想在地球垒个窝 - xp1024.com
《想在地球垒个窝》


第一回 闹市魁影

听说,正常人是看不见鬼的,倘若见到了鬼,是会倒霉的。

你别不信,真的。

有句骂人的话是:“你是鬼上身了吧”

要倒霉的人,鬼才会上身。

梁安就真真切切的见到了鬼

团山乡柳林村梁家。

十九点,阴阳交错的时候。

农村的饭吃得晚,晚饭,是梁安娘精心准备的,明天,将是梁安离开校园一个人踏入社会的第一天。

梁安就要离开家了,梁安娘准备了这顿晚饭,还请了张叔和张婶。

“放挂鞭吧,咱家也该热闹热闹了。”梁安爹提议。

梁安看看妹妹梁丽,梁丽连连摇手说:“哥,你去放吧,我不敢。”

张叔坐在桌上笑着说:“还是梁安去吧,除了梁丽,数你小。”

梁安也怕鞭,他找了一根竹杆子系上鞭炮。

门外,已是树影摩挲天光暗淡。

鞭响了,炮象长了眼晴一样,一个个的直往梁安身上窜,耳边、脸上被炸得火辣辣的。

为了讨个吉利,他不想扔下竹杆子,只好一手捂着头部,一手努力地把三尺多的竹杆送得离身子再远一些。

鞭炮还是扑面的跳来,他勾着头换了个方向,炮还是变着方向追着梁安炸响。

“不行啦,我扔出去啦。”梁安惊叫一声,扔了杆子折身就往屋里跑。

已经落在地上的鞭炮犹如生有眼晴一般,成串的跳了起来,一下子扒在梁安的背上“噼里啪啦”的炸响,弄得一屋的鞭纸,呛人的销烟味儿满屋弥漫。

“怎么会这样,安儿,你不会扔了啊,怎么带进屋里来啦,”梁安爹叫道。

他的身上火辣辣的痛,神情也惊魂不定的。

鞭炮响完,烟气散了一些。

“哥,你的衣服。”梁丽惊叫了起来。

这时,全家人才看清楚,梁安的前襟和后背,被鞭炮炸烂好几个破洞。

“衣服破,没法过,大哥,大嫂,安安的衣服都炸烂了,不太好啊,明天别去了,在家歇两天呗”张婶嘴快。

“你这乌鸦嘴,瞎说什么呢。”张叔喝道。

“我才不信这些,都憋了十几年了,必须出去找个工作,刚才估计是风吹的,鞭炮顺风头过来了。”梁安的身上虽然火烧火燎的痛,但他还是找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出来。

其实,屋外一丝风都没有。

他虽然不相信邪气之说,心里自然也是解释不了,好好的心情无形中增添了些阴影。

衣服破,没法过,这是农村俗话,意思就是“无法过日子了呗。”

农村人对于衣服的破损是有讲究的,人为的划破、挂破或者是自然穿破了,都视为正常的破损,若是被老鼠咬破或者是其它不明原因出现的破损,则被视为不吉利,预示将有不好事情发生。

梁安急切需要出去找一份工作,父母太辛苦了,寒窗苦读,盼的就是早一天能够自立,能够帮父母分担一些辛劳。

家里的人见梁安去意已决,也不好再挽留他。

当夜无话,是日,梁安起了个大早,坐上开往都灵市的客车。

地处西南边陲的都灵市,随着全国经济的迅速增长,旅游业蓬勃发展起来,同时带动了各行各业的发展,随着通往内地的高速和高铁的全线贯通,全市的发展更是如虎添翼。

温和的气候环境造就了四季如春的景象,全国乃至世界的游人纷纷涌入,形成了白天游人如织,傍晚笛歌曼舞的喧闹。

位于市中心的三座大厦,一座比一座雄伟,一座比一座辉煌,总部连带各自的商业区成三角鼎立之势包围了喷彩吐雾的都灵广场,它们分别是都灵市三大巨头争雄的标志。

主营家电百货副食的泰丰商贸盘占东南片区。它是楚家的产业。

以房产、建筑、建材装饰为主的长天国际总部虎据西南片区。这里属于肖家的产业。

西凤外贸主要以货物进出口贸易为主,南北走向的华青路直穿广场,把西南外贸商业区穿插成两个片区,西北片区和东北片区,真正的老板是个秘一样的人物。

与华青路成十字交叉的瑞云路西端的欲丰商贸大厦也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

梁安有个同学叫林霞,欲丰公司是她舅舅的家族企业,林霞毕业后,自然而然的就进了欲丰公司。

梁安进城的第一站,就是到欲丰公司找林霞,站在大厦楼下,看着楼柱闪着琥珀色的光,以及能映射出人影来的大理石地板,梁安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门口的保安,硬着头皮就往里走。

“你找谁。”保安叫住了他。

梁安慌慌然的说道:“我找林霞,她是我同学,在这儿上班。”

“都下班了,也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不能乱闯啊。”

“她就住在楼上,你让我上去吧。”梁安道。

“你走不走,楼上除了老板家属和高级别的员工,晚上是不让住其他人的。”保安走过来推搡他:“你打电话联系吧,我可不敢放你进去。”

“我没有电话,你帮我打一个呗。”梁安被他推着走还央求他。

“都什么年代啦,还真有不用手机的人,好吧,你把号码留下,在外面等着。”

一尊汉白玉石的徐霞客雕像,正面对着欲丰公司的大门,梁安慢慢渡到雕像前,抬头仰望着这位明代的著名人物,有两人高的汉白玉石雕琢的石像,他昂首端坐,右手扶杖,睿智的目光炯炯有神,直视前方。他集地理、旅行、史学、文学于一身,足迹遍布西南,著书立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唉,这人啊,心有多宽,地就有多广。”

“嗨,想学徐霞客呀,看得这么专注,感慨还挺多的呀。”林霞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梁安回过头来,心情随之一爽:“找你好艰难啊,现在的天还没有黑,今晚恐怕是没有月亮了。”

充满阳光的瓜子脸,长发瀑布一般潮潮的披在肩上,好象刚刚洗过澡,黑白斜纹的连衣裙淡雅清爽,长长的睫毛随着丹凤眼皮的一张一合透着聪明,稳重端庄的气质,使梁安说话时都要小心翼翼的斟酌一番。

女孩子嘛,都喜欢人夸。

林霞也不例外,她肯定知道凉安想说什么,但她偏偏想要梁安把话说完全。

她嗔了一眼梁安说道:“你又想发什么牢骚啊”

梁安故作愁态的看看天,然后才幽幽的说说:“因为月亮的光辉都被你丫给遮盖住了。”

林霞一拳砸在梁安身上,然后恨恨的说道:“梁安,我真想把你的嘴缝起来。”

“那我往后怎么跟你说话。”

“你的话,谁受得了啊,缝起来,免得你跟其他女人说,。”

梁安心里一荡,随即又黯然下来。

林霞就是天上的凤凰,自己算什么啊。进电梯前,梁安看了一眼大厅里的时钟,时针正正的指在十九点上,天将黑还没黑定的样子。

按了两下门铃,林霞的舅妈打开房门,抬头见是梁安跟着林霞,微笑着的脸上立马爬上了乌云,阴沉着脸说道:“林霞,逸轩刚刚打电话过来,想约你去看演唱会,去不去,人家等着你回话呢。”

林霞回头看了一眼梁安,上前拉住舅妈的手臂:“舅妈,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行么,梁安,快进屋来。”

林霞舅妈只得让开身子放梁安进屋,脸上的阴影又上了一层。

在进入客厅的甬道右边是一间书房,梁安经过时,从开着的门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梁安顺便瞄了一眼,见是两名正忙着赶去上晚学的女生,声音是她们弄出来的。

他很自然的进入客厅,感觉林霞的妹妹坐的位置有些奇特,她放着沙发不坐,而是抱着一个小孩坐在一根木椅上。

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一位四十岁挂零的中年女子,衣着整整洁洁的,貌相很富态,脸暇两边红朴朴的,这是云贵高原上强紫外线留给女子的特色,中年女子看着梁安笑得好甜的。

梁安还没有落坐,就开口问道:“林霞,你妹妹抱的是谁家小孩啊。”

林霞道:“是我姨娘家的。”

“这位就是姨娘么”梁安问道。

“哪里啊,哪里啊,这儿没有其他人啊。”林霞被梁安的话吓到了。

梁安怔怔的看着沙发,沙发上空空如也:“怎么没了,刚刚还看着我笑啊。”说话时,梁安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到身上从头到脚一股凉意直透皮肤,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第二回 校园惊魂

“梁安哥,你可别吓虎我啊…”林霞双手接过小孩紧紧的抱着,那孩子被她一下勒哭了。

林霞的舅妈张口骂道:“胡说八道的,你是见鬼了。”

“不对,刚才就在这儿呢,你们看到有谁出去了吗”梁安非得弄个水落石出。

“一个朋友的女儿在这吃饭,她应该是去学校上晚自习去了吧。”林霞的舅妈也有些慌神了。

“不对,我进门时,看见书房里面有两个学生。”梁安边说边退入甬道往书房里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她在几中,叫什么名字,我找她去问问,是不是她带来的朋友。”梁安追问道。

“我陪你去,学校离这不远。”林霞把小孩递到她舅妈怀里,招呼梁安往外就走。

楼下大厅外,林霞推出两辆自行车来,说道:“她下来不到几分钟,我们顺路看着走。”

梁安没有说话,骑上自行车就往学校方向赶,一直追到学校门口,也没见那两个学生的影子。

梁安问道:“她是骑车上学吗。”

林霞道:“她是乡下的,寄宿在我舅舅的家里,因为离学校比较近,她没有骑自行车,都是走路上学的,现在读高二了。”

梁安道:“会不会我们追过头了。”

林霞风风火火的道:“不可能,就这条街比较近,要不这样,你在挍门口守着,我到她们班里去看看。”

梁安道:“这样也好,如果在的话,把她叫下来,我有话问她”

林霞应答一声,人已跑到保安室去登记了。

此时,天己经完全黑定了,街灯射出黄黄的灯光,梁安站在学校大门口,眼眼扫视着来时的街道,街上散步的行人悠闲自得的,此时,在梁安的眼里好象都透着诡异。

迎面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梁安愣了一下,上去一把拉住她,那女的一惊,一把打开凉安的手,有些恼怒地说:“你想干吗”

“阿姨,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刚从裕丰商贸公司过来。”

“走开,你个神经病,我是高二98班的班主任,我叫保安啦。”中年女人推开梁安,头也不回的进了大门。

“四十岁挂零的中年女人,衣着整整洁洁的,貌相很富态,脸暇两边红朴朴的,就是她,我怎么能看错呢,就是她。”梁安嘟囔道。

“梁安哥,我把她叫来了,你在说什么呢。”林霞叫道。

梁安回过神来,看见林霞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漂亮的女孩。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女孩问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学习了,我想问一下,你几点离开林霞家的。”梁安道。

“有好一会了,至少半个小时以上吧,怎么啦”女孩说话时,眼晴忽闪忽闪的,十分好看。

“我和林霞进屋时,你看到我们了吗,和你一起出来了几个人”梁安问道。

“没有啊,就我一个人出来的。”女孩的话,使梁安浑身一阵阵的发毛。

“那你在几班”梁安追问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要不是林霞姐姐的朋友,我可懒得理你,我要回去了,高二98班,啰哩八嗦的,脑袋不好使吧。”

梁安看着她走远,喃喃地说道:“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梁安哥,肯定是你眼晴花了吧,一惊一乍的,我都被你吓死了,走吧,回去啦。”

林霞和梁安离开学校,推着自行车并肩走在街上。

“林霞,我不去你舅舅家了,你舅妈就象跟我有仇一样。”梁安说道。

其实,他心里明白,林霞的舅妈嫌弃他是穷人家的孩子。

“你别跟她计较,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林霞说道。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明天我去别的公司投简历,你好幸福哦,毕业就有工作,晚上还有帅哥约。”梁安心里酸酸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我舅舅你是见过的,挺好的一个人,昨天我给他说了你的事,我舅说了,他让你暂时去汽贸公司混一段时一段时间,不知你愿意不。”林霞说完偷偷瞄了一眼梁安。

其实,她舅舅是想把他安排在公司上班的,是舅妈不让,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说梁安一个大男人,天天跟着一个女孩子身后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舅舅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朋友。

梁安情绪有些低落,眼晴盯着自行车的前轮说道:“哪儿都行,只要有个落脚的地点。”

“说好了,明天我带你过去。”林霞道。

梁安点点头,忽然问道:“在你舅家借宿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她叫宁美,哎,你少来,是不是看上人家啦。”

梁安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自身难保,看上谁又能怎么样。”随即又问道:“宁美的班主任今晚到过你舅舅家里么”

“没有啊,你是说,坐在沙发上的女子是宁美的班主任”林霞说话的时候,眼晴一下子瞪得大大的。

梁安点点头道:“在校门口我又遇见了她,她还骂我是神经病呢。”

林霞脸上现出夸张的惊悚来:“梁安哥,别再说了,我有些害怕,晚上肯定要失眠了。”随即扭头看着梁咯咯咯的笑道:“要不,你陪我吧。”

梁安一愣,知道林霞是在干嘛玩笑,斜眼看着她说道:“去你舅舅家么,我害怕你舅妈呢,要不,你跟我开房去吧。”

林霞隔着车子伸手打来:“想得美,你还当真了呢,走吧,先送我乘电梯上去。”

出了电梯,林霞递给梁安一张卡片说道,楼下隔壁的欲丰宾馆是我舅舅的产业,你拿着这个卡片,随时可以免费入住。

看着林霞进了门,梁安下楼去了宾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尽是晚上看到的情景,不想还好,一想身上就一阵阵的发毛。

从他上楼进入林霞舅舅家,看到书房里的宁美和一个女孩,又看到坐在沙发上冲着他甜笑的中年女子,直到后来在学校见到了宁美,先后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而宁美却说她到学校有半小时了,那么,这个时间差,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见到的真是鬼魂。

他越想越害怕,快天亮时,才昏昏沉沉的打了个盹,直到林霞敲门,他才惊醒过来。

打开房门,林霞脸上挂着泪痕,见到梁安悲悲戚戚的说道:“宁美没了。”

梁安闻言一惊:“怎么回事。”

“我舅舅接到宁美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让宁美的家属到学校一趟,让我舅舅问问是怎么回事,我舅舅认识学校的人,就打电去问,说是宁美从五楼顶上跳下来,当时就没气了。”林霞说着说又哭了起来:“舅舅赶着去乡下接宁美的家属,舅妈也去学校啦。”

梁安慌慌忙忙的擦了一下脸,林霞两人急忙骑上自行车赶往学。

还没到学校,就见大门口聚集了很多的人,还有两辆警车和一辆120的救护车。

梁安的心里“咯噔”的一下,与林霞停下车挤进了人群,只见学校的大门内摆着三副覆盖着白布的担架。

“现在的小孩呀,压力太大了,可惜呀,花样的年华。”旁边有人议论。

“也不知因为什么,一个女学生站在楼层的边缘上准备往下跳,那女老师一边劝说着一边去拉她,另一个女生拽住老师的手,都在防护墙外的边缘上,应该是身体失控,三个一起都掉了下来。”

“要死就死呗,还害了两个人,多好的老师啊,可惜了。”

“家属还没到吧,这可是要了他们的命呀。”

“是啊,三个家庭就这样的毁啦,唉。”

围观的人群嗡嗡的议论声不断。

梁安不顾现场警察的阻拦,拉开警界线就跑了进去,神色凝重地揭开了白布单。

死者分别是宁美、98班的班主任和另外一名女孩,梁安突感觉到浑身乏力,摇摇晃晃的坐倒在了地上,喃喃自语的说道:“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一定会坐在学校里守着的,如花的年龄,受人尊敬的老师,就这样没了。”

第三回 罂粟灭魂

林霞远远的站在警戒线外哭泣,她不敢上前,也不敢相信,昨天还是朝气勃勃鲜活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宁美的手臂露在白布单外面,梁安看见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手里好象捏着什么,他壮着胆子拨开手指来,手里是张照片和一份便笺,

他拿起便笺展开,娟秀的楷字写得规规整整的,从点点滴滴的污迹上看,应该是流着眼泪写的。

“奶奶,对不起,圣经上说,人为什么出生时就哭,因为是掉进苦海了。奶奶,您却是苦上加苦,靠您每天推个小车卖菜,抚养了我和哥哥这么些年,是如此的辛苦,哥哥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终于可以舒口气了,没想到,他又走上了爸妈的老路,染上了万恶的毒品。奶奶,我不想再让您辛苦了,我想让您轻松一些……”

梁安流着泪看完,翻过照片来,中间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坐在高背椅子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带慈祥的笑容,眼神似有些面熟。右边站着宁美,梳着两个麻花辫子,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梁安的眼神移到相片的左边时,他“啊”的一声的一声惊叫起来,他一骨碌爬起来,想了想又把照片放在宁霞的手边。越过警戒线,扒开人群就外面跑。

林霞追上了两步,见凉安跑远,自己难以追上去,便折回来,四处看也没见舅妈的人影,她站在学校门口盼着着舅舅早点接宁美的家属来

梁安看到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名字叫宁海云,他知道宁海云现在住的地方,梁安要跑去找他,问问他为什么要吸毒,为什么要害死了他的妹妹宁美。

梁安憋了一股劲,顺着人行道拼命的跑,他想不明白,毒品猛如虎,宁海云为何忍心抛开妹妹和奶奶,偏偏要去沾这个东西,难道他忘了,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难道忘了失去父母后,他的奶奶带着他们的艰苦吗,他想问问他,还有人性吗

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他们有些奇怪,这年青人在跑什么。

记得那是高一吧,那天是星期六,梁安没有回家,他利用假期到餐馆打短工已经成了习惯,他在去餐馆上班的路上,见街上的一些小贩推着小车乱着一团的跑,他知道,这是城市管理执法队在清理这照经营的小贩,突然,他看到同学宁海云推着一辆三轮车跑,三轮车后跟着的老奶奶慌慌张张的一下绊倒了,宁海云放下车把急忙折回身来搀扶,老奶奶让宁海云快走,宁海云扶着老人坐到街边的花台上,然后推着车跑了,梁安便走到老人身边询问,这才知道,她是宁海云的奶奶。

没多久,宁海云回来了,看见梁安站在奶奶的身边,先是一愣,继而转身就走,想装作不认识二梁安和老奶奶一样的走开。

“宁海云,你干吗。”梁安叫住了他。

“你都知道啦。”宁海云抬手擦着鼻子,低着头说道。

梁安笑了笑说道:“脸上没鼻涕呀,再擦就破了,还不好意思呢,摆小摊又不丢人,干吗躲躲闪闪的呀。”

“你别在这儿了,快走吧。”宁海云的脸红红的,头也不抬的说。

“干吗呀,我还去餐馆打工呢,有什么丢人的啊。”梁安道。

“那是你学习好,同学又不会笑你,那象我啊,要是让同学知道,多难堪啊,走啊,别站在这儿了。”宁海云说道。

“好好好,我走,我走。”梁安觉得无趣,心想着:“这同学怎么回事,摆个摊还怕人知道,又不是做贼了。”

“你不能跟同学说啊。”宁海云等梁安走了几步,突然抬头说道。

梁安扭身做了ok的手势经直走了。

回学校后,梁安留意上了宁海云,见他上课常常走神,下课也跟同学在一起玩,见到梁安都躲得远远的。

在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别的同学都跑出去玩了,梁安见宁海云一个呆呆的坐在课桌里发呆,他便走过去,宁海云把头扭往一边。”

“我们交个朋友吧。”梁安伸出手去。

宁海云还是不说话,也不抬头。

“干吗呀,同是穷人家的,干吗拒绝啊”梁安道。

“我没朋友,也不想要朋友。”宁海云说道,反而把头埋在课桌上。

“梁安,吸毒犯的娃子,你都能这么上心啊。”旁边一位同学说道。

“吸毒犯。”梁安见过街上到处都有海报标语:“拒绝毒品,珍爱生命…”有很多的内容都是关于毒品的,但是他不知道这毒品的危害到底有多大。

“怎么啦,什么吸毒犯的娃子,他不是人啊。”梁安说道。

“他爸妈都吸毒死了,靠他奶奶卖小菜养着他,还忍心在这儿混日子。什么样的老子,什么样的儿,这叫基因遗传。”那个同学说

宁海云突然站起来,右手跟着一扬,身侧“啪”的一声伴随着“哎哟”的惨叫。

一头一脸的墨水顺着那同学的脸上往下滳,瞬间染蓝一件衣服,头上慢慢的浸出血了,红蓝相间流了汇集在了一起。

这事惹大了,学校准备开出宁海云的学藉,他的奶奶到学挍求情,梁安想着是因为自己才引起这样的事情发生,找学校领导担保,学挍综合多重因素考虑,宁海云才得以继续读书。

高中毕业后,宁海云就到都灵市打工,梁安到灵都去过几次,他完全变了一个样,朝气勃勃的,一笑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来,人也显得成熟老练多了,裸露的手臂上肌肉溜溜的,想是干的力气活练出来的吧。他还说,自己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等在干上几年,回去把奶奶住的老屋修一修,也该让奶奶享享清福了。

同学在一起几年,他还没有发现,原来宁海云还是一个十分帅气的傻小子呢。

快一年不见了,他怎么又会吸上毒品呢

宁海云在金湘湾租了一间小房子,那里全是低矮的土墙褐瓦,巷道狭窄,梁安穿过高楼林立的大街,直接就奔了过去,还没到宁海云的租房处,远远的看见一群人围在一条分水沟边,梁安仿佛有什么预感一样,他拨开人群,见一个骨瘦如柴的人睡在沟里面,还好水沟里面是干的。

他是面超下扑趴着睡在沟里的,两只干瘪的手臂直顺在身子两侧,手指一动一动的,看得见青绿色的一条条静脉血管仿佛要蹭出惨白的皮肤来,皮肤上斑斑点点的全是针眼,看他后背不像宁海云,宁海云的身形比这个人魁梧得多了。

梁安本要立即离开,看看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只说是个吸毒的,要等警察来处理。

梁安跳进沟里,拉着他的臂膀翻过身来,瘦得不成形的脸上,觀骨高高隆起,两暇贴在牙槽上,胡须裹着口水沾满了泥污。

这不是宁海云还会是谁呢。

宁海云无力的睁开眼晴,好像是天光有些刺眼,眯着眼皮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梁安,你来了。”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呀…”梁安无力的坐倒在沟沿上。

“梁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有水吗。”

从人群里伸出一瓶矿泉水来:“唉,小伙子,他要喝水。”

梁安接过水来,打开瓶盖,站着身子便将水往他的脸上倒了下去,梁安实在蹲不下身去耐心的喂他喝水啦,看着宁海云闭着眼晴张着嘴,他很想将瓶子塞进他嘴里面去。

“让开些让开些,别挡着我们。”

警察和戒毒所的人来了,警车进不了巷道,两个身穿白衣服的工作人员,拿了一副担架把宁海云抬走了。

“谁是家属。”警察连问了几遍。

梁安知道,宁海云的家属是来不了的,犹豫了好一会,他才说自己就是家属,签字时,他没有手机,便把林霞的号码留在了上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宾馆的,也不想探听学校里面是怎么处理宁美三人的事故的,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脑海里尽是宁美的情景和宁海云的画面,这一切都是源于毒品。

直到第二天下午,林霞才带他去了汽贸公司上班,吃住有了着落,他的心情才稍稍缓了一些。

公可业务都是陌生的,只能干些打杂跑腿的事,他对此也毫无怨言,他想拒此为落脚点,再去投简历,找个对专业的工作。

………

西南外贸公司的一间小型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南亚片区的经理级会议。

“现在的形式越来越不利,多国配合国际组织,分别在北部湾、泰国湾和马六甲航线上增强了警力,各个中转站又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我们的人手越来越少,现在急需补充一批人员出去,不知合适人选有多少,各位做个统计吧。”

丁绍武是负责境外部分片区的经理,他做的事,隐瞒了公司的高层,这次会议,参加的人也就是他分管部门的几个经理。

桌上有一堆半身头像的照片,看上去大多是学生,梁安的头像放在显眼的位置。

丁绍武拿起梁安的照片看得很仔细。

他好象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吹的吧,怎么会有阴阳眼呢。”

身旁的一位经理接过话头来:“大家过的是刀尖上添血的活口,唯心的唯物的都要信一些,我也找专业的人问过,说是象姓梁小子的这种情况,存在亿万分之一,一般的解释是他看得见鬼,专业的说法,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眼,再说明白一点,就是他的第六感观比正常人强几倍,若是能够通过能量激活,其潜力无法估算。”

“激发能量,你这说得太浮夸了吧,这又不拍影视,写小说,你给我说说,怎么个激活法”

“兴丰建筑的侯金宝,听说他有一张砭石能量床,若是让姓梁的这小子睡上几天,可见功效。”

“候金宝不是被取保候审的么,还是算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再说了,哪里真有这么神奇的床。”

“这事么,丁总尽管放心,交给在下去办就是了,至于砭石能量,各位可以上网去查一查,它是通过中科院认证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虚的。”

丁绍武道:“好吧,今天就到这儿,我找个机会去见识一下姓梁的小子。”

“等等,我来说两句,丁总,咱们是不是该收手啦,让公司知道了是小事,若是被政府知道,这可是要坐穿牢底的事啊。”

“收手,难道我不想吗,境外的势力我们躲得了吗,咱们接着做也是个死,放手不做也是个死,没办法啊,既然走上了这条,只有坚持走下去吧。”丁绍武颇有些无耐的说道。

……

一晃就是月余,林霞不时来找梁安,梁安都是不冷不热的,其实,他明白,林霞是喜欢他的。

他觉得两人的差距太大,他们只能当个朋友一样相处,其他的梁安不敢有半点的奢望,有时陪林霞去戒毒所探望宁海云,路上无论林霞有意或是旡意的暗示,他都找话题叉开。

两人还去了几次林海云的老家,老奶奶经此变故,得了老年痴呆症,被送进了养老院住着,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公司里有辆电三轮,谁也不骑,自然而然的成梁安的专车,每天骑着送货代步,倒也悠闲自得的。

这天一早,一名买车的客户把新车的备用钥匙落在展厅里,经理让梁安给客户送过去,经过商业街时,看到林霞的背影,他刚想躲闪开去,不提防林霞已经发现了她。

“小三轮挺拉风的,这是去哪儿呀。”这段时间,林霞感觉到梁安有意疏远他,心里有些不快,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梁安刹住车,笑了笑说道:“客户忘了钥匙,让我送去,你好逍闲呀,怎么一个人逛街,肖家公子呢。”

长天集团肖家,实力仅次于西南外贸,梁安口中的肖公子,是长天集团创史人肖忠青的儿子肖遥轩,也就是林霞舅妈口中时常念叨的的逸轩。

就是这样的一位豪门公子,林霞对肖逸轩根本就不感冒。

林霞心里本来就有些幽怨,见梁安还说风凉话,心想着不如气气他,看他怎么说。

她莞尔一笑道:“他呀,在前面首饰店等我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梁安好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道:“你快去吧,不过,你俩最好别在街上走一路,不然会堵车的。”

林霞被他逗笑了,问道:“为什么呀。”

“郎才女貌,很般配呗!”

林霞气得直跺脚,刚想开骂,却看见梁安一脸的得意,还吹上口哨骑上三轮车钻进老街去了,心里有些失落,嘴上骂起街来:“你混蛋,白痴,胆小鬼”。

在高楼林立的包围圈中,老城区与现代都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房屋低矮,青砖褐瓦,还有几所没有搬迁出去的学校和幼儿园,每到上学或者放学,接送孩子的汽车、摩托车、三轮车,争相与行人抢道,狭窄的街道上,人车拥堵,令过往行人苦不堪言。

梁安刚穿过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看到前面堵满了车,想退回去已然不行了,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响,梁安本能地死死捏住刹车手柄,身子随着电动车身的振动往前滑了一段距离才稳住,他的身子前倾,胸脯顶在三轮车的仪表杆上,虽然没有受伤,却也被吓了一跳,看着三轮车的前轮与前面汽车的尾部相差一指的距离,还没有直起身来,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梁安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并无大碍,正暗自庆兴,抬头准备回身理论一番,不成想,眼晴扫到前面的车标,是辆豪车宾利。

“我的天,低配都要四百多万啊,只需要轻轻的擦上去,后果如何,恐怕有十辆三轮车都得搭进去。

梁安只觉背脊凉飕飕的,虚汗都冒出来了。

“你瞎眼了,骑个破三轮也出来挤,看看我这车,你说怎么办吧“

梁安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女的声音,气势汹汹的指责他。

他缓缓的直起身来,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揉了揉胸脯。

首先映眼帘的是一袭银灰色的裙摆,裙摆下,一双肌肤雪白的美腿直晃他的眼睛。

抬头看去,一张长发飘逸风韵无限的脸,修饰得十分精致的脸上怒容满面。

“这女人真好看,难道美女都是不讲道理的人么。”凉安心里嘀咕着,心里还想着能够多瞄一眼这女人的天然资本一一一裙摆下的美腿。

其实,一双美丽的秀腿,对任何男人来说,都会产生视觉上的冲击。

梁安回过神来,见一辆黑色的本田雅阁抵在他的三轮车尾部,虽然撞得不轻不重的,可是,本田车的前面罩已经龟裂了。

梁安哈哈一笑道:“姑娘,你就再撞重一些,我也不会要你赔的,干嘛还发那么大的火啊。“

“看看你这破车,尾部还焊一块角铁,不是成心的是什么,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梁安被她一逼,心中火一下窜了起来:“姑娘,看你这么漂亮,说话怎么这样不讲理,你可要分清楚,是你撞了我的好不好,再说这车尾的角铁,它也是原厂带来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我赔么。”

“赔,你赔得起么,瞧你那穷酸样,你拿什么来赔我。”

梁安似有些底气不足。自己招谁惹谁了,被人追尾,还受人的辱骂,眼见四周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只是发笑,并无人出来替他说说道理。

这时,一阵呜咽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是演习吧,还拉防空警报呢。”

“不是,今天是南京大屠杀纪念日。”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说道

经这人一说,周围的人们神色变得凛然肃穆,车上的人们大多走下来,纷纷走到街上矗立身子,低头默哀。

那姑娘也不再蛮横,跟随人群低下头去。

警报持续了几分钟才停了下来,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劝道:“姑娘,算了吧,你这车的花脸壳也不要几个钱,重新换块新的去吧。”

梁安曾看见他是从宾利车上下来的,说话和气,又没有一点架子,这时为他说活,顿时心生感激,拱拱手道:“谢谢大叔。”

那女的并不买账:“说的比唱的好听,换新的有原装的好吗,本姑娘不要他赔,谅他也赔不起,但是必须给我道歉。”

梁安被她左一句穷酸,右一句赔不起的勾得胸中火起,回头接口道:“是的,赔不起,我说个折中的办法,姑娘看看可行不。”

“什么办法”那姑娘问道。

“你呢,一个人开车也没个伴,技术又差,我呢,一个人骑个破三轮也掉面子,不过,开车的技术还行,你若是硬要我赔的话,也可以,不过,只有两样东西可以供姑娘你选择。”凉安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那姑娘好象猜到梁安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想说什么,怎么选”

“第一,我将三轮车赔给你,你肯定看不上,若是硬想要拖去呢,它还不是我的。第二,我俩年龄相仿,我只是穷一点,也还算帅气,把我赔给你吧,既可以帮你开车、干活、打杂,或者……”梁安故意停顿了一下:“你想干什么都行,这一条,我到是很乐意的,不知道姑娘干不干。”

听到梁安说的话,身旁的人都笑了。

那姑娘满脸通红,跺跺脚转身就走,边走边道:“瞧你个穷酸,流氓,算我倒霉,你就是骑个破三轮的命。”

梁安掏出客户的车钥匙晃了晃,迎着已经钻进车里的女孩叫道:“姑娘,你看看,这是红旗,背景可硬得很呢。”

他见前面通连了,便骑上电三轮跟了上去,留下围观的人群在身后一阵哄笑。

真是晦气,怎么会碰到这样一位长相漂亮,又是这么蛮横无理的姑娘。

云南虽然没有冬天,十二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丝丝的寒意,她既然穿个短裙,裸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这不就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吗?

说实话,那双秀腿真的好看。

“啍,怪不得有人说:漂亮的女人头脑简单,因为上天给了她一幅漂亮的容颜,同样也会给她一颗简单的脑袋。”

想了想又嘀咕造:“要我说呀,漂亮的女人就是一道风景,因为上天送她一副美丽的娇容,就是为了遮掩拼博路上的荆棘,要不,男人们怎么会说:若是世上没有女人,日子该怎么过呀。”

注:亲爱的书友,本书整理改编中,给各位书带来不便,敬请凉解

第四回 寒风无情

梁安自说自话,不快感得到极大的释放,待把车钥匙送到客户手中,他绕开老街,打算从新区穿插回公司,他不想再遇到赌车,好好的心情会被堵车弄得躁动不安的。

新区的路程虽然绕了一倍,但在宽阔的大街上,他还可以过把飙车的瘾。

电三轮最高时速可以达到60码,可以走机动车道,也可以走非机动车道,新区遇上堵车也不怕,他可以见缝插针地穿过去,看着一辆辆龟速爬行的豪车被甩在身后,心里会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畅快感。

粱安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拉住衣领紧了紧,车骑快了,稍有寒意的风吹在身上,感觉到有一些冷。

哎哟喂,我的腰…,哎…哟…”梁安想着心事,听到叫声一下子醒过神来,自己分明停的稳稳的等红灯,怎么会撞到人了呢,是不是自己走神啦。

“大娘,你没事吧,你这是撞到哪儿啦”梁安忙跳下三轮车,伸手去扶地上躺着的老人。

“哎呀,小伙子,她自己睡下去的,这是碰瓷的,你可千万别扶她。”一个路人说道。

“她躺在车前,我怎么办啊。”梁安焦急起来。

“你傻呀,要么绕开,要么报警。”那路人说道。

“孩子,来扶我一把,我是自己摔倒的,不怨你。”老人哼哼唧唧地说。

“小伙子,你可千万别扶,你扶她起来就麻烦了。”路人又道。

“世上哪有这么多坏人,来,大娘,我扶你起来。”梁安道。

“你不信是吧,你不信就扶她起来,一定会有你好看的,真是的,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啰。”路人嘟囔道。

梁安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娘,我从乡下刚进城来,还没有找到工作呢,我想您也不会骗我吧,来,我扶你起来。”

老人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了看梁安,又闭上了眼晴说:“小伙子,我腰动不了,你走吧,让我再躺一会儿。”

“看看,被我说中吧,你没钱,他不想骗你,让你别挡着她挣钱,哈哈哈哈…。”

梁安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万一是真的闪了腰呢,地上这么凉。”心里想着还是伸出手去。

“怎么还有这样傻蛋。”路人道。

老人突然睁开眼晴:“你这怎么回事,让你走开。”

梁安心里火起,弯腰就把老人揽了起来。

老人顺势抓住梁安的手背,高声叫起痛来:“哎哟,我的腰断啦,哎哟喂…”

梁安不慌不忙,扭头对那路人说道:“大哥,请你帮个忙,过来搭把手。”

这路人一惊,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上前,睁圆眼睛问道:“你要干吗,刚才我又不是没有提醒你,这忙我可帮不了。”

梁安道:“这位大哥,大娘腰断了,我又没钱帮她医治,是想请你帮我把她抬上三轮车,我到护城河边找个避静的地方把她扔下去,然后我去自首,你看可好。”

老人一下放开梁安,指着他骂道:“小杂种,算你狠,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走。”说完转身穿过马路,健步如飞的走了。

那路人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不傻呀。”

“大哥,刚才谢谢你,你怎么知道她是碰瓷党。”梁安见那路人要走,忙上前谢道。

“这种事我见多了,小伙子,赶快走吧,不然你会有麻烦的。”那路人说完,骑车走了。

梁安思索着路人的话,嘀咕了句:“会有什么麻烦呢。”正要上车,后腰突然挨了一击,身子往前冲了两步才稳住,忙回头看时,几个年青人围了上来,只觉眼前一花,一块挥舞着的砖头已经到了面前,梁安急忙伸手抵挡,砖头砸在手掌上,接着两只脚又落在了他的胸脯上,踢得他连连后退,跟着是腰上腿上连挨几脚,他支撑不住被打倒在地,这几个人接连在他身上踢了几脚,然后转身跑了,这一切都是瞬间的事情。

有路人叫道:“抢劫啦。”

梁安躺在地上看着跑远的人,这时才感觉到浑身疼痛,手上火辣辣的,抬手看时,手掌上都是血,虎口撕裂了,应当是挡砖头时被砖头击中留下的伤,受袭击时感觉不到疼,感触神经现在才释放出疼痛来。

几个好心的人把他扶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他是怎么回事,梁安抱着手臂龇牙咧嘴的摇了摇头。

警察来得很快,梁安被带进派出所询问,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进过派出所。

看着这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警察,他心中十分的羡慕,甚至有些怀凝,入学时自己是否选对了专业,进城来的这些日子里,他不知跑了多少家公司,投递了多少简历,有的公司他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才去4s店打工。

一名警察帮他骑着三轮车,他被安排蹲在警车的尾部,路上没有人跟他说话,也不问他伤得怎么样,看他手流血,一个警察扔了一卷纸给他。

下了警车,一块上书“人民的公仆”几个大字的横幅顿时使他心里生出些敬畏来。

梁安被带进询问室,他忘了身上的痛,好奇地左右浏览着。

“站好,老实交待,为什么打架。”问话的警察语气很重。

梁安回过神来,忙上前一步说道:“我没打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站好啰,你没听清楚是吧。”警察口气有些凶。

“警察同志,你一定是误会了,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打啦。”梁安心里有些委屈。

“你记住,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没问你话,你就别多说,给我站好啦。”

梁安无耐地点点头,只得规矩的站好,身上手上突然觉得剧痛起来,不,应该是心里疼痛起来才对。

作为受害者,警察审犯人一样的态度,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面对警服下的那张面孔,进门时的敬畏心理轰然倒塌下来。

心是滴咕道:“狗屁公仆,这是能说理的地方吗”

“他犯的什么事”门口进来一位中年警察。

“教导员,有人报警说流氓斗殴,我们出警赶到现场,只抓了他一个。”年轻警员说。

“看着不太象混混啊,衣着挺朴素的,有点象个在校的学生。”中年警察边说边扭头问道:“小伙子,怎么要打架啊。”

祥和的语气使梁安心里有些回暖:“警察叔叔,我真没打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啦。”

年轻警察抢过话来说道:“教导员,你看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教导员摆了摆手说道:“问过现场目击者了吗”

“问了,都说是不知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突然打起来啦,只是说几个小混混打一个,我们分析是小流氓发生了内杠。”

教导员点点头说:“嗯,那你审审他,最近的治安问题不尽如意,看看能否挖出些什么眉目来。”

梁安一听,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见教导要走,心急火燎的说道:“叔叔,警察叔叔,你可听我说,我真不是混混…”

教导员温和地说道:“好了,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干吗不学好呢,有什么事老老实实的跟我们的同志说,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完转身出了询问室

梁安的心一下子凉了,他感觉到,这年轻警察有些蛮横,更不讲道理,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自己当犯人审呢。

“姓名”

“梁安,”

“贯籍”

“团山乡柳林村七社五组……”

“……”

梁安被4s店老板领回来时,他已经在派出所呆了近五个小时,他感到心力交瘁,浑身虽然疼痛,他也没去医院检查,在街上一个私人诊所草草包扎一下伤口,回到宿舍便倒头就睡。

今天对他的打击太大,对生活道路有些迷茫了,怔怔的想心事,林霞闻信赶来,见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连续叫了他几声,皆无反应,反而把林霞吓了一大跳。

第五回 流浪汉

林霞见梁安手上缠着绷带,衣服上泥印子斑斑点点的,他迎面躺在床上,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角的泪滴未干。

林霞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梁安的情形却令她有些揪心。

“梁安哥,你说话呀,你可别吓唬我啊。”林霞差点哭出声来。

“林霞,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无用的人啊。”梁安的声音沙哑。

“没事的,你一直都`是那么的优秀,怎么会是个无用的人呢。这只是一时的挫折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的!”

“哼,哼哼哼,优秀什么叫优秀,我现在才真正知道自己,是真的一个傻子,满身一无是处,这叫优秀吗,我有什么用,爹娘含辛茹苦抚养我成人,冒着风雨,顶着烈日,一锄头一锄头的刨着地球,攒下几个血汗钱都给了我和妹读书,当我满怀激情的走出了高校的大门时,娘的满头青丝已经换成了苍苍白发,爹爹也苦成了弯腰驼背,到现在,爹娘得到了什么我自己呢就连找个甜养活自己的工作都是这么的艰难。你是不知道,今天,他们把我当成了犯人,当成了混混。十年寒窗啊,别人笑我穷,我不再乎,别人笑我傻,我也在乎,一旦踏入社会,却跟不上时代,也得不到社会的认可,最后,还被当作流氓混混进行审查,我强忍着浑身的疼痛,足有五个多小时啊,难道我错了吗我怎么会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呢。”

林霞哭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一切会好起来的,梁安哥,会好起来的。”

读书时,林霞和梁安不但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刚开始,她打心眼里瞧不起凉安,时间长了,她才慢慢的发现,梁安做事很细心,也很会体贴人。

记得有一次在野营时,老师让同学们去捡拾些柴禾来准备生火野炊,大家都玩累了不想动,都坐在林地里看着梁安四处拾柴,有同学小声议论,说他不但是个土包子,还傻得可爱,别人不愿做的事情他都抢在前面去做,好象不会累似的,林霞忍不住过去问他:“你这样不累吗”

梁安笑着摇摇头

林霞又说:“你这是假积极。”

梁安还是笑笑,林霞说得多了,他回了一句道:“我娘说了,人身上的力气好似井里面的水一样,是用不尽的,我娘还说了,在外面做事,腿脚勤快一些会讨人喜欢,如果在嘴上勤快了,反而会招人厌恨。”

林霞听得一愣一愣的,事后细细想一下,还真是有些道理。

歇息时,林霞见梁安坐在草坪上,手里拿根草棍在地上拨弄着什么,便走到他身后说了句:“你好象有些另类。”

梁安回头笑着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林霞板着脸,脸上不作一丝的笑意,连眼神都是看向远方的,她冷冷地说道:“难道我是在跟空气说话么”

梁安还是笑笑:“林霞,有话就直说嘛”。

林霞脸上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冷:“你好像把自己当作圣人一样,凡事都想着利他,然后才想到利己,还是现实一些才好。”

“林霞,你来看看这。”凉安用草棍指指地上。

“有什么好看的。”她嘴上冷冷的,还是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顺着梁安的草棍下,只见地上一群蚂蚁顺着一条线,来来往往的,很有秩序,往一个方向去的蚂蚁,嘴里都叼着一点点东西,往反方向去的,嘴上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叼。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些蚂蚁么”

“别小看这些小牲命,它们群居生活在一起,分工很明确,各尽其责任劳任怨又能团结协作尤其是在搬运大食物时,几只蚂蚁往同一个方向使劲。它们英勇无畏,特别是遇到洪水时,它们会相互紧紧地抱成一个大团,外面的蚂蚁淹死了,而让里面的蚂蚁活着而且不会轻易的抛弃蚁蛋,把蚁蛋紧紧地衔在嘴里,就是再怎么饥饿,也不会吞食蚁蛋,这就是蚂蚁精神,而人,作为地球的主宰者,却不能与它们相比。我不是圣人,圣人还来学校干什么,我经常想,人是有感情的,凡事你能为别人着想,别人一样会为你着想,书上不是说了吗,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不信你可以试试。”

“神经病,看见蚂蚁都能整出一堆逻辑来。”林霞嘟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很长一段时间,“蚂蚁精神”经常在她脑中回荡。

慢慢的,她发现,只要跟梁安在一起,总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观点,虽然不一定全对,总会给她一些新奇的感受。

她知道梁安的家庭贫寒,可从来没见他沮丧过,象今天这样独自流泪啼哭的事,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林霞,谢谢你来看我,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林霞道:“我去把晚饭端上来,你吃了我再走。”

梁安拒绝道:“现在不想吃,等一会饿了,我自己下去吃一点,你先回去吧。”

“好吧,梁安哥,记得吃饭,别想太多了啊,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林霞知道,自己在这儿反而会引得他悲伤,也许让他一个人静一会儿会好一些的,身上的伤不要紧,主要是心灵上的伤,只有靠他自己调整。

梁安还不算是4s店的正式员工,因为林霞的舅舅与老板认识,来时就说好了的,在凉安找到工作之前,让他在店里打打杂,老板为人很好,还给他安排了一间宿舍,工资只能按天计算,一天只有六十元,不上班就没存钱,所以他很自由,可以随时请假出去找工作,伙食在职工食堂里吃,梁安对此很满意。

林霞的舅舅开了一家小型的商贸公司,距离4s店不元,主要经营土杂和食品,林霞高中毕业后读了两年专科,现在在她舅舅的公司里面做会计。

林霞下得楼来,经过4s店大门时,看见几名店里的员工在推搡一位中年男人,引起了一些路人的围观,他便走了上去。

任由几个年轻后生如何推搡,中年人只是站着不动,他也不还手,年轻人合力都无法推得动他,好象钉在地上的一般。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许是受梁安的感染,林霞也变得喜欢管闲事起来,为此,她经常受到亲朋的指责,可是,她依然如故,任由别人怎么说,我行我素的。

“快去叫几个保安过来,把他拖走。”

“几个年轻人欺负一个大叔,有意思吗,还不放开”林震上前说道。

员工见林霞虽然穿着朴素,但是,使人在看一眼之下,给人一种温柔贤良、舒适养眼又不敢随意冒犯的气场,年轻秀美的脸上,一双清纯的眼晴里透着一股坚定的自信的凌厉。

“姑娘,他是一个流浪汉,怎么赶他都不走,影响了我的营业。”一名经理模样的员工上前说道。

“流浪汉怎么啦,流浪汉不是人吗你们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在会这里,又为什么不走。”林霞说话的语气,完全超出了她现在的这个年龄阶段,这反而震住了现场。

“要怪就那个打杂的小子,是他引来的。”有个员工嘟囔道。

林霞见说,扫了一眼他们说的“流浪汉”,见他容貌清奇、眼神有些凶恶,衣着破旧却很干净,不太象是个流浪的人。

“姑娘,你不知道,这人前几天来时还是十分的邋遢,这几天看上去稍微有些干净,以往来时,最多几分钟就走,今天却在这儿呆了两三个小时,怎么说也不走,送他吃的食物也不要,严重影响到我们营业不说,我们都要下班了他也不走。”

第六回 一粥一饭总关情

“这位小姐姐,他不会是你家的亲戚吧,我先谢谢你了,快些把他领走吧。。”

林霞没有理他,上前对中年汉子说道:“大叔,你怎么不走啊,人家可是要关门歇业啦。”

“我说小姐姐,你咋说话这么损呢,如果我们店关门的话,这么多的员工是不是都到你家里去吃饭啊。”

林霞心里暗笑,她很清楚,开店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这句话,经营不下去了才关门,经营不善了就要歇业整顿。

员工说流浪汉是她的亲戚惹得她有些恼怒,她不愠不火的才说出这番话来的。

经理又说他的话损,她便接过话尾笑着说道:“好啊,你们可以去应聘,试用合格了都可以去上岗,这位小哥,我家公司正在扩大经营,很缺人的。”

“你…你说话注意些分寸。”经理怒极,却又说不过她。

“没有啊,我都顺着你们的,你们下班不关门吗,晚上不歇业啊,哎呀,你们真的是很敬业的,佩服佩服。”

“我求你别闹了,快些把他领走吧。”经理真的是把流浪汉当成了林霞的亲戚。

林霞道:“你总得让我问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嘛。”

经理道:“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个哑巴。”

“他是哑巴,你不是啊,看病得号脉,理线得理头吧,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经理恨得牙痒痒的,真想一巴掌撸过去,嘴巴说不赢,动手又不敢,只得叫过一个员工来,让他说说事情的经过。

“就在半月前,来了个流浪汉,斜躺在门柱旁,保安赶不走他,新来的梁安多事,给了他一些吃的,然后他就走了,从此开始,流浪汉每天都来,拿了梁安给的东西就走了,大家见惯不怪,今天梁安不在,他就赖在这儿不走,我们送他东西他也不要,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赶他走。”

林霞明白了,这流浪汉非得要梁安来了他才肯走,可是梁安受到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打击,怎么还可能惊扰他呢,现在这事可有些棘手啊。

林霞见他衣着虽然破旧,却干净整洁,身材长得十分魁梧,站在那儿优如铁塔一般,面相凶恶,这可怎么办啊。

林霞上前温和地说道:“大叔,你真不会说话吗。”

状汉把脸扭往一边,不理林霞。

“大叔,你听得懂我说话吗”林霞又问。

壮汉还是不答。

经理在旁边冷冷地说道:“我以为他真是你的亲戚呢,原来不是啊,你也别费劲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他就是这样一个态度,我看还是让保安来把他抬往一边去吧。”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就是个无赖,你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做什么事都能养活自己,偏偏好吃懒做的,哎…”有人说道。

林霞有些无耐,这事真不能怪这些员工,心里直犯嘀咕:“梁安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呢。”

七八个保安扑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抬脚的抬脚,箍身的箍身,接下来的事情,令众人目瞪口呆。

那壮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保安怎样使劲,都难搬动他。

看看无招可使,保安一个脸红耳赤的退下来。

经理只得走上前去,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道:“这位高人,我们可没得罪过你,你干吗要这样为难我们呢。”

“看来,非得梁安出面不可。”林霞想着便上前对经理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能让梁安出来试试。”

经理苦着脸说道:“梁安这小子,今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人影啊”

林霞说:“他在宿舍里面,人受伤了,不知能不能出来。”

经理叫过保安低声吩咐了几句。保安点点头,叫了两名同伴转身走了

林霞跟了上去,进屋时,梁安还是她出去时的姿梦,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动都没挪动过。

“梁安哥,现在感觉怎么样。”林霞道。

“没事的,你怎么又回来了”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你能下去吗,营业部的门口有个流浪汉,说什么都不走,好象是在等你。”

梁安弱弱地道:“给他些吃的不就行了吗,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林霞心里一沉,这可不似以往的性格啊,他是不是想自暴自弃啊。

“梁安是吧,流浪汉是你引来的,你可别打马虎眼啊,快起来跟我们下去。”

“呵呵…,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吗?不去,脚长在别人腿上,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关我什么事。”梁安沙哑的声音反驳道。

“不去是吧,可别怪我们无礼啦,兄弟们,把他架上。”

林霞张开双臂挡在床前,满脸怒色地说道:“等等,你们是想仗势欺人吧,见到有钱人就点头哈腰的,对付没钱的人就是这番态度,有些过份吧,没看到他受伤了吧。”

“小姐,你喜欢管闲事是吧,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问题,你最好少管些。”

林霞毫不示弱:“今天我就管定了,不信就动一动本姑娘试试。”

梁安算是开了眼了,他从未看到过林霞这么泼辣的一面。

“别吵啦,我下去还不行吗。”梁安从床上挣扎起来。

保安也知道有些理亏,见梁安愿去,正好找个抬阶下。

“梁安,这不是怪好的吗,多大个事啊,来,我扶你。”一名保安说着想上前来。

“不行,请人也得有些诚意,就你们刚才的态度,必须给他先道个歉。”林霞不依不饶,搞得几个保安一愣一愣的。

“算了,道什么歉呀,人微言轻的,不值一提。”梁安扶着床沿刚站起来,不觉一阵头晕眼花,一个踉跄往前便倒,林霞忙伸手去扶,不提防梁安跌势迅猛,一下子倒在了她的怀里。

林霞一惊,急忙想扶他出怀,手上使劲却无力推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扑进鼻孔,弄得她心慌意乱的,扭头见几名保安傻傻的站旁边,她红着脸说道:“愣着干什么,快帮忙把他扶起来。”

“装,这小子真会装,乖机撇油是吧。”一名保安邪笑着说道。

林霞不想与他争辩,心里面一方面担心着粱安,一方面又是羞涩的感觉,正自着急,梁安却挣扎着勉强站了起来,呼气有些粗重,身子也有些摇晃,嘴里嘟囔道:“林霞,对不起,我只是感到头晕,撑不住自己才跌倒的,让你受委屈了。”

林霞扶住他说道:“没事的,咱们不用去了,我去叫车来送你去医院。”

“不用,一会就会好的,保安大哥,请你扶我走吧。”梁安有气无力的说完,把手伸给保安,两名保安一左一右,架上他就走,林霞想拦也拦不住。

梁安被几个人没头没脑的踹了一顿,在派出里他一直强撑着,待回来躺在床上,顿时感到心力交瘁,手脚无力,刚才一直平躺着,突然挣扎着站起身来,正常的人都会发晕的,别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了,对此,林霞肯定不会认为他是乘机撇油的。

虽然,两人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却都还没正式谈过恋爱,凉安发晕靠入怀中,那股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扑鼻气息。还是弄得她心跳脸红的。

梁安被两人架扶着出来,有些象喝醉酒的样子,林霞跟在一侧,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进来。

壮汉见到梁安这个样子,脸上现出惊诧,三步并成两步抢了上来,拨开搀扶的保安,一手揽住梁安,一手连比带画,嘴里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他见人们只是看着他,并无其它反应,壮汉满脸呈现焦急之色,扭头见到林霞,对着林霞又是一阵比画。

林霞勉强才看明白,好象是询问她,梁安怎么啦。

林霞也连比带画地说:“大叔,他被人打伤了,你听得懂我说话吗,他需要送医院。”

壮汉点点头,眼神变得有些凶恶起来,恨恨的扫一眼四周,弯腰背起梁安就走,人群自动闪了开来,林霞一愣,急忙跟了上去。

员工们松了口气,都说:“终于送走了这瘟神。”

门两旁摆的几个带地滑轮的大柜台,装满了赠品,刚才流浪汉站的位置,正好挡住进出的路,流浪汉一走,柜台才能推回到大厅里去。

目送三人转过街角,人们议论起来,问店员道:“那个小伙子怎么啦”

“他们是什么关系”

店员直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们去的方向也不是医院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喜欢看热闹好象是国人的专利,人们见无热闹可看,才纷纷散去。

第七回 姬香湖小区

壮汉背上负着梁安,看似走得不紧不慢的,林霞加快脚步却难以跟上去,她便放开腿脚小跑起来。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远,她急得叫了起来:“大叔,你走慢一些,等等我呀。”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人行道上过往的一些行人,被她的叫声吸引,有的扭头看过来,有的驻足张望,还有几名好奇的人望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穿过一条大街,眼看着壮汉就要从视线里面消失,林霞见路边一辆出租车正好下完客,她急忙钻进车子,指导着司机往前追了一段路程。

顺着人行道左顾右盼,她傻眼了,高楼林立的大街上车流如潮人流熙熙,哪里还寻得到壮汉的身影。

“姑娘,还没看到人吗?”司机问到。

林霞嘟囔了一句:“他们肯定是钻进哪个巷子里去了。”

“那现在往哪儿走啊”司机问道。

“吉人自有天象,不找了,送我回去吧,到瑞云路裕丰商贸大厦,知道吗”林霞心里显然有些不甘,只有先回去再说。

“知道,裕丰在本市,虽然不算出名,但也是一个不小的公司,姑娘在裕丰上班吗”

林霞“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她有些沮丧,心里嘀咕道:“还天天练的晨跑,到关键的时刻,连个负重行走的中年人都跟不上。”

梁安伏在壮汉背上,感觉头脑晕晕乎乎的,他的情绪低落,任由壮汉背上,壮汉好象有意甩开林霞,就在她上车的瞬间,闪身拐进了一条小巷,梁安鼻子一阵发酸,他心里清楚,林霞对他有意思,他也喜欢林霞,原本打算,等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再向她表白,可是,世事弄人,工作没有着落,内心深处的那一点自卑感,阻碍了他们的发展。

穿过闹市,壮汉负着他来到了姬香湖别墅区,梁安心里一惊,姬香湖畔可是富人区啊,怎么会把我到这儿来呢。

别墅区因为面临姬香湖,背靠西山,风景优美,房价却贵得吓人,能在这儿买房的人非富即贵,一般平民百姓只能隔湖兴叹。

他们绕过正门,来到小区侧面的围墙旁,看看左右无人,壮汉腾身跃上墙去,一起一落,二人已进入到围墙内。

梁安吓得不轻,这是他在影视里面才能见到事猜,现在却是亲身经历。

“是不是被人打坏了,才产生的幻觉。”

想想又不象,“世间真的有这飞檐走壁的人啊,背负着一个人如履平地似的,到这儿来又是干什么”

这些变故令他的思维与现实有些脱轨。

他知道这壮汉是个哑巴,想问问他也是白问,只有乖乖的任由壮汉背着他奔跑,穿过一橦橦林荫掩映的豪宅,越往里走,梁安心里越惊。

因为他行走的路线怪异,宽敞的道路不走,偏偏选择辟阴的地方行,这人的行为也太阴暗了吧。

壮汉的脚步缓了一缓,面前是一橦很大的宅子,他负着梁安一跃进入院子,铜色的铁艺院栏在他的脚下形同虚设,梁安晃眼看到,工艺考究的院门上交叉贴上了封条,白底黑字的封条有些陈旧破损,但还是十分扎眼。

这幢宅子好象比周围的大了不止五六倍,院内设有假山鱼池,亭台楼阁,名贵花木掩映下,花坛盆景点缀其间。

梁安的心都凉了,这房子是被法院查封的,流浪汉带着他闯进来,这还得了,今天,他被审查了几个小时,那种刻骨铭心的耻辱感,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私闯民宅,而且是潜入到被法院查封的住宅里,如果被逮到的话,不进号子里蹲几天才怪呢。

他曾经见到这样一件事,有人随手撕毁了这样封条,就被传去拘留了几天。

今天闯进这里,他越想越后怕。

梁安想要挣脱下来,身子刚一动,壮汉的手臂便紧了一紧,箍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我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一尊神啊。”梁安无耐地叹息道。

壮汉顺着花台绕到假山侧,伸出一手推动石山,假山便缓缓的挪移开来。假山下,一条甬道出现在面前,壮汉负着梁安钻了进去,假山缓缓合上,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壮汉好象常来这里,摸索前进都是熟门熟路的。梁安感觉甬道先是向下,然后平移,没多久,眼前突然明亮起来。

梁安惊诧的程度难以复加,这流浪汉怎么会找得到这样的地方

四周构造是钢筋混泥土的,有几道玻砖稀稀落落的镶在顶上,亮光就是通过玻砖透进来的。

这是一套隐蔽在地下的套房,客厅卧室厨房一应具全,只是有些阴暗,上面绝对不会有房子,不然的话,玻砖就透不进光来。

他被壮汉背进一间卧室,扶他在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躺下,室内凌乱不堪,还有一股腐败潮湿的霉味,这得多久无人打理才会产生这样的味道。

“你暂时先躺着,如能下地了,自己拾掇拾掇。”

听到说话,梁安又是一惊,这壮汉不是哑巴。

梁安慢慢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叔啊,你这不是害我吗”

“不知者无害,知之而行者自害,你只需静心,病自然会好。”壮汉话语平和,与他凶恶的相貌有些不符。

梁安说话的语气也平缓了一些:“大叔,就算你说的对,我们暂且不说私自潜入民宅的事,你连饭都吃不饱,难道还会看病”

“有民才有宅,无民则无宅,这里久无人迹,只能是荒屋,不应算作民宅,心平则气和,气顺则百病难侵,我不会看病,但能帮你顺气,气顺了,自然病就好啦。”他边说边掏出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瓶来,只见他动作徐缓地从小瓶里倒出一粒枣子大小的药丸,伸手递给梁安道:“把它吞了,我去弄些吃的。”

梁安接过丸子,壮汉转身走出了房间,丸子乌黑,看着就觉得不舒服,梁安想把它扔了。

壮汉的话传来:“你可别扔了,它可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

梁安不但是惊住了,而是被震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想扔了它的。”

梁安把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只觉一股奇异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草药气味袭来,说来奇怪,焦虑的情绪竟然平缓了不少。

“他说话句句带禅,语气听着也舒适,背负着自己却能健步如飞,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在4s店供人使唤,想想都憋屈,不去店里,又没有其它安身之地,…哎…既来之则安之,没办法,先看看再说吧。

第八回 墨砭玉灸

裕丰公司坐落在瑞云路中段,那可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二十七层的商贸大楼虽然算不上太高,但能在这儿上班的人也可以算作是白领阶层的人了,这橦大厦是林霞舅舅打拼二十多年的结晶。

和林霞交住,可见梁安的心里是有多少压力的。

为方便上下班和管理公司,她舅舅把家搬到公司的顶楼居住,林霞的食宿都在她舅舅家里。

舅舅只有一个在国外留学的儿子,比林霞年长两岁,因此,舅舅和舅妈对林霞犹如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林霞刚进门,舅妈就嗔怪道:“饭菜都凉了,又去见那小子啦。”

林霞脸一红,继而道:“舅妈,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吃饭不用等我的。”

舅妈道:“不是不让你出去,我们都是为你好,舅妈是从你这个年龄走过来的,等你到了一定的年龄,一旦面对油盐酱醋茶的时候,就会明白,什么情呀爱呀的都是靠不住的。”

“哎呀舅妈,你就别唠叨了,我自有分寸的。”

“你别闲弃我唠叨,我就是不让你与那小子交往,实话说吧,上次,你想让你舅安排他来公司上班,就是我阻止的。”

林霞笑笑道:“舅妈,我肚子饿了,先去吃饭啦,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舅妈撇撇嘴说道:“哟哟哟,还金子呢,我看就是一块破铜烂铁。”

“依我说呀,年轻人的事,你还是少管些。”舅舅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

“还是舅舅通理。”林霞笑道。

“好,等见到你妈妈,让她怎么收拾你,还敢说我不通理,都是你舅舅给惯的。”舅妈有些恼怒地说。

“霞儿啊,你可别怨你舅妈,有的年轻人呐,连我都看不习惯了,特别有的读了大学的书生,恐怕就是在学校里混了个文凭出来的吧,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的。当然,也不能一棍子打死,知识改变命运,指的是那些在学校里刻苦用功,有真材实学的人,怕就怕那些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所谓高材生,自命不凡,尽想些不切实际的事,踏入社会,讨个生活都难。”林霞舅舅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霞道:“我知道啦,舅舅,凉安不是那样的人。”

舅妈见林霞舅舅象似在帮她说话,心里得劲,立马接口道:“你看看,你看看,霞儿还在为那小子说话呢,现在的大学生满大街都是,我还听说了,有个市场里面就有两个清华毕业的学生在哪儿卖莱呢。”

林霞舅舅道:“你这话受人驳斥,大学生卖菜怎么啦,这叫务实,这才叫实干精神,我说的是那些眼高手低的人,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想干,在不知不觉中,把青春年华从手里白白流失了。无论是大事小事,只要能认真的去做,都值得让人尊敬他,那怕是掏厕所的工人,都是靠流汗来养活自己和家人的,你得记住了,工作无贵贱。”

林霞舅妈急忙说:“口误口误,是我口误,你可别生气了啊。”

“干吗生气,我主要担心你那宝贝儿子,别在国外喝了几天洋墨水,回来就学着拿腔拿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吃了几天洋饭以的。”

“哎呀,你这老头子,怎么扯到儿子身上去啦,真是越说越离谱啦。”

“我是提前预警,因为我见到过这样的人,听他们拿腔作调的说话,令人十分反感,煜儿到时候回来,要让他知道,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地大物博,隐藏着多少龙虎能人,千万别学哪些假洋鬼子,人前卖弄,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相信我的儿子,一定不会这样。”

夫妻争执,林霞不好插嘴,心里默默地说道:“凉安啊凉安,一无所有并不是最重的,能低下头的人靠的是勇气,能抬起头来的人要的是靠实力,我喜欢的就是你的那股傻劲。假如,面对这一点小小的挫折,你都挺不过去的话,就是我林霞看错了人,我相信你,挺你。”

人啊,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认为是好东西,舅妈越是压制梁安,林霞越是看好凉安。

舅舅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霞儿啊,每个人都需要交朋结友,有段古语名句,你记一记,特别是女孩子,记牢了有好处。”

林霞忙应道:“谢谢舅舅教诲,霞儿听着呢。”

林霞舅舅道:“德而无才有若愚人,才而无德有若小人,若是二者不可兼得,宁可弃小人而交愚人,这段话你应该听得明白吧。”

林霞连连点头道:“霞儿明白了,这就是愚人可近,小人勿交的意思,哎呀,舅舅,你不象是个商人,反道象个学者。”

“别拍马屁了,不过,还想听听霞儿的观点,咱们聊聊天,就把这顿饭叫作聊天讨论饭吧。”

林霞道:“我说话可是一针见血,舅舅可别生气哟。”

林霞舅舅道:“既然是聊天,就要畅所欲言嘛,怎么会生气呢。”

林霞笑着道:“人们对商人都存有偏见,什么无奸不商啊,商人重利轻别离啊等等,我觉得,舅舅也是商人,这些词语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一句话说得林霞舅舅喜笑颜开:呵呵笑道:“哦,这马屁拍得好啊,再说来听听。”

“你看啊,最近几年经济萎缩,有多少大公司都垮了,最典型的事例,是咱们市里的风云人物候金宝,过去在电视里经常露面,姬香湖别墅群在他名下,也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已,可是现在怎么样,妻子远逃国外,女儿不知所踪,候经宝被关进了大牢,听说疯疯癫癫的,取保候审后也不见了踪迹,而舅舅你呢,从过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做到现在,而且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请问舅舅,您依靠的是什么呢。”

“嗯,这个,这个,靠的什么呢用人得当,努力拼搏,也不对啊,那你说说,舅舅靠什么啊。”林霞舅舅不象是在卖关子。

林霞道:“诚实守信,童叟无欺,这就是舅舅发展壮大的法宝,舅舅想想,您从商以来,做过短斤缺两事吗,做过以次充好的产品吗,有过见利忘义的事吗,没有吧,所以嘛,舅舅靠的就是这个,生意越做越大了。”

“嗯,有道理,我看你比一些夸夸其谈的高材生强多了,我刚做小生意的时候啊,你姥姥嘱咐我说,忻祥啊,你干什么都行,但有一点,必须要学会做人,能做个好人,才能做事,人做好啦,事也就做得好啦,后来呀,对人对事,我都以实在为本,我后来做事,心里就想着,人是有感情的,你为他考虑多了,他也会反过来为你考虑,比如说,做这生意,你站在顾客的立场上考虑商品,顾客满意了,你就有得生意做了。”

“哎呀舅舅,您说的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对了,梁安说的话也是跟您说的一字不差。”

“哦,有这么回事他还能为别人考虑呵呵呵…有意思。”

“我们不是同学吗,有一次我说他傻,他也不生气,还说了这番话。”

“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见见他呢,他不是在我朋友那儿打杂吗,有空让他到这儿来聊聊天。”

林霞舅妈一下急得站了起来,直呼丈夫名讳道:“王忻祥,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被霞儿绕进了,我可万万不能让他进门来,花言巧语的,别被他蒙蔽了。”

“怎么,他是老虎吗,还是豹子,让你这么害怕,霞儿,马上打电话,让他过来,如若真是只虎豹,正好帮霞儿训一训。”

林霞心下大喜,忙说道:“他出了点事,今天被一名流浪汉带走了,再说了,他的家庭条件一般,也没个电话。”林霞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她把家庭条件差说成一般,生怕在舅舅心里折了印象,其实,梁安的家里真可谓是一贫如洗的。

“流浪汉,流浪汉怎么会带走他呢”王忻祥奇道。

林霞便把梁安如何被打,如何进了派出所,如何布施流浪汉,最后被流浪汉掠走的事说了一遍。

“候金宝,没事,带走梁安的人是候金宝。”当王忻祥听到七八个保安都搬不倒流浪汉时,一下站了起来,连连说道。

“舅舅,你说那流浪汉就是那个曾经是市里风云一时的富豪候金宝,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林霞这一惊非同小可,“现在候金宝可是通缉犯啊,怎么可能在市里大摇大摆的走动呢。”

“说你年幼,不经世故,你还不服气,财力雄厚的人,谁没有几个靠山啊,抓到他,那靠山怎么办啊。”

林霞还是不明白,她只担心梁安,可别再惹出什么事来啊。

“照你这么说,这小子心地不坏,我还真想见见他呢。”

………

药丸闻起来有些香气,含到口里却是又苦又涩的,梁安还是强忍着恶心服了下去,他靠在床上,感觉头脑有些晕沉,躺着就不想动,想着今天碰到的事,这流浪汉的形迹太奇怪了,想着想着便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待睁开眼时,他一下傻眼了。

只见自己浑身赤条条的,周身的皮肤都被汗水浸湿了,自己躺在一块大石上,温热感徐徐传来,每个毛孔都有一种舒张般的畅快,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这是一间浴室,室内陈设难以用简单的“奢华”二字来形容。

浴具用品大多都是整块的名贵石材雕刻打磨而成的,浴盆和蹲坑象是白玉,温润细腻,透出淡淡的云纹、身后的石床却是整块的乌黑,看着又十分的养眼,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石材打造的,满屋的装饰搭配得又是那么协调,奢而不华。

“我的个乖乖,单单这洗澡的地方,让我几辈子都难以挣到啊。”

第九回 我就是一个贼

梁安打开淋浴的喷头,水温冰凉冰凉的,他等了一会,任由水肆意的流淌,还是没有热水,咬咬牙钻进水幕,匆匆冲洗了一下,心里有些奇怪:“石床为何是温的,这么好的浴室怎么会没有热水呢”

冲完澡,不见自己的衣物,拉开门来把头探出去,想看看室外是否有人,大厅内的沙发旁有个石台,上面好象坐着个人。

“把门口的衣服换上出来吧。”那人头也不抬,凉安的一举一动好象都没有逃脱他的眼晴。

粱安这才看到地上的衣服,还有一双皮鞋,他犹豫了一下,探出半截身子全都拿了进去。衣服质感绝对上乘,穿在身上,合身不说,那种舒爽的感觉,长这么大还从未体验过,特别那皮鞋,套上走了几步,使他有些怀疑是不是皮子做的,鞋帮柔软不说,通透轻爽的感觉流淌进心里,心情无形中愉悦了许多。

流浪汉盘膝坐在石台上,闭着眼睛抬手指指前面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大叔,你对这儿怎么这样的熟悉,不害怕保安发现吗”

“不该问的别问,该吃时就吃,该睡时就睡,想出去外面时可以叫我,这儿没人来,清静得很。”说完又指指茶几上的烧鸡,示意他吃了,整个过程眼晴也没睁一下,有点象个入定的金刚一般。

梁安见到食物,才感觉到饥肠辘辘的,也不客气,伸手撕下鸡腿就吃。

虽是如此,梁安还是感到有些窘迫,强大的气场不知出自哪里,是不是室内的陈设太过考究,还是流浪汉判若两人的威严,可是,流浪汉一直没有睁开一下眼晴啊。

咽下口中食物,梁安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口说道:“大叔,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吗呀”

壮汉还是闭着眼睛,缓缓说道:“病好了,年轻人不应该会是这么健忘的。”

从石床上醒来,梁安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心智,经流浪汉这么一说,他才想起今天那种头昏目眩的感觉,现在竟然一点都没有了,除了包扎在手上的绷带,精神上也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疲乏,就连之前秃废的心情也是烟消云散的。

“谢谢叔叔,可是,我还是好奇,我吃了您给我的那粒药丸,然后就睡着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醒来又是在浴室里,不知道叔叔是怎么帮我医治的,我身上的伤痛消失了,连心情都变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叔叔姓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想知道什么,知道了又怎么样。”

“叔叔,我想知道:您怎么会流浪在外,怎么又会找得到这个地下密室的,你说过,这儿没人居住,又怎么会有电呢,叔叔,这些你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从你背上我就走,直接到这儿来,那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我心里不但吃惊,而且还很好奇””

流浪汉还是不急不慢的说道:“年轻人,感觉病好就行了,话多了不好,想回去吗,我送你出去。”

“你送我走,就不怕我告诉别人吗。”梁安说道。

“想说就说,也没人找得到我。”

“这儿一旦被人知道,你不就没地方可住了吗。”

“现在已经夜深了,流浪的人,哪里都能去,何必为我担心呢,你去睡觉吧。”

梁安的心里有些失落:“我现在没有睡意。”

“不想睡就不睡,想睡自然就能睡,你自便吧。”言毕,他便不在多说一句话。

梁安感觉到,流浪汉外表冷漠,心里却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不愿透露姓名,更不愿多说话,他拥有惊人的蛮力,又不愿意做事,这真是个迷一样的人。

梁安感觉无趣,便站起身来寻找自己的衣物,却四顾皆无,他到卧室里连床下都看了,也没找到。

“叔叔,你把我的衣服放哪儿啦。”

“扔了,人靠衣装马靠鞍装,你那一堆破烂,早该扔了。”

“扔哪儿啦,先不说衣服值不值钱,我的身份证件和资料都在衣兜里里,我明天回去穿什么啊。”梁安急得差点哭起来了。

“无用之物,何须留念,明天就穿了这一身出去,证件和资料对你没有多少用处,扔了就扔了。”

“什么,现在这身衣物不知你是从那里偷来的,我敢穿出去吗再说了,没有证件在城里怎么呆得下去啊,你扔那里啦,我去找回来。”梁安带着哭腔道。

流浪汉也不生气,语气还是缓缓的说:“衣服是我送你的,偷也好,抢也罢,总之,没有人会问你要,我没有什么证件,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么。”

“我能跟你比吗,你可以四处流浪,不要证件也行,我没了证件,那就是寸步难行,大叔,你快帮我找回来吧,我求你啦。”

却见流浪汉缓缓地站起身来,呵呵呵笑道:“我看中你的是先天的本质,侠义的心肠,现在你却越说越离谱了,难道你是人,我不是人么,还有,是个人都是在流浪,只是流浪的方式不同吧,真正的流浪你是体会不到的。”

他边说边走下石台,迈个虎步,竟然在厅堂中打起拳来,一招一式,打得自然洒脱,边打边说道:“真正的流浪,那是青山为伴,流水相随,闻花草吐香,听鸟儿歌唱,没有世俗纷扰,少了利益驱动,看不到为权势折腰,少了低头媚笑,多好啊。是个人,都在流浪,只是流浪的方式不同罢了,在闹市里穿梭,高楼里斗智,每天呼吸着工业的废气,挣扎着争夺几张红印纸钞,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利益面前,亲情疏远,还要提防兄弟射出的暗箭,忘了初心,丢了本性,多么可笑啊,这就是流浪与流浪的区别,你懂吗”

梁安不但诧异他身手敏捷的拳法,更吃惊的是,他的话语不俗,这哪里是个流浪汉,分明是个看透世情又是身怀绝技的高人,他定定的站在那儿,想想自己,离开家出来,找工作,四处碰壁,爱管闲事,被人黑打一顿,更令他屈辱的事是,还被警察当成混混流氓审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不敢说出“喜欢”二字,这是因为什么,因为穷,自己需要什么,只是一份能养家的工作而已。托关系找了个临时的工作,还是帮人打杂的使嘴的,那身舍不得扔的衣服,难道是真的心甘情愿穿几年吗,还有那刺耳的“穷酸”,想躲也躲不开,他突然间恍惚了,这些年来帮助别人,是不是为了掩盖那心底的自卑。看看这奢华的地下室,想想家里那被柴烟熏得漆黑的木屋,父母苦了大半辈子,在黑屋里面住了大半辈子,这人啊,区别为何如此之大。父母每次进得城来,回到村里都会津津乐道地说上几天,要是能让他们来看上一眼这样的房子,让他们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奢华的房子,那怕是住上几分钟,也不知道他们会高兴到什么程度的。

“不行,我必须要强大起来,我必须要在市里立足,我必须要拥有自己的天地,然后把爹妈和妹妹接来,有这样房子供他们居住,让他们扔了身上的粗布衣裳,穿上这又轻又爽的服装,有恩的人,小看自己的人,都要让他们另眼相看,梁安也是城市人啦。”梁安在心里呐喊。

“出现在面前的这个流浪汉,绝对是个世外高人,自己怎能轻易错过。”

他怔怔的看着流浪汉打完拳法,念头闪了几个来回,便紧走几步,一下跪了下去:“叔叔,若是你老不嫌弃梁安愚钝,梁安想拜你为师,誓死追随在你身旁,让你教我做人做事,梁安一定会孝敬你一辈子的。”

“你先起来,收弟子这事,我还没有想好,再则,你就不怕我是一个贼吗”

梁安急道:“叔叔,你真会开完笑,刚才是我心急,瞎说的,你怎么可能是贼呢”

流浪汉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一个贼。”

第十回 密室暗话

“叔叔,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如果叔叔不答应,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梁安不相信他是贼,谁听说过真正的贼会承认自己是贼的,再则,如果他真的是贼,怎么又会穷困潦倒,四处流浪呢

“起来吧,我现在自身都难保,怎可能收徒弟,再则,从我这里你能学到什么”流浪汉伸手在他臂膀处一抬,梁安双膝离地被他带了起来。

此时,被人打倒在地时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几个小混混三下五除二的打得他差点吐血,而他却连别人的面貌都没能看清楚,想起来心里就恨得牙根痒痒的:“我不管,跟着叔叔,起码能学个一招半式的防身,不求伤人,只求自保。”

流浪汉踱回到石台上,缓缓地说道:“已经很晚了,你先去睡吧,卧室里杂乱,自己去收拾一下,浴室里的石床是一个能量场,有一定的理疗作用,它能够消除身上的不适与伤痛,多在上面睡睡觉对身体有好处。”说完,闭上眼睛打起座来,不再理会梁安。

听他这么一说,梁安才发觉,此时,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不适,反而感觉到精神比以往爽朗了一些。

既然是能量床,就算没有睡意,也要躺在上面睡觉,谁还会去睡卧室呢。

梁安进入浴室,也不急着再去体验石床,他站在旁边,细细打量起石床来。

他曾经读过有关的资料,是关于砭石治病的说法,《黄帝内经》中记载:“砭石者,以石治病也。”也就是“可以治病的石头”。国家社科院用仪器扫描分析过,发现砭石富含微量元素,当它接触人体时,活性物质与机体产生共振形成低温,得出结论是:可以帮助人体活血益气、疏通经络,所以砭石被定性为辅助治疗的中医器械。

因为储藏量稀少,它都是历代皇室的贡品。

“难道这就是砭石,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记载中说,砭石都不大,拳头大的一块,已是价值不菲。可以当作床睡的砭石,应该算作是国宝中的国宝了,没想到,这小小的都灵市,还藏有这样的稀世宝物,这宝物的主人会是谁呢?”

“管他呢,先享受一番在说。”梁安脱得赤条条的,爬上石床躺了下去,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厅内传来的说话声把梁安惊醒,他神色慌张的爬了起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被人发现了他们潜入地下室来的事。

凝神仔细听听,象是有人在争执什么。

流浪汉的声音清晰传来:“既然如此,就让一锅端了吧,我也受够了,晚年都去吃公家饭吧。”

梁安觉得新奇,这“公家饭”他做梦都想吃,按农村的话来说,“公家饭”是铁饭碗。

“大哥,我一向都服你,遇事很冷静,你今天怎么如此的激动,如果我们都进去了,你别以为把老婆女儿都移民出去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可得好好的想一想。”

“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也别拿老婆女儿来威胁我,如果我连家人都保护不了,别以为你们的老婆儿女能置身事外。说吧,你们究竟啥时候行动我还能在外面游荡几天”

梁安算是听明白了一点,这些人好象牵扯倒了什么案子的,他站在门旁大气也不敢出。

“我也说不准,上头给你捎了个口信,只要大哥你能把住门风,你的老婆儿女保证无事,我走了,在这里时间长了不好,需要些什么,会有人送来给你。”顿了顿那声音又传来:“有人看见你背着个人穿过景文路,可别有什么心思哦。”

梁安静静的站在那儿,直到来人走了,他才穿上衣服从浴室出来,怔证的看着流浪汉。

“你都听到了吧,现在也相信了吧,我就是个贼。”

梁安从他那发潮发红的眼晴里,感觉得到一颗颤栗的心。

“叔,你犯了什么事,我能帮你什么吗,他说的上头那个人,官挺大的吧。”梁安问道。

“记住啰,年轻人,有些事情知道多了,脑袋会搬家的。”

梁安嘟囔道:“哪有这么严重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代。”

“也对,也不对,在任何年代,都有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人都喜欢仰望险峰上的风景,往住会忽视隐蔽在山腰里的毒物恶瘴,你知道我是谁吗”

梁安摇头道:“不知道。”

“候金宝,听说过吗?”

“你说,你是候…金…宝”梁安的眼晴瞪得溜圆,黑色的瞳仁却缩小了,在一般人心里,他可是神一般存在的人物,产业遍布全市,涵盖矿业、冶金、地产以及建筑材料的生产销售。

梁安还没有达到关心时事的年龄,他还在为解决温饱奔波,候金宝的传闻他间接地听到过一点,被取保后玩消失的事他当然不知道。

候金宝笑笑:“奇怪吗,我现在只能龟缩在地下室里,不能见到阳光。”

梁安虽然读完大学,社会经验犹如白纸一张,很难理解这种昨日还是香车美女今日却流落街头的故事。

他也想象不出与这样的人物共处一室,还有面对面的说话的情形。

候金宝头上的光环太过耀眼,照得梁安头脑眩晕,心灵发颤。

“你还想拜我为师吗”

凉安咬咬牙,上前一步道:“想,只要叔叔不嫌弃,我还是想。”

“你记住,当我的徒弟可以,必须为我办三件事,”

“师傅请说,凉安定会尽力。”梁安道。

“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事吗,万一我让你去杀人呢。”

梁安道:“象你这样知名的实业家,落泊到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而你又不方便出面,所以找到我替你去办,这是我的荣幸,怎么可能让我去杀人呢。”

“呵呵呵,不错,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你叫梁安,毕业于西南财经大学是吧。”

梁安吃了一惊:“你调查过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德由善生,是你天生的善根使我们结缘的,有善根的人重情义,我需要这样的人,相信你不会背叛我。”

象侯金宝这样的人,想要找一个人,不就是小儿科么。

梁安道:“请师傅说罢,哪三件事”

“十天后,送点东西去国外,其余两件还没有想好。”

梁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真是天上掉下馅饼了,这么美的事砸到头上,睡梦中都得笑醒。

梁安恭敬地磕了个头:“师傅,徒儿给你磕头了。”

候金宝点点头道:“起来下去吧,先到石床上学打坐。”又指指墙角的两对石锁道:“每早起来举十下。”

“知道了,师傅。”梁安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送早饭来的人看上去很年轻,见到候金宝时毕恭毕敬的,一句话也不说,放下饭菜就走,四菜一汤,十分的精致。

梁安有些拘束起来,闹了半天,这豪华的地下室,原来侯金宝就是主人。

第十一回 铁道游击队与寡妇村

第二天,候金宝教了一些简单的功法要领,留下梁安一个人练习,他便出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梁安也不多问,早晚饭菜都是一个年轻人送进来,年轻人从不多看,也不言语,放下饭食就走了,莱都换着花样的,从不重复。

梁安想起第一次见到候金宝时的情景,他斜靠在4s店前的廊柱下,就是一个要饭的流浪汉,打饭来给他,他也狼吞虎咽的吃完,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好笑,这个商业巨头,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那里,难道就是为了去找他么

想想每个细节,这恐怕都是他计划中的,要不然,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合情理。

石锁一大一小两对,挺沉的,大的提一个起来都艰难,小石锁双手抱起来一个免强举得到胸部,他毫不气妥,坚持到第三天,双手免强能把一只小石锁举起来了。

侯金宝几乎每天都出去,穿的都是那一身破旧的衣服,看上去就是个邋遢的流浪汉,偶尔回来得早一些,便指导凉安的拳法招式,他能一手拎起一只大的石锁来舞动,看得凉安目瞪口呆的,又教他扎马桩,双手平托石锁练习,告诉凉安说,习武者,下盘必须扎实。

第五天,他能平举两只石锁了,候金宝说,这是他运动练习后,使身体的机理循环加快,促进石床能量释放与机体结合,获得的力量。

凉安进步神速,师傅说他是块习武的好料,只要能吃苦,定会有惊人成就的。

到第八天,凉安双手能抓起大的石锁平举起来,连凉安自己都惊诧不已。

当晚,侯金宝把凉安的证件资科还给了他,还多出了一本紫红色的护照。

“自古能成事的,大都是孝顺的人,明天一早,让你回老家去看看父母,后天回来时,到姬香湖南面的那片沙滩上等我。”候金宝说道。

“师傅,是后天就走吗”

“嗯,机票我给你订好啦,你记住,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是:忠、孝、礼、智、信,这不用我解释吧。”

“谨记师傅教诲。”凉安恭敬地说道。

“现在教你打坐,完事后,在能量床上坐两个时辰,能量通过会阴沉聚丹田,对你今后练功有用。”

……

凉安不见这几天,可把林霞急坏了,她天天去一趟4s店,并且还报了警,警察询问她报案的理由,她也说不出来,只说凉安可能是被侯金宝带走了,几个警察还以此说笑,调侃她道:候金宝能看上他,这个人应该算是社会的精英吧,你还担心什么。

还有一个警察说,我的侄子还被克林顿带走了呢,这是他的造化。

没有受理案件不说,还受了一肚子的气,与流氓有什么差别,如果长此下去,还谈什么警民关系呢!

林霞今天下班又去了4s店,店员告诉他,说凉安一早就回来,穿了一身的名牌服装,收拾完东西就走了,工资也没结,不知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凉霞回到舅舅家,舅妈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暗暗欢喜:“肯定又是找不到那个穷小子了。”

她见过凉安一次,一身土不啦叽的衣服,看着就不顺眼,也不知霞儿被他施了什么魔法,偏偏要与他交往。就凭霞儿的条件,一定要配个大家公子才行,这几天,霞儿按时回来吃饭,她当然心里有数,她希望姓凉的小子永远不要出现才好。

“舅舅,你能确定,那个流浪汉就是候金宝。”凉霞见舅舅低头查看文件,还是忍不住上前低声问道。

林霞舅舅抬起头来,还没说话,舅妈抢过话头来说道:“怎么可能,候金宝是什么人物,能与他在一起,有什么理由把他带走,再说了,就算真是候金宝,一个取保候审的人,财产被查封,银行账号被冻结,可能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还能管他一个穷小子。”

“舅妈,你快去做饭罢,肚子好饿哦,我只是随便问问舅舅呢!”

“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也只猜测,按常理说,候金宝不可能落魄到如此地步,在我们市里,能够七八个保安都搬不倒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有七八成是候金宝。”林霞舅舅说道。

“你就惯着她吧,早晚你会后悔的。”舅妈边说边进了厨房。

“舅舅,你能跟我说说,这个侯金宝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林霞有点爱屋及乌的样子,既然确定凉安跟此人在一起,她就想了解一下这个人。

“为人还不错,口碑也还行,只是年轻时犯过事,被关过。”

“啊,那就是个坏人啦,他会不会把凉安教坏了。”林霞的神态有些夸张。

林霞舅舅看了她一眼,继续翻着文件道:“是不是爱上他了”

林霞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怎么可能呀,舅舅,您想到哪是去了,我们是同学关系好不好,只是觉得他无亲无故的,一个人来到城里又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有点同情他而已。”

“那你追根问底的干什么啊。”

“舅舅,你就给我讲讲呗,那个侯金宝凶神恶煞的样子,凉安又是你介绍到那儿去上班的,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对你也不好啊。”

“看在你伶牙俐齿的份上,我就讲讲吧,你想听什么”林霞舅舅放下文件,身体往沙发上一靠,眼神笑眯眯的看着林霞。

林霞被看得又羞又急,感觉到自己一定是窘态百出的,但是为了凉安,她实在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就说说候金宝做了些什么坏事吧!”林霞道。

“这还得从六七十年代来说,那是国家计划经济时期,物资匮乏,购粮要粮票,买布要布票,一切都要按照国家的计划行事,当时饿粮的人特别多,候金宝的家住在城关,他天生的蛮力,又长得五大三粗的,饭量就可想而知了,一家人一年的口粮不够他吃一个月,这个人头脑很是灵活,他不知从哪儿搞来一辆马车,从城是弄些针头线脑的,各种小物件和旧衣物,拿到乡下去换来粮食,再回到城里与居民又换些旧衣物,就这样往返在乡下和城市之间,基本上都是以物易物,在那个年代是不允许个人做生意的,就为这事,他被抓了起来,定为投机倒把罪判了几年。”

“刑释回来,他更不安分了,你听说过铁道游击队吗”

“知道,小说,影视都看过,这不都是抗日的剧情吗,与他有什么关系。”林霞有些好奇。

舅妈摆好饭菜,接口说道:“吃饭了,什么铁道游击队,什么抗日剧,就是扒火车的呗,也叫蹬大轮。”

“舅妈,你怎么也知道啊。”林霞道。

“知么不知道啊,那个时候火车跑得慢,火车机头是烧煤的那种,跑起来就…嘟…扑哧…扑哧的叫,一个机头拖着几十节车厢,上面装的各种货物,胆大的都去扒那货物,靠近铁路边的人都跟着干,你舅都去了…”

“就你嘴快,该讲不该讲的都说。”林霞舅舅有些恼怒。

舅妈道:“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霞儿,你既然知道铁道游击队,那你知道《寡妇村》吗”

林霞有些莫名其妙:“看过这个电影,好象是战争片吧,男人都战死了,一个村子都成了寡妇。”

林霞舅舅笑了起来“有《铁道游击队》肯定得有《寡妇村》啊。”

“一个村子的男人都被公安抓了,全部下在大牢里,所以全村就成了寡妇。”舅妈边说边笑。

林霞也笑道:“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舅妈见到我娘就哭,我还奇怪呢,原来是这样啊,舅舅也不是个好人。”

“哎呀!行了,这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也不怕霞儿笑话。”

“哦,舅舅,那候金宝是不是也去蹬大轮被抓了。”

舅妈抢着说道:“何止被抓,差点被枪毙了,他犯的可重了,不过,他运气好,他的一个同案犯,家里有个当官的老子照应着,关了几年,连他一起放了,回来就傍上了这坐靠山,混得风声水起的,后来,又与不少官员搅在一起,什么项目都能抢到手,这不是最近纪检的在查吗,他肯定得栽呀。”

第十二回 师徒失联

门铃响了两声,林霞看了一眼可视屏,连忙小跑着把门打开来。

“妈妈,可想死我了。”林霞环住妈妈王纪敏的脖子。

“哎呀,姐姐,你也不提前来个电话,我们也是刚端起碗来,快坐下,我再去炒个菜来。”林霞舅妈起身说道。

“不用费事啦,都是一家人。”王纪敏边说边放下手中的东西,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姐,你也不让我去接你,这次来了可得多住些天,”王忻祥说道。

“现在交通方便,忻祥,你这么忙,姐怎么还会给你添乱呢。我在搂下看到好多的特警,阵式挺吓人的,不关你们的事吧。”

“不知道啊,执行什么任务吧。”沈惠边说边起身走到窗子前,探身往楼下看,随即惊叫一声:“有人好像要跳楼”

林霞舅舅王忻祥,母亲王纪敏以及林霞闻声拥到窗前。

“我说是谁呢,跳了活该,过来吃饭,有什么好看的,”王忻祥说着折回餐桌前。

街对面的八楼顶上,一个中年男子双腿悬空地坐在边缘上,楼下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没有看到特警,消防队的人到是有十几个。

“舅舅,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林霞跟了过来追问道。

“霞儿,你好象说过,你那个同学梁安,业余还学了股票,对股市跃跃欲试的是吧。”王忻祥不紧不慢说道。

“是啊,怎么啦舅舅。”林霞一头雾水。

沈惠拉着王纪敏回到桌前,她抢过话来说道:“最好让那小子来看看,这就是玩股票的下场。”

“这是怎么回事啊,咋址到梁安身上去了呢。”林霞道

王忻祥不紧不慢地说道:“霞儿,梁安与对面的事没有什么关系,对面楼上的那一个人呀,原来拥有一个很大的公司,不知怎么想的,甩开主营业务不管,把资金都投到股市里面去,几年下来,公司被他玩垮了不说,还把亲戚朋友的钱借些来买了股票,这些钱基本上又亏损完了,对面的那橦楼是他的,也被抵押了出去,贷的款项也用来炒股,没多久,又都赔了进去,债主们起诉到法院,今天应该是法院的过来强制执行房产,唉,股市坑人呐,可怜他的妻儿,本来是中产阶级的人,现在弄得居无所定的,还欠下了巨额的外债,不跳楼才怪呢。”

沈惠找到了理由:“姐,你不知道,霞儿处了一个对象,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姐,你可得好好说说霞儿,她一天就知道那个梁安。”

刘纪敏脸现喜色:“霞儿谈对象啦,女大不中留啊,弟妹,你得给我把把关啊。”

”霞儿被那小子勾走魂了,我说什么都不听,姐,你来了就好,看看对面的那个人,弄得家破人亡的。”

“舅妈,您怎么越说越离普啦。”林霞有些生气了。

王忻祥见气氛有些紧张,忙打圆场道:“惠惠,你的话有些重了。”

王纪敏没有听明白,心里急了起来:“忻祥,沈惠,霞儿的对象与对面要跳楼的人是怎么回事。”

“姐姐放心,只是打个比方,意思是说,对面的那个人,很多财产被他自己炒股票炒没了,林霞处的对像名字叫梁安,这小子还在一事无成的,就想着去炒股票发财,对面的那个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股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的。

沈惠道:“是啊是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特别是女孩儿,如果眼睛看错了,就是跳进了火坑里面去了。”

林霞撇撇嘴说道:“舅妈眼光真好,老早的就看清了舅舅,找到一棵摇钱树啊。”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王纪敏戳了一下林霞的额头。

饭罢,王纪敏把林霞拉到房间里,急急地问道:“霞儿,给娘说说,你认识的那个人……”

“没权没势没地位,没车没房也没工作,就是一个无产阶级。”

“你这丫头,娘跟你说正经的,你们处了多久啦,。”

“娘,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一无所有的人,我们还没开始谈呢。”林霞道。

“哎,现在的年轻人呀,真让人看不懂啦,你得多听听舅妈的话,对你有好处,交男朋友,主要是看人品,其它的都是次要的,说来听听,为什么喜欢他。”

是啊,为什么喜欢他,林霞在心里搜寻着喜欢凉安的理由,她真说不出来为什么,一直若即若离的相处,没有花前月下的散步,没有眼睛传神的暗示,也没有什么暧昧的念想,相识以来,从曾经的讨厌转换到平和相处,从不屑一顾相处到心里起了波澜,以至于最近这十天不见,她才感受到内心的煎熬,难道这就是爱吗,如果是爱,爱是没有理由的。

“霞儿,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王纪敏的手抚着林霞的肩膀摇了摇。

林霞缓缓说道:“没有理由,只是见不到他的时候,心里会莫名其妙的烦燥。”

“自己喜欢就行,娘不反对。”

“娘,你在舅舅家待几天,我去他老家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事。”

……

姬香湖畔,太阳刚刚爬上山头,梁安看着碧蓝的湖面上被晨风推来一道道的微波出神。

细腻的沙滩上偶尔落下几对水鸟,幼孩嬉笑着赶过去,水鸟惊鸣一声又飞远了,引得大人呵呵的笑。

身后有人靠近,梁安感觉得出来,不是师傅。

“别回头,你只听着就行了,复兴广场从东往西第七个花台的假山石下,你去拿到包就走,记清楚了,从东往西第七个花台,别在这儿停留,出国路线都在包里。”

梁安停了一会儿,待那人走远了,他才转身离开,眼角余光里,远去的背影像是密室送饭的那个年轻人。

他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具体指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梁安赶到复兴广场,一下子傻眼了,只见一群园林工人正在施工,几个花台的假山石都被撬倒在地。

梁安装作无事地转了一圈,目标假山一片狼藉,他装着无事地上前问施工的人道:“师傅,这好好的假山,为何要拆了。”

“我们只知道干活,国家钱多呗,拆了重建。”师傅头也不抬的说道。

两个工头摸样的人看着他笑了笑,他觉得那笑容有些诡异。

是巧合还是人为

需要的包是找不到了,他有些迷茫,小区地下的密室他是进不去的,又不知道候金宝在哪儿,这可怎么办。

走出公园,宋安没有目标的在街上闲逛,希望能遇到候金宝。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的停在身边,司机伸出头来道:“兄弟,候哥到处找你,上车吧。”

梁安心中一动,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候哥,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请吧。”

梁安刚想转身,双臂一紧,他已被人卡住双手,凉安提气运力,却无法挣脱,心里一惊,人已被扭进了车里,紧跟着眼前一黑,头被罩上了头套。

第十三回 天下无贼

乡村的变化一天一个样,林霞驾驶着汽车轻快的行驶在林荫道上,水泥硬化的道路象一条带子似的,飘忽着穿过了山涧田野,绿树掩映下一幢又一幢的新式别墅,如画的风景和含有草香的空气,令人爽心悦目,从城市走进乡间,它能使人暂时忘记工作中的压力和生活中的烦脑。

前天下过一场小雨,土地松软了,勤劳的农民驾驶着农耕机忙着耕士耙地,为了开春种粮做足准备,道路边上稀稀落落地停放着一辆辆汽车,它仿佛在告诉人们,赢弱陈旧的历史已经一去不返,农民下地干活都是汽车代步啦。

柳林村坐落在团山坝子的老关山脚下,土墙黑瓦的木房子与红砖碧瓦的洋搂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

林霞把车停在村外,看见一辆警车停在旁边,心里有些奇怪:“这小小的村子里会发生什么案件呢”

村口的一个商店前,一名警察拿着个本子在向几位村民了解什么,林霞走过去想问问路,却听到一名男子说道:“这个人从小就不安份,偷鸡摸狗拨邻家小蒜苗的事常干,天生象个贼样。”

“这话可是你瞎说啦,梁家跟你有仇啊,这样胡乱编排人家。”一个中年妇女提高音调驳斥道。

林霞听梁安说过,村里姓梁的仅有他一户人家,此时听到这话,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忙上前急慌慌的问道:“大婶,梁安出什么事啦。”

警察回过头来,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下林霞,然后问道:“你是…”。

“我是梁安的女朋友,是不是梁安出什么事啦。”

在场的几个人眼里都放出光来,靓丽的女孩招人眼,特别是招男人的眼。

“你放心,只是了解一点情况,我是团山乡派出所的,叫宫权,你最近见到梁安时是什么时候”这名警察很和气,没一点架子。

越是这样,林霞的心里越发紧张起来:“我有十天没见到过他了,为这事我还报了警呢,没有被受理,他现在怎么啦。”

“走,到他家里面去说。”宫姓警察说道。

中年女人在身后高声说道:“姑娘,你别担心,梁安只是被人打伤了,没事的,他昨天早上回来过,下午就走啦,今天早上,梁安被人扔在村口,现在家里躺着呢…”

林霞心里一紧,急忙往村里赶去,边走边回头说道:“谢谢婶婶…”

“叫我刘婶,有空到家来啊,这里是我的家。”刘婶大声说道。

刚才损宋安的男人,他的眼晴一直没离开过林霞,仿佛要吞了她似的,见她走远,喉结“咕噜”的一声,晃悠着脑袋说道:“你们说,梁家这小子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姑娘追到村里来。”

“象你这种无中生有又游手好闲的懒人,丑八怪都不愿意跟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眼晴都冒出火来,也不知道害躁。”刘婶骂道。

五间的老式木屋坐北朝南,东西横向连成一排,上下两层的瓦楞、门面壁板和廊柱上积存下来的烟尘乌黑发亮,看样子,历史不下百年,屋上的雕花和翘檐,仿佛还在标显很久之前的屋主人曾经风光过,随着岁月的流失,现在,它已经成为了现任屋主人贫困艰难的标志。

这排老屋里面共住了五户人家。梁安家住的是最西边的一间屋子。

屋前围了一圈的村民。

林霞挤进屋里,眼睛黑漆漆的不能视物,几分钟后,视感才慢慢的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

靠堂屋西壁下的一张木床上躺着梁安,床头紧挨着梁安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想必是梁安的父亲,一位中年妇女坐在床侧的木椅上低头垂泪,应该是梁安的母亲吧,见到有人进来,她缓缓站起身来招呼。

两名警察坐在东壁的木椅上,一些中年男女坐他们旁边,使屋里显得更加拥挤。

“小宫回来啦,情况了解得怎么样”一位民警问道。

“据村口开店的村民说,夜里有人在她家屋外问梁安家住在哪儿,村民没有起来,隔着窗子把位置说了,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听到汽车离开村子的声音,就这些。”

“这位姑娘是谁,她能提供点什么线索么。”年长的警察问道。

“她是梁安的女朋友,名叫林霞,不是本村的,因为多日没有见到梁安,她就找到这儿来,对了,她还说,梁安失踪的时候,她在景文区派出所报过案,可惜没人受理。”

听说是梁安的女朋友,梁安妈愣了一下,梁安爹扶着床沿想站起身来,林霞连忙过去扶他重新坐下:“叔叔,梁安怎么样啦,干吗不送医院啊。”

张婶上前拉住林霞道:“有人发现他时,人事不醒的躺在村口的路边,几个人把他抬回家来的,喂了点姜汤,他迷迷糊糊的说不让送医院,他张叔就报的警。”

林霞见张婶指指一旁的中年男人,忙上前说道:“谢谢您,梁安经常提起您,常说张叔张婶对他的帮助。”

“论家常的事,你们有的是时间,林霞姑娘,你把梁安最近的活动讲讲。”一名警察说道。

林霞道:“警察同志,点水安被打成这样了,怎么反过来调查他呀”

宫权道:“林姑娘别误会,据调查,宋安没毕业多久,工作也不稳定,昨天回家,一下子就拿出四万元钱放在家里,他走后的当天夜里,就有人把他打伤送到村口,还潜入到他的家里面,四处翻了个遍,把他父亲也打啦,我们到现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梁安也不配合,只是想先了解一下,他跟谁结了仇,钱是哪儿来的,为何打他的人来了,翻到钱也不要,他们想找什么东西,你既然是他的女朋友,为了给梁家一个公道,也是为了尽早破案,你有义务配合我们,把你知道的说一说吧。”

“警察同志,梁安一直在汽车4s店上班,其他的事我也不知道,至于钱,我是他的女朋友,是我给他拿回来孝敬他父母的,这有疑问吗?还有其它的问题,你们可以去4s店里去了解,我这儿等着救人呢。”

林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扯谎,也许是对警察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原故吧,她也不知道,钱是怎么回事。

年龄稍大一点的警察接过林霞的话来说道:“姑娘,我想问问你,因为你年龄不大,一次性给男朋友四万元钱,你有这个能力么,而且是现金,还是你家里特别有钱,这事也得说说。”

林霞突然笑了起来:“警察叔叔,你知道现在老百姓怎么评论你们吗”

“百姓评价的是好是坏,正好是我们的行为标尺,林姑娘请说来我听听,正好也给我们上一课,但是,你得告诉我,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林霞道:“好,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老百姓说的,他们说,国家的各项政策多好,等到了下面,被一些人搞得都变了,比如说有的警察,哪里是为人民服务啊,我听到一段顺口溜:“六七十年代的警察,没吃没穿天下还没贼,那时的警察和百姓打成一大片。八十年代,警察低工资没福利威武风姿不减退,天下也太平,盗抢拐骗寻不见。九十年代后,街霸奸商有了保护伞。拿着高工资,吃的是财政饭,随时盘算自己的金饭碗,黑帮街上横着走,偷摸坑骗随时见。”

说完,林霞的心里突突的直跳,生怕把他们惹火了。

今天她见到的这三位警察,到象是办实事的,林霞虽然对他们有些好感,但梁安不愿配合,她也就不想说实话,她还在恼怒着前几天的事,梁安被审查了近五个小时,还带着伤呢,现在她把气撒在这三名警察身上,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屋里的人也都吓了一跳,“这小妮子,胆子也太大了,敢当着警察的面这样说话。”

谁也没想到,年长的警察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并说道:“说得好,我就喜欢这样敢说敢讲的人。”他突然提高声音说道:“今天当着乡亲们的面,就这顺口溜说一说,这说的也是事实,我们的国家这么大,要做到全部令人满意,那是不可能的,这问题出在哪儿呢,是人,都有私欲,警察也一样,也是人,但是,警察是干什么的,是维护社会稳定的一份子。社会经济发展了,难免滋生细菌,坑蒙拐骗偷的露头了,五十六个民族,快十三亿人呀,要多少警力,一百五十万,这是个什么概念,这么多警察,难免就会有良莠不齐的蛀虫,这一小撮蛀虫,把公安系统这棵大树的形象蛀坏了,老百姓编的这个顺口溜,编得好啊,再好的东西,都得敲敲打打啊,就拿我们市里来说,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公安系统的有几个副局长,科长,该双规的双规,该蹲监狱的就送进了牢房里,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忘了党纪国法,忘了权利是谁赋予给他们的,请相信中央的政策,出重拳,扫黑恶,打的就是保护伞,我们一定会让乡亲们看到,天下无贼的一天。”

第十四回 关山阴霾

林霞感到有些脸热,她清楚,自己说的话是一杆子扫了一大片。

“林姑娘,今天非常抱歉,耽误了梁安的就医,我们的车方便,现在就送他去医院。”年长的警察说得诚恳,随即抬头看着一屋子的人说道:“请乡亲们放心,我们会给宋家一个结果,给乡亲们一个交待,都散了吧,请过来两个年轻的,帮忙抬一下人。”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凉安突然挣扎着抬了抬头,然后秃然躺了下去。

“你看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清醒了也不说话,还拒绝就医,这可怎么办呀!”梁安娘差点哭出声来。

“警察同志,你们快走吧,这儿不用你们帮忙,我们有车。”林霞心急如焚,直接下了逐客令。

“也好,若有什么情况,可及时向我们反应。”年长的警察说完,招呼他的两个同事跨出门去。

看着警察走远了,一村民说道:“只是为了应付差事,若是真的有心送医,何必等到现在。”。

“就是,人都被打成这样了,不想办法去抓凶手,还在这儿问这问那的,”

其实,在世俗中,有许多的人是没有独立的见解和认知的,大多的人都具有附众的特性,跟随众势人云亦云。

近些年来,贪污腐败的丑闻,间接地损毁了“人民卫士”的光辉形象,一些人默默无闻的在维护,一些人犹如着了魔似的去损毁。

树立一个形象难,毁灭一个形象易。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议沦。

“梁安,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林霞手扶着床沿,低头说道。

“去医院又能怎么样,有意思吗,不想去。”梁安的声音微弱,缓缓说完,闭着的眼晴浸出泪滴来。

“醒了,清醒了,大哥,大嫂,这下好了,你们应当放心了。”张婶说道。

林霞轻声问道:“感觉那儿不舒服么。”

“无趣,没感觉,”梁安睁开眼来,眠晴无神,显得有点呆滞。

………

团山乡派出所会议室,十余名基层名警围着会议桌子就坐。教导员王家山正在传达市局的通知。

宫权和另一位民警匆匆赶到,王家山见他们进来,示意他俩坐下,随即继续讲解会议内容:“此案牵扯之广,涉案金额之大,也算是近几年来本市的头号大案了,市里是下了死命令的,无论是谁,无论他背景通天,都绝不手软,我们虽然只是基层警队,也要竭尽全力地配合好市局的经侦和刑侦,以保障他们顺利的破案。”

宫权问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你俩先说说那边的情况也。”王家山说道。

李勇起身说道:“梁安左手小指、无名指和中指被老虎钳夹坏,三片指甲被拨除,后脑勺伤应当是送他回家时击的,目的就是让他陷入短时的昏迷,其余的只是皮外伤,他家里四处都被翻了个遍,大约凌晨四点左右,梁国栋惊醒过来,见到两个蒙面的人,歹徒问他梁安带回来的东西在哪里,梁国栋拿出梁安交给他的四万元钱,歹徒没动它,掀起床来搜了一遍,临走时打了宋国栋几个耳光。今早接到报案,我们赶到时,梁安已经被人抬回家里,这时,他的头脑是清醒的,却装昏迷不醒,有个叫林霞的女孩来了,她的语言带有鼓动和误导性,我们怕村民加深误解,便退了出来,我们接到所里的电话,肖忠贤副所长留守在村委会,我和宫权就赶回来了。”

王家山听完汇报,神情冷凌地说道:“他们要找的主要是一个账本,据可靠消息,账本记录了候金宝这些年来行贿的干部名单以及金额和实物,这份名单如果找到,不但可以净化市里的领导班子,也能使一些蛀虫显露出原形来,也让各系统在阳光下暴晒一番,这个账本,还可能牵扯到更高一层的大蛀虫,这么重要的一个账本,它不一定就到了梁安手中,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另外,与账本放在一起的,还有总价值两点七二亿左右的国际通承道兑的汇票,这汇票有若干份,最大的金额不上一千万,小金额的是几十万,这些承兑汇票牵扯到多家的银行和金触公司,并且,它是国际通兑的,如果流出去,带来的麻烦可想而知,我们派出所的任务是负责喑中监控宋安的一举一动,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并把情况随时上报市局。”

散会后,官权和李勇匆匆忙忙扒了一碗饭,开上车就赶往柳林村去。

梁安家门前的村民渐渐散去,梁国栋示意老伴跟他一起出去,屋内仅剩下林霞和床上的梁安。

“怎么,你不理我可以,连父母也不想要了么,还有,你还在上学的妹妹,你不是说,要给她最好的未来吗,你的志向呢,你的抱负呢,都不要了,听话啊,咱们上医院去看看。”

“哈哈哈,林霞,你真会说笑话,何为志向,何为抱负,我连这间黑屋子都改变不了,我来世上干什么,有何用,父母,我只是他们的一个累赘,哈哈哈,累赘。”梁安情绪仿佛失去了控制。

“有我呢,梁安,无论如何,我会陪着你,咱们一起走,有难一起担,我都陪着你,你要我陪你吗”林霞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伸手去捉梁安的手,随即惊叫起来:“你的手指怎么啦,谁干的,是候金宝吗,这个王八蛋…”

梁安的左手血肉模糊,被林霞不经意的抓到,痛得他连吸几口凉气。

救霞说的几句话,掀起了他心里一浪又一浪的波涛,这胜过了手指钻心的疼痛。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他早就对林霞生有爱慕之心,只是内心自卑,认为自己没有爱的资本,心里常常暗自叹息:天大地大,怎么就没有我梁安的一片瓦,我拿什么去追求爱情啊。

此时,他听林霞说出这些话来,有如惊雷,使他震撼,他开始怀疑,难道影视里演的那些超越一切障碍的爱情,真的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了么。

梁安心里千回百转:“不,不,我不能接受,我不能害她,她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形,到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虽然活着,能不能看得到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还是一回事,怎么能够轻易应承她呢。”

“你走吧,我跟本不喜欢你,不要在这儿看我的笑话。”梁安说罢,把头扭往一边。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俗话说: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隔层纸。

林霞原本信心满满的,自己一个女孩子主动表白,肯定会令梁安欣喜若狂的,她压根没有想到,梁安会给她当头泼下一盆冷水。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你以为你是谁呀,九天仙女么,走吧。”梁安心里在滴血,背着身,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

“好,好,我走…”林霞的脸色一下变得灰白,头一阵眩晕,忙伸手扶着床沿站稳了身子,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挪地走出门去。

“姑娘,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在院子里,林霞经过梁安娘的身边时,梁安娘一把拉住她问道。

“没事,只是头晕,我去车上拿点药。”林霞缓缓的说道。

“婶陪你去。”梁安娘一脸的关切。

“不用,你进屋去看看梁安吧。”林霞强笑着说道。

张婶跑了过来,一把拉住林霞,眉眼都是笑:“婶陪你去,你看安安这小子,就是不会张扬,有了对像也不吭一声,瞧瞧,多俊呐,叫林霞是吧,我是梁安的婶婶,以后叫我张婶就行了,安安这小子,有福啰。”

林霞的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缩,一口气堵在胸口,身子连晃几晃,一下子晕倒在张婶的怀里。

梁安见林霞一步一晃的走出屋去,心里有如针扎一般,真想张口大声的喊叫:林霞,你别走,你回来,我是愛你的。

他想起受刑的情景,他全身都会哆嗦:他被扯下头套,还没等待眼晴适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踢进了一间密室里,左右看看,象极了电视里面的情节,昏暗的光线,五大三粗的大汉,捆人的铁链子,吊人的铁架子,桌子上五花八门的刑具,阴森森的,看着就使人头皮发麻。

“梁安是吧,我们无冤无仇的,只要你把我们想要的东西交给我,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壮汉笑迷迷的说道。

“我不知你说什么。”梁安有些心虚,还是强压恐惧说了句话。

“首先,给你讲点文的,我这儿呢有二郎担山,金鸡独立,腾云驾雾,麻婆豆腐…”

“够了,你们这是私没公堂,还有没有国法了。”梁安虽然害怕,还是强作镇静地说道,心想,无沦如何,也不能失了男人的风度吧,

“呵呵呵,人们常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进到这儿,没有国,也没法,只有文的和武的,看看你现在很不友善的态度,是想要一样一样的体验一下吧。”

第十五回 密室之恨

“你们想怎么样”梁安道。

“那就要看哥们的心情了。”声音是通过扩音器传来的。

侧面的墙壁突然梭动,缓缓的现出一堵玻璃墙来。

玻璃墙后面是个小厅,厅里陈设一目了然,就象是闹市中的酒吧或者咖啡厅之类的样子。

小厅里坐着十几个面带花脸眼罩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其中一对男女尤其显眼,从身材和衣着上来看,男的体型俊朗挺逸,戴一只豹纹眼罩,半截脸面看上去很俊美,女的体态苗条婀娜,凸凹有致,穿着十分性感,修长的颈脖上,环着一条白金链子,一颗硕大的翡翠吊坠直达胸沟,嘴唇小巧而红润,头戴一只蝴蝶造型的眼罩,两人看着很是般配,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居中坐在小厅的显眼位置。

刚才的话就是这男的说的。其余的人,无论是长衫还是短袖,几乎都是一身靓丽的名牌,男的眼罩多是猛兽或雄鹰造型,女的有飞鸟或蝴蝶造型。

从衣着打扮上看,这些人多是富家公子小姐或者衙内之流的人物。

豹纹男对着话筒继续说道:“这个样子,哥喜欢,你是客人,咱总不能怠慢吧,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啊,”

扩音器里传来的笑声和附和声清晰可闻。

弟兄们,咱们换个玩法,给他上道麻婆豆腐吧。”豹纹男说道。

两个壮汉扑上来扭住了梁安的双臂,一个开始剥他的衣服,梁安拼命挣扎。

此时,他直接怀疑,侯金宝在密室里教他练的功法是不是假的,什么砭石玉灸,什么吸收能量,都是骗人的吧,自己练了这么多天,双手能举起石锁来,怎么今天在别人的手里,犹如一只小鸡一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啊。

梁安的衣裤瞬间被剥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灰色的裤叉,双手也被反绑了起来。

只见另一侧的墙壁上,又是两道梭门缓缓打开,现出一道玻璃立柜来。

一名壮汉狞笑着拿来两个瓶子,梁安看了一眼,一下子感觉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瓶象似糖浆,另一瓶装的是蠕动着的红蚂蚁。

“别弄在脸上了。”豹纹男叫道。

糖浆扯成线状沥在他的身上,脖颈以上被涂了一层药水,壮汉边涂边说:“这是防蚁药,为了你这张俊美的小脸,配合一下。”

做完这些,宋安被推到了玻璃立柜里面,壮汉拧开装满蚂蚁的瓶子,把成百上千的红蚂蚁劈头盖脸的撒在他的身上。

随着梁安撕心裂肺的叫声,厅里的人们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笑声从扩音器里传出,梁安听得到他们说的话:“大哥,这套游戏不是专门给女人准备的么,今天怎么用到男人身啦。

“谁说是专给女人用的,象他这样细皮嫩肉的愣头青,用起来效果会更好,何况,几位妹妹也很喜欢看啊。”一个男的边说边端起面前的红酒吮了一口。

看着玻璃柜中哀嚎翻滚的梁安,这群年轻男女犹如看戏一般,竟然放起音乐,跳舞狂欢起来。

“肖逸轩,来,敬你啦。”

“王八蛋,你是不是忘了规矩。”一个带猴头眼罩的青年将手中的酒杯劈脸砸了过去。人又跟着跳过去劈头盖脸的加上一顿拳脚。

音乐声嘎然而止。

“算了,叫都叫了,那小土鳖听到了又能怎样。”豹脸男晃晃手中的杯子道。

“大哥,谁让他忘了规矩,我是让他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出乱子。”猴脸男说完,回头看着一脸血污的男青年道:“还不快谢谢大哥。”

“肖逸轩…”蚂蚁啃食着梁安的皮肤,浑身钻心的麻痛,但他心里清楚,求饶是没有用的,在这痛苦的煎熬中,他清晰的听到了这个名字,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肖逸轩”。

他想起师傅的话:“任何时候,只要静心,便能排除万难,心静了,神就定了,头脑里就能生出智慧来…”

“静心…静…心…”

说也奇怪,除了身上一阵又一阵又麻又痒的疼痛外,恐惧感消失了。

梁安拼力挣扎着爬起身子,盘腿打起坐来,心中默默念着“静心…肖逸轩…静心…”

“哟呵,我操,有意思吧,把女的放进去,没几分钟就晕过去啦,男的进去就是不一样,放他出来,咱们再玩别的…”豹纹男叫道。

“哗”的一声,柜顶上喷洒下凉水来,凉水冲在身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一会儿的功夫,聚积在身下的水面上漂起一层红色…

待身上的蚂蚁被冲干净,两名力大如牛的壮汉把梁安从玻璃柜中拧了出来,此时,梁安已出现中毒症状,身上除了成片的被蚂蚁啃烂的皮肤外,脖颈以下没一处是好的,全是密密麻麻的透血的红点。

看着瘫软在地的梁安,有人小声说道:“这次时间长了一些,他会不会出问题。”

“没事,这红蚁毒性不大,不会要命的,再说了,出了人命也查不到这儿来的,别瞎咋呼,继续继续。”

一名壮汉伸手捏住梁安的下巴说道:“说了吧,免得受苦。”

梁安“呸”的声,继而骂道:“你们这群人模狗样的禽兽,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大哥,他说不会放过我们,你说好笑不。”壮汉叫道。

“有味,刺激,再给他来个二郎担山。”

转眼间,凉安的手脚成大字型捆在了铁架上。

“王八蛋,有本事搞死我…”梁安有气无力地骂道。

“好…好好好,真够劲,四牛,给他来个螃蟹自保,看他有多牛。”

壮汉提过一把螺纹台钳,解开梁安的左臂,把梁安的中指小指和无名指放在钳口上,旋动螺杆。

十指连心,痛得凉安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见过螃蟹的人都知道,它的脚一旦被什么夹住,为了自保,便会自断一脚逃生。

他们既然取了个螃蟹自保。

“怎么样,候狗对你说了什么,他交给你的东西在哪儿,说了吧。”壮汉问道。

梁安当然知道他们说的候狗就是候金宝。

官商勾结,相互都会有防备,一旦露出不好的苗头来,就会想用舍卒保车的办法,相互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感情和信任可言。

候金宝为某些人带去了不菲的利益,到头来,却是别人心目中的一条狗。

“我真没有见到什么东西,你们杀了我吧。”梁安道。

“够意思,是个不错对手,难怪能入候狗的法眼,四牛,给他再来个釜底抽薪,他有多强的意志,也得把他打垮啰。”豹纹男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叫四牛的壮汉从台子上拿过一把手钳来,旋开台钳,只见三根指尖已经炸出肉来,血肉模糊的,壮汉象是心里有些不忍,嘴里答应着,拿着钳子的手却微微的发抖,钳口夹住梁安大拇指的指甲也迟迟没有用力。

他低声说道:“服个软吧,小子,”

看台里有人叫道:“四牛,拨呀。”

“大哥,我想到一句俗话,叫雪上加霜,若是拨他三个受伤的手指,岂不是更痛一些。”

“四牛,有进步啊,就拨他受伤的手指,看他能撑多久。”

……

林霞被张婶和梁安娘搀扶着回到屋里,找根椅子扶她坐好,她只是一时气急,出现了眩晕,此时,他悠悠醒了过来,梁安的话太过绝情,她不想再多作停留,

此时梁安娘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倒了杯水想让林霞喝下去,却听梁安嘟嚷道:“让她走吧,你们把她拉回来干什么。”

林霞扶着凳子站起来,在梁安娘惊愕的注视下,跌跌撞撞的走出屋去。

………

团山乡老关山边境派出所。

值班室的电话突然了响了起来,值班干警拿起听筒,民警听到一阵喘息声。

“这里是边境派出所,请问你找哪位”

听筒里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从金三角过来十三包小马,十九包海洛因,已从朴卡出来,估计经勐醒穿穿老关山入境。”

“喂,知道具体时间吗喂…喂”听筒里传来一阵嘟嘟声。

第十六回 枪下涉险

通往老关山橡胶林场外的便道上,一队全副武装的边防武警和民警整装待发,他们被分为若干小分队,奔赴到各个可能有人出没的边境小道上设卡埋伏。

全长四千多公里的西南边境线,境内外相邻的村寨众多,往来互市频繁,除了二十余处大小不一的边境口岸之外,还存在着繁多的乡道和村道,面对这么漫长的边防钱,边防的警力显得有些薄弱,有便利道路的地方,铁丝网沿边境线设立。境内的边民大都自觉配合,他们持有边民证,通过口岸的时候,只需要出示边民通行证即可自如的来去,而境外的边民为图方便,经常剪断铁丝网,偷越边境。

随着国内的经济突飞猛进的发展,东南亚诸多国家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有关中国的人或物,自然成为了这些落后国民发展经济的香饽饽,

境内外一些不法人员就盯上了这些小道,他们利用这些道路,做起了走私、贩毒、偷渡的黄金梦。

小道上的铁丝网修好又被剪开,剪开了又修好,反反复复的,这可苦了边防的军警,他们需要不停的巡视检查,不停的修补,抓到偷越国境的,通过检查或者扫描,若是没有携带违法的物品,只能通过教育或者拘留处罚后放行,情节严重的,依法移交司法机关重处。

浓密的橡胶林里闷热潮湿而且阴喑,设伏的人员最讨厌的是蚊子、蚂蝗、红蚂蚁和蜢虫,它们不分白昼的出来叮咬行人,在林里面设伏,拼的就是耐心和忍受力。

一块块警示牌矗立在离国境线五十米的显眼位置,“边境重地,行人止步”,蓝底白字,十分醒目。

岩双是泰族人,他从警已经十余年,手里抓获的毒贩不计其数。

此时,他带领着四个人的小分队分散潜伏在林地里,不远处是一条通往某国勐津的小道。

他的脸上,有一只蚂蝗在贪婪的吸血,喷了防蚊剂的衣服还是难敌蚊子的尖喙,隔着衣服的皮肤被叮得奇痒难耐,还不能用手去抓,越抓越痒不说,还怕弄出响声来惊吓到嫌犯,只能强忍着静静的等待。

蚂蝗会分必出带有麻醉性质的液体,叮上皮肤使人没一点感觉,若是没有发现它,吸足了血它会自行脱落,它分泌出的溶血素,会使血液不易凝固,叮咬后的伤口会流血不止,若是发现它叮在皮肤上,还不能用手强行摘除它,因为它的再生能力比较强,吸盘一旦断落在皮肤里,据说会顺着皮肤钻进肉里,重新生成小蚂蝗。

被它叮上,只能用火烤或者轻轻拍打,它就会脱落下来。

林内响起一阵摩托车的声音。

“两位,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啦,再往前走三十米就是国界,给钱吧。”

“多少钱。”

“送到这里的话一人三百,包过去是一人五百,办证件的费用由那边的人收,我介绍的话,拿提成百分之十是一千五一份,合计四千元,不用证件的话,就给这儿的费用。”

“怎么包啊,你送我们过去么”

“这可不敢,我打电话让那边的人来接你们。”

“好吧,这是一千,两个人的,你赶快叫人来吧。”

“你们两人只需给我六百,一会儿那边的人会在铁网那里接你们,送到目的地再给他们四百元,我这就打电话叫人,你们走到过去,从铁丝网打开的那个口子穿过去等着就行。”

“再往下的路线怎么走呢。”

“你们不是要去曼谷吗,过去后,会有人给你办好证件,乘坐琅勃拉邦直达曼谷的飞机。”

岩双摸出手机,输上“03请注意,请往林场四十三号小道,堵住一名骑摩托车的蛇头,还有两名偷渡客。”

他把信息发了出去,又继续静静的观察着。

“候哥,终于安全了,咱们走吧!”

“小虎,咱们还不能走,先顺原路回去,我还有东西没带来呢。”

小虎全名叫林虎,就是在地下室送饭的那个人。

“明白了,这是先来探探路啊。”

“嗯,可惜我的那个卒子。”

“你说的可是姓哭的那个小子吧,他不就是你设下的一个诱饵吗?”

“是啊,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可是一块练武的好苗子,。”

“他落在公子党手里,现在正是风火头上,公子党不会傻到闹出人命来吧。”

侯金宝和林虎边往回走边聊着。

“我已经帮他找好了去处,只要他能挺过这一关去。”

“别动,”一声轻喝。两枝05式微型冲锋枪,三名威严的武警。

候金宝真不愧是老江湖人,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又没越界,你们没权抓我。”

“私闯边境,已属违法,你有义务接受调查和学习,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必须交侍清楚再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官,不知者不罪,请网开一面,下次不会再来了。”侯金宝说着摸出一沓现金递了上去。

“很好,当面贿赂,出手还这么太方,想放你走也不行了,你看见我领口上的摄录机了么,这就是证据,进去接受审查吧,带走。”

小道两侧荆棘丛生,树木参天蔽日的,若是偶遇两个相向行走的人都必须侧身相让。

看看再往前行走几十米就是开阔的橡胶林地,警车就停在橡胶林里,看押的武警把他俩夹在中间,一名在前,两名持枪的武警跟在身后。

候金宝知道,这下玩砸了,若是被带进去,在系统里面随便查一查,自己取保候审的信息就会显示出来,他们势必会通知户藉所在地的警员来领人的,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去。若是寻个荆棘少一点的林地钻进去,是最容易逃走的。

侯金宝打定主意,突然弯腰说道:“小虎,扶我一下。”

“别耍花样啊。”走在前面的警察停下来说道。

“警官,我好象老毛病又犯了,让他扶我一下不行吗。”候金宝道。

“你俩的事不大,过去录个口供,学习一下边防知识,以后可别在往边境线上窜了,扶上他走吧。”前面的武警语气缓和了许多。

“好的,以后不敢再来了,小虎,咱们走吧。”侯金宝语音落完,一手搭上林虎的臂膀,用力一提,俩人同时滚进了荆棘丛中。

三名武警愣了一下,随即叫道:“站住,这事不大,你俩跑什么呀。”

“警察同志,我理解你们的职责,你们也很累,我也很忙,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啦。”候金宝拖上林虎钻入林冲,边跑边叫道。

“班长,怎么办。”

“这俩个人有问题,看他身手不象一般的人。咱们又不能随便开枪,怎么追啊。”

“要不,通知队里围困这座山头。”

“都去抓毒贩了,哪里还有人啊,只有先汇报了再说吧。”领头的武警说道。

第十七回 凤影先生

弱者,多忍受别人的藐视,弱者,多受歹人的欺凌、世俗乐道。

强者,多受人追捧、仰慕,强者,能除恶,亦能成恶,也能以恶制恶。

“不,我必须做个强者,我宁可轰轰烈烈的死去,也绝不能忍辱偷生的活着,我要把他们踏在脚下,尝尝受辱的滋味。”梁安昏昏噩噩的躺着,心却难静下来,反反复复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快死了,无论清醒着还是在昏睡的梦里,都是那群头带眼罩壳的影子,他有些恨这个世界,恨周围的一切事物,恨人性的丑恶,恨老天对他的不公。

“肖逸轩”这个名字已经烙在他的血液里,这个名字一旦浮现出来,他都恨得牙痒痒的,他想复仇,这又谈何容易,想想那几个大汉,每个都似牛一般的壮实,就他这样的小身板,就算豹纹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又想起被几个小混混犹如踢足球一般的暴揍,自己还要接受警察一遍又一遍的盘问,他就再也不相信警察会为他作主,今天,乡里的民警到家里来,只能看作是例行公事而已,自己受的屈辱,只能自己解决。

“我要复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伸手扶住床沿,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着不动还好,这一动,身上火辣辣的痛楚弥漫开来,痛得他直冒虚汗。

手指上是突突突的跳痛,指尖不时渗出淡黄色的液体,褐黑色的血痂糊在伤口周围,看上去乌青水肿的有些吓人,他把伤手藏在被子里不敢示人。

“安儿,你想爬起来吗。”梁安妈问道。

“妈,您扶我起来。”梁安说道。

“妈送你去医院,你看行么”梁安娘垂泪道。

梁安点点头说:“我想吃点东西再去。”

“好,好,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小米粥,稀稀的。”

林霞走了,梁安痛彻心扉的难舍,他不能表露出来,只能装作冷酷无情的样子。

他没想到林霞会找到村子里来,当看到林霞的那一瞬间,他激动不已,很想痛哭一场,想吐诉屈辱的经历,他忍住了,说出来能解决问题吗,不能,说出来只会让她们受到惊吓。

面对林霞的表白,那种触电般的暖流,一点点滋润着他的心。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需要她,原来,自己也是从骨子里喜欢林霞的,喜欢到心里发颤,那种喜欢,仿佛已经融入到她的每一个毛孔里。平时大大咧咧的林霞,是多么的温柔,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他多么想说,林霞,你的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有你陪我走,此生何求。可是,我不敢呀,一事无成,我拿什么来爱你呀。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眼罩男女,长相俊美的豹纹男,都是些心如蝎色的豺狼,他们会放过我吗,答案是否定的,这是一群疯子,不知哪一天,他们心血来潮了,又会把我抓回去,不知道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还有那个玻璃的柜子,不是说专为女人准备的吗,想想心里就会发紧,如果接受了林霞,那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啊。

受刑时,我是强撑着一口气,内心其实十分的恐惧,恐惧到想立马死去。现在的情形,我怎么还敢去爱,因为我一旦爱了一个人,这个人就会陪我走进灾祸里。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起源于当初认识的流浪汉一一候金宝,密室十几天,就注定了我的命运多舛,注定了我会多灾多难。我怎能让爱我的人为我去流泪呢。

“林霞,你的爱我记着,如果我们缘分未尽,你就等着我吧,待我把障碍清除了,你还未嫁,我一定来求你,求你嫁给我,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你,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曲。”

“孩子他爹,你快去找车,孩子答应上医院啦,我这就去给孩子熬粥。”

梁国栋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好好好,我这就去。”

这个辛苦了半辈子的汉子,遇到任何困难,他都从不掉眼泪,孩子被人打成这样抬了回来,他只是疼在心里,没有掉过眼泪,此时,孩子只是答应去医院,他竟然掉下泪来,因为他知道,孩子有希望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孩子,就是他们的全部。

“要是能寻到凤影娃子就好啦。”这句话,梁国栋今天不知念了第几遍。

凤影娃子,是一个游走不定的疯老头,不但懂武术,还拥有一身神奇的医术,又具有一个无忧无虑的长不大的娃娃性格,想找到他,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张婶一直站在窗外没有走,他不明白梁安为何要赶走林霞,也不知道她和梁安在屋里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林霞晕倒又醒来,独自摇摇晃晃的走了,她追到车边,林霞还回头笑笑:“没事的,张婶,谢谢您,谢谢您帮忙照顾他几天。”

看着她发动车子,留下那种绝决的笑容,张婶的心揪着的痛,多好的姑娘啊。

回来后,心里犹如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一直想着这事,有不有挽回的余地,那怕一丁点的希望,等梁安好了,一定要尽力去撮合他们。

她听到梁安想吃稀饭,连忙跑去帮梁安娘淘米下锅,又跑到家里拿些冰糖、莲子、大枣的,忙前忙后熬好小米莲子粥端来,舀了一勺吹了吹喂他。

“他婶婶,还是我来吧,”宋安娘伸手想去接碗。

突然,她感觉到屋内的光线一暗,粥碗凭空从手上消失了。

“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先吃一碗。”

一个嘻哈的声音弄得梁安娘和张婶同时一愣,回头看时,双双惊喜的说道:“哎呀,凤影娃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别再叫凤影娃子,让人听见,多难为情呀。”来人嬉笑着说道。

“不叫凤影娃子,那…叫你什么。”

“改名子了,叫凤影爷爷,记住了啊。”

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头。

梁安见这老头不但行为怪异,名字取得不男不女的也透着古怪,他没看清楚,这老头是怎么进到屋子里来的。

更令他奇怪的是,他从未见过这个老头,张婶和娘对他怎会是这么的热情。

“他爹,回来没,凤影娃子来了,今天一直都在叨念的先生呢,还真的来了。”梁安娘语音里透着兴奋。

“嗨嗨嗨,我说什来着,怎么还叫啊,是凤影爷爷,凤影爷爷,听到没有,今后可记好了,若果再叫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叫凤影爷爷不好听,要不,往后咱就叫你凤影先生,多好听,是不。”张婶笑嘻嘻的说道。

“还行,不管怎么叫,就是不准叫凤影娃子,哦,我的天呐,我怎么自己都叫上啦。”

梁安越看心里越不爽:“这么个疯疯癫癫的老小孩,俺娘怎么把他当明星一般看待啊。”

他的心里直接排斥这个老头,见他又会做作,又疯又癫的,使人的感觉就是不舒服。

“凤影先生,你是不是知道我儿子…病了,专门来看他的。”

“你儿子病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是肚子饿了,刚好路过,闻到了香味,就进来了,哈哈,正好赶上,再慢一点,不就没了。”说罢,抬起碗来,一碗稀饭被他三口两口就喝了下去。

张婶惊叫起来:“小心烫,你慢点,锅里还有呢,想吃,说一声不就行了,抢病人的,老了老了还是那么正经。”

“味道不错,还有莲子和红枣在里面呢,莲子清热降火,红枣养血安神,不错不错。加了冰糖,那就要看什么体质啰,冰糖性寒,脾胃虚弱和皮肤溃烂的人不适宜喝的。”

“凤影先生,你是说,我儿是脾胃虚弱。”梁安娘对老头的疯话很是相信。

“我可没这么说,皮肤溃烂,蚁毒加身到是说不定啊。”风老头说道。

宋安闭着眼晴靠在床栏上,听到这话,心里吃了一惊:“这疯老头好象知道些什么,还有,这么烫的稀饭,就象喝凉水一样,他的嘴是铁打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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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遥灸驱顽劣

“我得走啦,谢谢你家的稀饭。”疯老头嘴上说着,做了个要走的姿势。

梁安娘慌了,忙起身挡在门口,急急地说道:“都听先生的,都听先生的,凤影爷爷,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妈,别求他,你看他,矫揉造作的样子,他是神仙啊,值得你这样求他。”梁安弱弱的叫道。

“咦,你这个小屁孩,谁要救你啦,你就疼吧,痒吧,再拖上一天两天的,等身子肿得象水桶一样粗,我叫上那个开小红车的姑娘过来看,她不笑死才怪呢,你这个小子,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分明是又痛又痒的,还要强作镇静,不知道谁在矫揉造作呢。”

梁安娘急了起来。“这傻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凤影爷爷是求不来的,他能来到咱们家里,那是咱家多大的造化啊,还不快给凤影爷爷认个错。”

梁安所幸闭上了眼晴,心里说道:“我才不求你呢,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凭什么主动上门来呀,肯定没安好心,他这个样子,还能救人,啍…啍,现在的好人都死光了,奇怪,他这样一个专门骗吃骗喝家伙,怎么知道林霞开的是红色的车子啊。”

“好小子,你还骂上人了呢,我今天还不走了,就在这儿,看你还想怎么骂我吧。”

疯老头的话,直惊得梁安张口结舌,自己没有说出来啊,他怎么会知道我骂他的。

“小子,你不知道的事多啰,听说过心语吗,心是神,脸是色,你的心里只要说话,神色就能示人,懂了吗。”凤影先生说道。

梁安将信将凝,心里有一些服气了,口上却不服软,张口说道:“这有什么希奇的,腹语,我在电视上看见过,好象比你这个高明多了。”

老头一撅嘴说道:“是两样的,腹语是腹语,心语是心语,就是两样,电视上的你也信,除了新闻联播,其它的都是鬼话。”

“儿子,快别呈能了,给爷爷认个错,让他帮你看看伤。”梁安娘都快要给梁安跪下了。

“妈,要我求他也可以,必须露点真才实学来让我看看,现在的江湖骗子多了,全凭嘴上功夫混饭吃。”梁安说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啊。”梁安娘都快哭了。

“你跪下来求我也不给你看,骗子就骗子呗,想要露两手给你看看,想得美,看戏还得买票吧,我走了。”凤影娃子说完,对着凉安挥了挥手,眼前一道影子晃动,屋内已没了人影。

梁安娘惊叫道:“小祖宗,你从小不是这样的啊,今天怎么说话这么损呢。”哭叫声中,她突然愣住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缓候地说道:“他婶,你说,安儿会不会是撞到了什么邪物,惹鬼上身了,你从小看他长大,可从来不会这样的啊。”

张婶闻言,神色随之一变,紧张地说道:“有这个可能,隔壁的张大爷才死了不久,就是个嘴利的角色,会不会是他的阴魂附体啦,嫂子,要不,咱快去请个先生来驱驱邪吧。”

“妈,张婶,你们说什么呀,都什么时代了,还信这一套,那个疯老头还会回来的,你以为他真的走啊。”梁安道。

“安儿,你没糊涂吧,你都把凤影先生骂成什么样啦,他怎么还可能回来啊。”

“妈,我真的不知道,那疯老头子是个高手啊,我现在是心服口服了,您来看看这个,他是必须回来取的。”凉安抬了抬手臂说道。

“这…这…这,那儿来这么多的钉子,儿子,你不痛吗”梁安娘见梁安手臂上几根亮晶晶的钉子扎进肉里,钉尾还颤巍巍的抖动着,直惊得她目瞪口呆。

“妈,这叫针灸,我们国家最古老的医术,我曾经读到过相关的记载,像疯爷爷的这种手法,叫遥灸,说是早已经失传了。”

“啊,谢天谢地,我就知道,凤影爷爷嘴快心软,他不可能见死不救的,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梁安娘转惊为喜。

张婶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十分惊奇:“梁安,痛不痛啊,我都长老了,还没见过这玩意儿,它还能治病,祖先们真是了不起啊,凭空都能治病,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治病方法来呢,这下好啦,有凤影先生在,你就不用去医院啦。”

“是啊,我们的祖先真的是很了不起的,这遥灸来自古代的皇家,那时候的礼仪非常严格,男女授受不亲,还有,男的和女的是不能随便见面的,比如说,孟姜女被万喜良看到了小腿,就非得嫁给他。特别是皇家的女眷,是不能随便让男人看到的,可是,生病了总得看医生吧,那时候的女医生少之又少,能作宫庭御医的女医生就更少啦,一旦生了病,让男医生进去看,都是隔着一层帘子,可是,针灸治病是要扒了衣服找穴位的,皇家女人的身体何其尊贵啊,如果被男医生看到或者摸到了,那还得了,是要杀头的,医生为了饭碗,又要保全性命,冥思苦想就发明了这套隔空取穴的针法,取名叫遥针,练这套针法,仅仅会医术还不行,失手了可不得了,所以还得练内功,能使遥针的医生,不但内功高超,手法也是不得了的。我现在真的是服了,疯爷爷不但会使遥灸,而且功夫很高,他这几针帮我扎了下去,我感觉到说话都轻松了很多。”

“儿子,你叽哩哇啦的讲了这半天,让我都听糊涂了,是不是说,这个针是专门给皇帝的女人治病用的,那你怎么又扯到孟姜女身上去了呢”

张婶接口道:“这个故事我小的时候听老人讲过,孟姜女哭倒长诚八百里,说的是万喜良为了逃避抓壮丁,逃到了孟家的后花园里躲藏了起来,孟姜女卷起裙摆下池子里面去采藕,露出来的小腿就被万喜良看到了,孟家只好把孟姜女嫁给了万喜良,他们在新婚之时还没来得及入洞房,万喜良就被抓走了,孟姜女打听到夫君是被送去修长城了,不远万里送去寒衣,到了哪里呢,她听到的消息是万喜良死了,孟姜女哭得天昏地暗的,她的痴情感动了上天,上天就扯了一道闪电,一声惊雷炸开了长城,孟姜女在石堆里找到了万喜良的尸体,她帮他穿上寒衣,然后抱着尸体跳下了悬崖。哎,多感人呐,你看现在的人呐,有几个专情的,哎,象林霞这样的姑娘,太少啰。”刘婶说完,斜眼膘了一下梁安,却见他毫无反应,不禁叹了一口气。

说话间,梁安瞥见父亲领着先前说话和气的那个警察走进屋来,他的神色随之一变。

第十九回 梁安结师缘

“梁安,能振作起来就好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你想通了,你的爹娘多高兴啊,我叫肖忠贤,在团山派出所任职,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梁安冷冷地说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听你爸说,你们要去医院,刚好我们的车要回去,顺道。”肖忠贤还是一副和气的笑容。

“不用,我现在好多了。”梁安还是一副冰冷的样子。

“警察同志,谢谢你,有个老中医到家里来了,我们暂时不用去医院啦。”在警察面前,梁安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表现出农村人特有的卑谦。

“中医怎么能治病呢,还是去医院吧。”肖忠贤锐话时自信满满的。

“请问警察叔叔,中医怎么不能治啊,我就要看中医,不用麻烦你了。”梁安的语气还是有些生硬。

屋里的人都感觉得到气氛明显的尴尬。

肖忠贤笑了笑,扭头对梁国栋说道:“看他的样子,讳疾忌医,他恐怕是担心医药费吧,这样,费用的事,我去所里写份材料,该减免的减免,再不行的话,我帮着出一部分。”

“我说不去了,是的,我家里没钱,但你不能否认中医啊,这么给你说吧,先前你看见我,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你看,精神好多了,这就是中医的功效。”梁安边说边抬起手臂,指了指手臂上的银针。

“针灸我只听说针灸能舒筋活络,调理身体机能,可没听说它对病症有什么特效,”肖忠贤道。

“你说中医不好,我也不想多作解释,因为中医明显衰落了,西医成为了主流,咱就来理论一下西医,是的,人们都承认西医方便,效果也是看得见的好,可是,你知道老百姓说什么吗”梁安丝毫不把肖忠贤的话当回事,直接反击他。

“说什么”肖忠贤问道。

“政策好,生病有医保,上有政,下有策,医院条条把你绕,小病成大病,大病要挨刀,绕国家,绕病人,最终两边把钱掏。病不起,也医不起,抓点草药在家熬。”梁安把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段子念了一遍,斜眼看着肖忠贤。

“乱弹琴,这不是给人民医院抹黑吗”

“抹黑,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在维护什么,举个例子,进了医院大门,还没看病,就要交挂号费,挂号还分等级,普通挂号三元五不等,挂专家号的,要交十元或者几十元,这几元钱,谁都不再乎,但是你算一算,咱们市有多少人口,谁没进过医院,一天下来,就一个挂号费是多少,谁能告诉老百姓,这挂号费的来历和去处,再举个伤风感冒的用药成本,以药店零售为依据,先锋霉素、妥布霉素一支两元,能量合剂(维生素c、app、辅酶a)不到五元,生理盐水一元一瓶,这就是三组针水的价目,吊一次针水成本不到九元,医院收费八十以上,再加上不知名目的费用,就到了一百二十元上下,这是看病吗,这是敛财啊,请问警察叔叔,伤风感冒都这样,有个大病小灾的,老百姓怎么看得起病。小病报不了,大病两边交,病险报了,又巧立名目的百姓自己掏,不是两边绕钱吗,这还是人民的医院吗,今天,我遇见了这位中医先生,是我的缘份,等他来帮我医好了,我要拜他为师,我要跟他走,所以,我不去医院啦,我相信中医,我要学中医。”

“洗脑了,这典型的被洗脑了。”肖忠贤说道。

屋内人影晃动,凤影先生出现在小床前:“你小子说得好,就凭你这几句话,我收下你啦,小子,你可要说话算话哟。”

他的头顶呈光油亮,两边各留半片花白的头发,五寸长的花白胡须遮盖了下巴,一幅惹人发笑的滑稽相。

梁国栋双手微微颤抖着上前拉住疯老头道:“凤影娃子,真的是你吗,十几年没见,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啦。”

“哎呀呀!我跟你有啥子关系嘛,拉拉扯址,还哭哭啼啼的,我改名字啦,叫凤影爷爷,不然打你屁股。”疯老头说道。

肖忠贤见这老头行为古怪,进入到屋子里又无声无息的,自己从警也快十年了,无论是在警界,还是在面对的歹徒当中,也没遇见过有这样身手的,老头若是个好人,那到是无防,若是个歹人,对社会治安可是个隐患。

肖忠贤想到这里,上前一步说道:“你好,请问老先生,是哪里的人啊,我在片区好象没有见到过你啊,能给我看看身份证吗”

“哎呀呀,我最不喜跟吃公家饭的人打交道啦,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还有警察,搞得人人都象贼一样,我老头子没空没空,别影响我给徒儿看病。”凤影先先说的话句句带刺,面对肖忠贤,连眼也没抬一下。

肖忠贤碰了个钉子,脸一下涨得通红。

梁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老头真对胃口,每一句话都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了,听着就觉解气。

“我说老先生,只是想看一下你的证件,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检查的,你给人看病,有行医证吗,有医生资格证吗”

“你们公家人呐,躲都躲不及,告诉你吧,华夏到处我家,老爷子从不用身份证,我也没有四处行医,就不要你说的那些玩意儿啦。”

“你是黑户那不行,我必须登记一下,老先生,请你配合一下行吗。”肖忠贤说道,

“配合你个头啊,老头子我惹不起你,咱还躲得起啊,走了,不陪你玩了。”言毕身形一晃,梁安只觉手背一紧,己被老头提在了背上,屋里的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已抢出屋去了,肖忠贤追到屋外,那里还见得到半个人影。

肖忠贤连跑带跳就往停警车的地方跑,拉开车门,对着在车里打盹的宫权和李勇叫道,“受监视的嫌犯被掠走了,快起来。”

宫权和李勇惊醒过来,看到副所长一脸焦急,连忙跳下车来。

李勇看了看时间说道:“所长,刚刚接到电话通知,不用监视梁安了。”

肖忠贤问道:“怎么回事”

“边防那边查到两个人,一个是候金宝,一个叫林虎。人没抓到,他们是偷渡出去的,局里说,我们中了候金宝的金蝉蜕壳计了。”

肖忠贤气得骂出脏话来:“这狗日的,真是狡兔三窟,回去吧。”

“不等梁安啦,他不是要去医院吗。”宫权问道。

“他中魔了,我就不信,江湖郎中也能治病,上车。”肖忠贤的话,两人听得莫名其妙的。

第二十回 老关山口岸

梁安伏在凤影先生的背上,越过一栋栋老屋的房梁,转眼出了村子。

村子的侧面是一道狭长的坝子,公路顺着山脚弯弯绕绕的直达老关山口岸,

老关山口岸很小,小到只允许周边的边民进出,其它的车辆或者出入境的人员都不能从这里出入,因为这个口岸,没有办理出入境迁证的权利。

翻过老关山粱子就是国外,凤影先生带着他钻进了森林,眼看着就要进山,但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宋安忍不住问道:“师傅,你要带我去那儿呀,是不是要偷渡出国啊。”

“叫凤影爷爷,我不是你师傅,还有,咱出国需要偷渡吗,正路不走,尽想些邪的。”

“你不是答应收我为徒了吗,怎么又反悔了。”

“那是嘴上的功夫,不算数的,还没行拜师礼,怎能算是师傅。”

“我就先叫你凤影爷爷,凤影爷爷,行了吧,等行过拜师礼再叫师傅。”

“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就是不准叫师傅。”

“为什么啊”

“你拜过了金猴子啦,又想让我收你,你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我才不要跟他抢,你也不想想,这有多掉架子啊。”

“哪个金猴子啊,我不认识。”宋安有些惊愕。

“侯金宝啊,人长得象猪一样,脑壳却似猴子一般的狡猾。”凤影先生道。

“你认识候师傅。”凉安有些吃惊。

“我就是来帮他擦屁股的。”

“啊,闹了半天,你们是有预谋的。”

“废话,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我们预谋的。”

梁安喃喃自语的道:“是啊,除了赤条条一百多斤的身躯,别人能谋算我什么啊。”

梁安的体形偏瘦,也就有五十余公斤吧,老头负在身上,却似无物一般,丝亳不影响他奔走的速度。

相同的情节,不一样经历,上次是候金宝背负着他,这次又是凭空钻出来的凤影先生,感觉两人都似力大无穷似的,只是侯金宝力大身也魁肥,凤影先生却是个瘦弱干瘪的老头,也不知他的劲力是从哪里来的,两人唯一相同的,都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梁安心里禁经不住感叹道:“原来,世上真的有超乎常人想象的异能存在啊。”

“凤影爷爷,我身上好痛,歇息一会吧。”

“知道痛就对了,不痛的话,那就是死人。”

“凤影爷爷,你怎么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啊。”

“蠢人喜欢听好话,好话听得多了,蠢事就做出来了。”

山势越来险,合抱粗的的大树遮天蔽日的,林中的空气吸在鼻孔里,凉丝丝的清甜感觉,脚下几乎无路,凤影先生却毫不费力,身负着梁安却如履平地一般。

梁安说一句,凤影先生噎他一次,他索性不再言语,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出国就出国吧,只是苦了家中的父母。”梁安默默的念叨:“爹,娘,孩儿大了,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都只有去闯一闯啦,待孩儿出头时,一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也在村子里扬眉吐气的。”

“还有气没有,哑巴啦。”凤影道。

“还能说话吗,我现在是身子不自由,每说一句话又受到先生打击,还是不说为好。”梁安说完,心里却想:“这老头行事古怪,说话也不中听,心地却是不坏,先跟他学些本事再说,不过,这个老头子,干吗起个女孩的名字啊,忽而凤影娃子,忽而凤影爷爷,凤影、凤影,女人味好重哦。”

凤影先生突然说道:“瞎想什么啊,小心老爷我揍你。”

“凤影爷爷,我哪敢瞎想啊,我是想父母而已。”梁安心里有些发虚:这老头夸他自己懂心语,又说心语是从神色上表现出来的,可是,他现在是背对着我的啊。

“你是不是早就想说,老头,你干吗会取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名字啊,你老老实实给我说,别想瞒我。”凤影说道。

梁安再不敢扯谎,咬咬牙答道:“是。”心里做好挨他一顿臭骂的准备。不曾想,凤影叹了一口气说出的话,令梁安哭笑不得。

“唉,说起这个名字,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都是我妈妈惹的祸呗。”

梁安一愣神,既而问道:“凤影爷爷,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告诉你吧,我妈妈连续生了七个孩子,全都是儿子,心里就盼着,生个女儿就好啦,然后呢,她就去庙里烧香求佛,还抽得一支观音灵签,签上说是凤凰出世,还是上上签,后来,她怀上了我,我妈妈高兴得走路都唱着歌,哪成想到,生我出来,她见是个小子,妈妈都气哭了,边哭边说:菩萨呀,我天天烧香拜佛的,求你给我送个女儿来,你还说是凤凰出世,可是,我怎么老是见不到凤凰的影子呀。这不,给我取名字时,她就给我取了个凤影,亲戚朋友叫唤我的时候,又在后面加上了娃子两个字,你看看,我妈妈给我惹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我有什么办法啊。”

梁安再也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笑个屁呀,下去,我不背你啦。”凤影先生一下把梁安凌空抛了出去。

梁安吃了一惊,还没有等他惊叫出声来,屁股已经落在了草地上,后背不偏不倚,正正的靠在一棵合抱粗的老树根脚边,身上却没有一点点被摔跌在地的痛感。

“凤影爷爷,你的功夫是哪儿学的,这么厉害,刚刚把我给吓懵了,将要落地时,却似树叶一般飘了下去的感觉,好美啊,你教我功夫吧。”

“找金猴子去,别找我。”凤影吹胡子瞪眼地说。

“凤影爷爷,我们恭候您多时啦。”

梁安一惊,这才发现,林地外面就是公路,由于树木太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眼前的路面,两个汉子从公路上钻进林来,对着凤影毕恭毕敬的说话。

透过树木技叶,梁安看到两辆小车停在路边,“宾利,这车不就是在街上差点被我追尾的那一辆吗,不会看走眼了吧”

凤影先生弯腰从地上扯了一根草叶说道:“恭候多时,恭候多时,那就再多恭候一会儿呗,去,把这个草叶给我多扯一些来。”

“好的,您歇息一会,我们哥俩就去扯来。”两个汉子话不多说,答应一声便在草地里寻找那种草叶采摘。

梁安看着他们手里扯的草叶子说道:“马齿苋呀,我们在家经常拨来吃的,如果有谁不小心弄破了皮肤,把它捣碎了,糊在伤处,几天就掉疤了,凤影爷爷,你这是帮我采的吗”

“是啊,身上被蚂蚁咬破的,都形成溃疡了,用这叶子的汁液涂上,不但好得快,留下的疤痕也不明显。哦,老丁呢,护照和证件都带齐了么。”凤影先生说道。

“请叔叔放心,都带齐了。”梁安看见从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再仔细看看,不禁脱口说道:“不会这么巧吧。”

一个是那日撞他三轮车的本田女,一个是三轮车前开宾利的那个车主。

第二十一回 神秘部门

宾利男和本田女钻进林来,宾利男对着凤影先生叫了一声:“叔叔。”

本田女叫了一声:“爷爷,”

凤影先生点点头道:“说正事吧。”

梁安如坠五里雾中。

“你好,小伙子,欢迎加入我们。”宾利男边说边与本田女双双上前与宋安握了握手。

“你们是什么人”梁安有些懵了,木木的伸出手去。

“我们不属于军人,但等同于军人。”本田女微笑着说。

她笑起来十分好看,声音也圆润动听,完全没有一点那日的蛮横霸道气息。

宾利男笑了笑,接过话茬说道:“我来介绍一下,我姓丁,名叫绍武,这是我的同事丁灵,也是我的侄女,凤影先生真名叫作丁建国,是我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最小的叔叔,他又是我俩的师傅,我和丁灵的名誉头衔是西南外贸进出口公司的懂事,我俩隶属的单位暂时对你保密,我叔叔也不是单位的,说白了,叔叔就是一个江湖游人而已,国家不认可,单位无编制,但他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建设,默默的无怨无悔的奉献着自己。”

旁边的凤影先生还是一副嬉笑怒骂的神态,接口说道:“不对,他们还有一重身份,老丁和小丁不但是我的侄子和侄孙女,还都是我的徒弟,怎么样,你如果想成为我的弟子,还要看看你今后的表现,够不够资格啰。”随着他的话语,凤影先生眼神中射出的光也变得冷凌起来,无形中使人心里生出一丝丝的敬畏。

丁绍武和丁灵突然来了一个优美的转身,向凤影先生深深的鞠了躬:“叔叔,爷爷,你辛苦了”

“啊…”梁安吃惊的眼晴瞪得溜圆,久久的回不过神来,感觉到靠着的那棵大树好象在一阵一阵的颤动:“为国家和民族的事业,我有那么高尚么,既然让我加入他们,又要对我保密,有点不合情理吧。”。

丁绍武接着说道:“由于西南边境的地理位置特殊,自从解放以来,形形色色的大案小案不计其数,有许多案件都是危及国家安全的,特别是近些年来的飞速发展,我们国家一跃挤身到了世界强国的前列,境外的一些势力集团不想看到一个东方大国迅速的崛起,他们时常派人潜入我国境内,挖空心思的使用各种手段,拉拢腐蚀一些有重要职能或者重要部门的官员下水,促使这些人出卖自己的民族,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灵魂,以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致使我们国家遭受了重大的损失,防碍了我们国家的建设。我们部门的责任,就是负责揪出这些破坏祖国和平建设的蛀虫来,以净化国家健康发展的环境,梁安同志,你愿意把你的一生乃至性命奉献到祖国的建设事业上来吗”

梁安挣扎着缓缓站起身来,他没有说话,他是在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部门呢,为何会搞得如此神秘,为国家民族的事业奉献自了乃至性命,听着确实崇高,假如自己到时候真的死了,不是死得不明不白的么,谁来出面证明,我是为国家而死的呢。”

丁绍武见梁安心怀疑虑,接着说道:“梁安同志,这事你可以考虑,不必立即答复,因为你的身体状况欠佳,还需治疗休养一段时间,这么跟你说吧,为了国家的需要,我们每年都要从学校、部队或者是社会里选拨一批热血青年出来。被选拔出来的这些人,他们是不会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就被列入到考查名单里面去的,因为筛选阶段都是秘密的进行,从而少了人为的作秀、拉关系或者走后门等等弊端。被选中的人,无沦是从德、智、体……还是对真、善、美的认知程度都过得了关,不但要爱国、爱家、爱社会,还必须具备善良的品质和团结奉献的精神。一旦有人得到了部门认可后,有的或有编制,有的却无编制,当事人接到的通知,大都是突然性的,都有充足的考虑时间。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但必须守口如瓶,不得对外宣讲,若是对外言传引起不良影响,部门会视情节追究责任的。”

梁安因为出身贫寒,又生有一颗自强的心,他太想建功立业了,这又谈何容易呢。

有志向的人不能舒展志向,心中的压抑程度随时使他有种炸肺的感觉,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他岂会错过。

更何况,为国家奉献自己的一生乃至性命,是多少有志的热血青年梦寐以求的事,这是多么高尚的事业,这是多么荣耀的职业,这是多少人为了光宗耀祖的追求啊。

“我…愿…意…”梁安吐出这三个,感觉好难好难。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就象那缅甸矿山上的翡翠毛料,若是被开采出来,又经过能工巧匠的打磨,它就是展示厅里璀璨耀眼的宝石,若是没人发现,它就是沉寂在乱石堆里的一块普通的石头,假如再掉进了臭水沟里面,它就会成为一块又臭又硬的还会阻碍水流的废物垃圾。

环境影响一个人的思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先天的命,后天的运。

作恶者,好命自拙,天眼观之。;存善者,歹命成运,神佛佑之。

梁安,他不知道迈出这一步是好是歹,他更不知道,丁绍武的话是真是假,梁安想:“只要我信念不倒,这事算得了什么,从学校里走出来,经过社会这个大染缸半年的磋磨,再如此下去,巩怕会消磨完自己的信念,一旦滋生出来的邪念主导了信念,它必将势如猛虎野兽一般的毁灭了自己,有如这样,不如放开一搏,也许前路真是一片光明呢。”

“任务是什么”梁安问道。

“不急,先养好身子,还有两个月的加强训练,科目合格了,自然会给你任务。”

两个采草药的汉子刚好回来,把草药交给凤影先生,又小跑着从车上抱来一个乌黑发亮的小石臼放在凤影先生面前。

凤影先生把草药放进臼里,一个汉子蹲下身说道:“凤影爷爷,我帮你吧。”

凤影先生摇摇手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曹刚啊,你别小看这个小玩意儿,它可是个老物件啊,往后恐怕没人会用啰。”

他也不管丁绍武他们在做什么,自顾自地把青草药放进石臼里,一下一下的舂着,边舂边说道:“小宝贝呀,好久没用你啦。”说话时,凤影扭头说道:“丁灵,你去那小子身上练习捻针法,差不多时把银针取下来。”

“好的,爷爷。”丁灵答应一声,走到凉安身前道:“坐下吧,我帮你用针。”

“你会这个”梁安有些怀疑。

“不会,现学现用。”丁灵莞尔一笑,食指在一颗银针顶端轻轻一弹。

“啊…好麻嘛,”梁安另一手急得狂抓。

“你的红旗呢,你的背景呢…呵…呵…呵呵呵。”丁灵食指做个欲要弹去的动作。

“没…没…没有,”梁安急得语无论次的,生怕她真的弹下来。

第二十二回 关山絮语

“你是乘机报复。”梁安忍住酸麻说道。

“我怎么敢呀,你的嘴那么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你损了。”丁灵笑嘻嘻的说道。

丁灵边捻边取银针,取针时又在针尾上故意轻轻的一拧,取一根拧一下。

梁安一声不坑的咬牙受着,丁灵见他颇有些耐受力,捏针尾的手指稍稍加重了一些力道。

这下,梁安再也忍不住了,疼得直叫起来:“哎哟哟,手这么重啊,麻麻麻,又麻又痛的,凤影爷爷,我不用她取了,快叫她停下来吧,受不了啦。”

“一个大男人,这一点点的疼都受不了,大呼小叫的,你不害臊啊。”丁灵忍住笑,强作严肃地说道。

“你取针的那团肉都酸麻麻的,是你手重了吧。”梁安道。

“丁灵丫头,捻针要轻,提针要快,若是引起酸痛,是用力太过的原故。”凤影低头自顾捣药,石臼里已是绿色的浆糊状。

“知道了,爷爷,他太咋乎了,我都没用力啊。”丁灵捏住最后一根银针重重一捻:“这都取完了。”

又酸又疼的,梁安都想跳起来了,他硬生生的强忍着,喉结“咕噜”的声音清晰可闻,

梁安知道她真的是故意的,抬眼狠狠的瞪着她,却是敢怒又不敢言。

“爷爷,你的针法,真是出神入化啊,你来看看,梁安的气色都红润多了。”丁灵心里笑得身子都有些抖动。

凤影先生呵呵笑道:“那是,你不想想这是甚么针法,当年我的太爷爷给慈禧太后施针,不痛不麻,还把病给治好啰,那才叫出神入化的,你看这小石臼,就是我太爷爷一针治好了慈禧太后咯血的毛病,慈禧太后一高兴,赏赐了一些珠宝,太爷爷不要,管她要了太医院用的这个小石臼。小子,你感觉是不是好多了。”

梁安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嘴上却说道:“好多了,凤影爷爷,你的孙女得了你的亲传,取针的手法太妙了,我现在没有送她的东西,以后我一定会送她点什么。”

丁灵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医者父母心,解除病人的痛苦是医者的责任,谈什么谢呀,只要不让病人骂就不错了。”

针灸过的那一片,余酸都还没有散去,梁安心里骂道:“小丫头片,有机会看我怎么整治你。”脸上却一脸阳光的笑道:“丁姑娘,你都是我的领导了,又知道休贴下级,这样的好领导,打着灯笼都难找,往后啊,我有什么好的东西,一定先贿赂你,你可得提拨提拨我哟。”

“我等着。”丁灵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笑着举了举拳头。

曹刚已经收拾好物品,他把凤影先生捣好的药汁装进瓶里,凤影先生把瓶子递给丁绍武说道:“先把这带回去,还差几味药,等我配好了,早晚给他涂一次,连用七天,包他不留疤痕。”

丁绍武问道:“叔叔,咱们是先回基地吗。”

“嗯,丫头,你就不用出关啦,到这小子的家里给他父母说一声,让他们放心,就说,有凤影爷爷在,包他的儿子活蹦乱跳的回来。”

“好的,爷爷。”

“小张陪丁灵去回去。”

“好的,风影爷爷。”被称作小张的汉子应声答道。

宾利,梁安只是在大街上看见过。

能开宾利的人,都是路人羡慕的对象,他们是成功人士的象征,这些人都被罩上了一层耀眼的无形光环。

梁安也会经常幻想一番,自己某天也开上一辆宾利,载上漂亮的林霞回家,最好是每天到裕丰商贸公司门口去接林霞,让她的舅妈看着林霞上车,她舅妈一定会眉开眼笑地说一声:“霞儿,你让梁安慢一点,有空带他常来家吃饭啊!”想着想着就笑醒了,还得面对现实,四处奔走着去寻找工作。

第一次乘坐宾利豪车,梁安心里难免有些小激动,车子起步时象有人推了一下的感觉真好,看着赴面而来又飞速闪去的树影,心情无形中轻快起来。

“绍武啊,金猴子被查封的住宅下面,听说发现了他的狗窝,经侦队的去抄查了吧。”

“是的,叔叔。”丁绍武答道。

“他藏了一张床,是整块的砭石打磨出来的,等司法部门的把案子处理完了,你去找找他们,把那个砭石床借到基地来用用。”凤影先生说道。

丁绍武道:“这不简单吗,我打个电话让他们送来。”

凤影先生道:“现在不能动,等我们抓到那猴崽子,让案子清楚了再说。”

“叔叔,一块烂石头,借来干吗”

“你不知吗,砭石能激活身体的潜在能量,所以又叫能量石,能做床的,实属罕见,若是习武的人在上面睡过,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丁绍武第二次听到这块石床,他手下的人已经报告过,梁安被候金宝带走了,今天见梁安也没什特别的地方啊,难道梁安没有睡过那床,或许根本就是吹牛的。

“凤影爷爷,我在上面睡了好多天,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梁安说道。

凤影先生道:“一天都没有习过武,上去睡睡觉就有效果了吗,那不成神石啦。”

“我在密室练了好多天的功法了,而且能举起石锁来,就是奇怪了,在街上被人绑住的时候,怎么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这叫砭石虚引,机体里的潜能被激发出来后,有个回旋的过程,就象储蓄的水,打开了阀门,池里的水流走了,若是上游没有水灌入,是不是就是个空池子,想取水时没有啦,你说,练武的人一旦想要发招,是不是叫气沉丹田”凤影说道。

“我不懂,好象听过这么个词。”宋安道。

“你的丹田无气,机理已是空的,身上哪里来的力气,还能举石锁,你现在去举一个试试。”凤影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凤影爷爷,我现在可怎么办呢?”梁安道。

“你现在就跟常人一样,练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等你抓到金猴子,我就教你练气。”凤影先生道。

梁安惊道:“啊,这不是说梦话吗,我都没力气,怎能抓他啊,再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能去抓师傅。”

凤影道:“有忠孝之心可嘉,可你要分清楚,什么叫忠,什么叫孝,你知道吗,他已经叛国了,说说,你该不该抓他,你不抓他,这叫愚忠,是不可取的。你答应我,见到他,一点情面都不留,我就教你练气,怎么样。”

丁绍武专注地听他俩议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这个,让我想想再说。”梁安嘟着嘴,想起与侯金宝在密室相处的十几天,他对自己的照顾,送出来时,又给了自己五万块钱,那可是打工几年的工资啊,如果再见到他,自己真能去抓他吗想来想去,真是有些为难。

汽停了下来,是个边镜小镇,街上人来人往的,楼房围着山脚建设,看得到房后郁郁葱葱的青山,林木茂密,镇上有些繁华,关口就设在街道的尽头,远远看去,关口比其它口岸小了许多,金穗红底图案的国徽树在关口顶上,顿时使人生出一股肃穆之感来。

丁绍武说道:“叔叔,到口岸了,都下车去办签证吧。”

梁安有些惊奇:“不是还要训练吗,怎么就出国了”

丁绍武道:“是的,我们外贸公司的一个驻外机构就在关外面,旁边有个武道训练营地,你到那里养伤和训练都比较方便,还能学一些地方土语。”

一群人围了上来:“要换钱吗?”

“要代办吗”

“咦,这儿不是不办一般签证,只办边民通行证吗怎么这多小贩啊”丁绍武嘟囔道。

“先生是外地人吧,这儿每个月有一个礼拜放货车通关,有边民证的都可以走,如果用护照,都要到五十公里外大口岸去办,先生,换点钱吧。”小贩手上拿着一沓沓的东南亚各个国家的货币,心有不甘的跟在他们身旁。

“我们有边民证,也不换钱。”

第二十三回 关口露馅

凤影先生和梁安拿着盖了通关章的边民证,走出了关口,算是到了境外。

两人站在出境大厅门口等着丁绍武他们,远远的看到值班的工作人员扫描完丁绍武的证件,把他的证件推到验证台的旁边,说道:“对不起,先生,你不能出境。”

丁绍武急道:“请问,以前都能过去的,现在怎么不能去啦。”

“你的信息显示,以前是因公出境有相关的证明材料,这次是因私出境,是不允许的,请你往右侧通道回去,到问询处去咨询一下,别耽误后面人的时间。”

凤影先生急往回走,梁安跟了过去,只走了两步,玻一旁的工作人员拦住道:“老先生,这儿只能出,不能进。”

梁安说道:“我们的人过不来,我俩也不走了,想回去”

工作人员很和气地说:“这儿只办出境,入境请到马路对面的那个大厅去办。”

两人急忙跑到入境大厅,好不容易办好了入境手续赶进关来,却不见了丁绍武和曹刚的影子,宾利车还停在车位上。

“他俩上厕所去了吧,我们车边等等。”凤影先生说道。

一个小贩过来问道:“先生,换钱吗,泰珠、老币、缅币都有,换吗”

“对不起,我们不换。”凤影先生说道。

小贩转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问道“你们是在等人吗”

凤影先生点了点头,眼睛四处张望道:“看到这车的主人了吗”

“哦,原来是等他们呀,你俩快走吧,你们等不到啦。”小贩说道。

这时旁边的几个小贩也凑了过来,一个说道:“他俩是不是一伙的,怎么还不跑啊。”

梁安越听越迷糊:“我们干吗要跑啊,又没犯法。”

小贩道:“犯不犯法只有你们知道,你们的那两个同伙被警察抓走啦。”

另一个小贩插嘴道:“我就说嘛,开这么好的车,这下惨了,吃进去的难得吐出来哟。”

“凤影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梁安这一下彻底懵了,他们不是保卫国家建设的功臣吗怎么会被抓起来了。

凤影先生却很平静:“别慌,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我老头一生清白,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说罢,抬头问小贩道:“请问在场的各位,知道为什么抓他们吗?”

小贩道:“好象是经侦队的和公安缉毒队的都有,应该是贩卖毒品吧。”

凤影一屁股坐在地上:“牲口不如的东西,连亲叔叔都骗啊。”混浊的泪水顺着脸暇流了下来。

突然,一辆警车停在身前,两名警察从车上下来,指着梁安和凤影先生说道:“是他俩吗?”

梁安看见警车的中部有一道铁网,铁网后只有曹刚一个人,曹刚看着梁安两人点了点头,开车的警察没有下车,两名走到身边的警蔡各掏一幅手烤分别带在梁安和凤影先生的手碗上。

“走吧,别磨磨唧唧的啦。”

凤影先生没有反抗,乖乖的伸手让警察戴上手铐,神色完全痴呆了一样。

梁安身上突然一阵一阵的疼痛起来,他苦笑道:“我们什么也没干。”

“干没干不是你说了算,跟我们去等调查结果,事实自然会说话的。”

凤影目光呆痴,完全没有了昔日江湖尊者的风彩,也不分辩,也不挣扎,乖乖的和梁安进了警车的隔离厢里。

警车缓缓启动,围观的人群自动闪开道来,梁安看见车外,一辆拖车正将叉子伸进宾利车的底盘下面。

凤影慢慢回过神来,盯着曹刚问道:“小曹,你老老实实跟爷爷说,你跟绍武多年,他说的国安局是怎么回事。”

一名警员喝道:“不准说话。”

另外一名警察却很和气,他接口说道:“老人家,丁绍武涉嫌贩卖毒品和走私,我们是配合国际缉毒组织抓捕丁绍武。”

“贩毒、走私警官,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梁安一脸的惊诧。

“丁绍武以做外贸为晃子,在境外从事贩毒和贩卖枪支,在境内涉嫌走私和倒卖文物,丁绍武善于编辑些虚构的故事,骗取一些无知的年轻人到境外去,帮他从金三角地区眉公河沿岸,藏匿押运毒品到越南边界交易。据邻国传来的资料显示,他在境外贩毒集团中的地位很高,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你们参没参与其中,但是可以告诉你,若是全部查证落实,丁绍武的脑袋恐怕是保不住了。”

梁安一时接受不了,丁绍武在刚见面时,说得好高尚啊,为了国家建设,还说什么爱国爱家的,怎么会是这样子呢,他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弄错了。”

那警察道:“骗子如果演技不精,怎能骗得了人呢,丁绍武他们编造的谎言,常以爱国为借口,欺骗不知情的人,说是帮国安局做事,其实,我们国家就没有这个部门,只有一个国家安全部,他们在境外设有培训基地,欺骗一些爱国青年出境,训练几个月后,被分派到南亚各国,为走私贩毒作接应。”

听到这些消息,梁安突然神色大变,喃喃地说道:“我真的倒霉了,真的应险了,我以为,已经死了几个人,已经没事了,怎么还在一直倒霉,一次次的,天啊,何时才是个头啊。”

此时,凤影先生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警察听到死人二字,立马警觉起来,追问道:“什么死人,你说,什么死人。”

梁安哭丧着脸说道:“警察叔叔,我看见鬼啦,所以一直倒霉。”

一名警察说道:“别给我瞎扯蛋啊,什么鬼不鬼的,快说死人的事。”

“这死人不关我的事,但是我早知道要出事,就是没料到死的是她们,我接二连三的倒霉,是因为看到她们的鬼魂。”

另一名说话和气的警察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前言不答后语的,好好说。”

“十九中高二班学生与老师跳楼的事,你们听说了吧。”梁安道。

“这不半年多了吗,都已经结案了,你又在给我们瞎扯。”警察说道。

“我说的是真话,在她们没死以前,我就看到她们游走的魂魄。当时我不知道她们会死的,现在想起来,身上都一阵一阵的发毛。”

“咦,说来听听,反正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警察来兴趣。

梁安看了一眼凤影先生,见他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抬头对警察说道:“在讲这事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事,你说吧。”

梁安道:“老爷爷年纪大了,我相信他与你们说的案子无关,或者说是不知情的,把他的手铐打开,让他能坐稳身子,再给我们一点水喝。”

这一路之上,梁安喜一阵惊一阵的,现在感到口干舌燥的,太渴了。

“水到是可以给你们,手铐不能打开。”警察说罢,往车坐旁拿了三瓶云南山泉从隔栏上塞了进去。

“谢谢。”梁安的手被铐住,只有双手捧起一个瓶子来,用牙咬开盖子,慢慢挪到凤影先生身边,双手抬起瓶口慢慢喂他水喝。

“你的手指怎么啦”警察此时说话和气多了。

“被人打的。”梁安道。

“你们这些人呐,稍微有点利益冲突,就会互相残杀,到局里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警察叹口气说道。

第二十四回 贫家温情

梁安也不分辩,兀自喂凤影先生喝水。

凤影先生此时象木头一样,动作木讷呆板,水到嘴边,机械性地张口喝了几口。

“这小子,还一点都不自私,可惜走错了道。”警察小声说道。

曹刚自己动手,学着梁安的样子把瓶盖咬开,“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梁安等老头不喝了,才咬开一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手指因两次用力,渗出些血水来。

“你喝慢点,还有的,水喝猛了也会噎死你的。”警察说道。

“谢谢。”梁安此时才感觉到,警察平时看着凶恶,其时心里不象社会道上玩的流氓混混那样没心没肺的,他们说关心人的话时,也是很硬帮帮的,使人感觉不尽人情,但是这些话却是出自内心的。

“喝好没,讲讲你的鬼故事吧,要喝水的话,说一声,还有的。”

梁安点点头,慢慢把看见宁美和88班班主任魂魄游走的事叙述了一遍,叙述完事情的经过,他还在喃喃自语的说道:“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一定会坐在学校里守着的,如花的年龄,受人尊敬的老师,就这样没了。”押解他们的警察都听得有些呆了,世上真有这么奇怪的事吗,难道真的有灵魂存在么。“你平时还能看得到些什么吗”一名警察问道。梁安摇了摇头,神色还沉浸在悲戚之中。

车窗外,成片的原始森林飞速的闪过,不时跳出的高山峡谷,被围绕在险峰上的一团团的云雾衬托着,比风景图画还秀美,高速公路或盘旋绕山,或穿山入洞,在这险要的崇山峻岭中绘出秀甲天下的另一重风景,支撑公路的水泥柱,在绿枝和巨树的掩映中,晃忽间,分不清哪是树哪是水泥柱,路过这是的游客们兀不惊叹道:“由衷的佩服这些伟大的建设者们,在这高山峡谷中延续了几千年的马帮小道,硬生生的被他们凿山架桥,连接成了这样雄伟的平关坦途,实乃可赞可歌啊。”

梁安无心观赏沿途的风景,脑子里想着家里的父母乡亲,仿佛又回到了那栋黑漆漆的木楼中,那里是他温馨的港湾,有他牵肠挂肚的乡愁友爱……

记得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的爹娘高兴坏了,梁安娘从贴身的怀里摸出一个裹紧的布卷来,手指颤巍巍的把一道又一道的布条解开,里面露出的裹紧一卷钱,梁安娘把钱一张张拉伸,然后叠在一起,全部都递了给梁安,慈爱地说道:“安儿,如今你考上大学,娘也跟着沾光了,你不能再象从前一样,尽穿别人的旧衣服,要穿得体体面面的去上学,这是一千块钱,你拿着进城去买身象样的衣服回来,入学时体体面面的穿在身上。”

当时,梁安惊呆了。

高中几年来,他住宿在学校里,娘每个月给他两百元的生活费,多一分都不给,他要扳着指头算着花才能免强捱到月底,那时,他只是拿到一张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娘一下子就给了他一千元,而且是拿去买衣服,这对他来说,也太奢侈了吧。

“娘,我不要,我有衣服,都还能穿呢。”梁安突然缩回伸出去的手,他渴望新衣服,也羡慕其他同学几天就能换一身新衣服,可是,这钱他不能要,家里的情况他清楚,妹妹梁丽己经长成大姑娘了,在溪口读高一,女孩子家总不能总象他一样,总穿别人的旧衣服吧。现在物价高了,妹妹的生活费一个月需要四百多,在家里,一千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拿去一会就花完了,爹娘要辛苦多少日子才能攒下来,不,不能要,梁安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安儿,拿着,你是担心学费吗,没事,家里都给你准备着呢,至于生活费,你更不用担心,国家对我们农民很好啦,种出的烟叶也涨价啦,象我们这样的困难户,政府每年还发几头小猪伢给我们喂养,只要你有出息,娘就知足了,快点,拿着。”

梁安上前一步说道:“爹,娘,您们二老放心,我一定努力读书,一定争气,这衣服不用买了,有志不在外表,妹妹都是大姑娘了,她是个女孩子,给她多买两套,我一个男娃,穿丑一点怕什么。”

梁丽的声音从木楼上传了下来:“哥,你可别想着我,你想买什么赶快去买,我衣服多的是。”

娘抬头笑骂道:“好你个丫头片子,隔着楼板都在偷听,你有多少衣服在哪儿。”

梁丽在楼上提高声音说:“娘,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奖学金,每学期我都能拿到,再说了,娘每月给我四百五十块钱,我偷偷省下一百来,您们给哥的不是才两百块吗,我偷偷的分了他五十块,剩下的我攒着,几个月就可以买新衣服了。”

听了梁丽的话,梁安又是一惊,抬头隔着楼板说道:“什么你每次给我钱,不是说是娘让你带给我的吗”

梁丽顺着木楼梯蹬蹬噔的走下来,咯咯咯的笑着说:“哥,你傻呀,娘知道你每月会去打几天短工,所以才给你两百块,我呢,又怕有的人吃不饱,说明白了害怕人家不要,只能找个恰当的借口。这下好了,往后我也轻松多了,现在不说出来,恐怕以后哥哥飞黄腾达了,会忘记了我这个妹妹的。”

梁安的眼泪流了下来:“傻妹妹,你把钱给了我,你岂不是饿了多少次肚子,哥哥好自私啊,竟然都没有发现,你知道我会去打短工,为啥还要给我钱呀。”

梁丽咯咯地笑道:“哟哟哟,在外面还充男子汉呢,瞧你,也就是这点出息,还哭上了呢!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爹娘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梁安的爹娘一惊,一下紧张起来,生怕梁安在学校做了些什么坏事,异口同声地问道:“啥事啊”

梁安忙使眼色,梁丽笑得更厉害了:“爹,娘,哥不让说,你看他横眉竖眼的样子,好凶哦,我拍他等一会打我的,还是不说为好。”

梁安的爹娘更急了:“我说你这丫头片子,你怕他打你,就不怕我打你吗,你还替他隐瞒,再说了,你长这么大,你哥什么时候打过你,娘打你他都护着你,你道底说不说”梁安娘边说边扭身去找扫帚。

“不是啦,娘,哥没做什么坏事,是好事,学校的人都知道,就您们俩不知道,快毕业时,哥还上了校园报呢。”

“哪!你快说,再拐弯抹角的,小心老娘抽你。”

“哥,我说了啊,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哥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学校的典范,爹娘听了肯定高兴。”

“爱说不说,我出去了。”凉安扭头走出屋去,刚出屋门,迎面撞在一个人的怀里。

“傻小子,跑什么跑啊,你看看,叔给你送什么来啦。”那人呵呵笑道。

“张叔,您怎么来了,张婶,您也来了。”

“他叔,他婶,快快快,进屋坐。”梁安爹娘听说张叔来了,忙迎出招呼道。

“就在院里吧,外面敞亮。”张叔笑着帮张婶解下身上的背搂子。

“听说梁安被录取了,还是金融系呢,我俩替你们家高兴啊,赶快跑过来庆贺一下。”张婶嘴快,咯咯地笑着说道。

“他叔,他婶,这些年,不是您们帮衬,就凭我们俩口子,又没力气出去打工,靠几亩薄地,怎么有能力让他们上学,没有你们,他俩恐怕早就缀学打工去啦。”

“说什么话呀,乡里乡亲的,如果不是两个孩子优秀,我们俩口子吃饱了没事干呀,别说多了,安安的行头我已经帮他准备好了,还差什么尽管支声,安安,你可别见外啊。”

第二十五回 孽罪彰显

“谢谢叔,谢谢婶。”梁安心里只有感激,其他还能说什么。见张婶打开一只崭新的行李箱,里面是满满一箱新衣物,梁安心里沉甸甸的,欠他们家太多了,今后将如何才能报答得了啊。

梁安爹忙说:“他叔,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使不得啊。”

“怎么使不得,我说使得就使得,大哥,大嫂,你们恐怕不知道吧,比起安安做的,我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家里都沉浸在喜气之中,从张婶进得门来,梁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那横呈在背搂口上的行李箱是那么的惹眼,令他的喉节都上下滑动了几下,出于礼节,他上去叫了一声张婶,眼神却很难从箱子上挪移开来,以致于忘了帮张婶解下身上的背搂。

这行李箱他见过,同学李文就有一个,还带密码锁的一模一样的行李箱,李文和他是上下床的关系,高一入学时,李文拖着进了宿舍,令他十分羡慕,那箱子泛出磁性的光茫,使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就是眼馋。李文把行李箱往床下一扔,嘟囔了一句:“累死我啦。”便和衣躺上床去。他的心里升起一丝羞涩的慌乱,便默默地解开手中的编织袋子,把袋子里的几件衣物拾进壁柜里,然后把编织袋拉伸抚平,叠成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块,放在枕头下。

“安儿,你怎么愣站着,还不去给张叔张婶倒水去。”娘的叫声使他回过神来。

“不用劳烦哥动手,哥现在可是我们家的明星,这些小事交给我就行了,是吧,哥。”梁丽端水从屋里出,把水放在张叔张婶的面前:“叔、婶,水来啰。”

“你看这丫头,总是嘴不饶人的,他叔,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赶快告诉我,安儿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梁安娘一脸的焦急。

“哎呀,嫂子,瞧,把你吓成了这样,你不想想,安安是惹事的人么,我们安安可不得了啊。”张叔抬头看着梁安,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报纸展开来。

“这是校园报,安安的事呀,整整占了一个版面,大哥,大嫂,我读给你们听听。”

“安安上报纸啦!”梁安爹和梁安娘惊得张口结舌的,“这、这怎么可能……”

梁丽抢过话来“哎呀,娘,这是我们的校园报,是针对学生的小报。”

“原来,你这丫头早就知道啦,为什么不告诉我,等一会,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不是啦,娘,是哥不让说的,所以我就没敢说。”梁丽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直搓手的梁安道。

“丽儿,管他大报小报,能上报纸的事应当不是什么坏事,你快说给爹听听,你哥做了什么好事,还能上报纸,”梁安爹追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哥在高中几年里,经常出去打短工,把挣来的钱都给了同学,就在这个学期,被学校知道了,又有同学写成文章发在校园报。”梁丽说道。

“什么,你自己挣钱送给别人,安儿啊,你是不是读书读傻啦,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败家的傻儿子呀。”梁安娘急了起来。

“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叔扭头看着梁丽说:“丫头,你说,这叫什么来着”

梁丽眼晴瞅着梁安努努嘴说道:“助人为乐,这就是我傻哥干的好事。

“安儿啊,你说说,你为什么把辛辛苦苦挣的钱给了别人。”梁安爹说道。

“大哥,这报纸都说得清楚着呢,你看这儿。”张叔道。

“他叔,你是知道的,我是睁眼瞎,看也白看。”梁安爹推开张叔递来的报纸。

“你看我这人,我读给哥嫂听听。”张叔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念了起来:“……学生打工不可取,但是,咱们友爱善良的本质也不能丢,学校的宣传栏上挂着几个大字,其中个四字是团结奉献,我们学校就有这样一位同学,坚持三年如一日,默默地资助着一位家庭特别困难的同学,他把团结奉献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他一一就在我们中间,因为马上毕业啦,说出来也不会影响到他的,这就是高三年级588班的同学:梁安。

有一位同学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这位同学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在她几岁的时候,她的父母染上了毒品,长时间的吸毒使他们失去了性命,把他扔给了年近七十的奶奶,这位同学靠着奶奶摆地摊供他读书,老奶奶没有固定的摊位,用个小三轮车推着水果早出晚归地沿街叫卖,如果遇见城管执法,她都基本无法逃避,老奶奶越来越老了,实在出不动摊了,这位同学几次要退学,都被老奶奶骂了回来,他每次都是哭着来学校上课的,这事被梁安同学知道了,从此,他踏上了打短工的路,把辛苦挣来的钱,资助了这位同学。

在同学们面前,梁安同学经常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家里并不富裕,我曾羞愧地问自己,几年如一日,自己能做到吗,答案是:on。

在经济大潮的冲刷下,人情世情甚至是道德底线,在这大潮中是那么的脆弱,人性迷失,情操溃败,人们生活在一起,门对门的领居都不认识,老人摔倒了不敢去扶,有人受骗不敢说,在人流人潮中,冷漠的寒气席卷着大地,互信度基于零,社会发展了,人们却退化了,人之初、性本善,梁安的行为唤醒了我的灵魂,我也希望,用这段文字,去碰触一下同学们的灵魂……”

“安儿,爹说你有些傻吧,又说不过去,帮助别人爹不反对,但是先得保障自己,以后不许这样啊。”梁安爹说道。

“好啦,梁安能为人奉献,叔也该学习学习,这行李箱是送你的,看看中意不,箱子里的衣物也是叔送你的,你来试试,合身不。”

进入闹市,警车鸣响了警笛,梁安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警车载着他们拐进了都灵市公安局辑毒大队的院坝。

车门打开,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走过来,准备押解梁安、凤影先生和曹刚。

凤影先生环顾左右,看不到丁绍武的影子,他的身形不知怎么的一晃,人便到了院坝中间的假山顶上。

特警都是一愣,随即有人叫道:“还想逃跑,门都没有,看你的腿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随着话音,几技枪都举了起来,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分散移动,瞬间把凤影先生包围在中间。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老头子是不会逃跑的。”凤影先生说道。

“不逃跑,你现在已经抗拒执法,也可以说伺机逃跑,我们是可以开抢的,丁建国,你考虑过后果吗我是缉毒队的张文山,你有什么诉求,可以下来说。”

凤影先生说道:“张警官,别看我老头子疯疯癫癫的,但是,我一世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对社会我问心无愧,今天,我也想弄清楚,我的侄子,他犯了些什么样的罪,我肯定要配合你们调查,你们的规矩我也懂,是要分别隔离审查的,如果我现在不跳出你们的掌控,所谓诉求,恐怕等三个月以后也得不到你们的答复,现在我只有不按你们的规矩来,我的诉求很简单,在接受审汛以前,我就是想见一见那个孽障,丁绍武。”

张文山说道:“对不起,犯罪嫌疑人在未经定案前,是不能见面的,你乖乖的下来,法律是很公证的,如果你没有参与犯罪,我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警官,我相信法律,相信政府,但是不相信你们,正因为法律的公正性,到了某些人手中,搞得不公证了,让人怎么相信你们呢,我等不了三个月,我现在就要见丁绍武,你不就是怕我与他串供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我与他谈论关于案子的事,你们可以直接开枪把我击毙,这样总可以了吧。”

“让我去请示一下上级再说。”

张文山觉得丁建国提的要求不算过份,但是案子太大了,不能出一点点的纰漏,为了稳住丁建国的情影,他不得不让人去打电话请示。

“还有一个事,那位叫梁安的小伙子,他也是无辜的,你们可以联系下他的户藉所在地,从派出所里了解一下,他一身的伤,还等着医治呢。”

“无辜不无辜的,不是你说了算,可别得寸进尺啊,你要真没事,就赶紧下来讲清楚,丁绍武是集团性犯罪,我们已经查了他很久,每一个牵扯到的人,都必须接受审查,而且,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调查。”

请示的警察很快就回来了,他小跑到张文山跟前报告:“队长,领导同意了,并要求我们,因为牵扯的人太多,务必用快、准、狠的原则来办案。”

张文山点点头道:“知道了,把丁绍武带出来吧。”

随着“哐当哐当”的脚镣击地的声音,丁绍武被押了出来,除了铐住的双手,脚上还加上了重镣,。

这是对待特殊的重要犯罪才会用上的刑具,由此可见,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是不会随便给嫌犯带上重缭的。

第二十六回 野地苦功

丁绍武被两名武警押解着刚刚走进院子里,人还没有站定,突觉眼前一暗,脸上“啪啪”的两声,打得他两眼直冒金星。

周围的警察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凤影先生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圈,在丁绍武的脸上连抽两个耳光,十分清脆的声音传了开来,这才看到嫌犯已经窜到了丁绍武的身边,他的手铐也已经脱开了。

“呵呵呵,你真会骗,连亲叔叔都骗啊…”凤影先先对着丁绍武说。

这当口,武警瞬间围了上来,看见丁绍武的嘴角慢慢的渗出血来,他们的脸上无不现出惊愕的神色来:“这丫的手脚也太快了吧。”

他们的念头只是一闪,立马就恢复了警戒状态,他们可不怕你是长翅的蛟龙,还是会飞的猛虎,只等一声指令,就会把你扑翻在地的。

“谎话说得真是天衣无缝啊,哼哼,你还为国家培养人才呢,你把老夫骗得好苦啊,今天给了你两个巴掌,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一巴掌是替那些被你坑害的青年抽的,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曹刚和梁安被警察看守着,正好站在凤影先生的旁边,说话间,梁安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紧,身子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直往院坝围栏上窜去,他的足尖自然而然的弹跳着点上了院坝的围栏,迅疾的程度不亚于一颗出膛的炮弹。

“各位警官,老夫等不了你们慢慢的调查,暂时就不陪你们玩了,待真相出来时,老夫再来赔罪,后会有期。”

待众警察反应过来,凤影先生丁建国的声音越去越远,他拖上梁安已经窜过人行道融入到进车流中去了。

十几枝枪,几十双眼睛,众目睽睽之下,老头说走就走,难道这儿是他家的后花园不成,并且还带上了梁安,警察们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人还是鬼呀!

其实,他是钻了人的传感神经反应时差的空子,从视感到大脑中枢作出反应,往往需要几秒,就是这几秒的时间,对于身怀异能的丁建国来说,足够他逃脱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院坝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一些警察奔向院门,有的忙去取车,几名特警连忙押上丁绍武和曹刚,把他们送到拘押室里去。

警车呼叫着冲出大院,一些警察顺着凤影逃走的方向追去,街上车来人往的,刹车声,喇叭声不断,追了一段路,眼看着两条背影拐过金惠大夏,众警察紧追了过去,只见大街上车流如织,行人熙熙,哪里还看得到凤影先生和梁安的身影。

梁安被凤影先生拖着手腕,穿街过巷的一路狂奔,直到身后没人追来,两人才拐进了一栋废弃的工厂里面。

凤影先生拉过梁安的手铐轻轻的一抖,象似施展魔法一般,卡齿便松脱开手腕,直叫梁安看得目瞪口呆的。

“疯老头,这不是害我吗,你干吗要这样啊,不是说好了要配合他们调查的么,你这样一逃,怎么还能说得清楚啊。”

梁安心有余惊,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状,这么多的枪口对着,他们既然逃脱了,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干吗要逃啊,进去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在这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能说清楚么,不能,在他们结案之前,你和我,都要受三个月的收容审查,确实证明我们与案子无关了,才会放出来的。”

“关就关呗,总有清楚的时候,也比逃亡在外强吧,这下好了,我成了逃犯,不行,你走吧,宁愿被抓回去,你要走就走它,我现在就自己回去。”梁安说吧,转身就走。

凤影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可知道,关在里面的是些什么人,贩毒的、杀人的、抢窃的、诈骗的,还有强奸的,形形色色的人。因为你正年轻,耳熏目染,言传身教,在看守所呆上三个月,好人跟着学坏,坏的学得更坏,为了你不受环境的影响,我老头子只有这样做,不能让你回去。”

“你走啊,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把我从家里面带出来,一切都变了,起先,你们还说得好高尚啊,没想到,我在不知不觉中差点进了贼窝里,我现在还分不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家里的时候,派出所查你的身份证,你带着我跑了,你如果真的是光明磊落的,干吗会怕查呀,我现在都怀疑,你跟你的侄子是一丘之貉,你走吧,我要回去。”

无论梁安怎么说,凤影先生好象都不气不恼的样子,梁安被他拉住不放:“我老头子闯荡江湖多少年,岂能与你一般见识,随你怎么说,想走没门,等他们的案子终结时,我带你回去投案,那怕是受点委屈曲和处罚,我这把老骨头也心甘情愿的,走吧,咱们快点离开这地方,你别小看那些警察,分分钟就能找到这儿来的。”

梁安不懂,他不知道该相信谁,自从走出校门来,他遇到的人和事,一直在冲击着他的认知,他相信真理,不相信会没说理的地方,仔细想想,老头说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许多的人,都是全凭主观臆断,那管你有理无理,等真相大白了,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这可怎么办啊,自己中规中矩的,现在却成了逃犯。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想无缘无故的成为逃犯,告诉你吧,因为现在还没有定性,有丁绍武在,抓住主要犯罪嫌疑人是他们的目标,我们逃脱了,只要几天抓不到人,他们是不会上报的,一是我俩没有犯罪,二是他们也怕影响政绩,更不会把我俩列成逃犯的,我们若是真的犯了罪,就是必须定案的对象,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发通缉令的,你放心吧,我说没事就没事的。”

凤影说完,可不管梁安怎么想,拖上他就走。

“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答应你,等一段时间案子结了,我带你一起回来投案。”风影边走边说。

梁安冷冷的说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你答应缉毒队姓张的,等见到你的侄子,就会配合他们调查的,可日工,你还是逃跑了。”

“说人不揭短呀,你专揭我老头子的短处,我可要翻脸啦。”

“别以为你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我就什么事都得依你,我巴不得你翻脸,我原以为,跟你能学一点真本事,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后悔啦,后悔也晚啦,唉,傻小子,你真能看到鬼魂啊,”凤影突然调转了话头。

“我也不知,就是看到过那一次。”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跑到了效外,他们一直选择偏僻的地方走,凤影拉着他钻进了一片树林,看看左右无人,在林中草地上坐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经暗黑了,梁安心情灰暗,感叹着人心叵测、前途渺茫,今后的路,该何去何从啊。

也许真是被凤影说中了,或许缉毒队的也认为他们两人不是主要的罪犯吧,梁安和凤影躲在野外快一月了,一直不见追捕和搜山的警察,他俩经常转换地点,有时在山腰上,有时在小河边,或者在山洞里,偶尔露面出去找吃食,看到街上都很正常,也没有见到贴出通缉令来,遇到警察时也没人注意他俩。

二十多天里,凤影采些草药用石块砸成糊状帮梁安敷在伤处,他的伤口竟然慢慢愈合了。

指点梁安练功时,凤影特别严厉,稍有偷懒,便会加重训练程度,练习的道具都是随手拈来的,拳法,掌法几平不用什么器材,棍法和刀法多用树棍练习。

肚子饿时,采摘山上的野菜,爬到树上掏些鸟蛋,有时还会跑到农民的莱地里去偷摘瓜果充饥,饥渴难耐不说,野外的蚊虫在夜里特别的凶猛,买来的驱蚊剂效果也不理想,只能打坐练习气功心法,任由蚊虫叮咬。

梁安在凤影的点拨下,感觉功力武技进步神速,在树林中上窜下跳也感觉到轻松自如的。

也许是在练功中寻得了乐趣,梁安反到不觉得苦了,学习功法武技时都很上心。

最为得意的是五行拳,步伐按西金、东木、北水、南火、中土行走,每个方位分有五拳,拳拳相环,步步相扣,从生疏到熟练,梁安仅用了七天时间,整套拳法走动起来,忽快忽慢,快是只见拳影翻飞,身形成影,慢时又若老牛耕地,缓缓而动,五五二十五招走完,身上都是一身热汗。

晚上打坐,刚开始时,梁安坐二十分钟腿就酸麻了,三天后,几乎能坐上两小时左右,坐不稳时,他暗念凤影教的口决:舌触上额搭桥,心沉下丹田聚气,意引百汇收彩,呼浊纳气循回,念天地灵宫,吸百川涌泉,叠苍穹劳宫,坐接地会阴,视五府通畅,督脉收,任脉引,导三十六周天,旋七十二经脉……

反复叨念,刚开始时,他是意念顺着口决走,慢慢的,感觉有股热流顺着穴位走,再后来,逐渐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身体坐在山野里,慢慢的,感觉到自己仿佛与大地融入一体了。

第二十七回 幽涧情恨

梁安与凤影先生虽然未行师徒之礼,但已有了师徒之实,可是,梁安一直没有叫过他一声师傅,凤影先生也不与他计较。

山上随处可以采摘到草药,凤影先生采些来取汁帮他涂攃,伤处恢复得很好,几乎看不到疤痕了。

梁安每天都会上树采摘些野果,或者下到深涧去捉摸一些野鱼和山蛙,生火烤了改善伙食。

他们几乎与外界隔绝了,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之人。

梁安除了练功习武之外,闲时爬山登崖追戏猕猴和山鸡,几乎忘了生活的烦脑,凤影先生时常指点他辨识草药认识药性,中草药的药理“十八反、十九畏”让凉安烂熟于心。

他的进步,凤影先生看在眼里,有时还会夸赞他几句,说他就是学武的材料,在草药的认知方面,也有些天份。

二人躲在山野里,转眼就是三月有余。

风餐露宿,自然很是清苦,却也逍遥自在的。

所有事物都脱不开自然法则,人的适应性更强,千奇百怪的性格,决定了各自的生活方式,连梁安自己都难以想象,他们能够在野外生存这么些时日。

在这段清苦的日子里,梁安捡到了一只流浪的金毛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乐乐”,随时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跟在身边,乐乐很机灵也很粘人,无形中给他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随着时间的推进,梁安也感觉到了身上的变化,行走登山越来越不费力气,跳跃腾挪也是自轻松自如的,只是看上去,整个人比过去黑瘦了许多。

唇上长出黑黑的一圈绒须,使他显得有些成熟老练,肩背上看得到肌肉溜溜的,完全成了一副山野硬汉的形象。

这天,师徒二人坐在草地上闲聊,梁安看着身上的衣裤道:“我说,凤影爷爷,你真想把我变成野人啊,看看我这一身的布条条,都快庶不住羞啦。”

风影先生笑骂道:“活该,怪你自己不长眼,走路高一脚低一步的,荆棘不挂你,你反到去挂荆棘,你看我的衣服,哪里有挂破的!”

“你天生就是个野人,谁能跟你比啊。”梁安嘴上从不饶人。

凤影先生不恼反笑,说道:“野人好啊,甩红尘纷扰,看云卷云舒,卧崖头远眺,闻乌语花香,这是旁人能感受得到的吗”

“按你这样的话说,人类早就不该进化啦。”梁安笑了起来。

梁安并不是不懂感恩不知道礼节的人,他不叫师傅,是有原因的。

令他想不通的,就是脱逃的那一天,凤影先生骗取了缉毒队张队长的信任,等他见到了丁绍武,又不尊守承诺脱逃了,这事使他的感触太深。

谎话,使凤影先生的神秘形象有了污点,从那后,梁安有了生疏的感觉。

一次谎言,给他留下抹不去的烙印。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想家啦。”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啊,再说了,我也没拉着你啊,想走就走,不必问我。”凤影先生说道。

梁安喜道:“真的假的啊,意思是可以走啦。”

凤影先生没有直面回答他,双手分别扯了两粒草叶,扔到凉安面道:“说一说这两味草药的特性。”

“毛叶藜芦,芍药。”凉安捡起地上的叶子,知道风影先生是想考考他,他会心的一笑,说道:“毛叶藜芦的别名,各地的叫法不同,云南叫作山葱或旱葱,可以药用,味寒、苦、辛,有毒;脉络归经、归肺、归胃和肝经;功效治风痰,杀虫,主要用于中风、癫痫、喉痹症和疥癣秃疮。与芍药、细辛和各种参类不能同时使用……”

凉安说完,心里还有些得意。

凤影先生转身度进了树林,梁安不知何意,突然听到凤影先生的声音随风传了出来:“你走吧,若是有缘,自然会再相遇,若是无缘,咱俩后会无期。”

梁安闻言心里一惊,起身追进树林里,已然不见了凤影先生的人影。

金毛乐乐跑到身边,嘴上叨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肩包,梁安打开包来,里面是一条裤子和一件衬衫。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师傅”便泪如雨下。

乐乐摇头摆尾的看着宋安,对着山林“汪汪”的直叫唤。

梁安往凤影消失的方向连续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抹了抹眼泪,带着乐乐缓缓走到山涧下的水凹边,他解下身上稀稀落落的破旧衣服,裹上一块石块,反手扔进了灌木丛中,抖出肩包里的衣服,把衣服平摊在岩石上,然后跳进水潭里,痛快淋漓的洗起澡来。

水质清澈见底,乐乐也跟着跃进了水里,扑扑棱棱的戏耍窜跳。

乐乐个头不大,一身暗黄色的绒毛,又嵌入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白色,黄白相间,十分好看,真不知是谁,能把这样一只逗人喜爱的狗狗带丢了,梁安一个多月前在路边捡到它,看它怯怯的有些害怕,抱到山里来喂了几次,它就赖上了梁安,一双忽闪忽闪的眼晴,随时盯着梁安看,好像是在揣模梁安的意图一样,梁安走,它跟着走,宋安坐下休息,它就在旁边玩耍,因是没有调教好,时不时做出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动作来。

梁安在水里边洗边留意着它的动向,刚刚还在身边的乐乐,突然爬上岸去,张嘴叼上梁安的衣服,梁安连续呼叫出“唉…唉”的两个音调,乐乐已经叼着衣服扑哧一声跃进了水里。

待乐乐游到身边,梁安双手一把抓住乐乐,双眼瞪着乐乐乌黑的眼珠说道:“乐乐,你气死我啦,知道不,你这叫好心办坏事啊。”

乐乐嘴上咬着衣服,好象感觉到了梁安的眼神凶恶,它把头扭往了一边,不敢与梁安对视。

梁安抱着它赤身裸体的爬上岸来,叹息道:“唉,也只有你跟我作伴了,我怎么舍得处罚你呢。”

抖干水气,他把衣服凉在树技上,便靠着水边岩石想心事。

三个月了,有关丁绍武的案子怎么样啦,自己回去时,公安缉毒队的还会抓我吗

林霞现在怎么样啦,要不要去见见她,还是先回家去看望父母和妹妹呢。

这时,一只乌鸦站在半崖上呱呱的刮噪起来,他伸手扣了一枚石子,对着乌雅弹了出起,乌鸦应声掉了下来。

梁安嘟囔道:“乌鸦懆,口舌到,谁让你给我送来一份坏心情的,这就是呱懆的下场,刚好可以让乐乐美餐一顿。”

乐乐扑了上去,一口咬住还在扑腾的鸦身,叼着乌鸦跑到了梁安身边来,梁安摸摸肩包,里面没火,衣服里的火机被水浸泡了一下,连打几下也不见火苗。

“交给你啦,去一边吃生的去吧。”

乐乐不懂,叼着鸟鸦往梁安身边蹭,梁安正要训斥,突听涧里传来人声,心里一惊,连忙址过衣服三下两下套在身上,抱起乐乐拧上肩包,一跃隐身到山崖后面。

顺着山涧水流,有条游人踩出来的小道,蜿蜒曲折地盘旋着通往山项,因是环境清幽,涧内不时还有一条条水流跌落断崖形成的小瀑布,飞珠沾玉的,缓崖边青藤暗花,这样的环境,多是青春恋人游玩的地方。

三女四男顺涧爬来,及至目可及处,梁安的头嗡的一声,以为花眼啦,林霞走在七个人当中,有两个男的身形十分熟悉,象极了密室里肖逸轩的人。

第二十八回 润水伤春

也许是在几个月的野外生存中,梁安养成了见人就躲的习惯。他刚听到人声,就迅速的藏匿了起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示人,谁会把他怎么样呢。

这条山涧清幽叠翠,水流涓涓,凉安隐身的崖脚下是一滩翠玉般的碧水,滩头的岩石上,水流飘飘洒洒倾泄下来,击起了莲花般的水珠,回舞成串串珠帘跌入到滩中,又敲出了一圈圈的水纹,水纹荡漾开来,扯碎了谭中的白云青山。

突然出现的四男三女,瞬时增靓了一涧的春色。

“林霞怎么会到这儿来呢”梁安心怀凝问。

再看看那两个身形熟悉的大男孩,梁安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那日,梁安被塞进了玻璃柜子里面,身上遭受着成千上万红蚂蚁的叮咬,那种欲死难休的痛楚,那种了无生机的心智,那种放任肉体脱肉脱骨的绝望,此时,全都在这两个男孩的身影上幻化出来。

猴脸,对,是他,就是当日戴着猴脸眼罩的男孩。

走在中间飘逸俊朗的那一位,就是那日的豹纹眼罩男,他就是主凶。

“哈哈,老天有眼啊。”梁安心中一阵狂笑。

“林霞跟他们在一起,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熟络。”

“林霞,拉我一把,唉,脚都不是我的啦。”女孩磁性的嗓音极富感染力,是那种男人听了会颤动的声音。

“这女的若是去做个播音员,这么甜美的嗓子,那得有多少粉丝来啊。”梁安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那日戴蝴蝶眼罩的那个女孩。

脖颈上的白金链子衬着白皙的皮肤,透着绿光的翡翠吊坠令那饱满的胸脯异彩纷呈,修长的大腿罩着一条灰蓝色的超短迷你裙,举手投足间,夺尽了一涧的绿叶春色。

“帮凶,狐狸精,外表这么温宛美丽的女孩,却能淡定自若的观看那么血腥恐怖的场面。”梁安心里恨恨的骂道。

“表姐,你们也真是的,哪里不能玩,偏偏找这深山峭壁的地方来爬,不是找累的么。”这是林霞的声音。

梁安强压心中的忿恨,这几个人是出来效游的,听林霞的称呼,她与那女孩是表亲关系,那么,这几个人相互之间又会是什么关系呢,他很想弄清楚。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位陌生的女孩,身形微胖,圆脸大眼,头发成波浪形顺在脑后,短袖短裙,看上去,妖艳十足又风满火辣。

再看林霞,牛仔裤,黑白条纹的长袖衫,一身朴素透出清纯的韵味来。

“景色是很美啊,可是也累死我啦。”微胖的圆脸女孩说道。

“肖哥哥,休息一会儿吧,瞧,这一滩水多美啊。”语音清甜的女孩说。

“好啊,我也累了。”

豹纹眼罩男就是肖逸轩。梁安心中一阵狂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心心念念的、不知诅咒了千百遍的肖逸轩,今日就在面前,老天真是开眼了。

另外两个男的长得稍微壮实一些,各背着一个中型肩包,像是两个跟班的角色。

四个男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肖逸轩仰着身子一手杵着石岩说道:“楚翘,带手巾了么”

“带了带了,在攸权的包里。”音质甜美的女孩答道。

“帮忙打湿一下,我擦擦脸。”肖逸轩道。

“好的,大哥。”攸权忙从包里取出一搭手巾,从中抽一块,抬头问道:“你们谁还要手巾。”

林霞和楚翘走过去各自抽了一块,圆脸的女孩已经蹲在滩边搅起水来了,她扭头叫道:“霞姐姐,带一块来给我。”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两位姐姐,这水好舒服哦,要不,我们下去游泳吧。”

林霞笑着摇摇头道:“算了,又没带泳衣。”

楚翘咯咯咯地笑道:“没事,这儿又没外人。”想了想才说道:“肖哥哥,回避一下行吗,你们先到上面去玩,我们三姐妹想到水里面泡泡去。”

“林霞的表姐叫楚翘。”梁安心里喃喃的念叨道:“哼,人美,名字也美,就是表里不一,心太狠了,唉,看来,今天得放他们走啊,肖逸轩,就让你多快活几天吧,既然知道了你,还怕今后找不到你们吗。”

他寻思着,怎样才能悄悄的离开,他听到楚翘要游泳,脸庞“腾”的一下热了起来,

云南地处高原,气候温和,人情风貌与沿海相对显得保守多了,若是在沿海,男女在海边戏水,裸肩露背的,穿个三点式,显得很正常,在云南这地方,就难了,若是走在街看见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都会吸引多少男性的目光,何况是在这幽深的山涧里,三个女孩,一个又比一个貌美妖娆的。

梁安出身农村,农村人的思想相对更要保守一些,躲在一旁偷看女孩洗澡,那算什么想想心里一阵阵的发慌。

寻思着怎样隐退出去,左右看看,深涧狭长,虽有一些林木,无论往哪里走,都必然被他们发现,眼看着肖逸轩带着三个男的从对面岩下穿了上去,他瞬间感觉到六神无主,心慌气短起来。

若是被林霞知道,自己躲在岩石后面看她们洗澡,那还得了,这辈子在她面前恐怕都难抬起头来了。

“咱闭上眼晴吧,还有这岩石是一道屏障,林霞,你们可千万别发现我啊。”梁安背靠山岩闭着眼晴默默的念叨着。

“姐姐,你俩好丰盛哦,咯咯咯。”

“死丫头,敢笑我们……啊…那儿来的野狗,啊,它咬了我啦…啊…”

梁安一惊,怀里的乐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听到女孩的尖叫声,再也顾不了其它,连忙伸头往水里看去。

清澈的水潭里,三名女孩一丝不挂,白花花的春色尽现眼底,他感觉到脑门“轰”的一声,血液瞬时窜上了头顶。

虚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赤身的女子,此情此景,顿觉身上血液倒流,呼吸急促,心慌气短起来。

这可咋办啊,乐乐在水里扑腾着追赶楚翘,吓得楚翅花容失色,哪里还顾得了女性的矜持,连跌带爬的游到了水深处去,几口水呛进嘴里呼不出来。

“乐乐,快回来。”

若是再不出声,楚翘必然遭殃。

乐乐停止追逐,回头看看梁安,蹭蹭的游上岸来,梁安招招手,乐乐一下子窜进了他的怀里。

“流氓,死流氓…抓流氓啊。”胖女孩扭头看见梁安,愕然愣住,突然捂住胸脯,蹲进了水里,嘴里不停的叫唤起来。

林霞已经看清楚是梁安,惊恐、羞愤、怨恨,从她的眼中变幻交织出来。

楚翘蹲在水里忘了叫唤,嘤嘤呜呜的哭泣起来。

“是谁,给老子出来,”高处的林木后面,肖逸轩的怒喝声传了下来。

梁安不敢停留,一手抱着乐乐,窜起身子,脚手并用,似猿猴一般攀上悬崖,几个起落已从她们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梁安攀上岩顶,他放下乐乐,这才看到乐乐口中衔着一块东西,他忙蹲下身去,让乐乐把东西吐出来一看,他惊叫起来:“怎么把人家姑娘的翡翠玉坠抢来啦。”说着伸手就是一巴掌,乐乐“咕冈咕冈”的叫着滚跌了出去。

“不行,我得还给人家去。”梁安扬起手来还想再打,只见乐乐蜷缩着身子,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突然反应过来,乐乐为何会抢这颗吊坠,这吊坠太象翠蝴蝶草啦。

梁安平时在野地里练功时,乐乐会在一旁玩耍,草地上飞舞着各色的蝴蝶,有白的、黄的、黑的、还有翠绿色的,乐乐经常去追逐蝴蝶戏耍。

凤影先生不让它去追,对梁安说:“蝴蝶也是灵物,寿命不长,有的可活一个多月,寿命短的只有两到三天,不要轻易去伤害它们。

说话的时侯,凤影先生顺手摘起地上的草叶,见是淡竹叶,灵机一动说道:“乐乐挺聪明的,不如训练它去找草药,你看这淡竹叶,它又叫翠蝴蝶,开的花特别象蝴蝶才得了这个名,又象鸭掌,又名鸭跖草,这草的功效是清热泻火,解毒,消肿,治疗脚气也有效。你用这种草先去训练它,看看能成么,”

梁安想起这些,知道了乐乐抢这吊坠的本意,伸手把它抱了起来,抚着它的头说道:“乐乐,这不是美丽的翠蝴蝶,你没看出来么,不知你听得撞不,以后不许这样了啊。”

他抱着乐乐,想着女孩们在涧下面应该穿好衣服了吧,他便顺着原路折返回去,一边攀爬,一边说道:“乐乐,不知道你咬伤人家没有,我们回去看看,还有林霞,我是真的想他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守护神。”

其实,林霞自那日被梁安拒绝,心情忧忿,自己虽不是千金小姐,也能算个要貌有貌的白领丽人,你梁安有什么拒人千里的资本,要钱没钱要势没势的,自己图他什么,不就是图他的人好么。

回去的那一段时间,除了上班,经常一个人关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舅妈看在眼里,自然能猜测到一些端倪,心里暗暗高兴,便串缀肖逸轩来约林霞。

肖逸轩早就垂涎林霞的美色,怎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他怎么献殷勤,林霞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便通过楚翘与林霞的关系,约了林霞一同爬山郊游。

林霞没有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中能够见到梁安,看他又黑又瘦的样子,心里无形中痛了起来,爱恨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她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样的滋味,她不相信梁安会偷窥她们,只是隐隐的感觉到,心里还是放不开他。

第二十九回 小刀初试

梁安下到涧底,远远的就听到咒骂的声音和楚翘嘤嘤呜呜的哭泣声。

“这个女人真是个妖精变的,连哭声都是那么的迷人。”梁安嘀咕了一声。

听觉和视觉上的享受,一点点的剥离着梁安对楚翘的忿瞒。

其实,男人天生对女人都是恨不起来的,何况,楚翘又是这么一个妖娆靓丽的美女。

及至潭边,只见楚翘靠在林霞的身上,几个人成一圈的围在她的身旁。

“太可恨了,既然会训练出抢劫的狗狗来,抢了东西也就算了,还把人给咬成这样。”肖逸轩咬牙切齿的说。

“是啊,哥哥,这事你可不能这样就算了,姐姐可惨了,正正的咬在这个地方,如果说出去的话,这就成了别人的笑柄啦。”

哥哥,这胖女孩是肖逸轩的妹妹梁安从胖女孩说话的语气里面,听出了她的那股恨意。

身旁两名跟班的相视一笑,笑意随即又迅速的收了回去,想是害怕被肖逸轩发现,又很努力的装出一副严谨的神态来。

梁安听到谈话,心里吃惊不小,这是咬到哪儿啦,麻烦惹大了吧。

“大哥,我已经通知下去了,让他们带上两百人从四面搜山,就算把整坐山翻他个底朝天,也要把这小子给揪∵出来,交给楚翘出出这口恶气。”猴脸男说道。

梁安闻言心里吃了一惊:“我的个乖乖,一声招呼就是两百人,这阵式也太吓人了吧。”他想了想,径直走了出来说道:“不用你们兴师动众的,也不需要调人来搜山,我在这儿呢,想出气的话,尽管来吧。”

在过去,梁安是个胆大而懦弱的人。

胆大容易招惹祸事,懦弱经常受人欺凌。

他练武的目的只是为防身,他可不想出手就伤人,在这个年代,如果不是无缘无故会受到别人的欺辱,练武有个屁用,难道还能够象武侠小说里面写的那样,仗剑走天涯,为旁人打包不平么。若真是这样,分分钟就会有特警找上门来,再不行就送你一颗花生米粒。

梁安虽然经历了几次屈辱的磨励,但他始终不相信,现实社会里还存在着你死我活的争斗。

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还不太了解社会的险恶,甚至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糊里糊涂的就成了逃犯的。

逃亡的这三个月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他知道。

其实,生活在每个阶层的人都是一样的,自己的苦,受的委屈,有谁会知道,只能留着自己慢慢的消受。

一个人实力提升了,强憾了,自然会有人围着你,帮你树起一个大圈子,若是你弱势,别人会认为,这个人没有什么价值,值不值得交往下去都是问题。

跌倒了,自己必须要爬起来,弱势了,必须立志变成强势,在这个过程当中,肯定是艰难的、痛苦的

梁安的逃亡,他可以当成是野外的强势训练,因为他遇到了一位好的师傅,凤影先生的悉心调教。

他曾经在候金宝的密室中睡过砭石床,被激发出来的能量优势,在这段时间里逐惭显现出来,厚积薄发的力道,在他习武阶段成几何形式的递增,有时一拳击打出去,那种开碑裂石的酣畅,令他随时释放出了心里的压抑。

在这过程中,梁安不仅仅是习得了武技,他的内心也跟着成长起来,他的种种变化,连凤影先生都惊叹不已。

今天这个祸事,虽然是乐乐无意中惹下的,但在这些恶人面前,他已经有了与之抗衡的资本,这不仅仅是武技上的资本,而是精神上的强盛,因此,他不想掉了份儿,站出来时,信心满满的。

他本来打算,洗个澡就下山,先到缉毒队去,问问丁绍武犯的罪行,再想办法把问说清白了,然后再去找到候金宝,问问清楚,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事,为何从认识他以后,自己就祸事不断,霉运连连的,还差点进了看守所。

他没有想到,还没有下山,就惹上了这一桩倒霉的事。

怪不得,刚洗完澡出来时,乌鸦就在头顶上呱呱的叫唤呢。

梁安站的位置与他们不远不近的,他接着说道:“但是,得说明白啰,我的狗狗抢坠子,不是我教的。”

几个人听到梁安说的话,立马转过身来,看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凉安,神色从戒备、惊讶,再到藐视,甚至到了无视。

猴脸攸权和他的跟班,还指着梁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们的眼前,梁安的仪表确实糟糕:

蓬乱的头发遮去了眉眼和耳廓,棱角分明的两暇凹陷下去,象是缺少了营养,唇上的一层浓黑的胡须显得有点沉稳老练,从眼神中透出的冷光来看,又有一丝丝的俊朗飘逸。他身穿一件灰色的短袖衫,尺码与他的身材又有些不适,最为惹眼的是他臂膀上高高隆起的肌肉,难怪他能够攀爬绝壁行走如飞的,裤子看上去质量却是上乘的,搭配又极不协调,脚上穿的一双回力鞋还破了两个洞。

一只黄白杂色的狗狗坐在他臂弯里,眼神警惕的盯着他们,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团的邋遢样子。

除了林霞,其余的人都认不出梁安来了。

肖逸轩看到他这副模样,眉头皱了皱,一副不肖与之说话的样子,折回头去安慰楚翘道:“小野贼来了,你想想,让他怎么个死法。”

梁安这才看清楚,楚翘双手捂住的胸部,胸襟上的衣服沁出一团暗红来,令他的眼神里瞬间变幻出无数的表情来,惊辣、奇葩、满足、调侃。

他的满足来自于那日密室的记忆,楚翅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看着扭曲赤裸的梁安在蚂蚁堆里翻滚挣扎,她却能够纵酒狂欢。

今日乐乐咬了她那引以为傲的胸部,算是彻底泄了他心头的愤恨。

梁安的手一扬,轻轻投出了翡翠吊坠。

攸权伸手接过吊坠递给肖逸轩。

“扔了吧,流浪花子摸过的东西还能要么。”肖逸轩头也不抬的说道。

对他不屑一顾的神色,激起了梁安心中的怒火。

“肖逸轩是吧,看你人摸狗样的,早上吃了死鱼吗,好腥哦。”梁安冷冷的说道

林霞一直定定的看着梁安,眼神十分复杂,听到梁安叫出肖逸轩名字,她颇感意外。

“你认识我。”肖逸轩直起身来,脸色平静,不怒不恼。

“不认识。”梁安平静的说道。

肖道轩皱了皱眉头:“拖走吧,再把狗狗撕了。”

梁安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效果,他整个人也变了,自己的人容不得别人再象过去一样的欺负,也括狗狗都一样,想撕他的狗,那不是笑话么。

看见肖逸轩皱眉头,说明他的心中怒了。

跟班的握着拳头走了过来,脸上是一副阳光的笑。

“等等,他是我同学。”林霞扶着楚翘,心里一着急脱口就叫了出来。

几个人都有些诧异。

肖逸轩只是眉头微微抖了抖,见壮汉回过头来看着他。

肖逸轩脸上毫无表情,右手食指和中指轻弹了一下,壮汉得了指令,扩了扩双臂,伸手便向宋安抓来,林霞见不能阻止壮汉,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梁安心里感动,深情的看着林霞,身子动都不动,就这样稳稳站着,侍爪抓到,头微微一偏。

壮汉一爪落空,心里一紧,反手又抓了回来,梁安肩膀轻抬,壮汉的手指已经落在肩上。

壮汉心中一喜,运力于指,想着把梁安直接提着肩胛摔出去。

待他的手指触及皮肤,犹如捏在冰球上一般,滑不溜秋的,毫无着力之处,心中一惊,刚想撒手,一股强力已顺着手臂击来,一声闷哼,身子倒飞而出,不偏不倚,正正的砸在肖逸轩的身上。

肖逸轩身侧就是水潭,壮汉和他同时跌入了水中。

这一变故,都是电光火石的功夫,旁边的攸权和另一个跟班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两人铁落入了水中。

林霞从惊诧中醒过神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还是不明白,梁安是怎么躲开袭击反把人推入水中的。

“他们不会游泳,快救人啊。”圆脸女孩惊叫了起来。

梁安见岸上的两个汉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又见肖逸轩在水中扑腾的样子,一只手乱抓乱舞,一只手紧紧抓住身边的汉子,那人被带得一沉一浮的,口中已经喝了不少的水。

梁安吃了一惊:“这俩人真的是旱鸭子啊。”

林霞和楚翘都慌了,急叫道:“快救他们。”

“梁安哥,你可闯了大祸了,肖公子家在都灵市是谁也惹不起的,快救他吧。”

梁安本来正准备下水,听林霞这么一说,他反而哈哈笑道:“这水不深,淹死了我会负责的,我还奇怪呢,几万块钱的坠子,说扔就扔了,原来是钱权在握的人家啊。”

这正是:

嫩风眯眼游人醉,乌山斜卧鸾凤栖;

睡峰推雾彩云绕,盘蛇化龙甘露霖。

第三十回 秀肠亮心

“救…救…救我…”

肖逸轩一沉一浮的拼命的把头仰出水面来,他吐出一口水带出一个字。

梁安见胖女孩欲要下水救人,松开怀中的乐乐,指指胖女孩,乐乐一下窜了下去,虎扑着拦在胖女孩面前,龇牙咧嘴的,只要她敢往前迈一步,乐乐势必在她妖娆的身段上留下两个齿痕来,胖女孩吓得花容失色,连续后退。

她不上前,乐乐也不往前扑。

攸权和另一名跟班的也慌了,看样子也都是旱鸭子,伸手又够不到水里面的人,急忙跑去树下去寻找柴棍。

梁安指着水里的人大笑道:“哈哈哈,肖逸轩啊,你不是挺能耐的吗,你不是前呼后拥的吗,就这么一弯浅水也能把你困住,哎哟,可笑啊,哈哈哈哈…”

林霞放开楚翘就要往水里跳,梁安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梁安哥,你变了,变得残忍了,别人在痛苦的挣扎,你不救人也就算了,还不让旁人去救,自己还在一旁取乐,你是不是没人性啊,快点让开。”

林霞说着伸手就推,梁安顺势抓住她的手,入手温润柔滑,心里莫明的一阵激荡,随即凝神稳住心智,既而笑着说道:“林霞,你是弱智啊,这弯水的最深处才没及脖颈,若不是他胡乱的抓挠,脚都踩到水底啦,怎么会呛得到人啊。”

林霞愕然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她们在水里洗澡时,水深大多是齐胸齐颈的啊,怎可能淹得到人呢

林霞刚要出声提醒,旁边的楚翘已经叫了起来:“肖哥哥,你快放开阿彪,尽量直起身子来,不要横躺着,脚是能踩到水底的。”

肖逸轩好象是被水呛迷糊了,跟本听不清楚楚翘的叫唤。

眼看着两人扑腾的动作越来越慢,梁安感觉到,再折腾下去恐怕真会出人命,放开林霞,返身跳入水中,一手托住一个,分别把两人送上岸来。

胖女孩哭丧着脸在一旁叫道:“黑大汉,你饶了我吧,快点把你的狗狗叫开。”

梁安心里骂道:“老子哪里黑了,这是太阳晒的。若是回去休养几天,恐怕比你还白。”

一旁的几个人都顾不得去管她,纷纷抢到肖逸轩身边来,见他横呈在岩石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楚翘直接吓得哭了起来。

梁安唤回乐乐,把肖逸轩的身子翻了个面,肚子塄在岩石上,又在他的背脊处轻拍了几下,只听“咕噜”的一声,肖逸轩连续喷出几口水来。

他又用同样的手法,把阿彪肚里的水也控了些出来。

经过这番一折腾,眼看肖逸轩的呼吸平稳了,

攸权一跃上前,立个虎步,双手变爪,一手往上锁喉,一手从下锁裆,看他的气势,是想把梁安倒提起来扔进水里。

林霞惊呼一声:“小心。”眼看已经晚了,她直接吓得闭上了眼晴。

梁安本是蹲在岩石边的,背脊正对着攸权,突然感到爪风袭来,想要起身已然来不及了,顺势一滚,背部靠在岩石上,攸权一爪抓在岩万上,岩石碎裂的声音充耳可闻,梁吃了一惊,“这壮汉的爪功也太厉害了吧。”

攸权一爪落空,一爪突变,斜斜的顺势往梁安腿上抓来,梁安见他胸腹空当大开,乘他变招的当口,一记小兔蹬腿,双足正踢在攸权腹部。

因是攸权小视了梁安,才会着了梁安轻松一击,身子凌空飞起,“噗通”的一声,头先入水,一下沉入水中。

林霞听到水响,眼晴还没有睁开就惊叫一声:“梁安哥。”待睁眼看见梁安稳稳的站在岩石边,又听水产响动,攸权从水里弹了出来,浑身水淋淋的回不过神来,喜色多于惊诧,她弄不明白,梁安的勇猛是怎么来的。

攸权的功夫,林霞是见识过的,他可是西南安保公司的铁牌保镖啊,怎么到了粱安的手里,仅两个回合就被扔下水去了,她真的弄不明白,梁安哪里来的力量啊。

攸权被梁安一招蹬在腹部,震得肠胃翻滚,一头扎入水中,双手一阵狂抓,一下触到水底,双臂用力一撑,反身弹出水面,心下兀自吃惊,怔怔的站潭边说不出话来。

另一名壮汉见梁安身怀异能,又没有了肖逸轩的旨意,一时不敢上前找他的麻烦。

“好啦,没事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一闪身又攀上悬崔去了,乐乐看见梁安离开,“汪汪”的叫了几身,扭身顺小路往山顶奔去。

林霞以为梁安就此离开了,站在潭边叫了一声“梁安哥”,泪水竟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什么,你叫他什么”攸权听到林霞的呼叫,脸上现出吃惊的神色来。

“梁安哥啊,怎么啦,你们好象认识是吧”林霞反问道。

攸权顾不得湿透的身上,喃喃的道:“如果真是他,这个小子牵扯了很多的事情,他家是不是在团山乡,几个月不见,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呢。”

“是啊,你很了解他吗,你是怎么认识梁安哥的。”

林霞有些好奇,他们不可能是一个圈子的人,公子党里面尽是富二代,官二代的人,梁安与他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肖逸轩的人怎么会认识他。

楚翘扶着悠悠醒来的肖逸轩说道:“我说嘛,这小叫花怎么看着就有些面熟呢,原来是那个被拨了指甲的人呀。”

“什么,表姐,你再说一遍。”林霞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一直以为,梁安是被候金宝害的,当时的惨状她是难以忘怀的,表姐既然知道这事,那么,梁安被打晕了扔在村口的事应该就是公子党干的。

“咳…咳…咳…楚翘,你瞎说些什么,咳…咳…咳…”肖逸轩连续的咳嗽,神志也清楚多了。

“肖哥哥,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楚翘问道。

胖女孩殷勤的拍着肖逸轩的背。

“那个花子呢,抓起来啦”肖逸轩问道。

楚翘看了一眼攸权说道:“没有,他已经走啦。”

“你们真的能干啊,连个叫花子都抓不住,呵呵…咳咳咳嗽…”肖逸轩说道。

“搜山的弟兄们已经快到了,他跑不了的。”攸权嗫嗫的说道。

其实,他不敢说,这花子就是梁安,也不敢说,凉安变得诡异了,我们抓不住他了。

阿彪只碰了梁安一下,人就无故的倒飞着出去,凭那一手功夫,想想都觉得恐怖,我攸权与他过招,反被踢在水是,想把他拿下,恐怕无招了。

“为一个叫花子,你既然调动这么些人,真是将才阿。”肖逸轩道。

“肖逸轩,你活过来了,老天怎么会生你这种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废物。”梁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众人的身边,他一手掐着一些草叶草根之类的东西,一手持着一束百合花。

乐乐跟他的身后,乌黑的小眼睛看看这个又瞄瞄哪个的,完全没有了先前凶恶相,若不是它咬了人,看它现在一副萌哒哒的样子,楚翘和胖女孩真想把它占为己有。

“好玩,楚翘啊,这个小叫花如果死了,那多可惜呀,我们这两天又可以好好的看游戏了。”肖逸轩说道。

林霞见梁回来,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叫了一声:“梁安哥哥。”

肖逸轩听到林霞的叫唤,脸上的神色一变,待要说话,却见梁安把手中的草药放在潭边的岩石上,双手捧着百合花束向林霞走去。

胖女孩毫无心机,一眼看见梁安手中漂亮的百合花,眼晴一下瞪得溜圆的,同时尖叫出声来:“哇,野百合,它代表的是永远幸福,林霞,这小叫化不会是要向你求爱吧。”

肖逸轩恼怒的瞪了一眼胖女孩,抬头看着攸权努努嘴说了一句“愣站着干吗,还不动手。”

攸权迟疑了一下,俯身贴着肖逸轩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肖逸轩脸色一变,怒道:“那还啰嗦什么,难道你不想动手啦。”

“听大哥的,彪子,你没事了吧,阿南,我们三个一起上。”

林霞见梁安的眼晴里全是满满的蜜情笑意,心里一颤,又见他手捧一束野百合向自己走来,何尝不明白梁安的用意,心里顿时千回百转,想到那日梁安的拒人千里的冷漠,想想这些日子内心的煎熬,是的,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他的,此时此刻,梁安给她来了个毫无征兆的突然袭击,心里又没一点点的思想准备,顿时时方寸大乱,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正想着不如何处理才好,乐乐突然狂叫一声,腾身扑向攸权。

林霞抬头看见攸权手里拿了根棍子,正往梁安后脑砸来,林霞惊叫一声,挺身便去阻挡,突感手臂一紧,身不由己的连同百合花被凉安带入了怀中。

攸权一扑而空,棍子擦着梁安的身子击在了岩石上,虎口震得发麻。就在这时,感到后腿一阵生疼,回头见是被狗咬住了,狗狗的整个身子被他拖着跑,悠权又气急,侍站稳身子,抽棍便往狗狗的身上砸去。

眼看着乐乐将要毙命在棍下,攸权突然感觉到手臂一阵酸麻,根子脱手飞了出去。

棍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堪堪扫在迎面扑来的彪子和阿南腿上,两人惨叫一声跌到在地,看看一时是爬不起来了。

攸权的臂膀被梁安抓住,木木的站在那儿无法动弹,心里是又惊又恐的,看着梁安说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梁安手上稍稍加了一些力道,攸权直痛得半身酸麻,虚着身子直吸凉气,梁安随手一送,他便一个仰面八叉的跌倒在肖逸轩面前。

“哇,猛男唉。”胖女孩又是拍手又是尖叫的。

楚翘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的,她见梁安把林霞拉进怀里,身子又没怎么动便躲开攸权致命的一棍,顺手抓住攸权,攸权手中的根子便飞了出去,还连续砸翻两人,这是什么手段啊。

肖逸轩心中虽然吃惊,但他始终出自大家,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

“肖逸轩,小爷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出手伤人,乖乖的收手吧,别再仗着家里的权势为所欲为的。”梁安放开林霞,弯腰抱起跑到身边来的乐乐,看着肖逸轩冷冷地说道。

你道梁安恨他入骨,为何不乘机下手教训他一顿。梁安有梁安的想法,第一,从气质上,肖逸轩确实与众不同,那份淡然镇定神态,不是装出来,既然为敌,他不想从气势上输给他,第二,他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做出得理不饶人的举动来。

还有一点,楚翘环侍在肖逸轩身旁,再看到妖娆的胖女孩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殷勤神态,心里无形中生出些嫉妒心来,因此,对偷袭他的三人,下手就轻了许多。

他想从气场上压过肖逸轩。

“看不出来啊,梁安,我现在才算真正的认识你,我想,我们今后会是朋友呢,还是敌人。”肖逸轩暗牛抛出的诱饵可是不小,这样的身手哪里去找。

梁安何尝听不出来,呵呵笑道:“敌人,你不配,朋友,哈哈哈…”他伸手拍拍狗狗说道:“乐乐,它还知道报恩呢。”

“你…你…别不识抬举,我们走着瞧。”肖逸轩脸都气白了,从长这么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谁敢拒绝他,今天,就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叫花子,敢说自己不如他的狗。

“等等,这草药是专治狗咬伤的良药,拿回去烘干研为细末,加姜三片,沸汤煎服,外用调成糊状,每日两剂,包楚姑娘不留半点疤痕。”

楚翘想起三人裸游的情景,此人躲在石后,恐怕周身都被他看光了,还被可恶的狗狗咬到私处,疼痛自不必说,此时见他说起,一时羞得无地自容,脸暇从头红到了脖颈,这副神态,连肖逸轩见了都呆了一呆。

楚翘本来认为,几根草叶草根,能有何用,但听到梁安说不留疤痕,垂着头招手让胖女孩捡拾起来放进了肩包里。

第三十一回 琴瑟和鸣

梁安不想在多作逗留,他也不征询一下林霞的意愿,牵上她的手就走。

他现在已经不再害怕,谁还能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每当想起那日躺在床上,林霞向自己表白的情景,总是令他一阵阵纠心的痛,那时,自己是多么的懦弱无能,心里是明明白白的爱着她,却不敢去接受,不敢去爱,害怕自己会给她带来灾祸。今天,他虽然一无所有,他也要向人们宣告:“林霞就是我的女人,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绝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或者是一丁点的伤害,是的,绝不。”

“站住,你把自已看得太高了吧,我的女人你也想带走。”肖逸轩拨开搀扶着他的楚翘和攸权,几步抢到梁安面前来,挡住了梁安的去路:“你也不看看自己,混成了啥模样,还想着傍女人。”

梁安也不生气,伸手拍了拍肖逸轩的脸,笑着说道:“世间百态,各显其能,你的女人,说很好听啊,抛开你那个欺下媚上的老爹,你算个什么,我没心情陪你玩,先走一步了…”

梁安说罢,一手环住林霞,脚下弹起,轻松跃到身侧的岩石顶上。

喜怒不形于色的肖逸轩,这次真的怒了,从他记事起,就没人敢驳斥他,今天连载几个跟头不说,还被梁安一次次的侮辱,并且被他拍着脸说话,任他城府多深,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愤怒,沉声说道:“梁安,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买单的。”

梁安回头笑道:“好的,肖公子,长疮的地方,脓包迟早会破的。”

“林霞,你要去哪儿啊,带上我呗。”胖女孩追到岩石脚下,仰头叫道。

林霞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道:“肖语嘉,我现在是身不由己的被人牵着走,你凑什么热闹啊!”

“语嘉,你疯了么。”肖逸轩喝道。

“哥,你让我跟林霞姐姐玩玩去吧,跟着你们都郁闷死了。”

乐乐追到梁安脚边,抬起两只前爪搭在凉安的前膝上,仰着头冲着林霞“汪汪汪”的叫唤,好像在说:“让开,想与我争宠吗”

梁安咧嘴一笑,弯腰抱起乐乐,右手揽住林霞的腰,扭身往山下窜去。

攸权对着两名跟班的叫道:“还不快些跟上。”

楚翘努了努好看的小嘴,讥笑道:“有本事你跟上得了。”

肖逸轩摆摆手说:“算了,你们追不上的。”

林霞被梁安牵上,感觉到整个身体都象失重一样,想要挣脱凉安的胳膊,犹如被铁环箍住了一般。

“臭流氓,放开我。”林霞矫揉造作的样子装得十分不象。

梁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臂弯稍稍环紧了一些。

“疼,我都喘不过气来啦。”林霞惊叫起来。

林霞被梁安单手搂抱着离开了山涧,她的重心全部移到了梁安的身上,双足几乎不能沾地,只能任由他健步如飞的急走。

此时,她心中波涛翻滚,她想哭,想骂,甚至想打他。委屈,怨恨,真的是爱恨交集,五味杂陈的。

曾经俊俏的书生脸退去了,再见到的是一副不修边幅、冷凌俊郎、成熟老练的模样。

这几个月来,他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吧,要不然,他是哪里来的勇力魁猛,哪里来的刚阳男威。

林霞缓缓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一股男人特有的气息夹着汗味直冲鼻孔,她的眼睛里有些迷蒙起来。

两情相悦的牵手,胜过万语千言的诉说。

沉默,是情的交融。无声,是心的相知。

俩人穿过一片森林,眼前突然闪出一片开阔的草地来,草深及膝,野花争艳,还有成双成对的彩蝶翩跹飞舞。

梁安停下脚步,放开左臂弯里的乐乐,扭头着着林霞,

温情脉脉的眼神,扑面而来的鼻息,林霞心里一颤,连忙放开环着凉安脖颈的双手,伸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只觉腰上一松,身子便脱出凉安的怀抱。

林霞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手,更不知道凉安为何不躲不闪的让自己抽个正着,她愣愣的看着梁安,脸上的神色有些惶恐。

梁安嘿嘿一笑,伸手拉住她的手就往他自己的脸上抽去:“林霞,是我混蛋,只要你愿意,想抽几下都行。”

林霞拼命的才挣脱手腕,她一句话也不说,突然蹲了下去,双手捂着脸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罢,是我不好,这儿没人,你就放声的哭一场,等你哭畅快了,我们再重新来过。”

梁安边说边摘野花,一会就摘了一把,址根软草束住,缓缓的蹲了下去。

“林霞,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啦,那时,我不懂得爱,现在,我懂了,爱…是没有条件的,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来过,行吗。”

乐乐见梁安采花,也咬断一枝粉色的野花衔到梁安面前,眼睛盯着凉安摇着尾巴咕咕的叫唤。

林霞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起身拍拍手道:“好啊,今后就要看你的表现吧,今天就给你一机会。”

“叮咚”一声,林霞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她的脸色突然一变,随即念出声来:

“我哥要重金聘请高手,他说了一句话:不为他用,必欲灭之。”林霞缓缓抬起头来,盯着梁安的眼晴说道:“梁安哥,这下惨了,你既然知道肖逸轩惹不起,为何还要惹他呀,这下怎么办啊。”

“没事,该来的总会来,林霞,你不用怕,他伤不了我的,这信息是肖语嘉发给你的吧。”梁安不惊不慌的说道。

“你可知道,他的家世。”林霞急道

“不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你今天说他靠他老子。”

“猜的”

“啊,我以为你们认识,你被打晕扔在村口,我今天以为是他们。”

“他有些什么背景啊。”凉安避而不答,他有些好奇肖逸轩的背景。

“肖逸轩有个叔叔是副市长,他老爸靠着这棵大树,把长天集团越做越大,产业几乎覆盖了周边的几个城市,与肖逸轩为敌,你不是找死么。”

“林霞,你别怕,今天你也见了,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人啦,这事你也不用再想,我现在想啊,等我有钱了,咱们买下这片山林,在这儿建个属于你我的小窝,我们生一堆的小孩,多美呀,你觉得怎么样。”

林霞见梁安嬉皮笑脸的样子,根本没把肖语嘉发的信息当回事,心里越发着急起来:“你在做梦吧,凉安哥,咱们不要在灵都市呆了,远远的走,行吗。”

梁安从地上捡了块石头送到林霞面前,淡淡的说道:“你看这,谁的骨头有它硬。”言毕五指收拢,只听见“咯咯”的响声,石粉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林霞呆了一呆,还是着急地说道:“梁安哥,这是什么年代,拳头不管用的”

“不说了,我想先回家去看看,想爸妈了,然后到缉毒队去问问,他们调查清楚没有,整天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个事,林霞,你陪我去么。”

林霞无奈地说道:“好吧,先下山帮你打整一下行头,以后碰到肖家的人,躲着一点,别去招惹他们。”

梁安笑了笑,撇开话题说道:“我回到家,第一句肯定得说:妈妈,我把林霞给你带回来啦。”

林霞点点头站起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怕他们,我也不怕,看他能把我们吃了。”

梁安笑了笑说道:“进城后,我不去你舅舅家,行吗?”

“去哪里都行,我也没在我舅家了。”

“没在你舅家,那在哪儿啊。”

“泰丰呗,跟我表姐在一起。”

“是楚翘么”梁安心里不安起来。

“是的,她是我舅妈的姐姐的女儿,泰丰国际就是她家的。”

“哦,都是富豪家呀,看来,今后我得绕着走啦,”

全市最高的长天大夏,有47层,8楼808室,一名中年男人和凤影先生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

“肖先生放心,候金宝跑不了的,账本也不在那娃子手里,我已把他训练出来了,功夫算是一流的,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把他引到国外去,找到候金宝。”凤影先生说道。

姓肖的中年人推过一个信封来,说道:“先生高明,因牵涉面太广,账本若是落在警方手里,灵都市将会大地震的,这事全靠先生,这是四百万,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第三十二回 姬香辣妹

“忠青先生真是慷慨,不愧是商界一杰啊,您就放宽心些,区区一个账本,老夫一定原封不动的送到你的手中,这钱嘛,你还是收回去吧。”凤影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

“兄弟知道,丁先生乃化外高人,不重钱物,只是兄弟弄不明白,你为我办事,所图何为啊。”肖忠青道。

“忠青先生说笑了,有句话叫作一损既损,一荣既荣,老夫不仅仅是为忠青先生办事,实话跟你说吧,这也是为我自己办事。”凤影先生道。

“哦,这真是一桩奇事,没有听说过丁先生与商界有任何联系,也没见先生与政要有过走动啊,这个帐本与先生怎么来的荣损共依呢。”

“忠青先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也,欲也,没有了欲望,那还是人吗,西凤商贸,忠青先生不会不知道吧。”凤影先生说道。

肖忠青闻言愕然一愣:“西凤是西南地区的一大外贸进出口公司,那不是你的侄子丁绍武一班人经营的吗,我听说,先生闲情逸致四海游历,你与西凤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在三个月前,因涉嫌走私和境外贩卖毒品被查封至今,你的侄儿丁绍武在老关山口岸想出境时,被公安的拘捕啦,这也牵扯不到先生您吧。”

“忠青先生是性情中人,老夫也不必隐瞒你,西凤商贸最初是我安排的人一手创办,当初一直走的是正道,那人办事得力,是块经商的好手,我也图了一个清闲,放手给他,后来慢慢的发展壮大起来,凡事走得都很顺当,我更是不过问了。包括我的侄儿丁绍武,他都不知道我就是西凤的最大股东。至于他们走私和在境外贩毒的事,老夫真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哎呀,失敬失敬,我怎么没想到啊,你外号凤影,公司叫西凤,这么明显,我都没想到啊,丁先生真乃高明人士啊,忠青配服得五体投地的。但是,恕忠青愚笨,我还是没有弄明白,这账本与西凤也扯不到一块去啊。”

凤影说道:“按理说,是没有关系的,你也知道,在这年头做生意,没有几个三兄四弟的占着一些部门,咋能运转得了呢,你说,这三兄四弟的,他们一旦有个头痛脑热的,我们能落得了好吗。”

肖忠青一拍脑门,惊喜的说道:“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子的人都不认识啊,原来,丁先生的三兄四弟,也是我的三兄四弟啊,丁先生与我不但是同道之人,还真的就是一家人呐,你的三兄四弟若有闪失,我也不就跟着倒霉了,是这样吗,丁先生。”

“是啊,有些事情,忠青先生,嗯,你可懂哦。”凤影笑道。

“丁先生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哈哈哈哈…”

“既然先生明白,老夫有一事相求。”凤影先生说道。

“丁先生手腕通天,怎会有事要我帮忙啊”肖忠青奇道。

凤影道:“老夫久不理事,下面的人接触的少,丁绍武他自己不争气,惹了这么个祸事出来,总得帮他擦一下屁股吧,忠青先生出面,恐怕比较好一些的。”

肖忠青摇了摇头说道:“金三角的毒品,是国际社会最头痛的事,自从国际缉毒组织缴灭了坤沙集团,糯康贩毒集团又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湄公河事件”,并杀害了13名中国船员,还致使1人失踪。被政府引渡到国内来审判,最后被判处了死刑。为了禁毒,国家先后又援助了大毕的资金,使这些国家的农民以经济作物代替鸦片种植,有效的遏制了毒品的泛滥,但是,坤沙和糯康旧部的贩毒团伙还有隐藏起来的残余,他们活跃于缅甸、老挝和泰国的边境交界之处,也就是金三角地区。他们很是狡猾,自然不敢打国内的主意,因此,其他国家遭受到的毒害不小,这又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重视。这次凤西外贸出了这桩事,就是与国际联合缉毒组织的严励打击有直接关系,所以,这事真的很难办。”

“忠青先生,这些情况我都调查过,保他出来已经没有可能,在国内,贩毒是死罪,老夫只求能保住他一命,让他下半生在牢里度日也就是他的造化了,别的老夫怎敢奢望啊。”

“等一下,我有个不争气的犬子,他倒是认识一两个人,我这就叫他来见见先生,看看对这事有不有帮助。”肖忠青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手机。

……

姬香湖a区,肖逸轩揽着楚翘从一辆刚刚停稳的法拉利488上下来。

楚翘在这儿有一套住房,肖逸轩是送楚翘回来的,同来的只有攸权。

阿彪和另一名汉子送肖语嘉回家去了。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进去行了。”楚翘说道。

“你的伤口还没处理,怎么偏要回来呢,我陪你等医生来打疫苗。”肖逸轩说着回头示意,让攸权在院外等他。

攸权会意,答应一声便逛往小区的公园方向去了。

“你还是别进去,我自己叫医生来。”

两人虽然经常聚会,楚翘一直不与他单独在一起,此时,肖逸轩有了借口,岂会轻易错过。

“我那儿也不忙,先陪着你,一会医生到了我就走。”肖逸轩道。

楚翘再不好意思推辞,只好打开院门来。

肖逸轩折身回到车边,从车里拿了一个礼盒拧着跟了进去。

“你手里是什么,从没见你自己动手拿东西的,今天怎么变了。”楚翘问道。

“为你买的,岂能让他人去碰。”肖逸轩边说边打开盒子,却是一颗翠绿的鸡心吊坠。

楚翘淡淡的瞄了一眼,弯腰往桌上放手机,短腰的后襟下露出一截白白的肉来,肖逸轩站在她身后的沙发旁,眼眼直直的看着她的后襟落下,他慢慢欣赏着眼前的尤物,眼神随即定格在蕾丝裙摆上,看着看着,他的喉结忍不住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坐呗,喝点什么。”楚翘问道。

“想喝点酒,有吗”肖逸轩有些不舍的挪移开眼神,心里的欲火却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燃烧。

楚翘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转身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镇矿泉水递到肖逸轩面前,说道:“这儿没酒,只有冰水,将就一些喝吧。”

就在肖逸扦伸手接水的当口,他手腕一翻,顺势抓住了楚翘的手臂往怀里带过,楚翅站立不稳,“啊呀”一声跌了个满快。

楚翘拼命的挣扎,慌恐中,楚翘奋力一挣,温润的粉叶脱出了禁锢,肖逸轩一声惨呼,双手抢去护痛,楚翘娇喘一声逃离开来。

“啊呀呀,楚翘,下手这么狠呐,哎哟,痛彻肺腑呐。”肖逸轩叫道。

“平时看你风度翩翩的,却是这么无赖,你给我出去。”楚翘满脸绯红,娇喘连连的说道。

“楚翘,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这一脚差点送了我的命了,再说了,这是为啥呀。”肖逸轩涎皮赖脸的说道。

楚翘怒极:“你给我滚,你想泄欲,身边红粉无数,为何要对我这样。”

楚翘这一膝盖踢得真够酣畅的,令肖逸轩好一会都难以直腰,他稍稍缓解过一些来,电话突然不停的振动起来。

“爸,…好…好…我马上就回来…”

第三十三回 蚌珠暗投

肖逸轩扶着沙泼慢慢站了起来,邪邪的瞅着楚翘说道:“我的人,是逃不掉的。”说完,他捂着小腹踉踉跄跄的走出屋去。

“混蛋,流氓,呜呜呜……”楚翘等到肖逸轩的背影消失,一下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捂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胸襟上的迹斑又浸湿了一抹红色。

哭了一会,眼角扫到桌上的首饰盒子,心里一下子又窜起火来,起身拿了反手从窗口扔了出去。

……

“爸,我回来了,这老头是谁呀。”

肖逸轩进入房厅,一眼看见凤影先生坐在沙发上,张口便问道。

“逸轩呀,你不小啦,怎么没大没小的啊,过来见过丁伯伯。”

“哪里的丁伯伯,都多大岁数啦,头上还留了个两片瓦,不伦不类的。”肖逸轩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这娃子,都是他妈妈惯坏的,丁先生,请你鉴凉啊。”又扭头对肖逸轩说道:“你又到哪里去疯了,脸色这么难看,口红印都还留在嘴上,丢人不,还不过来给丁伯伯赔罪。”

“爸爸,我说的是实话,你看他那个邋遢样子,还要我给他赔罪。”肖逸轩直接无视凤影先生的存在,顺手从桌上扯了张纸巾。

“混账东西,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真是要上天啊。”肖忠青骂道。

“好好好,我听,我听。”肖逸轩边说边歪歪身子说道:“丁伯伯好,逸轩不懂事,冲撞了丁伯伯,逸轩向你赔罪了。”

肖忠青本想抬出西凤商贸的名头来杀杀儿子的锐气,丁老先生又不愿意以身份示人,若是儿子知道,丁老先生是西凤商贸的幕后老板,不吓死他才怪呢。

仔细看看丁建国,他好象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悬着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一些。

凤影先生笑笑道:“小子,当着你老爸的面,你这伯伯叫得也太牵强了吧,在你心里,你却在骂人呢,要不,我把你骂人的话说出来给你听听。”

“丁伯伯真是神仙啊,连我想什么都知道。”肖逸轩可不吃他那一套,冷言讥笑道。

“我不是神仙,只是略通心语而已,你骂了一句:这是那儿来的叫花子,第二句是:老江湖骗子,我说的没错吧。”凤影笑着说道。

“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这有什奇怪的,还心语呢,丁伯伯真能吹啊。”肖逸轩的嘴角微微翘起。

凤影呵呵笑道:“你这小子桀骜不驯,眼里除了你老爸,好象无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你想怎样才能诚心的叫我声伯伯呢。”

“谁说不诚心啊,丁伯伯的心胸真是够敞亮的啊,连一声称呼都能够看出些端倪来,嘿嘿嘿。”肖逸轩自说自乐的话激怒了丁建国,这话反过来就是小肚鸡肠,丁建国如何不怒。

“必须给他点苦头尝尝,心服口不服的,让他办事,断难尽力。”

心念手动,手腕轻抬,只见茶几上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弹了起来,直直砸向肖逸轩的面门。

肖逸轩说话的尾音刚落,口都还没闭合,只觉暗影流动,苹果一下击在嘴上,一小半钻进了嘴去,大半还留在嘴外,像是故意叼上一只苹果的样子。

凤影的力道捏拿得恰到好处,多一份伤到面门,少一分则苹果落地,不痛不痒的,只想给他一个难堪。

这一变故,令肖逸轩确实吃了一惊,终因他在外面做了许多冷血的事情,遇到这种事,瞬间便能镇定下来。

肖逸轩淡然地伸手拿开苹果,顺势还咬了一口,含在嘴里嚼碎咽了下去,扯张纸巾擦擦嘴,这份淡定,连他老爸看了都觉吃惊。

肖逸轩把纸巾扔进纸篓,笑了笑说道:“想不到丁伯伯还会两手歪门把式啊,刚才是被我一语中了伯伯的性子吧,想堵我的口啊。丁伯伯的手法,能迷惑我爸,逸轩看来也觉新奇,这比电视里的小品还是差一截呢。”

丁建国不怒反笑的说道:“呵呵呵,肖忠青啊,你这儿子真是奇才啊,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在他心中,老夫连个小丑都不是啊,看来,这伯伯的称谓是争不来的,在这样涎皮赖脸的话,我真成小丑啦,老夫就此告辞了。”

肖忠青心中一急,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凤影先生连忙摇手拦住肖忠青说道:“唉,年轻人嘛,没有点倔犟劲也不行,名叫肖逸轩是吧,儒子可教也…哈哈哈…。”

肖逸轩只觉眼前一花,定晴看时,丁建国己越上窗台去了,随着后面的语音越来越弱。他这才叫真正的大吃一惊,忙追至窗边,只见丁建国的身影顺着墙壁外垣沿已经滑下了几层楼去,肖逸轩的眼神跟着身影下滑,直到身影消失在楼层阴影里,他探出半截身子也看不到楼脚,悻悻地回过身来,嘟囔道“看不出来呀,这老头还真是个高手呐…”

肖忠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指差点戳到肖逸轩的额头,怒气冲冲地说道:“怎么,后悔啦,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以衣貌取人,你总是不听,现在怎么不说人家邋遢了,见识到了吧。”

肖逸轩一副若有所失的神态:“爸,你怎么不早说,我正要寻找这样的人呢。”

肖忠青余怒难消:“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你真是不可救药的啦。”

肖逸轩此时感到口干舌燥的,取了瓶矿泉水,一气喝了大半,咂咂嘴说道:“爸,你帮我把他找回来,多少钱我都养着他。”

肖忠青被他给气笑了:“哟,口气不小啊,我告诉你吧,就是把你老爹卖了,你也养不起。”

肖逸轩愣了一下才说道:“爸爸,你怎么把他抬得比天还高啊,不就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信了,天下还有花钱买不到东西。”

肖忠青无力地坐了下去,闭上眼晴摇摇手说道:“逸轩呐,通过今天的事,丁老先生一句中的,真的是儒子可教啊,你出去吧。”

肖逸轩弄不明白,老爸为何会气成这个样子,勾头想着心事,悻悻的退了出来。

他的房问紧挨着老爸的办公室,举手想推门进屋,扭头见语嘉的房门开着,想了想折身走了进去。

女孩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嵌有漫画图案的鄂尔多斯羊绒地毯,3d高清立体壁纸,身子刚挪入房间,一种如梦似幻的眩目感瞬间包围过来,仿佛置身在一个世外的童话世界之中,给人带来了清幽雅脱的舒爽。

肖语嘉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肖逸轩走到了她的身后,她都没有发觉。

桌上几幅还未完成的铅笔速写凌乱的放在一边,肖语嘉正凝神静气的在一张宣纸上绘一幅男性头像,素写中的人物看着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见他凌乱的头发遮盖了耳廓眉眼,挺鼻削暇的,黑黑的胡须,脸庞棱角分明中透出些刚毅来,嘴唇画的极富磁性美感,下巴浑厚削圆,头像已经快成形了。

“画的谁呀,这么难看。”肖逸轩问道。

肖语嘉“啊呀”一声蹦蹴而起,三下两下把宣纸拢在一起,迅速翻了个面儿,她急速转过身来,双手背过去按住宣纸,满脸通红的瞅着肖逸轩嗔怪道:“哥,你咋会这样啊,进来也不敲门。”

肖逸轩笑笑说道:“有心上人啦,告诉哥哥,哥帮你相相,谁家的小子能配得上我家的妺子。”

肖语嘉没好气的说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少管。”

“行,哥不管你,语嘉,谁要想进这个家,那他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你慢慢画,不打扰你。”肖逸轩说完转身离去。

“;哼,暴戾专横的家伙,你不是我哥。”肖语嘉跺脚嗔骂道。

第三十四回 身陷囹圄

梁安到了城里,林霞陪着他理过发刮过面,他硬着头皮任由林霞从头到脚的换了个周身,看着穿衣镜里挺拨俊朗的模样,他在局促和惶恐中又生出些虚荣的满足感来

林霞开车送梁安回去探家,完全忘了跟在他们的身后的乐乐,路上车流如潮,车子不快不慢的走得不算舒畅,出城走了大约两公里左右,林霞听到齐头行进着的邻车不停的按喇叭,偏头看时,邻车副坐上的一个女孩伸头叫道:“你的车也不怎么样啊。咋会这么残忍呢。”

林霞听不明白,高声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啦。”

“你心里不清楚吗,既然养了狗狗,为何不让它上车啊。”邻车说完加速上前去了。

梁安这才想起乐乐来,忙说:“快回去找找,我们把乐乐忘了。”

林霞见是双实线路段,路旁又无停车带,只有继续往前开,想找个可以调头的地段。她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后视镜,惊喜的叫了起来:“梁安哥,你往车后看,乐乐在后面跟着跑呢。”

透过后车玻璃,梁安看到公路上的乐乐,它跟着车子拼命的奔跑着,还不时的扭头观察避让着来往的车辆。

林霞放慢车速,感到眼睛一阵发潮,不禁叹息道:“只需要花一点点的时间,对它好一点点,它就会献给人一辈子的忠诚,它还会使你的心感动,这就是狗狗啊。”

在停车带上,梁安刚打开车门,乐乐一下子扑了上来,摇头摆尾的,张开喘着粗气的嘴“呷呷呷”的直叫唤,弄得两人唏嘘不已。

一路无话。林霞陪着梁安带着乐乐进了柳林村,在凉安的家门前,看到梁安娘正勾着头舀猪食喂猪,她上身着一件黑色的对襟上衣,腰上系了个纹腰,头顶裹了一块粉蓝相间的头巾,裤脚上沾满了一些米糠或面灰类的饲料粉粒,灰头土脸的,抬头看见梁安,呆了一呆,眼神停顿了好几秒,她听到梁安“妈”的一声呼唤,手一松,右手上拿着舀猪食的瓢,“哐当”的一声掉在猪槽里,两头正在抢食的黑毛猪扭着肥膘的腰身伸头闻闻食瓢,翘着嘴巴两下就把食瓢拱出槽外,继续低头抢食。

梁安娘双手在纹腰上连擦了几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暇上流淌而下。

“妈,我回来啦。”梁安上前搂着娘的肩膀,泪水鼻涕随着叫声喷薄而出。

林霞把装有糕点糖果的袋子放在脚边,扭过身去擦眼泪。

“梁安回来啦,哎哟,几个月不见,大变样了啊,还把媳妇给带回来了,啧啧啧,嫂子,你干吗傻站着啊,还不快让他们进屋。”张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嘴上说着话,双手不停的在纹腰上擦着,纹腰已经油光呈亮的,看上去好象是在擦纹腰,而不是在擦手的样子。

林霞的脸一下直红到耳根,嘴上不说,心里嘀咕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咋就成熄妇啦。”

梁安娘伸手揽起纹腰抹了抹眼晴,咧嘴笑了笑,淡淡说了句:“进屋吧,”言毕率先走进屋去,林霞清楚的看到,纹腰上的饲料粉粒沾了不少在她的脸上。

“张婶,我们回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好的东西,这包糖果是我孝敬你的。”林霞是见过张婶的,知她口快心直,对她印象特好,此时见到,才突然想起来,没有给她捎带点什么东西来,忙把一包糖果递了过去,心里却是惶惶然的。

“不用不用,见你俩合好啦,婶高兴得很,我就说嘛,梁安肯定会有出息的,你看这身打扮,怪不得林霞姑娘迷恋上你呢。”张婶拉伸纹腰下摆,边说话边将糖果兜住揽在肚子上。

屋,还是那套屋,这就是爸妈住了大半辈子的百年老屋,黑漆漆的门窗板壁,烟尘如墨的楼柱瓦楣,三尺厚的泥巴土墙,这就是注满了他童年和少年欢乐趣事的小窝,也是浸润了梁安父母半辈子心血汗水的爱巢。

连排五间的木楼住了五户人家,相互间隔着木质的板壁,大家共用一个天井院坝,天井的下排也是对开门的五户人家,东西两边是三四尺厚、三四丈高的土墙,加上南北对开门的一共十间的老屋,围成了一个硕大的院坝,谁家有个亲戚朋友上门,邻里的乡亲站在自己的家里都是一目了然的,他们大都会凑上前来问候一声。

梁安娘站在黑漆漆的屋门后,看着院坝中围住梁安嘘寒问暖的左邻右舍,只见林霞一把一把的分发糖果,梁安娘看着这一切,心里似蜜一般的甜,一个人躲在屋里忽而笑忽而哭的直抹眼泪。

读书,是山里人唯一的出路。

十年寒窗苦读,梁安终于熬到一纸文凭,看着梁安走出了山村的邻居们,今日又见他穿着一身体面的衣服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会开小汽车的漂亮洋气的媳妇,他们羡慕极了,都说梁安的爹娘有福了,终于熬出头了。

梁安的爸爸瓣烟叶回来,看见宋安带回了林霞,一句话也没说,放下背箩就忙去菜地摘菜去了,邻居见他走路都带着笑呢。

晚饭后,梁安说要在家陪父母几天,林霞只好一个人开车回城去了。

看着村里一幢幢设计各异的豪华别墅包围着自己的家,想到爹妈把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放在自己和妹妹身上,他们毫无怨言的住在黑漆漆的百年老屋里,揪心的紧迫感瞬间袭来,他想快些找到工作,他太需要工作了,他想早一些让爸爸妈妈住上好一点的屋子,让自己有个象样一点的小窝。

读书时,从来没有想过现实社会是如此的残酷,也不懂得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幻想着早日走出校门,只要踏入社会,应该遍地都是黄金。

经过这近十个月的经历,他稍微认识了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笑面之后挖坑,甜言之下设套,钻营的许多人们只为自己的利益,哪里顾得到别人的死活。

在家呆了一个晚上,一大早赶进城来,他是躲开了乐乐的,想着进城还没有一个去处,带上它不太方便,只好把它留在家里,因是昨天和林霞说好了的,自己要在家要多呆两天,现在想去找她,面子上又有些过不去,也没钱买个手机,联系也不方便。

他在街上盲目的逛了一会儿,想着父母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话,眼睛一阵阵的发热,又看看高楼大厦里进进出出繁忙的白领蓝领,心里羡慕极了,想着自己也够象他们一样,进出高楼,匆匆忙忙的,最好是能够让村里的某个乡亲看见,自己也成了一名白领的工作人员了,这感觉多好啊,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径直来到公安缉毒队,他必须把事情快点了结了,好再去投递简历应聘工作。

向值班的民警说明,他想找缉毒队的张队长,民警说张队长高升了,缉毒队的队长姓肖,是从团山乡派出所调来的,梁安问他是不是叫肖忠贤,值班民警看了看他,见梁安的衣着打扮不俗,答应他说是,还问他是不是肖队长的亲戚,然后放了他进去。

在缉毒队的队长办公室里,肖忠贤一眼见到梁安,眼神突然一亮,嘴上招呼道:“梁安,你了终于来了。”听语气,好像早知道梁安会来。

梁安答应一声,见肖忠贤按了按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梁安也没再意,询问关于丁绍武的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并陈述自己与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因由,门外突然进来两个民警,不声不响的给他带上了手铐,完全不由梁安分辩。

梁安也不挣扎,任由警察送往看守所去。

看得出来,看守所的房子是新建的,灰黑色的大铁门高大得有些阴森瘆人,门口有抱枪的武警值班,大门顶上分设两个岗亭,有两名与他年纪相仿的武警抱着枪站在上面,他们透过圆形的玻璃威严的注视着他和门口过往的行人。

缉毒队的人把梁安送入大门,帮他打开手铐就走了,想是办理交接手续去了。

两名身着便装的魁梧汉子叫梁安站好,伸手从头到脚的搜了一个遍,把搜出来的物品逐一详细的登记在本子上,然后让梁安自己把裤腰带抽了,鞋子换成了塑料拖鞋,换下来的鞋子和腰带都作了登记,连牌子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的。

两人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衣服,每个细小的地方都摸了个遍,衣服上有个硬牌,壮汉用剪刀把它取了下来,梁安猜想,他们是怕嫌犯自杀或者自伤自残,才会这样的过细。

确定梁安身上再没一点危险的物品,才让他往里走,梁安一手提着裤子,脚上拖鞋也不合脚,走路窸窸窣窣的,也走不快。

看送的人,一个跟着他慢慢的走,一个跑去开启一堵高墙下的大铁门,门头上的铁丝网密布,虽然是正午,岗亭上两个探照灯也是十分的显眼,两名持枪的武警在对向巡逻着,梁安感到一阵威严和阴森的寒意袭来。

梁安进入第二重大铁门,一栋圆形的监房呈现在眼前,就象电视里见到的蒙古包一样,只是比蒙古包大了何止几十倍,一道道铁门镶嵌在圆形的墙壁上,每道铁门上有个四四方方的小孔,几名穿便衣的人推着餐车正在往一个个小孔里分发饭菜。里面的人从方孔里看见新嫌犯梁安,大呼小叫的说:“送到我们这间来。”旁边的也争着叫:“送到我们这间来。”

送梁安的壮汉喝道:“想带器械的就给老子放声的叫。”

方孔里的人嬉皮笑脸的连忙说:“不想不想。都不叫了啊。”

铁门里的人大都安静了下来,突然又有人又叫道:“管教,管教,快沉闷死啦,你把他送来给我们这间吧,我们人少。”

壮汉又喝道:“还叫,闲闷得慌的话,好好的交侍清楚问题,早点回家去,给老子好好的吃饭,再叫就不客气了。”

第三十五回 狱霸挂彩

107号,梁安看着面前的这道铁门上的数字,随着“哐当”一声打开,眼前齐排排的站着七八名嫌犯,铁门一开,嫌犯齐声叫道:“管教好。”

“不准乱来啊,也不准欺负他。”管教说完,“哐当”一声关上了铁门,梁安的心随着铁门落锁的声音一紧,门外传来呼叫声:“107号有新嫌犯,拿个饭盒打份饭。”

门上的小窗打开,塞进一个中号大的塑料碗来,满满的饭菜,梁安刚要伸手去接,一声:“站好,不许动”的吆喝声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小个子嫌犯跑过去接住了饭碗,小方窗“哐啷”一声从外面关了起来。

“吃饭。”一名领头嫌犯吆喝一声,余下的人齐齐的伸手抬起各自面前的饭碗来。

梁安见头领把属于自己的一份饭从他自己开始分拨了下去,拨到第四名嫌犯时饭就分光了。

余下的几名嫌犯低头吃着饭,眼晴却斜瞄着头领手里分拨后的空碗。

梁安静静的看着,他也没心思吃饭。

领头的抬着满满的饭莱边吃边说道:“规矩懂吗。”

梁安摇摇头。

“看样子是一进宫吧。”

梁安听不懂,木木的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己只听说过皇宫,后宫、天宫,怎么坐牢了,还有什么一宫二宫的。

后来,他才明白,第一次进监狱叫一进宫,第二次叫二进宫,第三次进去叫三回炉(意思就像是农村用窑炉烘烤烟叶,一次烤不好,就第二次再烤,第二次也烤不好,就第三次回炉再烤。)

“往后叫我大哥,你刚进来,肚子里的油水还充足,断饭三天,这叫刮油水,懂了吗。”

梁安还是木木的点头。

“懂了就好,到尾巴上蹲着去,三号,吃完饭教他规纪。”

“是,大哥。”蹲在第三个位置的声音很响。

梁安乘他们吃饭的功夫,仔细的打量起监房来,监房分成两进,吃饭的地方是个四四方方的小天进,与铁门并齐的墙边斜角上是水管和小虑水池,侧面是水泥混合浇筑的长台,台上一色样式的牙缸成一条直线的整齐摆放着,牙刷毛朝上的牙刷和牙膏倒向同一个方象斜查在缸里,一条线的十分整齐,毛巾叠成四方小块,象一块块豆腐一样,排在牙缸前自成一排,第三排是香皂盒子,第四排是其它的洗漱用具,台子脚下是按类分成几排的洗衣粉洗衣液之类的日常用品,

看上去就象电视剧里面部队的内务卫生一样,靠墙的高处,悬着几根固定死的铁杆,铁杆上凉晒的衣服都是分类悬挂,衣是衣裤是裤的都是一样整齐划一。

头顶上是拇指粗的铁网,一名巡逻的武警刚刚转到顶上,站在铁网上往下看了看,叫了一声:“107房1号。”

正吃饭的头领立马放下碗,来了个立正站姿,口里答了一声:“到。”

然后才抬起头问道:“大军,什么事。”

武警说:“不准欺负新嫌犯,重复。”

1号又来了个立正姿势,答道:“明白,绝不欺负新嫌犯。”说完,1号看着当兵的走得看不见了,抬起碗来看着宋安喝道:“老实点,不准东张西望的,来到这里的人,是龙给老子盘成蛇,是虎,给老子趴在地下装成猫,听到没有。”

嫌犯都是成一排的蹲着吃饭,领头的是唯一能够蹲在洗漱台上吃饭的人。

后来,梁安才知道,那个小小的洗漱台,仿佛就是皇宫里的宝座,除了洗漱时间外,那个台子就是权力的象征,除了1号,其他任何人是不容许侵犯的。

待众人吃完版,依次洗了碗筷,没多久,小窗打开,碗筷被外面的人收走了。

1号说道:“6号,擦擦摄像头上灰去。”

6号赚犯应答一声,7号和8号蹲下身去搭成人梯,6号踩在他们肩膀上,用块毛巾遮住了摄像头,三个人也不下来,还是搭成人梯的样子一动不动的。

2号嫌犯和3号嫌犯走到梁安面前,一个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脊背靠墙站好。”

梁安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依言靠在墙上,4号和5号走了过来,分别摁住梁安的两只肩膀,使肩膀贴紧墙壁。

4号说道:“兄弟,这是规矩,人瘦一点的前三后四,像你这样块头大的人,必须是前七后八。”

梁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4号道:“就是这个意思。”口里说着,劈胸一拳砸来。

梁安双肩被人摁住,见他拼力的一拳打来,本能驱使,身子往右旁一闪,右边的人毫无提防的被他带了过来,4号的一拳正好砸在右边那人的背上,那人一声闷哼顺着墙壁梭了下去,蹲在地上不敢叫出声来,

梁安心头火起,身子一摆,挣脱左边的人,一把拧住四号的手腕,稍一用力,四号便鬼哭狼嚎的,蹲了下去。

1号、2号、5号同时扑了上来,梁安一手拧住4号,一手顺势往扑过来的人身上一带,三名嫌犯哪里受得了,身子往后便倒,一号惨叫一声,脑袋不偏不倚正砍在水池上,他仰面朝天的伸手捂头,只见手指及处,鲜血满满的一手,梁安吓了一跳,气头之上,他哪里想到自己是个练家子,见一号头破了,立马放开4号。

4号脱出禁锢,一手揉着酸痛的肩膀叫道:“还不放开摄头,捂你妈的x”

6号拿开遮盖摄像头的毛巾、7号、8号刚撤了人梯,铁门外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小窗“哐啷”的一声打开,一名狱警探头喝道:“为何遮盖摄像头。”见里面七倒八歪的几个人,反而笑了起来:“你狗日的一号,碰到硬叉子了吧。”

1号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头,一手伸开来让狱警看到血,苦着脸说道:“报告管教,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怎敢遮盖摄像头啊,我看上面有灰了,就叫这新犯人去擦一下,他不动还打了我们,我脑袋都破了。”

“你活该,你们那一点点计俩我还不清楚啊,出来去包扎一下。”说罢打开铁门来。

2号和3号忙去扶1号,1号一甩手骂道:“滚蛋,两个人都摁不住,要你们屁用。”

开门的警察笑了起来,头顶上当兵的也过来了,笑道:“你看看,不打自招了吧。”

第三十六章 狱中小节

1号被带出了监房,铁门又从外面锁上了。

梁安还没有回过神来,监房的铁门“哐当哐当”的连续响了几声,他见所有的嫌犯依次往里走,他便也跟在后面,抬头看了看才明白,小院子与监房的分隔铁门上,有一根长长的铁杆插销,插销手柄延伸到铁网上面,武警站在顶上拎着手柄就能把门销插上,刚才的响声就是武警抽提销子发出的,赚犯听到插销抽提的声音,自然明白,放风的时间结束了,武警要关门收监了。

梁安走在最后面,人刚进去,铁门“哐当”的一声就关上了,听着门外传来铁销落锁的声音,他的心里又是一紧。

在家时,常听老人说,发病的食物千万别吃,违法犯罪的事千万别做,他懵懵懂懂的,现在终于体会到,看似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切身体会,是难以理解透彻的。

平时听到某人被抓了,某人去坐牢了,都只会一笑置之,谁都不会去想,这也是对自己和旁人的一种警示。

人与动物的区别就是人有思想,有欲望,能传递感情,能表达需要,一旦进了监房,什么都没有了,虚的名誉和地位就不用说了,最实际的,就是身体骨肉好象都不是自己的了,唯一有的,只剩下一缕卑微的灵魂。

思想,感情,需求和语言统统都随着铁门的响声关闭了,此时,堪比一只低能的动物。

武警从铁网封死的天窗上探出脸来,在头顶上吆喝一声:“反省时间,不许说话。”然后就去巡逻了。

大约八平米的空间,水泥浇筑成长长的一条通铺占满了监房,齐门宽的一条走道直抵墙脚,在墙脚边有个供方便用的蹲坑。

八个人的天地里,被狱霸分成八个等级,从1号到八号,依次从门口往里排,活动、睡觉都有严格的规矩,谁也不可逾越,新来的嫌犯只能在蹲坑边活动。

1号不在,2号便能行使权利,不知何因,2号直接把梁安提到了三号的位置,也许是武力征服了他吧。原来的三号往下推移。

被子叠成豆腐块靠墙摆成一线,2号挥挥手,严然就象一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嫌犯按他的指示爬上床去,盘腿打坐,形成了一条直线,闭目反省二十分钟。

梁安跟着他们有样学样,说是反省,鬼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没有多久,铁门响动。

“梁安出来。”狱警叫道。

梁安一蹴而起,急忙往外走。

1号的头上缠满了纱布被送了进来,梁安懒得看他,擦身而过时,他隐隐感到一丝愤恨的眼光从他身上搜索而过。

梁安以为是放他出去,狱警打开109号把他关了进去,原来是换一间关押的狱号。

109号有七人,有一名嫌犯带着刑具,脚镣手铐加身,身子一动,镔铁敲击的声音无形的增添了一丝阴森的感觉。

109号的人好象知道梁安颇具蛮力,进去后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经过‘107的事件,梁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岂岂几个嫌犯,他完全可以碾压了他们。

次序也是一样的,1号到8号,关门后,梁安直接往靠门口的铺位上一躺,眼里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

几名嫌犯同时一愣,眼神瞬时盯着1号,都在等着他的反应。

梁安见他们蠢蠢欲动的样子,翻身坐了起来,盯着1号说道:“你若是想保住自己的面子,最好乖乖的滚到一边去,不然,我让你睡厕所边上去。”

1号愣了愣神,张口骂道:“去你妈的,给老子捂他。”

带械具的那个嫌犯身子往墙边让了一让,呵呵笑道:“今晚有好戏看啰。”

2号和3号抖开被子,一人拉住被子的头边,劈头往梁安身上盖来。

梁安眼疾手快,坐在通铺上身子横移,伸手扣住1号的太渊穴上轻轻一带,1号跌进被子,被3号和2号抖开的被子一下子捂得严严实实的。4号一个虎扑骑到被子上,2号和3号拳脚并用,一声声的惨叫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

戴刑具的那个睡的是5号,他站在一边哈哈直笑。6号和7号先是面面相觑,继而捂着嘴相视而笑,想是平时被他们欺负惯了,才不敢笑出声来。

“不对,好象是大哥的声音。”2号叫道,扭头看见凉安稳稳的坐在他的身后。连忙址开被子,只见1号双手捂头,被打得蜷缩成了一团。

5号笑得弯下腰去,带动脚上的铁链叮咚叮咚的直响。

2号和3号反身向梁安扑来,梁安待两人拳掌及身,盘坐着的腿突然伸出,双足尖同时点在二人足三里穴位上,两人哪里还站得住脚,一左一右双双单膝跪了下去。

“起来起来,初次见面,何必行此大礼。”梁安嘴上说着,双手一抬,两人同时仰面八叉的跌在通铺上,只见两人一个鸽子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抱住单腿呲牙咧嘴的叫唤。

梁安也不理会,起身提起1号,直接把他扔到靠近厕所的被子上。

“好好好,真好。”戴刑具的5号,不能鼓掌,双手合在一起拍着铺沿又笑又叫的。

“闹什么”武警隔着天窗铁网喝问道。

5号仰头笑道:“太军,新犯子进来就当老大了,你说热闹不。”

“2号和3号怎么啦,站起来。”武警叫道。

“我站不起来啦”2号话刚说完,梁安伸手分别一抚,仰头说道:“他们几个人打我,见你来了,自己坐下去装起洋来了。”

“站起来。”武警喝道。

2号和3号经梁安伸手扶了一下,疼痛感突然消失,只有乖乖的站了起来。

梁安忍住笑,抬头说道:“我没骗你吧,他们装的挺像的。”

“好了,新来的,你就是号长啦,2号和3号,你俩配合好他。”武警说完转身走了。

梁安莫名其妙的的当上了监号长,2号和3号有些悻悻然的,打又打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对着梁安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哥。

睡觉时,2号说道:“大哥,夜班怎么安排。”

梁安有些莫名其妙的。

5号接口道:“小兄弟,再过一两个月,等着高院的复核材料批下来,我就要去见马克思了,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要轮班的看守着我,不能让我自杀,明白么。”

5号说得轻描淡写的,一点不象一个等待死亡的人。

梁安吃了一惊,“你犯了什么罪,有这么严重啊”

第三十七回 百合馨香

5号从通铺的垫子下抽出一份《刑事起诉书》递给梁安。

“张俊虎,男,瑶族,生于1985年3月28日,职业货车驾驶员,现拘押在都灵市第三看守所………

……

2015年2月13日凌晨1:30左右,被告人张俊虎(已拘押)出车归来,推开家中房门,看见床上的受害人林荞(女),受害人包仕文(男,已亡),两名受害人赤身裸体的。被告人不问情由,跳上床去,虎骑在包仕文身上,抽出随身携带的凶器匕首,在包仕文胸脯部位,脖颈部位和脸部连戳数刀,刀刀致命。

受害人林荞(已亡),见奸情被丈夫撞见,惊慌中抱着衣服跑出家门,张俊虎行凶后,见林荞逃走,甩开还有抢救希望的包仕文,一路追杀其妻林荞,直追到老城墙门洞中,一把抓到林荞的头发,把林荞惯翻在地,因在追杀途中,凶器失落,被告人张俊虎一手拧住受害人林荞的头发,一手撑住林荞的头部,用力惯在城墙门洞的砖墙上,致其昏迷,被告人张俊虎从城墙门洞的排水沟中寻得一块砖头,用砖头作为凶器,在受害人林荞的头部连续砸了十余下(注:被告人记不清他砸了多少下),致使被害人当场死亡。

经法医现场堪验,受害人头骨、胪骨、颞骨、鼻窦骨等十余块头部骨头呈粉碎性骨折。

城门洞的砖墙上,多处呈现喷射状血斑,从门洞到护城河边,有拖扯状的血迹四十五米。

受害人包仕文死亡堪验结果,胸部中六刀,两刀直透心脏,一刀刺穿左肺第二辦膜,脖颈刺穿一处,脸暇一条三寸长的开放性创口,包仕文因失血过多死亡。……

被告人张俊虎(在押)无视国家法律,视人的性命如儿戏,性格残暴,手断极其残忍,性质特别恶劣,影响特别严重。经xx市公安xx刑侦大队侦结完毕,本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xx章第xx条的规定,特提起诉讼……”

梁安看着满纸的鲜血,内心翻江倒海一般的颤栗起来。

抬头看看张俊虎,半天缓不过气来,待心情稍稍平静一些,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死有余辜。”

5号凑了过来,觍着脸说道:“你不知道,我和林荞八字不合,她总克着我,使我开车出了许多事故,早就想杀她了,她还偷人…”

梁安冷冷地道:“滚一边去,我没心情听,愚昧无知的蠢货。”

一丝天光都没有,刺眼的日光灯长夜不灭,梁安一直无法入睡,人性,在这几平米的空间里赤裸裸的展现出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时间,铁门突然打开,梁安被叫了出去,管教说道:“小伙子,你没事了,往后接人待物要小心一些。”

梁安走出监狱的大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没有一丝丝的兴奋,反而觉得心里象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无比的沉闷。

大门口,一辆轿跑停在旁边,林霞和楚翘站在旁边远远的看着他走出大门来。

林霞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楚翘手里捧着一束康乃馨,

梁安眼晴一阵发潮,亲情友情的珍贵,在这一刻,在他心中诠释交融,百感交集中,他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百合花,它寓意着家庭美好、百年好合的意思,适合情侣或者夫妻之间相送,促使两人之间的感情增进。

梁安在被收容审查时,他在亲属栏里面,留的联系方式是林霞的号码。

林霞听闻梁安进了看守所,她急坏了,只有找表姐楚翘商量,她没有想到,梁安被关了一天就放了出来。

梁安接过花束,心里一阵阵的激荡,康乃馨代表着健康平安的意思,寓意一生健平安。

“楚翘,谢谢你。”梁安道。

“上车吧,我听说,刚从牢里出来的人,运势猛得很,好好把握哦。”

梁安笑着点了点头,陪着林霞默默的钻进车去。

路上,楚翘开着车,淡淡的说道:“梁安,你惹祸了。”

“怎么啦。”粱安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平静的问道。

“攸权,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楚翘道。

“攸权,不就是肖逸轩的跟班吗怎么啦。”梁安问道,

“他是西南安保公司四大天王之一的铁牌保镖,一双龙爪手曾经徒手夺走八人手中的利刀,还把人都打成重伤,一战成名,年薪被抢夺到百万级别,现在是肖逸轩的的根班。”

梁安道:“我的个乖乖,肖家的实力可见一斑啊。”

楚翘道:“你把攸权打了,损坏了安保公司的名声,余下的三大天王能饶你吗。”

“哦,楚姑娘,我也叫你表姐吧,你能介绍一下四大天王的情况吗”梁安有些好奇。

“嗯,西南安保四大天王以实力分为金银铜铁四大实力保镖,铁牌保镖攸权。铜牌保镖林钧山,以七七四十九式大力金刚掌闻名。

银牌保镖赛金花,名字叫谷樱歌,以七十二式擒拿手和暗器见长,一把绣花针百步取穴于无形,因其貌美身秀,能歌善舞又生性泼辣,一幅水蛇腰扭起舞来惊艳全场,清甜的嗓音圆润迷人,因而弄得一个赛金花的名号,仅从容貌上看,不知内情的人,谁也不会把她与武林高手联系在一起,她的真名也很少有人记得住,赛金花的名号却是十分响亮。

金牌保镖贵庆澳,他只是在安保公司挂名的,因为他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回族,出生日期刚好是澳门回归的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日,他的大大(回族称呼父亲为大大)为了纪念被列强占领了四百余年的澳门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庆澳,这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名字,贵庆澳出生在武林世家,从小身具蛮力,又喜欢舞枪弄棒,他叔父是个出名武武师,经过悉心指导,加之他天份异禀,武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两年前,他在还在读大一的时候,应西南国术会的邀请,赴东南亚参加武林大赛,在参赛选手中,他年龄最小,却是一路过关斩将,一举拿下了东南亚泰国赛区的冠军,赛后,他蜿言拒绝了泰皇室的高薪聘用,回国坚持学业。

年轻不说,人又长得帅气,只要穿上外衣,就是白白净净的一幅书生摸样,若是裸露臂膀,就一个名副其实的肌肉男。

安保公司每年都要举行一次保镖聘用的擂台赛,在学校的贵庆澳心痒难耐,便去报名参加了比赛,在四大天王争夺赛中,他又稳夺金牌,安保公司看他不愿荒废学业,公司又不愿意让人材流失,把金牌保镖的头衔给了他,实际上是一个挂名的头衔而已。”

第三十八回 虚无世界

楚翘驾车缓缓行驶在环城路的边道上,梁安和林霞坐在后排,梁安心中的烦闷随着两位女神的出现一扫而光,在蒂芙尼香水的味道刺激下,他有一种晃若隔世的感觉。

刚刚经历了铁窗禁锢,死囚为伴的生活,瞬间又是香车美女的。

此时此刻,梁安感悟到,自己虽然还是资财为零,至少,他拥有爱情和自由。

一路上,楚翘絮絮叨叨的讲了“四大天王”的情况,他仿佛在听一个无关自己的闲闻野话,沉浸在自我满足的幸福之中,待楚翘说完,他竟然高声呤起了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自由诗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楚翘双手突然放开方向盘,哗哗的鼓起掌来,吓得林霞大声喝止:“姐、姐,你别拿我们性命开玩笑啊,你不要命了吗”

楚翘咯咯咯的笑道:“林霞,你害怕什么,你的小情人为了自由,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指望他给你爱情吗。”

梁安急忙抢过话来说道:“表姐姐,只是有感而发的,你不能挑拨我们啊。”

楚翘笑道:“爱情的最终归宿,是要进入围城的,一旦入去,你还能自由吗,我看,还是乘早一拍两散吧。”

梁安看了一眼林霞,晕晕的说道:“只要有爱,围城里面也是自由的。”

林霞脸暇飞花,反身一拳捶在梁安身上:“就你嘴贫,谁给你爱啦。”

楚翘缓缓把车驶入到停车带上停下,回头看着梁安问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会与西南外贸的丁绍武扯到一块去了呢,这可是个人精呀。”

梁安一下陷入沉思,丁绍武和师傅是叔侄关系,他通走私和境外组织贩毒的事,师傅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公安的怎么可能不追捕他呢,这层影响师傅声誉的关系可不能暴露了。

正想着怎么答复她,林霞说道:“我今天一早去了缉毒大队询问,据接待我的警察说,案子已经清楚了,与梁安无关。丁绍武利用外贸公司进出口岸的便利,私自组织人员搞的走私,而贩毒又是属于国际刑警通报过来的,具体情况,他们不便透露,让我办手续领人就行了,我回公司拿证件,才遇到了你。”

楚翘道:“这人呀,真看不出来,人们平时都在议沦,丁绍武在外贸公司只管理着一个部门,为何有这么多的财产,原来,他牵址到境外的贩毒团伙,这一生他恐怕是走到头了吧。”

“对你们公司不是很好吗,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林霞道。

楚翘道:“西南外贸的根基稳固,走了一个丁绍武,还会来第二个第三个的,对了,他私投的公司被查了吗”

林霞道:“你是说丁灵名下的公司吗,与丁绍武没有关系吧”

楚翘道:“你傻呀,丁灵才多大,你也不想想,他那里来这么多的资金。”

“是啊,我怎么没想这些呢,若是追查下去,丁灵不就完了。”看着楚翘启动车子,重新驶上公路,林霞喃喃自语的说道。

梁安听不明白商圈里的道道,他想不明白,丁绍武一脸的和善,还口口声声的把国家大义挂在嘴上,怎么会是个毒枭呢,丁灵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性格虽然有些刁钻古怪的,不可能知情吧,缉私队和缉毒队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追查下去,这小娘们可就惨了。

梁安突然感觉脑袋有些发晕,眼前景象慢慢变幻出来,忙叫道:“林霞,快帮我捶捶背。”

“怎么,是晕车了么。”林霞道。

楚翘咯咯笑道:“表妹的小粉拳把你捶得心神荡漾了吧。”

“刚才,我看到不明的东西,在眼前一闪即逝的样子,”梁安道。

“你别装神弄鬼的,小心我把车开进沟里面去。”楚翘被他说得心里一阵发毛。

“不是鬼神,是另外一个世界,真的。”梁安还是一脸的严肃。

林霞试着捶了他两下,梁安皆无反应,心里也开始发毛起来:“大白天的,你别疑神疑鬼的。”

楚翘靠在路边停下,扭头看着梁安,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尽是嗔怒和探寻。

人们常说,回眸一笑百媚生,而楚翘是回眸一怒生百媚。

梁安完全无视楚翘的嗔怒,他的眼前,楚翘的面貌逐渐变化,肌肉一点点的剥离,眼眶,鼻洞,牙槽一揽无余,完全成了一幅骷髅头。

梁安一声惊叫,林霞吓了一跳

“梁安,你的眼神好恐怖呀。”楚翘伸手在他眼前晃动。

他看着楚翘娇好的面容,怔怔的回不过神来,嘴里喃喃地念叨:“原来是这样子的,原来是这样子的。”

“梁安哥,你别吓唬我啊,你看到什么啦。”林霞瞪大眼睛说道。

梁安喃喃自语的样子:“不是吓唬人的,是真的,原来,世界的空间是无限之大,人类的身体只是精灵借寄的宿体,无维的空间里,灵类无处不在,只要条件成熟了,任何物质都能成为它的宿体。”

梁安的话,令林霞和楚翘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对视一眼,楚翘叹口气说道:“他是太脑受到刺激了,精神不能自主吧。”

林霞一下哭了起来:“姐姐,那我该怎么办呀。”

楚翘道:“只有先去精神医院看看呗,还能怎么样。”

梁安抢过话说道:“你们别不相信,这些事物是完全存在的,去精神病院也枉然,万事万物都是具有自然规律的,若是谁窥视到了这个规律,则被视为另类,就象你俩,第一反应是我得了精神病,其实,只是你俩看不见而已,这就好比电波信号一个道理,因为现代科技能收发自如,人们习以为正常了,若是把它放在古代,有人说起电波信号来,人们肯定把他看作另类或者是神经病的。”

林霞苦着脸道:“凉安哥,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吗”

梁安笑了起来:“难道你看我真象神经病吗?”

梁霞还是不放心地道:“你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话,让我好恐怖啊。”

梁安伸手揽住林霞:“傻瓜,世上许许多多的事情,用科学的语言是无法解释的,举个简单的例子,就说睡觉中产生的梦,它往往预示某种信号,谁能够解释得清楚呢。”

楚翘见他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试探性地问道:“梁安,按照唯心的说法,人有来世今生,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

梁安说道:“没有来世,更没有什么投胎转世的,这只是人们的一种精神依托而已,但是,灵,是存在的,比如说动物,当它来到这个世界上时,灵就会依附肉体而生,当肉体失去机能后,灵就离开了肉体,既而寻找下一个宿体,寄宿期间的记忆随之逐渐消亡,直至不留一点记忆。”

“啊,真的假的,既然有灵存在,它经历过的事情为啥会消亡呢”楚翘听得恍惚,这说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梁安说道:“按照我们的话来说吧,灵类是以虚无的形式存在的,而动物是以实质的物体存在的,动物的大脑好比是一台计算机,除了拥有众多的生理功能外,它还具有录入、储存、记忆的功能,而灵类是不具备这些功能的,生理机能消亡了,储存功能也就消失,灵离开了肉体,怎么还可能拥有记忆呢。”

楚翘和林霞如听天书,仔细想想,似乎又有些说得过去,楚翘道:“理是这么个理,有什么依据来证实你所说的一切呢”

梁安摇摇头道:“只有科学的进步,才能慢慢揭开这个奥秘,不过,有国外的科学家,通过无数次的实验,发现了动物在生命消亡时,体重随之减轻的数理依据。”

楚翘笑道:“没有依据的事,只能说,你有了精神分裂症,要看医生啦。”

梁安不急不恼,一本正经的说道:“据我现在能看到的事物,明确的告诉你,我们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物理现象和自然法则,都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控制,我们人类,只是这股力量的牺牲品而已,要想揭开这个奥秘,全人类必须觉醒起来,团结一致,与这股力量作斗争,希望虽然渺茫,胜利不是不可能的,人类胜利之日,就是迷团揭晓之时。”

楚翘看着林霞,一脸的沉重,幽幽的说道:“林霞,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对着梁安努努嘴,接着说道:“问题恐怕严重了。”

林霞被吓哭了:“姐姐,还能治好吗?”

梁安拍拍林霞说道:“别听表姐胡邹,只要不按我的大风穴,我与正常人没有一点区别,什么都看不到,也就是说,我具有阴阳眼,能看到常人见不到的事物,也许我练习的功力还没达到某种期值的原故吧。”

楚翘打开车门,对林霞使了个眼色,二人先后走下车去,这一切,梁安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突然醒悟道:“有些事,是不能乱说的,因为,无论你说得如何言之凿凿,别人只会怀疑你,还会把你当成另类。”

第三十九回 宴席百态

梁安猜测,楚翘让林霞下车,肯定是商量怎样送自己去精神科检查的事,他无奈的摇摇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打了个响指笑道:“嗨,两位美女,想好去那家医院了么,尽量去早一些,不然我又要犯病啦。”

楚翘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彩云轩,把酒接风。”说罢径直钻进车去。

一路上,林霞的眼神怪怪的看着他,梁安被她看得心里一阵阵的发虚:“难道,她俩真把我当神经病啦。”

转而又想:“看来,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不切实际的事物,在不能采证的情况下,是不能随便与旁人说的,那怕是最亲近的人,不然,别人不但不会相信,还会把你看成了一个另类的人。”

他想起自己曾经熟读过的一段话:“想和他人辩论,首先要说服自己,想要证实给别人看首先要证明给自己看,想要战胜别人首先要战胜自己。”

“战胜别人容易,战胜自己困难。因此,不自胜何以胜人,不自论何以论人,不自知何以知人要做艰难险阻中的强者,做事业上的成功者,必须自控、自胜、自强,自辩,还要经得住权钱和美色的诱惑!”

梁安不知楚翘为何给自己摆酒接风,他对楚翘的印象并不算好,楚翘能来接自己,完全是因为林霞的原故,而摆酒接风,自己一介穷儒,哪里来这么高的待遇,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彩云轩坐落在景文路的闹市中心,在全市算是数一数二的饭店,出入此间的人,大都是非富即贵,梁安每次路过此地,都只是远远的张望一下,楚翘在这样的酒楼为他设宴接风,使梁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车子刚在迎宾道上停稳,帅气的接车小哥躬着身子打开车门,此情此景,梁安不知梦想过了多少次,没想到今天能体验一把。

迎宾小姐把他们引到了雅间,梁安看到席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他惊喜的叫了起来:“师傅,你怎么来啦。”

凤影先生呵呵笑道:“当初我没骗你吧,受了一天的苦,你应当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凭自己想象就能办的,来,给你介绍个人,这位,应该叫他肖叔叔,长天集团的掌舵手,你应该听说过吧。”

梁安心里一惊,长天集团的当家人姓什么他是不知道的,但是,长天集团,却是神话般的存在,自己是什么人物,能有如此的待遇。还存,师傅的身份越来越神秘了,他怎么会与商界的巨头如此的熟络

“肖伯伯好。”楚翘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这是我表妹林霞。”楚翘拉着林霞站在桌旁。

楚翘本来就长得美,她为图清凉,上身着一件淡灰色吊肩的露脐装,下身搭配一条灰色折叠条纹的喇叭裙,脚穿一双白色带粉条的运动鞋,青春靓丽,时尚动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梁安见肖老头笑眯眯的眼神来回划过楚翘白润的肚脐,梁安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哎哟,楚家大小姐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快快快,来伯伯旁边坐。”

梁安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肖伯伯,小侄久仰大名,今日有幸能与肖伯伯同桌共饮,真是小侄天大的荣幸,承蒙伯伯看得起,小侄很想靠近伯伯一起,一来沾沾伯伯的财气,二来与伯伯套些亲近,希望得到伯伯提携。”边说边挨着肖忠青坐了下去。

肖忠青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又堆满了笑意,嘿嘿干笑道:“好说好说,贤侄一表人材,难怪能入凤影先生法眼,呵呵呵,坐吧,都坐下吧。”

林霞挨着梁安坐了下来,旁边楚翘跟着坐下,肖忠青左侧坐了凤影先生。

楚翘见凤影不伦不类的的样子,梁安又称他师傅,想是这老头肯定有他过人之处,见肖忠青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揣摩着这老头倒底是何来历。

今天一早,还是他的父亲楚庄诚让她去陪林霞接梁安的,路上也是她父亲让她带梁安来彩云轩的。

她当时还奇怪,父亲为何会对这样一位毛头小子上心,进了包间不见父亲,却看到了肖逸轩的老爸,她心里也是吃惊不已,肖忠青的后台可是硬得很啊,他弟弟是副市长,一般的人想见肖忠青,那是难比登天啊,今天却是为了梁安,放下如此大的架子,真算是奇闻了,而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又是何许人呢,肖忠青为何会如此的恭敬他呢。

她第一次见到梁安,是在肖逸轩的讯刑室里,那时,梁安手无缚鸡之力,第二次见到梁安,连攸权都成了他手下败将,短短的几个月,梁安的功夫难道是这老头教的么。

林霞到是不觉得什么,她认为,这接风宴席都是表姐安排的,为了自己的男朋友,表姐真是太给面子啦,今后为了表姐,一定要尽心尽力的。

“请问,这位伯伯怎么称呼。”楚翘欠欠身子道。

“小老头游走江湖,别人送了个绰号,楚姑娘就叫小老头凤影爷爷吧。”丁建国呵呵笑着说道。

“为了给侄子压惊,也是为了庆祝侄子平安归来,特备薄酒,各位尽性畅饮吧。”肖忠青一口一个侄子的,令梁心里一惊一乍的,他暗自沉吟:这恐怕就是商人的高明之处吧,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叫得如此亲热,让一般人实难做到啊。

不得已,梁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肖忠青鞠了一躬,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晚辈何德何能,承蒙肖总如此厚爱,但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一切言语都在这杯酒中,晚辈先干为敬。”言毕,仰头喝干了满满的一杯酒。

梁安平素是滴酒不沾的,落座时,他疑神观看肖忠青的气色,见他印堂发暗,脸上隐隐的罩着一层黑气,心想着,此人不知要走的是那条晦暗路,灾祸不小,他吸取了路上受楚翘说他另类的教训,再不敢道出实话,又见肖老头色咪咪的眼神不时的偷瞄林霞和楚翘的胸脖颈,心里已生出恼意,只是碍于众人面子,又想表表豪气,便虚于蛇尾的喝干杯中的酒水。

他不知道,这酒是十年藏的茅台醇液,闻着清香赴鼻,入口却是辣心辣肺的,而且后劲是很强的。

服务生帮他又斟满杯子,梁安面对凤影躬身道:“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老的恩情,徒儿永远记在心里,这杯酒,徒儿干了。”言毕,又是一杯下肚。

第三杯敬过楚翘,林霞扯了扯梁安的后衣襟,不让他敬自己,梁安会意一笑道:“林霞,此生能遇见你,是我的福气,我会用一生的呵护陪伴你,人生难得的红缘知己,这杯酒我得干了。”说罢,一仰头第四杯下去了。

杯子不大,也不算小,一杯至少有二两,足足八两下肚,头天他没有吃过饭,对不会喝酒的人来说,按理应当是承受不住的。说也奇怪,梁安仅仅感觉到头晕晕的,喝到第四杯时,嘴里也感觉不到辛辣,反而有点甜甜的味道,使他意犹未尽。

肖忠青拍手道:“人材啊,凤影先生,你真是火眼金睛,收了这么个高徒,真让人羡慕啊。”

第四十回 巧舌明辩

凤影先生道:“天生万物,各具其性,我这徒弟,潜藏异能,他能够窥视到常人无法窥视得到的事物,若是忠青兄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他日后定能助你化险为夷,事业更上一层楼。”

肖忠青道:“凤影先生,你有话不防直说吧,忠青虽然不才,也一定会倾力相助的。”

凤影道:“忠青兄言重了,环宇奥妙,每一个事物的出现,都有规律可寻,就五行而论,梁安出生于金年金月金日金时,四金安土的命理,今年是火年,他因此而多灾,这也是对他的锤炼,亿万分之一的命理,亿万分之一的机率,先天给他带来的异能,只待后天我们为他造就,候金宝原来有一张砭石床,若是忠青先生能把此床弄来,供我徒儿激发潜能之用,定能事半功倍,岂不妙哉。”

“候金宝的所有财产不是都被查封充公了么,这可不好弄啊。”肖忠青道。

“唉,别人说这话,我信,忠青先生说这样的话,就是太过谦虚了。”凤影先生说道。

肖忠青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这是在打自己弟弟是副市长的主意啊,他连连干笑两声道:“这个,我只能试试,现在风声太紧,若是违反规定,还请先生勿怪忠青没有尽力哟。”

梁安知道砭石床之妙,听师傅的口气,想要把砭石床找来给自己用,心里难免有点小激动,欲要插话询问,想想又忍住了。

只见风影回头看着梁安说道:“只要忠青先生能够把砭石床弄来,我让小徒去帮忠青兄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好是好,只是不知道你这徒弟,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肖忠青说话时,眼睛看着梁安。

梁安有些莫名其妙的,眼里流露出探询的神色来,却听凤影说道:“明人不说暗话,这里也没外人,你就告诉他也无防。”

肖忠青看了看林霞,招手示意服务生退出包间去。

肖忠青看着服务生出去带上了房门,才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推到梁安面前。

林霞知道这卡的份量,黑色的银联卡,这是一张钻石卡,卡里没有上百万的资金,银行是不办这样的卡的。

她也不问就里,伸手把卡推了回去,说道:“肖伯伯出手真够阔绰的,需要梁安做出什么事,肖伯伯不防说出来听听,看看梁安能否办得到,而且还不能违法,若是办不到的事,那不是为难梁安了。”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却在骂:“无奸不商,上百万的事,能有什么好事,好办的能轮得到梁安去么。”

肖忠青正色道:“姑娘真够谨慎的,梁安有你在身边,将来一定能够成就大事啊。”

林霞一针见血的说道:“多谢伯伯夸奖,侄女只是不知,何事能值这么多钱,若是没有风险,只需伯伯动动嘴唇,也不致于您老亲自出面吧。”

肖忠青两杯酒下肚,满是皱纹的脸上已有些红色,此时被林霞一语点中要害,瞬间又增添了不少红色。

凤影接过话来道:“是这样的,候金宝手里有一份花名册,牵扯到商界和政界的人,他已经潜到逃国外去了,还上了红通名单,他与梁安存在师徒的名份,有这层关系,梁安很方便找到他的,这事不但不违法,而且还是为民除害的事情,做好了,功成名就不说,忠青先生不但资助梁安资金,还能助他练功的砭石床,这是美事啊。”

林霞道:“请恕小女子冒昧,请问凤影爷爷,既然有这等好事,为何您老不去,偏偏选择梁安呢”

凤影先生被林霞一语噎住,不知如何回答,却见梁安伸手拿起钻石银联卡来,说道:“不用争了,只要不违法,我去。”

林霞急道:“梁安,你疯了么,你也不掂量掂量,什么事都敢接。”

梁安嘿嘿笑道:“霞儿,没事的,正好可以出国去闯闯,也增长些见识,这是好事啊,何乐而不为呢。”

林霞还想阻止,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

肖忠青呵呵笑道:“还是梁安爽快,就这么定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安排动身吧。”

梁安道:“请问肖伯伯,别说在国外,就是在国内,找个人有如大海捞针一般,你也知道,侯金宝是我的师傅,你可有他的线索。”

肖忠青道:“你放心,有人会协助你的,你的老家也别回去了,知道你牵挂父母,老朽这就安排人去,帮他们选址修套房子,解除你的后顾之忧。”

梁安一个激凌,霍的站了起来,他想起肖逸轩为了追查账本,把自己抓去受刑受辱的经历来,他把卡一扔,圆睁怒目道:“我警告你,若是用我的父母相要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凤影先生见事态要僵,忙站起身来说道:“徒儿,你误会了,忠青先生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商界名流,怎可能做些下三滥的事情来,他是一心为你着想,是徒儿你太敏感了。”

梁安伸出手来,想了想又缩了回去,三根没有指甲的手指,这是他一生的烙印:“哼哼,敏感,这么说吧,我还是要去的,一定要找到候师傅,我也很想看看他手里面的东西,怎么会值得人们这么大费周章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还望肖伯伯静候佳音。”说罢,回身一手拉住林霞看着凤影说道:“师傅,徒儿先走一步,你老慢用,霞儿,我们走吧。”

楚翘好像不胜酒力,喝了一杯多一点,头一直靠住臂弯扒在桌子上假寐,时不时睁开迷蒙的醉眼来,静静的看着梁安和林霞,任由两人争论,她两暇绯红之色,媚态娇容更甚,此时见梁安起身离席,她伸手拿起银联卡,对着肖忠青点点头,起身叫道:“林霞,等我。”

正当三人准备离去,包间的门被人“咣当”的一声踢开,肖逸轩和攸权一前一后闯了进来,看见桌上的老爸,愣了一下,阴恻恻的脸上突然放出晴来:“爸,您也在这儿啊。”

凤影先生指指外面,意思让他出去。

肖逸轩狠狠的看了看梁安,眼神扫过林霞和楚翘,见老爸冷眼看着自己,回头恼怒地瞪了攸权一眼,随即干笑道:“爸,我真不知道您在这儿的。”

梁安明白,肖逸轩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放开牵着林霞的手,环臂揽住林霞的腰,见楚翘就在身侧,顺手牵起楚翘的手腕,笑得阳光灿烂的说道:“肖公子来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啦,有时间咱们再聚聚啊。”

肖逸轩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见楚翘顺从的往梁安身上靠了靠,妒火直烧得他的牙齿格挌格的响,欲要转身跟着出去,见老爸又没发话,定定的站着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一回 闹市狂飙

楚翘青春靓丽,打扮又时髦,林霞朴素秀美,梁安右臂揽住林霞,左手牵着楚翘走出包房,走廊上穿梭的食客不少,兀自纷纷侧目。

梁安对楚翘虽然没有多少好感,每当想起楚翘神态自若的观看他忍受蚂蚁啃噬的情景来,也是难以令他释怀,今日逮到让楚翘难堪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再则,牵住楚翘的手腕,那种温润柔滑的触感,还有一缕淡淡的幽香入鼻,令他有些迷离不舍。

男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守着碗里还会盯着锅里。

楚翘抽了抽手,无奈像是被梁安锁住了一般,在包间里的时候,是为了故意气肖逸轩,她才甘心情愿的让梁安牵上,出了房门,梁安还不想放手,这不是存心找她难堪吗,楚翘心中恼怒,抬腿就往梁安腿弯上踢去,口里叫道:“你个瘪三,帮你演戏,你还成心占便宜是吧。”

梁安见楚翘踢起脚来,他在不经意的迈开步子,楚翘一脚踢空,身子一下失去了重心,梁安手腕一带,楚翘身不由己又往他肩上靠来。

“喝不了就别喝,公共场所搂搂抱抱的,也不知道廉耻,真是世风日下啊。”三人的不雅动作,激起了食客的不满,有人发声指责起来。

林霞脸上一红,挣开身来,侧眼瞥见梁安刚好撒开楚翘的手腕,醋意勃发,嗔怒道:“你真想左搂右抱啊。”

梁安窘态流露,干笑着辩解道:“逢场作戏,你千万别当真。”

林霞余怒难消的道:“你最好别生歪心思,小心敲破你的色胆。”说着扭脸对楚翘道:“表姐,他刚才占你便宜,想怎么惩罚他,吩咐我就好啦。”

楚翘道:“我哪敢啊,林霞呀,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说话间,三人出了饭店,站在门口等着服务生取车来。

楚翘拿出银联卡递给林霞道:“诺,这是肖家给他的,还要不要。”

“算了吧,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表姐还是把它还回去吧。”林霞道。

楚翘说道:“梁安不是要出国吗,他哪里有钱啊,这可不少啊。”

林霞说道:“我是安于清贫惯了,再则,出去的费用我会帮他想办法的。”

楚翘拉过林霞,把卡放在她手上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这钱呢算是我借你们的,用了多少以后还我行不,一时间你哪里去找这么一毕资金啊。”

林霞想了想说道:“把这张卡还给姓肖的,你用自己的钱重新办一张来,我只欠你不欠肖家。”

“也行,我办好了给你送来。”楚翘说罢,收回了银联卡,她心里清楚,那份花名册绝对与父亲有关,这是她刚刚进包间时,一眼看到肖忠青坐在席上,她才产生出来这样的念头。

梁安分不清银联卡的等级,想着卡里估计至少有几万吧,那是父母几年的收入啊。

在桌上的时候,他想着不要白不要,被林霞抢在前面阻止了,此时,碍于面子,只能吞了吞口水,若是他知道卡里有上百万,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弃的。

这时,攸权从店里出来,看着梁安骂道:“哟,强盗上照象馆啊,一副贼形也能到彩云轩来,还傍上了我们的琪花瑶草,真会臭美哟。”

梁安刚想回话,楚翘皱着眉道:“别与他一般见识,车来了,我们走吧。”

梁安不明就里,上前一把抓住攸权的衣领道:“你说谁是贼。”

攸权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是什么地方,想动粗吗,我又没点谁的名,你就自招了。”

林霞拽住梁安的手臂,生怕他惹事。

梁安无故被人骂,还被攸权反将了一军,左右看看,见进出的人们大都看了过来,他放开手说了句:“我跟动物较什么劲啊。”转身跟着林霞钻进车去。

车子刚驶上路,楚翘便加速连续超车,惹得旁车连按喇叭抗议。

林霞感觉气氛不对,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表姐。”

楚翘神情严谨的道:“惹了公子党,你说怎么啦。”

林霞心里一紧,公子党的恶行她早有耳闻,双手不自然的抓住梁安往车外观看。

在他们的车后面,真两辆跑车紧紧的跟了上来。

梁安说道:“该来的迟早会来,还是开慢一点吧,引起交警注意,又超速又酒驾,恐怕要吊销驾照的。”

林霞道:“你懂什么,敢拦这车的人,他是不想要饭碗了吧。”

梁安瞪大眼晴道:“你这也说得太污了吧,怎么可能啊,你最好停下,我正想找他们呢。”

只听楚翘说了一声:“坐稳啦。”一股强劲的加速推力使两人同时一下贴在了靠背上。

汽车绕成弧线见缝查针的穿插,梁安和林霞坐在后排,看着一辆辆被逼近又超越的车辆,林霞吓得惊叫不断,梁安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生怕楚翘一个失误,便会车毁人亡的。

眼看两辆跑车紧紧咬住不放,梁安道:“有如冒这么大的危险,还不如停下来面对他们。”

楚翘问道:“你有把握能打赢他们吗”

“不试怎么知道,你停车,让我留下,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带林霞离开。”梁安有些着急了。

“不行,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再说了,落在他们手里,下场有多惨你是见识过的。”楚翘还是不想停车,看着上了环城路,车流稀少多了。

梁安连拉几下车门和车窗子,都是锁死的,急得叫了起来:“再不停车,我要踹门跳车了。”

就在林霞分神的当口,两辆车追了上来,一辆超上前去减速阻拦,一辆在左侧别了过来,差一点就撞在一起了,楚翘被逼进了紧急车道里,不得不停了下来。

梁安猜测,这些公子党肯定是平时飙车成了习惯,估计后台很硬的,不然,这一路飙车都不见警察追来。

两辆车一前一后把他们夹在中间停住,攸权领着几名年轻人分别从车上下来,大刺刺的上前敲着楚翘的引擎盖嚷着:“让粱安下车。”

“攸权,你考虑过后果么。”楚翘伸头说道。

“楚大小姐,今天若不是你开车,早就连车带人推下路基去了,给你个面子,我们只要梁安。”攸权道。

梁安从车内打不开车门,叫道:“楚翘,再不开门,我可要踹啦。”

第四十二回 吏海沉钩

楚翘见梁安不害怕不退缩,便打开中控锁,让他下车。

粱安冷冷的看着攸权。

攸权在他手里吃过亏,自然不敢贸然出手,身子往后退了一退,看着粱安道:“我是来下战书的。”

“你下战书还是肖逸轩你们配吗”梁安冷冷地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壮汉。

“都不是,我代表我们四大天王下的战书。”

“阿牛。”梁安一眼看见攸权身后的阿牛,眼里逐渐燃起愤怒的火焰。

那日,是阿牛把他推进玻璃柜,是阿牛在他身上淋了蜂蜜倒洒了蚂蚁,是阿牛压炸了他的手指,拨了他的指甲。

他知道,阿牛只是一个小麻蚱,若是没有这些小麻蚱助纣为虐,无论肖逸轩怎么坏,他也受不了那样的苦。

随着社会经济的突飞猛进,国人的社会地位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与之同时滋生的病菌毒瘤,不但影响了社会的发展,同时破坏着人们生活的环境秩序。

肖逸轩的恶,没有权势的纵容和默许,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嚣张。

在任何朝代,权势在一部分人手中被应用到了极致,这些人忘了初忠,忘了根本。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有积极的一面,也有误导读书人的一面,偏颇的理解:“书中找美女,书中找黄金。”那些私欲过重的人,一旦功名有成,得了权势,教他如何不贪,如何不腐。

梁安的激情逐渐被愤懑蚕噬。

今日见到阿牛,他如何不怒。

攸权只觉眼前一花,随着身后一声惨呼传来,急忙回头看时,壮实的阿牛已经躺在了地上,梁安一脚又踩了上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令攸权打了个冷战。

在收拾旁人时,攸权从来不会害怕,今日见自己的人被放翻在地,他不知道心里的恐惧是从何而来的。

梁安冷言道:“打狗看主人,我今天就是看着狗的主人打的狗,你这狗奴才的挑战,我答应了,你们若是不想有他一样的下场,赶快滚吧!”

攸权都没有看清楚,梁安是如何出招的,阿牛转眼就被踩翻在地,他自知不敌,恨恨的说道:“你有种,安福寺后山上有一片草地,晚上六点见。”

几名壮汉见攸权不敢上前,自然也不敢冒充大头,悻悻的扶起阿权,纷纷钻进了车内。

眼看着跑车启动,林霞和楚翘跑上前来,她俩的眼里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虽然在山涧里见识梁安出手,但在此时此地,他的身手不但快捷,而且狠辣,她俩刚想询问,突听一阵警笛声传来,跟着又是喊话的声音:“灵d58887,灵d99998,,请靠边停车,听到没有‘,请靠边停车。”

“真有不怕死的哟。”楚翘嘟囔道。

一辆警用摩托车闪着警灯驶到车旁停了下来,另有三辆警用摩托车围堵前面的两辆跑车。

梁安猜测,公子党平时飙车成了习惯,又有强硬的后台,没人敢招惹,不然,楚翘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两辆跑车见警察围了上来,大刺刺的一前一后的停下,几名壮汉分别从车上下来,伸手拨开索要驾照的交警,手指差点戳到交警的头上:“看清楚了,这是谁家的车,你们胆子不小啊,也敢拦我们。”

“请自重,我们是执行公务,请你配合。”那名警员叫道。

“去你妈的。”一名壮汉伸手推开说话的警员。

那警员愕然一愣,既而抽出车上的警棍来,毫不示弱地叫道:“我再重申一遍,请不要防碍我们执行公务。”

旁边一名警员掏出步话机呼叫起来:“景西环城路,有驾驶员抗拒执法,请求支援,请求……。”

一名年轻人抢上前去,一把夺过步话机摔在地上。

人行道上散步的人瞬间凑上来看热闹。

“新来的吧,你可看好啰,查证仅对一般的车辆有效,想查我们的车,你们还不够资格。”叫嚣的壮汉伸手又推了过去。

“请你看好,这是xxxx共和国的徽章,我行使的是国家和人民赋予的权利,我不管你们的背景有多大,我只负责检查违法驾驶的车辆,在重申一遍,把驾照拿出来,不要防碍执法。”

梁安见事情闹大了,走了过去,一把推开那青年,回头恭敬地说道:“警官同志,他们是冲我来的,让我先来应负一下吧。”

“请你让开,我们正在执法,不是来看混混打架的。”那警员毫不领情。

乘围观群众吵闹的当口,林霞忙钻进车里,坐在了驾驶位上,她没有喝酒。

楚翘不明白,这几个警察的胆子为何会这样大,难道真是要变天了么,心里想着,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了。

几个壮汉心里有些畏惧梁安,楚翘上前扯了扯梁安后襟,示意他别多管闲事,梁安想了想便退了出来。

壮汉见梁安离开,气焰又嚣张起来,一招手,四名交警瞬间便被扑翻在地,几名壮汉一阵拳打脚踢,迅速上车呼啸而去。

围观的路人也不敢上前,直到看不到跑车的影子,才有人上前扶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交警。

梁安本欲阻止,想想几次和警察打交道,自己都没落到好的结局,再则,他也明白防碍执法的后果,只怕政府不与你认真,若是把娄子捅大了,这些人的靠山恐怕是要遭殃的。他抱着两种心态站在一旁看着壮汉袭警后逃离而去。

没几分钟,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十多名交警从车上来,看着四名被揍的警员,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一位警衔与其他警员不同的警察环视了一眼人群,高声说道:“在场的父老乡亲们,我向天起警,若是不铲出公子党,我不但对不起我手下的弟兄们,也对不起灵都市的父老乡亲,无论他的后台有多强硬,那怕是告到中央,不把这股势力彻底铲除,我不配穿这一身服装,若是告不倒,我自己脱了制服滚回老家种地去,请父老为我作个见证,大家散了吧。”

人们看着警员搀扶着受伤的交警上了警车,议论着纷纷散去。

一名警员来到楚翘的车前,向林霞敬了个礼,林霞忙把驾照和行驶证递了过去,酒精测试为零,开了一张超速的罚单了事,林霞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三人对这次事件的感触各有不同,楚翘想着,肖家的权势通天,不就打了几个警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能把他家怎么样。

林霞的感受是恐怖和害怕,这些人连警察都敢打,其它的事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梁安看到的却是肖家即将败落的预兆,就是在封建王朝的社会里,有权势的人张狂了,走的迟早都是绝路,何况是倡导和谐的文明社会。

第四十三回 自然谐和

乌蒙山脉象条乌龙,它的腰身横穿蜀黔,龙尾绵延入滇东腹地,安福寺坐落在灵都市城东的半山腰上,这座山,灵都人都称它为东山,它本属于乌蒙山的尾部,山高险峻,林木葱翠。

s形的盘山公路蜿蜒盘旋着爬上山顶,钻进山丫口连接到万山从中,山顶闪出一片凹陷平缓的草地,没膝的野花绿草象画帛一般铺展开来,方圆几里的草地上树木稀少,草地三面边沿却是林木成荫奇峰兀立,另一面斜缓临崖,它象一块刺绣的巨型毡毯铺就一般美轮美奂,站在草地上,峡长的灵都坝子尽收眼底,纵横交错的街道马路,把高低错落的楼群分割成各种形状的片块,远远看去,雾气霭霭,分不清哪里是喧嚣的闹市,哪里是静溢的乡村。

一条公路象条锦帛段带般顺着草地边沿穿入后山,旨意初入此地的人们,山后还连着许多的村村寨寨。

这里的气候环境奇得独道,从城里驱车出来,外面还是艳阳高照,到达山凹时,草地里会是雨雾满天,有时候,草地骄阳似火,出了草地不远却是云遮雾绕的,因而多生奇草异木,杂花繁盛。

每到野花盛开的季节,各色的野花铺展开来,一眼望去,花的海洋与青山白云交触在一起,自成一幅如诗的画卷。

每逢节假日来临时,年轻的情侣纷纷隐入草地,这里又成了一片世外迷情的圣地。

钻进草地边的丛林里,脚踏在尺余厚的枯叶上,软软的感觉,沙沙作响脚步声,遮天蔽日的沁荫凉爽,直透心脾的花香草香,使人的身心一阵阵的轻松迷离。树根旁不时闪现出一丛丛的野菌香菇,又带来了如中巨奖般的惊喜快感。

沐浴在这大自然中,完全剔去了红尘的烦杂,唤醒了人性的纯真。

梁安本想一人赴约,终是经不起林霞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允她一同前往,楚翘亦是喜欢热闹的人,生怕梁安吃败难以退身,便打电话邀约了肖语嘉,从车库里的豪车群里挑了辆越野性强的银灰色的卡宴,接了林霞和梁安,便提前往山上驶去。

从肖语嘉今天的打扮上看,她可是花了一翻心思的,桔色的长裤裙遮住肉肉的胖腿,裸露着相对纤细的脚踝,配了件镂花的黑色中长外套,胖敦敦的腰身一下显得纤瘦不少,戴一幅茶色的宽边太阳镜,感觉胖脸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站到面前,身材显得修长苗条,柔美而不失性感。

梁安见了暗暗称奇:“改变一下服饰就能转换出若干的形象来,这胖女孩也能变成美女啊。”

肖语嘉见到梁安,看他与上次截然不同的形貌,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又见林霞与他卿卿我我的样子,无形中又生出淡淡的失落和酸酸的感觉来。

四人到达山顶时,只见草地边上首尾相衔的小车停了一路,眼前的情景令他们吃了一惊。

草地中央支起了台子幕布,台下黑压压的席地坐了几百号人,丛林边和草地上漫步着三三俩俩的情侣,在夕阳余辉映射下,天人合一自成一景。

“语嘉,今天是攸权下的战书,你哥跟你说了么”楚翘问道。

“他的事很少跟我说。”肖语嘉浏览着车窗外的景色,淡淡的说道。

“没听说有哪家公司在这儿搞什么活动啊。”楚翘有些奇怪。

汽车顺着乡路缓缓地驶进草地,看看与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楚翘寻觅停车的地点,想着先进草地去探探有什么活动,见一群人堵在路中间,刚好路边宽阔可以停车,楚翘便靠了过去,车子还没有停稳,那群人拥了上来把车子围住。

“哪来这么多记者”肖语嘉见他们扛着摄影机拿着话筒,惊奇地说着打开了车门。

“请问,挑战安保公司四大天王的人是你们吗。”四人刚钻出车来就有人问道。

楚翘反问道:“谁说的。”

“我们得到消息,说是有人挑战四大天王,那不是在搭建擂台,四大天王和挑战者都还没露面,安保公司的工作人员也不见,还以为是你们。”问话的人好象比梁安他们还迷糊。

“我们来此游玩,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好凑个热闹。”肖语嘉道。

围上来的人群有些失望,便退身让开道来。

四人猜测,挑战四大天王的事,肯定是西南安保公司想借机搞商业炒作,派人前来搭建的擂台,一并通知了记者和灵都市相关的商业圈子。

那么,又是谁透露给安保公司的

四大天王虽然都是安保公司的人,攸权约战是因私怨,不应当让安保公司知道啊,这事肯定是他们四人当中的人所为。

信息时代,办事效率确实高,短短几个小时,安保公司就搞出这么大的阵式来,四大天王是抱着必胜的心理,才会这么张扬的。

梁安心里一股无名火起,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这么自信,真没有人胜得了他们吗

擂台是一台拖挂车,两面边门打开,全自动的顶子支撑住拉伸的边门,铺上毡毯,挂上大型幕布遮盖住了车头车身即成,大功率的蓄电池输送的电力把擂台照耀得就似影院中的舞台一般

台下摆了几排桌椅,桌上按次序放了有头面的宾客名牌,这些人还没有到,桌椅还是空的,草地上已经聚积了几百人,应当是接到消息赶来的看客。

楚翘低声道:“好啊,梁安,这可是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机会,只要打赢两场,你就成名了。”

林霞有些担心地说道:“你能赢得了两场吗,攸权自然不肖说了,我也见到他败在你手下的,其余的人你了解吗”

肖语嘉道:“老三名叫林钧山,有什么可怕的,梁安哥绝对稳胜。”

梁安有点不太适应肖语嘉自来熟的方式,“梁安哥”的一声称呼使他愣了一下,旋即淡淡的说道:“肖姑娘,林钧山七七四十九式的大力金刚掌,威力无穷,我可不敢夸口啊,再则,你以后直呼我的大名就行了,带上哥字,我总感觉有点别扭。”

肖语嘉不但不生气,反而叫得更欢了:“没事的,梁安哥,多听几次就习惯了,是不是啊,林霞。”

林霞突然觉得心里一寒,她象是在向自己挑战么,瞟了一眼梁安,见他神态自若的样子,扭头看着肖语嘉笑道:“只要他能接受,你想怎么称呼都行。”

梁安明显的感到气份不对,伸手环住林霞的腰,笑道:“我最喜欢听林霞的称呼。”

正说笑时,突见人群骚动,一溜二十余辆高档车开进草地来,肖逸轩的车夹在车尾。

第四十四回 东山盛会

打头的商务车钻出几名警察,他们迅速分散开来,一看就是为维护现场安全配备的。

接着是安保公司的人,乘坐的四辆越野车和两辆中型商务车,梁安只认识攸权,其它的面孔都很陌生。

长天集团肖家陪着的是政要人员,分乘了两辆越野车,一台中型商务车,一辆辆车。与肖忠青同行的那个人,从相貌上看,应当是他的副市长弟弟。一行二十余人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刚刚落座,一辆房车和两辆越野车缓缓停下,楚翘突然惊叫道:“我爸他们怎么也来了”

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挽着楚忠城缓缓进入席位,徐娘半老的贵妇想必就是楚翘的母亲吧,身后的随从分散开来,各寻位置成半包围形式隐在两人身后的人群中,显见楚家家世不弱。

梁安见这阵式,心里一直在打鼓,这哪里是约战呀,分明像是参加一场什么名目的盛会,在这么仓促的时间里,把灵都市有头面的人都请来了,肖家到底要干什么

梁安正想着,一眼看到路边一辆普通的大众车上下来的人是林霞的舅舅和舅妈,心里又是一惊:“他们怎么也来了”

王忻祥携同沈惠寻找位置坐下,看上去很是低调。

陆陆续续的来人,一会儿就占满了席位,天色已经昏黄下来,只见山下的灵都市放出万点的繁星,映出成片的桔黄色来,一条条镭射灯光摇摆着划破天空,把深山坝子的黄昏景色映衬得如梦似幻。

台上强光大放,吸引了不少的飞虫环绕,低音炮里释放的轻音乐引导出开场的欢快的舞蹈来,人群四周,几名清甜的女孩顺场喷洒起防蚊雾化的花露水,不时有男孩上前请求合影,引得她们咯咯娇笑。

随着音乐停止,男女主持人登台致辞:“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我是灵都市xx主持人…

………

……灵都自古崇尚武术,在咱们灵都市,凡是热爱武术的人,都知道,西南安保可谓是人才济济,四大天王的武艺更是令每个习武者望尘莫及的。

大家知道,今天,安保公司组识此盛会,肯定是以武会友,切磋武艺,竟然有人来挑战他们,这是一名新人,名字很陌生,他叫梁安,这种难逢难遇的热闹,咱们灵都人肯定不能错过,由于时间间紧迫,仓促发出的邀清函,没想到吸引了这么多的朋友,足见咱们灵都人对武术的热爱程度。长话短说,下面请出嘉宾兼裁判,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江湖游侠,他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影的~~~凤影先生…”

此时,梁安仿佛成了一名看客,完全忘了自己就是主角,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才醒过神来,听见师傅是裁判,愕然愣怔了一下,既而心里一阵激动,他握紧拳头,这场挑战,势必要完胜,在这样的场合,机会就在眼前,能够一战成名的话,对今后自己的道路,将是一个重大的转折。

脑子里闪出一套套遐想,若是赢了该怎么办,输了又该怎公办,台上说些什么,他再没听进去。

林霞扯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只见肖语嘉不知何时捧着一套白色的服装递了过来。

楚翘道:“安保公司为了造势,真是下了血本,唬头营造得真够强的呀,梁安,你赶快去后台把衣服换了,无论胜败,精气神一定要提足了,他们不但邀请了社会名流和政要,还请了记者和摄制组,你可知道里面潜藏的商业价值有多大么。”

梁安摇摇头,他很少参加过这样的盛会,更别说自己是唱主角了,至于公司的商业炒作,他更是一巧不通,也理解不了一个小小的比武,怎么会引发这么大的效应来,此时此刻,他只是心存感激的看看楚翘和肖语嘉,佩服她们临阵应变的能力。

林霞虽然比他见识多一些,面对这一场景,她也是懵懵懂懂的。

其实,楚翘清楚,攸权下战书,是有人预谋的。

自从候金宝出事,商圈政界闹得人心惶惶的,传言中的那份名单,牵址到多少的人。

梁安作为一个准备出境追寻名册的人,暗中引起了多少人的关注,今晚的比武,梁安只是谋划者的一颗棋子,为的是能够安抚相关人员的烦燥和忧虑。

若不是如此,一个安保公司能有多大的脸面,政要和名流又怎可能前来观战。

梁安跟着楚翘来到后台,这是一顶临时帐篷,两名工作人员把梁安引了进去,刚换好衣服,台上的喇叭就催促他上台。

镁光灯不断闪烁,一身古武服饰装扮下,梁安容光焕发,玉树临风的身段吸引了台下一阵阵的尖叫声,

一袭白长袍束了根刺绣的黑腰带,使他的身躯显得倾长,剑眉凤目透着刚毅,红唇轻笑露出洁白的齿贝,寸发托出圆润的耳廓,鼻翼下一圈淡淡的胡须感觉老练沉稳,脚蹬一双白色的耐克鞋,显得活力十足。

凤影先生看着梁安点了点头,示意他放松一些。

“这就是敢于挑战四大天王的新人一一梁安。”

台下犹如炸了锅一般,口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怕丢丑的话,早点滚下台来。”

“看你的样子,经得起一个回合吗”

“想出名也不能冒这种险呀。”

“是啊,轻则半个月下不了床,重则残废,值得吗”

梁安毫不再乎,他的视线在人丛中寻找林霞。

“我在这儿…”林霞向他招手。

她与王惠坐在前排,看到林霞,梁安心里有些激动,他打了个手势,林霞举了举鼓劲的拳头。

当他与王惠的眼神碰触时,心是不禁一颤:“这老妖婆,还是这么鄙视我,今天我就要证明给你看看,我梁安配不配得上林霞。”

林霞的舅舅王忻祥坐在王惠旁边看着他微笑,目光相触时,他向梁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第一轮比武,本应该由西南安保公司四大天王之一的铁牌保镖,龙爪手攸权应战的,由于某些原因攸权上不了场,现在直接进入第二轮,请铜牌保镖大力金刚掌一一林钧山上场。”

第四十五回 狼口劫生

林钧山,生于六十年代初,瑶族,少林高僧摩诘的关门弟子,说起来,他与摩诘有一段趣事。

那时,瑶山常有独狼出没,是摩诘从狼口里救下的林钧山。

在林钧山不满四岁的时候,摩诘游方路过瑶寨,摩诘不知道,在瑶山化缘,吃的穿的和钱物都能化到,唯有借宿困难。

瑶家多是竹木结构的的吊脚楼,牛、羊、猪、鸡、鸭和马都是关在楼下,二楼铺设木板,装上一个火盆,就是瑶家人的爱巢,一般人家的竹楼多是一厅两室的,居住条件有限,因此,来此借宿十分的困难。

天将黄昏,摩诘化了些吃食,寻到一处没有关牲口的竹楼下,他盘算着在楼下将就一晚。

闭目打坐时,感觉好象有物靠近自己,他以为是什么家养的畜牲,也就懒得睁眼。

衣袖被拉扯了两下,摩诘睁开眼看时,见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上身松松垮垮的罩着一件粗布刺绣的对襟黑杉,下身光溜溜的精着屁股,还赤着一双小脚,胖嘟嘟的小腿上留下一条条尘灰与尿液混合的痕迹,肉肉的小手拉住摩诘的衣袖,黑溜溜的小眼晴盯着摩诘。

见摩诘睁眼看他,小男孩伸出另一只小手指指对面的竹楼。

摩诘见他可爱,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问道:“你是叫我去你家吗”

小男孩点点头。

“是阿爹让你来的吗”摩诘又问。

小男孩摇摇头,小手一直牵住摩诘的衣袖不放。

摩诘起身把他抱起来,两人爬上竹楼,只见拿着吹火筒正在吹火的一位瑶家中年男人愣了一下,起身招呼摩诘坐下,火塘边的一名瑶家妇人忙站起身来,很客气的招乎摩诘坐下,斟上一杯考茶奉上,又从竹篾箩子里拿了一个青包谷巴巴请摩诘吃。

当夜,摩诘就留宿在了小钧山的家里,第二天,天刚放亮,摩洁辞别时,看他一家艰难,便对中年男子谢道:“阿弥陀佛,谢施赐宿赐饭,老纳有些零钱,给施主留点吧。”说着掏出头天化缘得来的角票递了上去

中年男子合什道:“出门在外,谁都会遇到难处,我怎敢收高僧的钱呢。”

摩诘道:“小施主秉性纯良,可惜不会说话,昨夜我看了一下,并无大碍,老纳开了几味草药,施主下山去按方抓药,一天两次连喝三天必好,这钱留下抓药吧。”

“谢谢高僧,我家小宝领高僧进门,也他的是缘份,高僧既然这样说,你随心给他吧。”中年男子道。

摩诘依言把手中的零钱放在小男孩手里,辞别出来。

摩诘在寨里帮一位老人开了一幅治风湿的草药才走出寨来,一眼看小钧山站在寨门口不远的地方东张西望的,他看见摩诘出来,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是一脸的兴奋,蹒跚着跑上前来,摩诘蹲下身去问他在这里干什么,小钧山从黑布衫的小袋子里摸出零钱来递在摩诘的手上,然后踢踢踏踏的往回跑去。

摩诘看着手里理得整整齐齐的八毛角票,这是昨天他化缘来的,一早离开时,全部给了小钧山,没想到,这么小的娃子,会具有一颗这么玲珑剔透的心。

摩诘看着快跑进山寨大门的小男孩,眼晴湿了,这就是初始的人性,多么的纯洁呀。

突然,一声野狼的嚎叫,从树林里窜出一头黄白相间的野狼来,一下子把小钧山扑翻在地上,张嘴咬住小钧山的肩膀扭头一甩,小钧山被甩在狼背上,一下窜入了树林。

摩诘大吃一惊,跃身就追进树林,眼看独狼已经离他几十米的距离,他提了一口真气奋力追去。

摩洁从未见过野狼叼人,而这头野狠叼人真是绝了,它把小钧山的身子驮在背上,一双小手被它咬在嘴里,奔行起来飞快,四足翻飞直往山上窜去。

奔跑中,摩诘弯腰捡起一段枯枝来,三下两下剔去头尾,折成一根尺余长的木棍,瞄准野狼四足挥手击去,不偏不倚的正扫在野狼后腿上,野狼惨嚎一声,一个翻滚跌倒在地,小男孩被甩出了丈余远。

野狼像是饿极了,一跟头翻爬起来,不顾追到身后的摩诘和尚,又反身直扑小男孩,情急之下,摩诘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去,正击在独狼的脑袋上,一声闷哼,独狼脑浆迸裂,连翻几个跟头摔倒在地上,摩诘抱起小男孩,只见肩胛处几个牙洞淅淅沥沥的渗着血水,胖嘟嘟的两只小手血肉模糊,撕裂的伤口皮肉翻卷开来。

摩诘一手抱着小男孩,在草丛里摘了一把止血的草药,回身飞奔进寨去。

小钧山的父亲吓傻了,他的妈妈一把抢过孩子,泪脸合着鼻涕直往孩子的脸蹭,那种肝胆具裂的心痛写在她的脸上。

“阿弥陀佛,施主别慌,孩子只是昏迷了,快去找些凉开水和烈酒来,老衲帮他处理伤口。”

那瑶家妇女一下跪在摩诘面前:“大师,救救我的孩子吧。”

“女菩萨请起来,令郎与老衲有一定的缘份,老衲不会让他有事的,”

男孩的父亲苦着脸说:“他的手都咬得快断,恐怕会落下残疾的。”

“施主,令郎伤势确实严重,现在只能清毒包扎,老衲来自嵩山少林寺,若是施主相信老衲,老衲想收他为徒,带回少林医治,包他完好如初。”

妇人哭着说道:“我不让去,孩子他爹,你看咋办啊!”

“这伤势在大医院也许能治,赶快送医院吧。”闻讯赶来的一位乡邻说道。

另一位乡邻说道:“这得不少钱吧,我这儿有一块二毛钱,咱们发动左邻右社的,有钱的出钱,大家凑一凑吧。”

又一位道:“说得好听,咱们寨子能凑多少啊,这可不一个小数啊。”

在六十年代,有个十元八元的人家,哪是富裕的了,教师或工人一个月拿三至四元钱的工资,到哪里去找钱啊。

这可急坏了小钧山的父母。

一位年长的大爷说道:“依我看,咱们凑些干粮,让林同方跟着高僧前去看看,如果他真是少林寺的,也是这娃子的造化,就留下给他当徒弟吧。”

一边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摩诘可没闲着,用加了盐的凉开水忙清洗伤口,小均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在冲残血时,只看到小小的身子一下一下的颤抖。

草草包扎后,摩诘起身合什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右手的丹骨和连接中指的掌骨破碎,左手的尺骨的头部粉碎性断裂,锁骨也是断的,老衲掐指算算,多因令郎前世嬉戏残疾,恶人痴傻,业报今生之故,今世却又天性纯善,又以老衲结缘,若得佛前禅悟,可渡劫余生平安。”

中年男子名叫林同方,他咬咬牙道:“孩子他娘,我跟着去吧,有如让孩儿残废,不如让他去当个小和尚,待他长大了,可以还俗回来的。”

就这样,林同方陪同摩诘,在乡亲们的资助下去了少林寺,确认摩诘真是少林寺的游方和尚后,他便留下小钧山独自回到了山寨。

在摩诘的精心医治下,小钧山身体完全复原,只是留下淡淡的疤痕。他在少林寺一呆就是十二年,还成了摩诘的关门弟子。

他深得师傅的真传,尤其是七七四十九式大力金刚掌使得出神入化。

在他十六岁时,摩诘圆寂了,料理完师傅的后事,已长成青年的林钧山回到了瑶山,他不问世事,在家一心侍奉爹娘,他虽然还了俗,也不成个家,直到九十年代,西南安保公司的人找上门来,经过反复多次诚恳的邀请,他才出山,刚开始,他一直是公司的顶梁柱,每当出镖完结,他都在公司带徒授艺,全心指导学生习武,深得公司上下的尊敬,直到最近几年,在比武中,他先后输在赛金花谷樱歌和贵庆澳的手里,只落得一个铜牌保镖的名号,对此,他一笑置之,毫不在乎名份,为此,他更是深得人们的敬重。

梁安只是从楚翘口中听到过林钧山的名字,这时,他见林钧山迈着虎步走上台来,看他面对主持人和凤影先生合什一礼,接着又向自己合什一礼,梁安从只是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样的礼节,慌乱中也躬身合什回了一礼,没有想到引起台下的一阵哄笑,他也不知错在哪里,见林钧山转身对着台下合什行礼,他也跟着合什行礼,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声,梁安有些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着林霞,见林霞在台下示意,他也看不明白,又见楚翘和肖语嘉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的,他也跟着裂嘴傻笑起来,肖语嘉突然忍住笑,手掌合成喇叭口叫了一声:“梁安哥,加油。”

坐在她旁边的肖逸轩扭头瞪着自己的亲妹妹,气得咬牙瞪目的,却又不好得出声来阻止。

第四十六回 明输暗赢

安保公司象是专门为肖家准备的席位,肖忠青和他的副市长弟弟,两人各占一张条桌,十余张条桌成半圆形围住他俩,余下的多是两人或三人坐一张桌子,甚至有的桌子挤了四人,站在台上,一眼就能分出层次来。

肖家右首依次坐了楚家和王家,左首本是留给西南外贸的,因是西南外贸最近丑闻不断,公司尚且自顾不暇,也没有安排人员前来,作为隐形大股东的凤影先生,不知为何,却自告奋勇的当起裁判来,知道真相的人真的难以理解。

素颜素装的女主持人,自身拥有着清雅靓丽的优势,一笑一腼都给人留下清甜的映像,尤其是她的话语,随着轻快的音乐旋律,如一缕清泉一般通过扩音器在草地上回响:

“……今晚,我们以‘武‘相聚,也许,会有人说,卫星满天飞,导弹都能环绕地球飞行了,习武还有何用呢,朋友们,咱们从这个`武‘字上来看,戈和止合二为一,成就了`武`字,人类追求的是和平共处,倡导的是文明和谐,在现实中,偏偏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纵观历史,与匪盗讲文明,无异于对牛弹琴,与蛮霸讲文明,那是自取灭亡,想要文明和谐,就必须拥武。也就是说,拥`武`就能止`武‘………,科技时代,习武,同样重要,在不能动枪动炮的场合下,习武的人必然抢得先机,它可以不伤人而制于人,以武止蛮,以武止恶。因此,习武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成为某些行业的佼佼者,我们安保公司的使命,就是为了维护人们和平交往而存在的,当然,也是为利益驱使的角色……。”

“今晚的时间仓促,公司已经很尽力的想把这次盛会办好,目的只有一个,以武会友,发扬武道,下面请出本场比赛的裁判一一凤影先生,由凤影先生来宣布此次比赛的规则,有请凤影先生。”

“凤影先生”

许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丁建国挥挥手走到台前来:“我很高兴成为本场比赛的裁判,规则呢,由长天集团的肖总来宣布,因为他也是裁判。”

他把球向肖忠青甩了出去,话音刚落,台下便嗡嗡的议论起来,在观众的心目中,凤影先生应当是个长得仙风道骨或者是容貌清奇的人,现在看到的,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滑稽的老头呢,两片瓦的花白发,身材也不高,真人与形象有些不合拍。

人们见肖忠青上台,议论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长天集团在灵都人的心里有如高山一般雄伟,作为掌舵的人,在人们心中是有些份量的。

肖忠青呵呵笑着来了一句:“这叫赶鸭子上架呀。”顿了顿才说道:“规则我也不太懂,我就大体说一说吧,比赛分为三项,第一,擒拿格斗,第二,器械,第三,暗器。总之,比武提倡的是文明竞技,比赛中,不准击打致命之处,不准偷袭,倒地十秒不起者则被视为弃权认输,现在开始第一项,请凤影先生发比赛的指令。”

听到哨音,相互行了比赛礼,梁安看着林钧山缓缓的扎了个马步,知他下盘扎实,古铜色的双臂肌肉隆起,虽说年过半百的人,林钧山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

梁安盘算着,自己年轻力盛,只能与他比消耗,用时间来消耗他的耐力。

梁安挽起袍摆掖在腰上,脚踏中宫,步迈五行,立了个守字决。

林钧山心里一惊,脱口说道:“五行拳,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梁安不敢托大,微微一笑道:“待与前辈切磋完毕以后,再说习武的源头,请前辈出招吧。”

林钧山见梁安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略知五行步伐,便不再打话,跃起身形,一记金刚劈柴,右掌往他头上砸下,算定梁安必退五行的金位,左掌虚引,等待梁安退身时一并击出,让他退无可退。

眼看梁安不避不闪,待掌风及面时,左足踏上木位,轻松化解了林钧山势在必得的一掌,同时也使他的左掌失去攻击的目标。

林钧山不禁赞道:“真不错,能把步伐反着走,应用得如此神妙,后生可畏呀。”边说边使出金刚劈柴的第二式:风轮拦腰掌,只见他身子下沉,右足斜蹬,右掌往梁安腰上扫来。

梁安知道大力金刚掌的威力,什么铁沙掌、连花掌、般若掌、散花掌等等大都是从金刚掌法里演化出来的,它不是虚招,而是具有开碑裂石的爆发力,可变化出点、扫、推、拍、击、贴、砍等招术来,无论是被它哪一种招式击中,都得伤筋断骨的,与之对决,只能巧取,绝对不能硬碰硬。

梁安闪转腾挪,脚下忽而反走五行,忽而正踏中宫,丝毫不敢大意,他一边应对,一边谦虚的说道:“前辈能把金刚掌颠倒过来使用,晚辈只能跟着前辈学习,这叫活学活用。”

高手对决,一比功法,二比心态,最忌讳的是心浮气躁,梁安本性善良,完全不会讥讽人,他的话本是出于诚心,而到了林钧山的耳中,好象就变了味似的,加之连击落空,引得他斗性大发,一招九式瞬间使完,他也摸出了梁安不敢与自己硬碰的路数来,变个招法,使一招达摩拂袖,十指尤如柔软的柳条一般,左手捏决,右手指往梁安面门上直刷过来。

他把金刚掌二九一拾捌招颠倒过来使用,足见他对这套掌法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梁安要的就是林钧山绵延不绝的招式,只要不让他碰到自己,待他招式使老,再蓄积力量伺机一击,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还手啊…”

“这还用比吗,一味的躲闪。”

台下的观众一阵阵的呼叫了起来:“孬种,滚下来。”

“傻逼,我们不是来看你演戏的,早点滚下台来。”

林钧山笑道:“小伙子,忍耐性够好的呀,经得住这么多的人骂,你下一步是闪往木位,我看你往哪儿躲。”言毕,一招金刚排掌使将出来。

梁安眼前只觉掌影翻飞,分不清哪是真掌哪是假掌,他想着这下完了,没想到林钧山的功力如此的厉害,看来,真是要灰头土脸的滚下台去了。

耳门突然传来师傅若有若无的声音:“两膀轻松头顶悬,腰轴转动运丹田;气通两胁肝脾健,力发章门似涌泉。”

梁安突然眼前一亮,看中幻化中的掌影,双拳握紧,足腿成弓,提气至臂,口中叫道:“中宫横字拳,”双拳奋劲往掌影中的第五幻掌击去。

“嘭”的一声,梁安的身子被震得蹭蹭蹭的连退三步,差一分便摔下台去了。

林钧山因是幻掌分力,实掌被梁安击了个正着,感觉到胸口发闷,一股强力推着他直贯下台来,身子重重的摔在条桌前的草地上,他一跟头爬了起来,提气想跃回台上,只觉喉头发甜,忍了几忍硬是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伸出手指点着台上的梁安,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来:“你赢了。”

第四十七回 迷魂邪功

梁安怔怔的看着台下的林钧山,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赢,要不是师傅的传音之法,现在摔下台去的肯定是自己,这样的胜利,是胜之不武,这令他感到有些羞愧。

情势扭转,台下死一般的寂静,肖语嘉一下站起身来大声叫道:“梁安赢了。”

回过神来的人们,掌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片。

肖逸轩伸手拉住肖语嘉的后襟一挣,使她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你干吗呀,这么暴力。”肖语嘉瞪着她的哥哥叫道。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姑娘家,矜持一点好些。”肖逸轩道。

“你不喜欢梁安赢,就是因为他揍过你。”肖语嘉专揭哥哥的伤疤。

“你…真是不可理喻。”肖逸轩恨恨的说道。

主持的姑娘站在台前宣布道:“下一场,比器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十八般武器任选其一,请林钧山师傅上台。”

林钧山缓缓来到台上,接过话筒微微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弃权。”

声音不大,却使台下震动了。

“不是三打两胜吗,为什么弃权啊”

“是啊,总得有个理由吧。”……

林钧山压了压手掌,等待台下静了一些,他才说道:“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不是输在武技上,而是输在心理上,梁安年纪轻轻的,一直稳扎稳打,他给我上了一课,胜负草尖露,荣辱地上霜,人生苦短,我也老了,路途留给年轻人走吧,这就是我的理由。”林钧山言毕,交过话筒,缓缓走下台去。

“不公平,不能算梁安赢。”

“不能算。”

台下许多人叫了起来。

肖忠青接过话筒道:“林镖师弃权,自有他的道理,这也不能说明梁安没有实力,试问问台下不服的人,能够一拳把林镖师打下台去的,不防上来试试。”

台下没人应声。

“既然如此,休息十分钟,下一场,梁安与谷樱歌对决。”肖忠青说罢,示意梁安先去后台休息,他也跟着走下台去。

“下面请欣赏歌舞,霞飞灵都。”

台上歌女清丽,却少有人观赏,大多还沉浸在刚才的比武中。

许多的人还不知道谷樱歌是谁,询问后方才明白,赛金花的真名叫做谷樱歌,消息象草地上点燃的野火一样漫延,把气氛又一下掀了起来。

在观的众心目中,梁安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第一轮比武,纯粹就是捡了个漏,大都希望赛金花出面教训他,最好是一个回合把他打下台来。

林霞见梁安赢了一局,心里自然是激动无比的,她扭头看着舅妈,颇有点弦耀的意思。

刚进场时,沈惠认为,梁安不过是想出名而冒险作秀罢了,她根本没有想到梁安能赢,此时见林霞看着自己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扭头瞪着林霞道:“瞧你得瑟的样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王折祥笑嘻嘻的道:“还是霞儿有眼光。”

林霞脸上一热,舅舅一直没有阻止过自己与梁安的发展,现在见舅舅称赞,又听舅妈的语气好象也松动了不少,心里自然是欢喜无限。

舅妈的想法她当然猜得到一二:能够击败铜牌保镖林钧山,就意味着梁安潜藏了年薪百万的工作,她至少不用为侄女的衣食担心了。

梁安赢了一局,正是肖忠青想要的结果,至少可以告诉他的明兄暗弟们,梁安实力不弱,找回花名册是有希望的。

台下的人们各怀心思,眼看时间到了,梁安上场时,师傅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求获胜,力求平局。”

梁安心里有些不平,愤愤地想到:“为了一场比赛,师傅竞然用传音之法作弊,这值得吗,若是在高考时,谁把此法用上,那不是天天学霸了吗。”

粱安刚刚上台,谷樱歌随后也跟着袅袅娜娜的走上台来,只见她:静若青园怒牡丹,动似碧波推蓬莲,垂首含羞云掩月,直面劫春梅映雪。好一位颜值暴表的美女。

台下许多人仿佛就是她的啦啦队一样叫着:“赛金花,打倒他,赛金花,打倒他…”

在主持人的介绍声中,梁安与谷樱相互见过礼,他抬头看时,正碰上谷樱歌投来的目光,心神禁不住一个激灵,急忙挪开眼神,深深吸口气,凝神净心。

梁安心下喑惊道:“迷魂眼。这是许多高手都经不起的摄魂功法,这女子年龄不大,怎么会练成此种邪功。”

据传,迷魂眼来自西域,习练者多为女性,习练迷魂眼的过程也相当艰辛,条件也是十分的苛刻,练习前,需要先练心,再练气,这叫过心狱,积丹气,达到丹田沉气吐纳自如。

练心和练气都是基础,这两点过不了关的话,想修练迷魂眼,根本没有任何成就的可能。

过了这两关,又要练习精神凝聚力,使气、精、神三者完美结合,达到意念操控灵活运用的境界。

习练者还需要随时保持体态和肌肤的最佳状态,练成后,会使女人自身完美逆变。

在决斗时,一旦与敌方的眼神接触,具有直接浸入对手的精神内部,起到控制敌方行为的效果,

因为只是使用眼神,多少高手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住了心智,从而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时至今日,好象还没有最好的克制方法,唯有提前识破,掌控先机,避免与对方的眼神碰触,才能稳得住心智,不会被迷魂眼控制。

再一个,情性青涩的青少年,面对异性时,定力比一般成年人强盛,对迷魂眼具有一定的免疫力。

谷樱歌拥有了此法,加之她天生媚态,正若如虎添翼,难怪她能有此成就。

说到七十二式擒拿手,它也是源自于少林,习练者多为男性,因为习练此功,必须是身强骨壮,力雄功厚的人。

擒拿手使的是暴发力和巧劲,运用杠杆的原理,以四两拨千斤之力,运用粘、连、绵、随、缠的手法,快、准、狠的战法,攻其不备,遇机击发,在交手中处处主动,拿捏关节,借力打力,攻其要害,达到活擒制敌的目的。

这一套功法,真不是一般女人能玩得转的。

“一个女人练习七十二式擒拿手,力不雄劲不厚的,难道是此女的内力十分深厚么再则,她又拥有这套迷魂眼的邪功,能够在安保公司稳居第二,也是靠实力打拼出来的,就连林钧山这样的高手都甘败下风,自己还是要小心翼翼的应对为好,若是能够免强的争个平手,就是个最好的结局。”

第四十七回 两败俱伤

不说台上对决,却说林霞的舅妈王惠,本是一心想着撮合林霞与肖家联姻,无耐林霞对肖逸轩无有半分情意,今天见梁安一战有了小成就,心下叹口气息一声道:“各依其缘吧。”

她不是完全认可了梁安,而是觉得,就这样失去肖家的机缘实在可惜,在这个全民皆商的时代,竞争何其惨烈,若是能够攀上肖家这棵大树,不知要少奋斗多少年,而梁安就成了她家攀龙附凤的障碍,在这种心理驱使下,她是见到梁安心生烦,不见梁安心也烦。

自行懊恼间,突然想到刚才肖语嘉狂热的呼叫着梁安,灵机一动,便扭头仔细打量起肖家的姑娘来,见她正目不转晴的盯在台上,神情跟随着梁安格斗的情景时而惊愕,时而兴奋的变换着。

作为一名走过来的人,少女怀春的心思她可是清明得很,当下,她突然一阵激动,再仔细瞧瞧肖语嘉,又看了看台上正在酣斗的梁安,心中越发欢喜道:“这俩人的神貌还真有几分夫妻像,若是撮合他们,可得要费一翻心思的。”

突听众人一阵欢呼,只见擂台上面,梁安败迹已经显现。

谷樱歌好象对五行拳很是熟悉,梁安意念刚动,谷樱歌往往先他一步使出破解的套路来,梁安处处受制,情势逐渐处于下风,这时又被逼得步步后退,引得台下一阵狂呼乱叫。

情急之下,梁安提气运拳,使出中宫横字拳的招式来,凤影好像忘了裁判的身份,急喝一声:“不可。”

只见谷樱歌咯咯一笑,使出一招灵蛇吐信,身子横移,顺势双手捉住梁安的右手腕关节,使出擒拿格斗中的缠丝手法,踏步腾身从梁安左侧窜过,右肩重重撞在梁安的左肩上,借他受击转身的余势,带动梁安的右腕,借势一下旋动他的臂膀,右臂被谷樱歌旋转缠绕在他的脖颈上。

右臂失力,脖颈又被自己的手臂勒住,梁安慌急中抬起左臂往后猛撞,谷樱歌身子后躬,避开梁安的左肘拐,抬起膝盖正正撞击他左臂的桡骨大头上,一把握住左腕关节,四指顺势扣住他的内关穴。

梁安顿时半身酸麻,一只手被她反转绞住自己的脖颈,一只手被卷在身后,眼看就要束手就擒,梁安反而冷静下来,知道谷樱歌下一招必然踢向自己的膝关节,迫使自己跪跌下去,他眼中闪过一丝狞笑,沉气于双足,一招顽猴倒翻,双足跃起往后踹去。

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谷樱歌若是不撒手,胸腹必然被踹个正着。

谁知谷樱歌好象算准了一般,丢弃梁安的左手,身子侧移,双手拉住梁安的右手借力一带,想把他身子扭翻摔倒。

这招正中梁安下怀,只见他一个倒翻,身子凌空时,觑准机会,右足借余势扫出,“啪”的一声重重击在谷樱歌的脸上,同时,他听到了自己右臂关节脱位的“咔嚓”声,身子跟着重重的摔在台上,脊背着地,砸得台子空声的响。

一阵巨痛随之传来,半边身子酸麻,梁安知道,自己的右肩骨节滑脱走位,经脉错乱了,他咬咬牙,挣扎着爬了起来,却见谷樱歌也倒在了台上。

梁安一招顽猴倒翻时,沉气于双足,扫出的右足是临场使出的,谷樱歌算准了梁安必然空翻解套,双手扯紧他的右手,想借势把他扭翻擒住,就没想到梁安会不走章法拳路,不顾自已有断臂的危险,照她头上踢出一腿来,这一脚可谓力惯千钧,谷樱歌被他一腿正正砸中,一下子被砸晕了过去,身子也重重的摔倒在台上。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凤影先生和肖忠青都愣住了,他俩都没有想到,梁安会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法来。

台下的观众只看到俩人同时倒地,梁安爬起来了,赛金花却躺在台上一动不动的。

凤影先生明白了,比赛的俩个人都是受名誉拖累的,谷樱歌是出了名的银牌镖师,与梁安几招比拼后,发现梁安的武技只是速成的,根基薄弱,不需要几个回合,便能稳稳的击败他,根本用不着伤筋动骨的去拼全力,她自信满满的认为可以完胜梁安,就带着猫戏老鼠的心态,与之周旋,没想到,反中了梁安的道。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心态,左右着比武的进程,

而梁安则不同,他踏入社会以来,四处碰壁,不但一事无成,还从监狱里走了一遭,若不是安保公司把这次比武搞得如此隆重,梁安是压根就赢不了的。

面对这种一战成名的场景下,梁安岂能轻易错过,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战法,是他取胜的关键因素。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每一个人,都拥有一种拼命潜质,在关键时刻,这一潜质往往会发挥到极致。

这是关乎梁安前程的一战,他宁愿舍弃一臂也要争出个输赢,所以,在谷樱歌已占全部先机之时,一时的疏忽,给了梁安抓住机会使出致命一击的机会。

报数开始了,凤影先生明知谷樱歌晕了过去,他还是开始报数:“一!”

台下,谷樱歌的粉丝们大声喊叫:“赛金花,爬起来”

“二!”

“塞金花,爬起来,赛金花,爬起来。”

“三”

“……”

林霞和肖语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观众同样紧张,呼叫声随着报数声的推进浙渐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紧紧锁在谷樱歌的身上,

起风了,人们感觉到凉飕飕的,松涛声伴随着夏虫的夜鸣声从草坪上传来,轻拂着场上紧张的气氛。

“十。”

草地一下躁动起来,欢呼声,叹息声,倒彩声和稀稀拉拉的掌声同时响起。

看着急救人员把谷樱歌抬了下去,肖逸轩一拳砸在桌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扭头看到肖语嘉又蹦又跳还拍手的样子,恨不得起身扇她一巴掌。

身旁叔叔的淡淡的说道:“怎么,你的有过节么,值得这样激动。”

肖逸轩扭头见叔叔指指台上,当即明白叔叔的意思,他点点头道:“也没什么,以前打过交道,这个人不太听话。”

“我知道你怎么想,想笼络人心,要用策略,好好想想罢,再则,我不可能天天再位,你该收敛时收敛一些。”见叔叔说完起身离开,肖逸轩脑袋里有点发懵,叔叔平时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神态,看他今天的神色,再结合刚才的话语,好象有些无耐,他猜不出,叔叔为何会变得谨小慎微了。

决斗的人一晕一伤,余下的比赛项目明显的继续不下去了,主持人宣布了梁安和贵庆澳的比武时间待定,看台上也换成了歌舞表演的节目。

梁安来到后台,凤影先生让他咬牙忍住,拉起他的手腕,连拉带扯,只听“咯嘣”的一声,梁安痛得呲牙咧嘴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虚汗。

凤影先生毫不理会,接下来,他的十指探查着梁安伤处的筋脉,推拿揉捏一番,才帮他推筋入槽。

凤影先生这才舒口气说道:“右臂不能用力太过,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做这一切时,他的脸色冷冰冰的,好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第四十八回 舞剑和壁

儒生鏖战,英杰眈视龙虎榜,娇目流转,芳草共争朝阳面,那管它浮华名噪,只意快煞恩仇前,那管它虚奉阳违,只求它一朝成名天地宽。

一夜之间,梁安连胜的消息传遍了灵都市,灵都新闻播报,手机小视频几乎刷屏。

这是梁安始料不及的结果,以各种借口找他的人络绎不绝,他拒绝了几家公司的聘请,躲到私宅里想静心养伤。

景文路南段的一套住房是楚翘暂时借给他居住的,按计划,等待他伤臂恢复了,先把师傅候金宝找到,证实心中的猜测,回来再安排今后的出路。

乘休养的时间,他动用了有限的社会关系搜寻侯金宝的线索,随着深入了解,候金宝的作为渐浙的清晰起来。

从八十年末到九十年代初,候金宝在短短十年间,公司渐渐强盛起来,随着资金的积累,候金宝慢慢的认识到,权力和经济是密不可分一对兄弟,没有权力支撑的经济,就如没有根颈的技叶,发展不能持久。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权力部门从职的人员。

有几名掌权的兄弟,他们还在高校上学期间,候金宝就对其施于恩惠,一路协助着他们占据某些重要的权力部门,从而建立了稳定的关系,靠着这些关系网,候金宝利用竞标、入资控股的形式,大肆侵吞公私财产,最典型的一例,是老盘口钨矿,这座储量价值上百亿的矿山,被候金宝三千二百万元竞得,这事在矿业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他善于寻找行贿的突破口,行贿的数额也很惊人,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下,又有不少官吏失去了抵御能力,成了侯家的坐上客,从而又慢慢的建立起互利互惠的关系。

他们沆瀣一气,倒卖矿山和转手建设项目尤如家常便饭。

比如金洲湾煤矿,他仅花了七百万元买断了产权,两年后转手就卖了四个亿。

还以旗下建筑公司的名誉,倒卖转手建设项目,从中牟取暴利,而很大一部分的钱都落入了他的这些“明兄暗弟”的手中。

梁安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越看越心惊,怪不得,他能够顺利出境,怪不得,至今没有被定案通缉,这些关系网牵扯面太广,真可谓是牵出葫芦带动藤,他如果进了监狱,灵都市必然大地震。

难怪有这么多人对他又怕又恨的,原来是共同犯了下这么多投机取巧的罪行。

国家强盛了,潜逃出境的,只要发出了通缉令,无论你潜逃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国际刑警都能够把你搜出来的。

梁安想:若是能劝他回来投案自自,胜过刑警把他抓回来强些,回国自首也是他最好的出路。

梁安想得太单纯了,候金宝没有被通缉,是有多少人在帮着他掩藏,总的一句话,就是害怕他一旦进了监狱,牵扯出背后的交易来。

他的这些明兄暗弟们,不惜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把案子压了又压,要不然,恐怕十个侯金宝都早被抓回来了,怎可能让他逍遥法外。

梁安想起在读书时,许多同学无心求学,哪个时候,读书无用的风气盛行,学生比吃比穿比名牌,走出校外,耳喧目染的,是富商巨贾一掷千金的豪气。苦读十年的学子求职艰难,公职人员囊中羞涩,科研人员几年的工资不是商贾人士的一顿饭的钱,一桩桩的事例,冲击着一颗颗懵懂的心,许多同学到校后,抱着混一纸文凭的心态,总想着快些踏入社会早些发财,哪里还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去。

他们看不明白,这只是社会的一个过渡。

社会发展的大趋势,暗藏的社会毒瘤迟早会被清除的,没有人能够保护谁一辈子,一篇篇擒老虎的报道,无不在彰显着时代的发展,警示人们循规蹈矩、尽职本份。

投机暴富的机会已经荡然无存,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打破。

梁安找出地图册来,在金三角的位置上画了个圈。

门铃叮咚的响了一声,起身打开可视屏,心里“咯噔”的一跳,见是肖语嘉,真是恨鸡连蛋都恨,心里骂了一句:“肖家人没一个好鸟。”

梁安打开门道:“哦,是肖家大小姐呀,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怎么,不欢迎啊,我是代表我们公司来下聘书的。”肖语嘉笑嬉嬉地说道。

“给谁下聘,是我吗。”梁安语气有些不屑,话语不冷不热的。

“当然是你啦,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是你爸你哥还是你自己啊还有,我可不想去混黑,更不想去做肖家人的跟班”

“你说什么呀,我家是黑社会吗”肖语嘉兴冲冲的来,没想到梁安会这样说话,差点被他气哭了。

梁安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肖逸轩做的事,她不一定知道,这话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怪不得林霞会去找我哥,原来你有这么损。”

梁安心里一紧,随即说道:“不可能,林霞怎么会去找你哥,她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是什么人。”

肖语嘉道:“信不信由你,她舅妈陪着去的。”

梁安信了,王惠一直看好肖逸轩,嫌弃自己贫穷,不让林霞与自己交往。想到这一点,身上顿觉无力,眼晴有些失神的看着肖语嘉。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梁安脑袋有些发木,淡淡的说道:“不嫌简简陋的话,大小姐请便。”

“你别一口一个大小姐的,显得好生分啊。”

梁安不冷不热的说道:“我跟你很熟么我还想不明白,你怎么会这样的好心,找到这儿来下聘,。”

“听口气,你对我们肖家的成见很大啊。”肖语嘉说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梁安一时语塞。

不仅仅是成见大,而是有一股恨意,无法解除的恨意,此时见到肖语嘉,联想到师傅候金宝,心里突然明朗起来:“你肖家害怕的东西,就是我反击的最好武器。”转而又想:“在事情未办好前,不能在把情绪流露在脸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

想到此,梁安语气缓和下来,倒了杯水放在肖语嘉面前说道:“肖姑娘,是我心情不好,话语多有得罪。”

肖语嘉知道,梁安与林霞情意已深,想要寻得插足的突破,恐怕有些艰难,今日来此,也是受王惠的鼓动,要不然,肖语嘉真的鼓不起勇气一人前来来,此时见梁安脸色变得温和许多,心中一喜,笑得阳光灿烂的道:“理解。”为了掩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梁安隔桌坐在肖语嘉对面,两人独处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梁安起身宛转说道:“肖姑娘,应聘的事,等过些日子再说,你也是大忙人,请先回去吧,我也有事想出去一下。”

肖语嘉听梁安下了逐客令,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好起身说道:“这是应聘书,你先看看,我电话号在里面,有事随时联系,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梁安点点,接过纸袋放在桌上,起身把肖语嘉送出门,回身刚坐下,门铃又响了起来。

他嘀咕道:“真是不可理喻,还回来干吗”随手打开门时,见是林霞拉着肖语嘉,一愣之下,随即喜道:“霞儿来了。”

林霞一声不吭,拉着肖语嘉侧身进屋,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怎么啦,谁惹霞儿生气啦。”梁安笑着说道。

“我舅妈逼我跟肖逸轩好,连我妈妈都被她说动了,你说可气不。”林霞道。

梁安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林霞又道:“梁安哥,你不是要去找寻师傅么,我开着车陪你出去,这样路上方便。”

梁安不想林霞跟着自己涉险,转而想着林霞若是留在灵都,恐怕是不胜其烦,便道:“这样也好,明天咱们就走。”

肖语嘉道:“姐姐,东南亚的语言多属傣语,我通傣话,跟着出去给你俩当个翻译,你看行不。”

梁安刚想阻止,却听林霞说道:“若是妹妹在家无事,想要出去走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四十九回 异域风情

梁安静静地坐在后排想心事,身边的的贵庆澳闭着眼晴假寐。

在办出关手续时,他们才看到贵庆澳的,三个人只有肖语嘉跟他熟悉,从他的眼神里,梁安读出了对自己的不屑,梁安也不再意,路上也互不交流。

从肖语嘉与贵庆澳的谈话中,林霞和梁安才知道,肖家请他来保护肖语嘉安全的,工资按天算,一天三千元。

梁安和林霞听了都伸舌头,林霞的车留在了关内,不是车办不出来,而是肖语嘉说,路上用车她爸都帮忙办好了,跟本不用自己带车出去,四人刚出关口,就有人迎上来,还问要不要配个司机,肖语嘉说声“不用,留下车就行了。”那人把车钥匙交给他就走了。

这是一辆右方向的丰田霸道,越野性能极强,林霞和肖语嘉换着开,贵庆澳乐得清闲,他和梁安坐在后排互不说话。

梁安知道,贵庆澳有他自己骄傲的资本,而自己算什么,只是侥幸赢了两场比武而已,他看不上自己也是情有可源的。

公路是清一色的山路,柏油被晒化了碾压出槽来,平整度还不如国内的乡村道路,狭窄不说,坑凹还不少,弯多坡陡,路上有不少国内牌照的小车驶过,不时还有拉木材或香蕉的重卡占据了整个路面,只能努力靠边才能让开。

越往南走,气候越来越热。

梁不明白,林霞为何偏偏要答允肖语嘉跟着来,慢慢的他才发现,这小妮子对这儿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想是经常驾车出境游玩的原故。

在几处山脊上,梁安好奇的看着路两边一排排低矮的木板草房,老的少的坐在四面透风的木楼上,不时张望着驶过的汽车,男的多数裸露上身,女的穿着很少的衣服,木楼下码着一摞摞的木柴垛子,都是好木料劈开的,有的新劈开的木柴泛出油黄的光旁。

有几处依崖的公路边上,在顺崖壁用竹卷槽输来的水流下,几个女的毫不避讳的洗澡,身上只围了一条花浴巾。若不是坐在车里,梁安感觉像是进入了原始社会里。

肖语嘉介绍道:“这里的人大多都不干活,山林里面有的是野莱、山鸡、灌猪等等,随便出去就能打回来做菜,这儿人们自由散漫又能歌善舞,好像没有一点生活压力。”

肖语嘉顿了顿,接着说道:“国内来这儿办厂的投资商特别多,工价也很便宜,投资商最害怕的是发工资,工人领到工资后,直到把钱用完了才会回来上班,经常影响生产。”

“你别看这地方落后,没有偷窃抢盗,这与他们信奉小乘佛教有关,只是骗人的特别多。”

经她讲解,梁安才发现,几乎每个村寨都有寺庙,小的村子一村一庙,大一点的村子一村几庙。

“,他们学会了骗人是这几年的事,而且专门我们骗国内的人,说是被我们国家的人教坏的。”肖语嘉说着笑了起来,

山上的树木成片的被砍伐光,像人头上长了癣一样,十分的刺眼,绿化完全不如国内,一路上,梁安看见几处熊熊的山火蔓延,他刚想发问,肖语嘉说道:“山火是故意放的,人们把森林里面值钱的红木或酸枝搜寻砍完了,剩下的树木不值钱,放火烧了种植香蕉或菠萝。”

梁安指着一处火势迅猛的地方惊叫起来,“你看那成片的松木,俩人都围不过来,在国内可是宝贝呀,怎么都舍得烧了,政府不管吗”

肖语嘉道:“你这叫大惊小怪的,贫穷无强政,国家贫弱时不就是这样子的吗,你看那押运木料的,多是全副武装,像这一车木材全是大红酸技,在国内几十万一吨,暴利驱使,我们国内边防严励打击都制止不了的。”

经过一个村子时,地势稍为平缓,肖语嘉指着路边的几间草房道:“这个饭店野味多,就在这儿吃中饭吧。”

林霞依言拐了进去,路边有两个光屁股的小孩在玩耍,林霞按了一下喇叭,肖语嘉急忙阻止道:“这里不像在国内,别看地方贫穷,汽车喇叭形同虚设,是不能随便按的,咱们一路来,没有听到一声鸣笛吧,不说惊扰了别人,你按喇叭就是告诉了别人,新来的某国人,是不懂事的。”

林霞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如果别人不让怎么办呢。”

肖语嘉笑道:“也不能鸣笛,只有等他慢慢的让你啊。还有,路上是不是很干净,在这方面,我们还得跟人家学习,他们每个人都带走自己的垃圾的,你乱扔的话,会被别人耻笑你的。”

四个人下车来,感觉太阳火辣辣的烤人,急忙跑进草堂里。

桌子凳子是整块的原生态木头穿了四支木脚,随便上了点清漆,野性十足,看上去挺舒服的,十余张桌子上坐的多是国内的人。

一根根尺余粗的树扦支撑着草屋的顶,三面通风都没有遮拦,一面竹篱笆隔离成厨房,靠篱笆墙边的冷藏货架上,全是不知名的饮料和啤酒,梁安只认识红牛,若不是饮料瓶上面的文字弯弯曲曲的证明到了国外,看着一厅的国人,给人误以为是在滇南的某个少数民族的村庄里游玩一样。

梁安此时才感觉到,让肖语嘉前来,真是明智的选择。

服务员拿着莱单上来,只有肖语嘉看得懂也听得懂,听着她与服务员叽里呱啦的讲了一通,她笑着对三人说道:“厨房里有新送来的猎物,要不要去看看。”

三个人都感很兴趣,跟着肖语嘉进了厨房傍边的一间很大的草堂里,林霞看了一眼,折身就跑了出来,一排排的铁笼子里,尽是些活的珍稀动物,梁安和贵庆澳也折身出来,肖语嘉像是见惯了,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跟出来问道:“三位,想吃什么,好安排。”

“我不想吃了,喝点饮料走吧。”林霞道。

梁安与贵庆澳也赞同,拿了几罐饮料,就崔着上车。

第五十一回 异域孽情

四人刚要上车,林霞见公路对面的棚摊后,一位老妪咿咿呀呀的向她招手,林霞见她摊上堆着些榴莲,伸手拉住肖语嘉道:“帮我挑个榴莲去。”

梁安和贵庆澳便折进草堂的风扇旁吹凉,俩人各自拿了一罐冰镇的红牛,刚喝两口,突然听到林霞一声惊叫,扭头看时,只见林霞一个人站在棚摊前,指着摊后满脸惊慌的叫喊。

两人慌忙窜过公路,四下看不见了肖语嘉的人,林霞像是受到了惊吓,双手紧紧的抓住梁安,贵庆澳上前一把捏住林霞的臂膀急问道:“肖语嘉呢”

林霞被他捏得眉头双锁,痛呼出声。

梁安挥臂去格挡贵庆澳的手掌,贵庆澳撒开一只手,单掌当胸击向梁安,口里嚷道:“让开,我问她肖语嘉呢。”

梁安心中怒极,骂道:“你他妈的激动什么,这么暴力于事何补,你还想让林霞说话吗”

贵庆澳忙放开林霞,急急的追问:“肖语嘉去哪儿啦。”

“老妇抓走了。”林霞指着摊棚后面的村子哭道。

贵庆澳跃过摊子,顺着小路追了进去。

经此变故,梁安不敢让林霞独处,拉上她跟着贵庆澳往村里面追寻。

围过来的人们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人惊慌失措的跑进村子,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抓走她呢,你们说了些什么吗?”梁安拉着林霞边跑边问道。

“她俩说话我也听不懂,只听老妇说了两遍肖忠青,然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看她一大把年纪,老态龙钟的,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劲,隔着摊子探身就把语嘉提了过去,甩在背上转眼就窜进村子里去了。”

村子很小,拢共不过十几栋木板房,梁安和林霞没多会就找完了,村子中间有一栋寺庙,金瓦碧柱,屋檐与墙体衔接处,绘着一圈精美的彩绘图腾,院子里的两座金色佛塔一左一右拱卫着庙宇,便整个建筑显得金碧辉煌。与村子里面简陋的木板房形成鲜明的对比。门是关着的,透过窗棱格子看得见佛堂里面,除了镀金的佛像,里面空无一人,俩人顺着廊柱转了一圈,连贵庆澳也寻不见了。

林霞道:“我们这样找也不是办法,赶快报警吧。”

“这是在国外,不知道怎么报警啊,咱们先回原地问问与老太婆认识的人,她家住在哪里。”梁安拉着林霞边往回走边说道。

林霞掏出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叹口气说道:“真是百密一疏,忘了买当地的通讯卡了。”

却说肖语嘉正勾头挑榴莲时,守摊的老妇突然用南方傣语说了一句:“肖忠青是你什么人”

肖语嘉一惊,抬头看着老妇,见她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眉梢眼角透着一股凌励夺人的气势,皱纹细密脸色白皙红润,保养得很好,给她一种似是熟悉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的头上裹了块翠色包头,低头时略显老态,此时抬头,看似年轻了不少,约有五十上下的年纪,一身傣族刺绣的服饰很是合体,领围和袖口绣的是蜻蜓戏荷图,针法很是精湛。

看得出来,她在年轻时,绝对是个心灵手巧的傣族美人。

老妇见肖语嘉一脸错锷的看着自己,又加重语气问道:“肖忠青是你什么人。”

“是家父。”肖语嘉脱口说出三个字来,却见老妇神色一变,双手迅疾的探了过来,肖语嘉还没作出反应,便被她提住双肩拎进摊去,转身负在背上,丢下一脸吃惊的林霞,足尖点地,飞奔进村,左穿右拐,眼前出现一座金色屋顶的寺庙,老妇背着肖语嘉进了庙门,反手将门关死,折进佛像侧面的一道小门,伸手在墙壁上一拍,地面梭动,现出一道木梯,老妇三步两步跃下梯子,动作堪比年青小伙般迅速,人进去后,头上缓缓的合拢,灯光跟着亮了起来,却是个地下溶洞,佛庙建在上面,刚好把洞口建在了室内,溶洞成了一个天然的密室。

老妇放下肖语嘉,顺手拉过一根竹藤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惊魂不定的肖语嘉,拍拍手高声说道:“出来看看,我守了十七年,终于把你的宝贝女儿给抓来了。”

肖语嘉满脸惊愕,却听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从溶洞深处传来:“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肖语嘉的印象里,母亲泼辣能干,她是肖家产业的顶梁柱,支撑着整个公司的正常运转,她常问爸爸,为什么自己体会不到一点母亲的爱,爸爸总说:“有爸爸爱你还不够吗,妈妈事业心强,所以才会少了对你的关爱。”

她信了,母爱是什么感觉,自己从没有体会过,此时,听这老妇一句“把你的女儿抓来了。”她惊辣的程度胜过了刚才的恐惧。

“你难道不过来看看么,跟你年青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绝对不会再出错了。”依琳娜又道。

连续的变故使肖语嘉缓不过神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怔怔的听着老妇说些奇怪的话。

一阵咳嗽声伴随着着木棍戳地的声音传来,暗影里,一位身形佝偻的妇人一步一挪的扶着拐杖走到面前,妇人满头凌乱的白发,寡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龄,走路却似七八十岁的老人。身穿一件淡绿的旗袍,已然陈旧破烂,她眯眼失神地看着肖语嘉摇头道:“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你还不相信么,她就是你女儿。”依琳娜语气有些恼怒。

妇人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神色突然一变,上前一手抓住肖语嘉的臂膀道:“姑娘,你说,她这样做,忠青就会要她了吗,你说,忠青永远不会要她的是吧。”

肖语嘉的身子直往后缩,语带哭腔道:“婶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快点放我出去吧。”

依琳娜呵呵呵的笑道:“有意思,十七年了,十七年了,我等来了你们母女相见的日子,却是这般景象,真的很有意思。”说完脸色一凝,看着妇人励声道:“我作孽,我是你亲姐姐,你还跟我抢男人,你的罪恶大过天,肖忠青这畜牲,他不要我,更不会要你的,佛祖不会饶恕的是他。”

妇人还是喃喃的重复刚才的话:“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肖语嘉思绪混乱,心里充满恐惧:“这两个老女人,难道真是与父亲有些纠缠吗,父亲真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吗,我的母亲是谁呀。”

看着面前的两个老妇,虽然年龄有些差异,体貌真的象是姊妹,可怜俩人都是疯疯癫癫的。

“只要忠青他好好的活着,爱你爱我都无所谓。”妇人双目突然垂下泪来,喃喃的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笑世人神魂颠倒,看古今多少佳话,都早被寒风吹了。”

第五十二回异域孽情

此时,肖语嘉完全缓过神来,忙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道:“婶婶有才,诗呤得真好。”妇人收泪怒道:“谁是婶婶,我有这么老么!叫我姐姐,人家还等着忠青来娶我呢!”

肖语嘉见两个老妇一疯一傻的,心里不再害怕,心中疑虑虽甚,又想着梁安他们不知如何着急,想着怎样逃出溶洞快些脱身才行。

“啪”的一声,老妇脸上挨了一个耳光,嘴角瞬间渗出血来,妇人伸手攃了擦嘴唇,不急不恼地说道:“依琳娜,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了爱他,你打吧,打死我也要他。”

肖语嘉见俩位老妇还在为一个虚幻的男人争风吃醋,顿时觉得她们可怜又可笑,可是,她们口中男人的名字,却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威严慈祥的人,真是这么不堪么,遗下的这些风流债,还害了两个女人的一生,若真是这样,他还是自己的父亲吗

“肖忠青,你在哪儿呀,你说过,会来找我的。”妇人说着,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落下。

“又傻了又傻了,他还会来嘛,要来早就来了,他带着小莎莎走了满一年,我就搬到路边来等着,整整十六年了,他象吃完猎物的山鹰一样,毫无留恋的飞走啦。我还过境去,在灵都市里找了他三个月,就是想要问个明白,他心里有过爱吗”依琳娜眼角浸出泪来。

妇人突咯咯咯的笑起来:“莎莎不哭,阿爸带你去找大夫,x国的大夫好,能帮莎莎除去疼痛的,莎莎乖啊,大夫帮你看好了,阿爸就带你回来了。”说话时,她眼神迷离,仿佛真是在哄孩子一般的慈祥。

依琳娜突然上前,双手抓住肖语嘉的双肩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行,小莎莎,你知道肖忠青在哪儿,你带姨妈去找他。”

“我不是你的小莎莎,你认错人了,我求你们放我出去吧。”肖语嘉急哭了,她此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肖家的人,自己倒底是谁。

依琳娜眼神温和起来:“莎莎别怕,在你的右肩,生下来就有三颗红痣,你阿妈还说,有了这个记号,永远都不会走丢了。”

肖语嘉一下呆住了,自己肩上真有三颗红痣,爸爸还说是凤凰痣,而这老妇说得准确无误的,难道这傻妇人真是自己的妈妈吗,这老妇真是自己的姨妈啰。

“怎么样,你带我去找他,好吗?”依琳娜突然温婉起来,满脸的期盼。

肖语嘉心中巨浪翻滚,从记事起,自己好像泡在蜜汁里一样,母亲姚翠娥一天忙于应酬,好象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对自己不算差也不算太好,见同龄的孩子大多都是妈妈领着,自己也会羡慕,有时候,她会撅着小嘴问妈妈,为何不像其她妈妈一样陪陪自己呢妈妈都会刮一下她的小鼻子,说一声妈妈太忙了,等有时间一定会好好的陪她,她就经常盼着,盼来盼去,人也长大啦,渐渐的她也看出来了,做生意的人家,大多是这样,很少有时间陪孩子的。

此时,她真的怀疑,姚翠娥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外婆和外公原来都是xx委员,身居要职,对她很是冷淡,直到前年先后死了,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好像他们的离世与自己无关,倒是小叔,好象霜打的茄子一样,很长时间提不起精神来,她一直奇怪,外公和外婆的离世,小叔怎么还比爸爸伤心。

现在想想,真有些怀疑自己肖家的成员关系。

“好,我带你们去。”说这话时,肖语嘉有些失神。

“我就说嘛,莎莎最听话了。”依琳娜眉开眼笑的说道。

妇人喃喃的重复着先前的一句话:“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依琳娜回过身去,伸手扶着妇人的肩膀,叹口气说道:“阿妹,我送你回家去,在家别乱跑,我去找到那个负心汉,几天就回来陪你。”

肖语嘉看着依琳娜真情流露,想是年少时姊妹感情颇深,成年时妹妹抢了自己的男人,心里只怀怨气不怀恨意之故,那男人后来又甩弃了妹妹,导致妹妹精神失常,她便一直不离不弃的照料着她,时间长了,连她自己都变得喜怒无常的,有些令人费解的是,她们为何会住在寺庙下面的溶洞里呢

却说梁安与林霞回到停车处,草堂里的人围了过来询问,梁安无心解释,只是求他们帮忙找个翻译,有两个一胖一瘦的男子操一口的闽南普通话,胖者皮肤油黑泛亮,裸着上身,脖上戴着一根拇指粗的金项链,手摇一柄芭蕉叶扇子,另一个尖嘴猴腮,带着副眼镜。

眼镜男说道:“难啰,这地方丢失个人,难得找到哟。”

胖男道:“报警也没用,几个月前,在我们香蕉地里发现一具尸体,现在都查不出来,除非你很有钱。”

梁安听他俩说话,心里一惊一乍的,忙上前拱拱手道:“两位大哥,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或者找个翻译也行。”

“其它忙我们也帮不上,我们香蕉公司的翻译这两天没事,可以借你用用,我这就打电话让他过来,付小费的事你跟他谈。”胖子说完拿起手机通知翻译。

等胖子打完电话,眼镜男招呼道:“别着急,先坐我们桌上去吃点东西,这事急不走的。”

梁安和林霞跟着他俩坐到桌上,梁安摇摇手道:“我不想吃,那儿能补个电话卡就好。”

“这饭店就有卖的,把手机给她们。”胖子象店里的姑娘招招手,接过梁安的手机打着手势递了过去。

姑娘笑笑,接过手机去货架上拿卡。

胖子说道:“这儿话费贵得很,随用随充,跟内地十年前一样的充法,路边店都有续费卡卖。”

眼镜男递了两双筷子给梁安和林霞,嘴里说道:“我说,今天这事也是蹊跷,你们就是几个过路客,与一个摆摊的有啥过节,怎么会被拐走一个女孩呢,这令人想不通啊,我们在这山上种香蕉,也有三四年了吧,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林霞补充道:“不是拐,是我看着抓走的。”

“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我们就坐在这儿,她不是自己跟着去,谁抓得了她啊,何况是一个老妇人,你没喝酒吧。”胖子抬头看着林霞,压根就不信她的话。

林霞还待分辩,梁安用肘拐拐她道:“是啊,一个老妇怎能把她抓走呢,我朋友也许是急晕了。”

正说话间,一位精干的矮个子男人停下摩托车走进草厅来,拿下头上的草帽当扇子,边扇边看着胖子说道:“老板,你找我。”

胖子点点头道:“这俩位是我同乡,公司里面现在无事,你可以跟着他们挣点外快。”

“给我来瓶啤酒,冰的,太热了。”

“去不去呀,朋友等着的。”胖子崔问着招手要来啤酒。

矮个子仰头咕噜咕噜的灌了半瓶啤酒,咂咂嘴说道:“去,既然是大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一天一百块,供吃住。”

“你好,我姓梁,这是我朋友林霞。”梁安伸出手去。

“叫我小张就行了,xx藉汉族,家在边境线旁,跨几步就到x国了。”小张说道。

梁安道:“是这样的,我还有两位朋友,一位女的被对面摆摊的老妇拐跑了,我们去问问当地的人,这个老妇住在哪里,我们也好找人去。”

小张抬头看了看马路对面的榴莲摊说道:“这老妇可是名人,家里有钱有势的,好房不住,跑到这儿来摆摊,听说刚开始的时候,一些当兵的来踹了她的摊子,踹了她又摆上,没办法,当兵的就来建了坐庙,诺,那村里面的寺庙就是她家里出钱修建的,她住哪儿,我还不太清楚。”

“她会武功吗”林霞问道。

小张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她有几个侄子,听说是挺厉害的,一般人近不了身,这些年玩枪的人多了,那玩意用不上了。”

“她家在哪儿,你可以领我们去吗”梁安问道。

小张摇摇头道:“没有人带领,她家是进不去的,那庄园可大了,几条路都是专用的,路口设有暗堡,人们都绕道走,不敢往里靠近的。”

“这是什么人物啊,这么牛。”胖子也插嘴道。

小张继续说道:“就在会晒省,现在改名叫金三角经济特区,离这儿还有七十公里的山路,开车需要两个小时。”

林霞歪着脑袋问道:“你是说,村里的寺庙是这妇人来这儿摆摊以后才修的么”

小张道:“是啊,她家是修的庙可多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走,去寺庙。”林霞拉着梁安说道。

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从村里驶了出来,拐上公路往南去了。

梁安和林霞起身领着小张重返村子,梁安感觉哪里不对,想了想才道:“奇怪,刚才没看到这村里还有通路啊,这车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林霞,你看到有停放的车子吗”

林霞答道:“我没看到有车子啊。”

突见贵庆澳从村里奔了出来,迎面看到梁安,急道:“快追,我站在山项看到肖语嘉好象被人带上车走了。”

梁安一惊,忙到车边,林霞叫道:“完了,只有一把车钥匙,还在语嘉身上。”

第五十三回 异域风情

有车不能动,三人顿时慌做一团,贵庆澳突然感到有些憋屈,正是有气无处撒,他连跃带蹦的跑到棚摊前,一手托起一个榴莲隔着公路直接扔到林霞的面前,怒气勃发的责备道:“你这娘们没事找事,想吃榴莲,现在努力去吃吧,不要钱。”

梁安气不打一处来,见第三个榴莲飞来,迎上去飞了一脚,像踢足球一般,榴莲转向贵庆澳砸去,不成想,他脚上穿的是软布的回力鞋,榴莲皮上一颗颗尖突象刺一般扎在足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林霞带着哭腔叫道:“还是不是男人呀,你们这样有用吗”

这样一闹,路人和食客都起身观看,贵庆澳脸上一红,走过来悻悻的说道:“你们说咋办,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

林霞指指小张道:“我们找好了翻译。”她突然张开嘴巴一脸的诧异。

贵庆澳正觉不对,不防一个榴莲从后背飞来,他听到风声,想闪身以然不及,只好伸手去格挡,榴莲被他击个正着,“啪”的一声龟裂开摔在地上,他正在气头上,一手捂住被榴莲刺得生痛的手掌,转身欲待发怒,却见榴莲摊旁不知何时多出俩个小男孩,一个十一二岁的年纪,一个八九岁左右,都只穿条裤叉,赤膀露腿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油黑发亮,脖上的金锁明晃晃的耀眼。

见贵庆澳转身怒视他们,年小的男孩转身缩进摊后,露出半截脸来偷看,年长的男孩双手叉腰虎视着贵庆澳。

贵庆澳见是小孩扔他,不想与他计较,刚转身,又一个榴莲飞来,他忙侧身让开。

“咦,小屁孩,你还没完没了啦。”

“……………”小男孩嚷嚷着。

“他说什么”

小张笑了起来道:“我只听清榴莲,他的意思是,你干吗摔了榴连。”

“我赔你行吗?”贵庆澳叫道。

小张传过话去。见小孩还是嚷嚷着。

“他说你是没礼貌的家伙,不用你赔,想教训你。”

“现在我有事,你跟他说声对不起,改天来受过”贵庆澳言毕掏出两张人民币来递给小张,让他去解决。

贵庆澳知道,当地的男孩都有练习泰拳的习惯,稍有不如意,便邀约格斗,可不怕你是大人。

“胆小鬼。”小男孩接过钱去,嘴里嘟囔道,小张笑笑没作翻译。

这时,几名路人围到车旁指指点点的,三人凑过去看时,只见车子的右侧门上,不知何时被人写上了几个血红的大字:“想活狗命,即早回头。”

滴流的血迹看着惊心可怖。

梁安和贵庆奥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动物的血吧,象是刚写上去的。”小张道。

梁安和贵庆澳平时都有几分自负,在小孩闹腾的功夫,车上被写了血字两人都毫无知觉,难怪此时二人发怔。

突听林霞“咦”的一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人又是一阵惊诧。

榴莲摊前,两名男孩象是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人影。

林霞喃喃的道:“想那孩子与老妇有甚关联,怎么转身就没了。”

贵庆澳心知不妙,被他们这一闹腾,肖语嘉不知去了多远,自己如何能够追得上去,若是弄丢了人,姓梁的小子可以推脱,自己与他不同,车上的血字与自己何干,丢了肖语嘉,自己的职责何在,还跟着他俩干吗。

想到此,一眼瞅见路旁的摩托车,钥匙还在电门上面,紧走几步翻身骑了上去,加大油门朝吉普车消失的方向急驶而追。

小张跺跺脚叫道:“我的车,我的车。”

梁安和林霞愣愣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租辆车罢”林霞对小张说道。

“车能租到,租金估计要一千元人民币。”小张道。

“抢人啊,六十公里要一千”梁安叫了起来。

林霞没有多作考虑便说道:“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一下,越快越好。”

梁安心里暗责:“富人不知穷人饥,有钱就是豪气。”

林霞指着丰田霸道问小张。“这辆车咋办,请人帮我们看着行吗”

小张道:“能行,只要给钱,在这儿干什么都行。”边说边围着车子转了一圈,他突然“咦”的一声,lol123,lol打头,这车的牌照不就是南傣家族用车的标志吗”

“是什么意思”梁安问小张。

“就是你们要找人的那家大户。”小张道。

“他家不是姓依吗”林霞颇觉奇怪。

“依不是姓,傣族的女人都用`依‘字打头取名,男子用`岩‘字打头取名,我们这里的人,除了汉族有姓氏,其余的大都无姓氏。”

“张师傅,你快些联系车子来,咱们急着上路呢。”梁安崔道。

此时,他心里生出些疑问来,肖忠青甩了傣家的两个女人,而傣家又借车给他用,这事太不合情理了吧,莫非,这近二十年来,肖家与傣家从未间断过联系,只是瞒了两个女人,这也说不过去呀。

车子来了,挺旧的,是一辆右方向的丰田大皮卡,三人匆匆上了车,一路往南行驶。

“小x本真他妈的牛x,有路必有丰田车的广告词,它真做到了,看看它们淘汰下来的车子,都卖到这儿来了。”

山路急弯特别多,皮卡车前重后轻,稍微开快一点的话,急弯时往住会飘移出去,速度提不起来,心急还要珍惜性命,梁安和林霞也不敢催促,车子到了会晒,天边尚有一抹余辉。

街道两旁多是两至三层的建筑,古树绿枝掩映着一套套彩瓦朱墙的庭院,从高处看去,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绿,透出古朴沧桑的美感。

公路穿城而过,稀稀落落的车辆行驶在街上,多是悬挂国内的牌照,人们三三俩俩的坐在街边的树下乘凉,沿街卖服装、电器、五金工具和摩托车的店铺里,穿棱的多是华人,看得出来,本土的小商人很少。

湄公河从城边穿过,以河为国界,对面就是泰国。

车子穿过整座城市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与河道并行的公路又变得狭窄起来,两旁的古树遮天蔽日的,翠绿中不时闪出一团千技万朵的粉红的花树来,十分的养眼。

四道车窗落尽,清甜凉爽的晚风在车内打着回旋,弹出“呼呼”的节奏,送来阵阵花香草香,仿佛想带走梁安和林霞心中的烦闷。

眼前突然开阔平坦起来,公路加宽了双倍,路两边平整的土地尽是青绿的薅草,从农民家庭走出来的梁安,看着肥沃的土地无人耕种,心中涌起无名的痛惜来。

车子停了下来,小张指着一条平整的叉路说道:“只能到这里了,车子可不敢拐进去的。”

第五十四回 金枪少年

林霞付了租车费,驾驶员见是人民币,喜得眉开眼笑的。

翻译小张突然跑到路旁,扶起歪靠在树根旁的一辆摩托车,惊喜的叫道:“我的车在这儿。”言毕跨腿骑了上去,抬头对梁安叫道:“就送两位到这儿了,你们顺着大路进去,前面不远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家。”

梁安急道:“你不能走,没了你,我们就成了睁眼的瞎子啦”

小张跳下车子支好脚架,围着摩托车转了一圈,看看没有损坏的地方,抬头说道:“要钱不要命的事我不会干的,对不起两位,可不敢跟你俩进去,据我所知,庄园里说汉话的人特多,不需要我帮忙。”话刚说完,他突然瞪大眼睛,手指指着梁安的身后撒腿就想跑开,刚一转身,他一下愣在原地不敢再挪动一步。

梁安和林霞看到,从小张身后的草地里走出两个人来,斜挎的枪套里露出乌黑黑的一截枪柄。

从小张神色慌乱的动象中,梁安猜测,自己身后肯定也是带枪的人。

“梁安是吧,我们等你俩很久了。”来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说话。

梁安和林霞同时一惊,梁安只是一个无名的小卒,在异域他乡,怎会有人叫得出名字来呢,看样子,又好像是算好了他们会在这儿下车一样。

林霞双手紧紧拉住梁安的臂膀,转过身去,只见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此时月亮从山边探出头来,月光洒在少年的身上,交叉斜挎的手枪皮套鼓鼓囊囊的十分抢眼。

梁安提声说道:“在下就是梁安。你认识候金宝师傅么?”

那少年撇撇嘴说道:“我师傅的名讳是你叫的么!你欺师叛逆,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我是来替师傅清理门户的,识相的话,自己斩断手臂,免得我多费一番手脚。”

看他几句轻松自然的话,说得不急不缓的,竟然半点没将梁安放在眼里。

梁安听到师傅有了下落,自然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师傅竞然有这么深的根基,在域外都拥有势力,喜的是竟然这么顺利的就找到了人,这可是能够大大的缩短自己的行程安排。

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应是自己的师弟啰。

“怎么,不想动手么!”少年冷凌地喝道。

梁安见少年步步紧逼,难道师傅没有告诉他,我是他的师哥么心想着对方年少,不能与他一般见识,脚下往前踏上一步笑道:“小师弟,这中间恐怕有些误会,你带我去见师傅行吗”

“住口,你别污了我的耳朵,也别跟我套近乎。”少年睖眉瞪眼的喝道。

他身旁两个汉子伸手准备拨枪。

梁安顿觉气氛紧张,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少年蛮横,必然事出有因,自己可不便当真跟他动手,正踌躇间,忽然从路边树上跃下一人来,瞬间掠到两汉子身后,双手左右一揽,拨枪的两名汉子被他一下子箍住脖颈,勒得两人动弾不得。

“说,肖语嘉在哪儿。”来人喝道。

余下两人迅速拨出手枪窜上前去,两支枪一左一右双双抵在那人的头上。

少年只是愣怔了一下,瞬间淡定下来,嘿嘿笑道:“朋友,不知道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说话间,手腕一翻,一把金色的小枪又指在他额头上。

“贵庆澳…!!”梁安叫道。

翻译小张乘乱跳上摩托车,轰大油门就跑,驾驶员见无人阻拦,也忙着爬进驾驶室,驱车离去。

贵庆澳裂嘴一笑,乘少年分神的瞬间,突然一个蹲身,臂膀环住两人脖颈一合一分,两颗脑袋相撞后又往两边惯了出去,两闷哼声中,身子与两侧持枪的汉子撞了个满怀。

他又乘下蹲之势单手着地,斜身飞起一脚,正踹在少年右手腕上,小枪脱手飞了出去,跟着一个旋身,把两名壮汉的两支手枪夺在手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真不愧了是西南安保金牌保镖的称号。

少年不提防会有如此变故,刚才的优势急转直下,五人一下被撞晕两个,另外一对的手枪被夺,少年的小枪又被踢飞,一愣之下,伸手又去拨另一支手枪,枪刚出套,被梁安欺身近前一把夺在手里。

双枪皆失,少年脑怒非常,扯开架式,当胸一拳砸象梁安,梁安不想与他结怨过深,闪身退了开去。

少年返身扑向贵庆澳,贵庆澳双手举枪指向少年,少年不闪不避,直抢上前来,一招黑虎掏心直击贵庆澳的胸脯,“嘭”的一声击个正着,嘴里“嘎嘎”笑道:“原来北蛮子真的不会用枪,别人说了我还不信,今日终于见识了,咯咯咯…”

贵庆澳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原想,用双枪指向少年,少年一定会闪避或者停住不敢妄动,没料到少年不退反进,自己闪避已然不及,只得收腹吸胸,硬受一拳,不成想,对方小小年纪,拳劲却刚猛异常,绕是他身板硬朗,也觉胸腹翻江倒海一般,喉头一阵发甜,鼓鼓气强忍着咽了回去。

少年一招得手,岂能错过机会,一招苍鹰扑食,双拳如风跟了上去。

好个贵庆澳,身子未稳,一招莲花九转,身子已侧移开去。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彩绣锁边的对襟褂子,贵庆澳穿的是一件白色夹黑格的短袖衬衫,月色光线中,两条身影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梁安和林霞警视着另外两人,生怕他们趁乱偷袭,眼看撞晕的两人挣扎着爬起身来,梁安窜上前去,双手连枪带套抢在手中。

五人之中,除了少年稍有武艺根基外,余下四人仅有一些蛮力,平时依赖枪枝惯了,一旦失去武器,也就不足为惧了。

贵庆澳瞅个空隙把双枪扔了过来,梁安接在手里,他是第一次见过这玩意儿,拿在手里沉甸甸,小枪比大的两把枪还要沉重,眼角瞄着路边四人,他把有套的两枝斜挎在肩上,小枪递给林霞,一支夹在腋下,手持一支把玩着。

他有些好奇,少年刚才笑说北蛮子不会玩枪,这时拿在手里,真的不知从何下手,他不知道,少年和跟班平时出来,一般人都躲得远远的,掏枪出来,不用打开保险,许多人就惊吓瘫了,刚才虽然枪指贵庆澳,仅是想吓退他,所以也没打开保险,贵庆澳就是吃了这一亏的。

梁安更是不懂,正在寻找奥妙何在,突听林霞叫道:“梁安哥,这小枪是黄金打造的呀,这也太牛了吧。”

梁安正要答话,突听少年叫了一声:“你这北蛮子还真难缠。”抬眼看去,贵庆澳尽使的是狠招,因是他心急肖语嘉安危之故,出手毫不留情,眼看着少年渐处下风,贵庆澳虚晃一掌,一记乌云盖顶往少年天灵盖拍去,梁安惊叫一声:“手下留情”,抢上前去举起双臂格挡,少年乘机跳出圈外,张口喝嗤道:“你是谁,梁蛮子欺师挑衅,我师傅避难在外,他还替人寻来,我是来斩他一条胳膊,替师傅出气,为什么多管闲事。”

第五十五回 神枪壮汉

贵庆澳恼怒地瞪了一眼梁安,回头看着少年说道:“你想杀谁砍谁,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们抓了我的人,识相的快些送出来,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卸你一条胳膊。”贵庆澳边说边亮出一支匕首交在左手上,伸出右拇指摩挲着锋利的刀口。

出关后,他见路边摊上售卖着琳琅满目的刀具,在国内,刀具管制得极其严厉,市面上根本看不到这些物品,贵庆澳一时好奇,在摊边驻足浏览,见这把匕首做工精致,手柄上镶嵌着的七颗缅玉,泛起诱人的绿光,纯手工的牛皮刀鞘针脚细密养眼,抽出刀来,森森青光闪动,锋利无比,他一看便爱不释手,就买了带在身上,这时抽出刀来,像是在告诉少年:“你不是笑话我不会用枪吗,有刀一样可以舔血的。”

“噹”的一声脆响,贵庆澳虎口一麻,匕首把持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小娃儿,不错呀,敢在我们家门前玩刀。”

林荫道拐弯处,一条人影一手提枪虎步行来。

梁安暗暗心惊,四十余米的距离,月光摩挲下,都能够一枪命中匕首,这枪法堪称神手。

及至近前,见是一位满脸扎须四十开外的墩实汉子,一件黑褂子衬得粗壮的双臂更具蛮力,虎目扫了一眼场景,沉声说道:“想卸谁的胳膊啊。”

贵庆澳不敢托大,双手拱了一拱说道:“在下贵庆澳,并非来此无事生非,因是我的一位女性同伴被一老妇抓了,我一路追寻到庄上,见庄子戒备森严,因不通当地的语言,受到阻挠,发生了一些误会,还请叔叔见谅。”

“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傣家主人仗义好客,庄上收留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无数食客,无不称颂家主义薄云天,怎么会乱抓旁人呢,分明是你这娃儿刁蛮无理,还口出狂言,想卸我家小主人的胳膊,这是你亲口说的,现在还分辩作甚。”

壮汉声音洪亮,梁安见他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像是本地人,上前刚想搭话,壮汉扭头见到他肩挎手提的手枪,又扫了一眼几名神色狼狈的壮汉,不怒反笑,看着贵庆澳说道:“小子,有两下子嘛,还全都缴了械啊,我暂且不论你们什么来路,咱们也来切磋一下,若是能接我十招,我领你们进庄。”

这话说得太狂妄了,完全没把两人放在眼里,不说贵庆澳难以接受,连梁安的心里都被激起了怒气来,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壮汉先对贵庆澳发话挑战的话,真想先跳上前去领教领教,既然如此,就让贵庆澳教训他一翻再说吧。

只见贵庆澳咧嘴一笑:“叔叔豪气,大丈夫一言快马,可不许反悔哟,不用十招,三招之内见真章,还请叔叔先报个名号出来,若是我败了,也好记得叔叔。”

梁安听到这句话,心里十分受用,说得有礼有节有霸气。

壮汉冷冷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口出狂言,如是真有本事,先赢了我的拳头,再告诉你姓名,若是被我一拳打死了,记住名字有何用处?”言毕右手把枪插入枪套,拉个泰拳起式,一拳击来。

贵庆奥曾在泰国比武时领教过泰拳,它威猛迅急,刚阳多于阴柔,虚实并用,上取敌头要害,下攻软肋胸腹,套路和招式与中原武术招式有极大的差异。他在语言上藐视敌手,行动上不敢有丝毫殆慢,见来拳直击面门,急横右臂挌挡,脚下不动,身子侧移前倾,左掌化爪径抓对方右肩胛骨,出手沉稳迅疾,自是运用了抓扣锁点的变化,见壮汉运臂侧挡,他便化出“粘”式决来,掌势顺敌方臂膀滑入,指尖忽钩忽爪,就似蛇头一般轻灵飘逸,直锁他的内关穴。

梁安在旁看得暗暗心惊,他没见过还有这样的打法,敌不动我动,敌若动我顺势而动,他更看不懂贵庆澳使的是那一门派的手法,他的招式古怪轻灵,看似以硬碰硬,实则硬中化柔,柔中带刚,掌指刚时似剑,柔时似丝绳倒转,挽住了壮汉结实的臂肘,只听贵庆澳叫了一声:“一招使完!”

那壮汉内关穴位被他扣住,借着身形的惯力,壮汉只觉手臂剧痛酸麻,右臂被他拧转反背身后,腿弯处又着了一脚,险些跪了下去,危急中挺直身子才没跪倒,耳旁传来贵庆澳的声音:“叔叔,你输了。”身上一松,贵庆澳已经跳出了圈外。

壮汉伸手掏枪,枪套里空空如也,抬头看到贵庆澳正把玩着自己的手枪,他一下面红过耳,嗫嗫的拱手道:“佩服,佩服,走吧,进庄。”

梁安看得目瞪口呆,醒过神时,暗自庆幸道:“当日若是自己不是采取两败具伤的战法,就算能够侥幸的赢了赛金花,面对贵庆澳这一关,不知会输得有多惨啊!”

贵庆澳走上前去,双手把手枪奉在面前说道:“多谢叔叔手下留情,后生才得侥幸取胜,后生在中土难有机会见到枪支,今见叔叔百步穿杨的绝技,不但佩服,而且好奇,是以取了叔叔的手枪观摩一下,失礼之处,叔叔心怀宽广,一定不会责怪的。”

壮汉见贵庆澳左一声叔叔右一声叔叔的叫唤,卑谦中说出的话是字字中听,输拳的不快转而烟消云散,心里反而些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伸手接过手枪,呵呵笑道:“后生可畏呀,若是喜欢手枪,叔叔不但教你,还可任你挑选一把,这个侄儿,叔叔认了,走,喝酒去,陪叔叔畅快畅快。”

梁安也上前把手枪纷份交还,少年此时对贵庆澳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一把拉住壮汉的手臂,叫了一声小师傅,涨红着脸说不出下文来,

壮汉呵呵大笑道:“你那点小心思,师傅懂得,师傅一定让他教你。”说着拍拍少年的肩膀又道:“哦,忘了介绍,这是我的小主人,名叫岩朗,也是我的徒弟,从小喜欢拳脚功夫,只要看见功夫好的,他都缠着人家,非要学些皮毛方才安稳,刚才被小哥教训一顿,不好意思求你,转而求我帮忙来了。哈哈哈哈哈…”

“小师傅,你怎么说话的呢。”少年此时忸怩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引得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霞上前还他手枪,岩朗摆摆手不收,林霞惊得合不拢嘴,壮汉道:“傣家规矩,这是你缴获的战利品,他不能收回去的,小姑娘就拿着玩吧。”

一名汉子寻回另一支黄金枪,岩朗接过递给贵庆澳恭敬的道:“好汉,请收下你的战利品。”

梁安和林霞惊得张口结舌的,这两支枪足有两公斤左右,不说它是手枪,凭份量,两公斤黄金的价值就是几十万呐,就这么甩手,说不要就不要啦。

贵庆澳接过手枪道:“既然小兄弟喜欢武术,哥哥改天教你,这枪确实精巧漂亮,看着就舒服,我们先拿着玩几天,我们国内的政策法规极严,你送我们也是白搭,到时我转赠给你留着,也算我们结缘的见证,小兄弟,这样可好。”

“我只要哥哥教我功夫,其它的都行。”岩朗说完,瞅着梁安道:“为人不可忘本,我有很多师傅,候师傅是我三师傅,你为何要来害他啊。”

梁安刚要说话,壮汉抢过话去:“既然成了朋友,先进去喝酒庆祝,其他的事,退一步再论。”说完拉着贵庆澳就走,眼晴都没捎一下梁安,不管梁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

林霞扯扯梁安的臂膀,低声说道:“你别难过,慢慢会解释清楚的,咱们先进去再说。”

只见贵庆奥和壮汉极其亲热的边走边聊,梁安心里真不是滋味,任由林霞牵着手臂跟在众人身后,轻叹一声道:“世俗如此,强者连对手都尊重你。”

壮汉的声音极响,只听他说道:“……我爷爷叫张富贵,远征失败后,遗留的国民远征军成了无娘的孩子,死的死,藏的藏,各奔前程,幸得南傣家老主人收留了他,我们在这儿已经四代人啰…”

第五十六回 庄园贵妇

梁安听壮汉说是远征军的后人,心里肃然起敬,受到冷落的不快瞬时散去,忙上前抱拳施礼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晚辈失敬,敢问叔叔祖藉何处。”

那壮汉冷冷说道:“我家祖藉在灵都市南关庄。”

梁安心里一凛,说道:“原来与我们是同乡,与我师傅是同庄啊,听师傅说,张家与候家几代开亲,他的功夫也是源自张家,原来师傅是来投奔叔叔你啊。”

壮汉冷笑道:“侯大哥一世精明,没想到,会收了你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徒弟,他现在是我家小主人的师父,只要没人干扰,他过得滋润得很,据消息说,你来此的目的,是要搜寻他的什么证据,看你眉清目秀的,这种大不敬之事,也能做得出来。”

梁安阅历乏乏,又乏应变能力,几句话说得他张口结舌的,想要辩解,说师傅是被人利用了,话到口边又强行忍住,想起半路上留下的丰田车与南泰家有关,说明肖家与南傣家的关系充满了神秘色彩,心中秘团难解,这南傣家又是什么人家,拥有这么大的庄园不说,出入还有带枪的护卫,什么人都敢收留,与内地又互通消息,这社会关系网也太吓人了吧,究竟是敌是友,一时还不好定论。

看来,找到师傅虽然顺利,真正艰难的还是在面对师傅的时候。想到此,面对已经生有嫌隙的少年和壮汉,他不想在自找没趣,拉着林霞跟在众人身后往庄园走去。

此时,月亮已至中天,银辉透过林荫洒在路上,枝叶影子像演艺场上疯狂的观众挥舞着的手掌,斑驳陆离的。远处,不时有渡轮的汽笛声传来,这是载货的船只在湄公河上忙于往返国内国外,大量南亚特产通过小轮船输进国内,返回时又满载家用电器和日用百货,充实着东南亚的市场,它是西南跨境贸易的主要航道。

湄公河是东南亚最长的河流,它发源于唐古拉山南坡,流经西藏和云南,出境后流经五国——缅甸、老挝、泰国、柬埔寨与越南。出境后统称湄公河,它成为缅甸与老挝之间,以及老挝与泰国之间的部分国际边界,老挝首都万象与柬埔寨首都金边均在岸边。流经越南西贡(胡志明市)南面注入南海,是世界第九长河,亚洲第七长河,东南亚第一大河。是第二大国际河流。几千年来,它以美丽宽广的胸怀,演绎着一代又一代血与礼交触的故事,随着时代的发展,它唱响着和平贸易的赞歌。

南傣庄园背靠南塔山,俯瞰金三角经济特区,宽阔的河流经庄园西侧贯流南北,站在通往庄园的路上,侧首就看得见波光粼粼的水面,听得到水流拍岸的声音。

树影摩挲中,南傣庄园彩色灯光远远透了出来,雄视着侧岸山麓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又与霓虹闪烁的金三角特区争辉相映。

一队人影行至庄前大门外,壮汉举手挥了一下,人们停了下来,一阵“噗嗤噗嗤”的响声,几人面前的水泥路面上激起一窜窜的火花来,这是庄园卫队通过消音器射出的枪弹,击打在路面上产生了火花。

“内务卫队张旺乡,小主人岩朗回庄啰。”张旺乡喊话的声音真够响亮,树上了的夜宿鸟受到惊吓,叽叽咕咕的鸣叫几声,四野又恢复了短暂的宁静,门前灯光突然大亮,梁安感到有些刺眼,随着高大的电动门哗哗梭动,宽阔的路面延伸进去,看得到路两旁一栋栋的傣式建筑灯光明亮。

一行八人跟在岩朗身后进入庄园,经过门房时,梁安见门卫手里没有持枪,左右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他有些奇怪,枪弹是从哪里射出去的呢?

在一栋朱漆翘瓦的木楼前,四名随从折身去了旁边的耳房,五人进入厅堂,张旺乡道了句“几位在此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跟着少年出了大厅。

贵庆澳瞅了瞅梁安和林霞,说道:“请林姑娘门口把一下风?”林霞虽有些奇怪,也没多问就出厅站在廊橼,贵庆澳解开衬衫,却见肋间一条血红的印记,梁安这才看到,他的衬衫上留下两个弹洞。

梁安惊道:“好险啊,只是擦破了点皮,是你硬闯被枪射的吧?”

贵庆澳复穿上衣服,说道:“我追到这儿,没敢走大门,刚翻过围墙,警报就响了,跟着四处有人冲了过来,我见他们都拿着枪,没敢停留,折返时挨了一家伙,刚到路边,听到车声,隐身到树上,见是你们,这时发现树后还藏有人,后面的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腰肋上一直火烧火燎的痛,也忙不得看,又不见流血出来,我以为是被打穿啦。”说完,他咧嘴笑了起来,似有些庆幸之意。

只听林霞一声惊呼,梁安忙抢起身来,门外脚步细碎声响,进来一位老妇,张旺乡和少年跟着走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林霞一脸的惊诧。

老妇走进大厅,往椅中坐下,顺手将拐杖拄在椅边,少年和张旺乡也在椅上坐下,看神态,对老妇颇为恭敬。老妇瞧瞧梁安,又看看贵庆澳,缓缓说道:“一路跟踪到此,究竟为了什么事。”说的汉话吐字生硬,发音也不太准确,免强让人听得懂。

这老妇原来是卖榴莲抓走肖语嘉的依琳娜。

梁安和贵庆澳都没有与她打过照面,自然不认识,更何况此时的老妇,一身金色的傣袍裹身,金线刺绣的图案看不出一丝手工的痕迹,暗红镶黄边的坎肩围脖,手上头上的金饰和翠坠令人满目生辉,谁会联想得到,就是这样一位贵妇,会在路边摆个摊子卖榴莲呢。

林霞已经认出老妇,致使她惊叫出声,现在自然不敢声张。梁安瞅见林霞挤眉弄眼的样子,感觉颇为奇怪,见贵庆澳起身躬了一躬,忙站起身来跟着行礼。

张旺乡介绍道:“这是岩朗的姑姑,南傣家的大小姐。”

“晚辈贵庆澳冒昧打扰,我有一个同伴,她叫肖语嘉,十七岁,在路上买榴莲时被一位妇人劫掠,我一路追寻,见她们进了贵庄,还请大小姐帮帮晚辈,找还我的人来。”贵庆澳说话颇为恭敬,生怕惹恼老妇,叫她大小姐,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又不知怎么称呼,既然她能来见客,通过她也许有希望寻到肖语嘉。

第五十七回 多情只遇薄情郎

依琳娜咯咯一笑,拐杖突然飞起,直击贵庆澳的腿弯,这一下陡然而发,出人意外,贵庆澳低声叱喝,伸手一把钳住杖头,只觉虎口震得发麻,身子随即往后跃出,丢开杖头怒道:“大小姐何故如此。”

依琳娜变脸特快,刚才还一脸的和善,此时却是目露寒光,瞪着贵庆澳和梁安骂道:“我最恨你们这些长相妖娆的男人,细皮嫩肉的,就没一个好东西。”扭头见林霞双手紧紧箍住梁安的臂膀,伸拐指着林霞道:“丫头,过来,坐到我边上来。”

林霞莫名其妙的,她抬头看着梁安,见梁安努努嘴让她过去,她身子反而往梁安身边使劲的靠了靠,皱眉撮嘴极不情愿过去。

“让你过来,听到没,害怕吃了你呀。”依琳娜提高声音指指身旁的椅子说道。

林霞只得放开双手缓缓挪到老妇身旁坐下。

她曾亲眼见到老妇双手提起肖语嘉甩在背上奔走,此时,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依琳娜伸手摸摸林霞的头,语气又变得和善了许多:“告诉你丫头,男人的话千万别信,特别象这种小白脸的话,信他一句就会让你后悔一生的。”

“大娘,我不懂你说啥。”林霞嗫嗫的说道。

依琳娜突然怒道:“谁是大娘,我很老吗,叫我大小姐。”

“是,我说错了,大小姐好。”林霞好像看出老妇有些不正常,急忙改口,微一沉吟又道:“大小姐真漂亮。”

“呵呵呵,小丫头嘴真甜,来,姐姐给你样东西。”说着从手上退下一只翠绿的镯子来,拉起林霞的手腕帮她戴了上去。

“谢谢大小姐。”林霞惶恐不安的说道。

少年岩朗和张旺乡静静的看着,见老妇高兴,低声说道:“我们出去吧。”见女佣端着茶盘进来,张旺乡递给佣人一个像车弹簧钥匙一样的东西,低声吩咐道:“你在这儿照看着,有事按一下按钮,我们就过来了。”

女佣点点头接了过去。梁安这才看清,原来是个遥控呼叫器

梁安和贵庆澳对视一眼,两人也感觉出老妇精神有些异常,见岩朗和张旺乡示意他俩,便跟随着转进了隔壁的房厅里。

刚落坐,岩朗叹息一声道:“我家欠姑母的太多了,希望她能好起来。”

张旺乡道:“阿郎放心,她十几年不回家,今天终于肯回来了,算是喜事一桩,待慢慢的调理,一定会好起来的。”

贵庆澳插嘴问道:“令姑母身体不舒服么”

岩朗道:“一言难尽,这是父辈的事,我也不好妄言说什么,我有俩姑母,精神都出了问题,小姑母更是严重,刚才听到你们来此,她偏要过来,让你们见笑了。”

梁安道:“小哥别着急,是人都会生病的,只是病情各异,我们怎敢笑话呢。”

话音刚落,门口一声娇呼,肖语嘉跑了进来,一把拉住梁安,眼泪跟着掉了下来:“我以为见不到你啦。”

梁安和贵庆澳又惊又喜,激动的双双站了起来。

少年叫道:“莎莎姐姐,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梁安又是一惊,贵庆澳更是惊得瞪大了眼晴。

张旺乡笑笑道:“大小姐是莎莎小姐的姨母。”

两人越听越糊涂了,肖语嘉怎么一会变成了莎莎,一会又是老妇的侄女,这变故令俩人的思维无法转过来,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肖语嘉伸手掏出手巾帕抹抹眼晴说道:“我也不清楚,这事必须回国问问我爸。”

梁安见岩朗和张旺乡不作解释,也不好再多问,见到肖语嘉平安就比什么都好。

最开心的莫过于贵庆澳了,他才不管肖语嘉是谁,她是自己的保护对像,只要她的人在,自己就不算失职,心里虽然好奇,也不想多管闲事。

消语嘉一直拉着梁安的手,弄得他很是难为情,脸上潮红一片的,只听肖语嘉说道:“梁安哥,估计明天我要先回国去,不能陪你找寻候师傅了,你和林霞姐姐千万小心一些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梁安还是忍不住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告诉莎莎吧。”张旺乡看着少年岩朗,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岩朗点点头,靠着椅子闭上了眼晴,两滴眼泪顺着脸暇滑落了下来。

张旺乡瑞起茶杯饮了一口,说道:“这要从建国初讲起,南傣家族几代都是政府要员,一九四五年,国家宣布独立,四六年,外邦再度入侵,打打停停的,经过七年的艰苦战争,五三年王国彻底独立了,之后,又在世界强权的暗中角力下,爆发了内战,打打停停持续了二十二年,一九七五年,全回人民取得了内战的胜利,从而废除了君主制,成立了人民民主共和国,南傣家族因此也下野为民了,后来开始逐浙败落。

南傣家只有一个男丁,八五年不满十七岁,为了支撑偌大的家族开销,他出去寻找出路,不幸被运毒集团利用,冒险贩运毒品进入到邻国交货,被邻国缉捕后被判了死刑,因少爷不满十八岁,按照邻国的政策法规,不能执行死刑,最后获刑缓期两年执行,投在内地的大狱里服刑,南傣家的天一下塌下来了。

大小姐有个男人是邻国的,名字叫作肖忠青,也就十七八岁年纪,他是八三年邻国严打逃难来到了金三角,身无分文混迹在街上,在一家饭店讨食时,正在吃饭的依琳娜看他可怜,便叫过来点了饭菜给他,依琳娜出了饭店,肖忠青就跟在她的身后,依琳娜便把他领到庄上打杂,肖忠青腿脚勤快,嘴上也甜,没几个月,便深得庄上人的喜欢,人也变得白白净净的,十分惹女孩子的眼,你们也知道,我们本地的男孩个子稍微矮小一些,皮肤也没有北方人的好看,一来二去,大小姐喜欢上了她,征得家主的同意,八四年泼水节,也就是傣家过大年的时候,依琳娜与肖忠亲成婚了,俩人恩恩爱爱的过了十五年,一直没有孩子,十五年来,肖忠青曾经多次回国,一去就是几个月,原来,他在内地办起了公司,搞起了边境贸易,生意做得挺大,还勾上了一位官家的小姐,后来还生了一个男孩,这一切,庄里都没有人知道。

没想到姓肖的就不是个东西,暗中又与二小姐产生了私情,二零零年初,二小姐生下了莎莎,家主十分震怒,把他抓了关在水牢里,大小姐深受打击,二小姐更是倍受家里冷落。

关了半年左右,家主母突然病重,少爷在域外整整关了十五年都还没有归来,家主母天天念叨着少爷的名字,眼晴早就哭瞎了。

肖忠青的老家来人放话说,能帮忙救出少爷,家主思子心切,答应了他的的要求,放他回国,发誓说永远不想再见到他,恰逢莎莎病重,多方医治无效,境外医疗条件好,便让他把莎莎也带走了,他回去没多久,少爷真的被放回来了,母子得见一面,家主母便撒手人寰了。

大小姐和二小姐事后才知道肖忠青去了域外,几重打击下,二小姐彻底疯了,大小姐为了找到姓肖的,两次过境去都没找到人,重压之下,精神也出现了异常,她便不顾家人反对,带着疯疯癫癫的妹妹,跑到了通住境内的路边摆起了水果摊,家里派人毁了她多少次摊子都无用,只好任由着她的性子来,不得已,只有派人暗中保护着她,没想到,一混就是十六年多,今天,她终于肯回来了,并带回来莎莎,老家主早已经过世,这些年,一直是少爷当家。

肖忠青对少爷有恩,少爷也不再计较他辜负了自己的姐姐,并与肖家多有联系,可是,肖忠青博情寡义,怎么也不肯来见大小姐和二小姐。”

梁安着实震惊,这肖语嘉也真是苦命啊,十七年都不知道亲娘是谁,平时常怨自己命苦,家庭贫穷,真是人看人好看,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只是物质上贫穷,家里有视自己如性命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可亲可爱的妹妹,对比肖语嘉,真是幸福多了。

转脸瞄去,只见肖语嘉双肩颤抖,早已经瘫软在靠椅里,哭不出声音来。

第五十八回 庄中小院

张旺乡讲了事情原由,颇有些神伤,南傣家忠心原王储,有些话不能说全,说全了有损王孙寮麦的颜面。

原来,肖忠青不敢出境是另有原因的,旧王储下台后,南傣老家主一心想复辟帝制,王子寮虎一路西逃,曾落脚在南傣庄园,二小姐名叫依琳罕,当时只有八岁,长得娇小可爱,不满十岁的王孙寮麦与傣家二小姐年龄相仿,真是年少不识愁滋味,他们两小无猜,玩得极为投缘。老家主便与王子寮虎商量后,订下了娃娃亲,由于国内的形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寮虎就带着一家逃往法国避难,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了,国内政治环境逐渐宽松,寮麦回国了解形势,期间与二小姐完了婚,寮麦返回法国前,许诺至多三月就归,谁知他一去又音讯全无,等他多年后回来时,二小姐已经生下了女儿,寮麦十分愤怒,发誓要取肖忠青的头颅泄愤,家主把肖忠青下在水牢里,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其实是在保全他的性命。

以寮麦王孙的身分,是不可能接受如此其耻大辱的,在山庄里他自然不敢公然的杀了肖忠青,暗中却一直在等待机会,突然听到仇人被放归国去,自然无法克制心中的暴怒,由于势力单薄,他对南傣家毫无办法。只有恨恨地怒骂说,“南傣家狡诈奸滑,不可相信。”

之后,寮麦便到琅勃拉邦成立了寮麦集团,与南傣家族也少了往来。此中原由,当然不能讲出来。

肖语嘉不停的哭泣,梁安和贵庆澳也不好劝慰她,任由她释放悲伤情绪也好。

是啊,若不是遇到依琳娜,她还是一幅无忧无虑的样子,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这是任谁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张旺乡心绪烦乱,少年时,他曾回过几次老家,斗转星移,转眼就是年过半百之人,今见几个年少的同乡人,想到先辈为抵御外寇入侵,征战异乡,忠骨不得归回故土,禁不住的黯然神伤,

空调风吹得室内的温度极不舒服,门外空气清新,还很凉快,一棵年过百龄的菩提树下,佣人点燃蚊香,进来叫他们去用晚膳,梁安扶起肖语嘉来,一行人移到石桌旁坐下,然后蹑手蹑脚的隔窗偷看了一眼隔壁大厅,却见林霞和依琳娜一老一少相谈欢娱,他会心一笑,折回石桌旁坐下。

见肖语嘉失神地坐在石桌旁低头想心事,也不打扰他。梁安和贵庆澳也是饿了,俩人也不客气,一手拿起一团深绿色的香蕉叶包裹的黏滋滋的糯米饭,一手拿起一片生菜叶蘸着酱汁吃了起来,一条条烤得金黄二色的野猪肉配上几样精致的小菜,显示傣家热情的侍客之道,饭桌上不分敌友,先填饱肚子在说。

贵庆澳是回族,他把素莱拉到面前,与荤菜分隔开来,两人狼吞虎咽的各吃各的,见他们吃得很是香甜,张旺乡以及岩朗默默地斟上红酒,慢慢的品着,微风拂过,凉凉香香的,不知是花香草香还是湄公河里的流水香,使鼻孔和身上都透着舒爽。

生活若是无争,一杯茶,一壶酒,几样小菜,三两个人,吹小牛,侃大山,慢慢地消磨时间,幸福的感觉会在心里消融弥漫。

然而,出生在这个时代的人,都像上满了发条的时钟,滴滴答答的,秒针赶着分针走,一步紧似一步,走累了都难得停下来,哪里来的时间消遣。

饭后,女佣引领梁安他们到客房住下,林霞随依琳娜和肖语嘉到后房歇息。

一直不见候金宝露面,梁安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看着精致的木雕装饰,浮雕的一幅幅壁画和顶图,他无心欣赏,脑海里反复映出车门上的俩个血红的手印来,看情形,不象是南傣家人的作为,究竟还有谁,想要阻止他们呢,想来想去想不透,索性打开电视,翻了若干频道,说的都是寮语,伊哩哇啦的,一句也听不懂,他烦躁的关了电视,复又躺下,突听房檐上挻沉的声音传来:“梁安出来。”梁安闻言一惊,一个跟头爬了起来。

寮国的建筑多是木质彩瓦的结构,具有传统的印度风格,成穹形,底部圆,顶尖似箭直插云霄。有钱人家多在瓦部镀金,若是在白天的阳光直射下,金光闪闪的,在绿树掩映下,光彩夺目的。

瓦上有人,又没听到瓦响,不是师傅侯金宝还能有谁。梁安跑出门来,一条身影跃下房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顺房侧的林荫道上奔出,梁安身不由己的跟着他左弯右拐的跑,两双脚落地无声的穿过树影重重的假山,却见一个独立的院落,二人进入院子,候金宝放开梁安,返身关上院门。

“是宝哥哥回来了吗”上房传来女人珠圆玉润的声音。

院内灯光昏黄,一排三间木板正房,两侧又各配一间耳房,鹅卵石包浆的地板,清雅简单,院落结构,透道浓浓的中式风格。

听到房里的问话,候金宝“嗯”的应答一声,领着梁安走进屋里,朱漆的红木椅上,坐着一位美得眩目的中年归女,她侧着头,一幅凝神倾听的样子,头没回过来,又问道:“宝哥哥带谁回来了。”

“内地的一个徒弟,找到这儿来啦,我出去把他接来的。”候金宝说罢,扭头对梁安介绍说:“这是你的师娘。”

“晚辈梁安,向师娘问好!”梁安上前鞠了一躬。

“快坐。”妇人伸手往桌上探寻茶具。

“我来吧。”候金宝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凉茶放在梁安的面前。

“师娘的眼晴怎么啦”梁安惊问道。

“盲了一年多,也许是受打击所致的,还在查不出原因来。”候金宝把杯子放在妇人手里,淡淡的说道:“若不是这样,我早去自首了,何需你跑来。”

梁安鼻子有些发酸,看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师傅早已了然于胸。

当初,他们在地下室里,师傅讲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他不相信师傅是个恶人,凤影先生说他叛国,他就想说不可能。师傅倒卖矿产,倒卖工程项目,那些实权派若是无利可图,师傅一个人怎么能够做得出来,肖家说他挟持证据要协,那是他们害怕了。

师傅逃避法律追究,原来是放不下师娘。

侯金宝问道:“梦柔呢”

妇人道:“在她房间里,不知睡了没有”

侯金宝起身站在门口提声叫道:“梦柔,你睡了吗?”

“没呢,爸,我就过来。”木板房一点都不隔音,一句稚嫩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东南亚气候炎热,四季无冬,木板房清凉透气,适合闷热潮湿的气候下居住,别看它构造简洁,取材大多都是花梨木、紫檀或者酸技等名贵的木材建造,若是在国内,它可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梁安见师傅神色凝重,不知他想干啥,也不好多说什么,真是此时无言胜有声。

候金宝起身从立柜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u盘来递给梁安,黯然叹息道:“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带回去后,直接交到经侦去,经侦队的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可靠,我给你一个号码,到时候把材料交给他,待我尽力帮雨侬治好了眼晴,就回去自首,”

“爸爸,咦,有客人呀。”随着说话的声音,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阵风似的来到面前,伸手拉起妇人的手,靠着她坐了下来。

“这是我女儿梦柔。”侯金宝说着扭头示意小姑娘道:“叫师哥。”

“师哥好!”

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一笑脸暇上现出两个酒窝,露出两颗小虎牙又使红扑扑的脸上容光灿烂,刺绣镶边的黑布短裙,绣花斜襟的黑色短袖,衬得皮肤更胜凝脂,梳了个中式马尾头形,中傣结合,显得朝气蓬勃的,眉眼中带有她妈妈的影子,长得清秀漂亮。

“师妹好,你没上学吗”梁安问道。他心里赞道:师傅长得五大三粗的,女儿却生得娇巧玲珑,都跟了她母亲的相。

“上着呢,在曼谷汉语学校读高中,泼水节没几天了,学校放假呗!”候梦柔道。

“梦柔啊,爸爸叫你来,是想让你认识一下师哥,还有事要跟你说的。”梦柔双手帮着她妈妈捶背捏肩的,见爸爸说话,扭头露出探寻的眼神看着他。侯金宝接着说道:“待治好妈妈的眼晴,爸爸有一毕生意要出去,时间有些长,你若是回国了,可去找师哥帮忙,好吗”

“爸,没事的,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您就是去了美州,我们还可以视频的,是吧,妈妈。”她一说话就笑,样子十分可爱。

妇人眼里滑下两滴清泪来,楚柔惊问道:“妈妈,你怎么哭啦”

候金宝递上纸巾,妇人强笑道:“我是高兴的。”

候金宝复坐下来道:“梦柔,你去休息吧,我跟你师哥有事要谈。”

“好嘞,别太晚了…啊。”候梦柔起身说完,看着梁安笑了笑,嘴里啍着调子走出门去。

候金宝叹口气道:“若果我被判了刑,你师娘和师妹,你可要随时照看着,我相信你。”

梁安擦擦眼晴道:“师傅,我暂时还不想回去,你现在抛头露面的不好,我留下陪师娘去治眼晴,等差不多了,我再回去。”

候金宝道:“不行,跟你来的人,是有人花了重金聘来的,让他知道更不好,你先去吧,我会联系你的。”

梁安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突然起身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侯金宝也没扶他,待他站起身来,递去一张银行卡道:“这里面有一点钱,是用你的身份证存的,回去开个小店好好过日子,等我的消息吧。”

梁安也没拒绝,含泪点点,叫了一声:“师娘,我走了。”

雨侬师娘点点头,低声吟道:“云彩儿追,微风儿凉,陡沟悬树金沙江淌。草儿青青,岭儿长长,当年孔明羽扇扬,山不变,水照淌,今朝铁马穿山梁。年少张狂时无多,拄拐摩挲忆少郎…。”

侯金宝低声接道:“…曾幻想,削平苍岭立牌坊,曾幻想,剑指星斗傲商鞅,青山在,水长流,黄土青碑藏骨疡。消魂红罗帐,眼馋黄金梁,嗤鼻破裳烟土面,笑迎绫罗玉带装,君不见,时光不分民和王,到头来,翘檐金马只作他人妆。”

俩人一吟一唱,语调抑扬顿挫,不知是他们即兴而作,还是另有出处,梁安却是第一次听过这首词,他没想到,看似粗糙的一个汉子,竟然也能吟诗作赋,原来竟是外粗内秀的一个人。

屋内气氛悲苍,他把u盘贴身藏好,缓缓退出门外,也不走院门,跃身越过院子围栏,匆匆返回前院客房。

第五十九回 水塘牢笼

远处传来金鸡破晓的声音,梁安刚要推门进屋,听到屋里面似有轻微的异响,他屏住呼吸,身子侧贴在板壁上,伸手推开房门,见无动静,迅速闪进室内按亮房灯,只见贵庆澳坐在床前椅上,梁安惊问道:“你不睡觉,跑到我房里来干吗”

“几个小时不归,去见侯金宝啦”贵庆澳笑着说道。

梁安随即镇定下来,强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就见到他,我一想起车门上的血手印就睡不着,在房里闷得慌,出去走了走,你吓死我啦,什么时候进来的。”

贵庆澳冷笑道:“不怕蚊虫叮咬么,这一逛就是几个小时,似有些说不过去吧。”

梁安索性不想睡了,心想贵庆澳入室等候,定是不怀好意,便懒得作声,径直去卫生间洗漱,贵庆澳干笑一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临了丢下一句话来:“没有我,你能平安回去么”

听语气,好像知道自己拿到了材料,返程路上又似还有凶险,那么,究竟是什么人隐藏在背后,想要阻止我呢

知道自己出境找材料的,除了凤影师傅和肖家外,少有人知道,肖家想要u盘,是里面的内容威协到了肖家的仕途生涯,又重金聘请贵庆澳跟来,名誉上是保护肖语嘉,实则是监视自己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有道破而已,难道贵庆澳想在境外就想对自己下手么。

凤影师傅与世无争,更不可能阻止自己的。

难道在贵庆澳的身后还另有其他的人

梁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若是知道凤影先生是西南外贸的大股东的话,想法就会不同了。

回到床前坐了一会,头昏昏沉沉的,身不由己的想靠下去眯一会儿,伸手触到库兜似有硬物,摸出来见是一份便笺,拧开茶几上的台灯,看着极为潦草的圆珠笔写的字,想是写时匆忙而就的原故:

“徒儿,明天我们一家三口就离开这儿了,住长了,离危险就近了,南傣家主名叫岩库勒,我是通过肖家认识的,他与肖忠青长期从事走私合作,楚家又与寮麦集团互通一气,商场如战场,他们明争暗斗,楚家表面上与肖家和睦相处,实则相互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你此行的目的,肖楚两家都是清楚的,肖家要资料是为自保,楚家想夺资料是为了想要肖家倒台,你现在成了他们俩家角逐的棋子,处境十分危险,回程路上谁都不可轻信,……依琳罕回庄的事,寮麦已经知道,最近两天,庄上可能有事情要发生,天明后,你火速离开这里,不可因情误事,切记……”

梁安读完,心中疑团顿解,路途上留在车门上的血手印,定是楚家派人所为,至于其他的事,不与自己相干,只有静等天明时,叫上林霞他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心里虽然有事,也禁不住眼睛一阵阵的迷糊,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门外杂乱的脚步响声一下惊醒了梁安,他一跟头爬了起来,此时天色放明,隔窗看到护院的佣兵手持微型冲锋枪,脚步匆忙的奔往前院去了,如临大敌的样子,有四名兵丁往客房急行而来,四人分作两组分别冲向贵庆澳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梁安刚道了一声:“糟糕了”,房门一声脆响被踢了开来,两杆微冲指向梁安,嘴里喊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他看得明白,是示意他出去。

梁安有些莫明奇妙的就被枪指着走出了房间,随后,贵庆澳也被枪指着走了出来。两人不明就里,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微冲的射速,你会任何功夫也是枉然的,何况是四支微冲。

“昨日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不是什么好鸟,果不其然,原来是奸细。”

随着话声,岩朗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林荫道上,一名男佣推着一张轮椅,椅上坐着一位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张旺乡跟在身侧,身后跟着七八名手持微冲的佣兵,看阵式,轮椅上的男人就是南傣的家主岩库勒,

梁安有些凝惑,南傣家主怎么会是个瘫子。

及至近前,岩库勒双目炯炯的盯着梁安和贵庆澳说道:“你二人到我庄上刺探虚实,既已受擒,可有话说。”

岩库勒真不亏是在内地坐了十五年大牢的人,汉话说得字正腔圆的。

梁安正欲分辩,贵庆澳已抢先一步说道:“正想问贵庄,我俩规规矩矩的,不知贵庄何故抓人。”

岩库勒一拍轮椅手柄,扶手张开弹出机头,两道寒光急射而出,两人刚想闪避,腰部被枪抵着不得动弹,梁安只觉左腿一麻,差点摔倒下去,看贵庆澳的样子,也是被他机刮射出的暗钉射中了腿部。

“本庄这十几年来,一直太平无事,你二人昨晚进庄,今早庄园就被围困,作何解释。”

梁安愕然一愣,强忍疼痛道:“庄主不可冤枉了好人,如果说,我俩是探子,现在庄园被人围住,昨夜我俩有的是时间,何故现在还留在庄内,更何况,我俩都是北国人,是受肖忠青所托才来到这里的,怎可能引人来围庄,请庄主明辩。”

梁安提出肖忠青来,目的是想证明自己,却听岩库勒冷笑一声道:“肖家与我多年贸易,相互得利,当然不会害我,你俩来此的目的,我也清楚,你们昨晚刚到,今晨寮麦就调人来围攻我,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为了不出意外,只好先委屈你们,待我打退尞麦,是非曲直,再作理论。”说罢,不容两人分辩,挥手示意佣兵把梁安和贵庆澳押走。

梁安心里万分叫屈,还没辩明是非,这瘫子就在两人的腿点各射了一枚暗钉,岩库勒真是武断专横,又心狠手辣的,

试着走了一下,免强能迈开腿来,钻心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钉上无毒,只是射进肌肉里,若是毒钉,疼痛感就没有这么重了。

两人被推搡着一瘸一拐的拐到房后不远,却见一个大水塘,一排木架伸入水塘中央,木架头上有两名持枪的汉子等着,看见被押过人来,伸手按了一下木柱上的电钮,电机带动钢索,从水中升起两副铁笼来,铁门打开,梁安和贵庆澳不敢反抗,他俩都知道,身前身后,不止四支微冲指着他俩,若是稍有异动,恐怕马上被击个七洞八眼的。

俩人被推进铁笼,空间不大不小,刚好容人站在里面,蹲不下去也坐不去,铁门被反锁住,铁笼缓缓降下,带着腥味的水漫到脖颈,铁宠才停住没有往下降。

还好是夏天,水温不凉,只是伤口疼痛不已,两人隔着铁拦相视苦笑,远处不断的传来“噗噗”的声音,这是微型冲锋枪带了消音器,流弹破空的声音。

木桥上,抱枪的守卫可不管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嘴上叼着香烟,不时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梁安在心里骂道:“狗日的寮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攻来,不是来找老子的晦气么。”

“有水蛭,爬到你脸上了。”贵庆澳一点都不沮丧,把手探出水面,指着梁安笑道。

“你也不赖,我都看到三条顺你脖子爬上去了。”梁一边拍脸,一边笑说道。

“他妈的,这水里面还有东西,一下又一下的叮咬。”贵庆澳叫了起来。

木桥上的汉子不知从哪里抓起一条手臂粗的水蛇,一下扔进水塘来,嘴里喊着“标讨奶特…”

水蛇好象听他指挥一样,昂首吐信向贵庆澳飞快的游去。

“妈的,有蛇”贵庆澳吓得手忙脚乱,铁笼随着他晃动起来。

梁安忍不住大笑道:“原来你怕蛇,注意抓住它的头。”

贵庆澳好象吓傻了,铁笼狭窄,他双手紧紧抓住铁笼杆,眼晴瞪得溜圆的,眼看着水蛇围着他的铁笼来回游动,一双三角眼紧盯着他的动向,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第六十回 火烧傣庄

“梁安,救我,梁安…梁安…”贵庆澳语无伦次的叫唤。

两只铁笼相距三尺左右,又受铁栏阻隔,梁安一时无法帮他。

两日的接触,他都是一幅冷面孤傲的样子,此时,既然被一条水蛇吓得手足无措的,实在令梁安感到好笑。

梁安不知道,怕蛇的人,比见到鬼都还要害怕,他之所以不怕蛇,是因为从小在农村长大,又在山野里待过一些时日,清楚水蛇的特性,多数的水蛇无毒,少量的有微毒,毒牙又在蛇口居后的槽牙旁,毒性很低,被咬伤只须伤口消毒即可,并无大碍,对毒性敏感的人,会稍微有点红肿,若是遇到水蛇攻击人,只须抓住它的脖颈,它就无法伤到人,正是所谓的打蛇打七寸。

桥上的壮汉喊了一声“儿叟稿嘚”(还叫)。扬手又抛出一条蛇来,这次是对着梁安甩来的。

梁安提声骂道:“狗造的原来会说英文呐。”

眼看水蛇比先前的一条凶猛,昂首摆尾顺水面直飙过来,及近铁笼时躬身跃起,梁安手脚受铁栏杆限制,无法施展,蛇身一下缠到头脖上,它缓缓收紧身子,张口往脸上咬来,梁安的手臂环绕栏杆一把抓住蛇颈,始终缓了半拍,脸上一阵巨痛,心里怒不可言,五指用劲,蛇颈骨直接被捏碎,他感觉得到皮骨脱离的滑腻柔软。水蛇身子松开,梁安一把将它扯出笼外。

脸上一阵麻痒,随手顺抹去,见浸出的血微黑,心下一惊,这水蛇含有巨毒,黑血滴落水中,化作团团暗红顺水散开。

“funny,funny,hahaha…。”(好玩,真好玩,哈哈哈…)壮汉叫着返身又去蛇篓里抓蛇,双足突然一紧,一跟头载进水里,后颈受到重击,一下晕了过去。

“师傅…”梁安低呼一声。

桥上的另一壮汉探头张望,侯金宝反手一场,一道寒光射出,只见那人双手捂喉,连退几步,便轰然倒地。

侯金宝从看守身上掏出钥匙,顺手把围绕在贵庆澳旁边水面上游走的水蛇抓在手里。然后潜入水中,打开锁梁安的铁门,刚才血落之处,几只小鱼小虾翻出水面,这水蛇的毒,定是经过人工调喂后才具备的。

候金宝拉着梁安爬出水塘,隐入塘边的树荫里,却听贵庆澳连叫:“救我…”

他略作沉思,又返身入水,打开牢笼低声喝道:“你到中院去寻找俩女孩,梁安身上中毒,急待救治,一个时辰后,我到后院墙下接应。”言毕,越出水塘,牵上梁安,七拐八绕的奔到后院。

因是庄外激战影响,喑哨都被抽去防守之故,一路奔走,竟然不见阻碍。

刚到后院墙边,梁安感到一阵阵乏力,一跤跌到下去,侯金宝牵着臂膀提住,折到树荫下,见左右无人,才让他靠着树根坐了下来。

“两个卫队全部出动了,其余的人都在防守仓库,现在是安全的。”候金宝说罢,一手托住梁安的伤脸,张嘴连吸毒血,开始几口都是黑红的,连吸几口,才见血色泛红,他又吸了几口,从怀中摸出滇红驱毒散来,让梁安服下,药粉入口,只觉口齿生津,没有一丝的苦涩。

“这药不但驱毒,它还能消疤痕。”候金宝说着,让他侧过脸去,抖了些药粉敷上。

“记住,在仓库的左旁,有一个车间生产小马,也就是冰毒,另一个车间生卡古,资料都在u盘里,经侦的见了会转交给国际刑警。”候金宝说话时,手上不停。

梁安心中不但是感激,此时,他还觉得,师傅识大体,若是他今后去自首,这u盘的功劳,法官不会轻视的。

梁安默默念叨道:“师傅,大恩不言谢,我只能默默地记在心里,你交待的事,我一定办好。”

候金宝解下身上一个铁制酒壶,含些酒水连漱几口,自己也服了些药,随后扯开梁安的裤腿,只见正腿上,一个筷头大的伤口已经翻白,也不见浸血出来。

“这老狗下手还留了一些情面,没有发射毒钉,不然,你的腿就废了。”候金宝说道。

“师傅,你咋知道我腿上有伤的。”梁安问道。

“牵住你奔跑时,感觉到你迈腿异常,又瞅见你咬牙坚持,心里就料到了,南傣老狗坐牢回来后,牢里遗留的风湿发作,双腿突然失去了知觉,他心里因此有些变态,常使用暗钉专射人的双腿。”

说着话时,双手四指挤在伤处,凝气于指,梁安只觉肌肉突突的疼跳,钢钉一下露出半截来,他伸指捏住钉头,力贯指尖,一下拨了出来。

梁安咬牙挺着,一声没吭,血水随着渗了出来,候金宝倒了些药粉帮他敷上,才低声问道:“能坚持么”

两人浑身湿沥沥的,也忙不得打整,见梁安点头,弯腰负起他来,找个地势稍高的地方,越墙出来直奔后山。

只见林荫蔽日,古木参天,罕见人迹,奔行一阵,看看离庄远了,方才停了下来。

梁安只觉晕晕沉沉的,意识还是清醒,想到林霞还在庄里,贵庆澳有伤在身,忙求师傅去寻林霞出来,侯金宝应承一声,解下身上匕首交给梁安说道:“林里有野兽出没,尽量别去招惹它们,匕首拿防身,我去去就来。”

“师傅,师娘和师妹呢”梁安这时才想起她们来,忙问道。

“你走没多久,联系好的人就到了,她们现在坐着渡轮,应该早过境去了,因为不放心你,我才留下来的,没想到尞麦来得这么快,岩库勒生性多疑,你就无辜受累了。”侯金宝正说话间,闻到空气中一股烟味弥漫,梁安叫了一声:“不好,庄上起火了。”

俩人所在的位置虽然较高,因是林木茂密,几乎看不到庄园,抬头看烟气,是从庄园方向升起来的。

“寮麦玩了个声东击西的打法,南傣家遭殃了。前面树上有个棚子,我送你过去好些,看你想睡觉的样子,万一睡着了,被野兽叼走都不知道。”候金宝说玩笑了起来。

自从梁安见到他,脸色一直是阴郁的,这个笑,很难得。

师傅是被逃亡的阴影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坐在树上,看山下庄圆一目了然,庄中此时浓烟滚滚,烧得“噼噼啪啪”的声音清晰传来。

公路上,一辆辆越野车正在撤离,看样子,寮麦还不想一下子就毁灭南傣家,他在前院佯攻,派人潜入庄中放火,若是庄园被烧,就现在的南傣家而言,算是遭受到了重创,寮麦得手了,所以急忙撤走

寮麦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残,他想让南傣一步步的走向消亡。想使岩库勒一无所有。

就岩库勒而言,这样让他活着,比杀了他还强百倍。

第六十一回 木棚茶妹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接人回夹。”侯金宝说吧,起身住山下奔去。

木棚是采野茶的茶人搭建在树上的的,支撑木棚的是两棵古茶树,粗壮的树杆双手环抱不过来,长得弯弯绕绕的,从枝杆上凸出一个个的瘤苞上看,树龄估算在几百年以上,主杆长至半途后分出若干叉枝来,一根根大腿粗的木扦横呈在枝杆上铺成房底,稍细些的木杆镶嵌了四壁,树皮扇就房顶,门窗具全,精巧别致,棚内铺垫着草垫,整洁清爽,人在里面可躺可坐,门旁一张小巧的粗木桌上放着一只针线箩筐,筐里针头线脑剪刀绣布一应具全,看样子,来这里采野茶的棚主人是个女的,并常在此歇息,他感觉躺入棚内极其不便,挪到门口,依壁靠坐在木棚的门内。

粗技绿叶从木棚的两旁探出,留下房前一片开阔,使山前景象一揽无余,举目远眺,山脚下一片平缓的坝子,南傣庄园紧靠山脚,此时,只见火势冲天,想来,庄中紧挨在一起的几栋木楼必定难保。

他想起同学宁海云一家的惨状来,愤懑的说道:“早该烧了,竟然生产冰毒,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的。”

目光移过浓烟缭绕的南傣庄园,只见湄公河成弓形环绕着金三角坝子流过,金三角特区紧紧的依偎在河岸边,说是特区,其实跟内地的中型村落差不多大,低矮的房屋稀稀落落的掩映在绿树环抱里,有一栋穹顶的高大的建筑特别显眼,据说,它是东南亚层次较高的赌场。这片区域是尞国的属地。(注:老挝原称尞国)

宽阔的湄公河对岸,南下游属于泰国,能看得到金色的佛像和繁盛的建筑,北上游属于缅甸,山势丘岭尽是翠绿茂盛的原始森林,一眼望去,就似一幅雕刻在地平线上的五彩浮图,妖娆而静美,它吸引着南来北往的游人们的目光。梁安突然起了诗兴,情不自禁的吟出声来。

金三角吟:驳船数点劈碧水,南客北商不同歌,三家依河自成界,龙蛇游走划烟波。

“谁呀,还让不让人活了,酸死人的!”

梁安一惊,挣扎着想起身查看,只觉光影一暗,从旁边树上窜下一个老妪来,一身傣家的黑襟黑裙,腰里斜挎一个菱格彩绣的腰包,叉腿站在棚前的树枝丫上,皱如树皮似的脸庞,一双眼晴却清亮有神,看她一幅身弱力不衰、纵跃却轻盈的样子,梁安又是一惊,刚要张口询问。却见她眉眼斜视,突然连笑带唱的道:“只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说窝里落了个宝哥哥,跪谢树娘眷顾我,宝哥哥,你是来陪我说话的么。”

梁安见她说话疯疯颠颠的,汉话又说得十分流利,语音却似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一双手在花边黑袖的衬托下,显得粉嫩异常,心里不觉暗暗称奇,出于礼节,他欠身说道:“晚辈梁安,暂借宝地歇脚,若是打扰,晚辈这就爬下树去。”

老妪咯咯一笑,也不答话,身子突然左右晃悠,飘忽如风一般窜进棚屋来,伸手一下捏住梁安的下巴,梁安欲要挣扎,手脚却似抽了筋一般的没一点力气,当下大赫道:“疯婆子,你想干什么。”

“宝贝,脸这么黑,是没洗么,这么大个人了,怎不爱干净呢”

梁安闻言,这才感觉到半边脸木木的,伸手摸去,毫无知觉,当下吃惊不小,若是当真黑了,则是蛇毒不尽之故,要是让林霞赶来见到,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医治不好,往后怎么见人,林霞还会要我吗

慌慌然间,不觉豪性具灭,心如死灰。因为他知道,蛇毒只要及时医治,基本都能治愈,今天咬他的水蛇,分明无毒,而现在这毒性却如此之强,那么,这水蛇的毒,就是人为的,若是对毒源一无所知,怎可医治,除非找到解药,南傣家遭此变故,回去求药,等同于自寻死路,梁安是以绝望如此。

老妪手指摩挲着梁安的伤脸,左看右看,“咦”的一声说道:“小宝贝,这是被岩库勒喂养的黑斑腹鳞蛇咬中的,幸好你遇到本姑娘,不然你就死了。”

梁安淡淡的看着她,对她说的话没有一点感觉,这老妪忽疯忽傻的,这时又自称姑娘,说出来的话梁安怎可能相信。

只见她起身从棚顶上取下一节青绿色的竹筒来,在针线箩里翻出剪刀在竹节处钻了个孔,一股清香弥漫开来,原来是一节竹筒酒。

“你可别小看本姑娘的酒,它就是专门对付岩库勒的毒蛇而制作的,为采蛇莓、杠板归和重搂子这三味主药,本姑娘可吃了不少的苦,还要研磨过虑,与酒同时注进竹腔,让酒、竹、药共融,再经竹体生长净化,才能取回备用的,小宝贝,你说,你的运气好不好啊。”

梁安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语言又似正常,况且,蛇莓、杠板归和重搂子这三味药,真的可治蛇毒,梁安不得不信。

老妪放下竹筒,一手持剪刀,一手把梁安的头侧推着勾下,梁安无心挣扎,任由她摆布,鼻吼里飘进一丝淡淡的清香,他心下大奇,这不是酒香,就似女孩的脂粉香,禁不住斜眼瞄了老太的皱脸一眼,却见她脖颈粉嫩异常,心里豁然道:“原来是带了个人皮面具的女孩。”此时,梁安信了她的话,自己的伤脸一定有救了。

“别乱动,小心本姑娘剪刀连肉剜个坑。”老妪叫道,声音清亮脆甜。

梁安会心一笑,叫道:“大娘,剪刀不用消毒啊。”

老抠伸脚踢在梁安腿上,愠怒道:“再敢乱叫,小心把你脸皮剥了。”

脸上有些微痛,这是她在剔除烂肉,若不是蛇毒麻痹了脸庞,那不知道得有多疼,他不敢再动,心知她是女孩,也不敢再开玩笑了。

“小宝贝,你放心,伤口就一点点,痊愈后至多留下两个白点。”女孩放下剪刀,取竹筒沥些酒水擦洗伤口,酒落在脸上,一点知觉都没有。

梁安侧偏着头,见她从腰包里掏出药粉敷在脸上,他的眼前晃动着一颗翠绿色的吊坠,越看越眼熟,不禁脱口叫道:“楚翘,是你吗”

女孩咯咯笑道:“进了我的窝,还想小情人,楚翘是谁呀好啦,直起身来吧。”

梁安抬头看去,假面具下,身形又像又不像,不禁脱口问道:“您是谁”

“咦,小宝贝,你是宝哥哥,我肯定是林妹妹啦,再说了,我都不问你是谁,你还追问起我来啦。”女孩笑语嫣然。

梁安突觉大冲穴被她点中,嘴上说不出话来,女孩匆匆忙忙的收拾好地上残留物,塞住竹筒酒藏入棚梁上,梁安手臂一紧,被她像提小鸡一般拖带着窜出木棚跃下树来,远远隐入树林深处,女孩放开梁安,藏在树后偷看。

梁安头脑清醒,听到侯金宝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见人了,我把他安顿在这儿才走的。”

“怎么会有酒香味,什么人来过了”贵庆澳的声音。

梁安叫也叫不出声,只得凝神倾听,希望听到林霞说话的声音。

脚步踏在枯叶上的声音响了一阵,又渐渐远去,梁安心下着急,却又是十分的无耐。

第六十二回 赌场寻亲

贵庆澳和候金宝已经走远,梁安始终没有听到林霞和肖语嘉的动静,心中一阵阵的发紧,除了山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四周又陷入一片宁静,梁安的穴道被女孩拍开,他恼怒非常,也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跃起身来,一把向女孩脸上抓去,嘴里说道:“我很想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女孩身形不动,抬腕一挡,双臂相碰,梁安的手臂顺她臂肘侧滑出去,同时感觉她的手臂柔若无物,道声不好,腹部挨了一拳。女孩出手迅捷,让人防不胜防,虽是不轻不重的,也令他翻江捣海的难受。

“少在我面前动手,你占不到便宜的。”女孩说吧,不在装疯卖傻的笑侃梁安,一把扯下面具来,说道:“想看吗,看仔细些。”

“你不是傣族”梁安见她明眸皓齿,脸色白皙透红的,好似满月一般的圆润,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嗔怒的神态妩媚尽显,五官身形与东南亚女子极不相似。

“看够了么,看够了的话,准备下山吧。”女孩答非所问,起身走到木棚下,身形微动,就似猿猴一样轻飘飘的窜上了树棚,梁安看得目瞪口呆的。

对方功力深厚,自己全然不是对手,经过这几天的经历,梁安这才发现,不入武林时,认为武林虚假,入了武林,当真是高手如云,面前这样一位表面矛柔弱的女子,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自身虽然受了伤,也不至于这般无用,被她提来摞去的不说,拼命的一抓,却连对方衣角都摸不到,真的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你究竟是谁,为何救我又阻止我。”梁安看着她滑下树来,手里多了两把手枪,当着他的面掀起裙摆,把一支手枪插在腿带上,放下裙摆,扔了一把过来,梁安接在手上。

她也不直面回答梁安的话,嘴里说道:“这是92式半自动手枪,口径9mm,在25米的距离上,它可以连续发射20发子弹,在50m的距离上面,能够穿透13mm厚的头盔钢板,还能继续击穿50mm厚的松木板,而和它同类的手枪,只能在同样的钢板上面留下一微凹的痕迹,并不能击穿,先熟悉一下,我会教你使用的。”

梁安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女孩道:“别管我是谁,你不要天真的以为,拿到一个破烂的u盘,就想搬倒某些人,还有,你只是想砍树,我是想刨根,你我的目标相同,只是目的不同而已,我现在需要你,就像你同样需要我一样。”

梁安越听越迷糊,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她怎么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呢。

女孩说话时,弯腰系着鞋带,梁安这才发现,她脚上的鞋子与先前穿的不是同一双,刚才在木棚上,里面一览无余的,这些物品是藏在哪儿的。

她脖颈上的翡翠吊坠滑了出来,挂在胸前晃荡,看到吊坠,使他又想起楚翘来,当初楚翘的那一支,不是被肖逸轩扔了么,怎么可能戴在这女孩的脖子上,他曾经拿在手里面看过,无论是坠子的大小、色泽,还是挂链,简直是一模一样,而且价值不菲,面前的这个女孩,口音和身材都不像楚翘,武功却很高强,几万元的一颗吊坠,一般人怎么舍得配带,何况,女孩穿的傣族服饰也不上档次,坠子与衣服显得有些不太协调,看眉眼间似有几分楚翘的影子。

“不说算了,我凭什么跟你去,你就这么自信么。”梁安道。

“这可由不得你啦,你的小女友需要人救,再则,我刚才说过,我们的目标相同。”

“我的女友怎么啦你究竟是什么人”梁安心里一紧,他担心的就是林霞,这是他的心,他的爱,他的全部。

“昨夜就被送走了,其他的情况还不清楚。”女孩道。

“要我怎么做”梁安道。

“别磨磨蹭蹭的,要去抉点,自己想好了再说,我等不了你,先走一步了。”女孩说话间,上前一把将手枪抢在手里转身就走。

“等等,我跟你去。”梁安急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林霞。

“这还差不多,把这喝了,镇痛还提神。”说话时,手一扬,梁安伸手接住,见是一个翠色的小瓶子,瓶上无字也无商标。

“不会是毒品吧”梁安犹豫了一下。

“随便你怎么想,说是就是,说不是,它就不是。”女孩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折身往山下走去。

梁安把瓶子放进衣袋里,折了根枯枝当手杖,起身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下山的路线是另外一条,几乎无路可寻,绕开了南傣庄园,还看得到,庄园的火势已经弱了很多,梁安见女孩走走停停的等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希望能遇见候金宝,直至下到公路边,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离公路十几米的树荫下有一小块草坪上,隐藏着一辆灰黑色的路虎极光,女孩打开车门,要梁安扔了楛枝上车,梁安说:“我的腿还痛,一会恐怕不方方便行走。”

女孩冷冷的道:“把药喝了,它不是毒品。”音毕自顾上车。

她的话,对梁安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韵味,他打开瓶塞,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入口苦涩,带有淡淡的清凉味。

他拉开副驾门,女孩道:“坐后面。”梁安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听话,钻进后排,汽车折上公路,他第一次见到过旋钮式的排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她的驾驶技术纯熟老练,令他越来越感到,女孩有些神秘莫测的。

二十分钟不到,汽车拐进了穹顶建筑前的广场上,林荫下的停车位上,尽是一辆辆豪华的高档车,极光停进车位,显得有些寒酸,穿红衣镶黄边的礼宾小哥一脸堆笑的跑上前来,拉开女孩的门,熟络的叫道:“依怡姐,你又来啦。”

林孩努努嘴道:“车里有个大佬,腿脚不便,把招呼好了”言毕,从腰包里摸出两张百元的人民币来。

小哥喜笑颜开的接到手里,点头哈腰的道:“依怡姐放心,安排他去贵宾室,筹码换多大的。”

梁安脱口而出:“我不赌博,我是来找人的。”

此时,依怡姐笑容可掬,连使眼神道:“我们去的地方,就是找人,只下注,不赌博。”

梁安不知道依怡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任由礼宾小哥搀扶着他进入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情景,令他心里震撼,一圈圆形的吧台围着一根巨大的玻璃柱,柱子缓缓转动,玻玻柱里每个面都坐一个妖艳漂亮的女孩,身上却标了号,吧台后或坐或站围着一群人,一个个拿着筹码叫号,养厅里一共有七八个这样的柱子,他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回头问依怡姐,左右不见人影。

“这些小姐姐是专业的押码师,请先生挑选押码小姐,”礼宾哥说道。

梁安心里一阵阵紧张,若是林霞被送到这里,会不会被逼迫成押码师,若是这样的话,面临的问题就严重了。

第六十三回 赌场解救

“押码师是干什么的…”梁安害怕别人笑他没见过世面,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名叫依怡的女孩不知钻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她说林霞被送到这儿的事是真是假,梁安处处留意,也没有看到林霞的影子。

礼宾小哥见梁安不兑换筹码,也不要押码师,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对他说道:“先生,你慢慢的看,前门还需要我招呼客人呢。”

梁安想了想,掏出一张百元人民币递了过去,小哥接在手里,嘟囔了一句:“真是抠门。”

梁安装做没有听见,问道:“有新来的女孩吗”

“有的,在四楼呢,需要培训一个礼拜才能上岗。”小哥说道。

“能上去看看吗”梁安装作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必须要得到经理的同意方可上去,我们作不了主的。”小哥目光流转,他不想在梁安身上浪费时间,但又不好立马走开。

“你去吧,我自己转转。”梁安看见楼梯口有人上上下下的,折身便往楼梯走去。

“请出示贵宾卡。”刚到楼梯口,旁边有保安伸手拦住了他。

“我还没有办卡,请问在哪儿办”梁安问道。

“喏,往大厅右拐,一次性兑筹码五万,可享受贵宾级服务,吃住由公司安排,一次性兑换三十万,可享受白金级服务,送押码师全程陪同,配一台高档车自用,你是第一次来玩的吧,领个押码小姐,一小时两百元,有押码师带着你,玩得畅快一些。”保安道。

梁安笑笑道:“你们的中文说得真牛。”

保安道:“多是那边的人过来玩的,不会说中文的话,恐怕连饭都混不到吃的。”

梁安退了回来,他摸摸身上的银行卡,出境前,这是楚翘借给林霞的,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盘算着要不要兑换筹码,换吧,钱换出去也不知能不能换回来,不换吧,连二楼也上不去,正犹豫不决间,右臂被人扯了一下,回头见是依怡,她一双好看的眼晴盯着他,往一旁努努嘴低声道:“喏,那个人你认识吗,内地的,别老盯着她看。”梁安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吃惊的程度,犹如身在六月的艳阳天里突然飘下一阵雪花来,他怎么也不能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眼见五六个壮汉簇拥着一个妇人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梁安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好一会才惊叫出声道:“我不是大白天又见鬼了吧”

“那妇人在赌场里输光了所有的积蓄,又欠下场子里一毕赌资,被扣起来了,她是我的目标,走吧,出去再说。”依怡连推带拉的把梁安拉出大厅,绕到广场的后面,在树荫下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梁安掐了一下大腿,生疼的,头脑清醒的很,嘟囔道:“像在做梦一样,怎么会是她呢?”

依怡低声说道:“别作声,注意那道门。”

话音刚落,一辆商务车驶到大楼的后门旁停了下来,梁安不明就里,只见几名装汉推搡着三男一女出现在门口,远远的打了个照面,梁安看着被推上车的人,这下看得清清楚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妇人不是死了么,真的是她,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

看着车子拐出广场,依怡问道:“伤口还痛不”

梁安起身走了两步说道:“你的药真妙,不太影响走路了。”

“那好,你跟我去救人,放心,完事后,你的小女友一定完好无损交给你,不过,你得听我的,咱们抄小路跟上去,找到他们关押人质的地点。”依怡说完,也不管梁安同意与否,率先折进林荫里,提身往商务车消失的方向追去,梁安不知道她要救谁,只得提口气跟上她。

在离赌场不远的一片树林是,有一套占地两三亩地的院子,梁安看到商务车停在院子里,一排两层的房屋,四周架有铁丝网,一条狭窄的水泥路连接到外面的公路,这套院子被四周茂密的绿树掩映着,很是隐蔽,若不是跟着车进来,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两人伏在林地里,看着商务车离开后,梁安跟着依怡猫腰靠了上去,全自动的院门无人把守,房屋四周的窗户钉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了一道大门,门口阳台下有一桌一凳,两名壮汉一坐一站的持枪守在门口。

此时,梁安对于她的指示无形中的言听计从了,他有些怀疑,依怡是不是某特种部队卧底的人。见她示意自己从房屋两头包抄,他会意地点点头,绕到房侧,毫不费力的越过铁丝网,悄悄的摸了上去,对方还没反映过来,便被一人一个分别勒住了脖颈,一掌切在壮汉的后颈上,配合默契的把他们拖进了走廊里,梁安听到依怡打电叫道:“我们得手啦,按定位过来接应。”

梁安顾不得其它,看着走廊里对向的房门有几道上了锁,忙解下壮汉身上的钥匙,打开一间房门,一股热浪夹杂汗味腥臭味扑面而来,梁安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口鼻,还是难掩臭味。

待看清室内,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昏暗的灯光下,十几平米大的空间里,席地坐了六七个男人,大都目光痴呆,见房门开了都没有多少反应。

依怡一把拉开梁安,对着门里大声道:“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快些站起来,听我的指挥。”扭头又对梁安说道:“赶快把所有的门全打开,让他们都到走廊里来。”

梁安此时忘了此行的目的,自己仿佛成了救世主,一共打开了六间房门,房里情景大同小异,只是不见刚送进来的妇人,这群人好像都被关押得麻痹了,很听话的依次走出房间来,顺着走廊靠墙站成两排。

梁安冲上二楼,打开两间锁着的门,里面条件稍好,有床有电视,有一间关了四个女的,一个就是刚送来的妇人,另一间是五个男的,梁安看到妇人时呆了一下,脱口道:“你原来是灵都某中学的教师,不是跳楼死了吗”

妇人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回答。

楼下依怡叫道:“快点,来不及了。”

“大家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请依次下楼,快点。”梁安心里虽有疑惑,此时也忙不得多问,必须先离开这儿再说。

外面突然枪声大作,门口冲进几名像是部队的军人来,依怡和其中一名说的话,梁安一句也听不懂,依怡与那名军人说完,扭头大声说道:“各位别慌,我们的部队到了,不需要几分钟就能解决他们。”

梁安上前问道:“姑娘,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究竟是什么人”

依怡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国际a区行动小组,听说过吗。”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见她说出来,梁安也不觉得惊讶,反手指着妇人问道:“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过假死吗”依怡反问道。

“没有,你是说,这个女人是假死,为什么会这样。”梁安丈二和尚摸不头脑。

“假死有许多的因素,她的丈夫贩毒,她掌握着大毕的毒资,就在国内缉毒队的侦查中,她眼看着罪行即将败露,以假死的方法躲过了追捕,潜逃境外,以达到逃避法律制裁的目的。”

外面枪声渐渐稀落下来,梁安上前一把抓住妇人的衣领,眼睛仿佛要喷出血来:“宁美呢,原来,三个人跳楼死亡的事,是你一手制造的假象。”

第六十四回 宁美冤屈

“宁美死了,我不是故意的。”妇人眼神躲躲闪闪的。

梁安举起拳头来,依怡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好男不跟女斗,你怎么能打女人呢。”

梁安心绪难平,挣扎着说道:“谁说男人不能打女人,她就不个人。”

“得了,招呼人上车走吧,外面已经解决了,你不要你的小女友了吗”

“这些人要送哪里去”梁安指着眼前的人问道。

“由部队的人先把他们安顿好,等办好了交接手续,遣送回国去。”依怡道。

“你是什么国籍的,”梁安追问道。

“哟,审犯人呐,跟你一样啊,走吧,别啰嗦了。”依怡道。

院里驶进两辆大巴车,梁安看着大部分的同胞依次走进车去,心里一时难以平静,国内禁赌,这些人为了寻刺激,有的偷渡出境,有的用护照出境,来时兴致盎然的,谁也没想到,踏进赌场就回不了头,输光辛苦挣来的积蓄不说,还被人扣了下来,若不是国家强盛了,谁来解救他们,也许,客死异乡也未可知。

此时,梁安对依怡心里充满了敬佩,一个女孩子家,潜居荒野,忍受孤独和寂寞,为了守护梦中的那一片净土,置生死于度外,这种精神不得不令人敬佩。

看着妇人被戴上手铐推进警车里去,梁安恨不得把她拖下来,破开她心来看看是什么色的,她的性质与其他人不同,肯定得严加看押。

依怡拍了梁安一下道:“帮我去排查记录一下,看看还能否搜出几名逃犯来。”

梁安跟着她爬上大巴车,见几名通中文的军人在逐个询问登记,依怡走到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孩面前问道:“说一下你的姓名,年含龄和籍贯,再讲一下经过。”

女孩弱弱的答到:“孟佳欣,一九九二年出生,辽宁锦西人,中专毕业,是一名护士。因为开店赔了钱,急需用钱的时候,在网上结识了一个贷款中介。中介告诉我说,可以低息贷款,地点是在滇南灵都市,而且前往灵都市的机票、住宿费等都由中介承担,不需要花费一分钱。”

“当初,我是怀疑的,觉得天上不可能掉下馅饼来,但对方听我说出疑虑之后,就说,这笔钱,日后算在贷款里面结算。我急需用钱,就相信了。半年前,我和自己的闺蜜一起,坐车前往沈阳机场。在机场,按照中介的指示,拍了自己到了机场的小视频发过去。几分钟后,中介电话里说,已经订好机票,可以直接取票登机。

几个小时后,我俩就到达灵都机场。刚下飞机又接到电话,说已经为我们办好了一切手续,让我俩入住到他们安排好的宾馆等着。第二天,就有人来接我们,带领着偷渡出境来。后来我才知道,出境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孟佳欣说着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又说道:“过境后,我们直接被带到了赌场里。赌场的人告诉我们,不是让我们赌钱,只是帮赌场刷下流水,输了钱也算赌场的,刷完流水就可以贷款了。于是,我们拿着赌场给的几万块钱的筹码,自己在赌桌边下注。几轮过后,赢了几万块钱,这时候有几个人过来,告诉我说,流水钱刷够了,要我们跟他们走,然后就直接带到了这儿的房间里,搜走我们的手机,好象是打电话让我家里汇钱来赎人,我家里条件一般,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钱过来了,一直被关到现在,也不放我们走,我的闺蜜精神都失常了。”女孩说完又哭。

(书友门,这段记录是真事,希望以此警醒想寻刺激的朋友们。读过曾国藩的家训,其中有一条,“戒烟赌以憼惰”,这句话说的意思是戒大烟、戒赌博,若是沾了这两样,它会使人惰落下去,磨灭完一个人的志气和人性。说明白了,吸毒和赌博,它是人生败笔的开始。)

梁安看着眼前萎靡不振的一群人,两辆车里,将计六十人左右,这些人的背后,是六十个家庭跟着遭罪,一步错步步错,希望他们归国后,振作起来,能够以此为戒,用勤劳的双手,创造美好的明天。

大巴车驶到赌场前停下,一队队寮国的军人,全副武装的围住大楼,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抱头蹲在地上,梁安想进去找林霞,军人持枪指着他,喝斥的话他也听不懂,依怡上前掏出证件递了上去,叽叽咕咕的和军人说了些什么,军人让人递了一只扩音喇叭过来,依怡叫道:“林霞,林霞,听到请站起来。”

广场中央,梁安看到了,林霞歪歪斜斜的直起身来,梁安几步跑过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抱住,生怕她再从面前消失,心里仿佛在滴血一般难受。

“梁安哥,我不是在做梦吧。”林霞没有哭泣,梁安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此时,她已经连悲伤的思维都转换不出来了。

梁安也不急于追问,拉着她走出人群,依怡递过车钥匙来,说道:“你送她去车上休息吧。”

寮国是不禁赌的,出动这么多的军警,一定是来自邻国的压力,才来一次规模宏大的扫荡,为的就是解救被拘押的人。

依怡走到车旁,敲敲开着的车门道:“想知道她为何会到这里来吗”

见梁安和林霞都看着她,反问林霞到:“妹子,你昨晚看到谁了。”

“宁美的班主任,在南傣庄园里,我和肖语嘉到后院去休息,见她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我以为见到鬼了,就吓得叫出声来,当时她看了我一眼,折身又进房里去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后,就在这里啦,他们把我关在房里,我哭闹时,有人进来用鞭子抽我…”林霞说话时,冷静得让梁安心惊肉跳的,若是能够大哭一场,他还放心一些。

依怡说道:“这名妇人名叫姚冬芬,曾在内地灵都某中学任教,丈夫名叫丁绍武,在灵都某外贸部工作,因为业务关系,他与南傣家和寮麦家族都建立了联系,在毒案侦结中,她借假死潜逃出来,不思悔改,沉迷于赌博里,手里的钱都输光了,昨天去南傣家借钱,留宿在庄园里,恰好被你撞到,她说通庄里的人,给你下了迷药带过来的,没想到,她又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不少的钱,就这么回事。”

梁安追问道:“从学校楼上掉下来,她不是当场咽气了么”

“你记着,有钱了,做善事容易,做恶事更容易,在内地贩毒是死罪,有牵着手的两具尸体做垫底,为了活命,这个险是值得冒的。”依怡淡淡的说道。

“她还有帮凶”梁安恨恨得牙痒痒的,要想做得天衣无缝,这帮凶还不止一两个人。

第六十五回 再入傣庄

“你的脸怎么了,黑了半边。”林霞问道。

“蛇咬的,我已经帮他治过了,过几天就会消了的。”此时,依怡就像个女汉子一样,一手扶着车檐,伸手拍了拍梁安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道:“事物都是有色的,不要只用眼晴去看表象,闭上眼晴,多用感观去揣摩一下,这样分析事态要准确一些。”

梁安正待答活,依怡突然叫声:“不好,咱们快去救候金宝。”

梁安一惊,忙钻出车来问道:“我师傅怎么了”

依怡不答,招手叫来两名军人,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军人连连点头,依怡扭头对梁安道:“林姑娘,你跟着大巴车走,我与梁安去寻找候金宝,你放心,有部队的保护你,安全得很。”

梁安相信依怡,忙让林霞下车,两名军人护送她走到大巴车上,回头依依不舍的挥手,他连忙钻过依怡已经发动的车子里,心里担心师傅,也顾不上儿女情长。

他见依怡表情严肃,车子开得飞快,顺原路直奔后山。

只听依怡说道:“侯金宝犯的事不小,现在还没到抓他的时候,但也不能让他有危险。”

梁安追问道:“师傅有什么危险”

依怡道:“一会就知道了。”

“你在后山隐藏着,原来是为了监视我师傅”梁安有些迷糊了。

“不仅仅是监视他,还有南傣庄园。”()()

候金宝在后山找不到梁安,又在树林里四下搜寻了一圈,又折到庄后四周找了一遍,也是不见,心里自然是十分焦急;庄内众人忙于救火,纷乱非常,忽听身后树叶飒然作响,似有人纵越围墙,他回身看时,只见两条相互拉牵的背影钻入树林里去,跟着围墙上一条人影跃下,却是贵庆澳,他腾身窜上高树眺望,倏忽间又跃下树来,说道:“肖语嘉被依琳娜带走了,我得去追她们,失陪,见到姓梁的小子,让他按原路先回,在关口等我们汇合。”不待候金宝回话,他已跃身窜进树林。

候金宝嘀咕道:“这疯婆子,当真是性格古怪得很,庄里烧成成这样,她也不管不顾的?”反身跃入围墙,乘乱查找林霞。不防暗处窜出两条人影,两支短枪抵着他道:“候师父,庄主待你不薄,离开也不打声招呼,请你给个解释?”候金宝见是张旺乡和岩郎,侯金宝伸手推开持枪的手道:“激动些什么,梦柔马上开学了,想乘假期陪她妈妈出去散散心,这有何不可,难道,你南傣就是这样待人的,进了庄园,凡事都得庄主允许么。”一句话说得岩朗颇为尴尬,扭头看着张旺乡道:“难道是佣兵看错了人么?”此时,候金宝潜入水塘时弄湿的衣服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换了,看不出一丝的痕迹来。

张旺乡左手把枪拨了出来,双枪持在手上,从头到脚的看了他一遍,心里忿忿的道:“自你狗操的来到庄园里,事事压我一头,使我在庄里逐渐失势,一直苦于找不到借口整治你,今天庄园被围,庄主派人去找你,一家三口都不在,其中必定有猫腻,若是让你滑脱了,今后恐怕再难有此机会。想到此,张旺乡摇头道:“不会,八成是他,姓梁的小子本身就是冲他而来的,佣兵一死一伤,人又被救走,岩郎,别听他巧言善辩的,先拿下再说。”

候金宝看着张旺乡道:“我现在正要去见庄主,你却在此阻拦,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岩朗一扯张望乡的衣襟,抬头对候金宝说道:“大师傅,不是徒弟对您不敬,只是今日事起仓促,庄园受攻,仓库被烧,看押的人又被救走,而师娘和梦柔师妹同时离庄不见,这几柱事碰在一起,难怪弟兄们猜疑,大师傅,请你到我阿爸那里,当着弟兄们的面解释一下。”

论武力,候金宝根本不把二人放在眼里,令他忌惮的,是张旺乡手里的枪,这小子百步穿杨的绝技,曾令多少人丧命,不能轻举妄动,他点点头说道:“咱们去见庄主吧,免得大家误会。”

岩郎道:“得罪了,大师傅,待事情清楚了,徒弟摆酒给您压惊。”

三人一前两后,拐出后院,只见中院人来人往的忙于救火,两个车间和仓库相连,都是木质结构的建筑,两台水泵喷出的水柱,已经快控制住了火势,没有人留意他们三人。

跨过中院,远远的看得见前院金瓦朱漆的木楼,顺林荫走过去有二十余米远的距离,候金宝正盘算着怎样脱身,突听身后风声飒然,他就地一个翻滚,窜入假山后,听到一声叫唤:“师博,往后山走。”分明是梁安的声音。

探头见到一傣族女子和梁安,俩人分别勒住张旺乡和岩郎的脖子拖入假山来,心中一喜,低叫一声道:“手下留情,别伤性命。”却见岩朗俩人已被击晕过去。

依怡放下张旺乡,夺了他手中的枪支,梁安学她一样,把岩朗的枪拿到手中,突听呼喝声起,三人知道行迹已经暴露,借林荫掩护,急忙绕开中院,直奔后院墙,好在院中古树茂盛,枪弹纷纷飞过,三人得已避开,。

转眼窜到墙边,候金宝回身拉住梁安,同时越墙而出,顺后山狂奔一气,直到山腰,回头不见人追来,三人才放慢了脚步。

侯金宝看看依怡问道:“她是谁,”

梁安不知怎么回答,依怡从腰包里掏出一张卡片晃了一下,道:“认识吗”

候金宝惊道:“icpo,你是国际刑警。”

“放心,我现在不会抓你的。”依怡道。

“为什么”候金宝问道。

梁安也想知道,扭头看着依怡,等她回答。

依怡道:“南傣庄园纷忙,一时不会追来了,可作短暂休息。”

梁安回头看着来路,庄园一目了然,腿上一阵紧似一阵的痛,想是药效散去之故。

却听依怡说道:“第一,我还没有接到通知,第二,也给你留个机会。”

“什么意思”侯金宝听不明白。

“因为还在侦缉阶段,明说了吧,对于你这种小麻蚱,若是动手早了,惊动了蟒蛇不好逮,所以,你还有时间回去自首,我对你有信心。”

“小姑娘,说话挺有意思的,可否说来听听,为什么信我。”候金宝笑道。

依始道:“我看中的,是你还算有点人性,生平虽然做了许多错事贼事,但你从不参与赌博和贩毒,就是愚蠢得甘愿替人背包,才有今日背井离乡的逃亡,昨天夜里,你和梁安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说明你还免强分得清大义,这段逃亡在外的日子,让你也悔悟了不少吧。”

侯金宝点点头道:“在国内时,我曾经见识了不少吸毒贩毒的人,因为毒品,弄得家破人亡的悲惨事例太多了,一个人若是沾了毒品和赌博,它会使人惰落下去,磨灭完一个人的志气和人性。说明白了,吸毒和赌博,它是人生败笔的开始。灵都市紧依边陲,前些年,吸毒贩毒之事层出不穷,一听到毒品两字,我还会痛恨,这次避难,来到金三角南傣庄园,发现庄中不但贩毒,而且还制毒,南傣家能做残害他人的生意,从侧面上,它可以反应出岩库勒品性凶残,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犹如与蛇同眠。这儿不是久留之地,早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每当想起在国内,自己好不容易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却被一些人拉下了水,犯下投机取巧的罪错,利益让众人得去,罪过由我自己一人承担,落得一个逃亡在外的结局,肖家权势倾天,为了消除隐窜,迟早会对我下手的,明是寄居在南傣家里,实则是受人监视,只要肖家得到u盘,或者知道u盘己经不在我的手里,肖家就可以放心地设计铲除我了,南傣家平时假意殷勤,今日以此借口问罪就是证明,若不是你们相救,恐怕我是难以全退的。”

依怡点点头道:“是啊,扣押梁安和贵庆澳就是个例子,若是没有肖家授意,为何他俩白天进庄时是客,事隔一夜,就翻脸拘禁他们,说白了,就算寮麦不攻击庄园,南傣家照样要想办法扣押梁安和贵庆奥的。你们要清楚,贵庆奥暗中受了楚家的托付,要想法把u盘弄到手去,想以此搬倒肖家,打击竞争对手,南傣与肖家走得近,与楚家也少不了联系,寮麦集团最大的客户又是楚家,利益的冲突,加之以往的宿怨,导致今日明攻山庄暗烧仓库的争斗,这时,南傣家借此发难你,这是必然性的。”

“谢谢姑娘明示,请转告你的上级,给我一点时间,我老婆因我失明,必须帮她治好了,我会回去投案的。”

第六十六回 人性自然

依怡观察多日,知道候金宝此时说的是实话,逃亡在外担惊受怕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再则依怡也不怕他逃,只要接到命令,那怕他逃到天涯海角,一样把他抓回来,此时见候金宝如是说,她点点头道:“物欲致人心乱,五色使人眼盲,法依于治,源自纲常,罚始自造,戒于情理,你去吧,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希望不要毁约!”

侯金宝眼圈微红,抱拳道:“姑娘大义,恩德不言口谢,在下定当铭记在心,就此别过,三月之后再会。”说罢,伸手抚过梁安脸上的蛇伤察看,但见他脸上乌斑已变成暗红色,不禁喜道:“蛇毒散了,一俩天就无大碍了!”梁安见师傅这样说。心下不由得欢喜起来。

侯金宝扭头看着梁安道:先前,我在庄园后寻你,见到院墙边上人影晃动,身法快捷,贵庆澳已经追赶过去,他走时留下话来说,让你到关口相遇,想来是依琳娜带肖语嘉回国寻肖青山的晦气去的,徒儿,我走了,清闲时,多研读《道德经》,它能使你心静。“言毕,独自折身钻入树林。

梁安知道,师傅这一去,不知是祸是福,三个月,说来漫长,其实很短,希望能治好师娘的眼睛,看着师傅的背影没入树林里,不觉双目垂下泪来,提声吟读起《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经历了血雨腥风,此时听梁安吟得动情,依怡对《道德经》可是烂熟于心的,梁安吟唱的是第八章,她心有所感,接口吟起第九章来:“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常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二人谈书论经,恰似闲庭信步一般,不觉已到山下路边,依怡道:“林姑娘跟随部队已转到朴卡(地名)驻地去了,我们直接过去即可。”

天已近晚,公路顺湄公河直下,虽然狭窄却也平坦,两旁林荫夹道,飞虫不时惯在挡风玻璃板上,绽放出一团团或白或黄的浆汁来,透过车窗,山色青翠,河水迷蒙,如此锦绣河山,却因历史的变迁,成为罂粟制品的集散地,一举闻名于世,近几年,随着国际社会对毒品打击力度的增强,以及国内大力的援助和农业生产的扶持,逐步取缔了罂粟种植,仅有极少数心存侥幸的人员顶风生产,也被国际组织盯上,一旦证据确凿,将会被连根拨起。

梁安知道,依怡不是她的本名,根据她的言淡学识,应当来自内地,因是身份特殊,她不可能透露太多,她的工作极其危险,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她一身的傣族打扮,傣语说得又十分流利,加之有高超的易容之术,容易融入当地社会。

一路无话,到达会晒也就是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依怡安排的宾馆在城外的半山腰上,古树绿荫里,夹道的花草串连着许多独栋的小木楼,一栋木楼只组成一个套房,在花草古树衬托下,显得华而不奢、清雅别致,房里的设施能与国内的星级宾馆媲美。

两名军人护送林霞过来,想是依怡联系了部队,梁安没见她打过电话,心里有些奇怪:他们是怎样联系的

科技这么发达,干她们这一行的,装备肯定是国际一流的,传送信息时,常人当然是看不出来了。

林霞见到梁安,神情有些恍惚,不似来时那么多言好动,吃饭时,她说在部队里吃过了,坐在桌边怔怔的看着梁安发呆,梁安料想她是受了惊吓,留下阴影之故,心里一阵阵抽缩的痛,禁不住暗自责备起来,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就餐处设在一个露天的大木台上,一楼是个音乐厅,从一楼到平台,全部用的是古树木材镶嵌建成的,四周围拦悬挂了一些民族工艺,桌椅尽是老树根顺势雕刻而成,看着古朴典雅的,很是高雅精致,整个环境,透着浓浓的异国风情。坐在台上,听着别具一格的异域轻音乐,喝着柠檬水,品偿着芭蕉叶烤肉,手里捏上一团手抓糯米饭,还有一些叫不出名来的精美小吃,观远山晚霞虹霓如彩,近揽城中穹顶金瓦似画,令人身心一阵荡漾舒畅。

梁安见林霞的精神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越发自责起来,气氛无形中有些沉闷。

邻桌坐下两个劲装汉子来,各自要了一杯饮料,斜坐着身子,眼神不时的偷瞄梁安,梁安此时的心思全在林霞身上,压根没有留意有人在观察自己。

依怡看在眼里,眼角现出冷笑。

饭罢,林霞钻入依怡的房间,也不没跟梁安多说什么,梁安也没多想,因他头天,一天一夜没睡,回房不久即酣然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梁安起来爬上木台,依怡已经坐在木桌前用早餐,待梁安坐下,她说道:“上面重新安排人员到我原在的那个片区驻守,让我去另一个地区工作,性质大同小异,放假让我休息几天,今天可以直接送你们去关口签证回国”

他提议道:“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乘此机会,带着林霞散散心,就不用麻烦依姑娘了。”

依怡愣了一下,由于职业习惯,她注意到,昨夜有人窥探他们的房间,使她一夜绷紧了神经,还好平安无事,天蒙蒙亮就爬起来,想着早些把梁安送出境才好,此时,见梁安提出游玩,一时不知如何阻止,想了想说道:“也好,既然到了这里,跨过河去就是泰国的美赛,与缅甸的大其力紧紧相连,一城两两国,我刚好休假,给你们当回向导如何。”

梁安喜道:“如此更好,有姑娘解说,自然是十分的好,咦,林霞怎么还没有起来”

“现在还早,让她多睡一会。”依怡道。

出于对依怡身份的好奇,梁安忍不住问道:“依怡姑娘,你也是内地的么”

依怡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孤儿,妈妈在我四岁时离世了,咽气了都没有告诉我身世,进了孤儿院,是国家把我养大的。”

梁安见她说自己的事时,一幅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她经历的事,肯定不简单,不然的话,她不应该这么淡定的谈论自己。

第六十七回 寃家路窄

梁安说了句:“不好意思,碰触了你的伤心事!”

依怡的嘴角微微的挑了挑,淡淡的说道:“任何事情,都有它的背景,我只知道,我的背景是福利院,后来成为了侦查员,纯粹是个奇迹。”

她抬头眺望着晨曦下的小城,一幅波澜不惊的神情,说道:“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了,许多事情,都是福利院的阿姨后来给我讲的,记忆最深刻的事,是我妈妈离开时的片段:不记得那时自己有多大,妈妈带着我坐了几天的火车,好像是去内地的某个城市,因为人小,我不知道去干什么,谁也没料想到,灾难正悄悄的来临,我们碰到了百年难遇的洪灾。记得下火车后,只见天空乌云翻滚,黑沉沉的,如注的大雨像瓢泼似的倾泄下来,许多的人都被困在车站里面,街上的积水很深,有胆大的司机撑着雨伞还在叫客,妈妈抱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雨水打得车身哗哗作响,透过车窗,我看不清车外的景物,司机开得很慢,没走多远,他突然停下车来惊叫着喊我们赶快下车,这时,车门推不开了,大水好象平地涌出来似的,街上瞬间黄荡荡的一片,司机和妈妈都吓得喊救命,有兵哥哥泅水过来拼敲咂车窗,车和人好像都在水里飘一样,妈妈先把我从敲坏的车窗里塞了出去,雨水和浑水瞬间把我打湿了,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刺骨的寒冷,再回头看时,眼睁睁的看着妈妈随着出租车没入了水里,兵哥哥抱着我,还是呛了不少的水,他挣扎着爬到街边的楼房上,一时间,仿佛已经到了世界末日,风雨声和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原来是长江洪峰冲坏了防波提,大水惯进城来了…

水退后,为了查我的信息,兵哥哥抱我去找妈妈,在一片场地上,白布单盖着好多的死人,找不到妈妈,一切能证明我身份信息的资料都没有找到,后来,他们说我是云南人,我就被送到了云南,委托当地的民政部门帮我查找家人,多年来,一直没有结果,我读警校的初衷,就是为了寻找家人,一晃都快十六七年了,一直没有进展。”

梁安看她叙述起来,仿佛是在讲别人的事一样,他无法理解,从灾难中走出来的幼孩,一步步成长为一名国际刑警,中间需要付出多少的辛酸和努力,又要经历些什么样的坎坷,只有她知道,想起她化装成老太婆潜伏侦查的勇气,不得不令人佩服,为了保一方平安,为了回报培育她的社会,甘受寂寞,可见她赤诚之心,想起她无意中滑出的吊坠,与楚翘的翡翠吊坠一摸一样,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转而想想,依怡不可能像是楚家的什么人,在她出事的那个年代,信息虽然不发达,像楚庄城那样的家世,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的,因此,梁安想说的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想想还是等落到实处说了才好,想到这些,他改口试探的问道:“事隔这么多年,已经物是人非,你可还有什么信物”

依怡道:“信物是有一件,出事时,妈妈慌急中还不忘把脖上的项链解下来帮我带上,后来,它一直带在我的身上,总希望依靠它能够在某天出现奇迹。”说罢,从胸前拉出翡翠吊坠来。

梁安看着白金镶边的翠绿色的坠子,心里一动,掏出手机说道:“如果你不介意,请允许我拍个图片,看看能否帮你做点什么。”

这时,林霞来到露台上,刚好看见依怡的吊坠,她伸手托住坠子,仔细看了看,说道:“我表姐有一个这样的蝴蝶坠子,只是翅膀部位有些细微的区别,表姐那颗雕刻是顺翅蝴蝶,姐姐这颗是展翅的蝴蝶,水色也差不多,若是不细看,还真区分不出来,从水纹上看,很像是一块石头上切下来的料,也像是出自同一位师傅之手,像是一对的感觉。”

“你表姐?”依怡一下站了起来,双眼盯着林霞,神色颇有些讶异。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林霞刚才没在,不清楚依怡的身世凄楚,见她激萌诧异的表情,弄得林霞的脑袋里一时转不过弯来。

梁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伸手拉过林霞,也不管依怡如何惊讶,低声道:“楚翘的那颗不是被肖逸轩扔了吗?你能确定这是一对?”

林霞摇头道:“不确定,只是很像一对,那天我们走了后,表姐让攸权帮她捡了回去,只是她沒有在佩戴而已。”

依怡双手矗在桌上,双眼盯住梁安问道:“刚才要给坠子拍照,现在又不让林姑娘与我说话,是不是早知道有相似的另一颗坠子?你想搞什么鬼?”

梁安只得实说道:“是的,另一颗坠子的主人我俩都认识,她的名字叫楚翘,我一直在揣摩,你跟她一时找不到能够联系在一起的依据,为了稳妥起见,我才要求拍照的,是想回去后帮你打探一下,谁知道林霞上来,在不知道内情的前提下说了出来,引起了你的误会。”

依怡真不亏是干刑警的,内心巨浪翻滚,表面很是平静,她点点道:“谢谢你,梁安!我有个请求,你俩不要去旅游了,我立马给领导打个报告,想利用这几天的假期,跟你们一起回国去,很想见见林霞的表姐,行不?”

林霞道:“我也没心情去旅游,只想立马回去,依姐姐想跟我们一起回去,我真的很高兴,只是我不明白,你干吗急着见我表姐呀?”

梁安把依怡的情况给林霞讲了一遍,林霞上前拉住依怡,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感到鼻子一阵阵的发酸,调节了好一会心绪才稳住情绪,说道:“楚翘的爸爸,是我舅妈的亲表哥,我认识楚翘表姐以前,她的家庭情况我不清楚,只知道表姐不经常回家,我有些奇怪,她跟家里的关系为何会不太融洽,其中的内情,我舅妈肯定清楚,依姐姐这样的情况,先回去问问我舅妈,答案就会出来了,依姐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仅凭相似的吊坠,也不能说明什么的。”

依怡貌似很平淡的笑笑道:“我已经习惯了,寻亲的目的,只是想追寻自己的根,给自己一个答案而已。”

梁安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依怡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出入边境要求十分的严格,不像你们那样可以随意来去,必须要等上面批复,我现在就回房去发个电子邮件,快的话,中午就应当有回复,谢谢你们俩,先失陪一下。”

看着依怡离去,俩人相对无言,想着这么覇气的一个女子,却有这么一段伤惨的经历,真是人看人好看,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无论背后如何伤痛,都要用明媚的笑容去迎接明天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说的全是傣语,俩人一句也听不懂,林霞“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拉住梁安想躲,随着木梯“腾腾腾”的响动,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少年已经来到了平台上,在靠栏杆边的椅子上纷纷坐了下来,服务员递上菜单,少年扭头看到林霞和梁安在旁边低头吃东西,他“咦”的一声,对着手下叽叽咕咕的叫了起来,身旁的汉子纷纷掏出枪来,瞬间团团围住梁安和林霞。

岩朗哈哈笑道:“你们汉人有句俗话,叫作不是冤家不聚头,咱进来吃个早点,也能碰见你俩,还真是有缘啊!”

梁安把林霞护在身后,沉声道:“我与你们南傣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想干吗?”

岩朗道:“不干吗,请你俩庄上作客去。”

梁安道:”少庄主,多个朋友多条路,何苦步步相逼呢!”

岩朗笑道:“相互有利的叫朋友,相互无利的人叫陌路,会制造麻烦的,只能叫作仇人,我劝你俩识相些,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免得相互难看!”

第六十八回 三步两惊

林霞突然推开梁安,看着岩朗冷言说道:“没想到,堂堂南傣家族,尽干些鸡鸣狗盗之事,你不怕遭报应吗!”梁安一愣,他不知道林霞是哪儿来的勇气,面对一群豺狼虎豹似的佣兵,脸上毫无惧色,理直气壮的怒骂对方,刚要上前护她,却听岩朗笑道:“小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好啊,你到是说说听听,我南傣家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让你说得如此不堪?”林霞见他不怒不恼,粉面桀骜的样子,好像并不在乎你怎么骂他,便说道:“好啊,我们进到庄园里,你们虚情假意的装出热情来,当天夜里,给我一个弱女子下迷药不说,还偷偷把我卖到赌场里面去,你说,这是人做的事么?”岩朗一惊,扭头问道:“有这等事?”一名汉子起身上前,附耳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岩朗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来,蹭蹭蹭的走到林霞面前,说道:“小姐姐,这事确实不是我们庄里的人做的,是那妇人可恨,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林霞冷笑道:“不用了,做婊子想立牌坊,碰巧,赌场被部队的端了,我也脱了虎口,那个妇人也被抓了,我受的委屈,还是在你庄园出的事,别想着用几句好听的话就想搪塞过去!”

岩朗看着林霞,脸上现出一幅调侃的神色来,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林霞同样冷言说道:“我想要你们都去死!”

岩朗突然仰头狂笑道:“想要我们死的人多了,就凭你么,痴人说梦吧,哦,我明白了,护场的大哥威猛啊…哈哈哈…”他折身回到桌前,挥手说道:“放了他们,想挑衅么,我喜欢!哈哈哈…”

梁安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瞬间感觉目眦欲裂,林霞神情阴郁的结症原来在此,他怒吼一声,看着岩朗扑了过去,不防四周佣兵瞬时组成一道人墙,挡在岩朗和梁安之间,梁安一拳砸在一名佣兵的脸上,牙槽错位的声音伴随着唾液喷了出来,佣兵往后便倒。几只短枪同时抵在梁安脑袋上,却听岩朗哈哈道:“你的情人跳下去了,想跟我较劲,回去再努力几年吧,今天放你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那个小贱人会怎样要我死的?哈哈哈哈…”

梁安一惊,回头不见了林霞,忙跑到栏杆边,却见林霞在平台下的花丛里挣扎着爬不起身来,木台至多四米多的高,还好,四周花台里长满了人工修剪过的花草,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梁安顾不上岩朗的不堪言语和蔑视,跃身跳下木台,扶起林霞,见她手上划了几道口子,其它并无大碍,遂放下心来,梁安拉起伤手,心痛不言复加,温言道:“傻瓜,你这样伤害自己,是想要我的命么!”

林霞一下伏在他肩上,突然哭出声来:“梁安哥,你还会要我么?”

梁安流下泪来,说道:“都是我不好,不准你再胡思乱想的,假如你出了什么事,我会活不了的,你放心,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咱们一辈子都不分离!”

“梁安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林霞挣开梁安,突然咧嘴笑道:“你放心,我没事的,不除南傣家,我死不瞑目。”

梁安一惊,忙道:“你千万别瞎想啊,从今往后,你到哪里,我就跟着到哪里。”

岩朗站在台上叫道:“就凭你俩,这辈子好好修行,下世投胎再来吧!”

梁安恨得咬牙,抬头怒视道:“你等着,我一定会端了你家贼巢。”

“嗤嗤”声响,几粒枪弹击在梁安脚前,梁安拉住林霞急往后退,抬头见岩朗身侧的两名汉子晃悠着手中的枪哈哈狂笑。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二十余名士兵瞬时围住楼台,依怡指着木台喝道:“把他们枪都给下了。”

看着全副武装的威不可当,气势夺人,岩朗一愣,随即赔笑道:“不必当真吧,我是闹着玩的。”

依怡见林霞手上滴血,心里甚怒,挥挥手道了一声:“行动!”

一名军官领着几名士兵冲上台去,军官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少庄主,多有得罪了,缴枪回去吧!”

岩朗叫道:“阿正,我家对你不薄,为何胳膊肘往外拐啊!”

“骚多哩不高兴了,我可惹不起的,缴枪走吧!”

林霞扯扯依怡道:“那名军人骂你。”

依怡一愣,忍不住笑道:“傣语说的骚多哩,跟汉语中的美女是一个意思!”

林霞“啊”的一声,便不在说话,眼看着被缴了枪的岩朗领着手下的佣兵来到面前,示威似的看着林霞说道:“我在庄园等着你,猫罩了!”

依怡喝道:“快走!”

岩朗嬉笑道:“姐姐厉害,够骚啊!”

林霞见依怡同为女子,却是如此的威风,心里真是又敬又佩的,眼见岩朗一群人灰溜溜的走远,低声问道:“他刚才难道也不是骂人吗?”

依怡微笑道:“够骚啊,是很美的意思,猫罩了,是喜欢的意思,猫了,又是晕了的意思!”依怡说完,示意兵佣先行回去,让他们叫个卫生员前来,三人折到花园旁的树椅上坐下等着。

林霞拉住依怡不放手,说道:“姐姐,我好羡慕你啊,你帮我问问,你们招女警吗?”

一句话惹得依怡笑了起来,问道:“你想当警察么?”

林霞点点头道:“想!”

依怡调侃道:“协警还行,工资很低的‘。”

林霞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要工资,只要能来这儿执行任务。”

依怡“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道:“你脑子没病吧,不要工资,还想来这儿,这可办不到。”

林霞拉住撒起娇来,说道:“这可怎么办啊,姐姐,你帮帮我吧!”

依怡见林霞认真的样子,叹口气说道:“我真帮不了,你可知道,国内的警察岗位要求有多严格,更别谈国际刑啦,你想都别想!”

林霞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鄢了。

梁安知道林霞的心思,既然她一心想做个警察,自己只能跟着她,他知道,在国内,从警官学院毕业的学生都不一定能够做警察的,他突然灵机一动,看着依怡说道:“依姑娘,麻烦你打听一下,寮国的部队是否招收雇佣兵?”

依怡笑道:“这事不用去问,我知道他们养了不少佣兵,你们要想清楚啰,在任何部队里,都是要肩负着使命的,可不象在社会上那般自由的。”

林霞忙说:“想好了,这事拜托姐姐啦!”

轻音乐听着很美,音箱好像设在花台里面,此时,整个园林宾馆,除了梁安、林霞和依怡,口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三人谈话间,卫生兵匆匆赶来,斜挎着药箱,口罩遮去大半的脸,放下药箱,也不问话,拉起林霞划伤的手臂便开始消毒上药,令人有种怪怪的感觉。梁安见她眼神冰冷,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进鼻孔,依怡和梁安都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想张口询问,只觉浑身酸软,手脚无力动弹,那人摘下口罩,呵呵笑道:“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不住了,年轻人。”说话间,分别把三人扶靠在椅背上,伸手从梁安贴身的口袋里掏出装u盘的盒子,三人心里都很清明,动不了喊不出,眼睁睁的看着她拎上药箱转身离去。

第六十九回 赶的是速度 丢的是脸面

伪装成卫生兵的人,面貌很陌生,背影又似曾相识,梁安晃然悟道:“她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努力伪装出来的声音似有几分熟悉。她到底是谁?竟然会施展如此巧妙的手法来夺u盘,刚发觉苗头不对,便着了她的道儿,轻车熟路的直取u盘,又不想伤人,临走时,还扶着形成自然的坐姿,使三人像似闲庭聊天的摸样,手段真是不简单。

雨林里多的是生性凶猛的蚊虫蜢子以及不知名的吸血飞虫,它们叮人不分昼夜,这下可苦了梁安他们三人,衣服遮掩的皮肤还好,裸露的部分瞬间聚了一些蚊螨蜢虫来,林霞伤处的血腥味又吸引了地上的黄蚂蚁,它们好像互通信息一般,没几分钟的功夫,扯成线状的蚂蚁次序井然的聚集在地上的血斑前,吸食林霞先前滴落地上的血迹,一些胆大蚂蚁的爬上她的鞋子,梁安和林霞瞳孔瞬间放大,紧紧盯住鞋上的黄蚂蚁,心里拼命的喊叫着:“快下去,别上来啊!别上来啊…!”

梁安顾不得不关注自己身上的蚊螨蜢虫,眼晴盯着爬上林霞脚上一只只的黄蚂蚁,看它们试探着触碰林霞脚脖处的皮肤,触须每碰探一下,梁安的心随着林霞的脉搏就紧缩一下,睁眼瞪着它们张开嘴钳来叮咬却无能为力,蚂蚁好像视林霞的脚脖为美食,咬住皮肤四足后挫的拉扯,看得他触目惊心的,这样的情景,他俩想叫又叫不出声来,想动又不能动弹,那种憋屈感,一旦暴发出来,足以令人发狂嚎叫。

林霞和梁安心胆具裂,依怡常在雨林活动,虽然心惊,却没两人那般惊恐,她知道,这是中了傣族人常用的盅毒……沉香迷魂散,它的成份复杂,熬制方法独特,挥发性又很强,起先入鼻时无味,待闻到香气时人已经中毒,主要起到麻痹神经的作用,轻微中毒的人意识清楚,全身的关节却不受意识的驱使,就像瘫痪了一般,中毒严重的可使人昏沉睡去,几个小时才能自解。

依怡索性凝目内视,试着调整内息,以促进身体的血液循环加速,催激毒性早些挥发出体外去,早些解除毒性的禁锢才好。

这时,一个老妪闯了过来,身后追赶着两名叽里呱啦叫喊的保安,他们各自提着一根警棍,气势凶凶的想赶她离开,眼看即将抓到,老妪好似疯疯癫癫的样子,左一迈步右一踢腿的,使保安几次都扑了个空。

她身着黑布刺绣镶花边的傣装,黑纱包头,肩上斜挂个绣花的腰包,右手拿着一束野花,口中不停的叫道:“依琳娜啊,你在哪儿啊,依琳娜啊,你不要我了吗?”一蹦一跳的跑到三人的休息台前,“咦”的一声,停足好奇的看着三人,保安追到跟前,对着三人弯了弯腰,道声:“对不起,打扰了!”

梁安心里骂道:“打扰你妈个头,眼晴瞎了么,还不赶快救老子!”

眼看着保安伸手往疯婆子的肩上抓去!老妪叫了起来:“哎哟,你们养的是蚊子么?好玩好玩!”叫声中,肩膀微偏,保安又抓了个空,老妪顺势跨步坐倒梁安身旁,叫道:“小帅哥,看到我的依琳娜了么?”

梁安这才知道,她是南傣庄园疯疯癫癫的三小姐依琳罕,也就是依琳娜说的,肖语嘉的妈妈。

忚见梁安不答理自己,伸手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酒瓶来,拧开瓶盖,仰头含了一口酒水,“噗”的一声,酒水化成水雾,弯腰喷在林霞的双腿上,梁安看着林霞脚脖上的黄蚂蚁纷脱落,心里热浪翻滚:“原来,依琳罕不是疯子!”

保安这才发现不对,一个急忙折了一根带叶的树条来,拍打三人身上的蚊虫,一个忙用步话机呼叫其他的人。

依琳罕跳到一边,自顾呼叫着:“依琳娜,你在哪儿啊?你不要我了么?……!”依怡看在眼里,只觉心里一阵发酸,她多年装疯卖傻,需要承受多大的委屈和心酸啊!

装逼还是需要勇气的,十几年呀,想想都觉得恐怖!

保安顾不上依琳罕,兀自在三人身边忙活,他们很是害怕,若是园林宾馆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不多一会,男女服务员起来一群,查看一番后,也觉手脚无措。

尞国的卫生救助跟国内六七十年代的情形差不多,名为医院,多是国内医生来此开的个人诊所,远程急救几乎不可能,

众人把三人抬上宾馆接送客人的商务车,急急忙忙往城里赶去。

依怡心里清楚,他们中的蛊毒再有一二十分钟便可自解,但是,她们现在说不出话来,只好任由这些人瞎折腾去。

入城时,交通略显拥堵,路上多是内地自驾旅游的车牌,在宾馆工作人员催促下,驾驶员不得不见缝插针的往里挤,不成想别到了旁边行驶的车辆,旁车连续鸣笛以示抗议,一直低头观察三人身体反应的工作人员道:“别理他,邻国大陆的车。”

梁安突然发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大陆内地的车啊!”

那人用生硬的汉语说:“这些没素质的人,只有内地的车才会连续鸣笛,我们国家虽穷,也不会轻易惊扰他人的,你看看我们的驾驶员,这么快的车速,他鸣过笛了么!”说完话,他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咦”的一声,惊喜的叫道:“这个醒啦!”

这时,依怡也醒了过来,缓缓活动了手脚,说道:“去医院看看林霞的划伤也好!”车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纷纷露出喜色来。

梁安伸手探了探林霞的鼻息,见她呼吸平稳,遂即放下心来,见她脚脖上密密麻麻浸出血渍的红点,心痛得难以复加。这时,他感觉到手脚和脸上奇痒无比的难受,伸手摸去,都是蚊虫叮咬形成的鼓包,越摸越痒,忍不住搓手搓脚的叫了起来:“我的天,这么痒啊!”

依怡道:“忍一忍吧,到医院配上药水洗一洗就没事啦!”

车外又传来鸣笛声,梁安心里不服保安刚才的话,抬头看着他说道:“你不要往外看,咱们来赌一睹,看看鸣笛的车子,瞧内地的人是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

“不用打赌,刚才鸣笛的,铁定是内地车辆,我们已经习惯了,内地车辆刚开始入境时,多数的人都骂,说这些驾驶员没素质,可是,他们有钱,给我们带来了很高的经济效益呀!”

梁安看见驶过去的车辆,牌照真的是内地的,顿觉脸上一阵发热。

依怡接过话头来,说道:“这不能全怪这些驾驶员,记得我在警校学车时,车辆起步,教练教的是:灯、档、号、刹!鸣笛就排在课程里了。我刚出来时也一样,鸣笛成了家常饭,一时改不了,在任务需要的情况下,跑过许多的国家,慢慢的才知道,车辆的喇叭是不能随便鸣的,像周边的国家,泰国、缅甸和柬埔寨,再往南边的马来西亚和奥大利亚,无论地区的贫弱还是富强,走在大街小巷里,真的很难听到鸣笛声,这可不是个小问题,要让人们知道,我们赶了速度,却在不经意间把脸给丢了!”

第七十回 街头蛇凤

医院很小,依恰介绍说,这是这里最好的医院,四五名医生都是內地来的,几名护土是当地的女孩,她们在里面还兼职做翻译,看病的特别多,见医生护士都忙得不可开交,依怡只得找医生开了一堆擦的洗的外用药,带回驻地去自己处理。

走出医院,迎面一群身着火红僧袍的僧人踟蹰行来,打头僧人的僧袍颜色较为深红一些,看年岁相较稍长,余下的多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小的至多四五岁年纪的孩童,僧袍颜色稍淡,却也十分红艳惹眼。见有路人招手,僧人便都驻足站成一排,招手的路人便半跪在他们面前,僧人双手合十念起经文来。

林霞十分好奇,看着念经的小和尚可爱,伸手想去摸他的头,就在此时,一物疾飞而至,来势迅急,正打在她的手腕上又弹落在地上,林霞负痛惊叫一声,连退两步,梁安抢上前去扶住林霞,低头见一粒车厘子,扭头见是旁边摆摊的水果小贩,梁安怒气勃发,正要上前理论,依怡上前拦住道:“他是帮了你,这儿的风俗不像在国内,小和尚的脑袋最忌讳女人摸的,刚才若是被林霞摸到,以前的修行作废不算,他需要从头再修行不说,这一群和尚还要你花钱度劫的。”依怡说罢,走到水果摊前说道:“谢谢,若不是小哥手快,我的必会惹下麻烦来的。”

“不谢,都是同胞,见惯了许多游人的遭遇,情急间出手,也免去那个孩子少受些苦累。”

原来,在寮国和周边的国家里,傣族占有很大的比例,傣族男孩从小就要进佛寺里修行,政府明文规定,男子在结婚前都要为僧,时间长短不一,从僧期间,若是被女人摸到头,以往的修行化为乌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寺院里只负责教授文化知识和传授经文。他们在学习佛经和接受修身教育的同时,大小僧人的生活多靠自理,还必须参加劳动,生活靠每天出去接受信徒的布施来养活自己。余下的时间,两三人结成伙伴,可以游玩,在一起嬉戏打闹,没有一点僧人该有的样子,佛寺里人员杂乱,很多无心念经的和尚在晚上的时候还会偷偷跑出寺庙去游玩的。

林霞不知道俗规,伸手想去抚摸小和尚的脑袋,卖水果的小贩是内地来的,他当然知道,若是她摸到小和尚的头,花一大毕度劫钱不说,林霞也成了这群和尚的仇人,眼看着林霞快要惹祸了,情急之下,他抓起一颗车厘子打去,解了林霞的麻烦。

僧人念完经文,每人都领到了那名路人布施的一张纸钞,回身时,梁安看到其中的两名小和尚很是眼熟,晃然间才想起来,肖语嘉受掠的那日,大的男孩用榴莲袭击贵庆澳,小的男孩躲在水果摊子后面张望,今天碰到,才知他俩都是和尚,梁安不明白,他俩那天怎么赤膊光腿的沒穿衣服呢?

两小孩也认出了梁安和林霞,大的那个男孩跑到领头僧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领头僧扭头看了看梁安和林霞,回头对男孩点点头,男孩走到梁安面前,用生硬的汉语说了一声:“对不起!”

梁安感到奇怪,他因何故给自己赔错,忙请依怡向他们问个明白,依怡与他俩叽里呱啦的交谈一番,回头笑道:“他是扑卡佛寺里修身的小僧人,他叫岩召。那座佛寺是南傣家修建的,他与依琳娜和依琳罕接触多了,经常得到依琳娜的布施,与她姊妹结下了善缘,无意中发现依琳罕不疯不傻还身怀绝技,岩召便求她收他为徒学艺,那日,依琳娜掠走肖语嘉,依琳罕发现梁安和贵庆澳追寻不放,为防止继续梁安和贵庆奥追赶,便托岩召设法阻挡一下,岩召邀约了两个同伴,陪他露面的小男孩叫岩龙,三人弄来一些动物的血液,岩召和岩龙出面吸引三人的注意力,另一名男孩偷偷在车门上按上血手印,目的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这几日的疑问终于解开了,那么,今日下药抢他u盘的人又会是谁呢,依琳罕为何不早不晚的会在宾馆出现,这中间会有什么联系么。

依怡招招手,僧人依次来到近前,入乡随俗,梁安和林霞也跟着依怡蹲跪下去行礼祈福,听完诵经,接受了布施之后,领头僧看见三人脸脖上成片的红斑,伸手从随身的红布袋里掏出两小瓶药水来,递给依怡,让她涂擦了试试,依怡谢过,目送他领着大小僧人顺街而行,这才回身递给梁安一瓶。

林霞受叮咬甚重,脚脖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梁安打开瓶塞,先帮她涂在伤处,林霞低头看着梁安,心里阵阵发暖,被蚂蚁咬伤的地方,一直火辣辣的,涂上药水后,麻痒感渐渐被一阵清凉取代,感觉到无比的舒爽,心里忍不住暗自念叨:“但得君真心,白首不相离,我受了屈辱,你却能不离不弃,自己是否太过于自私了,梁安哥,对不起…”

梁安正低头擦药,手背突然滴下一粒水珠来,抬头见林霞双目潮红,眼泪顺着她的脸暇滑落下来,梁安一惊,忙起身问道:“霞妹,你怎么啦?”

林霞自知失态,刚要辩说,突听一声娇笑传来:“原来你们在这里啊,真叫我好找!”

“赛金花,你怎么来了?”梁安回头见是赛金花谷樱歌,颇为疑惑的问道。

谷樱歌咯咯笑道:“当然是受人所托,前来接应你们的!怎么,变成棕熊啦?”

看着林霞和依怡留下一脸的疱疹,梁安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里骂道:“就是棕熊也比你这妖精好看!”但他还是强作笑颜道:“一路辛苦,我的正打算回去呢,是贵庆奥嘱托你的吧?”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林霞和人谷樱歌两人,论姿色和身材,各有千秋,有得一拼,梁安却暗骂她是妖精,要是让谷樱歌知道,她不气得吐血才怪呢!

谷樱歌道:“我能受他驱使么,告诉你吧,是楚家,楚庄城亲自登门请我的!”

东山比武,梁安侥幸赢了一局,谷樱歌一直耿耿于怀,心里也清楚,梁安功力稍逊于她,此时抬出楚庄城来,有些炫耀的意思,好像在说,你梁安还不算什么,接手个案子,还是要本姑娘上前的!

梁安心知肚明,这是向自己示威呢!

突然,谷樱歌反手一拋,两道寒光急射而出,梁安目光随着她甩出的抛物线看去,只见依琳罕疯疯傻傻的样子,看似漫无目的溜达,在街边四然张望,似在寻找什么,眼看寒光直奔依琳罕的后心,梁安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看她避无可避,正恼怒这妖女干吗凭空伤人,却见依琳罕右手持野花不经意的反卷过来,花头正中来物,击散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洒开来,脚下一歪堪堪避过另一道寒光,她的头也不往回看一下,就呵呵笑道:“傻幺儿,想跟嬷嬷玩迷藏啊。”说话间,跃身窜进街旁的巷子里去了,声音远远的传来:“啧啧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人心里同时一惊,扭头定定的看着谷樱歌。

第七十一回 双凤呈技

此时的谷樱歌,穿着时尚的休闲装,上身一件浅色斜纹的蝙蝠t恤衫,下配一条稍显宽松带线洞的牛仔长裤,足蹬一双草灰色镶斜纹的回力帆布鞋,清雅靓丽,给人一种亮丽清爽的感觉,一双独特的媚眼,平视还好,抬眉时,呈三角形态的眼睑里随时透出冷光来,正如一双孤独的蛇眼晴似的,不时紧盯着经过身边的一切猎物。

在不了解她的人眼中,这分明就是一个游山玩景的清纯美女。谁能料想得到,她出手时,杀伐果断又狠悚无比的。依琳罕若是一般的人,恐怕早伤在她的暗器下了。

林霞眼里闪过一丝寒气,想到别人念叨过的一段话来:“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她一直觉得这话说得太过偏颇了。有了这几日的经历,再看看眼前的谷樱歌,一笑一腼都透着清纯甜美,外加一身清凉脱俗的打扮,出手却毫不留情。这才领悟到,这段话不是空穴来风凭空捏造出来的。

凭职业的敏感,依恰眼中的谷樱歌,妖艳风骚,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又听到疯婆子临走时的话,暗道:“此女正邪参半,必要小心应对才好。”

谷樱歌见三人的神色各异,佯笑道:“都看着我干吗,是我太迷人了么!”

梁安心里暗骂一句:“臭美的自恋狂!”晃然间醒悟,张口说道:“我一直奇怪,那个搜走u盘的人,身影何以那么的熟悉,原来是你,既然来了,干吗还开这么大的玩笑?”

谷樱歌也不作分辩,嘻嘻笑道:“那个小东西,留在身边只会带来祸患,肖家想要,楚家想要,反贪的人也想要,你还想带回去给肖家交差么,公子党依仗权势欺行霸市的,多少人敢怒不敢言,再说楚家吧,楚庄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正所谓,商人重利轻到离,他们间的游戏真的不好玩,咱们也玩不懂,我让人把它送回去,交由经侦的去处理吧,我们不用再搅合进去…!”

依怡听着烦了,打断她的话冷言说道:“姑娘既受楚家之托,肯定是收了不少的好处,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交给楚家,反说交给了公家,骗小孩子去吧!”

谷撄歌不怒不恼,“姑娘是谁,我做的事,你沒必要妄自菲薄吧?”

梁安刚要说话,依怡上前一步,拦在梁安面前,笑了笑说道:“树心烂了,还有根在,山火来时,烂心的树是最容易燃烧的,连根都可以把它烧沒了,一个小小的u盘,何必看得似宝贝一样,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咱们回去吧!”

蔑视!完全的蔑视!

谷樱歌伸手拦住梁安,嘻嘻笑道:“满身针刺的豪猪,迟早是砧板上的肉,与无名之人相伴,注定你一世无名,不如跟我走吧,定会让你衣锦还乡的!”

林霞一巴掌打了过来:“大言不惭,你是救世主么!”话刚说完,击在谷樱歌手臂上的手掌陡然酸痛,身子震得蹭蹭蹭的连退几步,梁安忙伸手扶住她,瞪着谷樱歌怒道:“就凭你,也想立个山头,怎么,还想动手么?”

依怡抢上前来,挡在梁安身前道:“男不跟女斗,交由我来!”

谷樱歌咯咯一笑,目光上下扫过依怡全身,三角媚眼透出锐利狠毒来,就似眼镜蛇的眼睛盯住猎物一般,嘴角一撇,身子往后退跃开去,嫣然笑道:“无名无姓,不值得动手。”

依怡勃然怒道:“是么,看你一幅妖孽模样,本姑娘偏要讨教几招!”

世人都知道,傣族人历来是有名无姓的,幼儿有幼儿的名字,修身时有修身的名字,成年后又要取一个名字,历史的成因,使他们至今有名无姓。

依怡一身傣服,乌黑发亮的头发堆盘成扎环发髻,一把呈亮惹眼的银梳子插在发鬓点,上身穿一件圆领对襟窄袖紧身短上衣,淡黄色的面料,藏青色的镶边,一条淡绿绣花的丝绸筒裙长齐脚踝,束一根精美镂花宽寸许的银腰带,将全身都紧紧的裹住,勾勒出流畅优美的线条来,清雅秀丽,楚楚动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张俏脸粉面上,留下了蚊虫叮咬后就似红豆样的一颗颗红色的斑点。

典型的民族韵味,女人应有的气场毫不输于谷樱歌的潮流打扮,看似一幅弱不经风的柔美女子模样,难怪谷樱歌要说她无名无姓,不值交手。

受到如此蔑视,依怡如何不怒。

她缓缓弯腰拉起筒裙下摆,从腿部退下双枪递给梁安,又慢慢蹲下去系紧了鞋带,这才缓缓的走到谷樱歌的面前,整个动作都极其缓慢,空气仿佛凝到冰点,四周的人们慢慢聚拢过来围成一圈,沒有人出声,有美女斗技,心里都是兴趣昂然的,他们的脸上大多挂着调侃的微笑,未曾动手,现场已是激情萌动。

梁安拉着林霞退往一边,他领教过依怡的身手,知她实力毫不逊于谷樱歌,可以放心的在一边观战。

“哎呦喂,看你身姿这般妙曼,不如傍个款爷去,一生受用无虞,何故偏要做个练家子,这是自寻辛苦不是!”谷樱歌功夫不弱,嘴上也刻薄,旁人听了她的话,心里都觉得发紧。

依怡也不答话,忽然跃身而起,谷樱歌只觉眼前一暗,“啪”的一声脆响,脸上挨了个正着,心神随之一震,她沒有想到,在域外还能遇上如此劲敌。

轻狂,是要付出代价的。

围观人的眼睛都瞧直了,跟着惊叹出声来。

平时见女人打架,多是扯衣抓脸的,还没见过像面前的女子,出手干净利落,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对方就挨了一个嘴巴子,毫不拖泥带水的又跃开身去,站在一旁虎视着对手。

这就是依怡,你狠,我比你狠!

“玩偷袭,果然有两下子!”谷樱歌一个鹞子翻身,拖着“子”字音,人已凌空扑出,双掌当胸击向依怡。

依怡早有防备,不退不闪,双掌硬碰相触,身子受惯性驱动,使双足在地上虚滑出尺余去,她不免暗自心惊道:“这狐媚娘们着实厉害,难怪她会如的此张狂!”

第七十二回 把酒结盟

谷樱歌与依怡双掌相触,只觉手臂巨震,心中也吃了一惊,撤掌借力顺势弹起,一个空翻悬空拧转身子,换作连环腿踢出,逼得依怡连连后退。

谷樱歌使的是三旋十八踢,一个旋身踢出六脚,连续三个翻身,必击敌于死地。第一个旋身使完,仅令依怡在格挡中持续后退,并没有伤及她分毫,谷樱歌越发心惊,悬空的身子自然坠落时,双掌撑地又行弹起,双足化踢为劈,连续往依怡头上砸去。

依怡见来势凶猛,在格挡中连续后退,身后的人群哄叫连声,纷纷闪避,一个闪得慢的,脚下一滑滚倒在地,刚好阻住依怡的退路,眼看将被她踏身而过,依怡自然无意伤倒旁人,足上运劲驻住身子,化掌为拳,觑准对方足心,一拳击去,谷樱歌右足的涌泉穴受到重击,酸麻感直涌右腿,瞬间不受意识支配,第二旋腿还沒使完,便被依怡击中要害,身子轰然惯了出去,背脊着地又滑出几尺,扑起一阵尘土。围观人群惊呼出声,愣怔片刻,不自然的鼓起掌来!

只见谷樱歌满头汗水如雨打梨花一般,一张秀脸痛得扭曲皱眉,忽然咬了咬牙,挣扎着缓缓坐起身来,瞪着依怡狂吼道:“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你的!”

依怡走上前去伸出右手,谷樱歌也不拒绝,抓住她的手腕缓缓站起身来!

梁安见她俩如此,心下欢喜,暗道:这谷樱歌输了还能握手,心脑还算大度,上前抱拳说道:“都是习武之人,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希望成为益友,往后多多交流。

谷樱歌忍住痛,伸手拍拍依怡的肩膀,相视“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霞走上前来问道:“你们好象认识?”

谷撄歌回顾左右,见无热闹可看的人群纷纷离去,探头附耳低声说道:“令多少毒枭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缉毒警花,如雷贯耳的名头,你说,认识不认识!”

隔行如隔山,林霞当然没有听说过,这名头够响亮,又经谷樱歌嘴里说出来,令林霞瞪大眼睛,从头到脚重新审视着依怡,心里越发敬佩起来!

梁安隐隐听见谷樱歌的话,他也沒听说过这个名号,接触两天,只知道她是国际刑警,没有想到她的名号这么响亮,瞄了一眼依怡,脸上露出些惊诧之色来!

但他也仅仅是瞄了一眼,眸子里随即恢复了平静,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说道:“今天早饭我请,为咱们的偶像,不醉无归。”

梁安知道,傣族人好客,碰到高兴的事,不论男女,有酒才成席,喝上就是一整天!

傣家人与旅游区的傣族不同,经济利驱动下,变着法儿宰客,得了好处,还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说什么,都是汉人教坏的!

依怡打发走了宾馆的人员和车辆,领着三人拐进一处竹篾大棚,大棚四周通彻无栏,几条宽大的大板桌上坐了无数的食客,见大棚无坐,傣妹问询要不要单棚,靠树荫里的单棚刚好有人离开,依怡答声甚好,傣妹领上四人就势坐了。

穿棚而行时,邻桌的人纷纷侧目,三位靓女一位帅哥,确实惹眼,入棚后,送上冰水的傣妹也把持不住,不自禁的一眼又一眼的往四人身上梭动!厨房单独是一个木棚,木杆上悬挂的尽是野味:獐子、山鸡、豪猪、灌猪、穿山甲…想要哪块自己挑选,选好后交给厨子,几名厨子小刀翻飞,瞬间切解成条,放在冒着红焰的铁网上,翻烤出嗞嗞的冒油声和烟火来。

在等莱的空档中,四人互相介绍,气氛颇为融洽。

南方较酷热,多不喝烈酒,啤酒成箱抬上大板桌,整瓶的倒入调酒壶中,加入冰块,依怡叫来大碗,碗碗满上,起身唱起了傣家的祝酒歌,梁安听不懂歌词,音律却是十分委婉动听,吸引了邻棚的一双双眼晴看了过来,就连烧烤的师傅们,双手一边翻动烤肉,腿弯一弹一弹的和着身子摇摆扭动,欢乐气氛十足。

依怡唱完,在掌声中叫了一声“干。”仰脖咕咚咕咚的瞬间下了一碗,谷樱歌也不示弱,照葫芦画瓢,仰头一碗酒下了肚,身后的傣妹刚刚满上,依怡毫不停手,仰头又是一碗,瞬间的功天,三碗酒就被她喝下,梁安和林霞眼睛都看直了,这哪里还有一点傣家淑女形象啊!

在三位美女环绕下,梁安想充豪气,可他酒量不行,一碗酒将近一瓶,他起身一口气喝了半碗,停顿了好几秒才免强喝完一碗,邻棚有人哄笑抗议,梁安不管不顾,红着脸低头坐了下去。

蔬菜类都是蘸酱生食,梁安和林霞从没见过这样的吃法,看别人吃得津津有味的,虽有筷子,多是用手直接抓了吃,桌旁备有洗手水,林霞有洁癖,知道人们都在同一个竹笼里徒手抓糯米饭吃,想起来就好不舒服,糯米饭刚刚抬上桌来,她生怕依怡他们抓到,乘她们斗酒的功夫,慌忙拿个小碗拨了一些备下,虽觉不妥,颇有点无奈的味道!

依怡放下酒碗,扭头示意傣妹退下,看着人离去,她回头盯住谷樱歌沉声道:“你眼光不低,为何偏对我感兴趣。”

谷樱歌笑笑道:“我需要帮手,像你这样的帮手!”

“你想干什么?”依怡道!

“铲除毒根!”谷樱歌道。

“你不是公家的人,独自行动,法不容情!”依怡道。

“之所以请你帮忙!”谷樱歌道。

“原因?”依怡问道!

“我最亲近的人死于毒品!”谷樱歌眼晴潮红!

“雇佣兵,愿意不?”依怡食指和拇指捏住一根白菜帮放进嘴里!

“行!前提是能够拨毒根!”谷樱歌仰头又干了一碗。

“我帮你,职业不同,目标相同,咱们还可以并肩战斗,再干。”

林霞抬起碗来,与谷樱歌碰了一下道:“咱们将成战友,干了!”

梁安讶异非常,看着从不喝酒的林霞,仰脖就是一碗,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豪气,可见她想参加雇佣兵的态度有多坚决。

梁安抬起碗来一气喝干,又连续追喝了三碗,这才看着谷樱歌说道:“无论你是出于私仇,还是出于公心,有这志向,值得梁某敬佩,我决定舍命陪君子,不是,舍命陪我的林妹妹,为战友干杯!”酒壶已经空了,两箱啤酒全都下了肚,他叫了一声:“上酒!”只觉脑袋晕晕乎乎的,木棚在旋转,面前的人在旋转,一头扑在扳桌上,嘴里嘟囔道:“上酒,不醉勿归!”

第七十三回 情到深处自平淡

午夜,黑沉沉的,梁安睁开眼睛,发现是躺在头天睡过的床上,只感觉头疼欲裂,眼晴复又瞇上,慢慢地回想白天的事情。

中午趴在桌上时,迷迷糊糊中,好像几双手重叠在一起,宣誓一样的说:“同生死、共进退,”又是接着喝酒,喝得嘴里发甜,喝着喝着就不知道了!至于她们是怎样把自己弄回宾馆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梁安一个跟头爬了起来,捏亮手机,我的乖乖,凌晨三点啦!喝点啤酒也能醉这么久,想想都觉得窝囊,细想喝酒时四人结盟,心里有些失落,家中的人咋办,父母还盼着他成家立业呢!不知道林霞怎么想的,她想参加雇佣军的目的,不仅仅是想报复南傣家,还想揪出侮辱她的人来,境外的势力盘根错结的,斗得过么。转而又想,依怡一个女孩子都能够孤身潜伏,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畏畏缩缩的呢,陪林霞走同样的路,还有两个铁杆盟友同行,不说能与谷樱歌并肩携同,还有依怡相助,怕个屌,自己还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再到部队,学习枪械,这样一来,长枪在手,江湖我走,想想都觉得舒爽!

他此时睡意全无,索性盘腿打坐,调整内息练起内气功来。

意念沉入丹田,小腹一阵阵的发热,在几个月不间断的练习下,大小周天无比顺畅,气流己经可以导入任脉了,在撞击督脉时,有明显的灼热跳痛,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若是误导,是会走火入魔的,要气随意走,预计再有月余的坚持,攻克了督脉大关后,才算小有成就,今后的路,注定是在刀口上添血的日子,功力每增长一分,危险就能减少一厘,稍有怠惰,功力便会停滞,既然选择了,就必须像拧紧发条的时钟一样,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这一坐,晃眼就是两个时辰,耳听窗外鸟语啾啾,知已是天明,遂引气归田,行罢收功决窍,想翻身下床,不防因贪功速进,腿脚都盘麻了,缓缓挪移至床沿,垂下双足让血脉缓冲一下,坐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伸手拿起话筒,依怡的声音传出:“梁安,你快过来一下!”语气慌急,听筒随即传来“嘟嘟”忙声,对方已经挂断!

他预感不好,也忙不得洗漱,趿着拖鞋跑出房去,一眼看见依怡站在林霞的套房门口向他招手。

花园式宾馆的每个套房都是单独的一个小幢,房幢之间修成花台植了古树,林霞住在与梁安相邻的一幢,依怡住在林霞的对面,谷樱歌从斜对的一幢里跑出来。

“林霞不知去哪儿了。”依怡的话吓了梁安一跳,接过她递来的留言纸,几行娟秀的楷字映入眼帘:“梁安哥,我知道,你想参加雇佣军不是你的本意,我不想成为拖累,不用找我,若是我们缘份未了,当相见时自然会相见……!”

梁安慌了,叫了一声:“你这是干呀!”顿时感觉天灰地暗,一下蹲在了地上。

细想起来,从发现她的异常,自己都小心翼翼的,他相信用心经营的感情,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洗礼后,一切会走上正轨的,最伤人的感情,莫过悄无声息的离去,看样子,她是铁定了心的,是自己关心不够,还是过于粗心,他想不通。

谷樱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一个特别容易走散的年代,有多少情侣,走着走着就走丢了,是你的,跑不了!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是需要时间,不要折磨自己了!”

“你不懂,无论她在哪儿,我都要找到她!”梁安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晴,蹭蹭蹭的走回房间,草草洗漱完了,出门就往外走!

依怡追了上来说道:“天大地大,你往哪儿去找?”

“你不管!”梁安头也不回地说!

“你带我去找戴玉坠的人,回来我帮你找林霞!”依怡道!

“你自己去,林霞连防身技巧都不会,必须先找到她!”梁安脚下不停。

谷樱歌远远的叫道:“由他去吧,一个中了情毒的人,你劝不住的!”

“记住我的号码,有需要打给我啊!”依怡无奈地说道。

“知道!”梁安顺公路小跑起来,不知林霞从哪个方向走的,他恐怕是急晕了,像一只离群的孤雁,不明方向的乱闯!

依怡看着梁安走远,摇了摇头,只得折回宾馆,谷樱歌见依怡独自回来,问道:“打算怎么办?”

依怡道:“我想利用这几天的假期,去国内一趟,你认识楚翘么?”

“知道,但不熟悉!”谷撄歌道。

“要不,请你帮个忙,陪我回去一趟,找找这个人!”

“很重要么?这么着急!”谷樱歌心里好奇,。

“重要,你帮不帮?”依怡很直接。

“帮,谁让我们结盟呢!”谷樱歌不喜欢多问。

却说梁安顺路奔跑一阵,脑袋渐渐清醒,看看离城已远,公路两旁山高林密,盲目找寻,真不是个办法!他一屁股坐在路沿上。

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呃呃”鸣叫,吓得他一蹴而起,只见树林里的一条毛路上依次六只大象,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不时“呃呃”的叫唤,像背上驮着成吨的麻布包,梁安正奇怪,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大象驮货。(多日后他才明白,公路上设卡检查的据点多,为了绕开这些检查点,违禁货物只有翻山越岭的用大象驮运。其实,他们和据点是有关联的,只要不从据点过路,检查的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领头的大象头身上坐着一个穿着迷彩服丶五短身材的汉子,双手持着微型冲锋枪,坐在傍大的象身上显得那么渺小,像只麻雀附在猪身上一样,不时还伸出双足来拨撩蒲扇似的大象耳朵,大象温顺地依着他的拨弄选择行走的路线,六只大象一个个首尾相衔,驮着码成小山似的货物显得毫不费少,边走还边嬉闹,后面的会伸出长长的大鼻子,拨弄走在前面的象屁股和短尾巴,前象摇头摆尾很享受的样子,舒服的“呃呃”鸣叫!

梁安正看着这有趣的一幕,林中突然冲出五名身穿迷彩服的壮汉来,微冲直抵他的前身后背。:

第七十四回 蛟王陷无双

事起突然,梁安见他们手里持的都是ak-74突击步枪,依怡曾经跟他讲解过,这枪的口径是545mm,发射使用545x39毫米小口径步枪弹,枪弹打入人体后会剧烈的翻滚转动,对人体的伤害程度是非常严重的,被行内称作“毒弹头”,射出的弹头初速900米/秒,射击速度600发/分,最大射程3150米(最大射程不是有效射程)最大杀伤射程1350米。全枪重36公斤,全枪长930毫米,装折叠式锯齿状带血槽的钳口刺刀,可锯可剪可拧,一刀多用,弧形钢化塑料弹匣,一次性供弹30发,枪口安装了结构复杂的枪口制退消音器,使用中声音很小,会有少量枪焰产生,它是ak-47的升级版。ak-47是使用要求最低的武器,只需要简单的培训即会使用,而且也不需要过多的维护,坚实耐用,故障率低,拆卸和维护都很方便,是战场上大量使用的枪枝。升级版的ak_74无论性能、射程和射速都比ak47强劲。

可想而知,梁安面对五支这样的枪械,知道它的威力强大,就连低空掠过的飞机都能打下来,更何况是人,就算你神功盖世,面对它也是枉然的,他可不想做活把子,不到性命攸关的时侯,只能乖乖的听凭这些人的摆布。

“挡木婵瓣”(意思是跟我们走)一个汉子喝道。

梁安摇摇头道:“我听不懂”

那汉子挑过枪托一下砸在他的胸膛上,又叽里呱啦的喝叫一声。

“等等,你是华国人!”旁边一个汉子上前拦住砸来的第二枪托,扭头用流利的汉语问梁安。

梁安皱着眉头答道:“是的!”

“不管你是哪国人,撞见了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梁安道:“你们是什么人?”

“如果告诉你的话,你就是死人一个。”

梁安道“我能怎样选择?”

“第一,跟我们走,别想逃跑,第二,立马杀了你!”汉子说道。

梁安颇多无奈:“我有得选择么,只能跟你们走!”

“这就对了,跟据你的表现,月资五千到一万美金,不会让你白干的!”汉子说罢笑了起来!

随即他吆喝一声,众人挑转枪口,反手把枪背在身上,这汉子应当是个领头的!有两个人伸手先后拍了拍梁安的肩膀,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反击机会,梁安心念虽动,转而想道,他们对自己暂无恶意,跟着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慢慢打探林霞的下落,还可以摸摸他们的来路。

其实,他就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信守“言而无信、不知其可”的教条,既然答应了,一般是不会轻易反悔的!

象队穿过公路,尽是选择偏僻的小道行走,九人持枪徒步,一人持枪指挥象群,没有人说话,象群前面有四个人探路,五个人跟在象群后面压阵,他们扔了一个背袋大包让梁安背在背上,一个个都像饿狼似的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行十一人和象群缓缓往深山里挪动。

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空气清凉中透出一丝淡淡的枯枝败叶的腐殖味,合抱粗的巨树上,不时有小动物窜过枝头,簌簌地带落下一片片的枯树叶来,在这深山老林里,显得有些幽森恐怖。

山路越走越陡,盘根错节的古树牵枝结绊,地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楛叶,动物踩出来的毛路不是那么的明显,象群走在上面发出“唧噗唧噗”的响声,无形中又增添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骑象的敦实汉子忽然扣动枪机,“嗒嗒嗒”的往左侧扫射,击落了树林里不少枝叶,脆响声惊吓起树梢上歇息的小动物,它们扑棱棱的上窜下跳,梁安见众人纷纷扑倒在地,也扔掉背包趴了下去!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象群好似也知道危险的临近,都停下脚步静静的站住不动,树林里静得连楛叶飘落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紧趴在地上,相互用眼晴成对向的搜索着树林四周的动静。

林木后,一声大笑传来:“有好生意也不招呼一声,想不到长河神蛟卡玶郎还是秉性不改,不在水上混,跑到陆地上来,还喜欢吃独食哦!”

说话间,一个马脸长削,浓眉似剑、鼻勾红面、目似猎鹰的老汉,从林中一棵树后现出身来,身后两尺左右跟着一个汉子,身材魁梧挺拔,裸露的手臂似小儿的大腿一般粗细,每走一步像只黑熊在移动似的。

梁安注意到,年久日深积累在地上的腐殖土和树叶,少说也有七八寸厚,走在后面的那个人虽然魁肥,脚踏在树叶上,楛叶丝毫没有往下陷落,老汉好似更胜一筹,迈步就似飘移一般。看得他暗自心惊,这俩人的功夫已趋化境,行走间不留丝毫痕迹。

梁安正奇怪,这两人功夫无论有多高,面对每分钟600发子弹射速的枪械也是束手无策的,怎么还会这样大胆,敢空身赤手的走出来。晃眼瞥见树后有人影移动,这才醒悟,对方的人数不少!

卡玶郎高声叫道:“凤双先生家大业大,不在家里逗鸟溜狗享受清福,干吗跑到这深山老林来遭罪受啊,哪像兄弟我呀,这几年,风扯得紧,手下的弟兄们几个月不沾荤腥,情不得已,走下船来,接了一小块肥肉,来不及跟凤双先生打声招呼,兄弟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给兄弟一个面子,留条活路,兄弟日后定当登门重谢。”

被称作凤双先生的老汉呵呵地笑道:“想不到长河神蛟也有低头的时候,可惜老汉我面子小得很,你才几个月就憋不住了,我的弟兄们这凣年过的都是清苦的日子,难道你的弟兄是人,我的弟兄是神么!”

梁安趴地上静看他们吵嘴,暗想道:“这凤双先生不知是正是邪,他是有备而来的,也不知是要货还是要人,看样子,身前名叫卡玶郎的,他的心里颇是畏惧,绰号又叫作长河蛟王,水上功夫肯定不一般,但想要闯过这一关去,恐怕不容易,自己暂作壁上观,无论结局如何,对自己无益也是无害的!”

第七十五回 贪夫徇财

卡玶郎道:“先生是富甲一方的财主,贯享清福的人,何必还要偏偏与兄弟争食!”

凤无双嘿嘿干笑数声,说道:“老夫的人也经常走水路,照样交纳货物总额的一成充作路船费用,你今天在陆路上行走,连声招呼都不打,跟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既然让老夫撞上,只有按规矩办事,货物和枪支留下,人可以走。”

卡玶郎还是赔笑道:“凤无双先生,给兄弟一点面子。您只怕是弄错了,走这一趟货之前,我已经派人到军方备报过,怎么可能出现不打招呼之说呢……”

话还未说完,“嗤嗤”两声,卡玶郎身旁一声闷哼,中枪的壮汉脖子一歪,梁安伏在那人的身后,枪弹贯穿了他的脑袋,嗽的一声从梁安的脸傍飞了过去,斑斑点点的流物沾到脸上,他连忙低头伏在左臂弯上,右手摸下一看,是一小团白色的脑浆汁液。抬眉看去,鲜血自那人后脑喷射而出,化作血雨洒落下来,周遭犹如盛开的梅花,一片斑驳的血红,中枪人的腿脚不停地地抽缩着,脚后蹬起一堆楛叶来,眼看着惭惭停止不动,想是死了!

余下的人眼睛都直了,身子伏在地上不停地抖动。找不到发枪人的位置,才是最可怕的!

卡玶郎在道上能混到现在没有死,毕竟是有几下子的,他也不是个善茬,就这样拱手退出,肯定不愿意,为了这趟货物,他亲自上阵,足见其价值不菲。

他忽然一个翻滚,离身侧几米远的地方,几棵老树长成三角之势,树根高高的隆起,中间形成一个自然的凹窝,卡玶郎翻滚过去,一跃窜入树根包围的树窝塘中,余下的人见他身动,纷纷滚到树后,各自寻找掩体护身。

梁安也发现了这个天然的屏障,害怕被流弹伤到自己,卡玶郎刚动,他已经窜了出去,一前一后滚入了窝塘里,卡玶郎扭头看到是梁安,神色愣了一下,旋即半蹲着抬枪扫描着外面。接着,又滚进两个人来,相互点头后,各自占据有利位置,虎视着树根窝外的动静。

凤无双的目标也许全在货物上,一时还不想下狠手,凭刚才那射手的枪法,又在暗处,几个人窜跃露身都沒有开枪,若是真想杀绝他们,这种机会谁会放过!

凤无双阴森森的笑道:“还想顽抗么?”

卡玶郎怒道:“你欺人太甚,猴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你好歹都是同道,过往还有些交情,下手这狠,上来就要了我兄弟的性命,一点旧情都不念及。”

言毕,手里“哒哒哒”的扫了一梭子,凤无双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两声闷啍,突击步枪千余米的有效杀伤射程却实厉害,一梭子明显的打到了两个人,这是明白的告诉对方,惹急了是要和你拼命的。

梁安不禁对卡玶郎心生佩服,这股野劲,一般人是很难具有的。

在远古的时侯,双方械斗,讲的是擒贼先擒王,领头的一般都是武艺高强,或是具有超强的号召力之故,这种模式随着科技的发展已经改变了,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强,更何况,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人数肯定不少,现在就算杀了凤无双,仅凭卡玶郎手中的几个人,恐怕难以活着走出这片原始森林去,因此,凤无双大摇大摆的站在明处,卡萍郎和他的手下都不敢轻易杀他,除非,己方处于优势!

“会不会打枪?”卡玶郎头也不回地问道。

见沒有反应,一名汉子伸脚踢了梁安一下,他“啊”的一声才明白过来,卡玶郎问的是自己,慌忙答道:“会一点,我可不敢杀人!”

“杀一次就敢了!”卡玶郎说完,头也不回反手扔过一把手枪来。

“树顶有人!”梁安惊叫起来!

卡玶郎抬手就是两枪,随着一声惨叫,枝叶被弹得哗哗的响,一个人从茂密的枝叶里掉了下来,“蓬”的一声,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上,尺余厚的腐殖土,还摔不死人,见他还在挣扎,梁安身傍的汉子抬手想要补上一枪,卡玶郎出声喝止道:“他已无力反击,留点余地”。他天生耳目聪慧,听力极强,没有料到梁安的耳力更胜他一筹,难免回头多看了两眼,还对他露齿微微一笑!

凤无双可不想两败俱伤,朗声叫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大开杀戒,五五分成如何?”

卡玶郎大笑说道:“先生胃口不小,先动手杀了我的弟兄,现在又来谈条件,你觉得,其余的弟兄会同意么。”

凤无双道“你死了一人,我们死伤三人,难道还不够么,别以为龟缩在树窝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弟兄们可带了掷弹筒的,要想灭你们,分分钟的事,识相点,出来谈条件吧!”

卡玶郎大笑说道:“凤无双名满金三角,杀几个人不就似捏死几只蚂蚁一般,今天我们就成全你,到明天,各种小报自会帮你宣传,说凤无双无视江湖道义,半途劫货,炮轰同道,人们在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谈资,我一个泛泛之辈,也因此出了名,这样多好啊。”

话刚说完,凤无双身后的壮汉突然飞跃而起,不顾对方暗中指着他的无数枪口直扑了过来,几枝步枪都瞄准了他,相机就要击发,凤无双跃起身来,拽住他的足踝硬生生的把他拉扯到地上。

壮汉怒道:“死了个把人,赔他便是,听他啰嗦什么,让我去撕了他!”

卡坪郎立刻大笑道:“凤无双富甲一方,人命在你手里算什么,还不是二斤烟土的事,就算杀了我们十一个人,也就是二十余斤烟土的事,但是,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贵公子可是某府的地区议员,明年参加选举,凭你今天的举动,可会多出许多选票来的。”

凤无双脸色一变,怒道:“这是谁告诉你的。”这是他小老婆生的一个儿子,连家里最亲近的人都少有知道的,这小子怎么会打探得如此的清楚!

卡坪郎哈哈笑道:“我不但知道,只要我这儿出了事,贵公子的府上恐怕会被夷为平地,保不准民众的手机会刷烂屏幕的!”

“你够狠…”凤无双挥挥手,壮汉闪身上前,提起树脚下不知死活的枪手,转身隐入林中,四周树木一阵沙沙作响,想是潜伏的枪手抽身隐去!

第七十六回 狐裘蒙戎

卡玶郎长出一口气,顺手把枪往旁边一推,翻过身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眼晴定定的盯着树稍发呆。

梁安感觉到四肢虚脱一般无力。想到子弹从那人前额穿进从后脑飞出,贴着脸颊飞过,险些给击中了,想想一阵阵心惊!直到此时,对方撤走了人,危险解除,只觉四肢百骸犹如要散架一般,浑身无力,坐在地上不想起身!

安静啃食树叶的象群很通人性,此时突然“呃呃呃”的叫唤出声来,好似在庆幸终于逃过了一场劫难。

几个人集拢在一起,就地挖坑掩埋了死者尸体,看看已是中午,从背包里掏出些肉干和竹筒饭,各自拿了一些,分散坐在树下吃了起来。

阳光透过树技洒下,斑驳摇曳的,秋天的热带雨林还是满眼的翠绿,完全寻不出北国的一丝萧瑟来。梁安想着林霞,不知她走向何处,心里郁闷发慌,哪有心思吃饭,情伤感怀,不自禁的低吟一词:“雨林难知秋滋味,翠叶摇曳人增愁,香草艳花飞四季,古树又添一甲沟。蝶燕迎三月,草木送金秋,昨日席前言欢笑,今朝孤叶逐波流!”

一名汉子嘻嘻笑道:“学问不错唉,你是干什么的!”

梁安道:“从学挍出来没多长时间,还沒有正当职业呢,咦,你还会说汉话呀!”谁也沒有发现,梁安答话叶时面带微笑,眼里却流露出悽苦之色,想是牵念林霞的原故。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会说汉语的都很吃香,如今汉语学校到处都有,聘请的老师都是内地的,想学汉语很简单的。”

卡玶郎突然问道:“发现树上有人干嘛不开枪?”

“我不敢杀人!”梁安道。

“干我们这一行的,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的,心慈成不了大事,记住了,见到敌人,一定要开枪!你耳目不错,是块练枪的好料!”卡玶郎道。

“你们这样乱杀,沒人管吗?”梁安道。

“这地段三不管,要不然,糯康怎么敢在湄公河上制造这么大的案子!”卡玶郎道。

“糯康还不是被判了死刑!”梁安道。

“这不一样,那是你们国家强大了,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梁安陷入沉思,从现实和网络中经常看到,许多评击国人和国家的言论,语言尖刻。有多少人能够真切地体会到国家的伟大。是的,国人聪慧,性格温和善良,喜好和平不善争斗,一旦走出国门,才会真正体会到,若是没有祖国,自己什么都不是,碰到乱局,恐怕连性命丢了都沒人管!

卡玶郎见他不说话,扔下手里吃剩的竹筒,淡淡的说道:“你现在可以选择了!”

“选择什么?”梁安听不明白。

“是走,还是留!再有小半天,我们就到河边了。”

梁安一下陷入了迷茫,如果离开,下一步往哪里走,当然,找到林霞是主要的目的,跟随卡玶郎,他己经大致清楚,他们具体干的什么活,运送制毒品的原材料,是在刀口上舔血的勾当,运输途中,不但要躲避国际刑警,还要避开黑帮的抢劫。月资确实诱人,但是,一旦走上这条路,就绝无回头之日了。

有钱确实好,还要看看有不有命去享受,丁绍武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被缉毒的盯上,财产被查抄了不说,能不能活命还是一回事,就算有幸不判死刑,下半生恐怕都要在大狱中度过了。判了死刑只是痛苦一时,受长刑却要痛苦半世,想想都觉得恐怖,算了,还是远离这些人再说。

心中有了主见,抬头刚想说出来,抬头看到卡玶郎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环顾左右,见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自己,顿时,空气好像凝固到了冰点,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在试探自己,只要说出离开两字,恐怕走不出三十米,必然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梁安瞧出了其中的关键,装出一幅痛苦的样子说道:“大哥,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撵我走,让我去哪儿啊!”

卡玶郎笑道:“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是凤无双的人,战斗时,看你表现又不像,你若是要走,证明我的猜测是对,你猜猜,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梁安惊出一身冷汗来,心下道声“好险”,装作糊涂地说道:“我出境的目的,就是想找条发财的路子,今有幸遇到哥哥,有心想跟哥哥走你让,却遭哥哥嫌弃,这叫我往哪儿走啊!”

卡玶郎语气缓和了不少,说道:“这就对了,想发财的话有的是机会,你若是好好向干,大财有你发的,是不是啊,弟兄们!”

梁安悬着的心松了下来,起身向四周躬身道:“谢谢各位哥哥,从今住后,小弟全凭哥哥们差遣。”

休息半晌,众人随着象群上路,气氛虽然比先前轻松了许多,一路上还是没有放松警惕,随时都是提心吊胆的,只怕凤无双去而复返,那知临近傍晚,到达江边都很安全,可见,凤无双对于那个即将参选的儿子很是重视,这倒是大大的出了人们的意料。

梁安心中计议,眼前人生地不熟的,卡玶郎及手下的人武器厉害,射程又远,枪法也不弱,自己虽然会一些功夫,面对这群亡命之徒,胜算实难预估,须得寻个机会逃避才行。

计议已定,便跟随众人卸货装船,眼见白荡荡的江水宽约里许,一艘游艇样的快船侯在江岸边,不多一会,七八吨货物装进船仓,两人驱象离去,余下的人都登上快船顺流而上!

快船离岸不久,即属禅邦境内,梁安越发郁闷起来,林霞是不可能跨过境来的,两人越离越远,心里难免慌慌然的!

河面来往的船只较多,受江水深度的限制,河运船只最大的吨位控制在五百吨以内,船体显眼的位置标有几国的旗帜,表明河段是属多家共管的。梁安所在的快船河运能力最多五十吨左右,与稍大点的船相遇时,被波浪推得左右摇摆,又是逆流而行,影响了不少的航速,即至黄昏方才靠岸!

令梁安惊讶的是接货的人员和车辆,清一色的军人装备,有几名年龄十五六岁的娃娃兵,腰上斜挎的弹袋里露出的尽是带拉环的手雷、有的又是手臂粗细的圆柱榴弹,他们有的背着掷弹筒,有的手持带弧形弹夹的微型冲锋枪,看看阵式都觉得吓人!

第七十七回 贪夫徇财2

货物交验完毕,回到船仓,卡玶郎把领到的纸币成捆的分发下去,梁安也领到了不少,看着手里厚厚的钞票,他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月资五千至一万美钞么,怎么给了这么多?”

一个汉子笑道:“月资是保底的,现在发的是走水的钱!”

“什么是走水?”梁安道。

那汉子道:“就是用命换钱花的意思!”

梁安抽出几张钞票,把剩下的钱递给了卡玶郎,语气恭敬地说道:“小弟初来,承蒙哥哥不弃,怎敢收受这多,若是哥哥不介意,请把这些钱转交给死难弟兄的家人,”

卡玶郎冷冷地看了一眼梁安,面无表情的伸手收了钱,打开一瓶啤酒,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一句话不说,高叫一声:“回嘞…!”便走进机仓去了。

梁安讨了个没趣,不好再多说什么,眼见天边余晖落尽,押货的人员与船上的水手合并在一起,抬出整箱的啤酒开始狂欢,他便独自走到后船舷上,凭栏眺望,江面风平浪静,过往船只的灯光映在水面上,摇曳出长长的波光来,不时有游船缓缓驶过,看得到对船上的红男绿女们觥筹交错,热闹异常,伴随着阵阵的欢笑声,仓内狂欢的声音,以及快船排水泵的轰呜声,混杂在一起充塞着耳鼓。

同为江上的人,手持相同的玻璃杯,喝着不一样的酒水,有甜的、酸的、辣的,生活方式不同,酒的味道也不尽相同,船仓里的人们,喝的恐怕是苦酒!

他想不出自己会喝哪一种味道的酒,昔日的雄心,通过时间的消磨会慢慢的淡化,万丈的豪情在风雨中逐惭在飘摇,可是,他还是希望,心中那小小的火苗仍在,期待着走出有价值的人生来。面对现实,心里禁不住隐隐的一阵阵酸痛。

“金紫满身皆外物,文章千古亦虚名!”说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有谁能够真正摆脱得了财富和权势的诱惑,还有名誉和地位的束缚。亲情、友情和爱情,有的时侯,抛不开、甩不脱,牵绊流离的。随着时间的流失,千古的情缘都是茶余笑谈,财富和地位终将还是一场游戏。

他很想一个猛子扎下水去,逃离这群武装到牙齿的毒贩,可是,他不想抛开林霞不管,就算此时逃离了,他们遍布水陆两地的眼线众多,今后在寻找林霞的过程中,难免会生出一些障碍来!

“刚来时都一样,等你慢慢习惯了,就不念想着离开呢,来,喝上一杯!”

梁安扭头见是常和他搭话的汉子,一手提着一瓶啤酒,递上一瓶来!

梁安道声“谢谢!”接过酒瓶喝了一口,随口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去晖赛基地,换乘大型游船再去芭提雅游玩,天亮时就到了,去过么?”汉子道。

梁安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没去过,到哪里干吗去?”随即想到,这是多此一问的!

汉子笑道:“走了一趟货,该去放松放松了,那里美女如云的,这是惯例!”

“租游船去?”梁安忍不住问道!

“哈哈,真没见过世面,老板拥有七八艘豪华游船,还用租么!”

见对方酒兴正浓,梁安想乘机会了解一下,装作好奇的问道:“老板是谁?”

汉子竖起大拇指反手指指船仓道:“诺,头儿就是!”

梁安一个激灵,卡玶郎就是老板,不禁惊叹道:“拥有这么多财富,他还亲自走毒啊!”

“谁会嫌钱多啊!这一趟数量巨大,他不放心呗!”

“嗤嗤”两声脆响,仓内突然大乱,仅仅持续了几秒,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梁安和那汉子同时抢进仓去,只见卡玶郎仰面躺在船仓的地板上,前额上一个圆圆的弹洞,眼晴睁得溜圆,后脑着地处流出一摊黑红一粘稠的血液,手足还在不停的像似在弹琴弦一样的抽动!

卡玶郎的脑袋竟然被从前额洞穿!杀他的人应该是面对面的,出枪极快,一枪命中后,其他的人就即刻动手,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局势已经被水手们掌控住了。

梁安两人刚跨进船仓,就分别被枪抵着逼到了仓壁处,同行的人都被船上的水手用枪逼住,有的手里还持着酒杯,都被推搡到仓壁边上,喝令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变故突然,梁安猜测,这是早有预谋的,从密林中的争战可以看出来,卡玶郎并非弱者,但他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枪就被人洞穿了脑袋!杀他的人,绝对是个专业的枪手,利用喝酒碰杯的机会,短枪出手,是多么的快速,干净利落,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下,出枪真的好快!

真是“世事莫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功名”啊!人的欲望比天还大。若是真的有灵魂,不知道卡玶郎会作何感想,他一生依仗枪械和狠悚,靠着贩运毒品,积累下无数的财富,最终却落得如此的一个下场!

随着三长两短的汽笛声鸣响,江面上几艘快船靠拢了过来,船弦相碰,只见凤无双手下的那个壮汉领头大踏步的跨过船来。

他身后和邻船下来的人员都是全副武装,一个个如狠似虎的扑入船仓。壮汉一眼看见地板上卡玶郎的尸体,故作惊诧的叫了起来:“哎呀,怎么办事的啊,咋会把人给打死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随即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卡玶郎死不瞑目的脸说道:“哎呀,这是何苦啊,做事也不看看风向,啧啧啧,你是英雄一世糊涂一时啊,落得今日眼睛都闭不上,要怨就怨你自己吧!”

说完,他起身环视一眼周围的人,提高声调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愿意跟随无双先生的点点头,不愿意的摇摇头!”

梁安不知作何决定,突听“嗤嗤”两声枪响,接着又是“蓬蓬”两道身子扑地的声音,离他不远的两个汉子扑面栽倒在地板,双腿弹出“嘚嘚”的声音来,余下的人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抖动,跟着像小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

枪弹通过消音器,击在两人后脑上,扑倒的两人侧脸倚在地板上,鲜血带着气泡咕嘟嘟的直往前额涌出来,脸上肌肉带动嘴唇和眉毛不停的颤动,张合的睫毛下,眼珠忽黑忽白的转换着,像是在努力的争着看一眼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仓外江水涛涛,笛歌曼舞的游船上,音乐声伴随着欢声笑语声不时传来,掩盖过了这血淋的一幕,谁会料想得到,在这艘不起眼的小船上,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残暴血腥。

壮汉哈哈笑道:“都起来吧,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跟着无双先生,到大世界赌场去赢钱,下芭提雅的沙滩上去赏花,哈哈哈哈哈…!”

第七十八回 武德兴元运

扮成水手的枪手们收起枪来,机仓门和后弦门处各有两名人员手持微型冲锋枪虎视着仓内,壮汉突然折身看着梁安道:“你的身手不错…”

梁安愕然问道:“怎么?”

壮汉手里把玩着一支精致的叫不出名称的小手枪,枪口差点指到梁安的头上,冷然说道:“在那树林里,我看见你身手挺敏捷的,是卡玶郎的亲信吧。”梁安神情漠然,淡谈地说道:“他与我相识只不过一天,还不甚熟悉!”壮汉道:“我看你脑袋灵光,身手也不错,原班弟兄就交给你带。”梁安不置可否,冷然说道:“谢谢抬举,我不能胜任,你们不是聪明得紧么?干吗要让我这个门外汉带人?”

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先前跟他凭栏喝酒的汉子侧头喝骂了一声:“别不识抬举!”又忙回头赔笑道:“景罕哥,我兄弟刚走丢了情人,受到刺激,脑袋变呆板了,景罕哥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壮汉不怒反笑道:“我却偏喜欢你这股劲,瞧你相貌清秀,今后跟着咱们,让你不愁吃喝的。”话风突然一转,冷然道:“不过,也得让我见识一下,别是绵绣的皮囊,中看不中用。”言毕,双足前错,一把往梁安肩上抓来。

梁安本能地轻矮身子,便闪退开去,突然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豪性,不管不顾的把心中的愤怒说了出来:“且慢,重财轻命,武力威胁,这是比土匪还不如行径,请问兄台,受你胁迫的人们,他们表面上害怕你,内心能服你吗?还是兄台想要这样的结果,用来显示你的威武霸气?”

船仓里的人听到梁安的话,心里无不吃惊,纷纷抬头看着梁安。这话听着刺耳,却击中了多数人的心坎,有的人早就产生了一股想说这话的冲动,最终还是强忍住了,睁一眼闭一眼的,过着随遇而安的日子。

景罕的为人,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面对一个比卡玶郎还弑杀的人,谁敢说个不字,弄不好会把命弄丢了,平时都忍气吞声的,此时,梁安说了这些话,可见众人吃惊的程度有多大。

船仓里静得出奇,一双双眼晴分别在景罕和梁安的脸上扫来扫去的,静观事态的发展!

“你找死!”景罕抬起手腕,枪口指着梁安的额头咬牙说道。

每一个人好像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同时也为梁安捏了一把汗!

梁安嘴角微微一裂,口中缓缓念叨出声来:“喜武者,以武征之,好文者,以文服之,武服莽汉于体,文服智者于心,德加于智者增智,武加于莽汉屈身…”

“身”字还没说完,右手已经一把抢到景罕握枪的右手,左足踏上景罕的足尖,全身劲力直贯右手,卯足了劲一拉一扯,同时,左拐直撞他的腰际,身子往侧一闪,只听“蓬”的一声,景罕壮如牯牛的身躯一下撞到了仓板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仅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景罕已经贯跌在仓板上,短枪已到了梁安手中。

梁安与他说话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周围的人对自己敌意不算太大,心里大体揣摩出景罕不得人心的处境,一下解除了他的顾虑。

在树林里,景罕行走时,双足踏在楛树叶上不往下陷落,知道他轻身功夫不弱,又见他身材魁梧,身肥力不亏,自然是一身的蛮力,若是与他硬碰硬,胜算实难把握,仔细斟酌后认为,唯有出奇不意、巧力致胜的办法,便乘其不备,使出了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足下、手上、肘拐同时施力,利用杠杆的原理,拉动景罕上身前扑,足下压在对方足尖上固定,手肘撞击即将倾倒的后腰,景罕不防他会突袭,致使梁安得手。

梁安出手致胜,自知伤不到对方的,心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盯着景罕,防止他反击!

只见景罕撞在仓壁板上,就势一个翻滚,身子轻如灵猴一般腾跃而起,拧身落在地板上,一眼看见梁安持枪指着自己,双手不自然的像个企鹅似的往两边摊开,哈哈笑道:“真没看出来,深藏不露呀,难得难得!”言毕双手抱成拳状道:“哥哥服你,跟哥混吧,哥包你飞黄腾达的,怎么样?”

梁安顺手把枪抛了过去,也抱拳回礼道:“侥幸,要看怎么混,若是哥哥能听不才之言,能以德服人,少些杀戮,小弟求之不得!”

“爽快,对哥哥的胃口,只是有的人,不杀不足以立威,摆酒,不打不相识,难遇一良才,咱要好好庆祝一番!”景罕挥手嚷道。

梁安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他,想退身很不容易,跟他们在一起,无异于以虎谋皮、为虎作伥。换个角度想想,若是能够依仗他们现有的财力和势力,慢慢培置一些亲信,改变经营策略,也未必是件坏事,有了这个念头,便定下心来,至于林霞的下落,只能等机会慢慢的打探,至少,暂且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说了,富贵险中求,财帛诱人心,谁不想啊!

船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景罕让武装的人员各位回各船,余下的人收拾残居,三具尸体用袋子装了,从另一艘船上放下三只皮筏艇来,两人带一具尸体乘一艘皮筏艇,六人分成三组,驾驶三只小艇乘着夜色离船往山边驶去,说是为了不留痕迹,送到深山里去深埋。

梁安见他们处理这样的血案,可谓是轻车熟路,以往不知杀了多少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经验,在原始森林里,多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埋上几具冤魂,谁个能够轻易的发现!

景罕也不回船,安排了小船上的人员前来与梁安认识,这只小船上共有二十三个人,景罕宣布暂由梁安统领,还配了一名副手。

船虽小,生活用具一应具全,不多时,厨房摆了四桌酒菜,景罕、梁安和给梁安配的副手坐了一桌,余下的人坐了两张大桌子。

小船顺流而下,梁安忍不侄问道:“不用等埋尸的人么?”

景罕道:“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有船会接应他们的!”

副手是个圆族人,会说简单的汉话,有名无姓,人们都叫他阿莱,他对梁安说:“我们不能停在这里等人,会有联合军舰巡逻的!”

…………………………………

再说林霞,她从宾馆出来时,天还沒亮,门口的保安也沒问她,借着微弱的街灯,独自沿着公路往晖塞方向徒步而行。她曾经打听过,雇佣兵训练营有五六个,最近的离得不远,远一点的在湄公河边,有六七十公里的路程,哪里有一个叫背衡寨的村子,驻守着四个国家的军队,紧靠背衡寨的北勐村,有一个雇佣兵的训练场,相对远得多。她想过,为了避开梁安、依怡和赛金花的追寻,就选择了最远的一个基地,并把刚买的本地手机卡拨出来扔了,一个人徒步往西行去。

紧走慢赶,公路上不时有汽车驶过,她想拦车又不敢,寂静朦胧的山林透着阴森,又一道车灯扫来,听到汽车驶到身后时,刹车的声音使她紧张害怕又有一点点的兴奋,心里默默念叨:“希望是个好人,希望是个好人!”

到天大亮时,梁安追寻的方向正好与她相反,也该两人要生事故,才会生出这一段插曲来!

第七十九回 改柯易叶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刚才一个人走在路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朝后看时,朦朦胧胧的幽黑,不回头害怕,回头看了也害怕,一路走来,总是自己吓自己,不时的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这时,她有些后悔独自离开了,隐隐的希望梁安能够出现!可是,每当想起被卖进赌场里事,以及那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屈辱经历,就恨得牙根痒痒的,被解救出来后,她像变了一个人似,感到天暗了地黑了,世上的一切都假了,一张张笑面背后,隐藏的是虚伪的灵魂,温言软语中,有几句是真话,又有多少是谎言!她心里产生的愤恨盖过了眼前的恐惧!

有车来了,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可是这种难得的平静又被新来的恐惧感给取代。

车头越过,驾驶仓与她平行,不紧不慢的,林霞专注走路,头也不抬,心里却似失娘的小鹿一般,慌乱迷离的乱撞!

“姑娘,怎么一个人赶路呢,需要帮忙吗?”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听口音有些耳熟,由于心里慌乱,没敢扭头!

“算了,还是蹬11路吧,坏人和好人的脸上又没标记!”念头一闪之下,林霞目不斜视的摇头,足下紧走了几步!

“姑娘,看你穿衣打扮就是从内地来的,跟男朋友闹情绪了吧,一个人赶路很危险的,要不要帮忙啊?”那男人说道。

林霞越发慌乱起来,心里嘀咕道:“这人是个调妞的老手!”她头也不抬地道出两个字:“不用!”足下加紧,脚步细碎,却无法赶超汽车,“奇怪,这声音怎么听着这样耳熟。”

汽车突然加速,车尾超过时,牌照灯下清楚地显示着lol123,她长舒一口气,突然,猛地顿住脚步,眼睛睁得溜圆,瞳孔定格在身前十几米远的地方,lol123停了下来。这牌照不就是出关时乘坐的那辆丰田霸道么,她还跟依怡换着驾驶过呢,不会这么巧吧!

车门开处,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蹭蹭蹭”的走到她的面前来,晃亮手机,林霞眼前现出一个暗红色的本子,手机电光射在上面,一排溜金楷字映入眼帘!“从业资格证”

男子翻开页面,白纸黑字的印着:”黄勇…擒拿格斗教练…”

男人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这是在国内啊!我告诉你,就在这条道上,最近连续发生了几起强奸杀人的案子,不是看在同胞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你去哪里!”林霞波澜不惊,淡漠地问道,心里却说:“死了才好!”

“林霞?你怎么会在这儿!”男人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惊讶的声音。

“你是?”林霞一时怔住,朦胧的夜色里,怎么也想不起这女人是谁来!

“你忘了,我是丁灵,那次去欲丰公司对账,想起来了吗?”女人说道。

丁灵,丁绍武的侄女,风影先生的侄孙女,林霞当然知道了,脑中转了几道弯,她们不象是来旅游的,怎么又会驾驶着南傣家的车?黄勇,名字很陌生,声音却有些熟悉?突然想起来了,出关时,就是这男的把车交给肖语嘉的!

“怎么一个人在公路上走啊?”丁灵道。

“你去哪里!”林霞有意避开话题。

“北勐,唉呀,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去哪里?我们送你!”丁灵道。

“跟你们同路,也去北勐!”林霞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六七十公里的路呢,唉……正好同路,上车再说吧!”丁灵好像看出林霞情绪低落,不好再多问,便招呼着一同上车。

天际现出鱼肚色,狭窄的公路两旁,朦胧的树影快速闪过,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相互都在揣摩对方,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偶遇?

驾车的黄勇打破沉寂,“姑娘,你好像是跟肖家的闺女一起出来的吧,一行四个人,对不对?”

“嗯!你还记得啊!”林霞懒懒的应了一声,随口又问道:“这车是南傣家的吗?”

“不是!为了行走方便,挂靠南傣的!”黄勇道。

丁灵颇有些诧异,依着靠背的身子一下直了起来,侧脸看着林霞问道:“你跟肖语嘉一起出来的?那你知道她出事了吗?”

林霞一惊,问道:“她不是被依琳娜带着回国了吗?怎么会出事的!”

丁灵反问道:“依琳娜是谁?”

林霞叹了一口气道:“是南傣家族的疯婆子,武功很高,说肖语嘉是她妹妹依琳罕的女儿,名叫莎莎……”林霞便把半道买榴莲,肖语嘉被劫,然后依琳娜带着肖语嘉回国寻找肖忠青的事粗略的说了一遍,至于南傣山庄发生的事和她自己被卖进赌场的事都略过不提!

丁灵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恍然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传言说,肖家突然出现个疯婆子,吵闹一阵后,肖忠青和肖语嘉都失踪了,肖肖逸轩还被打成了重伤。接着,又不知犯了何事,经警的去他家围捕时扑了个空,都以为是潜逃了呢,肖副市长也被双规了,这一次,肖家彻底玩完了!”

林霞听着有些吃惊,经侦着手肖家,都灵市的商业圈恐怕是地震了,先是候金宝出了问题,接着是丁绍武被捕,紧跟着又是肖家被查,丁灵却能够自由出境来,这一桩接一桩的事,下一个又会是谁呢?难道丁灵能够独善其身么!

林霞忍不住问道:“丁灵姐,你去北勐干吗呢?”

黄勇笑道:“她是我的少东家,北勐基地是她家的!”

林霞惊得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丁灵在内地不就是一个小公司么,她与雇佣兵基地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啊!

丁灵笑笑道:“我父亲出来得早,我是在这儿长大的,户口也在这儿!我说林霞,你去北勐干嘛呀?”

林霞此时矛盾重重,训练基地是私营的,这雇佣兵的性质是什么,她一下子迷糊了,见丁灵问她,只得嘟囔道:“我想去参加训练?”

这一下,轮到丁灵吃惊了:“啊,放着好日子不过,干吗去吃这么大的苦啊?”

林霞道:“我就是想去,只是不太明白,这雇佣兵具体是干什么的?”

丁灵道:“嗨…这也属于商业性质,正的邪的都来,过去是谁花钱帮谁办事,现在逐步规范化了,从本质上来说,雇佣兵骁勇善战,只为利益而战斗,他们并不是军人,只能算是冷血的杀手,可以参加战争,也可以为某个集团卖命,林霞,你可想好啰,这是一条很艰辛的路,有可能丧命的!”

听丁灵这样一说,林霞身上的血液像是沸腾了起来,眼里透出了冷光,好看的嘴唇里吐出三个字来:“我不怕!”

丁灵的目光与她相触,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第八十回 不虞生隙

林霞眼前仿佛看见南傣庄园在她的手中消亡,恶梦般的赌场在她面前被摧毁,还想揭开某些人虚伪的假面具下,究竟是一张张什么样的嘴脸,再看看那些伪善人的胸膛里,装的是黑心还是红心!

“基地虽然是我家办的,作为一名合格的雇佣兵,你也可以杀我,前提是,只要有人肯出钱,当然,我还可以做你参训的介绍人!”丁灵说这话时,眼神也开始变冷!

不多时,车子驶进基地,推开车门,远远听到呼喝之声不止,循声望去,只见几处训练场上训练的多是男的,女的寥寥无几,林霞暗暗庆幸,若不是遇到丁灵,隐藏在这深山老林里的北勐基地,还真是有些难找。

这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江的山凹,基地东面的半山腰上,绿树包围着一坐略显残破的寺庙,它融合了当地的宗教元素,一条柏油公路弯弯曲曲的从南面的山丫口上穿过森林,连接到外面的世界,六七幢砖木结构的三层瓦屋房子掩映在古树林里,俯视着训练场和风平浪静的河弯,西面临河有个小码头,码头的边沿上,水泥浇筑的一排带环的铁桩上,铁链连着许多艘不大的游轮和快艇,阳光无私地洒了下来,青山碧水显得无比的妖娆,江风拂面,水面上的游轮轻轻的摇摆,显得宁静优美,周山峻峰点翠,江面碧水添彩,就是这样一个美仑美奂的地方,训练出了一批批冷血勇猛的雇佣兵,他们舞起手里的钢枪和利刃,在正义和邪恶之间游余!

若大的训练场紧连着码头,带铁刺网的匍匐沟,练习弹跳的长方型沙坑,爬高杆,吊环,拳击沙袋,打靶场,各型枪械,火炮,装甲坦克以及直升机…训练器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进入基地,丁灵像变了个人似的,少了以往的随和微笑与矜持,脸上一幅冷冰冰的表情,也许,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她吩咐黄勇领林霞去报名处登记,便转身去了办公楼。

因是地多人稀之故,供基地使用的土地显得十分宽广,办公区和生活区的房屋建成园林式样的,每幢房屋隔距间,都是郁郁葱葱的古树花木。根据科目分类,场地有室内场地和室外场地之分,训练时互不干扰,环境和条件堪称一流。

入训手续不繁杂,记身份、量身高、称体重以及做了简单的体检,这一切办完后,登记处的递给林霞一本书和两本小册子,分别是巜科目理论详析》、《受训章程》和《佣兵纪律》。交待说三天之内必须熟记小册子的内容,七天熟读《科目理论详析》,版本有几个语种,林霞领的是汉文版。

黄勇送林霞到宿舍门口,临走时说道:“丁总吩咐的,让你住个独立的套房,配有厨房,不想吃大食堂时,可以自己做饭,有路由器,直接搜索就能入网,抓紧时间读理论,理论合格才能受训!”言毕,不等林霞道谢便转身离去,林霞看着黄勇的背影消失在林荫处方才进屋,扔下手里的随身物品,一跤倒在沙发上,脑里想着梁安会不会找她,心里隐隐作痛,嘴角闪过一丝惨淡的笑意!

房门被敲了三下,还沒等林霞反应过来,一个身着迷彩的女孩跨进门来,身后跟随两位嘴角上翘、眼神轻蔑,迷彩衣着相同的女孩,站定后,三人的身子和右腿有旋律的抖动着,打头的女孩左手叉腰,一把匕首在右手里上下翻飞,玩得滴溜溜的转动着,视线从林霞身上扫过后环视房间一圈又回到林霞的身上。“哟,待遇不错嘛,是从基地转来吧,几段了?能享受这么高的待遇?认识一下!”

林霞忙站起身来,伸手想与对方相握,女孩反手拋出匕首,身后的女孩伸手接住,看着锋利无比闪着寒光的利刃在她们手里如同踢毽子一般自如,心里暗吃一惊,女孩无视林霞的殷勤,双手反背身后,等着林霞的下文。

“刚来,没段!”林霞道!

“嘿嘿嘿,逗人!”眼神四下一扫又道:“啧啧啧,客厅、卧房、独立卫生间,还有一个健身房和厨房,设施堪比星级酒店呀,这是来享福的啊!姐姐我是青虎唉!青虎知道吗?我还在住两人间哪,哈哈哈,笑死我了!”

林霞冷冷的看着她,漠然道:“什么是青虎?”

“真的假的,你不是逗我们吧!真不知道青虎啊!”女孩背手弯腰,脖子伸得老长,一张日光晒得微微黑红的脸蛋凑到林霞眼前,脸上绒毛清晰可见,笑得露出半口的碎米白牙,晃动着脑袋说话。

林霞真不知道什么叫青虎,茫然地摇摇头!

一名女孩笑着说道:“姐姐,既然她不说,跟她切磋一下不就清楚啦!”

林霞心下大赫,单凭她们进门玩刀的架式,手上功夫已经很厉害了,自己什么都还没学,怎么能跟她切磋啊,心下一急,满脸涨得通红,双手连摇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今天刚刚才到,今后还得姐姐关照呢,切磋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

女孩道:“唉,谦虚过头就是骄傲了,来,先认识一下,我叫倪蕊南,新加坡籍华人,佣兵四段(四段又称青虎),两位妹妹跟我是同乡…”她说完话时,下唇和上唇故意的各往一边拧,上下唇沟都错位了,摆出一幅内地街妹的姿态来!

“我叫秦淑梅,佣兵三段(三段又称金鹰)新加坡籍华人!”倪蕊南的身后,女孩说完话,抿着唇使劲的咧咧嘴,嘴角差点扯到耳根去了,小鼻弯眉细眼鸭蛋脸,这一咧嘴,眼睛显得更细,因是她皮肤白皙,摭去了五官上的瑕疵,看上去是别样的清秀,只是带了一点流气。

“我叫胡思雨,佣兵二段(二段又称银鹰)也是新加坡籍华人!”女孩说完,嘴唇喔成个猴屁股状,两颊贴在牙帮上,愣眉瞪眼,长睫毛双眼皮,这个鬼脸一做,眼瞳显得更大,又是不一般俏味。

林霞见她们边说话边扮鬼脸,想是介绍完毕时,必然给她难堪,心里越发着急,灵机一动,先不忙介绍自己,慌慌然然的道:“承蒙姐妹们看得起,快快落座,我给你们泡水!”折身拿起水杯,在饮水器上接开水,嘴里敷衍道:“哎呀,这一下,咱们四个姐妹凑一桌,正好可以打麻将呀,咦,你们还别说,三人的姓氏连起来,你请胡,请你胡,嘿嘿嘿,有意思…”

“挺逗的,咱三姐妹在一起几年了,可惜都不会玩麻将,你自己一个慢慢胡去吧,快说说,怎么称呼?”倪蕊南可不吃她这一套。

林霞回过身来,心下一横,硬着头皮说道:“林霞,华国人,不是青龙也不是白虎,刚到这儿!”

“知道你刚到,既然不说,我就失礼了!”

倪蕊南心里早已经按捺不住,说话间伸手一掌抽来,林霞避无可避,啪的一声,脸上重重挨了她一个耳光。

倪蕊南一楞,她没有想到林霞不闪不挡,就这样轻易的让自己抽到了脸上。

明眼人都知道,就算林霞想避也无法避开,因为她压根就不会武技!

林霞脸上瞬时现出一片红红的掌印来,火辣辣的痛感触发了内心的愤怒,张口骂道:“无耻之辈,无故动手打人!”将手中杯子连着开水向倪蕊南头上砸去。

倪蕊南还没回过神来,见杯子飞来,抬腕便抓在手里,不成想,杯中开水迎面洒了出来,溅得脸上身上都是。

终归她是佣兵四段,武功当然不弱,只是一时愣怔,反着了林霞的道儿,开水泼在脸上,因是水量分散了,虽然汤得不太伤,也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林霞还不解恨,双手顺势往她脸上抓去。

倪蕊南大怒,身子微侧便已避开,伸脚在她腿上一绊,林霞一个马爬跌倒在地。倪蕊南转身一脚踏在她身上。俩个女孩痴愣愣的看着,她们也看出来了,林霞根本不会武功,只是她们的大姐大被开水烫了头脸,溅到两人身上的水都还有微烫,这火气一时难以消得了,一时不好相助更不好相劝。

第八十一回 以鼠为璞

“佣兵营不是你公子小姐来看风景的地方,来这儿的每个人都是靠平等竞争来获得权利,像你这种货色,连青虎是什么段位都不知道的人,只能住八人一间的通铺,凭什么刚来就能享受六段佣兵的待遇(六段又称金虎,后面会逐一介绍)。胡思雨,你去训练场把大伙叫来看看,佣兵营还有不有公平性!”

“姐姐,放了她吧,也许有其它原因呢!”秦淑梅说道。

“放了她?你看她那倔样,恨不得要吃了我,不行,她必须讨饶,我才能放她!”倪蕊南道。

“你休想,有本事你踩死我吧!”林霞被她踩得气都换不过来,心里恨不得撕裂她的脸,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胡思雨突然插嘴说道。“真是个倔骨头,我从11岁就努力到现在,还住在一个三人的房间里,你不知道有多糟心,今天冰箱里放杯饮料被人偷喝了,明天刚榨的果汁转个身又被偷吃了!还藏不住一点隐私,换衣服走光的偷拍图时不时的在朋友圈里出现,真是气死人。”

秦淑梅听了胡思雨的话,附和着说道:“是啊,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室友带了个男的回来,当时我都吓尿了!从那时起,我就盼着,什么时侯有个自己独立的空间呀!”

两人的言语都指向林霞,凭什么住进单独套房,她们的话,有如火上浇油,更加刺激了倪蕊南。从容貌上看,倪蕊南比林霞成熟老辣,加之佣兵四段的优越感,促成了她藐视许多同道的自负心理,她与林霞本无什么纠碍,只是见她刚来此间就享有了佣兵六段的待遇,摸不清林霞是什么来路,一时好奇,想见识一下她是什么样的武道高手,出手试探时,实难料想,林霞只是一个连武者都算不上的普通人,一个耳光纯属是误抽的,倪蕊南心里也着实后悔,正想着怎样解决这事,不提防林霞将盛开水的杯子掷来,若不是当时惊愣住了,怎可能让她泼得自己一头一脸都是,本来到此双方都扯平了,谁知她还忙来抓挠自己,一怒之下,便把她踢翻在地,现在只需要她服个软也就算了,没想到,林霞的个性如此倔强,若是今后夺得段位,哪还得了,倒不是怕她,只是面子上一时过不了这个坎而已,见林霞不告饶反而口出狂言,惹得倪蕊南戾气徒胜,提足一脚踢在林霞腰肋之上。

林霞的身子像地上的残布被风吹动一般,“滋溜”一声,顺着地板滑过,“蓬”的一下,重重的惯在靠墙的办公桌脚上,张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顿时昏死过去。

胡思雨和秦淑梅的本性并不坏,见林霞口吐鲜血,身子随即不动了,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双双后退几步,拨足就往门外跑去。倪蕊南一脚踢出,心气顿时散去,眼看林霞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又见她满嘴的鲜血喷了一地,上前弓下身子探了探鼻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心里一下恐慌了起来,回头见两个女孩都逃出了门去,真是又慌又怒,起身拨足追逃出门,迎面与人撞了个满怀,抬头见是散打教官黄勇,慌急之情更胜,憋不住一手拉住黄勇,一手指着房门,语无伦次的说道:“黄…黄教官,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快帮帮我!”

丁灵在办公室里批阅好几份文件,女佣送来刚煮的咖啡,她端起杯子,一眼瞥见文件柜旁的花架上放着一包优质的咖啡豆,她不禁皱了邹眉头。

有许多人知道丁灵偏好咖啡,尤其是现磨现煮的、不加糖的那种,她不仅喜欢喝,而且谈起咖啡来,理论一套一套的,讲得头头是道,比如她说,不加糖的咖啡,喝起来是苦涩的,回味起来却有久久不会退去的余香,它的味道就似人们的生活一样,辛酸苦涩却令人久久回味!

她皱眉头的原因,是经常有人投其所好,精选一些极品的咖啡豆送来,弄得她随时都能见到咖啡豆,事情虽小,性质有别,特别是她的手里有了一定的实权,何况,从小她就不喜欢白要别人的物品!些时突然想到林霞,一个女孩子家,定是心里有了什么憋屈,才会跑到这冷血的佣兵营里学艺,不如将这包咖啡豆送与她去,辛劳时也能缓解一下疲乏,这时,黄勇刚好送文件进来,丁灵便让他顺便把咖啡豆给林霞送过去。

黄勇刚走凣分钟,胡思雨和秦淑梅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慌慌张张的喊了一声“报告!”丁灵有些诧异,无论是男女佣兵,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是不会出轻易到办公楼来的。丁灵招手让她俩进来,问了一声:“什么事?”秦淑梅和胡思雨站在办公桌前,相互努嘴使眼色,一个想让另一个说,见推不过去,胡思雨突然装出一副苦相,诉说起因由来:她们和倪蕊南见丁总带来的林霞是个生人,想去帮她打理一下宿舍,林霞不知仗着谁的底气,出言不逊,从而发生争执,林霞就用开水泼向三人,倪蕊南忙去阻拦,反被开水泼到了头脸上,她绘声绘色的将过错全部推在了林霞的身上,并指着衣服上的潮斑让丁灵看,又说,倪蕊南气不过,以为林霞武功高强,才会有此傲气,倪蕊南因是负气出手,分寸拿捏不当,她压根没想到林霞不会武功,一招就误伤了她,现在生死不明,才跑来向丁总汇报的。至于倪蕊南要与林霞切磋,并出手抽了林霞的耳光,把林霞绊翻踏在地上,又猛踢了一脚的事,只字不提。

丁灵听后,心里有些恼火,想是林霞在内地自恃白领丽人高傲惯了,来到这里,又依仗了自己,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又见胡思语和秦淑梅的脸上有几个微红的斑点,身上水迹也很明显,胡思语添油加醋的话,自然使她深信不凝,心里虽然恼怒,但听说林霞生死不明,她知道,倪蕊南可是个四段佣兵的高手,怒而出手的力量是可想而知的,一般壮汉受她一拳都不得了,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霞,慌然中急步往佣兵宿舍赶去!

进入宿舍区,远远看到营地医生和护士抬着一副担架出来,倪蕊南和黄勇跟在一侧,丁灵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一眼看到林霞嘴唇周围红艳艳的一片血泽,脸色腊白双目紧闭,心里吓了一跳,莫不是死了!抬头狠狠的瞪着倪蕊南,沉声喝道:“你四段佣兵的武德哪里去了?”

第八十二回,春梦残痕

倪蕊南自知理亏,嗫嚅的说不出话来。这时,正是训练间息,许多男佣兵围了过来,眼见护士抬着一个脸无血色,满唇血污,却难掩丽质的女孩急急赶往医务室,又见丁灵训斥倪蕊南,虽然不知因由,也能猜出是倪蕊南出手惹的事。

佣兵冷血,但他们也是人,是双面人!

战时如狼似虎,闲暇时也跟正常人一样,拥有温情的一面!

对敌时,心狠手辣,面对亲人或战友时,豪气干云!

情燃时,似烈火万丈,冷酷时,似饿虎猎羊!

单兵时,似孤豹蜇伏,团队时,似群狼捕象!

佣兵有血有肉,多愁善感儿女情长!

佣兵营里男多女少,女的屈指可数,平时,女佣兵们被他们宠得跟公主似的,都希望多有些女佣兵入营。早上见少东家带来个女孩进入营地,没多久,整个佣兵营都传开了,言说来了一位如何如何靓丽的女孩,于是,都盼着早点结束训练,想亲眼证实一下传言,好不容易等到间休,却见到桂树遇飓风、香味犹在花枝折:女孩已经躺在担架上了。

倪蕊南的两个铁杆辣妹,早被佣兵们平时宠成刁钻古怪的习性,此时,她俩却规规矩矩的,一个手指捏住衣下角低头翻弄,一个手抚额头沉思状,脸上都有些慌恐,颇有些狼狈的站在一边。佣兵们一看便知,她们也参与在其中了,一名好事的上前问起情由,方知新来的靓妹没有武功段位,消息瞬时传开,无不暗责倪蕊南。无论根由与对错,一个四段高手对一个毫无武技的弱女孩出手,成何体统!

以强凌弱,在任何情势下,舆论都是同情弱者,小到个人与个人,大到团体与团体,再大就是国家与国家,都是一个理!

强者应有强者的风范,弱者有弱者的自尊

理智的强者,在面对弱者的过错时,往往是留有余地的!

佣兵们眼看着营警押送着倪蕊南去了禁闭思过室,都不再悯惜她是营地里的公主,既而觉得她只是一朵好看的罂粟花,

林霞迷迷糊糊的,感觉得到像是躺在床上,突然看见梁安跑了进来,拖着她的手就走,林霞被动地边跑边问道:“梁安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呀?”梁安脚下不停,回头一笑,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说话间,前面突然出现一道草坪,草坪上铺了一溜长长的红地毯,一抹红色的尽头,有一道五彩斑斓的鲜花拱门,舅舅和舅妈站在她妈妈的身旁,满脸都是慈祥的笑意,看情形,舅妈好像也不再那么讨厌梁安了。红毯两旁,坐满了很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看见他俩牵着手一前一后的跑上了地毯甬道,纷纷站起身来鼓掌,突然,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扯了下来,随着一声巨响,花环拱门被击得花瓣纷飞,跟着大雨倾盆而下,就在这时,肖逸轩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把拍开梁安的手,拦腰抱起林霞就跑,林霞吓得大叫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白顶白墙,眩目的日光灯刺得她又眯上了眼睛,轻轻扭动头部,太阳穴扯着耳根突突突的跳痛,感觉全身每一根神经都不受意识的支配,她慵懒得不想在睁眼,空气中透着淡淡的药味,左手上的点滴管告诉她,这是在医疗室里,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如果世上真有“时光魔术”,她还想回到梦里面去!

脑海里像过电影镜头一般,闭着眼睛慢慢梳理了一下,才逐渐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她突然咧嘴一笑,眼角随之滚落两颗泪滴,使得残留嘴角的笑意有些惨然!

“医生,医生,她醒了!”林霞听到的是一个讨厌的声音!胡思雨,那个大眼睛的女孩!

“林霞,我是姐姐丁灵,感觉怎么样?”丁灵一直坐在床边,也不知陪了她多久!

房里静了几秒,林霞不想回声。

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停顿在床前,林霞清楚的感觉到,来了个男医生,她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一只大手在额头上探了探,随后又移到右手尺骨隆凹部的脉搏上轻触了几秒!

“丁总,您可以放心了,挂几天针,静养几天就好了!”男医生道!

“真的,当时吐了很多的血耶,没有内伤吗?”秦淑梅略带喜悦的声音。

“她是之前受到什么刺激,抑郁成结,引起肺部感染,感染症状下的毛细血管很脆弱,在外力作用下,肺部毛细血管极易破裂,又因气急攻心,一时导致了昏迷,倪蕊南当时踢的那一脚,好像力道不大,再测,她体质好,身体并无大碍!”

“我就说嘛,蕊南姐不可能下狠手的!”胡思雨说道。

丁灵怒道:“你说说,要怎么样才算狠手,林霞是你们的敌人吗?”

“丁总!我…我没别的意思,听了医生的话,我是高兴的!”真不亏胡思雨的一副灵牙利齿!

林霞在心里冷啍一声:“我一定会让你们一个个爬在地上告饶的!”

“丁总,您去休息吧,我们俩一直在这儿陪到她完全恢复,这两天,您已经跑了很多趟了!”胡思雨道。

林霞心里暗骂道:“好个有心计的妖精,上下都讨好!”

“好吧,等她完全清醒了,问她想吃什么,侍奉好了,看她能不能原谅你们!”丁灵说完,弯腰正想跟林霞说话,黄勇匆匆进来叫了一声:“丁总!”

丁灵回头看见黄勇似有话要说,起身跟着黄勇走出门外,问道:“什么事?”

黄勇附耳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丁灵脸色一变,叫了一声:“快走!”

黄勇问道:“丁总,要不要叫几个人去?”

丁灵道:“这些事,别让他们知道!”

两人脚步匆匆的赶到河边码头,跨上一艘小快艇,快艇在水面上打了个旋儿,带起一圈白浪,随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花驶出河套,引起训练场上的佣兵们扭头凝望。

这是一座背靠河流面向公路的老式庄园,与多数富人家的庄园沒有什么两样,占地至多两三亩,唯一不同的是,所有建筑都是淡白色的,淡白色的围墙、廊柱、门窗,包括雕花的檐眉和穹顶的瓦面,全都是淡白色的,很像t国米塞的白庙风格,在绿树和各色花果的映衬下,别具一番风格。

庄园后的小码头边,黄勇停稳快艇,与丁灵刚要上岸,两个赤膊短褂的汉子上前拦在水泥台阶前,一个说道:“家主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岸!”

丁灵道:“连我也不让进么?”

汉子话语简单:“谁也不行!”

“咋办?”黄勇扭头问丁灵。

“绕开护丁!”丁灵低声道。

黄勇点头轻道一声:“明白!”回身起动快艇急速驶离!

第八十三回 旧燕归巢

这是丁灵的家,她出生的地方,大约在十岁时,她就被叔叔领到华国,就再也没有来过,丁绍武因走私罪被捕后,父亲才让人接她回来,把佣兵营交给她管理,可是,丁灵一直弄不明白,父亲还是不让她进家门,实在没办法,她只好安插眼线潜入到父亲身边去,到不是想要窥探父亲的隐私,因为实在想不通,不让儿女回家的做法有违常理。当她听到父亲是掌控一方的黑帮头子时,惊得着实不轻,也为此痛苦不堪,慢慢的,她想明白了,父亲运作私货和毒品,结下不少仇家,更想把子女踢出局外,走一条明明白白的路,培训佣兵是合法的,除z国,大多国家都需要,市场潜力巨大,所以交由她接管了!

据线人说,父亲对外暴虐,但对手下却是十分的体悯,就是有两条极严的戒律,任何人都不敢去碰触,第一条是,绝不允许把毒品卖给z国人,他常说,毒品能致人堕落,使人泯灭人性,z国几千年的根基就是被毒品腐蚀坏的,这一点令她看到了父亲还有点良知。第二条是,绝不允手下的人吸食毒品,连偿试都不行,他说,据多年的观察,一旦沾染上毒品,沒有人戒得了的,倾家荡产不说,最后是死路一条!他还说,他不做毒品生意,照样有人去做。

听到这些消息,丁灵只能痛苦地默默叹息道:“他这是在为自己的罪行辩解!”

面对这些复杂的情况,丁灵无力扭转,只能利用手中的资源,身体力行,教导和感染一些人去走正路,尽绵薄之力为父亲赎罪。

从医务室里出来,黄勇说,他收到消息,她的父亲有危险,一惊之下慌急赶来,却被堵在庄外。

舔犊情深,人之伦理,她不能放任不管!

她曾记得,靠庄园的北面有个小小的寺庙,她父母亲都信佛,小的时候,母亲常带她去寺庙里烧香还愿,为了行走方便,父亲让人凿开了围墙,修了一条精致的林荫小道,连接着寺庙和庄园,基本没有外人行走,也不可能有人把守。

快艇在河面上绕了一圈,丁灵远远的看到了那高高隆起的金色穹顶,忙指示黄勇顺岸停靠过去,还好,河边有僧人为方便用水砌筑的石阶,石阶直面河流,插入碧水,平日里显得孤寂,此时,在丁灵的眼中,石阶虽窄,却似通往圣堂的金光大道一般耀目!

河面游船不时穿梭使过,船上的红男绿女们,或挥霍或耕耘,一个个都在编织着自己的人生。丁灵踏上台阶,准备探寻十几年未进的家门。轻身经过庙堂,景物依旧在,面目已全非,佛身不知又渡了几层金粉,庙里的和尚也不知换了几拨人,昔日的和尚们,想必早已经娱儿弄孙,就连通道两旁的小树,如今已是杆粗枝壮,密叶相绊了,她梦中的那道木门还在,只是换成了紫檀木质。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不触动着她的神经。

一丝淡淡的腥味传入鼻孔,眼睛缓缓搜索,地面好像刚刚清理过,她突然把眼睛定格在一道地砖缝隙上,一小撮蚂蚁在那里蠕动,热带的蚂蚁虽然多,刚处理过的地板不可能就聚积了这么多蚂蚁,她拾起一片叶子轻轻拨开蚂蚁,是血迹,视线顺着蚂蚁线路寻去,树后露出一双脚来,她窜了过去,是她安排在父亲身边的人,仰面朝天的躺在那里,额头上一个弹洞,血液已经凝成黑痂糊在弹洞上,双目上翻,脸上还停留着一幅惊惧的摸样,丁灵一看情形,当即明白,这是带消音器的手枪抵在额头上开的枪。

丁灵伸手去抚死尸的眼皮,手刚挪开,眼睛皮又弹了开来,因是死去多时皮肤硬化的作用!

从接到消息,一路急赶,到这里也也就五十分钟,说明他退到这儿刚发完信息就被击毙了的。

她叹息一声,起身走到门前,轻轻拉开木门,院里出奇的静,小时侯,她经常攀爬的那棵芒果树也还在,只是显得更高更壮了,集束状的果实坠弯了技头,枝杆上悬挂着几团蜂巢样的蚂蚁窝,极像牛粪扒在绿枝上,成了几块颇煞风景的疮疤。丁灵轻手轻脚的潜入进去,紧张的情绪却难以掩饰心里隐隐的刺痛。

靠河的边的院坝原来是一圈白漆木栏,记得小时侯经常爬在栏杆边上,凝望着从河面上驶过的一艘艘大的小的机轮,直到消失在河弯尽头,推过来一浪接浪水波,拍在栏杆外的石基上哗哗直响,阿妈说,这条河是亚洲第四大的河流,在世界上也是第七长的河流,它一头连着大海,一头连着z国的唐古拉山,坐船可以去许多国家的城市。她心里就盼着快一天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去自己心中向往的国家!如今,栏杆已经不在了,高高的院墙阻断了河面的风景!

院里还是沒一个人。一溜五间的正房,照面的玻璃梭门全部紧闭着,看不清屋内的情形,丁灵绕过偏院的房屋,潜到后窗旁,屋内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们安保公司一向以信誉为重,你却置之不顾,不讲江湖道义!”

肖忠青怎么会在这儿?丁灵有些好奇。

一个女人咯咯笑道:“我又沒收你的钱,收钱的是贵庆澳。”

赛金花,丁灵也熟悉的!

“他和你一样,都在一个公司,损的是公司的名誉,为什么要把u盘交给政府,你倒底是什么人?”肖忠青有些恼怒。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来:“我来替她说,她也想做生意,也想成为商人,商人卖物品,谁给的钱多,物品就卖给谁!”

这女孩是谁?丁灵听声音很陌生。

“不可能,政府不可能跟她做买卖。”

“不是政府,是有人想借政府的手除掉你!就是那个人出的钱”那女孩说道。

“我明白了,卑鄙无耻,竞争不赢,竟然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肖忠青道。

第八十四回 缮甲厉兵

“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争了还有用吗?”

这是她父亲的声音,丁灵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无双先生,我一大把的年纪,一生的基业毁了不说,现在却成了丧家之犬,上了z国经警的通缉名单,唯有这片土地熟悉,南傣家却容不下我,那疯婆子带走了我儿,如今下落不明。我还需要躲避寮家,只能到无双先生这儿来求助,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她俩就像阴魂似的隐在身后跟了过来,这个女人就是西南安保公司的,被称之为银牌保镖,哪里会谈什么生意?”

丁灵心下大奇,“无双先生?父亲怎么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听口气,他与肖忠青的关系还不一般?赛金花从商,那肯定是借口,但她刚入此地,也不可能下手杀人的,难道还另有其人?一念及此,心里悚然一惊,脑海里过电一般把靠近庄园时的情景快速的过了一遍,寺庙?

经过佛堂时,低头念经的和尚们,从年龄、身材、个头和姿势上,给人一种统一协调又有股萧煞的感觉,丁灵暗骂一声:“窝囊”,轻身按原路隐退。

她作为佣兵营的继任者,连这点小技俩都没有看出来,顿时觉得有些脸热。

稍作梳理,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肖忠青为了避难,前来寻求她父亲的庇护,路途中,赛金花发现了他的行踪并尾随而至,而庄院的外围,不知何时已经潜藏了一股暗势力,虎视着白庄里的一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些人却迟迟没有动手,从肖忠青和赛金花谈话的内容分折,他们先后进入庄园的时间不长,丁灵安排的人被杀,从血液凝固的程度上看,应当是发生在肖忠青他们进入庄园之前的事,死者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物,发觉情势不对,忙给黄勇发出信息,结果被人杀了!

丁灵警惕地退到小门旁,突觉耳旁风响,她本能地蹲身偏头,同时,劲贯双手仰臂往后急抓,刚感触到是一只骨胳粗壮握住枪托的手腕,就顺势一个拧身右旋,左腿同时使绊,想把来袭之人摔翻在地。那人不防丁灵会有这一着,被带得一个前扑,若不是反应得快,差点惯翻在地上了。

袭击者似有几分实力,手臂眼看已被拧转,只见他身子前赴时单手拄地,就势一个鹞子翻身挣脱了手腕,手枪却被丁灵抢到了手中,那人膛身翻滚,左手里又多出一把手枪来,丁灵见他滚地回身,急闪后仰的同时也扣动板机,“嗤”,“嗤”两声,带消声器的两只手枪几乎同时开火,子弹擦着丁灵的前额掠过,而对方却沒有丁灵幸运,子弹一下击中了他的右臂。闷哼一声,只见他伸手捂了一下臂膀,随即回身又是两枪,乘丁灵越到树干后躲避的功夫,脚下弹起斜蹬另一株树杆,腾身想越墙而出,丁灵终究是出自佣兵营,怎可能让他得逞,连扣板机,只见那人摇晃着从墙头摔了出去,丁灵跟着越上墙头,突听院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急忙跃下墙头,还好,墙外留有两三米的石基,她看了一眼墙脚躺在地上的人,估计是活不成了,弯腰捡起手枪,担心有人追来,顺着墙基猛跑一阵,留在艇上接应的黄勇眼尖,忙把快艇靠了过来,丁灵紧跑几步跃上艇去,黄勇也不多问,驱动快艇急速离岸。

“绕过去,我们先去前门的山上,通知营地,调十名阻击手,三十名精干过来干活!”丁灵说罢,抬起手里的枪支观看。这是两枝名枪,格洛克17型,因灵巧,轻便,装弹量大而著称,是许多枪迷十分中意的一款手枪。

快艇顺着河面急驶,黄勇单手握住航盘,右手食指轻点工作台上的触摸屏,点击语音操控界面,黄勇说道:“搜索基地界面!”,电脑语音提示道:“基地界面搜索完毕!”

黄勇又说:“连接基地!”电脑语音提示:“连接完毕!”随着“嘟…嘟…”的盲音响了不到三秒,屏幕上出现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孩来:“青虎,请讲…!”

“白燕,请立即通知猎鹰、猎豹、屠龙三支小队,每队配十人,通知伏魔带领十人阻击手,分成五个作战小组,每队配两名阻击手,速往八号地区待命!”

“明白!”视屏中断,跳出工作界面,此时,快艇已驶离庄园里许,黄勇语音提示道:“搜索飞行界面!”电脑语音提示道:“飞行界面搜索完毕!”

“起动飞行摸式!”

“飞行模式开始启动,请系好安全带!”随着快艇一阵颤动,四周缓缓升起一道软塑玻璃来,逐渐形成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成了一个封闭的驾驶仓,只见快艇缓缓抬起起机头,机仓离开水面,爬高后像飞鸟一般的打个回旋,快速掠过水面,机仓越过绿树掩映下的各式屋顶和公路,折回到白屋的上空盘旋,屏幕上显示出高空四百米的数字。

黄勇操控机仓盘旋了一圈,一张张清晰的图片自动收录进了文件夹,看看差不多了,这才轻快的飞离白屋庄园,径直在东面三里外的公路上空盘旋,觑准一段无车驶过的公路降落在地,软塑玻璃收回仓壁,烤漆锃亮的软塑叶子板又从仓壁里面缓缓伸出,看上去好似布匹一般的柔软,从各个角度分别遮盖住艇身,一辆前脸威猛后尾霸气的敞篷越野车展现在公路上。

黄勇把车子驶到公路边上停下,调取刚拍的照片,一张张的仔细翻看着,除了白屋前门处有两人值班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视屏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猎鹰,黄勇打开连接,一张冷漠帅气的脸:“青虎,我是猎鹰,已经集结出发,公路三组,水路两组,预计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到达八号待命!”

黄勇点点头道:“按计划行动!”

关闭屏幕,黄勇问道:“丁总,是等他们到了再说吗?”

丁灵道:“先到前门的公路上转一圈去!”

第八十五回 有惊无险

这段河岸相对平缓,也许是水流进入山凹常期回旋之故,河滩上,一层层的水溜波纹的细沙,人走在上面,银灰色的沙粒瞬间没及足背,软软的胜似毡毯的感觉,不像其它河段那样满眼尽是五彩斑斓的卵石。丁灵和黄勇一前一后走在沙滩上,各自想着心事。

离艇前,黄勇已经发出了阻击定位,此时,他打开手机定位连接,查看各坐标的位置情况,只见地图上红点闪烁,十名阻击手已到达指定位置,在以白庄为核心的区域内,分三面散布在方圆两公里的有效射程内潜伏,当耳机里传来各小组“准备完毕”的报告时,他满意的咧嘴一笑,这是突击小组展开冲击的有效保障。

忽见河面上几艘快艇成三角之势包抄过来,这儿刚好是阻击盲区,怎么会有人?黄勇一个激灵,眼看情势不对,上前拉住丁灵的手返身就往岸上的树林里面跑,刚跑了几步,两人同时愣住了,只见树林里面人影晃动,十几名手持突击步枪的汉子冲了出来,瞬时把二人围在中间。丁灵和黄勇虽有些惊惧,面上却沉着不慌。

只见对方手里持的都是清一色的被称之为毒弹头的ak一74型突击步枪,弧形的红色塑料供弹具告诉他们,这款枪械的性能是超强的,弹匣一次性供弹30发,每分钟600发的射速,凭两人手里的家伙,怎能与对方抗衡,面对这突发的情况,两人的脸上却毫无惧色。

细心的丁灵发现,这些人好像无意伤害他俩,因为,他们的枪口都斜向地下的!

“嗨,让他们赶紧滚蛋,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干活!”快艇上的一名青年汉子吼叫一声,指挥快艇调头冲出河弯往下游驶去,丁灵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脑海里打了一个回旋,愕然低呼出声来:“梁安,他怎么会在这里?”扭头看去,快艇已经驶远了,

“听到沒有,快些滚蛋!”一个汉子喝道。

丁灵刚要说话,黄勇拉住林霞道声“快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拽住丁灵钻出包围圈就往快艇跑去,丁灵被动地跟着他跑,想想不对,扭头边跑边叫道:“转告梁安,林霞在我哪儿!”

刚才喝叫的汉子拉响枪栓,吼道:“告你妈个头,告到哪里老子也不怕,要是在以前,老子把你当鸟打,快滚远些!”

二人跨上快艇,黄勇一边起动一边说道:“不要招惹这些人,一言不合就开枪,他们实战经验丰富,战斗力比佣兵营还强,手段还残忍!”说罢,伸手摁下耳机按钮。

快艇驶出了河弯,丁灵回头看时,那些人又隐入到树林里面去了,

“黄教官,你那儿是什么情况,要不要增援?”耳机里传来询问声。

“不用,密切注意你们的周围,随时报告情况!”黄勇说道。

“我是4号阻击,有效射程里出现不明武装!”

“我是7号阻击,射程里出现不明武装!”

“我是3号阻击,射程里出现不明武装!”

”注意观察,等侯指令!”黄勇说完,关闭耳机,眼睛盯着河面,头也不回的问道:“丁总,你认识刚才那个小队的头儿么?”

丁灵摇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奇怪了,那人分明就是梁安!”顿了一下又道:“你好像很了解他们的?”

“这些人颇有些历史渊源,追根溯源,多是坤沙军阀垮台后的残余势力武装,就连正规军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眼见水面上十几艘摩托快艇沿岸驱逐游人和闲杂船艇,好像有什么大的行动。

丁灵一时没有了主见,若是与佣兵引起误会,会造成无谓的冲突,后果那就严重了,急问黄勇:“怎么办?

黄勇心里也有些胆突,还沒摸清这些人的目的之前,最好不要起什么冲突,眼前的人只是几个小队,对方的势力可强劲得很,这可是惹不起的,见丁灵问他,只好说道:“丁总,看眼目前的形势,虽然对方人多,佣兵却是胜算在握,但是,灭了这股势力,就结下了大仇,我的建议是,我俩退到5号地点,等探明情况再说,您看呢?”

“你安排吧!”丁灵说罢,心里暗暗叹息,想道:“父亲若是不走这条路,一家人岂能如此的担惊受怕,自己从小远离父母,连母亲怎样离世的,到现在自己都还不清楚,别人看着我整天风风光光的,背后的苦楚又有谁会知道?”心情郁闷,任由黄勇改变航线,驶往五号地区!

快艇驶出一段,她突然一噈而起,说道:“不行,我还得想办法潜进庄去!”丁灵的心里似有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一阵紧似一阵的。

“好的,我陪你进去!”黄勇答应一声,快艇在水面上打了个回旋,不管不顾的驶向白庄,身后旋起一圈圈白色的浪花来。

“嗤嗤嗤嗤嗤…”

一艘摩托艇快速靠了上来,驾驶员身后的壮汉一梭子弹擦着丁灵乘坐的快艇扫过,这是警告,好像并不想伤害他俩。

“艇上的人听着,我是景罕,无双先生让我警告你们,私闯庄园之罪暂不追究,赶快离开,赶快离开,不然,枪弹无情!”喊话通过扩音器传来,使得两人紧张的心绪一松。这分明告诉丁灵,你的一行动庄里都清楚!

“丁总,他们是白庄的人,咋办?”黄勇问道,其实,他听到喊话,己经知道,河岸上与河面上的人都是凤无双的手下,两人瞎操心了。

“去五号地区,还能咋办啊?通知佣兵们静观其变,千万别走火了!”说话间,丁灵暗自好笑起来,她只听说过父亲是黑帮的头子,压根就沒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强的势力,先前潜入庄园去的一举一动,她怎么可能躲得开那些装在暗处的摄像头呢!更何况,那股不明来路的暗势力,怎可能逃过父亲的眼睛!

不知不觉间,天色己是黄昏,两人回到营地,丁灵想去医务室看看,一则探查林霞恢复的情况,再则,想解开心中的疑问,梁安怎么会是父亲的手下,看当时的情形,他还是个小头目。

念头一转,暗道:“算了,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的,何必多此一问。”

这时,黄勇叫起苦来:“丁总,该去吃饭了,我都受不啦!”经他这么一说,丁灵这才感到肚子真的饿了,她笑了笑,说道:“走吧,我正好想了一解一下,像今天这种情况,为何会沒有部队或者是警察出面来干涉?”

黄勇“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是在国内待习惯了,自然不知外面世界的乱局,在这三不管的地带,是有枪有势力的说了算!”

丁灵虽然接管佣兵营,但对今天这种赫人的阵状却是头一次遇到过,看那些手持先进枪械的武装,与政府军没有多大的区别,面对这些综错复杂的地区势力,她真如白纸一张,心里难免好奇,黄勇比她懂得多一些,只能通过他不时的了解一点。

往日的这个时侯,早过了用餐的时间,丁灵和黄勇进入餐厅,陆续撤回来的佣兵正在用饭,丁灵来这里用餐,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自然少了一些礼节。丁灵也知道,这些雄性动物们不时扫过来的目光里,包含的不仅仅只是敬畏。

两人各自要了饭菜,黄勇狼吞虎咽的吃完,满足的打个饱嗝,这才说道:“自从y国人把第一粒罂粟种子撒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起,潘多拉魔盒就被打来了!”

第八十六回 齐女忧鲁

丁灵见黄勇停顿不往下说,正低头喝汤的眼神抬了起来,好看的丹凤眼变成了圆球状,她瞪着黄勇,缓缓的把汤匙送到嘴里,静等着他再说下文。

黄勇微微一笑,继而说道:“一个多世纪以来,围绕罂粟碱的争斗越演越烈,像今天的这些武装,都是传承了坤沙`以毒养军‘的模式,六十年代初,提练的海洛因纯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有一个双狮踏地球的品牌响彻全球,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毒商云集到这里,整麻袋的m钞,仅换得几公斤的海洛因,然后被送往世界各地,它带来的是真金白银,送出去的是罪恶血腥,各方势力为分得一杯羹,相互角逐,虽经国际社会大力的清剿,因有一些强大势力的支撑,阻碍着禁毒的行动,这就是我国雷霆万钧之下的打击下,国际社会都难以清剿的根本原因。”

这时,丁灵已经吃完,扯了一片纸巾擦了擦嘴,说道:“这些历史性的事我不想听,其它的慢慢会了解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无愧于心就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多关注一下那里(指白庄),随时把情况告诉我!”

黄勇答应一声,看着丁灵起身走了两步,又折回身说道:“安抚好林霞,再去看看倪蕊南,劝她收敛一些,团队精神要常再,这样才有战斗力。思过室里蚊虫多,随时送点蚊香和驱虫剂去。”

黄勇心里有些感动,丁灵真是事无巨细啊,他想了想说道:“驱蚊剂不能直接给思过的人,这是有规定的,怕思过的人想不通用来自杀!”

“那就在放风时,随时喷洒一下。”丁灵说完,转身离开餐厅。

刚出得门来,只见胡思雨和秦淑梅一左一右扶着林霞迎面过来,

丁灵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出来了,好些了么?”

林霞“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胡思雨嘴快,抢着说道:“丁总,她闹着要来找你,我们沒有办法,听说您在这儿吃饭,就直接过来了。”

丁灵把视线转到林霞脸上,带着探询的语气说道:“能下地就好,只是脸色差些,安心养伤,注意调养,我那儿事多,其它的事你不要多想!”

林霞道:“不是,我不想住套房,能与姐妹们同住会更好一些!”

胡思雨和秦淑梅同时转脸看着林霞,嘴都张成了o字型,她俩做梦都想有个单独的空间,何况是佣兵六段的套房,轻过这一闹,谁还会嚼舌根呢?她到好,说不住就不住了,这一搬出来,要多少年才有资格再住进去啊?

丁灵明白林霞怎么想的,她的性格好强,想从厎层做起,免得再引出口水话来,微一沉吟道:“也好,等你伤好了再搬吧!”

林霞道:“我想现在就搬出来!”

丁灵微微一怔,这林霞性子也太过刚烈了,无奈地点点头道:“你俩帮她去搬吧!”

丁灵看着三人离去,摇摇头道:“好好的白领丽人不干,跑到这儿来吃苦,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

丁灵安排她住套房的目的,只是把她当作跟谁呕气的朋友招待,压根就不相信她真能在佣兵营里面呆下去,等她的气散了,自然就会想回去上她的班去了,却沒有想到会引出这些麻烦来的,搬离套房也好,多吃一点苦,也许她就会回心转意了!

转眼过了两天,丁灵正在办公室前把玩吊蓝花草,门前有一株树身高至10余米的树杆,整树的黄花分外惹眼,花串依房垂了下来,密密的一串紧挨着一串,远看象金子般黄灿灿的,人工稍作修饰,整齐得又似塑料模具里生产出来似的,花名叫作阿勃勒,属豆科,是泰国的国花,花丝黄色弯成勾状。开花时满树的金黄色,花序黄灿灿成串的花朵,就像一个一个金黄色的小风铃随风摇曳、花瓣随风又似雨落,就如下了一场“黄金雨”一般,整株花树如凤凰孤立在千树之间,抢完了整个营区的风景,阿勃勒,人们赠予的花语是:孤独之美!

丁灵每次经过时,看到花串都有变幻,常被它层层舒展的花瓣吸引,忍不住想伸手去牵它,此时,丁灵再也忍不住了,轻轻拨弄花串,不提防从化串缝隙里“噗嗤”一声飞出一只翠绿的袖珍鸟来,把她吓得够呛,心里暗骂的同时,又忍不住回头搜寻这只小生灵,哦,指头大的小不点儿飞的不远,就在身后的绿枝上窜来窜去的,仿佛伸手可及,它叽叽的边跳边叫,看得清楚它滴溜溜转动的小眼睛,死死的警惕的盯住丁灵不放,丁灵灵机一动,回身拨开花串,禁不住惊叫出声来:“哦!我的天呐!”只见花串后面,不知在何时,小不点儿己经筑了巢穴隐藏了进去,三只蚕豆大小的绒物张着小嘴正在蠕动,丁灵的眼泪喷薄而出,不肯离去的小翠鸟,它是一位正在育儿的母亲,看到有人侵犯,显得是那么的惊慌失措。

自己当年离开家时,母亲是否也是那么的惊慌失措?物及其身,想念母亲之情更甚。

丁灵回头看着它无助的鸣叫跳跃,道了一声:“对不起,吓到你啦!”低头拭去眼角的泪水,快步折进了办公室里面去!

这时,黄勇探得消息,忙来向丁灵汇报,丁灵尚处在心潮起伏之中,心思还在回味鸟儿惊慌的情景,静静的听着黄勇的简述,黄勇说:“潜伏白庄的暗势力是x势力组织安排的,因为某种原因,x势力组织正四处拉资金拉势力,他们看中无双先生的实力和武装,又害怕其他势力先行得去,在谈判过程中就安排了人潜伏监视,不防被黄勇的人发现了……!”

丁灵插话道:“这股势力完了,是不是?”

“你猜的没错,无双先生让他们潜伏的人全缴了械,武器收缴了人就放了,丁总,您怎么猜到这结局的?”黄勇道。

“这不是明摆着么,这样的组织靠谱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道理小孩都懂啊!”丁灵道。

“错就错在这儿了,听说无双先生愤怒之极,本想杀他几个人的,想想缴械放回已经够打脸了,也就不与计较暗杀庄里人的事了。”黄勇道。

“给我记着,杀的可是我的人,迟早要让他们偿还的!”丁灵有些恼怒。继而又问道:“梁安是什么情况?探到了沒有?”

“打探到了…”黄勇压低声音,说的话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卡玶郎被吞并了,包括人员、赌场和船队。”

林霞一惊,卡玶郎可是水路上的巨无霸,就这样完了!

“不得人心呗!”黄勇道。

丁灵抬头看着窗外,心里默默的说道:“父亲,你的路能走得多长啊?”

第八十七回 异树枝叶

黄勇汇报了大致的情况,见丁灵呆呆地看着窗外出神,似有什么心思,心知不便再叨扰她,便蹑手蹑脚的转身想退出房去,丁灵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来:“陪我聊聊家常吧!”

黄勇只好折了回来,丁灵也回身坐下,办公室原是男用的,丁灵接管后,后勤想把办公区重新打整得女性化一些,丁灵不让,开玩笑说,办公区是一个部门的核心区域,过于女性化了,会把佣兵感染成了娘娘腔,影响战斗力,照原样的就好,粗犷有霸气,很符合佣兵营的粗野气息。一句话把随行的人都逗笑了,陌生感一下消退了不少。

丁灵的情绪好像不佳,刚坐下就把身子窝进办公椅里,娇小玲珑的身子使得椅子显得更加宽大,面前是一张泛出层层水波纹的黄花梨大板,近五米长两米宽的板身,锃亮的清漆桌面上,倒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

黄勇一时跟不上丁灵的思路,隔着桌子懵懂的站在那儿,丁灵压压手掌示意他坐下。

“聊聊你吧!想家吗?”丁灵有些牵强的笑着问道。

黄勇咧嘴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丁灵,右手食指不自然地在桌面上不规则的画拉着,说道:“咋能不想呢!沒办法啊,为了讨生活!”

“那你就回去呗,凭你这身手,国内的待遇也很高啊,老婆儿女热炕头,多美啊!”丁灵说罢,看着这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训练佣兵时严肃认真,干工作时一板一眼的,此时在她的面前却拘谨得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使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在家做生意亏大了,这儿待遇高,想翻身呗!”黄勇叹息一声道。

“哦,有故事嘛!”丁灵见他问一句答一句的,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说话时按了一下呼叫器,让煮两杯咖啡送来。

黄勇坐的位置,刚好看得到办公室外面的情景,眼见秦淑梅陪着林霞在林荫下散步,便顺口问丁灵,梁安的事要不要告诉林霞?丁灵摇摇头道:“凤凰何求落脚的梧桐树,梁安都不着急寻找,告诉了林霞,反使她徒增烦恼。”

没几分钟,佣人送上咖啡,丁灵伸手指指杯子道:“没放糖,看看口感咋样?”顿了一下又道:“训练场上的黑板报办得有声有色,很有感染力,文字不错啊,在学校应是尖子生吧?”丁灵想激发他骨子里的斗志,变着法儿夸他。

“哪里啊,我文化不高,是一位大姐点拨的。”黄勇眼神平淡,内心却掀起了波澜来。

“哎呦,那这大姐不错啊,肯定是位才女吧?”丁灵的话好像激到他的侃点,黄勇品了一口咖啡,眼晴看着窗外,天空湛蓝,纤云不染,炽热的阳光下,远山碧如翡翠,近树的叶片上晃悠着翠绿的亮点,黄勇的思绪仿佛穿越了高山,重拾曾经的记忆:

大姐是个作家,也是个教师,因为我水平不高却又喜欢编排文字,对作家就持有敬佩的心理,认识大姐,是朋友介绍的,她说:“大姐心好,上学时,大姐把唯一的风衣给了我,终身难忘…!”这就更加促使我想认识大姐,因为介绍的朋友是通过微信形式说的,而认识的这个朋友,就离不开大沙坝,因为我老家是乡下人,对大沙坝本不太熟悉,却偏偏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

说起大沙坝,我们本地人的脑海里都会闪现出三个字来:菜市场。其实,大沙坝可宽广了,北抵建设街,南止交通门,西面融合了西河岸,东面占据了下堡街,城市管理录入的文字是楚圣社区。

“楚圣”的来源我一直弄不明白,恐怕半数以上的本地人也弄不明白,引经据典,没有楚词收录,沒有圣人上榜,唯一出了一位风云人物,那是在军阀混战的时期,他是一位爱国的热血商贾,曾经资助护国讨袁(讨伐袁世凯称帝)战争的浦在廷先生(学名浦钟杰,1871—1950)。

先生的事迹,上了年纪的本地老人都知道,为了方便护国讨袁军能够随军吃上肉食,先生精选了猪的后腿肉,包装成铁制的肉罐头送往部队,正赶上泸州会战的紧要关头,战士几天沒有吃过一顿饱饭,罐头送进战场时正是烈日当午的时候,战士拿到罐头时忍不住叫喊“午餐到了”,从此猪肉罐头的称呼就变成了午餐肉罐头,午餐肉罐头因方便携带和食用,一时成了军需品,名气随之大增,讨袁成功后,先生又追随着孙中山先生进行了国民革命,先生把所得资金用来支持国民革命军创办黄埔军校,被孙中山先生委任为全国总商会副会长、广东烟酒公卖局局长兼滇军第二军军需处处长、获赠五等嘉禾勋章、授少将军衔,这是后来的电视剧《商贾将军》的原型。

“楚圣”社区的由来会不会与先生有关,我也说不清楚。

几年前,大沙坝住宅楼开盘了,我在此选购了住房,或许是想沾沾宝地的灵气,也或许是仰慕先生的爱国情结,事隔几年,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想法,至此,我成了大沙坝的常住客。

大沙坝菜市场原本是老城区的两条街道,名叫人民街,八十年代末期,国家经济逐渐复苏,人民的生活水平也逐步提高了,为了满足市民的生活需要,县政府把人民街化作了菜市场,大沙坝因此而融入到每个宣威人的生活中,肩负起调济几十万人生活品味的重任,从此,人民街逐渐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出,大沙坝的名字却响亮了起来,人们说起大沙坝,脑海里首先跳出的是人满为患的菜市场

市场就是一个万花筒,不记得是谁说过,当你风光时,别忘了去菜市场逛逛,看着鲜活的鸡鸭鱼鹅在小贩手中克扣了一些斤两后,瞬间变成了白白嫩嫩的食材,至于价钱公道与否,都可以慈悲为怀,付之一笑!当你失意的时候,别忘了去菜市场逛逛,葱姜辣蒜白菜萝卜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提在手时,才知道许多人的生活其实都不容易,小贩们晨起四点,晚归九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怨无悔地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这时,你心会坦然,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啊!

每入市场,人间百态尽显,可以看到珠光宝气的贵妇,为争一毛钱的差价骂街,可以看到双手老蛮的打工师傅,抛手不问价,不嫌菜贵贱。

我因不善理财,奢侈无度,事业彻底垮了。

男人,一旦失去了事业,薄如纸张的社会地位、自尊、朋友乃至亲情就彻底的跟着分崩离析,土崩瓦解了!昔强今弱的反转,一下子颠覆了亲朋和邻里的认知,从门庭若市到屋可落鹊,只能把痛苦通过生疏的文字来发泄。朋友见我喜欢文字,给了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微信号。

原想着,作家天生傲骨,怎么可能与钻进方孔圈中的人打交道,我胆怯地添加了她的微信,没想到,大姐热情细心,通过微信耐心指导,使我在文字中走了出来!为了生活,就跑到这儿来了!

几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过去了,如今大姐已经退休了,在家娱儿弄孙,闲暇之余,还在笔耕不息,把生活的感触,变成一篇篇励志的故事,激励着人们热爱生活,珍惜现在!迷茫时,会翻开大姐的文章,烦恼会随着文字慢慢淡化,大姐的文章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们就像相邻而不同株的枝和叶,大姐是枝,自己是叶,看过去就是一道绿色的风景。

第八十八回 傲恃意气

却说林霞在秦淑梅陪伴下,在林荫道上转了两圈,但感百无聊赖,回头又看到办公楼前的那株阿勃勒,满树金灿灿的诱人,几次想前去观赏,都因一块写着“办公重地,闲人勿近“的牌子阻挠,这时,她再也忍耐不住,折身前往树前观看,不经意间听到黄勇叙述说辞,突然触动心思,心里自然不是一般的滋味,想想自己的遭遇,都因误入这片土地而改变了,那种欲死还休的痛苦,激发了潜藏的野性。

来这儿的目的,是想掌握武技和枪械射击的能力,她要报复,要杀了凌辱她的人,还剿灭背后的推手,至于与倪蕊南之间的矛盾,她可以不放在心上,她想在佣兵营速成技能。

身体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她也咬着牙齿坚持到户外运动,此时听到两人谈话,使她领会的意境恰是不思进取混天度日的味道,心里勃然动怒,抬腿就走进了办公室去。

“嗯哼,生活本身就是甘于平淡的,丁总,黄教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们,我想平淡,谁能给我平淡?”

两人无事,本是谈论家常,不提防林霞径直闯了进来,听她的语气颇有些不善。

“林霞,恢复得不错嘛,你好像有什么高见呀?快说来听听!”丁灵虽然觉得林霞有些冒失,但还是微笑着说道。

“我无意偷听你们的谈话,可偏偏听到了,这还像个佣兵营吗?佣兵们争风吃酷,你们高层、教官唠嗑个沒完,完全沒有关于怎样训练出色佣岳的话题,是我走错门了吗?还是两位思想怠惰了?”林霞仿佛是这儿的最高统帅一般,说话盛气凌人的。

丁灵一怒而起:“林霞,谁给你的底气,敢这样说话?”

“我一无财力,二无实力,哪里有底气,就说你们俩个人吧,一个家财万贯,可以随意享受生话,一个虽然是破败了的商人,而今大小也是个教官,既然想甘于平淡,还要这佣兵营干什么,赶快关门大吉,不要留着误人子弟!”林霞好象中了邪一样,越说越激动。

“给我出去,这儿还沒你说话的份儿!”黄勇喝道。

丁灵只气得脸色发白,秦淑梅跑了进来,想把林霞拉出去。

“让开,我一个弱女子,你们是害怕我吗?让我把话说完!”林霞怒道。

“让她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不客气!”丁灵复又坐了下来。

“很好,这儿是佣兵营,训练佣兵的地方,不是儒家的学校,知识的殿堂,这儿教的是武力、战术和暴力,丁灵,你不看看脚下的这片土地,有钱有枪的人可以横着走,普通百姓只想过个平淡的日子,那是多么的艰难,他们吃了上顿无下顿,还要躲避各方盘踞势力争斗时射来的炮弹,佣兵虽然也是变相的商品,是准备为这些势力卖命的,可是,也要有个抅架,乱局中,不管是那路神仙,只要他能维护自然和谐,保障百姓过上平淡的生活,他就是好的势力,佣兵也有这个责任,有这份担当,所以说,以暴制暴才是目的!”

丁灵道:“地生万物,各安天命,这是至理,我看你就是不甘于平淡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遭遇,如果你觉得这儿不适合你,可以立马走人,别再这儿瞎操心!”

“哼哼,我还不想在这儿待了呢,强肉弱食,照你们这样,就等着被人吞并吧!”林霞说完,扭头就走。

“你…”丁灵手指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淑梅“哎”的一声,看了一眼丁灵,跺跺脚跟着林霞跑了出去。

“林霞,你真的要走啊?身体还没恢复呢!”秦淑梅跟上来问道。见林霞径直往宿舍走,气哼哼的不理她,便接着说道:“我跟你走,我也不想在这儿待了!”

林霞愣了一下,当即摇头道:“你今日抛弃倪蕊南跟我走了,很难说他日我与你会是怎么样的结果!”言毕径直回宿舍收拾随身物品。

秦淑梅被她薏得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这两天,秦淑梅和胡思雨跑前跑后的,林霞心里虽然已经不在计较了,但她或多或少还是有点疏离感,此时,秦淑梅既然说要跟她走,这转换太快了,她当然接受不了!

丁灵身居的位置不同,好听的话听得多了,突然受到林霞一番数落,任谁都会着恼的,待她慢慢冷静下来,细想林霞的话,虽然刺耳,却似有些道理。

这里不是正需要敢说实话的人么,怎么会一时犯迷糊,叫她走人了呢?真是晕头了!想要出去找她,一时又放不下面子来,转而又想,林霞人生地不熟的,能去那儿啊,让她回宿舍冷静一下,自然不会赌气真走了!

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定的,这时,出去不久的黄勇折了回来,说道:“丁总,她真的走了,一个女孩子上路,我送送她去吧?”

丁灵“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失声叫道:“真走啊,你干吗不拦着,快给我去追回来!”

黄勇答应一声,折身跑出办公室去,丁灵跟了出来,迎面遇见从思过室出来沒多久的倪蕊南,她顺口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

“丁总,这是我写好的检查!”倪蕊南说罢,递上一封纸来。

“这事先放一边,帮我去把林霞追回来!”丁灵说罢,快步赶到停车场。就是几句话的功夫,黄勇已经开车追出了太门去,她拉开自己的车门,突然又忍住,暗道:“算了,有黄勇在,自己也追出去,往后她不是又要翘起来了!”

林霞出了营地大门,心里不知要往那儿去,顺着公路走了一阵,见一条不宽的土毛路通往河边,想着公路弯道太多,不如顺河而下好些,心里想着,脚已迈下公路。小道林荫蔽日,两旁尽是合抱粗的树木,道上好像经常有人行走,枯叶被踩踏得贴在地上,路两边几乎没有荆棘牵绊,眼看林木幽暗森森的,自己哼哼唧唧的给自己壮胆,心里暗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这么多佣兵营,又不是只有你一家!”

不多时穿出林地,眼前出现的景像,真似人间仙境一般,成群的水鸟占踞了整个水泽沙滩,大者有如山羊一般高大,小者跟常见的麻雀一样大小,普遍都是腿长、脖子长,羽毛灰色的居多,脚下是一片乳白色细沙,踏上去的酥软感以及水鸟受惊的鸣叫声,一下子驱散了林霞的烦恼,她张开双臂大喊着冲进沙滩,成百上千的水鸟惊鸣着飞起,带出呼呼的风声,盘旋着落在不远的沙滩和水面上。

她仰面躺在沙滩上,无心欣赏这水天一色的美景,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感到孤独和害怕,心知前面己无道路,河滩上行走肯定凶险,不禁无奈地叹息道:“这下怎生是好啊?”

心下懊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虽是如此,她也是绝计不肯再走回头路的。

第八十第九回 柔水噬魂

这片河弯十分僻静,沙滩上,稀稀落落的生长着一些古树,它们舒展开粗实的枝丫,托住层层的绿色,显示着生命力的强劲。不时会有佬族人来此捕鱼抓鸟,此时,骄阳似火,阳光使得沙滩直晃眼眼,善于享受自然散漫生活的少数民族,这个时间几乎不愿意出门。

成群的水鸟多聚集在树萌下乘凉,整个河滩只有林霞一个人。惊走水鸟的树下,拨开一层沾有鸟类粪便的沙粒,她仰面躺倒在沙滩上,闭上眼睛慢慢回想近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脑海里闪现出即将出境时做的一个梦境来:她梦见自己乘坐在一架不知名的飞行器上,脚下白云飘飘,惬意地享受着云端的美景,在白云的尽头,突然升起一个个圆圈状的云团来,一圈接着一圈,十分壮观好看,自由舒爽的感觉真好,

飞行器逐渐临近圆圈云,她正觉奇怪,云团突然旋住飞行器直往下坠,吓得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这时,万籁俱寂,她睁眼环四周,只见自己身在一个巨大的坛罐形的溶洞里,坛口还在徐徐冒着雾气,“原来,云层上面出现一团团的云圈,是溶洞里空气流动冲出坛口形成的!”她这样想时,耳里突然传来说话声,只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团团把她围住,嬉笑着说:“让我们看看,你是女人还是人妖?”吓得她大叫一声道:“我是女人!”一惊而醒,身上已是汗水淋漓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匆忙爬起身来,找出旧版的《周公解梦大全》来,按梦中的词语查询了一遍,得到一个结论是:先吉后凶。

她一直不明就里,此时想起来,终于诠释了,她本是无神论者,经过梁安遇鬼事件,他有些信了,特别是这个梦,几乎应验了,她开始怀疑,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力量左右着人生,就拿这个梦来解释,悠悠的白云之上,代表的是神仙般的日子,而自己依靠的飞行器,代表当时的条件,美丽壮观的云圈,代表被吹嘘的境外假像迷惑了,真正的神仙日子还是在国内,出境后,自己真的陷进了坛形溶洞里,想爬出洞口,真是千难万难的。梦见女人,通常代表小人缠身,当初翻到书中这一说时,就不应当出门的,此时,想追寻当初在国内的生活时,自己已经再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林霞想着心事,突然一声呼喝,吓得她一蹴而起,以为又是在梦里沒醒呢!

起身却见倪蕊南和胡思雨,倪蕊南拍手笑道:“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走远了呢?”林霞白了她俩一眼,拍拍身上的沙粒,折身就走。胡思雨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她面前说道:“嗨,蕊南姐的话你沒听到吗?这么不懂礼数?”林霞冷笑道:“你变得挺快的啊,昨日在我面前假意殷勤,今日又是这般嘴脸,请你让开?”胡思雨脸上一红,恼怒地说道:“昨日有罩着你,今日形式不同,有本事从我面前闯过去,或者从我胯下爬过去也行!”林霞大怒道:“你这变色龙,墙头草,不要欺人太甚了。”胡思雨伸手推来,说道:“就欺你啦,怎么着?就欺你了,有本事你也欺负我试试?”林霞被推得连退几步,林霞怒气勃发,扑身上前伸手便往她脸上抓去,胡思雨一闪避开,林霞心知斗不过她,折身想绕过去,胡思雨轻轻一跃又拦住了去路,林霞只想快点走开,低头又扭往一边,胡思雨嘴里“咦咦咦”的嬉笑着,总是先她一步挡在面前来,眼看着林霞一步步被逼到水边,脚下泥沙已沒及足踝,瞬间浸出水来泡住足背,再退一步即是水面。

倪蕊南抱手站在一边,面带微笑的看着,心里想着刚递交的检查书,都是因为面前的女孩而起,今天正好治治她,不想再多惹事,却也不去劝阻,这分明是在看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完全不会反思一下自己的过失。

这时,她突然说道:“林霞,既然你喜欢抓人的脸,不如咱们赌一赌,思雨站在原地不动,任你上去抓挠她,给你三次机会,若是抓到了便放你过去,若是抓不到,你便乖乖的跟我回去!”

林霞心里气极,面对两个强敌,却也毫不示弱,心里渐渐冷静下来,就眼下情形而言,就算是死,也不能屈服于她,若是自己用强,吃亏的永远是自己,必须与她俩斗智方有胜算,回身看看水面,当即有了主意,心下一定,冷笑道:“此话当真?”

“我是什么身份,说话还有假吗?”倪蕊南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想:“就算你把吃奶的力气用尽,也休想抓到思雨的脸!”

却听林霞叹息一声,说道:“真没意思,胡思雨仅是一个小小的银鹰段位,站着不动,小孩都能摸到,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却跟你们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想想都无觉得无趣!”

倪蕊南嬉笑道:“你是想打退堂鼓吧,连二段你都不敢,还敢口出狂言!”

林霞斜睨着倪蕊南冷言道:“是么,我只是不想而已,要不然,青龙又怎么样,照样可以把你抓破相!”

倪蕊南被她一激,心下怒气陡升,欲要让她吃些苦头,只需动动指头即可,再这样做的话,唯恐又失了身份,既而她气急而笑道:“我不与你斗嘴,不论你抓到谁都算赢,量你也沒哪个胆子。”言语极为轻蔑,藐视着林霞,一副高傲的神态。

林霞见已达到意想的效果,假意怒道:“习武的人先要学习道德,有送德的人以武相辅助,将会成就大事业,你二人实为无德的人,枉然习些武技,用来恃强凌弱、标榜自己,毫无人性可言,士可杀不可辱,不就是容下我么,你们将会受到谴责的!”言毕,冷不丁一个转身,“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瞬时沉了下去,水面上荡起一圈圈坡。

二人同时一愣,只见林霞入水的地方冒出一圈圈水纹,不见林霞半丝踪迹,大惊之下,顿时惊慌失措,双双抢到水边,倪蕊南叫道:“快想法救人!”胡思雨眼巴巴的盯住水面,希望奇迹出现,眼见水平逐渐归于平静,胡思雨顿时失声叫道:“怎么办呀,出人命了!”

倪蕊南也无计可施,这时,水面冒出一串气泡,跟着一个人影子飘了起来,只见林霞一动不动的,背脊朝天,面部朝下浮在水里,后襟衣服露了一片出来。倪蕊南大喜,也不顾自己压根不会游泳,便往水里扑去,水及齐胸,顿感脑闷气短,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急忙使个千斤坠,脚下免强探到水底,伸手去抓林霞的衣服,却是差了一截,她再不敢往前迈步,叫道:“思雨,快来帮我!”

胡思雨急忙下水,她的定力可没有倪蕊南强,水才乃胸,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两人眼看着时间一秒秒的溜走,顿时方寸顿时大乱,倪蕊南叫道:”思雨,抓紧我的手。”

手刚触及林霞的衣襟,不防脚下是一道坎,一下滑入水中,身子急往水里坠去,胡思雨也被她带到水深处,瞬时间,鼻孔斗力嘴巴直往里灌水,肺部似炸裂一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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