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日记:我的奶茶男人 - xp1024.com
《性爱日记:我的奶茶男人》


第一章 叫我一声姐

在《城市咖啡屋》里,那盏昏黄的奶色灯光下,斌斌为我点了一杯加了蜜汁的咖啡奶茶,当我用小勺试图去拨动那杯内的圣水时,我轻轻地抬了一抬头,发现了他异样而专注的目光,一直静静地停留在我的纤纤细手上。于是,我放缓了拨动的手,让心跳的感觉在欲念中持久升腾,就在我脸泛桃红的瞬间,斌斌突然叫了我一声:姐!

一阵电波的射动,奶茶的勺滑进了圣水里,激起波波涟漪,一时飞溅出来,沾满了我的手背,有一点痒心的疼痛。

“姐!”斌斌又叫了一声。

震颤中,我闭起了自己的双眼,紧紧地,不再透出一丝瞳孔的光亮来。此时,我的眼前来来回回晃动的是男人昨天在电话里,对我一连二十声拖长了音调的“姐”的狂呼烂喊,以及那时那刻的我被麻醉枪抢劫了般的心灵憾动。

那时那刻,午夜的钟声已经停摆,斌斌的声音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诱惑,落在我的耳膜中。初冬,夜南京岑寂的空洞里,斌斌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的放纵,使我全身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人到中年,这种荒废了的蚁虫般的肉身咀嚼,在经年的冰封中忽地裂开一道强缝来,潜伏进我的平肌里,给我带来一阵惊艳的疼痛。

我是一条码字的牛,在我所有用来愉悦人们眼球的文字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奶茶”这个中性词。在时尚的“奶茶”时代,我将“奶茶”定性为中性词,因为实在是找不到更加贴切的比喻了。在潜意识中,我一直拒绝“奶茶”。记得两年前,我和四位中学女同学去《城市咖啡屋》品茗香茶,大家异口同声地点了“可口奶茶”。其实,在那个瞬间,我就本能地拒绝那种东西了。“奶茶”上来的时候,我只押了一小口,轻呡着在口中把玩回味,许久过后,除了感觉一种浓浓的蜜汁的味道外,唯一的感觉便是淡淡的奶香味了。

我是一个不大喜欢奶香的女人,心理上对奶味有一种潜在的抗拒。然而,眼前这个为我竭力营造一份浓郁奶香味的男人,在紧随的震慑灵性的空切呼唤中,将我整个地置放在奶味里。心性源于多了斌斌这个男性宿主,我便不可思议地融身在充满奶香的大染缸里。

“姐!”斌斌继续叫了一声。

在这样一个凄冷的清夜,叶片飘逸地洒落在城市的尘土中,小勺和着落地的碎片,心甘情愿地沉浸在奶茶的最底层,任心游荡在圣水的四周。然而不久,我就看见一行清泪,从我的眼眶中徐徐落下,和着奶香,和着肉身的颤动,和着灵魂的拼夺,融入圣水中。

斌斌绕过清泪,绕过奶香,绕过圣水,一路张扬过来,用他的激情缠绕着我,最终使我疼痛得再也无法躲开。在这个温馨的溢满了奶茶的芬芳季候里,我悸动的心被这个竭力为我营造奶香味的男人含化了。

离开《城市咖啡屋》的时候,我惊愕地发现,奶香持续地弥漫在我的肉身里,挥之不去。我知道,那是斌斌潜在的体香,和着奶茶永久的芳香,停留在我的体内。

斌斌二十九岁,生在南京,长在南京,武汉是他的第二故乡。

童年的斌斌性格很内向,上小学的时候,每个周三的下午放学早,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地出门玩去了,孤独的斌斌总是一个人回到家,关起门来看书。在那个时候,斌斌喜欢上了美国华尔街上的一些优秀交易高手,并迷恋上了国际金融投资行业。斌斌的偶像是一九九七至一九九八年发动亚洲金融风暴的量子基金掌门人乔治索罗斯。

斌斌从事的是职业期货交易,专司大豆、小麦的远、近期交割,他的总公司设在武汉,其旗下的迈肯劳顿期货公司拥有注册资金五百万。斌斌所在的南京分公司长期处于无人执掌的空巢状态,斌斌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南京。

年轻的时候,斌斌在一家拍卖公司做过职员,公司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均是官方委派的,欺生已经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行业官场行为。那时斌斌刚从南京东南大学的计算机信息管理专业毕业,新人初来乍到,自然给整得不清。

在这种经历官场压抑的郁闷生活状态下,斌斌有了意识的自醒,他决定用自己的知识做交易,毅然辞去了公职。岁岁年年,斌斌渐渐磨砺成了生意场上一块锐利的钢板铜材。交易时,斌斌形容自己是金戈铁马,面无表情,眼露凶光。在这样一种生活状态的纠结与沉浮中,斌斌沉重地努力着,不断持续地扩大着成功和希望的界面,日日期待着自己的梦想成真。这种疯狂专营的代价,最终使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友柔婷。

当柔婷终于披上婚纱成为别人的新娘时,斌斌便一直独守着自己的空巢。白天,他是生意场上的一条狼;夜晚,摇身一变就成了鼠标上的一条羊。

斌斌的空虚无法排解,只有鼠标的移动才能卸去他沉重的伪装。斌斌天天上网,在鼠标漫无边际的游曳中,斌斌遇到了我。

在网络上,我不轻信缘。我是码字的牛,我只是一个习惯抽空别人心性的魔,而斌斌有空间让我成为魔。

第二章 曾经的女人

我喜欢这样一种鬼魅的季节,有一种冷暖相知的风在潜潜地流动,伴随着一种柔丝般的氤氲雨气,在我的心性中缓慢地弥散开来。

在成魔的行程中,我打开了欲望的魔盒,我的奶茶男人如秋风潜入夜,在我的心里心外来来往往,云游徘徊,带着深秋老南京树影的摇曳与婆娑。

思念是什么?来来往往中我说。

思念是一种期待,一种希望,一种等候,是雨后的彩虹。斌斌说。

爱是什么?潮起潮落中我说。

爱是一种包容,一种持续,一种扶持,是鱼和水的融洽。斌斌说。

情是什么?缘生缘死中我说。

情是一种缠绵,一种抚慰,一种温存,是心与心的愉悦。斌斌说。

欲是什么?心生心死中我说。

欲是一种发泄,一种占有,一种得到,是火山般的激情。斌斌说。

那么,一定是有思念,才会有爱;有爱才会有情;有情才会有欲。我说。

斌斌入了我的套,斌斌不知道我要证实什么。我看见斌斌轻轻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近似奶色的白齿。在那排洁净的玉齿间,我想象着斌斌曾经拥有的女人,是如何如蚁成群般地狂舔着他的牙床,他的牙肉,连同他的那些已经开始迂腐的牙垢。在那些我看不懂的几个特定的女人里,我睁大了一双迷蒙的眼,像看雾,更像看袅袅的青烟。

在没有了处女情结的女人肉身激情的抚摩中,斌斌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兽。在人兽的角色变换中,斌斌的一半是人,一半是兽。当柔婷离开了他之后,空巢中斌斌面对生命过往中的其他女人,便是一个完整的兽身了。

48是斌斌曾经的女人,在一家医院里做内科医生。女人四十八岁了,为了便于记忆,斌斌叫她48。48和斌斌是在医院里认识的,一个医生,一个病人,完全是一种天经地义和顺理成章的相遇。在一种枝枝蔓蔓的两两感触中,48终于从神圣的医坛走了下来,用一种女性的朦胧之美蛊惑着感性的斌斌。彬彬和48的幽会地点每次都在《世纪大酒店》那个代号为048的客房里。斌斌无数次地对我说起过48。在避开了所有尘世喧嚣的宁馨中,48会温存地褪去斌斌的外套,给他养心的耳鬓厮磨。在斌斌和她的肉身互相嵌入的刹那间,48会疯狂到及至地咬破他的双肩,抓破他的裸身,与此同时,在伴随着48杂草丛生的地方,洪水泛滥成灾,而蚁样的快感也穿透了斌斌的全身。

斌斌喜欢这样的感觉,鸾凤颠倒中,48会摩挲着自己风华不再的双峰,闭着双眼轻呼:我的今生,我的好弟弟。

斌斌和48的年龄相差了十九岁,我无数次地想象过,在这种跨越了年龄极限的肉欲激情里,斌斌的感觉会是怎样的一种惊心触目。一个年近五十岁的老女人,会有什么样的自信,促使她静躺在一个二十九岁男人的胸肌里,恣意而又煽情。

夜夜激情,也许给女人留下的是一生的回忆;每一个夜晚,也许是永远的玉宇澄清;每一个点滴,也许是昨夜的良辰美景。在这种经过了物化的肉欲翻滚里,我想象着48和斌斌连篇累牍的无边爱欲,在一种远离了尘世的寂静中,芳菲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美丽。

在医学那个特等层次的人文规范中,我的眼里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素面朝天的医生,而且还是一个被爱欲燃烧的女人,人伦的翻覆与觉醒中,理性与非理性,生理与非生理已经没有了醒目的界定;而我的奶茶男人,也并非只是简单地重复着他的意淫人生。

在《城市咖啡屋》斌斌为我持续营造的氤氲气氛中,那天,我意外地看到了斌斌的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离我很近,独自坐在那个灯光迷离的角落里,女人的脸上抹了一层厚实的粉质玉兰油面霜,在灯光柔逦的摩挲中,显得亮丽而光鲜。女人不时斜斜地瞟过眼来,有一种冷傲的酷容,令我不寒而粟。她的嘴里叼着一支档次上乘的淑女牌香烟,散淡的目光中游离着一丝翼动的煽情。

女人三十九岁,青春在不断变换的男人的丛影中度过。斌斌的视线无数次地投向她,女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女人遇到的男人很多,在不断刷新钞票的过程中,女人对于自己曾经点击过的男人,已经意识模糊了。在女人不变的人生字典里,只有简单的六个字:女人、男人、码钱。

当斌斌将视线从女人身上收回的时候,我看见一团火同时从他的眼锋里收敛起来,欲与非欲的瞬间,我看到斌斌在人与兽之间所作的短暂停留与徘徊。

我曾经在自己的意念中无数次地想象过,斌斌和他的这个特定的女人,在《世纪大酒店》那张奶黄色床垫上所产生的激情飞越和欲望迸裂。在女人充分展示自己美丽胴体的那个全部过程中,我不能肯定是欲与情,还是情与欲在起主导和关键性作用。当我想象着那个女人的时候,一种意淫的快感迅速通遍了我的全身。我不知道,在那张绵情的床垫上,女人的欲望是如何被斌斌水性的柔情升腾和唤醒的;而女人那尚未褪尽春华秋实的夏日最后一抹惊艳,又是如何被斌斌磁性的刚情融化和瓦解的。

女人是冬虫夏草,滋养着男人心性和体内的血。在斌斌年轻的血液里,淤积的情和欲始终在女人平滑的胴体上循环放松。我的意念中经常闪过这样的字眼:思念、情、爱、欲。这些斌斌曾经的话语,象一具活着的僵尸,遮蔽在我的帘前。在斌斌暂时散发着兽性光芒的躯体辉煌里,我唯一读懂的是“欲”,而“思念、情、爱”只是为了顺利抵达“欲”境界的一种理性的完美铺垫。

十年前,我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处女嫁给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会有很多的不解;十年后,我和一个有着无数个女人的男人比肩接踵在咖啡馆里相拥,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我甚至有一种偷窥和意淫的快乐。在散发着浓郁芬芳的奶香之气里,我的视线不断地在斌斌和他那个曾经的女人之间跳跃徘徊,带着心性伪装的面具,看他们的同时,也在看我自己。恍惚中,我发现在“奶茶”这个中性词里,男人和女人的所谓概念已经本末倒置,透过人性的外衣,一种经过蒸腾喧嚣的情和欲,不仅在斌斌和他的那个女人之间溢满,同时也在我的体内急剧膨胀。

在斌斌的奶茶芳菲中,我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暧昧之气里,有一种浓郁的奶香,这种奶香是一种芬芳的罂粟,足以让我的理智熏倒。

第三章 我们的初夜

我和斌斌的初夜是在《世纪大酒店》那间代号为048的房间发生并完成的,这里也是斌斌和48,以及他的另一个女人疯狂施情施爱施欲的地方。

斌斌穿着一袭湛蓝色的睡衣,煽情地躺在那张留有48和他那个曾经的女人芬芳体味的超大床上,用那种夸张到及至的动作等待着我。我犹豫地走进斌斌展开的蓝色睡衣里,斌斌一把搂过我,令我在瞬间窒息晕倒。

我的前脚刚远离三十,后脚正踏在四十的生命边缘,在我这样一种已经失去了女人继续装嫩资本的年龄里,和一个二十九岁的小毛孩,在肉身中翻滚着自己的恣意,理性与非理性地点燃爱欲的烈火,放纵挥霍欲望的激情,源于心性的善根,自始至终都不被我自身所理解。在这种弥漫了斌斌特有奶香味的奇情男人的咀嚼中,我已经被斌斌肉体的暗香彻底物化了。

我一直只和有感觉的人做爱,对于斌斌我暂时还不能上升到爱的层次,也许只是感觉到他的一点点好和一点点坏。一个女人在潜意识中,或许也一直在渴望着自己小小的坏。当斌斌用含化的唇一层层褪去我的外衣,我就有了一种从高空中直落地面的感觉。我看到斌斌生命空洞里长驻的欲望之火,在我疼痛的欲火中无限扩大,升涨,蔓延。在斌斌年轻的肌肤中,我瓦解着自己青春的最后一滴血,心甘情愿地匍匐在斌斌蓝色的睡衣下,在那张留有48和他曾经的女人浓重体味的超大双人床上,如夏日最后一朵玫瑰,开放着凋谢前的璀璨和惊艳。

斌斌是一个惯于调色调味的情缘圣手,在他手腕的细腻触摸中,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有了一种酥心的感觉。他的唇不断地吻过我那些即将衰老的没有水色的肤面,吻过我的已经不再青葱丰腴的乳尖,吻过我的日渐稀疏的枯萎的腹地。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拒绝,在斌斌的圣物穿透我肉身的那个刹那,我的灵魂和躯体一起死去,如果天地在这时消亡,我愿意和天地同时化为灰烬。

我在自己的坠落中徘徊,048的空间里有了我过往的曾经,和一种隐含的对于生命和爱情的双重期待。在斌斌的世界里,我还不能够准确地判定自己能够持续多久,间或做何种形式的异样停留。在048客房里,我是激情的化身,期待地点燃着斌斌,同时也燃烧着我。斌斌说过:所有在我生命中停留过的女人,不是我的过眼烟云,感觉永远是一种持续并发生的爱。斌斌知道,委身停留在048客房里的女人,都是为了填补一种生命空洞里的爱,男人和女人,有时并非只是为了一种纯粹物种上的激情与碰撞。

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源于一种强烈的欲念,间或为了爱,在经久不散的奶味中,我从斌斌疲软的睡衣上翻过身来,看着自己裸露的肉身。我最终发现,心甘情愿的我已经沉湎在斌斌为我营造的奶香气味中,在欲望的毒日里,我和斌斌同时成为抽空对方心性的魔。

斌斌坚持让我做他一生一世的女人。初夜过后,斌斌不愿意再离开我。

我一直只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做爱,非感觉的做爱在我看来和鸡奸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当斌斌用他那抽空我魂魄的鬼魅之声叫出那声“姐”之后,我就有了一种将他掠为己有的强烈欲望。有时我想,48和他的另一个女人,或许也是因为那声“姐”,最终将自己的裸身平静地安放在了斌斌的面前,一任斌斌感性的触摸。

在斌斌的圣物渗透我的裸身之前,我曾经也长久地拒绝过自己,不要轻易地落进他蓝色背景的胸怀。我甚至无数次地想象过,斌斌会不会在那张奶茶色床垫的某个角落,镶上一个致命的摄像头,用来作为对我的威胁和挽留。

我是一个倾向于保守的女人,从小到大,我一直在自己的界内行走,从来不习惯在界外停留。胆小如鼠的我,总是在每一个黑夜来临之前,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家,在母亲的宠爱中和孤灯相守。当岁月终于将我的青丝毫不留情地带走,我才发现,和一个男人厮守的日子,似乎对我饥渴的情感和芬芳的经历永远不够。

潜意识中,我在等待着某一天,有一个男人在风清夜朗的午夜爱上我,随妖风舞的日子里,我们在欲望的烈焰中燃烧自己,化为灰烬后又借尸还魂,重新戴着假面具混迹于人群中,过着那种狮身人面的日子。

直到斌斌的出现,直到《城市咖啡屋》的奶茶熏沫了我,直到《国际大酒店》那种氤氲的气流紧裹住我,我才最终感觉到,一个女人和她的灵魂所做的挣扎是如此的脆弱。

斌斌的体味很淡,有一种催眠的暗香。在他蓝色的睡衣里,我闻到一袭浓郁的男人的汗香。在他坚挺的圣物上,我看到了一种生命在非正常状态下的疯狂与顽强。我轻轻地握祝狐,象捧一个可视的生命之物,那生命中不断地有清溪流泻出来,晶莹剔透,纯净如玉。

我喜欢这种流动的生命,有一种盘古开天地的处女情缘。斌斌将清澈的圣水摩挲滩涂在我的肌肤上,最后在那个期待已久的张口处停留了下来,张口翕动着,持续开放地张扬着,当张口终于如花似玉般地吸纳包裹住那个来自于身外的圣物,我看到了无可就药的自己持续滑落的灵魂在无声地下降,和着青丝不再的岁月一同溅出血的迸裂。

在持续不断的我的物化过程中,瞬间的激情过后,我疲惫地收缩起自己的张口,这时的我,已经蜕变为一条人性的兽,我的上半身是兽的思想,下半身是兽的过程。

而我,已不再是我,在瞬间升华中拥有了一种突破的惊喜与疼痛。

第四章 远期货物

我是在和斌斌有了七夜激情如水、恩爱缠绵的涟漪之后,意外地看到那个紧悬在紫色窗帘上的摄像头的,当我仰面朝窗的时候,一个黑洞洞的小圆井直射过来,将床垫上的一切掠夺了个底朝天。

我的眼前忽然飘摇地晃过48和斌斌的另一个女人。那个48已经远离了盛夏南京的欲望之火,在完整地保留了夜夜激情的完美记忆之后,携家带口到了古城苏州。而斌斌的另一个女人,也只是扔下了数夜的芬芳停留,就再也找不到欲望的疼痛出口。

我从来没有问过斌斌,48和另一个女人离开他的真正理由。按照斌斌的逻辑,他的500万资产不需要我对他产生任何怀疑的念头。只要我轻轻点个头,斌斌可以天天为我在《城市咖啡屋》斟满奶茶,为我在《国际大酒店》营造爱和欲的激情与翻滚。然而,我发现自己还是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失措,我的伪装也同时给我的裸身镶入了疼痛的颤抖。

“姐,怎么了。”斌斌分明已经感觉到了我肌肤的变色。

“斌斌,我一无所有。”我的声音在沙哑。

“我是否希望过你什么?”斌斌蛊惑的声音。

“如果你愿意,我是你的今生。”我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浪笑,乳尖也开始疲软褪色,有一种苍凉的败落。

我确实一无所有,除了把今生给付斌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拿出什么。在摄像头的监控下,我唯一能够付出的也是苍白无力的爱的圣体。

“斌斌。”我空洞的叫了一声,为了证实自己的存在。

“姐。”斌斌在回音的同时,翻过我冰冷的身子,将我紧紧地搂住,唇在我的乳晕上含吻轻点,最后将圣物重新送入那个狂潮的张口。

“你是我的今生。”斌斌说。

“今生的你和我。”我听到了自己流泪的声音。我的心性已经被摄像头完全抽空吸尽,除了一个无形的绳套,我什么都不再看到。我知道,在未来无限的日子里,我只能在斌斌蓝色背景下的肉身里隐藏,不断地在他的手心里翻滚,在他的手背上挣扎。

我爱自己的名誉胜于一切。我的父母在南京,我的家在南京,我生在南京,长在南京;我的开始在南京,我的终结也注定在南京。

我的目光在紫色窗帘上滑翔着,最后落在自己的中指上;中指上套着一枚4克拉的钻戒,很大很有分量。我想起了和斌斌的初夜,斌斌从蓝色背景中取出钻戒,含情地说:“姐,给你,我今夜的新娘。”

我是女人,有女人的善,也有女人的恶,我希望自己是女人中的精品,无论是善还是恶。我的善根是我的善,而我的恶是我根深蒂固的欲望。4克拉钻戒在锁定我对斌斌情感的同时,也框定了斌斌对我的浪漫怀想,我知道,除了柔婷拥有一枚同样品牌同样质地同样克拉的钻戒外,只有我是第二个拥有这枚钻戒的女人。

我始终想象不出,48是带着怎样一种绝望远离南京秋天的梧桐、远离斌斌奶味的芬芳、远离《国际大酒店》048房间那个蓝色背景的天堂的。我甚至想象不出她逃离时的恐惧万状和凄然惨淡。

一个女人,离开她熟悉的生活环境,离开她精心营造的家的天下,离开她万般想念的人群,到一个也许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去,重新开始人生的艰辛打拼,逃离的过程中,她的疼痛或许只能倚靠心性作为肩膀。她的无奈远比斌斌的另一个女人多。两个女人,生活在不同的环境和气氛中,一个是传统道德规范下循规蹈矩的医生,一个是精力过盛游走在城市黑夜里的灵魂飘动,摄像头所导致的心理伤害,必然是一种来源于两个世界的极端反应。

在48的准道德中,逃离或许是远离斌斌无形绳套的唯一出口。医生的职业道德、职业环境和职业观念,是48选择离开的最终理由。纵然为了瞬间流失的爱,48也有选择抽身的理由。

一个人的疼痛不是痛,一家人的疼痛才是痛,透过048客房那个圆柱形摄像头镜孔,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在欲望未尽时的仓皇和无奈罢手。

我没有选择逃离,逃离需要勇气,需要底气,需要心性,在我还没有积聚到所有的条件作为逃生的武器之前,逃离远远不是我的个性。虽然从此我知道,我只能作为斌斌的今生停留在他魔鬼的芳菲之躯中,并在每一个拥有他的日子里,与他从黑夜相守到黎明,完成我从人到兽,再从兽到人的缓慢而持久的回复过程中。

在自甘寂灭、自投网罗、自主燃情的日子里,我开始成为斌斌豢养的一条困兽。我辞去了在超市辛辛苦苦只有五百元月资的工作,告别了那些伴随了我无数个寂寞四季的货物架。白天,在紫色窗帘的摇曳中,静心地固守在阳台上写校旱;夜晚,在奶味飘逸的床垫上,激情地喧嚣在超大床上任凭斌斌的触摸。我的熟悉的灵魂滋生了一种世纪的空洞,有生命的无边遐想,有经历的无限扩充,有爱欲的无比幸福。而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那个背负着过往生命十字架的我的灵魂也不再是我,我在自己的界外停留,看斌斌的简单和另一个复杂的我。

我是女人,这是我剩下的唯一知觉。我一直在寻找一个适合我从事写作的环境,斌斌可以给我,048房间给了我无尽的想象空间和灵魂憩息的常葫。我一直梦想有一台自己的电脑,我已经厌烦了手写的野蛮操作。我在一家企业做了老总多年的秘书,那家公企的生意和老总的脸一样没有丝毫的英气,每次为他起草报告和讲话稿,都是手工进行,一个个汉字在累加的过程中,无意于一种人性的摧残和折磨。在日益加厚起垢的中指老茧上,我的噩梦远没有结束,直到今天我还是见笔就会本能地打哆嗦。企业倒闭后,我发誓不再从事文秘职业,不再为任何行业任何人捉笔。我只想选择一种头脑简单的工作,到了超市后,万万没有想到我又成为一头只会干活的驴,上货、下货、补货、抹货架,想要一台电脑除非我变身为一头驴。

在048房间里,斌斌用我想也不敢想的高价位,为我配置了一台装备齐全的电脑,借着四季明畅的太阳光,我开始学会在上面码字,码思想,码人性。

你是一个用思想写作的女人,斌斌说。

斌斌喜欢看我写作时的状态,喜欢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看我码字,喜欢在无声的对视中感觉我的存在。有时他会出其不意地在我的身后动作起来,用圣物顶住我的腰,再缓慢地移到我的前胸,最后停留在我的唇边,轻柔地摩挲着,让我感觉圣水中流出的那一丝清丽的甘甜,在口中持久地游荡,巡回,飘摇。

有时,我会奇怪地把自己看成斌斌交割时的期货,或者大豆,或者小麦。在我把自己完整地交付给斌斌的过程中,我宛如斌斌手上的一个远期货物,等待出售等待交割。我不能肯定,斌斌有一天是否真的会把我彻底抵出。

第五章 走近摄像头

048客房是斌斌在南京的长期包房,一天二百元的房价令我瞠目结舌。

白天,我是一条码字的牛,晚上,我是斌斌床上的玩偶,我的一切都在跟着斌斌的感觉走。在048安静的氛围里,我恣意地翻滚着自己欲望的空间。我做着自己想做的一切事,累了的时候爱斌斌,疲了的时候被斌斌爱。潜意识中的那个圆形摄像头镜孔,尽管以一种形式的客观存在着,不时惊动着我的旧梦,却难以成为支配我一切行动的精神枷锁和力量的阻碍。

已经是南方的冬季了,不断地有冷风在街面上窜动徘徊,飘零的梧桐叶片在空中来回地翻飞,游曳着砸向地面。白天,在码字疯狂过后,倍感寂寞无聊的我,会被斌斌牵着手,去他的期货公司。在期货公司,我看到了斌斌在交易场中的冷静与残酷,丰富和老练。在欲望残酷的交割中,斌斌是一个完整的物质禽兽,一进一出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转手。

每天下午三点钟是收盘的时间,在进行完专业讲解当日行情之后,斌斌会显现柔情的一面,开上他的奔驰320轿车,带着我去《城市咖啡屋》品茗奶茶。

我喜欢《城市咖啡屋》那种经久不散的氤氲气氛,品茗不是目的,我已经逐渐习惯了斌斌奶味的芬芳,在和斌斌厮守的日子里,我有了一种对斌斌的眷恋。

虽然直到今天,我还未曾走进过斌斌的心性世界,而斌斌也很少对我说起过他的身世和他的从前。,有时,我看斌斌的肉身很孰,看他的灵魂却很遥远。我会想象和猜度着他究竟会有一个怎样的过往岁月。在猜测的过程中,我经常会无聊地看着中指上的那枚钻戒发呆,4克拉是我一生都无法读懂的概念。在斌斌曾经一无所有的记忆里,这枚钻戒是否也是他奋力拼搏的世界。有时,我会在斌斌不在的时候除下它,看它在阳光下刺目的光圈,我知道,斌斌是让我今生拥有它的特殊媒介。

在企业做老总秘书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有一天老总会出其不意地为我带上一枚戒指,哪怕它只有零点一个克拉。然而,直到企业破产,我也没有得到过老总零点零一个克拉的钻戒。每次到新街口百货公司逛大街,靠近金银首饰品的柜面,也只是隔着玻璃柜台看里面精彩的世界,那种隔靴瘙痒的尴尬只有自己才有深刻的体会。

我是女人,我也爱穿金带银,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给我,我想自己也不会拒绝。我是一个喜欢沉浸在幻想中的女人,我是双鱼座。占星学家说:双鱼座的人如同水中遨游的鱼儿,悠闲、清爽、浪漫;与人类灵魂的最终处深深相连;特出的直觉能引导人们远离孤独寂寞。我不知道自己带给斌斌的最终感觉,在斌斌日益深厚的注目中,我看到斌斌越来越喜欢我光洁的肉身和灵魂袒露的状态。

“姐,你的魔力是我今生的不变。”斌斌说。

我喜欢斌斌和我做爱时的感觉,那种触摸,那种疯狂,那种状态,都是令我这个年龄的女人疯狂的事情。斌斌习惯在清晨温吞的热水中沐浴,每天早晨六点,斌斌会从奶色床垫上托起我,将我轻轻地托浮进两米宽的浴池中,用不断点击的热吻唤醒我沉睡的欲念。在斌斌的含吻中,我的欲望从睡眠中彻底醒来,我幻想自己化作了一条鱼,浅游萦绕在斌斌的身边。

客厅里,萨克斯音乐飘逸出随意而又浪漫的旋律,朦胧的音乐营造出一种神秘、空灵的色彩,越过真实的世界,带着我的心性飞向梦幻之中。

我从来没有对斌斌提起过关于那个圆形摄像头镜孔的事。每天,当048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会身不由己地走近它,远远近近地环视它。在心理上,我不能最终确定自己是否在意它,毕竟在我靠近它的时候,整个身子还是在超异常的状态下发着抖的。

我甚至不敢拨动它,镜头的外圈材料和紫色帷幕的窗帘色彩极度吻合,常规状态下,你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不知道,这个镜头里面究竟隐藏了斌斌多少人世真实的生命截面,间或48,间或斌斌的另一个女人,间或他们有爱,间或在爱的过程中灵肉相通时瞬间迸发的震颤感觉。

斌斌的邮箱我从来没有打开过,虽然斌斌说过:姐,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斌斌确实给了我一切,除了我还没有触及到他的灵魂之外。我想走进斌斌沉于心性里的那个空灵的界面。

南方的冬季是一个情绪化的季节,冷的时候很冷,暖的时候很热。四季的界线分外明朗清晰,肌肤存在于冷热的汇合交流之中,由寒冷所造成的疼痛自然也就显得极为明显。进入大雪节气后,南京终于有了第一场真实意义上的雪,我在供暖设备完好的048房间里,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窗外是连天的风雪,街面上过往的行人用冬衣冬帽捂紧了自己的脸,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自己独局一格的生活状态。

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冬天,一个小女孩,穿着一双漏出脚趾的破棉鞋,背着一个用一尺花布缝制的书包,拿着一堆同学给的铅笔头,在雪地里顶着漫天的风雪艰难地行走。一路走过了童年,一路走过了少年,一路走过了青年。如今人到中年,以为就会这样一路走下去,直到生命的自然终结。既没有生的疼痛,也没有死的渴望,更没有生生死死的无尽纠缠。

不经意间,斌斌一声“姐”的呼喊悄然滑过我震颤的心房,从而带给我无穷无尽的联想。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一个孤独的女人,这点和斌斌的童年具有惊人的雷同之处。所有童年的渴望,都严密地包裹在自己坚固封闭的心灵深处,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也不敢轻易拿出来晾晒。

“姐。”斌斌具有魔力的声音最终俘掠了我的整个身心,我在潜意识中徘徊了四十年的欲望瞬间被斌斌点燃。我是女人,在完成人的定义中,我自始至终渴望去做一个相对完整幸福的女人。我不能要求自己络守成规,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给我一生辛苦劳作也带不来的物质丰裕,我会放弃艰辛的劳动,在得到中充分享受人性的安逸与快乐。

我喜欢斌斌清晨将我从浴缸中轻轻托出水面的感觉,那是一种飘的欲望,一种梦的释放,一种欲的涅磐。在此起彼伏的爱潮中,本能是兽的终结。

“斌斌,抱紧我。”裸身中,我会含住斌斌的眼,轻轻声地说。

“姐,我在你怀里。”斌斌说。

“不,姐在你心里。”我的意识开始散淡,张口在急速涨潮。

不久,我彻底忘记了紫色窗帘下的那个圆形摄像头镜孔,将潮水泄身到斌斌的唇中,在斌斌的含吻中,我的欲望在狂泻,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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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要丢下我

我一直想探进斌斌的心性世界,有时,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想知道在斌斌过往的曾经里,有着怎样一个丰富的灵动截面。

直觉告诉我,如果没有那个紫色窗帘上的圆形摄像头镜孔,我会把斌斌看成一个相对单纯的物种,会相信他奶味的芬芳,相信他的一切,甚至相信他的爱。一个年轻的男人,是没有任何理由去长久地保持和一个大他很多的女人之间的激情的,除非他真的用上了心,有了感觉,有了爱。

在摄像头的监控下,我不能肯定斌斌对我的最终感觉,间或是为了排除物种延续的欲望,间或是为了不断填补日益加大的心性的空泛。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清醒,清醒到有时十分厌恶自己。只有在和斌斌疯狂施爱的时候,我才会将那个疼痛的窗口暂时关闭。

“姐,不要丢下我。”欲望的毒日里,斌斌会不断地说。

“斌斌,姐今生的魂灵。”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违心,当我对斌斌有了爱的感觉后,我只能用这样的语言深化自己对斌斌的感受。

一直以为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是一个肮脏的出口,尽管所有的生命都要从其间破水而出,自主完成受精、着床、孕育、诞生的全部发展过程,在水与水的胶合中,生命才得以繁衍和延续。

二十四岁那年的夏天,初恋情人执意要和我在清凉宜人的竹床上做爱。在他的那间18平米的单身陋室里,我平身第一次看到了一个成熟男人的雄性器官。午夜的钟声叮当在两点,我清晰地看到男人的yīn茎海绵体在急速地膨胀起来。那个年代,处女对处女本身有一种人格化的保留,除非女人铁了心跟定了那个男人,一般情况下,女人是不会随意把自己的第一次轻易给付出去的。我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当我还没有确定要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的时候,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本能的拒绝。男人没有勉强我,最后在我的帮助下通过手臂的力量和持续不断的推动达到了高潮。随着海绵体的迅速疲软,我的初恋也宣告破产。

有时我想,换个生存的年代,间或我会付出,间或给予,纵然不是为了爱。我是一个传统的女人,我有传统观念下女人的一切善和一切恶。当斌斌用蓝色睡衣紧紧裹挟住我的时候,我的罪恶陡从心生。

斌斌喜欢在那个张口恣意舔吻,当一种肉麻的酥心快感通遍我的全身,我会情不自禁地喊:“斌斌,不好,我是你的姐。”

在斌斌狂放的施爱中,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忘记了肮脏的概念,我的思维停留在本能的人性初始阶段。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够去拒绝。根置于感觉之上的男人情女人爱,有时就是一种从肉体上升到灵魂的女欢男爱。

自从十二月十日期货市场各品种价格震荡走高后,十二月的期货市场继续显示出十二月以来的高位盘整态势。

十二日当日一开盘,在大豆出现跌停的带动下,小麦、豆粕、天胶、铜等各品种纷纷出现回调,仅在尾盘时出现较小反弹。这种盘整的态势使得当前投资者面临着选择突破方向的问题,一种是期货价格再创新高,另一种是构筑成短期头部,新一轮下跌随即开始。行家建议近期选择以短期操作为主,等待大方向的进一步明确。

斌斌这段时间有些忙,面临投资者的方向选择,要不断理顺各种复杂关系。多数时候我一个人呆在048客房里,校旱已经要收笔了,只剩下一个结尾。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写作,作家的梦一直在心里埋藏了很多年,我最大的成就是七千字的短篇校旱《墙里墙外》在《作家》杂志全国性的征文大赛中获得了一等奖,最大的荣誉是在江苏作协成了一名会员。我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穷是时候想物质,富的时候要精神。从小到大,我一直希望出人头地,在人丛中,我渴望自己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斌斌很知性,斌斌一直将我放在一个较高的层次上,我想,这不完全取决于斌斌内向的个性,在很大的程度上,也许和斌斌的经历具有很大的关联性。斌斌有一个生动的网名:南蛮的星星。斌斌喜欢上网,他怕我记不住,特意将他的网名和密码贴在了电脑桌上,留给我备用。斌斌说过:姐,你是我在网上最大的赚头。

也许是中篇校旱接近完稿吧,心理上有一种松懈的喜悦,在换口气停一停的间隙,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欲望,迫切地想打开斌斌的邮箱。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我仿佛一个偷窥者,用斌斌的网名和密码点开了那个属于斌斌的神秘的邮箱。当鼠标终于定格在“南沙”的标题下,随着轻轻点击打开的一个附件,我看到了一幅精美的画面:一个青春英气、威武雄壮的斌斌耸立在我的眼前。在南沙滩涂的背景下,头戴钢盔、身穿迷彩服的斌斌手握钢枪,一身豪气地守卫在岗哨上。天空上是浮动的白云,一个已经废弃的高脚屋远远地竖立着。我不知道斌斌当过兵,扛过枪,守过祖国的南沙群岛。在南沙守礁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斌斌在那个滩涂的背景下,是如何度过一个个青葱岁月的,在那些与蓝天为伍的日子里,是如何充实自己孤独的心性的。

这张照片,成功地帮助我打开了彻底走进斌斌心性世界的桥梁,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画面,那是由斌斌的特殊经历和另类人生综合起来的历史页面。

第七章 期货市场

透过南沙滩涂的背景,我没有闻到奶茶的芬芳,在相继而出的一段记忆性文字里,我看到了斌斌的另类人生。

斌斌所守的礁是南沙最南的一个礁:盛平礁。在祖国的版图上,斌斌和他的战友是最南的居民,大船经过几天几夜的海上颠簸后,带着斌斌和战友来到了礁盘边。上礁时,大船只能在礁盘外锚泊,有时甚至连锚都抛不了,因为礁盘外一般水深达几百上千米。礁盘边离礁堡有一公里远,其间水深1米左右,守礁的人员和物质由小艇像蚂蚁搬家一样,运送到礁堡上。

上礁后,最后一艘运送守礁人员和物质的小艇终于离开了盛平礁,将斌斌和守礁者留在茫茫大海中唯一的一个小支点上。斌斌看着战友们离去的背影,使劲挥动着双手,莫名的孤独感陡然袭来,瞬间便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而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转身处,斌斌远远地看着战友们上了大船,在一种本能力量的驱使下,斌斌迅速地跑到了楼顶上,目送着大船最后消失在蓝色大海的深处。

楼顶占据在礁堡的最高处,礁堡是一个用水泥砖垒砌,高达4米左右,面积在100个平方米的基地,基地的上面修建了两层基建面积为50平方米左右的楼房,楼顶上有不同口径的机枪、炮等武器。斌斌置身在楼顶上,顿时就有了一种苍凉的感觉。大海,是斌斌童年里无比向往的蓝色世界,今天终于和他融为一体了,然而,他却有一种瞬间被带着海腥味的风一下子吹翻的感觉。

孤独,强烈的孤独,或许是守礁的日子里最难耐的心性之痛。在无法排解的郁闷里,礁岛上最新的信息来源仅仅通过卫星电视和南沙中心礁——志海礁而来,由于大脑缺乏应有的信息刺激,加上受礁岛活动范围的局限,斌斌和守礁的官兵释放能量的惯用手段就是赶海,退潮时在珊瑚丛中找贝壳,抓鱼。珊瑚有锐利的触角,会恣意地刮破腿和脚面,每次赶海回来,斌斌和官兵的腿脚上通常会留下很多流血的伤口。

斌斌初次看到这种情形,心里会酸酸的痛,然而,经历过多次守礁的官兵一般都不把这当做一回事儿。他们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意识和肉身在潜意识中处于相对麻木的状态,斌斌甚至发现他们还会感到特别的舒服,是一种完全式的发泄后的快感。

爱赶海的人,腿和脚面上常会留下很多疤痕,斌斌曾经见到过一个湖南籍士官的小腿,就像石斑鱼一样。在排解郁闷的日子里,一些人喜欢钓鱼,用炸药炸鱼,挖海蚌肉等,还有一些人喜欢运动,对墙壁做持续的空手拳击,以及俯卧撑和引体向上动作等,还有一些人面向大海,空对碧蓝的波涛歇斯底里地叫喊。

这是一种生存的方式,一种在特殊背景下特殊人群的一种生存状态。看到斌斌的曾经,看到南沙的滩涂,看到蓝色的大海,我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为斌斌在那些守礁的日子里所历经的疼痛。

我是一个情绪化的女人,为一切感动,为一切悲伤,为一切疼痛。我是双鱼座,在所有流泪的日子里,我的哭泣总是会有很多理由。回头再望斌斌的时候,我的泪眼中已经停留了更多的爱惜和仰慕。在斌斌潜质的人性中,那永远不为人知的丰富与深刻的一面,真挚而热烈地打动了我,在斌斌蓝色睡衣的拥抱中,真爱的感觉从心头油然升起,我会在每一个夜晚,走进蓝色,走进大海。

在斌斌蓝色睡衣的截面上,我开始看到深蓝的海洋,我终于知道斌斌为什么钟情蓝色,喜欢大海的底蕴。在斌斌童年的记忆里,应该有着一个专属于碧蓝色的空间,他理应和任何一个同龄的孩子一样,有一种对蓝色天际的深切神往。

斌斌,你是姐今生的海。我说。

姐,过往的岁月。斌斌说,眼角同时闪过一缕笑纹。

喜欢你的过去,喜欢你的海。我说。

我是姐的一切。斌斌说完很快将蓝色的睡衣舒展开来,并重新拥紧我羸弱的瘦身。

随着期货市场的风起云涌,斌斌开始调停大豆和小麦的合约,同时增加了主要交易品种上海橡胶的合约。在盘面上,期货的价格是大幅波动的,一会儿快速上涨,一会儿急速下跌。由于是保证金交易,所以具备杠杆效应,风险和利润都大幅度增加。在斌斌的期货世界里,放眼看斌斌,我感觉到的斌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古希腊智慧男神。

在认识斌斌之前,我不知道期货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按照字面的意思,就是拿没有面世的商品去做交易,谁做得够胆大谁就做得最好。

斌斌遵守严格的交易时间,每天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一点,下午两点到四点是他的准交易时间。在这个时间段,斌斌是贪婪和恐惧的代名词,稳是思想,准是策略,狠是手段,交易中的时机把握和不停的变换,一次次地将斌斌推向人性的炼狱之中。交易流程后,斌斌往往很累,每每从分公司回到048客房,就有一种灵魂的疼痛与身心的疲惫。

我会在斌斌每一个来临的瞬间,为斌斌打开房间的门,然后将他的头轻轻地拥入我的怀中,摩挲在我尚未干瘪的双峰间,以怜惜的眼光看向他,给他温暖的感觉。

每当此时,斌斌会疯狂地掀开我贴身的内衣,甩掉胸罩,奋力地撕咬我的乳突,在红色的乳晕下,留下斑斑的牙痕。

不好。疼痛的时候我会叫。

叫的同时,斌斌会一下子把我从门头边扔上床,如狼饿虎般地撕开我的贴身红裤,将他膨胀的圣物顶进那个嚣张的张口。

在持续的爱欲翻滚里,斌斌和我不知道疲倦,任这种物性的烈焰燃烧敦化自己。我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饥饿存在于我的每一根静脉里,我的灵魂和我的肉身同时需要男人血性的滋养,每天,我静守在048客房里,等待给我滋养的奶茶男人。

第八章 驻守礁堡

我是一个自恋的女人,我在乎自己的每一点感受。

对于男人,我有更多的困惑,更多的惊恐,更多的麻木。站在女人的视角,我看不清男人的真实面孔。从小到大,父亲告诉我,要好好读书,要上大学。从丫到姑,母亲告诉我,要好好疼老公,要怜爱孩子。传统观念灌输我,对于男人,要纵容,要放手,要远望。

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清或者读懂任何一个男人,我没有听从母亲的教诲。老公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当我确信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重复感动的时候,我便开始在文字里确定我生存的状态。文字是我唯一可以把握住的东西,行云流水之间,我的梦想,我的意识,我的疼痛,会随着文字一同喧泄流淌,除此之外,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保持其他的任何生存状态。

对于男人,我有一种非本能的好奇心,和老公共同生活了十年,也隔着心幕看了十年,在他始终紧闭的心房里,我最后丢失了自己,连自己是谁也看不真切了。在和斌斌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除了那个圆形摄像头是我一直悬浮着的心思,我对斌斌已经有了一种日益留恋难舍的情愫。

我经常想象着斌斌,在南沙那个无人的岛国里,是如何排解来自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挤压的。

禅。斌斌给过我一个字。

空灵。我回答。

于是,我的思绪又重新回到斌斌的南沙,透过南沙滩涂的背景,继续解读斌斌曾经的寂寞和孤单。在斌斌那些关于南沙的美丽文字里,频繁地出现过一个单性的词:禅。禅是佛家很高的一种境界,在南沙那个相对封闭的岛国,面对大海的空旷,汹涌,博大和深广,斌斌的修炼是否带有一种荼毒生灵的无奈和终极,一直为我所难以想象。

斌斌是作为帮工人员前往南沙守礁部队协助工作的,守礁官兵一般每三、四个月换一次班,而斌斌则连续守礁两个班次,也就是六个多月。每到换班时间,补给的换班船会将接班人员分别送到南沙的十来个礁上,将交班的人员接回大陆。所谓的礁也就是一种在一般的情况下,于涨潮时没入水中,退潮时才露出水面的珊瑚礁,面积通常在十至上百平方公里不等。

远离了亲人,远离了熟悉的生活环境,远离了女友柔婷,上礁堡后,一种形式上的习惯,严密地包裹着对于过往岁月的亲切怀念。斌斌每天中午定时做功,在四目紧闭中,打禅静坐。

涛声依旧中,斌斌一半是人,一半是仙,兽性飘离在斌斌心性的界外,找不到着落的临界点。

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看着斌斌的石斑鱼腿发呆,在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纹里,我努力破解着斌斌欲望疼痛的出口。

斌斌的睡姿很特别,不是仰面朝天的那种,也不是卷屈如钩的那种。斌斌喜欢把他长长的臂弯掸在我裸露的双峰上,膝盖顶着我那个行云流水的张口。最初的日子里,我不是非常习惯这个动作,在斌斌恣意的揉捏和摩挲中,我根本无法进入安静的睡眠。

不要。在斌斌温存的含化中,我忍不住会喊。

姐,要。斌斌不理我,继续他疯狂的捻动。

我看着自己的乳突渐渐变硬变红,乳晕泛出米粒样的星星点点,我感觉到张口在持续的燥热中如水般汩汩流动,意识的远游中,我紧紧地握住斌斌的圣物,填进那个等待的张口。

迎来送往中,斌斌会在圣水迸射的瞬间,将圣物迅速送入我的唇中,伴随着一阵连动的痉挛,一丝粘稠的液体立即喷洒在我的喉底。我找不到自己的感觉,窒息中我会冲进两米宽的浴池,洗去身外的一切。

我一直不能用肮脏间或是低俗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斌斌,在支撑斌斌所有情与爱的怪异行为里,我唯一能够用来解释的词是:心性。

在心性使然的非正常状态下,在南沙,在那个欲望找不到出口的地方,斌斌仅仅依靠禅,就能够轻易化解自己疼痛的欲望吗?我不能想象,无法想象,难以想象。

在驻守礁堡的日子里,斌斌赶海时留下的石斑鱼划痕,仅仅略少于那个湖南籍的士官。在禅声依旧里,我看到斌斌的欲望同时在疯长。

南沙无小事,在牵动世人敏感的眼球中,南沙一直是一个带有争议的地方。南沙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领土,历史资料也证实了这一点。南沙具有丰富的渔业、矿产和油气资源,许多西方发达国家纷纷投入大量资金,与南沙周边自称拥有南沙主权的国家合作开发油气资源。基于以上因素,南沙自然成为世界普遍关注的焦点,所有贪婪的眼光都聚焦在南沙这个敏感的触角。

在南沙,斌斌度过的并非是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置身在大海中,也就同时置身于大海的惊险。

第九章 老公生猛

在南沙,有时是令人提心吊胆的,这主要在于礁堡的周围经常有各种船舶经过,空中不时地有不明国籍的飞机呼啸而过,这些无时不在的危险无形中增添了大海的辽阔,同时显示着礁堡的单薄。

白天,当某个小黑点首次出现在视野的界定范围内,全体守礁人员仿佛接受到了一个准备战斗的命令,心弦也随之缩紧。伴随着小黑点的滚动渐近,斌斌的心会跟着一点点地往上提,在猜测中判断着那个小黑点的性质,以确定其真实意图。如果是远洋货船或者渔船,斌斌那紧绷的弦会立即放松。如果是外国战斗舰或者国外武装渔船,斌斌所担心的一场可能的战斗就会于瞬息间爆发。

在南沙,外国战舰经过时通常离礁堡很远,一般不会对礁堡的安全造成威胁;不过某国的武装渔船却是一个例外。武装渔船的外表和普通渔船一样,但其内拥有轻武器,这些渔船往往是用来搞侦察的,常常令人防不胜防。

在和平年代的人们往往感觉不到所面临的战争的危险,斌斌上礁堡后,接到过无数次战斗的命令,但是,因为都是在训练或者演习的情况下发生的,虽然操练的也是真枪实炮,但心理上的感觉和真的战斗来临时还是截然不同的。

在斌斌过往的经历中,从来也没有体验过战争。在南沙,却让斌斌有幸亲临了一次真正的战斗。那是某天的午后,值班员象离旋的箭一样冲到了斌斌所在的房间,用变音的声调向礁长汇报:有八条船,快到我们礁边了!斌斌惊闻后,当即就滚下了床。从窗户朝外望去,八条渔船正开足马力,尾部拖着长长的浓烟,向礁堡方向急速驶来。

船上某国的国旗清晰可见,八条船分成两列,成“二字型”排开,一看便知这是武装渔船。见此情景,斌斌随礁长迅速跑到房顶,礁长边跑边骂那个值班的:你他妈的一个什么笨鸟,为什么现在才报告?回头再找你算帐!十秒钟后,所有的守礁人员集中到了房顶,各就各位占据了有利地形。

斌斌在紧张之余,觉得好奇、好玩,无意识地将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礁长一声喝令:趴下!斌斌这才意识到危险,马上缩了回去。

八条渔船终于在抵达礁边时停了下来,保持原来的队形,列开阵式,与礁堡形成对抗的架势。礁长命令信号兵用国际通用的手旗对八条渔船施发信号,敦促渔船赶紧离开,然而,渔船却没有离开的任何迹象。礁长只好命令机枪手对天鸣枪警告,在这种措施还不凑效的情况下,枪手又对着两行船之间、船头与船尾实施射击。斌斌第一次看到机枪子弹竟然能够打得那么准、那么远,激起的水花足有几米高,惊讶而异常。也许是渔船已经达到了侦察礁堡火力的最终目的,也许是渔船自我惊惧礁堡的实力,不一会儿,便迅速沿原路返航了。

一场虚惊之后,斌斌俨然经过严酷战争的人,充分感觉到在和平年代经历这样一种挨得着边的战斗,继而有幸体验一种真正的战争中的残酷气氛,也算是大开了一次眼界。

斌斌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多数情况下,会保持惊天的沉默;除了做爱的时候会很张狂地一连声唤着“姐”,多数时间只是一个安静的小毛孩。自从我入住048客房后,斌斌没有改变他的生活习惯,依然用他的“南蛮的星星”的网名在网上查找期货的行情,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和期货高手们聊天,侃期货经。斌斌的网友很多,身份不一,年龄各异,从事的基本上是专业期货交易。

在网上,斌斌始终保持一种理性的庄重,与人聊天通常字斟句酌。在网下,斌斌满足于我的文气和安静,感觉我的存在就是一种上天的厚待和赐予。

有一个你这样的女人,一生就足够了。斌斌说。

姐会慢慢变老,不会给你很多。我说。

我没有期翼过斌斌会给我任何形式上的承诺,能够沐浴在斌斌蓝色睡衣的氤氲之气中,我已经感到非常满足,尽管我不能肯定这样的日子会延续多久。

我不能肯定自己,在这样一种所谓的高龄,能有多少个夜晚,自己能够持续地重复几次爱欲并等待数次生理上的高潮。

二十几岁的时候,我不喜欢做爱的感觉,在婚姻十年连续的义务里,我是老公持续不断的欲望之器。在雄雌两性的自然摩擦胶合中,我没有愉悦,没有快感,没有高潮。每天夜晚,我是一个待宰的牲口,拿自己的器官去频繁地抚慰男人的器官。

相书上说,唇厚的女人性欲强。二十四岁那年,当我从沉睡的性意识中唤醒,曾经无数次地空对镜子,看自己唇的丰厚无边。在淡紫色的唇线中,我唯一能够看到的是肉与肉的自然接触和碰撞,除此之外,我无法看清欲与欲的连动胶合和膨胀。

在六十年代生人的这个特殊历史界面上,我的童年和少年,乃至青年时期所受到的性教育,仅仅来自于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后,不断翻版刷新的医学生理书籍。在深闺里闭门谢客羞答答地铺展开来,心跳耳热地看着一个个模拟仿真的图片,拿来和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具体部位比较对照,朦朦然中竟然是一头雾水,最后,也只有到了洞房花烛之夜,才在自己男人的频繁攻破中,得以茅塞顿开。

四十岁前,我没有体验过爱欲的所谓高潮。在我看来,女人是感性的,女人敏感于一切,同时又感知于一切,除非这个女人决定把自己的器官当作一种用以营生的手段,否则,正常情况下一个女人一般不会单纯为了做爱而做爱。纯粹的做爱和鸡奸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脱离了爱的概念和内涵之外的一切性,说穿了就是野兽的胶合。

老公是属于那种生猛的男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喜欢看书,喜欢写作,喜欢累死累活地在家里和单位之间忙忙碌碌,就是不喜欢上床。在夜晚暧昧的灯光下,我惊惧于那种张口内壁来回往返摩擦的疼痛。那种蠕动,那种饱满,那种填充,都是一种心性的折磨。我没有快感,张口的干燥更加剧了这种无奈的疼痛感受。

不好,老公。头痛欲裂中我会喊。

马上就好,老婆。老公说。

在“马上”的等待中,我往往要持续一个多小时的感应疼痛。

其实,我是老公床上的木乃伊,在做爱的时候,我会愤怒地拉灭卧室床头边上那盏昏黄色的灯。我不希望老公借着死亡的灯光,看见我的花容失色,让他残酷地面对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女人。甚至在和她的激情鸾凤颠倒中,感受的却是与奸尸一样的直觉。

以为一生就会这样在疼痛中过去,在张口内壁来回往返摩擦的移动中,任凭一个个软的气泡于瞬息间诞生,在形成一个个硬的气泡后又于无望中寂灭。来来往往中,疼了痛,痛了疼。

一直以为,今生只做一个人的新娘,只做一个男人的女人,只在一个男人的津液中停留。我不知道,斌斌的意外出现会打破这种可能一世的平衡。

在斌斌的奶茶芬芳里,我看到了欲望的突起,看到了生命的力量,看到了爱的初醒。在那个持续等待的张口里,心与性的高潮在奔腾狂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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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也许我是坏女人

斌斌是那种相对比较注重生活质量的人,在用期货装点起来的富裕与豪华里,斌斌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一个野心的男人,一个成熟的男人。

我没有对斌斌述说过我的欲望,以及生理上的要求。在我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欲望在更多的时候,有时就是本能的代名词。

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虽然我没有直接体验过三十如狼的狼性日子,但是,四十如虎的张狂却持续地将我“始终做一个传统中的好女人”的生存理念推翻。当所有疼痛的感觉渐去渐远,我无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有效地遏制自己欲望的膨胀,在远离老公的日子里,我的肉身始终处在一种持续的燃烧状态中,我知道了干柴无火的准确概念。

当斌斌带着他奶味的芳菲走近我,用他的深刻丰富我,用他的专注疼痛我,我终于蜕去了人性的外衣,任斌斌这把燃烧的爱火,瞬间将我的欲望点燃。

我在八岁的时候,就有了性的朦胧意识,欲望的初醒紧跟在其后的八岁半左右。那时,我喜欢一个人躲在后院的小墙角边,不断地抚弄自己的器官,有时会把一粒蚕豆或者花生米什么的小巧玲珑的东西塞在那个张口里,享受一种持续涨满的快感。到了十岁,我就不再留恋这种儿童的游戏了,毕竟尖利的东西很容易使快感消失。夏天,我喜欢在一个人栓门沐浴的时候,将yīn户抵在床角,在不断的摩擦和痉挛中取得身心的快慰。

那个时候,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性,什么是自慰,什么是快感,只是朦胧地感觉到这样做的结果会非常舒服,有一种生理上的彻底放松。在那些孤独的日子里,这种偷偷的一个人的自恋与自慰,帮助我度过了其间的很多个寂寞的年头。

我是班委,是红领巾,是大队长,语文成绩是班上永远的第一名。在成绩和荣誉面前,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罪恶感,我曾经想到过放弃,让自慰在潜意识中远离。然而不久我就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尽管我有毅力保持自己在班上绝对的权利地位。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忽然有了一种“也许我是坏女人”的潜意识。

婚后,我曾经担心过,这样的自慰行为是否会破坏和谐的婚姻生活,我甚至反感两个人的形影不离会彻底丧失我独自自慰的机会。

在婚姻里,我确实不知道女人的生理高潮,究竟应该用怎样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除了通过偶尔的自慰达到生理的满足之外,对于高潮,我只是停留在字面的理解上。

性书上说,女人的性高潮相对于男人来说,来得要缓慢些,多数时候会象一壶温吞水,在持续的高温中久久不开,难以抵达那种鼎沸的及至状态。

我不知道,确切些说,除了多年自慰行为给我带来的身心愉悦外,我还真的不知道女人的所谓性高潮,究竟是在怎样一种销魂的悸动中开始并结束的。在很多时候,我只是把在性自慰过程中所产生的一切行为快感,简单粗暴地理解为性的高潮。

小时候,母亲告诉我,女孩子家要自爱自重自尊,所以在有限的视觉范围内,我连母亲的胴体都没有仔仔细细地端详过。冬天和母亲拎着大盆小盆去浴室沐浴,抬眼望到的全是女人的裸身,乜斜着眼角去偷看,最后记忆中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些凤毛麟角的片段而已,印象最深的只是一堆堆女人的大丰乳和一丛丛毛草地。

在我自身严密厚实的包裹下,我的欲望一直是隐藏着的。没有人知道我,我也无法知道别人。从我眼睛里看到的世界是一片迷蒙的雾,一袭昏天的沙。我一路风雨飘摇地走过,在人生的每一个站牌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遇到我的初恋情人,直到遇到我的老公,直到遇到我的奶茶男人。

斌斌是那种足以煽情到及至的男人,我之所以陷身在斌斌的蓝色睡衣的底蕴里,最初的原因也许是受制于那声“姐”的蛊惑声。在048客房的那张奶茶色床垫上,在属于斌斌和我的那个初夜里,我的第一次性高潮终于在斌斌的奶味芬芳里激情诞生。

姐,你穿什么内裤。斌斌说。

斌斌,我是你姐啊。我说。

斌斌轻含着我的白色乳罩,轻提起我的红色内裤,一点点地移动至床尾,温情地匍匐过来。

痛。我的眼里瞬间闪过老公的面影,记忆中迅速倒流起那种张口被圣物紧密裹挟着的疼痛。

姐,不会疼痛。斌斌说。

本能中,我紧闭双眼,随着斌斌爱抚的不断深入,我的肉身在一阵阵的电流冲击波中逐渐丧失了意识,我开始轻声呼唤“斌斌”。斌斌很快将唇压在我的唇上,在舌的频繁转动中,斌斌的唇和我的唇胶合在一起。在津液流唇中,我的生理快感全部聚集在两片大小唇的周围,所有燥热也漫溢开来,我紧紧地抱着斌斌光滑的颈项,指尖深陷进斌斌的肌肤里,最后在一声声疯狂的“斌斌,姐要”的呼声联动中,把自己四十年淤积的潮情一起贡献。

这是一种完整的女人的生理及至,当所有快感聚集于一个顶端,器官的概念模糊了,意识散淡了,羞赧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局部的痉挛经久不散。

第十一章 初为人母

我是一个极端情绪化的女人,快乐起于瞬间,悲哀死于刹那。

当斌斌在南沙那个滩涂的背景中,用“禅”来解析自己灵与肉的疼痛时,我正在婚姻的分崩离析中残酷瓦解自己的灵性。

一份守了十年的婚姻,一个看了十年的男人,一抹流了十年的泪水,我无法说服自己疼痛而无望的心,最终选择了一无所有的净身逃离。

我是拯救自己灵魂的主宰。在我逃离的那个时刻,斌斌正在南沙那个无人的岛国上,触目惊心地看童年记忆里的海。南沙的天气变化反复无常,一天中,人呆在礁上,会看到无数次阴、晴、雨的相间交替。在南沙,没有四季的概念,那里只有永远的夏天。带毒的日光会在短暂的半个小时之内,将你原本白净的肤色蜕变为绛红色,随着一袭袭燥痒的蚁动,几个小时之后身上就会蜕去一层薄薄的白皮,卷曲着,象死去的翻卷着的鱼鳞片,有一种疼痛不已的感觉。

人在礁堡,放远望去,随时都有可能看到海面上的某个地方正在下着雨。天空上面是一团团黑色的云群,连接着深海里靛蓝色的海水。在两者之间是千千万万个白色的水带子,有时是垂直的,有时是倾斜的,丝丝扣扣,分外壮观。下雨的范围一般局限在一平方公里至几平方公里不等,云系在不停的漂移中,将雨水带到海的不同层面上。呆在礁堡上的时间长了,斌斌和守礁的官兵甚至可以准确地判断出远处的雨带,在何时能够飘移到自己的面前。

在南沙,狂风暴雨常常会使斌斌和守礁的官兵出不了门,由于能见度只有几米远,礁堡看起来宛如水中的一个球,海天相依中,甚至分不清天在哪,海在哪。

如果让时光倒流十年,我想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深刻地理解斌斌和他宽广的海。十年前,我怀着五个多月的身孕,和公司的员工到普陀寺去看海。深夜,在南京火车站那个陈旧而拥挤的侯车大厅里,老公一路把我送进了站台。童年,我一直向往大海,喜欢大海的底蕴,大海的深蓝,和大海的悠远。海天一色中,我喜欢沙滩的软泥细纱,喜欢横冲直撞在沙滩的小海蟹,喜欢一波波不断袭来打湿了脚脖子的野蛮海浪。在普陀,我看到了今生第一次的海。为了去天然海滩馆游泳,大清早我随员工从当地的小客栈出发,一路经过三个寺庙,爬上爬下几百级台阶,最后赶在太阳落山前成功进入海滩馆。

好玩是我的天性,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走遍天下,踏尽五湖四海。在整个孕期中,前三个月是我的反应敏感期,怀孕初期,我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全身有一种冷水持续浇灌的感觉。我没有食欲,常常因为一杯水的错误吸入,会搜肠刮肚地吐上老半天,那种感觉比误吃了黄连还要苦。

四个月后,我开始胃口大开。我会吃从来不吃的青涩的酸葡萄,会端着整个醋瓶子喝生醋,母亲看见我,会怜惜地骂:丫头疯了,喝多了会把孩子弄丢的。在收敛的同时,我就在谗性中过一会儿舔上一小嘬。老公心疼孩子,收起了家里所有的醋坛子,谗瘾上来的时候,我会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口水落地之前,我只能没有选择地拿起一把青葡萄,塞进那个奢大的进物孔里,和着口水一同流入胃的搅动器中。

佛家信奉因果,当我挺着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出现在普陀寺的时候,所有员工的目光都流露出一种非同寻常的惊讶。

有过来人不无忧虑地问我:你是来许愿的吗?

不。我肯定地答复。

如果你许愿生个男孩,但是将来你生了个女孩;如果你许愿生个女孩,但是将来你生了个男孩,那么你会用什么来向佛偿还你的愿望?过来人追问。

我祈求平安。我说,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这里是普陀,不是南京的露天公园和游乐常葫,可以随意供你这样的人自由横行游走。过来人看着我的柔腹告诫我。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自己应该选择继续,还是选择后退。传统中,女人怀了孕最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东奔西跑的会伤了胎性。

然而,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看一看我今生灵魂里长生的海。

在普陀,我最终没有在佛前许下任何心愿。在经过寺庙的时候,我侧身走过佛庄重的门庭前,不让佛看到我疼痛尴尬的容颜。为了实现一个海的愿望,我腆着自己的大肚子,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来到这个天空中无时不在流动着蟹的腥味的岛屿。八月的天,硕大的蚊虫在身边嗡嗡作响,叮红了我的整个青春的脸面。凌晨,在睡梦中被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惊醒,匆匆地更衣,费力地睁开迷蒙的眼,踩着碎步跟着一大帮子人赶到海边看日出。

想象中的日出,是一种海平面的原始升腾,是一种海与天的雄伟相依,是一种海与火的激情交融。人在海边,感觉海的深远,海的辽阔和海的博大,生命便缩小为一个单位的景点,我看不到身内和身外的自己。我已经和大海融为一体。

当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一种砰然心动的绚丽和跳跃随之来临。此刻,我感觉到生命的充实和壮丽。

一生可以有一些愿望,在一个可能的机会里去实现;一生可以有一些幻想,在一个可能的范围内去圆满;一生可以有一种期待,在一个可能的局限中去伸长。当我伫立在海边,静听海的波涛在耳旁轻轻摇荡,远望日出,我对腹中的那个小小的生命说:你是关于海的继续。

第十二章 孩子,你要平安地来

在普陀看海,是一种恬静的雅致。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踏足远游是国内旅游业的一个持续不断的市场繁荣焦点,企业作为全国各个行业中鼎盛发展的一代,正全面地步入稳定循环提高期。一年四季,走南闯北旅游的人群中,来自于企业的就占了绝大多数。

我是一个不会轻言放弃的女人,我的自身条件使我始终存于一种对生命的无休止的期盼中。整个孕中、后期,我仿佛是一只笨重的企鹅,将近六个月的身孕看起来有正常孕妇的八个月大,母亲说:丫头在家,不要到处乱跑,想看海,家里有安徒生的《海的女儿》。

我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儿子,这个愿望持续了整整二十七年,二十六岁初婚,次年孕卵着床。在孕卵着床的过程中,我看了一些性学方面的书籍,仔细对照中国古代秘籍生男生女表,在属于自己生男的那个年份和月份中,有选择地摄入一些碱性食物,吃那些从来不吃的生菜、马铃薯、南瓜、枇杷、牛奶和红萝卜。与此同时,我也禁止老公频繁摄入此类食物,改食酸性食物。当我的小腹在一天天隆起,我发现自己离心愿已经不远了。

当我的腹围已经严重地妨碍了公众的视线,过来人会乜斜着眼讪笑着问我:象个男孩。

在像与不像之间,我的概念是模糊的。所谓的像,在过来人的眼里是一种合理的存在;所谓不像,也是过来人眼里的透视经典。在普陀,那个贫穷的小镇上,灯光忽明忽灭,宛如鬼火的星星点点,十五瓦的街灯下,我一个人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和腹中的孩子独语。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了,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即将诞生的生命。

我没有欲望,孕期没有改变我的做爱取向。在张口持续封闭安宁的日子里,我是自己心灵的修道女。我忘记了张口曾经的疼痛,忘记了圣物来回摩挲的滚动,忘记了圣水恣意的停泊。

在沈家门,那个回宁必经的港口,我们遇到了十级台风。起锚的海船上,我在甲板上疯跑,我躺不住,晕的厉害。一个男同事和一个女同事不放心我,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架着我,不让我的腹撞在船壁上。我对海说:让我去死。

你有孩子。男人说。

我已经看到了海。我说。

孩子是海的延续。女人说。

我被这个男人和女人固守在甲板上,看昏天黑地的海。船在海里翻滚着,一种模糊的求生意识使我紧紧地攀附着栏杆,直到船终于在清丽的早晨稳稳地停靠在上海的港口,我又重新看到陆地上的尘土和城市遮风的屋檐。

冬天,当冷风从屋檐下一丛丛地倒灌而来,我开始静卧在血腥的产房里,等待产剪对我腹部行使的野蛮屠杀。

孕后期,我基本上是在床上度过的。母亲说:丫头不要恋床,生产的时候会难产疼痛的。于是,我每天下午从如意里的贫居里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慢慢地走到凤凰新寓我的父母家。在伴随着我整个童年记忆的旧地里,静心地等待我的孩子的降临。

每天,最疼痛的事情莫过于起床,这个简单到及至的动作竟然会伤透了我的脑筋。人仰面横躺着,肚子顶天立地,象个腾讯qq上的酷娃小精灵。依靠床头柜的支持力,我需要连续反复多次撑起才可以成功脱离床沿。在那种无助的疼痛里,我是幸福的,同时又是孤独的。在那些充满了母性的日子里,我的头脑里只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孩子,你要平安地来。

那段日子,我远离着器官本能的欲望,在肉身偶尔很强烈的时候,我会用自己的手按住那个疼痛的突起,给自己五分钟的舒适和安逸。老公是一头无时不醒的雄狮,孕前期,怕孩子着床不稳定,老公的动作轻柔和缓,我的疼痛于是就变成一丝丝的皮与皮之间的牵扯,伤痛远远触及不到自己的内心。孕中期,孩子被脐带紧紧地攀附着,肉连着肉,心连着心,老公的动作肆无忌惮起来,很快便疼痛到我的心灵。孕晚期,小生命在持续的疯长中无限地扩大着自己,那个公用的肚子也不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了,膀胱被胚胎组织挤压着,尿意不断地侵蚀着我,坐在板凳的一个角上,忍不住地往厕所跑,几滴尿液的流动后,才可以安静地度过半个时辰。老公往往会将我平放在床沿,与我的肚子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浅浅地将那个充血的器官遏制般的顶进去,云游似仙地搅动着,一任圣水在那个丛林浸染的地方遍体横淌。

是记忆中一个难忘的雪天,终于到了预产期。整个孕后期,我的心跳频率每分钟循环在120次上下,我以为世界的末日将要来临。我有一种自己最终会献身在手术台上的预感。

我怕。临产前,我对母亲说。

丫头不怕,妈妈生过四个也没有怕死的感觉啊。母亲安慰我。

健康标准的胎儿胎心音通常为十个指数,当我腹中的胎儿胎心音显示只有五个指数的时候,我被手拿手术刀的主刀医生残忍而无望地推到了手术台上,无条件地接受剖腹产手术。

我要死了。当我被手术刀剃尽了体毛,裸身躺在手术台上时,我对母亲说。

丫头,妈妈在这里等你出来。我看到母亲在流泪。

产房里没有供暖设施,零下五度的寒冷打湿了我的心,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持续的颤抖中神经质地痉挛,而那两个裸露在空中的臂膀也疼痛地撂在单薄的医用被子之外,冰凉如棍。

我无助地望着头顶上的无影灯,看着麻醉师的长针从后背穿心而过,瞬间,我的身体失去了部分知觉。

第十三章 母性是海水

在意识的相继麻痹中,我依稀听到了手术刀在腹部的持续滑动声,一刀,两刀,朦胧中我感觉到有一团热乎乎的液体在游动,恍惚间,一个活的肉体被迅速地拉离到我的体外。

我的思维始终在百分之八十的清晰度里徘徊,我清醒到能够用自己的指尖不断地去触摸腹部的侧面、大腿的外延和心脏外层的肉瓣儿,能够用心性去感知那种肌肉的休眠与麻木状态。在非全麻的状态中,我的整个身体中部完全陷身于一种暂时性的麻木和死亡状态之中。

手术经过的六个小时之后,午时的阳光从铺雪的窗外斜射进来,麻醉药醒后的疼痛使我再也看不到天空美丽的颜色。我开始在白色的床沿上翻滚着,凄厉地叫喊:妈妈,给我止痛片。

丫头,我去叫护士。在奋力睁开眼的同时,我看见母亲慌乱地跑出病房。

老公来。我的视线在病房里巡视,最后停留在邻床那个温情的小男人身上。他正在用奶拔子给他的老婆拔初乳。

老公不在,在我生产后所有每个白天的下午,他只在病房里陪伴我短暂的三、四个小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准点离开。连续三个寒冷的夜晚,母亲孤单而憔悴地守侯在我的床前,听我疼痛的呻吟声。每当深夜我在刀口的疼痛中醒来,我最先看到的是母亲趴卧在我的床边,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无奈。

我是一个对所有疼痛都极其敏感的女人,我甚至不能看到血。二十四岁那年我失恋,在加工冲件时,神思恍惚中右手中指被65吨冲床压伤,一个人去医院换药的时候,看到中指里层的纱布紧贴在溃烂的肉体上,护士怕麻烦,为了缩短换药时间,放弃用生理盐水自然浸泡脱纱的过程,坚持用剪刀野蛮分离肉与纱布的间隙,我惧怕那种活的血液顷刻渗出的流动,在护士动用剪刀之前,我义无反顾地晕倒在地面上。

我并非不能忍受,联想的丰富使我最先看到的总是事物的结果,如果有战争,我相信我会是第一个被吓死的人。

产后的几天,我如一叶苍白无力的浮萍,平漂在病床上,我担心破了膛的肚子会在任何一个瞬间自然爆裂。我甚至不敢咳嗽,不敢吞咽,不敢大声地喘气。当一股股原始气流在肠与肠的纠结中窜动,粪门却顽固地关闭出口的通道,竭力遏制着气流的外泄,体面地挽留着它在肠壁里的蠕动,任其聚焦成为一个个顶住伤口尖锋的疼痛。

在每一阵气流来临之前,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造成我生命如此疼痛的小生命。我会想象他可爱的模样,想象他柔软的肉身和他没有来由的思想。他的来世的哭声,是一种母性的唤醒,在未来无数个日子里,时时告诫着我:这个男人,是你生命的继续和无限延长。

产后,我的双峰经过整个孕期的疯长,在视觉上和两个硕大的圆形半球已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了。乳晕泛着萝卜紫的彩色,和着原始的奶味奋力地张扬。

剖腹产后的第三天,借助奶拔子的吸力,我终于有了初乳。当乳突上流出微黄泛白的浑浊液体时,我忽然有了一种本能的深切感动。造物主给了人每一个器官,每一个器官又各司其职,一部分用来愉情,一部分用来愉性。相生相融中,生命得以无限延长。

我喜欢儿子的小嘴吮吸乳突时的动态感觉,那种强烈的快感与本能的母性紧密地联系纠缠在一起,使我的灵魂在一种生命的神圣中升腾飞跃。在如樱桃般俏丽跳动的小嘴吞吞吐吐的舔含中,母性是海水,在潮起潮落中恣意疯涨。

儿子的食欲很小,吸空一个乳房后摔头就走,大部分时间,两个乳房总有一个乳房始终持续在一种饱满涨痛的状态下,淤积到硬的程度就变为一种纠结的疼痛,老公会在晚睡前吸空两边的汁液,给我一个安静的睡眠。

老公从来不喝牛奶,拒绝一切奶腥的东西,对于我的奶味,也持有一种强烈的抵抗情绪。最初,老公为了避腥用手去挤,挤得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最后发现无计可使,才改用嘴唇吮吸。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多,随着儿子体重的增加,食量也在加大,我的乳汁也相继告紧。婆母从屠宰场买来了几副牛鼻子,清汤寡水中,逼着我恶心地咽下。在狂飙的乳液流动中,我的乳房是儿子取之不尽的粮仓。

那些日子,所有的器官都回复到一种原始的停滞状态,没有心性的欲望,只有乳突在儿子的小嘴中来回地摩挲,滋生一种母性的快感。在满满空空中,涨涨停停,停停涨涨。

有时,我会把乳突从那个小嘴中抽出,将乳汁喷射在那张小脸上,看儿子调皮的俏笑,看他躲闪乳汁的时候频繁眨动眼睛的无助,看他谗嘴的神情。然后,在他的急不可待中,将乳突重新塞进那个等待的进物孔中。

透过乳汁凝视儿子那张生动的脸,,乳汁常常会在瞬间幻化为普陀深蓝色的海。晴空万里的日子,海腥味不断地从远海翻滚而来,将那个在甲板上曾经保护过我的男人的影像徐徐地送来。

在渐趋渐远中,男人的面影于帘前如镜头似地晃动着,给我一种心性持久的不安和疼痛。

第十四章 婚前守节婚后失身

我不是那种长得十分生动的女人,所有对我有意淫、性骚扰和非分之想的男人,都一概被我视之为动物的本能性行为。

在沈家门海船的甲板上,当那个男人用他的身体紧紧护住我的腹部时,我是麻木的,面对惊涛骇浪汹涌澎湃的大海,我只有强烈的死的欲望。我以为今生会在海的怀抱中安静而疼痛地死去,然而,那个男人始终不给我机会。

我没有死掉,那个男人没有让我死掉。

从普陀回宁后不几天,当那个男人用火辣辣的眼神推开秘书办公室的防震门墙时,我就身不由己地颤抖起来。男人是人事科的科长,很帅气的,个子奇高,有两道性感的眉毛。

在企业从事秘书工作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敬重他,这不仅仅在于男人比我大了整整两岁,更多的原因是这个男人内在丰富的涵养,深深地打动了我很多年。对于这个男人,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时是大哥,有时是情人,有时是爱人。

我在心里爱了这个男人很多年,这种单恋的情绪一直跟随着我,在我被老公牵手婚姻的十几年里,他的身影无时不在我的心性里云游徘徊。

你的照片。男人把手上的牛皮信封扬了扬,随手带上了秘书办公室的门。

当时,我正在起草老总的会议讲话发言稿,等到我发现的时候,男人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

普陀的照片吗。我有一丝惶惑,吃惊地仰起了头。在普陀我没有照相,海鸥df-1相机机型笨大而沉重,最终迫使我在临上火车前,让老公从肩上卸了下来。

你和你的孩子。男人打开信封,相继抖出六张我在海边大腹便便的玉照。

我和我的孩子。我激动地站起身,看那个男人偷拍的我在沙滩边的照片。

这时,我感觉到一股急促的热流,从颈项边如蚁般地爬来,没有等到我回头,男人已经伏身吻住了我的肩。

我张惶失措,本能地护住了腹部。

我有身孕。我说。

我不会伤害他。男人同时吻住了我的唇。

我开始朝后退,渐渐地就被男人无力地抵在了办公室的门后。我无助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感觉到男人的手在我的腹部轻柔地滚动。

我在心里爱了你很多年。男人说。

然而,我没有。我说。

妞,没有就是有。男人说,与此同时,掀开了我宽大的淡绿色连衣裙,用双手托起我沉重的乳房,疯狂地吮吸起来。

传统观念下,一个好女人一生似乎只能爱一个男人,终身只能和一个男人长相厮守。当我从失恋、暗恋和婚姻的沼泽地中相继穿行而过,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纯洁的透明的女人。

面对一个在心里默默地爱了很多年的男人,我无法保持自己行为的庄重。我任自己心性的血,在经脉中回旋。当男人的气流滚动到我的yīn户时,我本能地分开了自己的大腿。张口在一种疼痛的期待中,接受着圣物的摩挲和安抚。

“砰砰”,敲门声有节奏地传来,我转身打开文件柜的铁门,男人从文件柜里随手拿起一个空的档案袋,扭开门锁,与来者微笑点头的同时,从容地走出。

我是一个在婚前守节婚后失身的女人,我把自己处女的第一滴血完整地给予了自己的老公。

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勇气重复去看那六张照片,那些照片和往事一起封存在我纠结的疼痛记忆里,不忍翻阅。

我不能保证自己的完美和纯洁,善良是我的弱点。良心发现后,我开始远离那个男人,当天下午就打了产休报告,在家里静养等待孩子的出世。

这是我在婚姻里唯一的一次出轨行为。这种行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折磨着我,使我不敢面对自己的老公。在人类所有的情感中,我一直把肉体的背叛看作是一种灵魂的堕落。

父亲当年和他的情人在我们家的小木屋里,避开母亲的眼睛偷情的时候,隔着木门听着竹床的夹板上不断传来的哼哼唧唧声,我就有一种本能的反感。那间屋子座落在后院的最深处,平时并没有人居住,小部分空间堆放着一些废弃不用的生活用品,父亲有时会单独住在那个屋子里。

屋子很小,只有六个平方米,一张三米宽的小竹床占据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间。除了父亲,家里所有的人一般都不会主动到那个屋子里去。有时,母亲呼唤我们子妹几个去屋子里拿东西,我们也是寻找各种借口结伴而去,拿了东西掉屁股就跑。

听年长者说,那个屋子里曾经闹过鬼。白天经过那个屋子的门前,会听到里面传来唏嘘的说话声,人的脚步一当停下来,声音就马上停止了;人一当离开,那个声音又继续了。大姐的胆子是子妹四个中最大的,多数时候家里需要的东西都是由她亲自去屋子里拿。有一次单独去拿铝锅,东西还没有拿到手,突然听到一个男人低泣的哭声,四顾左右并没有看到人,一个念头一闪发现实在是不对劲儿,于是摔掉了门拔腿就往外面跑。

当年,当居委会把这个屋子分配给我们家的时候,母亲就坚持没有接受,父亲十七岁从老家茅山扛枪出来以后,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掩埋过许多战友的身体,踩过无数敌人的尸身,父亲不相信屋子里真的有鬼。于是,屋子就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屋子接下来后,只是堆放一些杂物,母亲很少去,也不给我们子妹几个过去,只是在万不得已需要拿东西的时候,才允许我们过去。

这样的空间距离给了父亲很多的机会,父亲以为我们根本不会去那个屋子。那天,当二姐和我去屋子里拿晾衣服的竹竿时,准备打开门锁的瞬间,依稀听到里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低语声,二姐胆大,拉住准备逃跑的我,停留在门前贴耳静听。这次留足,最终让我听清了男人和女人混合在一起的磨擦声、喘息声,还有夹板床的刺耳的咯吱声。

父亲和那个女人是在走出来的时候被我们堵在门口的,父亲当时很尴尬,而那个女人却一直低着头,然后急急地离去。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恨父亲,恨男人,恨女人。

第十五章 和二姐偷窥的日子

父亲的这个秘密一直保留了很多年,这种保留当然是对母亲而言的。

每天下午放学,二姐会故意带我从小木屋前饶一圈,屋子的窗棂是活动的,反手伸进去,就可以轻易扭开房门后的司背灵锁。屋子有两把钥匙,一把长期在父亲的手里,另一把由全家五口人公用。

在心理上,我非常惧怕那间屋子。当我在二姐的煽动下,把眼睛贴在门缝边努力往里看的时候,其实我最先看到的是屋顶的横粱,在那个直径足有二十厘米的黑色屋梁上,有一个关于男人的故事。

故事的细节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知道了我就更不敢进那个木屋了。我只知道唯一的一个结果:一个男人最终吊死在那根大梁上。

哥哥的胆子比我还要小。每次到木屋取东西,一定要拉上我。

妞,过来陪我一下。哥说。

妞怕。我说。

有哥在。哥说。

没有选择,善良是我的致命弱点。我跟在哥的身后,看哥用手哆嗦着开门,用脚费力地踢门,用嘴大声地壮胆:里面有人吗?

门打开后,我始终站在门外,眼睛死盯着那个横梁,看吊死的男人留下的痕迹,想象着他伸长舌头悬挂时的模样。哥和我一样,因为惧怕,只是迅速地瞄一眼,拿完东西带上门后匆匆上锁,拉起我的手就走。

确切些说,我们在争分夺秒地逃命。我不知道哥怕什么,但是我清楚自己怕什么。我总是感觉到身后有一个影子,在奋力地追赶我,除了本能的逃走,我什么也做不了。

二姐喜欢趴在门鼻上朝里面看,看到女人裸露的光腚,就会对我耳语:妞看大屁股。

有吊死鬼。我说。

看床,不要看梁。二姐说。

于是,我把目光移到竹床上,看两个胶合在一起的裸身,看女人两个坚挺的大乳房,看父亲那个连生在一起垂悬的睾丸。

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懂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样持续不断地偷情,所带来的身心愉悦和快乐。我记事的时候很迟,我甚至记不清楚父亲和母亲是否始终是睡在一个床上的。我不知道生命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生命最终会到哪里去。

和二姐偷窥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母亲扒开我们的身体,好奇地扭开了门锁,继而愤怒地将那个女人从床头一直追打到大街上,才告终结。

直到很多年之后,小木屋在城市规划中被夷为平地,我还念念不忘那个关于男人上吊的故事,和父亲与那个丰乳女人的情事镜头。

我恨父亲,因为他对母亲的背叛。我恨女人,因为女人的荒淫放荡。对于甲板上的那个男人,我唯一能够做出的解释就是:潜意识中,“爱”在起主导性的作用。尽管我不能确定男人真的如他口说的一样,也在同样深刻地爱着我。

我是一个理性的女人,其次才是感性的。爱一个人,我坚持放在心里;反之,恨一个人,也不会显示于表。实际上,从办公室的那次越轨行为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甲板上的男人。

儿子满月的时候,我收到过那个男人的一张千元汇款单,留言上只有几个字:百岁大礼电动遥控车。

那个时期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当时一千元的概念是现在这个年代的一万元,男人每个月只有八十元的薪资收入,我仔细地盘算过,那是男人一年多不吃不喝的纯收入。

我一直把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在物质上的真心付出,看作是一种爱的真情流露。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透过物质的东西,我看到的往往是一个男人的真心。这种真心的感觉给我带来一种直接的被宠爱、被尊重、被珍惜的心理,使我心甘情愿地滋养在男人心性的温暖怀抱里。

我开始丢不下甲板上的男人,感动使我不安。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我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男人,期待有一天把千元重新退还到他的手中。

男人一直未婚,孤独地漂泊在南京这个异乡的天空里。男人在南京读完了大学后,再也没有回到远在沈阳的家乡,固执地留在南京,到了我们这个当时火红到及至的汽配企业。

男人是那种不大善于言表的人,从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是友善。因为工作关系,我们接触的机会相对比较多些,由于内心里一直在默默地爱着他,每次在他来到秘书办公室的时候,我就会陷入莫名的紧张和心动之中。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心思,我甚至不敢正视那个男人若即若离的目光。在长长的三年同事生涯里,我始终无法判断出男人的真情、真性和真爱。

我曾经等待过,在心里默默地期盼过有一天成为男人的新娘。在整整三年的缄默中,我收获的是一汪汪眼泪、一丛丛思念和一个个伤悲。

直到等待的眼泪已经流干,无望的我终于被陌生人的手,牵至婚姻的殿堂。悲哀而又绝望的我写了一首小诗,将疼痛的过去和那个男人一起埋葬。

或许终会有累了的那一天那时困顿的我将被陌生人的手牵至远方没有欢愉也没有黯然期待的爱情海里的忧伤在远古的道路上重复着古人的足迹任双倍于古人的冷泪延淌还有漠然这灵魂的死水一潭从今往后,我知道男人已经不再属于我,我也不再属于那个男人,我是我老公今生的婆娘。

第十六章 那个甲板上的男人死了

产假期满,当我带着臃肿的身体走进厂区的大门,最先听到的消息是:那个甲板上的男人死了。

男人死的那天,正是儿子的百岁生日。南方人有一个习俗,当孩子出生满一百天的时候,要给孩子办几桌喜酒,隆重庆贺一下。

据说男人死的时候很凄惨,在下班的路上,男人准备到马路对面的邮局去寄一个电动遥控车,因为驾驶的“摩的”刹车失灵,一个瞬间就撞在了街心的护栏上,当时男人还有一口气,在地面上翻了一个跟斗后,长长地叹完最后一口气,悲呛地死去。

邮局就在单位的对面,五十米远的距离。正值下班时间,当时很多一道离厂的同事亲眼目睹了整个车祸的全部过程,在处理现场时,很多同事看到从男人眼角里流出的绝望的泪水,还有怀中紧紧搂抱着的一辆崭新的电动遥控车。

我无数次地想象过,男人在横过马路的时候,面对刹车失灵的刹那,有着怎样一种生的绝望和死的恐惧。在很长一段时期里,伤心的我甚至不能看到儿子的任何一件玩具。一辆电动遥控车,在阳光下瞬间毁灭了一个年轻男人的生命,我不知道应该用怎样一种言语,才能描述我日益悲怆的心。

在相继而来的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的情绪一直在稳定与非稳定之间徘徊,帘前晃动的也始终是甲板上的男人的面影。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我知道,男人爱我,也同时爱着我那相伴而生的新生命。我经常会避开人群,在办公室里悄然流泪,花容失色中展开男人在普陀为我偷拍的大腹便便的照片,感觉男人留下的体味,触摸男人曾经的疼痛,咀嚼男人生时的缄默。

这样的日子,在我心性的孤独中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男人走后留给我的情感空白,折磨了我很多个年头。绝望的我知道,那个给我精神支撑的男人已经消失了,不复存在于我心性的无限饥渴中,而我的爱,也随着那个甲板上的男人悉数死去,飘离到了遥远的天国之外,永远不再回来。

直到遇到斌斌,遇到蓝色大海的底蕴,遇到南沙那个滩涂的背景,我才发现,我的心性又重新被激活了。

透过南沙,我看到了甲板上的男人的面影,看到了那个男人深藏于心的秘密,看到了心性不断疼痛的自己。

我开始喜欢南沙,喜欢那里自然的美丽景观,喜欢和大海融为一体的斌斌。在感知斌斌的奶色氤氲里,感受一种蓝色之爱的永恒与美丽。

中篇校旱完稿后,我的心理有一段真空时期。那段时间里,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我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多数时候呆若木鸡,十足的弱智一个。

心性停留在空灵的界面上,坚持不去看脱稿的校旱原稿,不去翻阅和记忆有关的一切内容。

无所事事的时候,我经常会端详着中指上的那枚钻戒发憷。太阳的光线透过阳台的铝合金玻璃窗,斜斜地射进048客房,银色的戒面泛出点点柔和的光来,有点眩目,有点刺眼,有点无措,七彩斑斓中,我仿佛看到了斌斌满含深情的双帘,揭开眼帘的幕帷,是南沙那个深蓝色的海洋。

我知道,今生的我已经离不开海:心海,情海和爱海。我的心事在海中,我的情愫在海里,我的爱意在海面。一生中两个刻骨铭心的男人,给了我关于海的丰富,海的联想和海的继续,我爱大海,胜于爱自己的生命。

透过南沙那个滩涂的背景,我看到的斌斌是海里的一滴水、海滩上的一粒沙、礁石边的一叶贝。

斌斌喜欢戴着潜水镜看海底世界。每天,斌斌要在海水中至少浸泡两个小时。在全身放松的自然状态下,憋上一口气,依靠海水的浮力托撑着,宛如一叶漂流的海草,在不知名的海鱼们的穿梭来往中,潜行潜游,透过潜水镜看海底缤纷的世界。

海底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赤脚踩在礁边的海底上,斌斌唯一的感觉是站在柔软的地毯上,仿佛触摸一种母性的宽广和绵延。海中的软体动物珊瑚是斌斌的最爱。珊瑚虫十分弱小,人的肉眼往往不能观察到它的存在,这种无所不在的生命造就了珊瑚礁。珊瑚礁是海中的高山,珊瑚虫的排泄物经过几千年的堆积,最终形成了一座座山的高度,它给海洋其它生物提供了生成的常葫,是海洋生物的乐园,植物将它们当成生长的土壤,动物的原始食物均来源于此,它是海洋生命的动力源泉。

我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我知道,我疼痛的欲望和猩红的心性,已经被大海的深蓝重新激起一袭袭如花的涟漪。

我不是那种随意的女人,放荡不是我永远的随意。当我在048客房那个氤氲的气息流动中,尽情享受斌斌蓝色背景的触摸和安抚,我有一种灵魂在狂噪后的恬静与宁馨。

斌斌属于身形高大的那种男人,一米八零的身高丰富了他无限成长的空间。站在斌斌的面前,我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很多时候,我会在斌斌蓝色睡衣的底蕴里疯狂地撒娇。

当斌斌用他的唇不断地摩挲在我的唇边,一汩汩骚热会随风而来,我喜欢这种流动的血液在我全身滚动的漫游,渐渐地燃起我的欲念,使我的欲望融化在瞬息间。

“姐,我爱。”斌斌会说,闪着机灵的一双眼。

“斌斌,姐也爱。”

在蓝色大海的激情相拥中,我和斌斌从不同的生活界面,徐徐走到一起来,在两个人的童话世界里,因为相惜而相生,因为相知而相爱。

第十七章 我的香腚似乎不干不净

我是女人,造物主造就了我,同时给了我一个女人所应有的一切。我是造物主投生在人间的凡胎,我有人的七情六欲,有女人的一切优点和一切缺点。

我从来不喜欢严密地包裹住自己。我喜欢一种纯粹的自然生活状态,无论我的善,还是我的恶,都曝露在强烈的阳光下,和白天共生,与黑夜共眠。

我无数次地想象过,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用他间或是男性的、亦或是感性的、甚或是理性的目光,不断频繁地点击一个四十岁女人不再清丽光艳的胴体,其间由真爱所占的比重,究竟是怎样一种单位的概念,这种超出人伦范围内的比重,一直被我真心地感动。

一个女人的一生,有多少心性去想念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的一世,有多少芳香去辐射一个男人;穷尽女人生生世世的芳华艳春,又有几个男人可以在同一个女人的心性中最终保持长久的停留。

我只将我爱的男人称为自己的男人,斌斌是我的第二个男人,自从那个甲板上的男人从我的终极视线中,飘离到了遥远的天国之后,越过我曾经的老公,斌斌和南沙一起完整地驻守在我的灵肉血水之中。

在我腹部肚脐以下的中线,有一道突起的横沟,一厘米宽的层面上,是一道长度深及yīn户的疤痕,错落有致,触目惊心。结痂淤积着层叠在一起,如蚁样地静卧爬行。在儿子为我留下的这道创口上,淤积着心性带给我的一种始终难以修复的疼痛,天气阴郁的时候,伤口会无辜地痒,也会无缘地痛。

斌斌常常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轻地在那个旧有的伤痕上来回抚摩,而后,怜惜地望向我。

姐,生孩子疼痛。斌斌说。

生与死的疼痛。我说。

斌斌不会让姐疼痛。斌斌说。

斌斌始终坚持不在张口的穹隆处狂泄。我是自然人,不受节育环的保护。五年前,环位的自然下移使我彻底脱离了弓型环的庇佑,一个月一次经血的刺刀见红,让我受够了内裤持续半个月的湿漉,而不断遭遇的流产的疼痛,使我不再忍心折磨自己的子宫。

和斌斌在一起的时候,一种本能的担心和惊悸,使我经常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我怕怀孕,惊悸重新面临流产的痛苦。

斌斌的体液有一种原始的奶腥,狂飙前,随着一阵阵热力的推动,在张口持续膨胀的压力冲击下,如雄狮初醒般地猛地脱离那个张口,最后在经年疼痛的结痂上迸射流淌而出。

在床上,我是斌斌温柔的小女人,除了我是一个本色的女人,这样的年龄本身已经没有任何魅力可言。在相貌上,也许我长得还算比较年轻,一眼看起来和三十五岁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躯体散发出的女性气息和三十五岁的女人也别无二致,然而,到了四十岁边缘的女人,毕竟还是难以再显示出那种非嫩的天然清醇了。

我不是那种小资的女人,我只为生命而活。我珍惜生命,珍惜自己,珍惜与生命密切相关的一切。

我不能准确的判断出斌斌在射动的刹那,将圣物猛地抽出那个张口穹隆处时,会有怎样一种紧张而悲情的疼痛。在张口紧密的包裹中,斌斌激昂亢奋的心绪伴随着节奏性的起伏抽动,面对临门射脚,却要拔出萝卜带出泥,从热的穹隆深处急流勇退,那种窒息,那种抑制,那种违背生命原始本能的分崩离析,是怎样一种心性的永久疼痛。

我不知道避孕套在发明和设计的过程中,设计者是否完全充分地考虑到了它的终极厚薄度的层次,以及这种层次灵敏度的高低对于一个男人所产生的直接生理性感触。作为单纯的避孕工具,避孕套似乎完全可以在短暂的男女情事中,轻松地完成它的历史使命。然而,作为一种愉悦性情的东西,除了在形式上的变通之外,如果要说它贴切到某种程度,那么就有点牵强附会了。

斌斌始终把避孕套作为简单快速的避孕手段,超市里展售的亚马逊牌纳米复合抗菌安全套,是斌斌的最爱。斌斌拒绝那种带刺状的,原因是怕我的疼痛感加剧,只是选择那种含露带香质地平滑的那种。

在直径33mm的截面上,斌斌的勃起丰富而甚嚣。隔着一层透明的胶囊,我看到皮与肉之间的扭曲和挤压,在那个陌生的间隙里,肉与皮在摩挲中往返崩擦,给张口的穹隆处带来饱满的膨胀感,远隔着那个皮囊,我默认着剩下的唯一的感觉,那就是穹隆尽头的无限麻木了。

斌斌坚持在我的生理安全期外使用避孕套。我的经期一直准时而有规律,每个月排除排卵期前后的二十天后,中间的十天是斌斌和我恣意放纵的日子,那些日子里,我们把避孕套远远地扔在一边,尽情超度人性的原始感受,享受人性的极端幸福。没有屏障,没有相隔,没有牵掣,我们是一个生命的完整中和体。

在排卵期内的十天内,斌斌显得很烦躁,我知道他的潜意识里在抵抗避孕套。在无法选择的选择下,斌斌十分在意我的感受。我不喜欢女性yīn道避孕膜,不喜欢口服避孕药,不喜欢给我的身体有可能造成一切伤害的器具药物。

当然,我更不喜欢宫内节育器。那个折磨了我将近十年的弓型环,在儿子降生后的第五个月就长驻于我的子宫里,给我每个月飘红的日子带来无限伤痛的记忆。

女人的经血是人体血液的一部分,是自身卵细胞在无缘遭遇他动精细胞后,一种自生自灭的生理循环过程,这种循环过程也是子宫自然修复的过程。行经时,血中含有脱落的子宫内膜和子宫颈粘液,通过yīn道后呈现暗红色,和一般血液有所不同。一个正常的女人,经期大约在二至七天,一个月中自体内排出的经血量,通常要达到58毫升左右。

上环后,我的经期一般要持续到半个月左右,头四天,血量是打开的自来水龙头,喷射而出,后三天,是连绵的淫雨,最后七天,是雨后的泥泞,在等待清爽的日子里,我的香腚似乎永远不干不净。

老公烦我,说我天天兜着尿布也不嫌刺屁股。

第十八章 幸福的小女生

整个经期,我的经血量要达到100毫升左右,是正常女人的两倍。鲜红的血顺着香腚的张口处汩汩流淌,给我带来持续不断的惊悸和忧伤。

夏天,是津液流唇、芬芳透明的季节,然而我不敢穿裙子,一条深咖啡色长裤打发着无数个漫长的十五天。坐在秘书办公室里,闻着自己腥呕扑鼻的体味一阵阵地上扬而来,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不断地去卫生间更换护垫。

从十二岁那年的暑假初潮来临,护垫伴随了我整整二十八年。童年,护垫是五分钱一刀的马粪纸,折叠着横穿在卫生带端头的两个绳扣之间,硬生生地静躺在那里,来回摩擦着两条大腿内侧的嫩肉,肉质充满了一种无奈的血腥和疼痛。等到一个经期的过程结束,大腿内侧的血泡也结了一层厚厚的痂了。

作为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后产物时代,我们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一代。童年,一家六口人,靠母亲每个月三十几元的工资养活,我们没有卫生带。母亲一直很善良,有很好的女红手艺,我们兄妹四个人的缝洗浆补,全部靠母亲一个人操劳。母亲缝了六个卫生带,三个姐妹一个人两个,交替着使用。初潮那天,母亲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崭新的卫生带,把我拉到身边。

丫头大了。母亲说。

没有大,妈妈。我说。

不要再疯疯癫癫到处跑了,丫头。母亲说。

母亲开始手把手地教我使用卫生带这个玩意儿,看到自己在母亲的帮助下,最终被五花大绑的绳索套紧了腰间,我第一次有了“我是女人”的害羞感。那时那刻,我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兴奋感觉。

我不能确定,腰间的绳索是否暗示了我隐藏着的性格自虐倾向。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喜欢绳索套在腰系的紧迫感、挣扎感和勒索感,那种感觉让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一个词语:自恋情结。

我才十二岁,活跃是我的不变。我喜欢跳绳,喜欢爬山,喜欢和同龄的孩子在后院里疯跑。等到终于有一天,看到自己的马粪纸护垫从大裆的内裤里滑落出来,在地上沉重地跌为两片,我才有足够的理由去解析母亲“丫头大了”曾经的深刻语言。

当时我正在读小学五年级,我开始学会了内敛,学会了在没有人的空间里,偷偷地整一整自己松垮的卫生带,把歪了的马粪纸重新扶正到原来的位置上。

我是一个贫穷的孩子,这是童年时期我给自己下的定义。班上有位小女生,个子奇高,长着一幅很深的阴沟鼻子,模样很象个外国人。小女生很孤僻,不大合群,始终背着一个花色大书包,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神神秘秘的。关于她的故事流传的版本有很多种,最经典的版本是她的卫生护垫和我们班上的所有女生不一样。

小女生在每个月飘红的那些特定日子里,使用的不是马粪纸,而是医院里的纯净药棉。那个年代里大街上没有四处可见的药房,买药看病全民进医院。故事的经典不在于小女生使用的是药棉,而是他的药棉每次要由她的父亲亲自为她垫上。

从一个药棉的切面,到一个药棉的铺垫,再到一个药棉的交替更换,其间,小女生的父亲全盘操作,这种吐故纳新的亲子方式,在很多个年头,一直不被我所理解。

在潜意识中,那个小女生一直是班上所有女生共同妒忌的对象。妒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有一个每月愿意为她不断更换卫生药棉的父亲。

一个五年级的小女生,个子一下子窜到了160厘米以上,有发育成熟的坚挺的乳房,有yīn户张口处的绒毛遮蔽,有清醇的女性的水灵之气,在这样一个上天派生的尤物面前,一个好到及至的父亲要给她亲手做卫生药棉,为她铺垫私处的血腥,帮她打理一个女人的隐秘。在我十二岁的定向思维里,这个明白浅显、深奥难懂的问题,一直是我无法理喻的模糊焦点。

那个年龄,是没有性概念的年龄,唯一可以分辨的是:父亲是男人,母亲是女人,至于孩子从哪里来,是一个永远猜不透的谜。

小女生的臀部很肥很大,走路时扭扭捏捏的,有点超凡脱俗的感觉,我喜欢偷偷地看她走路时的那种飘逸的动感,有一种深刻宣昂的感染力。在童年没有花布的那个灰色世界里,仰望小女生的动态美臀,便成为全班男女生一致默认的一道美丽的风景。

在我少女的心思里,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那个小女生究竟具有怎样一种娇滴滴的温柔,细腻到需要她的父亲每月亲自为她操劳。当她躺在父亲宽大的胸怀里,享受着父亲的精心呵护时,会有怎样一种恰到好处的曼妙和精致。

一个父亲,在女儿成长的岁月中不做任何回避,为了给女儿一个个干净的卫生护垫,每月坚持用剪刀裁剪药棉,把握厚薄层,掂量宽窄度,试探舒适感,我不知道,这样的父亲需要成就怎样一种伟大的爱心和坚韧的耐心。

我无法想象,小女生在这种阳光下的无条件曝晒,是否已经成为一种惯性思维,或者已经形成一种自然的心理期待。

我不妒忌小女生的父亲,我眼红小女生的药棉。当马粪纸在我细嫩的臀壁股沟结上痂时,一丝丝血肉的疼痛使我万分地羡慕起那个柔软的药棉。我曾经偷偷地剪下被角的一丛旧棉胎,隔着马粪纸在那个私处铺垫,当一种舒心的熨贴徐徐而来,我对马粪纸终于有了一种本能的厌恶和拒绝。

我知道,母亲不会给我买药棉,父亲不可能给我换护垫,贫穷注定了我只能拥有马粪纸的卫生护垫。

直到今天,当我终于拥有棉柔的卫生护垫,我还会时时想起那个幸福的小女生,想起她那性感摇曳的丰臀,想起她那柔润的药棉。在每个月飘红的日子里,我会不由自主地回首童年,感叹那位父亲曾经的无比经典。有时我甚至会想,如果有了这样的智慧,加上他对天下所有女人的博爱之心,那位父亲一定会是一位制造卫生护垫的鼎级首创者。

我是一个好奇心非常浓烈的女人,我十分在意每一种来自于生理和心理的感受。此后的很多年,我仍然念念不忘童年那个被我剪过的旧棉胎,这个秘密一直保留了很多年,玩味于我潮起潮落的持续飘红的岁月。

第十九章 女大避父

俗话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当年,父亲和母亲坐在竹床边,等待坐在马桶上的我驱出蛔虫来,我就有一种本能的害羞和强烈的抵抗情绪。

那天,在母亲给我吃了三颗驱虫药丸后,我被强行戒了一天的食用油,并于晚上临睡前,最终被母亲按倒在当天刚刚刷新过的马桶上。为了避开父亲的终极视线,我坚持在马桶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假装一直拉不出便便,窝在坑上就是抵抗着不起来。

妞,乖乖地打虫。母亲说。

没有虫,肚子里面空空。我说。

红色的马桶,揭开了盖儿,光腚的我,孤独地坐在上面,旁边是父亲和母亲,时而悄悄私语,时而举眉细看。在来自父母双重的视觉监控下,无助的我欲哭无泪。

我不喜欢父亲坐在我的身边,我不习惯男人的视觉触摸,哪怕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从小,我对男人就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后院里那个写尽了父亲和妖艳女人风流韵事的小木屋,彻底打碎了我少女时代美丽的梦幻。

我一直以为,一个美好的女人必然拥有完整的私处,所谓完整,包括视觉上的完好无损。那晚,我坐在马桶上整整窝了一个多小时,父亲和母亲最终收获的是一脸的无奈和困倦,在他们相继验证过空空如也的马桶之后,我提起裤子疯了似地冲出那个留有马桶的房间。

此后的很多年,我一直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体内部有蛔虫,目的是为了再次避开父亲守望的视线。

我一直在为保留完整的私处而努力,至少我不希望在成为一个成年人之前,有陌生的男人私自闯进我的少女世界,窥视我作为女性的私密空间。

直到十八岁那年的夏天,我被母亲牵着处女的手走进了医院,在肛肠科那个年轻男医生的近距离目视下褪去最里层的内裤,露出我水灵潮润的肛区,任凭一只男人的手在粪门内搅动,我才终于发现,女人的贞洁有时会破坏于一个极其简单的瞬间。

当我愤怒的情绪终于因为男人轻柔的举止而停摆,我发现男人握笔的手一直在病历的苍白纸面上颤抖徘徊。

没有肛裂。男人低着头,避开我的视线,一边记录一边对母亲说。

谢谢医生。母亲应答。

一路上,我跟着母亲,想象并回味着男人手指的翻动给我粪门带来的瞬间感觉,有一丝饱涨,有一丝酸楚,还有一丝说不出口的快感。

从那个时候起,我有了失去童贞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感觉,为了重温那个男人曾经留下的感觉,没有人的时候,我会用硬的物器塞入粪门,在搅动中找寻那种源于生理的快慰感觉。

那次指诊,直接导致了一个后果,使我对粪门的认识,有了新的感知。在正常的排泄渠道之外,粪门还可以用来生成一种纯生理性的自慰行为。

在硬物的来回送爽中,伴随着一种恬静的舒适与快意,微涨的饱满在持续中弥散,欲望在扩张中不断地升腾和飞扬。

在经年自慰所滋生的快感中,那个年轻男医生指诊的质感,一直在我少女的心旌里神游回荡,那种指法的轻搅慢动唤醒了我后性意识的悸动与蔓延。在无人的间隙里,我已经自主形成了一种深藏不露的行为习惯,总是在不断地寻找一个人独处的机会,避开父母,避开哥哥,避开大姐和二姐,有时在隔着布帘的马桶间,有时在夜晚的独眠中,完成粪门内的单性交媾。

我的隐秘能够得到精心和长期的维护,完全在于从小我便是一个懂得并勤于伪装自己的人,在我少女的心思里,表面的天真无邪是成全我一切诡秘行为的美丽外衣。

在记忆中,我一直保留着对那个年轻男医生的所有影像,排除同性的存在因素,那个男人是我进入成人意识后,第一个对我实施裸视行为的男人,那个男人借助了医学的名义,顺理成章地“强奸”了我的意志和肉体。

我坚持把这种行为称作“强奸”,所有违背我本意的外部作为,都被我视为一种生理性侵犯。从那个时候起,在心理上我开始动摇自己,在处女与非处女的模糊焦点上,将自己归入纯洁与非纯洁的临界点。

我知道,一个女人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总会有一些意外不期而至,总会有一些经历不断发生,总会有一些触动不时生成,当女人在遭遇中最终形成自己,女人的心性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在灵魂的圣坛上,我不能坚守住自己的清洁,在所有与生俱来的欲望中,我分泌的是毒液,毒汁分布在我的每一根毛细血管中,分裂出来的是带毒的血,流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猩红的天。

我始终无法确定,一个好女人的所谓完整概念。一个好的女人,一生究竟要遭遇多少个好的男人,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好女人,而一个坏的女人,一生要经历多少个坏的男人,才是一个真实含义中的坏女人。

我一直这样掩盖着自己,在伪装中严密地包裹住自己,拒绝一切外部的入侵,拒绝任何形式意义上的男人长驱直入的存在。我以为这样可以恰倒好处地维护自己的尊严,在双重人性中平衡自己的得失,使自己永远摆脱来自外部的伤害与疼痛。

潜意识中,我经常看到自己罪恶的一面,在欲望的断层上,我经历过飘红的幻想。在红红的日子里,我有一种本能的渴望,希望有一个疼我的男人,会怜惜地为我铺上卫生护垫,将猩红的内裤洗净晾干。

第二十章 老公是四尺床上的困兽

在生理上,我拒绝飘红的日子,再好的护垫都不能改变那种原始的血腥和无奈。然而,在心理上,我又委实喜欢这样的日子,在长长的十五天经期里,我可以成功地逃避老公的欲望攻击。

那些日子,老公是四尺床上的困兽,从床头到床尾,老公走不出四尺丈量的欲望。每天,我看到一个男人的欲火在床里床外通体燃烧,找不到满溢的感性出口。

实在熬不住,你可以寻觅。我说。

不好。老公说。

老公坚持在我飘红的日子里,借助我的双手达到生理发泄的目的。我于心不忍,试图给他一个外部的发展空间,去调适自己生理的平衡。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好处和坏处,也没有想过这样做可能导致的某一种不善的后果。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就毫无掩饰地这样做了,我的复杂来源于我的简单,我的简单同时也来源于我的复杂。

一个男人,在正常的生理条件下,每个月要受到女人的生理限制禁欲半个月之久,在这样漫长的一段时间里,男人看着身边的女人,却不能有所表示,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和疼痛。

在这种倍受折磨的日子里,老公坚持一个人的孤独,享受着我的双手的缠绵与爱抚。老公喜欢手的无限制推动所带来的持续性快感,在输精管的初始沉寂中,老公是温柔的小绵羊。当圣物在捻动中勃起,随着清澈液体的分泌流出,一个激昂的生命在藐视理智中顽强地运动。

这样的运动是一种视觉的醒目,在上上下下来回运转中,生理冲破了局限,在自然的起伏中婉转攀缘,最终找到它一泻千里的那个端口。

这样的日子,手是张口,很累的时候,我会歇斯底里。我在心里默数着推动次数,等到突破了五十次关口,我会交替着轮换左右手。过了一百次,我的极限封顶,我开始盼望尽快结束。

老公,扛不住了。我说。

就好。老公说。

我的腕力有限,我的难以支撑尽快地结束了手的劳累。通常情况下,这种催促的结果直接产生手的行为解放。在第一百零一次的耸动中,我最终的感觉是输精管在我手心里的有力跳动。这种跳动呈现的是一种辐射联动,仿佛经过封口的自来水管,津液始终在回流中倒灌循环。

在被强制压抑的津液回旋中,倒流的液体如闷罐里的陈酒,走不出自己的忧伤。我喜欢这种被封闭的身体汇流,在无限延长的心理感知中,我在输精管道里看到的是一种生命存在的美丽和即将诞生的壮观。

我不崇拜男人的器官,我只在意生命在其间的首创。

我不是老公最好的女人,在床上如此,在床下也如此。婚姻十年,我甚至没有给老公好好的做过一顿饭。

老公有一手好的厨艺,会做津液流唇的菜系,会料理一日三餐。当年母亲将我的手郑重地递给老公的时候,曾经嘱咐过他。

妞什么都不会做的,包括烧饭。母亲说。

我来。老公说。

老公不知道,这一来非同小可,竟然来了十多年。我是水里的一条鱼,一直游走在生活的岸边,我不喜欢岸的感觉,我喜欢在浅水里游来游去,不知道疲倦。

我是由父亲的精细胞和母亲的卵细胞生成的,在生成的那个瞬间,我不知道细胞在分裂重组的过程中,个体再生的善与恶究竟偏重于哪一方。在延续父母的先天素质里,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同时秉承了双亲的优或劣。在拿来的过程中,我究竟应该全盘重复父母,还是重新启动自己。

在启动生命的过程中,我完整地继承了父母精卵细胞合成后所给予我的那一个完美的部分。在精细胞所派生的父性和卵细胞所派生的母性根系里,我积善从德,努力去完善并修正一个好女人的定义。

我的劣根性是与生俱来的,非我独有。在遗传生理学上,我更多地沿袭了父亲的禀性与天赋。父亲自始至终给了我最好的遗传基因,他的那部分细胞一直在我的生命过程中,起着一个关键性的指导作用,当然,我的玩劣和贪婪也是父亲的一大功劳。

父亲这一辈子一直吃着母亲烧的饭菜,如我婚姻十年吃着老公为我做的可口菜系。父亲不会做,如我做不会。我曾经强求过自己,让自己能够为老公做上一口香甜的米饭,然而,当焦糊的锅底终于冒出丝密的浓烟,我才知道,有一些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在床下,我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饭前等待,老公也习惯了这种饭前的张罗。每天,在车来人往的颠簸中,我们最终相聚在二十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个枕上睡眠,在一个屋檐下因为一句话的不投机,轰然吵翻了天。

老公是精瘦的那种男人,个子很高,长相很是养眼。深浓的黑眉下,有两道鹰样的目光,犀利中透露出天然的狡黠。老公是搞机修的,有一手拿捏机器的好功夫。人站在八十一吨冲床边,只要听个声音,就知道机器的故障出在哪个环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冲床工是无产阶级的先锋力量,在机器轰隆声中,老公是红色工人阶级,那样的技术在厂子里是非常吃香的。在一种本能的炫耀中,老公满眼看到的是天,走路也是踏在云端上。

当年,我在媒人旧式老二八杆“大桥牌”自行车的驮载下,被一阵风似地带到城南小竹林那个初次见面的地点,一眼看到街灯下那个清濯的面影,我的心里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在心理上,我一直拒绝这样的相亲方式。一个女人被一个陌生男人多角度的注视,是怎样一种无奈的及至,这其中,有多少情可以发生,有多少爱可以速成。

◆━ 海岸线文学:好看才是硬道理! ━◆

第二十一章 新婚的裸戒

正值国庆前夕,街面上流动着节日的氛围,橘黄色的氖气灯光线很暗,在小竹林里,隔着树叶的枝蔓,我的眼睛没有充分的理由停留在老公的脸上,最后,我只看清了老公的影子。

十分钟后,我被媒人用破车载了回来,站在媒人面前,拘谨的我语无伦次。对于老公,我实再说不出任何印象。这样千篇一律的场面,给我造成的唯一感觉是心性的麻木不仁。

在我少女的心思里,一直憧憬着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幻想着一种相濡以沫的真情,期待着一片缠绵悱恻的浓情。在不断被载来载去的日子里,我仿佛一头等待外卖的牲口,随意地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任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心态下随意宰割。

我是一个挑剔的女人,我只为感觉而生。一个成功的男人,只能从感知中突破我的心理防线,除此之外,任何男人只能在我心性的界外游走徘徊。

我坚持只和同年生的男人见面,只和同年龄的男人发生恋情,只和同岁数的男人缠绵,我的这个无理由怪癖使我错过了很多优秀的男人。我一直是母亲心头丢不掉的心思,大姐和二姐分别在二十二岁那年出了嫁,只有我到了二十六岁,还守在老房子里读卢梭,看席慕容,写悲情伤感的诗歌,作风花雪月里的虚幻校旱。

最后,我终于不忍心看到母亲的四季长望,叹息一声“我要出嫁”,在一个决定的瞬间生成后,终于含泪把自己处女的心,典当在婚姻的一日三餐中。

三个月后,我成为老公今生的新娘,在父亲的泪眼婆娑中,我离开了和父母共同生活了二十六年的老屋,丢下了一个少女所有的深情怀想,所有的宁馨柔缠和所有的梦绯流长。

新婚那天,我仰望着高悬在梁的天花板,天真地期待着一个童话的绝唱,等待着某一个激情的瞬间,老公亲自为我带上象征永恒爱情的戒指,金光闪烁中,我将于羞涩中完成从纯情少女到一个成熟女人的角色过渡。

然而,我没有等到完美的绝唱,无望的我在新婚之夜精彩落幕后最终发现,我的婚姻里自始至终没有发生关于戒指的故事。

我不是贪恋财物的女人,我一生都在寻找一种真爱的感觉。婚姻虽然不是理所当然的物质百分百,但是通过物质,终究能够简单快速地破译爱的虚虚实实和真真假假。新婚前夜,老公曾经许诺过婚礼当天给我一枚裸戒,我没有拒绝老公的好意。一个女人在等待的一生中,只能独享一次这样至高无上的爱,我没有理由谢绝。

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给付一个女人自己的承诺。一个女人,会在怎样的失望中,将这种承诺亲手打破。模子是现成的,放在那里,如果这个男人给你的只是承诺的影子,女人得到的自然是影子的寂灭。

最终,婚礼结束后,我也没有得到老公的一金半银,形式的戒指跌落在漆黑的夜里,朦胧中透过暗夜的寒光,我依稀看到的是婆母的右手中指上,有一枚金光闪闪的裸戒,放射着奇光异彩,在其冷无比的冬夜。

我一直将婚姻视作一种缘分的结合,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因缘而聚,因聚而眠。在相守的日子里,爱情不一定是婚姻里的唯一。

新婚当天,我的目光无数次地扫过婆母的右手中指,看那枚裸戒的无声。那是一枚韭菜叶边的金戒指,流行在当年的风花雪月。一个男人,将婚姻中对一个女人的承诺,随意地实施在他的母亲身上,我不知道,这是否可以定性为这个女人的一世悲哀。

我并非专注于形式的东西,外在的给予永远只是一个虚伪的表明,一个男人的所谓物质给予,并不能最终等同于男人付出的全部爱心。在我们所处的那个年代里,一个好男人的标志是爱一个女人,一个好女人的口碑是得到了一个男人的爱。

一个男人,用什么去爱他的女人,一个女人,用什么去感知这个男人的爱,这个问题在婚姻里一直纠缠了我很多年。物质在爱情里,虽然不能说明一切,但是既然承诺了,就应该无理由兑现。

在尘雾缭绕的婚姻纸质里,这种一开始就存在的欺骗,注定了婚姻内容彻头彻尾的变质与欺骗。我在意承诺,在意承诺的兑现,在意承诺的兑现和完美。

在我的婚姻十年里,我一直没有对老公提起过新婚承诺的那枚裸戒,如果有一棵镀金的青菜放在我的面前,但是那并不属于我,我唯一的反应就是默然而态度坚决地走开。

透过戒指的断层,我预感到自己不是老公的最爱。在破灭的处女情愫中,我的爱没有归属感。一个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就轻易地把自己嫁出去的女人,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信任和疼爱。

我一直把一个人的承诺看得高于一切,这种承诺自然包括人与人之间的所有承诺。当年初恋情人没有给过我任何实际意义上的承诺,所以离开他后,我没有疼痛的惋惜。拒绝承诺就意味着拒绝责任,没有承诺就意味着没有负重,放弃承诺就意味着放弃疼痛。

我没有心性去破译老公潜意识里的真实思想所在。在新婚之日,我默认着自己失落在一个老女人的手心里。

我没有否认自己具有人性中最为自私的本能,我的劣根性来源于我的天性。排除父亲的精细胞和母亲的卵细胞共同作用下的遗传因素,一个生命在受孕着床的过程中,一直就是在对母体的不断索取中寻求成长的过程。离开母体后,也是在对母体的不断需求中寻找求生的通道口。

孔子说:人之初,性本善,排除道德因素,这里并没有排斥生命的本能行为,人类永远在一种对外界的不断索取和疯狂的掠夺中,平衡自己生命存在的过程。

新婚的裸戒是我疼痛的纠结,裸戒本身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我自始至终只接受婚姻里的馈赠,婚外的我一概拒绝。

第二十二章 我惧怕婚姻

我并不是一个在婚姻里极端索取的女人,尽管这种索取存在于一种合理的范围之内,既没有违背传统道德,也没有违背人性伦理,更没有违背观念准则。

裸戒的疼痛促成了我在婚姻里的一种自弃性行为,并成为我心性中一个永久的缺憾,同时也成为我日后离开老公的一条非正当理由。

我不是老公的最爱,老公的最爱不是我,这是裸戒给我的准答案。一个男人无视对一个女人的郑重承诺,一个女人看不到一个男人的真心付与,这种婚姻的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确切些说,我是为了抚慰母亲一颗疼痛的心,才在二十七岁这年的初雪中,狠了狠心把自己嫁了出去。此前,我一直向往独身生活,在为独身生活所做的长期准备中,我的心性始终停留在初始积聚的亢奋里。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状态,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守着自己的灵魂慢慢变老的过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惧怕婚姻,恐惧婚姻生活所带来的一切变化,恐惧变化所带来的漂移振动。用一个女人的青春,去面对一个男人的一世生活,在本质上和监守自盗没有什么差别。

在整个中学时期,文学所带给我的,除了正面的影响之外,还有负面的因素。在消极的后婚姻心理作用下,我一直冷眼旁观婚姻里的人来人往。我看不懂婚姻里的人,看不明婚姻里的事,看不透婚姻里的情和爱。后院小木屋里那个在婚姻之外心魂游荡的女人,和母亲为了这个风流女人的存在,不断在自己的婚姻里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无疑成为我在具有成人自主意识后,羁绊着我在问婚道路上的一道行为障碍。

在心理上,我恐惧男人,这种情绪导致了我对男人心性本能的疏远。二十四岁之前,我对男人的认识仅仅停留在远距离的视觉感应上,所有美的、帅的,标致的,只是停留在过眼的层面上,养眼而已。我自始至终不敢走进男人的内心,我怕看男人,远胜于看自己。男人的复杂在于男人的简单,男人的简单在于男人的复杂。二十四岁之前,我一直坚持自己看自己。

二十四岁那年的夏夜,南京街里街外平静的剖面,初恋情人打破了我坚闭的处女情感之门,在爱情的和风细雨中,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接受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男人。男人是忧郁的男人,每次约会都会带着一身服装厂的毛衣衣子,很伤眼球。

男人喜欢写诗,喜欢用一种怜惜的眼光看着我,喜欢在山西路军人俱乐部那个空旷的野地里和我频频低语。男人的眼睛很小,笑起来有两道细细的缝隙,不是很迷人的那种。街面上,这样的男人很多,不起眼,不夺目,他永远不属于知性的那种。

在长长的四个月时间里,我一直无法看清楚男人的真实面目,我只知道男人在夜色朦胧中不断地恳求着要我,在我最终献出自己的初吻后,我仓促地逃离了男人的欲望掠夺。

初吻,是一种没有任何感觉的疼痛。在所有那些散发着油墨馨香的文字喧嚣里,吻是飘魂的激情灵动,然而,我的初吻自始至终没有这样一种漫溢的无言与感动。

在下关小桃园那个月色氤氲的夏夜中,男人在送我回家的路上,突然停止了正在进行的脚步,面对着月光,柔柔地捧起了我青春亮丽的脸庞,将自己的唇轻轻地递了上来。

银幕中的男人和女人,在激情的吻含相拥里,一直是幸福地紧闭着双目的,完全是一副彻头彻尾的超现实陶醉的忘我神情。我无数次地想象过我的初吻,甚至详细计划过它在醉生梦死中的激烈程度。我一直期待着在爱里生,同时也期待着在爱里死。

在千年等一次的悲壮中,我疼痛地付出了自己处女的香吻。当我努力闭上自己的双眼,试图享受爱的及至神韵时,遗憾的是我终于残酷地发现,自己对吻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在初恋情人的吻含中,我机械地重复着唇与唇的翻滚,舌与舌的搅动。我仰视着天上的明月,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情爱应该有一种颤动,如月光泻下的身影,是两个灵魂的息息相通,但绝不是月光下如此这般的无动于衷。

我是一个固执的女人,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裤带是一个女人的象征。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可以无条件地接受物质的贫穷,但绝对不能接受裤带的松动。在捍卫裤带的过程中,我处心积虑地为自己疼痛过。在初恋男人独居的小屋里,我无数次地为保全自己的处女身做频繁而惨烈的挣扎。

在争夺处女权的斗争中,理智一直遥控着我,我无心这样的得到,自然无意这样的付出。我坚持把自己的第一次,完整地给付真正婚姻意义上的那个男人,除此之外,侥幸不是男人遭遇我处女之身的一种理由。

当爱最终化为一种无爱的感觉,在一种随意中积聚升腾,我望着男人十八平方米的小屋,无力地松动了自己的手。在选择放弃的过程中,我找不到延续和启动情感再生的任何借口。

分手的那天,男人没有说分手。男人象堵墙,横亘在我的面前。山西路军人俱乐部那片茂密的水杉树林里,男人没有吻我,而是将我的身子轻轻地抵在墙垣上,并猛地一下提起了我泪流满面的下巴,很久很久,男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固定的动作,没有松开他的手。

我要出远门。男人忽然说。

回避的逃脱。我说。

男人最终松动了捏紧我下巴的手,在黑夜中跟随着我走到车站。夜来的风积聚着,有一丝疼痛的暗香在流动,我含住眼泪,挥了一下手,算作告别。

夜南京岑色的氛围中,街道在沉睡中述说着千年轮回的生死故事,当记忆终于定格为千古绝唱,忧伤的我开始寻求一种沉痛的解脱。

玄武湖碧绿如荫的草地上,中山陵肃穆如帜的山道中,栖霞寺红枫浸染的镜湖边,都成为我疗伤的疼痛出口。

一个女人的一生,能够爱多少次,一个女人的一生,可以死多少回,有多少爱能够重来,又有多少爱可以重遇。我不知道,每天我无止境地重复翻阅记忆,在重温旧梦中品茗男人曾经留下的体香,在抚摩自己光洁的肉身中,驱散男人故去的氤氲之气。

初恋的深刻在于初次遭遇,初恋的疼痛在于初次的醇情,初恋的难忘在于初次的付与。初恋,是我的一生难以忘记。

第二十三章 初夜在野性的户外

失恋后,我的肉身一直在一种持续的饥饿状态中挣扎。从小到大,在一种习惯了的身体自慰性捻动的真空状态下,我一直自恋着自己身体的各个敏感部位,然而,初恋男人的首次出现,用他的吻,他的气味,他的欲望,彻底打破了这种旷世的自我平衡。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在独居的闺房里一遍遍地看自己的裸身,看男人指间曾经滑过的地方,感觉男人在樱唇、在乳房、在张口处留下的体味与淡香。在不断持续的展望中,我抚摩翻转着自己疼痛的突起,轻捻乳突,轻捻唇肉,轻捻张口处细细的软绒毛。

我开始渴望放纵,渴望接受,渴望一双男人的手对我通体的性感抚摩,我不再满足于自身的频繁自慰。我是一个等待燃烧的烈性火球,我期待干烧,期待裂变,期待被强暴。

潜意识中,我的传统就是我的现实,为了保留传统的深刻性,我宁愿拒绝现实。失恋的疼痛打破了我固有的传统观念,初恋男人用欲望攻破了我的意识潜流,无声地击败了我二十六年形成的生物终点。

我开始在一种自我解放的振幅中,小心翼翼地接受着与外来男人的单独约会,我学会了在理性指导下和男人的情感派对,学会了像赶场子似的奔赴一场场饭局,学会了用自己柔软的声音去感知男性阳刚的欲望之躯。

在失恋的一段日子里,我一边顽固地执守着自己灵魂的超然纯洁,一边无条件地保留着自己的处女之身。在接受男人的同时,我又拒绝着男人。在奔赴一场场黄昏约会中,我不再默认男人恣意的吻,不再接受男人的口对口,不再接受男人舌与舌的对流。在回味初恋男人吞咽我涟漪口水的过程中,我一面无动于衷地应付着陌生的来者,一面激情满怀地勾画着心仪男人的美丽。

在灵魂疼痛的日子里,我在收放两全中平衡着自己遭受重创的心灵。我一直崇拜具有非凡才能的男人,对于男人,我自始至终看重的是内容。初恋男人用他的几行小诗,轻而易举地俘虏了我少女的心性,让我为他付出了一世的疼痛。

在意识放任的日子里,我坚守着处女之身的完好无损。在一种生命的自然等待和选择中,我看男人看到入骨,看男人看到灵魂,看男人看到虚脱。在远远近近、离离疏疏和分分合合中,我希望有一个爱我的男人于风花雪月中终于牵住了我的手,从此不再丢落。

我一直没有遇到爱我的和我爱的男人,我的心性在流动中漂移振荡。没有人知道我,如我不知道世界的来来往往和对对错错。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整年,而一种非正常状态下的压抑与愤懑也持续了经年的疼痛,在精神的麻痹和肉体的疯狂相煎中,我带着完整的处女膜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老公。

我知道,我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感觉。当那枚裸戒隐晦地告诉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三个月的恋情,终究敌不过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一生的母子浓情,我就真切地预感到,我的幸福已注定在新婚这天完结。

我一直相信,婚姻是一种前世的缘定,缘生缘死,潮起潮落中,命定是婚姻合理存在的外衣。婚姻在形式上促成了性的合法化,隐秘化和权力化,在有性无爱的婚姻里,我对男人的心理恐惧自然过渡到了性的端口疼痛上。

我和老公的初夜是在户外进行的。在相识七天的姻缘路上,中山陵肃穆苍翠的山林间,秋日的青草在阳光的暖照下,隐含着一种野性的嚣张。我静静地躺在老公敞开的白色衣襟里,仰望着头顶上的青天白云,含羞地忍受着老公对我欲望的层层瓦解和剥离。

没有人烟,没有鹿鸣,没有苍鹰在头顶上空的盘蜒和飞旋,在临近黄昏的写意中,我袒露着少女一丝不挂的胴体。在铺设了一层层如毯般飘零落叶的地层上,我看到了老公雄性激昂的器官在青天白云中喧嚣,仿佛爬行的森林蛇张狂延伸的信子。

我一直有一种潜在的欲望,希望在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被一个男人的圣物顶破自己的处女膜,在血的泥泞中看一个女人破身的悲壮和凄惨。我不知道为什么最终选择了老公,在怀念初恋情人的悲哀疼痛里,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为老公有所保留。除了处女的第一滴血,我没有理由给出其他。

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穿透我的青春膜,野蛮怒吼的圣物成功进入和着树叶流泪的那个张口。我有一种本能的担心,在相伴二十来年的自慰行为中,我一直怀疑自己是否还具有完整的处女膜。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第一次看得比她的生命更为重要,一个男人可以不是处男,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女人不是处女。

轻点。我说。

妞,忍耐一下。老公说。

忍耐的同时,我幸福地看到殷红的血,顺着张口的浅表往外流淌。当树叶从天空一袭袭往下飘落的时候,我看到自己完整的心叶在心性之外蔓延。

处女在一个瞬间被轻易点破,一层膜在一个时辰被瓦解,一种痛在一个区域被定格。失去了处女膜的终极保护,我有点无可奈何的惊慌失措。圣水在弥漫中顺着青草摇曳的翅膀安静地流泻,一个生命在争分夺秒的短跑强力赛中,终于在张口的穹隆处停留了下来,冷眼旁观地排挤着其他生命无望地远离我的体外。

我竭力拒绝着这个生命的到来,在光着腚所做的持续跳动中,我试图将圣水全部抖离体外。老公紧紧拥住我,用一片树叶的干支挑逗着我的乳突,乳晕在撩拨中泛出红色的晕团,张口的结节露出猩红的腼腆。

好坏。我说。

妞更坏。老公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一个男人的初夜,会发生在野性的户外,也没有想过,我生命里的第一次做胎,会在初次交媾的野外。

我有一种感觉,老公是我今生的唯一,尽管我真的平静到没有爱。

第二十四章 婚前性行为

和老公领取结婚证书的那天,也是我面临初次流产的当日。选择这样的日子去完成我人生的阶梯晋级,实在令我苦不堪言。

在所有认识我的人当中,没有人对我的这份婚姻表示赞同,没有人愿意看到我的幸福沦陷,没有人希望这个男人是我今生的老公。在过来人的眼里,我看到的是一种婚姻的命定,实际上,那时的我除了对婚姻的恐惧之外,对于男人真实和非真实的一面,确实是看不真切,说不明白。

在心理上,我一直鄙视婚前失身的女人,无论基于怎样的原因,对于女人都是一种心性上的罪大恶极。我不能理解自己在非正常状态下的失身行为,也许归根结底在于潜意识里女人的渴望被强暴意识。失身于老公后,我开始深陷在某一种结果的后怕等待里,每天,我殷切地期盼着飘红的日子尽快来临。

半个月后,正常飘红的日子没有在常规的时候来到,取而代之的是漫无边际的我的昏昏欲睡,和超常态的无力和庸懒。在秘书办公室里,我经常因为忍受不了冲天而来的睡眠,无来由地趴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连绵的口水稀稀落落,滴滴达达,不断地流淌在文件的崭新页面上。

正值深秋,窗外有斜溢的冷风频频倒灌而来,我感觉到寒冷的写意对意识的侵袭,昏睡中,甲板上的男人会轻轻地走进我的办公室,拉上洞开的窗户,掩上门再蹑手蹑脚地离去。

我不知道友情和爱情的划定界限,我不清楚男人对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为爱,什么情况下为非爱。我的内向是我的与生俱来,我的害羞是我的一生不变,我不善于表述自己的情感,直到甲板上的男人凄然死去的那一天,我也没有向他做过任何形式和内容上的表白。

孕卵着床后,我心不在焉地等待着做新娘的日子。我没有想到初次流产和领取结婚证的日子会被命定在同一天。

决定流产手术的当天,唯一的大姑子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亲娘似的问长问短。那个年代,传统道德对男人和女人有很大的约束力,男女偷情是一种极端失去脸面的事情。一个女人的失身,是一个女人的道德沦陷;一个女人的婚前性行为,是一个女人的堕落;一个女人的婚前流产,是一个女人的品质败坏。

为了使自己的流产具有法律上的合法性,为了在手术台上坦然地面对主刀医生,为了充分领会大姑子的精神在手术的过程中省下一大笔开支,手术当天,我和老公匆匆去单位开了结婚证明,买了几包喜糖,在街道办事处那个老掉牙的门洞里,领到了走向婚姻行程的通行证。

没有欢喜,没有忧伤,没有感觉,只有到了手术台上那一声声惊惧的叫喊,我才发现通行证并不能避免我的疼痛和流血。

很冷的初冬,树叶一片片从高空中坠落下来,躺在手术台上,我仰脸横空窗外,听老式手术器械的交叉磨擦声,感觉那种粉碎生命的残忍搅动。血,一点点地在密封器中聚积,也一点点地挖空了我少女的心事,血肉模糊中,我终于发现,我已经完全告别了自己的纯真年代。

我一直不能饶恕自己,痛心于婚前的失身行为。当年二姐在下关姜家园那个小门面的区级医院里做人流的时候,我在心里就强烈地鄙视过她。

我崇善纯洁的女人,我一直把身体的洁净度看得比灵魂更为重要。二姐比我大了三岁,额头上有一些若明若暗的疤结,刘海挡在了前面,起到一种壮烈的掩饰作用。这些疤痕生成在她的童年,是酷暑留给她的永恒纪念,并带给她一世的自卑和疼痛。

二姐从小就很敏感,我不知道这种异常敏感是否和那些疤痕的存在有密切的关联。小时候,我和二姐在一起的日子相对要多些,一起背着书包上学,一起留守着屋门等待母亲下晚班回来,一起看后院小木屋里父亲和那个风流女人的奇妙光腚。

二姐的身体不好,子妹四个,她是典型性的老病号,有关节炎和气管炎,还有病中遗留下的严重后遗症懒惰。炎热的夏天,二姐不用芭蕉扇;寒冷的冬天,二姐不下冷水。母亲生性袒护弱者,二姐从小就受到母亲的异常宠爱。大姐嫉妒母亲的偏心,常常在母亲上班不在家的时候,拎起二姐的耳朵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在家里排行老小,不知道姐妹间的事情,二姐每每一遭打,我就在一边狂笑不止。

只有到了真正懂事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年大姐的空前嚣张和二姐的孤苦无依。我很好地秉承了母亲的善心,开始同情二姐并和二姐相依为命。

老屋子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计划经济下的产物,墙面上有很多空洞,弹一下墙壁,空旷之声有如死魂般来临。受后院小木屋的无端恐吓,从小我就是一个极端胆小怕事的人。哥哥和大姐放学后,会一成不变地在第一时间内做完作业,吃过晚饭后丢下我们便在外面和同学疯玩,只有二姐和我值守着孤灯,看着漫漫残夜。

老屋子的后院曾经是一个资本家的工厂坟头工地,每到夜里会有卷卷的野风阴郁地来,木门在风的煽动下,会发出阴森恐怖的喧响,风大的时候,门闩顶不住,黑洞洞的暗夜就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下。我很怕这样的夜晚,和二姐胆战心惊地把头深埋在破旧的棉絮间,或者干脆彻底扔下屋子,和二姐争先恐后地跑到前院的大街上,等待哥哥和大姐的回来。

直到二姐二十岁,有了属于自己真正的初恋,我才开始被二姐视为行动上的障碍物,面临一种扫地出门的尴尬。二姐夫每每来看二姐的时候,我会露出深藏的憎恶情绪,跟踪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我压抑着恐惧情绪跟丛他们到后院的小木屋里,守在门外看屋子里面的动静。

门缝被重新装裱过了,人在外面看不到里面。侧耳细听,只有稀稀拉拉的声音,还有一些低促的二姐的呻吟。不久,我就发现二姐开始作呕,开始奢睡,开始食不下咽;再后来,我看到二姐的流产病历记录。

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恨二姐,恨二姐夫,恨一切正在恋爱的男人和女人。这种心理上的鄙视一直跟随了我很多年,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守住童贞,守住清白,守住处女的净洁。

第二十五章 人是感情动物

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没有在婚前最终保留住自己少女的洁净之身,对于婚前的失身行为,我一直无法做出精确的解释。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那样一种黄昏写意的诱惑中,在那样一种远离城市氛围的郊区外,在那样一种自然美丽景光的及至互动里,激情涟漪地重复着远古至今人类的纯生物性交媾,在单纯和简明中直诉胸臆。在这样一种纯生理性的珠联璧合中,自始至终洋溢并渗透着一种复古的野蛮和欲望的畅想,行为是遮蔽理性的伞,情欲是外衣,裸露地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粘一地的辉煌。

在荒野里奉献了自己处女之身的那个多情的瞬间,甲板上的男人的面影在我的脑海里如雷鸣闪电般地轰然闪过,随后,一行清泪顺着满目的枯枝飞溅在帘前的草地上。我知道,我的精神,我的肉体,和所有组合成心性的一切内部和外部材料,在我的命脉中已经彻底香消玉殒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极富理智的女人,可以将一切意念之外的东西摆平。尽管大多数时候,我抵触不了自己的情绪,经常被层层推动的情绪瞬间将理智铲平。

那个在芳草地上意外留下的小生命,使我从本能中清醒地发现,最终左右自己行为的仍然是一种游离于理念之外的简单而丰富的人类情感。我用标志着处女的那层膜,轻易地做了欲望本能、情感再生的试验品。我想到了后院小木屋里父亲和他的那个风流女人,想到了阁楼上二姐和我的二姐夫,这曾经令我无比憎恨和极其尴尬的人生切面,在一个意念之间忽然变得无比生动与合理起来。

人是感情动物,对于这点,我开始深信不疑。

在等待飘红的日子里,我的心性倍受着无望的煎熬。正常例假的日子过了七天不见反应,我开始在独处的屋子里疯狂地虐待自己。我不断地看自己的裸腹,看自己的乳突,看自己的张口,看身体上一切与处女时期不同的生理性反应。我会使劲在屋子里弹跳和蹦高,会在床垫上拼死拼活地滚来滚去。为了不使母亲听到屋子里的声音,我在塑料地板上垫了一层厚厚的老棉胎,保证双脚落地的时候不会发出任何响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九天,我以为例假会在激烈的跳动中最终来临。到了第十天,我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胆战心惊中,我开始翻阅生理书籍,一遍遍地重复着“妊娠前期反应”的章节,仔细对比后我不得不哭泣着走近母亲。

妞有问题了。我说。

是否妞的肚子有问题。母亲说。

妞的例假过了十天了,还没有动静。我说。

妞和男人在一起了。母亲说。

对于母亲,我一直怀有一种怜惜的感情,在婚姻里,母亲从头到尾是一个弱者。自从我唯一的胞兄栋哥在一九八七年那个桂花飘香的季节,因为一场疾病的意外侵害而英年早逝,我便是母亲唯一放不下的心思。

小月子是和新房装修同步进行的,证实怀孕后,老公计划留下孩子,张罗着准备娶我。

流产后,一连半个月躺在床上,在母亲的关爱下无所事事地捱日子。母亲限制了我,为了日后眼睛的明亮,不能看书,不能看报;为了日后牙齿的坚固,不能吃硬的东西;为了日后双脚的矫健,不能穿拖鞋。在母亲的步步紧跟中,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和不应该做什么。

暂时离开了秘书工作岗位,看不到那个甲板上的男人,我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确定怀孕直至流产前,我一直没有去领结婚证书。潜意识中,我还在等待,等待那个我一直在暗恋着的甲板上的男人。

我不甘心,不希望我的婚姻就这样简单地形成,没有共同的爱好,没有等量的情操,没有真爱的感觉。我无数次地勾画过我的理想婚姻,那里面自始至终住着一种宁静的安谧,一种委婉的和谐和一种精神的共通。最起码有一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与我长相厮守。

我一直是一个善于做梦的女人。梦是一种非现实的存在,一种对生活空洞的完美填充,一种对心灵尖端的自慰抚摩。在梦里梦外,我的现实被分解得支离破碎,一叶轻舟一片朦胧中,我近看着自己的心里心外,直到被大姑子温柔地“逼”到了婚姻的前沿。

领结婚证的那天,父亲和母亲一直蒙在鼓里,他们以为我和老公去医院做流产术了。手术前,大姑子费尽心机地说了许许多多婚姻的好,流产的难,投资的少,委曲求全中我偷偷地跑回家,打开橱门翻出户口簿撒腿就往门外跑。

拿着户口簿和老公一路冲到街道办事处,婚姻一次性注册成功后,回头我便安心地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床上,心脏还在持续的紧张跳动中奔跑。我把自己的婚姻典当出去后,除了对父母有一种本能的内疚情绪之外,我没有任何快乐或痛苦的感觉。也许命定的婚姻都是这样的,只有缘分才是构筑牵手的唯一通道口。

新婚前夜,母亲悄悄地把我拉到她的面前,用她长满老茧的双手握紧我的手,给了我一枚花戒和一串项链。

妞不要。我说。

妞拿着,金子可以压邪。母亲说。

妞这样不好。我说。

妞明天大婚,晚上临睡之前,要等男人睡了后再睡。母亲说。

妞不懂。我说。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新婚上床要先礼后兵。母亲搂着我的肩膀,告诉我,等你男人上床了,你把自己的衣服放在他的衣服上面,这样以后真的打起来了,妞会占上峰,不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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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女人因爱而性

新婚当天,我在婆母寒光闪闪的裸戒的鄙视下,开始实施母亲的后上床计划。计划实施的有惊无险,没有经过任何波折,一路顺当地就实现了,尽管确实吓得我皮肉相煎。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基于缘分走到了一起,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里,能有多少融洽,能有多少熟悉,能有多少心性的真正相通。在那种对女人来说完全是一种陌生的环境里,男人一如既往地游走在生命的活水中,可是对女人来讲,就纯粹是一塘灵魂的死水了。

没有亲人的相伴,没有朋友的相依,在闹洞房的男人和女人的不怀好意中,我孤独地接受着一生中最为光明磊落的尴尬嬉弄。在通明的灯光下,公然期待一个陌生小女人的软硬兼施,任凭其在我的颈项处疯狂地往胸罩里塞入七粒尖嘴的葵花子儿,随后将我扔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在一双双饥饿而淫亵的男人和女人的视觉扫描中,等待着老公将瓜子儿一粒粒地从胸罩里拣出。

等到老公满含酒气地将瓜子儿从那个隐秘的地方取出,所有男人和女人聚集的目光已不再那么清醇亮丽了。言传意会中,那些男人和女人笑得都很含蓄到位,极富心智,掺杂着一丝丝隐晦的生动。

我没有感觉,环境在陌生中接纳了我,等待着重塑和再造一个全新的我。中学在南京三十六中读书的时候,我在俄罗斯文学作品中看到的新婚场景是这样描述的,新郎新娘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有家里的长辈会高举酒杯叫喊一声:苦啊。那意思是要求新人当众接吻。持续的等待中,新人会在一声接一声“苦啊”的喧闹声中,完成吻的艰难行动。这个细节我重复看了很多次,场景也描摹了无数遍,这种含蓄的替代叫法一直深深地打动着我,那个时候我就天真地想过,吻也许真的是很苦的啊。

新婚,我没有上演吻戏。传统中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性还存在于一种相对封闭的私人空间界面里,大街上女人的性意识正萌生在一个完全初醒的阶段,前卫点的女人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穿着无袖衫,长裙飘逸着,掩饰地包裹着一颗颗动荡和不安份的心。

老公喝高了,闹洞房的人群散尽后,我已经听到了他沉重的打酣声。我轻轻地搬过他的身子,一层层地给他脱去外衣,连同内裤也没有放过,一件件地放在椅子上。当我做完这一切后,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很担心老公中途会醒过身子来,识破我的意图。等到我裸身躺在老公的身边,看着椅子上老公的衣服层层挤压在我的衣服下面,竟然情不自禁地暗笑起来。

我没有睡意,一个人睁大了双眼,看老公天价陌生的脸。我突然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紧接着有一种寂寞,还有一种一生被葬送的心性疼痛。

当天夜里,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次日,婆母用她那张始终笑不开的脸告诉我,新婚见雪,是个好的丰年。

我久久地盯视着婆母手上的那枚裸戒,看成色,看比重,看韭菜叶边里所包含的那份足以超越男欢女爱的深浓母子情,最终无言。

我是女人,具备一个正常女人源于心性的自私和贪婪。长期以来,一直以为具有孝心的男人才是一个完美的标准好男人,懂得疼爱,懂得怜惜,懂得温暖,嫁给这样知性的好男人一定会给自己的婚姻带来长足的幸福,和无限悠长的人伦情爱。

我是一个温柔而敏感的女人,在一片孝心包裹的婚姻里,我发现孝心的存在对我其实是一种人性的极大伤害和人伦的深刻扭曲。直到今天,我也无法肯定,老公当年娶的究竟是我,还是一个女人完整的肉身。总之,从新婚那天起,我就认定自己在婚姻里只是老公形式上的老婆。

在婚姻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够做到有所保留的付出,足以证明这个女人并非这个男人的真爱,这样的结果导致最终的可能,就是这个女人对这种婚姻的最大动摇和不彻底性。

我不是老公的全部,老公也不是我的所有。当我发现自己不是老公的最爱,我开始出于本能地抵抗频繁的性生活。

女人因爱而性,男人因性而爱。一个女人没有爱,自然不会表现出对性的强烈欲望和需求。每次做爱的时候,我的第一个生理性反应就是剧烈的头痛。在新婚的鸳床上,任凭圣物在持续不断的抽动中,发出一声声肌肤互相猛烈撞击的拍拍巨响。激烈震荡中,疼痛的我一只手抱紧了自己的头,一只手抓捏着裸露的丰乳,拼命地顶住落枕,以此减轻自己的疼痛。

头痛,不好。我说。

妞,骗老公。老公说。

妞的头里头外疼痛。我说。

我没有抽你的头。老公说。

这种心因性头痛一直持续了很多年,伴随着张口的性疼痛双重煎熬着我。老公是祖上三代单传独子,婚后,婆母殷切地期待着抱孙子。仰首长望中,我在床上和老公整整斗争了三年,到了第四年,老公也老大不小了,我也痛的累了,于是便开始了做接纳新生命到来的准备。

在情感世界里,我没有依托;在婚姻里,我找不到依靠。我的心在婚姻里最终飘零凋落,我看不到自己的明天,我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我的忍耐是我的必须,我的疼痛是我的命定。在婚姻里,我始终牢记的是父亲在我出嫁那天,牵着我的手老泪纵横地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妞,到了新家,婆母为大,她就是再有错,妞都要忍耐住。父亲说。

因为父亲的这句话,我在婚姻里足足忍耐了十多年。我一直希望做个老公的好女人,传统观念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古训,对我绝非过去时。纵然今生老公不爱我,我也不希望被婚姻的伊甸园驱逐。

第二十七章 有多少孤独可以忍耐

我始终坚持结束一个再继续另外一个,婚姻落水后,我在网路上遇到了斌斌。我不否认,斌斌的那声魄入魂灵的“姐姐”的呼喊声,最终起到了震蹑我灵魂的初醒作用。

在《世纪大酒店》048客房那间弥漫着氤氲之气的奶味芬芳里,在圆形摄像镜头的监控下,在潜意识里接受斌斌的那个瞬间,我也同时接受了斌斌所有源于心性的善与恶。

我对斌斌真正的好感始于海,斌斌的海让我看到了那个甲板上的男人清晰的面影,使我看到了一个深埋在广阔海域里的爱的世界。

当斌斌带着奶味的芳菲将那枚钻戒轻推慢送到我那纤细的无名指上,我便有了一种无言的感动。我的感动来自于一种人格的被关切,一种人性的被珍视,和一种人伦的被疼爱。

我不能肯定斌斌对我所持有的爱的真切浓度,在斌斌所施与的特种温情中,我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一个男人毫无遮挡的真情付与。在没有任何掩蔽的斌斌的男人心事里,我于来来往往中,冷静而专注地在斌斌灵魂的截面上走来走去,感受着斌斌同样疼痛的心性。

远离南沙那个滩涂的背景后,斌斌很快便投身到了期货市场,并在期货交易市场上连续拼搏了许多年,在不断积累的资金中,斌斌有了他丰厚的物质底蕴,逐渐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物质大厦。在期货交易的初期,斌斌曾经面临过心性的恐惧和人性贪婪的双重考验,遭受到一个半小时内损失七万元的惨痛代价。在心态的逐渐调整和时机的双向把握中,斌斌渐渐发现,在交易的过程中,市场一当和自己的仓位方向相反就要立即止损,不能被自己的一相情愿所左右,交易的过程实质上就是人性在市场上经历灵魂炼狱的过程。要想成功,心理素质往往起着关键性的作用,期货市场杀人不眨眼,要生存就要寻求突变,要成功就要达到非同常人的标准。

斌斌在期货交易中找到了自己,在交易中惨遭的失败,相继在经验中找回,然而,在忙于交易中丢失的女友柔婷,却永远深埋在心性的疼痛里,无法觅回。

和柔婷分手的那天是个雨天,天空中飘落着男人胯下阴毛似的淫雨,弯弯曲曲,凋凋零零。在武汉那条老街的街面上,有稀稀落落的人影在伞下晃动,屋檐的拐角处,柔婷举步为艰,进退两难。

在收起的花雨伞潮湿的凌乱里,斌斌和柔婷相对无言,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有时竟然抵不上柔婷和一个女人在短短三年间建立起来的情感。柔婷的背叛来自于柔婷心性的根本,当斌斌在南沙坚守礁堡那个滩涂的背景时,那些寂寞的日子便成为柔婷无法排解的孤独,在情感和肌肤处于同期空巢的震荡摇摆中,柔婷无助地把自己的心靠近了一个女人。女人和柔婷同龄,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年级里教书,柔婷教语文,女人教数学。

斌斌在南沙的那段日子,女人和柔婷大部分时间耳鬓厮磨在一起。

柔婷是那种极具古典女性美的女人,在其温雅庄重的感性灵动里,自始至终富含一种根深叶茂的丰韵和飘逸。在挑高的身材驱动下,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似有还无的思想,都表现出一种深刻的丰厚与无限的及至来。

在一丛丛迷彩服的光影重叠中,柔婷满含爱意地送走了斌斌,与此同时也开始了对斌斌持续不断的想念。白天,在学校里给孩子们上完课,课余给孩子们批改好作业,必要时对孩子们进行单独的课业辅导,有时间有精力的情况下再做几个家访。然而,只有到了夜晚,伴着灯盏的长明备完了课,细品慢咽着斌斌刻意为她留下的芬芳奶茶,翻身上了床后,才悄然发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的上方里来。在肉身依赖惯了斌斌的温情触摸中,柔婷开始了一种被遗弃的肉体干柴般的炙烤与疼痛。

没有点燃干柴的火种,在丰盈润洁、青春亮丽的胴体中,柔婷每天默然地面对着冷月下的枫林残影,在自己的孤傲独视下,悠悠地褪去附丽在肉体上的所有牵挂物,悲情地和自己的身体进行着心灵的对话。

一个女人,在一种远离了恋情对象的无依无靠中,有多少孤独可以忍耐,有多少寂寞可以从来,有多少郁结可以纵然放开。在无数个孤魂饮泣的夜晚里,柔婷无数次地在留有斌斌余香的软床上,索然无味地重复着一个相同的动作:用一双细嫩的手,摩挲着自己欲水翻滚的身体。在欲望的毒日里,那双丰满高耸的乳房和星星点点漫布的乳晕,那垄唇齿相间的腥唇和流流漓漓翕动的唇色,以及那簇暗香隐动的张口和开开合合的张弛,都成为一种强烈思念斌斌的理由。

斌斌是处男,柔婷是处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个大杂院里,从小一直长到大,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书写着一种至上的男女纯情,没有逾越,没有叛逆,没有对处男或处女的超前期独占欲。

在柔婷少女的羞赧里,斌斌是借以聊以自慰的情感依托,斌斌作为一种美好的形象,一直根深蒂固地生长在柔婷的童年、少年和青年里。柔婷喜欢斌斌雄性的野蛮气质,喜欢斌斌男性的霸道有理,喜欢斌斌父性的宽容细腻。在没有斌斌的日子里,柔婷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天天在哪里。

怅然若失中,柔婷不经意间看到一双女人的眼睛,里面有关怀,有怜惜,有爱意。女人长的很帅,是极其刚性的那种,通体洋溢着一种叛逆的男性阳刚之美。短短的发际自然地垂在耳根,直直的披露着,没有通常女性的那种洋洋洒洒和飘逸传情。

女人的身上带有一种酷似斌斌的理性和感性,柔婷在课间会有意无意地搜寻女人的身影。女人兼任班主任一职,在学校里有很好的人缘,有很好的口碑,有很好的前景。

出于对斌斌的想念,柔婷开始近距离接触女人。女人很感动,常常会把柔婷带到自己超大间的公寓套房里,为柔婷做津液流唇的菜系,拿最好的化妆品给柔婷打扮梳理,到精品百货大楼为柔婷挑选内衣外衣。

第二十八章 在失去处女身的疼痛里

柔婷喜欢在黄昏的时候,透过漫天的红霞远远地凝视女人的脸,女人的脸庞很野气,有一种男性的阳刚之美,在那个粗线条的轮廓中,可以依稀看到斌斌的莫些影子的天然翻版。

在精神上,柔婷开始对女人有一种淡淡的依赖,大多数时间柔婷喜欢和女人单独泡在一起。在女人那间超大级的公寓里,柔婷备完了课就会窝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个旮旯里,懒懒散散地看都市连载言情剧。

很多时候,柔婷会误把女人幻化为曾经的斌斌,这种倾向有时令她惶惑,有时令她心性上有一种时远时近和扑簌迷离的惊心。柔婷说不清,也道不明,在不能确定的情感归属里,柔婷突然发现自己潜意识里的同性恋情结。

柔婷在女人的公寓里有个独立的单间卧室,每当风寒的雨天,柔婷就留守在那里过夜,不忍离去。夜里,每每有女人沐浴时的水蒸气不断地从浴室芊芊而来,带着似有还无的斌斌的奶香之气。在空气的对流中,气息从门风里从容地穿过卧室,最终停留在柔婷鼻翼的两个端口间。和着奶味的芬芳,柔婷安静地进入酣甜的梦乡。

在女人阳盛阴衰的潜质影响下,柔婷依恋女人的习惯开始在无意识中形成,在没有女人的日子里,柔婷会显得六神无主。整个寒假期间,柔婷再也没有回到自己那个弥漫着斌斌奶郁之香的小房子里,多数时候值守在女人的公寓套间里,和女人共进共出,心息相连。

柔婷是一个极惧孤独的女人,在一种外表清丽高雅的掩饰中,隐匿着一种深刻的脆弱和万般的胆怯。在童年的娇生惯养中,柔婷一直享受着来自于斌斌天然的庇护,斌斌是柔婷的天。在离开斌斌的日子里,天空在瞬间坍塌,柔婷再也找不到欲望的出口处。

在和女人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柔婷有一种预感:随时有一种生命将要被重新改写的潜意识,这种潜意识的流露让柔婷心血上漫,恍惚非常。

对于女人,柔婷一直具有一种潜在的好感,这种好感促使柔婷在不由自主中一步步走向她,在意识的不断渗透中,柔婷最终被女人的心性彻底融化。将融未融中,柔婷对女人渐渐有了一种肌肤上的渴望,常常会在莫名的守望中等待着女人的肉体靠近,将那均匀而粗邝的体气喷送在她稚嫩的脸颊上。

冬天的第一场雪,静静地在夜南京那张宛如老女人的皱脸上疲软地来回摩擦,漫天的飞雪仿佛老女人张口处散淡而凌乱的阴毛,旋转着在天空里翻着筋斗儿,最终无精打采地砸在阳痿了的地面上。柔婷软软地窝在沙发里看言情剧,不断地有哈欠从进物孔一路狂泻而来。宽泛的睡意持续地袭来,迷迷忽忽中柔婷一张一合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睡梦中,有一丝游离的气息从颈项处急促地传来,紧接着柔婷感觉到整个身子被轻轻移动到床垫上的唏嘘之声,一个重重的翻身后,柔婷又沉沉地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柔婷已经泪如倾盆了。

当斌斌正在南沙那个无人的岛国里,用“禅”化解着对柔婷的万般思念时,柔婷已经在女人的怀抱里疼痛得奄奄一息了。

迷蒙中,柔婷费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与此同时惊愕地发现,女人正用性感的两片厚唇,在她丰满的乳尖来回吻舔,在女人裸露的肉身的无限颤抖中,女人的双手在她光洁的胴体上不时游动蔓延。

柔婷曾经有过的期待,终究离这样的距离相去甚远,对于女人,柔婷自始至终渴望的是一种情同姐妹的真心拥待,至于深彻入骨的肌肤之亲,始终离柔婷的心性很远。

在所有的同性恋倾向中,柔婷显得最为被动和无助。当肉体最终冲破精神的层面向柔婷倾泻而来,在意识的终极底线里,柔婷剩下的只有最后本能的抵抗和拒绝。女人的手绵软如丝,挑动着柔婷本能的欲望,在渐去渐远的斌斌的奶香余味里,柔婷从女人鼻翼之气的回流中,绝望而动情地感受到了斌斌曾经熟悉的体味于瞬间死灰复燃。

当女人的手最后滑过柔婷的平腹,停留在那个处女的张口时,伴随着一阵被电流击中的惶惑和心悸,柔婷缩紧了自己狂跳的心。柔婷发现,自己的肉身在欲水的横流中,已经彻底走向寂灭。

在女人鼎级的超大床上,柔婷疲软地伸直了身子,享受着女人弹指的任意抚摩。在心性神游中,柔婷有气无力地用唇回应着女人的唇,用舌回应着女人的舌,用张口回应着女人的张口。意识散淡中,柔婷依稀听到一阵电动按摩棒的电流滋滋声,紧接着,一个酷似男人yīn茎的硬的橡胶状物体在张口处停留了下来,经过潮湿体液的缓冲回旋,渐渐地滑向张口的穹隆处。

斌,你的婷完了。在张口被奋力顶破的刹那,柔婷把头猛地偏向了一边,绝望地说。

我是斌,斌是我。女人说。

随着一阵阵强电流的不断冲击和振动,柔婷的yīn蒂由紫变红,由薄变厚,由小变大,伴随着处女之血的终极流淌,柔婷的张口一片猩红。

片刻,柔婷终于伸出手来,在那个血肉模糊的张口抹了一把,见红后,抬眼惊诧地望向女人。女人无声地注视着柔婷,眼神里饱含惊天的坦荡和放肆。

柔婷想放声大哭,为自己,也为斌斌。在失去了处女之身的疼痛里,柔婷深感对不起在南沙日夜守礁和等待她的斌斌。

在南沙守礁的日子里,斌斌只能在每三个月一次的换班船到来时,由来人将信带回.陆地转交给柔婷,斌斌会像写日记一样每天写上几句,表达对柔婷的思念之情。在漫长的等待中,柔婷熬过了艰难的头三个月,最终于三个月后纵身投入女人刚性的怀抱。

第二十九章 两个女人的性爱游戏

在飞蛾扑火般的悲壮中,柔婷如一件可以随时施与温暖的小棉袄,在女人的恣意中暗香漂流。在失去了的处女的情结里,柔婷和着一行行清泪,彻底告别了自己的处子时代,升华到女人的行列。

求你。柔婷说。

小宝贝,静心。女人说。

在女人的安抚中,柔婷渐渐恢复了平静,从紧张中一点点地释放出自己。在心性的惬意中,柔婷开始温情地注视着女人,看她将自己处女的血一滴滴地吮入进物孔里。在女人奔放的野性里,柔婷和着电动按摩棒的颤音一起一伏地推送着自己的香腚,一任张口在血肉模糊里颠覆饥渴狂潮的心。

斌,我今生的挚爱,婷已经不再属于你。柔婷在心里轻轻声地对斌斌说。

这样的日子在绝对隐私的环境里,开始了无里头的伸长和延续。夏天将近两个月漫长的假期里,柔婷有一次去南沙幸会斌斌的机会,然而,想到自己处女身的流逝,柔婷最终没有成行。

对女人,柔婷既爱又恨。爱,是因为女人的情;恨,是由于女人的心。斌斌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小心地保护着柔婷那片薄如蝉翼的处女膜,并坚持让它在庄重中等待新婚之夜以爱的名义奉献。然而,一个女人在一个不经意的私心间,把柔婷美丽到及至的珍宝轻易断送。

柔婷的疼痛在于柔婷的付出,这样的代价使她万劫不复。在对女人逐渐加大的依赖中,柔婷已经完全失去了选择逃离的底气。夜深人静的时候,柔婷会在女人安抚完她柔弱的身子后,想她在南沙的斌斌。在那个无人的岛国里,斌斌依靠什么淡忘他日思夜想的柔婷?

柔婷不知道。在散淡的意识中,柔婷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认命。柔婷开始整夜地失眠,潜意识中柔婷知道,这样的清醒完全是因为斌斌。女人不知道柔婷的心思,半夜醒来后,会扳过柔婷绵柔的裸身,怜惜地伸出手来挽祝糊的丰乳,左右不停地捻动。

乖乖地小宝贝,睡睡。女人说。

恩啦。柔婷说。

在女人又一阵皮肉连动的疯狂掠夺中,柔婷终于疲乏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柔婷说不清,道不明,女人始终象一个吸空她心性的魔,让她难以舍弃。

柔婷喜欢女人对她周身的通体触摸,那种细致,那种力道,那种手法,都令柔婷心旌神游。女人每天固执地要柔婷的身子,在冒着蒸腾热气的沐浴间里,伴和着流动的水声,女人会用力吮吸柔婷的乳尖,直到柔婷高喊疼痛为止。当女人的唇在沐浴香波的搅拌中,徐徐贴入柔婷欲望的张口,柔婷会在心理和生理上同时激起一阵阵酥心的痒感,在迫不及待中,等待女人将那个夺去她处女之身的电动按摩棒,迅速地送进张口的穹隆处。

在对女人不断增长的精神依恋里,柔婷发现自己对女人同时有了一种肉体接触的强烈欲望,这种欲望在斌斌身上是不曾有过的,宛如一道强光,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在一个黑暗而悠长的空洞里不断地滋生和延长。

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柔婷有时会生发一种强烈的罪恶感。这种罪恶感在女人剥离她的肉身时,显得更加突出和浓烈。

女人的空间思维能力很强,这或许和女人执教的数学有关。在女人的眼里,生命是一种经过物化了的抽象,好比柔婷,一个生命的活体经过岁月的冶炼,最终成为女人掌中的绩优股,观赏于女人不断变换的正反掌面上。

女人从小在军人家庭中长大,军人的家风最终形成女人强悍的性格。在独立包装的人性门面中,女人一直向往自己是个男人。在一种男性性格的自我默认和首肯中,同为军人出生的父母终于委曲求全,一直把女儿当作一个事实上的小男人来供养,直到女人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父母扶持下自己的公寓套房。

在假性男人的培育下,女人拒绝和一切男性的亲密交往。在柔婷的柔性中,女人以女人的眼光频繁视频柔婷的柔心浪漫。夜色氤氲中,女人经常把自己和斌斌并列在同一个男性的层面上,当女人用那个电动按摩棒猛力击破柔婷的处女膜时,女人的心里就已经在想:婷今生的男人是我,我是斌斌,斌斌是我。

在所有对于女人的美好想望中,柔婷是女人中的精品。同校两年,女人一直冷眼旁观地看着柔婷幸福地和她的斌斌好,心里的妒意昭然若揭。当斌斌到南沙守礁的消息忽如一夜春风来,女人的瞳孔瞬间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在柔婷日复一日的孤独难耐中,女人适时地靠近了她。在所有男人用来愉悦女人的感官刺激里,女人最先使用的武器是精神和物质的双重给予。柔婷很感动,感动于女人在特定的人性区域里暂时填补替代了斌斌留下的空白。

女人很煽情,会在按摩棒的搅动中激情翻转自己的裸身,夸张地袒露自己阴毛腹地的张口,借助一根按摩棒的柔和力,与裸露的柔婷以胶着的方式糅合在一起。初始的柔婷很被动,两个女人在一起无所顾忌地玩着性爱游戏,毕竟和她十多年所受的教育不十分贴切相符,还有太远的心理距离。

然而,柔婷自始至终又无法理性地拒绝女人这种肉体的诱惑和吸引力,潜意识中女人生来就是被爱和被施爱的陈腐观念,一直左右着她的远期和近期行为。

在和女人终日厮守的日子里,柔婷的心性是愉悦的,有一种欲望在突破极限中所达到的瞬间快感。在肉身的激越放纵中,柔婷的整个身心是充满感性的,欲望是飘逸的风,在夜空中丝丝游离潜潜滚动。

我要。柔婷会不断地说。

给你。女人回应。

在付出与得到的互动中,柔婷垂涎的张口在急速的潮起潮落中开开合合,平衡着肌肤本能的欲望。

第三十章 我会想你的好

柔婷喜欢女人舌动的感觉,在舌尖与舌尖频繁变换的角度旋转中,有一种丝丝入扣的恬适感,会漫过无边之心的宽泛领域,在柔婷的裸身中逐渐地弥漫开来,有如漂流瓶的细长瓶颈,将生理上的一切本能快感聚积于某一个浓缩固定的焦点,最后达到一泄而尽的完美与及至。

整个绵长的夏天,武汉是一个披满了汗珠的老男人猥亵而碳烧的脸,挂着老男人胯下睾丸不断晃动的荫凉,喘着吁吁的粗气,在街头巷尾撒着老男人的骚尿儿,摇摇晃晃地招摇过世。

女人很男性化,力气比柔婷的气力大两倍,每每抱起柔婷绵软的身子,如同玩捏海滩上细黄色的沙。暑假,柔婷象女人豢养的小玩偶,一直静守在公寓的套间里,看书,看电视。女人大清早出门买菜买早点,顺便带上一天的吃食,把柔婷的一日三餐料理得精精当当。柔婷难得出门,有时满头满脸地涂好了防晒霜,女人也会干预阻止,不忍心柔婷出去见太阳。

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依赖中,柔婷喜欢靠在女人柔软的乳峰上,通过亲含热吻,享受生命本能赐予的安宁和清香馥郁。在这种日益被淡化了的对斌斌的疼痛思念里,柔婷已经不再无限疼痛自己的心。

日子在女人的熨贴中悄然过去了三年。三年里,女人因为业绩的突出,入了党,提了干,荣升为年级教研组主任。柔婷由于教学有方,提升为年级组组长。在和女人这种严格加密的私人空间里,柔婷和女人如鱼得水,尽情地舒张着自己的精神和肉体。

当斌斌从南沙那个无人的岛国里,带着柔婷旧梦的倩影重新出现在武汉那条老街的巷口,他所面对的柔婷已经没有了三年前的纯清亮丽。

一个大杂院里,斌斌的家,斌斌的从前,斌斌的过去时,那里充满了斌斌和柔婷童年的欢声笑语。从那个洞开的窗幔里,斌斌开始寻找柔婷昔日的身影。在海水的腥味弥漫中,柔婷终于靠近斌斌的心区。

然而,柔婷已经不再习惯斌斌身上男性的阳刚之气,潜意识中,柔婷开始拒绝斌斌。在斌斌刚性的拥抱中,柔婷常常躲过斌斌潮湿的唇;在斌斌粗大的手的捻动中,柔婷会巧妙地用乳罩护住自己的双乳;在斌斌炙热的圣物婉转流连中,柔婷并拢了两膝始终掩蔽着张口。

斌斌的粗心在于男性角色的特定,斌斌的疏忽在于男人社会的认定。离开南沙后,斌斌在拍卖公司的职业生涯并不好过,尘世漂浮中,斌斌最终选择了在期货市场的人生打拼。

在做期货的初期,斌斌心性的浮躁使他多次面临失败的境地,这种内心的疼痛只能在无人的夜晚一个人咀嚼。在孤灯残影中,斌斌经常会看着自己的石斑鱼腿发呆,这些在南沙守礁时留下的深浅不一的划痕,是一根根穿心箭,时时刺痛着斌斌的心性。

斌斌初期在期货市场没日没夜的打拼,给柔婷和女人的继续交往提供了空间上的极大便利。

自从斌斌从南沙回来后,柔婷很少见到他。拒绝见面的理由总是很多,在疲惫的斌斌的心思里,柔婷是善解人意的温情女人,累了的时候,没有女人矫情的左右烦心,斌斌在总体上非常满意这样的距离。

至于这样的距离给了柔婷和女人恰倒好处的行为方便,就不是斌斌的心性所能感知的了。斌斌需要柔婷,但是更需要事业。当期货市场对于斌斌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斌斌唯一关注的自然是事业上的打拼。

在柔婷和女人继续保持完美精神和及至肉体的互动与修复中,斌斌离柔婷的心性越来越远,在逐渐生疏的肉体的触碰中,柔婷象一道锐利的闪电,不断地划过斌斌年轻的心。斌斌无心领会,没有剩余的时间给付柔婷,等到终于有一天,斌斌实现了期货市场上的真正双赢,他忽然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柔婷美目盼兮的倩影。

我要婚了。雨中的柔婷说。

和谁。斌斌说。

一个女人。柔婷说。

当斌斌听到“一个女人”,立即有了一股本能的恶心。同性恋这个字眼迅速地闪过斌斌的脑际,在一片苍白的大脑瞬间休克中,斌斌疼痛得无语。

也许,我真的没有关心到你。斌斌说。

斌,你是好斌。柔婷说。

我在南沙的三年里,你和女人一直在一起。斌斌说。

我把女人当作了你。柔婷说。

柔婷出嫁的那天,斌斌没有去。在一种被严密包裹起来的事实婚姻里,前来贺婚的人行为诡秘,只是局限于彼此来往的同性恋人群。

斌斌没有习惯和一个女人去同时争夺一个共爱的女人,在选择抽身退出的过程中,斌斌最后一次托起了柔婷的手,象对待自己今生的新娘一样,给柔婷带上了一枚四克拉的钻戒。

当我可以全身心地爱你的时候,你选择了走。斌斌说。

我会想你的好。柔婷说。

在没有柔婷的日子里,斌斌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在柔婷留给他的所有美好印象中,那个女人始终是插向斌斌心头的一把尖刀,深刻地刺痛着他的心。二十多年了,斌斌真的不习惯没有柔婷在身边的日子,在南沙那个滩涂的背景中,柔婷是他战胜孤独和寂寞的心性之“禅”。

第三十一章 我要杀人

离开柔婷后,斌斌孤独地度过了一个个心理烦躁期。冬天,有徐徐的冷风倒灌而来,在那条走了二十多年的老巷口,斌斌会条件反射地每天一回头,习惯性地看过去,仿佛期待着柔婷还会出现在那个童年的巷口。

在斌斌的最爱里,柔婷曾经是他今生的梦想。在柔婷那个远离了性爱果实的婚姻里,斌斌看不到柔婷明天的希望。一个月后,斌斌在无望中决绝地离开了武汉,来到南京开辟他期货生意的第二个市场。

在迈肯劳顿期货公司南京分公司的市场生意交割中,斌斌始终无法保持自己专注的神情,柔婷的影子是一个疼痛的纠结,时时侵蚀着他寂寞的心性。斌斌是处男,在为柔婷所坚守的处男阵地里,斌斌忽然发现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根本意义。

我要杀人。斌斌对自己说。

不能,我是你的柔婷。飘渺的心性里的柔婷说。

先杀了你。斌斌说。

如果你能够忍心。渐去渐远的虚幻的柔婷说。

那么我只能这样疼痛地死去。斌斌说。

每天,在《世纪大酒店》048客房里,斌斌一边沐浴在奶色氤氲的浴池中,一边和柔婷进行着心灵的对话。斌斌不知道为什么会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下,今生会和一个女人共享同一个女人的致命柔情。

恋情已去,斌斌无助地打发着空虚的时光。秋夜的南京,不断地有徐徐飘来的夜来香的馥郁之酣,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斌斌的心性是一个被烈火炙烤的炉坛,通体散发着爆裂的声响。

我是欲望。斌斌终于对自己大声叫喊。

在无法承受的心理压迫中,斌斌开始了自己的欲望人生。在网上,斌斌身披金戈铁马,云游四方,在不同的马甲不同的聊天阵地上,斌斌到处物色着出售自己处男的极地之欢。

斌斌的第一次给了一个不知名的网络女人,女人妖艳得有点令人恶心。浓厚的唇彩中,衬托着一张粉质的嫩脸,有一种经历尘世的沧桑。

整个过程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斌斌的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柔婷的面影。在女人的娇态吻含中,斌斌的勃起在生死中挣扎呻吟。

婷。斌斌在奋力的抽送中,不断地在心里叫喊。

我今生的婷。狂泄中,斌斌疲惫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唤他的柔婷。

女人离开048客房的时候,斌斌给了她五千元。斌斌知道,如果用这个五千元来换取柔婷的一夜深情,就是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

确切些说,斌斌用五千元最终出卖了自己处男的洁净之躯。在一直为柔婷豢养和精心保存着的青春梦幻里,斌斌已经没有了继续坚守处男之身的实质性意义。

一个男人,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在维持三分钟的见面热度后,用一种最为本能的方式,相继完成了人类最自然贴切的原始性交媾过程,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没有任何情感过度,没有任何爱与非爱的理由。一切在自然中摆渡,发生和超越。

在斌斌的极端人生里,我自始至终无法把持善与恶的相对比重。斌斌潜意识里的柔婷无时无刻不在深刻地伤害着他,使他在任何时候都走不出柔婷心性的藩篱。白天,斌斌全力以赴打理完期货生意后,就会回到在《世纪大酒店》的048客房里,通过与网上美眉的公开调情,寻求精神和肉欲的沉醉与麻痹。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斌斌会立马和美眉在网上约定,随后将一个个女人带到048客房里恣意纵情。斌斌在女人间平衡发泄着自己的兽欲,用斌斌自己的话来说,他不是在和女人做爱,而是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实施对柔婷的意志强奸。

斌斌一直后悔,没有在柔婷的处女膜上划上疼痛的句号。如果那样做了,或许柔婷不会离开他,也不至于选择和一个女人的无果婚姻。

每年深秋,南京的桂树成林中,淡香从悠远的湖边敞道习习而来,斌斌会携着无言的相思回到武汉的老巷口,去看一看年迈的双亲,去闻一闻童年的饭香,去寻一寻柔婷的身影。

斌斌始终放不下他的柔婷,仍然期待着在童年的老巷口意外见到日思夜想的柔婷。在年复一年日益无望的孤独思念里,疲惫的斌斌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持续等待的心力,毫无疑问,柔婷已经成为他的过往曾经。

直到有一年,从老巷口传来柔婷憔悴孤返的消息,斌斌发现自己已经冷酷得近似无情。斌斌知道,在忘记的疼痛里,伤口结痂的硬壳还没有远离血腥,而他从前的柔婷不过是一场梦的虚拟。

在老巷口的传说里,柔婷的同性恋女人最终忍受不了军人家庭的武力干预,在和柔婷过了两年的同居生活后,委曲求全地和一个男人成为法律上的夫妻,与此同时,和柔婷的婚姻自然终止。

再见柔婷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武汉的老巷口,斌斌到街市口的期货总部了解交易情况,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一声万分熟悉的呼唤:斌斌。

斌斌没有回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那个声音传来的角落,柔婷憔悴的身影定格在那个疼痛的空间。

斌斌。柔婷说。

柔婷。斌斌在心里呼唤着,脚下加大了行走的力度,匆匆地裹挟进拥挤的人群里。

斌斌不知道自己,在唯一清醒的意识里,斌斌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当魔鬼的行踪开始在斌斌的心性里潜游慢行,斌斌知道,自己唯一可以做到的是远离柔婷。

第三十二章 体验不同的肉欲感觉

在远离柔婷的日子里,斌斌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心性。柔婷作为一种美好的形象,定格在斌斌过往的曾经里。在斌斌惨不忍睹的思绪里,斌斌不再轻易地去打开关于柔婷的一切记忆。

在武汉街市口的那次意外相遇之后,斌斌很少再回到武汉,很少再去重温故去的梦想,很少再去那个老巷口频频张望,斌斌知道,柔婷已经随着自然的风化,和旧梦一起焚烧在岁月的熔炉中。

失去了处男之身后,斌斌的生理极限达到了从未有过的两极分化。过来人说,处女不知道非处女的欲望,处男不懂得非处男的疼痛,说的或许就是性欲在开闸之后的非本能与非理性收敛。

自从有了第一次与女人肉体的亲密接触,斌斌发现自己已经很难控制和驾驶来自于生理上的欲望与掠夺。夜深人静的时候,斌斌会在048客房里的超大床上,看自己沐浴后性感的裸体,在不断抚摩自己性器的满足过程中,追寻自己被女人舔吻过的肉体痕迹,回味那种灵与肉的碰撞和震裂。

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斌斌体验着不同的肉欲感觉。当斌斌在一种意识的麻痹中奋力进入到女人的肉体中,所有的精神便一起集中到性器官的感觉上,在张口的频繁抽动中,整个性器有一种被紧紧包裹住的快感,随着张口穹隆处一阵阵痉挛的搏动,圣物受到全方位的轻柔按摩。斌斌会情不自禁地抱住女人的裸身,加快抽动频率,在圣水迸射的瞬间,任凭性器在强烈的收缩中打开欲望的闸门,最终一泻千里。

没有女人的日子,是斌斌欲望的死穴。无数个清晨,斌斌会面临黎明前不断勃起的尴尬。在那些欲望纠结的日子里,斌斌会频繁地梦遗。在斌斌平滑的腹肌上,有粘稠的圣水凝聚成腥。

斌斌无法控制自己网上的激情寻找,在一种本能所驾驶的兽欲中,南沙的“禅”已经随着柔婷的消失而远去。在斌斌魔性的人生字典里,欲望始终震撼着本能的肉欲。

我是斌斌网上遭遇的女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斌斌的第几个女人,也不知道斌斌已经遭遇了多少个网络女人,在斌斌的魔鬼人生中,我不知道他有过多少次激情在黑夜孳生。

和斌斌在网上相遇的时候,我的婚姻已经落水整整两年。我有夜间写作的习惯,自从我净身出离婚姻的大门后,我一直在网吧包夜继续自己的文学创作。夜南京孤寂的冷风中,我穿着一件黑色中长羽绒服,守着阴郁的过去岁月的余梦,在键盘上不断敲打只有自己才能看得懂的文字,和着经年的忧伤和旷世的疼痛,输入一张张软盘之中。

那些日子,是心性极端扭曲的恶梦缠绕的日子。每当写作告一个段落的时候,我会努力释放一下自己,去接受某一个陌生男人非正常状态下的邀请,和他做十分钟以内的聊天。

斌斌的出现是我自始至终的意外,是我在某一个思想放松时段里的非正当收获。

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为灰暗无望的日子。企业在市场经济中,受到宏观调控和三角债的惨烈围困后,最终因为经营不善而彻底进入了破产的法律程序。

用十几年的工龄,换来了三万八千元买断工龄的欲望人民币,从文秘岗位失业回到家后,我已经面临三十五岁的高龄。

我想应聘去报社做编辑,可是我没有本科文凭;我有心去大公司继续从事文秘工作,可是我已经严重超龄。我已经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去人才市场放飞自己的野心,与比我年轻许多的男人和女人进行职业欲望的大比拼。

趟过婚姻落水的昏天黑地,我开始实施并经营自己的惨淡人生。白天,我骑着破牛样的三轮车,去夫子庙批发大市场批些廉价的女性生活小饰品,到沿街的街市口上去售卖。晚上,化上五元钱把车子和货物存放在公共车棚里,带着“一人饱就是全家饱”的悲壮豪情,在街面上买来一两馄饨二两锅贴,窝在一尺宽的木条凳上狼吞虎咽地扒拉上几口后,匆匆赶到夜幕笼罩下的烟雾网吧里,坐在那个专属于自己的安静的角落,继续自己文字下的花前月下。

我喜欢在文字的空灵界面上自由自在地行走,喜欢那种脱离了尘世的一个人的世界,有一种无语的情绪煽动,随着四季风的芊芊飘送,将欲望的疼痛轻抚暗摸。

为了一个人的生存,我不断地将自己打好的文字通过邮件出卖给纸媒,这种近似掠夺的金钱欲望时时折磨着我,使我在文字的清洁与非清洁之间看穿自己的市侩和卑鄙。

有时,在网吧通宵的倦怠了,我会到附近的公用浴室去打通铺,化上几块钱买个安眠的静处,第二天再重复第一天的辛酸劳作。

那些日子,我很盲目,迷离的痛楚天天刷新着我心性的疼痛。我一面在夜晚做着文字上的真君子,一面在白天干着乞丐的伪行当。为了抢个好的售卖闹市口,每天一大早,我会是一头待宰的牲口,强行把自己拉出去,将破牛样的三轮车占领在最好的路段和最好的市口,等待着人群等待着叫卖等待着交换.

我没有寡廉鲜耻,十年职业文秘给我留下的面子和里子,抵不上我一双点着钞票捂紧钱包的手。在金钱的奴役中,我发现始终无法昂起自己的头。

我一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婚姻落水后,我一直没有把离婚的消息告诉父母。从小,我就是父母的乖乖女,在没有任何反叛意识的存在观念作用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自私到要把自己的悲哀和不幸,强加给我那本已非幸而年迈的父母身上。

在浴室的通用铺上,我强忍着眼泪的爆出,想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悲戗命运。在一个女人的天性中,有儿女性,有无妻性,有母性,而妻性始终是受婚姻逼迫的产物。

从披上婚纱那天起,女人就在不断调整自己的言行中,去主动适应男人的需要,在这种非自主选择的被动里,社会的选择成为首选和必须,女人在尽力按照社会的规范全力打造自己的同时,却未必彻底赢得男人的真心。

第三十三章 婚姻中最后的日子

在婚姻这个断层中,我失落得一败涂地。结婚的时候,我没有通过父母的同意,离婚的那天,我没有经过父母的商议。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父母的乖乖女,在没有任何反叛意识的观念作用下,无条件顺从父母的意志是我成长岁月里的唯一。我一直不能理解自己在婚姻问题上的轻率和固执,这种非理性的决绝注定了我一世的疼痛和不幸。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离婚在舆论的宽容中已经不再是一个触动神经敏感的话题。然而,面对离婚需要办理的一切手续,还是显得那么的繁杂和琐碎,令人不可思议。

在十多年无爱的婚姻桎梏里,我在忍耐的极限中决定彻底解放自己。原以为我会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在婚姻分崩离析的瞬间也能够始终保持一个女人的专重和雅致。和老公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所在区域的民政局,猥猥缩缩地递上大红的结婚证书,接受工作人员的细致盘问,拿到离婚协议书后,我的心性还是有了一阵空前的惶惑和颤栗。

在多年持续的婚姻生活中,一种相互生活习惯的形成,已经深镶在每一个白天和黑夜的生存点滴之间,现在一切要流失终止在生命的一个断层里,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一地。

我不知道老公对我的真情,在那枚裸戒的疼痛记忆里,我不能确定这种姻缘存在的真实与非真实意义。在婚姻中最后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老公表现了一个男人的委婉和深情。

夜晚,无眠的我含着一双泪眼仰望着窗外忧郁的天空,将自己强直的身子翻转过来,任凭老公的刚性抚摩。在渐软渐绵中,借着月光看自己裸露的酥胸,看和着泪水挺拔的双乳,看一路趟过泪液潮湿的张口。在连续三天的黑夜拥吻中,老公一边温含着我的乳尖,一边疼痛而怜惜地看着我。

妞,如果不想就不要离。老公说。

不好。我说。

在离与非离中,理性与非理性一直交相互映,做着山崩海裂般的垂死挣扎。在理性的端口,理性告诉我离开这个男人,在感性的层面,感性告诉我继续忍受。在离开与忍受之间,我选择了净身远离。

在二十平米的老房子里,散发着连绵阴郁的潮湿霉气,正是梅雨天,从长江上游漂浮而来的雨气弥漫着整个天和地。在墙角塌陷的水泥地块里,老公紧紧抱住我无遮无挡的胴体,在一阵阵躯体的微颤中,做着最后的挽留。

妞,我离不开你。老公说。

妞已经决定。我说。

在没有退路的相持中,我让老公在协议书上签上了大名。激情似水中,我将自己疼痛的张口尽力舒张开来,等待老公今生最后一次的法律入侵。

我是一个不大善于表述自己至尊情感的女人,缘与非缘、情与非情、爱与非爱中,我对世事所有美好的想望,永远只存在于心性的感觉之中。

我一直坚持把夫妻间的性事看成一种绝对隐秘的过往,在心性包裹的两个人的空间里,情与欲的缠绵,天与地的合二为一,完全脱离了世间的戕轧蹂躏,规避了隐晦的眼帘蛀蚀,在坦荡的肉欲双赢中,性与爱以男人和女人的特有方式尽情地互娱。

十年前,当我在拉紧坚壁的粉红色窗幕下,在老公的怀抱里心惊肉跳地观赏港台艳情三级片时,那种神秘、那种感觉和那种刺激,无时不撩拨振荡着我淫臆的眼球,在欲望之心的本能激发中,最终和老公在烈火干柴的裂焰中彻底沉沦。

沉沦的瞬间,我不再顾惜往日穹隆处的钻心疼痛,听凭张口在一种持续的骚动中,不断流出乳白色的浑浊液体,和着圣物的急速抽送,风干结痂,变为一片片鱼鳞样的澄清和透明。

一个女人,在外部条件的刺激下,会基于本能的欲望,将疼痛最终化解为零,使心性飞跃遥远的天庭,落在肉欲的渊海之中。一个男人,在女人的妻性中,会基于欲望的本能,将生理的及至在瞬间挥发,使心性架空于蓝色的苍穹,落在兽欲的渊壑之中。这是生命锻造的奇迹,也是生命不能承载的重负。

在人类自然的属性中,性除了担负生命的繁衍功能之外,还是一种用来愉悦人类性情的辅助物。在夫性和妻性中,性是一种链接的载体,在诞生新生命的同时,延续着家庭在社会中的作用和功能。

在社会的一定成因中,这种性的合理存在,在相对的范围内仍然具有极大的隐秘性。这种隐私的空间限制化,继续着传统道德观念的持续与发展。高楼大厦用厚实的建材堆砌而成,房子作为私人空间的最好隔离武器,永远有它存在的意义。

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男人和女人的性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如果有形的房子已经视同无形的隔离,那么社会的文明进步和原始的蜕化还有多少本质的区别。

在二十平米的老房子里,那台奔腾386电脑的陈旧躯壳中,当我在视频的链接中完整地袒露着自己的胴体,在老公激越的联动里完成性器与性器的摩擦和抽送,我的悲哀从心性的顶尖不断地流泻而出。

在本能的厌恶和反感中,我拒绝这种性爱的完全式暴露。在视频链接的陌生人的群视下,我是没有任何遮蔽的淫荡女人,用自己的性事交换着别人的性事,进行着猥亵的性与性的卑鄙互动。

我抗议。我说。

在心性无力的抵抗中,我唯一听到的是自己羸弱的声音。不久,愤怒而无望的我发现,除了继续在视频里供人观赏,或者观赏于人,我已经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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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读』占螯头 『书』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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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本色女人

我一直是一个本色的女人,在美丽的年龄并不拥有美丽。贫穷一直如扫帚星般地追随着我,覆盖着我整个疼痛的心灵,使我无法在需要安宁的时候始终保持心绪的稳定。

当年老公坚持花费婚后家里仅有的积蓄,从南京珠江路电子一条街上搬来奔腾386电脑,让清贫重新出现在家庭财政赤字里,不能不说是一种盲目的冲动和任性。原以为电脑的存在会改变我们的生存质地和内容,在我不断敲击键盘的文字所换来的丰裕稿酬中,给我们共同的儿子聚积出一笔未来强大的再生活资本,令人措手不及的是,这样的愿望不久就被粉碎得一败涂地。

那段日子,我所在的企业已经在市场经济中露出颓败的端倪,老总随时做着抽身逃离的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准备。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公企中,老总无须对他的下属员工承担企业破产后的一切社会性后续工作。在企业面临生死存亡的最后紧要关头,不择手段地捞尽企业这口破锅里的最后一滴油,成为一种类似再生障碍性贫血顽症的痼疾。

当公企的最后一滴油终于流尽淌干,我拿着被残忍瓜分后到手的三万八千元,开始了自己在社会上的漂流岁月。我一边在社会救助机构领取每月二百八十元的最低生活保障金,一边在电脑的键盘上敲击出激情灵动的文字,在无选择性地参加各类形式的报纸杂志征文赛中,或者杜撰,或者虚构,或者挖空心思地凭空想象,写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美丽篇章,换取纸媒的金钱无数和铜臭两两。

我喜欢这样一种宁静致远的生活,有一种专属于自己灵魂的随意、任性和安定,在没有人间纷杂的个人空间领域里,翩翩然于自己时远时近的思绪,在灵魂的界面上,自由蹦级行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约半年,老公软磨硬泡用我买断工龄的钱入了宽带上了网,在qq那个腾讯小酷娃的美丽诱惑中,我和老公共用一个号聊天。在“忧伤的妹妹”这个网名下,我们用虚拟的十九岁年龄和所有自主追加的小男人煽情海聊。老公不会打字,也不敢随意接受邀请和小男人语音聊天,生怕露出也是男人的狐狸尾巴,于是只能用几个常用和比较熟悉的词组和小男人一个个聊过来聊过去,用虚拟小女人的极端煽情把小男人的胃口叼得高高的。

在网上,我不大喜欢聊天,只有在写作郁闷和思维相对枯竭的时候,才会利用聊天工具做一些心理上的过度和放松。我一直坚持和有一定社会经历、一定生活经验和一定社会成就感的人聊天,当我发现自己虚拟的年龄已经严重妨碍了接触人的社会层面,我开始修改资料,将一切还原到真实的界面上来。

我希望有女人主动追加我为好友,对于女人,我一直有一种源于心性的真切关爱,我渴望知道关于女人所有的一切。然而,在不断蜂拥而来的陌生男人的追加中,疲惫的我自始至终和那些男人没有语言相通的任何感觉。我开始使用拒绝工具,将没有感觉的男人堵在我心性的门外。

有一段时期,我的qq上一片空白,没有“我的好友”任何资料显示内容,老公也不再用女人的身份和男人聊天。老公开始来回穿梭在各大网站的公共聊天室里,迷恋和成熟女人的聊天。

在公共聊天室弥漫了虚拟杂乱之气的氛围中,老公沉溺于和那些陌生女人网上聊天的无限度专心致志里,这种专心的程度给我带来一种心尖上的疼痛,这种疼痛在非现实的层面上,对我所造成的伤害和来源于现实中的真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公开始频繁使用视频这个链接工具,在透视陌生女人的同时,也将自己透视给不同的女人。由于不熟悉五笔字型和拼音打字,更多的时候老公依赖视频这个简单而又快捷的工具,在与不断转换的女人语音视频聊天的过程中,老公付出了时间付出了真情。

我说不出这样的感觉,在老公和那些陌生女人频繁的视频交往中,我会有一种立即砸掉电脑的冲动。这种冲动很强烈,有时就是一枚随时等待引燃爆破的炸弹,将我的忍耐逼迫到一种无法穿越的心理极限里去,使我难以自持。

我经常会在一个人的天空下默然地问自己一颗苍凉的心,是否在意老公,是否在意那些来自于不同城市不同环境不同角落里的视频女人。这些不能用风流一词来简单形容的女人们,不约而同地聚集于一个老男人的虚拟安抚下,心安理得地寻求一种心理上的远距离慰籍。

我不知道女人在一种虚拟的状态下,和一个素昧平生的网络男人进行着所谓的心灵对话,究竟对自己的心性能够有多少帮助。在网络这种非正常生活状态中,女人最终有多少资本可以取得双赢。

在心理上,我极端厌恶这种远离生活实质内容的非真实意义上的聊天,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表情。当聊天已经成为老公每天的必修课,电脑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特殊专利,而实质上我也被剥夺了继续依赖电脑写作的权利。

我开始让位和无条件地妥协,在那些倾注了我无限心事的文学作品里,大部分时间中我选择了疼痛的放弃。有时,我只能借助老公正在上班的时候奋力地写,有时在老公和女人语音的时候疼痛地写,有时在老公和男人互相观赏的时候无奈地写。

老公真正迷恋观赏和被观赏的日子,是在有了视频头以后,在他的众多网友里,有一些阳光下的人面和夜幕下的兽身。他们始终游走于网上网下,携着视频头来来往往于无限的观赏中而不知疲倦。

在观赏和被观赏的日子里,我的灵魂和肉体始终裸露着,怀负着一种绝望的悲哀。第一次和老公在视频头里亮身,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室外是漫天的大雪,室内的温度只有五、六度,在脱光所有之前,三十高温的空调暖气流强力抵御着外来的风寒,在本能的抵抗中,我奋力地捂紧自己的张口,将疼痛的目光不断扫向视频头。

视频头的那端,是一个和我们一样正在冶炼着的灵魂与肉体同裸的亮点,对方在镜头前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等待着我们的参与和彼此的共赏。含含羞羞中透视过去,我看见男人粗黑的阴毛和女人栗色的yīn唇,在强光的照射下,发射着刺眼的光芒。

第三十五章 我是忧伤的萨克斯

在心性终究无法调整到最佳状态的旷世悲哀里,我瑟缩着自己的身子,绻曲着拒绝在镜头前展开。

妞,把你的手拿一边去。老公说。

丑。我说。

老公搬动着我的手,重重地扔到一边去,我看见自己萎缩的张口,完全暴露在视频的镜孔下,没有心性的遮挡,没有疼痛的出口,没有无望的链接。

室温一直保持在十度左右,窗外飘飞的鹅毛大雪带走了我躯体上所有的热量,我看到鸡皮疙瘩在干燥的皮肤上突起,如野狼的嚎叫,撕掠着我那即将落入冰点的裸露身躯。

我紧紧地闭起自己的双眼,我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欲望,我是行尸走肉,我是秋风落叶,我是忧伤的萨克斯,找不到激越喧昂疼痛的出口。

在视频头的全方位扫描中,老公翻动着我的两片暗红色yīn唇,展示着给镜头里的那个男人看,男人的目光里含着猥琐的淫荡,一会儿说镜头太远看不清,一会儿说镜头太近只有模糊的焦点。

老公不断变换调整着镜头的距离,将我的肉身充分展示调控在一个恰倒好处的视点。与此同时我奋力地睁开眼,随即看到视频头里男人满意的煽笑,而女人一边用唇在男人的圣物上非常熨贴地吸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望向我的角落,满含同病相怜的憔悴和无奈。

我无法用女人的心性去充分理解,在这样一种黑夜笼罩下的视频行为,会给男人带来多少愉悦,又会给女人带来多少伤害。直觉告诉我,那个女人和我一样,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胆怯。当女人望向我的时候,我迅速从视频上调离了自己的视线,我的目光专注于老公勃起的性器,在唇的摩擦和推送中,任凭老公疯狂快速地捻动着我疼痛的双乳。

女人身材很标致,有一双灵动水样会说话的眼睛,两道弯弯的眉毛在清晰度极高的视频头作用下,显得精巧而美丽。我不敢正视女人的眼睛,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尖陡然升起,我发现女人正偷偷地打量着我的裸身,眼风随着我口中急速抽送的圣物而上下移动摇摆。

女人的家在遥远的大北方,室内有三十度的直供暖气,滋养并保持着男人和女人的恒温。在青葱如玉的女人光洁的胴体中,我看不到北方干冷严寒气候摧残下女人皮肤的粗俗和鄙陋,在这样一个美丽生动的尤物面前,我忘记了自己身处于视频疼痛的链接。

我翕动着嘴唇,忽然有了一阵从未有过的生理冲动,仿佛自己一个人独行在沙漠的原野,远行远去里,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女人蓦然出现在我的终极视线,亦步亦趋中,我无力地停止了向前的脚步,在回头静看的瞬间,我已落入女人天然雕琢的万般惊艳。

在女人躯体空间的美妙展示里,我分明看见女人肉身中连动翻滚的无限神韵。女人的身体保养得非常精致,一眼望去就是那种生活在极端无忧无虑状态中的性情中人。

在室内强光的氤氲普照下,女人的皮脂上有一层淡淡的粉质物,衬托在光洁的肌肤上细润而柔滑,清新亮丽。两个丰满的乳房高高地耸立着,宛如山峰般突起的乳尖不时冲击着我的视线。圆狐形的光腚丰盈地裸露着,亮着那道黑色的底线,在欲望的张口处悄然停摆。

女人有一个做软件编程开发的男人,每个月拿着将近六千元的工资,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极富日子,贫穷是她不能感觉的过去疼痛时。男人很忙,不在家的日子女人就迷恋着上网,有时一上就是一个通宵。女人很早就拒绝了工作,男人的收入不需要女人家里家外地劳碌和打拼。

女人喜欢网上聊天,每当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女人就会不动声色地依偎在身后的绛黑色真皮沙发里,和网上的男人延续一天快乐永远的话题。女人不大喜欢网上激情,夜晚的宁静会漂游出许多灵魂浅游的致命,这样的致命在白天被人性的画皮严密地包裹着,欲望在层层堆聚中,于晚间在网络的截面上纵横爬行。

在视频链接的两性相悦里,女人喜欢静静地看男人的眼睛,在尘世的芳菲萦绕中细品男人的知性与非知性。女人习惯语音聊天,通过声波的中控频率输送,男人粗邝的声音自始至终会给予女人一种灵魂直面的感性。

女人一个人在家上网的时候,坚持不在视频里给男人看自己美丽妖娆的胴体,在蜂拥而至的各色网络男人持久的炮轰下,女人始终关闭着视频链接的屏蔽。只有等到自己男人回来的时候,女人才小鸟伊人般地匍匐在男人宽阔的胸肌前,尽享男人的安抚忽然宠爱。

静卧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女人会默默地看自己的男人和网上男人与女人的激情视频聊天。当女人在男人的暗示下,和视频里的男人女人激情互动的时候,女人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在自主无意愿和男人他动有意识的操纵下,含羞地吻住男人圣物下的那对蛋形垂挂体,任凭男人粗大的手不断滑过红艳欲滴的乳晕。

女人的口功很好,能够连续十分钟不间断地用唇套弄男人的性器,男人的圣物不是标准的那种,勃起的最大化也不会超过四个厘米,面对这样的性器,我想那个女人的口功一定渗满了夸张的水意。

当性成为一种愉悦和被愉悦的工具,我的抗拒已经显得有气无力。木然中,我是一具灵魂的傀儡与肉体的木乃伊相间倾扎的中和体。在一阵惊惧的恐慌和心理抵抗中,我紧紧地抓起墙角粉红色的内衣,绝望地捂住自己还有一点廉耻心的面部疼痛的表情。

屋子很冷,性与性的游戏在梦魇中相持继续,雪飘飞在没有诗情画意的寒夜里。在没有高潮跌拓的生理死水里,我强忍着恶心按照老公的要求,对着耳麦发出一阵阵错落有致的呻吟。

第三十六章 与陌生人的激情视频

这样的日子在整个冬季里一直延续着,每天我只有很少的时间端坐在电脑前继续自己的文字创作,大部分时间屈就于老公,在视频头的链接互动里与陌生人激情和被激情。在我悲哀的心性里,无望贯穿于我生命的始终。

我一直难以用作呕这个贬义词来形容内心那种出离的愤怒,无数个夜晚,我在老公和网络男人与女人视频聊天的同时,缩小着显示屏的空间页面距离,在变相萎缩的文档里继续着文字的堆砌。

一边是从耳麦扩音器整流声里经过处理后调高了八个音节的语音,一边是手指急速敲动键盘的劈啪声,在和时间赛跑的生死时速中,我死命囚祝杭想的按扭,让它们停留在我流离失所的心性里,莫要随着那些杂乱而至的耳麦声远离我灵动异常的思绪。

当那个满身臃肿的女人冲进视频的界面,在公共聊天室被两个老男人色情的目光遥控着,猥琐地脱光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层内衣时,我还是不得不终止了写作,将自己的终极视线从电脑前怅惘移开。女人很年轻,看上去属于未婚的那种,在其肥胖的身躯上,真切地悬挂着一个似乎随时就要坠落在地的大肚腩。

女人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蛊惑的放纵,将两个老男人色迷迷的目光瓜分得一败涂地。当那对鼎级超大的硕乳从黑色蕾丝内衣里轰然抖出的时候,两个男人专心的程度已经不能再用“简单”二字来形容了。女人带着明显的挑逗,用双手交替着托起沉重的丰乳,将肥得冒油的手指头置于乳尖上,在轻柔的捻动中,将男人欲望的毒液悉数掏空。

面对女人的手动,我无法保持自己大脑的相对冷静,这样的女人究竟凭借着怎样一种浅薄的自信,在视频链接的状态下定然锁住男人色欲的眼睛。

老公将视频头对准我的脸部特写,试图用行为告诉那个女人,这里还有一个女人在同时意淫她的裸身。我愠怒地掉转了脸,远离视频源,冷漠地盯视着女人。女人裸坐在靠椅上,张开了两条腿,正奋力地剥开张口处的乱草丛生,蓦然间,一条白色绒毛哈趴狗冲入镜头,在那个黑洞洞的张口处停留了下来,对着张口就是一阵惊心动魄的狂舔。

直面视频链接的页面,看到镜头里那个男人圆睁发直的双眼,回转头去,面对的是老公目不转睛的眼帘。我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在两个男人意淫的目光里,我看不到人性与物性的根本区别。

我轻轻带上老屋的木门,起身走到户外。夜南京冬的冷风飕飕地来,如同暗暗夜里我孤独的游魂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空灵的大街上。白天热闹的街景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三步一个岗、五步一个哨的洗头房亮着鬼火般的灯盏,和黑夜厮杀拼夺着对男人的非分梦想。

在黑色羽绒服厚实的包裹下,我只露出一张被心性扭曲的脸,宽大的口罩紧贴在被冷风倒灌的进物孔的边缘,独来独往中,悲戕的我忽然想起在江宁双龙街黄金山公墓下,长眠于泥土的胞兄栋哥,在活人的世界里,我看到了一个死者的昨天,和昨天尚未泯灭的疼痛与凄切。

我一直以为,在和平的年代里,生命是一首无时不在唱响的青春颂歌。在一种自然生长的状态下,生命可以平静地作为一个生态物种进行自己的坚强延续。

或许我并不知道,生命有时会是一种脱离了简单的复杂化疼痛,有时会是一种远离了尘埃的水流样清濯,生命有时会在一种得到中喜悦,有时会在一种失去中痛楚。

栋哥年轻睿智的生命失落在桂花飘香的季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一场意外的病故导致了栋哥青葱岁月的彻底终结。那年我二十四岁,情感历程还是一张绚丽耀眼的白纸,在同龄人相继做了父亲和母亲之后,我还没有经历过真实意义上的初恋,没有与父亲和栋哥以外的任何男人产生过肉体上的直接接触。

对于栋哥,我一直有一种做妹的心理依赖。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栋哥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男人香,带着浓浓的男性的天然肉质敏感,将我小女人的心思掠夺得一干二净。

栋哥比我大了整整六岁,这种年龄上的空间距离实现了情感上的最大跨越,使我有充分的理由拜倒在栋哥成熟的心性之下。栋哥是长子,有一丛浓黑茂密的头发,长形的瓜子脸上生着两道柔性的眉毛,一眼望去,就是一个知性十足的好男人。

栋哥的聪明表现在对生活的理解和对人的宽容上,这种理解和宽容来源于栋哥良好的心性和天赋的文化底蕴。在栋哥的遗传学生理基因上,完好地继承并发扬了父亲精原细胞里对于文字的敏感性锤炼。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栋哥在南京四中读书的时候,就是学校的班级图书管理员,受大批红色革命书籍的影响,栋哥学会了填词作诗。那时,我还在小学读高年级,会写一些即兴而来的打油诗,什么树啊柳的没有选择地全部入诗。栋哥的词我看得不十分懂,就是感觉字句的意境很美,对于词里所包含着的深刻寓意和情感内容,自然就不是我这个小毛孩可以简单弄明白的事儿了。

真正读懂栋哥的诗词是在进入高中的时候,那时我对文学有了一种致命的热爱。文化课上,我是正规教育的行为反叛者,数理化我只要求定位在最低限度的及格线上,文政英我极尽好强之能事要求自己在全班最出色。那时,我常常在理科课堂上做小动作,把一本本校旱放在课桌的抽屉里,一边偷偷地看,一边让同座给我望风。中学五年修炼的结果,使我成为全校闻名的写作好手。当我的作文终于成为学校墙报上的范文,我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第一个告诉了我的栋哥。

在文学上,栋哥是我自始至终的启蒙老师。从最初的谴词造句、段落标点,到最后的成文成章,无不倾注着栋哥的心血。在我成长的岁月中,栋哥随时纠正着我在文字上不断出现的错误,象一个精业的老师,给我灌输文以载道的成文之理。

我是栋哥永远的学生,栋哥是我永远的老师。我喜欢在晚幕的霞光中,用我岁月成长的纤纤细手,为我的栋哥沏一品芳茗,听栋哥为我述说《红楼梦》里的宝玉宝钗和黛玉。

第三十七章 生命其实真的很脆弱

栋哥喜欢清净,喜欢在一个人的老房子里默默地写字。每天,当黄昏唱响黑夜的牧歌,栋哥会一把拉过我,用那种大姐和二姐永远也听不懂的禅语“好妞”两个字,将我静静地锁定在他丰润的眼眶里。

在我拒绝和远离男人的寂寞想象里,栋哥是我少女世界中男人的唯一。在我女孩的心思里,我感觉到作为男人的栋哥细腻柔润的丰富感情。当栋哥成为一种美好的形象根深蒂固在我心性的联动里,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栋哥为我设置下的美丽陷阱。

在我情窦初开的年龄,十八岁的美丽光景,高三毕业后因为严重偏科自动放弃了高考,在我悸动而干涸的心田里,我一边在待业的状态下数着天空的星星,写自己联想世界中的风花雪月,一边和母亲从火柴厂承接代理加工火柴盒,零点七五厘钱一个的成品价格给了母亲和我无比强大的自信,这样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为栋哥积攒成婚的庞大费用。

南京的盛夏,盛满了熏臭的汗水,盛满了泥泞的雨滴,盛满了暴烈的紫外线。在远离后院那个风流小木屋的避光墙角边,我和母亲天天在一个小方桌上,为累积一个又一个一元钱的硬币而挥洒汗雨。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工资水平底线很底,栋哥一个月辛辛苦苦工作也不过只有二十来元人民币。当时结婚的费用平均指数为一千五百元,万元户是那个时代成功人士的象征。在我们这种没有历史没有背景没有内容的家庭,要想给栋哥办一个体面的婚礼,至少全家要努力奋斗四年。

火柴盒在风干的过程中,有一种糨糊的力道味,闻过来有一种淡淡的雅香。每天清晨早起直到晚霞初露,整整一天时间里,除开吃饭和中午休息的时间,我和母亲能够糊到一千个,也就是一块钱。夏天天长太阳好,出来的活一会儿就晒干了,我的手快,糊的动作干净利落,母亲是个急性子,喜欢和我对手做搭档,大姐和二姐只能帮着整理成品的联接和捆扎工作。

栋哥看不过去,看到母亲和我辛苦地为他攒钱,也不好再说什么。栋哥知道我有每天记日记的习惯,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旁敲侧击地说动我,让我拿出来给他过目,看看我的文笔是否有长进。日记上有我作为一个少女的成长心路旅程,在这样一个已经懂得害羞的年龄,内敛是我不变的唯一。

我经常会把日记本放在自己的腚下,人到哪里带到哪里。我的不安全感来自于童年小木屋里,父亲和那个风流女人的恣意滥情。

哥要看妞的日记。一天,栋哥终于对我说。

妞的日记里没有东西。我说。

没有东西就是好东西。栋哥说。

有东西才是好东西。我说。

我一直没有给栋哥看我的日记,日记里记载了一个少女对于一个成熟男人的空间幻想,那个男人是我中学的语文老师,在整个中学阶段,我默默地爱了他五年,想了他五年。

其实,在那样的年龄,那样的青葱岁月,那样的纯洁净白里,爱只是一种意象的朦胧,一切美好的感觉停留在远离现实的真空想象中,最后化为一个美丽的蝴蝶,带着无尽的思绪越飞越远。

日记里记录了那个特定年龄里一个少女的心思,直到出嫁前一天,和着初恋情人的一垒情书挥之一炬。

在白天堆聚了火柴盒的想念中,晚上就是我一个人的宁静世界。或者写日记,或者写校旱,或者听栋哥对《西游记》精彩的述说。在栋哥文字的渲染沐浴下,十八岁那年我偷偷地给杂志报纸投稿,一心成为作家的梦想始终撩拨着我,在潜行的道路上给我带来生存的原动力。

栋哥在三十岁那年,终于有了一个他爱的女人和爱他的女人,在伴随着国庆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我们全家用辛苦积攒的糊火柴盒的两千元,准备给栋哥办一个体面的婚礼。

婚礼前一个月,栋哥忽然感觉到不舒服,母亲陪伴他到医院,三天检查的诊断结果是晚期肝腹水。在南京传染病医院重症传染科,我看到了全身浮肿满脸蜡黄的栋哥。

哥和妞有过约定的,要联手写家史。病区的长廊中,我掩饰着夺眶的泪水,对栋哥说。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也许栋哥会在不久的明天远离我,到另一个我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去。那些日子,我反复做着一个同样内容的梦,梦里的栋哥在冰天雪地中始终背对着我朝前走,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桂花飘香的季节,满院子送来了清甜的馥郁之气,然而,清香已不再为我的栋哥做一日短暂的停留,栋哥最终在离他新婚的前一夜,撒手人寰。

在没有栋哥的日子里,我的灵魂在黯淡中飘离游走,黑夜鞭笞抽空了我心性的所有内容,将栋哥生时留下的一切席卷而空。

在空洞的我的文学领地里,我开始失落。我没有方向,天天在栋哥的屋子里来回走动,把眼泪留下,把绝望带走。

每年清明,黄金山公墓那片寂寞的荒冢中,我和父亲母亲手牵着手去看另一个世界的栋哥。四月的油菜花开遍了山野,有一种满溢的暗香随风浅游,泥泞的田埂路上,我闻不到飘盈而来的淡香。栋哥长眠在油菜花丛中,给活人的世界带来难以言诉的疼痛。

我一直以为,生命可以是一泓清泉,在清碧透绿中放射出生命本质的辉煌。在生的所有幸与不幸中,生命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生的欢乐。当栋哥带着生命无法承受的重负最终离我而去,我才知道,生命其实真的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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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读』占螯头 『书』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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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文字是易卖品

一个生命在一个空间的截面上嘎然而止,没有任何起伏的迹象,没有任何回复的可能,没有任何再生的余地。

栋哥临终前,曾经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对我说:妞,找个好男人。其实,那时单纯的我并不知道所谓“好男人”的准确含义。基于我对栋哥的依恋,我一直将“好男人”定位在栋哥这种真正好男人的界面上。

在我小女人的心思里,曾经有过自己的幻想,如果独身不成功,将来一定找个象栋哥那样的好男人,在温性柔和的外表下,行浪漫回肠之气。

十几个年轮在岁月的熙熙攘攘中甩一甩头怅然地过去了,只有当我在黑夜的幕布下,裹挟着零下九度的冷风独自行走,我才发现黑夜看不见我的脸,而我也只是在活人的世界里不断远望着死者的那一头。

如果栋哥知道他的爱妹此时正在一个人的疼痛里,借助一件黑色羽绒服的热力在冬夜的马路上凄然凋零,如一片风中飘摇的落叶,在离与非离之间作着生命的垂死挣扎,那么栋哥会有怎样一种锥心的疼痛。

我一直是栋哥不变的心思,大姐和二姐早已出嫁,无论如何她们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只有我独来独往,固执地坚守着自身的孤傲。

我没有心中的白马王子,只有栋哥才是我未来理想爱人的模子,我没有想到,我会是栋哥生时未尽的心事,在他的身后,还会让他如此地为我牵疚。

大街上空灵寂静,三三两两的车辆疯跑着来回川息,和时间进行着近距离的赛跑。活着的人,要金钱,要名誉,拼命般对自己的生命进行无静止地索取,生怕没有完全透支自己的精力。然而,死去的人除了一个粉碎的肉身,他还能够得到什么。

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在婚姻十几年的过渡摇摆中,我一直没有找到家的温暖感觉,我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哪里才能容身我的存在,容身我的清贫和我的一无所有。我飘荡的灵魂自始至终找不到栖息的常葫,我很累,黑夜里我一个人继续往前走,我看不到自己,看不到明天,看不到四季风里的那个我。

茫然中,我是海里的一叶舟,我有了一种震荡飘零的感觉。

妞,回家吧。黑夜中我对自己说。

然而,我又惊悸回到那个老房子里去,我怕面对视频镜头里的内容。我无法说服自己屈从,也许那枚裸戒在婚姻的开始就预言了这段婚姻的结束。

夜的灯光清冷而落寞,如我不尽的女人心思。我看到一家“浪迹天涯”的网吧在寒风中挺着自己的门楣矗立,格外惹眼,我裹着一袭冷风冲了进去,在一个离人群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寂静的角落,在皮椅上倦缩着的一个个年轻的背影上,我看到了自己明天的影子。

打开电脑,我的大脑持续在一片可怕的空白之中,思维没有了,感觉也迟钝了,面对网吧里那么多有形的影子,我竟然有一种找不到北的感觉。

我失神地盯视着电脑上曾经熟悉的画面,努力让自己杂乱的心绪安定下来。我给空白文档设置了一些标题和内容,开始在里面敲打杂乱无章的心思,黎明初露的时候,困乏的我伸直了僵硬的懒腰,朝那个远远的我的家沉重地走去。

回到家,老公还在网上,视频仍然链接在多人语音聊天室里,我看到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恣意放肆的讪笑,他们正在相互展示自己肉身的原始激情里发狂发癫。

关于人的概念,在这个时候已经与物的概念混淆不清了,当我满目触及的是这样一种生活场景,面对的也是这样一种黑白颠倒的生活内容在,理性与非理性之间,心性在极度扭曲中煎熬煅烧,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也许只能是默然地走开。

成也网络,败也网络,我和老公的婚姻最终落水于网络。当我最后望一眼那个曾经的我的家时,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个女人,把她青春最为亮丽的色彩给了一个男人,连带着这个女人对于生的所有梦想,然而若干年后,这个女人发现那个男人并没有给她带来她梦中期翼的希望。我真的不知道,生在生的疼痛中会有多少悲哀,死在死的绝尘中会有多少无望。

净身出门后,我买了当天的飞机票直飞北京,用买断工龄剩下的两万元跑了个天南地北。从小到大,我一直有走遍天下的愿望,对于大自然中的人文地理有一种迫切亲近的冲动和欲望,受制于婚后生活的窘迫,我甚至连首都北京也没有去过。

站在天安门前,走过毛主席纪念堂,穿过北海,我的心境豁然开朗。生已经作为生的一种手段,将一切疼痛变身为我的过往,和自然的亲近贴切中,我终于知道,我来自于自然,必将回归于自然。

我一直是一个节俭的女人,在贫瘠的我的今生里,在我手上流走的人民币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当我从桂林直奔南京我的家乡,我手里还有剩下的最后一万元,作为今后一个人生活的继续,我把它全部放进了工商银行里。

瞒着父母,我买了一辆三轮车,开始我的流浪人生。白天我穿街走巷叫卖文胸化妆品,晚上到网吧继续我文字的意淫。在给平媒写稿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的文字是一个非常好销的易卖品。

妞,继续。拿到源源不断的稿费时我会对自己说。

我爱金钱,但不是伦为金钱的奴隶。在我所有的成人意识里,自主劳动的收获和报酬一直被认为是一种自尊自爱和自信。

在延续了自强自立的自爱里,现实是一种生的必须,睡在浴室的硬板通用铺上,我知道,从此这里将成为我人生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第三十九章 自慰释放被压抑的理性

在心理上,我一直有一种错觉,始终把自己看成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也许,心从来不曾相许,也许,心从来没有归宿,也许,心从来未曾爱过。美好的婚姻在我的心里,永远是一种爱的升华,情的超度和心的共通。

我没有选择,在尘世的喧嚣里,生存是我不变的唯一。在网吧那个专属于我的偏僻角落里,我开始习惯用文字码男人,码女人,码钱。

在日渐累积的我的人生铜臭里,意识在散淡中模糊,我发现对金钱的贪欲已成为我忘记疼痛记忆的最好方式。在婚姻十几年延续形成的习惯里,我是一个惊弓之鸟,时时跟着老公的感觉行事。

独自一个人睡在浴室的通用铺里,孤影自怜中,我在黑暗里不断抚摩自己冰冷的肉体。乳房萎缩着在那个无人的角落里呻吟,乳尖疲软着在那个坍塌的肉陷里悲鸣。

在生理上,我是一个处女膜永远不再复生的女人,在张口频繁的开合中,穹隆深处已经是伤痕累累,重创百出。在无法修复的女人的破碎肉身里,我触摸的是自己凌乱的肉片的血腥。

每个月我会有一个生理高潮期,在飘红的日子来临的前一天,张口在血液积聚的膨胀中快速汇流,最后聚焦在阴埠的一个点面上,哄然腾烧中,穹隆处夸张地绽放着涟漪的洞口,强烈地期待着某一个硬物的野蛮侵入。

自慰,随着婚姻的落水解体,又悄然地回到我的生命过程里,隔着浴室纯一色的通用厚实棉被的遮蔽,我把指尖悄悄地伸进张口里,在水的泛滥波动中,将生理的高潮推到及至。

隔位上没有人,冷风回旋的浴室和僵死的冬夜一样凄清无比。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里,除了流浪在街头的乞丐视死如归地安眠在这里,有家的人谁会丢弃自己的暖坑来到这里守冰凌。

一盏若明如暗的白炽灯亮着苍白的光,在墙角高悬着,孤灯只影中,我仿佛看到了童年后院里的小木屋。在对身体不断自慰的揉搓中,我努力寻找着一种来自于肉体的温暖感觉。

枕下,放着一叠干糙的消毒卫生纸,随时用来堵塞张口的空洞。我喜欢在饱满充实的惬意中,从一阵阵低吟声里彻底释放被压抑的理性。我没有廉耻,生理的冲动和满足给寒冷中的我带来了持续的温暖。

妞,你是女人。手动中,我会对自己说。

我一直是一个感性的女人,为感觉而生,也为感觉而死。在苍白的我的岁月中,我认命自己女人的社会角色,但是我自始至终不甘心女人的命运摆布。

我曾经找命相学家为自己看过面相手相,测过生辰八字,命里注定我和老公会白头到老,然而,我们的婚姻最终避免不了落魄的命运。

我不是一个信命的女人,当婚姻最终成为一种过往的曾经疼痛地退出我的命脉,我对命定的内容还是怀有一种迟疑的态度。

当我在婚姻的逆水行舟中艰难地趟过崎岖,回头再望的我依稀发现,有一种隐藏着的命定,在无形中悄然地追随着我,让我看到所有的努力有时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枉费心机。

对命理学最终发生兴趣是在婚姻全面倾覆后。我看不清自己,看不到未来,看不见天空明亮的色彩。在空洞而饱满的我的日子里,白天,我骑着三轮车走街穿巷售卖四季轮回热销的女性用品,晚上,借着月光到网吧那个寂静的角落给报纸杂志写专栏文章。只有到了寂静的夜里,独自一人躺在浴室的通用铺上,才会冷静地思考自己的人生,想失败的婚姻的沦陷。

我经常会拿出在地摊上廉价买来的相书,一页页地看,一点点地疏通,一条条地比对,以自己手上的纹线自主对号入座,细研烂磨,试图在其间找到铿锵我的命脉里的痕迹所有。



那时正是九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市场经济的全面放开,公企在社会竞争中遇到强大的私营经济的强烈阻击,经营中大多处于一种劣势之中。伴随着一些公企的相继破产倒闭,下岗失业的人群日益增多,个体生意也面临着从未有过的市场冲击。尤其象我这样没有固定投资,没有固定摊位,没有固定常葫的“散兵游勇”,一方面受到税收的智取豪夺,一方面受到市容的前追后堵,在两两相逼之中,脆弱的我宛如战场上的残兵败将,抱头鼠窜中不得不丢弃了盔甲仓皇逃命。

失去了继续做生意的市场后,我显得有点消极,整天忙碌惯了还真的有点闲不住自己的双手。我开始顺着命理相书看自己错综复杂的生命线,看断断续续的事业线,看起伏交错的感情线。在两条平行升直的婚姻线上,我看到了一条清晰的二次婚姻线,静静地匍匐在智慧线的底端,象个灵动的小生命,有一种奋力张扬的期待。



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找瞎子给我看过相算过命,那时候我很小,大概才读小学五年级,不知道什么是命,也不知道命是什么。对于一切唯心的东西,只能通过成年人的诡秘行为去加以猜测和推理。

我一直不大相信命运这个唯心的产物,在我看来,认命的状态是一种甘心情愿的被摆布和被愚弄。

直到自己曾经沧海难为水,告别了童年,走进了成年,我才惊愕地发现,有一些深藏于生命中的东西,在回望的那个瞬间,自始至终带有一种宿命的色彩。

我是一个在心理上不大容易受到暗示的女人,一贯的自信造就了一个不断自伤自残的我。当遍体鳞伤通体猩红后,我才最终想起古人曾经的千年文化遗产。

我用自己失败的婚姻做赌注,在前人的古迹中苦苦寻觅着生命的最终答案。在纵横交错的手腕线里,我的视线在模糊中浑浊,在浑浊中模糊。

第四十章 我不再信命

在人伦的迷失中,我借助迷信的色彩麻痹自己的意识。我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最终要到哪里去。

一个女人,在经历了人世沧桑后,对自己生命的过程有了一种本能的热衷和超乎寻常的关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女人必定在生活的某个区域里遭遇了雷电般的闪击。我努力地想看清自己,希望从手掌线路的纹理上获得某种生命的暗示诱导力。

在事业线的起点与结束的顶端纹路上,我看到了几条相交的影响线,在那些暗示职业发生变化的年龄段,有一些若明若暗的粗细线条,告白着我一生事业的动荡和飘离。

带着手掌纹路给我的暗示信息,我卖掉了三轮车,结束了浴室通用铺里寒夜的孤独,回到年迈父母的安抚中重温我少女未完的梦境。

一切安定下来之后,我冒着高龄的危险,轧在一群青春亮丽的年轻生命里,拼死拼活地争取到一个超市理货的名额。日子,在一种安逸中恬静地过去,在对手掌纹路的迷恋中,我看到了自己疼痛的过去时。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极端信命的女人,我一直相信个体在社会中的自主作用,自主行为和自主意识,事在人为是我一贯的行事准则。只有在梦想永远停留在心性之外无法靠近心性的彼岸,我才开始怀疑过去的一切是否已经存在于一种先天的宿命。

在纹路的展望和提示中,我清楚地看到在未来的十年时间里,我将完成从一个普通女人到非凡女人的疼痛过渡。

在一种静心的等待与期盼中,我开始拼命地为自己的明天积蓄能量。白天在超市站完了一天的柜台后,晚上持续地到网吧熬夜写稿。在连篇累牍地给平媒投稿的过程中,我已经中了文字不断变成铅字的快乐毒瘾。

我发现自己对于文字的贪心已经不能甘心罢手,我一直梦想有一台自己的电脑,给自己的创作提供一种空间上的便利与自由。我努力的最初目的是为自己配置一台相对比较前卫的电脑装备。

我是一个矛盾的中和体,在一个人的日子里,我受制于感性与理性的双重折磨。在对生命的非正常索取中,我付出了许多,同时又失去了许多。在平衡心性的过程中,唯心是我的短暂,唯物是我的永恒。

我不希望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天上的神灵,在受到相书心理暗示的同时,我很惶惑,有一种把自己卖给命运的感觉。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一直在努力寻找一种前世的命定。

在一种对自己日益厌恶的情绪中,我看到自己非健康的心理状态,灰暗苍白中隐藏着一种宿命的悲观,我不知道这种心态是否与婚姻的失落具有实质性的关联。

在命与非命中,我的灵魂历经炼狱般的炙烤和疼痛。我努力让自己忘却过去的记忆,将经历所赋予自身的一切,转换成一种对生命的亲切怀念。

在疯狂码字的分分秒秒里,我紧盯着自己的初始目标,希望用微薄的稿费尽快为自己购置一台象样的电脑,彻底结束在网吧那种烟熏燎烤的日子。欣喜的我不久便发现,在一张张汇款单的从天而降中,我的愿望离实现已经不再遥远。天方夜谭将成为我过去梦想的现在时,童话里的灰姑娘终于要变成一个景天耀眼的白天鹅了。

我不再信命,不再去夜读相书,不再在一种纹理的思绪中纠结缠绕自己。我知道,世事的一切成因中,永远离不开个体自身顽强不懈的努力,而机遇相对垂青的也只是那些有准备的生命。

我是一个人的工厂,在文字的空灵中,不断变换文字的配色与组合。在电脑上敲打文字的喜悦,不断地给我带来一种意念的清空和纯净。在给平媒输送稿件的十年寒月里,我的稿费从上个世纪的百字一元上涨到新世纪的千字百元。我没有想过靠文字致富,靠文字生存,靠文字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园。文字的孤独是我今生选择的一相情愿,我喜欢文字给我心性的恬适和意念的狂泻,我为文字而生,也为文字而死。

在等待源源不断的稿费到来的同时,我惊愕地发现本能中对于金钱的渴望,有一种欲壑难填的张狂。随着见稿率的疯长,铅字油墨散发出来的特有馨香一阵阵地俯冲而来,将我心性的疼痛从一个人的寒夜孤独中抚平吻干。

婚姻十年,性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鸿沟,性与非性的婚姻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心理和生理上的愉悦。一个人的深冬里,独眠在年迈的老父老母的身旁,生理的骚动不知道在何时悄声地来,无奈地走。

我喜欢一个人在温暖的被窝里轻轻捻动乳尖的感觉,在饱实的rǔ头上感悟一种生命的原始激情。乳房是一所相依相偎的小小屋,阴柔里存放着女人延续生命流动的血。缓慢滑行中,血在积聚,血在膨胀,血在寻觅翻腾的出口。

我喜欢一个人在潮湿的被窝里芊芊揉动张口的感触,在水色的张口中感觉一种生命的再生激情。张口是一所链接生命滋生的通道口,荫翳里留存着女人创造生命搏动的水。流离浅游中,水在爬行,水在流淌,水在寻找喧嚣的突破。

我好象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在一种清醇中用一双手不断地强奸自己的肉身。潜意识里,我把这双手幻象成了一个男人的性器官,在游离中不断地蹂躏我欲望的肉体。

妞,不要沉溺。亢奋中我对自己说。

我是女人,尤其在这样一种如虎似狼的年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肉欲,在飘红的日子里,也坚持对自己的肉身实施野蛮的盘剥和掠夺。在张口的频繁搅动中,看到猩红的血被粗糙的手指终于带出了水样的淋漓,我才会长叹一声,在疲乏中紧紧地闭上自己兽欲的眼。

第四十一章 我是女人精

我的rǔ头很坚硬,没有欲望的时候,是两个萎缩泄气的小星球,耷拉着破漏斗似的脑袋儿,没有一丝张扬的活力。

在我女人的性敏感区域里,rǔ头一直是我的超强兴奋点。我喜欢男人温情的双手在乳尖上自由持续的捻动,喜欢男人凶猛地含住我的两个rǔ头恣意地撕扯,喜欢男人将我疲软的rǔ头在一种潮湿的气流中缓慢地舔硬。

在我女人的心思里,自慰行为并非一种潜意识的下流肮脏与无耻,在生理的正常需求范围内,自身对肌肤的渴望和抚摩会给心理带来一系列的自由与放松。

在每个月飘红的日子临近结束的前一天,我会有一种强烈的生理潮起的欲望。那天,走在大街上,我会忍不住地看过往男人饱实的胯间,看陌生性感男人突起的喉结,看路遇匆匆男人色欲的眼帘。整整一天,我是地笼里的困兽,有一种被抑制的愤懑,整个身心沉浸在自燃的火烧状态中,张口燥热地等待着某个男人在某一个非常时刻的非法进攻。

作为女人,我抑制不住自己这种邪恶念头的滋生。我努力保持自己在公众视线中行为的整洁与端正,然而,心性的意念使我不断陡生霪欲的祸水。我知道,首先我是行为意义上的动物人,其次才是道德标准上的意识女人。我无法拒绝潜意识中那个真实而放荡的自己,我是我,我是一个在社会生存意识和状态下人与兽的结晶。

每一个灰色的夜晚,是我的荼毒生灵,我在被窝里流连忘返于自己乳尖与张口的潮落潮起。

妞,你是人精。夜色中,我会自言自语。

我是女人精,对于这点,我自己一直深信不疑。

我具备了女人的色香味,具备了女人的真善美,具备了女人的伪恶丑,在心性的挣扎中,有时我只看见自己的肉身,而看不见自己的灵魂。我的灵魂丢失在文字的单纯和复杂里,除了在文字的界面上给自己一个相对知性的空间,脱离了文字,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是什么。

当我用文字换来的稿酬即将为自己积蓄到一台世面上流行的电脑时,悲哀的我忽然发现,码字生涯已经面临着一种潜伏的危机,渐渐地再也看不到飘飞而至的汇款单了。报纸杂志象个联盟军,不约而同地将我的文字连篇累牍地狂贴在自己的纸制媒体上,达到自己的营销目的后,随后就象一个个大头呆子一样,把我扔在一旁,再也不理我了。

得不到应有劳动的报酬,我开始拒绝给纸媒供稿,拒绝给纸媒做廉价的电灯泡,我有意无意地在网上打开qq和女人聊天,等男人上钩。

在我意识最为迷离和消沉的时候,我遇到了斌斌,在网路上,我在斌斌那声“姐”的诱惑牵引下,来到了斌斌期货生意的生命临界点,在斌斌海的界面里,品茗奶味的芬芳,腾云驾雾般地坠入斌斌的知性人生里。

在048客房经久不散的奶色氤氲里,斌斌是我致命的毒液,我喜欢斌斌在期货生意市场上的奋力撕杀,喜欢他那种生存意识状态的游离不定,喜欢他隔着奶香之气舔吻我丰润厚唇的性感。

在斌斌右下腹偏上的位置上,有一道长长的蜈蚣形的创口,这道伤口浸透了斌斌在南沙所历经的世事沧桑。

作为帮工人员,斌斌二上南沙的时候,不是呆在礁堡上,而是呆在一条拖船上。拖船的主要任务是在南沙各礁之间来回奔走,进行巡回交流、运送物质等一些相对琐碎繁重的工作。

拖船上的生活远比礁堡上的生活要艰苦许多,受客观条件的限制,一条船只有几十米长,十来米宽,全船几十号人生生相息在拖船里面,活动的空间狭小而受限。船上的人影丛林般地晃动着,比比皆是,和相对空旷的礁堡相比,更显得拥挤不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

在拖船上,食物的供给条件远没有礁堡上的好。一艘拖船每次要在南沙停留四个多月的时间,一次性补给这么长时间的食物,蔬菜很快就被满船的人消耗干净了。只有肉类冷冻制品,在被冰库连续冻结几天后,才可以保证有一个好的保存期限。如果遇上冰机中途出了故障,肉类食物的品质就难以获得保证了,那些经过冷冻保鲜的猪肉一当遭遇解冻,用手轻轻一捏就会迅速地烂掉,吃起来也会有一种无名的怪味儿。

南沙的气候历来变化多端,阴雨连绵的天气有时一连会遭遇十多天。拖船的稳定性很差,受制于恶劣天气的影响和船体的轻摇慢晃,人在拖船,往往不能充分行使在甲板上自由活动的权力。

在船体里,通常是四处湿漉漉的,让人感觉到一种异常的沉闷和难忍,大多数人会不同程度地患上晕船症,每个人的情绪都是一挂阴霾天气里的霏霏淫雨。

一些自控力差的人,会在走廊里不停地来回走动,用赤手空拳击打过道两边的墙壁,间或双脚腾空而起冲击走道上的天花顶板。在这些纸质装裱的墙垣壁板里,写满了留守勇士的丰富情感和灵魂独语。在拖船安全返回陆地时,墙的断壁残垣通常已是伤痕累累,上面留下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窟窿。因为本能的怕羞,又大多重新用废弃的旧报纸糊着,再看时便成了一块块破布的尿片。

一些自控力强的人,会用五音不全的歌喉来发泄,在一种歇斯底里的狂歌尽放声中,将自己的愤懑紧紧地伪装和包裹起来。在这种司空见惯的间歇性神经发作中,一些人在笑别人的同时,又善意地被别人笑。

一些人会因一点细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一些人会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打起来。一些人会很小孩子气,会背着大家偷偷地吃东西,而一些没有吃到东西的人知道了也会孩子气地不高兴,因为一些人吃东西没有叫别人,别人会计较得要命。

第四十二章 生存是人的第一要素

在南沙,斌斌看到的更多的是人的原始动物本性。在客观条件的限制下,人的骨子里会有自己的校恒盘,精打细算中,生存变为人的第一要素。

所谓人的文明行为,只有在物质丰富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充分显露出来。在南沙,生活环境和自然条件毕竟还不是最为艰苦的,人的自主意识相对来讲还是比较宽容和人道的。

有一次,拖船巡视到大礁的时候,礁堡为拖船补给了一部分青菜,在搬运的中途,不小心掉下了几棵在地面上。一个眼尖的新兵看到了,偷偷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立即从沙漫上捡了起来,如获至宝地揣进怀里。其实,在整个搬运的过程中,已经有无数双眼球在这几棵青菜上驻足停留过,只是碍于一种形式上的面子和本性的害羞,没有人主动伸出手来拣起据为己有而已。当那个新兵得手后,有几个老兵突然对他开怀大笑起来,善意的目光使新兵十分狼狈,面对怀里的青菜,竟然有点无地自容。在一种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中,新兵最终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几棵业已皱熠的青菜。

二上南沙,斌斌几乎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滩涂的背景上。拖船的生活如漂流瓶,艰辛而苦闷,遇到风浪时根本就没有生活的任何规律可寻,常规状态下的一切都变得令人无法忍目。在海面的不断颠簸中,随着拖船漂流了一个月的斌斌忽然感到肚子有点痛,初通医学常识的斌斌感觉自己的阑尾可能出了问题,吃了消炎药后,症状没有减轻。正是中午,在强烈的十级台风即将来临的时候,拖船刚刚接到命令,要迅速离开码头防风。斌斌的情况作为特例,立即上报到上一级部门。

基于当时特殊的地理和气候环境,拖船领导请示上级后,准备护送斌斌前往西沙,用飞机运送斌斌到海南接受手术治疗。风已起,飓风中拖船的摇摆晃动极易引发阑尾穿孔,以礁堡上现有的物质和医学条件,根本处理不了陆地上一个极其简单的外科小手术,一旦阑尾穿孔,将引发致关重要的生命危险。

在斌斌的坚持下,最终斌斌被留在了礁堡上等待手术。舰队的领导非常重视,在大陆专门组成了医学专家团,通过卫星电话现场指挥手术.的全部过程。

手术进展中,也许是麻醉药的问题,腰部麻药打了已经超过一般正常情况下的三倍,当手术刀切入肌肤时,疼痛依然加剧。麻醉师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医师,感觉继续追加腰麻有可能出现难以预见的后果,当即决定实施全身麻醉。在全麻的状态下,斌斌在卫星医学专家组团的电话遥控中,在死亡线上徘徊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又回到了他深恋的海的世界。

斌斌的体型偏瘦,腹部皮下脂肪稀少单薄,凭感觉,斌斌知道自己的阑尾位置处于上位,准确的切口应偏向上方,在那样一种特殊的自然地域风貌中,主刀医生的感觉也许过于紧张了,一方面首长们的眼睛都在关切地注视着他的手术刀,另一方面,对于普外科的他来说,在南沙实施这样的残酷手术也许是自己医学生命史中的第一次,在客观条件限制和无形心理压力的双重挤兑中,进入手术标准程序后,主刀医生按照一般切口位置打开了腹腔,在找不到阑尾的情况下,又向上延长了切口的深度,使切口的有限长度整整增加了一倍多。

本来,斌斌的阑尾炎手术应该是很容易做成功的,在那个特定的自然地域环境中,由于一个主刀医生的紧张和临床判断上的错误,导致了斌斌一段延续加大的肉体疼痛。

手术从中午12时开始,一直到下午3时多才做完,经历一段漫长的兵刃之战后,斌斌最终在晚上6时多醒来。斌斌醒来的第一个感觉是双臀部的巨痛,从手术的开始到结束,斌斌就那么一直仰躺在白色简陋的床榻上,长时间的静止不动,血液在回流中不断倒灌纠结着血管,双臀部的侧肌在血管的呆滞中肿得象两个发泡的馒头,而侧肌的疼痛也暂时掩盖了刀口的伤痛。



在顽强的斌斌的生命力里,我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历经心性和肉体的双重磨难的。手术后的第二天,斌斌就下床到处活动了,第三天就像没事的人一样,在拖船上走来走去。其间斌斌得到了礁堡与拖船上的首长和战友们的亲切关心照顾,在那种亲人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斌斌经常感动于来自于群体意识的温暖。

那次手术让斌斌真正进入了一次灵魂过往的“仙境”,在生死边缘的游离中,体验到人生的另外一种存在意识流的及至。鉴于手术的整个过程采用的是全麻术,在手术的初始阶段,斌斌感觉很舒服,追随着惬意一路仿佛走到了一个虚拟完美的空灵境界,脚底下的一切都是银白色的,似云似雾,细看又分明是一片片层叠的金属,感觉中远没有金属的那种超强硬度,疲疲的软软的绵绵的,有一种柔性的飘逸和慢动。周围的空间广阔无比,明亮璀璨,一眼可以看到天,一眼也可以看到地,天地之间,斌斌感觉自己的身体彻底失去了重量,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放松在一种纯自然的状态中,身心飘离了体外,没有约束,没有过往岁月的疼痛,没有心性突起的欲望之壑。佛的境界在临空展望中,带着斌斌的肉身和灵魂同时“解脱”。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的过往,斌斌身体的重心在突然的下沉中,意识开始了倒流。潜意识的流转中,斌斌终于看到自己躺在了手术台上,意识清醒的瞬间,斌斌反复地问自己:我就这样走了吗?

斌斌原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地“去了”,不曾想又悄悄地“来了”。斌斌不得不承认,一定是有一种叫做牵挂的东西,敦促他生命力的强烈回转。斌斌说不清,在他丢不下的柔婷的心思里,斌斌看到一种无声的语言和力量,在一个看不到的世界里,等待着他的回眸顾盼。

斌斌带着未尽的心思躲过了生命的一劫,在南沙跟随拖船值班的岁月里,体验到了一种生命在和平年月中永远无法感触到的伟大和生动。

我经常会用手轻轻地抚摩斌斌右下腹那道长长的蜈蚣形创口,猩红黑暗中,这道创口象一个锁住我生命的死结,持久地压迫着我,使我无法挣脱斌斌奶味芬芳的诱惑和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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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读』占螯头 『书』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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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怀了斌斌的孩子

在无语泪先流的感伤意境里,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斌斌,离不开斌斌灵动的心性了。在斌斌含香的肉身和非常人生里,我深刻地眷念着斌斌的整个心魂。

我知道,我爱灵魂胜于爱肉身,我爱斌斌胜于爱自己。在048客房的奶色氤氲中,斌斌是我的一切,我是斌斌的所有。婚姻落水后,我一直真心地希望,下半辈子只过一个人的日子,在青葱岁月中消耗自己的风烛残年。在没有奶味的清晨里,拿一张报纸读一篇琼瑶,在没有牵挂的夜晚里,看一颗流星睹一抹月色。在自然的生活状态中,把所有的思念与牵挂丢弃的一干二净。

斌斌是一个饱负感性的男人,在其敏感的外衣下,裹挟着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在所有o型血质的男人中,斌斌独具潜质。我喜欢斌斌身上浓郁的男性气质,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有一种含香的内敛,有一种野性的爆发力。

在我四十年女人的疼痛经历中,多数时候我在为别人活,为别人的观念活,为别人的意识活。婚姻十年,我一直活在别人的幸福里,活在自己的痛苦里。在没有选择的选择里,尽管我最终选择了逃离,却又摆脱不了再次逃离的命运。

在我失去了女人天然保护的屏蔽里,我一直无法给斌斌一个直抒胸臆的理由,对于怀孕,我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生怕斌斌一不小心冲破避孕套的薄膜,将一个有形的生命着落于我黑暗的子宫宫腔里。

在我这样一种不再年轻的生命里,生命赋予我的神圣使命业已完成,对于生育,已经到了青春不复的年龄。在那种经年往事的疼痛回忆里,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再生一个的勇气。

辞去了超市繁重的体力工作后,我在048客房里一心一意做斌斌的小女人。在斌斌为我精心营造的精神与物质的双重给予中,我重新开始了在键盘上对文字的疯狂敲打。我不再热心给纸媒输送稿件,做无谓的电灯泡,转向致力于系列长篇的创作。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我的精神和肉体也变得亢奋起来,在一个长篇的结束后,一把抱过斌斌的肉身强劲地吻含起来。

对于斌斌,我自始至终有一种深负的谢意。在斌斌为我带来的有限与无限里,我深刻地感到一种深浓的爱意。在这样一个知性男人的蓝色胸臆里,我还有什么不能够舍弃。

斌斌有点受宠若惊,看到非常状态下我的疯狂,用在期货生意里一个小时赚了十万元的激情辐射力,一下子将我匍匐在床垫上,拼力撕咬起我的双侧乳房来。在rǔ头的渐红渐硬中,斌斌一会儿吻含,一会儿舔拭,瞬间工夫乳房就饱满如馍了。

急不可待中,斌斌挣脱了我的拥抱,将我光滑的裸身掀翻了过去,从身后将圣物用力顶进我的那个狂嚣的张口里。

善良在瞬间幻化为罪恶,激情在刹那转变为渊壑,当斌斌疲惫地从我的张口穹隆处软化潮褪,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们同时忘记了此刻正值排卵期。

正常的经期过了七天没有来,我很惶惑。我没有打算给斌斌生育,没有想过给斌斌一个孩子,没有想过和斌斌拥有一个我们共同的爱的结晶。

在沉默的我的女人心思里,斌斌不知道我的烦躁不安,他依然如故地去自己的期货市场忙碌,每天回来后拥住我就说:姐,我要你。

发现怀了斌斌的孩子后,我很担心。一时不再是一时的概念,一天不再是一天的短暂。依照我这样的年龄,给斌斌生一个孩子并非妄想,一个女人只要拥有不断健全生成的卵细胞,雌激素仍然停留在持续的活跃期,她就有可能怀孕生子。

然而,我没有这个愿望。自从自主陷入048客房的奶色氤氲里,我就从来没有给过斌斌任何形式上的承诺。在斌斌年轻的命脉里,二十九岁正是一个男人事业和和家庭的辉煌鼎盛期。

如果让时光倒流十年,我会义无返顾地跟随斌斌,在写满了青葱岁月的年轮里,让清晨的阳光力透窗幔遍洒斌斌青春的肉体,任晚幕的霞光侵蚀层云渗透我年轻的肌肤,在同一片蓝天下,和斌斌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化为尘土烟云。

我是一个充满了理性色彩的女人,在我所有的感性灵动里,理智一直主导并左右着我的现实行经。当善良重新起伏于我的血脉,我开始冷静地看斌斌,清醒地看自己。

如果有一天,姐离开了你。曾经的一天,我一边回眸那个紧悬在紫色窗帘上的摄像头,一边问过斌斌。

斌斌要姐,不会离开姐。斌斌说。

我一直有一种不忍心,不忍心斌斌的年轻淹没在我苍白无力的经历里。在斌斌这样苍翠欲滴的年龄,应该有一个和他的年龄经历内涵相吻合的东西与之匹配,应该有一种属于他的丰富深刻和含蓄。而这样的一切,我自始至终都不能给。

再过十年,在床头尾灯的残酷扫描中,斌斌将进入他人到中年的辉煌鼎盛时期,而我那时已接近人生垂暮,老女人的皱熠会无情地爬满我整个的脸,双侧乳房上也会悬挂出两个袋状的空洞,在一种惨不忍睹的血淋中任凭张口杂草丛生处的白茅泛滥。

朝夕相处中,面对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让他每天重复观望一张老女人皱纹横生的脸,晨起相送,暮归相迎,这样的感觉毕竟有违人性天理。在我不舍的斌斌情结里,一个忍痛放弃斌斌的念头油然升起。

与这样的念头齐头并进的,是我擅自做主药物流产的决定。选择药流,是我肉体对于疼痛的无力抗拒。

在斌斌出门的时候,我独自一人打车到了市级的一家医院,在那个足以引起我疼痛流产记忆的地方,黯然地接受着b超监视器对无辜生命的无奈扫描。

第四十四章 体验原始的激情

按照经期过七天、孕期足月计算,其实我已经坐胎将近四十天了。药流有个时间上限,就是不能超过四十九天,在四十九天之内,药流是医学范围可以接受的范畴,过了这个期限,就只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灌了三杯白开水,鼓着顶起膀胱的频繁尿意,我躺在b超监视仪白色的床褥上,任凭扫描枪对准小腹无情的照射和挤压,空怀希望地幻想着自己的肚子里除了五脏六腑之外什么也没有,那样至少我还可以避免忍受一次已经淡忘的疼痛。

一个时辰过后,面对b超的非常结果,我的理智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底线,欲哭无泪地托起b超报告单,朝妇产科诊室走去。

完了,妞。我对自己说。

按照常规,交了费取了药,漫不经心地往回去的路上走。我没有打车,带着满腹的心思,一个人走在川流不息的慢车道上。路过曾经工作的那家超市门口,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同事们和从前一样,在辛苦地劳动着,没有人看见独自在外的我。

妞,也许已经到了逃离的时候。我重复地告诫自己。

在斌斌结束期货生意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重新坐在了048客房的电脑旁,用不断敲击键盘的疯狂举止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自然。

吃着《世纪大酒店》中午的外卖,我第一次反常地没有看斌斌的脸。在这张年轻而生动的脸庞上,有我寻寻觅觅了一个世纪的芳华灵动。隐忍的眼泪在我的心里无声地流,我放不下斌斌,丢不下腹中那个即将诞生的爱情结合体。

在我女人的矛盾重重里,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间或给予这个血肉之躯一个合理出世的借口。

在离药流最后宽限期结束的前三天,我终于遵医嘱吞下了含辛的药片。我知道,离开斌斌的日子已经不长了。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要把一个自然而透明的自己完整地给付斌斌。

我不再强求斌斌使用避孕套,不再要求斌斌体外排精,不再恳求斌斌将圣水洒在腹部的滩涂之地。在随心所欲的斌斌的亢奋里,我要体验斌斌原始的激情。

斌斌在我工行的牡丹卡上曾经打进去一百万元人民币,用做将来的不备之需,我一直没有动用它。用这笔资金,通过房产中介,我很快在市郊买到了一套百平方米的别墅,在那个空旷的极地里,准备过自己的风烛残年。

当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我惊诧于自己的沉着与冷静。我不知道斌斌会怎样看我,间或怎样看待曾经留在我体内的小生命。

尽管自始至终我知道,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斌斌,和斌斌芬芳的奶郁之气。

潜意识中,我一直向往过一种隐居的生活,每当孤身独处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将自己的真身彻底隐藏起来的冲动。在青山翠绿的自然景光中,看日落日出,和鸟鸣相依,与丛林作伴。

这样的愿望也许离实现已经不再遥远,口服完最后一粒坠胎药片后,我静躺在048客房那张弥漫着斌斌奶郁之气的超大床上,沐浴在斌斌的奶色氤氲中。我知道,这是我和斌斌的最后一夜,明天过后,我将在医院接受两个小时的临床观察,流产成功后,会径直奔往我在市郊的那栋新别墅,在中年保姆的精心伺候下,做一生中的最后一个小月子。从此,在泻满了青瞳如影的茶色晚暮中,随着键盘不断敲击搏打的文字,过一个清心寡欲的晚年。

曾经,我无数次地想象过和斌斌遥远的未来,在一种心灵的共通中,相濡以沫,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倾心述说,在一种超自然的生命灵动中,休养生息,一直到老,到死,到生命的自然终结。

然而,这样的景致离我又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在我老女人的过往岁月里,我的春华,我的秋实,我的饱经风霜,对于斌斌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我看见有一种距离,始终隐藏着,在我和斌斌的无限将来里。我知道,我和斌斌没有明天,在世俗的恶风中,斌斌为我持续营造的奶味芬芳,最终将幻化为天边的一朵朵浮云,追随着云之羽翼飘离我欲望的天庭。

我不能给斌斌的父母一个理性的交代,不能给他们的儿子一个延续后代的理由,不能给他们的后代的后代一个浮沉于人世的合理空间。在斌斌年轻的生命里,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袒露自己日益苍白的容颜,将自己一张皱纹横生的老脸每天落在两个人的枕间。

我是一个过于敏感的女人,过分的敏感带来了一种无奈的致命。在和斌斌共有的最后一夜情韵中,我轻轻地匍匐在斌斌湛蓝色睡衣的底蕴里,任斌斌尽情展开的蓝色睡衣的温情拥抱,感受一种爱到深处的悲壮和绝望。

姐,斌斌喜欢姐。斌斌用丰润的唇舔动着我硬的乳尖说。

姐知道。黑暗中,我竭力掩饰着泪水盈眶的脸,对斌斌说。

姐,你是斌斌今生的岸。斌斌将唇缓慢地移动到我水色的张口。

姐知道。午夜的钟声中,我睁大了模糊的眼,对斌斌说。

姐,斌斌无心再去飘离,今生只要姐。斌斌习惯性地从床头柜里取出那个只有我们才熟悉的品牌避孕套薄膜,准备将它套住自己激情流泻的圣物。

不要,今夜姐把自然的姐给斌斌。借着窗外若明若暗的橘黄色路灯,我从斌斌的手上夺下了那个橡胶皮制造的膜。

不好,姐会怀孕。黑的夜里,斌斌开始争夺。

斌斌,只有你是姐今生的完全懂得。我很感动,感动于生命里的这种怜爱与疼痛,在和斌斌的情色胶合中,我的灵魂已经全然给了斌斌的知性。

在没有避孕套的天然交媾中,我感受着一个年轻男人的生命本能激情,离开了皮与皮的牵掣,离开了情与情的纠葛,离开了爱与爱的疼痛,我的本能在一种放肆中,变得扑朔迷离。

第四十五章 无声的逃离

夜色很静,有一种静夜思的愁绪。在和斌斌相依相偎的日子里,我已经习惯了斌斌的体香,习惯了斌斌的体液,习惯了斌斌的体气。

我选择了一种无声的逃离,在逃离的瞬间,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我选择在爱意最浓的时候离开斌斌,给斌斌一个相对完整的人生,给斌斌一个男人的命里应有。在斌斌全心全意的给付中,任何一种接受必将导致我今生的违心。

在黑夜对我心性的掠夺中,斌斌看不见我的脸。清濯的泪水在夜的幕布上悄然下滑着,我已经不再忍心隔着橘黄色路灯看斌斌俊俏性感的眉型。

斌斌不知道我,在我日益深重包裹的女人心思里,斌斌无法得知我的疼痛。在一世的真爱里,我唯有对真爱实施残酷的抛弃。在一种年龄的不等式中,我是姐,所以注定了需要我先离去。

一夜未眠,一夜无语,一夜泪洒相思地。尽管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一万遍地告诉过自己,不要轻易舍弃斌斌。

一个女人,一生能够拥有一个男人的真爱,是生命的一种崇高境界。一个女人,一生能够得到一个男人的真心,是生命的一种最高恩赐。婚姻落水后,命运同时赐予了我这两种人间奇世珍宝,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在048客房奶味的氤氲里,最后一次感知斌斌的芬芳馥郁之气,我的肉体和灵魂在不由自主中颤栗。生命是一种过程的验证,幸与不幸皆在每一个心灵的感应。

在我自主退出048客房那个瞬间的窒息,我不知道留给斌斌的将是怎样一种绝望过后灵魂的再次分崩离析。在我深爱的斌斌的灵性与肉身里,我也无法肯定,自己终将如何面临失去斌斌过往岁月后的一个个曾经。

淡蓝的天色穿过夜的凝重与湛青,东方渐渐泛出水样的透明,夜终于成为记忆的碎片,漫不经心地撕去一页日历。伴随着萨克斯音乐的飘逸,斌斌在晨起中将昏昏沉沉的我从奶色床垫上轻轻地托起,缓慢地丢进两米宽的浴池里,用疯狂点击的吻将沉睡中的我彻底唤醒。

斌斌,姐冷。我抱紧了斌斌,有点歇斯底里。

已经是春季,季节在桃花的粉栉中不再散发咄咄逼人的寒气,在温吞的浴池热水中,我和斌斌做最后一次灵魂与肉身的沐浴。我仿佛看见自己化作了一条鱼,浅游萦绕在斌斌的身边。



我知道,我的冷来自于空寂的心灵。满目凄清中,我不舍地看着一身斯文的斌斌,出浴后渐渐地从我的终极视线里飘离。在门闩撞响门墙的轰然倾覆声里,绝望的我发现,斌斌离开的刹那,同时带走的还有048客房经久不散的氤氲之气。

在我女人的感性认知里,对于斌斌,我一直有一种潜意识的母性冲动。在斌斌的肉身里,我感觉的是一个新新小男人的丰满儿性,在斌斌的灵魂里,我感觉的却又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无限知性。

在理性和感性的双重挤压中,我爱斌斌,怜惜斌斌,宠络斌斌,我希望象一个爱人一样给斌斌永远的情,象一个情人一样给斌斌永远的欲,象一个母亲一样给斌斌永远的爱,在斌斌长长的一生里,耗尽我作为一个女人的生命所有。斌斌太年轻,太知性,太深刻,他的丰富使我有一种对今世占有他的完全不忍心。

看到斌斌终于合上048客房的门扉,象往常一样朝期货市场从容地走去,力透斌斌熟悉的背影,我的泪水潸然而下。在我满目触及的048客房的奶色氤氲里,我最终忍受不了一地伤心。

我匆匆收拾了几件临时换洗的内衣内裤,胡乱地朝简易旅行袋里塞去。拉动尼龙拉练封口的时候,我意外地听到了一个声音,巡声望去,那个紧悬在紫色窗帘上的圆形摄像头,十分精致含蓄地散落在地面上。

这个在开始的日子里惊动我心魄的摄像头,在我离去的瞬间,见证着我灵魂的支离破碎。我无力地走过去,从地上悄然拣起,心生心死中我发现,镜孔的镜片已经锈蚀斑斑,我知道,所有曾经的故事已经在某一个命定里彻底终结。

我揿动了电脑的电源插座,打开斌斌的邮箱,在寄件夹里迅速地打下几个字:斌,姐爱你。怅然若失中,我关闭了电源,拖着绵软的双腿,朝门墙走去。

我知道,斌斌会看到我的留言。心有灵犀心自通,我相信。泪眼婆娑中,回眸048客房曾经我的清香馥郁,我留下了最后一个声音:斌,姐爱你。

掩上048客房的门扉,我开始了自己欲望的逃离。十分钟后,我已经静躺在医院妇产科观察室的白色床单上,服完最后一片药丸后,接受为时两个钟头的临床观察。

在一种刽子手的野蛮行经中,我亲手戗杀了斌斌和我的情爱结晶体。在等待胎盘组织排离体外的揪心疼痛中,我的意识片刻也没有离开过斌斌。我想斌斌的好,想斌斌的坏,想斌斌回到048客房后见不到我后的第一个反应。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了,胎盘组织还没有从子宫腔脱离,三个年轻的女人在各自男人的陪伴下,于我之后到达观察室,然而成功流产后相继先我而去。

我很担心,在最后一个小时的限定期限里,如果胎盘组织还没有顺利排出体外,我将面临残酷的清宫手术。我开始频繁地呕吐,胃动力区的黄疸也不断地从进物孔疯狂泻出,如泡沐样腥恶扑鼻。

不久,我看到了鲜红的血,从胃的那个黑暗角落里一点点地流出,我很怕,怕生命从这个时刻突然消亡并终止。

斌斌,抑或这是一个报应。绝望中,我用苍白的枕头压住自己的脸说。

当最后一滴胃溶液伴和着殷红的血,从我的口腔汩汩流出,我已经斜倚在床沿边筋疲力尽了。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漫过无边无际的心域之疲倦,在胃动力区的驱使下不断加大并扩充着灵魂和肉身所能够忍受的范围。

在优化首选药物流产的错误诱导中,我一直以为药流会相对减少一些肌体上的痛感,在借助服用抗早孕药物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两种药物的情况下,顺利达到终止妊娠的目的。我没有想到,药流同样会给肌体带来另一种形式的痛楚。

在一种变相的疼痛里,子宫腔虽然离开了手术器械的残酷搅动,胎儿也避免了在惨痛中所遭受的支离破碎的血腥碾磨,但是,在药物动力的迫使下,要想完全使妊娠组织从子宫上剥离下来,不历经灵魂炼狱般的疼痛,似乎是极不可能流产成功的。

一个生命的胚胎可以在一千种任意中形成,一个生命的组织可以在一万个随意中诞生,一个生命的有形可以在一亿个瞬间里发生。然而,一个生命的破灭,却需要一个女人去独自承受割弃的无奈和痛楚。

在身心疲惫的意识恍惚中,我依稀看到一个娇小的生命顺着风儿向我轻轻地飘来,在空灵的意境里,与斌斌的一切有着惊人的相同。

斌儿。意识的浅游中,我在喊。

空寂中,没有回声。

怎么吐血了,时间要到了,还没有下来啊。要清宫了,这样再下去会很危险的。意识模糊中,我听到临床护士的惊叫声。

很快,我被两个护士手忙脚乱地抬上了手术床,接受药流失败后的清宫术。在吊心的胆寒中,我的下身完全暴露地袒露在产床上,架空着的两条腿下,分离着我对斌儿的怜惜与疼痛。

在一阵阵铰心的痛楚中,是一声声手术器械交叉的叮叮咚咚。心生心死中,我仿佛看到了斌斌憔悴的目光,穿过暗夜的长尾,清晰地落在我的泪眼中。不忍驻足中,我再次隐藏着自己情绪的难过。

斌斌,我的挚爱。我感觉到有一淙淙泪水从眼眶里持续地滑出。

我有点后悔,没有留下这个完整的孩子,给我的斌斌。

手术成功后,我抬眼望了望医用托盘里那个血肉模糊的死亡生命,忽然就有了一种深重的负罪感。我的肉体疼痛也许不久就会随着子宫腔的修复而复合,然而,对于那个曾经活着的生命,却是一种生命权利的无情掠夺。

在观察室停留观察了两个小时后,虚弱的我已经能够扶着墙走动。我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斌儿生命彻底消失的地方,苍凉地走出医院,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奔往我在市郊的那栋新别墅。我知道,月子保姆在那里等待着我。

时间,生命,爱,将永远定格在午时十二点。这个时刻,应该是斌斌兴致勃勃地带着中午的外卖,回到048客房的奶色氤氲里,与我共进幸福午餐的时候。

(全文完)

后后记

时间定格在2004年4月5日凌晨两点,南京湛蓝色的天空下,不断地有氤氲的云气从天幕聚集而来,选择在这样一个凝重的时刻结束《我的奶茶男人》最后一个章节的写作,对我来说,也许可以把最近半年来为了完成这个系列写作而耗尽的每一滴血,在午夜的黑暗中空前孤独地加以喧泄。

我无数次地想象过某一天的某一个深刻,当我在键盘上敲击出《我的奶茶男人》最后一个章节的最后一个字时,我的思想我的情感我的欲望,会奋力地聚积于一种强烈的心性快感,在灵魂和肉欲的双重解脱中,现实世界里真正的“轻歌曼舞”也许会悄然敞开它音乐的门铃,从此不再反复巡回于我记忆的永久坟场之中。

或许,我会立刻忘却,或许,我会从斌斌奶味芬芳的世界里从容地走出,或许,我会选择一种无力绵软的自由放纵。在美丽心情的造次中,继续着下一个创伤性文字的疼痛写作。然而,当这样的时刻终于来到,我发现:在不断延续的旧有记忆里,疼痛的我正在历练一种灵魂的无边酸洗,在无辜加大的自己的悲痛中,深陷于斌斌曾经的奶色氤氲里,难以自拔。

泪水,在午夜岑色南京的空寂里,来来往往于我憔悴的眼帘之中,弥留过往,隐含疼痛。在我情绪化的女人心思中,所有写作时的酸甜苦辣同时在心底翻滚漫逸,挣扎趟过。

心性的回忆中,我开始翻阅记忆,将一种灵魂的回味留给当初。从2003年11月18日《我的奶茶男人》进入原创写作阶段,到2004年4月5日凌晨脱稿,在长达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我几乎终止了十年来给纸媒持续供稿的习惯,专心致志于奶茶男人的系列写作。

当我决定起笔性爱日记《我的奶茶男人》时,我还是有点犹豫不决。那个时候木子美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红得发紫,在舆论的话筒下,也是紫得光鲜。我没有做木子美的潜意识,当性与爱同时纠结于我灵魂和肉身的疼痛里,我发现唯一的表现方式就是不断加大的言语叙述了。

我一直没有走进木子美,没有试图在文字上和她接近,没有在她的生存意识中去强行寻找一种语言的攀比。在色情与情色之间,我选择情色,摒弃了色情。在一种对外界舆论的相对迟钝和自我封闭中,我一直关紧了心门持续而艰难地进行着这个系列的创作。

文字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极具灵魂穿透力的传媒载体。当生活的阅历在一种被现实的无情羁押下逐渐变形,潜在的创作欲望促使我用一种近似于死亡的文字对自己的经历加以泣血般的描述。

在长达半年持续不断的写作过程中,有三个男人分别于不同的时间段落里,出现在我的创作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是许斌,我们在e话通那个虚拟的聊天室里意外相遇,在文字与文字的对碰中,激起了情欲的火花。在语音聊天过程中,斌斌那声极具灵魂杀伤力的“姐”的呼唤声,彻底将我女人矜持的心性融化。斌斌二十九岁,家在武汉,人在南京,从事职业期货生意。斌斌崇尚一夜情,一直希望和我在某个时刻、某个酒店里与我共享浪漫无边的性爱激情。

斌斌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为成功的男人,也是经历最为丰富的男人。人在旅途,我从来没有听到过那样一种足以使你失魂落魄的“姐”的声音,具有一种穿透灵魂的磁力。在那样一种自甘堕落的日子里,感觉因性而起,欲望因爱而结。在一种心灵的感应中,我体验着斌斌,感觉着斌斌,理解着斌斌。

我一直逃避着斌斌的猛烈追击,斌斌坚持要得到我的肉体。我很迟疑,归根结底就是惧怕某个潜在的隐性摄像头,在一种深不可测中,将我的后半身拉进一种无法预见的灾难渊壑里。我一直和斌斌拖延着,保持着一种形式上的若即若离,在斌斌蛊惑的“姐”的持续呼唤声里,我开始了以斌斌为原型的文学创作。在一个女人不彻底的天然赋性里,我对斌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和力,我喜欢斌斌,爱斌斌,希望用文字给斌斌留下某种难以磨灭的社会性印记。

在调动所有文字的组合里,我给斌斌和自己保留了最为华丽的词句,因为我自始至终深信,我们理应得到这样的配置。在清醇的我和斌斌的情感里,我一直没有给斌斌任何形式上的承诺。我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要精神不要肉体。斌斌终于没有耐心等到我的最后显身,在《我的奶茶男人》写到过半时,从我的e话通里彻底消失了。

失去斌斌,永失我爱。我开始对继续写作《我的奶茶男人》系列作品产生了致命的动摇,我对文字没有了知性的感觉,在爱的飘摇停摆中,我伤情无助地等待着奇迹的再现。这时,走进了我创作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时平。

时平三十九岁,从事政府部门的行政工作,在南沙有着一段惨痛的人生经历,所有南沙的情节均来自于时平的原始生活经历。在南蛮那个透亮的明朗天空里,我将时平糅合进斌斌的形象里。我爱时平,在我女人泛滥的心性里,我把对时平的感觉、思念和牵挂统统放进我文字灵魂的再生里。时平坚持给我一种来自于精神层面的东西,在我空泛的无爱的过往岁月里,填补着我作为一个女人干渴的心田。在一种近似于柏拉图般的精神之爱中,我感觉着时平生命里那种“禅”的飘逸、超脱和宁静致远。

写作,因为时平的精神支撑而重新回复到一种空前的活跃状态。当性作为全文的模糊焦点贯穿于文字的始终,我开始有了一种心力憔悴的盲动。这时,竹影青瞳正在天涯社区用裸露的身体招摇过世,木子美第二的美丽神话横空出世。我象盲人一样拄着单拐视而不见,在本能拒绝的远距离遥视中,我对竹影青瞳保持着与木子美一样神圣的距离。

在文字处于相对静止的冻结状态中,我重新失去了驾控文字的能力。在写作进行到第四十集的时候,我真正地进入了一种文字的短暂休眠期。在我女人的真情告白中,我想通过文字告诉所有感性的读者们:我是我自己。

这时,在生命的悄然行进中,走进了我创作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冉斌。我不知道天地在天地间是否有灵,也不知道生命在生命中是否有情,我感动于生命对我这样一个历经磨难的女人所持有的一种宽容和耐心。我的感动已经不再局限于一种单纯的感动,我的存在也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我叫冉斌“斌斌”。斌斌三十一岁,在北京一家私企从事自动化设计工作。在看了《我的奶茶男人》前几集的文字后,中了我文字的深重毒瘾,在吸食了大麻一样的疼痛牵挂里,斌斌爱我疼我恋我,令我不可思议。在甩不掉的我的重影里,斌斌深情、茫然而悲切地独自高歌着一首生命与爱情的空前绝唱。

斌斌一直在我的文字里搜索我的疼痛,感知我的冷暖,触摸我的命运。在一种人性化的感触中,用真切的心灵感应我灵魂的无望和痛楚,呼唤着我从沉寂的婚姻死水中彻底醒来。终极斌斌的出现,使我有了一种今生遭遇魂断蓝桥的感觉。斌斌的真挚、斌斌的热烈和斌斌的执着,令我有一种行将窒息的真爱疼痛。

冉斌的出现,最终导致了《我的奶茶男人》系列的一种悲情结局。在最后十集篇幅里,我对斌斌真切的情感,对斌斌深刻的眷恋和对斌斌违心的逃离,都来源于现实中对斌斌真实生活的情感写照。

斌斌要我,要我的精神,要我的肉体。在斌斌男人的疼痛里,斌斌愿意为我放弃他的年轻,他的英俊,他的自我生命的下一代自然延续。我一直不能给斌斌一种凌驾于心性之上的爱心承诺,我无法在斌斌的北京和我的南京之间做出舍弃与非舍弃的最终抉择。二十年前,二十岁的我在书店做店员的时候,曾经在我少女的清醇世界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过:二十年后,我要把文字打到北京去,成为一个真正的首都人。

二十年后的今天,我的文字在网络的天马行空中,借助网络飞跃的空间终于快速地传播到了北京,然而我已人到中年。在与南京四十年的生死相依中,故乡月最明。从小到大,我生在南京,长在南京,对于南京,自始至终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在斌斌爱心泛滥的充分包容里,我看到了斌斌为我不断泣血的心灵。

感性,连接着感性的我和感性的斌斌。在我孤独无爱的心灵角落里,我沉溺于过去的记忆来来往往之中,斌斌在无声世界另一个角落里用一种沉默到及至的爱,固执地等待并挽留着我。在我心性的懦弱中,我不忍心接受,也不忍心拒绝。

在一种近似于绝望的悲情中,《我的奶茶男人》在斌斌一声声爱的呼唤中嘎然而止。我知道,我已无心再去憔悴于文字的伤情,任意一个多余文字的叙述都会将羸弱的我瞬间击倒。在意犹未尽的尾声里,我用理智告诉斌斌:因为爱,姐才会放弃你。

我一直致力于一种文字的锤炼,在一种意识流场景的切换中,我坚持一种人性化的严肃写作态度。写性,而不亵渎性,写性,而不猥琐性,写性,而不贬低性。性,历来是行为意识中大众所规避的敏感话题,性虽然与人类息息相关,却又为人类所回避远离。人类有持续的关心性的欲望,在窥视中对性有一种期待的幻想。在用隐私包裹起来的梦境中,性是卧室里的赤身裸体,性是宾馆客房里的欲望嚣张。性在“性”时是欲望,性在“爱”时是沦陷,性在简单中复杂,性在复杂中简单。

“你是早期的琼瑶。”一个知性网友看了《我的奶茶男人》的所有文字后,对我作出了这样的评价。“你应该换一个环境,或者隐居专业创作。”这个网友这样对我说。

在日渐积累起来的丰富生活履历中,我应该得到一种适宜于写作的环境,在青山环抱的某一个空灵境界里,生活读书写作。可是,这样的愿望总是离自己很远,我的现实注定了我只能在一种都市的纷杂中时断时续地写作。

在写作《我的奶茶男人》时,写作环境致使我的写作状态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的气氛中,这样的气氛有时咄咄逼人,有时箭拔弓张,有时令我心力憔悴。在放弃还是继续中,我做过多次的思想挣扎。

感谢西祠胡同的众多网友,感谢西祠胡同站方的管理机构,感谢西祠胡同各大精锐讨论版的斑竹,在我持续的悲情写作中,一直给予我一种精神上的支持。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奶茶男人》这部作品,没有你们就没有wglax48的完美今天。

我很感动,感动于这种生命中无声的言语共通。在这种无意加大了的我的生命温暖中,我体验了,所以我深刻了;我性了,所以我丰富了;我爱了,所以我超越了。

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可以接受,并不是所有的幸福都可以拿来。在所有懂与不懂的人们的终极视线里,我希望人们在性的时候,或者爱的时候,看一看《我的奶茶男人》,找到你们曾经熟悉的灵魂与肉体的真切视点。

当春天的樱花开放在鸡鸣寺的林荫大道上,伴随我疼痛记忆的十年终将成为永久的过去时,而新的生命必将甩开严冬的余寒,彻底丢下斌斌曾经深重的影子,在我明天的躯体上泛出片片新绿来,宁静致远中,我灿烂着生命的之所以灿烂,辉煌着生命的之所以辉煌。

最后,以真切的诚意感谢西祠胡同“西祠爱情第一版”的斑竹“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友情为《我的奶茶男人》系列做出了精心整理,并经编辑做出了电子书籍。

以上有不当之处,恳望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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