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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不是罂粟》


第一章 凡人之欲

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吹拂两三年,偏远闭塞的田角村,仍没有冲破贫穷的硬壳。夜色里,巨石似的矗立在山脚下。寂静的深夜,村西头那间低矮的房屋里发出响动,随着“咿——伢——”的开门声,一个高大的黑影沿着灯光照亮的斜坡,摇摇摆摆地朝水沟边走去,接着传来泼水的声音。

黑影回到屋里。发红的灯光,将他**的身躯和呈三角形的脸,勾勒成一条发怒竖起来的眼镜蛇。待他抖开洗好的东西,才知道是一条黑色的短裤。把短裤穿进竹竿,架到小窗前。他长长地叹口气,坐在用木板和木桩架成的床上。一勾头,那东西**地竖起来,他生气地扇它一巴掌,“哎哟”一声之后,轻声嘀咕,“该死的东西,害得我半夜三更洗裤子……”抬头见几个贴在墙上的美人朝他笑…… “嚯”的一声地跳过去,挨个地亲她们……他发出粗放狂野的声音,一手将那个衣服穿得最少的扯下来,裹住下身使劲地捋着……越捋越快,随着“哎呀”一声,米汤似的东西从纸缝中喷溢出来。

这是凡人之欲,也是上苍赋予的权利,但是,满足这种**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有能力成家。田石头不是不具备这种能力,而是基础太差,起点太低,环境太劣。只要知道他的身世,就不会过多地责怪他,只要能公允设想的人都会迁就他,因为,人类的同情心可以改变对人对事的看法。

这个饥渴的人叫田石头,按村里人的说法,他是个“命苦到家”的苦命人,今年二十六岁。八岁那年成为孤儿,幸运的是,集体化的村民不仅把他扶养成人,而且逼着他读完小学。那几年,传说他会被体委选去当运动员。后来,也确实来过几拔人,通过目测和几项简单动作的检验,最后断定他完全没有“体育细胞”,是一段“木头”。全村人为他惋惜,也有人开始喊他“木头”。不久,“木头”替代了他的名字。

他一生没有特别传奇的经历,却留下许多令人叹息的举动。

第二章 乡村性事

延续几十年的农村集体化组织解体,“木头”孤独一人,在承包田地里劳动,在低矮小屋中生活,对他来说,改革不是春风而是寒风。尽管他勤快,劳动力也强,但家底实在太薄,加上没有持家的经验,生活水平总在人家之后。有人说他缺少持家的女人,劝他早些娶个老婆,他也晓得“穷单身,富寡妇”的道理。因此产生娶老婆的强烈愿望。正处于生命力极其旺盛年龄的“木头”,一提到老婆,就不光想要个女人来料理家务,而且想到梦里做的那个事。越想越心切,每天都要下决心,尽早找个姑娘。他的想法天真到了荒唐的程度,如此出名的穷乡僻壤,如此低劣的自身条件,如此越来越势利的社会环境,瞎眼女人也不会看中他。他不死心,麻着胆试过两次,结果被人家讥笑过两次,比死还难过。后来,他想起村里的“三张嘴”,她是田角村一带出名的“红娘”,许多对旁人认为不可能的婚姻,硬是被她巧妙的牵线搭桥变成事实。

“三张嘴”的真名叫孙訚花,她一向同情这个孤儿。“木头”不知道,他求她之前,就暗中为他看过好几个姑娘,但人家一听说是田角村的“木头”,就嫌他既穷年纪又偏大,还有说他身体太高的。穷和年纪大,“三张嘴”有解释,她说“穷怕什么,主席早教导过‘穷则思变,一张白纸好写最新最美的文章……’他将来肯定有发达的日子……嫁给年纪大点的男人是女人的福气,他会像待女儿一样疼爱少妻……”对身体太高这一点,她的话语更前卫:“唷唷唷,人家高干家的姑娘选爱人非要一米八以上,你偏嫌人家高,真是没见识的乡下人!”但不管怎样,“三张嘴”终归没能说服人家姑娘,让她品尝了一次失败的滋味。

现在,“木头”正式请“三张嘴”替他做媒,不忍心推辞,也的确认真找过几名她认为般配的姑娘,但无一例外地拒绝了。她怕“木头”不相信自己卖过力,便如实地向他叙述几次“工作”的过程,表明对他爱莫能助的意思,叫他另请高明。“木头”眼泪汪汪地说,“訚花婶婶,难为你再花点心血,可怜我这没娘没爷的苦命人,后世我愿做你的猪狗……”

一年过去,“三张嘴”始终没给“木头”带来好消息。“木头”自叹命苦,痛苦地打消娶老婆的念头,打算混完这辈子。但是,他嘴里可以打消念头,却无力按捺春心的挣扎和骚扰,晚上尽做与女人交欢的美梦,醒来时,除了裤档里精湿一片,还使他增添一份对女人的思渴,这种**冲动时,他会暴躁不安,行为粗鲁。发现市场上有美女图片出售,他拣穿得最少的买,贴在昏暗的房间里。想起那事,就和她们“意媾”起来。开始,还能将就和缓冲动,后来认识到“画饼充饥”既不解馋又是无能的表现,心身更加痛苦。健壮的身体联合日渐放肆的**环境,亳不留情地摧残着“木头”。

第三卷 因欲而勇

这天,“木头”站在门口,内心无比的烦恼。 那茫然无助的眼神,把他善良而拙笨的天性表现出来了。他仰起与身材不太成比例的头,轻轻地叹着气,刚要退进屋去。突然,发现一个高个子从村巷那头走过来。这人扛着把很大的锄头,锄把上挂着个布袋子,里面有东西在蠕动着。“木头”知道这是个捉蛇的人。他听说现在蛇毒很值钱,捉蛇又不用什么本钱。他动心了,拦住捕捉者:“师傅,到我家坐坐呀。”

捕蛇者友善地朝他笑笑,但没有停步。“木头”走到他跟前,又说“师傅,请你进我家坐坐。”

捕蛇者见“木头”一脸认真,便随他进屋。捉蛇者是福建晋江人,名叫刘金保。“木头”从刘金保难懂的话中,感觉到这个江湖人是正派角色,横一心,把惟一的母鸡杀了,生拉死拽地要刘金保吃饭。

“木头”一口一个“师傅”地劝刘金保喝酒吃菜,借着酒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自己的身世,弄得刘金保也不断擦眼。他估计火候到了,“咚”的一声跪到刘金保面前,要拜他为师傅,刘金保叹口气,点头答应。

第二天,“木头”拜托邻居照看房子,带着极其简单的行装,锁上门跟刘金保谋生去。

刘金保是个豪爽汉子,只半年时间,就把全部本领都教给“木头”。又过了半年,就允许“木头”**活动,所得由他自己掌握。“木头”白天捉蛇,晚上学取蛇毒,三四天就跟刘金保去卖一次货。一天,“木头”拿出三百块钱,要给刘金保做拜师钱。刘金保不高兴地说:“石头老弟,要这钱,我就不会这么快让你单独干!”

“一点薄薄意思,师傅不收下,我心里不好过呀!”“木头”哀求。

刘金保摇着脑袋:“我说了的话从不收回,你把钱放起来吧,我不是那种人……”

“您一定要收下,不收下我跪下了……”八尺男儿,为实现梦想,甘心曲膝。

刘金保见“木头”真的要跪,一把扶住他,笑着说:“石头老弟,你既然这么真心,我就收下。不过呀,我现在要离开你,以后也说不上什么时候能见面,因此,这钱仍送给你,算是给你成家的贺礼……”

“木头”早出晚归,潜心琢磨捕蛇技术。这天,一条眼镜蛇咬伤他的手,而刘师傅教他配制的特效蛇药放在高塍下,走下去已来不及。蛇毒已开产生反应,他想,反正是死,一狠心,翻身滚下去……真是人穷命大,从五六丈高的地方滚下去居然没摔伤。他吃下蛇药,又把割破的伤口浸入水中清洗……他多次从这样的死亡线上逃脱,捕蛇的技艺也因此越来越高明。

他长年在外,不管是春天还是冬天,都能从田头地角,从山沟坟地里挖出毒蛇来。他还学会用挖来的毒蛇蛋蜉小蛇。

随着蛇毒价格的上涨,“木头”的收入愈来愈多,有时一天能收一两百块钱。

第四卷 初试梦境

这天,”木头”从银行取出零存的钱,一看竟是一万六千二百块!惊得他差点晕过去,他明白,家乡还没出“万元户”,自己是首个万元户啦。他把钱揣在怀里,用纱布牢牢地绑好。

两年多没回家,家乡的变化明显起来,“木头”心情愉悦,觉得山山水水十分可爱。“木头”步履轻松地走在家乡的小道上,转弯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哟,是石头回来啦!”“木头”侧头一看,竟是迫切希望见到的“三张嘴”,他正要回她的话,“三张嘴”抢先说,“去,到我家去。你那屋里肯定发了霉,去不得!”

“木头”乐呵呵地跟着“三张嘴”走,最边上的那间砖瓦房就是她的家,从小路进屋,很少会碰到村上人。

“三张嘴”给“木头”倒好茶,又端来一小碟葵花籽。“木头”磕着葵花籽,简单地介绍着自己在外头捕蛇的经过。“三张嘴”见他一脸喜色,笑盈盈地问:“石头,你八成在外头发了!”

“訚花婶,发财是谈不上,万把块钱倒是弄到了手。”“木头”兴奋极了,赶快解开缠在小腹上的纱布,把一沓厚厚的钱放到桌子上。

“三张嘴”看着被汗水印湿了的一大叠钱,惊得跳起来:“嗬唷!吓死人,我活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呀!”

随即,“三张嘴”从房里拿出一个牛皮包,丢在桌子上,“这是你德修叔用的钱包,我们没钱给它装,给你这财神用吧。”

“三张嘴”的爱人叫田德修,在外县一个林场当职工,难得回家,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四年。

“叔叔最近回来过么?”

“哎——莫说他的好,毛病又发啦……”“三张嘴”低下头,擦着眼睛进了厨房。

田德修以前患过肺病,好过一阵子,后来复发,病情加重常常吐血,有人建议他回家养病,他不肯,生怕丢了单位的福利增加家庭负担。“三张嘴”常为此事伤心。

“三张嘴”很快炒好四个菜,热情地陪”木头”喝了三盅高粱酒,头有些昏,丰腴的脸泛着红晕。“木头”兴致很高,喝了八盅,也有点飘飘然。他直眼看着她,微笑着。

“三张嘴”虽然四十二岁,自德修发病后就没再生育,又很注意调养自己,因此,长得水润丰满。她生性活跃,能说会道,乡间将这种人称为“三张嘴”。她是田角村一带有名的“媒婆”,善于与各种人打交道,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水汪汪的丹凤眼珠总是不安份地转着,尽管还没有关于她作风方面的闲话,但打她主意的男人是不少的。眼下,她穿着洗得很薄的白的确良短袖衫,圆滚滚的膀臂白中透红,饱满的胸部耸立着浑圆的乳峰……。

“木头”的眼光像着魔似的罩在“三张嘴”胸部,他舔着嘴唇,想起以前作过的无数次美梦……。

“婶子,你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人!”“木头”突然说。

“还不像,老都老了。”“三张嘴”笑着,循着”木头”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不像不像,真的不像哩!”“木头”站起来争辩。

“哎,石头你真是蠢子,我们女人看样子长得好,其实松垮得很哩。”“三张嘴”站起来解释。

“我就不信啰。”

“不信,不信你来撮揑我的手臂看……”“三张嘴”伸长右手。

“木头”毫不迟疑地走到“三张嘴”身边,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傻傻地笑着,左手不是撮揑而是轻轻地揉着她的膀臂。气越喘越粗,越喘越急,不久,全身发起抖来,嘴角不停地抽搐……他突然抱住她的腰。

“三张嘴”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被木头突然搂住,令她惊慌,反头看一下开着的大门,厉声说,“石头你疯啦,快放开我!”

“木头”胆怯而不情愿地松手,哭丧着脸看着“三张嘴”。

“大白天,别人看见……你就不怕现世!”

“婶婶,我……我实在是忍不住哇!”“木头”小声辩护,泪水涌出来,接着“咚”的声跪在地上。

“三张嘴”慌忙去关上大门,从后门出去给大门上锁,再从后门进屋,把后门也闩上。她全身哆嗦着,将“木头”扶起来,闭上眼睛。

“木头”猛地将还没站稳的“三张嘴”一把抱起……

两人大汗淋淋地从里屋出来。“木头”仍贪婪地看着“三张嘴”,她真是个美人!他感激她,是她让他初尝梦境中的欢乐。他从桌子上拿起皮包,抽出一叠钱双手交给“三张嘴”。

“三张嘴”一惊,后退几步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感激訚花婶子!”

“哼!感谢我,你是把我当做婊子!”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有这个意思会不得好死……我是想,德修叔治病要不少钱,我……我……”“木头”满脸潮红,把头勾得低低的,不好意思看“三张嘴”。

“好吧,我数一数,就算借给我们用。”“三张嘴”认真地数完钱,妩媚地说“石头,一千三百块……”

第五卷 乡村红娘

“木头”发财的消息迅速传遍全村,这个只有二十户人家的穷困小村,人人都为他高兴,家家都来请他吃饭。“木头”本来就喝了乡亲的不少血汗,现在他更加感激大家对自己的款待。他不便回请大家,包了二十个红包,每包六十块钱,送到各家。另外,村上有七个花甲的老人,他又包七个红包,每包二十块钱,送给七个老人。

“木头”没有起伙,村里各家轮流请他吃。不过,吃得最多的还是“三张嘴”那里。“三张嘴”找机会请他吃,他也希望和她对饮对酌。他从她的眼神及言行中,知道她离不开自己了,感到非常幸福。但是,想到田德修,又觉得自己卑鄙下流。其实,“三张嘴”的神态已使几个人产生怀疑,碍着“木头”的面子,始终没有人挑破,后来,她也终于发现人家的异样眼光。

“三张嘴”害怕起来,又驱除不掉“木头”雄壮憨厚的诱惑。他们偷偷摸摸地来往,虽使如火的**得到满足,在担惊受怕的同时,又受到良心的谴责。她变得非常心虚,甚至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神,惶惶不可终日。

一向很重视名声的“三张嘴”,觉得这样发展下去,必将使她臭名远扬。在闭塞的小山村,男女问题向来十分敏感,一旦暴露,会弄得她无地落脚。但是,她对石头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也深知他的需求,不忍心生硬地切断与“木头”的关系。为保持自己的名声,也为报答“木头”的诚心,她再次用心为他做起媒来。

“三张嘴”四处打听,终于得知李家跎村有个能与”木头”结合的姑娘。姑娘叫李槑槑,相貌长得相当好,不幸的是,初中毕业那年得一场大病,保住了生命,却双目失明。到过县医院和省医院,就是不能使眼睛复明。槑槑二十四岁,在农村,这可是个大大错过婚姻佳期的年龄。槑槑父母急于找个合适人家,苦于没有般配的汉子。现在,著名媒婆“三张嘴”登门了。

这天,只有槑槑在家,“三张嘴”认为这倒是个好机会,因此她开门见山地说:“槑槑,我来帮你做个媒。”

其实,槑槑父母早就知道“三张嘴”是本地有名的媒婆,曾经想过请她替女儿做媒。“三张嘴”上门让槑槑高兴,听到她这句话,腼腆地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瞎婆子,有哪个要……”

“蠢婆子,眼睛不方便就不能嫁人么!这是哪个规定的?我问你愿不愿我做介绍?”

槑槑勾着头沉默好一阵,重重地点点头。

“我们村有个后生,劳动强,人又勤快,仁义又好……会捕蛇,听人家讲,他现在就有上万块的存款……他从小没娘爷……”

“您讲的是哪个?”槑槑勾下头问。

“你可能认识的,石头,就是我们田角村的‘木头’。”

“呵——他呀,我看过他,不过我的眼睛瞎了这么多年,不知……”

“他是个好后生哩,不信我的话,你叫娘爷到田角村去访访。”

“我问问我爷娘……”槑槑小声说。

第六卷 牵线搭桥

“三张嘴”离开李家砣,半路上碰到“木头”,她羞涩地看了他一阵,笑得不太自然地说:“石头,我去过了。 ”

“去过哪里?”

“看你的记心,昨晚不是跟你讲过么?”“三张嘴”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可以断定,她有意……”

“你真讲了那事?”

“怎么?你不愿意?”“三张嘴”瞪大眼睛,不高兴地问。

“木头”张口无言。

“我告诉你石头,人家只是眼睛不方便,其实是个美人胚子,石头,你莫有两个钱就把眼往天上抬……”

“我,我离不开你……”

“呸——你莫胡说!我不能再和你胡来,这样会害你……你叔那里也需要我去照顾……石头,我其实哪里……”

“木头”哑了口,他也知道,她是非常依恋他。他也知道,她必须保住自已的名声。他绝望得只有傻呵呵地看着“三张嘴”。

“三张嘴”泪水汪汪,心情很复杂,她不好说其它的话。见“木头”突然抽泣起来,便说:“石头,槑槑全身能拎出水来,蠢猪!熄了灯你还会去理睬眼睛么……”

好像是这句戏谑的话启发了“木头”,他有些难为情。“我也不是嫌人家,只是想,我长年在外头奔波,她一个人在家里,她不方便,我也不放心……”

这是真话,“三张嘴”很受感动,心绪又荡漾起来,她狠狠地看着“木头”,掏心窝说,“做女人的就巴不能得男人有这种心肠。你出外,槑槑可以回娘家住。不过,你那房子要修修才是。”

“修它做什么,干脆做一幢小楼房。”

“好好好,你手边有钱,办事容易,槑槑那边由我负责。”

“三张嘴”走出几十步,反头见“木头”也走了,便停下来,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痛楚……

槑槑那边的问题在她父亲李八根身上,但他敌不住“三张嘴”灵巧的嘴巴。

李家墩村的李八根五十出头,1949年前在桂林“济世堂药店”“吃药饭”,与老板的小老婆有染,奸情暴露后被赶出药店。李八根回乡务农算是半路出家,但他很精灵,又善于花言巧语,深得生产大队的信任,兼任生产队和大队会计。

那年代,当上大队、生产队会计有很多实惠,不用像普通社员那样每天要开工,晚上还要打夜班。纵使是农忙季节,他只要说“要做账”,就可以避免在烈日下劳累。他不用愁收入,大队、生产队里有什么好处他捷足先登,因此,他在全大队是排在书记和大队长之后的第三号人物,在生产队则是“高级社员”,除了为女儿操心,他是全大队最轻松的人。

现在著名媒婆要给女儿做媒,起初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他早就确认“木头”是全大队最苦又最无用的人,女儿嫁给他哪有翻身的日子。“三张嘴”是全大队第一个看不起李八根的人,因为他曾多次用钱财和物资引诱她。她摸透了李八根的心理,以极具诱惑的语调说出“木头”存款折上的数字后,又用比较夸张的口吻描述那栋将竣工的小楼房,他的表情倏忽大变,却皱着眉毛慢腾腾地说:“孙訚花,石头长是长得丑,你说他勤快,又会寻钱,我都相信你。不过呀,我女儿在身边没冷过一时半刻,没少过一口饭,更没受过我们一句气话……到他那儿呀,我们就是很担心她……”

“三张嘴”两手一摊,以无可奈何的口吻说,“李会计,那就冇办法啰,人心隔肚皮,我能包他们一世?我做的介绍没一百也有**十,你李会计去访访,哪对夫妻不是幸福美满?哎呀哎呀,李会计,我是看你家槑槑也不小了……好好好,今天就算什么也没说……”村里村外的人一直称李八根为“李会计”,“三张嘴”说着起身要走。

李八根急忙起身拖住她,满脸笑容地说,“嗬唷喂,我们李家墩村委的大媒人,你就别如此脾气大啦,我同意好吗?”说着趁机揑揑“三张嘴”的手臂,笑嘻嘻地叮咛,“哪就拜托你关照她哟……”

李八根这类得了好处还要卖乖的话,“三张嘴”听惯了,她不慌不忙的接嘴说:“老李呀老李哟,我也是一手托两家,不指望得那家的好处,好丑的情况都没有瞒你们……”

李八根没话回答,吩咐妻子煮一碗面,下面压着三个鸡蛋三片瘦肉,一桩婚事就达成协议。

第七卷 洞房之夜

“木头”的小楼房华丽落成,这是田角村第一幢“洋房子”。老老少少来观看,人们坐在粉刷得雪白的小厅里,兴高采烈地夸奖“木头”,说他第一个当万元户第一个做洋房子,替娘爷争了风光,说他娘爷前世有修,出了个好崽。对乡亲的夸奖,”木头”自然十分高兴,借“上梁“的机会,请全村老少吃一餐,另外,那七个花甲老人每人又得到一个十块钱的红包。

华厦落成和结婚叠加,成为田角村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庆典。热闹过后,时间不早了,“三张嘴”催走吵着要闹新房的人们,然后拉拉“木头”说:“石头,不早了,你快进房去吧……”

“訚花婶婶,您为我操了许多心,待以后来甜谢您吧!”

“甜谢你这蠢子,快进去……”“三张嘴”连说话都有点发颤,不等“木头”进房,就急忙出了门。

“木头”来到洞房,有点不知所措。李槑槑到底多念了几年书,以前又看过不少小说,算有点见识。她显得端庄自然,听见”木头”的脚步声,便挪了挪身子,意思是叫他坐在自己身边。“木头”一味的激动,没能懂得她的用意,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看她。

灯光下,槑槑容光焕发,不认真是看不出她眼睛有毛病的。她的刘海较多,自然地卷曲着,鬓发修长,脸上一层银灰色的绒毛,就像刚成熟的水蜜桃……正处孟秋时节,她穿着米黄色的乔其纱翻领圈蓝边短袖衫,那对隆起的乳峰随胸部起伏着……

“槑槑,你……”“木头”声音发抖,没有下文。

槑槑嫣然一笑,“石头,不早了吧,我们睏……”

如今,农村不像集体化年代,从年初到年底都忙忙碌碌。秋收一结束,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木头”守着槑槑,日夜不离,她的温情让他兴奋,她姣好的身体使他迷恋。秋天过去,冬天来临,这是捕蛇的最好时节。但是,如饥似渴的“木头”,眷恋着这个甜蜜的小窝,不愿离家,他的积蓄迅速地消耗着,“三张嘴”以长者的身份来劝他出外寻点钱,他自己也觉得再拖下去会变成穷人。于是,和槑槑商量自己出去捕蛇的事。

槑槑有吃有喝,有高大身躯的拥抱……一听丈夫要出外,就不由自主地叹息起来。

“木头”请来“三张嘴”劝导槑槑,“三张嘴”叫他出去,说是讲男人听不得的话,她们讲了半个上午,“三张嘴”出门时,“木头”便问:“怎么了?”

“你放心寻钱就是,以后的日子长得很,不要……”“三张嘴”一脸通红,扭身走了。

第八卷 上海疗眼

毒蛇的繁殖速度比不上人类对它们的捕杀速度。“木头”觉得捕蛇越来越困难,但是,他想到只有捕更多的蛇,赚更多的钱,才能维持小家庭的幸福。

他离家越来越远,有时每天要跑五六十里路,挖百多个洞。他全身的二百零六根骨头都在疼痛。然而,只要想起“三张嘴”热烈而忧郁的目光,温柔而老道的抚爱,想到娇嫩的槑槑在自己身子下激烈呻吟,激烈蠕动的**时刻,身上就会生出劲来。

一个月,两个月……已是十二月了,离春节只有半个月。“木头”回家心切,急忙从银行取出存款,数数接近八千块。他一到家,就去接槑槑。

久别胜新婚,“木头”与槑槑真是如胶似膝,连年货也托岳父去办。十二月二十三,他们不像别人家准备过小年,而是关起门来亲热。槑槑在他怀抱中柔软得像一团丝棉,任“木头”揉捏。

槑槑被“木头”的激情感动了,她抱着他的腰,娇滴滴地说:“石头,要是能跟你出去看看世界真好,可是……”

“木头”双手托着槑槑的下巴,看着他美丽动人的脸,十分激动地说:“我带你到上海去治眼睛。”

“那要好多钱呀!”到上海治眼睛是槑槑梦寐以求的夙愿,现在丈夫提出此事,他便赶紧抓住话题,“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呀?”

“钱,我会赚。对!到上海去治!”“木头”没料到槑槑有这么大的兴趣,开始还只是说说,现在他真的下了决心,“槑槑,开春就去上海!”

热闹的春节没引起李槑槑多大的兴趣,她日夜盼望冬天快点过去,和暖的春天快点来临。

“木头”要带槑槑到上海治眼病的消息,全村人都知道了。对此事的看法不尽相同,有人认为应该去的,或许她前世有修,能治好;有人认为“木头”是有钱有得难过,想带这瞎老婆去逛上海;甚至还有人替“木头”担心,要是槑槑的眼睛真复了明,他未必能把她栓住……。

“木头”不理别人的议论,利用春节的时间,对带妻子到上海治眼睛一事,进行了无数次的推敲,由于意见大多大杂,他一下定不死到底去不去,什么时候去上海这些问题。李槑槑似乎窥测到了丈夫这种心情,神情开始焦急起来,后来,她父亲来过两次,才渐渐变得冷静温柔。

“石头,你别为我的事犯难吧……”槑槑听到“木头”叹息,温柔地扳着他的脸说,“省城都治不好,到上海可能也是枉然。”

“槑槑,我们三月八日去上海!‘三八’节动身,讨个好口气,现在开始做准备……”“木头”搂着槑槑,坚决地说。

第九卷 重见光明

上海,对”木头”夫妇是另一个世界,它的每一点都能使这对来自穷乡僻壤的人激动不已。 李槑槑在电影中看过上海,她向往这个神奇的世界,现在,她正踩着上海**的路面,欢声笑语像潮水一样地从耳边涌来退去,无数的车辆从身边驶过……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如今身临其境,却看不到,她由激动到伤感,时常想哭。

“木头”拉着槑槑柔软的手,领着她走路,上车,下车。开始,她不太敢迈步,等到清楚了上海的路不像家乡的坎坷不平时,她的步子迈得很勇敢了,这点,使她的精神得到一点安慰,甚至以为这是一个好征兆。她立即想到此行的目的,希望之光在心头冉冉升起,她丈夫正牵着她朝光明世界走,她激动不已,心里在呼唤着丈夫的名字,暗下复明后努力报答丈夫的决心……

“木头”夫妇真走运,这家规模不小的医院,正在试验一种新发明的特效眼药。现在已到了临床使用阶段。他们一进院,就有大夫来询问槑槑失明的原因、时间,槑槑一一回答后,这位大夫又叫来其他几位大夫。经过仔细检查,其中一位大夫高兴地说:“这正是我们需要的病人。”

槑槑顺利地住进医院。

这种眼药的疗程为一个月,内外结合。大夫告诉“木头”,一般两个疗程见效,像槑槑这样后发性眼疾很有可能治好。

槑槑每天吃药打针。半个月后做了一次关键性的手术,她两眼被绷带蒙住。大夫说,这绷带要到五月初才能拆掉,眼睛能否复明,就看解绷带的那一天。

希望是烦恼的根源,“木头”几乎每天都坐卧不安,吃喝无味,漫长的时光在苦苦地折磨着他高大的身躯,他有时偶尔叹息一下,敏感的槑槑就难过似的说:“石头,我真后悔来呀,弄得你……”

“木头”努力忍耐着,使自己不发出一点不耐烦的声息来。他的神情使同房的病友夫妇深受感动,他们替“木头”讲话,说槑槑福气真好,有个这么好的丈夫……

好容易熬到拆绷带的五月,“木头”夫妇有时彻夜不眠。

明天就要拆绷带,槑槑哭起来,“木头”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害怕。这下弄得“木头”也愁起来,如果结果不好,他将伴着个永无白昼的妻子……

“木头”心绪不宁,无法平静下来,借口出了医院,他想给槑槑买点水果吃,但没找到水果店,回医院的路上碰到卖鲜花的姑娘,他要了一束美丽的玉兰,送给热情友好的护士。

黎明终于来临,曙光从高楼大厦之间射进病房。那个活泼美丽的护士,哼着优雅的小调来到病房,她带一个花瓶,将“木头”昨天买来的玉兰插进去,放在槑槑的床头柜上。

“这是什么?”听到响声,槑槑问。

“这是石头为你买来的玉兰花呀。你没闻到香味吗?”

“啊,石头,你没告诉我呀!唉——你是说我看不见它吧。”槑槑难过地低下头。

“木头”有点懊悔,他是忘了告诉告诉护士是送给她的。

“槑槑,”护士抚摸着她的肩头,温柔地说道,“别难过,你今天就能看到这高洁的花,它像你一样美丽;也能看到石头,他是你心目中的普罗米休斯……”

“木头”不知道什么叫普罗米休斯,槑槑却在小说上见过这词儿。她红润的脸上荡漾起笑容:“但愿如此。给我带来光明的也是你们这些好心大夫……”

八点过一点,几位大夫来到槑槑的病房,主治大夫走到槑槑床边,叫她坐端正。一个助手按大夫指示解去槑槑头上的绷带。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木头”的心差不多要停止跳动,他浑身无力靠在墙上。

大夫拿起闪光的小摄子,弓着腰,小心翼翼地从槑槑眼眶里取出两片鱼鳞般的东西。大夫朝护士长点点头,护士长拉起槑槑的手,亲切地说:“槑槑你眨眨眼。”

“哎唷——好疼呀!”槑槑刚眨了两下,就叫起来。

“要忍着点,槑槑,你还要眨下去!”护士长说,“光明到来之前会有痛苦的!”

槑槑眨着眼,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夫又蹲下身子,用更小的摄子在槑槑眼眶里取出两个小薄片,用手示意大家让开。

“石头,过来,你过来。”大夫喊。

“木头”蹒跚地走近病床。

“槑槑,请你努力睁开眼睛,石头来了,你的普罗米修斯来了……”护士笑盈盈地说。

病房里的人都屛住气,注视着槑槑。

槑槑睁开眼睛眨了眨,拉长脸摇着头。

“木头”双脚软了,扶住床架才没瘫坐下去。

“别急!再眨两下!”大夫冷静地说。

槑槑咬着嘴唇又眨了许多下眼,然后用手轻轻地揉一揉,歪着头看,突然惊讶起来:“看见了,我看见了——不清楚……”

一周过去了,槑槑的视力恢复得很快,这天,用药也停了。槑槑搂着“木头”的腰说:“石头,我们今天出院吧。”

“木头”早两天就有这种想法,他高兴地对妻子说:“对!出院住旅馆去。”他跑去办了出院手续。

第十卷 以性报恩

找了个中等级别的旅社,“木头”花三十七块钱要个套间。他们一关上门就拥抱起来。槑槑全身发抖,喘着粗气,她对丈夫的感激之情转化成爱恋之情,诱发出强烈的**。“木头”稍微冷静些,他知道这三十七块钱换来的房间,二十四小时之内是他们神圣的领土。他叫槑槑到浴室洗澡,槑槑不知道里面的浴缸是做什么的,叫丈夫进去。“木头”跟刘金保到过高级宾馆,不仅知道它是洗澡的,而且还会使用。他帮妻子放好水,试好温度叫槑槑快脱衣洗澡,槑槑笑着拉住他,有点难为情地说:“我们同时洗吧。”

小门关上了,里面时传出吃吃的笑声。

他们洗完澡,满面红光地走出浴室,“木头”躺在柔软舒适的席梦思上,看着苹果绿的花纹天花板,米黄色的硫璃吊灯,他感到自己是躺在幸福窝里。槑槑坐在沙发上,她只穿着三角短裤和奶罩,慢慢地喝着丈夫泡好的人参麦乳精。

槑槑放下空杯子,沉思一阵。她突然跳起来,扑到“木头”身边,搂住他,从他的头一直吻到脚板。

“木头”默默地享受这从没有过的抚爱。她累了,摊手摊脚地仰面躺着。“木头”坐起来,美美地观赏起她来。

由于极少晒太阳,也很少劳动,槑槑的肌肤洁白如玉,全身均称丰满,表现女性特征的部位散发出诱人的气息,“木头”情不自禁地伏在她身上……。

“木头”领着槑槑在大街上走着,贪婪地看着各种新鲜的景物。脸上洋溢着别人没有的幸福感,她步履轻松得差不多要蹦跳起来。他们折进一条横街,又转了几个弯,见不远的地方聚了不少人,走近一看,是些摆书摊的。“木头”说去看看有没有关于蛇的书,想让槑槑也挑选几本好看的书。

槑槑见卖的大多是旧书,而且是古书居多,因而不感兴趣。一个中年妇女对她说:“阿拉有……”

槑槑听不懂,摇着头。中年妇女改用生硬的普通话:“我有好看的书,要就跟我来。”

槑槑跟着中年妇女来到一个僻静处,中年妇女看看四周无人,忙从烂皮包中拿出一本像画报的书:“你看!”

槑槑花见封面上有烫金书名“春宫图”三个字,她翻开一看,里面的彩色照片把她惊呆了。她脸开始发烧,继而心悸起来。“多少钱一本?”她用很小的声音问。

“十二块。”

“唷!太贵!”

“不贵,你买不买?”中年妇女要收回书,槑槑赶紧问:“能不能便宜点?”

“你真啰嗦。十五块加一本书。”

“什么书?”

中年妇女又拿出一本印制十分粗糙的书,封面是“金瓶梅”三个字。槑槑急忙接过书,迅速拿出十五块钱交给中年妇女,她放好书来到丈夫身边。

“木头”想带妻子再逛逛,槑槑说想休息,于是回到旅馆。

“木头”一脱衣就倒在床上,眼睛怎么也挣不开。这许多天来,他很少安宁地睡过,他实在是疲倦了。

听到丈夫的鼾声,槑槑拿出《春宫图》观看。她被里面的照片吸引住了,心旌荡漾,脸热心跳,最后全身颤抖……不久,情绪渐渐宁静下来,外表的激动转移到内心的思索。那些淫荡的别出心裁的交媾方式,将她二十多年来在穷乡僻壤养成的道德观念冲垮了,她更加相信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中描写的场面是真实的,并且认为世界上,夫妻之间有真正的幸福,这就是《春宫图》上面的东西。

槑槑又冲动起来,很难克制自己的骚动,丢下《春宫图》,把酣睡中的丈夫撩醒。“木头”揉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呵欠问:“什么事?”

槑槑忙又从沙发上拿来《春宫图》,搂着丈夫说:“你看看这上面的照片……”

“木头”打着呵欠,一看书上的照片,急忙蒙住眼睛,难为情地说:“哎呀呀,多羞人咯,丢掉丢掉……”

“你真蠢,石头你真蠢!”槑槑娇嗔地捶打着丈夫的大腿,“人家不是人么,你行你看,照片上的男女,哪个不客客气气的,还不是一般的人哩。石头,依我行,我们乡下人连做这种事也落后哩……”

“你尽说蠢话。”“木头”仍然转不过弯,固执地说。

“嘿,看谁蠢!”槑槑扔掉书,将丈夫掀翻,把他巨大的身躯压在自己娇小的身子上面。“石头,你给我了光明,我要设法让你痛快。石头,照那个姿势……”

第十一卷 欲海无边

这是个晴和的天气,有点麻辣的太阳光,使得山山水水岚气腾腾,湿润的空气,夹着叶绿素与松香混合的气味。 南风从小山那边吹来,将槑槑蝉翼般的衣裙展开,尤如巨大的蝴蝶,她处于极度的兴奋的状态。家乡虽不如上海那样繁华,但毕竟由于失明多年使她觉得有点生疏,这山山水水,连那些高低不平的小道都由于阔别多年而显得格外的亲切。槑槑提着时髦的皮包,轻盈地在”木头”身边走着,她有时哼小曲,有时拉过丈夫的手臂吻一下。

“木头”本想事先写封信回家,把好消息告诉给乡亲父老和岳父岳母。槑槑却别出心裁,说什么要来个“突然袭击”,让大家得到意外的惊喜。

田角村就在前面了,比起上海来,它丑陋极了。但是,“木头”夫妇此时却非常喜欢它,因为他们感到自己在这里才有特殊的地位,能在这里获得十分的自豪感。

有人远远的发现了他们,飞快地去报信。不多一会儿,村口站满了人,前头的人还拿着爆竹。

见此情景,“木头”眼睛模糊起来,接着流下了眼泪。槑槑跑在前头,皮包挂在肩上,双手朝前,像是要拥抱欢迎他们的乡亲们。

槑槑父母很快得到这特大喜讯,急急忙忙来到田角村。李八根拉着“木头”的手,激动地说:“石头,真亏了你呀,真……”此时此刻,这位老谋深算的会计,觉得女婿应该有层次更高的发展,不能停留在给乡亲一点小恩小惠上,这些举动除收获一些夸奖,没有实际的意义。他很快离开田角村,回到家里想问题。

槑槑娘搂着女儿,哭着说了些人家听不清的话。一连五六天,拿着礼物来“木头”家表示庆贺的络绎不绝……

生活又渐渐地平静下来,“木头”和槑槑如胶似漆,日夜不分离。槑槑将柔情蜜意全献给带来光明的丈夫,而“木头”又百倍地珍惜这种感情。他不让她做任何事情;到县城为她买来最好的衣料,还给他买来村民们没见过的化妆品,槑槑变成了小山村的“洋女人”。

槑槑被现代装饰的魅力改变以生俱来的思想情操,她虽然没说出或做出嫌弃乡亲们的话或事来,但心里头不如以前喜欢他们了。

槑槑刻意将自己打扮得很肉感,目的虽然是为了报答丈夫,结果却引起来无数双眼睛的注意,她从人们这些异样的眼神中得到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可是,“木头”的体能大大削弱了,欲火膨胀的槑槑很快地发现了这点,她不顾一切地劝丈夫进医院检查,同时又亲自替他买来许多昂贵的滋补药品。

“木头”很感激妻子的关照,他反过来用更好的穿着、食料来报答她,他大手大脚地花着钱。

第十二卷 重陷困境

村里传来田德修病危的消息,“木头”想起“三张嘴”。他的注意力虽然集中在美丽的槑槑身上,但想起当初与“三张嘴”亲热的情景来,仍然会激动。他想借看望德修的机会,会会离别许久的“三张嘴”。

可是,清理钱包时(‘三张嘴’送他的那个钱包一直用着)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积蓄光了,除存折上有三百元压折钱,零零碎碎的钱总共不超过两百元。

“木头”的脚像在往下陷。他不能不考虑离开娇妻,到外头捉蛇寻钱了。

“木头”凑合着去林场看望田德修,“三张嘴”感激万分,临别时,她送他到林场附近的招手站,再三叮嘱石头说要崭劲寻钱,如今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然后流着泪看着他上汽车。

回到家后,“木头”回忆着德修痛苦的情景,回忆着“三张嘴”深情的目光,他觉得此时不能大力帮助她,是忘恩负义的表现。但是,手头很不宽松,没有钱谈什么报恩?赚钱才是最关键的办法。从这时起,“木头”对钱的敬仰更深了一层。当天晚上,“木头”就对槑槑说了要到外面捉蛇的打算。

槑槑沉默不语,她不清楚自家的经济情况,她总认为不缺钱。

“木头”清楚妻子的心情,她是那样地需要他,离开他,她会伤心,会彻夜不眠。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被她深恋着,但很清楚她对他的依赖程度。

“木头”打消了外出捉蛇的念头,只在本地找蛇,可是,任他仔细寻找,收获真是小得可怜,他看不上这样赚小钱的劳动。

“木头”想到过养猪,包池塘养鱼……但一盘算,都不是称心的事情。

“木头”的忧虑日渐增加。

这天,槑槑呕吐起来,“木头”以为她感冒了,要送她进医院,她娇滴滴地说:“不用去,石头,我想吃酸的。”

“酸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不是有糖吗?”

“蠢子,人家是有了……”

“有了!?”“木头”眨眨眼,高兴得跳起来,叫着,“你是兜上我的崽啦?啊呀1有了就好,有了就好!八成是个有**的……”

槑槑的妊娠反映很严重,她病恹恹的样子更动人。“木头”爱她,把她看成掌上明珠。她身怀六甲,更是身价倍增,“木头”完全打消了外出的念头,他要守着她。

“槑槑,你晓得几时生么?”

“还只……我猜就是那次……还有六七个月吧。”

“呵……再过六个月我就要当爸爸啦,槑槑,你立大功啰!”

“木头”手边越来越紧了,槑槑却经常生病,为医药费,他只得变着方式向受过他资助的人借,他非常惭愧,连老婆都养不起了,将来怎么养儿子哩?

乡亲们看出了”木头”目前的窘境。善良的穷乡亲,不怪他不会细水长流过日子,而是怪蛇繁殖得不快。怪他父母过早地离开了人间——要不然,“木头”可以放心地外出寻钱。因此,经常有人主动表示愿借钱给他。

“木头”很是感激乡亲的爱护,但一细想,就会产生受了侮辱似的难过心情,他日夜在想着如何弄钱……

第十三卷 再寻财路

这天,“木头”又一无所获,他在小路上无精打采地走着,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替没出世的儿子弄到做衣服的钱。这本来要早两个月准备的,可现在还没有着落。

“石头……”“木头”大吃一惊,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身着西装革履的人叫他。

“不认识啦?”那人很快地走到“木头”跟前,放下大皮包伸手过来,“石头……”

“啊……刘师傅,您发福啦!”“木头”叫起来,双手握着他的右手,“刘师傅,您好您好!”

“成家了吧?”

“成了成了。全靠您!走,去家里。”“木头”提着皮包,领刘金保走。

还没进屋,“木头”就叫道:“槑槑,刘师傅来啰,你快……”

槑槑应声出来,笑容可掬地将刘金保迎进屋内。“请坐,刘师傅。”刘金保端详着腆着肚皮的李槑槑,赞许地向田石头点点头,他拉开皮包的拉链,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彬彬有礼的走到槑槑面前,“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叫弟媳吧,这里面是只金戒指,送给你,算是见面礼!”

槑槑双手接过盒子,十分感激地说:“多谢刘师傅!”

这天晚上,刘金保与”木头”谈了一个通宵。住了两天,受到他们夫妇的殷情款待,尽管他们从来也没诉过苦,但刘金保探测到了他们经济上的困难程度。

吃过早饭,刘金保请槑槑花允许“木头”陪他进一趟县城。田角村去县城要先走十二里岖崎不平的山路到乡政府,再从那里坐公共汽车进城。“木头”这下为难了,陪恩人进城,最起码也要吃一餐馆子,没有四五十块钱是不行的。

“镇上没什么好看的,刘师傅什么大城市没去过,去那里……”。

“石头,我有点事,你不要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纯粹是给我带路。”刘金保真诚地对“木头”夫妇说。

“木头”怀着不安的心情,陪着刘金保到了县城,刘金保首先进百货商场,买一个大的皮包,接着衣服,皮鞋,化妆品,拣好的买几十件;出百货商场,又进药店,见高级滋补品就一样买两件;后来又进食品店,买六种高级点心。

“木头”惊住了,不知这位恩人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中午,刘金保和“木头”进了县城最大的饭店,要了一桌八十五元的酒席,“木头”要制止,刘金保笑笑说,“石头老弟,这不算什么。”

傍晚,带着醉意的“木头”和刘金保回到田角村,一进屋刘金保就爽朗地说,“槑槑,这包里的东西都是送你的……”

“啊啊……这这……”“木头”叫了起来,“这怎么行,您破费多少?刘师傅……”

“别嚷好么,只是一点小意思,你怎么变得有些小气啦!哎……”

“木头”羞渐地勾下头。

“石头,你瞒我也好,你总是我的徒弟,何况你俩有情有义,我掲你的丑啦,你能拿出五十块钱来吗?哈哈……”

“木头”只差没嚎啕大哭。

“好吧,我不该取笑你,你准备一根撬棍、一把三节手电装上新电池、一把灵活的火钳和一张锋利的短柄锄头,晚上我带你出去弄点钱。”刘金保不紧不慢地吩咐着。

“木头”感到奇怪,但又不便询问,就照刘金保吩咐的去做准备。

夜深了,刘金保叫槑槑栓好大门,他和“木头”带着那些工具悄悄消失在夜幕中。

“木头”对刘金保这诡秘的行动感到不安,他的心忐忑不安地跳起来,跟在刘金保背后,拉下三四步,撬棍握在右手。

刘金保对山路很熟悉,走过一道道山岭,越过两条小溪,转过一个弯,来到一个向阳的山坡,这里是一片坟墓。“木头”见刘金保停下来,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木头”站住了,掂掂手中的撬棍。

刘金保弓着腰,用手电在坟墓的碑石上照着,他看得十分仔细,然后在一堆较高的墓前挺起身说“石头,过来。”

“你用手电照着,我来挖。”刘金保将手电交给“木头”,自己用锄头在墓前挖个洞。

“走近点,照这里。”

“木头”还是不敢放心,胆怯地挪近一步,将手电光射进洞里。

刘金保用撬棍撬开墓里的盖石,又拨开**了的棺盖,然后换上火钳,差不多把头伸进坟墓,用火钳在里面仔细地拨着。

“呵……”“木头”大吃一惊。

原来是一股磷火从洞口飘出来,蓝幽色的火光从“木头”身边飘然闪过。

“拿着,放在布袋里!”刘金保递给“木头”一件东西。

刘金保站起来,舒口气吩咐,“你堵好这洞口,再到远点的地方刮点草皮铺好……”

这时已是子夜两点,刘金保一连挖开五座坟墓。

凌晨三点,“木头”轻轻地叫槑槑开门。刘金保十分疲劳,倒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槑槑替他们端出来几盘冷菜,要他们喝点酒。

刘金保摇摇手,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轻声说,“石头,把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木头”这才记起布袋里的东西,急忙拿出来放在桌椅板凳上,原来是四个金耳环,一个金戒指,一个玉石手镯。

刘金保随手拿块布,擦着耳环,灯光下,这些从坟墓中挖出来的东西闪闪发光。

“石头,你晓得这些东西可以值多少钱?”刘金保歪着头问。

“木头”摇摇头,他见过不少钱,却没见过金子和玉石。他摇头。

刘金保伸出两个指头。

“两百!”“木头”惊讶地问。

“在后头加个零。”

“两千!”

刘金保点点头,他看一眼伸着舌头的槑槑,笑了,抽出烟点上,深深地吸一口才慢腾腾地说:“石头老弟,捕蛇是不行啰。我们刚才做的事,看起来不光彩,其实嘛,也没什么,把它们挖出来,不就与把煤炭挖出来一样吗?”

“这样寻钱……”“木头”嗫嚅着没想好下文。

“石头老弟,”刘金保不让“木头”说下去,“我不是叫你一定干这事。我是看你们到了穷途末路,告诉你这也是条财路。看在情份上,我把必要的方法告诉你,你觉得没办法的时候,不妨试试手气。这些东西都归你,按我说的办法把它换成钱……”

第十四卷 歪门邪道

半个月过去了,接生员说应该让槑槑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胎位。“木头”身无半文,想到了刘金保的话。

“木头”带着那些坟墓中挖出来的金戒指和手镯,来到县城,他在市场上转着,好些牛贩子以为他是来买牛的,抢着和这个高大的人搭话。他只是摆摆手,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突然,他发现一个倒背钢骨伞的人,待这人走到人稀处,上前小声问:“客人,要‘老黄牯’和‘老石牯’么?”

倒背伞的人一愣,笑了笑回答:“有就要,到‘馆子’仪价……”

“木头”和倒背伞的人来到偏僻处。“木头”小声说:“我有五只‘老黄牯’,一只‘老石牯’,出多少?”

“看货讲价。”倒背伞的人说。

“木头”环视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便小心地从身上摸出皮包,慎重地打开来,将黄金倒在自己的左手掌里。倒背伞的人伸手要拿,“木头”赶紧收起巴掌。

“嘿嘿,好谨慎!不会那样的,拿来看看嘛!”

“木头”用右手拿了一个耳环递给倒背伞的人,还作好随时揪住他的准备。

“是真货。要几下?”倒背伞的人伸出两个手指问。

“要二下半。”“木头”说。

“哈哈……你完全是外行,二下半就便宜你半个子!”

“木头”一惊,发现这人和刘金保讲的一样,于是赶忙说:“三下半”。

“好吧——”倒背伞的人从破破烂烂的皮包里抽出三叠人民币,交给“木头”。见他脸露疑窦,便说,“老弟,还有半个子,在这里。”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小叠钱,也交给了“木头”。

“回去数吧!”

“这怎么行呢?”

“走吧——你不懂行情啊!”倒背伞的人站起来,轻轻地推“木头”一下,“不会哄你的!走,千万不能让人家看见。”

“木头”差不多是跑回家的,一进门就往房里窜,他迫不及待地数着钱,果然是三千五百元!

槑槑一声不吭地在旁边看着,见丈夫数完钱,小声问:“这哪里来的!”

“木头”将详情告诉了槑槑。槑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叹着气说:“这也是冇法子的事……”

从此,“木头”上午睡觉,下午到坟地里去转悠,样子像在找蛇洞,其实他在仔细地看墓碑上的文字,从刘金保口中,他知道什么时代葬的人有金子、银子、玉石陪葬,什么样的人物可能有值钱的文物……他白天看好路,晚上到人静之后便出去盗墓。

开始“木头”干得既费劲,收获也不很大,一年之后,渐渐摸到了深夜盗墓的诀窍,虽没达到刘金保那样的熟练程度,但每晚至少可以掘开两座坟,而且能让人看不出坟墓被挖过。

头两年,“木头”每个把月就要到县城去卖一次货。当时,买卖黄金是违法的事,好在刘金保教了一些方法,他们这班人,叫黄金为“黄牯”,叫银子为“白佬牯”,叫玉石为“石牯”,称文物为“花牯”……

槑槑解怀了,生下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木头”整天高兴得快发狂。第三天,他借给孩子做“三朝”的机会,想宴请全村老老少少,但想到岳父的叮咛,免了此事,给中心小学捐款一万元。第十天,请民办教师田欣然来给儿子命名,摆了四桌酒。田教师翻了一通词典,觉得给这小孩起名“磊磊”最妙,他一说道理,不仅乡亲们说好,“木头”夫妇也拍手叫好。

“木头”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中。他总觉得这是菩萨对他的恩赐,菩萨又赞成做好事的人。此时,岳父李八给他指点说,“你要向人家李荪芳学习,他过去也苦,发财后捐钱公益事业,不久就当上县人大代表,后来,步步高升啰……”“木头”已不是早先的“木头”了,也认为要混出个人样来,才对得起祖宗和亲人,于是,他再拿出三千元送给全乡三户“五保”老人;送给村委会五千元,作为修理办公室的经费……“木头”的壮举让田欣然老师感激涕零,将“木头”的善行写成文章投交地区报社,没几天,报上出现了题为“田石头致富不忘乡亲”的文章,又过了几天,省报上出现了题为“田石头养蛇致富不忘家乡建设”的报道。

这一下热闹了,先是村民委员会来人向他祝贺,随后乡里的、县里的干部也来请他谈体会。

“木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李槑槑更是喜形于色,她在干部们面前侃侃而谈,引得干部们大夸她是“贤内助”,希望她继续帮助丈夫致富……

“木头”的名声越来越大,乡、县、地三级领导不断地给他荣誉。但是,钱把他的足迹引到县外、区外、省外去了。为了钱,他离开娇妻爱子十天半月已是常事,有时甚至是半年。他不断寄钱给槑槑,让她从不缺钱。他学着报上写的,也常寄些钱给可怜的乡村小学。到青黄不接的时候,他又寄点钱给印象中最困难的家人……“木头”成为大慈大悲的人物。

“木头”的钱越来越多,到这时为止,他已有五个存款折,每个折子上的金额都是五位数,他计划趁自己还雄壮之前,为儿子磊磊存十万块钱。

第十五卷 高人指点

一天,“木头”在外县遇到刘金保,他本想和刘金保回家住几天,但刘说有急事不能到府上拜访夫人。 刘金保关切地询问“木头”的生意情况,在恩人面前,“木头”毫无顾虑地说了自己的收入情况,他满以为刘会大吃一惊,谁知刘金保却摇摇头。

“师傅,这不是小数目呀!”

“我最小的一笔生意就有好几万,像你三五百,一两千地干,嘿嘿,风险不少,油水又不多,值得吗?告诉你,”刘金保挨近“木头”继续说,“我这几年只干三次,你知道得了多少款子吗?不瞒老弟说,三十二万……”

“木头”吓得舌头伸得很长,轻声问:“刘师傅,我该怎样干呢?”

“我那天带你挖的都是些穷鬼的墓,不值得,你们省有几处‘才子之乡’,有许多先前的老墓,里面葬着大官,他们陪葬的就不是几只‘黄牯’了,而是价值连成的‘花牯’……”

“木头”的喉结蠕动几下,他浑浊的眼光在闪动着。

“那些‘花牯’决不能露白,更不能轻易给别人,一旦发现,轻则坐牢,重的要杀头……”

“啊——”

“不要怕,你只要有货,直接到广州找我,我不会亏待你。”

刘金保见“木头”动了情,改变原来的计划,决定找个旅馆和他住一晚。

这一晚,两人谈了一夜。

天亮时,他们打着呵欠要分别,刘金保突然说:“我在报上看到了你捐钱的报道,我明白你的用意,你别以为这是好事,树大兜风,人家会注意你的。你知道吗,如今这世道,只有大慈善家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如果那一天你成为富豪,有本事捐建一条马路或一所学校,你就会有一切的一切。告诉你,你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只会坏事……当下,你既然还不是富豪,就要学会装穷,但不要过分,过分了你老婆没法活……”

“木头”当天乘汽车回家,他把存折藏起来,放出风声说在外头没抓几条蛇,准备过几个月到远点的地方去碰运气。

第十六卷 失控淫欲

槑槑生磊磊后发了点儿胖,她重新开始打扮起来,怀孕时的雀斑完全消失,光洁的两颊泛着红。蓄长发带孩子有点麻烦,因此槑槑特意进城剪掉长发,烫了个“鸡窝头”,和磊磊合了影。

丈夫离家四个月了,现在是初夏,也不见他回来,连信也没有一封。槑槑有点怪他过分看重钱财,但她时刻记着他临走的话,他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做更大的生意。

白天,槑槑带着打扮得洋里洋气的儿子在最热闹的地方玩耍,她美美地看着人家抢着逗自己的宝贝心肝,听着人家对他的夸奖。有时,她会偶尔遇到射向自己的异样目光,知道这是男人喜欢自己……产生一种难以言状的幸福感。

但是,槑槑常会想起丈夫陪伴的甜蜜时刻,她迫切需要与他温存,日夜思念他。她托人打听丈夫的下落,都说没见过他,她的眼皮常跳动,左眼跳是“跳财”,是丈夫在外头发了财;右眼跳是“跳祸”,难道是丈夫在外头出了事?她在这两种不断更换着的征兆中冥思苦想着。晚上作的梦,不是使她笑醒就是哭醒。

槑槑的不安惊动了父母亲,他们常来安慰他,宽她的心。但越如此,槑槑的心越安宁不下来。

这天,李八根兴高采烈地跑来,交给槑槑一张五百块的汇票,是丈夫寄来的。简短的留言是:“我目前很忙,不能回家,勿盼!”

槑槑悬着的心踏实了,他用丈夫寄来的钱给磊磊做起周岁来,请亲戚邻居吃了一餐。

磊磊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出一头,胖胖的,皮肤像成熟的苹果,他很乖,不挑食,不欺生,全村没有不喜欢他的。槑槑常常会站在摇篮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酣睡的儿子。她感到无比地自豪和幸福,迫切想让丈夫来分享这种幸福,每当这种想法占据心头的时候,她就会格外地思念起丈夫来。

丈夫仍没有消息,与村上人的交往已无法排遣她心中的烦闷,因此她把磊磊哄睡之后,拿出很久没看的《春宫图》来,仔细的揣摩每幅照片,然后闭上眼睛回味着自己在上海,在家中与丈夫欢娱的情景。他常常被回忆激动得气喘嘘嘘,神情恍惚,有时,风吹动大门的时候,会使她产生丈夫推门而进的错觉……

《春宫图》的画面使槑槑安宁不下来,在许许多多的失望之后,她把《金瓶梅》找出来,这本连错误连篇的盗版书籍,成为少妇李槑槑的消遣物,她的肉欲在这两本书的怂恿下飞快地膨胀着。她饱食终日,无忧无虑,放荡的回忆又常在心头泛起,使得她吃喝不甘,夜不能寐。

冬天到了,她穿上呢大衣。她在想,丈夫总该回来吧,她作着各种各样的准备,都是为迎接丈夫的。

槑槑的父亲为她送来四盒药丸,这是李八根受女儿之托人为“木头”买来的。李八根当然晓得药的功能,因而竟然去找了几十年没见面的熟人,希望买到正宗货。

“这是正宗货。”李八根对女儿说。他开始有了皱纹的脸上泛起红晕,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槑槑看着装潢美丽的滋补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爸爸,我总觉得他出了事似的。”

“莫说蠢话,有好酒快拿来,啊——磊磊,我的心肝……”李八根不理女儿的唠叨。

槑槑去厨房拿来一瓶“四全酒”,摆上两碟卤菜,正要去接父亲手中的磊磊,“三张嘴”气喘吁吁地进大门。

第十七卷 为钱入狱

“三张嘴”报告的消息尤如晴天霹雳,把槑槑和李八根震昏了。

原来,“木头”在外省地方盗了一座宋代宰相的坟墓,将国家列为重点保护的文物卖给刘金保,刘金保交给“木头”十四万八千五百元,获得一根玉带,转手卖给一外商,净赚六十万元。可是,刘金保不小心得罪同伙,同伙一狠心告了密,公安部门立即找回这件绝无仅有的国宝,刘金保被捕,他的同伙又说出“木头”,“木头”也在广州被逮捕。

田德修单位一位干部出差到广州听到的这个消息,被“三张嘴”知道后,便心急火燎地跑来告诉槑槑。

槑槑处于半昏迷状态,“三张嘴”住下来陪了她三天,他们以为还有段时间才会真相大白,谁知“三张嘴”走的这天下午,两辆带斗的摩托车开到田角村,村里还没有人清楚发生了什事。公安人员在乡特派员的陪同下搜查“木头”家,大家才晓得是“木头”在外面出了大事。

小楼房的里里外外都搜了,橱柜也都翻过了,除十几只耳环和戒指,没有发现其它东西。

这天,村长告诉槑槑,说县里要召开公审石头的会。槑槑要去参加,被大家劝住,她在家里痛哭,等候人家来告诉她审判丈夫的结果

傍晚,从县城回来的人告诉槑槑,石头违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六章第一百七十三条,被判处无期徒刑。

槑槑听完后,“哟——”了一声就昏过去。

“木头”因触犯保护文物法规,盗运珍贵文物出国,情节严重,被判处无期徒刑。他在庄严的法厅里,才明白自己已犯下大罪。他知道悔也无用,默默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七天之后,“木头”与另一个判无期徒刑的青年同乘一辆囚车,来到深山中的采石场,他们将在这里服刑。

第十八卷 铁窗生涯

“田木头“和同车来的年轻犯人住一个号子,后来,他知道了这个青年被判处无期徒刑的原因。这青年叫邓友保,和邻村女青年何春兰订婚,花掉三千多块钱,但是,何春兰与专业户通奸怀孕,邓友保一气之下,用镰刀砍何春兰三刀,幸好她没死。他犯故意杀人未遂罪。

刚进采石场,邓友保十分痛苦,常常用头去撞墙壁。“木头”耐心地劝他,用自己的遭遇开导他,他被“木头”的诚心感动了,渐渐地平静下来。

邓友保变得更沉默,很少与“木头”交谈,他们两人常常是通宵达旦地坐到天亮,各想各的心事。

“木头”想得最多的是槑槑,她的音容笑貌,以及她与他欢娱时的情景常常出现在眼前。他还会想起“三张嘴”,想起乡亲们对他的爱护……

这些回忆,像一根根竹签插入“木头”的心头,他常常用拳头捶自己的胸脯。

失眠,像癌症一样折磨着“木头”,到采石场只三个月,却像过了三十年。他已经瘦得没有肉再瘦下去了,许多犯人都担心他会在某天早上被抬到火化场……。

第二天,天气很热,两个打石头的犯人昏倒在地,看守只得叫他们到不远的松树下凉快。

犯人们脱得只剩下短裤,坐在松树下,开始只顾埋怨老天,后来互相开起玩笑来。这些触犯了法律的人,剥夺了正常人生活的权利。在长期的监禁生活中,感到最缺乏的是女人的温存,现在,他们又毫无顾忌地讲起女人的事情来。

邓友保坐在离人群稍微远点的树下,他低着头,痛苦地按捺着犯人们下流话语引起的骚动,突然,他拼命地往山下跑。

等到看守发现时,邓友保已经跑到山下。众人目光齐聚,见他快速靠近一个撑着小伞的妇女,看守端着枪喝令他回来,另一个看守追下去。

邓友保不顾一切,按倒吓呆了的妇女,飞快地扒掉她的衣服……

看守的枪口顶住邓友保的背,他穿着衣服。看守给他带上手铐,“走!”

“谢谢您!”邓友保回头对骂声不绝的妇女说。“走!”看守用皮靴狠狠地踢邓友保一脚,可是,用力过猛,跌到在地,枪摔到一边。

邓友保飞跑起来,朝山崖那边跑。

看守们呆了,邓友保已到崖边,回头大声说:“别开枪。妈妈呀,我对不住你——”

邓友保跳下万丈深渊。“妈妈呀,我对不住你——”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这一夜,“木头”没眨一下眼。

第十八卷 铁窗生涯

第1章 第一卷 凡人之欲

第18节 第十八卷 铁窗生涯

“田木头“和同车来的年轻犯人住一个号子,后来,他知道了这个青年被判处无期徒刑的原因。这青年叫邓友保,和邻村女青年何春兰订婚,花掉三千多块钱,但是,何春兰与专业户通奸怀孕,邓友保一气之下,用镰刀砍何春兰三刀,幸好她没死。他犯故意杀人未遂罪。

刚进采石场,邓友保十分痛苦,常常用头去撞墙壁。“木头”耐心地劝他,用自己的遭遇开导他,他被“木头”的诚心感动了,渐渐地平静下来。

邓友保变得更沉默,很少与“木头”交谈,他们两人常常是通宵达旦地坐到天亮,各想各的心事。

“木头”想得最多的是槑槑,她的音容笑貌,以及她与他欢娱时的情景常常出现在眼前。他还会想起“三张嘴”,想起乡亲们对他的爱护……

这些回忆,像一根根竹签插入“木头”的心头,他常常用拳头捶自己的胸脯。

失眠,像癌症一样折磨着“木头”,到采石场只三个月,却像过了三十年。他已经瘦得没有肉再瘦下去了,许多犯人都担心他会在某天早上被抬到火化场……。

第二天,天气很热,两个打石头的犯人昏倒在地,看守只得叫他们到不远的松树下凉快。

犯人们脱得只剩下短裤,坐在松树下,开始只顾埋怨老天,后来互相开起玩笑来。这些触犯了法律的人,剥夺了正常人生活的权利。在长期的监禁生活中,感到最缺乏的是女人的温存,现在,他们又毫无顾忌地讲起女人的事情来。

邓友保坐在离人群稍微远点的树下,他低着头,痛苦地按捺着犯人们下流话语引起的骚动,突然,他拼命地往山下跑。

等到看守发现时,邓友保已经跑到山下。众人目光齐聚,见他快速靠近一个撑着小伞的妇女,看守端着枪喝令他回来,另一个看守追下去。

邓友保不顾一切,按倒吓呆了的妇女,飞快地扒掉她的衣服……

看守的枪口顶住邓友保的背,他穿着衣服。看守给他带上手铐,“走!”

“谢谢您!”邓友保回头对骂声不绝的妇女说。“走!”看守用皮靴狠狠地踢邓友保一脚,可是,用力过猛,跌到在地,枪摔到一边。

邓友保飞跑起来,朝山崖那边跑。

看守们呆了,邓友保已到崖边,回头大声说:“别开枪。妈妈呀,我对不住你——”

邓友保跳下万丈深渊。“妈妈呀,我对不住你——”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这一夜,“木头”没眨一下眼。

第十九卷 欲壑难填

槑槑最激烈的痛苦过去了,她平静地和磊磊生活着,这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强化了她对幸福生活追求的企望。

磊磊才六岁,槑槑教他认字,算算术,还教他唱儿歌,带着他到邻居家玩耍。磊磊自己也常常会到邻居去抱回许多吃的来。

槑槑的生活是轻松的,一年四季,都有人给她送来时鲜蔬菜,村里名义上给了她一亩半水田,实际上农事都由大家轮流帮助做,她明白,这是人家在报答丈夫。

“木头”像是先知,托岳父给槑槑留下一本一万五千元的活期存折,她可以不必为生活担忧。

晚上对槑槑来说是冷酷的,她的精力似乎都储存到了这清冷的时刻。从新婚之夜到上海旅馆,从《春宫图》到《金瓶梅》,她从头到尾地细细体味了好几遍,这些往事反转来刺激她,使她无法入眠。

渐渐地,槑槑对乡亲的无休止的馈赠习以为常了,这种热情,没有形成对她的人性本能的约束力量。在难以煎熬的冲动下,她认真地打扮起自己来,她希望男人来她家和她聊天,也常常找机会接触男人们,晚上,她常常从睡梦中惊醒,没头没脑地叫某个男人的名字。她还常常到小学校去走走,老师们自然欢迎她,但她只希望见到田欣然老师。

磊磊没到七岁,小学就破例收他为一年级的学生,槑槑到学校的机会更多了。

放了暑假,磊磊被槑槑送到外婆家去,她得知这几天轮到田欣然老师守校,她悄悄地锁上门,从小路来到学校。

第二十卷 红杏出墙

小学是几个自然村联办的,坐落在两架光秃秃的小山之间,除了学生,平时很少有人来。

落日把红色的山顶映得金碧辉煌,零零星星的小松树沐浴在余辉之中。李槑槑很激动,因为她有绝对的把握得到村里这个有文化的美男子,她巴不得一步跨进田欣然的寝室。

田欣然比李槑槑大两岁,他早就是她爱慕过的人。他的命运不佳,从来也没过过像样的日子。但是,他通达乐观的性格帮了他的忙,这不仅使他能从容地度过困难时期,而且给他保留了一副健美的身架。他五官端正,炯炯的目光,那张好看的嘴常常爆出具有智慧的言语来。

田欣然曾经有过把“木头”引向“安分守己,知足常乐”所崇尚的人生境界,但他害怕美丽的槑槑那种勾人的目光。

他知道槑槑喜欢他,因此他兴奋、幸福,也有过非分之想,但是,他始终没敢表露自己的感情。

“田老师。”

田欣然一惊,回头看是李槑槑,急忙放下笔站起来,想找衣服,却没找到,只好穿着短裤和背心站在槑槑的眼前。

槑槑也有点尴尬,脸发烧,坐在田欣然对面的凳子上。

“田老师……”槑槑气喘了,她勾下头。

“你有事吧?”田欣然也红了脸,低着头问。

“田老师,我请您去吃晚饭……”

“吃晚饭?不,我要守校哇。”

“那,那我把酒菜拿到这儿来……”

“不,不,不,这不好……”

“我想和您在一起呀……”槑槑咬着牙,狠狠地说。

“啊……”田欣然吃惊地后退着。

“田来师……我早上环了,莫怕……”

田欣然见天黑下来,李槑槑的神态又这样不正常,汗流满面地说:“槑槑,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好么?”

李槑槑微笑着摇头,朝田欣然靠近一步,她见他没后退,向他扑了过去……

第二十一卷 寡味婚床

秋天到了,凉爽宜人的天气给槑槑带来的是烦恼,她常常借送磊磊上学的机会去学校,田欣然有时招呼他,有时又回避她。

她那次对他的突然袭击,虽然了了自己一个夙愿,但他远远没能满足她的需求,更使她伤心的是,他明确地表示要迅速中断这种**上的关系,理由是,他如果与她苟合,对不起“木头”,很有可能被发现而触怒乡情,使得他无立足之地,他有色心没有色胆。

李槑槑只能心里骂他自私无情,骂他是冷血动物,是阳萎患者……却又忘不了他。

光阴流逝,多次的失望使李槑槑对田欣然失去信心。

于是她在村上招摇起来,入时的打扮自己,频繁地向面黄肌瘦,五官不很端正的男人送秋波,她勾引到许多贪婪的眼光。可是,他们的女人一个个都十分敏感,十分的麻辣,穷地方的妇女永远是上帝。

一个吃醋的泼妇发了难,便把全村的男人都吓得服服帖帖,一个个被老婆栓在裤带上。

槑槑从厕所出来,刚转身,听见两个后生在那里议论她。

“这美人守活寡真难过。”一个说。

“这也是她的命薄,石头那样好的人,却又坐牢去了。”另一个叹着气。

“要是能‘盖一盖’她,死都值得!”

槑槑回家后,不知为什么大哭一场,晚上,真希望有人来“盖一盖”自己。槑槑的**不仅未能得到满足,而且被人们的许多言行挑逗得不断地膨胀。她夜不成眠朝思暮想。失眠的痛苦使她的眼眶发蓝,发紫,发黑。

除了躲在家里哭一哭就是回娘家去流泪叹息。李八根是过来人,她一看女儿的神色,就知道她不是为生活担忧,而是耐不住寂寞。他几次企图怂恿女儿逼“石头”答应离婚,但始终没有这种勇气,他知道女儿一旦离婚,自己会受到无情的谴责。

李八根为了女儿,决定做一件泯灭人性的事。

第二十二卷 夺命书第信

李八根常常替女儿回石头的信,尽量把生活说得十分艰难,他是希望女婿出于对妻子的体谅或不耐烦,会主动提出来离婚。

但是,“木头”在回信中一直不仅只字不提离婚,还不惜笔墨地劝他们看远点,想远点。他在信中满怀信心地说,自己会好好表现,好好改造,会争取减刑早日出狱,一槑槑一起,努力把磊磊培养成对国家、对家乡有用的人才……

“木头”的回信感动了妻子,也感动过岳父,但妻子没有忍受的毅力,她没有克服**的决心,更没思考将来的志向。

现在,眼看女儿快发疯了,李八根心里难过,却没去开导她,安慰她,而是以习惯的投机思维,默默地盘算着如何逼迫女婿自己提出离婚的事来。

李八根像一只狐狸,瞪大双眼细读木头的每一封来信,揪准机会行事。

这天,李八根发现“木头”一封情绪有点反常的信,他在信中说,自己是为儿子才坚持活下去。呵……是外孙给了“木头”活下去的决心和毅力。

这话开始使李八根失去信心,继而一想,机会来了,暗暗叫好。当天晚上,他又给“木头”回信。

李八根几次拿起写好的信要撕毁,但又叹着气,重新将信折好,最后咬咬牙,将信装入信封,把信寄了出去。

李八寄出的,是一封至女婿于死地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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