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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霸三国》


第1章 刘备入川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经过两年多的休养生息,曹操逐渐恢复了赤壁大败所丧失的元气,再次迈出统一天下的脚步。

曹操派钟繇、夏侯渊、徐晃率军佯攻汉中,实则为了对付关西的马超等人。

张鲁还没怎么样,倒是先把刘璋吓坏了。

张松、法正早有异心,趁机撺弄刘璋请刘备入川,于是一个天大的骗局开始了!

刘备正愁没有机会入川,天上却掉下来一个法正,法正是刘备救苦救难的菩萨,却是将刘璋推向万丈深渊的魔鬼!

于是刘备率军两万进入西川!

刘璋迎出三百六十里,亲自从成都赶到涪城,给刘备摆酒设宴,两人欢饮长达百日之久,对刘备,刘璋待为上宾,给足了面子。

庞统建议刘备出其不意把刘璋给做了,然后乘势进兵成都,刘备怕担负骂名,没敢动手。

此后,刘备兵进葭萌关。

法正带着刘璋给的军队,吃着刘璋给的军粮,穿着刘璋给的甲衣,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却为刘备出谋献策,整日盘算着怎么对刘璋下手。

因为没有在涪城动手,害的刘备苦等了一年多,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对刘璋用兵。

有一日,夜里睡觉的时候,刘备发现腿上生了不少髀肉,禁不住伤感落泪。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再这样苦等下去,只怕连战马也骑不动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刘备夺取西川的野心并没有磨灭!

苦心人,天不负!

曹操再次雪中送碳,帮刘备解了燃眉之急。

曹操要攻打东吴,多少也对荆州构成了威胁,乐进和关羽领兵相持在青泥关。

消息传来,庞统和刘备相视一笑,默默在心里给曹操点了一个赞!

有诸葛亮坐镇荆州,刘备并不担心,他高兴的是终于找到对付刘璋的借口了。

一年前,进兵西川,曹操帮了大忙,一年后假意退兵,也是拜曹操所赐。

刘备派人给刘璋送信,要带兵救援荆州。

临行前,刘备跟刘璋索要一万兵马,并配以相应的军饷、铠甲、武器、辎重,刘备要的理直气壮,措辞异常强硬。

刘备的目的就是要故意激怒刘璋。

这一年多,刘备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跟刘璋开战,可刘璋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哪怕刘备在葭萌关屁事没干,白吃白喝了一年多,刘璋也一再忍让,对刘备礼遇有加。

这一次,刘备自以为刘璋会断然拒绝自己的要求,哪知刘璋尽管心里非常愤怒,对刘备百般不满,但还是给了他四千兵马和粮草辎重。

刘备犹豫了,这跟他想的剧情不一样,刘璋毕竟给了东西,再翻脸,似乎站不住脚。

…………

成都!刘循的公子府!

一觉醒来的的刘循,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他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东汉末年。

在屋里愣了大半天,眼看天已经黑了,刘循才勉勉强强的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刘循的本名也叫刘循,前世是个武术生,几日前去成都旅游,夜里跟几个同伴在山上宿营,半夜看到天上有流星划过,刘循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随即便昏了过去,等醒来之后便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跟亲随马武聊了几句,很快刘循便意识到事情似乎很不妙。

“这么说刘备已经进了益州?”

“公子!刘备来了已经一年多了。”马武纠正道。

马武木呆呆的看着站在铜镜前的刘循,心里觉得怪怪的。

自从午觉醒来后,自家公子就神神怪怪的,先是围着屋子转个不停,然后在铜镜前发了好一会呆。

“一年多了?”

刘循喃喃自语,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刘循是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又是刘璋的嫡长子,益州国富民丰,兵甲众多,又不乏贤臣良将,如果好生经营,未尝不能在乱世站稳脚跟。

可高兴了才一会,刘备入川的消息,便兜头泼了刘循一盆凉水。

如果刘备刚刚入川,事情还不算太糟,可现在刘备已经入川一年多了,刘循冷汗都冒了出来。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刘循猛的一把抓住马武的肩头。

马武哎呦一声,失声叫了起来:“公子!你轻一点。”

刘循哪顾得上这些,忙问道“现在刘备在何处?”

马武疼的呲牙咧嘴,心说:“公子手劲好大,幸亏抓的是肩膀,如果是脖子的话,小命都难保!”

马武抱怨道:“听说刘备要离开了,主公正为此事发愁,你说那刘备走就走吧,临走前还跟主公哭穷,非要索要一万兵马和钱粮,真是可恶,来了一年多,一刀一兵都没替咱们出力,现在却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刘循又觉得头疼起来,记忆如潮水一样,逐渐在脑海中苏醒,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不必多问,很多事情他渐渐想起来了。

眼下益州生死存亡,危在旦夕,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补救。

刘循一转身,去前厅找刘璋,仆人却告诉他,刘璋已经去了议事大厅。

刘循心顿时一沉,刘璋很少去议事厅,现在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去议事厅,必有要事发生。

还没走到议事厅,刘循便发现院中站满了甲士,一个个面色冷峻,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一会,刘循闻到了呛人的血腥味,赶忙加快了脚步。

议事厅门外,地上血迹斑斑,躺着一具尸体,刘循走近一看,是别驾张松!

几步走进大殿,刘璋正在生着闷气,脸色铁青。

一旁地上站着张松的哥哥,广汉太守张肃。

刘循问道:“父亲!发生了何事?”

“张松背主求荣,私通刘备,可恨为父竟一直蒙在谷里。”刘璋气的手都哆嗦了。

张肃低头不语,此时他心情非常复杂,毕竟是他出卖了自己的亲兄弟,可如果知情不报,张肃也怕连累满门家小。

刘循道:“父亲!当务之急,必须马上传令各地关口,务必严防死守,绝不能放过刘备!”

但愿还来得及,刘循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巨石,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那刘备身边卧虎藏龙,文有法正、庞统、武有魏延、黄忠,还有三万多人马,绝不容易对付!

第2章 刘备的机会

就在张松被杀的当天夜里,谁也没注意到,一匹快马风驰电掣的离开了成都。

天已经黑了,忽然听到一阵锣鼓声,法正急忙从营帐中走到外面,原来刘备把人马集结在一起,要当众训话。

对刘备的能力,法正由衷的佩服。

驻守葭萌关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刘备不仅把法正带来的几千名益州军彻底收服,也让附近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忠心拥戴!

为了哄骗刘璋,刘备日夜操演人马,整日摆出一副磨刀霍霍要跟张鲁大干一场的架势,实际上,则是在为夺取西川做准备。

跟暗弱无能的刘璋相比,刘备的确强出百倍,不愧是世之雄主!

只不过,法正总觉得刘备还是不够果断,不够狠辣!

明明是来做狼的,要夺取西川,抢夺同宗的基业,却非要披上羊的外衣,装出一副亲善的面孔,非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肯开战。

抢人家地盘,装的还很仁义,似乎不打刘璋,不抢他的地盘,就是十恶不赦天理难容的坏人似的,这样的借口天底下哪里有啊?

思来想去,为了早日达成野心,法正只好再帮刘备一把。

法正知道,刘璋给了刘备四千兵马和粮草,这很难让刘备下定决心,跟刘璋反目。

他必须给刘备下一剂猛药!

刘备假意退兵,身边的人都知道真相,法正唯独没有派人告诉张松。

他料定张松一定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会拼命阻止刘备退军,只要张松露出马脚,惹怒刘璋,大事可成。

法正一边等待成都的消息,一边注视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刘备。

刘备满面怒容,当着将士们的面,先是一阵长叹,然后一脸心痛的说:“吾为益州征伐强敌而来,将士用命,不惜舍弃家小随我远征,可刘璋府库金银如山,财宝成堆,却如此吝啬,不肯赏赐我等,我刘备没什么,却令三军将士感到寒心,是我刘备对不起诸位!”

刘备深鞠一躬,当众给所有人道歉。

刘备声情并茂,表情极为丰富,又是叹气,又是顿足捶胸,不一会便把将士们的心中怒火都给激了起来。

在大家眼里,刘璋成了无耻的小人,又吝啬又刻薄,而刘备则成了替大家伸张正义抱不平的英雄。

将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有人大声高喊:“跟刘璋拼了,反了!”

刘备急忙制止:“不可胡言。”心里却已乐开了花。

现在大家都满腔怒火,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刘璋,搞的好像刘璋真的对不起刘备一样,刘备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是刘璋不仁在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法正循声看去,见来的是自己安插在成都的细作,法正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

“大人!张松被杀了,阖府上下鸡犬不留,只有张肃一家幸免于难!”

法正点点头,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果然不出我所料。”

法正来见刘备,把张松的事情告诉他。刘备一听张松死了,当即落泪。

刘备心生愧疚,觉得对不起张松,可内心深处,他跟法正一样,都意识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刘备马上回帐议事,不一会,魏延、黄忠、庞统等人都来了。

刘备把张松的死讯告诉众人,庞统顿时两眼一亮:“主公!事情已经败露,刘璋必定会采取行动,我们必须马上动手,再晚一步,各地关隘必然增兵派将,严加戒备。”

法正也点头附和:“现在还来得及,不出三两日,只怕各地的城池关口,都会把我等视作死敌。”

刘备把目光看向庞统:“士元!你有何良策?”

庞统早已成竹在胸,当即起身,侃侃而谈道:“我有上中下三计,可供主公参详。”

刘备急忙问道:“快快讲来,计将安出?”

庞统捻髯一笑,说道:“上计:阴选精兵,昼夜兼道,奇袭成都,刘璋缺少武略,又无预备,我们的大军出现在成都城下,一举可定;中计:杨怀、高沛各仗强兵,拒守关口,他们早就劝说刘璋让主公回荆州,可以趁机告诉他们我们要回荆州救援,然后让杨怀高沛来送行,他们必然毫无防备,轻骑来见。”

说到这里,庞统手作刀状,眼中蓦然闪出一抹冰冷的寒光:“到时候一不做二不休,除掉此二人,夺取白水关,然后重整兵马,向成都进兵。”

“下计:退还白帝,回兵荆州,徐图后计,再从长计议。”

法正当即建议刘备选择上计,直接进兵成都。

刘备沉默不语,脑筋却在高速运转,上计是奇招,出奇制胜!

趁刘璋还没有防备,直接奇袭成都,直捣黄龙。

可刘备觉得太过冒险,一旦进兵不利,再被人切断退路,就麻烦了。

下计刘备想也没想,当即否决了,退回荆州,那之前的一切努力不都付之东流了吗?

今年刘备已经52了,一想到腿上长势喜人的髀肉,刘备心里便焦急如焚,度日如年,他实在等不及了。

“还是中计吧。”

经过一番考虑,刘备觉得中计比较稳妥。

白水关离得比较近,此时杨怀高沛一定不会有所防备,成算比较大。

刘备雷厉风行,“马上准备,明日一早火速起兵。”

机会稍纵即逝,刘备不得不果断对待。

转过天来,听说刘备要走,葭萌关附近的百姓扶老携幼,夹道欢送,他们苦苦挽留,不少人更是跪倒在路边,放声痛哭。

尽管时间紧迫,刘备还是骑在马上频频跟百姓挥手,法正发现,刘备的眼角也落了泪。

路旁到处都人,男女老幼,难舍难离,这一年多刘备屯兵葭萌关,虽然没有跟张鲁动一刀一枪,对西川的百姓却是广施恩惠,颇得百姓爱戴,刘备三令五申,不准军卒扰民,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刘备曾说过一句话,法正至今不忘:“民之父母,我之父母!民之姊妹,我之姊妹!”

“爱民如子,秋毫无犯!”这八个字用在刘备身上再合适不过,刘备简直变成了仁义的化身,活菩萨转世!

第3章 奇袭白水关

按照庞统的计策,刘备佯装退兵,率军向白水关进发。

抵达关前,刘备命人给杨怀高沛二将送信,说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临行前想见一见两人。

杨怀、高沛巴不得刘备马上离开,两人毫无防备,轻装出城,还带了不少酒肉给刘备送行。

哪知刘备突然翻脸,命魏延、黄忠动手,杀死了杨怀高沛,夺取了白水关。

消息传到成都,不亚于一场地震,刘璋惊的满面骇然,差点昏死过去。

形势十万火急,刘璋马上召集文武,商议对策。

不一会人便都到齐了,所有文武官员都面带愁容,心中惶恐不安,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大厅!

刘循按剑而立,面色冷峻,他昨夜便想带人赶去白水关,却被刘璋阻止了。

刘璋性情懦弱,素无主见,遇事迟疑不决,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他不想让儿子远离身边,另外,对杨怀高沛,刘璋多少也残存了一丝希望。

刘璋做梦也没想到,杨怀高沛这么容易就被刘备杀死了,守备森严的白水关,轻而易举便成了刘备的囊中之物。

议事厅,气氛空前紧张,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噩耗陡然而至,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过了半晌,刘璋看了看众人,问道:“诸位!刘备狼子野心,来者不善,还望诸位群策群力,速速想办法应对才是。”

刘璋急的浑身发抖,对刘备他一直颇为信任,视为兄弟,现在彻底揭开了刘备的真面目,刘璋愤怒之余,也彻底乱了分寸。

大家你看我,我瞧你,过了一会,从事郑度挺身而出,出言道:“刘备悬军来袭,兵甲不足,士卒未附,军无辎重,粮草也只能依靠田野之谷,莫不如将巴西、梓潼的百姓尽数迁往涪水以西,所有仓癝野谷一律烧除,坚壁清野,以静制动,彼军若至,请战勿接。其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必将自走,我等再乘势追击,则刘备可擒!”

这条计策,不可谓不毒,不可谓不狠,绝对能掐住刘备的命脉。

仅凭白水关的粮草辎重,刘备根本撑不了多久。

刘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可!万万不可!吾等拒敌以安民,未闻动民以避敌!”

不仅刘璋没有采纳,反而当众斥责了郑度一顿,要把郑度贬职。

“父亲!且慢!”

刘循迈步上前,劝阻道:“父亲不忍迁徙百姓,更不忍焚烧仓癝野谷,但郑度一片苦心,真心实意为父亲分忧,即便父亲不采纳他的计策,也不可将他贬职流放。”

郑度有些惊讶,之前只听闻刘循勇冠三军,善于沙场征战,对别的事情从不上心,想不到,他今日竟然肯站出来为自己求情。

刘璋疑惑的看向刘循,目光慈祥了许多,“循儿!依你之见,为父该当如何?”

刘循看了郑度一眼,回道:“适才郑度所言,孩儿以为言之有理。”

“什么?”

众人都吃了一惊,刘璋有些生气:“此等害民之举,你竟然也赞同,为父平日怎么教导你的,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几十万百姓迁往他地,还要烧毁各地的粮草,如此劳民伤财,必会惹得天怒人怨。为父在位多年,自问从未做过欺民害民之举,你要引以为戒。”

刘循急迫的辩解道:“父亲!此一时,彼一时,刘备!外表忠厚,内藏奸诈,来者不善,刘备杀人夺关,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益州存亡,危在旦夕,事有轻重缓急,即便移民之举有不妥之处,但相比益州的存亡,根本不足以相提并论。刘备,豺狼也!眼下大敌当前,别说些许百姓的安危,我等又岂能置身事外,我数万名将士,也必将与刘备拼死血战,死磕到底!”

刘循转身看向殿中的文武,慷慨激昂的说:“想必诸位也跟我心情一样,与刘备势不两立,誓死守卫益州!”

刘循一番话激昂慷慨,震人发匮,犹如黄钟大吕,让所有人都深有感触。

见刘循目光决然,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战意,刘璋欣慰之余,不由得有些担心:“循儿!那可是几十万百姓的安危,若处置不当,人心浮动,必然会生出事端。”

刘循表情坚定的说“父亲!你想过没有,若是被刘备夺了益州,那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你忍心让汉室的基业落在刘备这等虚伪狡诈之徒的手中吗?”

刘循又转身看向众文武,朗声道:“诸位!你们身上都流着益州人的血脉,都是我西川有为的股肱重臣,一旦刘备夺取西川,后果你们想过没有,也许刘备会善待你们,但有一点我敢保证,今后统治我西川的,一定不会是益州人,而是荆州派。”

所有人都沉默了,细想之下,也觉得刘循说的有道理。

刘璋最终被儿子说服了,刘璋马上派人行动迁徙百姓,但他并不赞同坚守不出,而是派遣刘聩、冷苞、张任、邓贤、吴懿主动出击。

刘循本想也一同前往,被刘璋给拒绝了。

一看到刘璋那眼中无助的近乎绝望的表情,刘循也有些不忍。

但他也没有闲着,马上聚集兵将,时刻待命,随时准备出征。

当天夜里,刘循便亲自前去拜访郑度。

与此同时,法正安插的细作,再次把刘璋的举动送出了成都。

夜色苍茫,骑马行走在大街上,刘循明显能感受到城中的紧张气氛,行人匆匆,不少人早早的关闭了门窗。

“公子!前面就到了。”

见刘循有些走神,骑在马上面带忧色,马武忙小声提醒。

“吁!”

距离郑度的府门还有百十步,刘循勒住了丝缰,翻身跳下马,把缰绳交给了马武,整了整衣甲,快步向前走去。

郑度的府邸,简单粗陋,丝毫不显得起眼,门前连个门丁也没有。

刘循上前抓起门环,轻轻的敲了两下,等了一会,里面有人应声,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家仆。

“是我,刘循!”刘循直接报上自己的名讳。

“原来是大公子。”

家仆慌忙把门打开,刘循一看果然家仆上了年纪,两鬓斑白,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褶皱丛生,行动迟缓,眼色暗淡。

刘循礼貌的说道:“深夜叨扰,实在冒昧,你家老爷在吗?我有要事求见。”

第4章 争分夺秒

郑度听说刘循来了,亲自出迎。

见到刘循,忙拱手行礼,“公子深夜登门,所为何事?”

刘循以礼相还,说道:“郑公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为了对付刘备而来。”

郑度四旬开外,衣衫质朴,一身正气,眉宇间挂着浓浓的忧愁。

自从回府后,郑度愁的水米未进,正为益州的前景担忧。

刘循的来意正中郑度下怀,郑度急忙把他让进书房,命人端上茶水。

“公子!有话直说,老夫洗耳恭听。”

刘循点点头,没有理会仆人端来的茶水,一脸忧色的说:“郑公!日间你所献的计策,我十分赞同,家父也遵从照办了。可你也知道,此举短日并不能奏效,即便真如你所说,百日之后刘备军粮告急,可在此期间,刘备岂能坐以待毙,必定会火速进兵,我想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涪城!”

郑度想了想,回道:“公子言之有理,刘备必然不会按兵不动,那涪城城池坚固,守备森严,刘备岂能轻易夺取。”

刘循摇了摇头,郑度虽然见识不俗,精通谋略,可对刘备的能力,他并不是很清楚。

刘循道:“刘备身边文有法正庞统,法正熟知西川的一切,非等闲之辈,庞统更是被称为凤雏,水镜先生曾言,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安天下,两人才智不分伯仲;其次,魏延、黄忠皆是勇冠三军的沙场宿将,家父虽然派兵出征,一来时间仓促,二来,他们未必能是魏延黄忠的对手。”

郑度道:“那依公子的意思?”

刘循迫切的说:“我想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不日我就要请命出征,若是失了涪城,绵竹无险可守,根本挡不住刘备,成都只剩下最后一道屏障,那就是雒城!”

即便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可刘循很清楚,雒城是成都的门户,绝不容有失!

郑度被刘循的决心和诚意感动,当即答应,愿随军前往,助刘循一臂之力!

…………

得知刘璋要坚壁清野,迁移附近的百姓,焚烧方圆百里的粮草和庄稼,刘备惊出了一身冷汗。

法正面色阴沉,睿智的眼中闪烁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怎么可能?”

跟在刘璋身边多年,对刘璋的脾气秉性,法正太了解了,刘璋是有名的烂好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劳民伤财的事情呢。

可事实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备心情急迫的看向法正,眼中充满了求助之色。

法正熟知西川的一切,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了如指掌,比张松献出的西川地形图,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庞统也紧锁双眉,久久不语,郑度这条计策,实在毒辣,可谓是釜底抽薪。

军无粮自乱,这是行军打仗亘古不变的铁则。

沉吟半晌,法正陡然睁大了眼睛:“主公!事不宜迟,我军必须火速南下,争取早日夺取涪城,趁刘璋还来不及行动,必须在沿途路上,尽可能抢夺足够多的粮草辎重。”

抢夺这个词,刘备觉得异常刺耳。

他忙摇头:“孝直!这么做似乎不妥,自从入川一来,我军一直秋毫无犯,怎能无端劫掠百姓的粮草,此等不义之举,断然不可!”

法正急的直跺脚:“主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事当前,切不可行妇人之仁,你想过没有,粮草是我们抢的快,还是刘璋烧得快?”

这个道理再明显不过,迁徙百姓需要耗费时间,可焚烧粮草不过是举手之劳,一把火就可以将满城的粮草烧成灰烬。

刘备如坐针毡,急的六神无主,法正说的没错,即便派兵去抢,也远不如烧得快,不抢的话,刘备更不可能得到一粒米,一棵草。

刘备心急如焚,越想越头疼,他试探着问道:“能不能派兵阻截刘璋的兵卒,如此一来,我们是保护百姓的钱粮,百姓必然对我等心存感激,或许能把粮食主动让给我们一些,以解燃眉之急。”

“只怕来不及了。”法正叹息道。

眼下各地城镇,还是刘璋说了算,他只要把命令传达到各地,马上就能把粮草和田地焚烧一空。

刘备能阻止的了吗?

即便派兵去抢,法正也不保证能抢到足够多的粮食。

庞统始终沉默不语,这会他忽然插言道:“与其在路上耗费时间,不如火速进兵,夺取涪城,我想那涪城一定存储了不少粮草吧。”

法正点点头;“涪城的粮草确实不少,可士元不要忘了,加上白水关刚刚收降的三万兵马,我们的兵力已近六万,人吃马喂,每日的消耗可是个惊人的数目,涪城的粮草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我们能在粮草用尽之前,能拿下成都。”

如果迟迟拿不下成都,附近的百姓又被迁走了,粮草也被焚烧一空,等涪城的粮食用尽,等待刘备的依然是灭顶之灾。

所以,当务之急,是不择手段,尽可能的抢夺足够多的粮草。

刘备左右为难,他从未如此犹疑不决过,法正极力苦劝:“主公!现在我们已经跟刘璋反目,再无退路,若你再有所顾忌,后果不堪设想。”

庞统站了起来:“我们可以散播消息,就说刘璋要焚烧所有的粮草,断绝百姓的活路,主公仁义爱民,不忍百姓家园被毁,粮草被烧,如此一来,则出兵名正言顺。”

法正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那就抓紧行动吧。”

刘璋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各地,刘备的行动,也足够迅速。

刘璋这边,对各地的守军,陈述厉害,说刘备要夺取西川,大敌当前,必须焚烧粮草,断绝刘备的补给。

刘备则散播消息,说刘璋不顾百姓的安危,逆天而行,要迫害百姓,不给百姓活路,刘备出兵替大家保护粮草和家园,是替天行道,为了拯救苍生。

一个烧,一个抢,双方争分夺秒,互不相让,竟然很少发生短兵交战的情况,即便彼此的队伍碰了面,也各忙各的。

第5章 神算张裕

很多地方严格执行刘璋的命令,第一时间通告百姓,陈述真相,将粮仓焚烧一空。

也有的受到刘备蛊惑,把粮草让给了刘备。

移民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很多地方的粮仓和庄稼却第一时间就被大火烧成了灰烬,刘备行动再快,能得到的粮草,也极为有限。

另外,刘备的精力并没有全放在抢粮上面,他把主力派出,以魏延黄忠为开路先锋,火速南下,要夺取涪城。

有了城池作为依仗,进可攻,退可守,刘备才算有了依仗。

刘循虽然忧心如焚,很想马上出兵阻挡刘备,但很多事情,却必须优先考虑。

益州能人辈出,刘璋身边聚集了很多出类拔萃的能人,有的对刘璋忠心耿耿,有的心怀鬼胎,还有的持观望态度……人心百态,各不相同,有的需要安抚,有的需要防备,刘循不可能什么都不想,直接带人就上前线。

见过郑度后,刘循又拜访了别驾张裕。

凡是最先反对刘备入川的人,这些人的忠心绝对没有问题,刘循把精力和心思,更多的放在这些人的身上。

张裕其貌不扬,不修边幅,但能力绝不可小视。

见到刘循后,张裕非常高兴,刘循诚意相邀,希望能让张裕安抚那些迁移的百姓。

张裕道:“公子!我正为此事发愁,益州存亡,万分紧急,郑度的办法虽然严苛残暴了一些,当此非常时期,我也能理解,公子日间讲的那番话,激昂慷慨,令人赞赏,没想到公子想的如此周到,真乃百姓之福,益州之福。”

刘循道;“先生过誉了,让百姓举家搬迁,焚烧粮草野谷,虽事出无奈,却也对不住万千黎庶,我会劝说家父打开府库,拿出钱粮予以安抚,循能力浅薄,只懂得上阵杀敌,这么大的事情,别人恐怕无法胜任,还望先生不要推辞,大敌当前,能勇挑重任。”

刘循十分客气,一点公子的架子都没有,诚意拳拳,真心相邀。

张裕忍不住细细打量了刘循一番,忽然,两眼一亮,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精通相术,看人非常准,以前没怎么注意刘循,今日一番打量,刘循无论气度,还是面相,都让张裕感到惊喜。

张裕心中暗暗点头:“此人面相贵不可言,益州或许会有翻盘的机会。”

张裕当即拱手道;“公子所托,裕敢不从命。”

刘循连忙称谢“那就有劳先生了。”

闲谈之际,不知不觉提到了刘备入川之事,刘循道:“家父现在万分懊悔,可事已至此,大错已经铸成,也只能跟刘备以死相拼了。”

一提到刘备,刘循便气的咬牙。

如果没有刘备,刘循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整顿益州,把那些有能力的文臣武将聚拢在自己身边。

法正、张松、孟达、彭羕这些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投降刘备,杨怀、高沛也不会刚一露面,就早早的领了盒饭。

不仅如此,刘备入川,益州很多人即便现在没有采取行动,心里也动了投降的念头。

相比昏庸暗弱的刘璋,刘备明显强出太多,李严、费观、吴懿这些人,就是典型的代表。

“公子!现在还不晚,刘备孤军远征,即便有法正等人相助,想夺取益州,也没那么容易。”张裕见刘循满脸怒色,忍不住出言劝道。

“另外,主公请刘备入川,虽然不妥,却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哦?”

这倒是让刘循有些意外。

他虽然了解三国的历史,但并没有那么通透,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张裕喝了一口茶,解释道;“主公之所以请刘备入川,其一,是为了防备曹操,这你是知道的,单单一个汉中张鲁,你父亲还不至于请人相助。曹操这些年南征北战,席卷中原,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如果曹操真要出兵汉中,区区张鲁,岂能抵挡得住,汉中若失,益州门户洞开,怕也难以保全。”

虽说后来证明,曹操出兵汉中是假,实则是为了对付西凉马超韩遂。但当时,刘璋却当真了,吓的寝食难安,茶饭不思。

曹操就是一头猛虎,刘璋不过是一只绵羊,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话锋一转,张裕叹了口气:“从你祖上算起,虽说在益州经营多年,可在当地人眼里,你们毕竟是外来的……”

刘循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说白了,刘璋是外来户,跟益州本地势力,一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有人想把刘璋赶走,有人想获得更多的利益,这并不难理解,刘璋性情懦弱,难以让人臣服,之前曾发生过叛乱,刘璋无奈之下出动了东州兵平叛。

别说刘璋,即便刘备夺取益州后,这个矛盾依然存在,只不过,刘备和诸葛亮有能力,有手段,能把人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但刘璋,却很难做到这一点,即便明知道很多人不服他,刘璋也束手无策。

其中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刘循的岳父庞義。

庞義骄横专权,私自招募賨人(板楯蛮),野心勃勃,气焰愈发嚣张,甚至想要脱离刘璋的管制。

张裕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不时的瞄上刘循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循当即起身道:“先生!有话但说无妨,你放心,循绝不怪罪先生。”

“你岳父的事情,你可知晓?”

“略知一二。”

张裕道:“庞義大量招募蛮人,听调不听宣,屡次不服从主公的征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刘循陷入了沉默,庞義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自己的岳父,两家关系匪浅,此人又颇有勇力和威望,这些年渐渐成了气候,如果是平时,或许可以能慢慢的考虑怎么对付他,但现在大敌当前,绝不能激怒庞義。

“还望先生指教。”

张裕挤出一丝苦笑:“那庞義可不是一般人,主公尚且对他忌惮三分,我岂敢老虎身上拔毛,不过,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当此危难之时,我想让庞義抽调一些人马前来拒敌,他未必会拒绝。”

刘循恍然顿悟,庞義再有反叛之心,可毕竟还不敢公然造反,眼下大敌当前,让他贡献点人马,如果庞義什么也不做,也说不过去,野心难免暴露。

“先生高见,循受教了。”刘循深施一礼,感激道。

“那庞義帐下有一小将,能力不俗,会治军,能打仗,可惜一直不被重用,公子不妨把此人调到身边。”

“他叫什么名字?”

“邓芝!”

第6章 拜祭王累

“邓芝?”

刘循对这个名字,隐隐有些印象,记得刘备入蜀后,邓芝归附了刘备,后来随军征战,渐渐崭露头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武将。

张裕道:“我给此人相过面,当时我对他说:你年过七十,会位至大将,并封侯!公子,这样的年轻才俊,失之可惜啊。”

刘璋没有重用邓芝,庞義也没有对他多加重视,张裕此时把邓芝推荐给刘循,正是刘循最好的机会。

刘循急忙点头:“多谢先生,我身边正缺兵少将,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回去后,我马上让家父征调此人。”

张裕道:“我跟邓芝也算有几分交情,公子且稍候片刻,我这就给他写一封书信。”

刘循称谢道:“那再好不过了。”

时间不长,张裕挥毫泼墨,一蹴而就,把书信递给了刘循。

刘循小心的收好。

张裕笑道:“公子!你刚才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虽然言之有理,可我益州并不缺沙场勇将。”

这倒是真的,严颜、张任、泠苞、邓贤、吴懿、孟达……益州可谓人才济济,虽然顶级的武将不多,但这些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就拿张任来说,号称西川枪王,是赵云的师兄,曾拜师蓬莱枪神——童渊!枪法绝伦,武艺高强,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善于统兵打仗,文武双全,忠心耿耿!

刘备入川,先后招降了那么多人,连黄权严颜如此刚烈正直的人最后都投降了,唯独张任,宁死不降!

跟张裕秉烛长谈,刘循受益匪浅,对刘璋身边的人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刘循见天色不早,这才起身辞行。

之所以让刘备入川,刘循现在彻底明白了,刘璋确实非常无奈,既害怕曹操,又担心庞義等人会反他,想用刘备来震慑庞義等人,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另外,刘璋还想拿刘备做挡箭牌,即使刘备打败了张鲁,占据了汉中,对刘璋来说也没有坏处,刘备会直面曹操的大军,成了益州的坚实堡垒。

刘循暗暗叹气,刘璋的算盘打的不错,想一石三鸟,只可惜,使手段,玩心机,刘璋远不是刘备的对手。

刘备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夺取西川而来!

马武一直等在府门前,眼皮都不带眨的,天将三鼓,刘循才从张裕府里出来,马武忙牵马迎了过去。

张裕亲自把刘循送出门外,临别之际,张裕道:“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公子尽管放心,那些迁移的百姓,我一定妥善安置。”

刘循道:“有劳先生了,等回去后,我马上禀明家父,把钱粮及时送过去。”

刘循上马离去,直到彻底在眼前消失,张裕才收回目光,嘴里啧啧称奇:“我看人一向很准,怎么直到今日才发现,公子竟然身上有龙腾之气呢?”

虽然相术玄之又玄,没有任何的根据,难以令人信服,但张裕这些年也算阅人无数,鲜有看走眼的时候。

………

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座院落,门前挂着白色的风灯,风灯下面还有白幡,夜幕下随风飘摆,气氛显得有些恐怖。

刘循问道:“这是谁的府邸?”

隔着门缝,见里面隐隐还亮着灯光,刘循勒住了丝缰。

“公子!这是前益州从事王累大人的府邸,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马武声音有些发颤,当日王累为了阻止刘备入川,以死相谏,倒悬在城门前,死状非常凄惨,许多人夜里吓得都不敢睡觉。

马武只盼着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惹上王累的冤魂。

刘循从来不信鬼神,没有理会马武,迈步走到门前,抓起门环轻轻的敲了几下。

“谁啊?”

过了一会,里面有人说话,声音有些哽咽,好像刚刚哭过。

“是我,刘循!”

里面的人似乎有些慌乱,走路碰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出现在刘循的面前。

此人身材伟岸,一条微瘸的左腿,脚步有些不稳,然而恰恰是这种残缺,使得他整个神态透出了一种别有韵味的沧桑和刚毅,竟有一种难以撼动的气象。

“王文见过公子。”

来人深施一礼,态度不卑不亢。

王文是王累的长子,印象中刘循记得他身无残疾,怎么现在竟变成瘸子了。

心中不解,刘循指了指他的腿,“这是怎么回事?”

王文回道:“这一年多,我一直为家父在山上守灵,山中经常有野兽出没,一时不慎,被咬伤了,落下了残疾。”王文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刘循心里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原来是这样,介不介意我进去拜祭一下令尊。”

“公子,请。”

王累死了一年多,王文要替父亲守孝三年,家里灵位、白幡、祭品一直都在,府里一个人也没有,异常冷清,地上还长满了杂草,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清理了,像是荒废了一样。

灵位在正堂,刘循随着王文进入正堂。

对着王累的灵位,刘循恭恭敬敬的深鞠一躬:“王大人!我代表家父,特来向你赔罪,家父现在追悔莫及,后悔当初没有听你良言劝告,以至于引狼入室,招来祸患。刘备心怀叵测,要夺我西川,若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益州击退强敌,度过此劫。”

王文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一年多,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一天。

希望刘璋能够明白父亲的一番苦心,希望刘璋有一天能意识到自己错了,替王累正名,给王家一个说法。

可这一年多,刘璋除了派人送来一些钱粮外,从未踏进过王府一步。

刘循拜祭完王累,转身看向王文,诚意道歉:“王文!家父愧对令尊,我刘家对不起你们,我知道说再多也无法弥对你们王家造成的伤害,但我还是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希望你能原谅家父,不要记恨他。”

王文直视着刘循,突然开口道:“如果你想弥补我王家,不妨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王文道:“我还有一个弟弟,叫王虎,粗通拳棒,我希望公子能成全我们,让我兄弟二人随军效命疆场,为守卫益州尽绵薄之力。”

第7章 一夜未眠

刘循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文:“你父亲力谏而死,你兄弟二人竟还愿意为益州效力,难道心里就不怨恨我们吗?”

王文道:“家父尽忠职守,为了阻止刘备入川,不惜以死劝谏,他虽然死了,但我兄弟却以家父为荣,家父在世时,就多番教导我们,要忠于益州,忠于主公,这一年多以来,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公子能代主公前来拜祭家父,家父可以瞑目九泉了!”

说着说着,王文再次垂泪不止。

刘循深受震撼,王累劝谏而死,按说他们应该记恨刘璋,可他们并没有,依然还愿意为益州效力。

忠诚这两个字,在王累一家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刘循当即点头:“好!只要你们愿意,我举双手欢迎。”

虽然时候不早了,但刘循非常激动,睡意全无,跟王文对坐长谈。

这一年多,王文兄弟二人一直替父亲守灵,家里的仆人都遣散了,难怪家里会变得如此萧瑟破败。

但两人并没有虚度光阴,荒废学业,两人轮流在山上守灵,王文坚持读书,日夜不辍,王虎勤练棍棒,也从未间断过。

他们一直在等待着为国效力的这一天!

王累虽然死了,却把忠魂传给了两个儿子!

一直说到天亮,两人仍不觉得疲累,但刘循却不得不告辞离开:“王文!我马上就要出兵离开成都,等你们兄弟安顿好,可以随时来找我,能看到你兄弟为益州效力,我想家父一定会很高兴。”

“没什么好收拾的,公子何时出征?”王文急切的问道。

“你们难道不替令尊守灵了吗?”

王文神色决然的回道:“危难当头,大敌当前,岂能因私废公,我想家父泉下有知,也会支持我们这么做的。”

刘循欣慰的点点头:“那好,这两日我就要离开了,你们抓紧时间吧。”

告别王文,天已经大亮了,到了门外,刘循发现马武依然很有精神,一直耐心的等候自己。

两人上马离去,等回到府中,仆人见到刘循,忙上前接过缰绳:“公子!老爷一直在等你,让你回来后去书房见他。”

外面的人称呼刘璋主公,但府里的人,却称呼他老爷。

刘循点点头,急匆匆赶去书房,里面还亮着灯,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没人应声。

回头看了一眼,刘循询问仆人“老爷在里面吗?”

“一直都在啊。”

刘循手上稍微用力,门开了。

轻轻迈步进屋,见刘璋趴在了桌上正在熟睡,刘循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不到父亲在书房等了自己一夜。

刘循忙把外衣脱下,盖在刘璋身上,静静的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刘璋才缓缓睁开眼睛。

见儿子守在一旁,刘璋咳嗽了一声,把身上的衣服拿开:“循儿,你昨夜去哪里了?”

刘循如实相告:“孩儿去拜访了几位臣僚,郑度、张裕……孩儿都见过了,大敌当前,孩儿想多听听他们的看法。”

刘璋欣慰的点点头:“循儿!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你整日只顾着练习枪棒,跟在张任身边随军历练,对别的事情从不上心,谁说你也不听,为父可操碎了心啊,现在你能关心政事,为父颇感欣慰。”

刘璋细细的端详着刘循,表情愈发激动,突然感慨的说:“但愿还来得及!”

谁人父母不望子成龙,更何况刘璋是一方诸侯,当然希望子女能够成才,将来继承自己的基业。

刘璋有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刘循从小就跟在张任身边,喜欢拳脚棍棒,喜欢上阵杀敌,对兵法韬略也非常感兴趣。

次子刘纬(也有一种说法,叫刘阐。)

小儿子几乎跟刘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爱护百姓,懂礼守节,敬重贤士,但性情却过于软弱。

唯独刘循,从小便勇武刚烈,天生虎胆,年纪不大,便早早的上了沙场,今年才二十岁,刘循却早已杀过人。

在军中,刘循也深受大家的拥戴,极有名望。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刘循都是继承刘璋基业的不二人选,现在刘备已经夺取了白水关,兼并了白水关的兵将,如虎添翼,可谓兵强马壮,势不可挡,刘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望着日益成熟的刘循,刘璋眼圈一红,禁不住掉下了眼泪。

刘璋自责道:“循儿!你不会怪我吧?是我当日不停劝阻,把刘备请进了益州,哪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父亲不仅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也害了益州的百姓。”

有句话刘璋不忍说出口,他也害了刘循,如果刘备不来,刘璋百年之后,刘循就会是益州之主,可现在刘备来了,刘循能不能继承自己的基业,就很难说了。

刘循道:“父亲!当时你也是一番好意,再者说,那刘备之前伪装的太好了,北海救孔融、徐州救陶谦,即便到了荆州,刘表活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存过夺人基业的歹念,正因为他一直伪装的太好了,父亲才没有提防,把他错当成了仁义君子。”

“你真的这么认为?”

刘璋激动的望着刘循,眼泪流的更凶了。

这一番话,还是跟张裕闲聊的时候,从他那里听来的。

刘备之前多次救人于危难之间,孔融、陶谦、刘表,都受过刘备的援助,陶谦三让徐州,刘表也曾让过荆州,可刘备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抢人家的地盘。

虽然后来他的确先后占据了徐州和荆州,但并不是从陶谦、刘表手里抢来的。

所以,刘备多年营造出来的良好形象,把刘璋给骗了。

刘璋哽咽道:“循儿!为父现在后悔不及啊,我真是错看了刘备,当时我想,陶谦几次三番,要把徐州让给刘备,刘备都没接受;刘表也有此意,刘备也没接受。直到曹操占据荆襄后,刘备和孙权在赤壁联手打败了曹操,之后刘备才抢占了荆襄,可那毕竟是从曹操手里抢来的,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抢我父子的益州。”

刘璋性情太软,在外人面前没有主见,在刘循面前,也是说哭就哭,像个孩子一样。

第8章 拜访刘巴

刘循冷笑道:“哪怕他平日伪装的再好,可他毕竟是为夺益州而来。父亲把他奉为上宾,诚意相待,光是给他的钱粮辎重加起来都超过了一亿钱,可刘备吃我们的,拿我们的,现在还要抢我们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哪里配得上半点仁义君子,依孩儿看来,刘备跟曹操没什么两样,名为汉臣,实为汉贼!”

刘备之前所做的一切,的确积攒了不错的口碑,营造了仁义君子的光辉形象,可抢夺刘璋的益州,却彻底暴露了刘备真实的面目,再怎么解释,也显得苍白无力。

刘璋即使再昏庸,再暗弱,可地盘毕竟是人家的,如果刘备直接领兵来打,倒还算正大光明,毕竟弱肉强食是乱世的铁则。

可他表里不一,嘴上一套,背后一套,故意装出一副仗义援手的样子“我是来帮你的。”实际上“我是在打你的!”

见刘璋满脸沮丧,情绪非常低落,刘循忙劝道:“父亲!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切不可灰心,刘备虽强,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刘璋不住的长吁短叹,仅凭刘循的三言两语,很难让他鼓起信心和希望。

刘循又劝说了几句,他了解刘璋的脾气,除非能把刘备彻底击败,要不然,刘璋会一直这么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时间紧迫,顾不得回去休息,刘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璋。

要把郑度调到自己身边,让张裕主持迁徙百姓的工作,另外,邓芝、王文王虎两兄弟的事情,也告诉了刘璋。

刘璋无一不允,他马上下令,命人打开府库,拿出钱粮火速运往涪水西岸,务必把百姓安置妥当。

邓芝、王文两兄弟、郑度、这些人的调度,也只不过是刘璋一句话的事情。

刘璋虽没主见,但大敌当前,也知道轻重,他明白,刘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救益州。

最后,刘循又想到了黄权,说道:“父亲!把黄权调回来吧,事实证明,父亲错怪了他,当日黄权执意阻止刘备入川,不仅有先见之明,对父亲也是忠心可鉴,没成想,却被父亲外放到了广汉,做了广汉长。”

刘璋点点头:“为父的确错怪他了,不仅是黄权,刘巴、王累、郑度……这些人,当时都极力苦劝,可恨哪,我被张松法正所骗,被刘备蒙蔽了双眼。”

本来刘循的眼皮有些发沉,一听到刘巴的名字,立马睡意全无,精神了许多。

谁说益州没有能人?

只可惜,刘璋空坐宝山,却不知珍惜,反而重用了张松等心怀叵测之徒。

刘循忙询问刘巴的事情,刘璋再次叹气,过了好一会,刘璋才稳住情绪,把刘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刘循。

有些事情,哪怕刘循已经知道了,也听的非常认真。

刘巴,字子初,零陵烝阳人。

祖父刘曜,官拜苍梧太守,父亲刘祥,做过江夏太守、荡寇将军,孙坚讨董的时候,杀了南阳太守张咨,当时刘祥便跟孙坚同心并肩,只可惜,被南阳的士民怨恨,遭到攻击,兵败身亡。

刘巴年纪虽轻,却已经有了相当的知名度,刘表把刘巴给抓了起来,想杀他,又有些舍不得,为了考验刘巴是否真的有器局,便让刘巴的亲信去狱中唆使刘巴逃走。

亲信告诉刘巴:“刘州牧要害你,速速随我逃走。”

亲信再三苦劝,刘巴却没有一点反应。

亲信回去禀报,刘表不仅打消了杀他的念头,反而对刘巴刮目相看。

刘表接连好几次派人征辟刘巴,并举他为茂才,想让刘巴出仕,为自己效力,可刘巴坚辞不就,根本没把刘表放在眼里。

后来曹操攻打荆襄,刘备南逃,荆州很多名士都跟着刘备一起逃走了,唯独刘巴,向北投奔了曹操,被曹操辟为丞相掾。

赤壁之战后,刘巴受命前去招纳长沙、零陵、桂阳三郡,让他们归顺朝廷,本来曹操派的是主薄桓阶,桓阶再三推辞,自认为能力不如刘巴。

刘巴头脑非常清醒的劝阻曹操,说刘备已占据了荆州,无法招纳三郡,曹操坚持要他去,刘巴迫于无奈,只得前往。

结果三郡已被刘备攻克,根本没有希望招降。

当时诸葛亮听说刘巴到了荆州,派人给他捎信,把刘备着实盛赞了一番,请他为刘备效力,刘巴没有接受,因为北返的道路被阻,无法返回曹营,只能绕道去了交趾。

刘备听说此事后,对刘巴生出了深深的恨意。刘巴真是可恶,宁愿逃走,去了交趾,也不肯为自己效力。

在交趾,因为出色的名声和才干,刘巴很快引起了太守的注意,然刘巴性情过于耿直,与太守多次发生争执,后来待不下去了,便来到了益州。

刘焉昔日曾受过刘祥的恩惠,刘璋为报父恩,远接高迎,甚至把刘巴尊为老师,每遇大事,必虚心询问。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非常融洽,就因为刘备入蜀这件事,刘巴多次劝阻,刘璋没有听从,于是刘巴便闭门称疾,不再过问政事。

说到最后,刘璋自责不已,非常的懊悔。

刘循道:“父亲!我想去拜访一下刘巴。”

刘璋心疼的说:“你都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等睡醒了再说。”

刘循连忙摇头:“时间紧迫,我这就过去。”

顾不得休息,连早饭也没吃,刘循便独自去拜见刘巴,可惜,却吃了闭门羹。

刘循心里万分焦急,不知道刘备现在怎么样了,张任大军有没有抵达涪城?涪城是否会落入刘备之手?

现在的形势,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可一想到刘巴的能力,刘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的等候在府门外。

刘巴的确有才,能力不俗,连诸葛亮都说“运筹帷幄之中,吾不如子初远矣!”

哪怕诸葛亮是有意客套,刘巴的能力也不会逊色多少。

一直等到晌午,刘巴的府门还是紧闭着,又过了两个时辰,刘循实在站不住了,从昨天撑到现在,都快两天没合眼了。

身子来回晃了几下,眼睛也变得有些发红,刘循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墙壁上。

就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仆人探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想确认一下刘循走了没有,见他倒在墙上,仆人吃了一惊,慌张张的跑回府中,报信给刘巴。

第9章 刘巴出山

等仆人再次出来,态度明显客气了不少:“公子!我家大人请你进府一叙。”

刘循喜出望外,总算功夫没有白费,刘循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冠,随着仆人进了刘府。

仆人一直把刘循引到刘巴的卧室,刚一进门,刘循便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五旬左右,面容清减消瘦,薄薄的嘴唇紧闭着,颌下留着修长的胡须,眼睛微阖着,脸色明显有些苍白,乍一看真像是生了病。

刘循关切的问道:“刘公!你身体好些了吗?”

刘巴眼睛半睁半闭,缓缓的把视线转向刘循,见他脸色如此憔悴,眼圈微微有些泛红,不由得心里一颤:“公子!老夫偶染小恙,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倒是公子你,气色似乎不太好,可要多注意身体啊。”

刘循叹了口气:“大敌当前,益州旦夕不保,形如危卵,身为州牧长子,循日夜忧虑,万分焦急,不瞒刘公,小侄现在吃不下,更睡不下。”

一方面,刘循真的很着急,他可不想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把天府之国,拱手让给刘备。

即便日后刘备占据益州会重用他,也不如自己当家做主来的痛快,谁愿意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

另外,刘循知道刘巴是在装病,有意激他一下。

言外之意:“都火烧屁股了,你就别在家里装病了。”

“你在为刘备的事情忧虑?”

刘巴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冷硬:“当日我一再劝阻主公,请刘备入川,无疑于放虎于山林,必然会招致祸患。”

刘巴性情耿直,直到现在,还憋了一肚子火,刚刚还无精打采的面容,马上变得无比严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此刻更是闪动精光,利刃一般犀利。

刘循深施一礼,坦然致歉:“刘公!家父已经知道错了,为此家父连日来也是寝食不安,悔恨不已,益州这么多臣僚,家父对我说,他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啊。”

“哼,他终于知道错了。”

刘巴发出一阵冷笑,心中的怒气稍稍消了几分。

刘循叹声道:“唉,刘备杀了杨怀高沛,已经夺取了白水关,现在刘备兵强马壮,来势汹汹,涪城只怕也即将难保,刘公,现在军情十万火急,小侄希望你能原谅家父,不计前嫌,鼎力相助,挽狂澜于既倒,救益州于危难。”

刘备哼了一声,没做理会。

想把刘巴说服,看来没那么容易,他撅着胡子,瞪着眼,像个老小孩。

刘循索性豁出去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刘公!我替家父给你赔罪了,现在益州危于累卵,朝夕难保,还望刘公以大局为重。”

刘循的举动,可把刘巴吓了一跳,杀人不过头点地,刘循是益州的继承人,身份何等尊贵,何况他已经认错了,现在更不惜降尊纡贵,当面给自己下跪,难道自己就没错吗?身为臣子跟君主置气,装病卧床,一装就是一年多。

刘巴慌忙坐起,劝说道:“公子快快请起,休要折煞老臣。”

一边说,刘巴一边下了床,动作之灵便,令人叹为观止,哪里像是有病之人。

刘循反倒固执的说:“如果刘公不答应襄助小侄,小侄就不起来。”

“好吧,好吧,你快起来吧,我答应你。”刘巴被刘循这么一闹,彻底没了脾气。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刘循觉得,自己这么做,并不是丧失尊严,没有骨气。

魏延怎么样?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跟黄忠争功,惹得黄忠不满,二话没说,魏延便给黄忠跪下了。

不怪刘巴生气,刘璋的做法,实在是不得人心,有些窝囊。

那么多忠臣贤士,一再苦劝,不让刘备入川,可刘璋不仅不予理会,反倒把他们,训的训,贬的贬,寒了大家的心。

郑度如果不是刘循阻拦,早就贬职了,黄权也被外放了,王累掉死在城门前,刘巴负气回家装病。

刘循站起身来,一再代表刘璋道歉,刘巴摆了摆手:“好了,我既然答应公子,便不会再计较了,倒是公子,没想到,你能有如此胸襟和气量,坦白说,你跟你父亲截然不同,换做是你父亲,别说道歉,只恐怕连我的府门,他都不好意思来。”

刘巴心里藏不住话,这话多少有些不敬,可他却毫不在意。

刘循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刘循欣喜道:“刘公!有你相助,侄儿放心多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刘巴扶着他坐在床上,担心的说:“你好久没休息了,快坐下,慢慢说。”

刘巴又吩咐仆人,给刘循端来了一杯茶(其实,汉末的茶水,非常粗糙,说茶汤更为贴切。)

喝了一杯茶水,刘循直入主题:“刘备来者不善,现在身边兵强马壮,兵马不下六万,我们可以凭借坚城抵抗刘备,侄儿相信,短时间内,刘备还打不到成都城下,只不过巴郡那边,侄儿不甚放心,希望刘公能亲身前往,助严将军镇守巴郡。”

巴郡的治所是江州,那是益州的门户,不论是刘备入川,还是刘备日后撤兵,江州都是必经之路,即便刘备日后要从荆州征调援兵,也必须先通过江州。

严颜是巴郡太守,又是益州有名的上将,武艺高强,沙场经验丰富,按说依他的能力,足以胜任,可刘循依然不放心。

刘巴也有些惊讶:“公子!严将军老成持重,极善于用兵,无论能力还是军中的威望,他都是不二的人选,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循点点头:“伯父言之有理,严将军是不错,可你要明白,我们的敌人是刘备,是诸葛亮。只要江州始终掌握在我们手中,刘备才会忌惮,心里才会不安,日后哪怕来了援兵,也可以拒之国门之外,无后顾之忧。那诸葛亮、张飞、赵云…哪一个也不是等闲之辈,伯父,你说呢?”

不知不觉,刘循便把称呼改了,两人的关系也明显拉近了不少,刘璋平时把刘巴当成老师对待,刘循称呼他伯父,其实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

刘巴沉吟半晌,点点头,赞许道:“贤侄言之有理,想不到,大敌当前,你能把眼光看的如此长远,的确,如果刘备请求援兵,江州就会面临严峻的考验,那诸葛亮可不是一般人啊,张飞、赵云更是万人难敌的虎将,好!我答应你,明日见过主公,我就前往江州!”

第10章 涪城失守

从刘巴府中出来,刘循心情特别激动,如拨云见日,哪怕形势依然不妙,能得刘巴出山相助,对付刘备,也多了极大的胜算。

刘循策马扬鞭,急急忙忙赶回府中,刚到府门前,便发现了有两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其中一个是昨夜见过的王文,一身朴素的青衫,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另外一个眉毛五官跟王文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魁梧壮健,黝黑的脸膛,浓眉大眼,鼻直口正,面容坚毅果敢,身板足足比王文大了一号,背着一个大包袱,手里拎着一根分量不轻的熟铜棍。

不用猜,这一定是王文的兄弟,王虎!

刘循忙从马上翻身跳下,几步迎了上去:“这么快,你们就收拾好了。”

王文点点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需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公子,这位就是我的弟弟王虎。”

王文对身后之人,招手道:“还不快拜见公子。”

王虎抢步上前,瓮声瓮气的说:“小人王虎,拜见公子。”

王虎说着,就要倒地下跪,被刘循一把拉住,握着王虎的手腕,刘循欣慰的笑道:“不错,龙精虎猛,是条好汉。”

刘循有意试探一下王虎的臂力,手上逐渐发力,王虎先是一愣,随即也用上了力气,直到刘循使了五成的气力,王虎才渐渐支撑不住,脸色有些发涨。

刘循连连点头,他天生神力,两膀一晃,有千八百斤的力气,光是打造的那条天狼枪,便重达66斤,是西川百年难得的猛将,年纪轻轻的王虎,能有他一半的气力,已经颇为难得。

刘循连忙把二人让进府中,见过父亲后,介绍给刘璋。

刘璋对王累之死,心怀万分愧疚,见到王文二人,感慨万端,险些落泪。

眼见天色不早了,刘循暂时先把两人安顿在府中,以后两人便跟在他身边。

等一切安顿停当,困意袭来,刘循实在是坚持不住,匆匆回到住处休息了几个时辰。

到了半夜,正在刘循熟睡之时,一名斥候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府中。

见到刘璋后,斥候慌忙禀报:“主公!大事不好,涪城失守了!”

“什么?”

本就忧虑不安的刘璋,如遭雷击,登时僵在了原地,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刘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破了涪城?”过了好久,刘璋才喃喃自语,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涪城城高池深,守卫明明得到了刘璋的命令,务必坚守,可刘璋做梦也没想到,距离白水关失守才仅仅一天半的时间,涪城便落入了刘备之手。

斥候回禀道:“魏延领兵偷袭,故意引诱守军出城,黄忠率大军趁机夺城,守军抵挡不住,城池这才失守。”

“快!快把李严费观找来,我有要事要与二人商议。”

本想把儿子叫醒,刘璋又心生不忍,心想:“循儿忙了两日,好不容易才睡下,就不要吵醒他了。”

不多时,李严和费观匆匆来到了府中,跟两人商议了一番,刘璋担心张任等人不是刘备的对手,下令让李严费观统兵三万前去支援,争取夺回涪城。

刘循一觉到了天亮,听闻此事后,刘循急的直跺脚。

刘璋正在吃饭,刘循哪里吃得下,急忙道:“父亲!请让孩儿也领兵前往,助他们一臂之力。”

刘璋道:“李严和费观已经带兵去了,循儿,他二人都是我益州重臣,足以担当此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循愈发着急:“父亲!你也知道,那刘备绝非等闲之辈,他身边不乏能人勇将,白水关和涪城相继失守,刘备轻而易举连夺我两座城池,切不可大意。孩儿此番出兵,既可以支援他们,也是为了替成都严守最后一道门户雒城。时间紧迫,一旦绵竹有失,再匆忙出兵,只怕就来不及了。”

刘循并没有吐露真相,李严费观的确非常有能力,但两人根本靠不住,刘循记得很清楚,很快二人就会一起投降刘备。

刘璋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涪城已失,刘备只要再拿下绵竹和雒城,成都就不妙了。”

刘璋急忙拿出兵符令箭,郑重的交到刘循手中:“循儿!现在城中只剩下六万兵马,为父要把最精锐的部曲交到你的手中。”

刘璋表情从未如此严肃,刘循接过兵符,只见上面写着三个烫金的大字“东州兵”

东州兵是刘循祖父刘焉占据益州,收编南阳、三辅等地流民而组成的一支军队,战力极其强悍,而且对刘家非常忠心,堪称是刘璋保命的底牌。

“父亲!只要孩儿尚有一口气在,绝不让刘备从雒城踏过!”刘循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两眼冒火,表情无比的坚定,益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守住雒城。

雒城一旦失守,成都就会门户大开,刘备便可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匆忙吃了几口饭,刘循带上王文王虎,告别了刘璋,正要赶去兵营,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武将从对面骑马过来,正好跟刘循来了个面对面。

来人认出刘循后,急忙勒住丝缰,飞身跳到地上,动作异常矫健。

“邓芝见过公子。”

邓芝一直很想给刘璋效力,可刘璋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始终不得重用,此番被征调前来,邓芝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既希望能够真的被重视,心里又忐忑不安,怕再次失望。

刘璋暗弱无能,不会用人,这几乎成了益州臣僚们一致的看法。

刘循仔细端详着邓芝,不由得眼前一亮。

邓芝三十出头的年纪,腰阔膀圆,身段俊朗,头戴虎头盔,斜插雉鸡尾,身穿黝黑的铁甲,披一件红色的战袍,被风儿轻轻吹起,腰系八宝玲珑狮鸾带,宽松的红中衣,有护腿甲,足蹬马靴,身背一张画雀大弓。

五官端正,威武雄壮,一身彪悍的军人气息。

刘循满意的点点头:“邓芝!此番是我特意把你征调来,希望你能效命疆场,为我益州击退强敌。虽然是张裕向我举荐的你,但你的能力我还没有亲眼看到。眼下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能杀敌立功,我自会论功行赏,绝不亏待。”

对刘循,邓芝印象不错,当即拱手抱拳:“邓芝愿效犬马之劳!”

第11章 刘备得意忘形

在刘璋万分惶恐不安的时候,涪城这里却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拿下涪城,刘备非常高兴,大手一挥,命人摆酒设宴,犒赏三军。

大殿里,刘备跟众人把酒言欢,还有不少美女随着丝弦之乐翩翩起舞,众人大说大笑,气氛无比融洽。

外面的兵将也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享受胜利的欢宴。

歌声、笑声、欢闹声,混聚在一起,所有人都心情舒畅,激动不已。

当然,最高兴,最激动的莫过于刘备。

半生戎马,四处漂泊,自从讨伐黄巾以来,刘备的人生就充满了无尽的辛酸和挫折。

光是刘备投奔的诸侯,多的一巴掌都数不过来,代州刘恢、北平公孙瓒、徐州陶谦、荆州刘表、兖州曹操、还有吕布和孙权,这些年刘备一直疲于奔命,一直寄人篱下,一直在看别人的脸色。

地盘倒是占了不少,可每次都是屁股没等坐热,就丢了!这些年刘备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外人很难体会的到。

好不容易得了荆州,也只占了区区几个郡,南阳还在曹操手中,这还不算什么,令人不安的是孙权一直在旁边盯着,虎视眈眈。

刘备明显底气不足,毕竟荆州是借来的。

孙权几次派鲁肃索要,刘备都没有答应,没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刘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对于益州,自从诸葛亮提出《隆中对》的时候,刘备其实就已经动了心思。

赤壁之战后周瑜劝说孙权夺取西川,刘备不惜封锁长江,近乎赖皮的阻止孙权进兵,其实,在刘备心里早已把西川视作自己的禁脔!

入川之后,刘备的心情,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煎熬,刘璋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要兵给兵,要钱给钱,粮草管够,真真切切让刘备体会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刘备一直想找一个体面的借口,少给天下人留下不仁不义的骂名。可面对出了名的老好人刘璋,苦等了一年多,刘备愣是一点机会都没找到。

另外,刘备的头号死敌曹操,东征西讨,所向披靡,这些年顺风顺水,地盘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

刘备心中的紧迫感,简直到了极点,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久前,曹操又在潼关击败了马超韩遂,关中指日可定,等平定关中后,曹操接下来的目标,必然会是汉中张鲁。

张鲁怎么可能是曹操的对手,用不了多久汉中也会不保。

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奋斗?

绞尽脑汁,刘备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借口,刘璋懦弱无能,根本守不住益州,即使自己不取,曹操、孙权也迟早会下手的,与其把益州给别人,不如自己先下手。

霸业不如意,连身边的女人也让刘备非常苦恼,孙夫人刚被孙权接回了江东,差点把刘婵一并带走,幸亏赵云飞马截江,给刘备保住了唯一的血脉。

一旦儿子落到孙权手里,日后刘备就会处处受制于孙权。

这样的例子,在孙权和马超身上,都曾经发生过。

之前,曹操曾让孙权送儿子到许都,孙权死也不答应。

马超的父亲马腾,连同两百多家人,却被曹操弄到了邺城,名义上被朝廷供养,白白领着俸禄,风光的不得了,可曹操却以此掐住了马超的命脉。

曹操要平定关中,要收拾韩遂和马超,马超被曹操差点活活逼死,万般无奈,马超起兵反了,曹操一怒之下,把马腾全家两百多口人都给杀了,也因此马超背上了永世难以洗刷的骂名。

刘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所有的委屈都深深埋在心底,如今顺利的拿下涪城,距离成都更近了一步,刘备憋闷已久的怨气,终于一下子发泄了出来,借着酒劲,刘备有些得意忘形。

酒宴上,刘备一脸得意的说:“今日之会,可为乐矣!”

马上有人附和,狠拍刘备的马屁,众人纷纷夸赞刘备“英明神武,雄韬伟略。”

似乎不日就能一举拿下成都,把益州收入囊中。

率直的庞统,没有趋言附和,不仅没有附和,反而冷冷的反驳道:“伐人之国而以为乐,非仁者之兵!”

骨子里是名士的庞统,最容不得一个字:装!

刘备之前一直在伪装,庞统看的很清楚,只是没有点破,可这一次借着酒劲,庞统的直率不允许他再顺着刘备。

讨伐别人的国家,有什么好高兴的?

觥筹交错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满场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

刘备脸上挂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为恼怒,庞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刘备的火腾的一下直冲顶门。

刘备一把撕下温文尔雅的面纱,怒视着庞统,大声吼道:“武王伐纣,前歌后舞,难道非是仁者?卿言不出,宜速起出!”

武王伐纣,难道不是仁者之兵吗?你说错了话,快给我滚出去!

见刘备如此训斥庞统,两人如此针锋相对,魏延等人都快傻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个是他们的主公,一个是跟诸葛亮并驾齐名的军师凤雏,两人竟然在大伙面前互怼,谁也不给谁留情面。

庞统看了刘备一眼,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刘备被晾在了那里,甭提多尴尬了,酒宴不欢而散,大伙都识趣的退了出去,生怕会成为刘备的出气筒。

等酒劲过去之后,刘备万分懊悔,自责的不得了。

刘备信奉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算是破功了,幸好是在自己人面前,否则就坏大事了。

刘备很少在别人面前吐露心迹,即便是面对自己人,他也尽可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记得有一次在刘表那里,也喝多了,当着刘表的面,刘备豪情万丈的说:“我现在一没兵马,二没地盘,如果我有了人马,有了地盘,我就会把天下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一个个都给收拾掉。”

可把刘表吓得不轻,打那之后,刘表就对刘备加了小心。

刘备一共喝醉了两次,一次让刘表起了戒心,这一次又把庞统给得罪了!

刘备举起右手,真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第12章 荀彧之死

天刚一亮,刘备便命人把庞统请来,见了庞统,刘备多少还有些尴尬,想道歉又有些放不开,便试探着问道;“昨夜那番话,是谁之过?”

这个时候,庞统完全可以给刘备一个台阶,就说:“主公圣明,是我错了。”

可庞统定定的看着刘备,睿智的目光仿佛要把刘备一下看穿,过了一会,庞统一字一顿的说:“君臣俱失!”

庞统并没有错,只不过,刘备毕竟是君主,这么回答多少给刘备留了点情面!

昨夜,刘备自比武王,毫无愧色,说明刘备野心勃勃,胸怀滔天壮志。

庞统直率敢言,真情流露,不失名士本性,也令人称道。

在刘备入川争夺益州之际,曹操先是在潼关击败了马超、韩遂,又领兵去了濡须口,跟孙权展开了激烈的对攻战。

曹操之所以在晚年连续出兵,原因很简单,曹操的时间也不多了。

刘备是为地盘发愁,曹操则是想在有生之年,更进一步!

曹操不是不想当皇帝,只可惜,时机并不成熟,扫平北方之后,曹操几乎倾巢出动,要一举荡平江东。

那么多人劝他不要冲动,曹操却执意兴兵南下,因为他心里很明白,只要灭掉孙权,就能很快统一天下,如此一来,即便自己加封至尊,改朝换代,天下也没人反对。

只可惜换来的却是一场大败,修养了两年,曹操已经彻底恢复了元气,他雄心不减,先是击败马超韩遂,马上又跟孙权较量上了,哪怕不能在有生之年称帝,曹操也想让自己功德更加圆满,距离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神位近一步!再近一步!

出兵之前,董昭等人纷纷劝谏,称赞曹操的功绩,想让曹操加封九锡,晋爵国公。

一多半臣僚都赞成此事,唯独被曹操视为左膀右臂的荀彧,坚决持反对意见。

曹操从不优柔寡断,尤其是到了晚年更加专断跋扈。

曹操很清楚,哪怕荀彧为自己的霸业立下了盖世的功劳,哪怕两人君臣和睦,一直关系都很融洽,甚至曹操还把自己的女儿安阳公主嫁给了荀彧的长子。

可现在荀彧却成为了他的绊脚石,曹操毫不犹豫,把荀彧从尚书令的位置上拿了下来,让他前往濡须口犒军。

实则荀彧不仅远离了政治核心,也间接的被软禁了起来,丧失了一切自由和权利。

“宁我负天下人,休让天下人负我!”这句话是曹操一生所作所为的完美诠释!

大军抵达寿春,荀彧病了,且一病不起,非常严重!

明眼人都知道,荀彧是心病,即便这样,曹操也没有放过他。

凡是阻碍自己的人,无论过去对曹操多么重要,该除掉的时候,曹操绝不手软!

许攸、孔融、刘馥、娄圭这些人都是例子,其中许攸曾帮曹操献计奇袭乌巢,一举扭转了官渡之战不利的局面,以弱胜强,帮助曹操打败了雄踞北方的霸主袁绍;娄圭更是曹操的知己好友,结果都没能幸免。

这次,曹操的屠刀挥向了荀彧。

曹操派人给荀彧送去一个食盒,表面上是探望荀彧的病情,以示慰问,可荀彧打开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荀彧何等聪明,马上便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曹操已动了杀念,不想再让自己留在世上。

荀彧竟神奇的从病床上起身下了地,穿戴整齐,身上一丝不乱,屋中习惯性的点起了熏香。

荀彧站在地上,陷入了回忆,昔日曹操刺董失败,只身逃往陈留,发矫诏,举义旗,兴兵伐董,敢为天下先,那是何等的英雄,何等的壮志。

当时荀彧还在袁绍的身边,他记得很清楚,诸侯讨董,兵进洛阳之后,所有人都停滞不前,忙着勾心斗角,盘算着怎么吞并别人的地盘和兵马,唯独曹操不计个人得失,率军追击董卓。

荀彧深受震撼,对曹操刮目相看,之后辅佐曹操,君臣合力匡扶汉室,可是随着曹操的地盘越来越大,荀彧发现曹操的野心也变得越来越大,天子竟渐渐的成了曹操手中的傀儡,变成了他号令天下的利器。

夹在献帝和曹操中间的荀彧,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荀彧这些年一边帮助曹操,一边尽力维持汉室仅存的尊严。

哪怕明知道汉室迟早要被曹家取代,荀彧也不希望那件事发生在自己有生之年。

本以为赤壁的惨败,能让曹操收敛野心,变得更加理智,可荀彧错了,曹操虽然军事上大受挫折,可政治上的野心却更加膨胀。

年纪越大,曹操越想伸手去触摸那曾几何时遥不可及的宝座。

一想到在许都孤苦无助的献帝,荀彧禁不住老泪纵横,心中默念道:“陛下,老臣不能再陪你了,你可要多加珍重啊!”

一代名臣,曹魏的首席智囊,用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无限辉煌的一生!

曹操顺着自己的野心,一条道走到黑,荀彧为了坚守自己忠于汉室正统的决心,一条道走到了死!

濡须口大战不仅让曹操失去了最重要的谋士,也让他在孙权手里连吃苦头。

甘宁、徐盛、凌统……一众江东勇将,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尤其是甘宁,仅率领一百多骑闯入曹营,东突西杀,把曹营搅了个天翻地覆,归来后,甘宁没有损失一兵一卒。

即便是孙权自己,也在曹操面前,显露出了丝毫不输给曹操的王者雄风。

战事陷入胶着,孙权故意在江面上率军示威。

江面上战舰相连,绵延几十里,几乎排满了江面,旗帆招展,杀气腾空!

江东兵军容整肃,将如猛虎,马似蛟龙,盔甲鲜明,刀枪耀眼,鼓号声声,气壮山河之势惊震天地!

曹操大为吃惊,由衷的称赞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之子若豚犬耳!”

孙权给曹操写了一封信:“春水方生,公宜速去!”

在信的背面,还有一句话:“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曹操百般无奈,只得退兵,几次出兵征伐江东,都没有占到便宜,曹操又恨又敬。

尤其是孙权正当壮年,比他年轻了这么多,曹操心生无限凄凉,暗暗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遥想当年,讨伐黄巾,讨伐董卓,他和江东猛虎孙坚并肩作战,惺惺相惜,可现在,孙坚的儿子却虎踞江东,跟他鼎足抗衡!

第13章 伏兵出现

涪城失守,张任等人马上领兵进攻,企图夺回涪城,被魏延、黄忠给杀退了。

大将吴懿也在阵前倒戈投降了刘备。

张任只得带人退回绵竹,很快李严、费观也领兵赶到了。

稍事休整,李严亲自率军赶往涪城,也没能讨到便宜。

见刘备身边魏延、黄忠勇冠三军,身边的将士作战勇猛,军纪严明,对刘备的能力李严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着实感到敬佩。

李严把刘备和刘璋做了一番比较,答案很明显,刘备胸怀大志,文武双全,礼贤下士,有王者之风;身边文有谋臣,武有猛将,可谓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刘璋根本不是对手。

李严在心中反复权衡,最后决定与其等到刘备把益州拿下后再投降,不如雪中送炭主动归附刘备,也好博取更多的晋升之资!

回到绵竹,李严马上把费观找来,两人密商了许久,最后一致决定投降刘备。

李严很想拉拢张任等人,转念一想,张任对刘璋忠心耿耿,如果听说自己要投降,说不定会弄巧成拙,不如趁夜出城,悄悄的把队伍带到涪城。

说干就干,李严马上行动,但还是引起了张任的注意,张任带人拦住李严,当面质问。

“深夜出城,却是为何?”

李严早有对策,当即回道:“张将军!刘备随时来犯,咱们不能把队伍都放在城中,我带一部分人在城外驻守,倘若刘备来攻城,你我就可以前后夹攻,打刘备一个措手不及。”

张任想了想,点点头:“言之有理。”

李严是刘璋派来的护军,费观跟刘璋关系更是非常亲密。

刘焉的夫人是费观的姑姑,刘焉更是把女儿嫁给了费观,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张任都不认为这两人会生出异心。

李严带着两万多人顺利出了城,径直赶往涪城。

夜幕深沉,路旁山峦起伏,峭壁山崖犹如狰狞的厉鬼,心中有鬼的李严费观不断的催促大军加速前进,恨不能肋生双翅一下子飞到涪城。

“快点,不要磨蹭!”

除了几个心腹将领知道真相,很多士兵都还蒙在谷里。

费观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他和李严是至交好友,跟刘璋关系也不浅,一想到自己要背叛刘璋,费观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火把的照耀下,费观脸色阴晴不定,充满了焦虑,他不时的四处张望,心弦绷的紧紧的。

费观忍不住问道:“正方!我们就这么走了,那我们的家人可该怎么办啊?主公会不会一怒之下,对他们下手?”

来的时候,费观根本就没想自己会投降,不然的话,肯定把家人也都一起带来了。

李严劝道:“你就放心吧,凭你跟主公的关系,他绝不会难为你的家人,至于我,家人早就安顿妥当了。”

“什么?原来你早有做好了准备!”费观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李严。

李严道:“来之前,我并没有考虑清楚,直到见了刘备,我才决定要投奔他,刘备雄才大略,是乱世不可多得的明主,至于我的家小,自从白水关失守后,我就让他们离开了成都。”

费观心中暗自佩服,还是李严虑事周全,提前就把家小安置妥当了。

也不知刘璋会如何对待他的家人,正在思虑间,队伍行进到了黑石山脚下。

突然,路旁的半山坡上亮起了火把,伴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无数只燃烧的火把宛如两条火龙成包夹之势,出现在李严等人的视线中。

“……”李严费观登时愣住了,身后的将士也惊恐不安,如临大敌。

“你们是什么人?”李严壮着胆子问道。

“李严!费观!两位大人可还认得我?”

“是公子!”

乍一听出刘循的声音,李严费观浑身一阵冰凉,好像突然掉进了冰窖中一样。

他们本来就心中有愧,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半路途中遇到刘循。

刘循右手如刀,猛然举起,厉声吩咐道:“弓箭手准备,山下敢有擅动者,杀!”

一字一顿,字字如箭,箭箭穿心!

刘循面无表情,哪怕山下的将士看不到他的样子,也能感受到了那令人恐惧的滔天杀气。

“喏!”

三万名东州兵齐声回应,声震山谷,杀气冲天!

费观吓得六神无主,已经乱了方寸,目光求助似看向李严,李严还算镇定,不住的打量两旁的山势,脑中飞快的盘算着对策。

不得不说,刘循选了一处绝佳的伏击地点,山势虽不算陡峭,这样反而便于发起冲锋,从两侧同时夹击,李严心直往下沉,即便下令反击,处境也极为不利。

但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不如放手一搏,如果被抓住,张松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见刘循要提枪下山,邓芝急忙阻拦:“公子!万万不可,太危险了。”

刘循看了他一眼,淡然的说:“山下都是我益州的将士,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不相信所有人都下了决心要投降刘备。

一旦李严翻脸,带人反击,那必然是一场混战,虽说刘循此时占据上风,居高临下,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两边都是益州的兵将,不到万不得已,刘循不希望双方自相残杀。

刘循倒提着天狼枪,一步一步,从容自若的走下山坡,邓芝和王虎彼此对望了一眼,也匆匆跟了上去。

夜空下,冰冷的枪头,在砂石上无情的划过,爆射出点点寒星。

李严没想到刘循会从山坡山下来,冷笑道:“公子!不得不说,你很有胆量,这么近的距离,你就不怕我下令杀了你吗?”

刘循直视着他,沉声道:“李严!你可要想清楚,这时候动手下场会是什么,你能不能杀得了我还很难说,可此时此刻,足有三千名弓箭手正在瞄准你们,尤其是你,只要你敢乱动一下,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严虽是带兵的将领,但并不是武艺超群的沙场宿将,他更多的时候靠的是谋略。

刘循的话听起来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可丝毫没有夸大的成分。

第14章 李严左右为难

李严目光游移不定,心中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如果没有刘循出现,那事情的发展一定会非常的顺利,跟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带着大军投降刘备,他必然会受到刘备的重用。

可现在深陷伏击圈之中,刘循的出现,打了李严一个措手不及。

李严并非盲目冲动之人,一旦打起来,不仅很难打赢刘循,说不定他还会死在这里。

刘循把视线从李严身上转向费观。

费观匆匆跟他对视了一眼,便羞愧不堪的把头低下了。

刘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叹息道:“真没想到,连你也会背叛家父!”

费观深深的低着头,脸色非常难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费观是刘璋的表亲,娶的又是刘焉的女儿,亲上加亲,说是一家人也不过分。

失望之余,刘循也觉得悲哀,心说:“父亲啊父亲,你看你怎么混的,外人也就算了,连身边的亲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背叛了你。”

庞義:刘璋的亲家,刘循的岳父,私自扩充势力,企图反叛。

费观:这更不用说了。

吴懿:刘循刚刚得知,他也投降了,吴懿的妹妹是刘璋的嫂子,两家关系也不远。

这三个人个顶个能力都很突出,连他们都背叛刘璋,可见刘璋的人缘差劲到了极点。

事情应当辩证的来看,理智的对待!他们选择背叛刘璋,并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刘璋至少也占一半的责任。

如果只是某一个人背叛刘璋,那还情有可原,这么多人都背叛刘璋,就不得不说明问题了。

费观无话可说,李严暂时也拿不定主意,刘循往前走了几步,看向两人身后的益州将士。

刘循朗声道:“将士们!你们都是我益州的男儿,是我益州的将士,现在大敌来犯,益州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难道你们真的要舍弃家小,背弃故主,投降我们的敌人刘备吗?”

“不好!”

李严心中骤然一紧,这些兵将本来就不明真相,如果被刘循一番煽动,局面很容易失控。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形势万分紧急,由不得他继续多想,李严猛的一咬牙,刚要下令动手,却见刘循眼神如利刃一样死死的盯着他,天狼枪陡然指向了他。

刘循眼中杀意横生,厉声道:“李严!你不要自误,就算你能逃过山上射来的利箭,我也能取你的项上首级。”

天狼枪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刘循眼中射出异常凶狠危险的目光,李严丝毫不敢怀疑,一旦自己下令,刘循第一时间就会冲上来对付自己。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刘循的神勇,但西川将士却早已传遍了。

刘循十二岁杀人,天生神力,枪法深得张任的真传,勇冠三军,是西川百年难得一见的虓虎猛将!

即便是张任自己,也很难胜过刘循,别看枪法是张任传授的,但刘循膂力过人,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他出手凶狠如虎,别人很难挡的住。

隋唐好汉众多,有四猛十三杰之说,四猛无一不是神力惊人的盖世英雄,哪怕没什么精妙的招式,别人也很难在他们手里讨到便宜,首屈一指的西府赵王李元霸,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如果不是因为从小就学的枪法,长枪分量不能过重,否则会影响速度和灵便,刘循一定给自己打造一件重兵器。

即便这样也前后打造了十二条长枪,刘循都觉得分量太轻,根本不称手,最后打造了一条重达66斤的镔铁长枪。

听说李严要带着他们投降刘备,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大伙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少人私下窃窃私语:“这是真的吗?”

“李严将军不是带我们去城外驻扎吗?不是要夹攻刘备吗?”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被骗了吗?”

刘循一边说,一边迈步逼近李严,他每前进一步,李严便退后一步。

现在的形势,让李严骑虎难下,举棋不定。

刘循高声道:“那刘备是何许人也,你们身为益州的将士,难道还不清楚吗?刘备满口仁义道德,口口声声说是来替我们讨伐张鲁,可现在他却掉转矛头,连夺我两座城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已经看清了刘备的真面目,外表忠厚,内藏奸诈,看似是仁义君子,实则包藏祸心。刘备!乃豺狼也!!!”

人群愈发骚动,形势愈发对李严不利,越是这样,李严反而越无法下定决心。

即便动手,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以卵击石这种事,李严是不可能去做的。

刘循继续道:“将士们!不想投降刘备的,请站到我这边来,今夜发生的事情,我可以不予追究。”

刘循话音刚落,便有人朝刘循走了过去。

刘循并没有让他们丢掉武器,他愿意相信这些人的诚意。

一个又一个迈步向前,眼瞅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刘循身边,李严升起了一阵绝望,暗自长叹一声:“大事休矣!”

费观早就吓傻了,愣怔怔的站在一旁,茫然无措的看着这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到一盏茶,有一半的人自愿站到了刘循的身边。

刘循连连点头,称赞道:“很好!你们能分清善恶,明辨是非,你们都是好样的。”

转身看向剩下的李严等人,刘循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悬崖勒马,及时回头,马上放下武器,今夜之事我也可以网开一面,不予深究。若继续执迷不悟,我是绝不会放你们离开的,哪怕杀光你们,也不能再让刘备增添一兵一卒!”

说到最后,刘循眼神陡然转冷,气势再次变得凌厉无比。

把这些人拱手让给刘备,这种事情刘循死也不会做的!

见刘循动了杀心,李严倍感为难。

是打,还是不打?

踟蹰不决,举棋不定,李严一向行事谨慎,现在的局面彻底把他给难住了。

费观以商量的语气跟李严说:“正方!要不我们投降吧。”

投降刘备,李严觉得是明智之举,投降那两个字听起来,丝毫不觉得刺耳,可是现在让他向刘循投降,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却感到异常耻辱。

第15章 生擒李严

“马上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杀无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见李严还在迟疑,刘循提高了声音,大声威吓。

三万名东州兵也跟着齐声高喊:“马上投降,不然杀无赦!”

声震山谷,惊人的杀气像大山一样,狠狠的压在李严的心头。

李严浑身一颤,脸色惊变,几乎站立不稳。

看向刘循,李严问道:“一旦我们放下武器,你若反悔,又当如何?”

刘循剑眉挑起,反问道:“李严!我刘循言出必行,只要你们马上投降,我绝不会难为你们,不过你私自煽动大军投降,要背弃旧主,这件事至少也要给家父一个说法。”

李严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刘璋虽然懦弱,可自从跟刘备翻脸之后,刘璋最痛恨背叛他的人,张松满门被杀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真担心刘璋也会这样对他。

见他目光游移不定,刘循猜出了他的顾虑,劝道:“你尽可放心,只要你及时悬崖回头,我自会在家父面前替你美言,你和你全家的性命我担保不会有事。”

这已经是刘循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不可能一点都不追究李严的过错,连句训斥的话都没有,那也太说不过去。

费观再次劝道:“正方!不要再犹豫了,我们投降吧。”

刘循再次迈步走近,李严的内心此刻备受煎熬,究竟该投降,还是要放手一搏?

刘循的话,能信得过吗?

刘循距离李严越来越近,擒贼擒王,生怕李严会孤注一掷,刘循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你站住!”

李严识破了刘循的想法,大声高喊。

刘循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脚尖一点,猎豹一样的急速冲向了李严。

“将士们,杀啊,跟他们拼了!”李严一边迅速后退,一边摆手下令。

刘循速度越来越快,天狼枪疯狂舞动,挡在面前的兵将不是被他刺伤,便是被他抽飞了出去,刘循如发狂的猛虎,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山上的弓箭手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射击,箭矢铺天盖地,无情的扑落下来。

闪着黑光的弩箭漫天而下,山下应声爆出一片哀嚎,不少士兵扑倒在地,有些腿脚中箭尚未断气的,随即被接踵而至的弩箭牢牢的钉死在了地上。

刘循健步如飞,长枪快的如旋风一样,带着夺命的呼啸,枪影过处,鲜血飞溅,挡在面前的兵将,纷纷倒地,有的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毙命。

不多时,刘循便来到了费观的面前,费观早就吓傻了,被刘循狠瞪了一眼,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李严拼命催促部下:“给我拦住他,不要受他蒙骗,就算我们投降,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刘循快步前冲,距离李严越来越近,可挡在面前的兵将也越来越多。

十几条长枪同时刺向刘循,刘循面不变色,身形急转,长枪飞快的在半空中闪过,叮叮当当,夜空下火星爆射,好几个人承受不住刘循的怪力,兵器脱手掉在地上,刘循面带无限杀意,枪起枪落之间,转眼间,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李严的副将李虎和王猛催马冲了上来,一个举刀,一个拿枪,左右一起夹攻刘循。

李虎的刀大力劈向刘循,刘循不躲不闪,天狼枪以雷霆席卷之势砸在了李虎的兵刃上,李虎啊的一声,虎口当即震裂,鲜血顺着手臂汩汩的流了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刘循纵身跃起,天狼枪带起一抹刺眼的银光,噗的一声。

李虎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

低头一看,身体已被天狼枪戳了个对穿。

背后冷风呼啸,杀机突如袭来,王猛狠狠的刺出一枪,想从背后偷袭刘循。

刘循在半空中拧身闪过,刚一落地,回身望月,斜向后刺出一枪。

王猛大吃一惊,躲闪不及,被刺中了肋部。

刘循大吼一声,双臂用力,轻而易举的把王猛挑在了半空中。

冷眼扫视着继续蜂拥围拢过来的李严部下,刘循怒喝道:“你们都想找死吗?”

刘循眼含杀机,状如鬼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挑杀了几十个兵将,两个副将在他面前,更是可怜,仅仅才走了一个回合。

不少人被刘循的气势震慑的停住脚步,不敢上前,刘循目光锁定住李严,手腕猛一发力,把王猛的身体狠狠的砸了过去。

连番砸倒了四五个兵将,荡起一阵迷呛的烟尘,李严脸色铁青,心直往下沉。

刘循继续追击,一边杀,一边大吼:“挡我者死!”

声如炸雷,杀气冲天!

这些益州兵将本来就没有下定决心反叛,面对杀红眼的刘循,更是惊震的茫然无措。再加上山坡上弓箭手的威胁,凡是敢乱动的,马上遭受箭雨的待遇。

一眨眼,地上便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不少人身中数箭,被射的像刺猬一样,死状悲惨至极。

邓芝、王虎也没闲着,跟在刘循身后,奋勇向前,拼死杀敌,替刘循保驾护航。

刘循本来距离李严就不远,很快他便追上了李严,李严慌忙拔剑抵挡。

唰唰唰!

李严连番劈出几剑,却根本无法伤到刘循。

一寸长,一寸强,天狼枪又长分量又重,连续几次碰撞,便把李严的剑磕飞了。

寒光一闪,带着死神之威的天狼枪,快如闪电的刺向李严的咽喉。

李严面如死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一会,身上一点事都没有,缓缓睁开眼睛,李严惊讶的发现刘循把枪硬生生的收住了。

天狼枪的枪尖,就差一寸便刺中李严的咽喉,李严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异常冰冷的金属质感。

刘循环视四周,高声喊道:“李严已被我所擒,尔等马上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见李严都被擒住了,李严的部下顿时士气一落千丈,愣怔了一会,纷纷丢掉武器,蹲在了地上。

刘循一摆手,对王虎纷纷道:“把李严带走!”

“喏!”

王虎几步走了过来,伸出铁钳子一般的大手,狠狠的按住了李严,还用力踢了李严一脚。

他是王累的儿子,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益州的叛徒。

第16章 驻守绵竹

回到绵竹,天已经大亮了,听说刘循来了,张任急忙带人出迎。

到了城门前,却发现了被绳捆索绑的李严和费观,张任吃了一惊,忙问道:“子武!这是怎们回事?”(子武是刘循的字。)

刘循叹了口气,没有隐瞒,当即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张任。

张任听后勃然大怒,呛哴!当即拔剑出鞘,怒视着李严和费观,大声道:“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要背主求荣,投降刘备,子武!这样的人还留他何用,干脆让我把他们杀了。”

张任大步流星的走向李严,刘循急忙阻拦:“且慢!”

张任停住了脚步,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难道子武不忍心杀他们?现在大敌当前,更应该处事果断,对怯阵投降者予以严惩,不可行妇人之仁!”

刘循翻身跳到马下,把张任拉到一旁,劝道:“眼下人心动荡,军心不稳,暂且饶他二人一命吧。”

张任气的直跺脚:“子武!让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还有必要吗?如果他二人不思悔改,再密谋煽动,那就麻烦了。即便将此事告诉主公,我想主公也不会饶他们性命。”

刘循跟张任关系非常亲密,他的枪法都是张任传授的,除此之外,张任还教会他怎么行军打仗,刘循能有今日的勇武和威望,张任功不可没。

张任高人一等,虎背熊腰,别看年过四旬,异常彪悍。

头戴三叉镔铁盔,上有珠缨飘洒,下排护颌钢钉,身披锁子大叶连环甲,外罩素罗袍,腰系一巴掌宽狮蛮大带,黑中衣,外覆着黑铁的护腿,八愣兽头护膝,足蹬虎头战靴,面容坚毅,一举一动都带着果敢的杀伐气息。

他治军森严,对刘璋忠心不二,眼里从不揉一粒沙子,别说背叛,哪怕下面的将士违反军纪,张任都绝不留情!

刘循叹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你我不是外人,我就不瞒你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法正、张松、孟达、彭羕、吴懿、李严、费观……前前后后这么多人都要投降刘备,细思极恐,家父多少也要负有一些责任。”

张任瞪大了眼睛,好像突然不认识刘循了一样:“你竟然这么说你父亲。”

刘循摇头道:“事实就是这样,而且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哪怕此时还没有投降刘备,说不定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刘备占据益州,他们马上就会改换门庭。”

张任文武双全,并不是空有蛮力的武夫,细细琢磨刘循说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强行往下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那也不能太便宜他们,至少应该打一百军棍!”

李严还算镇定,费观差点吓昏过去。

刘循摆了摆手,劝道:“先把他们关起来吧,如果他二人能幡然醒悟,真心悔过,看在他们过去的功绩上,可以网开一面。”

突然身后有人说话:“说不定他们还能戴罪立功。”

刘循觉得声音非常熟悉,回头一看,来了一匹小毛驴,驴背上坐着的正是郑度。

刘循大军出征,走的比较匆忙,等郑度收拾好,刘循已经出发了,所以他才会来迟了一步。

“先进城再说。”

城门口不是讲话所在,刘循一摆手,带人进了绵竹城。

虽然一夜尚未休息,但事情繁多,刘循毫无睡意,先命人把李严费观押下去,派人严加看守。

然后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不一会,张任、泠苞、邓贤等人都赶到了。

“现在城中还有多少兵马?”刘循直入主题,开门见山的问道。

张任脱口回道:“加上子武带来的三万东州兵、还有此番收拢的李严部下,尚有七万人。”

刘循点点头:“跟刘备相比,我们兵力并不输给他,将士们的士气如何?”

泠苞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泠苞也是益州名将,身形彪悍,一脸络腮胡。

泠苞道:“不瞒公子,刘备先后夺取了白水关和涪城,日前我们领兵猛攻涪城,又吃了败仗,损兵折将不说,士气也遭受了重创,只怕大家信心不足啊。”

刘备来势汹汹,锐不可当,而益州兵则斗志涣散,士气低迷。

再说益州常年没有战事,将士们缺乏严格的磨练,本来就战力不足,军事素养远不如刘备带来的荆州兵。

幸好刘备身边荆州兵只有两万人,剩下的都是就地收拢兼并的益州兵。

邓贤自信十足的说:“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可以拒城而守,刘备又不会飞,想夺取绵竹,只怕没那么容易。”

经过一番商议,刘循觉得当务之急,必须先做好守城的准备,哪怕绵竹的城防远不如雒城,也不能轻易的让给刘备。

等众人离开后,刘循看向郑度,虚心请教:“郑公,刚才你在城门前曾说可以让李严费观戴罪立功,此话何意?还望郑公赐教。”

郑度捻髯微笑,问道:“公子!你觉得李严费观二人,此刻最担心的是什么?”

刘循回道:“我答应过他们,留他们一命,也不会伤害他们的家人。”

郑度点点头:“公子虽然答应了,但主公还没有发话,我想李严费观此刻一定万分忐忑,不知主公会如何对待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这倒是真的,刘循毕竟还不是益州之主,李严和费观的全家性命,可以说完全掌握在刘璋的手里。

刘循道:“我想家父不会妄动杀念,即便他真想杀他们,我也会阻止此事。”

郑度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眼中闪烁着莫测高深的光芒。

刘循忙问道:“还望郑公直言相告,莫非你已经想到了对付刘备的妙计。”

“公子!李严和费观不是想投降刘备吗?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如他们所愿……。”

听完郑度的计策,刘循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郑度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又上了年纪,计策却非常毒辣。

跟郑度商谈了足足一个时辰,刘循匆匆吃过早饭,便登上了城墙巡视城防。

张任正在指挥众人加固城防,往城墙上添置守城的器械,泠苞、邓贤已经率先带人在城墙上驻守。

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刘循手扶垛口,极目远望,远处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益州所有,刘循禁不住心生感慨,咬牙道:“刘备啊刘备,有我在,你想夺取益州,可没那么容易!”

第17章 劝说李严

“主公!”

法正迈步走进刘备的屋中,见刘备正在屋中从容踱步,面带喜色。刚刚拿下涪城,几乎是兵不血刃,刘备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是孝直啊,何事?”

刘备一脸亲和的笑着,见法正一脸忧色,刘备微微有些诧异。

法正道:“斥候刚刚传来消息,阆中、充国、安汉、广汉几地的百姓已经全部被迁走,刘璋已经派人进入了梓潼县。”

“什么?竟然这么快就把几地的百姓都移走了?”刘备停住脚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开始,刘备只是派人趁着南下之际,从附近的城县抢了不少粮草和辎重,对于百姓的迁移,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乍一听百姓都被移走了,刘备的心里禁不住有些慌乱。

法正面带忧色的说道:“主公!刘璋要坚壁清野,不给我们留任何的退路,如果连梓潼的百姓也移走,那我们的身后可就是一片白地了。”

刘备道:“孝直!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法正回道:“目前看来,战事颇为顺利,但成都究竟多久才能够拿下,还很难说!主公孤军远征,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一旦战事相持日久,粮草无以为继,后果不堪设想。我建议主公派兵前往梓潼,阻止他们继续迁移百姓,最好能把梓潼占为己有。”

刘备的眉头越皱越紧,担心的说道:“孝直!阻止百姓迁移,难免会发生兵斗,若是伤了无辜的百姓,我怎能忍心。”

法正极力劝说,刘备还是没有采纳,最后刘备说:“也许孝直你多虑了,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兴许用不了一年,就能攻取成都。”

法正劝说无果,无奈的叹息道:“但愿吧。”

出门之后,法正连连摇头,现在掌握的粮草最多支持一年,如果手里控制着几地的百姓,就能极大的缓解粮草的窘境。

眼睁睁的看着刘璋派人把身后的百姓都迁走了,地里的谷物庄稼也被焚烧的干干净净,没有了百姓,光剩下一大片光秃秃的田地,一旦等粮草消耗尽了,即便刘备派兵种粮,也不赶趟。

“仁义?”

法正嘴里发出一阵冷笑:“现在看来形势一片大好,若只顾眼前,不做长远打算,这仁义二字,迟早会坏了大事!”

……

绵竹大牢!

虽然已经去掉了绳索,但李严和费观却被戴上了锁烤,被关在光线昏暗的石屋中,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

李严情绪还算稳定,身子靠在墙上,闭目假寐,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费观却来回踱步,拖着沉重的锁烤走来走去,紧锁双眉,不时的发出叹息声。

他虽然才智过人,精明强干,也算是非常有能力的青年才俊,可毕竟没经历过挫折。

费氏是江夏屈指可数的豪门望族,自从举家迁移到益州,便深受刘璋的器重,费观的仕途之路一帆风顺。

不像李严,虽是文人,却经常带兵上阵,久经磨砺,更加沉稳,且极具胆色。

过了一会,费观扭头看向李严,担忧的问道:“正方!你说主公听说此事后,究竟会如何处置我们?”

李严道:“谁知道呢?你想再多,又有何用。”

费观摇了摇头,语气中带出一丝责备:“如果当时你听了公子的话,放下武器,带人投降,事情就不会变的如此糟糕了。”

李严沉默了下来,当时刘循说的很清楚,放下武器,就地投降,就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也不会伤及他们的家小。

可李严最后还是下令动手了。

过了许久,李严面无表情的说道:“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忽然,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不一会,牢门前出现了一个人。

“是你!?”

来的是郑度,费观紧走几步,来到郑度近前,双手抓住牢门,急迫的问道:“郑公!是不是有消息了,主公要如何处置我们?”

见费观惶恐不安,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郑度眯着眼睛,叹了口气:“唉,只怕你二人要大祸临头了。”

“难道说主公真的要杀我们?”

费观登时大惊失色,吓的浑身发抖。

李严也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郑度。

郑度一字一顿的说:“尽管大公子极力替你们说情,可主公还是下令要把你们两人的满门家小都抓起来。”

目光看向李严,郑度说:“虽说你把家小早已安顿在别处,但别忘了,益州现在还是主公说了算,想找到你的家小,易如反掌!”

李严心痛的闭上了眼睛,郑度这话一点都没有夸大,即便李严把家小藏在深山里,只要刘璋派人搜捕,总会找到的。

费观面如死灰,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一下抽空了,身子面条一样瘫在了地上。

费观悔青了肠子,连连摇头叹息:“完了,这下全完了!”

见两人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即便是一向从容不乱的李严,也不例外。

郑度心中暗暗点头,话锋一转,语气缓和着劝道:“事情并非没有转机,现在正方的家人还没有被抓住,如果你们能够戴罪立功,公子再替你们美言,主公一向心慈手软,或许会网开一面。”

“戴罪立功?”

费观一阵苦笑:“郑公!你说的容易,我们如何才能够戴罪立功?哪有机会啊。”

费观早已乱了方寸,六神无主,反倒是李严,两眼一亮,直勾勾的看着郑度:“郑公!直说吧,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郑度赞许道:“不愧是李严,既然我能来见你们,自然已经替你们筹划好了。”

全家的性命都掌握在刘璋的手里,再加上郑度一番劝说,李严和费观最后都点头答应了,愿意配合刘循,诱骗刘备!

当郑度再次出现在刘循的门前,见他面带喜色,刘循便知道大事已成!

第18章 见到黄权

郑度劝道:“公子!你现在最好马上带兵离开绵竹,前往雒城驻守!”

刘循有些担心:“郑公!倘若李严费观并非真心实意,而是假意答应我们,到了关键时候突然倒戈反水,我们的计划岂不功亏一篑。”

虽说李严和费观现在答应了,但刘循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费观倒没什么,可那李严极有主见,很难令人信服。

李严想投降刘备,肯定不是头脑一热的临时决定,而是经过了认真的考虑,说明从心底深处他就已经把刘璋给pass掉了。

刘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郑度,郑度点点头;“公子所虑不无道理,以我观察,李严的确不认可主公,这也难怪,主公这些年的表现,的确难以令人信服。”

郑度口直心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并不怕得罪人,刘循并没有怪他。

刘璋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让许多人失望寒心。

郑度忽然看向刘循,意味深长的说:“或许公子日后能被李严认可。”

刘循杀伐果断,处事公正,且作战勇猛,本领超群,又是继承刘璋霸业的不二人选,跟刘璋比起来,刘循足足强出了一大截。

郑度又道:“不过,现在李严对公子了解的还不多,接下来公子的表现至关重要,如果你能打败刘备,解益州于危难之间,力挽狂澜,不仅李严能改变心意,很多臣僚也会对公子刮目相看。”

刘循点点头,目光无比坚定的说:“郑公尽可放心,一息尚存,我必将与刘备血战到底!”

郑度心生无限感慨,这样决绝豪迈的话,绝不会从刘璋的嘴里说出来。

两人仔细斟酌,细细商议,郑度最后建议在李严身边派人监视,一旦李严有反叛之心,绝不能手软,必须就地击杀!

刘循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任何计策,谁也无法保证绝对的成功。

郑度又劝:“公子!时间紧迫,刘备大军随时会兵临城下,你还是速速起身吧。”

刘循问道:“那这城中的防务,应当交给谁呢?”

郑度微微一笑:“计策是老臣献的,就交给我吧。”

刘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担忧的说:“郑公!这里太危险了,我把主力带走,城中只剩下了两三万守军,其中还有将近一万是李严的部下,如果李严真要背叛,恐怕郑公会有性命之忧。”

郑度摇了摇头,神色决然的说:“当此为难之际,公子都下了必死的决心,老臣这条命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刘循心里一阵感动,当即深施一礼,说道:“郑公!那绵竹这边,可就全拜托给你了。”

随后刘循马上起兵,带着张任连同四万名将士一起赶赴雒城。

他前脚刚走,刘备便率军赶到了绵竹。

斥候早已告知刘备,刘循带人去了雒城,眼下绵竹城只剩下三万守军。

刘备马上点兵派将,去城前骂阵讨战。

泠苞、邓贤等人都是血气方刚的武将,见刘备的人百般辱骂,无不气的火冒千丈,纷纷请战。

郑度不为所动,果断拒绝。

见无人出城应战,刘备无奈,只得下令攻城。

他想让益州兵打头阵,却被法正和庞统给阻止了。

庞统道:“益州兵刚刚归附,本就军心不稳,心怀忐忑,如果让他们在前面攻城,一旦出现巨大的伤亡,难免军心浮动,生出哗变。若是让荆州兵在前面,一来可以振奋士气;二来益州兵也能感受到主公的仁义之心,必然会真心拥戴主公,甘效死命。”

在这一点上,法正和庞统两人不谋而合,想法出奇的一致。

本来就是来抢人家的地盘,再让益州兵冲在前面当炮灰,益州兵心里必然会生出怨恨,一旦出现极大的伤亡,这些人还会替刘备卖命吗?答案显而易见!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刘循刚到雒城,便发现城门大开,陆陆续续不少车辆运进了城中,车上都装的满满的,有粮草,也有各种各样的守城器械。

刘循心中疑惑,忙唤过一个军卒,问道:“这是何人安排的?此事我怎么不知。”

“回公子,是黄权大人安排的,这些粮草和辎重都是从广汉运过来的。”

刘循记得黄权之前便是被派到了广汉,做了广汉长。

听说大军前来,不多时,黄权赶到了城外。

黄权身高七尺开外,面似淡金,黄中透润,一双细眉,两只俊目,鼻直口正,大耳有轮,三绺胡须胸前飘洒。

对黄权,虽是第一次见面,可刘循却早已如雷贯耳,这么多益州文武,他最欣赏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黄权,一个是张任。

刘备入蜀,黄权极力苦劝,奈何刘璋听不进半点逆耳忠言,当刘备跟刘璋反目之后,在刘备的大军压迫之下,史书上记载的很清楚,各地纷纷归降,投降刘备的人多的不胜枚举,唯独黄权在广汉率军坚守,直到刘璋出城投降之后,黄权才归顺了刘备。

对刘璋,黄权可谓是仁至义尽,不能说他最后归顺,就是没气节的软骨头。

连刘璋都投降了,我们还能要求黄权做什么呢?

因为劝阻刘备入川,同样都是受了委屈,刘巴闭门称疾,躲了起来,黄权被外放到广汉,可黄权并没有任何的抱怨,依然尽心竭力的做事,把广汉治理的井井有条,面对强大的敌人刘备,他毫不胆怯的率军坚守,以一县之力就敢和刘备数万大军抗衡。

如果刘璋最后没有投降,那么黄权一定会死守到底,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黄权,有能力,有气节,有忠义,有魄力,而且并不死板!

“见过公子。”

黄权来到刘循面前,深施一礼,不苟言笑的打了声招呼。

刘循急忙下马,上前一把拉住黄权的手:“先生!之前家父处事不当,让你受委屈了。”

黄权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现在主公已经彻底看清了刘备的真面目,下令各地严守,派兵退敌,我很欣慰,黄权不才,愿意与公子和益州数万名将士并肩御敌,跟刘备抗衡到底!”

虽是一介文人,可此时此刻,从黄权身上刘循却感受到了毫不逊色于军人的强悍气息。

第19章 黄权的分析

为了拯救只剩下空壳的汉室,一代名臣荀彧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但这并没有阻挡曹操触摸神器的野心。

从濡须口撤军刚一回到邺城,曹操便接受了百官的劝进,晋封国公一事,瓜熟蒂落。

在董昭的煽动下,在几乎所有公卿臣僚的压力下,孤立无援的献帝万般无奈,不得不装出顺天应民的姿态,签发了尚书左丞潘勖起草的任命,拜曹操为魏公,领冀州牧,赐予九锡!

曹操把兴奋深深的埋在心底,以静如止水的老练,用谦逊的不能再谦逊的诚恳,回绝了任命,态度异常坚决!

百官知道,曹操以退为进,是在演戏,献帝也清楚,曹操不过是在哄骗世人,装装样子罢了。

于是,百官再三劝进,献帝再三下旨,曹操一连回绝了三次,百官劝进了三次,献帝也陪着让了三次。

见火候差不多了,曹操才很勉强的接受了任命。

最后,曹操给了献帝上了一份“谢恩书”

曹操信誓旦旦的保证:“为了报答皇帝的天高地厚之恩,曹家父子不惜粉身碎骨,将终身为汉室效命,绝无二心!”

自这一刻开始,曹操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权力体系,可以代替天子,下达一切任命,邺城无可争议的取代了许都的一切,除了献帝还活着,汉室已名存实亡!

从黄权嘴里听说此事后,刘循还算平静,因为这一切他都非常熟悉。

刘循最后冷笑道:“先生!曹操的胃口绝不会就此满足的,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晋封王爵,从魏公摇身一变成为号令天下的魏王。”

黄权长叹了一声:“天下大半领土都被曹操所占,关中平定也指日可待,接下来,曹操的对手只剩下汉中张鲁、荆州刘备、江东孙权,还有我们,而我们正处于内忧外患最危急的关头,如果不能尽快的击败刘备,一旦曹操率大军攻占汉中,益州门户洞开,我们的处境会更加不妙!”

一股深深的危机感,笼罩在刘循的心头,黄权是凭着眼下的形势,做出精准的预判,而刘循则熟悉历史的走向。

的确曹操用不了多久,就会发兵汉中,虽说历史上曹操占据汉中,并没有顺势南下,还说了一句名传后世的话:“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耶”

但那时刘备已经占据了西川,曹操心里多少有几分忌惮。

可如果刘循和刘备迟迟无法分出胜负,善于扑捉战机的曹操,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跟黄权详谈了一番,刘循把郑度的诱兵之计告诉黄权,黄权听后连连称赞,提醒道:“事不宜迟,公子必须马上派出斥候,随时关注绵竹那边的战况。”

刘循点点头:“先生说的极是。”

把邓芝叫到近前,刘循马上让他派出斥候,并率兵布防,加强雒城的守备。

一切安顿停当,黄权拿出一份地图,命人挂在了墙壁上,盯着地图沉思了半晌,忽然说:“公子!很快涪城以北的百姓都顺利迁走了,如果郑度能在绵竹挡住刘备几日,我们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把绵竹以南方圆百里的城县,也一并进行迁移。”

刘循道:“有这个必要吗?”

黄权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回道:“完全有必要,刘备此人不可小觑,虽说时间紧迫,可我们不得不做好打恶仗、打持久战的准备,一旦战事陷入胶着,粮草的供应尤为重要。如果把涪城以北、绵竹以南的百姓全部移走,一旦粮食耗尽,刘备就会束手无策,他悬军远征,根本无法从荆州往这里运送粮草,到那时,他的命脉就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

刘循想了一会,咬牙点点头:“好,既然要做,干脆就做的彻底一些。”

刘循眉头一皱,望着地图上的绵竹,说道:“当初我和郑公商议的时候,并没有确定具体的时间,如果此时我们派人迁移百姓,一旦绵竹有变,只怕分身乏术啊。”

当时时间紧迫,刘循必须尽快离开绵竹,如果不能及时离开,即便郑度说服了李严费观,只要刘备大军赶来,把城池围住,计策便无法顺利实施了。

黄权想了想,猜测道:“公子!依我看来,郑度即便说服了李严二人,也不会马上按计划行事。”

刘循忙问:“这是为何?”

黄权笑道:“如果刘备刚刚围住绵竹,城中就出现了内乱,即使李严带兵打开了城门,那刘备能不起疑吗?刘备身边的法正、庞统能不怀疑吗?”

“那以先生看来,郑公要在绵竹坚守一段时日,才会按计划行事?”

黄权道:“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打消刘备等人的疑虑。公子试想,郑度带兵坚守,刘备必然会下令猛攻,如此一来,战事必然会异常惨烈,我们急于打败刘备,那刘备比我们更加着急,如果迟迟拿不下绵竹,又听说附近的百姓都被迁走了,刘备的压力可想而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势必要尽快的夺取绵竹,然后挥兵南下杀往成都。”

刘循静静的听着,黄权分析的极有道理。

黄权接着说:“人在着急的时候,自然盼着能有人帮自己一把,一旦战事胶着,城中将士难免士气低落,军心浮动,如果李严那时投降,突然发动兵变,刘备必然不会多疑。”

刘循最终被黄权说服了,一旁的王文也听的叹服不已,暗挑双指。

黄权估算了一下,信心十足的说:“公子尽管放心,郑度至少会坚守十日,这段时间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刘循果断抽出两万人马,交给黄权马上迁移百姓。

不出黄权所料,斥候很快传来消息,郑度坚守不出,刘备正在率军攻城,可惜激战了一日,绵竹依然固若金汤。

转过天来,从成都赶来一队人马,共计一万多人,带队的主将是扶禁、向存。

本来他们仅仅只是路过雒城,刘循听说此事后,亲自出城询问。

原来他们是刘璋派来的,要北上夺取葭萌关。

第20章 刘备的焦虑

刘循想了想,果断的说道:“现在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葭萌关易守难攻,短日内很难攻破,你二人就随我留在雒城吧。”

向存道:“公子!这是主公的命令,如果我们留在雒城,岂不成了抗命不遵了吗?一旦主公怪罪,我们可担待不起。”

刘循道:“稍后我自会派人向家父解释此事。”

葭萌关别看刘备只派了几百人驻守,带头的武将却是霍峻,关隘险峻,易守难攻。

霍峻能力非常了得,刘循记得很清楚,扶禁、向存带人攻打了一年,也没有拿下葭萌关,最后损兵折将,连向存都被霍峻给杀了。

看似霍峻身边只有几百人,可葭萌关的天险,却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潼关可以凭借两万人对抗一百万大军,葭萌关的地形,虽说比不上潼关,却也不容小视。

与其白白让他们损兵折将,不如把兵力集中在一起,好钢用在刀刃上。

扶禁、向存没有办法,只得率军进驻雒城。

刘循随即给刘璋写了一封亲笔信,解释了一番,并催促父亲继续往雒城运送粮草和物资,做好长久交战的准备。

刘巴前往巴郡,配合严颜加强江州的守备;黄权负责迁移民众,张裕负责安置百姓;

郑度在绵竹坚守;刘璋听从儿子的劝说,筹集粮草物资。

一切安排都在朝着有利于刘循的方向发展,而此刻的刘备,夺取涪城的喜悦之情已彻底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紧迫感和无法对人言明的焦虑。

本以为绵竹守军不足,可以顺利攻破,可激战了一日,折损了两千名将士不说,战事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一连数日,处于猛烈围攻之中的绵竹城,依然旗帜不倒,牢牢的控制在郑度的手里。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脸上的愁容越来越多,哪怕在众人面前依旧从容自若,保持着风度,可内心深处,却翻江倒海,焦急万分。

刘备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庞统和法正。

可有的时候再顶尖的谋士也无计可施,现在的形势,也只能依靠将士们真刀真枪的厮杀。

庆幸的是守军只有三两万人,不论士气和斗志,都比不上刘备这边。

听说绵竹以南的百姓,也在大批的迁移,刘备心急如焚,却无力阻止。

不拿下绵竹,他的大军就无法继续南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被移走。

连他身后的梓潼县,不到两日,百姓也被移走了。

刘备有时候真有些后悔,没能及时听从法正的建议,现在的局势逼得他只能争分夺秒,抓紧时间拿下绵竹。

如果迟迟拿不下绵竹,绵竹以南的城县,也将会变成一片白地。

到了第八日,绵竹的城墙已是千疮百孔,到处都是被巨石砸过的痕迹,上面还插了不少箭矢,鲜血染了一层又一层,不少地方血迹干涸,早已变成了暗褐色。

城墙下尸体横七竖八,几乎把护城河给填满了,连续数日的猛攻,刘备付出了将近一万人的巨大伤亡。

浓浓的血腥味几乎把方圆几公里都给笼罩了,每天战事结束,都会有一大群一大群的乌鸦飞落在城下,尽情的啄食尸体上的血肉,一边吃,一边欢叫,直到吃饱喝足,才姗姗飞走。

夜里刘备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走出营帐,一边散步抒发胸中的郁闷,一边巡视兵营。

死伤了这么多人,绵竹依然没有攻破,刘备眉心紧锁,没人的时候连连叹气。

哪怕还有五万多兵将,可刘备毕竟没有后备,兵将死一个就少一个,军中的士气也开始变得有些低落。

刘备忽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心生抱怨。

“唉,也不知能不能活着见到家人,我们那一屯的兄弟,已经死了一多半了。”

“谁说不是呢,跟我一起的几个同乡,也都死了。”

刘备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并没有过去质问那些军卒,而是假装无事的走开了。

荆州兵对刘备忠心耿耿,刘备并不是很担心,可那些益州兵归附的时间并不长。

有的是被刘备鼓动,有的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下投降了刘备,可他们的根,他们的家,都在益州,战事不利,思乡情绪便会日益滋长。

刘备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知道如果过分的指责或者训斥这些益州兵,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适得其反,把矛盾进一步激化。

“主公!”

就在刘备心绪烦闷之时,魏延疾步匆匆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

魏延是在荆州加入的,归附刘备时间并不长,但刘备颇有识人之明,他很看重魏延。

魏延文武双全,作战勇猛,善于因势而变,带兵打仗并不死板,是难得的统兵帅才。

“文长!何事令你如此欢喜?”刘备压下心中的烦闷,露出仁义的笑容,亲切的问道。

“主公!你先看看这个。”

魏延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刘备,刘备接过来一看,眼睛骤然一亮。

他急忙带着魏延返回帅帐,命人把庞统等人找来。

等众人都到齐了,刘备把信交给众人一一传阅。

信是魏延在城外发现的,用箭从城中射出来的,是李严写给刘备的。

刘备探身问道:“诸位以为,李严此举,是否可信?”

大家并不熟悉李严,一时都沉默不语,刘备把视线转向法正,法正皱着眉头正陷入沉思。

刘备知道法正是益州的活地图,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对刘璋的部下也了如指掌。

过了片刻,法正看向刘备,点点头,说道:“李严此人行事一向谨慎,但并不死板,他跟我一样,早已对刘璋心怀不满。眼下我大军围城,绵竹虽然还在他们的手中,但迟早会被我们攻陷的,李严肯定不希望城破之日被我们杀死,此人极有谋略,此时助我们一臂之力,无疑于雪中送炭,既可以保他无性命之忧,也能在主公面前博取一番功名,依我看来,这封信不会有诈。”

第21章 一触即发

即便法正不赞成此事,本就一筹莫展的刘备也有很大的可能会选择相信李严。

迟迟拿不下绵竹,急得刘备身上都快着火了!

信中提到李严现在负责镇守东城,倘若刘备愿意,可在明日攻城之时,命吴懿带兵攻打东城。

一直没有开口的庞统,点点头说道:“主公!这李严想的还挺周到,倘若换了旁人,一定会让我们马上回书以安其心。”

法正解释道:“士元有所不知,李严做事向来谨慎,得不到我们的答复,他很难下定决心,若是回书,城墙上有成千上万的军卒驻守,难免会有泄密的可能。而令吴懿带兵攻城,只要能看到吴懿,他自会明白,何况吴懿新近刚刚归顺,主公能令其统帅一队人马,也说明对主公降将的器重。”

刘备觉得李严的担心不无道理,不回信,李严心里没底,回信又怕被人发现,只需让吴懿带兵在东面攻城,神不知鬼不觉李严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商议之后,刘备愁眉舒展,一扫胸中阴霾,比跟甘夫人行房还要畅快。

正准备回帐中休息,从外面跑进一个斥候,禀报道:“主公!日前汉中张鲁命大将杨昂兵犯葭萌关!”

“葭萌关?”

刘备有些吃惊,心顿时悬了起来,葭萌关的守军只有五百人,他真的很担心那里出事。

刘备忙问:“葭萌关现在状况如何?”

“主公勿忧,杨昂企图游说霍峻让出葭萌关,用大军相威胁,扬言若不归顺,必将踏平葭萌关。霍峻当面拒绝,誓死坚守,他还对杨昂说;小人头可得,城不可得!杨昂试探了几次,损失了不少兵将最后只得无奈退兵!”

刘备长出了一口气,称赞道:“霍峻誓死守关,让我无后顾之忧,真乃吾之良将也!”

连续烦闷了多日的刘备,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这一夜他甚至梦到了自己带兵在众人夹道欢迎的气氛中骑着高头大马进入了成都!

攻城战进入了第九日,刘备本想装装样子,佯攻一下就算了,免得损兵折将。

法正却语气坚定的劝道:“主公!万万不可,郑度知道我们急于破城,一时一刻都不能耽搁,若此时突然松懈下来,郑度必定会生疑。”

刘备只好下令强攻。

又激战了一日,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刘备心疼的要命,只盼着明日夜间能依计行事,顺利拿下绵竹。

当天夜里,在外忙碌了多日的黄权率军返回,见到刘循后,黄权道:“公子可以放心了,卑职不辱使命,绵竹以南十几个城县的百姓,现已全部移走。”

刘循击节称赞道:“太好了,先生辛苦了,我马上命人摆酒设宴,为先生接风。”

黄权摆了摆手:“这是卑职应尽之责,何劳公子盛情为我庆贺,倒是将士们连日奔波劳碌,甚是辛劳。大战一触即发,希望公子能体谅下情,下令让他们好好休整一下,好攒足气力,迎接恶战!”

刘循连忙点头:“先生所言甚善,我马上去安排。”

刘循吩咐庖厨、伙夫们杀鸡宰羊,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慰劳将士们,等众人吃饱喝足后,除去留守巡视的哨兵,其他人都早早的回营休息。

这一下可把将士们乐坏了,一个个风卷残云,吃的肚满肥肠,满嘴流油,然后早早洗漱睡下,天刚一擦黑,将士们便已沉入了酣甜的梦乡。

黄权迈步来到刘循的门前,听到里面有说有笑,进门一瞧,刘循正跟邓芝、王文、王虎三人坐在一起吃饭,黄权有些惊讶,按说刘循身为刘璋的长子,又是汉室宗亲,身份何等尊贵,可现在竟然跟部下对面而坐,一同吃饭。

“先生吃过了吗?”

黄权点点头“我吃过了。”

刘循把他让到座位上,命人给他沏了一杯茶水。

邓芝、王文、王虎觉得有些尴尬,想起身离开,刘循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劝道:“不要拘束,这里没有外人。

刘循本来对那些礼仪谦让的繁文缛节就不习惯,甚至有些反感,动不动就盘膝而坐,保持威仪,拘谨的要命,远不如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来得融洽。

王文王虎是王累的儿子,邓芝也是年轻有为的武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刘循发现这三人都可堪大用,即便邓芝是从庞義身边抽调来的,依然值得信赖。

邓芝先前投奔庞義,实属无奈,但他并没有对庞義宣誓效忠。

黄权喝了一口茶,说道:“公子!虽说眼下益州形势严峻,我们无暇他顾,可也不能忽略各地的情报,我希望公子能马上派人前往汉中、荆州各地,密切关注各路诸侯的动向。”

在当时消息极为闭塞,道路也不通畅,想获取情报远不如后世来的方便,只需一部手机,一个电话,不管是千里万里,都能轻松搞定。

刘循称赞道:“先生说的极是,都怪我,只顾着如何对付刘备,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竟忽略了。”

黄权欣慰的笑了:“公子还年轻,诸事欠缺历练,其实现在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谁也无法做到万事周全。”

刘循肯虚心采纳别人的意见,并不专横跋扈,擅权独断。

每次面对刘循,黄权总是不知不觉的拿他和刘璋比较,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除了脾气不如刘璋温和,文采差了一些,在别的方面,刘循早已远远的超过了刘璋。

刘循雷厉风行,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拖泥带水,马上挑选机敏伶俐之人奔赴各地,探听消息。

夜里无事,刘循在营中巡查了一遍,便来到了校场,照例练习枪法,六十六斤的天狼枪在他手中,舞的霍霍生风,如草棍一般轻松。

但见枪影难觅,梨花点点,如繁星在夜空闪耀,翻枪突刺,如龙行大海,一挑一刺,如猛虎入林。

刘循时而飞跃压枪,时而蹲步横扫,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一杆长枪如猛龙出海,激起万层波浪!

第22章 卖油翁的故事

王虎在一旁看的心痒难耐,跃跃欲试,想跟刘循比试一番,刘循正愁一个人太过无聊,便冲他招了招手。

王虎答应一声,提着熟铜棍来到刘循的面前。

刘循道:“不必留情,尽管出手吧。”

“公子当心了!”

王虎大吼一声,纵身向前,举棍就砸。

熟铜棍带起一股呼啸的劲风,直奔刘循头顶而来。

刘循横扫一枪,封了过去,两杆兵器毫无悬念的碰撞在一起,本就气力不弱的王虎,浑身登时一震,身子腾腾连退了三步。

暗赞了一声:“公子好大的力气。”

王虎是个轻易不服输的汉子,卯足劲又冲了上来,熟铜棍上下翻飞,攻势异常凶悍,刘循沉着应对,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

两人你来我往,兵器时而发生碰撞,时而绞在一起,每一次撞击都让王虎倍感吃力。

不到十几个回合,王虎便露出了破绽,身子一个踉跄,脚步没等站稳,银光一闪,刘循一枪刺出,直奔他的哽嗓而来,王虎躲闪不及,长枪眨眼之间便抵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距离王虎的要害,仅有一寸,这么沉的兵器,刘循却收放自如,换了别人,即便想把枪停住,分寸也难以掌握的如此精准。

“公子神勇,王虎甘拜下风!”

王虎输的心服口服,佩服的五体投地,难怪别人都说公子勇冠三军,鲜有敌手,想不到自己在公子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刘循付之一笑:“王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位叫陈尧咨的人擅长射箭,他认为当今世上像他这么高水平的,找不到第二个人,因此他很骄傲。

有一天,他在自家的园子里射箭,有个卖油的老翁放下肩上的担子,站在旁边,歪着头,饶有兴趣地观看他射箭。陈咨尧射出的箭,十有八九都射中了箭靶,老翁看了后只是微微点点头。

陈尧咨问他:“你也懂射箭吗?我的箭术是不是很高明啊?”

卖油翁却说:“也没什么别的技术,只不过是手熟罢了!”

陈咨尧一听,很生气地说:“你怎么敢贬低我的本领!”

卖油翁微微一笑,说:“我是从倒油的经验悟出这个道理的。”

接着,卖油翁把一个油葫芦放在地上,葫芦口上不放漏斗,却放了一枚铜钱,刚好把葫芦口盖住,只留出铜钱中间那个小孔。

然后,卖油翁慢慢地用勺子舀出油来往葫芦里倒,只见油像一条细线一样从钱孔中流入葫芦,一勺油倒完了,那枚铜钱却没有沾上一点油痕。

卖油翁直起身子,笑了笑说:“我这点技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手熟罢了。”

刘循指着手里的天狼枪,说道:“我从小就是个武痴,除了练枪别的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一年又一年,天长日久,从未间断过,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其实,这话刘循说的有些脸红,他说的是穿越之前的他。

以前的刘循就像曹彰一样,只对打仗和武艺感兴趣,一门心思的扑在上面,加上天生神力,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所以小小年纪便已在西川闯出了威名。

其实像刘循这样的例子,长辈不怎么出彩,子一辈却异常骁勇,在风云激荡的汉末三国,还有很多。

曹操上阵杀敌,武艺勉强跻身二流,可儿子曹彰却勇冠三军,能与虎痴许褚相匹敌。

刘璋一辈子没打过仗,属于战五渣的存在,却生了刘循这么一个勇猛的儿子,即便没有附体穿越的事情发生,刘循也让刘备吃尽了苦头。

刘备亲率大军,猛攻了雒城一年之久,愣是拿刘循没有办法,要知道刘备几乎把身边的能人勇将都派了出来,堪称是全明星阵容参战。

刘备、魏延、诸葛亮、庞统、法正、黄忠、张飞…哪一个不是威震三国的狠角色,硬是被刘循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刘表优柔寡断,生性多疑,只能闭门自守,难成大业,可他的侄子刘磐却异常勇猛,连江东猛将太史慈都刮目相看。

刘循拍着王虎的肩膀,殷切中带有鼓励的说:“不要气馁,只要你以后勤加练习,一定会大有进步的。”

王虎认真点点头,口气坚定的说:“公子,你放心吧,我绝不让你失望。”

这一日夜间,绵竹城外的斥候,突然发现城墙上多了一面金底红边的飞龙旗,旗子在城墙上连摇了三下。

斥候急忙骑上快马,火速赶往雒城。

刘循刚刚睡下,听说前线来了斥候,急忙披上衣服,把斥候唤到近前。

斥候把自己看到的告诉刘循,刘循疑惑不解,嘴里念叨着:“飞龙旗晃了三下,这是何意?”

派人把黄权请来,刘循把事情说了一遍,问道:“先生!你怎么看?”

黄权手抚须髯,沉思了片刻,说:“郑公一向谨慎,无缘无故绝不会在城楼上竖起飞龙旗。”

刘循自责的叹了口气:“都怪我,当初走的太过匆忙,没跟郑公约定好。”

黄权道:“当时形势紧迫,刘备大军随时就会兵临城下,郑公劝你及早离开,也是理所应当的,何况那时候他并不确定李严二人就一定能够被他说服。”

“飞龙旗…飞龙旗…”

黄权嘴里重复了几遍,猛然两眼一亮:“我明白了,飞龙旗是汉室独有的军旗,主公和公子都是汉室宗亲,郑度竖起此旗,就是提醒公子汉室复兴的时候到了,换言之,也就是计划要实施了,至于晃了三下,自然表明时间定在三更时分。”

刘循恍然顿悟,连忙说:“如果不是先生在我身边,我恐怕无法领会郑公的深意。”

黄权道:“公子把我从广汉调到雒城,相信郑公早已知晓,即便公子没有猜透其中的讯息,也无甚大碍,只要绵竹那边一旦打起来,我们及时赶过去就可以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免不了要付出一些伤亡。”

第23章 战前动员

翌日清晨,刘循早早的起来了,在城中巡视了一番,刘循传下命令,天黑之前所有将士都可在营中继续休息,白天没有任何的任务,让大家尽可能的保持体力。

大战即将来临,刘循不希望将士们精神过于紧张。

就像中学生参加高考一样,临上战场之前,适当的放松一下很有必要。

对这一点,黄权非常赞成,他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跟王文两人对弈手谈,整整下了大半日。

天快黑的时候,杨凡对邓芝吩咐道:“让火头营马上准备晚饭,饭菜一定要丰盛,再多准备一些好酒。”

邓芝不解的问:“公子!马上就要打仗了,再让将士们喝酒好像不太合适吧。”

刘循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难道壮行酒也不行吗?”

“我知道了。”邓芝恍然大悟,急忙下去传令。

过不多时,黄权拿着一封写好的书信走了过来,笑着说:“公子!这是我刚刚写的,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写给谁的?”刘循随手接过来,问道。

“曹操!”

“哦?却是为何?”

仔细看了一遍,竟然是一封求援信。

信中措辞强烈,把刘备狠狠的贬损了一顿,说:“左将军刘备不念同宗之谊,本想请他抵御张鲁,不料刘备反客为主,要谋夺益州,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魏公秉持忠义,志在匡扶汉室,此番刘备所作所为,为世人所不齿,惹天人共愤,望魏公能匡危济难,拯救益州万民于水火之中。”

黄权道:“公子!你说曹操此刻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

刘循哼了一声,冷笑道:“那还用说,自然盼着我和刘备打的不可开交,两败俱伤,他好坐观成败,从中渔利!”

黄权点头道:“所以援兵是不会来的,也根本来不了。但曹操一定会措辞严厉的训斥刘备,他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为益州声援,说不定还会给公子封侯拜将,以示嘉奖!”

刘循细细品味着,这其中的深意,还真是耐人寻味。

黄权继续说道:“曹操一直视刘备为生平死敌,刘备屡次三番的跟曹操争斗,刘备夺徐州、占荆州…赤壁更是联手孙权大败曹操。两人一直势同水火,曹操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盼着灭掉刘备。此番刘备入川,于情于理,曹操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而公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名望和地位,不过是一封书信罢了,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政治外交,刘循还是个门外汉,听了黄权一番解释,刘循连声称赞。

“还是先生想的周到,既然这样,不如再加上一句。”

“公子请讲。”

刘循带着一脸戏虐的坏笑,一字一顿的咬牙道:“刘备名为汉臣,实为汉贼!”

这句话本来是说曹操的,可现在刘备的所作所为,跟曹操没什么两样。

抢人地盘,夺人城池,还非要装出一副仁义君子的嘴脸,恐怕刘备人生最大的污点,就是谋夺益州!

黄权忍不住笑了:“好!这样一来,曹操假借天子的名义宣告天下,看刘备如何为自己辩解。”

黄权兴冲冲的返回屋中,提笔蘸墨,一挥而就,随即马上派人送往邺城。

其实黄权最重要的目的,是为刘循争取一个名分。

哪怕世人再不承认曹操,可曹操毕竟控制着天子,只有他才有封赏各地诸侯的资格。

孙权是吴侯、讨逆将军;

刘备是宜城亭侯、左将军;

这都是朝廷加封的,刘璋现在还在世,刘循虽说可以代替刘璋统帅三军,可毕竟没有爵禄在身,很难令人信服。

从情理上,刘备是曹操的头号死敌,曹操曾说“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他必然会站在刘循这一边,不希望刘备得逞。

从形势看,刘璋暗弱,强敌入侵,在曹操眼里处于弱势被动的一方是刘循,所以他很有必要替刘循撑腰声援。

如果益州很快就被刘备占领,那绝不是曹操希望发生的。只有双方势均力敌,打的不可开交,这样曹操才会高兴。

这封信是以刘循的名义写给曹操的,这就是黄权的真正用意。

早早吃过晚饭,刘循把将士们集结在一起。

加上扶禁、向存带来的一万生力军,刘循现在掌握的兵力有五万人,其中包括三万名最精锐的东州兵。

五万大军整齐有序的站在校场之上,盔甲鲜明,精光耀眼,所有人巍峨不动,寂然无声,安静的就像一片黝黑的森林,唯闻战旗猎猎风动。

刘循迈步走上将台,张任、扶禁、向存、黄权左右站立。

武将雄壮,威风凛凛,军卒抖擞,士气高昂。

刘循头戴青铜狮子盔,珠缨倒挂,搂颌带密排金钉,身穿大叶青铜甲,紫战袍,上锈海水江崖,内衬宝蓝色中衣,手提银光闪闪的天狼枪,往那一站,不怒自威,一股久经凝练的杀伐之气不自然的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面向众人,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刘循朗声道:“我益州百姓,原本安居乐业,生活安定富足,将士们严守职责,保境安民,我们益州是天府之国,是乱世难得的一方净土,我们本不想招惹别人,可别人却以为我们软弱可欺。刘备跟家父兄弟相称,家父对他礼敬有加,视其为手足兄弟,请他来为我们抵御汉中张鲁,可那刘备远接高迎的来了之后,一刀一兵都没动过,一直忙着收拢人心,别看他善待我益州的百姓,可那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刘备是想找一个更体面的借口跟我们翻脸,家父仁慈,对他百般忍让,刘备一再挑衅,要这要那,甚至最后还说荆州危急要回去救援,以此胁迫跟家父狮子大开口。尽管刘备来了什么也没做,可家父依然再次大度的给了刘备四千兵马。将士们,我们对刘备仁慈,并不代表我们就是傻子,如果荆州真的有危险,我请问大家,刘备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回荆州!”大家齐声回应道。

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

刘循提高声音,以极度轻蔑的语气说:“可是刘备现在却一路挥兵南下,夺我关隘,抢我城池,不是荆州危险吗?为什么他不马上返回荆州呢?因为他就是这天底下头号的伪君子!大骗子!”

第24章 各自准备

大家跟着齐声高喊:“刘备是伪君子!大骗子!”

声浪如潮,喊声震动云天,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刘循一番慷慨激荡的话给点燃了。

刘循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愈发强烈,他大声问道:“你们都是我益州的将士,你们的家在这里,你们的根在这里,你们愿意把自己的家园让给刘备吗?让给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吗?”

“不愿意!绝不答应!”

没有任何的犹豫,五万名将士异口同声。

黄权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点头,这才是益州继承人最该有的样子。

张任、向存、扶禁等人也是热血激昂,心情无比激荡。

之前很多人只是觉得刘备的做法不对,并没有往深处多想,可今日听了刘循一番话,才彻底撕开了刘备的真面目。

不是荆州形势很危险吗?哪怕刘璋不想让刘备走,刘备也应该拼着命的回荆州。

荆州就是刘备的根基所在,绝不容有失,可刘备的做法却恰恰相反。

他不仅没有回家,反而火速南下,斩关夺将,一路杀向成都。

刘循一摆手,吩咐道:“拿酒来!”

不多时,邓芝便带人搬来了一百多坛上好的杜康美酒。

每个将士都斟了一大碗,刘循当先带头,举起酒碗,高声道:“我们跟刘备决战的时候到了,这碗酒我敬各位将士,希望你们都能奋勇杀敌,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与你们并肩同行,跟刘备势不两立!”

“来,干!”

刘循高高举起酒碗,张任等人也举起了酒碗,五万名将士也一同举起了酒碗。

“干!”

众人一饮而尽,豪气冲天,壮气浩荡,胸中的杀气也随即彻底迸发了出来。

刘循道:“酒壮英雄胆,我相信今夜你们都是我益州的英雄,诸位放心,凡是今夜参战的每人赏10贯钱,若是战死,你们的家小终生免除徭役,自会有人替你们照顾他们,这话是我刘循说的。”

刘循从背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表情严肃的说:“若我言不由衷,无法兑现,那我刘循便犹如此箭,死无葬身之地!”

咔嚓一声,羽箭居中折为两半。

随即,刘循命人又抬来了几个大木箱,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满满的,全是铜光闪闪的五铢钱。

刘循道:“如果觉得带着钱不方便,我先替你们保管。”

等大家领完钱之后,斗志比之前更加高涨。

即便说再多的大道理,哪怕头头是道,也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惠。

当兵的都是普通的农家子弟,他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得到实惠。

像免除徭役、喝酒吃肉、赏钱,这些对他们来说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至于匡扶汉室,封侯拜将,离他们太遥远了。

刘循不仅从道义上让众人明辨是非,也让所有人得到了实惠,即便战死,也没有后顾之忧。

在刘循整军开拔之际,围攻数日的绵竹城,郑度这边也没有闲着。

城中的守军还剩下两万两千人,死伤了六七千,虽说拒城而守,可守军的战力明显不如刘备的军队。

许多将士正忙着从城墙上往下运送尸体,然后将尸体杂乱无序的逐一摆放。

尤其是城门口,尸体更加密集。

泠苞不解,对邓贤问道:“摆这么多尸体做什么?”

邓贤笑道:“你啊,脑子进水了吧,到时候打起来没有尸体,岂不马上露馅。”

泠苞恍然顿悟,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还是郑公想的周到。”

之前,泠苞很瞧不起那些文人,认为他们只会动嘴皮子、耍笔杆子,可这些天郑度一直待在城墙上指挥,跟将士们并肩一起。

哪怕他没有参战,没有击杀一个敌人,可那份决然无畏的气度,冒着枪林箭雨的勇气,着实令人钦佩。

而且,郑度还中了一箭,即便这样,也只是匆匆包扎了一下,依旧坚守在城墙上。

不一会,雷铜吴兰带人来了,很多将士们手里还抱着装满火油的罐子,泠苞忙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雷铜解释道:“郑公说了,一旦打起来,马上把城中的粮草和辎重放火烧掉。”

“为什么?那岂不太可惜了。”

邓贤也说:“不是都计划好了吗,刘备今晚必败无疑,根本没必要烧掉粮草。”

雷铜凑近了两人,压低了声音说:“郑公再三叮嘱,为防万一,必须把粮草辎重烧掉,绝不能留给刘备。”

泠苞和邓贤彼此对望了一眼,过了一会,邓贤猛然一惊,低声说:“难道李严还会背叛我们?”

此时此刻,郑度也在跟李严费观二人对话。

屋里只有三个人,郑度看着李严,表情严肃的说:“正方!你准备好了吗?”

李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叹了口气:“你不是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吗?我想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费观连忙插言:“郑公!现在我们的家小都在主公的手里,我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就放心吧,今夜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

郑度道:“那就好。”

不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紧紧的盯着李严,因为郑度心里很清楚,费观不足为虑,他已经没有胆量再背叛刘璋了。

但是李严不同,此人太有主见了,而且李严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在军中的形象和威望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泠苞、邓贤这些人对他甚是轻视,刘璋、刘循也很难保证以后会器重他,何况家人被刘璋抓了起来,这让李严心里很不舒服。

“郑公!你到现在似乎还不相信我?”李严一阵冷笑。

郑度点点头:“也许过了今夜,我会改变对你的看法,但很抱歉,计划没有成功之前,我很难相信你。”

李严没好气的说:“你不是在我身边派人监视了吗?”

郑度直勾勾的盯着李严,仿佛要把他彻底看穿,郑度冷声道:“别忘了,到时候距离城门口最近的人是你,一旦刘备入城,你很容易就能脱离我的控制!”

第25章 城门开启

既然让李严接应刘备入城,那么带头兵变的自然是李严,带人打开城门的也是李严。

这样一来,无可争议距离城门最近的就是李严,可以说刘备带兵只要入城,第一时间就能见到李严。

李严一半佩服,一半无奈说:“什么都被你看透了。”

郑度面无表情,他此刻的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即便李严投降,或者李严没有投降,但是在刘循赶到之前,自己没有挡住刘备的大军,但至少郑度会把城中所有的粮草辎重付之一炬,一粒米,一棵草,都不会留给刘备。

天色渐浓,刘备抬头望天,黑云遮顶,整个夜空仿佛被用一张巨大的黑布蒙住了,一点光亮都没有,气氛既紧张又压抑。

此时此刻,刘备也已做好了准备,荆州兵在魏延、黄忠的率领下,今夜会冲在最前面,在城门开启的一瞬间就会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的插进绵竹城。

刘备居中,统帅益州兵紧随其后。

战前刘备也发表了一番讲话,无非是痛斥刘璋背信弃义,翻脸无情之类的话语。

可随着刘备夺取益州野心的逐渐暴露,即便是最普通的将士,也逐渐开始触及到事实的真相。

刘备一如从前那么镇定自若,遥望着巍峨挺拔的绵竹城,内心却紧紧的揪在一起。

但愿一切顺利吧。

从来不信鬼神的刘备,也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焦急的等待中,绵竹城寂然无声,除了城墙上守军的人影不时的晃动,城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更过去了,二更过去了,刘备愈发焦灼,魏延、黄忠也开始变得有些急躁,对李严多少产生了一丝怀疑。

夜色愈发深沉,气氛愈发压抑,不仅人变得焦躁不安,战马也开始狂躁的撂起蹶子,打起阵阵的响鼻。

幸好距离城门比较远,丝毫不用担心被守军听到动静。

数万名将士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下,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点亮一根火把,众人宛如蛰伏在黑夜下的狼群一样,随时准备着扑上去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刘备的军纪的确值得称道,即便是归附不久的益州兵,也严守纪律,队列丝毫不乱。

突然城中像炸了锅一样,杀声四起,喊杀震天,没多久城门口便亮起了无数根火把。

不仅夜空被照亮了,刘备的心也一下子被照亮了!

刘备长出了一口气,紧握的手掌慢慢松开,此时才发觉掌心竟早已布满了汗水,黏糊糊,湿漉漉的。

魏延一直紧紧的注视着远处的城门,屏气凝神,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正前方。

城门口的厮杀愈发激烈,喊杀声、兵刃的撞击声、惨叫声、乱成一团,在黑夜里动静异常清晰,声震天地,传遍八方。

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城门才勉强打开了一道缝,里面陷入了白热化的激战。

黄忠手抚银髯,微微点了点头,如果城门一下子就被打开,明显不符合常理。

这么大的动静,说明里面的战斗一定非常激烈,这必然引起了郑度的注意,他一定会果断的派人增援,拼命地阻止李严打开城门。

李严不可能很轻松的就把城门打开,除非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控制城门,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城门只开启了一条缝隙,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冲啊!”

黄忠高喊一声,刚要催马往前冲,有人比他更急,比他速度更快,魏延一马当先,绝尘而去,一眨眼便跟黄忠拉开了距离。

黄忠摇了摇头:“文长每次都这么急躁,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

魏延黄忠带人发动冲锋,刘备大军就像突然引爆的洪水怒涛一般,带着毁灭一切的冲势,以最快的速度向城门冲了过去。

魏延最先杀到城门口,门后挤满了人,在拼命的争夺,有的想打开城门,有的要关闭城门。

魏延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刀就劈,大刀带起狂猛的气浪,从上往下顺着门缝猛劈了下来。

咔嚓,噗嗤…!

一刀劈倒了好几个,有的整条手臂被劈了下来,有的身体从中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四处喷溅。

魏延出刀又快又狠,刀头刚一落地,唰!手腕一翻,马上往上举起,再次靠近门缝的几个军卒登时遭殃。

魏延连番劈翻,一眨眼的功夫,门缝后面死伤了十几个人。

当黄忠赶到后,众人奋力向前,生生的把城门撞开了,门后面被撞倒了一大片,有的受伤倒地,有的活活的被挤成了肉泥。

“杀啊!儿郎们,我等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魏延拍马舞刀,犹如杀神附体,奋力向前,刀光过处,人头纷纷落地。

黄忠紧随其后,七十多斤重的合扇板门刀当真是碰上就死,擦着就亡,无人能撼其锋芒。

此战充当先锋的荆州兵,也是如狼似虎,爆发出了强烈的战意,一瞬间他们就冲进了城中。

后面的人前赴后继,蜂拥而入,本来非常宽阔的门洞,此时却突然显得异常狭窄,让人不由得生出担忧,仿佛门洞会被这些人一下子给挤爆。

李严急忙果断的带人退到一旁,即便他行动迅速,身边的将士还是死伤了不少,望着势不可挡的刘备大军,稳重如李严也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的心思再次动摇了。

其实投降不投降,李严一直没有拿定主意,之所以答应郑度,也只是形势所迫。

李严很有主见,做事向来谨慎,家人虽然被刘璋给抓了起来,可他也为今后的仕途感到担忧。

之前投降没有成功,但显而易见,已经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即便刘璋父子不会秋后算账,谁能保证自己的仕途还能一路顺畅。

第26章 城中火起

一道黑影如暗夜里幽灵一样,在夜幕下奔跑如飞,哪怕地上崎岖不平,视线非常模糊,他依旧一路向前,速度不受任何的限制,脚下仿佛如履平地,

他的名字叫邓芝!

此次被刘循派出来,充当斥候,一直在绵竹不远的地方密切注视着。

刘备刚一发动进攻,邓芝便掉头跑了回去。

来到刘循马前,邓芝顾不得喘口气,急忙禀告:“公子,城门打开了!”

刘循刚要下令进兵,黄权闪出身影,劝道:“且慢!”

声音虽然不高,却极有威严。

刘循急忙把举起的手臂放下了,扭头看向黄权,不解的问:“先生!却是为何?要知道这时候刘备的先头部队已经冲进了城中,若我们在此耽搁,绵竹的守军很难挡住刘备,死伤将会不可估量。”

黄权点点头:“这我知道,可若此时进兵,刘备的大军很难全部进城,再等一等吧,既然要打,最好把刘备他们全部困在城中。”

黄权说的不无道理,可刘循的心里却着实放心不下。

郑度率军已经坚守了十天,付出了极大的伤亡,此时面对刘备的疯狂进攻,压力可想而知。

大家都看着刘循,等他拿主意,刘循沉思片刻,最终只得咬牙道:“原地待命,暂不进兵!”

刚才是刘备祈祷!

这次该轮到刘循了!

他希望郑度能够顶住压力,希望城中的将士能够奋勇死守,绝不退让。

事实证明,郑度没有让刘循失望,他亲自指挥,率军抵抗刘备大军,可是刘备军队的战斗力明显比守军高出一大截。

魏延、黄忠都是万人难敌的勇将,杀人就像砍瓜削菜一样。

魏延勇猛向前,哪里人多便向哪里冲杀,一副不要命的架势,马急刀快,挡在身前的益州兵一个个身首异处,冲天的血喷涌而出。

魏延唰唰两刀,又是两道刀光闪过,登时又有两人扑倒在地。

魏延只要一打仗,立马就会开启疯狂的杀戮模式,那滔天的杀意,那血红的怒眼,在黑暗中宛如凶兽一般,触者皆亡。

宛如杀神附体,简直是遇佛杀佛,遇神诛神。

黄忠一言不发,刀光连闪,每挥动一下,都要带走一条人命,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呼四起。

后面的将士大受鼓舞,在雷鸣般的喊杀声中,众人拼死向前,气势如虹,攻势犹如拍击礁石的巨浪一样,一波比一波猛烈。

“不要退缩,务必挡住他们!”

郑度挥剑指挥,也拿出了置生死与度外的决然和勇气。

泠苞、邓贤、雷铜、吴兰也都豁出去了,双方将士在城中短兵相接,战斗异常胶着。

马匹的嘶鸣,人的怒吼,兵器的撞击声,充斥在耳边,到处都是腥风血雨,到处都是惨烈的厮杀。

双方的将军,校尉,屯长,曲长,以及最普通的兵卒,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希望凭自己的能力对战局造成一点点影响,只要这些影响能聚少成多,就能逐渐的扭转局面。

当刘备进城后,果然很快就见到了李严。

费观冲李严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可以动手了。

李严身后站着几个郑度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兵,始终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刘备认出李严后,只是简单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便带人杀向了城中的守军。

还没有彻底拿下绵竹,刘备没时间跟李严客套。

费观急的直瞪眼,连使了好几个眼色,李严仿佛没有看到。

李严一直在等,也一直在考虑。

刘备究竟能不能拿下绵竹?刘循会不会及时赶来?

这些因素他都不能忽视,至于郑度派来监视的人,李严并不担心。

果然,那些忠于李严的军卒,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迅速贴近李严,像一阵突然卷起的龙卷风,把郑度派来的人裹挟着带离了李严的身边。

益州兵被杀的节节后退,尽管奋力拼杀,但依然无法弥补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刘备大军气势如虹,锐不可当。

泠苞跟魏延激斗了几十个回合,渐渐败下阵来,邓贤急忙过来助战,两人合力双战魏延。

魏延无有惧色,抖擞神威,大刀幻出阵阵夺目的刀光,以一敌二,依然不落下风,但也勉强跟泠苞邓贤打成平手,想要胜过二人,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魏延越战越勇,大刀上下翻飞,杀的眼珠子都冒了红光,泠苞邓贤压力不轻,不敢有半点松懈,卯足劲的跟魏延拼斗。

雷铜吴兰也是两个打一个,一开始勉强还能和黄忠打个平手,可时间长了,黄忠精湛的刀法开始逐渐发威。

黄忠连番几次出手,又快又狠,如此沉重的大刀在黄忠的手里如臂使指,施展自如。

刀锋过处,风声呼啸,每次兵器碰撞,都让雷铜吴兰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能有如此强劲的力气,比棒小伙子还要凶悍。

两人勉强撑了四十个回合,雷铜一时不慎,被黄忠劈中肩头。

雷铜闷哼一声,身子晃了几下,二马刚一错蹬,黄忠回马一刀,刀如流星赶月,吴兰急忙大喊了一声:“不好,小心!”

虽然雷铜看到了那强势袭来的刀光,可他根本躲闪不开,黄忠这一刀实在太快了。

唰的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刀便劈在了雷铜的身上,宽大的护心镜当场被劈的裂开,紧跟着厚重的盔甲也难以抵挡黄忠的凶暴刀光。

雷铜的胸前登时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刀痕,鲜血喷涌而出,也迅速带走了雷铜身上的生机。

雷铜瞪大眼睛,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愤懑,他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老头的手里,这个老家伙实在太强了!

雷铜被杀,吴兰勉强挡了十几个回合,便被黄忠杀败了,只得退到一旁尽力避开黄忠。

眼见着身边的益州兵大片大片的倒在地上,尸体枕藉,地上血流成河,形势愈发的不妙,郑度果断下令,让人放火焚烧城中的粮草和辎重。

“嗯?”

见城中突然燃起了大火,刘备吃了一惊。

绵竹城是一座要塞似的城池,城中房屋低矮,屋顶都是平顶,建筑多是砖石结构,几乎没有多少易燃的东西。

第27章 刘循出场

城中火势冲天而起,烈焰翻卷,浓烟滚滚,天空被照的像火一样透亮,耳边能异常清晰的听到哔哔啵啵的声响。

李严对城中的构造和布置,非常清楚,很快他便意识到哪里着火了!

李严的心中猛然一紧,好像突然被人给揪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冲天而起的大火,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喃喃道:“郑度啊郑度,想不到你如此狠心,不惜放火要把粮草付之一炬。”

火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变成滔天大火,再加上事先草垛上洒了不少火油,被风一吹,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熊熊大火把天烧的通红,火舌翻卷,吞噬天地,宛如末日来临!

大火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犹如一条条愤怒的火龙冲上天空,在城上空盘旋怒吼!

刘封慌张张的跑到刘备近前,惊叫道:“父亲!他们把城中所有的粮草辎重都点燃了。”

“什么?”

刘备闻听之后,登时双目圆睁,握剑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变得有些苍白。

火势如此之大,想救火根本不可能,即便最后刘备能顺利攻占绵竹,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涪城剩余的粮草最多还能支撑三个月,所以刘备急需补充粮草,可郑度的做法,却狠狠的把刘备推入万丈深渊。

即便他得到城池,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不过是把战线往前推近了一些罢了。

郑度不停的呼喊指挥:“不要退,跟刘备拼了。”

益州兵伤亡越来越大,胆小的开始往后退缩,被郑度连番几剑砍倒了好几个。

黄忠冷眼看向郑度,眼中闪烁出令人忌惮的寒光,他把刀放在鞍韂上,从背后摘下宝雕弓,弯弓搭箭,用眼睛飞快的瞄了一下,随即便松开了弓弦。

冷箭飞射而出,速度快的惊人,像一道闪电在人群缝隙中闪过。

幸好郑度身上有伤,稍微晃了一下,让飞来的冷箭避开了心口射在腰间。

郑度中箭倒地,吴兰见状不妙,拼命冲了过来挡在郑度的面前。

李严靠近城门的位置,此刻他一下子变成了战场上最悠闲的一个人。

两边的将士都在拼命厮杀,唯独他还在犹豫迟疑,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决定。

刘备不会怪他,更不会怀疑他。

在刘备看来,李严刚刚经过一番血战,打开了城门,立下了头功,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适当的休息一下没什么不好。

郑度此时则是鞭长莫及,根本奈何不了李严。

当发现粮草被点燃后,李严心中的天平明显开始偏离刘备。

突然身后响起了雷鸣般的喊杀声,就连脚下的地面也猛烈的震颤起来。

李严根本没有回头,便果断的举起了宝剑,高喝道:“杀!不要走了刘备!”

因为,李严已经猜到谁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绝不可能是刘备的人马。

李严距离刘备非常近,他带头往前冲,那些忠于他的将士也义无反顾的杀向了刘备。

李严的突然转变,让刘备有些发蒙,直到李严杀到近前,刘备才猛然惊醒,心中骤然一紧:“不好,中计了!”

很快,刘循便率军杀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有不少刘备的兵将,可在刘循摧枯拉朽的攻势下,刘备的兵将眨眼便倒在了血泊中。

益州兵如滚滚洪流一般,疯狂的涌入城中,刘备的兵将甚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倒下了一大片。

有的被刀枪所杀,有的被战马撞翻倒地,没等从地上趴起来,便被数不清的马蹄从身上无情的踏了过去。

刘循披甲持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张任、向存等人紧紧跟随,天狼枪幻出阵阵刺眼的寒光,挡在前面的敌兵一个又一个的倒了下去,刘循枪急马快,出手一如既往的果断。

噗噗噗!

天狼枪凶狠无比的刺入敌人的要害,夺走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就像用牙签刺穿西瓜皮一样,轻而易举,没有任何的悬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生命脆弱的不堪一击。

因为刘循的突然出现,形势发生了180度的反转。

刚刚是刘备步步紧逼,疯狂进攻。

现在刘备则是腹背受敌,已成瓮中之鳖!

“刘循?”

视线落在刘循的身上,刘备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全身僵硬在原地!

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从刚刚李严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刘备便已经预感到自己上当了。

“刘备!你的死期到了!”

刘循怒视着远处的刘备,从牙缝里里挤出几个字,眼神凶狠的犹如利刃一般,充满杀意!

刘循胸中的恨意,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能不能成为益州的继承人,关键就在于刘备。

一旦刘备夺取了益州,刘循便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即便刘循能够打败刘备,可经过连番恶战之后,益州的实力也会大大的削弱。

远的不说,为了杜绝刘备的粮草补给,郑度提出坚壁清野的绝户计,几十万百姓大范围的迁移,多少田地和民房被闲置,多少庄稼和粮食被焚烧。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益州最后还能剩下多少可战之兵?

刘循面对的是让曹操最为忌惮的对手刘备,损兵折将自然是免不了的,而且可以预见,刘循最后的伤亡一定小不了。

所以刘循对刘备恨之入骨,因为刘备把益州搅的鸡犬不宁,把原本属于刘循的一手好牌弄的稀烂。

法正、张松、彭羕、孟达……这些人原本属于刘循,如果刘备不来益州折腾,刘循有绝对的自信,把他们收拢在自己身边。

现在投降的、背叛的,还有很多想投降还没付之行动的,大有人在,益州的局势乱得像一锅粥。

即便心里想把刘备狠狠的骂上一顿,可刘循现在没那功夫,说的再多也不如冲过去狠狠的在刘备的身上戳一个窟窿来的痛快!

第28章 孙权的心态

夜已经深了,孙权站在高高的建业城墙上,眺望着荆州的方向,目光久久的凝视着,心潮起伏,无法平静。

去年孙权迁都到这里,改秣陵为建业,寓意建功立业,他正当盛年,胸怀凌云壮志,恨不能带兵杀向中原,一统天下。

刘备带兵去了益州,前几日传来消息,刘备连夺白水关和涪城,气势如虹,兵锋直指成都。

孙权了解刘备的能力,刘璋根本不是刘备的对手,益州迟早要易主。

一想到刘备,孙权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

孙刘联盟在赤壁之战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曹操,从那以后,两家关系日益稳固。

孙权和刘备更是亲上加亲,孙权把妹妹孙尚香嫁给了刘备,两人成了郎舅关系,

年过半百,跟孙权的父亲平辈论交的刘备,摇身一变成了孙权的妹夫。

作为盟友,孙权希望刘备开疆扩土,实力日益强盛;可作为潜在的对手,孙权又不希望刘备变得太强,因为他知道刘备绝非池中之物,无时无刻不对自己构成威胁。

今日的盟友随时会成为明日的仇敌,乱世结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益!

荆州当初是孙权借给刘备的,现在在刘备的经营下,荆州的民心都转向了刘备、荆州的士人也都纷纷依附于刘备。

刘备无可争议的变成了荆州真正的主人,这绝不是孙权希望看到的,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荆州拿回来。

只不过北方的曹操实在过于强大,凭他一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才不得不继续维持和刘备的关系。

当初联盟是鲁肃提出来的,为了对抗曹操,孙权勉强答应,可现在刘备日益做大,眼看就要把益州收入囊中,孙权又羡慕,又嫉恨。

赤壁之战后,一开始刘备只占据小小的一个南郡,后来刘备连下四郡,把武陵、桂阳、零陵、长沙一并占为己有。

刘备推出刘琦为荆州牧,最后刘琦死了,刘备顺理成章接管了大半个荆州。

孙权当时心里很有怨言,很不平衡,可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益州乃天府之国,沃野千里,粮食丰盈,再加上四面环山,有天险庇护,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孙权也曾动过心思。

第一个对他提出夺取益州的是甘宁。

第二个是周瑜。

孙权不仅动心,也曾付之行动,只可惜,周瑜英年早逝,西征的计划被迫搁浅。

孙权甚至想过跟刘备一起出兵益州,孙权记得很清楚,刘备当时是怎么答复自己的。

“汝欲取蜀,吾当被发入山,不失信於天下也!”

刘备那时言语诚恳,诚恳的近乎哀求,希望孙权不要打刘璋,放他一马。

一想到刘备此刻的所作所为,孙权双手紧握,气得咬牙切齿。

“好一个狡猾的刘备,当初你说的多好,我如果要对付刘璋,你马上就会披发上山,归隐山林,一辈子躲山上不出来。可一转眼,你招呼不打一声,自己却带兵去打刘璋了,要把益州占为己有!”

跟这样的一个人做盟友,无时无刻不在欺骗自己,无时不刻不在防备自己,孙权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时谁也没有想到,益州的战局,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杠杆彻底搅乱整个中原的局势!

…………

“大耳贼,休走!”

刘循拍马舞枪,目光死死的锁定住刘备,一路杀了过去。

他虎目圆睁,一双凌厉的眼睛早已变得血红,冰冷的天狼枪沾满了鲜血,一次次无情的刺出,挡者披靡。

眼前到处都是刘备的兵将,刘循不管三七二十一,枪急马快,出手又快又狠,谁挡在面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又一个敌兵前赴后继的冲上来,刘循长枪舞的飞快,当空横扫,天狼枪带起呼啸的劲风,连砸在好几个敌人的兵器上,撞击声震耳欲聋,爆射出刺眼的火星。

在刘循惊人的怪力之下,敌人的兵器嗖嗖的脱手飞了出去,一个个东摇西晃,站都站不稳。

刘循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催马上前,一枪一个,噗噗的铁刃刺入肉体发出的声音,掀起杀戮的死亡乐章。

“挡住他,给我挡住他!”

刘备见刘循迅速逼近,身边的兵卒一片片的倒了下去,意识到不妙,刘备一边后退,一边催促身边的将士。

尽管刘备本领也不弱,昔日曾在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年轻的时候,刘备每次打仗也都冲在最前面。

可现在刘备已经没有那份豁出性命身先士卒的勇气和魄力了,他是一方诸侯,已经年过半百,心里还有更大的野心和抱负,岂能以身犯险,白白送死呢。

刘循来势汹汹,勇不可当,身边的张任、向存也是如狼似虎,魏延黄忠此刻不在身旁,借给刘备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前跟刘循比划两下。

“杀啊!”

越来越多的敌兵转身杀向刘循,刘循无有惧色,早已杀的兴起,杀的疯狂,长枪如蛟龙出海,上下飞舞,所过之处,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刘循骁勇,张任等人也不示弱,尤其是张任,一条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次都异常精准的刺中敌人的要害。

长枪舞的犹如缤纷而坠的雪片,瑞雪叠叠,梨花朵朵,前杀后刺,虚虚实实,变幻不定,靠近的敌兵风吹麦浪一样,纷纷倒地,都是一击致命。

张任沉稳骁勇,果断坚毅,一边冲杀,一边指挥。

王虎、邓芝两人紧紧的跟在刘循的身旁,也都玩了命,杀红了眼,两人一边杀敌,一边警戒,为刘循保驾护航,担负起保镖的重任。

王虎挥舞着熟铜棍,嗷嗷怪叫,每一次都咬牙拼力,恨不能把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股脑都发泄出来。

两个敌兵挥枪冲了过来,王虎怒吼一声,用怪力荡开了一杆刺来的长枪,随即身子猛然在马背上站起,双手举棍,以泰山压顶的气势狠狠的砸在另一个敌兵的脑袋上。

咔嚓,噗嗤,像西瓜开瓢一样,那人当场头骨爆裂,脑浆喷涌而出。

另一个吓得脸都白了,趁他愣神之际,王虎横扫一棍,把人砸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刚一落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王虎本想冲过去结果他的性命,被骑马杀过来的邓芝,毫不犹豫的一刀砍掉了头颅。

邓芝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就像手中的那口大刀一样,森冷夺目,杀气冲天!

第29章 击杀刘封

黄忠和魏延也很快意识到不妙,马上带人掉头。

中箭受了重伤的郑度,见刘循带兵来了,身上一下子仿佛有了无穷的力气,神奇的站了起来,大声高呼:“公子来了,刘备的末日到了,将士们,杀啊!”

原本被逼入绝境的守军,顿时士气大振,信心倍增,爆发出了强烈的战意,他们大声呼喊着,挥舞着刀枪,杀向敌人。

刘备的兵将腹背受敌,处境异常凶险,尽管他们战力强悍,可面对这样的绝境,士气也变得愈发低落,如果迟迟不能杀出城,后果不堪设想。

说不定士气就会彻底崩溃,任人屠宰。

刘循奋力向前,目光始终锁定刘备,刘备往哪里跑,他就往哪里杀。

张任、邓芝这些人始终跟在他身旁,众人汇聚在一起,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插进敌兵的人群中,把刘备的队伍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更多的益州兵跟着向前冲杀,把缺口搅得更大,把刘备的队伍像碎布一样撕得粉碎。

刘备退,刘循进,刘备跑,刘循追!

周围到处都是人,刘备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处境异常凶险。

刚刚把李严杀退的刘封,见父亲有危险,急忙带人杀了过来。

刘循刚把两个敌兵从马上抽飞了出去,刘封便到了。

刘封有些吃惊,很少见到有人能用枪把人活活抽飞的景象,那可是二百多斤的壮汉,都是刘备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悍卒,想不到这些精锐的亲兵,在刘循的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去死吧!”

刘封大喊一声,举枪刺向刘循,速度不可谓不快,带起一抹银色的闪光。

眼看就要刺中刘循,刘循在马背上猛一侧身,动作矫健而灵便,枪头几乎擦着刘循的肩头划了过去。

刘封手腕一抖,没有收枪便果断变招,枪身横扫,呼啸着扫向刘循的哽嗓。

刘循抬手一枪,后发先至,只听耳边一声巨响,天狼枪便把刘封的枪封了出去。

刘封瞳孔骤然一缩,顺着枪身一股巨力潮水一般灌入他的全身,刘封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心说:“此人好强的臂力。”

刘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凶光一闪,怒声喝道:“挡我者死!”

甚至刘循都懒得询问刘封的姓名,试探了几下,攻势骤然加快,一枪快似一枪,一枪紧似一枪,不仅招式精妙,力气也毫无保留。

两人枪来枪往,兵器像两条飞舞的蟒蛇,时不时的绞在一起,不时的发生金铁撞击声。

每一次撞击,都让刘封倍感吃力,刘循势大力猛,枪法异常凶狠,逼得刘封连连后退,很快便落入了被动。

刘封咬着牙,奋力抵挡,嘡啷,嘡啷……刘循连挑带抽,连砸带扫,招式变化多端,攻势如暴风骤雨。

百鸟朝凤枪讲究精妙,招式诡异多变,虚虚实实,令人无法分辨,可因为刘循天生神力,张任根据他的特点,因材施教,让刘循把气力跟枪法彻底融合在一起。

哪怕是虚招,刘循也能施展的快准狠辣,敌人稍有不慎,照样也会丧命。

刘封越打越吃力,左遮右挡,异常狼狈,一开始勉强还能跟刘循展开对攻,可是很快,他就只能拼死抵挡,被动招架。

刘循怒吼一声,天狼枪高高举起,像大铁棍一样,狠狠的砸向刘封的天灵盖。

这样的招式,也就只有刘循能使出来,把枪当铁棍使。

天狼枪裹着劲风,骤然而至,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刘封勉强横枪挡了一下。

当啷!

两枪相撞,刘循猛力一砸,不仅震的刘封翻江倒海,险些吐血,枪杆也凹了下去。

场面相当的诡异,望着变得弯曲的铁枪,刘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知不是刘循的对手,刘封很想掉头离开,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刘备就在不远处,不挡住刘循,刘备会非常危险。

就这片刻的犹豫,让刘封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你太大意了!”

刘循枪法陡然加快,枪影急速连闪,幻出数十道刺眼的银光,暴雨梨花一般。

这正是百鸟朝凤枪的精髓,最致命的杀招。

但见梨花带雨,虚实难辨,让人看不透枪出何方,攻向何处。

刘循手起枪动,刺如疾风,快如星芒,数不清的枪影如浩瀚夜空下流星点点,让人眼花缭乱,难以招架。

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枪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说不定哪一个虚影,就能瞬间变成实体,取人性命!

刘封刚一愣神,数不清的枪影中间,突然毒蛇一样狠狠的刺出一枪。

这一枪快如疾风闪电,刘封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胸口便被刺穿了。

刘封痛叫一声,满脸不甘的低头看着刺入胸腹的天狼枪,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刘循虎吼一声,硬是把刘封从马背上挑在了半空中。

“封儿!”

刘备亲眼瞧着刘封被挑到半空,惊得目瞪口呆,痛彻心扉,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冷冷的看了刘备一眼,刘循用力的把刘封砸了过去,厉声说道:“犯我益州者,虽远必诛!刘备,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扑通,连番砸到了四五个兵将,刘封重重的摔在刘备的马前。

刘备低头一看,刘封不甘心的睁大眼睛,当场气绝!

来不及伤感悲痛,刘循已经杀了过来,刘备只得继续后退,一边退,一边寻找魏延和黄忠的身影。

进城的时候,魏延和黄忠急于破城立功,都冲在最前面,而刘备优哉游哉的留在了后面。

那个时候后面压力最小,最轻松,可现在面对刘循的五万大军,刘备却一下子成了处境最危险的一个人。

益州兵奋力向前,不要命的杀向刘备这边,尤其是刘循,目光像刀子一样,死死的盯着他,一刻也不放松。

“保护主公!”

魏延黄忠拼着性命的冲向刘备这边,甚至嫌自己人碍事,不惜举刀砍翻了几十个。

刘备听到他们的喊声,如同见了救星一样。

就像牛郎织女急于会面一样,魏延黄忠快速往刘备身边靠近,刘备也在往他们那边拼命靠近。

第30章 刘循vs刘备

刘循带着先头部队,身先士卒,一往无前的冲在最前面,似一柄锋利的尖刀锲入敌兵阵营,立时搅起一片腥风血雨。

喊杀声震天动地,刀枪撞击声久久不绝,张任、王虎都牟足劲往前冲杀,两边的兵死的比流水还要快,人群中腾起无数血雾。

刘循只认准刘备的位置奋力冲杀,无论他冲到哪里,哪里就像在翻滚的热油中泼了瓢凉水,立时鼎沸四溅人仰马翻。

战场上如同开了锅,喊杀声,兵器声,呼号声,马嘶声搅在一起,把所有人的耳朵都给震聋了。

弓弩和盾牌这时候早已派不上用场了,很多人杀得跟血葫芦似的,冲在最前面的连服色都染的看不清楚了,只有靠彼此的感觉和口音来确定是敌还是友。

一队队骑兵被冲的阵势大乱,载着各自的勇士冲入敌阵,奋战一番后便被乱枪刺翻在地。

刀枪剑戟互相撞击,不住叮当作响,时而在重击下迸出火花,被砍落的头颅被人踩马踢得滚来滚去,被斩飞的手臂、天灵盖漫天飞舞洒下片片血雨。

被刺透的胸膛和喉咙喷出箭一般的血泉,而各部将领还扯着沙哑的嗓音不住的吼叫向前,兵士们挥舞着兵刃兀自在血潭里挣扎。

在灰黑的夜幕下,双方仿佛纠缠在一起的两条巨龙,相互牵连无法拆开,有不少人杀晕了,兀自在黑暗中胡乱的马踏刀砍,双方误伤的自己人恐怕也不少。

“刘备!哪里走!”

刘循声如炸雷,紧追不舍,抢在黄忠和魏延的前面,追上了刘备。

刘备的身边还有不少兵将,这些人对刘备忠心耿耿,拼死阻挡。

刘循舞动天狼枪,爆发出势不可挡的凌然战意,长枪上下翻飞,有时快如闪电,把敌兵刺死;有时劈头盖脸的怒砸而落,把敌人砸的骨断筋折,嗷嗷惨叫。

几十个护卫一个个的倒在地上,被刘循杀的人仰马翻,纷纷丧命,刘备亲眼目睹,惊得目瞪口呆。

刘备一直非常努力,拼命的躲闪刘循,想远远的避开这个杀红眼的魔王,可这不是平原旷野,身前身后到处都是人,行动非常不方便。

“挡我者死!”

刘循连挥两枪,最后两个碍事的敌兵也被他挑落马下。

刘备慌忙掉转马头,挥舞着双股剑迎战刘循,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再跑也跑不掉了,刘备只能咬牙挡住刘循,寄希望其他人赶紧过来营救。

刘备身后还有很多兵将,他们也在努力冲向这边,只不过,此刻距离刘备最近的是刘循。

刘备一剑劈向刘循,刘循不躲不闪,横枪架挡,枪剑相撞,火星爆射,刘备身子一晃,脸色登时惊变。

说时迟,那时快,刘循举起枪杆,奔着刘备的脑袋恶狠狠的砸了下去。

“去死吧,大耳贼!”

刘备慌忙引马退后了一步,天狼枪呼啸而落,擦着的卢的耳朵落在了地上,咔嚓一声,枪头带着狂暴的力量把地上的青砖砸的粉碎。

两个荆州兵举枪刺向刘循,刘循双手握枪,怒吼一声:“给我滚开!”

天狼枪急速横扫,猛抽在两人身上,两人顿时吐血飞了出去,刘循催马向前,枪如吐信的毒蛇,刺向刘备的心口。

刘备侧身闪过,连番劈出几剑,剑光刺眼夺目,来势又快又犀利。

刘循不以为然,举枪抵挡,两人你来我往,杀在一起,战在一处。

刘备颇有几分勇力,本领也勉强跻身二流武将,只不过年过半百,加上很久没有骑马上阵厮杀,腿间已生出了髀肉,行动远不如刘循矫健敏捷,气力更不如刘循雄壮威猛。

勉强支撑了十几个回合,刘备渐渐体力不支,攻少守多。

刘循狂吼一声,荡开刘备的宝剑,一枪刺向刘循的胸口,刘备惊呼一声,吓得急忙趴在了马背上。

刘循一枪刺空,不及收枪,马上变招,双手往下一压,枪杆猛力的砸在刘备的背上。

刘备背后的护心甲,登时被砸的裂开,刘备闷哼一声,跌落马下。

“保护主公!”

就这一会功夫,荆州兵又冲上来不少,拼命的护住了刘备。

刘备走路一瘸一拐,刚才这一下伤得不轻,颇为后怕的看了刘循一眼,急忙随着人流往后退去。

刘循瞳孔里尽是血色,动作势如疯魔,怎肯罢休,催马上前,继续追杀。

天狼枪暴风雨一般,疯狂刺出,枪枪夺命,招招凶狠。

刺、崩、穿、劈、扫、挑、拨、等枪式循环往复,淋漓尽致,天狼过处,无人能挡。

敌兵往往是刚刚冲上来,没等在刘循马前走上一个回合,马上就会丧命枪下,带着绝望和不甘离开这个世界。

刘循骁勇无畏,不仅鼓舞了己方的士气,也让刘备的兵将心惊胆丧,心生忌惮。

尤其是刘备的队伍里有一多半都是益州兵。

当刘循再次撕开刘备身前的护卫,杀到他面前的时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汉皇叔,脸色惊变,吓得都快要僵住了。

“休伤我主,魏延来也!”

远处狂吼一声,魏延大刀狂舞,连番砍杀了几十个兵将,催马冲了过来。

马到,人到,刀也到,刚到近前,魏延便一刀劈向了刘循。

大刀凌然带风,像一道黑夜中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向刘循的肩头。

刘循举枪挡住,当啷一声,两人身子俱是一震,场面好像定格住了一样,一时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竟在气力上拼了个平手。

不过是短短的一眨眼的功夫,魏延果断变招,大刀连番进攻,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连劈出了十几刀,刀刀凶狠,又快又狠。

就连周围的空气也突然变得狂暴无比,魏延面无表情,杀意森然,他一向喜欢冒险,如果能把刘循杀死,最后谁胜谁败还犹未可知。

魏延连番进攻,彻底挡住了刘循,刘循很难抽出精力对付刘备。

不多时,黄忠也带人赶到了,张任急忙冲了上去,一个是西川枪王,一个是宝刀不老,两人也杀的难分难解,异常火爆!

第31章 让出绵竹

刘循现在彻底掌控住主动权,只要把刘备困死在绵竹,益州之战就能马上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当然这只是刘循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庞统的意外出现,让刘备最终还是杀出绵竹,逃了出去。

庞统带人在涪城留守,他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几次派人打探绵竹的消息。

绵竹这边出了事,斥候马上告知庞统,庞统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倾巢而出,把涪城所有的能战之兵都带到了绵竹。

如果有人趁机夺取涪城,那刘备就会彻底陷入绝境。

庞统精于算计,对人心了如指掌,他料想刘循绝没有后手,一定把兵力都集中在了绵竹,用来对付刘备。

战后不少兵将忍不住破口大骂,没能截住刘备,大家都很不甘心。

连一向沉稳的张任,也咬牙一阵冷笑:“刘备还真是走运,竟然让他逃掉了!”

跟黄忠打了几十回合,两人勉强战了个平手。

邓芝初次参战,既不紧张,也不显得兴奋,好像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样,此刻正默默的擦拭刀上的血迹,一句话也不说。

王虎身上添了两处刀伤,也不知谁给他留下的,他毫不在乎,靠在一根石柱上正呼呼大睡。

王文忙前忙后,负责统计伤亡。

“公子,你为何没有下令追杀呢?”

郑度目光不解的刘循,问道。

刘循伸手扶住他,冲左右吩咐道:“马上快把医者找来,给郑公治伤。”

郑度摇了摇头,惋惜的说:“公子!我没事,若是乘势追击,定然会有极大的斩获,如此良机,失之可惜啊。”

刘循劝道:“郑公!此战你率领城中的将士表现极其出色,多亏有你,绵竹才没有丢失,别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要紧。正所谓穷寇莫追,能守住绵竹,这已经很好了。”

庞统的突然出现打了刘循一个措手不及,刘循担心庞统会在半路上设置伏兵,所以并没有下令追击。

郑度连连叹息:“刘备身边总共能有多少兵马,绝不可能会有伏兵。除非庞统会撒豆成兵,凭空给刘备变出几万大军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年轻的官吏带着城中十几个医者匆匆赶来。

费观见之大喜,急忙迎了上去。

来的是绵竹令费诗,跟费观私交不错,两人虽然是一个姓氏,但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费诗是益州犍为人,地地道道的益州本地人,而费观则是从江夏迁移来到益州的。

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很相似,他们都动过投降刘备的念头。

费诗跟费观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快步来到刘循面前,拱手行礼:“卑职费诗见过公子。”

刘循客气的点点头,说道:“绵竹刚刚经过一场激战,死伤甚多,诸事繁多,有劳你了。”

费诗回道:“这是卑职应该做的,还望公子放心。”

费诗马上进入角色,命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物资、尽管事情繁多,他却处置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刘循叮嘱郑度好好养伤,刚要起身离开,郑度却喊住了他:“公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刘循道:“我会留下一部分兵马驻守绵竹!”

郑度兴许是扯动了伤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瞧了让人心疼。

郑度执意要跟刘循说话,刘循只好耐着性子,蹲在他的床前。

“莫非郑公胸中已有成算?”刘循问道。

郑度道:“反正城中的粮草和辎重都被烧掉了,守城的器械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不如就把这城池让给刘备吧。”

郑度语出惊人,刘循瞪大了眼睛,他想从郑度的脸上寻找‘说笑’的痕迹,可郑度表情非常严肃,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郑度道:“公子!区区一座空城没什么舍不得的,稍后只要我们把城中的百姓全部带走,刘备即便占了绵竹,也一无所获。而他的战线会因此拉长,不得不从涪城调集粮草和兵马,若我们派人迂回到刘备的背后,出其不意夺取涪城,刘备败亡之日,为期不远矣!”

郑度的计策虽然对百姓欠缺仁慈,但很对刘循的胃口,在他身上刘循隐隐看到了贾诩的影子。

连续几次郑度所表现出来的那份狠辣和睿智,令刘循非常欣赏。

郑度先是献出坚壁清野的绝户计,让方圆百里变成了一片白地,彻底断绝了刘备补给粮草的念头。

接着亲自留在绵竹坚守,敢冒奇险,挡住了刘备大军连续数日的猛攻。

现在郑度又劝说刘循让出一座空城,让刘备拉长战线,再奇袭涪城,断刘备归路。

他和贾诩唯一的不同之处,恐怕就是贾诩谋事之前先为自己筹划,在乱世之中懂得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的利益,尤其是自己的性命。

但郑度一点都不怕死,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却天生虎胆,无畏生死。

刘循沉思片刻,担心的说:“郑公!你的办法固然不错,可刘备身边法正和庞统都非等闲之辈,恐怕他们会识破你的计策。”

郑度翻了下眼皮,倔强的冷笑道:“就算被识破,那又怎么样?”

“……”

刘循细细琢磨,的确没什么两样。

即便刘备知道这里面有诈,难道他就不进兵了吗?

时间不等人,刘备现在损兵折将,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的想要夺取益州,绵竹是他南下的必经之路,他能绕道而过吗?

郑度笑道:“若我们让出绵竹,刘备素来谨慎,一定会认为我们在绵竹设下了圈套,至少他会提心吊胆的花一番心思查探,三两日内绝不会出兵雒城,他浪费时间,便等于为我们赢得时间,何乐而不为呢?即使确定绵竹没有伏兵,没有危险,刘备照样心里不会踏实,这正是我们想要的,他越是心中不安,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第32章 刘备的失落

刘循并不独断专行,马上把张任等人找来,一同商议。

李严和费观也被请来了。

两人来了之后,都很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像被审问的犯人一样,傻站在一旁。

刘循一摆手,和颜悦色的说:“坐吧,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人非圣贤,谁能没有犯错的时候。”

刘循指了指自己身边,让李严挨着自己坐下。

刘循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说道:“诸位,李严、费观两人及时悬崖勒马,重新跟我们并肩一起抗拒刘备,这很难得。我希望你们日后能好好相处,齐心协力,不要揪住这件事不放。”

李严费观本不想让刘循当面提及,毕竟不怎么光彩。

刘循则想当面把话说开,这样以后大家就不会对李严费观怀有太多的偏见和敌意。

尤其是张任这些武将,没几个是小心眼的,只要当面答应不予计较,必然不会揪着李严他们的小辫子不放。

果然,见刘循发话了,张任等人纷纷表态。

“公子说的极是,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孔圣人不是说过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我泠苞以后再也不提此事。”

邓贤也跟着说:“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再斤斤计较,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

尽管李严和费观脸上非常尴尬,但两人的心里还是备受感动,对刘循的好感明显多了几分。

一旁的费诗也渐渐打消了投降的念头。至少先观望一阵子再说,如果最终刘循能打败刘备,打死他,他也不会投降刘备。

“公子!战后的统计出来了。”

过了一会,王文匆匆赶来,大声说道:“地上的尸体我们都清点了一遍,此战我们死伤了一万五千人,刘备死伤了两万人。”

刘循有些惊讶,明明是自己伏击刘备,结果自己这边的伤亡跟刘备相差不多。

不是难以理解,而是对这样的结果难以接受。

郑度见刘循脸色不好,劝道:“公子!算上之前攻城时的伤亡,刘备的身边已经死伤将近三万人了。而我们随时可以从各地抽调援兵。”

李严叹了口气,说道:“郑公此言差矣,虽然能从各地抽调兵马,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益州可战之兵总共也就十万左右。”

李严说的是实情,益州已经很多年没有打仗了,刘璋又不懂军事,对练兵募兵的事情向来比较随意。

益州不仅兵马不多,也几乎没有像样的骑兵,军队的战力普遍较弱。

郑度道:“幸好刘备是孤军远征,没有后援,没有补给,我们的兵员不足,但刘备的处境比我们更加不妙。”

随后,刘循把郑度的计策告知众人,经过一致表态,多数人都同意让出绵竹。

李严从军事的角度分析:“郑公在绵竹坚守了十日,守城的器械几乎耗尽,粮草也付之一炬,再从别的地方抽调粮草、运送守城器械,不仅费时费力,绵竹的城防也远不如雒城坚固,不如集中兵力驻守雒城。雒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只要我等誓死坚守,除非刘备能够插上翅膀,否则休想越过。”

大伙纷纷点头,都同意集中兵力驻守雒城。

刘循拍板的说:“既然大家都同意让出绵竹,先让伤兵和百姓撤离,费诗、费观,你二人辛苦一下,马上在城中张贴布告,晓瑜城中的百姓,这只是暂时离开,等战后还会让他们再回到故土,一应损失都有州牧府承担。切记,不要引发不必要的冲突,要让百姓谅解我们。”

“公子宅心仁厚,我等遵命!”

费观、费诗拱手领命,马上转身离去。

众人各自忙碌,刘循亲自把郑度送出城,直到他安全离开绵竹,这才返回城中。

虽说算不上胜仗,可刘循精神还算不错,与之相比,刘备的心情却异常糟糕,简直糟糕透顶!

自从回到涪城,刘备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庞统法正知道刘备心情不好,也没敢说话。

谁也没敢打扰刘备,大家纷纷告退离开,刘备独自站在窗前,心里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他感到异常的憋屈和窝囊,自从进入益州以来,尚是首次打仗打的这么窝囊,败的这么惨!

本以为能够非常顺利的夺取绵竹,想不到,被刘循狠狠的摆了一道,若不是庞统及时救援,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想到刘循当时杀红眼的模样,刘备便阵阵后怕。

如果今夜刘备不幸死在了绵竹,那一切全都完了。

什么《隆中对》,什么三分天下,什么匡扶汉室,全都会变成虚无缥缈的泡影。

刘备满脸的自信和儒雅,被一种掺杂着悲观和愤怒的情绪所代替,过了许久,他猛的用力的握紧了拳头,近乎发誓的说道:“刘璋!刘循!你们给我等着,这益州迟早会落入我的手中。”

不愧是被曹操认可的男人,一时的挫败,并不足以把刘备击垮。

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情,走到外面,去慰问受伤的将士,以自己的实际行动,鼓舞士气。

见刘备脸上再次浮现出仁义慈爱的笑容,法正暗暗点头。

不得不佩服刘备,即便明知道他是在伪装,可刘备却装的却让人无法挑剔。

装的比真的还像真的时候,那就不是装了,而是真的了。

有的人只能装一时,而且很容易露出破绽,刘备却装到了骨子里,装到了血液里。

刘备身上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英雄品质:志存高远的抱负、虚怀若谷的心胸、怀宏大度的器局、隐而不发的英气、越挫越勇的意志。

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感受的“仁者”之风。

法正从一开始见到刘备,便认定他是乱世少有的明主,哪怕他有一些虚伪,法正依然认为刘备比刘璋强上百倍。

一战一地的得失,法正并不以为会影响全局。

他依然相信刘备能最终夺取益州!

第33章 全部撤离

转过天来,刘备命人打探消息,斥候回来禀报,说刘循亲自率军坚守绵竹,守备森严,大军一点撤离的动向都没有。

刘备心里顿时打了鼓,如果刘循迟迟不肯离开,刘备很难夺取绵竹,如果冒然硬攻,损失难以估量。

法正信心十足的说:“刘循绝不会在绵竹逗留太久,主公且拭目以待。”

刘备勉强耐住性子,趁机让将士们休整一番,以便恢复体力和斗志。

可仅仅才过了一天,斥候突然来报:“绵竹已变成了一座空城,城中的百姓和军队已全部撤离。”

刘备大吃一惊,急忙派人进城打探消息,一连派出几波斥候,回来后说的都一模一样。

现在的绵竹一兵一卒都没有,别说连个人影都没有,恐怕想找个喘气的活物都很困难。

刘备把人召集在一起,万分不解的问道:“诸位,无缘无故,为何刘循带人全部撤离?连城中的百姓都一并带走了,他这么做所图为何?”

众人的心情跟刘备一样,猜不透刘循的心思,两家现在已经撕破脸,按理说应该寸土必争,一城一地都不能相让。

可事实上绵竹现在已经搬空了,等于是刘循主动把城池让给了刘备。

彭羕说:“主公!小心有诈,刘循绝不会这么好心,白白把城池拱手让给我们。”

彭羕身长八尺,仪容不俗,身材高大魁梧,如果不是头顶少了许多头发,裹了一条葛巾遮羞,绝对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风流人物。

彭羕非常有才华,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熟读三略六韬,能力非常出众,可惜此人极为狂傲,几乎达到了目空一切的地步。

尽管确实有才,确实有能力,彭羕却跟杨修一样,恃才傲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就因为谁也瞧不起,他的仕途一点都不顺畅,在益州混了许多年,也只是个抄抄写写的书佐。

刘璋不待见他,彭羕于是牢骚满腹,经常抱怨,怨天尤人,甚至在背后编排刘璋的是非,跟周围同僚的关系也非常紧张,被刘璋一怒之下,施了髡刑,罚为苦役。

彭羕心灰意冷,绝望透顶,就在这时听说刘备进了益州,彭羕便找机会偷跑了出来,跑去毛遂自荐。

他先去见庞统,两人之前多少有些交情,当时庞统正在会客,彭羕大摇大摆的进去了,身上的衣服也没换,脏兮兮,臭烘烘,当着庞统的面,二话没说,直接躺在了庞统的床上。

如果换了旁人,早气炸了,可庞统本身就是一个怪人,对彭羕与众不同的举止,非但没生气,反而有些欣赏。

两人经过一番交谈,庞统发现彭羕谈吐不俗,才华出众,便把他推荐给了刘备。

刘备点点头:“永年言之有理,刘循奸诈过人,之前利用李严假意投降,骗我入城,险些被困于城中,不可不防。”

法正道:“主公!难不成我们就在此苦等,白白虚耗时间吗?”

谁都知道,粮草只能维持三个月,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

刘备耐着性子问:“孝直!以你看,当如何应对?”

法正目光炯炯的说道:“我们应当将计就计,分出一部分兵马进驻绵竹,如果刘循真有诡计,我们也不用担心。”

庞统一言不发,眉头不期然的皱了起来,刘备忙问道:“士元!你在想什么?”

庞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笑容略显苦涩:“主公!刘循身边必有能人相助,不管这里面有没有阴谋,我们都不得不浪费时间和精力。”

最后,刘备采取法正的建议,让魏延引兵一万进驻绵竹。

刘备派出斥候,时刻不停的盯着绵竹,一旦绵竹有异常发生,好随时应对。

可一连过了三日,一切如常,法正气的直跺脚:“我明白了,这仅仅只是一座空城,刘循这么做,就是要拖延时间,故意虚耗我们的粮草。”

刘备又急又气,决定把兵力和粮草都转移到绵竹。

庞统却提出了反对的看法:“主公!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一定是想打涪城的主意。”

“哦?”

刘备把疑惑的目光看向庞统:“士元!何出此言?”

庞统道:“如果我是刘循的话,我就会这么做。主公,我们现在要前往绵竹驻扎,如此一来,涪城必然变得兵力空虚,守备薄弱。刘循只需派一支奇兵偷偷绕到我们背后,出其不意夺取涪城,便切断了我们的退路。”

屋中的空气顿时一滞,气氛变得骤然紧张起来,大家都皱起了眉头,被庞统这番话给吓了一跳。

法正点点头,赞许的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主公,请给我两千人马,我愿意留守涪城。”

“两千兵马?孝直,能行吗?”

法正胸有成竹的笑了:“主公!二千足够了,刘循不派人还则罢了,若是派人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法正平静中散发出强大的自信,刘备欣慰的笑了,有法正庞统这样的能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卧龙凤雏,天底下最顶尖的两个天纵奇才,都在刘备的手中,诸葛亮主内,庞统主外,龙凤呈祥,相得益彰。

再加上能力并不逊色多少的法正和彭羕,光是这四个顶尖的谋士,便足以给刘备莫大的信心和底气。

再加上魏延、黄忠这些一等一的当世名将,夺取益州,指日可待。

兵贵神速,刘备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派法正留守涪城,带着剩下兵马全部进驻绵竹,然后分兵派将,要兵发雒城。

很快斥候传来消息,刘循在距离涪城六十里的地方,依山傍水,各扎下了一个营寨,像一对犄角互相策应,拱卫着雒城。

左边的大寨带兵的主将是泠苞,右边的大寨是邓贤,二人弓马娴熟,都是西川有名的悍将。

刘备聚众点将,环视左右,高声问道:“不知哪位将军愿意讨令?夺取泠苞邓贤的大寨。”

刘备话音刚落,人群中陡然一声高喝:“末将愿往!”

刘备一看,说话的正是大将魏延!

魏延身躯魁梧,一部长髯飘洒胸前,手里拎着一口大刀,恍惚之间,刘备在他身上看到了二弟云长的影子!

第34章 曹操的信使

魏延要讨令,刘备刚要拿起令箭,黄忠又站了出来:“主公!老夫愿往。”

黄忠虽然声音不高,却沉稳中透着超乎常人的自信,别看上了年纪,黄忠往那一站,依然是身躯雄挺,威风凛凛。

气势丝毫不输给年轻的魏延。

魏延看了黄忠一眼,冷笑道:“常言说,老不讲筋骨为能,老将军你已经一把年纪了,快奔七十了,你现在须发皆白,发似三冬雪,须如九秋霜,不服老可不行。那泠苞邓贤都是西川有名的上将,血气方刚,异常骁勇,我怕老将军此去,有负主公所托,非但拿不下敌寨,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魏延迈步走到黄忠面前,用手指了指他的胡须。

言外之意,不服老可不行,你还是把机会让给我吧,可别把老命搭上。

魏延之所以这样,倒不是瞧不起黄忠,而是他一向急于立功,急于表现,性格使然。

嘴上说泠苞邓贤是西川名将,其实不过是吓唬黄忠罢了,他魏延可没把泠苞邓贤放在眼里。

黄忠把眼一瞪,也发了火:“魏延!我人老,可我的宝刀不老!你若是不服气,不如你我比划一下,你若是能胜过老夫,老夫情愿把机会让给你。”

“好!谁怕谁啊,老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魏延毫不相让。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刘备急忙阻止,跟庞统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让二人各引五千兵马,魏延去打邓贤的右寨,黄忠去打泠苞镇守的左寨。

两人都较着劲,像两只老虎一样瞪视着,黄忠哼了一声,率先走出大帐,魏延冲刘备一抱拳,也气哼哼的退了出去。

刚一出帐,魏延就合计上了:“我绝不能输给黄忠,等着瞧吧!”

魏延派出心腹亲随,混到黄忠的身边打听消息,听说黄忠要四更造饭,五更出兵,魏延当即决定三更造饭,四更出兵。

…………

夜幕深沉,天上只有几颗暗淡的星斗闪烁,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黑色的夜幕之下。

议事厅,人影闪动,气氛丝毫不显得轻松。

黄权、郑度、李严等人都不赞成在城外扎营,一致认为不宜分兵,应当集中兵力,坚守雒城。

可一向善于采纳别人意见的刘循,这次却力排众议,固执的好像变了一个人。

黄权极力劝说:“公子!我们只需据城坚守,别的无需理会,刘备若是来攻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雒城城高墙厚、粮草足备、城墙上箭弩滚木更是堆积如山,何须派兵出城?”

黄权一向耿直的要命,哪怕泠苞邓贤已经在城外扎下了营寨,他依然不肯放弃,再三劝阻。

郑度本来在营中歇息,听说刘循派兵出城,带伤急匆匆的赶来了。

“公子!当日我提出坚壁清野的计策,你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我很感激公子,可现在为何却要让将士弃城扎营,如此行事,太过冲动,那刘备身边文有庞统、法正,武有魏延、黄忠,泠苞、邓贤虽然骁勇,却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再说,正面作战,胜败姑且不论,我们的伤亡必定少不了,还望公子收回成命,马上让二人退回雒城。”

郑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刘循劝道:“郑公,你放心,我自有主意,防守固然重要,但该出击的时候也绝不能犹豫。”

刘循一摆手,对王文吩咐道:“郑公身上有伤,需要静养,马上送他回去修养。”

“公子!你听我一言……”

郑度有些发急,胡子都翘了起来,刘循一边劝,一边冲王文递眼色。

王文心领神会,马上喊过王虎,扶起郑度,强行把郑度架了出去。

黄权见他如此固执,长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李严也乖乖的闭上了嘴。

内心深处,李严虽说有一些不满,却也从刘循身上看到了处事果断的劲头。

哪怕做错了,至少他毫不迟疑,不像袁绍那样优柔寡断,再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也很难抓住。

凡事有利有弊,虽然刘循没有听劝,把兵派了出去,可这种果断利落的风格,恰恰是一个君主应该具备的品质。

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刘循道:“诸位!刘备此番一定会分兵派将,妄想拔除这左右两座大寨,我决定只在雒城留守一万精兵,其余人兵分两路全部出击。”

“什么?”

见过疯狂的,没见过这么疯狂的。

不是说要据城坚守吗?这才刚一开始,就主动出击,而且还是倾巢而出。

众人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循,心中都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公子疯了不成?”

“报——”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跑了进来。

原来是曹操的信使到了。

曹操在邺城刚刚晋升了国公,马上又为女儿筹办婚礼,要把曹宪、曹节、曹华三人一起打包嫁给刘协。

百忙之中看到刘循的来信,曹操大为振奋,虽然不怎么看好刘循,但还是对他赞赏一番,不仅鼓励他捍卫汉室疆土,阻止刘备,还非常大方的加封刘循为辅汉将军、当阳侯!

当然,曹操还不忘给刘备写了一封信,劝说他马上退兵。

益州乃汉室领土,刘备无端进犯,国法难容,若不退兵,朝廷绝不姑息。

刘循把信递给了黄权,黄权看过之后,也欣慰的笑了。

黄权道:“公子!曹操才智过人,你可别小看这个辅汉将军,虽说是虚衔,却别有深意。”

辅汉,顾名思义,是刘循辅佐大汉,捍卫汉室的领土和尊严,而刘备则是来犯之敌,是汉室的敌人!

李严接过书信,也忍不住称赞道:“不愧是曹操,随手便是一招妙棋,看那刘备如何抉择?若识相的话当马上退兵,如果执意进兵,可就站不住脚了。”

黄权又道:“另外,这侯爵的封赏也很高明,当阳在荆州,曹操封公子当阳侯,是在故意挑拨我们和刘备的关系。”

第35章 黄雀在后

跟曹操一比,刘循心中的迫切感万分强烈,瞧瞧人家曹操,偌大的北方悉数被他削平。

袁绍、袁术、吕布、张绣、张燕……这些诸侯都曾经当过曹操称霸中原的绊脚石,结果呢,一一被曹操踢开,谁也无法阻挡曹操扫平天下的步伐。

现在,马超和韩遂自潼关被曹操击败后,龟缩在陇右,大势已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潼关以西都会属于曹操所有。

地盘上,天下的领土曹操十分已经占了七分,只剩下了汉中、益州、西凉、大半个荆州和江东。

权势上,曹操更是远远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加封魏公,距离黄袍加身也仅剩下一步之遥。

做了魏公之后,曹操的脚步并没有就此停止,不惜把三个女儿一起打包送入皇宫。

曹操的用意非常明显,他要彻底控制刘协,在不久的将来女儿就会取代皇后伏寿的位置,到那时刘协的身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会是曹操的人。

让堂堂天子做自己的女婿,曹操无可争议的成为当朝的国丈。

公爵、权臣、国丈,这三重煊赫的身份都集中在曹操一人的身上,曹操所获得的政治资本,自然就会大的惊人。

曹操不仅要把汉室的权利彻底控制在自己手中,汉室的威望也将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为曹家日后取代汉室,彻底铺平道路!

…………

刘循之所以如此固执,非要执意出兵,是因为剧情的发展让他觉得非常熟悉,如果只在雒城坚守,那就有点浪费穿越的优势了。

魏延一直派人盯着黄忠,无论如何,他都要抢在黄忠的前面,立下头功。

这一夜魏延几乎没怎么合眼,天还不亮便披挂整齐,做好了出兵的准备。

匆匆吃过早饭,魏延命人卷旗息鼓,所有的战马都衔枚而行,尽量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路过黄忠的军营,见营中还没有亮灯,将士们还在沉睡,魏延忍不住笑了:“黄忠,你就瞧好吧,这次我赢定你了。”

本来魏延的任务是要攻打右寨,走到半路,魏延一合计:“干脆我把这两个大寨都给端了算了,先去左寨,抢在黄忠的前面把泠苞打败,然后再掉头去打右寨,到时候所有的功劳全是我自己的。”

魏延根本没把泠苞邓贤放在眼里,说干就干,马上带人去了左寨。

刚到山脚下,就遭遇了泠苞的伏击。

魏延起得早,泠苞更早,他昨夜压根就没有睡觉。

既然已经碰了面,魏延大吼一声:“跟他们拼了。”,随即舞刀冲了上去。

泠苞带人一拥而上,刀枪并举,双方在山道上展开了一场激战。

泠苞拍马舞枪,来战魏延,两人刀来枪往,战了几十回合没有分出胜负。

但毕竟魏延是被人伏击,处于被动不利的局面,带来的将士死伤惨重,魏延不敢恋战,奋力突围。

可没过多久,队伍后面一阵大乱,邓贤带兵杀到了,跟泠苞前后夹击,死死的困住了魏延。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交战的同时,刘循的队伍已经悄无声息的在两侧山坡上做好了准备。

刘循猫腰藏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只把脑袋露了出来。

“公子!魏延已经被困住了,我们也上吧。”

王虎是个急脾气,一打仗就来劲,见下面杀的火爆异常,他心里痒得要命。

刘循的队伍在三更天就赶到了,比魏延更早一步,甚至泠苞邓贤都不知道刘循会出现在这里。

刘循沉默不语,一双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面,他在等,等黄忠!

又过了半个时辰,魏延身边已经死伤了将近两千人,就在这时,黄忠终于带人赶到了。

黄忠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完全合情合理,倒是魏延急于抢功,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黄忠一马当先,大刀像劈落的闪电一样,连劈数十人,一眨眼便冲到了魏延的身边。

黄忠挡住了邓贤,魏延挡住了泠苞,益州兵的包围圈很快就被黄忠的人马冲的七零八落,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邓贤根本不是黄忠的对手,眼看就要被黄忠所杀,嗖的一声,一道寒光从山坡上激射而来,带着刺耳的呼啸声。

黄忠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往旁一侧身,噗的一声,一个倒霉的军卒被射穿了胸口,登时圆睁双眼倒在了地上。

黄忠吃了一惊,因为那射穿此人胸口的并不是弓箭,而是一支矛枪。

这人好强的力气!黄忠心中暗叹道。

“不好!”

根据矛枪来的方向,黄忠迅速抬头看向左侧的山坡,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在心头升起。

“杀啊!不要走了魏延黄忠!”

四面八方突然亮起了数不清的红色大旗,旗帆招展,一片火红。漫山遍野都是伏兵,居中一杆火红的大纛旗最是醒目,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斗大的五个大字“辅汉将军·刘”

这面旗还是刚刚做的,旗手正是王虎,他挺直胸膛,站在一块巨石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山道上的敌兵,心里甭提多美了。

黄忠魏延非常吃惊,泠苞邓贤看到刘循的一刹那,也愣了一下。

“不好!他们要彻底堵住我们的出路和退路。”

见伏兵突然向两侧快速移动,如两条飞龙一样,魏延大喊一声,急忙带人往后面突围。

张任带人切断敌兵的退路,扶禁向存从正前方堵住出路。

山道崎岖狭窄,不利于军队冲锋厮杀,可现在魏延黄忠已经顾不上了,拼命带人往张任这边突围,因为只有这边才是回绵竹的方向。

泠苞邓贤回过神来之后,马上兜着敌人的屁股杀了过来。

刘循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山道的出口通往雒城,魏延黄忠绝不可能往雒城突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掉头往回杀。

在山道上,队伍仓促间想要掉头,很难!

魏延黄忠是当世名将,想掉头自然难不倒他们,可他们带来的兵将,互相拥挤,互相踩踏,乱的却像一锅粥一样。

来的时候,队伍是从北往南杀,可现在突然要掉头从南往北撤,你推我桑,互不相让,不少军卒倒在地上,人踩马踏被活活踩死。

有人为了活命,不惜挥刀舞枪杀向同伴,只因为同伴碍事挡在了自己面前。

第36章 全军覆灭

“弓箭手,听我命令!”

刘循面带滔天杀意,举起手中的天狼枪,高喊道。

两千名弓箭手,把目光纷纷投向刘循。

刘循一摆手:“全部向南移动三百步。”

虽说从这个位置向山下射击也能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但下面还有不少邓贤泠苞带来的兵将,难免会伤到自己人。

张任已经带人挡住了魏延黄忠,敌人密密麻麻乱乱糟糟的挤在一起,对刘循来说弓箭手正好发挥优势。

益州多山川丘陵,不乏擅长打猎的好手,凡是军中招募的弓箭手,都有不错的箭术。

这是有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的。

江东兵擅长水战,队伍里面有许多水性不错的将士;北方人擅长骑马,军中骑马的、驯马的好手多的数不胜数,而益州四面环山,有的是丛林野兽,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然少不了打猎射箭的好手。

旗手令旗一挥,两侧山坡上的弓箭手几乎同时行动,步调惊人的一致,全部迅速向南移动。

对常年打猎的人来说,翻山越岭早已习以为常,区区几百步的距离,即便让大家在山坡上奔跑,也难不住他们。

“不好!”

弓箭手的出现让魏延黄忠心急如焚,可他们在山道上,哪怕形势再凶险,也根本无法阻止。

眼睁睁的看着弓箭手迅速就位,出现在大军拥挤最密集的正上方,左右两侧各有一千名弓箭手,闪着乌光的箭头毫不留情的瞄向他们,已经全部就位,蓄势待发。

魏延和黄忠根本无力阻止,只能摒弃一切杂念,拼力突围。

两人都杀红了眼,大刀翻飞,血肉横飞,挡在身前的益州兵纷纷倒地,死伤惨重,尽管如此,张任依然牢牢的堵住了他们的退路,益州兵前赴后继,不断的填补死伤同伴留下的空缺。

“放箭!”

一切就绪之后,刘循没有任何的迟疑,天狼枪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劈落,以枪代手,果断的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嗖!嗖!嗖!

闪着寒光的箭弩漫天而下,山道上应声爆出一片哀嚎之声,不少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有些手脚中箭尚未断气,随即被接踵而至的更加密集的箭雨牢牢的钉死在了地上。

数不清的箭矢,几乎遮住了天空,瓢泼大雨一般,带着夺命的呼啸之声,无情的、狠狠的射向敌军。

弩箭的破空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本意慌乱无措的敌兵更加惊魂丧胆,心生恐惧。

敌兵成片成片的倒下,犹如镰刀下的麦秆,每一步踏出,都激起一片血水。

刘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切,脸色冷的吓人,既然刘备要跟自己抢地盘,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魏延黄忠此番一人带来了五千将士,刘循会让这一万人变成一万具尸体。

“放箭!”

弓箭一波又一波不间断的射击,将士们本就居高临下,占据绝对的优势,敌人又没有有效的防御手段,只能被动的充当箭靶,下场可想而知。

惨叫声此起彼伏,身边人仰马翻,同伴一个接着一个被箭矢射穿倒地,甚至被活活射成刺猬。

如此惊人的死亡巨浪所带来的心理恐惧,就像无情的瘟疫一样迅速扩散,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遍各处,恐惧彻底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些将士有荆州兵,也有益州兵,荆州兵姑且不算,可那些土生土长的益州兵,一片又一片的倒在血泊中,临死之前,不知有多少人幡然醒悟,对之前投降刘备的决定感到懊悔不跌。

自从跟了刘备之后,一点好处都没得到,却白白的把命丢掉。

“刘备!我曹尼玛。”

一个身中数箭的益州兵,死前歇斯底的破口大骂起来。

许多士兵来不及取下绑在背上的木盾,直接就被射成了刺猬。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同伴的心神,一些骑兵甚至被连人带马钉死在山壁之上,手脚还兀自不停的抽搐着,耳边到处都是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发出的可怕声音。

箭雨一波又一波,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一样,这种疯狂的密集攻势宛如雪崩浪涌,让刘备军卒的战斗意志变得完全崩溃。

他们在箭雨的沐浴下显得茫然无措,一边漫无目的的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一直到被刺穿在地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毫无意义的。

到最后,刘循带人也冲到了山道上,展开了疯狂的扫荡,魏延黄忠拼死突围,两人侥幸从张任的面前杀出一条血路,但带来的一万名将士,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全军覆灭,一个喘气的都没留下。

战后张任懊恼不已,来到刘循面前,当面请罪:“公子!末将无能,让魏延黄忠逃掉了。”

刘循劝道:“这算不得什么,在绵竹我们不是还让刘备逃脱了吗?黄忠魏延本领超群,有万夫不当之勇,跑了就跑了吧,能歼灭刘备的有生力量,杀敌一万,这已经很不错了,不用过于自责。”

刘循命人马上打扫战场,王文来到刘循面前:“公子!伤亡统计出来了,此战我军死伤只有两千人。”

刘循欣慰的点点头,这已经很不错了。

这两千人一多半都是邓贤和泠苞的部下,刘循带来的将士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泠苞邓贤犹豫了一会,壮着胆子来到刘循面前。

泠苞一向比较沉默,站在刘循身前,也不说话,像个木雕石像一样,脸色非常尴尬,让刘循一下子想到了上学那会犯了错被老师训的样子。

“怎么了?”刘循沉声问道。

泠苞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不停的冲邓贤使眼色。

“邓贤!你来说。”刘循不耐烦的催促道。

邓贤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了两步,躬身请罪:“请公子责罚,我们二人守寨不利,若不是公子带兵赶来,只怕这左右两个大寨都会落入刘备之手。”

不仅如此,黄忠的突然出现,还差点要了邓贤的命。

第37章 曹操的信

刘循点点头,劝道:“这也不能怪你们,险些把魏延困住,你二人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此战能把敌兵全部击杀,也离不开你们。”

不提刘循如何打扫战场,刘备这边也收到了曹操的来信,只不过比杨凡那边稍晚了一些。

刘备打开书信,刚看了几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玄德老弟!二十年前老夫发兵徐州,为报父仇讨伐陶谦,你曾给老夫写过一封信,劝我退兵。这一次轮到我来劝你了,二十年前我身怀血海深仇,跟陶谦不共戴天。

可玄德你呢?

刘璋父子保境安民,待你如手足兄弟,可曾伤害过你的妻儿家小?可曾侵犯过你寸土寸地?

刘璋诚意相邀,望你能出兵抵抗张鲁,对你盛情款待,百般照顾,给足了你粮草辎重还有兵员。

可玄德你呢?

你有什么理由谋夺益州?有什么理由不惜同宗反目,夺人城池抢人土地?

玄德老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你素来仁义爱民,如今杀人子民,夺人城池,岂不与仁义背道相驰,惹天下人耻笑。

天下之土,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益州乃我汉室疆土,老夫身为当朝国公,岂能任你肆意胡来?

若不退兵,不仅天下人耻笑,老夫也不能容你,一旦大军压境,天兵所至,悔之晚矣!

兵者,凶器也!望玄德老弟,思之慎之!不要自误!”

刘备的的眉头很快便拧成了疙瘩,他用力的把书信捏成一团,指骨咔咔直响,须臾间手指便已攥的发白。

刘备知道曹操绝不会发兵,这封信与其是在威胁他,不如说是在调侃他!讽刺他!故意激怒他!

刘备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站不住脚。

如果能尽快的夺取益州,情况还不至于太糟,刘备有信心把不利的影响降到最低,对安抚人心他一向很有手段。

这些年刘璋父子在益州并不是很得人心,益州的臣僚更是一多半对刘璋心存不满。

若战事陷入僵局,百姓遭殃,黎民蒙难,所有不利的因素都会一股脑的涌到刘备身上,就连那些对刘璋不满的臣僚,也很难在刘备身上看到希望。

刘备心急如焚,在屋中来回踱步,不时的往门外看上一眼,盼着胜利的捷报马上到来。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眼看到了晌午,门外才有人禀报:“主公!魏延黄忠他们回来了。”

“快让他们来见我!”刘备急迫的说道。

时间不长,门声一响,两个浑身是血的武将出现在刘备的面前。

刘备几乎认不出两人,愣了一下,顿时猛吃一惊:“汉升!文长!这是怎么回事?你二人为何这副模样?”

魏延低着头,不敢直视刘备的目光,一向嗓门洪亮的他,这次声音低的跟蚊子哼哼一样:“主公,我们中了刘循的埋伏…带去的兵马全军覆灭!”

这仗打的太窝囊了,到现在魏延也没想明白,刘循为什么会埋伏在那里?为什么会把队伍全都派了出来?

简直是匪夷所思,明明可以拒城而守,却弃城而出,好像提前料定魏延和黄忠会同时钻进口袋一样。

“什么?全…军…覆…灭!”

刘备双眼圆睁,怔怔的看着魏延和黄忠,声音有些发颤。

黄忠点了点头,沮丧的说:“末将无能,连累将士们被困山谷,请主公责罚!”

事到如今,魏延和黄忠也无话可说,回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被刘备治罪的准备。

刘备顿感一阵头晕,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抽尽了!

愤怒、失望、沮丧、悲愤、痛心……霎时间所有不利的情绪都压在刘备的心头,刘备咬牙紧闭双唇,强作镇定,看了看魏延和黄忠,勉勉强强的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二人不必自责,先下去吧。”

黄忠魏延连忙告退,等他们离开之后,刘备一拳砸在了桌上,身子像崩塌的雪山一样,无力的瘫在地上。

“一万人?全都死了!”刘备喃喃自语,简直难以置信。

尽管没人四下宣传,可很快军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刘备的身边兵力尚有两万多,有两千人驻守在涪城,有五百人驻守在葭萌关,剩下的两万人在绵竹。

这两万将士,其中益州兵占一多半。

益州兵心情最为复杂,刘循带兵打败了魏延黄忠,而且是大获全胜,杀敌一万人。

许多益州兵心生悔意,想离开刘备;有的甚至替刘循叫好,哪怕他们背叛了刘璋,可内心深处依然还把自己当成益州人,把刘循当成他们的大公子。

刘备已经连续打了两次败仗,绵竹一次,现在又一次,继续跟着刘备,还有没有希望?很多将士心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携胜返回雒城的刘循,并没有丝毫的骄狂之气,他马上巡视城防,慰问受伤的将士,迅速进入自己的角色,丝毫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

“王文!你马上安排,凡是阵亡的将士,抚恤的钱粮必须尽快的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中,我说话算话,将士们为我流血牺牲,绝不能令他们寒心。”

“公子,你放心吧。”

王文深深的为刘循体恤军卒的这份心肠感到折服,当即痛快的答应着,转身大步离去。

“公子!”

很快,黄权、郑度、李严、费观他们都来了。

即便是曾坚决反对刘循出兵的郑度,此时也面带喜色,激动的像个老小孩。

郑度不吝言辞的夸赞道:“公子神机妙算,一战大获全胜,真是可喜可贺啊,我益州将士已经很久没打过如此令人振奋的胜仗了。”

第38章 游说庞義

刘循摆了摆手,并不居功:“郑公!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算不得什么,我还年轻,资历尚浅,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你们几位多多指教。”

郑度欣慰的笑了,他就担心刘循志得意满,得意的忘乎所以,之所以夸赞他也有试探的意思。

众人进屋之后,刘循马上让人沏上茶水。

落座后,大伙一起研究军情,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黄权道:“刘备此战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不如趁机派人绕到刘备背后,奇袭涪城,断其归路。”

郑度附和道:“我之前提议让出绵竹,就是这个打算,不过还是再等等吧,且看看刘备下一步的动向,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们再因时而动,随机应变。我们现在进可攻,退可守,无后顾之忧。”

一连几日,刘备军中一点动静都没有,诡异中透着神秘,刘循也猜不透刘备的心思。

到了第三日,郑度伤势刚刚有所好转,急忙来到议事厅,郑度发现屋中突然多了一个大方桌,桌上堆满了沙土石粒,还插满了颜色鲜亮的小旗,郑度心中好奇,背着手走到近前,围着方桌仔细观察。

很快他便发现这上面所标注的跟地图上一样,有山有水,有城有池,而且非常直观,一目了然。

“这是何物?”等刘循进来之后,郑度问道。

刘循道:“沙盘,我刚命人制作的。”

就连这个方桌,也是好几个木匠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打造完成。

“沙盘?”

刘循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根据地图按照一定的比例,把山川城池这些东西直观形象的标注出来,沙盘取材简单,不受任何的限制,哪怕被毁掉,也没什么关系。”

郑度频频点头,不过最后他提醒道:“虽然用料简单,可这上面标注的东西,难免涉及军情机密,还望公子谨慎对待,不要让外人轻易接近此物。”

刘循认真点头道:“多谢郑公提醒,我记下了。”

过了一会,刘循问道:“郑公!你说刘备究竟在做什么?一连三日,毫无动静,这很不寻常,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备可不是来这里公费旅游的,他哪有时间在这里虚耗。

郑度拖着下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开口道:“我也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刘备一定暗中有所预谋。”

邓芝突然插了一句:“该不会刘备派人搬救兵去了吧?”

“搬救兵?”

刘循和郑度彼此相视一眼,眼睛都亮了一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极有可能!”

刘备要么派人回荆州,抽调兵马增援,要么游说别人,在最短的时间尽快增加兵力。

“不好!”郑度突然脑海中闪出一道人影。

“郑公!你怎么了?”

刘循纳闷定看着他,郑度眉头紧皱,不安的说:“公子!我担心刘备会派人游说庞義。”

还真被郑度猜中了。

连连损兵折将,刘备心情非常沮丧,想从荆州搬救兵,可毕竟相距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关键时候,庞统想到了庞義,彭羕主动请缨,前去阆中游说庞義。

此时,彭羕正大摇大摆的站在庞義的面前。

庞義冷冷的看着他,表情非常厌烦:“彭羕!你这背主求荣之徒,竟然还有脸登我的府门,真是自寻死路。来啊!”

庞義话音刚落,门外迅速冲进几名护卫,个个身形彪悍,目露精光。

“把彭羕抓起来,我要把他押往成都,交给主公发落。”庞義怒声道。

彭羕不屑的笑了:“庞義啊庞義,你的死期不远了,我今日来见你,是为你指一条明路,想不到你却以怨报德,恩将仇报,也罢,就算我被刘璋杀了,很快你我也会在地府相见的,哈哈哈……”

彭羕放肆的笑声异常刺耳,震的庞義的心里也无法平静,他摆了摆手,吩咐道:“把人带回来。”

彭羕又被押了回来。

“彭羕!你究竟想说什么?”庞義强压心头的怒火,沉声问道。

彭羕一把推开身边的护卫,大步走到庞義身前,手几乎指在了庞義的鼻子上:“庞義!刘璋对你委以重任,封你做巴西太守,坐镇阆中。因为你和刘璋是世交,当年不惜散尽家财招募勇士,把刘璋的家人从长安接到益州,可除此之外,你再无尺寸之功,屡屡奉命讨伐汉中,却无一胜绩。”

“住口!”

见彭羕当面奚落自己,庞義勃然大怒,脸登时沉了下来。

彭羕不以为然,继续往下说:“坦白说,这些年你的表现,益州上上下下很多人都对你不满,赵韪当年为什么造反?他的功劳难道比不上你吗?刘璋父子之所以能在益州站稳脚跟,至少有一半是赵韪的功劳,结果呢?赵韪连个太守都没能当上。因为对你不满,他屡屡向刘璋进言,刘璋却一心护着你,偏袒你,赵韪这才忍受不住起兵造反,别看赵韪死了,可很多人并没有忘记,是谁把他给逼死的。”

庞義身子有些发抖,赵韪当年和他平起平坐,两人堪称刘璋的左膀右臂。

论功劳,论能力,庞義自问都比不上赵韪。

但论脾气,论刘璋的器重,赵韪却远不如他。

赵韪造反,差一点就让益州变了天,幸亏东州兵奋力厮杀,拼死维护刘璋,硬是在情况不利的局面下打败了赵韪,扭转了局面。

即便赵韪死了,庞義心里也多少有些后怕。

他知道很多益州本土人对他很不满,无时不盼着他被收拾掉。

彭羕见庞義脸色变了,冷笑道:“刘璋的确很器重你,可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你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反倒这些年私自招募兵勇,扩充实力,对刘璋也是听调不听宣。为了得到战力强悍的賨兵,你下令让汉昌太守程畿调拨賨人给你,程畿不肯,你马上翻脸换了别人去汉昌做太守,对此刘璋并没有怪你。不过刘璋也不是傻子,你独断专行,擅自扩充实力,早就引起了刘璋的不满。庞義!我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刘璋对你早就起了疑心,积怨已久,他不可能一直容忍你,而益州本土的臣僚更是对你心存不满,恨不能杀了你。即便你境内的百姓,恐怕也不会真心拥戴你吧?”

第39章 庞義背叛

彭羕当面揭短,把庞義说的一无是处,换了谁也接受不了。

“彭羕!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庞義愤怒的把剑亮了出来。

彭羕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庞義啊庞義,刘璋还能对你忍耐多久?再者说,那刘循可跟刘璋截然不同,此人杀伐果断,赏罚分明,别看你是他的岳父,若他掌权,马上就会拿你开刀。”

“绝不可能!”庞義摇头反驳道。

彭羕有些可怜的看着他:“我言尽于此,你若不听我忠言劝告,随你便。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如果继续再这么固执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庞義脸色不停的变换着,彭羕非常得意,语气更加凌厉,“如果刘备占了益州,也没理由容忍你;如果刘循掌权,也会除掉你。所以无论益州的战局如何,你都死定了!”

按照刘备的胸襟和气度,绝不可能对庞義下手,之所以这么说,彭羕是为了逼他就范,让他乖乖举兵归顺刘备。

庞義陷入了沉思。

彭羕的一番话,让庞義觉得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

仗着刘璋的宠信,庞義这些年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在巴西一带俨然成了土皇帝,甚至妄想脱离刘璋的控制。

庞義不仅不感激刘璋,刘璋的懦弱,反而让庞義更加瞧不起刘璋,日益肆无忌惮!

刘璋一直没有收拾他,可刘循呢?这个女婿靠得住吗?

庞義一点底气都没有,坦白来说,他以前只把刘循当成了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

甚至还把女儿强行接回家中,他和刘循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

可现在刘循的表现,远远超出了庞義的预料。

刘循率先站出来支持郑度,劝说刘璋坚壁清野,不惜移民数十万彻底断绝刘备的粮草,就凭这一点,刘循就不简单。

接下来,刘循在绵竹伏击刘备,在雒城山道伏击魏延、黄忠,两战下来杀敌将近三万。

这样杀伐果断的女婿,一旦继承刘璋的位子,还能像刘璋一样,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般忍让吗?

彭羕从庞義脸上的表情,一目了然的猜透了他的心思,趁热打铁的说:“刘循比刘璋强的多,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若他继任,今后必将大刀阔斧,革旧鼎新,整治吏治,大量启用和重用益州人。而你在益州人眼里,早已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我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刘循会继续重用你。”

庞義暗暗心惊,不知不觉脑门上已经冒了冷汗。

庞義虽然平日里恃宠张狂,但脑子并不笨,彭羕的一番话的确很有道理,他的处境非常不妙。

庞義忍不住问道:“难道刘备夺了益州,就不会重用益州人吗?”

彭羕笑了,就凭庞義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的心思彻底松动了。

彭羕道:“为了安抚民心,为了稳固局势,刘备自然会重用一批益州本土的官吏,但刘备更加倚重的是荆州人,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就算益州有人针对你,刘备也能压制住。如果你现在归顺刘备,无疑雪中送炭,刘备若顺利夺取益州,你居功至伟,谁人能比得上你的功劳。”

彭羕虽然能力出众,才智过人,可狂傲的脾气却丝毫不曾收敛,明明已经认刘备为主,可在庞義面前,左一口刘备,右一口刘备,他有意在庞義面前炫耀,言外之意,我深得刘备的器重,你就放心吧,只要我在刘备面前帮你美言,准保你日后荣华富贵,仕途无忧。

彭羕软硬兼施,连哄带吓,最终说服了庞義。

庞義当即起兵三万,还带了不少粮草辎重前往绵竹跟刘备汇合。

听到庞義率军赶来,刘备激动的难以自已,亲自带人迎出二十里。

一见面,刘备便亲切的一把拉住派庞義的手,像见了亲人一样。

刘备自信满满的说:“我得益州,无忧矣!”

这既是对庞義的高度称赞,也是刘备激动之情的表现。

刘备非但没有低调保密,反而命人敲锣打鼓,大摆欢宴,给庞義接风。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刘循,斥候第一时间飞马赶到雒城,禀报刘循。

“果然被郑公猜中了。”

刘循气的咬牙切齿,虚空用力的挥了一拳,两眼喷火的说:“庞義!自即日起,你我翁婿之情,恩断义绝!”

别人投降,刘循觉得情有可原,多少可以体谅。

可刘璋这些年对庞義百般宠信,万般忍让,给足了庞義面子,刘璋不惜得罪益州本土势力,依然在极力维护庞義,可庞義却是这么回报刘璋。

刘循来到议事厅,环视四周,表情冷峻的说:“不瞒诸位,庞義背弃家父,就在刚刚已经起兵归顺了刘备。”

众人全都沉默不语,凝神望着刘循,毕竟这里面牵扯到刘循,庞義毕竟是他的岳父。

刘循唤过王文,吩咐道:“拿纸笔来。”

不一会,纸笔便摆在了刘循的面前,他提笔蘸墨,一挥而就,虽然没什么文采,意思却言简意赅。

刘循看了众人一眼,大声道:“这是我写的休书,自即日起,我和庞家恩断义绝,再无往来!”

摊上这样一个岳父,刘循倍感耻辱,哪怕庞義的女儿是无辜的,可庞義的做法,却让刘循彻底冷了心。

“公子!这婚事可是主公给你定下的,是不是应当先跟主公商量一下?”费观张口结舌的愣了一会,对刘循的做法着实感到吃惊。

刘循愤愤的说:“没什么好商量的,当此危难之际,庞義非但没有出兵御敌,反而弃明投暗,背主求荣,此等寡廉少耻忘恩负义之徒,我可不想再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郑度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刘备的用意:“公子!接连两战,刘备损兵折将,大伤元气,身边的将士难免军心浮动,士气低迷,刘备想用庞義鼓起士气,这不难理解。”

“主公!他有过墙梯,我有张良计,我们可不能输给刘备。”黄权沉思了一会,站了起来。

刘循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问道:“先生!计将安出?”

第40章 大造声势

众人把目光纷纷投向黄权,黄权平静从容的说:“我们可派人前往江东,请求跟孙权结盟,而且这件事也要大张旗鼓,让天下人都知道。”

“跟孙权结盟?”

刘循颇为惊讶,下意识的问道:“先生!孙刘两家早已结盟,而且关系稳固,孙权能和我们结盟吗?”

李严拖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公子!孙权很难答应同我们结盟,但只要我们大造声势,刘备就必定会心中不安,对荆州孙权一直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盼着把荆州收回去,如果刘备被困在益州,他能不担心荆州会生出变故吗?”

刘循恍然顿悟,看来结盟是假,吓唬刘备倒是真的。

黄权道:“能结盟最好,即便不能结盟,也能让刘备日夜忧惧,寝食难安,如果刘备战事顺利,他自然不会担心,可现在他未必有把握夺取益州。”

郑度赞同的点点头:“大家也不要灰心,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即便孙权现在不跟我们结盟,也绝不会跟我们翻脸,因为孙权聪明睿智,极具韬略,他也看不透益州的结局,倘若我们能彻底扭转局面打败刘备,到那时,孙权也许就会改变主意!”

刘循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决定了,那派谁合适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心中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刘循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费诗的脸上。

费诗虽然现在仅仅只是个绵竹令,但是在历史上,刘备入蜀之后,费诗的能力却迅速得到体现。

他做过牂牁太守、犍为太守、前部司马、督军从事。

其中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刘备册封五虎大将,费诗亲自去荆州给关羽嘉奖,一听说黄忠也被册封了,关羽当时就怒了“大丈夫不与老兵同列!”

关羽不肯受拜,费诗向其陈明厉害,三言两语便把关羽说服了。

费诗不仅治政能力突出,口才更是出众。

刘循笑着对费诗说:“公衡!现在绵竹在刘备手中,你这绵竹令也着实清闲了不少,不如就劳你出使江东,游说孙权!”

费诗受宠若惊,没想到刘循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他现在仅仅是个小小的县令,如果不是绵竹被刘备占了,兴许自己连参加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费诗激动的站起身来,拱手道:“卑职领命!”

刘循马上让人准备,挑选精干的护卫陪同费诗,沿途保护他的安全。

费诗当即领命离开,刘循有样学样,也向刘备学习,命人大造声势,告诉沿途的百姓,益州马上就要和江东结盟,刘备的末日到了!

“什么?”

庞義刚到绵竹,高兴劲还没有过去,便收到了信使送来的休书。

庞義攥着休书,看过之后,竟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

休书的背面还有一行字,上面写着:“庞義背主求荣,吾耻与为亲,来日疆场相见,再无旧情,刀枪无眼,善自珍重!”

一道阴寒的印痕从庞義心中裂开,逐渐蔓延到全身,很快连脚指头都变得冰凉。

庞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既然已经背叛了刘璋,就只能跟着刘备一条道走到头,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不能回头!

刘备听说此事后,亲自来安慰庞義,刚一进屋,刘备便亲切的拉住庞義的手,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容。

“庞将军!无须烦恼,刘循血气方刚,年轻气盛,见你归顺于我,他心中不忿,才做出如此过激的事情。他哪里知道庞将军的良苦用心。汉室衰颓,曹贼横行,刘璋懦弱无能,别说捍卫汉室的尊严,他连益州都很难守得住,备之所以跟刘璋反目,实在是不忍同宗基业落入曹贼之手,庞将军深明大义,能弃暗投明,真心为复兴汉室着想,真是令人敬佩。”

刘备许诺,事成之后,绝不亏待庞義,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刚刚把庞義安抚下,斥候突然来报:“主公!刘循派人出使江东,要跟孙权结盟!”

“什么?”

刘备大吃一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急忙来到议事厅,聚集文武,商议此事。

“诸位!你们看,此事是真还是假?难道刘璋真要跟孙权结盟?”

刘备虽然神色没有慌乱,但脸色却非常严肃,可见内心非常的忧虑。

屋中气氛非常紧张,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就连庞统也神色肃然,表情并不轻松。

彭羕看了看众人,主动开口道:“主公!依我看,不是刘璋要跟孙权结盟,而是刘循!刘循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孙权是何等人物,岂能跟一个黄牙孺子结盟。”

“黄牙孺子?”

刘备咬了咬牙,接连两仗都输给了刘循,刘备可不敢轻视刘循。

倘若把刘循当成什么都不懂的黄牙孺子,岂不是说自己连黄牙孺子也比不上吗?

刘备看向庞统,眼含期望:“士元!你怎么看?”

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刘备更喜欢请教庞统,哪怕上次在酒宴之上,他大发雷霆,把庞统给轰了出去,事后两人很快和好如初。

庞统不住的摇头:“主公!刘循的确是在故弄玄虚,即便如此,他也能从气势上占据主动,而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加不妙。”

哪怕是假的,可一旦大造声势,就一定有人愿意相信,说不定,明明想投降刘备的人,一下子打消了念头,明明对刘备有所好感的百姓,也对刘备不再抱有希望。

而更加致命的是,刘备身边的将士现在十之七八都是益州人,刘循大造声势,这些益州兵的心理必然会产生很大的波动,难免会人心浮动,士气不稳!

第41章 落凤坡

当初刚来益州的时候,刘备带了两万名荆州兵,可仗打到今天荆州兵只剩下寥寥四五千人,剩下的都是益州兵。

用益州兵抢夺益州,怎么想,庞统都觉得太过冒险。

虽说现在问题还没有彻底显露出来,矛盾也没有激化,可一旦战事不利,时间拖的越久,越容易出事。

等散会之后,庞统主动留了下来,当面给刘备指出了这个问题,却并没有引起刘备的重视。

刘备认为刚刚得到庞義相助,兵力一下子增加了三万,庞義此番还带来了不少粮草,将士们的士气迅速恢复,只要能一鼓作气攻破雒城,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庞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现在只能尽力帮助刘备,争取尽快的夺取益州。

庞统心中的紧迫感丝毫不输给刘备,一来,身为谋士,这是庞统的应尽职责。

另外,他心中一直对诸葛亮怀有很强烈的争斗之心,想拿出出色的成绩,为自己正名!

诸葛亮是卧龙,他是凤雏,隆中对也好,火烧赤壁也罢…自从辅佐刘备之后,诸葛亮屡次为刘备出谋划策,帮刘备立足荆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同样跟诸葛亮齐名的庞统,到目前为止,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表现。

虽然刘备承认庞统博学多才,智谋过人,可这些才智并没有换取实际的好处,如果能帮刘备夺取益州,庞统才能彻底挺起胸膛,跟诸葛亮平分秋色!

刘备急于攻打雒城,跟庞统不谋而合,派出的斥候很快带回消息,说刘循已经把队伍全部撤回了雒城,之前修筑的那两个大寨也废弃不用了。

翌日清晨,刘备传令三军,早早准备战饭,马上进兵雒城。

庞義的到来让士气一下子变得高涨了许多,刘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队伍迅速开拔,很快便来到了之前泠苞邓贤二人所立的大寨,趁着休息的时候,庞统把庞義、吴懿、彭羕等人找来,询问道:“此去雒城,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吗?”

吴懿道:“我记得还有一条小路,不过那条路山路狭窄,崎岖难行,除了附近的猎户,很少有人行走……。”

庞统眼睛一亮,又仔细的询问了几个熟悉本地地理的益州军卒,做到心中有数。

随后庞统快步来到刘备面前,提议分兵两路,同时进兵。

刘备疑惑道:“有这个必要吗?”

庞统分析道:“主公!我刚才详细问过了,这条大路径直往北走,通往雒城的东关,而那条小路径直往南走,则通往雒城的西关,到时候我们东西夹击,双管齐下,刘循定然首尾难顾,夺取雒城岂不更有成算。”

刘备思索了一番,点点头:“好吧,既然这样,我走小路,你走大路。”

担心庞统是文弱的书生,刘备想把更便于行军的大路让给庞统,哪知庞统坚决要走小路,固执的像变了一个人。

两人推让了几次,拗不过庞统,刘备最后只得应允。

刘备当即下令,让魏延跟庞统一起,充当开路先锋,走小路!黄忠跟刘备一起,走大路!

临分别的时候,刘备还是不放心,又把自己的的卢马让给了庞统,然后再三叮嘱魏延,要好好的照顾庞统,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

刘备亲自给庞统送行,直到庞统的队伍彻底在视线中消失,刘备才开始行军,可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很不踏实。

分开之后,庞统带人进入那条小路,真是不身临其境,不知道山路的凶险。

山路两旁山石陡峭,怪石嶙峋,即便是道路最宽敞的地方也只能勉强容纳四五匹马并行,狭窄的地段那就更麻烦了,甚至需要从马背上下来,步行才能通过。

道路坑坑洼洼,崎岖难行,加上天气渐渐闷热,气氛更加压抑,让人浑身不舒服,才走了几里路,将士们便开始交头接耳私下抱怨。

“这路根本就不能走,骑着马上一步一颠,晃得我头都发晕。”

“谁说不是呢?真热,我身上都湿透了。”

因为行军速度太慢,很容易造成拥挤的现象,山道本就狭长闭塞,空气流动不畅,于是愈发闷热,将士们的衣甲渐渐紧贴在身上,黏糊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魏延在前面开路,心里也非常窝火,他本来就是个急脾气,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出去,越着急,越没用,反而心情愈发烦躁郁闷。

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豁然变得宽敞了许多,两旁的山势也趋于和缓,魏延带兵在附近休息了一阵,然后再次赶路。

当庞统赶到这里的时候,魏延已经进入了狭长的山道。

将士们都很疲惫,好不容易发现这么一块宽敞的空地,自然心情大好,想着在此休息一下。

庞统四处打量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将士们眼里,这是一个歇脚纳凉的好地方,可在庞统的眼里,这里却非常危险。

唤过一个向导,庞统问道:“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回军师,此地乃是落凤坡!”

“哦。”

庞统一听,点点头,赞许道:“好响亮的名字!”

凤落梧桐!

甭用问这附近一定长满了梧桐树,所以当地人才起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名字,可仔细往四周看了看,庞统连一棵梧桐树也没有看到。

细一琢磨,庞统嘀咕道:“诸葛亮是卧龙,我是凤雏,落凤坡?这名字怎么如此不吉利,我这个凤凰难道要落在此处,在此丧命!”

庞统的心中骤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好!”

古人素来迷信,比如孙权,每次出兵打仗,都会找人占卜一下。

庞统马上催促兵卒:“不可在此逗留,速速赶路,马上离开此地。”

庞统话音刚落,两旁山坡上突然杀声四起,闪出了数不清的人影,一时间,旗帆招展,喊杀声震天。

庞统的心骤然一紧“不好,有埋伏!”

在这里亲自指挥战斗的正是刘循!

目光落在庞统的身上,刘循大声吩咐道:“除了那个骑白马的活捉之外,其他的格杀勿论!”

第42章 生擒凤雏

“杀啊!”

邓芝带着一队人下山猛虎一样,率先冲下山坡,切断魏延的退路,让他们首尾难以兼顾。

而剩下的益州兵在刘循的率领下,弓箭手率先发难,连续不停的从高处往下射击。

箭雨犀利无情,带着刺耳的锐啸之声铺天而来,慌乱无措的敌兵登时一片片倒了下去。

山下的敌兵乱成一团,有的中箭倒地,有的四处奔逃,有往东的、有往西的,无头苍蝇一样,茫然无措,不辨东西南北。

庞统也难以保持镇定,乱了分寸,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四处乱跑,不时的中箭倒地。

伴着哀嚎凄厉的惨叫声,谷中溅起了一片片的血雾,刚刚还是生龙活虎的将士,眨眼间已丧命黄泉。

仅仅才几盏茶的时间,敌兵便死伤了一半。

魏延得知身后出现伏兵,马上掉头想赶回来救援,可一来道路狭窄,难以迅速救援,二来邓芝带人切断了他的退路。

即便魏延有再大的本事,在狭长的山道上也难以施展。

将士们前后拥挤,互相挤压踩踏,乱成一团,总不能让魏延把碍事的人全部杀掉吧。

而这段时间,对刘循来说足够了。

见射杀的差不多了,刘循果断出击,带人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像狂飙的龙卷风一样,众人冲到哪里,哪里便血肉横飞,人仰马翻,益州兵在刘循的带领下,如狼似虎,势不可挡。

刘循拍马舞枪,眼中爆射出熊熊的烈火,天狼枪一次次凶狠的刺出,在人群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挡在面前的敌兵人仰马翻,有的被当场刺穿,有的直接被抽飞了出去,有一匹受惊的战马眼看就要撞在刘循的坐骑上,硬是被刘循愤怒的砸爆了马头,当场血肉飞溅翻倒在地上!

刘循勇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冲到庞统身边,有一些忠勇的护卫奋力上前企图拦住刘循。

刘循抡起臂膀,大枪横扫,当场抽飞了两个,随即手腕一抖,手起枪动,枪影如梨花绽放,又挑翻了几个。

十几个敌兵一拥而上,企图利用人海战术对付刘循,庞统眼睁睁的看着刘循把枪舞的飞快,顷刻间便有人飞了出去,在极短的时间内,嘁哩喀喳,叮叮当当,刘循以无比狂暴凶猛的攻势,杀的这些人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死的死,伤的伤。

天狼枪几乎每挥动一下,都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惨呼四起。

几十斤重的天狼枪加上刘循的怪力,一旦落在身上,下场可想而知。

庞统吃惊之余,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今日之事,大势已去!

“带走,记住,不可怠慢先生!”来到庞统近前,刘循对左右吩咐道。

庞统很识趣,也不挣扎,也不反抗,乖乖跟着走了。

刘循命人匆匆打扫了一下战场便迅速撤离,邓芝此战表现异常出色,硬是带着几百人让魏延无法回援。

天黑之前,刘循带人回到了雒城,顾不得休息,马上把庞统请到议事厅。

刘循起身相迎,就像迎接贵宾一样,面容亲和,一脸的真诚:“先生!怠慢之处多多包涵。”

庞统淡淡漠漠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先生,请坐。”刘循伸手相让。

庞统也不客气,坦然入座,对刘循说:“将军,既已遭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循笑了笑,仔细端详庞统,不得不说,庞统还真是天生一副怪相。

庞统生了一张大饼脸,脸又扁又平,塌鼻梁,脸上长了不少麻子,斑斑点点,密密麻麻,尤其是那两只眼睛,一个大,一个小,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发笑。

但庞统的气度却平静中透着高傲,挺身昂头,嘴角微翘,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

刘循道:“先生!你误会了,先生博学多才,有经天纬地之能,人称凤雏,与卧龙并驾齐名,循仰慕先生已久,岂能存有加害之心。”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归顺刘璋,劝你还是尽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刘备待我有知遇之恩,统虽不才,也知忠义廉耻,岂能背主求荣,归顺尔等。”庞统傲然冷笑,狂傲之中带着极度轻蔑的神情。

刘璋?压根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即便被生擒,庞统宁死也不会归降。

刘循也不生气,反而安慰庞统:“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家父无德无能,难入先生法眼,此事循绝不勉强。只不过,事无绝对,循一番赤城,还望先生仔细考虑一下。”

庞统噗嗤笑了:“公子,难道我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吗?我就算死,也不会归顺刘璋,何必多费心机,听我良言相劝,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免生烦扰。”

刘循认真的说道:“常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敬重先生的才智,想让先生助我兴复汉室,扫荡奸佞,挽狂澜于既倒,救社稷于倒悬!”

“兴复汉室?”

庞统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道:“刘璋庸碌无能,只知偏安一隅,安于现状,不是我轻看于他,连自己的益州他都看顾不好,内有动荡,外有忧患,益州易主不过是在旦夕之间,公子居然跟我说什么兴复汉室?真是无稽之谈,徒惹天下人耻笑。”

第43章 劝说无效

刘循也不生气,任凭庞统当着自己的面奚落刘璋,别说庞统是一个外人,即便刘循自己,也很难认可刘璋。

益州在刘璋治理下,法纪松弛,德政不举,不知多少人盼着让刘备取代刘璋,益州上下离心离德,这都是刘璋咎由自取。

刘备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谋夺益州,还不是因为刘璋没有能力,守不住益州,益州被刘备当成了唾手可得的一块肥肉。

刘循道:“先生!家父固然有诸多不是,可这益州迟早要传到我的手中,循虽不才,愿以一腔热血誓死捍卫汉室的尊严,铲除奸贼,立志让汉室重光,远的不说,循担保这益州不仅不会落在刘备的手中,任何人也都别想越雷池一步。”

刘循一番话说的豪情万丈,掷地有声。

庞统笑道:“公子有此雄心壮志,看来主公想夺益州,要多费一番周折了。”

刘循几次出言相劝,庞统都不表态。

刘循最后起身道:“先生!你看这样如何?我若打败刘备,你归顺益州如何?若我最后输了,我亲自送先生出城,保你安然无恙的回到刘备身边!”

刘循此刻的表情,不仅透着极度强大的自信,也有几分视死如归的苍凉悲壮。

庞统能猜测到,如果最后输了,也便预示着,刘循会慷慨赴死,绝不苟活人世。

这个赌注足够有诱惑力,本来庞统对刘备充满信心,应该很痛快的答应,可他犹豫了。

刘备真的能打赢这个后辈吗?

庞统久久沉默,脸上无喜无忧,心里却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郑度迈步走进议事厅,看了庞统一眼,愤恨的说道:“公子!既然庞统不愿归降,不如杀他祭旗,断刘备一条臂膀,那刘备得知庞统被我们所杀,一定会方寸大乱,气的吐血。”

郑度是绝对的实用主义者,只在乎结果,只要对己方有利,哪怕庞统是天下名士,也照杀不误。

庞统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赞赏的点点头:“公子!他说的不错,我看你还是把我给杀了吧。”

一旁侍立的王文,上前一步,劝道:“公子三思,若杀了庞统,对公子名声不利,日后别人定然以为公子无容人之量,不利于招降刘备的部下。”

刘循看着庞统,再次问道:“先生!你不表态,我便当你答应了,如何?等我打败刘备,你便归顺我益州。”

庞统笑了笑,依然没有任何的表示。

刘循道:“传我命令,从现在开始,只要不出城,先生可在城中任意行走!”

“公子!不可。”

郑度想劝阻刘循,刘循却不容置疑的打断了他:“我意已决,此事就不要再说了。”

庞统悠然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我有些乏累了,不知哪里是我的住处?”

刘循对王文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便跟在先生身边,务必妥善照顾好先生的饮食起居,若有怠慢,唯你是问!”

“喏!”

庞统误以为刘循想让这个人监视他,见王文是个跛足,走路一瘸一拐,又是个文弱的书生,便打消了顾虑。

等庞统离开后,郑度埋怨道:“公子!庞统对刘备死心塌地,决不可归顺益州,此人极有谋略,若是利用公子给他的便利,窃取我军中的机密,偷偷传递出城,后果不堪设想。”

刘循道:“郑公多虑了,庞统怎么说也是当今名士,凤雏也,荆州士冠也,既已遭擒,岂能做那卑劣之事。”

不过,若是庞统真想那么做,倒的确有这个能力,即便不能出城,也能利用他鬼神般的才智向城外传递信息,但刘循相信庞统的人品,这种事他不屑去做。

郑度再三劝说,绝不可掉以轻心,哪怕不杀庞统,也应该立刻把他关起来,派人严加看守。

刘循最终还是没有采纳。

刘备带兵走大路,非常顺利,等到了雒城东关之后,马上命人安营扎寨,可刘备心里总是忐忑不安,连续派了几波斥候打探庞统一行人的消息,直到黄昏时分,终于等到了。

斥候来报:“启禀主公,魏延距此不到五里,马上赶到东关。”

“什么?”

刘备顿时愣住了,一旁的庞義和彭羕彼此看了看对方,也一脸的诧异。

“魏延他们不是走小路吗?怎么也来东关了呢?”刘备喃喃嘀咕道,心里猛然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又过了一会,魏延带人赶到了,刘备发现魏延的队伍军容不整,人数明显少了许多,许多士兵耷拉着脑袋,不停的叹着气,霜打的茄子一样。

“让魏延来见我。”刘备对亲随吩咐道。

不一会,魏延走了过来,到了刘备面前,魏延急忙把头低下,轰然跪地,无比羞愧的说:“主公!末将无能,队伍行至落凤坡遭遇刘循的伏击,死伤了四千多人,军师也被刘循带走了。”

刘备如遭雷击,当场僵在了原地,久久无言。

刚刚说服了庞義,刘备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可高兴劲还没过去,马上就被人推进了万丈深渊。

打了败仗没什么,死伤几千兵将,刘备也能接受,可让他万万不能接受的是庞统竟然被抓走了。

庞统是他此番入川的首席智囊,刘备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少不了请示庞统,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

现在法正在涪城,庞统又被抓了,刘备觉得自己突然异常的孤独,好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刘备不想在众人面前丧失风度,勉强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压在心底,可他心里却异常的憋闷,恨不能马上发泄一番。

本来庞统提议兵分两路,想从东西两侧同时夹攻雒城,可现在计划只能搁浅,经过一番商议,大家一致认为只能强攻东关,希望能一鼓作气拿下雒城。

这一夜刘备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脑海中不停的闪出庞统的身影,他实在是离不开庞统。

身边没有人帮他,刘备好像进了迷雾之中,倍感茫然。

没了庞统,他根本玩不转!

第44章 直接对话

转过天来,刘备带人亲自来到雒城城前查看,远远的刘备便发现城墙上多了两面大旗,旗杆足有三丈高,立在城墙上显得很有气势。

一左一右,像两个高高挺立的巨灵天神一样。

左侧的大旗,上面写着:“坚守雒城!”

右侧的大旗,上面写着:“刘备必败!”

任何一个人,只要一抬头,都能看到这八个大字,刘备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可别小看这两面大旗,却能时时刻刻对双方将士的士气产生影响。

如果只是喊喊口号,可能也就几分钟的热度,可这两面大旗,时时刻刻都竖在城墙上,举头便能看见。

王虎发现了刘备,急忙飞奔着跑去给刘循送信。

刘循正在议事厅跟众人开会,听说刘备来了,急忙一摆手:“走,去瞧瞧。”

众人齐声响应,纷纷跟随,唯独庞统表情显得很尴尬。

刘循给了庞统足够的自由,而庞统又最不喜欢沉闷,于是便不请自来的溜达到了议事厅,哪怕这里面牵扯到许多的军情机密,刘循也没让庞统回避。

刘循对庞统说:“先生!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往,去跟刘备打个招呼。”

庞统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还是算了吧。”

“先生是不想见刘备,还是不敢见他?”

刘循来了兴趣,笑着邀请道:“先生胸襟磊落,行事洒脱,你现在并没有归顺于我,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吗?”

庞统用鼻子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公子!你不用激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去就去。”

刘循满意的点点头,有意放慢了脚步,跟庞统并肩一同登上了城墙。

“主公!你看?那不是军师吗。”魏延眼尖,庞统刚一露面,他便发现了。

刘备循着魏延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庞统跟刘循并肩一起走上城墙,刘循满面春风,不时的看向庞统,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气氛显得十分的融洽。

刘备的心里就好像小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不相信庞统会这么快背叛他,可眼前的一幕刘备实在很不舒服,至少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庞统也注意到了城墙上的那两面大旗,注视良久,眉毛微微拧在了一起。

庞统也算见多识广,上过不少战场,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战旗,也没见过有人会把战旗摆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与其说这是战旗,不如说这是标语更加贴切。

“这是谁的主意?”庞统看向刘循,问道。

见刘循笑了,庞统便明白了,“想不到公子心思如此灵透,这战旗对守城一方来说,可以鼓舞士气,以壮声威,可对攻城一方来势,却可以杀人诛心,公子,我真是小看你了。”

刘循淡淡一笑,“先生过誉了,雒城是守卫成都的最后一道屏障,不容有失,只要对守城有利,哪怕不择手段,循也定要守住雒城,不让刘备越雷池一步。”

往城下看去,目光落在刘备身上,哪怕已经年过五旬,刘备依然面容白皙,气度不凡。

迎着刘循的目光,刘备轻轻的点点头,甚至还对刘循笑了一下。

刘循心中暗骂:“刘备,你还真能装,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贤侄,别来无恙啊。”刘备主动打了个招呼,一上来就压了刘循一头,占了辈分上的便宜。

他和刘璋兄弟相称,于情于理,刘循都低他一辈,

刘循冷笑一声:“刘备!别来这一套,从你入蜀的第一天开始,在你心里其实这份同宗之情便已经断了,枉家父对你那么信任,掏心掏肺的厚待你,结果却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刘备,这不能怪你,是我父子瞎了眼,错把你当成了仁义君子。”

刘循出口毫不留情,字字如箭,箭箭扎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给刘备留半点颜面。

也就是刘备,换了别人早就变脸了。

刘备冷然一笑,依然保持着风度,“贤侄,你还太年轻了,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当然,刘璋懦弱无能,把益州治理的乌烟瘴气,上下离心,民心尽失,这是汉室的疆土,即便我不出兵,你父亲也会把益州丢掉,我这么做,并无私心,乃是为了兴复汉室!”

刘循讥笑道:“你还真是夜壶嘴镶金边啊!”

刘备一愣,不明其意,其他人也好奇的把目光看向刘循。

庞统突然嘴角抽搐了一下,狠狠的瞪了刘循一眼。

刘循笑骂道:“夜壶嘴镶金边,值钱就值钱在你这张嘴上!刘备,你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则是包藏祸心,面带忠厚,内心奸诈,你能骗过天下人,却骗不过我刘循,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想要夺取益州,送给你四个字,白日做梦!”

刘备脸色渐渐有了一点点变化,他用力的握紧拳头,恨不能现在就踏平雒城,杀了刘循来泄愤。

刘循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将士们大声说道:“将士们,从现在开始,每坚守一天,每人赏五贯钱,若坚守一百天,则是五百贯,若坚守一年,则是一千八百贯,如果有谁不幸阵亡,他的家小不仅一次性可以领到一千贯抚恤金,家人还可终生免除徭役!”

刘循振臂高呼,一番话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守军将士顿时精神大振,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而刘备的脸色,则是愈发的难看。

刘备很想效仿刘循,也狠狠的鼓舞一下己方将士的士气,甚至想说什么他都已经想好了:“一旦攻破雒城,所有的将士可以任意劫掠,时限三日!”

可为了顾惜自己的名声,刘备觉得现在还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刘循的做法把刘备狠狠的比了下去,守军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天动地,久久不绝,而刘备的脸色则变得阴晴不定,几乎沉不住气了。

第45章 劝说吕蒙

建业!

吕蒙前来找孙权汇报军务,等事情禀报完之后,吕蒙刚要离开,孙权喊住了他:“子明!你先不要着急离开,我有话对你说。”

吕蒙拱手站定,“主公!何事?”

孙权先以肯定的态度赞赏吕蒙:“子明!你作战骁勇,又善于治军,自从你姐夫邓当死后,你追随我也有十多年了吧,屡立战功,我江东能有今日,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劳。”

吕蒙静静的听完,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为主公浴血沙场,是吕蒙应尽之责,即便是死在战场上,也是吕蒙的荣幸!”

吕蒙一番话完全发自肺腑,他对孙权赤胆忠肝,哪怕为江东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无怨言。

孙权摆了摆手:“你的忠心我知道,别动不动就说死不死的,不吉利!今后我还有这么多事情要靠你为我分忧。子明!你天赋不错,是难得的将才,日后多抽点时间读读书,别只顾着上阵杀敌,为将者,哪有只顾阵前厮杀的。”

一提到读书,吕蒙便浑身不自在,他扭着身子,表情异常的难受,好像身上突然多了许多虱子一样。

吕蒙抱怨道:“主公!整天不是练兵便是打仗,哪有时间读书啊,你还是饶了我吧。”

吕蒙连声哀求,样子说不出的滑稽,在战场上他身先士卒,指挥若定,沉稳的像铁石一样,可此时此刻,他却浑身的不自在,恨不能马上从孙权这里离开。

“子明!你再忙,难道你还能忙的过我吗?”

孙权把眼一瞪,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许多,“我少时便开始读《诗经》、《尚书》、《礼记》、《左转》、《国语》等,自继任父兄基业以来,诸子百家、兵法韬略,更是广有涉猎,烂熟于心,即便政务再忙,几乎每日我都会抽出时间翻阅,自觉受益不浅,又不是让你做文章,当学士,你可以多读一些兵法战策,对你也有好处。”

孙权拿过早就列好的一个书单,递给了吕蒙,殷殷叮嘱道:“这些书,日后一定要多读多看。”

吕蒙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战国策》、《史记》、《汉书》、《孙子兵法》、《六韬》、《左传》、《国语》”

吕蒙越看头越大,嘟囔道:“主公!这么多书,什么时候才能读完?”

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孙权勉励吕蒙:“光武帝日理万机,仍能手不释卷,曹操也常说自己“老而好学”,你为何就不能下定决心,试一试呢?”

见孙权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吕蒙咬了咬牙,拿出了第一次上阵杀敌的勇气,用力的点点头:“主公!你放心吧,回去之后,我一定下功苦读,绝不负主公所望!”

吕蒙咬着牙,一副悲壮赴死的样子转身走了。

孙权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孙权跟孙策相比,更有识人之明,能慧眼识才,懂得挖掘和重用有潜力的部下,吕蒙就是他一手挖掘提拔上来的。

吕蒙草根出身,来自最底层的百姓,他什么都好,肯吃苦,有毅力,上阵更是不畏生死,是难得的一员悍将,可他唯一的不足,就是他没读过书。

不要说诸子百家,甚至连提笔作文都不会

孙权对吕蒙寄予厚望,自然希望他将来能独当一面,成为文武兼备的上将。

“报!启禀主公,益州使者费诗求见。”不一会,有军卒进来禀报。

孙权摆了摆手,吩咐道:“让费诗去议事厅等候,让鲁肃他们也去议事厅,我稍后便过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众人便都到齐了,鲁肃、诸葛瑾、虞翻、蒋钦、周泰……江东也是人才济济,能人云集。

费诗神色坦然,居中站定,笑着先跟孙权见过礼,然后一一对江东的文武臣僚行礼,礼貌周全,极有风度。

叙礼之后,孙权问道:“公举!你不远千里来我江东,所为何事?”

没等费诗回答,虞翻冷笑了一声:“主公!费诗一路吹吹打打,要跟我江东结盟,此事早已人尽皆知。”

“就是,这刘璋还真是会耍弄手段。”

“此言差矣,那刘璋可没有这等谋略和手段,他连刘备是好是坏都分不清,引狼入室,徒惹天下人耻笑,害的益州即将不保,落入刘备之手。”

一提到刘璋,众人纷纷插言,厅中顿时叽叽喳喳,响起一片轻蔑的笑声。

弱国无外交,区区一个刘璋,不过是守护之犬罢了,自然很难得到江东群臣的认可。

费诗神色淡然,任凭他们非议、讥笑。

见费诗面色如常,孙权暗暗点了点头,对众人摆了摆手,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孙权问道:“正所谓,君忧臣劳,君辱臣死,你为何不当众反驳,替刘璋辩解几句呢。”

费诗回道:“我在想当日曹操率领八十万雄兵,挥兵南下,要踏平江东之时,诸位是否也像现在这样谈笑自如,可以尽情的耻笑曹操。”

费诗看似答非所问,却一下子刺中了众人的要害,那时候,一听说曹操统帅几十万大军汹汹而来,江东一多半的臣僚吓得骨头都软了,纷纷劝说孙权献城投降。

“费诗!你好大的胆子,敢当面讥讽我等。”虞翻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费诗面无惧色,冷冷一笑:“天下大势,瞬息万变,诸位能力助吴主打败不可一世的曹操,焉知我益州打不赢刘备呢?即便我家主公错看了刘备,可在大公子刘循的率领下,益州如今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刘备连连损兵折将,败亡指日可待。”

“说什么大话,你们能打败刘备?真是可笑。”虞翻大声的笑了,他接着说:“刘备身边能人辈出,文有卧龙凤雏,武有关张赵黄,岂能输给一个小小的刘循。”

费诗笑道:“我家公子年纪虽轻,却有霸王之勇,他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荣辱与共,又心胸宽广,任贤使能,各尽其力,如今我益州上下跟昔日曹操兵犯江东时,江东军民的表现一样。誓死捍卫领土,寸土必争!刘备孤军远征,就像无根的浮萍,既不会被益州军民接纳,也不会有粮草供给,迟早必败!”

第46章 三月之后

费诗出使江东,虽然孙权没有答应跟益州结盟,可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孙权也在关注着益州的战局,如果真的像费诗所说,刘备最后没有取下益州,甚至一败涂地,孙权就不得不好好的考虑一下,是不是该换一个盟友了。

乱世诸侯结盟,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利益!

哪怕孙权和刘备曾几何时关系莫逆,亲如一家,可在瞬息万变的汉末三国,这世上压根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守城已经持续了三个月,在将士们的奋力坚守之下,雒城依然牢牢地控制在刘循的手中。

这一日,刘循正在城墙上巡视,黄权脚步匆匆的登上了城墙,来到刘循身边说道:“公子!汉中刚刚传来消息,西凉马超兵败凉州,现已归属了张鲁。”

“是吗?”

刘循急忙转过身来,黄权详细诉说事情的原委。

其实,马超的事情,或多或少,刘循也知道一些。

自上次渭水兵败曹操之后,马超便引兵退到了凉州,欲重整旗鼓,再次跟曹操争霸关中。

一开始,事情非常顺利,马家在凉州极得人心,马超转战各地,各地郡县纷纷响应,在极短的时间内马超便聚拢了几万人马。

甚至张鲁还让杨昂引兵一万前去相助马超,意图跟马超结盟,共同钳制曹操。

马超领兵攻打冀城,从正月一直打到八月,冀城不见一兵一卒,可他们依然在率兵坚守,挡住了马超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

夺取冀城之后,马超收降了杨阜,杀了凉州刺史韦康,结果趁马超出兵长安的时候,杨阜突然反叛,关闭了冀城的城门,马超进兵不利,又无处容身,被夏侯渊一路追杀,只得引残兵败将来到汉中,投奔张鲁。

数万人马一转眼就变成了二三百残兵败将,马超悔恨交加,痛彻心扉,他的妻儿杨阜也没有放过,全部给杀掉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马超便从令曹操惧怕的关中诸侯,变成了寄人篱下的一介武夫。

刘循听闻事情的经过,马上跟黄权商议:“务必派人前往汉中说服马超,先生!我觉得这件事非你莫属,劳你大驾跑一趟汉中,我马上给马超写一封书信。”

见刘循如此重视马超,黄权欣慰的点点头:“马超乃世之虎将,万马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我想那刘备也会派人前去游说马超,如此虎将可遇不可求,不可失之交臂。”

刘循连连点头:“先生之言,正合我意,费诗还没从江东回来,先生,就有劳你了!”

时间紧迫,刘循急忙快步下了城墙,来到议事厅,铺纸舒笔,发自肺腑的给马超写了一封书信。

当天黄权便带着书信悄然离开了雒城。

黄权前脚刚走,一声急报打断了刘循的思绪“报——启禀公子,向存将军引兵偷袭涪城,结果……”

见报信的军卒面色慌张,说话吞吞吐吐,刘循隐隐预感到不秒,急忙问道:“结果怎样?”

“哪知法正早有准备,带人掘开了涪水,我一万名益州将士全军覆灭,向存将军也阵亡了!”

“什么?”

刘循整个人登时僵在原地,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

过了好长时间,刘循无力的摆了摆手,吩咐道:“传令众文武来此议事!”

等众人到了之后,刘循勉强恢复了镇定,把事情告知众人,屋中顿时鸦雀无声,唯闻急促的喘息之声。

过了一会,郑度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公子!法正才智过人,极具韬略,以两千人灭我一万人,绝不可小视。”

扶禁怒声道:“公子!请给我一哨人马,末将誓死夺取涪城,用法正的首级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李严急忙劝道:“不可,现在涪城一片汪洋,不利于进兵,我们还是凭险据守,坚守雒城为要!”

众人意见不和,一时争执不下,吵的刘循耳朵都快聋了,他摇了摇头,大声说:“偷袭涪城的计划暂时先搁置一旁。”

关键时候,刘循绝不优柔寡断,哪怕他的决定是错的,他也不会让众人争吵起来没完没了。

郑度沉思片刻,忽然心生一计,说道:“公子!战事打到今时今日,刘备的身边荆州兵已经所剩无几,依仗的几乎全是益州兵,卑职建议公子把那些兵卒的家人请来,让他们出城劝说他们的亲人,相信不出几日,刘备军心必乱。”

郑度捋着山羊胡,眯着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虎劝阻道:“若刘备杀害那些百姓,又当如何?”

郑度笑了:“刘备素来以仁义君子自称,他若擅杀无辜的百姓,必然有损自己的名声;若不杀,那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离心离德,最后一一离他而去。”

郑度这个计策,可谓直击要害,一击致命。

李严劝道:“我看不必如此麻烦,只需让那些益州兵的家属给他们的亲人写封信或者带点有纪念的礼物就行了。”

这样的话,那些百姓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对此刘循也表示赞同。

可郑度却坚持己见,“诸位!战事打到现在,我们和刘备早已不死不休,刚刚你们也听说了,法正决堤放水,一下子就淹死了我万余名将士,即便百姓是无辜的,到了这时候,我益州上至大臣将领,下至平民百姓,谁也不能置身之外,益州存亡!匹夫有责!”

刘循陷入了沉思,郑度紧紧的看着他,催促道:“公子!不要犹豫了,大不了,等那些百姓来了之后,我们再给他们陈述利害,拿出一些财物予以安抚,也就是了,还望公子以大局为重。”

刘循终于下定了决心,“好!传我命令,马上派人召集那些归降刘备的益州兵的家属,至少让他们一家来一个人。”

郑度最后又加了一句:“尤其是那些已经阵亡的益州兵,他们的家属也不要落下,我想那些人一定对刘备恨之入骨。”

第47章 刘备的气度

打到现在刘备的兵将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只剩下三万人。

每当没人的时候,刘备就会长吁短叹,心急如焚,甚至动了从荆州调派援军的念头。

结盟的事情,孙权并没有明确拒绝刘循,这更加让刘备忐忑不安。

从去年12月进入益州,到现在第2年临近9月,已经大半年的时间,可事情依然并不顺利,法正决堤放水,虽说淹死了一万益州兵,可对刘循来说并没有伤及到元气。

夜里,刘备的觉明显越来越少,翻来覆去经常突然惊醒,甚至有一次他还梦到自己成了刘循的阶下囚。

转过天来,刘备正在跟文武官员商议军情,突然,一名军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启禀主公,雒城城门突然开启,里面冲出来不少穷苦百姓。”

“哦?”

刘备闻言一愣,急忙带人走出营帐,隔着高高的木栅栏,果然外面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许多百姓,都是从雒城出来的,刘循正站在城墙上,在文武官员的陪同下居高临下的望着这边。

刘备匆匆看了一眼,露出一丝苦笑,在刘循身边他又看到了庞统。

庞统时不时的被刘循邀请到城墙上,从心理上一次次打击刘备。

也就是刘备,心如磐石,性情出奇的沉稳,到现在为止,他依然还坚信庞统没有背叛他。

百姓三五成群,渐渐越聚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不少人还穿着孝服,手里拿着黄纸和白幡。

一个老妪跪在地上哭喊道:“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才十五岁,是家里唯一的男娃,你死了,咱家也就完了。”

一个妇女大声的喊道:“孩他爹!大公子说了,你在刘备的兵营里做事,如果你能听到俺的话,不要打了,大公子说了,只要你能弃暗投明,他会赏给咱们十亩上等的水田。”

大人哭,小孩叫,刘备的营寨外面,一下子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刘备看了一会,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

一开始,刘备的士兵根本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亲属,可时间长了,很快就有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王成!那不是你姐姐吗?”

“嘎子!你老娘来了。”

黄忠、魏延、彭羕、庞義这些人都围在刘备的身旁,静静的看着,也都一筹莫展。

过了一会,庞義粗声粗气的说:“主公!若由着这些百姓继续聒噪下去,军心必乱,我看还是派人把他们速速轰走吧。”

不少武将纷纷附和,可刘备却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万万不可!将士们为我刘备流血拼命,我岂能慢待他们的父母亲人。”

刘备曾说过:“民之父母,乃我之父母!民之姊妹,乃我之姊妹!”

刘备想了想,突然下定了决心,大步走到辕门前,吩咐道:“打开辕门!”

众人大吃一惊,拼命阻止。

关平劝道:“伯父!不可啊,若里面混入刺客,可如何是好?”

“主公!这些百姓龙蛇混杂,说不定里面就有假冒的兵士,不可出去啊。”魏延也劝说。

刘备态度出奇的坚决:“这些百姓都是将士们的亲人,将士们为我拼命,难道我不应该出去感激一下他们的家人吗?”

魏延等人见刘备执意如此,都深受震撼。

刘循看了庞统一眼,点点头,夸赞道:“不愧是刘备,果然不简单,有魄力。”

庞统担心的问道:“你真的没在里面安排刺客吗?”

刘循摇了摇头:“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卑鄙。”

刘备亲自带人安抚那些百姓,他只带了几百名护卫,百姓纷纷围拢了过来。

刘备眼圈一红,哽咽着说:“乡亲们,是我对不住你们,很多将士死在了战场上,这都是我的错,没能让他们活下来,但我希望大家放心,等战斗结束了,所有阵亡的将士,我都会妥善安置,绝不亏待你们。”

“刘备!你为什么要打我们益州?”有人问道。

刘备长叹了一声,满心诚意的说:“刘璋暗弱,汉室不幸,备身为汉室宗亲,立志匡扶汉室,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刘循问庞统:“士元!你说句实话,刘备的话你信吗?”

庞统点点头:“公子!我信!”

刘循冷笑道:“能不能夺取益州都不知道,如果他最后败了,他还会兑现承诺,安置那些阵亡的将士吗?还会让益州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庞统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公子太强人所难了吧,难道你就这么自信一定能够打败我家主公。”

“一定!”刘循用力的点点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刘备用他那热情洋溢、充满仁义的话语安抚百姓,还让人准备饭食,招待这些人。

刘备的做法暂时赢得了百姓们不少好感,营中躁动的士气也明显稳定了下来。

不一会,辕门前便摆出了十几口大锅,里面热水滚烫,煮了不少米饭。

刘循没有任何的表示,郑度却两眼一亮:“公子!战事打到现在,刘备营中的粮草也不多了,他居然舍得拿出来分给百姓。”

刘循称赞道:“正因为如此,刘备才不简单啊,不然,士元为何会辅佐刘备呢。”

庞统也欣赏刘备的做法,可他心里也在担心,一次两次还行,若经常拿出粮食安抚百姓,刘备又能撑多久呢。

郑度劝道:“公子!我们就跟刘备耗一耗,看看是他的粮食多,还是我们更有耐心。”

刘循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难道你想一直饿着那些百姓吗?”

郑度道:“公子宅心仁厚,卑职知道你不忍百姓受苦,我们可以多给他们一些财物,刘备能安抚,我们也不能输给他。”

接下来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来到刘备的营寨外面。

刘备费劲巴力的劝说,效果虽然很明显,可是在刘循的金钱攻势之下,大伙还是不厌其烦的来找刘备的麻烦。

第48章 将计就计

刘备在安抚百姓,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刘循也在安抚,而且刘循许诺的好处更实际!更丰厚!

他不仅给了百姓不少财物,还郑重承诺谁如果能劝降亲人弃暗投明,必有重赏。

百姓最在乎什么?不外乎金钱、田地和生命安全。

而这三点刘循都能马上兑现,相比而言,刘备就显得寒酸多了,他许诺战后妥善安置阵亡的将士,让将士们的亲人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可这个承诺太过空洞,太过缥缈。

不得不说,刘备长了一张好嘴,愣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两行伶牙俐齿,跟刘循僵持了足有半月。

当然,这半月内,刘备也损失了不少粮草。

刘循什么都好,舍得花钱,大把大把的掏银子,唯独让百姓饭食自己想办法。

百姓们都知道刘备这里管饭,于是每天都排着队的来蹭饭。

如果能说动了亲人归降,刘循那边还有重赏。

即便说服不了,刘备这边也管饭,两边都不吃亏,于是百姓的积极性变得空前的高涨。

时间长了,刘备渐渐熬不住了,面对百姓时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面对营中的将士们则愈发严肃。

终于有士兵偷偷溜出营寨,逃往雒城,不到两天的功夫,士兵便逃离了上百人。

这一日关平巡营的时候,抓住了几十个企图逃离的士兵,气冲冲的把他们押到了刘备的面前。

“伯父!他们企图逃离军营,被我当场生擒,请伯父处置。”

刘备其实早就注意到士兵开始逃离军营了,但是他知道这件事自己必须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沉思片刻,刘备摆了摆手:“先把他们带下去,切不可怠慢。”

关平不明其意,疑惑的把人押了下去。

刚走出不远,有个传令兵跑到关平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主公有令,把他们都绑起来。”

翌日清晨,等将士们吃过早饭,刘备传令把将士们集中在一起,他要当众训话。

等众人都到齐了之后,刘备缓缓的登上高台,目光温和的环视四周,用极具磁性的声音开口道:“或许大家也注意到了,这几日陆续有不少将士偷偷离营投奔刘循,昨夜,关平巡夜的时候又抓了几十个,把人都带上来。”

那几十个益州兵,被关平带人押到了高台上,将士们都瞪大眼睛注视着,心中暗暗祈祷,生怕刘备会杀掉他们。

擅自离营投奔敌方,这就是背叛!抓住是要杀头的。

刘备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给被缚的将士们松绑。

然后,刘备命人抬来一个大木箱,箱子打开后,里面满满的都是铜钱。

刘备摆手吩咐道:“关平!把箱子里的钱分给他们,有多少算多少。”

“伯父!这……”关平知道刘备的身边财物已经所剩无几,本想劝说:“我们的钱不多了,没必要赏给这些背心离德的士兵。”

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见刘备面色非常严肃,关平急忙乖乖的应了一声:“喏!”

这几十名叛逃的士兵仿佛做梦一样,没想到刘备不仅不杀他们,还拿钱给他们。

接下来,更加出人意料,刘备摆了摆手:“是去是留,由你们自己拿主意,我绝不勉强。”

见刘备如此宽宏大量,其中有十几个士兵改变了主意,自愿留了下来。

当叛逃的士兵进入雒城后,会例行接受审查,以免混入可疑之徒。

听说刘备厚赏了这些叛逃的士兵,刘循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刘备不愧是我的前辈,跟他打仗确实大长见识,又让我学会了不少东西。”

郑度一针见血的指出:“公子!刘备是在收买人心,他能如此厚待叛逃的将士,试想,那些没有叛逃的一定会以为刘备尚且如此厚待叛逃的士兵,必然会更加厚待他们。”

李严冷笑道:“估计刘备营中不仅粮草所剩不多,财物也没有多少,今日之举,不过是瞒哄别人罢了。”

刘循点点头,“也就是说,他在打肿脸充胖子!”

刘备的举动,虽然有一定的效果,可每天依然还有不少士兵叛逃离营。

这些人杀又不能杀,又不能每次都抓起来厚赏一番,刘备心急如焚,也只能尽力约束部下严加巡视。

至于那些叛逃离营的,刘备无奈的选择“视而不见”。

再拿钱赏赐,那刘备岂不成了世上头一等的傻瓜了吗?再说,他实在囊中羞涩,拿不出钱来了。

自从来到益州后,刘备吃刘璋的,拿刘璋的,所用的一切钱粮、辎重、财物都是刘璋的,就连打仗的士兵,现在也全都是刘璋的。

魏延一连观察了几日,忽然心生一计,急忙来见刘备:“主公!据我观察,不论是百姓,还是叛逃的士兵,都能自如的进入雒城,我们何不将计就计,选出一些人充当敢死队,趁进城之际,出其不意,夺取城门,一旦得手,大军乘势进兵,则破城易如反掌。”

魏延这个想法,过于冒险,也非常大胆,乍一听到,把刘备吓了一跳。

刘备召集文武官员议事,把魏延的想法告诉众人,然后环视四下,问道:“诸位觉得,文长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简雍摇了摇头:“主公!进城之后,必然会被刘循严加盘查,若混入城中的人数太少,根本无法夺城,若入城的人太多,很容易露出破绽,被刘循识破。”

彭羕却点头道:“眼下我们深陷困境,破城遥遥无期,主公,我觉得不妨一试。”

彭羕并没有注意到,他一番话刚刚说完,刘备的脸色就变了。

彭羕素来口无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像“深陷困境,破城遥遥无期……”这样的话,即便是事实,刘备也不希望彭羕当众说出来。

不是刘备不喜欢听实话,而是眼下本来就军心不稳,士气动荡,彭羕这样“胡说八道”,很容易让局势进一步恶化。

第49章 魏延割须

虽然彭羕说的话难听,可细加琢磨了一番,刘备也意识到眼下除了这个办法,再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刘备将目光看向魏延,认真的问道:“文长!你说说看,具体应该怎么做?”

魏延早就想好了,当即回道:“主公!人不能太多,最多二三十人,且这些人既不能过于集中,也不能过于分散,要假装成兵卒的亲属才行。”

这不难理解,刘备一点就透,既然要混入城中,演戏就得逼真。

说白了,要像菜市场赶集一样,杂乱无章,但又不能太过分散。

魏延又道:“这几十人必须都是身手敏捷,以一当十的好手,但又不能长的过于强壮。”

简雍忍不住笑了:“魏延!你这话岂不自相矛盾,既是军中的精锐,身体自然是彪悍健壮,孔武有力。”

魏延道:“简雍言之有理,不过你要搞清楚,我们是要假冒成百姓的样子,几十个身强力壮的百姓一起进城,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魏延一句话,让简雍哑口无言。

彭羕称赞道:“虽然条件过于苛刻,但不得不说,魏延说的很有道理。要进城,就必须先骗过城门的守卫,这几日百姓经常聚集在辕门外,里面并没有多少身强力壮的男人,所以魏延提到的这一点,尤其需要注意。”

刘备眉头不期然的皱了一下,担心的说:“既要是军中的精锐,又不能过于强壮,这样的士兵的确不容易挑选啊。”

魏延道:“主公不必忧虑,我军中尚有几万名将士,选二三十人还不算太难,另外,还必须选一名骁勇善战的主将带队,以增加胜算。”

这一点没人反对,刘备道:“如此危险的任务,自然要选一名能挑重担的勇将。”

刘备环视众人,庞義第一个把头低下,生怕刘备会选中他。

目光落在关平的脸上,关平昂首挺胸,眼中充满了无畏无惧的渴望,跟他义父关羽一样,这也是个不怕死的沙场勇将。

可刘备不舍得派关平执行这么凶险的任务,若是关平出了事,刘备真不知如何跟关羽交代。

目光又落在了黄忠的身上,黄忠起身道:“主公!交给我吧,老夫一定能夺取城门,引大军入城。”

论实力,黄忠的确够资格,可刘备却摇头拒绝了:“汉升!派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为何?”黄忠不服气,声音瞬间提高了不少。

彭羕抢着说道:“黄忠!你若是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那自然没有问题,可你头发白了,胡子、眉毛也白了,身体却比棒小伙子还要强壮,你这样子再怎么伪装,也会被他们一眼认出来。”

黄忠憋气的哼了一声,无奈的坐下了。

刘备目光来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魏延的身上,彭羕再次抢着说道:“主公!魏延也不行,你没瞧见吗?他的胡子跟关羽一样,又长又密,跟绸布一样,太惹眼了。”

黄忠不行、魏延也不行、关平刘备又舍不得、庞義又不敢领命,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其余的将领都难堪大用。

刘备心里一阵苦笑,心说:“难不成让我自己去吗?”

议事厅变得寂然无声,大家都面面相觑,找不出合适的人选,这种沉默的气氛彭羕最不喜欢。

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指了指魏延胸前的长髯,半开玩笑的说:“魏延!若是你能把这胡须剪短,主公岂不是不用发愁了吗?”

“你……”

魏延霍然站了起来,眼珠子登时瞪的溜圆,恨不能生吃了彭羕。

对魏延来说,这胡须跟他的性命一样重要,再说了,精心留了这么多年,突然要让他把胡须剪掉,换了谁也很难接受。

刘备责备的看了彭羕一眼:“永年!不要玩笑。”

彭羕却没有住嘴,继续说道:“魏延!现在的局势你应该很清楚,战事僵持了这么久,我军连连损兵折将,再这样下去,必然会陷入绝境。到时候兵员不足,粮草难以为继,即便想从荆州搬救兵,短日内援兵也不会赶到。既然这主意是你提出来的,你便是执行此番任务的不二人选,难道你的胡须比三军将士的性命还要重要吗?比主公的霸业还要重要吗?”

“你……”

魏延气的血灌瞳仁,眼珠子都红了,他没想到彭羕如此阴损刻薄,死咬着他不放,愣是逼得魏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去?好像就成了魏延过于自私,他的胡子比别人都要重要,都不肯为刘备牺牲一下。

去吧?魏延很不甘心,甚至觉得很憋屈,留了几十年的胡须突然让他剪掉,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

在彭羕的鼓动下,不少人都把目光看向魏延,尤其是那些谋士,他们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执行这么艰巨的任务,自然乐意看着别人英勇的表现一下。

刘备也有些动心了,但他迟迟没有表态,按说他应该站出来呵斥彭羕,可他却没有。

魏延也是血气方刚的一条好汉,猛然用力的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我魏延死都不怕,难道还舍不得这副须髯吗?”

话音未落,呛哴一声,魏延当众拔剑出鞘,左手一把拖住胡须,右手一挥,如瀑布般浓密的须髯无声无息的被割了下来。

“文长!”

刘备终于开口了,急的他连连跺脚,转身怒视着彭羕:“彭羕!我刘备征讨半生,打了无数次的恶仗硬仗,从来没逼迫过任何一个将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文长来说,这须髯就等同于他的性命,文长跟我二弟极像,我一直把文长当成我的兄弟,哎……彭羕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还不速速向文长道歉。”

魏延性情狂傲,最受不得别人激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刘备一边训斥彭羕,一边安抚魏延。

彭羕假模假样的冲魏延拱了拱手:“魏延!刚才我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要知道你我都是为主公效力。武将征战沙场乃是职责所在,谋士则要替主公出谋献策,排忧解惑,你的胡须虽然重要,可与大局相比,呵呵……”

第50章 城门激战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不管刘备再怎么劝说,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的带队主将非魏延莫属。

魏延懒得继续跟彭羕斗气,马上请命,刘备免不了又夸赞了一番。

魏延亲自在军中挑选符合标准的勇士,首先是外形,既不能过于壮硕,又不能干巴巴的枯瘦无力,必须精心选拔那些“精干”的勇士,看起来不算强壮,但肌肉却必须结实。

放在篮球场上,就是“杜兰特”那样的类型。

经过三日的挑选,魏延一共选出了32人,又弄了不少百姓的衣服给大伙换上,在军中演练了几次。

魏延做事非常认真,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刘备等人在一旁帮着观摩,直到大家都确认没有问题,魏延才决定行动。

连同魏延在内,一共33人,所有人身上都藏了一把匕首,免得武器尺寸过长,会引起守军的注意。

这一日,从晌午开始,这些人便混入了百姓的人群之中,包括魏延在内,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熟悉周围的环境,尽快毫无破绽的的融入百姓之中。

魏延跟这些百姓相处的极为融洽,他随意的躺在地上,毫无形象的跟周围的人大声说笑,甚至兴致来了,还会讲几个荤段子。

那32个人也都自觉的分散在魏延的周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周围的百姓闲聊着。

眼看太阳渐渐落了下去,西边的山峦映出一片绚丽的晚霞。

刘备急忙叮嘱黄忠,随时做好准备,只要城门能够打开,哪怕只开了一条缝,也必须马上行动。

天色不早了,百姓们陆陆续续的返回雒城,魏延有意无意的留在了后面。

眼看剩下的百姓不多了,魏延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随着所剩不多的百姓迈步走向雒城的城门。

凡是进城的百姓,都会严加审查,而且刘循严令叮嘱过,百姓一次只能进二十人。

以往在城门口盘查,城门都是开着的,只要通过检查,便可顺利进城。

可现在是战时,刘循不得不改变规矩,城门是关着的,一次只能进二十人,只有这二十人检查后没有问题,才会再次打开城门让下一波百姓进城。

除了盘查的士兵,在城门内侧还有不少全副武装的甲士,随时应对突然情况。

这一点魏延早就料到了,但他艺高人胆大,有绝对的自信把城门打开。

“下一波!”

城门再次开启,陆陆续续又进去二十人,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城门才缓缓开启,但也仅供一人通过,并没有全部打开。

魏延一共是33个人,一次无法进入那么多,魏延便用手势选出了一半的人跟自己先进去,其他人负责接应。

“下一波!”

听到喊声,魏延跟着面前的百姓大步走了进去。

陆陆续续进去了二十人,魏延这些人被要求自觉站成一排,他往四周看了看,城门洞的两侧站满了甲士,少说也有上百人,眼神都冷冷的盯着他们,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魏延暗叹了一声:“想不到这刘循竟然治军如此森严。”

本以为临近黄昏,守门的士兵必然会松懈下来,想不到却出乎魏延的预料。

“站好!”

一名校尉面无表情的吩咐一声,然后一摆手,上来四十个益州兵,每个“百姓”的前后各站有一人。

如此严格的检查方式,让魏延再一次开了眼界。

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魏延也没有别的选择,一个益州兵刚要伸手在他身上搜查,魏延猛的一弯腰,唰的一声,从腰间拽出匕首,用力的送进那益州兵的心口,然后一脚后踢,踢倒了身后的益州兵。

“动手!”

魏延大吼一声,顺势一个前滚,从地上捡起一把环首刀,怒视汹汹直奔城门杀去。

“敌袭!敌袭!”

两旁的甲士反应丝毫不慢,马上左右夹击,一拥而上,魏延提刀乱砍,别看兵器不称手,依然勇猛如虎,凶悍难当!

四五把钢刀从不同的方向砍向魏延,魏延一个后撤步,抡起臂膀一记旋风斩,兵戈撞击声此起彼伏,在魏延的大力劈砍之下,有两个益州兵的兵刃当即脱手而飞,剩下的几人也是虎口发麻,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魏延手起刀落,出手又快又狠,连番几道刀光无情闪过,地上顷刻间又多了几具血淋淋的死尸。

身后冷风呼啸,两个持枪的益州兵同时狠狠的刺向魏延的后心,魏延猛一侧身,用左侧腋窝夹住了两杆铁枪,那两个益州兵急忙用力往后拽,枪杆却纹丝不动。

眼见两人憋的脸都红了,魏延突然把枪松开。

扑通!扑通!

两个益州兵毫无防备,登时摔在了地上,魏延脚尖一点,纵身来到两人近前,噗噗两刀,毫不留情的将刀子扎进两人的心口。

魏延的实力绝不在五虎上将之下,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死在他刀下的益州兵,便不下二十人。

魏延一步又一步,不断的接近城门,身后随他一同来的敢死队也都爆发出了无所畏惧的勇气,虽然守军人数不少,形势依然非常严峻。

早有人飞跑着去禀报刘循,刘循急忙带人赶来,等他到了城门口,只听嘎吱一声,魏延劈翻两个守军,强行把城门打开了一条缝。

十几个守军拼命的挤在门后面,企图阻止城门开启,奈何城门的另一侧,另外十几个敢死队的成员也玩命的冲了上来,有人不忘冲身后的大营高喊:“城门开了!”

刘备闻言大喜,急忙下令让黄忠率军出击。

黄忠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即带人冲出辕门,带起一路沙尘冲向城门。

城门口的激战,随着源源不断的益州兵加入,愈发激烈,但魏延死守在城门的后面,虽然只开了一条缝,但只要黄忠及时赶来,这条缝便足够了。

第51章 火马阵

“噗!”

冷不丁从身后扎来一刀,正扎在魏延的后背上,魏延怒瞪着虎眼转身回头,几十个益州兵一齐杀了过来,留在城门内侧的同伴已经全部被他们杀光了。

魏延虎吼一声,把刀舞的飞快,霎时间四周血光迸现,血肉四溅,魏延杀红了眼睛,杀得狂性大发。

靠近的益州兵一个又一个倒在魏延的刀下,不管是几个人还是十几个人同时围攻,魏延都巍然不动,毫无惧色,孤身一人像一块巨大的磐石,屹立不倒,无可撼动!

“杀啊!”

益州兵前赴后继,数不清的刀枪涌向魏延,魏延的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没多久,背后便多了四处枪伤、三处刀伤。

精心挑选的32名敢死队的成员,也全部战死,不过他们的付出并没有白费,魏延透过门缝看到了策马冲来的黄忠,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来啊!”

魏延冲着四周疯狂的挥舞钢刀,狂声怒吼着,咆哮着!

不愧是响当当的一条硬汉,哪怕身受重伤、身陷绝境,依然毫无半点畏惧之色。

魏延怒瞪双眼,奋力的挥刀砍杀着,每一招,每一式都在拼命,对自己身上的伤痛魏延毫不在乎。

“马上关闭城门!”

益州兵奋勇向前,越来越多的人冲到门后,用力推门,魏延的左手渐渐撑不住了。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美女挡不住一群色狼!

魏延毕竟只是一个人,仅用一条左手能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嘎吱吱!”

城门缓缓关闭,黄忠还没有来到门前,魏延打死也不想让这一切努力白费,他用尽浑身所有力气,怒吼着,把半边身子挡在了门缝里。

身子挡在门缝里,肩膀用力,那么多益州兵竟然一时无法将城门关闭。

刘循骑在马上看到了这一幕,心急之余,也深受震撼!魏延,真虎将也!

“杀啊!冲啊!”

伴着轰雷般的马蹄声,黄忠带人终于冲到了门前,黄忠急忙下令,“速速撞开城门!”

外面的人拼命的撞门,里面的人则拼命的关门,两边都牟足了劲,场面僵持了很长的时间。

刘循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城门一点点的被敌兵撞开,门缝也越来越大。

黄忠手中砍山刀上下翻飞,杀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每一刀落下,必然带走一条生命,七十多斤的砍山刀势若雷霆,无可抵挡。

门后的益州兵渐渐的被黄忠杀散了,还没等后面的益州兵冲上来,黄忠一抖丝缰,强行冲入门内。

“不好!他们杀进来了。”

刘循心头顿时一沉,想也不想,亲自带人冲了上去。

城门打开虽然是个不祥的预兆,但并不意味着刘备就能夺取雒城,因为城门口双方正在互不相让的激战,黄忠带来的人也只是一小部分暂时冲进了城门。

见刘循也带头参战了,其他人自然也不示弱,郑度急忙拦住了张任:“快去把附近的战马全部集中到这边,我有急用。”

张任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郑度:“郑公!眼看城门就要失守,你要战马何用?”

郑度道:“火牛阵你应该听说过吧?”

张任熟读兵法韬略,自然对火牛阵不陌生。

“你是想用战马……”

郑度道:“对!城内没有牛,并不意味着用不了火牛阵,战马不是现成的就有吗,趁敌人还没有进城,不如赌上一把,或许能有奇效。”

张任冷静的想了想,略显犹豫:“郑公!这能行吗?”

“放心吧!一匹马的力气足够顶的上四五个棒小伙子,更何况是发了疯的战马,若是成百上千的战马集中在一起,一旦奔跑起来必将势如排山蹈海,说不定能一举把敌兵的冲势挡住,甚至击退!”

黄忠这些人在郑度眼里就是来势汹汹的巨浪,城门开启,令他们士气大振,势不可挡!

益州兵虽然也很拼命,可毕竟是防守的一方,即便刘循亲自参战,气势上也比不上敌人。

想明白之后,张任马上带人准备,把附近的骑兵全部招到身边,有多少算多少,很快便聚拢了千余匹战马。

战马训练有素,让它们做什么它们就做什么,乖乖的排成一个攻击型的方阵,郑度又让人弄了不少火油,浇在马尾之上。

战马距离城门不足两百步,马头都齐刷刷的对准城门。

城门口的激战杀的昏天暗地,刘循虽然很拼命,益州兵也爆发出了毫不示弱的勇气,可形势依然不容乐观,被黄忠逼得节节后退,城门洞有一多半已经都被敌兵占领了,地上的尸体堆的满满的,谁是谁早已分辨不清了。

“公子!”

张任扯着嗓子冲刘循高喊了一声,刘循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张任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指向了身后的马队。

不少益州兵此时已经举起了火把,随时就要准备点燃马尾。

刘循瞬间便明白了张任他们想做什么,急忙摆手下令:“后退!”

刘循身后的将士迅速后撤,可刘循没有后退,他知道张任要做什么,可如果所有的益州兵都撤出城门口,敌兵就会一拥而入彻底占据城门口,可别小看这十几米长的城门口,一旦填满了人,战马未必能撞得动。

城门口的人越少,战马才会发挥出更强的冲击力。

“公子!公子!”见刘循没什么反应,张任急得直跺脚。

“动手吧!”

刘循冲张任大喊了一声,转身虎吼一声,迎着黄忠杀了过去。

留在城门口激战的益州兵,还剩下几十人,这些人都没有退后,随着刘循拼命的向前冲杀。

“这……”

形势万分紧急,张任急的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郑度也拿不定主意了。

一旦火马阵启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黄忠也注意到对面的异常举动,他的刀法骤然加快,连番砍翻了十几个人,负了重伤的魏延也再次加入了战斗。

黄忠高喊道:“将士们!冲啊!”

刘循死守不退,黄忠这边也是争分夺秒,勇往直前!

第52章 拼死激战

“怎么办?”

郑度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现在的形势分秒必争,每多耽搁一会,敌兵就会向前推进一大截,一旦等敌兵挤满了城门洞,“火马阵”便派不上用场了,再大的撞击力也奈何不了这么多人。

可刘循的安危,郑度又不得不考虑,刘循是刘璋的嫡长子,是益州的希望,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就麻烦了。

但内心深处,对刘循做出这样的举动,震惊之余郑度也深深的感到佩服。

多少年了,益州没出过如此豪烈的英雄!敢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绝不是愚蠢,而是无畏生死的豪杰之气!是绝处逢生的王者之气!

刘循和黄忠杀红了眼,这不是疆场斗阵,而是生死相搏!

即便骑着战马,也不能掉头兜转,甚至想要躲闪都很困难,每个人都只能在狭小的方寸之地凭着勇气和一丝丝运气以死相拼。

黄忠一刀劈来,大刀如一道闪电迅猛而至,带起一股瘆人的冷风,刘循双臂发力横枪架挡,一声巨响,身旁几十个兵卒不分敌我全都震得耳膜生疼。

黄忠的刀被挡住了,杨凡手中一丈长的兵器突然横开,免不了会碰到周围的将士。

只见刘循双臂青筋毕露,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仅挡住了黄忠的砍山刀,也撑住了好几条当空劈落的长枪。

那些长枪并不是要攻击刘循,而是刘循的兵器猛然一横,全盘把这些兵器的伤害转移到了他的兵器上,因为这是在城门洞激战。

地方实在太狭小了!到处挤满了人。

“嗷!”

刘循怒瞪双眼,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声,身上的气势如澎湃的巨浪,震慑敌胆,大涨己方的士气。

哪怕身边只剩下几十个益州兵,他们也都跟着嗷嗷直叫,更加玩命的拼杀。

刘循等了一会,身后迟迟还没有动静,用余光匆匆扫了一眼,刘循明白了,郑度、张任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放火烧马!这是我的命令!”

刘循扯着嗓子高声怒吼,他的喊声一瞬间压过了两军的喊杀声和激烈的兵刃撞击声。

刚喊了一声,突然背后一股冷风骤然袭来,死神霎时便笼罩住了刘循。

刘循对危机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猛一侧身,有惊无险的避开了要害,黄忠一刀劈在了刘循的背后,虽然没有伤到要害,血还是涌了出来。

刘循怒吼着,回身一枪,枪头愤怒的刺向黄忠的前心。

黄忠急忙后仰,枪头呼啸而过,下一刻刘循猛然下压,枪身狠狠的抽向黄忠的护心镜,黄忠一偏身,横刀挡住刘循的长枪。

一阵巨响,再次让黄忠感受到了那震天撼地般的强悍怪力。

背后鲜血直流,可刘循毫不在乎,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着黄忠,那鬼神一般的气势,黄忠从来没有遇到过,心头不由得一惊。

见刘循背部受了伤,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形势万分凶险,一向沉稳不乱的张任,这下彻底乱了分寸。

刘循是他一手带大的,张任既把他当成自己的少主人,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从八岁开始,刘循便跟随他学艺,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远远的超过了张任自己的家人。

张任目光求助的看向郑度,不愧是刘循眼中的毒士,郑度深深的看了刘循的背影一眼,他心里彻底下定了决心。

公子拿命在争取时间,绝不能让他失望!

郑度把手猛然举了起来,然后用力劈落:“点火!烧马!”

一千多个早就准备好的火把几乎同时挥动起来,一千多匹战马前后几乎没有相差多长时间,几乎一瞬间马尾都被点燃了。

这些战马高大雄峻,强健无比,马尾点燃之后,火势蹭蹭上蹿,在火油的帮助下烧的皮肉滋滋直响,战马很快就失控了。

在这种情况下战马的第一反应,那就是往正前方奔跑,无论前方有什么,战马都不会停留在原地。

这二百步的距离正好给了战马加速冲刺的机会,一时间,千余匹战马狂奔向前,带着惊天动地的冲击力,狠狠的撞向了城门。

“啊——”

刘循身后的几个益州兵,电光火石之间,便被撞的飞了出去,像飞出去的炮弹一样,一下飞出好远,落地后已经到了城外。

刘循早有准备,听到身后的动静,急忙纵身跳了起来,在空中身子一拧,有惊无险的落在了马背上。

不是一匹马的背上,而是四五匹马的背上,千余匹战马同时奔跑,且都发了疯,虽说马的背上并不平滑,但毕竟马的数量足够多,加上刘循武艺精湛,身手敏捷,并没有让自己掉下去。

这些战马就像一辆急速奔驰的列车,而刘循此刻便趴在了火车头上。

轰的一声!

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冲在最前面的战马硬是把黄忠给顶飞了,黄忠的战马当场被撞翻在地,然后被数不清的马蹄狂踩而过,黄忠战马的胸骨瞬间塌陷崩裂,被踩的血肉模糊,形同一滩肉泥。

敌兵更是惨不忍睹,被撞的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不是被撞飞,就是被生生踩死。

“啊——”

有的士兵当场被撞的胸骨塌陷,干瘪成一团,把身边的同伴惊得眼珠子都蹦了出来,可仅仅才过了001秒钟,他的同伴便步了后尘。

巨大的撞击力,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摧枯拉朽!

连五虎大将黄忠都难以抵挡,当场被撞飞,其他人更是不堪一击。

那些发狂的战马有的断了一条腿,依然冲势不减,疯狂向前奔跑;即便两条腿都断了,在后面战马的推动下,依然能冲出不小的一段距离。

前面的战马遭受的撞击最猛烈,受伤甚至死亡在所难免,刘循眼睁睁的看着一排排的战马雪崩一样,翻倒在地上。

即便这样,后面的战马并没有全部停下来,哪怕有的被绊倒,依然还有不少战马从同伴的尸体上踩过去或者跳过去,继续向前疯跑。

刘循仗着敏捷的身手,始终没有摔到地上。

不过在马背上来回颠簸,时不时的还要从这匹马跳到那匹马上面,也非常的惊险。

好不容易杀进城门的敌兵,做梦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结局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是被杀死,而是被活活的撞死!活活的踩死!死的毫无尊严!因为杀他们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畜生”!

第53章 关闭城门

越过城门的敌兵,死的死,亡的亡,不是被撞死,便是被踩死。

后面的士兵甚至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先是轰的一声,紧跟着头顶上空飞出来许多人。

一个又一个,密度有增无减,许多人没等落地便已气绝身亡,活活被战马撞碎了胸骨,伤及到内脏。

瞧见黄忠从城门里面飞了出来,砸翻了好几个士兵,大家都吃了一惊。

黄忠强撑着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城门已经打开了,大军即将攻进雒城,可万没有想到会遇到上千匹突然着火的疯马。

再多的话语也无法形容刚刚那惊天一撞的惨烈,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越过城门的敌兵除了黄忠之外,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了,至于那些着火的战马,死伤了几百匹之后,剩下的全都越过同伴的尸体硬从城门口冲了出去。

刘循被这些战马一直带到了城门的后面,此时此刻,城门后面堆满了尸体,而且堆得高高的,像坚固的堡垒一样,即便刘循把路让开,敌兵也很难进城,因为他们必须先从这血海尸山上面爬过去。

以往的攻城战,哪怕伤亡密度再大,地面的尸体也很难超过半人高。即便有这样的死人堆,也是零星分部的,可现在的城门后面,就像一个巨大的血块,血忽淋拉,填的满满的全都是半人多高的尸体。

黄的是粪便、红的是血、白的是骨头、黑的是肝肠……一眼望去,那血腥惨烈的一幕,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能吓得吐出苦胆来。

“速速关闭城门!”

刘循站在成堆的尸体上面,倒提着天狼枪,一声高喊,不仅让始终悬着心的郑度松了口气,益州将士也爆发出了惊雷般的欢呼声。

“公子还活着!公子还活着!冲啊!”

数不清的益州兵顺着尸体往前攀爬,不一会,刘循的身旁便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张任、扶禁、泠苞、邓贤都来了。

“马上关闭城门!”

刘循再次下令,他目光挑衅的看向城门外面的敌兵。

黄忠被撞的不轻,剩下的将士也都茫然无措,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两个主将被撞飞了一个,另一个下落不明,越过城门的士兵,那么多人竟然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变成了眼前这道血肉筑起的尸墙,大伙都吓懵了。

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刘循迅速命人清理开门后的尸体,把城门强行关闭。

关闭城门之后,马上清理其它尸体,这下可热闹了,许多士兵都不敢靠前,伸手一抓,地上满满的全都是腥气冲天的血肉,胆小的当场狂吐不止。

“公子!”

郑度激动的迎上前来,当即跪倒在刘循面前:“卑职死罪,请公子责罚!”

刘循愣了一下,想要把郑度搀扶起来,见自己手上全是血,本想在身上蹭一下,结果不蹭还好,这一蹭手上血更多了,甚至手上还多了半截肠子。

刘循笑了笑:“郑公!我实在腾不出手来,你快起来吧。我们刚刚挡住了刘备的偷袭,你何罪之有?”

郑度自责道:“主意是我出的,若公子有个三场两短,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刘循大度的摆了摆手:“郑公!命令是我下的,你不必自责,再说了,我从十四岁便开始上阵杀敌,没那么容易死掉的。”

虽然说的很轻松,但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刘循心里也觉得太过惊险。

很快,城楼上的哨兵下来禀报:“刘备撤军了!”

刘循冷笑道:“城门都已经关上了,他不撤军,难道还等着我管饭吗?”

张任选出一些胆大的士兵,负责清理城门后的尸体。

刘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喘了口气,对郑度说:“郑公!刚才若不是你急中生智,想了那么一个办法,恐怕黄忠已经带兵杀进城了。”

郑度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从一开始就盼着追随主公开疆扩土,效命疆场,能把自己这点微末的本领有所施展,哪怕因此而死在战场上,我也无怨无悔,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机会,直到遇到公子,老夫才勉强有了献丑的机会。”

郑度这番话别有一番怀才不遇的悲凉和苦诉,跟着刘璋,就算脑子生锈,他也没有半点施展的机会。

只有战场,才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刘循劝道:“郑公!你现在也不老啊,放心吧,等打退了刘备,以后有的是机会。”

“公子!你说的是真的?”郑度激动的眼珠子都亮了。

刘循认真的说:“那还有假,这十分天下,九分在别人的手里,只要我活着,这样的局面就必须改一改,想不被别人吞掉,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我要让汉室在我手中重建天光!”

郑度深深的凝视着刘循,刘循这番话也让他略显苍老的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变得沸腾奔涌起来。

郑度当即肃然拱手道:“公子!郑度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为重扶汉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活了半辈子了,如果不是刘备突然率军入川,郑度已经做好了打算,再混几年便选一个僻静的山水田园颐养天年。

从年轻的时候,他就特别向往战场,并不是说他喜欢冲锋陷阵,而是喜欢享受参与其中的那份成就和快意。

是刘循给了他机会,先是站出来公开支持坚壁清野的计划,又让郑度随军参议军情,虽然才打了几次仗,但郑度已经发现自己又突然变得年轻了,身体重新焕发了活力。

尸体陆陆续续的从城门洞抬走,突然,一个“尸体”猛的动了,一脚把身后的一个益州兵踢翻在地上,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径直冲刘循这边冲了过来。

第54章 生擒魏延

“小心!”

谁也没想到,尸体突然活了过来,本来刘循距离城门便不远,没等别人来得及阻止,那血淋淋的尸体便冲到了刘循的面前。

上来便扑向刘循,双手用力抓住刘循,想把刘循摔倒。

刘循往下一蹲身,紧跟着一弯腰,一个背摔把那人摔在了地上。

刘循大吼一声,想要扑上去,那人猛一起身,眼疾手快的从刘循腰间把佩剑夺了去,下一刻,寒光一闪,剑尖直刺刘循的心口。

“公子!”

不少人吓得惊叫起来,有人甚至捂上了眼睛。

可等了一会,一点声音都没有,众人抬眼一看,刘循一个后撤步,疾风一般闪开了此人的偷袭。

这人明显伤得不轻,站起来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没几个回合便被刘循一拳砸在了胸口上,摔在了地上。

刘循上去一个锁喉,本以为可以轻易的把他制住,想不到这小子气力不小,拼命的挣扎,刘循费了不少劲才将他制住。

“公子!你没事吧?”郑度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几个过来,把这凶人带下去砍了。”郑度摆手对不远处的几个士兵吩咐道,从声音里便能感受到他此刻心中的怒火。

刘循摆了摆手:“不要伤害他,去,弄盆水来给他洗一下,我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见刘循发话了,郑度也不便阻止,很快有人弄来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那人的头上。

从头上、脸上冲下一大片血水,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卧蚕眉,丹凤眼。

刘循猛吃一惊,差点看成了关羽,等仔细分辨清楚之后,刘循笑道:“没想到会是你,魏延魏文长!”

魏延怒视着刘循,傲然不屈的说:“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最好现在就给我来个痛快!”

刘循笑了:“我怎么会杀你呢,魏延!即便你是我的敌人,依然令人尊敬,我正要问问你,这偷袭的计划出自何人之手?”

魏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是我!”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们用点火的战马对付我们,说不定此时此刻我数万大军已全部杀入城中。”

“原来是你!”刘循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魏延更加欣赏。

郑度劝道:“公子!我看不如杀了他算了,他害的我们死伤了不少将士,城池也差点失守。”

“对!杀了他!”扶禁也赞同的喊道。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公子!他可是偷袭的主谋,不能让他活命!”

刘循目光直直的凝视着魏延,问道:“魏延!你有勇有谋,本领不凡,某甚是敬重,不知你可愿意归顺我益州?”

魏延没有回答,也没有当场拒绝,刘循又说:“即便魏延你不肯归降我,刘备也赢不了我。”

魏延问道“为什么?”

刘循道:“鸟之将死,尚有一鸣;国之将破,尚需一战!我益州虽然兵甲不足,也没多少精兵强将,但我益州军民齐心,众志成城,拼死与刘备一战,刘备必败无疑。试问天时地利人和,刘备占据哪一条?”

魏延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刘循说:“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益州的,哪怕刘备手里有张松献的《西川地形图》,还有法正、彭羕这些熟悉本地地理的能人相助,可他依然比不上我们,因为这里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家!”

魏延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刘循接着说:“荆州到目前为止刘备还没有站稳,孙权一直在旁边盯着,虎视眈眈。曹操一旦有机会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要不然也不会让曹仁一直守在樊城了。此番出兵夺取益州,刘备心里始终有所牵挂,有所顾忌。除非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腾出手来全力以赴的跟我决战,把关羽、张飞、诸葛亮、赵云这些能征善战之士全部调入益州,那样的话我承认很难胜过他,可他现在既要守住荆州,又要夺取益州,能拿出多少兵力跟我拼斗呢?战事打到现在也没见刘备从荆州抽调援兵,一个顾虑重重,无法放手一搏的刘备,你能说他占据天时吗?”

魏延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天时地利都不在我们这一边!”

刘循又道:“再说这人和,刚一开始,刘备在葭萌关驻守的时候,的确善待我益州的百姓,深得民心,可那些百姓也仅仅只是我益州的一部分,益州绝大多数的百姓认可的依然是我们而不是刘备。等到战端一开,连续这几个月以来,刘备一直在打我们,一直想把益州占为己有,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思安抚百姓,我益州百姓对他仅有的那一点好感,恐怕也所剩无几了。”

魏延无言以为,出兵讨伐益州,刘备本身来就不占理,战事拖得时间越长,只会给百姓带来更多的灾难和伤害。

刘循一阵冷笑:“刘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汉室宗亲,要灭曹兴汉,却来夺同宗的基业,真是令亲者痛仇者快,我若是他,应该从荆州北上夺取曹操的地盘,那才是英雄所为。”

刘循马上对左右吩咐道:“将士们!你们今日表现都不错,能击退偷袭的敌兵,粉碎刘备夺城的阴谋,这也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来啊,传我命令,在城墙上摆酒设宴,我要为将士们庆功!”

“公子!你说什么?要在城墙上庆功?”传令兵感到难以理解,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刘循笑问道:“怎么?城墙上摆不开吗?”

“那倒不是,可这样太暴露了,一旦被刘备发现我们在城墙上摆酒欢饮,他们兴许会趁机攻城。”

刘循无所畏惧的说:“我就是为了让刘备看到,有本事他就来攻啊,天气太热了,城墙上风凉,就这么定了,让火头营马上开火,酒肉管够,待会让将士们把饭菜都送到城墙上面去。”

第55章 城墙庆功

魏延也很纳闷,不知道刘循是什么用意。

“带魏延将军下去,好好的让他洗个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喏!”王虎亲自上来把魏延押走。

一听说要在城墙上摆酒设宴,大伙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挺激动的,能吃肉喝酒,谁不喜欢?

火头营杀鸡宰羊,忙着生火做饭,其他将士们也帮着把桌案运到城墙上面。

刘循匆匆回去洗了洗身上,梳洗完毕,换好衣服登上了城墙,找了个方桌坐了下来,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正好能看到刘备的军营。

一轮明月当空悬挂,月色很亮,在地上洒下一层银光。

城墙上又加了不少火盆,火盆里面加满了松油,一两个火盆或许不太亮,但几十个上百个连成一片,像一条条火龙连在一起,火焰熊熊飞升,照的亮如白昼。

不一会,郑度、李严、费观、扶禁、张任都来了,郑度没等坐下,便率先质问道:“公子!你让将士们喝酒庆贺一下,倒也没有关系,在城中摆酒设宴也就行了,何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呢?现在没等酒宴摆上,就引起了刘备的注意,如果等我们吃喝到一半的时候,刘备突然带兵攻城,到那时该如何应对呢?”

刘循不以为然,“郑公!兵者,诡道也!实者虚也,虚者实也!现在刘备刚刚打了败仗,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我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有本事他就来啊,就怕他不敢来。”

刘循没别的意思,差一点就被刘备得逞,刘循心里很不爽,想趁机好好羞辱一下刘备。

刘备正在营中安抚将士们,才一会功夫,有人来报,说刘循正在城墙上摆酒设宴,犒赏三军。

刘备大为疑惑,急忙走出大帐往对面城墙迈步走去。

对面的城墙上像燃起了一条火龙一样,上面围满了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都在大吹大擂,大说大笑,甚至还飘来了酒肉的香味。

“刘循竟然真的在城墙上摆酒设宴!”

刘备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眼中闪烁出愤怒的寒光。

营中的将士们也全都探出头来,往对面仰面张望,甚至不少人鼻子一阵阵耸动,有的还舔着嘴唇感叹道:“真他娘的香啊。”

彭羕走过来,提鼻子闻了闻,对刘备说:“主公!刘循在城墙上公然摆酒设宴,这分明是要故意羞辱我等。”

刘备的嘴角又抽了几下,心说:“废话!我能看不出来吗?何必说的这么大声!”

彭羕眼珠子一转,劝道:“不如咱们也摆酒设宴,可不能让刘循小看了,再说了,刘循那边有说有笑,有吃有喝,营中的将士心里定然不是滋味啊。”

刘备瞪了他一眼,表情严肃的说:“永年!你说的固然有理,可刘循摆酒吃喝,城中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如果我们摆酒吃喝,军中的情形刘循从高处看的一清二楚,他一定会率兵来攻打我们,还是算了吧。”

彭羕点点头:“主公说的极是,不如等他们吃喝到中途,我们领兵攻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备摇了摇头,“既然刘循敢在城墙上摆酒设宴,必然有所防备,我军刚刚被挫了锐气,眼下气势正弱,加上天色已完,不利于攻城,吩咐将士们都回去歇息去吧。”

可现在这种情况,大伙能睡得着吗?

香味随风飘进刘备的营中,许多士兵躺在铺上闻着酒肉的香味,馋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有人嘀咕道:“瞧瞧人家那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还能待在城墙上欣赏夜景,可咱们呢,哎呀,也不知多少日子没改善伙食了。”

“我记得咱们就喝了两次酒,一次在涪城,一次是庞義将军带兵来投的时候,这些日子,一直清汤寡水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干!”

远远的听到城墙上有人高喊了一声,紧接着数不清的酒碗碰在了一起,声音那叫一个清脆。

刘备这边不知多少将士跟着疯狂的舔着嘴唇,馋涎欲滴。

刘循伸手指了指刘备的军营“看到了吗?除了巡营的,多数的都歇着去了。”

张任站了起来,冲周围的将士们高喊一声“将士们!把动静闹的再大一些,震他个天翻地覆,别让刘备的兵那么容易就睡着了。”

“好啊!”

大伙纷纷起哄,有人当即拿起刀枪用力的敲在城墙上,一个人这样,动静可能不大,可成千上万的人又敲又砸,连喊带叫,那动静足以闹翻天,震动地!

叫喊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敲打的动静愈发的震耳欲聋,刘备的兵营可算是遭了罪了。

想睡的不想睡的,都被吵的睡不着觉,即便用手把耳朵捂上,也没用。

将士们翻来覆去,像被唐僧念了紧箍咒一样,刘备回到营帐躺在床上,折磨的把被子蒙在头上依然无济于事。

实在睡不下,气呼呼的披上衣服刘备走出了大帐,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高墙上的欢闹场景,刘备的目光冷的几乎能杀人。

庞统和魏延也被刘循请来了,见魏延身上绑上了绳子,气的刘循破口大骂:“王虎,谁让你绑的?你想找死吗?”

王虎回道:“公子!这小子别看受了伤,劲可不小,若他再对公子不利,谁也担待不起。”

“你这个家伙,就是一根筋的倔驴。”

刘循不满的瞪了王虎一眼,亲自上前给魏延松绑。

见魏延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处理,刘循马上吩咐:“去!把城里最好的医官请来,给魏延治伤。”

魏延的身上还在流血,伤口大大小小不下十多处,可他往那一站,雄赳赳,气昂昂,神色坦然,毫不变色,不仅刘循佩服不已,将士们也都对他刮目相看。

“我来问大家,这魏延是不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刘循当众发问。

他的声音高亢有力,传出很远,即便是远处营中的刘备,也听得一清二楚。

刘备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好!”

傻子都意识到,刘循想做什么。

刘备那叫一个心疼,庞统被抓了,刘循不仅没有杀掉庞统,反而让庞统在城中自由行走,经常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刘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现在,刘循又在打魏延的主意。

“是条汉子!”不少将士大声高喊。

第56章 刘备豺狼也

魏延听的心里很得意,他一向为人豪爽耿直,喜怒哀乐总是挂在脸上,别人夸他,他自然感到高兴。

刘循亲自给魏延倒了一杯酒,对大伙说:“虽然魏延是敌将,但我依然非常敬佩他,疆场厮杀,各为其主,这不能怪他,如果你们能够奋勇杀敌,我想一样也能赢得刘备的尊重,现在让我们举起酒碗,敬魏延一碗酒!”

刘循把酒碗递到魏延面前,问道:“魏延!你现在身上受了伤,但不知能否痛饮?”

“不就是一碗酒吗?杀头我都不怕,喝酒算得了什么。”魏延接过酒碗,当众一口气灌了下去。

“好!真壮哉!”

刘循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大伙也跟着欢呼喝彩,一来,将士们真心敬重魏延这样的的英雄好汉,二来大伙心里也都明白,知道刘循爱才,有意无意的都顺着刘循的意思。

当医官赶到后,魏延已经喝了好几碗酒了,医官急的直叹气:“喝酒伤身,尤其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更加不宜饮酒。”

魏延不以为然的说:“你只管给我包扎,休要聒噪,再重的伤,老子也不怕!”

从被抓住的那一刻开始,魏延就想开了,让吃就吃,让喝就喝,即便是刘循要杀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医官无奈的扭头看向刘循,“公子!这……”

刘循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只管给他包扎,出了事也不怪你。”

医官只好点头,解魏延的衣服的时候,医官很小心,生怕衣服会粘在伤口上面,魏延嫌他慢,用力一把将衣服扯了下来。

只见魏延的身上伤口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不少地方还在汩汩的流血,血肉翻腾,瞧得都瘆人,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魏延照吃照喝,不以为然,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刘循扭头看向庞统,问道:“士元!你说似魏延这等勇将,我是杀他好呢?还是应该招降他呢?”

庞统笑而不语,他注意到魏延的胡须短了许多,不解的问:“文长!你的须髯怎么回事?”

刘循也瞪大眼睛,关心的盯着魏延。

魏延沉默了一会,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过了好久,魏延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这次我提议偷袭雒城吗?……”

听魏延讲完,刘循大声骂道:“什么东西?真是岂有此理,彭羕摆明了是故意羞辱你,刘备也真是的,若换做是关羽在的话,我就不信他舍得让关羽割掉须髯。”

刘循站起来,环视四周,大声问道:“将士们!你们来替魏延评评理,魏延追随刘备以后,连番征战,舍生忘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夺城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这已经帮了刘备很大一个忙。可刘备只顾为自己着想,明知道魏延不愿意,明知道彭羕是故意激怒魏延,却不加阻止,硬是逼着魏延当众割掉了胡须,这是什么?刘备这是在当众羞辱魏延,你们说,是不是?”

“对!公子说的极是。”

“刘备太不地道了,哪有这样的。”

“凡事都得讲究良心,魏延是刘备的大将,刘备竟然这样对他,真是令人心寒。”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声讨刘备,反正都喝了酒,不骂白不骂,骂了也白骂。

这么大的动静,不仅刘备的听得一清二楚,刘备营中的将士也都听见了,不少人披上衣服来到帐外,有的还撞见了刘备。

刘备厉声喝道:“都出来干什么,回去睡觉!”

呼啦一下,大伙赶忙掉头跑回各自的营帐,哪怕再睡不着,也不敢出来触刘备的霉头。

刘循不依不饶,接着往下说:“这胡须就是魏延的脸面,彭羕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当年在我父亲帐下,仗着自己有几分本领,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目中无人,张狂跋扈,经常搬弄是非,没人愿意搭理他。最后我父亲一怒之下把他施了髡刑,本以为能让他长长教训,想不到他依然不思悔改,背后大发怨言,恨不能要吃了我们父子,现在跑到刘备那边,你们瞧瞧这就是他干的事,魏延的胡须碍着他彭羕什么事了,非要逼着人家割掉,执行如此凶险的任务。”

彭羕的确很有才华,但这人的人品差极了,刘循恨不能提剑把他杀了,自然说起话来毫不留情。

彭羕也听到了,这家伙竟然主动从营帐中跑出来搭话,质问刘循:“大公子嘴下积德,彭羕公私分明,跟魏延并没有私仇……”

彭羕话才说了一半,城墙上的将士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了起来。

“你这个背主求荣的叛徒,有本事过来,看我不一箭射死你。”

“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剃了你的头发,你也知道羞耻,用个葛巾把头遮住,那你为何设计陷害魏延,人家的胡须长得好好的,碍你什么事了。”

“彭羕,你就是一条老狗。”

“你们……”

彭羕一个人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没反驳几句,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庞统也觉得这事彭羕做的不地道,他知道彭羕是一片好心,想早点破城,可站在魏延的角度,彭羕就太阴损了。

魏延没想到,刘循竟然替他鸣不平,心里颇为感动。

魏延嫌用酒碗不太过瘾,拎起一个酒坛,咕嘟嘟,狠狠的灌了一气。

“不瞒公子,之前我在刘表帐下,那刘表软弱无能,优柔寡断,只知道固守荆州,呆了十几年几乎没打过什么仗,甭提多憋屈了,蔡冒之流也整日只顾着勾心斗角,在荆州我实在待够了,直到遇到刘皇叔,刘皇叔宅心仁厚,面对曹操几十万大军毫无惧色……”

魏延把自己过往的经历,借着酒劲告诉了刘循,刘循点点头:“不错,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刘备进入益州之前,的确是响当当的一方英雄,是乱世难得的明主!”

随即话锋一转,刘循冷笑道:“可是那些都过去了,从他打算夺我益州的那一天开始,他跟曹操便再无区别,刘备,乃豺狼也!”

第57章 魏延归顺

刘循看了看庞统,又瞧了瞧魏延,说道:“二位!我这人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如果哪里说错了,你们多包涵。刘备自从征讨黄巾开始,东征西讨,南征北战,能在诸侯并起的乱世混到现在,的确令人敬佩。曹操、袁绍这些诸侯,哪一个不是依仗家里的权势和声望,迅速积攒了争霸天下的资本,可刘备却是白手起家,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那时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可时至今日,大浪淘沙,连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术都退出了争霸的舞台,可刘备却依然能够跟曹操分庭抗争,刘备,真乃英雄也!”

庞统和魏延连连点头,刘循这番话的确说的很公正,很客观!

喝了一碗酒,刘循接着说:“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汉室的威信一落千丈,早已名存实亡,到现在为止,汉室宗亲只剩下两家,一个是荆州刘备,一个便是我益州,本该两家联手共同捍卫汉室的尊严,哪怕家父的表现有诸多不妥的地方,刘备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对同宗下手。”

“正如刘备说的那样,家父暗弱无能,守不住益州,若刘备直接领兵来打我益州,我刘循绝不会瞧不起刘备,可他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耍弄阴谋,瞒哄世人,把我们父子当成了傻瓜来戏弄,这我绝不能容忍。”

“刘备又想当仁义君子,又想夺我益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以前刘备是英雄,那是因为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卑鄙无耻,以前他堂堂正正,顶天立地!陶谦三让徐州,刘表也曾让过荆州,可刘备从来没有从别人手中硬抢过。而我们益州,一没有让,二没有招惹过刘备,可刘备却往死里逼迫我们,我刘循死也不会把益州让刘备得到,哪怕一寸土地,他也休想染指!”

刘循的一番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将士们听后无不义愤填膺,纷纷高喊:“一寸土地都不让,跟刘备拼到底!”

刘循敬了庞统和魏延一碗酒,说道:“我为什么说刘备跟曹操一样呢,曹操年轻的时候,也是心怀天下,只身刺董、号令各路英雄举旗讨伐董卓,董卓迁都之后,唯独曹操孤身一人带兵奋勇追击,为了天下,为了汉室,曹操毫无私心,舍生忘死,那是何等的英雄!可自从迎奉天子驾临许昌之后,随着地盘越来越大,兵马越来越多,曹操野心日益膨胀,渐渐把汉帝视为傀儡,打着汉室的旗号却一步步满足自己的野心,名为汉臣,实为汉贼,曹操的做法跟刘备何其的相似,刘备之前是何等的仁义,何等的英雄,可现在我益州上下,哪一个不说刘备欺世盗名,虚伪至极呢?”

刘循话音刚落,张任、扶禁、王虎这些将士跟着齐声高喊起来:“伪君子!刘备是大骗子!”

“伪君子!大骗子!”

几万人齐声高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足足传出几十里远,刘备听的异常刺耳,愤怒的握紧拳头,眼珠子几乎都从眼眶里突了出来。

庞统无话可说,因为刘循刚刚说的那番话,并没有一味的贬低刘备。

等魏延包扎完之后,刘循发自肺腑的对魏延说:“文长!跟我一起干吧,我益州正缺少像你这样的沙场勇将,日后我希望你能助我灭贼兴汉,匡扶我大汉的基业,你我的舞台绝不仅仅只在这小小的益州,而是在中原!在大汉的万里江山!”

刘备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了,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默默的祈祷道:“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

哪知魏延沉默了片刻,朗声回道:“承蒙公子如此器重,魏延愿意归顺!”

刘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脏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的刺中,他痛彻心扉,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刘备强撑着坐在了地上。

这个打击不亚于一场地震,刘备又恨又怒,做梦也没想到,魏延会背叛他。

刘循一阵大笑,“我得文长,如旱苗得甘霖,有你相助,益州无忧亦!”

魏延并不是一个轻易背叛旧主的人,彭羕的做法还不至于让他背叛刘备,而是连番跟刘循交手,使得魏延意识到刘备很难夺取益州。都说刘璋昏弱无能,可刘循却是难得一遇的明主,作战勇猛,杀伐果断,又善待贤良,爱才如命。

自从被抓住后,刘循丝毫没把他当成外人,言语之中满是对他的欣赏和敬重,这才是魏延下定决心归顺的原因。

“哈哈!”

城墙上刘循一阵阵朗声大笑,刘备听的心如刀绞,一阵阵刺痛,恨不能马上就领兵攻城,跟刘循拼个你死我活。

庞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暗暗替刘备的前景捏了一把汗。

没有他和魏延帮助刘备,刘备恐怕不得不从荆州抽调援兵,不然,很难扭转不利的局面。

魏延是武将,想法非常简单,武将最在乎的是被人敬重,刘循和魏延英雄相惜,这种关系只有在战场上拼杀过才能体会到。

郑度忽然站了起来,“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喜得一员虎将,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公!有话直说,哪怕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郑度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了狐狸一样狡猾的表情,刘循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

郑度道:“有了魏延相助,我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我们若能掌握主动,占据上风,江东孙权必然会重新考虑跟我们之间的关系,听说那孙尚香已被孙权接回了江东,公子也刚刚休妻,身边也需要有个女人照顾,卑职斗胆进言,不知公子可有意与江东联姻,求娶郡主孙尚香?”

“什么?”

刘备和刘循霎时间都愣住了。

郑度说话的声音很大,没有丝毫的遮掩,似乎有意让刘备听到。

“让我娶孙尚香??”刘循瞪大了眼睛。

张任道:“那可是刘备的女人啊,这样合适吗?”

扶禁忍不住笑道:“只怕刘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第58章 要主动出击

郑度道:“或许有些委屈公子,不过,那孙尚香今年才二十岁,她和刘备成婚不久,两人便分开了,似孙尚香那样的豪烈虎女,也只有公子才能与之匹配,你二人结合,才是天造地设的良缘佳配!”

郑度的确说的是实情,虽然孙尚香已经嫁过人,可她生于公元193年,到现在213年,整整才二十岁,而刘循今年也才二十岁。

至于刘备比孙尚香足足大了32岁,实际上,两人结婚并没有多长时间,209年刘备娶的孙尚香,而刘备光在益州呆了就将近一年了,即便是在荆州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他也和孙尚香处于分居的状态。

他们两人的结合,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不过是出于政治利益的结合罢了。

要不然,也不会分居,孙尚香性情刚烈,喜欢舞刀弄棒,两人相差了30多岁,每次去孙尚香那里,刘备都会遇到几十个持刀拿剑的婢女,弄的刘备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郑度有意无意的把目光看向刘备的军营,刘循知道,郑度让自己迎娶孙尚香,既是想为了跟江东结盟,也是为了要羞辱刘备,从气势上打击刘备!

还有什么事情,比夺走刘备的女人更加让他颜面无存的呢?

就算刘备不喜欢孙尚香,把女人视作衣服,可自己的衣服披在别人身上,他心里能是滋味吗?

刘循明白郑度的意思,为了益州的未来,跟孙权结盟明显是利大于弊,两家短时间内没什么利益冲突,却能联手一致对付刘备和曹操。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刘循很痛快的便答应了,还大声在城墙上宣布道:“明日一早,我就派人送信给家父,张罗迎亲之事。”

“扑通!”

刘循话音刚落,刘备身子一软,深受打击,摔在了地上。

担心被将士们看到自己的丑态,刘备强自挣扎着匆匆回了营帐。

刘备营中的将士本来就没有睡下,听到这件事后,顿时炸了锅,纷纷议论。

“我说!大公子可真是什么事都敢干啊,那孙尚香可是刘备的女人啊。”

“现在是刘备的女人,马上就不是了,哎!刘备还真是可怜。”

“夺妻之恨!这谁受得了啊,别说是刘备,就是咱们穷苦百姓,自家女人被人抢走,也得跟人拼命不是。”

“看着吧!明日一早,刘备指定下令攻城。”

“攻城?拿什么攻,别扯淡了,咱们今天夜里连觉都睡不好,哪有力气攻城啊,再说,大公子绝非等闲之辈,雒城打了几个月一点机会都没有,攻城就是去送死。”

庞统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现在越来越不看好刘备了。

刘循迎娶孙尚香,不是没这种可能性,别看孙尚香嫁过一次,可她毕竟是江东的郡主,是江东猛虎孙坚的女儿,而孙权从来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一旦刘循占据主动,对江东来说跟刘循结盟,明显有利可图。

两家可以联手出兵荆州,江东一直想收回荆州,这个念头孙权从来就有没断过,而刘备绝不会乖乖的把荆州让给孙权,两家的关系迟早有发生冲突的那一天。

以前刘备兵强马壮,孙权多少还有些忌惮,可战事打到现在,刘循已经削弱了刘备的实力,再继续削弱下去,孙权未必不会出兵荆州。

等酒宴散了之后,刘循马上给父亲写了一封亲笔信,告诉刘璋,自己要迎娶孙尚香。

这一夜,刘备失眠了!

先是魏延背叛了他,接着自己的女人又被人给盯上了,刘备又恨又气,又窝火,急火攻心,差点吐血。

天亮之后,刘备马上派人送信给荆州,让诸葛亮火速领兵来援。

战事又僵持了半月,刘备军中的粮草日益紧缺,士气也低落了很多,他已经连续多日没有攻城了。

费诗此时正好返回益州,听说杨凡有意迎娶孙尚香,费诗主动请缨,再次掉头去了江东。

仍旧是一路吹吹打打,告诉所有人益州要和江东联姻结盟了,把这个消息传的人尽皆知。

现在益州的百姓,绝不会公开站出来支持刘备,因为很多人心里已经相信了益州马上要和江东结盟了,刘备马上就要完了。

甚至有谣言传出,江东正在秘密准备,要对荆州开战。

刘循一直在坚守,雒城已经守了整整四个月了。

郑度和李严都明确的指出,刘备已经粮草不足了,最多还能支持两个月。

这一日,刘循把众人召集到议事厅,见人到齐了,刘循宣布,“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刘备已经派人去了荆州,要调集援兵,我决定主动出击,打刘备一个措手不及,诸位怎么看?”

庞统眉头一皱,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刘循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抢在援兵到来之前,彻底击败刘备。

郑度想了想,开口说道:“公子!刘备攻打雒城已经有四个月了,他绝对料不到我们会反其道而行之,改守势为攻势,主动出击。刘备现在营中的士兵不过才两三万人,即便他能调来援兵,援兵也很难及时赶到,一来,江州由老将严颜和刘巴镇守,敌人很难越过,二者,山高路远,从荆州到益州不下千里之遥,路程少说也得需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张任也站了起来,“公子!我赞同郑公的看法,将士们心里都憋得不行了,是该重拳出击,狠狠的杀一杀刘备的锐气的时候了。”

李严沉默了一会,说道:“公子!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话直说。”

刘循冲他点了点头,虽说李严之前动过投降的念头,可事情过去之后,刘循并没有轻看李严,也没有跟他翻旧账,这让李严心里非常感动,最近的表现明显积极了许多。

李严道:“我们可以分兵两路,正如之前刘备来雒城的时候,他想从东西两侧夹攻我们,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派一路人马走落凤坡,绕到刘备的后面,两路大军同时出击,不求杀敌多少,务必尽可能的焚烧刘备的粮草,他本来就粮草紧缺,如果能把粮草再给他烧掉一些,刘备则不战自溃,灭亡之日指日可待。”

“好!这个主意不错!”刘循赞赏的点点头。

第59章 夜袭刘备大营

一旦决定做什么,刘循绝不拖泥带水,必然是雷厉风行,果断干脆。

刘循从府库里拿出几十万铜钱,赏赐给将士们,以此鼓舞士气,使得每一个将士都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随后刘循分兵两路,张任带兵一万,出西门,走落凤坡,斜插刘备的背后,剩下的人马由刘循亲自指挥。

白天的时间,刘循照例在城墙上巡视,他故意在城墙上高声喊话:“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刘备随时就会来攻城,绝不可掉以轻心!”

刘备做梦也想不到刘循竟然改变了打法,决定主动出击,之所以在城墙上装出严守的架势,不过是故意欺骗刘备罢了。

很快,一天过去了,转过天来,刘循继续在城墙上巡视,还严惩了两个守备不力的屯长。

等天黑了之后,城里的将士早早的开始准备战饭,然后进入备战状态。

按照约定的时间,今夜三更天动手,以火把为信号。

张任早就绕到了刘备的背后,白天怕暴露目标,一直藏身在附近的山林中,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这才带兵悄无声息的走出山林。

所有的战马都衔枚而行,马蹄上缠上了厚布,尽量不发出一丁点的响声,步兵更是屏住呼吸,连个大喘气的都没有。

张任骑在马上,发现战马的确没有响声发出,心里暗自佩服:在马蹄上裹上厚布,公子这个办法还真是挺管用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张任如期抵达,直到距离刘备的军营几百步之遥,张任一摆手,所有的士兵在很短的时间内,都点起了火把。

“冲啊!”

张任突然领兵来袭,几百步的距离一眨眼便到了,外围的刘备兵将被张任一个冲锋全部砍翻在地,鹿角、木栅更是形同虚设,难以抵挡张任大军洪涛巨浪般的冲锋。

冲进敌营之后,张任命人四处纵火,不论是营帐,还是草垛,凡是能点燃的东西,一律都不放过。

刘备的军营顿时一阵大乱,很多敌兵迷迷糊糊还在熟睡中,营帐便突然燃起了大火,有的顾不得穿上衣服便跑出了营帐,被张任带人一通砍杀,稀里糊涂便死在了刀枪之下。

敌营起火,刘循看的一清二楚,马上命人打开城门。

嘎吱吱!

城门刚一开启,刘循便带人冲出了城门,三万大军像开闸的洪水一样,迅速冲向敌营。

刘循一马当先,迅速来到了刘备的辕门前,刘循抬起天狼枪怒吼一声,一枪把一个鹿角挑的飞了起来,下一刻,一抖丝缰冲进了敌营。

刘循一边冲,一边高喊:“杀啊!”

声如炸雷,惊震敌胆!

身后的将士如狼似虎,发疯似的随着刘循杀入敌营,马蹄声、喊杀声、铿锵有力的甲叶摩擦声,汇聚成浩荡激昂的战斗之歌,战斗的序幕迅速被拉开了。

辕门后面聚集了三四百的敌兵,刘循不屑的狂笑一声,长枪一抖迎面杀了过去。

风驰电掣一般便来到一个敌兵的面前,敌兵惊恐的瞪大眼睛,手里的钢刀还没等举起,便被刘循一枪戳进了心窝。

刘循猛力一击,力量不下千钧,一枪便贯穿了敌兵的胸膛,滴血的枪头从背后露了出来。

刘循双手发力,把敌兵挑飞到天上,随即抡起长枪,横扫而出,离近的敌兵被抽的鬼哭狼嚎,当场倒飞出三四人。

刘循大开杀戒,天狼枪漫天狂舞,上下翻飞,速度快的犹如幻影,噗噗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响起,敌兵稍一靠近,身上马上就会被戳个窟窿。

刘循手中银枪犹如金龙吞日,苍鲸入海,在敌军中杀得血肉横飞,断肢铺地,数百敌兵硬是不能近身一步。

但见梨花带雨,龙啸九天,让人看不透枪出何方,攻向何处。

左挑右刺,东突西杀,这一刻刘循尽掌生杀大权,敌兵鬼哭狼嚎,死伤无数!

扶禁、王虎、泠苞、邓贤紧随刘循身后,奋勇向前,全都杀红了眼。

“杀啊!不要走了大耳贼!”

“主公!”

刘备刚刚睡下不久,突然外面一阵大乱,彭羕急匆匆的来到他的大帐,“主公!大事不好了,刘循带人杀来了。”

“什么?”

刘备猛吃一惊,急忙翻身坐起,隔着帐篷便看到外面一片火红,腾腾热浪席卷而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更是不停的灌进耳朵里。

刘备心直往下沉,匆匆披上衣服来到外面,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打斗声,都杀乱了套。

营中不少帐篷都燃起了大火,刘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大喊道:“速速去后营,保护粮草要紧!”

此时此刻,关平正带人死守后营,关平身边不下两千人,负责守卫粮草。

张任带人来到后营,正遇到关平,二话不说,双方便大打出手,杀的你死我活,全都拼了命。

关平也是一员勇将,二三十回合不落下风,可时间长了,张任的优势渐渐发挥了出来,枪法越来越快,一手百鸟朝凤枪使得出神入化,枪急马快,出手如风,逼得关平连连后退。

又战了十多个回合,张任一枪挑落了关平的头盔,关平的头发顿时披散了下来,关平怒瞪双眼,死战不退,手中大刀舞的飞快,刀光凛冽,寒光闪闪,他的刀法深得关羽的真传,誓死关平也不会把路让开。

关平身边只有两千人,可张任足足带来了一万。

没多久,便被冲开了一个缺口,益州兵蜂拥而入,一窝蜂的冲到粮垛前面,纷纷把手中的火把丢在上面,火势汹汹燃烧,不一会火苗便冲天而起,变成了滔天大火。

“啊!?”

见粮垛失火,关平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就杀了张任。

可越是着急,越忙中出乱,被张任抓住机会一枪刺在了肩上,顿时血流如注。

关平翻身摔在了地上,刚一落地,他反应迅疾,贴地横扫一刀,砍向张任的马腿。

张任急忙一抖丝缰,战马猛然站了起来,张任顺势把气力贯注在长枪之上,借助战马的下落之势,狠狠的扎向关平。

噗的一声,关平闪躲不及,被刺中了心口!

第60章 关平丧命

关平大吼一声,不顾身上的疼痛一刀劈向张任,张任急忙把身子偏到马的左侧,让过关平的大刀,下一刻,张任手腕发力,用力把枪刺穿了关平的胸膛。

关平腾腾连退了几步,两眼怒视着张任,大刀再次奋力的举起,这一刀张任没有躲过,胸口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张任看了一眼胸口的伤势,忍不住点了点头“不错,是条汉子,报上名来!”

“我乃关平是也!”

关平大吼着再次举起大刀,可是受伤过重,胸口鲜血直流,关平只觉得这口刀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见他的动作慢了,张任迅速把枪抽回,再次刺出,一枪扎进了关平的咽喉。

噗!

一代骁将关平,英年丧命,死于西川枪王张任之手!

刘备刚刚带人赶到后营,便看到了这一幕,痛的刘备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大耳贼!休走!”

刘备身后突然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紧跟着一声炸雷般的吼叫,让刘备浑身一震。

刘备猛一回头,正好看到刘循,刘循跨马持枪,一路杀了过来。

刘备身后的将士像被分开的波浪一样,被刘循硬生生的杀开一条通道。

刘循的枪杀到哪里,哪里便人仰马翻,一阵鬼哭狼嚎。

“刘备!我说过,犯我益州者,死路一条!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你们这些人我都不会放过。”

刘循说着,杀向刘备,刘备见势不妙,急忙摆手下令“撤!”

“想走!门都没有。”

刘循催马舞枪,紧追不舍,滴血的天狼枪迅疾如电,变身死神的镰刀,当真是碰上就死,擦着就亡,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刘备的身边护卫众多,前赴后继的冲向刘循,刘循杀神附体一般,勇往直前,天狼枪一次次疯狂的刺出,如疾风暴雨,冷酷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真是要命之及。

一眨眼的功夫,刘循的身边便倒下了几十个敌兵,十几个敌兵一拥而上,刘循怡然不惧,狂吼一声,声如惊雷,惊震敌胆,抡起臂膀,大枪当空横扫。

伴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敌兵的刀枪不时的被刘循磕飞,即便没有被磕飞,巨大的撞击力也让人吃不消,震的敌兵浑身发颤,狼狈不堪。

刘循催马向前,所向披靡,刘备一边策马撤退,一边回头张望,见身后的兵卒死伤惨重,难以抵挡刘循的锋芒,刘备暗暗叫苦,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刘备额头上渐渐冒出了虚汗。

又有两人被刘循用枪挑的飞了起来,尸体正好落在刘备的身边,刘备紧紧的趴在马背上,拼命的催动坐骑,恨不能让战马插上翅膀飞起来。

“主公勿忧,我来抵挡此人。”

大将卓鹰大喊一声,让过刘备,冲到刘循的马前。

战马骤然加速,卓鹰面无表情,紧握长枪,距离刘循越来越近,长枪如怪蟒出洞,直刺刘循的心窝,又快又狠。

刘循不慌不忙,沉稳不乱,用力往外一封,天狼枪重重的砸在卓鹰的枪身上,震的卓鹰虎口发麻,身子连晃了好几下。

卓鹰脸色惊变,变刺为扫,枪杆裹着劲风抽向刘循,刘循再次横枪挡住。

两人一眨眼,交手了三五回合,刘循枪急马快,力大无穷,连番几次碰撞,震的卓鹰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枪身流淌而出,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卓鹰再次咬牙冲向刘循,刘循猛然从马上站了起来,双手压枪,一枪平扎,一点寒芒疾风闪电一般,让卓鹰避无可避,闪无可闪,冰冷的枪头狠狠的扎进了卓鹰的前心。

刘循冷冷的盯着卓鹰,手腕发力,把卓鹰挑到半空,看准刘备逃跑的方向,用力一掷,卓鹰便飞向了刘备。

刘备听到背后有呼啸的声音传来,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卓鹰呼啸而落,幸好刘备反应机敏,身子一偏,卓鹰几乎擦着刘备的肩膀摔在了地上,当场气绝身亡。

刘循放声大笑:“大耳贼!你只顾着逃命,胆量未免太小了吧,有本事停马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看我不取尔项上首级。”

刘循举起天狼枪,再次追了上去,刘备哪敢停马,拼命的催动坐骑,招呼身边的将士“给我挡住刘循!”

刘循冷笑连连,大开杀戒,两人的距离一次次拉近,如果不是黄忠及时赶到,刘备很难从刘循手里逃脱。

这一战刘循杀敌不下五千人,收降了三千多人,最重要的是张任放火烧了刘备的粮草。

刘备带人一路后撤,一直退到绵竹。

刘循不做停留,马上率军追击,一直追到绵竹城下。

这一次该轮到刘循带兵围城了。

刘循一边命人打造攻城器械,一边从雒城往绵竹运送攻城器械,双管齐下,光霹雳车便打造了不下二百架。

攻城的云梯更是不下上千架!

刘备每天都在城墙上巡视,城中并没有多少粮草,守城的器械更是少的可怜。

可是直接放弃绵竹,刘备很不甘心,如果继续再退,那只能退守涪城了。

转过天来,刘循骑马来到城下,长枪高举,大声高喊:“刘备!不要做那缩头乌龟,有本事出城与我决一死战。”

刘备站在城墙上,心情复杂的看着刘循,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怕了!不敢出城?”刘循面带不屑,发出一阵狂笑。

身后的益州兵也跟着擂鼓助威,大喊大叫,大声嘲笑刘备。

刘循冷笑道:“刘备!你不是要夺我益州的地盘吗?缩起头来,这算什么,这样的话猴年马月,益州也没你的份。”

刘备怒道:“刘循小儿,你休得猖狂,你只不过是侥幸赢了一次,有什么好得意的。”

刘循剑眉挑起,不屑的说:“在下不才,跟你比起来自然差远了,刘备你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可世人都知道,你刘备一辈子都在打仗,却是败多胜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若不是得了诸葛亮助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落脚栖身呢,兴许早就变成一捧黄土了。”

第61章 改变策略

被刘循当众嘲笑,刘备的脸上几乎挂不住了,但他定力非凡,只是冷冷的盯着刘循,并没有丧失理智。

刘循点了点头,打趣道:“世人都说你喜怒不形于色,果然不简单,刚刚遭遇一场惨败,不仅损失了那么多兵将,连关羽的儿子也丧命在我的部将之手,你依然还能如此沉稳,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刘备嘴角抽搐了几下,强行把怒火往下压了压。

刘循不依不饶,接着说道:“听说你已经派人去荆州搬救兵了,刘备,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夺我益州,还真舍得下本钱啊,不过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即便诸葛亮来了,就一定能越过江州吗?退一万步说,即便诸葛亮通过了江州,等他带兵来到这里,你身边还能剩下多少兵将?从荆州到这里至少要两个月,刘备!我可真替你担心啊,就凭你这两万人,一丁点的粮草,你能坚守两个月吗?”

刘循这番话,不仅仅是为了羞辱刘备,也是为了打击刘备兵将的士气。

刘备懒得理会刘循,在城墙上叮嘱一番,便匆匆下了城墙,他实在不愿意继续面对刘循,刘循这张嘴实在厉害的紧。

刘循骂了一阵,把队伍推进到城下,命火头军在城外摆了几十口大锅,当众做饭。

刘循大声喊话:“给我杀鸡宰羊,好好犒劳将士们,从现在开始,我要让大伙顿顿有肉吃!”

“嗷嗷!太好了!”

大伙都很高兴,一时间欢声喝彩,热闹的场面像是过节一样。

李严来到刘循近前,表情担心的说:“公子!我们在刘备眼皮子底下大吃大喝,这样合适吗?若是刘备趁机出兵,该如何是好?”

刘循冷笑一声,“就怕他不出来,刘备刚刚遭遇惨败,士气低迷,军心浮动,粮草又被我们烧掉了许多,他拿什么跟我们拼,再说了,出来正好杀个痛快。”

刘备身边现在只剩下两万人,依城拒守,刘循多少还有些忌惮,一旦出城,刘备便丧失了所有的优势。

郑度走了过来,笑着对李严说:“正方!公子此举,别有深意,一来敌兵缺粮,见我们大吃大喝,敌兵必然心生羡慕,对刘备滋生不满的情绪。因为刘备别说改善士兵的伙食,只怕想让他们顿顿吃饱,都很困难。另外,公子也是为了引诱刘备出兵,刘备一旦出城决战,我们不论是兵力,还是士气,都占据上风,刘备必败无疑!”

不一会的功夫,城下便忙开了,杀鸡宰羊,大锅炖肉,将士们有说有笑,有的还蹦蹦跳跳围着篝火当众起舞,尤其是当大锅里飘出浓浓的肉香味,气氛更加热闹。

守城的将士,一个个扶着城墙,探头往下张望,馋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瞧瞧,同样都是益州人,跟着大公子,人家顿顿吃肉,这待遇真是没法比啊。”

“谁说不是呢,大公子体恤将士,一再改善伙食,前几日还在城墙上摆酒设宴,酒肉管够,真让人羡慕啊。”

“唉!都怪我们自己瞎了眼,如果当初没有投降刘备,这会我们也在下面吃肉呢。”

“开饭了,开饭了!”

很快,也轮到守军吃饭的时候了,几十个大木桶抬到了城墙上,大伙凑近了一瞧,顿时泄气了。

桶里全是清汤稀饭,比平时的稀饭还要稀,除此之外,一个人分到一个干饼子。

吃着干饼,喝着稀饭,大伙心里更加不满,交头接耳,纷纷抱怨。

“真他娘的够了,人家吃的是什么,咱们吃的是什么。”

“我看那,刘备只会动嘴皮子,嘴上说的好听,战事打到现在,一直是咱们益州兵替他卖命,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流血牺牲的还不是咱们。”

“我看这仗刘备有点悬,大公子可不简单,已经连胜了好几仗了。”

孙乾巡城的时候,听到有人抱怨,急忙来禀报刘备,“主公!将士们对现在的伙食非常不满,你看……”

刘备叹了口气,“公佑!这我已经料到了,可眼下粮草不足,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啊。”

孙乾不安的皱起了眉头,“主公!这些士兵都是益州本乡本土的,我担心时间久了,会生出哗变,局面不好控制。”

“那依你之见?”

孙乾道:“主公!你之前对他们过于仁慈,即便有人离营逃走,你也听之任之,不予追究,可是现在我们不得不改变策略,必须严加防备,以免生出哗变,祸乱难以控制。”

“你是说,对那些抱怨的、叛逃的、予以严惩?”刘备有些惊讶。

孙乾无奈的说道:“主公!现在是非常时期,若任由他们在私下里抱怨,不用多久,他们一定变本加厉,叛逃倒在其次,我担心他们会聚众叛变,对主公不利,若有人想拿主公的首级献给刘循,后果不堪设想。”

刘备倒吸了一口凉气,细一琢磨,孙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自从刘备进入益州之后,对下面的将士一直非常的大度,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益州本地的,对刘备远不如荆州兵忠心,所以刘备一再好言安抚,即便有人犯错,也尽量用宽容的方式处理。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对孙乾说:“再让我考虑一下,你先下去吧。”

等孙乾离开之后,刘备紧锁双眉,把自己关在屋中,陷入了沉思。

一连几日,刘循都没有攻城,每日都在城外让将士们炫耀丰盛的伙食,刘循还让人对城上的守军喊话,劝说他们投降。

刘循双管齐下,效果非常显著,守军的士气日益低落,私下抱怨的越来越多。

刘备迟迟拿不定主意,便给法正写了一封信,询问法正应该如何处理眼下的状况。

法正的回复言简意赅,“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为免哗变,必须严格治军,对那些抱怨的、带头煽动的,要果断处置!绝不姑息!”

刘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62章 刘璋到来

两日后,刘备命人抓了几十个带头抱怨的士兵,当众斩杀,一举惊震了营中所有的将士。

在刘备铁血的手段镇压之下,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虽然抱怨的人少了,下面的将士对他的不满只是暂时的压了下去,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反而留下了隐患,刘备再想指望得到这些将士们的认可,让他们忠心追随他,为他拼死效命疆场,恐怕很难!

刘备一改往日的仁慈,专门成立了执法队,不管是谁,抱怨也好,守备松懈也罢,一经发现,一律严惩!

刘备不得不这么做,他必须在诸葛亮到来之前,牢牢的把这些士兵控制住,不能生出哗变!

诸葛亮接到刘备的书信,颇感忧虑,他没想到局势会如此糟糕,形势紧迫,诸葛亮迅速把手头上的事情交接给关羽,带上张飞、赵云起兵三万,顺长江溯流而上。

可是进军并不顺利,队伍刚到巴东,就遭遇了益州兵的顽强阻击,接下来,在巫县、鱼腹、临江、枳县等地,处处都有敌兵阻挠。

有的在水中架设横江铁索,有的在狭窄的江道上埋设伏兵,人数虽然不多,却极大的延缓了诸葛亮的进兵速度。

诸葛亮没有别的选择,从荆州进兵益州只有这一条路,他必须一个接着一个的拔除障碍,清除阻击的益州兵。

早有斥候送信给江州,刘巴和严颜严阵以待,积极备战,他们心里很清楚,江州是必经之地,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挡住诸葛亮。

诸葛亮智谋不凡,算无遗策,刘巴也非等闲之辈,何况刘巴早在半年前就来到了江州,做好了准备。

……

粮草越来越少,刘备不得不一再缩减士兵的饭量,将士们不敢公开抱怨,私底下却没少骂脏话,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难听骂什么。

刘备这么做实属无奈,如果任由将士们大吃大喝,粮食恐怕连半个月都支撑不了。

这一日,刘循接到了消息,急忙把将士们聚在一起。

刘循开门见山的说:“诸位!刚刚得到消息,诸葛亮已经带兵进入了益州,现已经抵达枳县,很快就要到江州了。”

刘循扭头看向庞统,问道“士元!你怎么看?你觉得诸葛亮能越过江州吗?”

庞统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虽说诸葛亮能力出众,智谋超群,可江州由严颜和刘巴驻守,两人一文一武,备战多时,诸葛亮也很难占到便宜。

郑度想了一会,开口道:“公子!我们不能再拖延了,必须果断攻城,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绵竹。”

李严也点头表示赞同。

刘循看了众人一眼,“我正有此意,围城已有半月之久,眼下攻城器械全部齐备,现有攻城云梯一千架,霹雳车五百辆,巢车一百辆,床弩两百架,马步兵四万五千人,我们的兵力足足是刘备的两倍,绵竹城我志在必得!”

看了魏延一眼,刘循关切的问道:“文长!你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魏延拍了拍胸脯,霍然站了起来“承蒙公子为我请来名医诊治,又吃了那么多珍贵补品,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刘循欣慰的点了点头,“文长!这场仗你就不用参加了,明日一早你就回成都吧。”

魏延不解,疑惑的看着刘循“公子!这是为何?”

刘循说:“你刚投奔我不久,让你马上就面对旧主,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魏延把头一摇,“多谢公子体谅,魏延可不是那藕断丝连之辈,自从我答应归顺公子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和刘备再无任何的瓜葛,请公子准许我参战。”

“还是算了吧。”

刘循越是不答应,魏延越是着急,最后魏延直接拔剑出鞘,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泠苞大声呵斥:“魏延!你要做什么?”

魏延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直视着刘循,语气决然的说:“公子!若你不答应,便没把我魏延当成是你的部将,那魏延宁愿一死。”

刘循深受震撼,摆了摆手,“既然文长执意请战,也罢,你我就并肩携手,共同杀敌吧!”

魏延收回宝剑,拱手道:“谢公子成全,魏延必效死命,鞍前马后,任凭公子驱驰!”

“报——”一名斥候拖着急促的嗓音跑进了帅帐。

“启禀公子,主公从成都赶来了,现在距离营寨不足一里之遥。”

“哦?”

没想到刘璋会突然来到军营,刘循急忙整了整盔甲,吩咐道“众将士!随我出迎!”

“喏!”

刘循带人赶到辕门前,时间不长,远处便传来了马蹄声,刘璋乘坐一辆马车,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辕门前。

“拜见父亲!”

“参见主公!”

除了刘循之外,李严等人都跪倒在了地上。

刘璋下了马车,心情激动的来到刘循的面前,拍着刘循的肩膀,上一眼,下一眼,不停的打量着刘循,眼睛都不够使了。

“循儿!自从你出兵离开成都,现在已经半年之久,你现在可比以前壮实多了,人也晒黑了,真是苦了你了。”

刘璋激动的眼圈泛红,都快哭了。

刘循急忙说道:“父亲!孩儿一切都好。”说着,刘循指了指那些跪在地上的将士们,刘璋恍然惊醒,急忙摆手“都起来吧。”

“多谢主公!”众人纷纷起身。

刘璋环视四周,欣慰的点了点头,赞许的说:“辛苦都诸位了,你们连日来的表现非常好,能把刘备从雒城逼到绵竹,让我军由守势转为攻势,这很难得。”

刘循把刘璋让进军营,刘璋先在营中四下转了一圈,对将士们亲切的慰问了一番,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刘璋的心情就像喝了蜜水一样,喜在脸上,甜在心头!

自从跟刘备开战以来,刘璋日夜提心吊胆,连个踏实觉都睡不上,心一直悬着,生怕刘备突然杀到成都。

可现在他彻底松了一口气,刘循没有让他失望,益州将士们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营中转了一圈,来到中军帅帐,刘璋跟众人热情交谈,嘘寒问暖,询问近来发生的事情,对谁他都是慈眉善目,客气的像发了善心的出家人一样。

刘璋这种烂好人的样子,刘循打心里就不认同,从刘璋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君主该有的威严和气度,对谁他都一团和气,如果平时也就算了,一直都这样的话,那就不足取了。

第63章 父子对话

“报——”

一个军卒急匆匆的来到帅帐,交给刘循一封信。

刘循拆看一看,信是黄权写的。

:公子!卑职已经见过马超。

张鲁本来非常器重马超,好不容易得到一员盖世虎将,张鲁如获至宝,有意把女儿嫁给马超,可是张鲁下面的官员对马超颇有微词,甚至充满敌意,他们不想让马超一个外来户的权势和地位超过他们,于是屡次三番的向张鲁进言。

汉中的官员认为马超不顾全家的性命,起兵反曹,无情无义,即便张鲁把女儿许配给马超,也难收其心。马超不仅不能重用,反而应该多加约束,严加戒备。

马超的处境非常尴尬,他本来就不认可张鲁,万般无奈才投奔了张鲁,这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虎将,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人骑在头上,且对他百般猜忌,马超岂能真心为张鲁卖命?

卑职一定竭尽所能说服马超来投!不出所料,刘备果然把简雍派到了汉中,企图游说马超,不过公子不必担心,凭刘备眼下的处境,马超很难下定决心投奔他!

看过书信之后,刘循面露喜色,激动的握紧了拳头,“马超尚在犹豫,说明他还对刘备残留了一丝希望,那我就彻底把马超的希望打灭,我要让他知道刘备已经陷入了绝境,这样的人不足以让马超效命!”

刘璋问道:“循儿!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刘循把书信递给刘璋,说道:“父亲!黄权已经被我派去了汉中,正在积极游说马超。刘备跟我一样,也希望马超为他所用,马超在汉中的处境非常不妙,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益州又能平添一员盖世虎将。”

“这真是太好了。”

看过书信后,刘璋的心情也变得非常激动,像马超这样的当世名将,刘璋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一天能把这样的大人物网罗到自己身边。

见时候不早了,刘循摆了摆手,对李严等人说:“你们都退下吧,回去早早安歇,明日一早,随我一同攻打绵竹。”

“我等告退。”众人纷纷退了出去。

刘循跟刘璋又闲聊了一阵,刘璋忽然开口说,“循儿!听说诸葛亮带兵来了。”

“不错!”刘循点了点头。

刘璋表情有些紧张,试探着问道:“循儿!你有把握吗?那诸葛亮才智过人,算无遗策,自追随刘备以来,屡建奇功,能力甚是了得,我担心……”

刘循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父亲!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当初刘备跟我们刚刚开战的时候,兵精将勇,气势如虹,可现在怎么样?他已经被我打的损兵折将,缺兵少粮,只能鬼缩在绵竹当那缩头乌龟,庞统被我所擒,魏延也已经归降我,刘封、关平也都把命留在了益州。那诸葛亮又不是神仙,别把此人想的那么可怕,由严颜和刘巴镇守江州,别的不敢说,挡住诸葛亮一两个月并非难事,这段时间足够我击败刘备了。”

“那就好,那就好。”

刘璋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又说:“循儿!为父想明日见一见刘备,若能劝说他就此罢兵,两家就不用继续再你死我活的拼杀了,你觉得怎么样?”

刘循摇了摇头:“父亲!你还以为那刘备还是以前的刘备吗?还是那个诚实守信的谦谦仁义君子,指望说两句好话,他就能改变主意。父亲!你错了,刘备早就跟我们撕破了脸皮,如果他想退兵的话,也就不会调诸葛亮入蜀了,刘备!我看他现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你的意思?”刘璋瞪大眼睛看着刘循。

“打!打到他害怕为止,打到他求饶为止,不然的话,刘备是不会低头服软的,这个人的心志比铁石还要硬,父亲就不要费心了!”刘循咬牙切齿,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刘璋仔细打量着刘循,仿佛不认识儿子一样,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刚硬,如此有血性!

之后,两人又提到了迎娶孙尚香这件事。

刘璋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看着刘循,“循儿!虽然你和庞義的女儿已经没了关系,可你毕竟是益州的继承人,是汉室的血脉,那孙尚香已经嫁过人了,为父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再酌情考虑一下,可不要太委屈自己。”

“父亲!这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不错,孙坚的女儿是嫁过人,可这只是一方面,我们益州的处境,父亲你考虑过没有,即便我们打败了刘备,刘备不论是死还是活,荆州都会跟我们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刘备如果死了,关羽必然会替他报仇,刘备倘若不死,他也绝不会跟我们善罢甘休的。另外,曹操眼下已经平定了关中,下一步必然挥兵南下攻打汉中,区区一个张鲁如何能抵挡得住曹操?一旦曹操占据汉中,我们的处境可想而知,外有强敌环伺,内又政局不稳,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盟友,想在这乱世挣扎求存,难比登天啊。”

刘璋默然无语,这些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甚至说,他根本就想不了这么远,即便是自己管辖的益州,很多问题刘璋也注意不到。

刘循停顿了一下,给刘璋倒了一杯水,接着说:“放眼天下,我们也只有跟江东结盟,才能扭转不利的局面。父亲试想,如果我把刘备击败了,刘备的地盘就只剩下荆州了,他舍得把荆州还给孙权吗?孙权甘心让刘备在卧榻酣睡吗?孙权和刘备之间,来日必有一战,而孙权所能依仗的也只有我们!”

两家因为特殊的地理缘故,足以确保在短时间内没有利益矛盾,但两家联手,却对彼此都有利。

孙权可以帮刘循牵制曹操,反过来,刘循也能帮孙权牵制曹操。

孙权要夺荆州,必然跟刘备开战,而刘循和刘备也结下了梁子,刘循可以顺长江一路杀到荆州,助江东一臂之力。

跟江东结盟,指望说几句空话,关系难以稳固,这样一来,孙尚香的地位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即便她嫁过人,可她毕竟是孙权的亲妹妹,是孙坚的亲女儿。

江东只有这么一个郡主。

另外一点,刘循就是为了要羞辱刘备,哪怕跟孙尚香没有感情可言,也不能让刘备好过!

第64章 开始攻城

刘璋欣慰的望着刘循,用力的点点头:“为父已经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今后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为父一定鼎力支持你!”

刘璋虽然软弱,但至少他不是一个霸道蛮横的父亲,单纯的从这一点来说,刘循的处境要比曹丕强得多。

曹丕只有等到曹操死了之后,才能彻底掌握话语权,才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现在刘循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放手一搏,即便益州仍然困境重重,至少他自己能说了算。

转过天来,将士们早早的便起来准备,刘循也起得很早,刘璋还在熟睡之中,便被外面集合的号角声惊醒了。

刘璋匆匆起来,简单梳洗了一番,来到辕门外,将士们已经吃过早饭,数万大军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刘璋一眼望去,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撼到了。

辕门外甲士林立,军容整肃,历经半年血与火的磨练,这些原本军纪松散、战力不足的益州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在益州兵手中挥舞,形成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枪戟林立,将士们头盔上的红缨在风中肆意飞扬,凝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

他们进退有序,号令森然,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让刘璋的心田为之一振。

“这就是我益州的将士?”刘璋激动的喃喃自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循顶盔贯甲,全身披挂,在张任、魏延的陪同下来到队伍的前面。

他骑在马上,目光冷峻,面带威严,那雄壮的身姿,就像一尊巍峨挺立的巨石,气势卓然,不可撼动。

刘璋摸着下巴,满脸的欣慰,心中默默的念叨着:“这就是我的儿子,刘备、曹操、孙权、你们的儿子有这么出色吗?”

刘循目露精光,冷冷的扫过众人,他猛然用力往身后一指“将士们!那是何处?”

“绵竹!”众人齐声高喊。

“不错,正是绵竹,那我来问你们,绵竹是我们的,还是刘备的?”刘循声音洪亮,每一字,每一句话,都好像金石激荡,铿锵有力。

“我们的!”大家高声回应。

“说的很好,绵竹是我们的,这益州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城池都是我们的,刘备领兵来犯,被我们连番击败,却依然赖着不走,将士们!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我们能让外敌在我们益州横行吗?”

“不答应!决不答应!”

刘循用力举起天狼枪,冰冷的枪头闪烁出逼人的寒光,怒指苍穹,刘循气沉丹田,怒声高喊道:“犯我益州者!虽远必诛!”

刘循就像一团火焰,瞬间点燃了每一个人心中的怒火,众人心情激荡,齐声高喊“犯我益州者!虽远必诛!”

“拿起你们的血性,拿起你们的武器,给我拿下绵竹,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好!都是好样的,我刘循与你们并肩杀敌,誓夺绵竹!”

刘循一声令下,数万大军隆隆开动,数不清的攻城器械也全部向绵竹城下推进。

有人过来劝说刘璋:“主公!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刘璋摇了摇头,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坚定,“不!即便不能亲赴前线,我也要去绵竹城外看一看。”

这么多年刘璋一直呆在成都,看似衣食无忧,身上本就不多的斗志和血性也被消磨的荡然不存,可今日他的心被刘循慷慨激昂的一番话给点燃了,也被将士们热血激昂的气势给点燃了。

“主公!那要不要告诉公子,让他派人保护主公。”

刘璋摇了摇头,“不必了,等队伍过去之后,我们再出发。”

时间不长,刘循的大军便来到了绵竹城下,守城的士兵都吓了一跳,有人急忙跑去禀报刘备。

刘备得到消息,眉头皱了一下,急忙带人登上城墙。

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数万益州兵隆隆开进,距离城池已不足五百米,数不清的攻城云梯迅速向前推进,益州兵伴着震耳欲聋锣鼓声,带着冲天的杀气,势如洪水猛兽一般,向前逼近,带给刘备和守城的将士一股无形的压力。

“终于要攻城了吗?”刘备用力的握紧拳头,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这是刘备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如果刘循不攻城,刘备只需耐心的等待就好了,他相信诸葛亮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说不定马超也会带给他意外中的惊喜。

简雍去了汉中,已经一个多月了,得知马超在汉中异常尴尬的处境后,刘备对马超投奔自己充满了信心。

可他万没有料到,在汉中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刘循也在跟他竞争。

刘循和刘备的争夺战,战场可以说无处不在。

在汉中,争夺马超,互不相让!志在必得!

在益州,争夺地盘,不死不休,有你没我!

在江东,两家也在争夺孙权这个盟友,这个战场同样不可忽视!

“主公!你看,刘循竟然准备了这么多的攻城器械。”黄忠伸手往益州兵的后军方向指了指。

刘备吃惊的发现,益州兵除了多的数不清的攻城云梯之外,还有许多霹雳车、攻城车、巨型床弩。这些超级巨无霸刘备很清楚它们的威力,尤其是霹雳车,自从刘晔两次改进升级之后,威力提升了足足两倍。

霹雳车在各路诸侯的手中渐渐普及,但这种东西极为笨拙,不利于长途运输,短时间内又很难打造。

对刘备来说,霹雳车就不现实,这东西打造不仅耗费时间,也需要很多精通木工技术的专业人才。

刘循却不用为此发愁!

这里是益州,是刘循自己的地盘,本来霹雳车现成的就准备了很多,可以直接从雒城运到绵竹,另外,队伍里也有不少精通木工的士兵。

刘循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攻城器械。

五百辆霹雳车缓缓推进,隆隆作响,像一辆辆无敌的战车一样,带着惊人的压迫感,守城的将士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刘循下令,“把所有的霹雳车都集中在一起,到时候集中火力,猛攻正前方的城墙!”

第65章 威力惊人

“什么?”

刘备吓了一跳,这么多的霹雳车集中在一起,一旦发射,必将石破天惊,威力惊人。

虽然霹雳车的准星相对来说比别的攻城器械要差一些,可胜在数量多,五百辆霹雳车集中在一起,即便准星再差,威力也绝对恐怖。

“公子!霹雳车全部就位!”不一会,王虎便跑来向刘循禀报。

王虎这次奉命指挥霹雳车,这家伙兴奋的嘴都合不拢了。

刘循点点头:“好!到时候给我狠狠的轰,集中一点,向心攻击!”

王虎问道“集中哪一点啊?”

“看到刘备所站的位置了吗?这种时候刘备一定会在城墙上坚守,给我记住了,刘备在哪里,就给我往哪里轰!”

“公子!你就瞧好吧,我绝不让公子失望。”王虎答应着跑步离去。

因为霹雳车射程远,攻击距离可延伸到三百步到四百步,所以刘备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霹雳车全部就位,然后逐一校对,再然后,所有的霹雳车都瞄向了他所在的城墙,刘备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再然后,攻城车、巨型床弩也迅速就位,等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刘循大手一挥,“擂鼓攻城!”

“咚咚咚!”

刘循一声令下,鼓声阵阵,密集的鼓点,如惊雷滚过,敲的震天响。

数万大军层层展开,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前赴后继,以排山蹈海般的攻势发起了冲锋。

张任、泠苞、邓贤、魏延各自指挥一支军队,魏延做梦也没想到,刚刚投降不久,刘循竟然交给他一支万余人的队伍。

魏延深受感动,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出好的表现回报刘循。

刘循亲自在后面督战,益州兵发了疯一样,迅速推进,很快便冲到了护城河前。

一架架云梯发出轰然的巨响,飞快的搭在了护城河上面,然后将士们再在上面铺上木板,迅速通过。

刘循这一次准备充足,云梯和木板多的是,根本就不用担心。

见益州兵迅速逼近,不一会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城下,刘备急忙下令:“放箭!”

一时间,箭雨无情射落城下,益州兵不时的中箭倒地,城墙上的滚木礌石,也呼啸着砸了下来。

刘循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知道,刘备并没有多少守城器械。

当初杨凡从绵竹撤军,把这里能用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只给刘备留了一座空城。

刘备仓促撤到绵竹,刘循便马上带兵围城,所以刘备压根就没有时间准备,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

“准备,发炮!”

王虎一声大喊,霎时间,阵阵巨响惊天动地,一个又一个石弹迅速飞上半空,划过一道道弧线,朝着城墙轰然砸落。

轰隆隆!

一块巨石落在城墙上,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霎时间碎屑乱飞,虽然没有造成死伤,但巨大的响动还是吓了敌兵一大跳。

仅仅才过了一会,数不清的石块便落了下来,刚刚还暗自庆幸的守军,马上就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一个石块正落在刘备的不远处,当场把一个士兵砸的脑浆崩裂,圆鼓鼓的脑袋霎时间在刘备的面前开了花。

刘备吓得急忙蹲在垛口后面,石弹呼啸而来,身边的守军鬼哭狼嚎,学着刘备的样子抱头蹲在地上,样子甭提多狼狈了,石弹密集的程度令人深感绝望和无力。

五百辆霹雳车一起发射,攻击的密度犹如瓢泼大雨一般,这是一场足以致命的大雨。

“集中火力,给我瞄准了再发射。”

王虎不停的大声高喊,让石弹尽量缩小在一两百米宽的城墙上。

不到一两个时辰,刘备所在的地方便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守军都吓得鬼缩在垛口后面,根本不敢还击。

刘备心中暗暗发急,当场斩杀了几个慌乱的士兵,厉声喝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得慌乱,不准退缩,违令者杀!”

刘备话音未落,一发石弹朝着他头顶飞了过来,刘备很想继续保持镇定。

可当他发现那石块离他越来越近,好像瞄准了他发射过来的,刘备急忙向前跑出几步,不顾形象的蹲在了地上。

轰的一声,刚刚刘备所站的位置,石头砸在地上,迸溅飞出的碎石一连划伤了四五个士兵,人群中发出一阵惨叫。

刘备很想继续训话,可如此猛烈的攻势,让他很难保持镇定。

“给我打!狠狠的打!刘备在哪里,就往哪里轰!”王虎嗷嗷直叫,越打越兴奋。

霹雳车攻势不停,床弩也开始发威,尺寸惊人的狼牙箭一旦射中敌兵,强劲的威力令人胆寒,刘循眼睁睁的看着有两个敌兵被一箭射穿,从城墙上飞了下去。

“拿起盾牌,不要慌乱!”庞義抢步来到刘备的身边,大声的指挥着。

可是床弩的威力,即便是铁质的盾牌,也很难抵挡的住。

嘶哑的床弩机枢声不断的响起,手臂粗的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叫声飞上城墙。

铁盾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箭矢犹如一道道闪电,手持盾牌的敌兵贯身而起,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的有人摔落城下。

弩箭、霹雳车的杀伤力,让刘备深感震惊。

黄忠也是满面忧色,几步来到刘备面前,挥手一刀荡开一支射来的弩箭,黄忠对刘备说:“主公!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这段城墙我们的兵力被敌兵狠狠压制住了,敌兵很容易从这段城墙顺着云梯爬上来,必须派人出城毁掉他们的霹雳车和床弩。”

“出城?能行吗?”

刘备望着城外人山人海的场面,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黄忠道:“放心吧,刘循绝对料不到我们会突然出城,趁其不备,正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主公只需给我两千兵马足够了。”

刘备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忙叮嘱道:“老将军一定要多加小心!”

刘备突然眼圈有些发红,担心的快要哭了。

黄忠深受感动,双手抱拳,慷慨激昂的说:“主公勿忧,老夫去去就回,刘循兵马虽多,但想拦住老夫,也没那么容易!”

第66章 刘璋丧命

突然城门开启,黄忠拍马舞刀率领一支骑兵杀到城外,附近的益州兵没等反应过来,便被黄忠杀开一条通道冲了过去。

益州兵攻城的将士多是步兵,因为战马在攻城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作用,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益州兵根本束手无策,几百步的距离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黄忠杀到了霹雳车的阵营近前。

黄忠面无表情,冷冷的举起砍山刀,刀芒如一道闪电快速划过,两个益州兵当场被黄忠斩杀,很快,一辆霹雳车便被黄忠用大刀毁掉了。

“黄忠?”

目光落在黄忠的脸上,刘循眼冒凶光,勃然大怒,急忙带人杀了过去。

魏延正在率军攻城,见黄忠带人出城,只匆匆的看了一眼,魏延便猜到了黄忠的意图。

他马上下令“停止攻城。”

除了已经爬上云梯的士兵,剩下的几千人都迅速聚拢在魏延的身边。

魏延看了他们一眼,一摆手:“随我来!”

魏延带着几千人迅速移动,距离城门一箭之地,摆开了阵势。

刘备站在城墙上,左手拿着盾牌,抵挡不时飞来的弩箭和石块,右手举着宝剑,壮着胆子往城下看去。

当目光落在魏延的身上,刘备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魏延原来是他的人,为刘备东征西讨,立下了不少战功,刘备很欣赏魏延,这样的大将用着实在太顺手了,可现在魏延却背叛了他。

“魏延要做什么?”

魏延文武兼备,最擅长就是临机应变,按说,刘循没有下令停止攻城,魏延这么做是在抗命!

可很快刘备就发现了魏延的意图,他带人守在城门附近,是想切断黄忠的退路。

站在一辆巢车上面的庞统,居高临下,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魏延!你可真狡猾啊。”

黄忠带人冲杀了一阵,毁掉了几十架霹雳车,即便刘循带人从后面冲了过来,黄忠依然没有停手,忽然他发现了不远处有一群人,居中有一辆马车,上面站着一个气度华贵的老人。

“那是?刘璋!”

黄忠认识刘璋,随着刘备刚刚入蜀的时候,刘璋曾在涪城摆酒设宴,足足请刘备喝了一百多天,黄忠一眼就认出了刘璋。

“真是天助我也!”

黄忠冷静的把刀放在鞍韂上,从背后取下弓箭,快速瞄了一下,弓弦一振,便猛然射出了一箭。

“不好!”利箭直奔刘璋前胸而去,刘循登时目瞪口呆。

刘循距离黄忠还有一段距离,他做梦也没想到刘璋会来到前线。

刘璋根本躲不开,噗的一声,一箭正中刘璋的胸口,刘璋身子一翻,倒在了马车上。

“主公!主公!”刘璋身边的亲随顿时一阵大乱。

刘循不顾一切的催马冲向马车,战马卷起一路黄尘,一眨眼便来到了马车前。

“父亲!父亲!”

刘循滚鞍下马,几步来到马车前,挤开人群扶住了刘璋。

刘璋胸口插了一支箭,血迹已经把衣服染红了,他脸色苍白,连嘴角都变成了青灰色。

刘璋气息奄奄,身上的生机正在迅速溜走,在刘循的呼喊下,刘璋勉强睁开了眼睛。

“循儿…为父…不行了。”

刘璋的声音弱不可闻,刘循紧贴在他的身上,硕大的汉子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父亲!”刘循失声大喊,泣不成声。

刘循知道刘璋不行了,哪怕两人没有多少感情,几乎没说过几句话,可他们的身上却流淌着同样的鲜血,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便拥有了穿越者的灵魂,也无法割舍开。

李严、郑度这些没有参战的人,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刘璋咳嗽了几声,目光无比慈祥的看着刘循,“循儿!就凭今日我军的表现……为父相信,益州你一定能够守住,今后这副重担就要……靠你了!”

刘璋艰难的抬起头,目光逐一在李严等人身上扫过,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自即日起,我儿刘循为益州之主……诸位务必齐心协力,辅佐刘循!”

众人齐声回道:“我等遵命!”

刘璋再一次扭头,看向远处的绵竹城墙,他想最后再看一眼刘备,对他说:“刘备!别看我死了,可我还有一个好儿子,你休想染指这里的一寸土地!”

只可惜,刘璋看不到刘备,也无力再开口了!

“父亲!”

刘循痛哭着大喊了一声,俯身趴在了刘璋的身上,眼泪夺眶而出,心如刀搅一般。

“主公!节哀!还望以大局为重。”郑度马上改口,出言劝说。

李严等人也跟着跪倒在地,高喊道:“主公节哀!”

刘循止住悲声,重新抬起头来,盯着人群中骑马狂奔的黄忠,咬牙切齿的说:“我一定要杀了黄忠,为家父报仇。”

攻城的将士都有些发愣,后面的士兵发现刘璋死了,消息层层传递,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将士们的情绪难免受到影响。

刘循急忙传令:“继续给我攻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止。”

泠苞、邓贤、邓芝、张任纷纷传达刘循的命令,只有魏延一路人马继续死守在城门前。

魏延选择的位置,正好在守军的射程之外,所以刘备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备从城墙上已经看到刘璋被射杀了,他非常高兴,心说:“刘璋死了,益州兵必然士气受挫,说不定刘循也会悲痛过度,无力继续攻城。”

可刘循不仅没有停止攻城,反而瞪着血红的眼睛带人包抄黄忠,刘循一边策马追杀,一边怒声狂吼:“黄忠老儿,给我纳命来!”

刘循的追杀,黄忠并不担心,可是当他发现魏延带人切断了他的退路时,黄忠的脸色终于变了。

一勒丝缰,黄忠急忙掉头朝着魏延杀了过去。

“列阵!”

魏延冷峻的盯着迅速接近的黄忠,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魏延的兵都是步兵,将士们大都手里拿着盾牌,迅速集中在一起,一排排盾牌铿锵有力的砸在地上,迅速组成了一道闪着森冷寒光的钢铁城墙,盾牌在前,长枪在后,即便对面来的是骑兵,魏延也不惧怕。

第67章 誓杀黄忠

黄忠策马如飞,迅速冲到近前,砍山刀奋力高举,当空劈落。

寒光一闪,一面盾牌当即被他劈成了两半,就连盾牌后面的士兵,也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大刀刚一落地,黄忠怒吼一声,刀芒贴地横扫,嘁哩喀喳,不下三四个士兵的脚腕被黄忠斩断。

黄忠胯下的战马,冲势不停,一连几排的盾牌和长枪都没能挡住黄忠。

黄忠是很强,刀法纯熟,本领超群,可黄忠身旁的骑兵,就没那么好运了。

战马撞在盾牌上,虽说撞翻了不少益州兵,可是藏身在盾牌后面的长枪,疯狂刺出,像绽放的血色莲花一样,将骑兵连人带马一一挑翻在地。

一时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魏延人多势众,兵力是黄忠的三四倍,黄忠再骁勇无敌,身边将士的命运也很难改变。

一排排盾牌被撞翻,一排排长枪用力刺向敌人,连番撞倒了几排盾牌之后,骑兵的冲势彻底被挡住了。

魏延一摆手,高喊道:“给我散开,从两侧兜杀,彻底将他们给我围住。”

黄忠的骑兵本来人数就不多,出城的时候只有两千人,杀到现在,死伤数百人,只剩下千余人,加上阵型也乱了,很快就被益州兵给围住了。

就在这时,刘循也带人赶到了,把包围圈彻底从后面封死。

刘循杀进敌兵的人群中,眼中爆射出冲天的杀意,怒火在体内汹汹燃烧,整个人几乎都快要爆炸了。

天狼枪上下狂舞,疯狂输出,敌兵被杀的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两个骑兵企图挡住刘循,刘循抬手一枪,出手如闪电疾风,霎时便将一人捅了个对穿,另外一人挥刀砍了过来,刘循举枪猛砸,只听一声巨响,那人手中的刀便脱手飞了出去。

刘循此时完全处于暴走的边缘,出手毫不留情,趁那敌兵愣神之际,一枪敲碎了他的头骨,脑浆子登时喷溅而出,把离得近的几个骑兵吓的脸色都变了。

刘循催马前冲,长枪急刺,噗噗噗!连续几枪凶狠刺出,地上顷刻间便多了几具尸体。

黄忠眼看就要冲破了包围圈,正前方突然杀出一人,横刀立马,正是大将魏延。

“黄忠!”

“魏延!你这个背主求荣之人,贪生怕死之徒。”黄忠冷冷的盯着魏延,眼中闪过一丝极度厌烦的蔑视。

“我背主求荣?贪生怕死?”魏延一阵冷笑,“黄忠!别忘了你原本就不是刘备的部将,你之前追随的是韩玄,你能背叛韩玄,我为何不能背叛刘备,何况刘备大势已去,我可不想陪他送命。”

“废话少说!”黄忠怒吼一声,把刀举了起来。

刘循不断逼近,包围圈越收越紧,黄忠哪有时间跟魏延啰嗦。

黄忠抬手就是一刀,魏延也不含糊,“当我怕你不成,早就想跟你较量一下,今日正好是个机会!”

两人你来我往,两口大刀上下翻飞,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魏延挡住了黄忠,刘循又紧追不舍,刘备在城墙上看的一清二楚,暗暗替黄忠捏了一把汗。

不愧是黄忠,别看年近七十,刀法依然沉稳不乱,跟魏延一场恶战,非但没有输,反而渐渐占据了上风。

由于魏延的阻挡,也为刘循争取到了时间,刘循拍马舞枪,早就杀红了眼,杀的敌兵纷纷毙命,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来到黄忠的身后。

刘循大喊道:“魏延!你闪开,小心刘备派人接应,黄忠交给我来对付。”

话音刚落,刘循气沉丹田,一枪刺出,锋利的枪头闪电般逼近黄忠的后心。

黄忠急忙勒马回身,反手一刀,挡住了刘循。

当啷!

刀枪相撞,爆出点点刺眼的火星,刘循招式不停,猛攻不止,一枪快似一枪,一枪紧似一枪。

枪枪直奔要害,招招不留情面。

魏延一边命人合围,对付黄忠身边的骑兵,一边盯着不远处的城门,随时戒备着,免得刘备派兵接应黄忠。

骑兵一旦被困住,战马失去了冲锋的优势,战力便会大打折扣,甚至连步兵都比不上。

他们人数又少,又处于劣势,几乎每一个骑兵都会面对三两个益州兵,稍不注意,就会丧命。

刀枪闪烁,杀声震天!

在魏延的指挥下,益州兵嗷嗷狂叫,攻势如狼似虎,夺命的刀枪迅速收割着敌人的性命,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人倒下。

无主的战马发出一阵阵长嘶,一个个骑兵摔落马下,丧命当场。

刘备心急如焚,可益州兵的攻城并没有停止,不少人顺着云梯飞快的爬了上来。

城外黄忠陷入苦战,城上守军也士气低落,压力空前沉重。

本来这些士兵就对刘备不满,仗越打越吃力,希望越发渺茫,现在连饭都吃不饱,能有多少人替刘备拼死卖命?

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守城又没有足够多的箭矢、滚木、礌石。场面只会更加被动。

刘备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亲自督战,带头坚守。

“杀啊!”

邓芝带着一队人马,冲到城下,不顾一切的顺着云梯冲了上去。

在他的鼓舞下,越来越多的益州兵悍不畏死的登上云梯。

“将士们!杀啊,即便是死了,主公也不会亏待我们的!”

“杀啊,大耳贼就在那里!”

益州兵疯狂进攻,乌压压的像潮水一样,越来越多的云梯砸在了城墙上,数不清的益州兵蜂拥而上。

刘备脸色愈发严肃,指挥了一会,余光往城下扫了一下,吃惊的发现黄忠的身边只剩下三四百人,彻底被魏延围得水泄不通,即便黄忠自己也被刘循死死的缠住了。

刘循深得张任的真传,加上天生神力,本来武力就不差,此时暴怒之下,战斗力更是空前飙升。

跟黄忠一场恶战,两人杀的昏天暗地,一个刀法刚猛,一个枪法凶狠,打了几十回合,两人依然不分伯仲,难解难分。

魏延暗暗敬服,“想不到主公年纪轻轻,竟然能跟黄忠战成平手,真不简单。”

刘循的惊人表现,让魏延佩服之余,更加坚定了追随他建功立业的决心。

第68章 黄忠丧命

刘备和刘循相比,一个穷途末路,一个锐气正盛;一个垂垂老矣,一个英姿勃发。

很明显,魏延更加看好刘循。

刘循咬牙瞪眼,怒吼着,咆哮着,一枪扎向黄忠,黄忠闪身躲过。

哪知刘循猛然向下一压,枪身骤然下落,猛抽在黄忠的马背上。

黄忠一时不防,战马受惊悲嘶,蹄掌翻腾,当场疼的失去了控制,把黄忠硬生生的从上面摔了下来。

不愧是黄忠,身手敏捷,大刀往地上一撑,纵身跃起一丈多高,唰的一声,砍山刀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刀锋过处,人头乱滚,一连三四个益州兵躲闪不及,丧命黄忠刀下。

落地后,黄忠举刀怒劈,大刀上下翻飞,挡者披靡,顷刻间砍倒了十几个益州兵。

马蹄声在身后骤雨般响起,刘循催马如飞,眨眼来到了黄忠的身后,一点寒芒先至,随即长枪如龙,电闪之间,枪头便到了黄忠近前。

黄忠身形急退,横刀架挡,刀枪相撞,黄忠粗壮的手臂微微一震。

刘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又是年轻气盛,筋骨强悍,力道明显强过黄忠。

一枪未停,一枪又至!

刘循目露寒光,出手如疾风暴雨,瞬间刺出十几枪,枪枪带风,招招凶狠,一片刺眼的寒光霎时把黄忠笼罩在其中。

魏延知道刘循不希望自己插手,他要亲手杀掉黄忠,为刘璋报仇。

别看不让帮忙,但魏延也没闲着,一边指挥兵士围杀黄忠身旁的部下,一边严加戒备,提防刘备派人接应。

刘备站在城墙上瞧见黄忠陷入困境,心急如焚,马上把庞義找来,让他带人接应黄忠。

刘备给了庞義两千兵马。

庞義往城下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循兵强马壮,人多势众,魏延又带人守在城门外,想救人可没那么简单。

庞義不情不愿的接受了命令,哪知道,城门刚一打开,魏延大吼一声“将士们!随我杀啊,趁机夺城!”

魏延最擅长的就是随机应变,庞義只带了两千人,又不是什么勇冠三军的猛将,魏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再者说,即便不能夺城,也可以从气势上狠狠的压敌人一头,让庞義未战先怯,心怀忧惧。

果然,庞義没想到魏延这么凶狠,刚一打开城门就杀过来了。

两军几乎在城门口展开了激战。

城上的守军,担心伤到自己人,也不敢往下面射箭。

魏延带人猛攻,死死的挡住了庞義,不到二十回合,便把庞義杀的掉头后退。

庞義哪里还顾得上接应黄忠,一边跑,一边大喊:“速速撤兵,马上关闭城门!”

魏延催马舞刀,杀的兴起,大刀上下翻飞,在人群中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刘备见庞義被魏延杀败,急的顿足捶胸,急忙下令“放箭!”

守军乱箭齐发,射杀了几十个益州兵,魏延见庞義退回城中,城门也徐徐关闭,只好退了回去。

不过刚刚这一波举动,可把庞義吓得不轻,刘备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旦被魏延带兵杀进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魏延不仅有这样的勇气,更有这样的能力!

魏延回过身来,见黄忠和刘循还在厮杀,他马上查漏补缺,重新把黄忠给死死的围住。

“当啷!”

刘循的兵器再次恶狠狠的砸在黄忠的刀刃上,猛力一击,声音震耳欲聋,刘循的气力仿佛没有力竭之时,一次比一次拼命,一次比一次威猛霸道。

刘循越战越勇,两眼喷火,怒火在体内汹汹燃烧,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

百鸟朝凤枪如孔雀开屏,张开一道道翅翼,诡异多变,寒星点点,让人难辨真伪,防不胜防,时而枪法突变,狂如疾风暴雨,霸道威猛,刁钻凶狠。

黄忠失去了战马,又陷入重围之中,本就不占上风,又见接应的人马被魏延杀退,黄忠的心情难免受到了影响。

没人接应他,他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气势顿时受挫,情绪变得低落。

反观刘循,彻底玩了命,仿佛不知道疲累,一味猛攻,凶狠的枪法越来越快,越来越犀利,带起一道道刺眼的寒光。

“噗!”的一声,激战多时,终于被刘循抓住机会,一枪刺中了黄忠的肋部。

刘循大声咆哮,像发狂的野兽一样,推着黄忠往前冲出了好几步,“纳命来!”

黄忠一退再退,可他退的再快,也比不上骑马的刘循,滴血的枪头毫无悬念的从背后露了出来。

“啊——”刘备探头看到这一幕,失声叫了起来。

黄忠能力出众,是不可多得的沙场猛将,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如此高龄,依然老当益壮,刀法精湛。

刘备还想继续派人出城接应,可是他又担心会被魏延抓住机会夺取城门,正在犹疑不定的时候,刘循怒声咆哮着把黄忠挑了起来。

刘循双臂发力,手臂上青筋爆绽,怒视着黄忠,眼神凶悍至极。

钻心的疼痛使得黄忠面目狰狞,鲜血顺着伤口喷溅而出,但他始终没吭一声,黄忠突然举起大刀,奋力朝着刘循的头顶劈落。

刘循侧身一闪,躲过黄忠的大刀,把黄忠用力往空中一抛,狠狠的把人丢了出去。

没等黄忠落地,刘循催马冲了过去,战马刚一擦身而过,天狼枪骤然刺中了黄忠的心口。

等黄忠落地后,鲜血喷涌而出,奋力挣扎了一阵,黄忠仰面望着高高的城墙,最后视线中出现了刘备的身影。

刘备心中一紧,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他知道黄忠临死前,一定在责怪他。

刘循勒马回身,见黄忠已经死了,刘循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把尸首抬下去,好生厚葬!”

魏延本以为刘循会砍下黄忠的首级,甚至会高高的悬挂在旗杆之上,以此示威泄愤,没想到,刘循却下令厚葬黄忠。

虽然痛恨黄忠,但刘循绝不会拿死人的尸体来泄愤。

见黄忠死了,刘备有些发愣,轰的一声,一发石弹呼啸着飞了过来,正砸在附近的城垛上,迸溅的碎石把刘备的脸上擦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刘备猛然惊醒,意识到现在不是分心走神的时候,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绵竹。

第69章 形势不利

猛攻了一整日,直到天彻底黑了下去,刘循才下令收兵。

来不及吃晚饭,郑度、李严等人急忙来见刘循,郑度开门见山的说:“主公!先主刚刚去世,很快成都那边就会得到消息,臣斗胆建议主公马上回成都主持大局,这种时候主公领兵在外,若后方不稳,生出肘腋之变,后果不堪设想。”

古往今来,旧主新丧,新君刚刚继位,都是权利交接最敏感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生出变故的时候。

郑度的担心不无道理,甚至他还暗示刘循提防亲弟弟刘纬。

李严等人纷纷附议,想法惊人的一致,这种时候稳定局势明显要比抵抗刘备重要的多。

刘循想了想,说道:“眼下大敌未退,我岂能擅自离开,诸位心里都清楚,诸葛亮已带兵来到了江州,绝不能让刘备和诸葛亮合兵一处,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彻底击败刘备,只要刘备败了,即便诸葛亮越过江州,也不足为虑。”

“那成都那边?”郑度担心的皱起眉头。

刘循沉吟片刻,抬头望向郑度和李严:“战情紧急,我实在不宜离开,烦劳你和李严带着家父的遗体先行返回成都,配合我二弟主持大局,等我回军之日,再为家父出殡入塟。”

“主公!”

郑度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刘循说:“主公!你让二公子主持大局,这万万不可,若生异变,悔之不及啊。”

刘循摇了摇头:“郑公!家父在世的时候,刘纬是我的兄弟,难道家父刚刚去世,他就不是我兄弟了吗?再者说,有你和李严在旁辅佐,即便有人心怀不轨,你二人也可便宜行事,稳定局势。”

郑度深深的看了刘循一眼,用力的点点头,“卑职定不负主公所托。”

郑度对李严有些不放心,用眼神示意刘循,应当提防此人,刘循付之一笑,并没有理会。

他相信李严绝不会再背叛他了,首先,李严知道刘循的手段,再背叛的话,李严的全家必然是死路一条。

再者说,刘备眼下彻底陷入了困境,很难让人看到希望,李严凭什么把赌注压在刘备的身上。

李严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但这个人身上也有致命的缺陷,一旦遭受冷落,他就会心怀不满,反过来,如果过于重用他,他又会得意忘形。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刘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量稳定局势,把精力都用在对付刘备上面。

临走之前,李严劝说刘循,应该及时向朝廷上表,尽快把益州牧抓在自己手中。

虽说上表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朝廷的认可便等于是世人的认可,即便这个认可出自曹操之手,作用也不可忽视。

刘循把上表的任务交给费观,让他亲自出使邺城,求见曹操。

第二天,天刚放亮,李严和郑度便护送着刘璋的遗体离开了军营,费观也带着刘循的亲笔信跋山涉水前往邺城。

益州兵的伙食并没有因为刘璋死了有所改变,依然顿顿有肉,极为丰盛。

凡是表现英勇的士兵,都会被重赏,即便战死,家属也会领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并能减免赋税。

所有的将士都没有后顾之忧,斗志空前高涨,士气无比激昂。

反观刘备的士兵,守城本来就非常艰巨,没有赏赐不说,到了吃饭的时候,顿顿清汤寡水,令人难以下咽,将士们免不了滋生不满,私下抱怨。

“他娘的,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早饭的时候,一个校尉一怒之下,把粥碗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就是!我们拼死拼活到头来就让我们吃这个,连肚子都填不饱,还怎么打仗?”

由校尉带头,抱怨的越来越多,当刘备带人赶到后,这些人才不情不愿的闭上嘴,可依然心里愤愤不爽。

刘备阴沉着脸,久久一言不发,过了一会,他伸手指了指那个校尉:“我有言在先,煽动军心者,格杀勿论!”

那校尉非常有血性,豁然站了起来,直视着刘备,不卑不亢的说:“我们拼死杀敌,浴血奋战,你就让我们吃这个,我们给你卖命,你却让我们填不饱肚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备自知理亏,可形势所迫,眼下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见大家都在看他,刘备把心一横,为了稳固军心,免生哗变,刘备铁面无私的说:“国有国法,军有纪律,你身为校尉,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话音刚落,刘备拔出宝剑,一剑砍掉了那校尉的首级。

人头落地,鲜血喷涌而出,刘备环视四周,厉声喝道:“再有煽动军心者,这就是下场!”

众人无不变色,虽然没有人再敢顶撞刘备,可不下几十双怨毒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刘备,大伙偷偷在心里把刘备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什么东西?”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凭什么给你卖命。”

“昨日守城的时候,你不照样吓得躲在城垛下面装孙子吗?”

守军刚刚吃过早饭,城外便响起了凄厉的牛角号声,刘循再次率军猛攻。

刘备没有办法,只得带人坚守。

刘循发了狂一样,益州兵也都奋不顾身,前赴后继,一连七八日,每天都是不间断的猛攻。

这一日,刘备的守城器械彻底用光了,益州兵数次爬上城墙,勉强被守军击退。

可等刘循退兵之后,刘备心急如焚,深深的皱紧了眉头,“今天勉强挡住了益州兵的猛攻,可明天呢?后天呢?”

“主公!”孙乾推门走了进来,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备道:“公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发生了何事?”

孙乾叹了口气,“主公!军粮已不足三日,我看我们还是撤兵吧。为今之计,也只有退守涪城了。”

“就这么放弃绵竹吗?”

刘备很不甘心,可他也知道现在的处境一天不如一天,能撑多久,刘备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刘循也在思虑对策,见刘循在帐中来回踱步,面带忧色,邓芝上前一步,说道;“主公!你是在担心刘备撤兵吧?”

第70章 马超的犹豫

刘循点点头,“是啊!打到现在,刘备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坚守绵竹了,恐怕也就这两日他就要撤兵了。”

邓芝道:“主公!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邓芝脱口说道:“决堤放水,水淹涪城!”

“水淹涪城?”

前不久,法正曾经掘开过涪水,淹死了刘循一万人马,使得刘循不得不放弃偷袭涪城的计划。

看向邓芝,刘循面露期待:“说说看,为何要决堤放水?”

邓芝清了清嗓子,回道:“主公!虽说我们眼下兵力占优,但想把刘备彻底困死在绵竹,也不现实,法正的身边还有两千人马,随时可以出兵接应刘备。可如果我们把涪水掘开,到时候水势汪洋,一片泽国,不仅切断了刘备和法正的联系,刘备没有船只也很难再回到涪城。”

“好!”刘循听后面露喜色,当即称妙。

“邓芝!给你三千人马,速办此事,今夜务必掘开涪水。”

刘循雷厉风行,一旦决定做什么,绝不拖泥带水。

“喏!”邓芝拱手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因为附近的百姓都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即便把涪水掘开,刘循也不用担心会波及到无辜的百姓。

…………

夜已经深了,烛火摇曳,映出一道雄健的背影,马超还没有入睡,正站在窗前,一个人怔怔的发呆。

黄权和简雍,他都见过了,而且见的次数还不少,两边都极力劝说马超,可马超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理智来说,他更看好刘备,刘备有仁义君子的贤名,曾和马超的父亲一起讨过董卓,也参加过衣带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刘备一直把曹操视作生平头号劲敌,这很合马超的胃口。

他无时无刻不盼着亲手杀了曹操,为自己雪耻,为家人复仇。

可刘备的处境,却让马超陷入了犹豫,很难下定决心。

如果刘备气势如虹,在益州彻底占据上风,马超绝不会迟疑,可黄权不断的把益州最近的战况告知马超,马超没想到,刘备竟然连吃败仗,被刘循逼到了绵竹。

“兄长!”马岱推门走了进来。

“何事?”马超看了他一眼,问道。

“简雍又来了。”

“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简雍迈着方步,神情洒脱的走了进来。

刘备的局势非常被动,几次来信催促简雍抓紧时间,务必说服马超。

简雍心里也很着急,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刚一进门,他便放出了一枚重磅炸弹,“马超将军,你还不知道吧,刘璋已经死了!”

“什么?刘璋死了?”马超猛然一惊。

简雍微微一笑:“刘璋被黄忠一箭射杀,益州现在群龙无首,局势必然陷入动荡。刘循年纪尚轻,资历又浅,只不过一勇之夫罢了,他很难稳定益州的局势,相信用不了许久,主公很快就会展开反攻,一旦诸葛军师越过江州,我军兵分两路,前后夹攻成都,益州指日可定!”

简雍口气坚定,言语之中充满自信,马超陷入了沉思。

等简雍离开后,没多久,黄权也来了,两人差一点就碰面。

黄权刚一进门,马超便问:“先生!刘璋死了,对吗?”

黄权并不隐瞒,点了点头。

“这……”

马超眉头一皱,叹息一声:“听说刘循今年才二十岁,他如此年轻,资质浅薄,益州这副重担他能挑的起来吗?”

黄权冷冷一笑,反驳道:“将军!你这话未免太武断了,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江东小霸王孙策,不到十八岁便继承孙坚遗志,争霸江东,以弱冠之年,打下了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威震天下。其弟孙权,同样不足十八岁接管江东,其表现不用我多说,就连将军你,不也是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在西凉闯出了赫赫威名吗?”

马超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想起年轻时候的神勇表现,马超很是自豪。

在他很小的时候,马超便独自带兵东征西讨,大仗恶仗数不胜数,西凉的羌胡哪个见了他,无不闻风丧胆,“锦马超”的威名正是在那个时候闯出来的。

马超的表情黄权尽收眼底,接着说道:“我家公子受命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如果不是强敌来犯,恐怕谁也不会注意到我家公子的表现。自从执掌兵权以来,跟刘备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十几战,公子的表现有目共睹,说他力挽狂澜,一点都不过分,刘备现在只能龟缩在绵竹,已是山穷水尽,日暮途穷。刘备军无斗志,兵无战心,粮草难继,后援难续,大将黄忠被我家公子所杀,魏延也弃暗投明归降了益州,凤雏庞统用不了多久也能被我家公子感化归降,这益州,刘备根本就没有机会染指!”

停顿了一下,黄权纠正道:“现在应该称呼我家公子为主公,而这对将军来说,也是一大喜事。”

“哦?此话怎讲?”马超不解,紧紧的看着黄权。

黄权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如果先主派人游说将军,将军会答应吗?”

马超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他连张鲁都瞧不上,至于刘璋,更是不放在眼里。

投奔张鲁,一者,汉中离着关中更近;二者,张鲁之前曾派兵帮助过马超,两家多少有点情义。

黄权接着说:“若先主派人前来,将军未必会考虑归顺益州,即便公子诚意相邀,可他之前毕竟没有接管益州,将军心里怕是也会有所顾虑。但现在则不然,我家公子已经成为益州之主,他诚心诚意邀请将军,日后自然不会怠慢将军。”

简而言之,马超瞧不上刘璋,如果刘璋还在世的话,即便是刘循邀请马超,马超心里也多少有些顾虑,毕竟刘循仅仅只是益州的继承人,而不是益州的掌权者。

刘循的承诺,刘循的诚意,难免会打些折扣,难以令人信服。

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刘循一言九鼎,他的态度,就等于是益州的态度。

马超想了想“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第71章 掘开涪水

回到客栈之后,黄权思虑良久,忽然心生一计,他把几个亲随叫来,压低了声音叮嘱道“你们几个偷偷散出消息,就说刘备派人游说马超,马超有叛逃之意。”

“喏!”

几人答应着,悄然离开了客栈。

黄权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马超将军,你可不要怪我,我不得不让你早点下定决心。”

……

邓芝行动迅速,连夜带人来到涪水上游,掘开了涪水。

河水倒灌,一眨眼的功夫便逼近了涪城,等到法正得到消息后,水势已经蔓延到城下,法正忧急如焚,敏锐的意识到刘循是想切断刘备的退路。

水势迅速攀升,等天亮之后,涪城四周已是一片汪洋,城池瞬间变成了一座孤岛。

法正急的顿足捶胸,一时间却也只能望洋兴叹,束手无策。

这一切刘备并不知情,又坚守了一日,夜至三更,刘备突然带人突围,经过一番厮杀,刘备的身边只剩下七八千人,一路逃往涪城。

刘循马上带人追击,刘备归心似箭,形势日益严峻,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刘备很头疼。

孙乾虽然也是谋士,可这种时候,孙乾比刘备还不如,早就乱了分寸,一点办法都拿不出来。

也只有庞统、法正这样顶尖的谋士,才能遇事保持沉稳,保持清晰的头脑。

至于那个彭羕,现在也没有了“目空一切狂妄自负”的气势,已经好久没替刘备出谋献策了。

踏着茫茫夜色,刘备好不容易来到涪水河畔,通行的大桥还在,可桥的对岸,却是白茫茫一片,借着火把的照射,刘备看的一清二楚,对面水势茫茫,无边无际!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备登时傻了眼,望水兴叹,脑海中霎时蹦出了数不清的疑问。

“杀啊!不要走了大耳贼。”

“刘备休走,主公有令,活捉刘备,赏万金,连升三级!”

身后追兵迅速逼近,喊声震天,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刘备急得直咬牙。

“主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孙乾不时的回头张望,额头上都吓得冒了汗。

刘备脸色一沉,怒声道:“不要慌乱,先离开此处再说。”

刘备沿着涪水向下游逃窜,即便队伍里有火把,附近道路崎岖,也是寸步难行,越走山路越多,越走山路越难走。

而且队伍的火把就像指路明灯一样,刘备逃到哪里,追兵便会出现在哪里。

不少益州兵,趁着天黑,偷偷的离开了刘备的队伍。

刘备的处境一天不如一天,傻子都看得出来,跟着刘备就是在送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天亮的时候,刘备带人逃进了一片大山,还没等喘口气,刘循便带人来到了山下。

“这是什么山?”见山势陡峭,海拔不下数百米,刘循找了几个当地的士兵,询问道。

“回主公,这里是断臂山!”

“断臂山?”

刘循仔细观瞧,还真有点像,山势陡峭,高耸挺拔,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左侧明显突出了一大截,像人的手臂,右侧却光滑如镜,好像被切断了一条手臂。

刘循点点头“这山还真是起了一个好名字,来啊,把上山下山的通道全部给我封死,如果有人放走一个敌人,定斩不饶!”

“喏!”将士们轰然领命,马上分头行动。

刘循让人在山下搭建营帐,他就地驻扎,要看看刘备能耗多久。

“主公!”

营帐刚刚搭好,一名信使匆匆赶来,送来了黄权的书信。

黄权在信中说,张鲁得知刘备派人游说马超,马超有意离开汉中,张鲁勃然大怒,对马超愈发起疑,相信不日,马超就会来投益州。

刘循看过书信后,脸上难掩喜色,他做梦都盼着能得到马超这样的盖世勇将。

三国争霸,最顶尖的武将几乎都集中在刘备的身边,每次看《三国演义》或者三国的小说,刘循都发自内心的羡慕刘备。

曹操有五子良将,江东有十二虎臣,可这些人加在一起,也远不如刘备五虎上将,更有名气!更有实力!

关羽、赵云、张飞、黄忠、马超,随便哪一个,都能独当一面,堪称盖世英雄。

五虎上将里面命运最悲惨的就是马超,他曾是一方霸主,杀的曹操割须弃袍,险些丧命。

“马儿不死,吾死无葬身之地!”

放眼天下英雄,能把曹操弄到这个份上,舍马超其谁?

可追随刘备之后,马超却没有为父报仇的机会,被刘备闲置一旁,备受冷落,最终郁郁而终,死时才仅仅46岁!

刘循让王文取来纸笔,他又亲自给马超写了一封信。

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对马超的敬意,刘循承诺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必将践行“兴复汉室!消灭曹魏!”的誓言。

另外,刘循也把刘备的“最新动态”告知马超,刘备败亡指日可待,即便马超现在追随刘备,也无法扭转刘备的败局。

黄权命人散播消息,这一招不亚于釜底抽薪,张鲁本来就对马超起了疑心,听说马超跟刘备的人走到一块,随时要背叛他,张鲁当时就怒了,不仅派人严密监视马超,并在城中派人搜查简雍的行踪,可把简雍吓得不轻。

马超闷闷不爽,这一日晌午,他和马岱两兄弟来到街上找了家酒馆,喝酒解闷。

不远处,鬼鬼祟祟跟了几个人,马超心知肚明,知道那是张鲁派来的。

“兄长!我看汉中咱们是待不下去了,张鲁毫无容人之量,听信小人谗言,不仅没有重用兄长,还处处提防,真令人寒心。”

马岱压低了声音,用眼睛瞄了一眼那几个监视的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替马超痛心,替马超感到不值。

马超那是何等的英雄,在凉州振臂一呼,万人响应,在渭水河畔,杀的曹操九死一生,堪堪废命。

许褚号称“虎痴”,又能如何,马超照样不惧,跟许褚大战了一百回合,世人无不称赞。

可现在马超却只能屈身在张鲁的帐下,被百般猜忌,备受冷遇!

第72章 马超下定决心

马岱压低了声音说:“兄长!昨日我见过黄权了。”

“哦?他说些什么?”马超抬起头来,把身子凑近了一些。

“黄权本来想见兄长,可现在兄长身边到处都是张鲁的耳目,他只得私下里跟我见了面。”

马岱一边喝酒,一边把刘循信中所写的转述给马超。

马超听了非常感动,沉默了一会,他抬头看向马岱,问道:“你说,刘循此人值得我们投奔吗?”

马岱道:“至少刘循比张鲁强出百倍,再说了,眼下兄长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刘备尚且自身难保,大哥若是投奔他,只怕会受其连累啊。现在刘璋死了,可刘循不仅没有撤兵,反而拼了命的追杀刘备,足见刘循的决心。益州兵气势如虹,刘备根本就挡不住。”

马超点点头,“听说诸葛亮也被挡在了江州。”

马岱道:“纵然诸葛亮本事再大,怕也回天无力啊,以我所料,这刘循跟兄长还有江东小霸王孙策是一类人,都豪勇刚烈,本领超群,胸怀滔天大志,为人胸襟似海。”

见马超听得很认真,马岱接着说:“兄长!不说别的,单说这年龄,刘循就有着任何诸侯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优势,资历虽浅薄,可他今年才二十岁,正是英雄大展拳脚、建功立业之时,可是那刘备,已过五旬,人越是上了年纪,就越会失去争霸天下的雄心,远的不说,韩遂就是最好的例子!”

马超点了点头,同样是输给了曹操,马超斗志不减,回到西凉马上招兵买马,希望卷土重来,可是韩遂却只能龟缩一隅,再也不敢跟曹操较量,马超派人劝说多次,韩遂也不听。

马岱忽然叹了口气:“依我看,这次刘备即便侥幸不死,也会跟韩遂一样,雄心大减,日后定会偏安荆州一隅,指望追随他跟曹操争雄天下,为亲人报仇,恐怕兄长难以如愿。”

马超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了许多,端起一杯酒,看了那几个碍事的人一眼,冷笑一声,一口气把酒灌进肚里。

“告诉黄权,为兄答应了!”马超终于下定了决心!

马岱也为马超的决定感到高兴,连夜拜访了黄权。

见面后,马岱把马超的原话转告黄权,黄权听后连连点头,惊喜交加“太好了,马超将军是盖世英雄,岂能寄居张鲁这等庸碌无能之辈的帐下,主公若是得知此事,定会非常高兴。”

马岱有些担心,跟黄权商量:“现在兄长的处境非常不妙,张鲁对他严密监视,只怕想离开汉中,也不容易做到。”

黄权略加思索,便有了主意:“张鲁现在不是怀疑马超将军要投奔刘备吗,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愿闻其详。”

黄权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两人密谋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马岱一脸轻松的离开了。

黄权随后又收到了刘循的一封信,刘循对马超的事情非常上心,经常写信给黄权,关于刘备最新的消息自然也不忘告诉黄权。

在信的最后,刘循提醒黄权,劝说马超的时候,不要忘了庞德。

黄权马上打探庞德的消息,听说庞德病了,黄权急忙派人延请名医为他诊治,并告诉庞德,马超已经答应归降益州。

庞德是马超的旧部,主仆情深,自然没有二话,答应的非常痛快。

这一日,简雍再次来见马超,刚一见面,简雍便心情急迫的询问:“马超将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马超看了他一眼,一跺脚,“简雍!你怎么才来,我正派人找你呢。”

简雍叹了口气:“马超将军!现在张鲁正派人四处搜查我的行踪,我不得不加倍的小心啊。”

马超愤愤不爽的说:“谁说不是呢,本来我还在犹豫,现在张鲁对我更加疑心,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追随,我意已决,打算投奔左将军。”

简雍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超将军!你果真答应了吗?”

马超掷地有声的说:“那还有假,张鲁如此对我,令人寒心,我马超也是响当当的一条男子汉,岂能受老儿摆布。”

简雍难掩喜色,忙跟马超商量:“不知将军可有脱身的办法?”

马超按照黄权的叮嘱,对简雍说:“那张鲁不是在怀疑我吗?明日一早,我就向他讨令,领兵攻打葭萌关,我会对张鲁说现在益州刘循和刘备打的不可开交,正是我们出兵渔利的天赐良机,如果我能拿下葭萌关,张鲁必然不会再怀疑我,说不定还会给我增派人马让我领兵入蜀。”

简雍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好!这个办法不错,我马上写信给葭萌关的守将霍峻,只要你兵马一到,他绝不阻拦,将军可顺利进入葭萌关。然后你就派人对张鲁说,你已经拿下了葭萌关,以安其心,如果张鲁给你增兵,那最好不过,即便没有派兵,将军也可从容通过葭萌关前往涪城。”

马超催促道:“你最好马上给霍峻写信,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必须早作准备。”

简雍没有丝毫的怀疑,马上给霍峻写了一封信,信中说:马超已经答应投奔刘备,切记不要阻拦,让马超顺利通过葭萌关。

等信写完之后,马超渐渐眯起了眼睛,一抹寒光骤然从眼中闪过,“简雍!张鲁对我疑心,为安其心,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简雍爽朗一笑,“将军何必跟我客气,你我现在都是自家人。”

呛哴!

寒光一闪,宝剑出鞘,马超直盯着简雍,杀意横生,“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

简雍嘴里刚迸出一个字,一道鲜血喷涌而出,简雍的脑袋顿时跟身体分了家。

第二天,天亮之后,马超便拎着简雍的首级来见张鲁。

张鲁正在跟杨松下棋,见马超大步走来,张鲁顿时眉头一皱,面露不悦。

张鲁沉声道:“孟起!这么早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第73章 马超的大礼

马超把装人头的木盒往地上一放,对张鲁说:“近来城中多有流言,说我要背叛主公,主公且看,这地上是何人的首级?”

“嗯?”

张鲁疑惑的上前一步,探头探脑打开木匣看了一眼,吃了一惊,“这是何人?”

“此乃刘备的谋士简雍!”

“哦?你把刘备的人给杀了?”张鲁瞪大眼睛看着马超,表情非常震惊。

一旁的杨松也感到纳闷。

马超回道:“简雍是刘备派来的说客,企图引诱我投奔刘备,超一心追随主公,绝无二心,还请主公明鉴!”

见马超杀了简雍,张鲁对马超的疑心顿时消了一半。

马超当即请命,“主公!眼下益州刘备和刘循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双方兵马都损失惨重,我们正好出其不意攻占巴西等地,末将不才,愿讨令出战,为主公开疆拓土,建万世不拔之业!”

张鲁听的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笑的跟花儿一样,绽开了!

杨松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声,插话道:“马超!这可不是西凉,要进益州,必须先通过葭萌关,上次杨昂带了一万大军,都无功而返,就凭你?能拿下葭萌关吗?”

马超豪气十足的说:“我愿立军令状,主公只需给我五千人马,我一定拿下葭萌关,如果做不到,愿提头来见!”

杨松冷笑不已:“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杨松深得张鲁的宠信,张鲁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杨松一直想找机会除掉马超,这次正好机会来了。

只要马超拿不下葭萌关,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张鲁杀了马超。

张鲁当即给了马超五千精兵,马超回营之后,带上马岱、庞德一路浩浩荡荡开往葭萌关。

到了关下,派人呈上简雍的书信,霍峻丝毫没有起疑,当即命人打开了城门。

可是霍峻做梦也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一场疯狂的屠杀。

马超带人一拥而上,一时间,刀枪闪烁,鲜血飞溅,五百名守军猝不及防,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马超杀的一干二净。

霍峻宁死不降,最后英勇阵亡。

占据葭萌关之后,马超马上命人关闭城门,他把将士们聚集在一起,马超高声道:“张鲁小肚鸡肠,毫无容人之量,对我处处提防,百般怀疑,这样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我打算投奔益州刘循,不知将士们是否愿意随我一起?”

马岱庞德左右侍立,一个拿枪,一个提刀,全都怒视着四周。

这些汉中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心里都明白,愿意留下那自然能保住性命,谁如果想要离开,恐怕非得把命留在这里。

因为马超并没有说:“想走的我不阻拦,随时可以离开!”

马超关闭了城门,摆明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是非常时期,一旦把人放走,马上就会有人送信给张鲁。

马超还想着从张鲁手里再骗取一些人马,权当进献给刘循的一份大礼。

在马超的威胁下,大家都表示愿意追随,即便再不愿意,嘴上也不敢说出来。

马超满意的点点他,马上派马岱送信给张鲁,说自己已经拿下了葭萌关。

张鲁得到消息后惊喜不已,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不愧是马超,果然神勇盖世,不到一日便夺取了葭萌关。”

张鲁对马超的好感蹭蹭的往上升,甚至心里萌生了一丝悔意,之前不该那么怀疑他。

张鲁派杨昂带着一万人马前往葭萌关,一来犒赏马超,送去了不少酒肉钱粮,二来也是想给马超增加兵力,让他乘势入蜀,夺取益州的城池。

马超早就做好了准备,酒宴之上,伏兵突然杀出,把杨昂乱刀砍死,杨昂的部下被马超以雷霆霹雳的手段杀了两千多人,余者全部归降。

黄权带着喜讯来到断臂山,杨凡正悠然自得的在山下驻守,不到三天的功夫,投降的士兵便不下两千多人。

所有进出的山道路口,都有大批的益州兵守株待兔,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山上就会有人下来,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当黄权来到刘循面前,刘循正在安置归降的士兵。

刘循大声训话:“你们能主动弃暗投明,归顺我,过去的事情我保证既往不咎,再说了,你们都是我益州的子民,你们的家,你们的根都在这里,跟着刘备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些归降的士兵,非常感动,没想到刘循连句训斥的狠话都没有,听说他们都饿着肚子,刘循急忙命人准备饭食。

“主公!”

黄权迈步匆匆走来,刘循抬头一看,忙笑道:“公衡!你可回来了,来来来,快请坐!”

以前称呼黄权为先生,那个时候刘循毕竟是公子的身份,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变了,成了益州之主,不能再随随便便的对人称呼“老师”或者“先生!”

或许别人会这样做,但刘循绝不会这样,身为一方霸主,一方诸侯,平时可以对人客气,但正式场合必须要有君主的威严,要让别人明白君臣之别。

黄权对称呼的改变,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暗暗称赞,刘循可远比刘璋更有威严,更有气度。

黄权拱手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马超现已归降,此时正屯兵葭萌关。”

“是吗?太好了!马超能够归顺,公衡当居首功啊!”

刘循激动不已,当即双手抱拳,冲黄权深施一礼:“公衡!我替益州的百姓,替我刘氏宗亲向你表示谢意,能得马超相助,不仅可保我益州安然无恙,日后兴复汉室,逐鹿中原,也是如虎添翼啊!”

黄权并不居功,脸上毫无得意之色,反而提醒刘循:“主公!现在马超屯兵葭萌关,我知道他不想空手来投,想有所表现,但是马超现在身边掌控的都是张鲁的旧部,马超强行把他们收拢在身边,靠武力震慑,军心岂能稳固?主公须速速派人前往葭萌关,跟马超换防,派我们的人驻守,如此一来,即便那些汉中旧部有所不满,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刘循连忙点头,“公衡言之有理!”

刘循马上把泠苞找来,给他五千人马,命其火速赶往葭萌关。

第74章 刘循的决心

黄权顾不得休息,在各处山道路口巡视了一番,见刘循安排的非常周密,各处路口都有重兵把守,敌人很难逃脱,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刘循唤过几个刚刚投降的益州兵,问道:“山上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有人说:“甭提了,惨透了!”

“是啊!连粮食都没有,刘备把我们分成两伙,一伙负责守卫,一伙寻找吃食。”

刘循点点头,“这山上吃的东西多吗?”

“多什么?少的可怜,凡是能吃的我们什么都不放过,挖野菜,摘野果,打野味……可人实在太多了,东西根本分不过来。”

刘循半开玩笑的说:“刘备号称仁义君子,一向爱民如子,对部下也不错,他就没把吃的让给你们吗?”

有人冷笑道:“主公!刘备早就变了,在绵竹守城的时候,怕我们哗变,动不动对我们非打即骂,被他亲手杀掉的军卒不下几十人,何曾有半点仁义之心?这次在山上更狠,逃兵只要被他抓住,二话不说,当场斩杀。”

“是啊,刘备现在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们悔的肠子都青了,以后打死也不会再跟着刘备干了。”

不知什么时候庞统站在了刘循的身后,听到这么多人议论刘备,庞统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士元!”

刘循急忙迈步追了上去,追上庞统后两人并肩而行,庞统久久无言,一直沉默着。

自从刘备陷入困境之后,庞统就很少说话了。

“士元!你是否觉得我这么做太过无情?”刘循忍不住问道。

庞统摇了摇头,“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刘循叹了口气,“我知道刘备曾是你的旧主……”

话刚说了一半,庞统便目光直直的射了过来,刘循笑道:“你可不要忘了,我和你曾经打过赌,若我赢了刘备,你日后便辅佐我,莫非士元想反悔?”

庞统冷笑道:“我何曾答应过你?”

刘循道:“你是没答应我,但你当时也没拒绝我!”

庞统眼皮一翻,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刘循跟他打赌的时候,庞统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因为他那时对刘备充满信心,可仅仅才过了几个月,刘备已经被困到了山上,逼得走投无路,插翅难逃。

庞统愁眉不展,连连叹气。

刘循口气缓和的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刘备的确是个不错的君主,说他是明主,说他是枭雄,我觉得都不过分!即便他欺骗了家父,欺骗了我益州的百姓和将士,我依然尊重他。伪君子可没那么好当,可刘备不仅当的像,而且早已当到了大伪似真的境地,世人只要提到刘备,脑海中就一定闪出“仁义君子”这几个字,这就是刘备,仁义的招牌早已传遍天下,被世人所铭记。”

庞统两眼紧紧的盯着刘循,他发现刘循并不是要出言讽刺刘备,而是发自内心的重视刘备。

就像看电视,看电影,观众明明知道里面演的都是假的,可有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把自己带入剧情,跟着演员一起笑,一起哭,甚至会笑的没心没肺,哭的撕心裂肺!

这就是演员的功夫!

而刘备恰恰就是一个高明的演戏天才,当一天伪君子算不得什么,难的是当一辈子,当的别人都信以为真。

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刘备有这种本领!

庞统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刘备善于伪装。

别的不说,谋夺益州这件事,刘备就一直在装,一直在哄骗别人。

刘循推心置腹的说:“兵不厌诈,其实耍弄一些手段也没什么,但是我毕竟是刘璋的长子,不管是刘备,还是曹操,我都不会拱手把益州让给别人,即便拼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不会让步!”

庞统点了点头,“你没有做错,我想请问,若刘备真的被你抓住,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庞统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循,他已经对刘备的前景,不抱希望了,但还是很关心刘备的下场。

被逼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来了援兵,也很难扭转局势。

刘备的身边现在还剩下不到五千人,缺吃少穿,只能龟缩在山上,困也能把刘备困死。

刘循之所以没有下令攻山,是不想多造杀戮,但一旦刘备来了援兵,刘循必然会不顾一切的下令攻山,哪怕只分出一半的兵力,他也不会放过刘备。

面对庞统的问题,刘循毫不犹豫,脱口回道:“我会杀了他!刘备乃世之枭雄,绝不能留!”

庞统久久直视着刘循,见他表情非常认真,庞统顿时心头一紧,暗暗替刘备捏了一把冷汗。

庞统提醒道:“你难道没有想过,一旦杀了刘备,必然会遭到关羽等人疯狂的报复,到时候你能抵挡的住吗?”

刘循笑了“我当然会怕!可是怕有用吗?这是弱肉强食的乱世,羊即便养的再肥,也注定会被狼吃掉。自从刘备跟家父翻脸的那一刻开始,我益州上上下下,其实都在担心,都在害怕,我也不例外,因为你们实在太强了。但我明白,想要守住益州,就必须拿出搏命的气势,寸土必争!血战到底!”

刘循一番话热血激昂,掷地有声,让庞统暗暗敬服。

庞统感慨的说:“世人都知道刘璋懦弱,无开疆扩土之志,即便保境安民也力有不及,可世人并不知道,刘璋生了一个无惧天下的好儿子。”

这句话从庞统嘴里说出来,对刘循绝对是个极高的评价!

其实,即便刘循没有穿越,他也在雒城阻挡了刘备一年之久。

刘循忽然说:“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成都被刘备攻破的准备。”

庞统咦了一声,“若果真那样,你会怎么做?”

刘循目光陡然变得冷峻了许多,他语气坚决的说:“我会带人遁入山林,以山川之险,跟刘备周旋。”

庞统赞许的点了点头:“公子的决心,令人钦佩,只不过那时大局已定,即便你顽抗到底,局势也难以改变。”

刘循却自信的笑了:“最后赢的一定是我!刘备若派小股部队,我会主动出击;若派大军前来,我绝不恋战,马上转移,这益州多山川邱泽,这里的山川草木,我比刘备更加熟悉,哪怕耗费十年二十年,我也有足够的耐心让局势扭转过来。”

第75章 绝境中的刘备

庞统认为刘循这番话虽然表明了跟刘备奋战到底的决心,却过于自信,可当刘循说出游击战的精髓之后,庞统渐渐陷入了沉思。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以运动战为主,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务求尽可能歼灭刘备的有生力量!”

庞统沉默了许久,静静的沉思着,运动战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庞统向来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他跟诸葛亮可不一样。

诸葛亮素来行事谨慎,凡事力求稳妥,然后步步推进,真正把“以正和”运用到了极致,很少有冒险的时候。

魏延的“子午谷奇谋”就是诸葛亮性格谨慎的最佳诠释。

诸葛亮生平一共对曹魏发动了五次北伐。(有说六出祁山的,有说七次对曹魏用兵的,这里解释一下,诸葛亮一生对曹魏用兵,一共是七次,北伐则是五次,有一次是曹魏主动进攻,还有一次是派别人北上,所以加起来是七次。至于出祁山,一共才两次,有好几次还没到祁山便退兵了。)

但几乎每一次北伐,魏延都会献上“子午谷奇谋”,《三国志·魏延传》记载,“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

异道就是子午谷!

魏延第一次献计,攻击的目标是长安,只请求五千精兵,因为那时候长安的守将是“花花公子”夏侯楙,是个没有任何战阵经验的公子哥,又是第一次北伐,可以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之后,长安的守将换成了老谋深算的司马懿,所以魏延改变了战术,请兵万人,把目标由长安改为了潼关!

但每一次诸葛亮都没有采纳,直到诸葛亮病逝五丈原,也未曾踏足过关中!

诸葛亮追求的是“阳谋”,而庞统更喜欢随机应变,擅长出奇制胜,其实,庞统跟魏延、法正是一类人,都喜欢冒险,骨子里有着赌徒的因子。

刘循提出的游击战术,庞统细加琢磨,眼睛骤然变亮,好像心中突然被打开了一扇窗户,大受裨益。

不一会,黄权走了过来,“主公!光这样在山下派兵围堵,无疑于守株待兔,虽然稳妥,却收效甚慢,可派人喊话,劝降山上的兵士,主公意下如何?”

刘循点点头,“公衡言之有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吧。”

刘循扭头看了庞统一眼,问道:“士元!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庞统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一旁的黄权也忍不住笑了。

哪有这样的,人家还没答应辅佐刘循呢,就开始使唤人了。

刘循半开玩笑的说:“士元!其实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了。”

庞统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将军!还未到最后一刻,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

刘循知道庞统心里还非常矛盾,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也罢!我有足够的耐心,等胜负见分晓的那一刻,我必然会与士元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刘循朗声一笑,大步向帅帐走去。

………

已经被困了两日,刘备简直是度日如年,整个人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

士气低落、又没有粮草、被困在大山上,随时会有人脱离队伍,偷偷叛逃。

一开始叛逃的还是少数,现在越来越多,越来越明目张胆,士兵经常三五成群的结伴往山下跑,拦都拦不住。

刘备带人转了一圈,又抓住了四个叛逃的士兵,刘备沉着脸,把这四个人押到一个平地,当着大伙的面,刘备拽出宝剑,亲自把四人砍掉了头颅。

刘备冷眼扫视着众人,往日脸上仁慈的笑容早已荡然不存,尽显枭雄本色。

过了一会,刘备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大声劝道:“将士们!虽说我们被困在了山上,但还没有陷入绝境,诸葛亮不日就会带兵来救援我们,西凉马超也答应归降于我,大伙一定要多一些耐心,只需再坚守几日,一旦援兵赶到,局面必然会扭转!”

刘备被困在山上,外面的消息他一点都得不到,内心深处对诸葛亮,对马超,他还心存着幻想。

在这种时候,任何安抚都无济于事,被逼到这种地步,谁也不是傻子。盼着援兵赶来,还不如考虑一下自己的小命更加实际。

“山上的兄弟听着,我是马龙,曾是庞義将军的副将。”

黄权派出几个招降的益州兵,让他们爬到半山坡,对山上喊话。

“兄弟们!下山投降吧,大公子答应对我们既往不咎,你们还犹豫什么,跟着庞義,跟着刘备,只能是死路一条。”

“投降吧!大公子不会杀你们的。”

“难道你们想跟着刘备一起陪葬吗?”

刘备发现士兵纷纷扭头往山下看去,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脸上流露出向往的表情。

刘备的心直往下沉,急忙把庞義叫到跟前,吩咐道:“你带一部分人下去,把那些喊话的杀掉。”

庞義点点头,急忙带人离开。

庞義此时此刻也后悔不已,本以为会成为刘备占据益州的“开国元勋。”会封侯拜将,位极人臣。

可没想到,自从投了刘备之后,处境一天不如一天,到现在更是逼到了绝路上。

可庞義心里也明白,刘循已经跟他彻底决裂,他再也没有退路,只能陪着刘备,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死!

庞義选了几个身手利索的弓箭手,连连得手,射杀了十几个益州兵。

刘循闻听之后,亲自带人来到半山腰,邓芝、王虎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像左右护法一样,时刻警戒四周,替刘循保驾护航。

刘循冲着山上高喊道:“山上的将士听着,我是益州牧刘循!”

“刘循!?”

刘备心头一震,一听到刘循的名字,刘备的内心真可谓五味杂陈,浑身不是滋味。

自从开始谋划要夺取益州开始,刘备的敌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刘璋!

刘璋软弱无能,君弱臣强,下面派系林立,没几个人服他,甚至还有不少人巴不得刘备能取而代之,法正、孟达、张松这些人都抢着投降刘备,刘备轻而易举的就带兵进入益州。

刘璋毫无防备,又有法正、张松这样的内应,形势一片大好,而刘备更是有备而来,带的全是精兵猛将,堪称全明星阵容。

魏延、庞统、法正、黄忠,还有数万名被他迅速兼并的将士,可……刘备却万万没有想到,自从遇到刘循之后,他的一手好牌,却打的稀烂!

第76章 孙权的行动

益州战火不断,刘循和刘备打的不可开交,不仅引起了曹魏的关注,孙权更是派出斥候探报,时刻关注最新的战况。

这一日,斥候传来消息,“诸葛亮已经连续数日被挡在江州,无法前进一步!”

孙权着实吃了一惊,对诸葛亮的能力,作为盟友,孙权非常了解。

能把诸葛亮挡住,可见刘循身边必有能人,而且,这次刘循铁了心的要灭掉刘备,诸葛亮迟迟无法通过江州,这就预示着刘备正一步步被逼入绝境!

孙权急忙把鲁肃、吕蒙等人找来。

等人到齐了之后,孙权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开门见山的询问:“现在刘备被困益州,诸葛亮又迟迟无法通过江州,诸位觉得益州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鲁肃紧锁双眉,他是孙刘联盟的发起者。当初也是在鲁肃的提议下,孙权把荆州借给了刘备。

鲁肃做梦都不希望孙权和刘备产生冲突,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刘备处境大为不妙,刘循不得不引起江东的重视。

身为谋士,理应站在主公的立场和角度,为孙权谋取最大的利益。

这种时候鲁肃自然看的出来,孙权有些动心,想对荆州下手。

甘宁霍然站起来,高声说道:“主公!刘备身陷泥沼,只怕夺取益州要化为泡影了,这个时候荆州必然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主公何不趁此良机,挥兵夺取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甘宁性格直爽,曾做过锦帆贼,这是一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主儿!

不仅有胆气,有勇武,也不缺少谋略。

提出进兵巴蜀的建议,他甚至比周瑜还要早。

诸葛亮有《隆中对》,鲁肃有《榻上策》,而甘宁的见识和眼光,也非同一般。

甘宁说完,孙权面露喜色,他正有这样的打算。

鲁肃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主公!眼下益州胜负难料,是不是再耐心的等一下,如果刘备彻底战败,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从内心深处,鲁肃还是更加看好刘备,不想破坏“孙刘联盟”

吕蒙口气温和的说:“子敬!你多虑了,刘备现在尚且自身难保,别说夺取益州,只怕想全身而退都不容易,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出兵的天赐良机,日后不管刘备是生是死,是胜是败,有没有拿下益州,他们都注定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绝不敢轻易跟江东为敌。”

见孙权投来赞许的目光,吕蒙信心大增,条理清晰的接着说:“如果刘备败了,侥幸回到荆州,他一定会尽力维护两家的盟交,即便我们夺取三郡,刘备也不敢翻脸,因为他一旦跟我们为敌,将会孤立无援,陷入强敌环伺、四面楚歌的绝境。他的北面和西面是曹操,东面是江东,南面是刘循;如果刘备不幸死在益州,关羽、张飞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出兵益州,为刘备报仇,这时候,荆州自然更不会跟我们为敌了;如果诸葛亮越过江州,刘备扭转了局面,最终打败刘循,占据了益州,他也急需休养生息,安抚益州的官员和军民,短日内根本没有精力和心思顾及荆州。所以说,无论哪一种情况发生,都不会妨碍到我们,最终只能是我们撕毁盟约,而刘备则万万不敢!”

孙权顿时眉头舒展,喜上心头,想不到吕蒙才读了几个月的书,便大有长进,能分析的如此透彻,说的条分缕析,令人心悦诚服。

现在曹操和刘备都老了,可孙权正当盛年。

之前把交趾划入了自己的版图,迁都秣陵,改其为建业,这都预示着孙权雄心勃勃,要大展拳脚,狠狠的干一场。

他绝不会仅仅只满足于固守长江以南,赤壁之战重创曹操,使得孙权信心大增,他现在踌躇满志想逐鹿中原,甚至还想着一统天下!

其实,当初把荆州借给刘备的时候,孙权便留了一个心眼。

孙权把长沙郡最北面的版图,设为汉昌郡,以鲁肃为汉昌太守,驻守陆口,另命程普为江夏太守,与鲁肃遥相呼应,随时防备着屯兵江陵的关羽!

孙权从未放弃过夺取荆州的念头,现在刘备陷在益州,无法脱身。孙权如果是刘备的朋友,或许会助其一臂之力,但孙权仅仅只是刘备的盟友,而盟友之间只讲究利益。

有共同的利益,就可以结盟,没有共同的利益,盟友随时会反目成仇。

孙权决定先礼后兵,先让鲁肃出使江陵,索要荆州,孙权知道关羽一定会拒绝,他只是想找个出兵的理由罢了。

被拒绝之后,孙权再次出击,强行委派官吏进入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关羽勃然大怒,把孙权派来的官员全都撵了回去。

见到狼狈回来的官员,孙权没有理由再跟关羽客气,他当即委任吕蒙为帅,起兵两万,攻取三郡,同时令鲁肃领兵一万驻守巴丘,形成防线,在江面上拦截关羽。

吕蒙负责进攻,鲁肃负责防守,孙权则亲自坐镇陆口,居中调度,掌控全局,给三军将士鼓舞士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吕蒙读了那么多兵书战策,整个人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虽然负责进攻,但吕蒙并没有直接派兵攻城。

而是先写了三封书信,派人送往三郡,用恩威并施的言辞,以书信劝降,以军事威胁,双管齐下,要兵不血刃夺取三郡。

吕蒙熟读兵法,深知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的道理,能不战而胜,才是最好的结果。

效果出奇的好,大军压境,见关羽迟迟没有派兵来援,长沙、桂阳两郡太守吓得自乱阵脚,几乎没做任何的挣扎,便开城投降,向孙权表示归顺。

只有零陵太守郝普不肯投降,反而加强了戒备,摆出了一副拼死守城、坚守到底的架势。

吕蒙马上把兵马开到零陵城下,摆开阵势,假装要攻城。

关羽得知孙权的行动,大为恼火,现在诸葛亮和刘备都不在,且与益州失去了联系,关羽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当即火速起兵,兵发益阳,想先夺回长沙。

孙权立刻做出布置,让鲁肃抢先占据益阳,阻挡关羽,并让吕蒙暂时放弃零陵,北上支援鲁肃,合力抵挡关羽。

第77章 法正求见

吕蒙既不愿放弃零陵,又不想违抗孙权的调令,这难以两全的事情,竟被吕蒙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好办法。

吕蒙非常礼貌的从长沙请来了南阳人邓玄之,邓玄之是郝普的故友,吕蒙把孙权的调令藏了起来,故意当着邓玄之的面宣布明日攻城!

等散帐之后,吕蒙对邓玄之劝道:“眼下刘备在益州,深陷泥沼,不得脱身;关羽虽然已经发兵,却被至尊挡在益阳,根本无力救援,零陵守备不足,我大军压境,兵临城下,江东兵精将勇,锐气如虹,破城指日可待。我料那郝普并不知城外的消息,还心存侥幸盼着援兵赶来。希望你能进城对其陈述利害,让他不要做无畏的抵抗,否则城破身亡,除了让他百岁老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徒增悲痛之外,他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本来铁了心要死守到底的郝普,当邓玄之把吕蒙的话转达之后,心思有所动摇;邓玄之再以朋友的立场真诚劝说,郝普终于改变了主意,开城投降!

不用一兵一卒,未流一滴血,谈笑间,吕蒙连下三郡。

这个被孙权从最低层提拔上来的武将,正迅速成长起来,吕蒙的表现,注定将名震天下,举世瞩目!

…………

江州!

战斗已经进入了第八日,可刘备的援兵依然被挡在这里,无法前进一步。

诸葛亮分兵两路,张飞走陆路,攻打江州城,赵云走水路,溯江而上,想绕过江州前往成都,两军却同时遭遇益州兵的顽强阻击。

大大小小的船只,几乎铺满了江面,船只彼此之间都用铁索相连,水下更是布满了横江铁索,尤其是在水道狭窄的地方,江底更是倒立着不少大铁椎。

这些铁锥的底部像个大秤砣,分量惊人,不至于被湍急的江水冲走,铁锥越往上越尖利,荆州兵有不少战船被铁锥击穿,沉入江底。

各种各样的障碍物,几乎堵满了江道,赵云连续数日,派人清除障碍,还要时不时的提防两岸突然冒出来的伏兵,根本无法向前推进。

至于在陆地上奉命攻城的张飞,数次骂阵,想激怒严颜出城跟他决战,严颜始终坚守不出。

张飞粗中有细,从附近发现一条小路,不料却遭遇了刘巴的伏击。

不管是强攻,还是斗智,刘巴和严颜都应对自如,游刃有余,把江州守的固若金汤,牢而不破。

在岸边扎营的诸葛亮,数日来愁眉不展,忧心如焚,江州无法通过,就无法救援刘备。

这一日,日暮时分,赵云急匆匆的来到诸葛亮的帅帐。

“军师!水路障碍太多,水势湍急,我军由下游溯江而上,不占任何的优势,到现在已经有上百艘战船被毁,水路只怕难以通行。”

诸葛亮皱眉沉思,才刚过而立之年,他的眼角却已生出了不少鱼尾纹。

不一会,张飞也骂骂咧咧的走进了大帐,“他娘的!真是晦气,老儿严颜整日鬼缩在城中,坚守不出,让俺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飞身上沾满了血迹,为了早日拿下江州,这几日张飞身先士卒,亲自登城参加战斗,恨不能一下子就冲到刘备的身边。

见了赵云,张飞也仅仅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连打招呼的兴致都没有。

诸葛亮看了看张飞,又瞅了瞅赵云,叹了一声,“眼下消息闭塞,主公那边音信皆无,也不知战事如何?”

张飞骂道:“刘循小儿,一定用了卑鄙的手段,不然凭他一个黄牙孺子岂能把大哥困在益州。”

赵云静静的看着诸葛亮,心里也在暗暗思索,想着破敌之策。

诸葛亮思索良久,站了起来,“不如我们明日兵分三路,翼德继续攻城,拖住严颜,我走水路,吸引附近的伏兵,子龙趁机沿汉江北上,走德阳直扑涪城。”

“军师!这太危险了,水路险阻难行,岸边多有伏兵,尤其是益州兵的弓弩,沿江两岸居高临下,杀伤力极大,军师怎能以身涉险。”

赵云心头一紧,急忙劝阻。

诸葛亮手摇羽扇,“放心吧,我只是待在战船上,又不跟敌人交战,不会有事的。”

诸葛亮声音低沉浑厚,像一位宽厚长者,让人很容易就产生亲切感。

停顿了一下,他的眼中流露出温和的笑意,对赵云张飞两人说:“敌人一旦得知由我率军,兵力必然会向长江两岸集结,子龙!等我和翼德拖住敌兵,你要不惜一切代价,马上沿汉江北上,尽快的赶去跟主公汇合。”

诸葛亮很少亲赴前线,这一次也不例外,刘巴和严颜一直在密切关注诸葛亮的动向,可诸葛亮在江岸扎营后,从未单独行动过,严颜和刘巴只好把精力用在赵云和张飞的身上。

转过天来,突然斥候传来消息,说诸葛亮乘船跟水路的荆州兵汇合,要走外水前往成都。

不用刘巴下令,埋伏在长江两岸的益州兵,便倾巢而出,因为诸葛亮的诱惑对他们实在太大了。

擒贼擒王的道理,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很明白这一点!

赵云是刘备的福将,是诸葛亮最看重的一员战将,无论交给他什么任务,他总能出色的完成。

由诸葛亮吸引外围的伏兵,由张飞拖住严颜,赵云带人强行突袭,终于顺利越过了汉江渡口。

…………

“主公!”

刘循正在吃午饭,王虎急匆匆的冲进大帐,“法正求见。”

“你说谁?”

“法正!”

“在哪呢”

刘循霍然起身,眼睛登时瞪的溜圆,冒出咄咄逼人的凶光。

“他此刻就在辕门外。”

王虎撇了撇嘴,“不瞒主公,我已命人把他抓住了。”

刘循忙问:“他带来了多少人?”

“单人独骑!”

刘循一脸困惑的表情,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法正这个时候敢来见自己。

他是出卖益州的罪魁祸首,是引刘备入川的元凶,刘循恨不能亲手把他给宰了,这一点,刘循相信法正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真是匪夷所思。

“带他来见我。”刘循摆手吩咐道,对法正的来意,疑惑之余,刘循也充满了猎奇的兴趣。

第78章 法正的来意

时间不长,法正便被捆绑着带进了刘循的帅帐,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虽说连续跟刘备打了十几仗,但阴差阳错,两人始终没有机会见面。

法正这些日子一直留在涪城,如果不是他主动前来,恐怕只能等到刘循兵临涪城的时候,两人才能见面。

法正身高不足七尺,挽着发髻,外包方巾,腰系丝绦,外罩白中透黄的氅衣,一身华丽的装扮,脸上看,一对稀稀松松的眉毛,小巧玲珑的元宝耳朵,瘪鼻子,大厚嘴唇,样子平平无奇,但却生就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两眼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的锐气。

瞅着他端详了几眼,刘循摆了摆手,“给他松绑!”

王虎有些担心,“主公!此人出卖益州,背叛先主,罪大恶极,杀了他都不过分,怎能给他松绑呢?”

刘循的口气不容置疑,“他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你还担心他跑了吗?”

王虎低声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解开了绑绳。

刘循目光直视着法正,冷笑道:“法正!真没想到,你会主动来见我。”

法正自嘲的笑了,“即便我不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公子也会去找我的。”

刘循道:“涪城虽说四周一片汪洋,但我并没有派兵围城,你为何没有逃走呢?只身来见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法正点点头:“若我想逃走并不难,即便各处关隘都有重兵把守,无法离开益州,我也有办法不让公子寻到我的踪迹,可今后我也只能隐居避世,默默等待生命的终结,我法正宁愿死的轰轰烈烈,也绝不苟且偷生!”

“你不怕死?”

刘循拔出了宝剑,熟练的在手中挥了几下,寒光闪闪,帐中登时气氛变得紧张了许多。

法正眼睛不眨的盯着刘循,更确切的说是盯着刘循手中的剑。

法正平静的说:“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不怕死,我自然也不例外,我这次之所以来见公子,就是想跟公子推心置腹的谈一谈,看看能不能保住我这条命。”

刘循眼中浮出一丝笑意,一摆手:“反正杀你也不急于一时,坐吧。”

法正也不客气,径直入座,随即他问道:“不知刘备现在怎么样了?”

刘循敏锐的发现,法正对刘备的称呼,变了!他并没有称其为主公,而是直呼其名。

刘循冷冷的说:“刘备已被我困在山上五天了,兵无斗志,粮尽势穷,身边勉强还有两三千的士兵,明日一早,我就下令攻山。”

法正轻叹了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刘备败局已定,即便诸葛亮赶来,也无力回天。”

刘循半开玩笑的说:“我身边只有两三万兵马,刘备的援兵如果来的足够多,足够强,我未必能挡得住。”

法正忍不住笑了,脸上流露出莫测高深的表情,“公子!你在说笑吧,即使刘备援兵来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因为你还有一路人马现在由马超统帅。”

刘循赞赏的点点头,问道:“你知道马超现在何处?”

法正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法正的语气十分肯定,凭他的推测,从葭萌关换防后的马超,一定就在断臂山附近。

不出法正所料,刘循的确把马超安置在离此不远的地方。

本来刘循很想马上接见马超,为他摆酒接风,可黄权却提醒刘循,不能让马超直接来跟刘循汇合。

首先,刘循身边兵力不过才三两万,马超身边却不下一万多人。

即便马超已经归降了,也不能允许直接带大军出现在刘循的身边,黄权身为随军主薄,有必要把所有的危险都排除在外。

不是不信任马超,但该有的防备,绝不能忽视!

马超初来乍到,刚刚归附,带的又是汉中的兵马,直接让这么多人一下子出现在刘循的身边,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有顾虑的。

另外,虽说诸葛亮被挡在了江州,但战事瞬息万变,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刘备的援兵突然杀到,绝对是个威胁,而马超的兵马留在外围,可随时策应,前来支援。

黄权的能力已经不需要证明,连续几次为刘循出谋献计,为刘循扭转战局,黄权功不可没。

先是劝说刘循给曹操写信,让刘循名正言顺的获得朝廷的认可,加封辅汉将军,当阳侯!

涪城以南的百姓,也是黄权提醒刘循及时迁走,让郑度的绝户计更加完美。

在雒城抵挡刘备大军,黄权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做的尽善尽美,堪称刘循的得力臂膀。

劝降马超,这更是奇功一件,尤其难得的是,黄权不仅说服了马超和庞德,还顺手让马超赚了一万多人马,给刘循献上了一份大礼。

这还不算完,把马超布置在断臂山外围,在体现黄权谨慎的同时,也为防备有可能出现的援兵,布置了一手妙棋。

刘循道:“这么说,你此行的目的,是想让我饶过你,保住你的性命?”

法正面色不变,坦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公子怨恨我,怪我出卖先主,出卖益州,可我还是想说,希望公子能既往不咎,让我投奔你,为公子效命!”

刘循冷冷的看着法正,语气轻蔑的说:“就因为你,益州险些落入刘备之手,即便我守住了益州,可经此一战,我益州上上下下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数万名将士洒血疆场、几十万百姓背井离乡迁往别处、钱粮辎重的消耗更是不计其数,还有……我父亲也死在了这场战争中,法正!你居然希望我饶过你,准你为我效力?”

法正的回答,直来直去,他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不错!是我害了这么多人,公子如果要杀我,我不怪任何人。人无论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成王败寇,天经地义!输了就是输了,任何解释都毫无意义。”

当初法正把赌注押在刘备身上,是因为法正非常看好刘备。

只是没想到,刘备会输的这么快,这么惨!输的这么一败涂地!(其实都是穿越闹的!)

法正很坦然,他虽然害怕死,但绝不会像别人那样吓的屁滚尿流,毫无气节!

第79章 真正的小人

目光直视着刘循,法正笑了:“在很多人眼里,把我看做小人,视作叛徒,但我并不在乎,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一生活的太平庸!”

接下来,法正把自己的过往,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刘循。

他出身名门,老家在关西扶风,他的父亲法衍是司徒掾,爷爷法真是名士大家,被称为“玄德先生”

法真满腹才学,一肚子学问,精通谶纬之学。

当地的太守数次请法真出来做官,法真坚辞不就,最后逼急了,法真直接发出狠话:“你如果再让我做官,我就到北山之北,南山之南去!”

太守拿他没有办法,当时的汉顺帝,也连续四次征辟他。法真干脆玩起来“躲猫猫”,不知躲到了哪里,连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由此可见,法真是真有本领,在当时牛得不得了。

法正从小就跟在爷爷身边,深得真传,又有世家名门的熏陶,法正从小就聪明,天赋过人,才学出众。

后来关西遭遇连年旱灾,加上战火不断,法正的家境也迅速没落了下去,法正随着难民举家搬到了远离战火的益州。

长大之后,法正投身官场,渐渐被刘璋提升到军议校尉的职位,平日里也算衣食无忧,工作清闲。

可这样的生活,法正却愈发的厌恶,愈发觉得无趣!

因为益州太平静了,刘璋太软弱了,一年又一年,一点战事都没有,他这个军议校尉几乎成了摆设。

法正心生感慨的说:“很多人背后都在羡慕我的工作,说我每日悠闲自得,领着不菲的俸禄,生活平静安逸,不知比别人强了多少倍。可是放眼天下,英雄逐鹿,豪杰并起,多少名士猛将投身疆场,为各自的君主展露本领,建功立业。诸侯纷争,弱肉强食,直到最后只剩下了曹操、孙权、刘备、马超等有限的几路诸侯,可我们益州,始终只是个看客,好像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一样,不瞒公子,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是渴望高官厚禄,但我更希望凭自己的能力去挣得这一切,我不想让自己一直这么庸庸碌碌的混吃等死!”

“不得不说,你很坦诚,有什么说什么,坦坦荡荡。”刘循哪怕再痛恨法正,也不得不为他的坦白,拍手称赞。

法正淡然一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虚伪做作那一套,我也学不来!”

刘循点点头,“我很欣赏你的坦诚,可你做的事情,却令人寒心,令我父子大失所望。如果你觉得家父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你尽可以离开,正如你看好刘备,那你就去荆州投奔他,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就像员工给老板打工一样,对老板如果不满,有两个办法。

第一,调整自己,改变自己,让自己适应公司的环境。

第二,跳槽,重新换一个单位!

可法正他是怎么做的?他既不愿意改变自己,也不愿意换新的单位,他更狠,更直接,直接换老板!

别人都是换工作单位,他直接换公司老板!

对法正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这更能确保他的最大利益了。

因为只要刘备成功,法正马上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刘备的“开国元勋”,地位、声望、财富,这些他都会有丰厚的回报!

刘循直视着法正,良久之后,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是一个真正的小人!”

法正付之一笑,“公子说的极是,相对于伪君子来说,我更喜欢做一个小人,我并不后悔投降刘备,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还会一直庸庸碌碌的混下去,虽然刘备败了,可这几个月,我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刘循静静的看着法正,要杀法正,易如反掌。

他也的确该杀,该死!再严酷的刑法用在他的身上,刘循都不觉得过分。

可就这么把他杀了,刘循又觉得有些可惜。

刘循问道:“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法正毫不犹豫,当即回道:“我不会杀法正。”

“为何?”

法正笑着说:“益州内部派系林立,政局不稳,外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可谓内忧外患,即便公子打败了刘备,益州的处境也很难扭转。公子急需能人相助,急需益州的稳定和强盛,我法正再不济,也能助公子一臂之力。另外,我主动来投,真心归降,如果公子就这么把我杀了,难免有人会说公子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那张绣让曹操死里逃生,险些丧命,曹操的子侄连同心腹大将典韦都死在了宛城,可曹操还是接纳了张绣,连仇敌都能真心接纳,所以归附曹操的人如过江之鲫,纷至沓来,若公子今日不杀我,日后也会有很多人争相投奔你。”

刘循似笑非笑,定定的看着法正,法正的一番话,还真让刘循有所动心。

法正最后用激将的口气说:“古往今来,凡成大业者,身边自然少不了能人贤臣,可那些君王霸主的左右,并非都是正气浩荡的君子。公子求贤若渴,肯重用有能力的君子,但不知,你有没有接纳我这个奸猾小人的气度和胆量?”

刘循一时陷入了沉默,他脑海中想到了曹操,曹操唯才是举,不拘一格重用人才,哪怕是罪犯,哪怕品性不良,只要对方有能力,曹操不仅敢用,也能驾驭的了。

张绣差点让曹操丧命,更害死了曹昂、曹安民和典韦,可曹操依然能既往不咎,大度包容。

法正是叛徒,也是小人,人品实在不怎么样,连他自己都承认了,可这样的人,的确很有能力,很有本事。

法正最后那句话,不停的在刘循耳边回荡,好像他在说:“你敢用我吗?你有自信能驾驭得了我吗?”

刘循看着法正,法正看着刘循,四目相对,两人对视了很久。

刘循忽然笑了,法正也笑了。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要记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法正用力的点点头,“主公的提醒,卑职定会牢记在心!”

刘循喜欢迎接挑战,不仅是在战场上,在任何地方,他都不惧怕挑战,李严,人品也不怎么样,也有背叛的前科,可刘循依然敢用他,不仅用,还重用!

因为刘循坚信,自己能驾驭的了!

第80章,收下法正

名臣猛将得遇明主,乃是千古盛事!

法正虽说人品不端,秉性不良,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但是他有能力,有雄心,当然他也希望遇到一个能被自己认可的明主。

之前他看好刘备,把赌注义无反顾的押在刘备的身上,可刘备已经大势已去,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

法正现在一脚把刘备踢开,心里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这就像恋人分手,法正的心已经死了,所以他对刘备再也没有任何的依恋。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是因为他们的心冷若寒冰,毒如蛇蝎!

刘循年纪轻轻就显露出了惊人的本领,他有能力,有魄力,重用人才,行事果断,比懦弱无能的刘璋不知强出了多少倍。

能从正面击败刘备,让刘备从“兵强马壮”“气势如虹”变成“残兵败将”“山穷水尽”,刘循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法正看好他,自然不难理解!

刘循自己也感到有些好笑,之前他恨的咬牙切齿,一直想把法正亲手杀掉,可今日跟法正一番交谈,刘循反倒觉得法正有些可爱。

有谁会承认自己是个小人?可法正恰恰就是这样的人,他不虚伪,不做作,远比刘备那样的伪君子亲切的多。

当然,刘循也知道,小人一定会做坏事,法正投奔自己,并不代表他会改邪归正。

但只要能为自己所用,他不把獠牙伸向自己,刘循便不会把他怎么样。

法正,是真小人!刘备,是伪君子!刘循越想越觉得这两人的名字,起的真是可笑。

法正不正,玄德无德!

这才是对两人最好的评价,法正不是正人君子,刘备的德行也都是装出来的!

刘循把法正安顿在军营,听说刘循把法正留下,黄权急忙来见刘循。

“主公!法正此人非常狡猾,他主动来投,未免是出自真心,这一路之上,恐怕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故意闹的人尽皆知,若主公再杀他,难免会有损名声。”

刘循道:“是啊!不说别的,他来我军营,将士们也都知道了这件事,用不了多久,此事就会传扬出去,杀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未免也显得我刘循气量不足。放心吧,若法正日后有所收敛,尽心为我做事,之前的事我可以再不追究,若他言不由衷,再生他念,我也没必要对他客气。”

刘循眼神骤然转冷,身上散发出咄咄的杀气,黄权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听说主公决定明日攻山?”

“是啊!差不多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黄权道:“我倒是觉得,不妨把这个消息告诉山上的刘备。”

刘循一脸困惑,“刘备不知我们何时攻山,正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此刻告诉他们,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刘备有所防备吗?”

黄权笑了,“主公!都这个时候了,刘备有没有防备,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若刘备他们得知我们明日要攻山,这漫漫长夜,可够他们煎熬的。”

黄权讲了个故事,“之前我任广汉长的时候,经常要审理一些杀人行凶的案件,自然免不了要和犯人打交道。对那些被判杀头的犯人,我曾深入了解过。在他们临死前,哪怕给他们再好的饭菜,他们也难以下咽,尤其是夜间,更是痛苦煎熬,一刻也难以入眠。等待死亡的那种恐惧,除非是心志如铁的人才能够承受,寻常人经常会精神崩溃,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刘循恍然顿悟,“你是说,我们明日攻山,这就像是死刑宣判,刘备他们今夜必然会心神恐惧,长夜难熬。”

黄权微微一笑:“正是!今夜必然还会有不少人下山来投奔主公。”

刘循连忙称善,“公衡!你马上去安排吧。”

黄权转身离去,很快,刘循就听到了半山坡传来了喊话声。

“山上的人听着,我主有好生之德,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明日一早,卯时准时攻山,还有想投降的吗,速速下山,否则等我们攻山的时候,格杀勿论,鸡犬不留!”

“明日攻山!鸡犬不留!”

益州兵敲着锣鼓,一遍遍大声的高喊着,这么大的动静,刘备他们听的清清楚楚,心里全都咯噔一下。

庞義握紧拳头,虚空挥了一拳,他此刻懊悔不已,真想把刘备一剑给宰了。

庞義把全部家底都投在刘备的身上,本以为他是一只能让自己登上人生巅峰的“牛股”,却没想,赔的血本无归,甚至是家破人亡!

即便现在杀了刘备,也于事无补,再说,不到最后一刻,说不定刘备的援兵真的有可能会出现。

刘备这几日一直把“援兵会出现,大家再耐心的等一下。”挂在嘴边,不管怎么样,这多少是个希望。

刘备环视四周,将士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然声音很低,可士兵们不时的把目光投向刘备,眼中都充满了戒备和怨恨,刘备知道,他们一定是在谈论自己。

很快,有几个士兵渐渐往远处走去,刘备喊了一声“你们要去做什么?”

“跑!”

其中一人猛然大喊了一声,然后不顾一切的往山下跑去,另外几人也头也不回的跑了。

山路崎岖,坎坷难行,很快有人摔在了地上,但他们爬起来,继续往山下跑。

刘备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人是要下山投降刘循。

他刚要派人阻止,又有三五个人往山下慢慢移动,然后速度越来越快。

刘备急忙大声呵斥:“都给我待在原地,有敢叛逃者,决不轻饶。”

刘备看了吴懿一眼,让吴懿带人把那些逃走的抓回来,结果,等了半天,吴懿也没回来。

过了好长时间,孙乾来到刘备面前,沮丧着脸对刘备说:“主公!吴懿带人下山了!”

刘备久久无言,他无力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现在没有人看好刘备,都想着离开他。

所有负面的情绪像无情的大山一样,压在刘备的心头,刘备倍感屈辱,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挫败感!

第81章 长夜难熬

夜已经深了,刘循在山下转了一圈,刚回到帅帐,就瞧见王虎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等离近了,抬眼一瞧,刘循的脸登时沉了下来。

“吴懿?你还有脸来见我?”

刘循目光如电,连说话的声音都冒着咄咄逼人的寒气。

吴懿是第一个投降刘备的益州武将,他比李严还要早。

论起来,吴懿是刘循的长辈,他的妹妹嫁给了刘璋的兄弟刘瑁,刘循应该喊他一声“舅父”

不论在历史还是演义中,吴懿都把妹妹嫁给了刘备,他的妹妹就是蜀汉有名的“穆皇后!”

吴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以头杵地,连连磕头:“主公!卑职现在追悔不及,还望主公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我一命,日后鞍前马后,懿纵然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跟着刘备一点前途都没有,吴懿现在悔青了肠子,他可不想陪着刘备一起送命。

刘循心里一阵冷笑,“没骨气的东西!”

“知道吗?自从听说你投降了刘备,家父虽然对你痛心疾首,但并没有为难你的家人,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安然无恙,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主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望你网开一面,饶我一命。”

刘循一摆手,“看在你主动来投的份上,留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啊,押下去,杖刑八十军棍!”

“喏!”

王虎不由分说,把吴懿拖了下去,不一会,便传来了棍棒暴打的声音。

几十棍子下去,打的吴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员小将匆匆跑来,跪在刘循的面前,“主公!吴懿上了年纪,禁不住如此重刑,还望主公法外开恩,从轻发落。”

“你是?”

“小的吴班。”

吴班是吴懿族中的兄弟,他的父亲吴匡曾是大将军何进的部将,吴班现在仅仅只是个校尉,还没有任何的名气。

刘循看了他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军令如山,岂可朝令夕改,如果吴懿挺刑不过,怨不得旁人,你且退下。”

刘循转身进了帅帐,吴班急的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八十军棍打完,吴懿早就昏死了过去,吴班急忙把吴懿搀扶下去,找人帮他包扎伤口。

长夜漫漫,的确非常难熬,尤其是山上的士兵,都在心中合计。

有的行动比较快,早早的下山投了刘循,剩下的那些人也都在犹豫斟酌中,有的渐渐下定了决心,趁黑下山,即便没有下定主意的,也是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越来越多的人脱离队伍,逃往山下,刘备根本管不过来,索性任由他们离开。

身子靠在一块巨石上,刘备愁眉不展,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

回忆过往的经历,深陷绝境的经历不在少数,刘备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

他投过吕布、投过曹操、投过袁绍…只要能活下去,哪怕是曾经的敌人,刘备也能心安理得的前去投奔,可是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

以前他没有地盘,被人逼的走投无路,所以才能豁的出去,无所顾及。

可现在他是荆州之主,是一方霸主,如果刘备投降,便等于是拱手把荆州让给了刘循。

刘备想到了赤壁之战鲁肃曾经劝说过孙权,“谁都可以投降,唯独主公不可!”

别人投降说不定还能得到重用,可刘备如果投降,即便刘循不杀他,他也会丧失权利和自由,被“软禁”起来,形同废人。

将士们一开始只是偷偷的窃窃私语,逃走了几波人之后,见刘备不加制止,大家便愈发明目张胆。

大伙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即便被刘备听到,他们也不再害怕。

“牛二,怎么样?走不走,明日大公子可就要攻山了。”

“你呢?”

“我可不想在山上等死,大公子宅心仁厚,不会杀我们的,我一家老小都在益州呢。”

“走吧,一起走!”

几个人站起身来,大摇大摆的从刘备面前走过。

甚至有人还往这边吐了一口口水,低声骂了一句。

即便刘备要追杀他们,也没人害怕。

深更半夜的,山路崎岖,想追也不容易。

身边陆陆续续不停的有人逃走,甚至不能用“逃”来形容,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把刘备放在眼里,正大光明的从他面前走过去。

刘备无法入眠,山下的庞统也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不住的长吁短叹。

刘循明日就要攻山,凭刘备这点人马,根本抵挡不住。庞统不仅替刘备暗捏了一把冷汗,也为自己的前程,迟迟拿不定主意。

坦白来说,刘循这个人不错,杀伐骁勇,果敢无畏,为人磊落豪迈,极有心胸和手段,从不玩弄虚伪做作的那一套,不像刘备总是在人前故意装出一副仁厚君子的模样。

刘循喜怒形于色,笑的时候无所顾忌,怒的时候必然是雷霆万钧,是个真性情的男人。

可刘备毕竟是庞统认可的第一个明主,珠玉在前,先入为主,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毕竟君臣默契,相处的不错。

法正可以一脚把刘备踢开,没有半点留恋,但庞统却做不到。

他躺在床上,把过往和刘备相识相往的点点滴滴,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停的闪过。

一开始,两人关系并不好,赤壁之战后,刘备占据荆州,而恰恰庞统就在南郡,所以庞统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刘备的下属。

但刘备即便知道凤雏在自己境内,也没有引起重视,庞统以从事的身份被任命为耒(lei)阳县令。

后来鲁肃和诸葛亮联手举荐,才渐渐引起了刘备的注意。

一开始,刘备瞧不上庞统,庞统备受冷落,心里也对刘备生出了不满。

可见了面,真正结识了解之后,两人大为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凡是被刘备特别看中的人,自然免不了“寝则同榻,食则同桌。”的待遇,一开始是关张,后来是赵云,再后来变成了诸葛亮,这四个人都享受过跟刘备“同塌而眠”的无上待遇,现在则又轮到了庞统。

而且,刘备对庞统的好感,很快就超过了诸葛亮。

诸葛亮行事谨慎,为人沉稳,庞统率性而为,擅出奇谋。很多时候,刘备觉得诸葛亮有些死板,不如庞统对他的胃口。

第82章 常山赵云

归根到底,刘备和庞统的身上都有赌徒式的冒险因子。

混了大半辈子,才仅仅占据半个荆州,而且地盘还是借来的,刘备渴望一次翻身的冒险,这种事,诸葛亮成全不了他,但庞统却可以。

擅长奇谋的庞统,本来就喜欢冒险。

证明刘备喜欢冒险,还有一个最鲜明的例子,那就是定军山之战。

实际上当时刘备并不占优势,但他愿意跟法正一起疯,一起赌,最后赌赢了,拿下了汉中,赚了个钵满盆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备喜欢冒险,而他欣赏的庞统和法正也同样都喜欢冒险。

只不过,庞统更加理智,法正更加疯狂!

庞统最后想到了涪城的那次彻夜狂欢,当时刘备狂喜之下,言语失态。

刘备自比武王,甚至还对庞统大发雷霆,把他给轰了出去。

庞统眉头不由得一皱,扪心自问,对刘备的虚伪做作,从内心深处庞统是非常反感的。

刘备欣赏他,器重他,可一旦翻脸,也着实让人吃不消。

庞统在心中暗暗把刘循和刘备对比了一下,夜色渐浓,庞统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偏离了刘备。

凤,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

刘备这棵梧桐树明显不如刘循更加茁壮挺拔,更有生机和活力!

梧桐的长势,庞统需要考虑,梧桐的生命力,庞统更需要考虑。

经此一战后,即便刘备侥幸不死,地盘也只剩下了半个荆州。

荆州现在聚集了三方霸主,曹操、孙权都把手伸到了荆州,夹缝中的滋味可不好受。

而刘循,更年轻!更有活力!

益州虽然政局不稳,但毕竟强敌还没有把手伸到这里,刘循有时间把益州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一旦益州稳固,借助山川之险,凭借长江之利,北上可夺取汉中,威慑关中,向东可顺江而下,兵锋直指荆襄。

刘备的处境远不如刘循,更何况,刘循今年才二十岁,而刘备已经年过五旬了。

遭此重创的刘备,今后想要在荆州这个四战之地大展拳脚,称霸中原,其难度,可想而知。

通盘考虑,庞统更看好刘循。

既然要选千年梧桐,生命力,自然是最不能忽视的!

一旦做出决定,庞统的心中便不再迷茫,他开始站在刘循的角度考虑问题,这场战事究竟该如何收场?刘备是杀还是留?庞统陷入了沉思。

仰望星空,无聊的数了半天星星,刘备仰天一阵长叹。

曾经有一次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可惜他没有珍惜,直到错过后,刘备才深感后悔,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在涪城,杀掉刘璋,然后直接挥兵南下,夺取成都,则益州一战可定!

机会有的时候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就会万劫不复。

当时在涪城,庞统和法正一致劝说刘备应该果断下手,把刘璋干掉,免得夜长梦多。

可刘备却顾及颜面,担心初来乍到,未立恩信,有损自己的名声!

结果弄的现在如此狼狈,身陷绝境,随时有性命之忧!

天亮之后,刘循早早的起来洗漱,将士们也纷纷忙碌起来,做饭的做饭,巡山的巡山,张任等人都开始挑选精兵,随时准备攻山。

王文一夜没合眼,拿着一个小本子来到刘循近前。

“主公!昨夜一共752人下山投降我军,摔伤了35人,还有两人不慎跌入悬崖,尸体已经找到。”

“那刘备身边还剩多少人?”见王文眼睛泛红,面色憔悴,刘循心里有些不忍。

“应该不超过1800人。”

刘循点点头:“我知道了,摔死的那两个人,务必派人把尸体送回他们的家中,按阵亡将士的待遇予以抚恤,摔伤的马上请人诊治,剩下的那些人暂时先安置在一旁,暂时不要让他们参加训练或者执行战斗任务,等他们情绪稳定之后,再编入队伍!”

王文答应着转身就要走,刘循喊住了他:“你一夜没睡了,把事情先放一放,回去好好歇息一下。”

王文执着的说:“可是主公,待会马上就要攻山,我还要负责统计伤亡。”

刘循摆了摆手,“交给马武吧,这是命令。”

刘循加重了口气,王文只好点头,“喏!”。

然后他把事情认真的交接给马武,直接一切安排妥当,才一瘸一拐的离开。

等将士们吃过早饭后,刘循亲自带兵登山,刚来到山脚下,黄权急匆匆的追了过来。

“主公!”黄权率先开口,等离近了,黄权压低了声音对刘循说:“巴郡刚刚传来消息,赵云带人已越过了江州,随时会出现在我军背后。”

“赵云?”刘循骤然瞪大了眼睛。

“不简单啊。”刘循马上改变了计划,把攻山的任务交给了张任。

五虎上将之中,最让人喜欢,同时也最让人惧怕的,绝对是常山赵云。

关羽傲气,目中无人;张飞暴戾,鞭打士卒;这两个盖世虎将身上都有着同样鲜明的短板。唯独赵云,文武兼备,不仅武勇盖世,也足智多谋。

不论是排兵布阵,还是临机应变,赵云都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刨除这些,赵云的人品更是无可挑剔!

这样的对手,足以引起刘循的重视。

张任带领一万益州兵,大举攻山,只要遇到敌兵,马上击杀,刘备带人且战且退,不住的往山顶退缩,处境岌岌可危。

一个时辰之后,张任已经逼近到半山腰,刘备带着千余人退到了山顶,已经无路可退。

张任手提长枪,大声高喊:“主公有令,生擒刘备,杀啊。”

“杀啊!”益州兵气势如虹,喊声震天。

刘备站在山顶,望着迅速逼近的益州兵,仿佛听到死神的脚步声。

他一边指挥士兵搬起石头往山下砸,一边往山下张望,默默祈祷:“援兵为何还不出现?”

突然,从西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在附近山坡上警戒的魏延,往远处看了看,喃喃的嘀咕道:“赵云!你终于出现了。”

魏延急忙带人冲下山,迎着敌人杀了过去,等离近了之后,魏延用目光仔细搜寻,在里面并没有找到赵云的身影。

“赵云!他人呢?”魏延不由得眉头一皱。

魏延的兵力被吸引了过来,在山道的另一侧,又冲出一波人马,人数不下两千人。

为首一人,雄姿英发,锐气逼人,白袍银甲,手提银枪,不是赵云又是何人!

第83章 赵云vs刘循

赵云催马舞枪,如旋风一般,直奔中军帅帐杀了过去。

马蹄声声,玉狮子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眨眼间便冲进了军营,益州兵纷纷上前,企图挡住赵云。

赵云面色冷峻,手起枪落,一个益州兵便惊恐的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胸口瞬间被银枪贯穿,战斗序幕随即拉开。

赵云策马前驱,冲入营中,枪影闪烁,如梨花带雨,人随枪走,说不出的洒脱飘逸。

赵云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干净利落,充满艺术的美感,犹如与死神共舞的王子。所过之处,人群像分开的波浪一样,任凭益州兵前赴后继,依然难挡赵云的锋芒!

“挡住他,快挡住他!”

益州兵被赵云杀的人仰马翻,冲的七零八落,喊叫声此起彼伏。

赵云面如秋水,脸上没有丝毫的起伏,那冷静的眼眸中,充满深邃逼人的冷芒。

长枪一次次刺出,呼呼带风,时而轻盈飘逸,犹如雪花飞舞,梨花绽放;时而枪式如风,疾如闪电,狂如骤雨;银枪上下翻飞,出神入化,刚中带柔,柔中带刚,银枪方佛长在赵云身上一样,如臂使指,收放自如。

“不好!”

魏延见赵云一路杀向中军帅帐,猛然醒悟,急忙勒马掉头,向营中疾驰而去。

因为赵云的目标是刘循!

见赵云冲这边杀了过来,亲随马武急忙提醒刘循:“主公!此地不宜久留,请你速速离开。”

王虎带了几十个护卫也冲了过来:“主公!请马上离开。”

刘循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当即传令,“来啊!抬枪!备马!”

“主公!”

王虎、马武急的直跺脚,赵云杀伐骁勇,悍勇难敌,好端端的一座大营顷刻间被赵云搅了个天翻地覆,王虎、马武自然非常担心刘循的安危。

刘循坚毅的脸上充满凛然无畏的战意,他坚定的说:“我若是此刻撤退,这军营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刘循的命令没人能阻止,有人牵来了刘循的坐骑,是一匹通体黑亮的乌骓马,刘循抓丝缰,飞身上马,抄起天狼枪,迎着赵云杀了过去。

王虎、马武彼此对望了一眼,急忙带人跟了上去。

见刘循身先士卒,前去抵挡赵云,原本场面陷入混乱的益州兵,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指路明灯一样,纷纷向刘循所在的方向聚拢,从四面八方展开合围,目标直指常山赵云!

赵云知道刘备被困在了断臂山上,也知道益州兵正在攻山,但他并没有带人直接去救刘备,而是直扑刘循的中军帅帐,擒贼擒王,只要能抓住刘循,自然而然刘备也就安全了。

如果登山救人,且不说这里的地形赵云不熟悉,即便他能把刘备从山上救下来,依然免不了陷入益州兵的重围。

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擒住刘循。

听到不少人高喊“主公!”,赵云两眼陡然一亮,目标迅速锁定住了骑马冲过来的刘循。

赵云一抖丝缰,战马心有灵犀一般,掉头直奔刘循疾驰而去,两人迅速接近,眨眼间,便冲到了彼此的近前。

“来人可是益州刘循?”赵云抬起亮银枪,枪头直指刘循。

刘循朗声回道:“不错,在下正是刘循,你可是常山赵云赵子龙?”

一边问,刘循一边打量赵云。

赵云长的雄姿挺拔,帅气逼人,那些后世的小鲜肉足足被他甩出了十八条街。

赵云的帅气,连正史中都有记载,说他“身长八尺,姿颜雄伟。”

“不错,我就是常山赵子龙!”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赵云果断出手,起手便是一枪,亮银枪带着呼啸的疾风,霎时间便来到了刘循的胸前。

刘循也不含糊,抖擞精神,横枪架挡,两条长枪登时碰撞在一起,声音铿锵有力,带起一片刺眼的火星。

一交手赵云便试出刘循气力不俗,于是枪法骤然加快,霎时间漫天银光闪烁,亮银枪的枪影犹如浪花叠叠,没个尽头,让人目不暇接,难以分辨。

赵云最擅长的就是“百鸟朝凤枪”,这下两人算是遇到了“熟人”。

刘循也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天狼枪上下翻飞,跟赵云见招拆招,互有攻守。

赵云枪法灵动,精妙绝伦,刘循也精通“百鸟朝凤枪”,只不过,他的枪法独树一帜,将灵动和刚猛融合在了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眨眼便缠斗了二三十个回合,赵云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刘循的枪法和他简直如出一辙。虽然枪法狂猛霸道,招式却有迹可循,越打,赵云越觉得熟悉。

赵云枪法陡然加快,一枪挑开刘循的天狼枪,勒马后退了一步,凝神喝问:“你的枪法是何人传授?”

“张任!”

“是他?”赵云点点头,“难怪!”

童渊一生只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张任,号称西川枪王;二徒弟张绣,号称北地枪王;关门弟子赵云,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在“百鸟朝凤枪”的基础上,独创出“七探蛇盘枪”,堪称一代枪神!

“杀啊,不要走了刘备!”不远处,益州兵已经接近山顶,赵云飞快的扫了一眼,目光再次锁定刘循。

“今日真是有缘,想不到会在战场上遇到精通百鸟朝凤枪的对手。”

赵云再次出手,这一次他的枪法骤然一变,变得更加直接,更加刁钻,速度快如闪电,枪枪直击要害。

刘循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不到十个回合便险些被刺中肩头,刘循猛然一惊,脱口喊道:“莫非这就是七探蛇盘枪?”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动作丝毫不慢,他突然从马背上站了起来,手腕一抖,枪头瞬间连颤了几十下,幻出一阵迷乱的枪影。可是下一刻,乱影之中突然一道枪芒爆射而出,直刺刘循的心口。

刘循慌忙举枪挡了一下,亮银枪险之又险的擦着刘循的肋部划过。

赵云越战越勇,优势愈发明显,刘循也彻底激起了血性,全力以赴,奋力还击。

越是遇到实力强悍的对手,刘循浑身的血液就愈发躁动不安,仿佛整个人都要燃烧了起来!

第84章 三英战赵云

虽然大家非常担心刘循的安危,可如此激烈的战斗,其他人很难插上手,直到魏延赶来,这时候刘循和赵云已经大战了五十个回合,刘循渐渐落入了下风。

别看他在绵竹杀了老将黄忠,可那一次,刘璋的死让刘循彻底爆发,再说,赵云的武力明显强过黄忠。

魏延大喊一声,“主公!我来助你!”

话音未落,魏延拍马舞刀冲了上去,一出手,便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大刀裹着呼啸的劲风,高高举起,奋力劈向赵云的头顶。

赵云身形急转,亮银枪寒光一闪,挡住了迅速下落的大刀,刀枪相撞,星火爆射。

刘循从后面果断出手,跟魏延二人合力,双战赵云。

赵云抖索神威,怡然不惧,不过他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刘循身上。

魏延刀法精湛,大刀舞的上下翻飞,呼呼带风,换了别人早就被魏延劈于马下了,可对上赵云,两个打一个依然压力不轻。

赵云虎目闪闪发亮,精神、力量、斗志全部爆发,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舞的犹如缤纷而坠的雪片。

前遮后挡,左刺右挑,一会枪芒横扫,挡住刘循的杀招,一会长枪突刺,逼退魏延。

赵云精湛的本领,淋漓尽致的施展出来,面对两大强敌,丝毫不落下风。

玉狮子也颇有灵性,丝毫没有给主人丢脸,数次帮助赵云躲过逼近的危机,甚至不用赵云控制缰绳,玉狮子便能完美领悟主人的想法。

人在斗,战马也不例外,玉狮子怒瞪双眼,不时的发出阵阵长嘶,散发出马中王者的气势。

多了一个碍事的魏延,赵云很难彻底击败刘循,又激战了二三十个回合,突然身后一阵大乱,远处又来了一波人马。

跟随赵云来的那些荆州兵,被杀的人仰马翻,一阵大乱。

赵云猛吃一惊,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迅速落在了一个白袍武将的身上。

那人脸盘狭长,眼窝深陷,鼻头高耸尖锐,颇有羌人风范。

胯下一匹粉腚伯龙驹,手中一杆滴血的狼牙枪,披甲持枪,面对赵云带来的荆州精锐,杀人就像削瓜切菜一样,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赵云的心直往下沉,再强悍的敌人,再多的对手,赵云也不惧怕,可他这次背负着“营救刘备”的使命,并不是来逞匹夫之勇的。

如果陷入鏖战,时间拖的越久,救人越会变得希望渺茫。

“西凉马超来也!”

来人高喊了一声,事先提醒营中的益州兵,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伤到自己人。

不得不说,刘循此刻非常激动,无时无刻,他不盼着这一刻,希望自己身边也能出现足以媲美任何强敌的盖世猛将。

而马超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马超催马来到近前,只看了一眼,便一切了然于胸,长枪一抖,马超加入了战斗。

马超、魏延、刘循,三人都是本领不俗的悍将,三人同时出手,成品字形困住赵云,刀枪并举,杀招齐出,赵云顿时压力骤增,感受到了恐怖的窒息感。

不愧是赵云,沉着应对,枪法丝毫不乱,人、枪、马、仿佛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攻如疾风暴雨,守得滴水不漏,赵云的表现惊震了所有人的眼球。

刘循一枪刺向赵云的前胸,赵云横枪挡了一下,背后冷风来袭,魏延的大刀再次逼近。

赵云用力荡开刘循的天狼枪,身形后仰,枪头寒星一闪,猛击在刀刃之上,以巧破敌,轻而易举的把魏延凶悍的大刀给弹开。

张任不负所望,带人押着刘备朝这边赶来,被赵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

赵云猛的提起丝缰,玉狮子一阵暴叫,突然人立而起,赵云的身子几乎贴在了马背上,这个时候他精湛的骑术彻底发挥了作用。

在这种时候,稍不注意人就会从马背上摔下去,别说出手攻击敌人,能不摔下马就不错了。可赵云不仅稳如泰山,身子磁石一样紧贴在马背上,手中的亮银枪照样动作不停,连续出手。

枪影连闪,带着无尽的杀机,魏延仓促抵挡,被赵云杀的连连后退。

趁此机会,赵云催马如飞,朝着刘备冲了过去。

他不得不果断的改变策略,刘循自身便本领不俗,又多了马超和魏延两员悍将,再想生擒刘循,无疑于痴人说梦。

现在赵云只能豁出性命,从益州兵的手里把刘备硬抢过来。

魏延看了刘循一眼,提醒道:“主公!赵云枪法超群,本领过人,我军中将士只怕很难挡住他,不如……”

魏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弓箭手,不言而喻,想对付赵云这样的绝世猛将,手段必须要果断,要下点狠手。

刘循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了,“传我命令,不准放箭,生擒赵子龙!”

一向果断的刘循,竟然拒绝用弓箭射杀赵云,身旁的将士们都感到不可思议。

可刘循却一点都不后悔,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刘循可以允许以多打少,刚刚三人打一个,刘循心里并不觉得羞愧,因为他面对的是战力仅次于吕布的赵子龙!

这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指望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人能胜过赵云,公平对决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的意义。

相对于过程,刘循更在乎结果!

“主公爱才,舍不得杀了赵云,我等理解,可是那赵云是为了救刘备而来,不如彻底断了他的念头。”说话的是法正,刚刚赵云在跟前,法正躲在一旁,没敢靠近,现在赵云走了,他这才壮着胆子跑了过来。

“孝直!你的意思是说?”

法正指了指刘备,毫不念旧的说:“杀了刘备!”

刘循虽然不忍伤害赵云,但对刘备,却没有任何的不舍,刚要下令,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主公!万万不可!”

刘循猛一回头,见庞统正快步走来。

刘循欣喜若狂,“士元!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庞统笑了笑,异常平静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主公!”

第85章,刘备不能杀

刘循一摆手,吩咐魏延马上带人阻截赵云,马超冲刘循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带人冲了过去。

等两员大将相继离开后,刘循惊喜万分的看向庞统,笑着说道:“士元!你总算是答应了,能得士元相助,真可谓旱苗得遇甘霖,此乃我益州之幸,汉室之幸,天下之幸!”

庞统笑的很平静,“主公!刘备不能杀,也不能死在益州!”

“哦!?”

“却是为何?”刘循不解。

法正略带讥讽的说:“莫非你念惜旧情,心生不忍,有意放刘备一条生路?”

庞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益州险些落入刘备之手,主公为了对付刘备,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几十万百姓被迫背井离乡,劳民伤财,耗费甚巨,按说就算杀掉刘备,也理所应当,更何况乱世争霸,既然是敌人,就没有必要心慈手软。”

随即,庞统话锋一转,“可是,益州目前的处境极为不利,政局不稳,民心浮动,兵力也所剩不多。若是杀了刘备,关张必然会挟恨报复,大举兴兵来犯。当务之急,我们急需休养生息,整军扩兵,平定内乱,稳定政局,而不是陷入无休止的战争泥沼之中。”

法正提出反对的意见,“士元此言差矣,刘备!乃世之枭雄,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何况两家已经结仇,势成水火,即便主公今日饶了刘备,刘备也不会感激主公,日后依然对我益州虎视眈眈,贼心不死。”

昨日还是浓情蜜意,好的如漆似胶,可是一旦翻脸,法正丝毫不念旧情,百分之一百的站在刘循这边。

法正一针见血的指出:“刘备一日不除,后患无穷!”

然后,他继续反驳,“至于士元所说的关张会为刘备报仇,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悲观。从荆州进兵益州,唯一的通道就是长江水道,我们可以凭险坚守,拒敌国门之外。关张空有盖世武勇,想在益州纵横驰骋,可没那么容易。何况,一旦刘备死了,江东孙权必定和益州结盟,关张若是兴兵复仇,孙权必然会趁机出兵,夺取荆州!”

法正的分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很让刘循动心。

可庞统的建议,也颇有几分道理,见两人意见相左,刘循顿时陷入了犹豫。

庞统看了法正一眼,微然一笑:“孝直!诚然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你想过没有,杀了刘备之后,我们没有片刻喘息的功夫,马上跟关张陷入长久的争斗之中,即便孙权和我们结盟,即便他出兵夺取荆州,到最后,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法正一愣,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庞统一字一顿的说,“我来告诉你吧,到最后,我们和关张拼的两败俱伤,元气大伤。荆州要么被曹操和孙权瓜分,要么被孙权独占,接下来益州呢?依然是免不了同样的结局,拼到最后,我们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罢了。”

法正何等聪明,想明白之后,也暗暗佩服庞统的长远眼光。

一想到跟刘备拼到最后,白白便宜别人,刘循心里也不是滋味。

杀了刘备,再继续没完没了打下去,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一旦失去理智,最后免不了要倾家荡产。

两家两败俱伤,孙权和曹操自然不会放过吞吃肥肉的机会。

庞统语重心长的说:“主公!曹操雄踞北方,又平定了关中,孙权固守长江以南,经营多年,他们都根基雄厚,底蕴庞大。而我们呢?即便钱财和粮食我们不缺,可军队呢?现在还剩下多少,再继续打下去,日后还拿什么来保境安民,争霸天下?”

见刘循心思动摇了,庞统趁热打铁的说:“孙权一直有夺取荆州的野心,如果我们把刘备杀了,再继续跟关张打下去,最高兴的莫过于孙权,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收回荆州,到那时,他马上就会跟我们翻脸,出兵益州。即便孙权不来,曹操也会挥兵攻占汉中,乘势南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无休无止的战争,只会把我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望主公慎思慎行,多加考虑!”

“那也不能就这么把刘备放了!”法正一阵冷笑。

法正建议刘循应该向刘备索取一些好处,粮食、地盘、钱财,不论要什么,刘备都没理由拒绝。

就在三人说话的同时,赵云已经跟张任激战了十几个回合,别看是师兄弟,之前未曾见过面,可凭着熟悉的枪法,两人很快猜到了彼此的身份。

赵云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硬是逼退了张任,催马杀进了人群中,挡在面前的益州兵,人仰马翻,像被风吹倒的麦浪一样,纷纷倒地,顷刻丧命。

赵云催马如飞,亮银枪上下翻飞,带着夺命的呼啸,一次次闪电般刺出。

总算来到了刘备的面前,刘备激动的都快哭了,眼巴巴的望着赵云,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押刘备的都是益州兵的精锐,可在赵云的马前,硬是被杀的狼狈不堪,死伤了几十人。

赵云飞身跳到马下,把战马让给了刘备,“主公!请速速上马,我掩护你杀出重围。”

刘备心里没底,问道:“这能行吗?再说你把战马让给我,你怎么办?”

“主公!不必管我,快上马!”

益州兵再次蜂拥而来,魏延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赵云心急如焚,再次催促。

刘备急忙骑上玉狮子,朝着辕门冲了过去。

赵云枪头在地上借力一点,身子腾空而起,银枪顺势刺出,没等落地,便挑翻了五六个益州兵,赵云健步如飞,紧紧的护卫在刘备的身旁。

明明赵云可以抢一匹战马,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可刘备身上受了伤,骑马勉强没有问题,但如果让刘备杀出重围,就没那么容易了,赵云如果骑马,就很难保护刘备周全。

刀枪无眼,杀机重重,说不定危险从什么方向逼近,赵云一边骑马,一边保护刘备,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第86章 刘备断臂

面对围追堵截的益州兵,赵云一开始手里只拿着亮银枪,后来左手持剑,右手舞枪,左遮右挡,前刺后杀,不论益州兵从哪个方向攻击,赵云总能及时把人杀退。

青釭剑是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切金断玉,不知多少益州兵的武器被此剑斩断;亮银枪也非同凡响,无坚不摧,挡者披靡。

单人独骑的赵云,连续击杀了那么多益州将士,身上却不曾沾染半点血腥,可是现在为了保护刘备,赵云的压力空前沉重。

刘备毕竟是个将近二百斤的大人,不是嗷嗷待哺的阿斗,阿斗可以放在怀里,可是刘备却不能。

赵云既要对付杀向自己的敌人,也要对付杀向刘备的敌人!

即便刘循不让放箭,赵云也非常吃力。

“赵云休走!”

魏延大吼一声,拍马舞刀杀到赵云马前,掩月刀当空高举,怒劈而落。

赵云横身闪过,长枪如蛟龙出海,带起一抹残影,以肉眼难以扑捉的速度刺向魏延的面门。

魏延急忙后仰,在马背上使了一个铁板桥,亮银枪擦着魏延的护心镜迅速划过。

有两个益州兵举枪从后面扎向刘备,赵云脚尖一点,纵身跃起,唰唰,当空连刺两枪,瞬间将两人挑翻在地。

刚一落地,刘备的正前方又出现了敌人,十几个刀盾兵挡住了刘备的去路。

赵云用枪尖在地上一戳,像撑杆跳一样,如展翅的雄鹰霎时便来到了刘备的马前。

亮银枪急速刺出,硬是将坚固的铁面盾牌强力贯穿,盾牌后面登时鲜血喷溅而出。

手拿盾牌的益州兵被赵云一枪钉死在了地上,赵云没等收枪,枪身随即横扫,五六个刀盾兵瞬间翻倒在地上,赵云杀开一条血路,让刘备策马冲了过去。

可是益州兵实在太多了,前赴后继,层层围堵,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潮水一样。

被赵云杀退一波,又来一波,无休无止,没完没了。

魏延、张任、马超这些勇猛无畏的悍将,也不停的出手阻挡赵云。

不到半个时辰,赵云的身上便多了几处刀伤,身上的战袍也染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但赵云脚步不停,冲势不减,再现长坂雄风,不知多少益州兵死在他的手里,几乎每前进一步,都是踩着益州兵的尸体闯过去的。

银枪在手,兵挡杀兵,将挡杀将,如入无人之境,赵云之勇,无人能挡。

所过之处,血溅如雨,赵云一路猛进,寒光闪烁,血花点点,犹如杀神附体一般。

虽说刘循没有亲眼见过赵云在长坂坡展现的雄姿,但今天赵云的表现,却给刘循留下了永生不忘的印象。

英风锐气敌胆寒,一袭征袍鲜血染,银甲长枪,赵云演绎了沧海桑田不变的忠勇,长空舞剑,赵云缔造了七尺男儿铮铮铁骨的豪迈。

剑光枪影让无畏天长地久,无畏让血雨腥风变得温柔。

赵云誓死护卫在刘备的身边,一次次替刘备抵挡逼近的刀枪,有的时候,为了保护刘备,赵云不可避免的被刀枪击中,鲜血汩汩涌出。

刘循亲自催马上前,战马风驰电掣,前面的益州兵纷纷给刘循把路让开,眨眼之间,刘循来到刘备的近前。

二话不说,刘循一枪刺向刘备的肩头,赵云急忙冲了过来,当啷一声,亮银枪狠狠的砸在天狼枪上面,勉强把天狼枪封了出去,激战多时的赵云,体力明显减弱了不少。

刘循再次举枪横扫,赵云不顾一切的阻挡刘循,王虎从后面冲了上来,纵身跃起,熟铜棍带着疾风砸向刘备的后背。

赵云迅速转身抵挡王虎,不到两个回合,便挑中了王虎的肋部,王虎对自己的伤势毫不理会,咬牙又冲了上来。

魏延见刘循亲自出手,也再次冲了上来。

众人合力围攻,赵云难以兼顾,不一会又添了几处伤势,血染征袍,令人心生无限悲凉。

刘循的目标始终牢牢锁定刘备,终于被他抓住机会,一枪将刘备挑落马下,赵云刚要来救,滴血的天狼枪唰的一下,飞快的抵在了刘备的心口处。

赵云顿时愣住了,益州兵还想攻击赵云,被刘循狠狠呵斥住了“都给我住手!”

刘备此时万念俱灰,心说:“完了!我命休矣!今日非死在刘循的枪下不可!”

刘循扭头看向赵云,赵云像是从血池里钻出来的一样,刚来的时候,白袍银枪,帅气逼人,可是现在浑身是血,连相貌都难以分辨了。

刘循问道:“赵云!你想救刘备是吗?”

赵云直视着刘循,站直了身躯,不卑不亢的说:“何必明知故问,我赵云纵然一死,也算不得什么,只可惜没能救出主公,此番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循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刘备,“玄德!那你呢?你现在最想要做什么?”

刘备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沉默来回应刘循。

心说:“你不是废话吗?我当然想从这里离开了。”

刘循呛哴一声,拔出了宝剑,刘备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刘备现在很难保持镇定,现在绝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

“你要杀我?”

刘备的声音有些发颤,恐惧如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胸膛。

刘备这一辈子被人打败过多次,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可从来没有人要拔剑杀他。

“主公!”庞统大声喊了一声,也对刘循的举动感到无法理解。

心说:“不是都说好了吗?刘备不能死,拔剑做什么。”

刘循目光冷冷的盯着刘备,眼中露出一股杀气,没有任何的犹豫,寒光一闪,下一刻,刘备的一条手臂登时脱离了身体,掉在了地上。

“啊——”刘备痛的面目狰狞,忍不住叫出声来。

再看刘备的右臂,已经空空如也,被刘循齐肩砍了下来。

第87章 留下一个

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刘循,刘备身子几乎站立不稳,疼的左右摇晃了几下,此刻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刘备绝不认为刘循是在跟他开玩笑。

鲜血滴溅,断臂撕心裂肺的疼痛。

断臂是真实的,痛感也是真实的,刘循眼中的杀机也是真实的,似乎刘备已经看到了向他亲吻的死亡女神!

“不要!”赵云歇斯底的发出一声吼叫。

赵云奋力前冲,即便身陷重围,无力回天,他也本能的想过来保护刘备。

对刘备,赵云有着与生俱来的忠诚,有着无怨无悔的追随。

刘备被砍断一条手臂,那把剑仿佛砍在赵云的心头,他心如刀搅,痛不欲生,两眼愤怒的瞪视着刘循,恨不能要把刘循生吞活剥。

刘循恨恨的盯着刘备,咬牙切齿的说:“这一剑,是替我的父亲,是替阵亡的数万名将士,是替背井离乡的几十万百姓,是替被你哄骗的益州数万万百姓,而砍的!刘备!你不觉得亏欠我们益州太多太多吗?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赵云的眼中充满了惊讶,此刻才明白,刘循这一剑,代表了太多太多,没有无缘无故的愤怒,刘循的怒火像火山爆发一样,积累的太多太多,积累的太久太久!

因为刘备入川,跟刘璋强行翻脸,爆发了抢夺“同宗基业”的大战,战事打到现在,伤害了太多太多的人。

刘备羞愧的无言以对,可断臂之痛撕心裂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刘循砍断一条手臂,刘备又羞又怒,真想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强烈的挫败感,巨大的耻辱感,让刘备咬破嘴唇,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怨恨和屈辱。

“你究竟想怎么样?”刘备捂着滴血的肩头,试探着问道。

刘循冷笑道:“我本想杀了你,可杀了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你也应该很清楚,你如果死了,你我之间的仇恨会继续无休止的延续下去,战斗恐怕很难停止,而荆州也会成为别人嘴里的肥肉。”

“这么说,你肯放我离开?”原本充满绝望的刘备,顿时眼前一亮,心中燃起了希望。

刘循轻蔑的笑了,“就这么放你离开,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你想怎么样?”哪怕希望很渺茫,只要能活着回去,刘备都不想错过。

刘循扭头看向赵云,“你不是想救他吗?我可以让他离开,但你必须留下,永远的留在益州。”

这样的条件,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古往今来,有交换人质的,有索要钱粮和城池的,可刘循却直接要人,要的还是对刘备忠心耿耿的赵云。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他看了刘备一眼,瞬间便下定了决心:“我愿意留在益州!”

刘循对刘备问道:“你呢?你愿意吗?只要你点头,马上就能离开。”

刘备顿时陷入了沉默,可身上的痛疼让他头脑无比的清醒,那一阵阵的疼痛在不断的提醒着他,必须尽快的离开这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继续留下来,一旦刘循改变主意,自己非死不可。

虽然舍不得赵云,可他心中还有着未曾磨灭的野心,还有刘循带给他的巨大耻辱,他要活着!他要复仇!

如果刘循让他交出诸葛亮、关羽、张飞,或许刘备会非常犹豫,难以抉择。可赵云,刘备并没有犹豫太久。

扭头看了赵云一眼,刘备自然不会痛快的回复刘循,说“我愿意!”

这样的话一旦说出来,不仅让赵云心里难受,也有损刘备的形象。

“这么说,你不愿意?”刘循冷笑一声,再次把剑举了起来。

刘备默然无语,他很想硬气的对刘循说“不”,可那把滴血的剑,刘备真的不想让它再落在自己身上了。

最终,他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魏延、法正、张任……这些人看到这一幕,都鄙夷的发出一阵冷笑。

即便赵云仅仅是他的部下,换了谁,也觉得刘备太过“窝囊”,缺少男人的血性。

赵云的心里也一阵刺痛,但他理解刘备的处境和无奈,并没有怪他。

刘备扭头看向赵云,还在为自己辩解:“子龙!这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再跟刘循商量。”

刘循一阵冷笑:“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赵云大声喊道:“主公!我愿意留下,只要你能平安回到荆州,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从赵云第一次追随刘备开始,他就一心认定刘备才是拯救苍生,兴复汉室的盖世明主。

刘循并没有逼迫赵云,让他答应为自己效力,那样显得自己太过卑鄙,刘循不屑为之。

只要能把赵云留下,日后来日方长,能不能收服赵云,全凭刘循的本事,即便最后没有如愿,至少也让刘备少了一员虎将。

“主公!”

法正走了过来,劝道:“这赵云本来就被我们困住了,已是插翅难逃,主公这么做,等于是白白的放走了刘备。再说了,赵云对刘备忠心耿耿,留下他,他也不会改变心意,说不定他还会离开益州。”

法正觉得还是要点实际的好处,更加划算!

比如说要几百万斛粮食,要几座城池,甚至要几千匹军马……要了一个赵云,还得管吃管住,还得派人看着,等于是养了一个闲人。

在刘备身边,赵云是威震敌胆的猛将,在刘循身边,充其量也就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罢了。

赵云不屑的看了法正一眼,铿锵有力的说:“我赵云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自始至终,赵云的目光始终落在刘备的身上,让刘循又羡慕,又敬重。

刘循羡慕刘备有这样的福气。

为了刘备,赵云甘愿做出任何的牺牲,生命也好,自由也罢,只要赵云身上有的,他都会心甘情愿的拿出来,献给刘备。

刘循也发自内心的敬重赵云。

赵云追随刘备,舍生忘死,无怨无悔,赤胆忠肝,情义无双!

法正再三苦劝,刘循都没有改变主意,一摆手,刘循对左右吩咐道:“来啊,给他一匹马,让刘备马上离开益州。”

第88章 赵云脱离危险

有人牵来一匹马,刘备不舍的看了赵云一眼,踉踉跄跄的骑了上去。

他心里恨透了刘循,也不派人护送,也不让人给自己包扎一下伤口。

刘循一向直来直去,他和刘备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两人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化解,何必非要摆出一副伪善的样子。

替刘备包扎,再派人护送他离开,没那必要!

戎马半生的刘备,难道断了一条手臂,就走不动路,骑不动马了吗?

光是那强烈的求生意志,也足以支撑他坚强的活下去。

能放走刘备,饶他一命,这已经是破例了,如果不是庞统那番话,刘循早就把刘备给宰了!

对刘备再好,两人之间的仇怨也不会有丝毫的化解;反之,对他再不好,只要刘备没有失去理智,短时间内,他也绝不会继续对益州用兵。

刘备骑在马上,疼的身子来回直晃,鲜血不住的往下滴溅,再次看了赵云一眼,刘备异常狼狈的骑马离开了。

赵云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他宁愿替刘备承受所有的疼痛和屈辱,一直目送着刘备从视线中消失,赵云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主公!”

不一会,张任押着彭羕、庞義来到了刘循的面前。

“这两人该如何处置?请主公示下。”张任按剑而立,横眉立目的怒视着这两个叛徒。

“先押下去,等回到成都,我自有安排。”刘循正眼都没看两人一眼。

刘循一转身,唤过马武,吩咐道:“你马上赶往江州,那边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禀报。”

“喏!”马武领命,上马飞驰而去。

见赵云伤势严重,刘循急忙命人给他处理伤口,至于其他的琐事,暂时交给庞统、张任等人处理。

当天夜里,马武便飞马赶回了断臂山,“主公!刘备已经命诸葛亮退兵了!”

刘循长出了一口气,几个医官围着赵云还在处理伤口,刘循一步也没有离开,摆了摆手,让马武退下。

一个医官忧心忡忡的说道:“主公!经过检查,赵将军身上的伤口一共有十六处,刀伤九处,枪伤七处,其中有两处比较严重,险些伤到心肺。”

刘循神情冷峻的点点头,用命令的语气吩咐道:“不惜一切代价救好他,他如果出了事,唯你们是问!”

“遵命!”

医官不敢怠慢,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全力抢救赵云。

魏延、庞统、张任等人忙的团团转,有一大堆的事情急着要向刘循请示,可谁都不敢踏进帅帐一步,生怕惊扰了刘循。

“真没想到,主公对赵云如此厚待,这一战,我们的将士死在赵云枪下的,可不下一千人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赵云的确了得,枪法真是神勇,那么多人都挡不住他。”

将士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悄悄的议论着。

直到赵云伤势处理完,确保脱离了危险,刘循才放心的从帅帐中走出来,然后又吩咐医官处理其他负伤的将士。

“主公!赵云带来的荆州兵,被我们抓住一千五百人,怎么处置?”见刘循“终于露面”了,王文急忙跑了过来。

“好生安置,不要怠慢他们。”

“主公!他们可是荆州兵啊,不需要派人看押吗?”

刘循摇了摇头,就在这时,邓芝跑了过来,“主公!那些荆州兵吵着要见赵云,根本控制不住。”

刘循一摆手,“带我过去看看。”

荆州兵此刻全都被看押在军营的西北角,所有人的武器都被卸掉了,当刘循来到后,这些人正在跟益州兵吵的不可开交。

“赵云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我们要见他。”

“快把路让开,让我们见赵云将军。”

益州兵拼命阻拦,荆州兵越吵越凶,即便被下了武器,他们依然横眉瞪眼,毫不安分。

“主公!主公!”

见刘循匆匆赶来,吴班等人纷纷出声高喊,用军人特有的方式跟刘循打着招呼。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坚守他们的岗位”,但眼睛却都齐刷刷的看向刘循,眼中无不充满敬意和崇拜。

“怎么回事?”来到近前,刘循目光威严的在众人身上扫过。

“他们非要见赵云,怕是担心赵云的伤势。”吴班恭敬的回道。

“快告诉我们,赵云将军怎么样了?”

见到刘循,那些荆州兵吵嚷的更凶了,争抢着往这边靠了过来。

刘循想了想,对他们说:“你们选几个人出来,我带你们去见赵云。”

从队伍里走出三名校尉,身上都染满了鲜血。

跟着赵云杀进刘循的军营,这些荆州兵都非常的勇猛,每个人的手里都有好几条“人命”。

刘循带他们来到帅帐,在门口停住脚步,叮嘱道:“进去只需用眼睛看,赵云现在还在昏迷当中,谁都不准喧哗。”

三人一起点头,随着刘循进入了帅帐,扑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令人倍感窒息。

赵云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赤着臂膀,上半身缠满了白布,白布上面浸透着殷红的血迹。

赵云的身上包裹的跟粽子一样,伤势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即便已经处理过了,可依然令人不忍直视,心惊肉跳。

古代医疗条件非常落后,连清理伤口的消毒药水都没有,没有办法,刘循让人用烈酒代替,所以帐中处处还飘荡着强烈的酒精味。

那三个校尉,打仗的时候不怕疼不怕死,一滴眼泪都没流,可是此刻,亲眼目睹赵云身上的伤势,三人的眼眶全都被泪水湿润了,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刘循催促了几次,他们才不依不舍的离开帅帐。

刘循劝道:“好了,人你们也看到了,放心吧,赵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医官已经说了,这两日他就能醒来。”

三人点点头,跟着马武重新回到队伍中,很快,马武跑了回来,兴奋的说:“主公!那些荆州兵现在都变老实了,也不吵,也不闹了。”

刘循心中不胜感慨,这些士兵都是赵云带来的,他们的心全都牵挂着赵云的安危,可见平日里,赵云一定深得将士们的爱戴!

第89章 孙刘言和

通往三峡的长江水道上,不下数百艘战船顺水而下,江水浩荡,船上旌旗飘荡,甲叶生辉,气势颇为雄壮!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队伍要出兵讨伐敌人呢,可事实上,这些人是从江州奉命撤退的荆州兵。

一艘虎头战船上,刚刚经过包扎的刘备,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滔滔江水,独自一个人品尝着失败的滋味。

良久之后,刘备握紧拳头,狠狠的虚空猛击出一拳。

如果仅仅只是打了败仗,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这一辈子,究竟打了多少次败仗,多的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可这一次截然不同,不仅夺取益州的计划彻底破灭,带来的将士,不管是生是死,也都永远的留在了益州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庞统、魏延、赵云、一个是跟诸葛亮并驾齐驱的顶尖谋士,两个是超一流的绝世猛将,也都离开了刘备,永远的留在了刘循的身边。

更可气的是,当着上万人的面,刘备屈辱的被刘循砍断了一条手臂。

这辈子他无数次向敌人隐忍过,向敌人卑躬屈膝过,寄人篱下过,可没有一次能像这一次带给他死也无法抹除的记忆。

强烈的挫败感,无法洗刷的耻辱感,让刘备恨的几乎咬碎了钢牙。

就连他的义子刘封,关羽的义子关平,还有老将黄忠,也都被刘循所杀。

当初来的时候,满怀希望,豪情壮志,毫不费力的进入益州,夺取益州对刘备来说,简直是十拿九稳,小菜一碟。

可打来打去,刘备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烂不说,王牌竟然一个又一个的跑到刘循的手中。

即便是奔涌湍急的江水,恐怕也难以洗涮刘备心中的憋屈、不甘、屈辱和深深的挫败!

诸葛亮、张飞见刘备心情不佳,劝慰了几句,都去了甲板上,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刘备。

听诸葛亮说,孙权已经兵不血刃的夺取了长沙、零陵、桂阳三郡,眼下正陈兵益阳,跟关羽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夺取益州无功而返,后院又起了大火,真可谓雪上加霜。

刘备忧急如焚,归心似箭,生怕荆州彻底落入孙权之手,连忙催促战船火速回返,即便他对刘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得不暂时压在心头。

队伍刚刚回到江陵,刘备马上派人送信给孙权,希望双方罢兵言和。

孙权听说刘备回来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急忙派出探报详细打探,很快得到准确的情报。

刘备断了一条右臂,是被刘循给放回来的,作为交换,牙门将军赵云留在了益州。

孙权一开始,很不理解,可是很快,他便明白了,是刘循故意把人放回来的。

孙权把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吕蒙率先发言:“主公!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刘循,竟然能以弱冠之年,孱弱之师便打败了刘备,战事还不到一年便结束了,还望主公多加留意,此人绝不可小觑。”

鲁肃叹息道,“看来刘备这一次,损失着实不小,经此一战,必然伤筋动骨,元气大伤!短日内难以恢复!”

甘宁不满的哼了一声,“可惜刘备没有死在益州,若刘循能把他杀死,夺取荆州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

吕蒙微然一笑,“刘循放虎归山,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刘备经此一战,对益州已经心生忌惮,行事更加谨慎,即便想找刘循复仇,他也会先把荆州保住。”

说着,吕蒙扭头看向孙权,“主公!这荆州,只怕刘备死也不会还给我们了,我们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强行夺取了。”

鲁肃忧心忡忡,提醒孙权应该见好就收,跟刘备罢兵言和,他相信刘备现在绝不想跟江东彻底撕破脸。

孙权最后拍板,“子敬言之有理,现在还不是跟刘备反目决战的时候,既然刘备活着回来了,我们可以收兵。”

这一次是刘备主动求和,真要两家打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定会便宜曹操。

刘备的家底就剩下这么多了,他可不敢继续再“折腾”了。

经过一番友好的协商,双方罢兵言和,荆州上空的战云,霎时烟消云散。

虽然战事停止了,但孙权却在夏口、陆口等地增添了重兵,派人严防死守,跟刘备的关系,远比以前要紧张的多。

孙权不怕刘备翻脸,他夺取荆州的野心,绝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刚刚回到建业,孙权便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把妹妹孙尚香许配给刘循。

既然早晚要彻底夺取荆州,孙权和刘备之间,关系再也不会回到从前,跟刘循结盟,势在必行。

因为刘循的表现,赢得了孙权的认可,孙权也迫切的希望借助刘循的外力。

吕蒙对此事极为赞同,他对孙权说:“婚事若成,刘备必然更加痛恨刘循,断臂之仇,夺妻之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一旦有机会,刘备必然会兴兵复仇。两家的矛盾越激化,对我们越有利。再说,刘循跟主公结亲,日后主公夺取荆州,刘循于情于理,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孙权派虞翻前往成都,商议婚期。

当赵云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松软舒适的大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人,剑眉星目,一顶六寸高的黑玉冠,英武挺拔,气度不凡。

正是已经换上便服的刘循。

“是你?”

赵云先是一惊,随即沉睡了两日的记忆潮水般的涌入脑海,断臂山所发生的事情,一下子他全都想起来了。

赵云的脸上肌肉一阵抖颤,顷刻间露出痛苦挣扎的神情,他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起来,却浑身一阵剧痛。

“你伤的太重,需要好好静养。”刘循急忙劝道。

赵云冷冷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旁,他不想再看刘循,哪怕看一眼,心中的怒火就会控制不住的窜上来。

刘循自嘲的笑了笑,“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想见我,我先出去。”

走到门口,刘循又停住了脚步,背对着赵云说道:“放心吧,刘备已经平安回到荆州了!”

第90章 宴请降将

刘循经过两日行军,队伍暂时抵达绵竹。

刘循刚刚从赵云房中来到院中,费诗便到了,“主公!回来的路上,我把魏延将军的家眷都带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刘循难掩喜色,称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正在为此事发愁。”

不一会,魏延便带着满门家小赶来了,一见面,魏延主动跪在了刘循面前,身后的家小也都伏地下跪。

魏延钢铁一般的汉子,此时眼眶湿润,险些落泪。

魏延哽咽的说:“主公!自从归降主公之后,末将无时无刻不在牵挂荆州的家小,真担心刘备会翻脸无情,派人杀害我的家人。没想到主公早有安排,让费大人从江东回返之时把我家人平安接了回来,末将感激涕零,对主公的恩情无以为报,日后鞍前马后,必效死命!”

魏延以头杵地,连连叩首,刘循抢步上前,把魏延搀扶了起来:“文长!不必客气,快快请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扭头看向费诗,刘循欣慰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是刘循忙于战事,把这件事给疏忽了。

这两日刘循对此事忧心不已,他甚至想用孙乾这些俘虏来交换魏延的家小。可费诗却把这件事解决了,还对外说是刘循安排的。

刘循又把魏延的父母搀扶起来,亲切的嘘寒问暖,热情的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

过了一会,刘循一摆手,“马武!”

“在!”

“马上派人把魏延的家人先行护送至成都,告诉李严、郑度,务必妥善安置。”

“喏!”

“王文!”

“在!”

“让下面好生准备,今日晌午我要在绵竹摆酒设宴,所有归降的将士务必都要参加。”

“喏!”

一个时辰之后,刘循在绵竹县衙摆开酒宴,足足张罗了上百桌。

即便这样,由于归降的将士实在太多,依然有很多将士坐不下,只能三五成群的席地而坐,整个县衙里里外外,顿时酒肉飘香,欢歌笑语不断。

庞统、魏延、马超、庞德、法正、这些人身份显赫,座次紧挨着刘循。

酒宴非常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令人垂涎欲滴。

至于饮酒的器物,按说应该用“爵”,因为刘循现在已经被“朝廷”加封益州牧,成了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可刘循一向豪爽,加上宴请的多是军中的将士,便统一都用酒碗。

刘循率先举起酒碗,长身而起,面向所有人,朗声说道:“诸位!以前我们各为其主,没机会坐在一起,但现在我心中非常高兴,能跟诸位并肩携手,同扶汉室,今后一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来,干!”

刘循说完一仰脖,豪饮而尽,众人也都跟着一饮而尽。

王文急忙命人给众人斟酒,刘循先在院中转了一圈,安抚了一番那些普通的将士们,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目光看向马超,刘循举起酒碗,笑着说道:“孟起!你年长我不少,今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能得孟起相助,是我的荣幸。曹操独霸朝纲,野心勃勃,汉室江山大半落入曹操手中,孟起一家两百多口俱被曹操所害,你放心,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于公于私,我们都要跟曹操势不两立,不灭曹贼,我刘循决不罢休!”

马超非常感动,二话不说,举起酒碗,一口气灌了下去。

马超用力的把酒碗掷在地上,咬牙愤恨的说:“我马超生平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兴兵复仇,誓灭曹贼!”

马超性情耿直,脾气暴烈,并没有多么高的政治觉悟,匡扶汉室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曹操杀了他的全家,他跟曹操的仇恨不共戴天,马超无时无刻不盼着亲手杀了曹操,雪耻复仇!

刘循又扭头看向庞统,“士元!你我也算相识多日,我年纪尚轻,资质浅薄,以后还望士元多多指教,为我出谋献策,一同拯救天下苍生,兴复汉室!”

刘循很有自知之明,冲锋陷阵,他天不怕地不怕,敢跟任何的强敌猛将一较高下。可涉及到谋略、治政理民、邦国外交这些事情,刘循就倍感吃力,需要别人指点辅佐。

刘循脸上饱含真诚,把姿态放的很低。

庞统笑了笑,“主公!只要我能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绝不推辞,主公有雄心壮志,也是我庞统的荣幸。”

刘循举起酒碗,遥敬庞统,庞统站起身来,也一口气把酒饮下。

接下来,刘循又挨个敬了法正和魏延、庞德。

那些益州本地的文武将士,一个都没有参加宴会,刘循单独设宴,宴请这些投降的人,给了他们特殊的礼遇,就是希望打消他们的顾虑,让他们放下心中芥蒂,能踏踏实实的留在益州。

酒宴从午时一直持续到天黑,等酒席散了之后,刘循单独把马超留下。

刚才在酒宴之上,人多耳杂,很多话刘循不便多说。

现在两人单独面谈,刘循开诚布公,满怀诚意的说:“孟起!昔日你是一方诸侯,军衔和爵位都远在我之上,你能前来投奔,我万分高兴,只是关于你的封赏,我实在是难以抉择。”

即便马超没有立功,刘循也必须对他封官加赏,何况他勇夺葭萌关,又在断臂山成功阻击赵云,立下了不少战功。

但他的身份却过于特殊,一时间让刘循颇感棘手。

之前马超被曹操任命为偏将军,都亭侯!后来马超自封为征东将军,跟曹操在关中一决雌雄。

光是他曾是一方诸侯的显赫身份,寻常的官职就很难与马超相匹配。

以马超的资历,理应给他一个“名号”将军的称号。可现在刘循仅仅只是个益州牧,超过他职权范围的官衔,他根本封赏不了。

马超有些意外,没想到刘循如此坦诚,这种事也跟他商量,当即朗声一笑,不以为然的说:“主公!你太客气了,军衔官职这些我并不在乎,只要日后有机会,主公能准我上阵杀敌,领兵复仇,超心愿足矣!”

刘循点了点头,“这是自然,适才在宴席上,我不是说过吗,铲除国贼曹操是你我共同的心意。”

虽然马超嘴上说不在乎军衔官职,但刘循却不能草率对待。

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刘循决定加封他为伏波将军,巴西太守。

第91章 解开心结

汉末武将的军衔从低到高,依次是校尉、中郎将、杂号将军、名号将军。

此校尉非彼校尉,不是军中普通的校尉,而是有名号的校尉,比如骁骑校尉、越骑校尉、讨虏校尉。

名号将军从高到低依次是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然后是四方、四征、四镇、四安、四平。

四方: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

四征:征东将军、征西将军、征南将军、征北将军。

四镇:镇东将军、镇西将军、镇南将军、镇北将军。

四安:安东将军、安西将军、安南将军、安北将军。

四平:平东将军、平西将军、平南将军、平北将军。

杂号将军虽说种类繁多,像伏波将军、荡寇将军、征虏将军、破虏将军却都是地位比较显赫的杂号将军。

见马超面露喜色,刘循心里也松了口气,亲切的说:“自从孟起和曹操在潼关决战以来,我就甚是关注,孟起渭水一战杀的曹操割须弃袍,堪堪废命,真是大快人心,令人拍手称赞。坦白说,当时你的处境,我很同情,满门两百多口都死在曹操的手中,若不起兵,就会听凭曹操的摆布,若是起兵,必然跟曹操反目,家人也免不了受到连累,换做是我,怕也难以抉择。”

马超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一想到丧命曹操屠刀之下的家人,他便愤恨不已,仇恨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整个人几乎都要爆了。

过了一会,情绪稍稍有所平复,马超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初曹操对我父子厚加恩赏,希望我们一家都迁往邺城,我之所以没去,是和家父有一个约定,为了这个家族我必须留下,为了马家的队伍我也得留下!家父叮嘱我,只要我牢牢的把军队掌握在手里,把马家的根基守住,马家才有希望,否则一旦都去了邺城,就像笼中的困兽,再也别想离开。”

刘循静静的听完,同情的点点头,“是啊,马家将门虎子,令尊马腾豪烈盖世,昔日曾和曹操一起讨伐董卓,英雄一世,而你本领超群,年纪轻轻便已威震西凉,曹操对你父子格外忌惮,若都去了邺城,岂能再放虎归山。”

马超咬了咬牙,额头的青筋渐渐绽起,“曹操何其歹毒,一边封赏家父,一边对关中用兵,让我左右为难,难以抉择。正如主公说的那样,我若不奋起反抗,就要拱手投降,乖乖的把一切都交给曹操,任其摆布;若起兵,曹操就会说我是反叛,会对家父痛下毒手。”

马超站了起来,脸色愈发阴沉,在屋中来回踱步走了几圈,似乎又回到了起兵时左右为难的那个夜晚。

过了一会,马超停住脚步,无奈的说道:“很多人都说我不念亲情,不顾家人的安危,绝情绝义,人面狼心,可世人并不知道,当时我决心起兵的时候是何等的痛苦。一边是马家的基业,一边是骨肉至亲,起兵就等于造反,事情不成,不仅会赔上马家的一切,也会连累邺城的至亲,可我马超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岂能拱手乞降,任由曹贼摆布?曹操不仁在先,要夺我马家基业,我若是出兵击败他,不仅可以守住马家的基业,也可以通过谈判的方式,保住邺城的家人。可谁成想曹操阴险狡诈,正面交锋不是我的对手,却在背后设计离间我和韩遂,怪我生性鲁莽,中了曹操的奸计,这才铸成大错,惨败曹操手中。”

尽管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马超依然如鲠在喉,心中愤恨难平。

刘循叹了口气:“孟起!别人怎么看你,并不重要,你自己要想开,倘若你不起兵,恐怕现在已经被解除了兵权,被送往邺城。虽然父子能够团聚,却永远的留在了邺城,身边时刻左右都有人监视你们!防备你们!马家一世英明,也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重新扶着马超坐下,刘循道:“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曹操雄踞北方,现又占据了关中,韩遂怕是也支撑不了太久,很快曹操就会剑指汉中,我们和曹操的战斗,也即将到来,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让马超坐镇阆中,刘循的用意不言而喻,阆中是巴西郡的治所,北面是葭萌关、剑门和白水关,汉中和益州的要道都在马超的镇守范围之内,不管是打,还是守,马超都当仁不让的站在最前面,如果有战事,他会第一个挺身面对。

马超对曹操仇深似海,无时无刻不盼着跟曹操开战,把他安置在战火的“最前沿”,这绝对是马超最想要的结果。

刘备得到马超之后,只是把他摆在“橱窗”里,利用马超的威名震慑别人,来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却对马超百般防范,不敢重用,自归降刘备以后,马超少有露面的机会。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求战之心能够比得上马超,可刘备偏偏就不给他机会,自归降刘备以后,马超独当一面的机会一次也没有,只是偶尔跑个龙套罢了。

才47岁马超便郁郁而终,死在成都,他是多么想提枪上马,纵横疆场,杀曹军斩曹将,为父报仇啊。

刘循跟马超促膝长谈,一直聊到深夜,门口的守卫也感到费解,他们从未见主公对人如此重视过。

等马超从屋中走出时,心情大为舒畅。

刚来的时候,马超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有所顾虑。

一是担心刘循年纪太轻,太过稚嫩,能力不足以服众。马超从小就傲气,能被他瞧在眼里的人不多。

另外,马超曾是一方诸侯,也担心刘循对自己有所戒心,得不到重用。

现在,所有的芥蒂和担心都烟消云散。

刘循推心置腹,开诚布公,又对马超委以重任,把益州最举足轻重的巴西郡,交到他的手里。

马超从汉中带来的人马,刘循也许诺照例归马超统率。

跟马超一起来的马岱、庞德也还是马超的部将。

如此地位超然的待遇,让马超不仅看到了复仇的希望,冰冷多时的那颗铁石心肠,也涌起了一股暖流。

第92章 赵云生气了

翌日清晨,赵云刚刚醒来,刘循便早早过来探望。

赵云见到刘循,依然沉默不语,干脆无视他的存在。

刘循也不生气,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羹,笑着对赵云说:“你身体还很虚弱,粗粮肉食不利于消化,这碗鸡蛋羹是我命庖厨特意为你熬的,快趁热吃了吧,就算你怨恨我,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

赵云冷冷的看了刘循一眼,便把头扭到一旁。

刘循笑了笑,把粥碗搁在桌上,挨着赵云坐在床边,语气温和的说:“赵将军!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换做你是我,适逢刘备入川,要强夺益州,你会怎么做?”

一下子把赵云给问住了。

刘循说:“刘备说家父暗弱无能,只知道偏安一隅,毫无进取之心,这益州理应归他所有,赵将军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赵云满心敬服的说:“皇叔仁义爱民,心怀天下,立志要匡扶汉室,拯救天下苍生,他比你父亲更有能力,更有威望,能复兴汉室的放眼天下,也只有皇叔一人!”

刘循冷笑道:“固然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难道就因为这个我们就要拱手把益州让给他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者说,刘备既不派人游说家父,也没有直接出兵攻打益州,反而故意哄骗家父,装作要替我们对付张鲁,结果却是包藏祸心,用卑劣的手段谋夺益州,枉他自诩仁义君子,却行此肮脏龌龊之举,实在令人齿冷。”

赵云脸上的肌肉不悦的抖了几下,刘循接着说:“对你来说,或许刘备是贤明圣主,可这我来说,他却是来犯之敌,夺人基业,抢人领地,这与强盗何异?我身为州牧长子,保境安民,守土御敌,责无旁贷。益州是大汉的领土,我祖孙三代世受天恩,奉命镇守益州,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刘循说的斩钉截铁,义正言辞。

赵云确实无法反驳,《隆中对》是诸葛亮提出来的,夺取益州早在刘备的计划之中,站在刘备的角度上,赵云自然觉得刘备无论要做什么,都是对的,都应该坚决拥护。

可站在刘循的角度上,赵云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刘备这件事做的不怎么光彩。

周瑜要率兵入蜀,刘备百般阻挠,甚至命人横江劫道,周瑜死后,孙权提议两家联手出兵夺取益州,刘备不惜发下重誓,扬言要“披发入山”。

可一转眼,刘备自己却带兵进了蜀地,刘璋百般关照,管吃,管喝,要什么给什么,可刘备愣是一年多白吃白喝什么事都没做,差点把刘璋活活气死。

刘循摇了摇头,轻蔑的笑道:“刘备是汉室宗亲,家父也是,刘备说家父昏庸无能,不配坐拥益州,益州理应交给他,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振兴汉室。这就好比居家过日子,哥哥有能力,有头脑,做弟弟的能力不如哥哥,头脑也比不上哥哥聪明,难道就因为这个,做哥哥的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把弟弟痛打一顿,再把弟弟所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然后把弟弟扫地出门,以此来重振家风,光耀门楣吗?”

赵云再次无言以对。

刘循这个例子,更加形象,更加深刻,刘备的做法,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刘循站了起来,“都说家父昏庸无能,没有雄主之姿,可我益州几十年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能让百姓免遭战火涂炭,这难道不是家父的功绩吗?而刘备戎马一生,一直在打仗,却一直在疲于奔命,试问连他自己都没有个安稳的存身之地,何谈匡扶汉室,何谈拯救苍生?连地盘都守不住,连累百姓跟着遭殃,饱受战火涂炭,徐州几番易主,刘备抛弃妻子,连家小尚且都顾不上,他会理会城里那些百姓的死活吗?最后一次更狠,连结拜兄弟也被他撇下了,刘备独自逃到袁绍那里,结果关羽被曹操所擒,张飞跑到了古城。”

赵云脸色涨红,情绪变得非常激动,“我不许你诋毁皇叔,胜败乃兵家之事,这怨不得皇叔。”

刘循毫不客气的讥讽道:“或许一次两次败仗无关紧要,可刘备屡屡丢城失地,他倒是平安无事,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今日依附这个,明日投奔那个,可当地的百姓怎么办?每打一仗,多少百姓丧失亲人,多少百姓无家可归?这些无辜的百姓该去哪里找人控诉?赵将军在长坂坡七进七出,威名赫赫,那一战赵将军亲身经历,我来问你,十多万百姓不惜远离故土追随刘备,可他们换来的是什么?”

赵云争辩道:“如果不是顾及百姓,皇叔可以轻装急行,曹军根本就追不上我们。正因为皇叔不忍舍弃百姓,队伍才被迫行军迟缓,皇叔心怀仁义,其心胸气量岂是你能与之相比的。”

“不忍舍弃百姓?”

刘循连连冷笑,“他连自己的儿子阿斗和甘夫人糜夫人都顾不上,又哪里顾得上那些无辜的百姓。百姓信任刘备,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那一次数万百姓丧命曹兵之手,刘备却跑的比谁都快,如果不是赵将军神勇盖世,恐怕刘备的妻儿都会丧命,我没有说错吧?”

赵云气满胸膛,眼看伤口再次有血迹渗出,刘循叹了口气,“好了,待会还要赶路,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赵云容不得别人说刘备的坏话,可刘循偏偏不喜欢违心的说假话,正史记载,刘备光是抛弃妻子,就不下三四次,这种关键时候只顾着自己逃命的人,很难让人敬重。

都说刘备屡败屡战,雄心不减,锲而不舍,可每打一次仗,不知多少人受其连累,死于非命。

将士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这是军人的天职,无可厚非,可那些无辜的百姓,招谁惹谁了?

在长坂坡,赵云和刘备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刘备狼狈不堪,只顾自己逃命,而赵云则孤身虎胆,一次又一次奋勇冲杀,面对几十万曹军,怀揣阿斗,血染征袍,那才是真正令人敬佩的盖世英雄!

第93章 贾诩隐退

益州之行,刘备无功而返,心中留下了滴血的记忆;曹操南征孙权,也是铩羽而归,只留下了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之子若涿犬耳!”。

魏国已经建立,偌大的冀州彻底变成了曹操的封地,曹魏取代汉室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曹操即便无法登上象征皇权的宝座,他也要当“周文王”,给儿子铺平道路。

回到邺城之后,曹操遇到了人生最大的一个烦心事!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可唯独立谁为继承人,日后承继大统,曹操却犯了难。

他不像刘备,只有一个儿子,根本就不用担心。

曹操的儿子不仅多,而且个个出类拔萃,远比同龄人要优秀的多。

用硕果累累来形容曹操的子嗣,一点都不过分,不算女儿的话,光儿子他就多达二十五个。

曹操一开始最看好曹昂,曹昂文武双全,智勇非凡,多次跟随曹操征战沙场,年纪轻轻便能独当一面,在军中和朝中都极具人望,也深得曹操的喜爱。

只可惜在宛城的时候,曹操犯了作风上的错误,没等把张绣安抚好便把张绣的婶子弄到了床上,结果把亲生儿子搭了进去。

曹昂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曹操,舍命断后,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

曹操这一辈子最喜欢的是曹昂,最亏欠的则是曹昂的养母丁夫人。

曹昂死后,曹操最喜爱的是曹冲,小小年纪,曹冲便被誉为神童。

曹冲少年老成,才智过人,且相貌俊朗,鹤立鸡群。最重要的是他还具有一颗仁爱之心,被曹操视为掌上明珠,看作继承霸业的不二人选。

曹冲称象,千古扬名,这还算不得什么,他小小年纪,那种发自内心的仁爱,让曹操喜欢的近乎发狂。

曹操一向执法森严,铁面无情,有一次管理府库的官员发现曹操的马鞍被老鼠咬坏了,可把库吏吓坏了,曹冲得知此事后,叮嘱库吏三日后再去向曹操请罪。

回到屋中,曹冲把曹操赏赐自己的裘袍用刀子穿了几口窟窿,做出像是被老鼠咬过的痕迹,然后去见曹操。

曹冲装出一脸愁容,曹操忙询问缘由,曹冲便说:衣服被老鼠所咬,故而忧戚。

曹操自然不会怪罪儿子,反而好言安慰,等三日后库吏前来请罪,曹操不以为然的说:“儿衣在身侧,尚被鼠咬,况鞍悬在柱上!”

这件事春风细雨般,被曹冲用独具仁爱的的聪慧才智轻松化解。

只可惜在赤壁之战时,瘟疫肆虐,曹冲也没能幸免,英年早逝。

按说,曹丕现在是嫡长子,于情于理,他都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可曹操却犯了任何一个父亲都免不了的错误。

他不想遵从“嫡长子”的祖宗礼法,而是要立自己喜欢的儿子作为继承人。

南朝大文人谢灵运曾说:“如果把全天下的才看成一石的话,曹子建一个人就独占了八斗,我只占一斗,其他人共分剩下的一斗。”

曹子建就是曹植,也因为这一句话,人们用“才高八斗”来形容文采的最高境界。

谢灵运或许说的有夸大之嫌,但曹植的才华,在当时的确是独占鳌头,远胜过其他人。

曹植作诗,向来是文不加点,一挥而就,信手拈来,辞藻华丽,大气磅礴,浑然天成,令人如醉如痴。

连曹操都对曹植的才华赞不绝口。

有了曹操的偏爱,曹丕的位置变得岌岌可危,曹操在曹植的身边安排了不少能人名士,给儿子增加助力,又有丁仪、丁廩、杨修替曹植出谋献策,大造声势,排除障碍。

曹植一时间成了曹丕最大的竞争对手,甚至获胜的希望一度超过了曹丕。

这一日,议事完之后,贾诩单独留了下来,有事要跟曹操商量,曹操觉得颇为诧异。

贾诩一向沉默少言,从来不会主动找曹操谈话,即便曹操有事情询问,贾诩的回答也是敷衍的时候居多。

但贾诩的功劳,却不输给任何一个顶尖的谋士,哪怕他年过七十,曹操依然非常倚重他。

屏退左右,曹操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两眼紧紧的盯着贾诩,仿佛要把贾诩彻底看穿。

贾诩躬身站立,如老僧入定一般,久久一言不发。

几乎每次两人谈话的时候,都像是在玩猜谜的游戏。

过了很久,贾诩率先打破沉默,“主公!老臣年事已高,身染疾病,今魏国社稷已立,天下安定也见端倪,老臣恳请主公准我告老还乡,归隐田园颐养天年。”

曹操嘿嘿的笑了:“文和!但不知你患的什么病?”

贾诩有气无力的回道:“具体什么病,老臣也不甚详,只是时而头晕眼花、时而胸闷气短,一年之内竟有大半年出不了家门,唉,老臣毕竟已过古稀之年,身体、精力都大不如前了。”

才说了两句话,贾诩便咳嗽了起来。

曹操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目光戏虐的说:“怕是心病吧。”

曹操跟贾诩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十几年前贾诩就是这副朝不保夕的“病秧子”,可曹操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离世,唯独贾诩数年如一日,常青藤一样保持着原来的那个样子。

曹操对他太熟悉了,贾诩就是一只老狐狸。

贾诩立刻摇头,言辞恳切的说:“魏国社稷安定,主公身边良臣云集,三军用命,诸位公子皆仁孝贤达,老臣怎么会有心病呢?”

“真没有?”

曹操脸上的笑意更浓,目光审视的盯着贾诩。

贾诩摇了摇头,“老臣真的没有心病,实在是岁月不饶人,年迈多病,本想常伴主公左右,奈何力不从心,天不遂人愿。”

两人再度沉默,彼此对视了良久,曹操最后叹了口气,“也罢,既然有病,就依你所请。”

贾诩心里刚刚松了口气,哪知曹操接着又说:“但你不要回乡,今后老夫还少不了有事情要向你请教,我表奏天子授你太中大夫之职,无需到许都赴任,就在邺城将养身体吧,有事找你也方便。”

其实,贾诩压根就没有病!

只不过,曹操越是年老,脾气越是暴躁,喜怒无常,待在曹操身边实在太危险了;再加上曹丕和曹植明争暗斗,两边都在拉拢势力,培植党羽,闹的不可开交,贾诩一向精通保命哲学,他可不想让自己被波及到。

第94章 赵云的不平

益州距离邺城山高路远,有数千里之遥,刘循打败刘备的消息,曹操暂时还不知情。

如果曹操一旦知晓,必然会大吃一惊。

赵云虽然伤势严重,但他筋骨强悍,身体恢复的非常快,刘循也有意放慢了行军的速度,免得路上过于颠簸。

赵云乘坐的马车非常舒适,里面放了一张木床,还摆了桌案和炭炉,桌上点着熏香,香气缭绕,分外清雅。

熏香在士人和上流贵族当中,极为盛行,这里面还少不了荀彧的功劳。

因为荀彧无论是读书,还是处理公务,哪怕悠闲散步的时候,身上都少不了熏香的味道。

荀彧所经之处,有留香三日的传说,久而久之,上流士族争相效仿。

“将军!你好些了吗?”校尉张著掀开车帘,大步进了车厢。

一股寒风随之飘了进来,现在已经进入秋冬之际,气温转冷,万物萧瑟,连附近草丛中的虫子也纷纷躲进泥土中开始冬眠。

“张著!是你?”赵云面带惊喜之色,张著是他的部下。

张著憨憨的笑了笑,“将军!我们都没事,虽说做了俘虏,可刘循并没有难为我们。”

“是吗?”赵云关切的问道:“我们有多少人做了俘虏?大家现在都在哪里?”

张著回道:“俘虏有1500多人,有500多人愿意回家,被刘循派人送走了,剩下的这些人,现在都在马车周围,刘循说了,以后我们还会跟着将军。”

“都在马车周围?”

赵云激动的想要坐起来,却颇为费力,张著急忙劝道:“将军!你身上伤势刚刚才有所恢复,千万不要动,免得伤口迸裂。”

赵云固执的摇了摇头,“扶我起来,我要看看弟兄们。”

张著劝说不住,只好小心翼翼的把赵云从床上扶了起来。

把身子一点点的靠近车窗,赵云艰难的伸手撩开了车帘,冷风顿时刮了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两侧的高山和绵延无边的队伍。

“将军!”

马车四周全是赵云的旧部,大伙突然见到赵云,甭提多激动了,一个个兴奋的大喊大叫,有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望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赵云再也难以保持平静。忽然,唏律律一声马嘶声在耳边响起,紧跟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挤开人群来到了赵云近前。

白马亲昵的把头往赵云脸上蹭着,兴奋的像个孩子,欢快的叫着。

这匹白马正是追随赵云,几乎寸步不离的“照夜玉狮子”。

当年在长坂坡,赵云之所以能在曹军的包围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自然少不了玉狮子的功劳。

赵云简单的跟将士们打了个招呼,张著便劝着他重新躺在了床上。

赵云问道:“你们的家小都在荆州,既然刘循不为难你们,为何你们不马上离开呢?”

张著动情的说:“将军!我们舍不得你,这些年我们跟你出生入死,我们打心里敬佩将军,愿意誓死追随将军。”

一来,赵云本领盖世,枪法绝伦,尤其是长坂坡的神勇表现,让很多荆州兵发自内心的崇拜他。

二者,赵云虽然治军很严,但他以身作则,打仗的时候身先士卒,平时也非常体恤部卒,对待士兵就像自己的兄弟,重情重义,大家都以能做赵云的部下感到自豪。

“那你们的家人呢?”赵云担心的看着张著。

张著指了指马车外面,“刘循已经派使臣去了荆州,他想用孙乾那些人质,交换我们的家小。”

赵云略微有些吃惊,孙乾这些人质,无论怎么说,都要比一群普通士兵的家眷要重要的多,想不到,刘循竟然舍得用这些人跟刘备交换那些士兵的家小。

赵云缓缓闭上眼睛,他不由得想到了夏侯兰,想到了那些投奔他的常山同乡。

在刘备身边,赵云一直行事非常谨慎,凡事都要避嫌。

关羽张飞是刘备的结拜兄弟,赵云虽然很早就追随了刘备,但刘备对他,远不如关羽和张飞。

夏侯兰是赵云的同乡,在博望坡被擒,做了刘备的俘虏。

当时赵云念着同乡的情谊,不忍夏侯兰被杀,向刘备求情。

赵云很少开口替人求情,自从追随了刘备,他也没有跟刘备开口要过什么,一直兢兢业业,严于律己。

那一次他破例了,但刘备并没有答应。

退而求其次,赵云向刘备推荐夏侯兰,说他精通律法,自己可以劝说他为刘备效力,刘备这才答应不杀夏侯兰。

后来,赵云为了避嫌,主动向刘备提出,把夏侯兰调离自己的队伍。

因为赵云的关系,经常会有常山一带的同乡前来投奔,盼着能在赵云的帐下效力。

赵云担心刘备会因此对自己不满,主动把这些同乡安排到别人的队伍中,追随刘备十几年,赵云的身边一个常山的同乡都没有。

在人情至上的中国,出门在外谁不想和熟人在一起,夏侯兰也好,其他同乡也好,赵云却一个也没有留在身边。

不是赵云不想,而是不能!

赵云主动把夏侯兰调离,主动疏远同乡老友,完全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他对刘备忠心耿耿,并不代表赵云在刘备身边过的很快乐,很踏实。

长坂坡救阿斗的时候,事后赵云也听说了,当时有很多人说他“去投曹操了。”

征讨桂阳的时候,赵范想把樊氏许给赵云,赵云很果断的拒绝了。

赵云当时拒绝的理由是“你姓赵,我也姓赵,你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看似毫无破绽,谁能娶自己的嫂子呢?

事后有人几次三番的劝说赵云,觉得他应该娶樊氏,天底下姓赵的多了,樊氏又不真是赵云的嫂子。

赵云最后说出了真相:“赵范是降将,心不可测,天下女人多的是,大丈夫何患无妻。”

赵云是担心赵范反复无常,自己会受其连累。

果不其然,赵范后来的确反了,可即便这样,跟赵云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飞的夫人是夏侯渊的亲侄女,在她上山砍柴的时候,被张飞给霸占了。

算起来夏侯渊是张飞的叔岳父,也没见别人说什么,可赵云无论做什么,却都谨小慎微,生怕惹人怀疑。

赵云怕被人怀疑,换言之,这就代表刘备并不是完全信任他。

正史中,刘备入蜀,夺取益州后,封了四个超级大礼包(黄金五百斤银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

这四个大礼包是为了奖励帮他夺取益州的四个大功臣,结果名单上却没有赵云的名字。

关羽、张飞、诸葛亮、法正,名单上面是这四个人,谁都知道关羽压根就没有参战,一直留在荆州,即便是诸葛亮功劳也不如赵云。

刘备加封汉中王,大行封赏,赵云却官职不动,也没有获得爵位。

刘备称帝,再次封赏百官,赵云的官职依然原地踏步。

这不得不说明问题!

第95章 论功行赏

又过了两日,队伍眼看就要抵达成都,官道上早已站满了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以刘纬为首的益州官吏,再往后是自发前来迎接的成都百姓。

一见到刘循,众官员紧走几步,慌忙跪倒在地,“我等参见主公!”

李严、郑度一左一右簇拥在刘纬的身边,大大小小不下三百多官员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刘循一摆手,命令队伍原地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来到刘纬的面前,“二弟!快快请起。”

等刘纬起来后,刘循环视四周,对众人高声道:“诸位!都起来吧,一同随我进城。”

刘循弃马步行,跟刘纬并肩而行,两人亲切交谈,刘循不时的询问近来成都的状况。

刘纬如实相告,诸事还算稳定。

今年刘纬才十六岁,生的眉目清秀,身上带有几分书生之气,跟刘循的气势截然不同。

刘璋刚刚去世,刘循又征战在外,大大小小的事情一股脑的压在刘纬的身上,他还真觉得有些吃力,李严和郑度也没少帮他。至于“夺权”的念头,性情文弱的刘纬,还真没有这样的野心。

百姓夹道欢迎,争相围观,无不盼着能见上刘循一面,都想看看这位打败刘备的益州新主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刘循频频挥手,冲百姓示意,脸上流露出真诚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敷衍和做作。

等回到州牧府,顾不得休息,刘循匆匆洗了把脸,对马武吩咐道:“把李严等人请到议事厅,我有要事跟大家商议。”

马武一路小跑着出去,不一会,王文走了进来,问道:“主公!赵将军不知要安置在何处?”

刘循想也不想,脱口回道:“就留在我府中吧,把东跨院让人收拾出来,那边的院子还算幽静,告诉府里的仆人,不要大声喧哗,不要打扰赵云休息。”

“喏!”

王文刚要出去,刘循又问道:“王虎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王文无奈的笑了笑,“刚刚能下地,不过我二弟非要吵着嚷着来见主公,他是一天也闲不住,哪怕受了伤,也不老实啊。”

刘循叮嘱道:“你去告诉他,伤什么时候彻底养好,什么时候来见我,近卫队长的职位我会一直给他留着。”

王文急忙跪地叩谢,“主公!我替二弟给你磕头了,二弟生性粗莽,说话做事没个分寸,主公不仅不予计较,反而对二弟如此拔擢,回去后我自当叮嘱二弟,日后勤恳做事,忠心尽职,誓死追随主公左右!”

刘循把王文扶了起来,笑道:“别说这些了,王虎是好样的,你也不差。王文!你追随我时间不长,暂时就先委屈你做个书佐吧。”

“卑职不敢。”王文急忙摇头。

虽说王文、王虎都是王累的儿子,但刘循并没有因为他们父亲的关系,就破格提拔他们两个。

一份付出,一份回报,能得到什么样的封赏,自然要靠他们自己的表现。

王虎能打敢拼,在战场上表现的极为活跃,相对于做“文职”的王文,他提升的速度更快一些。

半个时辰之后,马武跑了回来,“主公!人都到齐了。”

刘循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来到了议事厅。

李严、郑度、张裕、黄权、魏延、法正…大家都到齐了。

刘循摆了摆手,“诸位不要拘谨,眼下刘备已被我们击退,暂时没有火烧眉毛的急事,诸位尽量放轻松一些。”

刘循笑着坐在主位上,众人依次落座,王文急忙命人沏茶倒水。

坐了一会,刘循谦虚的说:“能够打败刘备,诸位都功不可没,我年纪轻,资历浅,没有诸位鼎力相助,战事不会如此顺利。常言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现在我先宣布一下关于诸位的任命。”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刘循,刘循在回成都的路上,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刘循心中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

马超加封巴西太守,伏波将军。

黄权为蜀郡太守,州牧主薄;张裕为成都令;

法正为绵竹令;庞统为左军师、郑度为右军师;

严颜为虎威将军、巴郡太守;刘巴为巴东太守;

张任为荡寇将军、赵云为忠义将军、魏延为厉锋校尉,庞德为讨虏校尉、马岱为兴义校尉、杨千万为建信校尉。

李严为益州太守,费观为犍为太守,费诗为别驾,其他人也都一一得到封赏。

几乎所有人都非常高兴,对官职很满意,唯独法正和李严两人不解的瞪大了眼睛。

法正自视甚高,自问能力不输给黄权、郑度等人,可他却做了一个小小的绵竹令。

绵竹现在是一座空城,又刚刚遭遇战乱,接下来,光是安置百姓就非常头疼,百废待兴,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法正满心不甘,很是不满。

至于李严虽然做了益州太守,可是益州郡深处南中,群山环绕,周围多彝族蛮夷,不仅地方偏僻,也不太安定,远不如做个成都令来的舒适。

刘循宣布完之后,扫视众人,询问道:“谁如果有异议,可以当面提出来?”

法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见刘循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法正心头顿时一沉,忙把头低下。

他和李严算起来都是有前科的,李严“投降未遂”,法正过错更大,刘循摆明了是要敲打一下他们。

法正不敢触刘循的霉头,不过对赵云的安排,他却颇有微词,忍不住开口道:“主公!卑职有一事不明,赵云并没有明确表态要归顺主公,主公对他如此厚待,不吝赏赐,此举是不是有些不妥。”

黄权眼神淡漠的看了法正一眼,夸赞道:“赵云对刘备忠心耿耿,数年如一日,一直舍命追随,他的忠义之名为世人所称道,这次在断臂山赵云的表现我等有目共睹,三军上下无不敬佩,主公加封赵云为忠义将军,真乃实至名归。即便赵云暂时不为主公效力,主公此举也能极大的鼓舞益州的将士们,让他们以赵云为榜样,日后忠心护主,奋勇杀敌。”

郑度点点头,笑道:“曹操昔日土山约三事,收降关羽,那关羽并没有答应追随曹操,可曹操依然对其敬重厚待,不吝赏赐。上马金、下马银、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又是赠赤兔、又是赠锦袍,虽说事后关羽离开了曹营,可曹操此举却赢得了爱才重义之名,不知让多少人下定决心誓死追随曹操,主公此举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96章 事情不少啊

刘循轻轻的点了点头:“不错!即便赵云日后不能为我效力,他的忠义之名,不仅值得军中的将士们学习,在座的诸位,也理应谨记在心。我希望我们益州上下,都能紧紧的团结在一起,不离不弃,齐心勠力,共同守卫益州疆土,日后好协力兴复汉室,拯救天下苍生!”

众人一起站了起来,齐声回道:“我等定不负主公厚望!”

话是这么说,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刘循就不会放弃,对赵云,他志在必得!

刘循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接着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路要一步步的走,饭也要一口口的吃,刘备虽然被我们赶走了,但是眼下益州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不少,诸位尽管畅所欲言,说说下一步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刘循面带笑容,此时的表情跟征战沙场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对待敌人,那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当行霹雳手段,果断出击,要像寒冬一样冷酷无情!

对待自己人,刘循一向没什么架子,虽说未必能像春天般的温暖,但他轻易也是不会动怒的。

至于对法正和李严的任命,也仅仅只是“略施薄惩”。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李严和法正都不简单,心思也不安定,这种人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必须对他们保持足够的戒备。

既要用,也要防,而且还要时不时的敲打两下!

张裕率先发言,“主公!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之前那些迁移的百姓,必须马上安置,眼下天气转冷,气温日益降低,不能再拖延了。”

刘循认真的点点头,“这关乎几十万百姓的生活安定,兹事体大,不容懈怠,这样吧,这件事等家父丧礼结束后,我会亲自处理!”

刘循亲挑重担,众人都很吃惊,张裕劝道:“主公!先主刚刚离世,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主公处理,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费观也站了起来:“卑职也赞同张裕的建议,主公千金之躯,身系益州安定之重任,还是把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吧,你没必要亲力亲为。”

其他人也纷纷发言,刘循摆了摆手,语气坚定的说:“诸位!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何况这益州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几十万百姓的安定更为重要呢?”

刘循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无言反驳。

庞统暗暗点头,“民心即是天道,主公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仁爱的心肠,真不简单啊。”

刘循一锤定音,任谁劝说,也不会改变主意。

之后,张任站了起来,说道:“自我军跟刘备交战以来,兵力伤亡惨重,虽然暂时没有战事,也不可掉以轻心,应及时补充兵员,招募兵勇,加紧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刘循扭头看向王文,问道:“我们现在可战之兵还有多少?”

王文急忙回道:“刨除各地留守的守卫,还有五万多,加上马超将军带来的一万多兵马,加起来大概六万五千人左右。”

刘循忧心忡忡的说,“还是太少了,必须马上招募兵勇,抓紧时间操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郑度点点头,“主公所言甚是,刘备虽然退走,却和我们势成水火,曹操用不了多久也会彻底平定西凉,下一个目标,对付张鲁的可能性最大。汉中乃益州的门户,一旦汉中失守,益州也会岌岌可危,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着手准备。”

刘循伸出一根手指头,语气笃定的说:“最多一年,曹操就会对汉中用兵。”

虽说不知道刘循哪来的自信,说的这么肯定,但有一点大家的看法一致,汉中早晚会成为曹操下手的目标!

孙权固守江东,有长江天险作为依仗,对曹操来说绝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相比较而言,汉中则就变成了曹操眼中的“软柿子”,换做是谁,也没有放过张鲁的道理。

如何能尽快的补充兵员?这个问题,让刘循很头疼。

都说招兵,可具体如何实施,刘循却颇为忧虑。

另外,战事持续了一年之久,益州前前后后加起来的花费,绝对是个天文数目,还有那么多阵亡的将士需要抚恤,还要从府库拿出钱来安置回迁的百姓,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刘循还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之前归降刘备,阵亡的益州将士,他们的家属也要妥善安置!”

众人都感到匪夷所思,郑度道:“主公!那些人投降刘备,本就是有错在先,又反过来跟主公为敌,害的我们死伤了那么多将士,为何还要安抚他们的家眷?根本就没必要。”

刘循摇了摇头,动情的说:“那些益州兵被刘备蛊惑,把希望寄托在刘备身上,结果刘备满盘皆输,他们也搭上了性命,背叛我们的人死在战场上是咎由自取,可他们的家人却是无辜的。痛失亲人已经够可怜的,再继续放任不管,这些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维持啊?不管怎么说,他们终究是我益州的子民,我岂能弃之不顾!”

众人都被刘循的一番话打动了,庞统久久的注视着刘循。

庞统阅人无数,看人极准,凭他敏锐的目光,他能感受到刘循这番话完全是发乎本心,没有丝毫的做作。

李严站了起来,“主公!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现在府库空虚,兵员不足,应当向民众加征赋税,增派兵役。”

刘循深深的注视着李严,他忽然想起,刘备入主益州后,正是李严向刘备提出“四六征税,三丁抽一”的办法,大力增派田税和抽调壮丁执行徭役。

刘备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果断的采纳了。

虽然李严没有私心,想替刘循分忧,但刘循还是拒绝了。

刘循道:“我益州一共有多少百姓?不过区区两三百万,此番为了对付刘备,光是迁移的百姓,就多达几十万,因为战事,害的这么多百姓背井离乡,受尽了苦难和委屈,若我再强加赋税,增派兵役,那我刘循就是益州的罪人了。”

刘循扫视众人,问道:“府库没有钱,兵员不足,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自古以来,别人也都是这么做的。

缺钱,就向百姓征税,缺人,就从百姓中抽丁!

第97章 忙于丧礼

关于征兵、筹钱的事情,暂时众人拿不出更好的建议,刘循也只能将这件事押后处理,等忙完葬礼,再认真考虑。

接下来,刘循叹了口气,说道:“众所周知,家父在位时,法纪过于松弛,致使境内德政不举,律法不严,威刑不肃,我想制定一套完善的律法,尽快实施,让官场的面貌有一个明显的变化。”

郑度率先表态:“主公!先主在位时,我和几位同僚曾多次提醒先主,有的官员犯了事,理应严惩,先主却过于仁慈,没有深究,那些官员不仅没有心怀感激,反而愈发骄纵;也有不少官员仗着之前曾立过功,不思进取,胡作非为,先主念惜旧情,也不忍处置;违法乱纪的现象,绝不在少数,是该好好的整治一番了。”

黄权开口道:“只有内政清明,法纪整肃,主公才能如臂使指,把益州打造成一块铁板。”

刘循当即拍板,督促法正、黄权、刘巴、费诗、李严,尽快的制定完善的律法,日后好做到“有法可依,有章可循。”

刘备入蜀,诸葛亮也是这么做的,乱世当用重典,之前不论是刘焉还是刘璋,法制都太过松弛,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欺凌百姓的官吏,大有人在。

法正却提出反对的意见,认为现在战事刚刚结束,当务之急是力求稳定,不宜多生枝节,一旦整肃官场,必然会引起动荡。

刘循以不容质疑的口气说:“正因为战事结束了,我们才有时间腾出手来整肃官场,重振法纪,尽快把那些尸位素餐、欺凌百姓的害群之马揪出来。即便有人闹事,现在处理,也总比等我们忙于战事无暇分身的时候出了乱子要好的多。”

见刘循铁了心要这么做,法正识趣的闭上了嘴。

整个会议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眼看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刘循摆了摆手,“好了,诸位一路劳乏,又陪我聊了这么久,也都疲倦了,先回去歇息吧。”

等人都离开后,刘循走到王文身前,见他在一个小册子上写写画画,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写的什么?”

刘循随手把册子拿了过来,扫了一眼,上面写的全是刚刚会议提到的要点。

王文认真的回道:“我觉得这些都很有用,应该记下来。”

刘循翻看了一下,欣慰的笑了,“记得还挺详细的,你这记性还不错。”

王文略显腼腆的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受到夸奖,而露出得意之色。

刘循叮嘱道:“你回去整理一下,明天交给我。”

刘循是怕自己记得不全,有这个册子,好随时提醒自己。

再好的记性,也比不上记在本子上可靠!

王文还要照顾王虎,刘循便让他先离开了,随即刘循带着马武去了后院,回家都半天了,也没来得及向母亲请安。

刘循的母亲王夫人,今年还不到五十岁,近来因为忧虑过度,气色不太好,刘循进来的时候,王夫人刚喝了一碗养神汤。

刘循急忙跪地请安,“孩儿见过母亲。”

王夫人一见到刘循,喜出望外,冲他招手,“循儿!近前来,让母亲好好的看看你。”

刘循几步来到榻前,王夫人上一眼,下一眼,越看越是欢喜,眼睛都不够使的了。

过了一会,她心疼的说道:“你离开成都也有大半年了,人也黑了,也瘦了,现在你已继承你父亲的基业,以后可要多注意身体,不要过于操劳。”

“孩儿谨记在心,听说母亲身体不适,不知好些了没有?”

王夫人笑道:“见你回来,已经好了多半。”

母子两人聊了一会闲话,最后王夫人忍不住问道:“按说有些话母亲不便多说,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现在是益州之主,你二弟你打算如何安置?”

虽说都是一家人,可这个问题却过于敏感。

别说帝王家为了争权夺势,兄弟反目,没有亲情可言,即便是诸侯的家中,这种事情也不太好处理。

刘循不以为然的笑了:“母亲!你多虑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二弟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的很好。他做事稳重,敬贤爱士,有仁者之风,我正想跟和母亲商量,我打算让他跟在我身边,做个从事,母亲意下如何?”

换了别人,或许会提防兄弟,让兄弟远离权利中心,免得对自己构成威胁,可刘循并不担心,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做了益州牧,便和兄弟有所疏远。

王夫人很欣慰,拉着刘循的手,叮嘱道:“你能这么做,为娘很高兴,你们毕竟是亲兄弟,你父亲不在了,你兄弟两个更应该齐心协力,把这份家业守住。”

“母亲,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夜里吃饭的时候,刘循让马武把刘纬请来,两兄弟陪着母亲一起吃了顿团圆饭,顺便商量了一下丧礼的事情。

转过天来,刘循一身缟素,亲自为刘璋扶灵送葬。

临行前,刘循唤过王文,表情严厉的叮嘱道:“传我命令,让张任马上带人缉拿彭羕、庞義满门家小,午时在菜市口,不论男女,不论老弱,全部处斩。”

王文大吃一惊,见刘循脸色阴沉,目光冷峻,想劝也不敢劝。

杀彭羕和庞義,王文没有意见,可刘循却要把他们两家全部杀头。

王文小声的问道:“主公!但不知你想安排谁来监斩?”

刘循脱口而出,“就让法正和李严二人吧。”

“……”王文又是一惊。

让两个“叛而归降”的人,监斩两个叛徒,刘循这么安排,显然别有深意。

当法正和李严接到命令后,两人都愣住了,心里好像突然被插了一支冷箭。

刘璋虽然在位时,没什么出色的政绩,但他的葬礼依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地的官员纷纷赶到成都前来吊唁,成都的百姓更是纷纷涌出家门,争相前去观礼。

丧礼尽管刘循一切从简,依然忙了整整七天,刚一结束,虞翻便到了。

刘循脱下素袍,换上便服,在会客厅接见了虞翻。

虞翻说明来意,刘循稍稍有些吃惊,没想到孙权竟然答应了,不仅答应了孙尚香的婚事,也同意两家结盟。

新的孙刘联盟注定要取代旧的孙刘联盟!

第98章 你和关羽

丧礼刚刚结束,短时间内不宜举行大婚,刘循便回复孙权,等来年开春,再迎娶郡主。

虞翻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刘循放下一切事情,马上带人前去安置回迁的百姓。

至于刘璋任命的大小官员,刘循并没有进行人事变动,很多人因此松了口气,却根本没意识到,刘循在不久的将来,注定要在益州掀起一场规模不小的“整风运动”

经过几日的调养,赵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已能下地行走。张著这几个校尉暂时都住进了州牧府,充作赵云的亲兵,负责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这一日,庞统闲来无事,抽空过来探望,赵云正在院中散步,一见到庞统,顿时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庞统调侃的笑道:“子龙!故友相逢,难道不值得庆贺吗?我一路步行来到州牧府,正感口渴,不请我喝杯茶吗?”

赵云性情耿直,虽然久在刘备身边,却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表情,喜怒都露在脸上。

“好一个故友?”

赵云一阵冷笑,转身回了屋,虽然还未全部恢复,却行走如风,步伐出奇的稳健。

庞统笑了笑,也跟着进了屋。

刚一进门,庞统便称赞道:“你这里还真是不错,鸟语花香,清雅幽静,别说适合养伤,连我也盼着能有一处这样的别院。”

赵云面无表情的说:“你若喜欢,送给你了,反正我住在哪里都一样。”

庞统自顾自的坐下,冲一旁的张著说道:“没看到客人登门吗?还不奉茶。”

张著也不客气,“不好意思,没茶,也没热水!”

庞统抚髯一笑,“子龙!你我今日的处境都一样,何必如此慢待于我呢?”

赵云义正言辞的说:“我跟你可不一样,你是背叛旧主,我却没有!”

“背叛?这个词还真是刺眼。”

庞统自嘲的笑了,“子龙!你为了刘备,甘愿留在益州;而我在刘备身上已经看不到希望,所以才答应辅佐刘循,背叛意味着出卖,你我可都没有出卖过刘备。”

“看不到希望?这么说,你是贪图刘循给你的高官厚禄?”赵云冷冷的看着庞统,眼中充满了不屑。

庞统摇了摇头,“若我贪慕名利,当初就不会辅佐刘备了,直接去曹营,相信凭我的才智和名望,曹操一定不会亏待我。”

赵云默然注视着窗外的云天,不再理他。庞统却反问道:“子龙!你当初为何辅佐刘备?”

赵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正气浩然的回道:“皇叔志在兴复汉室,拯救苍生,就凭这一点,我赵云纵肝脑涂地,亦无怨无悔!”

“匡扶汉室,拯救苍生?”

庞统笑了,他感叹道:“子龙!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刘备身边恐怕没几个人把这句话当真,即便刘备本人,也不会当真的,有些事情只能说,却不能做!”

“此话何意?”赵云不解的问道。

庞统道:“就拿我来说,当初之所以辅佐刘备,是因为刘备有雄心壮志,敬贤爱士,有枭雄之姿,能给我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而绝不是为了兴复汉室!拯救苍生!至于军中那些普通的士兵,他们的要求更简单,有饭吃,有赏钱领,就知足了,因为乱世对很多人来说,想填饱肚子都是奢望。至于伊籍、黄忠那些贤士武将又有哪一个人不是为了名利二字?哪一个人不想借着辅佐皇叔的机会,博取一番显赫的功名,光耀门楣?”

赵云又惊又怒,冷冷的看着庞统,一句话也不说。

庞统笑了笑,接着说道:“曹操刚刚把天子接到许都,亮出的口号是“奉迎天子”,那时候他完全是一副汉室忠臣的样子,许多人都相信曹操会成为匡扶汉室的擎天玉柱,可现在呢?曹操横扫北方,雄霸中原,彻底撕下了真面目,明目张胆的欺凌天子,篡汉的野心路人皆知,可曹操本人根本就不在乎。再说江东孙权,他的父兄草创基业的时候,也是以汉室忠臣自居,可现在呢?你何时听说过,孙权要兴复汉室,要拯救苍生?”

赵云若有所思,脸上微微有些波动。

庞统一针见血的指出:“曹操奉迎天子,是口号;袁绍的四世三公,也是口号,江东孙氏之前以汉室忠臣自居,自然也不例外。即便是皇叔刘备,“兴复汉室,拯救苍生”,也是他的口号。不如此,出身落魄,毫无根基权势的他如何能在群雄逐鹿的乱世脱颖而出?正因为刘备是汉室宗亲,这层身份谁也无法与之相比,所以他才对外高调宣布,他要兴复汉室!要拯救苍生!好以此聚拢人才,积攒实力,跟其他诸侯抗争。”

赵云愈发感到吃惊,顺着庞统的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可怕。

凭庞统的聪明才智,世间什么事情看不透?刘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庞统心里一清二楚。

赵云越是沉默,庞统越是来了兴致,“有时候真相根本就不能告诉世人,你想想,为何曹操现在肆无忌惮,敢逆天而行?孙权为何从不提及兴复汉室?也不再以汉室忠臣自居?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如果把“汉室”继续挂在嘴边,将会自缚手脚,他们都有逐鹿中原一统天下的野心,他们要慢慢的把汉室的印记抹除掉,要让北方的百姓和官员只认可曹操,江东的百姓和官员只认可孙权!日后才好取而代之!”

庞统忽然竖起手指,对赵云称赞道:“我们这些人有的是为了找个施展才能的舞台,而有的是为了追逐名利,跟子龙相比都显得过于庸俗。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想法过于理想,也过于缥缈,若要实现兴复汉室,拯救苍生,其难度不亚于移山登天!”

庞统伸出两根手指,“据我观察,在刘备身边,像你一样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志在兴复汉室的人,有两个!”

赵云感到无比的吃惊,刘备一直致力于“兴复汉室,拯救苍生。”按说刘备身边有这种信念的人应该是大有人在,可怎么只有两个呢?

赵云下意识的问道:“不知是哪两个人?”

庞统神情变得非常严肃,脸上充满敬服,“除了你!还有关羽!”

赵云惊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庞统,这里面竟然没有刘备!也没有诸葛亮!

庞统知道刘备只是把那几个字当成口号,仅此而已!

至于诸葛亮,与其说他忠的是刘协的汉室,不如说他忠的是刘备的汉室。

第99章 可怕的真相

庞统的说法,一时间让赵云很难接受,他冷笑道:“庞统!你刚刚背弃旧主,就在我面前如此诋毁皇叔,你究竟居心何在?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庞统笑了:“子龙!我并非是在诋毁刘备,不过是据实相告罢了,恰恰相反,能把“仁义”当成自己的武器,这正是刘备的高明之处。我如果瞧不上刘备,当初就不会答应辅佐他了。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夺取益州的计划失败后,刘备已经陷入了强敌环伺的困境,东面是稳固江东多年的孙权,南面是日益崛起的刘循,西面和北面则是雄霸中原的曹操,荆州是四战之地,刘备又是四面树敌,局势很难扭转。况且,我和你都是被刘循所擒,本来就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

刘备的处境,赵云也深感忧虑,他久久默然无语,哪怕已经不在刘备身边,赵云依然替刘备担忧。

过了一会,赵云直视着庞统,愤愤的说:“皇叔心怀天下,仁义爱民,所作所为完全是发乎本心,你却说他把仁义当成武器,纯属是恶意中伤。”

庞统轻叹了一声,“子龙!古往今来,以仁义之名最后成就霸业的,屈指可数,就拿那宋襄公来说,面对敌人大举来犯,却不忍半渡而击,不仅坐失良机,也害的霸业付之东流。刘备刚开始的时候,心怀天下,四处征剿黄巾,平定暴乱,在安喜县也的确爱民如子,秋毫不犯。我相信那时候的刘备,是绝对发乎内心的仁者,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孙坚、曹操这些当年跟刘备一起讨伐黄巾的豪杰,一个个迅速崛起,成了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而刘备始终恪守仁义之名,却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一直四处漂泊,疲于奔命。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刘备不得不做出改变。”

赵云虽说对庞统有些不满,可他还是听的很认真,他的内心非常矛盾,既认为庞统是在诋毁刘备,却也知道庞统是名士,绝不会信口胡诌。

庞统站起身来,在屋中慢慢踱步,一边走,一边说:“曹操杀过名士,杀过有功的臣僚,也曾对无辜的百姓大开杀戒,这些事情刘备都没有做过,说刘备是仁者,也算名副其实。可这世上压根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仁慈。刘备北海救孔融,徐州助陶谦,在赢得了贤名的同时,刘备也因此获得了丰厚的回报。陶谦三让徐州,孔融也曾极力推荐过刘备,那时的刘备一无所有,正是因为帮助了孔融和陶谦,才让他被世人所关注。”

“去徐州的时候,刘备向公孙瓒借调了数千人马,还特意让子龙一起随行,到了徐州后,刘备做的第一件事,子龙可还记得?”

赵云马上回道:“当然是整军备战了。”

庞统摇了摇头,“不是整军备战,而是向陶谦借兵,其实根本不算借,而是要!陶谦有求于刘备,没理由拒绝,于是给了刘备四千丹阳兵。”

赵云的眉头顿时一皱,刘备在他心中,一直是完美的,由不得别人说刘备半句坏话。

赵云仔细回忆了一下,反驳道:“那些丹阳兵是陶谦主动借给主公的,陶谦担心我们兵力不足,特意拨一部分丹阳兵给皇叔调用。”

庞统深深的看了赵云一眼,无奈的说道:“子龙!你的心太实了,那我问你,那一次,刘备和曹操并未交手,曹操因为吕布突然偷袭兖州,主动退兵,那事后,刘备把兵马还给陶谦了没有?”

赵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事后我便离开了。”

“没有!”庞统加重语气,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见赵云愈发不悦,庞统补充道:“你也不用生气,我没有诋毁刘备,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陶谦三让徐州,刘备一再婉言谢绝,并非是他不想要徐州,而是碍于脸面,怕有损自己的名声。领了徐州牧之后,刘备投桃报李,马上表奏孔融为青州刺史,那时公孙瓒和袁绍正忙于争夺冀州,两家打的不可开交,公孙瓒任命田楷为青州刺史,刘备却让孔融也做青州刺史,摆明了是要站在公孙瓒对立的一面。之前刘备寄人篱下,公孙瓒没少给予照拂,先让刘备做了平原令,后来提升为平原相,刘备前往徐州帮助陶谦时,公孙瓒也借给了刘备数千人马,还把子龙借给了刘备,按说即便公孙瓒再有不对的地方,可他毕竟对刘备有情有义,两人还曾师出同门,可刘备却没有丝毫念惜旧情。因为刘备很清楚,帮助公孙瓒,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会把自己拉下水,拖进险境。”

庞统又道:“陶谦病逝前把两个儿子托付给刘备,子龙!你知道陶商和陶应现在何处吗?”

赵云摇了摇头,“不知!”

庞统叹了口气,“没有人知道,恐怕不是死于战乱,便是流落他乡了,刘备丢了徐州,连妻儿尚且顾不上,哪有心思理会那两个人的生死呢。”

陶谦可以给刘备提供栖身之地,可以“三让徐州”,可陶商、陶应却一无所有,刘备犯不上为他们两个拼命。

庞统再次申明:“刘备是枭雄,如果我一早辅佐他,也会支持他这么做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刘备出兵帮公孙瓒,或者在徐州沦陷的时候,为了保护陶商、陶应跟曹操拼命,也不是明智的举动,接下来,咱们再说刘琦。”

“刘琦?”

赵云疑惑道:“刘琦又怎么了?”

庞统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刘琦非常敬重刘备,两人关系亲若父子,人所共知,赤壁之战后刘备出兵占据长沙四郡,并表奏刘琦为荆州牧。在当时的情况下,刘备如果自己做荆州牧,孙权绝不会答应,刘备的名望也不足以服众,把刘琦推出来,孙权便也只能接受。因为刘表经营荆襄多年,荆州的士人和百姓自然从内心深处更加认可刘琦,加上孙刘两家刚刚建立同盟,孙权犯不着跟刘备翻脸。”

赵云定定的看着庞统,他意识到接下来庞统的话,必然会对刘备不利。

果然,庞统接着说道:“刘备在荆州,敬贤爱士,体恤军民,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赢得了荆州士人和百姓的拥戴,这个时候,荆州人只知道刘皇叔,已经忘记了刘琦。不久后刘琦病逝,真病还是假病,没有人知道,可是刘琦却是在刘备最希望他消失的时候死了!”

第100章 无法接受

“你是说皇叔杀了刘琦?”赵云登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庞统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但赵云细一琢磨,这件事还真是有些蹊跷。

刘琦当时还很年轻,做了州牧没多久便病倒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好转,赵云做梦也没想到刘琦会英年早逝。

刘琦比刘备年轻了二三十岁,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正是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年龄。

可庞统最后说的那句话,却让赵云感到不寒而栗。

“刘琦在刘备最希望他消失的时候死了!”

这不由得让人深思,莫非这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眼看到了晌午,庞统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子龙!说了这么久,我口干舌燥,腹中也略感饥饿,你就打算让我这么一直干坐着吗?”

赵云狠狠的白了一眼,冲张著摆了摆手,“吩咐庖厨,做几道菜,再拿两壶酒来。”

虽然庞统说的这些过于骇人听闻,让赵云心里不是很满意,但也的确勾起了赵云的好奇心。

庞统感叹道:“在你这里蹭顿饭吃,可真不容易,跟我比起来,刘循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等酒菜上来之后,赵云一口也没吃,眼睛直盯着庞统,等他接着往下说。

庞统生性洒脱,向来无拘无束,自顾自的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酒,便提到了吕布,“吕布命丧白门楼,死前被曹操所擒,曾向刘备求情,子龙可还记得?”

赵云点点头,“当然记得。”

庞统道:“吕布对刘备说:君为座上客,布为阶下囚,何不发一言而相宽乎?吕布曾辕门射戟,替刘备解围,可刘备并没有念辕门射戟之情,反而提醒曹操,不要忘了董卓和丁建阳的下场。吕布也因此被曹操缢死,死前曾痛骂,刘备最是叵信之人。”

赵云冷笑道:“吕布见利忘义,一向反复无常,这种人死不足惜,皇叔为何要救他。”

庞统摇了摇头,“若像你说的这样,当初刘备就不会收留吕布了。”

赵云一时无法反驳。

庞统解释道:“刘备之所以不念旧情,跟当初不救公孙瓒一样,即便他救了吕布,吕布也是为曹操效力,对刘备没有任何的好处。”

接下来,庞统又提到了长坂坡的事情,“子龙!在长坂坡面对几十万曹军的追杀,你神勇盖世,单枪匹马把曹营杀了个七进七出,一战名震天下,孤身虎胆救出了幼主阿斗,当时却有不少人怀疑你投降了曹操。”

赵云叹了口气,“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皇叔只要信任我,便足够了!”

庞统轻轻的笑了:“子龙!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对你,主公并没有那么信任,要不然,你平时也不会行事那么小心了。连同乡好友都调离自己身边,区区一个樊氏,却能让你如履薄冰。”

赵云还是没有反驳,因为庞统说的都是实情。

庞统自斟自饮,谈笑自若,“长坂坡有人怀疑你投了曹操,不错,刘备曾严厉的申斥那些人,说你绝不会背弃他,这就跟刘备在你面前摔阿斗一样,不过是使的帝王心术罢了。”

“你说什么?”赵云猛然站了起来,怒视着庞统,眼中隐含杀气。

庞统却没有丝毫的慌乱,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笑着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

“子龙!适才我说过,你这人心太实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难道就是真的吗?”

见赵云把手按在了剑柄之上,庞统却不以为然,滔滔的往下说:“先说第一件事,为什么刘备痛斥那些人,刘备难道当时心里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非也,面对曹操的几十万追兵,众人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若刘备不加以制止,听任这种情绪蔓延下去,后果可想而知。本就涣散不整的军心,必然会土崩瓦解,大家会想,连忠心耿耿的赵云都背叛了刘备,还有必须继续追随他吗?刘备为了稳定军心,他不得不那样做,不得不摆出一副完全信任你的样子。”

身为一个出色的领导,首先要学会如何控制下属的情绪。

庞统喝了一口酒,还美滋滋的回味了一番,又道:“当年曹操兵败宛城,险些丧命张绣之手,不仅损兵折将,还把子侄和心腹大将典韦搭上了,可事后在淯水河畔,曹操伤心落泪,哭的却是典韦,难道他自己的亲儿子还比不上典韦重要吗?这件事就跟刘备在你面前摔刘禅一样,难道刘禅比不上子龙吗?非也,不如此,如何能让子龙死命追随,不离不弃呢?”

刘备在赵云心中的完美形象,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庞统给分解的“支离破碎”。

赵云咬牙质问道:“今日这番话,为何昔日在刘备帐下时,你却从不对人提及半个字?”

庞统摇了摇头,“那时我为刘备效力,刘备做的这些都是一个枭雄应该做的,这不过是他收服人心,壮大自身实力的手段,我有什么必要揭穿他?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辅佐刘备了,说几句肺腑之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云重重的坐下,很少饮酒的他,阴沉着脸端起酒杯,狠狠的一口气灌了下去。

庞统陪着赵云喝了一杯,“刘备入蜀要夺同宗的基业,这件事不用我多说,人所共知。只可惜,我们都小看了刘璋的儿子,他几乎凭一己之力,扭转了不利的局势,我之所以决定辅佐刘循,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打败了刘备,而是益州这潭沉寂多年的死水,被刘循激活了!”

赵云好奇的看向庞统,虽然没有开口询问,庞统却知道他想听自己解释。

庞统把壶中仅有的一点残酒,全部灌进自己肚子里,好像生怕被赵云抢了似的。

喝完之后,庞统这才不紧不慢的说:“正如诸葛亮《隆中对》中所言,刘璋暗弱,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刘璋闭门自守,只知道偏安一隅,安于现状,致使很多能人贤士心生不满,渴望益州出现贤明圣主。即便法正、彭羕、孟达等人当初用心险恶,想把益州拱手让给刘备,可除了这三人之外,相信很多人也渴望刘备这样的明主对刘璋取而代之。但现在则不然,刘循的表现让益州上下已经看到了希望,他们渴求已久的明主,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第101章 苦等六年

说完之后,庞统深深的看了赵云一眼,“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赵云没有挽留,当走到门口,庞统又停住了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回头看向赵云,庞统问道:“子龙!你扪心自问,你究竟忠的是刘备,还是忠于自己所秉持的信念?”

赵云顿时一愣,庞统笑了笑,径直推门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院中还飘荡着那真情流露的爽朗笑声。

赵云久久的陷入了沉默,一个人怔怔的坐着,庞统这个问题,一下子让他的记忆回到了二十年前。

自黄巾起义之后,中原各地盗贼四起,举旗造反的人多的数不胜数。

这些头目本来都是穷苦的百姓,名字也没几个像样的,不外乎“土根”“大眼”“狗娃”“三剩”,可是既然要造反,原先的名字自然不够威风,于是这些人纷纷给自己起了响亮的名号。

身形矫健的叫“张飞燕”,眼睛大的叫“李大目”,胡子少的叫“于羝根”,骑白马的叫“张白骑”,嗓门大的叫“张雷公”……这些人打着造反的旗号,为祸一方,给各地造成了极不稳定的影响。

于是各地纷纷招募兵勇,保境安民,赵云因为从小跟随名师学艺,加上人品端正,嫉恶如仇,深得当地百姓的拥护,被推举做了常山郡守的校尉。

也就是“守备队队长”。

后来,董卓乱政,群雄并起,公孙瓒和袁绍为了争夺冀州,打的不可开交,常山身为冀州的一个郡县,自然要确立自己的归属问题。

当时的冀州归属不明,赵云陷入了痛苦的抉择,是辅佐袁绍,还是辅佐公孙瓒?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赵云投奔了公孙瓒。

公孙瓒在当时极有名望,多次出兵抵挡异族入侵,提到他的名字,不管是乌桓、还是鲜卑,无不闻之丧胆。

尤其是公孙瓒统帅的三千“白马义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公孙瓒还带人痛击入侵青州的黄巾兵,杀敌数万,战功卓著。

袁绍虽然顶着“四世三公”的五彩光环,却只顾着抢夺地盘,没什么出彩的表现。

公孙瓒听说赵云来投,欣喜不已,接见他的时候曾当面询问:“听说冀州的人都想要依附袁绍,怎么唯独你能迷途知返呢?”

赵云当时的回答是:“天下大乱,不知道谁是明主,百姓有倒悬之危,鄙州经过商议讨论,要追随仁政所在,并不是因为我们个人疏远袁绍而偏向于将军您。”

接触时间长了,赵云对公孙瓒的表现愈发感到失望,原来公孙瓒跟袁绍一样,也只顾个人私利,只顾着争夺地盘,对百姓的疾苦毫不理会。

直到遇到刘备,赵云渐渐沉寂的心才陡然焕发生机,从刘备身上他看到了希望!

从徐州回来后,没多久赵云的兄长便生病去世了,赵云便以此为由向公孙瓒“请假”,回乡给兄长送葬,可直到公孙瓒被袁绍打败,赵云也没有回去“销假”。

可离开公孙瓒之后,整整六年,赵云却一直留在常山。

不是他不想辅佐刘备,那几年刘备的确不怎么争气,先后两次做了徐州牧,但时间都非常短,第一次一年多,第二次还不到一年。

赵云在常山,刘备在徐州,远隔千山万水,每一次赵云刚刚打听到刘备的下落,正要去投奔,刘备就不知道被打的跑到哪里去了。

刘备那段时间,不是在逃命,就是寄人篱下。

有时候甚至连刘备自己都不知道,这顿饭吃了,下顿饭会在哪里吃?

后来终于打听到刘备投了袁绍,适逢官渡大战爆发,赵云马上赶去投奔。

苦等了刘备六年,赵云无怨无悔,当时刘备在袁绍的身边,如履薄冰,孤苦无依,赵云不仅来了,还在袁绍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刘备招募了数百壮卒,后来刘备寻了个借口离开邺城,脱离袁绍的控制。

自那以后,赵云便寸步不离刘备左右,为他东征西讨,开疆扩土,立下无数战功。

哪怕刘备对他不那么信任,得到的封赏也远不如关张,赵云依然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庞统的一番话,却让赵云犹豫了。

…………

通往绵竹的官道上,人山人海,百姓扶老携幼,摩肩接踵,第一批迁移的五万百姓,正在赶往绵竹,重新回到他们的家园。

队伍逶迤蜿蜒,绵延十几里,里面还有不少青壮的士兵,从旁协助,帮着维护秩序。

一个上了年纪的农夫,突然倒在了地上,很多人停了下来,有围观的,也有被挡住去路不得不停下的。

“快点,磨蹭什么?”

过了一个士兵,不由分说,扬鞭就打。

农夫疼的连声惨叫,告饶道:“军爷,小老儿实在走不动了,你就行行好吧。”

“他妈的,你个老东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害的队伍停了下来,快给老子起来,不然我抽死你。”

“好大的口气!”

突然人群后面挤过来几个人,为首一人,一身白袍,五官分明,不怒自威,正是刘循。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士兵,做梦也没想到刘循会亲自视察,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主公!”

吓得那士兵浑身直哆嗦,一下子的,他就像老鼠遇上了猫般,整个人的气焰萎了下去。

刘循虽然打败了刘备,但是无论是官场还是队伍的军纪,他都还没来得及整饬。

刘循目光冷冷的瞪了那士兵一眼,只一个凌厉的眼神,便让那士兵吓得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刘循二话不说,寒光一闪,当场把那人挥剑斩杀。

如此血腥的一幕,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刘循唤过一名军卒,吩咐道:“传我命令,所有将士从上到下,不管什么军衔,务必严守纪律,谁如果再敢打骂百姓,立斩不饶!”

“喏!”

那军卒答应一声,马上挤开人群,向前面飞跑而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吆喝“主公有令,不得打骂百姓,违令者立斩不饶!”

刘循抢步上前,把上了年纪的农夫扶了起来,先把他扶到路边,让队伍继续前进。

刘循亲切询问,得知农夫上了年纪,体弱多病,身边也没有儿女照顾,独自一个人搬家,走这么远的路实在吃不消。

不一会法正也赶到了,嘴里呼呼直喘。

这几日,法正跟着刘循东奔西跑,忙前忙后,也累的够呛。

第102章 抵达绵竹

刘循把农夫的事情告诉法正,语重心长的说:“这样可不行,老弱妇孺本来身体就比不上青壮的男人,混在一起,不仅拖累回迁的速度,也容易滋生矛盾。”

法正无奈的说:“主公!虽然我们抽调了不少士兵帮忙回迁,可这些士兵既要维护秩序,又要帮着运送行礼,还要照顾孤寡老弱,实在是应付不过来,难以兼顾。”

刘循叫过一个亲卫,先把农夫送走,沉吟着打量着回迁的队伍,队伍虽然有人在维护秩序,可效果却不太理想,刘循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人多事杂,队伍每天才走一二十里路,大人闹,孩子哭,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压在刘循的身上,弄的他愈发心烦意乱。

别说这么多人,即便是一家一户,搬家也不是个小问题。

法正喘了口气,心生一计,对刘循说:“主公!百姓对士兵本来心里就有所抵触,加上有些士兵纪律散漫,也不怎么用心,矛盾自然不可避免。不如这样,把百姓自发组织起来,让那些德高望重的“三老”发挥作用,我们只负责维持秩序,主公再适当的给予一些奖赏,问题应该不难解决。”

三老在各地很有威望,这些人平日里负责调节纠纷、帮着官府征税、募兵、掌管教化,由他们出面,的确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等第一批百姓顺利抵达绵竹后,刘循马上把事情交给法正去安排。

法正不敢怠慢,何况他现在是绵竹令,如果表现不好,刘循随时会把他撤职严惩。

百姓各自争先恐后的忙着往自己家搬运行礼,回家的喜悦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常言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草窝。

可是很快,有的百姓脸上换上了愁容。

刘循在街上巡视,不一会就被大伙给围住了。

“我们家的房子塌了。”

“我家的房子也被大火给烧掉了。”

“我家种的几棵大柳树,也被人砍掉了。”

“还有我,大大小小十几个门板都不见了。”

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大堆,吵的刘循耳膜都疼。

刘循见人越聚越多,便大声说:“乡亲们,不用担心,有问题可以去县衙,我会安排人接待你们,如果你们说的属实的话,官府会补偿大家的。”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劝走,刘循亲自走访了几户,也发现了问题,许多农户家里的房顶被拆掉了;有的家里种的大树也被砍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子;有的更气人,前院后院所有的门板都不见了。

王文想了想,疑惑的说:“虽说郑公在城里放过一把火,不过也仅仅是烧掉了粮草和辎重,并没有破坏过百姓的财物,可为何这些百姓家中却被弄的翻天覆地呢?”

刘循忽然想起,刘备在守城的时候,曾命人往城下丢过不少东西,当时刘循并没有注意。

刘循气的火冒三丈,咬牙骂道:“这一定是刘备干的好事!”

守城的器械,不外乎滚木、礌石、弓箭和火油。

在当时的情况下,守城器械严重不足,刘备唯一能筹集到的也就只有“滚木”了,弓箭、礌石、火油这些东西城里都找不到,唯独木头几乎各家各户都有现成的。

门板、梁柱、还有种植的大树,几乎不用加工,只需运到城墙上,便能抵挡一阵子。

刘循脸色铁青,气满胸膛,刘备现在已经回了荆州,总不能为这种事去找他算账。

刘循对王文叮嘱道:“告诉法正,派人认真核实,只要情况属实,由府库出钱,派人马上给百姓修缮房屋,凡是损坏的东西,我们加倍赔偿!”

王文答应一声,马上赶往县衙。

刘循信步来到东城,他一身便衣,身边只有几个亲随,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靠近东门的大街上,刘循发现不少百姓乖乖的停在路边,把路让了出来,一大群锦衣华服的人从对面走来,这些人的后面还跟着不少身形壮健的仆人,有的赶车,有的抬着木箱,有的搬着花瓶,这些人显然正在搬家。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颐指气使的站在路边,正在大声指挥。

“快点,别磨蹭,天黑前必须搬完。”

“那个谁,你小心点,那个花瓶可是少爷的宝贝,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老百姓都乖乖的站在路边,谁也不敢挪动一步,又是嫉妒,又是怨恨的看着这些人来来回回的往府里搬东西。

几乎半条街都被这户人家给占据了,他们家的院墙足有数百米长,隔着高墙便能看到里面高高耸立的几座阁楼,住的地方既阔气又气派。

光是负责搬家的仆人,便不下数百人,可是仔细观察,刘循又觉得那些人不像是普通的下人,一个个长的都很健壮,走起路来又快又稳,动作非常麻利,有几个人横眉立眼,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凶悍的“杀气”

等王文回来后,刘循问他:“这是何人的宅院?”

“回主公,是李异大人的一个远方表兄的,叫李胜!”王文虽说跟随刘循时间不长,却博闻广记,各地上上下下很多事情他都用心思记在了脑海中。

“李异?”

刘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忽然想起,张裕曾经告诉过自己,刘璋之所以请刘备入蜀,一方面是为了抵御张鲁,另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境内的反叛势力,其中代表性的人物有三个,分别是庞義、李异、庞乐。

现在庞義死了,庞乐和李异刘循还没腾出手来处置。

刘循伸手指了指那些搬运重物的下人,问道:“这些人都是李胜府中的下人吗?”

王文摇了摇头,“主公!这些不是下人,而是李胜府中的护卫,也叫做死士。”

“死士?”

刘循对三国也算有所了解,他忽然想到,许多世家豪族都有豢养“死士”的习惯,据说像汝南袁氏光是死士便不下数千人。

说白了,死士就是有权有势人掌握在手里的“私人武装”

刘循详细询问了一番,了解到,李胜所拥有的庄园在绵竹不下十几处,有良田数千亩之多。

而且既不用向国家交税,也不用向州牧交税,每年光是收获的粮食,便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刘循对征兵、筹钱的事情正在犯愁,忽然心中打开了一扇窗户,眼前顿时一亮,有了!

第103章 打死为止

刘循带人若无其事的离开,等再次返回时,其中几个亲随已经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装束。

换了装束的亲随径直朝李胜府门前走来,被李胜的管家瞧见了,厉声呵斥道:“喂,你们几个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怎么了?这条街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们愿意走就走,你管的着吗?”

“吆喝!说话还挺冲。”

李福仗势欺人惯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跟他顶嘴,当即带人走了过来。

“瞧见了吗?李府正在搬家,闲人一律禁行,你们几个胆子不小啊。”

“怎么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今儿就从这里走,管你什么事儿。”

“他娘的,敢在李府门前耍狠,你们几个活腻歪了吧,给我打!”

李福双手掐腰,指挥着几个护卫把那几个亲随围住,撸胳膊,挽袖子,很快双方就打了起来。

路旁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的看着。

李福愈发的得意,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打!给我使劲打,让他们长长记性。”

“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刘循带人朝这边走来。

李福一时没认出刘循,不耐烦的冲他摆了摆手:“你谁啊,没事赶紧闪开,告诉你,有些闲事你管不起。”

“放肆!竟敢在州牧大人面前狂悖无礼。”一个亲随狠狠的瞪了李福一眼,大声呵斥道。

“什么?州牧大人?”

李福仔细端详着刘循,愈发觉得有些眼熟。

刘循冷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有些闲事我管不起,今儿这件事我还就管定了!”

刘循迈步来到李福近前,指了指地上被打的那几个“百姓”

“说!究竟怎么回事?”

李福没想到会在大街上见到刘循本人,吓的浑身直打哆嗦。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百姓”开口说:“大人!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们既没杀人,也没放火,只是想从这里路过,他们不让我们走,我们便理论了几句,哪知他们上来就打我们。”

其他几个被打的,也纷纷诉苦告状,李福争辩道:“大人!是这几个刁民恶意中伤,你不要信他们的。”

刘循径直走向路边的百姓,亲切的问道:“乡亲们,你们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半信半疑,壮着胆子问:“你真是州牧大人吗?”

刘循用力的点点头,高声道:“乡亲们!我就是这次带你们回迁的益州牧刘循!”

“太好了,事情是这样的……”

老百姓本来就对李胜怀有怨言,当即你一言,我一语,把李胜如何占道,李福如何指使恶奴打人,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刘循。

等问完之后,刘循转身看向李福,厉声道:“你们各执一词,我谁的也不信,但这么多围观的百姓,难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不成?”

刘循怒瞪虎目,眼冒凶光,惊人的气势瞬间从身上散发了出来。

“来啊,给我把这为虎作伥、欺凌百姓的恶奴抓起来。”

几个亲随迅速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便把李福打倒在地,拖到了刘循的面前。

早有人进府送信,李胜闻讯急忙赶来,慌张张的赔着笑脸来到刘循面前,没等开口,便跪下行礼,“下官李胜见过主公。”

“李胜!我来问你,你为何强行占道,不让百姓通行?刚刚李福仗势打人,此事你可知晓?”

李胜急忙摇头,“主公!冤枉啊,这件事下官并不知情,因为府中杂事太多,我便把搬运行礼的差事交给了李福,想不到这个恶奴,背着我竟然如此大胆。”

李胜气呼呼的来到李福的身前,偷偷冲他使了个眼色,提醒他,“这件事你必须扛起来,绝不能说受我指使。”

随即,李胜大声训斥道:“好你个李福,我才离开这么一会的功夫,你便如此胆大包天,不仅占道,还当街殴打无辜的百姓。。”

李胜连骂带打,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刘循冷眼看了一会,说道:“好吧,既然你不知情,这件事便跟你没有关系,来啊,李福仗势欺人,罪大恶极,给我狠狠的打!”

其中一个亲随问道:“主公!打多少?”

刘循有意无意的看了李胜一眼,冷冷的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打死为止!”

“啊?”可把李福吓坏了,裤子都尿湿了。

刘循的亲随如奉圣旨,从路旁百姓手中借了几根一拳粗细的木棍,把李福当街按倒在地,举棍便打。

李福痛的直学狗叫,李胜也没想到刘循会如此狠辣,竟然下令要把李福活活打死。

原本以为李福最多挨几棍子,自己再从旁求求情,事情便可轻松化解。

才几棍子下去,李福的屁股便开了花,他求助的看向李胜,嘴里喊道:“老爷,救命啊!”

李胜转过身来,壮着胆子看了刘循一眼,却见刘循面色阴沉,气势逼人,刘循随意的看了李胜一眼,李胜头上便冒了虚汗。

他吓得一缩脖子,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福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李胜的身上,见他不肯替自己求情,心想:自己若是活活被打死,那岂不是太冤了。

想到这,忙扯着嗓子喊道:“大人!不要再打了,我有话说。”

刘循摆了摆手,亲随于是停了下来。

李福的屁股上血迹迸溅,被打的血肉模糊,自打跟了李胜,他一直是吃香的、喝辣的,在绵竹城里横行无忌,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大人!我有话说。”

李胜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忙狠狠的瞪了李福一眼。

可这种时候,别说瞪一眼,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

刘循之所以要说“打死为止”,就是不让李福心存幻想。

再说这种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主儿,没几个不怕死的,为了活命,他一定会拼命的把李胜做过的坏事一股脑的都抖出来。

果然,李福对李胜的“眼神”视若无睹,一直跪爬到刘循的面前,连声求饶道:“大人!占道不是我的主意,是老爷吩咐的,打人的罪过小的愿意认罚,但希望大人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饶小的一条狗命。”

第104章 果断出击

“就凭你这枯瘦如柴的身板,手无缚鸡之力,能立什么功?”刘循故意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李福为了活命,急忙说道:“大人!小的是李胜府中的管家,这些年受李胜指使,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情,只要大人肯饶我一命,小的愿意把所知道李胜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告诉大人!”

“李福!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胜话刚说了一半,便被刘循给打断了:“李胜!你闭嘴,这里还没轮到你说话。”

“李福!你接着往下说,记住了,如果有一句假话,敢欺瞒于我,便是死路一条。若你所说都属实,我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是,大人,小的一定知无不言,句句属实!”

在这种情况下,李福哪里还敢存有别的念头,当即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的全都抖了起来。

刘循当街审案,王文在一旁记录,路旁的百姓越聚越多,有的甚至还忍不住插上几句,权作补充。

:“三年前,李胜看中了东街赵老汉的女儿,命我当夜带人抢到府中,赵老汉不服去告官,李胜便让我拿钱贿赂县令,活活把赵老汉给打死了。”

“原本李府没这么大,这附近住了十几户人家,李胜强行把他们的房子给占了,还让我带人把他们赶出绵竹。”

“西城李记药铺李掌柜的女儿,颇有几分姿色,被李胜看中了,他便命我从那里买了几副草药给府里人治病,结果李胜又让我用毒药把生病的下人给毒死了。然后便诬陷李掌柜说他们卖假药,害死了人。这件事告到官府,是我暗中打点,让官府把李掌柜屈打成招,李胜不仅夺了他们的生意,还霸占了李掌柜的女儿。”

李福很聪明,小打小闹的事情说了也没多大意思,专门捡“重点的说”,先把李胜欺男霸女,谋害人命的事情抖了出来。

才一会的功夫,李胜的脸就绿了,他大声反驳:“主公!他血口喷人,一派胡言,你千万不要信他的。”

刘循冷笑道:“是非黑白,我自能分辨。若他诬陷你,我自会秉公处理,还你一个公道。”

李福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李胜所犯的“大案要案”才总算说完。

王文把笔录递给了刘循,刘循拿到李胜面前,目光逼视着他,厉声问道:“李胜!这李福所说,是否属实?你认还是不认?”

李胜刚要开口,刘循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若是敢欺瞒我,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李胜的心直往下沉,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主公!下官冤枉,都是李福诬陷我。”

刘循点点头,“好!我给了你坦白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来啊,把人带走,押到县衙大堂。”

刘循回到县衙,把案子交给了郑度,许多百姓听说李胜被抓起来了,没等搬完家,便争相跑来围观。

郑度铁面无私,眼里不揉沙子,他马上升堂问案,很快李胜便被用了大刑。

郑度不仅允许百姓揭发举证,还把李胜的亲人抓到了县衙。

这些平日里娇宠惯了的人,哪里禁得住皮肉之苦,有的只打了几棍子,便招认了。

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一个半时辰,郑度便把案子审理的一清二楚。

郑度最后拿着李胜等人的供词,来见刘循。

刘循问他:“郑公!依你之见,李胜该如何处置?”

郑度面无表情的回道:“主公之前曾说,乱世当用重典,正好拿李胜的首级,给益州的官员敲一记警钟,以儆效尤,李胜罪不可赦,理应抄家灭门!”

“主公!这李胜是李异的表亲,李异本有不臣之心,和庞義、庞乐一样,这些年恃功而骄,私自招募部曲,扩充实力,若我们把李胜杀了,难免会激怒李异,若他聚众作乱,后果不堪设想。”法正忙了一天,听说要处置李胜,急忙赶了过来。

郑度当即反驳,“孝直此言差矣,主公决心已下,要革故鼎新,整肃法纪,李胜罪不可赦,就算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怎么能因为担心李异谋反,便轻饶了他呢?刘备大兵来犯,主公尚且不惧,难道会把区区一个李异放在眼里?”

郑度立场坚定,毫不动摇,当即劝说:“主公!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重拳出击,不杀李胜,不足以平民愤;不杀李胜,不足以维护法纪,震慑宵小。”

刘循一锤定音的说:“李胜不可轻饶,郑公所言甚合我意,我意已决,马上命人抄没其家产,他的那些私人部曲全部归入军中,进行整编。”

“马上把邓芝叫来。”刘循冲门外吩咐一声,不多时,邓芝昂首而入。

“主公!有何差遣?”

刘循果断吩咐道:“你马上带人前往李府,把李胜的家小族人全部抓来,他的私人部曲务必全部接管,若有人敢反抗,就地格杀!”

“诺!”邓芝拱手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随即,刘循又把魏延找来,“文长!给你五千人马,马上赶往资中县,一旦发现李异有不轨的举动,马上行动。”

法正有些担心,劝道:“主公!那李异未必有胆量起兵作乱,可主公现在却派兵过去,如此一来,李异必然心中恐惧,逼急了或许真的会谋反。”

郑度深深的看了刘循一眼,心中恍然明悟,称赞道:“李异早有不臣之心,与其日夜提防,不如主动出击,逼其谋反,仓促间他毫无准备,自然没什么胜算,一战可擒!”

这正是刘循的真实想法,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像李异、李胜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刘循绝不会纵容姑息,越早收拾越能尽快的让益州安定。

同时,他们的私人部曲和财产,也能顺理成章的充公,解决刘循的燃眉之急。

一个小小的李胜,家里尚有部曲三四百人,那李异的手中掌握的力量至少不下数千人。

这些力量随时会威胁到刘循的统治,可一旦落到刘循的手中,则能尽快的壮大他的实力。

第105章 诸葛亮马谡

“怎么回事?让你们整军备战,竟然如此磨蹭。”

张飞怒瞪环眼,手里拎着滴血的马鞭,面前趴着两个人,一个是范强,一个是张达。

两人趴在地上,被打的迭声惨叫,连连求饶。

范强一脸委屈的表情,“主公和军师都没有下令,末将不敢擅自调动军队。”

自从刘备撤回荆州,张飞便强行要求他们把人马调集起来,可这件事诸葛亮和刘备都没有下令,根本没法办,两人为了应付差事,也只能勉勉强强的聚集了一万人马。

张飞哪管这些,不由分说,举鞭就打。

幸好诸葛亮闻讯赶来,勉强劝住了张飞。

张飞嘴里嘟嘟囔囔,说什么也要进兵益州,为刘备报仇。

诸葛亮无奈的叹了口气,“翼德!你就不要添乱了,就算要报仇,也不是现在。”

张飞哼了一声,大声叫嚷道:“这种事情还需要等吗?你没看到我大哥的右臂被砍断了吗?刘循小儿,欺人太甚,我必杀之!”

张飞咬牙瞪眼,嗷嗷直叫,暴脾气一旦上来,谁也制不住。

自从刘备回来后,这十几天的功夫,张飞的部下算是倒了霉,张飞非打即骂,明明别人没有做错,只要他看不顺眼,照打不误!

光马鞭子便抽断了好几条。

刘备回来后,便成了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整日待在府里,谁也不见,情绪非常低落。

张飞就整天吵嚷着要兴兵复仇。

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压在了诸葛亮的身上,诸葛亮不辞辛劳,忙前忙后,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下一步要如何打算,诸葛亮颇感忧虑。

刘备情绪不稳,诸葛亮心里倒也能够体谅,没事尽量不去打扰他,也不让别人去刘备面前添乱。

可今后刘备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诸葛亮有些拿不定主意。

因为这一次的打击,对刘备来说实在太大了。

损兵折将不说,《隆中对》的计划恐怕也要彻底破产了,原先按照诸葛亮的设计,在稳固荆州的前提下,再夺取益州,然后两翼齐飞。

一旦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率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刘备则率益州之众出秦川,北取关中,双管齐下,重拳出击,必然能给曹操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刘璋主动引刘备入蜀,堪称天赐良机,可这样的机会日后再也不会有了。

要取益州,只能强攻,可益州占据天险,刘循又精明善战,身边不乏能人勇将,想取益州,谈何容易?

还有一件事诸葛亮也必须操心筹备,他必须尽快的给刘备找一个“新夫人”。

糜夫人死在长坂坡,甘夫人不久也病逝了,最年轻的孙夫人马上也要变成刘循的女人了,刘备现在很悲催的成了“单身狗”

身为一方诸侯,如果身边没个女人,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这一日,马谡来报:“军师!刘循派使臣求见,想用孙乾等人质,换回那些荆州战俘的家眷。”

诸葛亮挥了挥手:“幼常!咱们边走边聊,去见主公。”

马谡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问:“以军师之见,当如何答复益州使臣?”

诸葛亮倒没有先回答马谡的问题,而是感慨的说:“刘循此举,大有深意,可见此人的心胸不凡。”

马谡想了想,赞同的说:“是啊,孙乾这些人,恐怕随便拿出一个人,分量也比得上那千余名荆州战俘的家眷重要,可刘循恰恰要把这些人送回来。而我们恐怕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倘若拒绝,不仅令孙乾这些臣僚寒心,也阻断了那些荆州战俘和家人的团聚,招惹埋怨,必然也会影响主公的名声。但若是接受,便成全了刘循。别看那些战俘不过才寥寥千余人,但这件事的影响绝不可小视,别人会以为,对战俘刘循尚且如此,对待别人,自然更不会薄待。”

诸葛亮欣慰的笑了,“幼常!想不到你能看的如此透彻,是啊,看似是一件小事,却牵扯众多,这件事还是要交给主公定夺。”

马谡一直跟随在诸葛亮的身边,诸葛亮平时没少考较他,马谡的表现让诸葛亮非常满意。

快到州牧府的时候,诸葛亮又问道:“依你看,日后我们和刘循、孙权两家,关系要如何处理?”

马谡显然早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当即不假思索,脱口回道:“我们应该三家结盟,共讨曹贼!”

“哦?”诸葛亮停住了脚步,久久的注视着马谡,想不到他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为什么?你不妨直说,即便说错了,也没关系。”诸葛亮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马谡略显得意,侃侃而谈的说:“刘循和孙权结盟,已事成定局。刘循刚刚和我们打了一场,仇怨已经结下,孙权也从未放弃过要收回荆州,他们两家从地理位置上又没有任何的冲突,所以两家结盟,短时间内必然会关系稳固,牢而不破。而我们若不主动求变,便会陷入四面树敌的险境。若我们出兵打刘循,就要提防孙权和曹操;若我们打孙权,就要提防曹操和刘循;若我们打曹操,就用提防刘循和孙权。不论我们做什么,都会有后顾之忧,除非我们主动向孙权和刘循示好,三家都把矛头指向曹操,这样我们才能有腾挪翻身的机会。”

马谡虽然略显浮夸,不够沉稳,但说的条理清晰,见解独到,让诸葛亮非常赞赏。

诸葛亮叹了口气:“孙权趁主公出兵之际,连夺三郡,刘循跟我们也是仇深似海,让主公不计前嫌,跟他们两家结盟,不太容易啊。”

说话间,两人到了州牧府,见陈到守在门前,诸葛亮冲他点点头,“有劳叔至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陈到轻轻的点点头,转身进去了,时间不长,便快步返回,“主公请两位在会客厅稍候。”

时间不长,刘备来到了会客厅,虽说少了一只手臂,但刘备依然气度不减,面带笑容,像个和蔼的贤士。

诸葛亮松了口气,看来主公气色恢复的不错。

第106章 三家结盟

等落座之后,刘备先自责的说:“孔明!自从我回到荆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压在你的肩头,听说你近来这段时间经常忙到深夜,真是辛苦你了,你以后要多注意身体。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此番入蜀无功而返,还连累了那么多荆州将士死在了益州。”

刘备面露愧色,提到那些阵亡的荆州将士,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许多,眼眶也有些湿润。

诸葛亮连忙劝道“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苦自责,刘璋暗弱无能,可我们都小看了刘璋的儿子,想不到刘循不仅勇冠三军,也颇懂得任贤使能,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让益州上下都拱手拜服,为其驱使。”

刘备似乎不愿意再提这件事,因为这次益州之行,原本以为是一出“喜剧”,结果却变成了一出“悲剧”,带给刘备的都是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

刘备殷殷叮嘱道:“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一定要妥善安置,将士们不远千里随我入蜀,他们为我捐躯阵亡,其家小绝不能亏待,不然九泉之下的将士无法安心。”

此一时,彼一时,在益州的时候,刘备一步步被刘循逼入绝境,逼得乱了方寸,甚至关键时候为了活命,连尊严都可以毫不顾及的放弃。

但是现在,刘备已经彻底恢复了清醒。

深处危境,刘备的“逆商”完全经不起考验,益州的狼狈表现并不是特例,刘备之前曾数次抛弃妻子独自逃命,危难关头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枭雄本色!

这不是故意贬低刘备,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孙权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逍遥津一战,被张辽杀的屁滚尿流,吓得惊魂丧胆,孙权的“逆商”也是差评!

相比较而言,曹操的逆商却高的离谱,宛城兵败、赤壁兵败、官渡决战、北征乌桓、渭水激战,一次次被逼入绝境,曹操很快便能调整好心态,乐观面对,绝不向命运低头。

但在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刘备的表现还是非常出色的。

三人闲聊了一阵,诸葛亮有意无意的提到了三家结盟。

可刘备沉吟了片刻,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孔明!根据我们目前的处境,三家结盟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不然的话,我们的处境不仅尴尬,也非常凶险。”

见刘备也有这方面的担忧,诸葛亮松了口气,劝道:“如今曹操独霸中原,又扫平了关中,西凉的残余势力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天下的疆土十分,曹操已经占了七分,我们三家若不齐心协力,彼此内斗,到头来,得利的只会是曹操。”

刘备站起身来,在屋中踱了几步,略有些担心的问:“我有意结盟,但不知孙权和刘循是否肯答应跟我们联手?”

戎马半生,刘备早已锤炼出百折不挠,善于隐忍的性格。

吕布夺了徐州,刘备可以放下架子,前去投奔。

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曾和刘备多次在疆场上成为对手,恨不能把刘备除之后快,刘备也可以坦然投奔。

即使刘循砍断他一条手臂,带给他奇耻大辱,只要能让刘备渡过眼下的难关,刘备一样可以暂时把仇恨压在心头。

不是他不想报复,不是不想把刘循踩在脚下,而是刘备现在没有这个实力。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失去理智,恐怕连荆州也不再归他所有。

冲动的代价,刘备承担不起!

刘备的隐忍在三国是出了名的,足以和独自支撑汉室最后一丝尊严的刘协相比。

正史中,关羽被杀,刘备可以毫无犹豫的举全国之兵,兴兵讨伐东吴,但那个时候,刘备家底雄厚,有资格挥霍,而且益州四面环山,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别人很难威胁到刘备的“大本营”

但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荆州乃四战之地,曹仁屯兵襄阳,孙权占据三郡和江夏,刘循也在巴东囤积了重兵。

牵一发动全身,刘备不管向谁用兵,都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处境。

何况刘循和孙权刚刚结盟,在这种情况下,刘备招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手,另一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

刘备现在既有后顾之忧,也没有可以供他挥霍的资本。

刘琮投降曹操之后,荆州的钱粮一多半落入曹操手中,又加上赤壁之战劳民伤财,荆州已经元气大伤,钱粮和兵马都严重不足,很难支撑刘备发动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残酷的现实不允许刘备冲动,刘备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冲动。

诸葛亮道:“孙权虽说和刘循已经结盟,但并没有跟我们彻底反目,目前他也没有实力能一举收回荆州。何况我们在这里,也能替他牵制大量的曹兵。这几年孙权早已把重心转移到了江淮,意图北进,去年还和曹操打过一场,让曹操铩羽而归。”

见刘备点头,诸葛亮又道:“刘循也不会轻易出兵荆州,因为孙权一直有意收回荆州,即便刘循出兵,也只是替孙权做嫁衣,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刘循断然不会做。依我看,刘循下一步会先稳固益州,彻底把刘璋的基业接管到手中,然后再出兵北上,夺取汉中!”

听到汉中这两个字,刘备脸上的肌肉微微抖了一下,原本这应该是刘备的计划,先夺益州,再占汉中。

汉中在刘备的心目中,意义重大,他不允许别人染指。

汉中在汉水的下游,因此而得名。

后世有一副对联,将“汉中盆地”这四个字巧妙的嵌入其中“汉家发祥地,中华聚宝盆!”

汉中是汉室的革命根据地,鸿门宴之后刘邦向项羽称臣,被封为汉王,刘邦最后胜出,因其原封地在汉中,称为汉王,迁都建立王朝,称为汉朝,刘邦被称为汉高祖。

因此可以说汉中是汉朝的祖籍!

刘备始终以汉室宗亲的身份打天下,他把自己当成了汉室的接班人,今后他如果要名正言顺的称王乃至称帝就必须占据汉中!

只有占领汉中,刘备才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汉室的继承人!

第107章 李异造反

诸葛亮继续往下说:“刘循下一步的目标是汉中,曹操也不例外,就看他们两家谁下手速度更快。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汉中最后落在谁的手中,曹操和刘循都会兵锋相对,成为彼此的劲敌。”

刘备心中似乎拨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隐隐猜到了诸葛亮接下来即将要说什么。

诸葛亮却停住不说了,将目光投向马谡,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了马谡。

马谡上前几步,来到地图前,言辞顺畅的说:“结盟必须建立在彼此有共同的利益基础上,荆州、益州、江东,都不可避免的会直面曹操的兵锋,而曹操雄踞中原,兵强马壮,其势单凭任何一路诸侯都难以与之争锋。若三家联手,多点开花,曹操纵然势大,也会首尾难以兼顾,三家也会同时受益。刘循夺取汉中,可北上关中;孙权则可越过长江,直指江淮、徐州;而我们可趁势夺取襄樊,挺进中原。三方联手,互惠互利,且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我想这一点,刘循和孙权也心知肚明。”

诸葛亮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结道:“合则互利,分则互害!主公只需派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对刘循、孙权陈述利害,料想他们必能体会主公的一番苦心,化解干戈,跟我等携手同心。孙权昔日曾和主公联手抗曹,赤壁一战大破几十万曹军,两家曾经关系稳固,亲如一家,孙权雄才大略,才智过人,绝不会只顾及眼前的私利。夺取三郡他没有趁势进兵,这便足以能证明,孙权还不想全面跟主公开战!”

跟孙权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刘备很清楚,孙权做事很有分寸,趁火打劫或许他会插上一脚,但如果说两家决裂,鱼死网破,孙权还没有这样的魄力。

“那刘循呢?他能放下仇怨跟我们摒弃前嫌吗?”刘备有些底气不足。

诸葛亮洒然一笑,一脸自信的说:“主公是汉室宗亲,刘循也是汉家血脉,他和刘璋不一样,此人极有心胸和抱负,若我们释放出足够多的诚意,刘循绝不会跟我们继续为敌。”

经过一番商议,刘备下定了决心。为了表明诚意,他不仅热情的接待了益州使臣,还主动把那千余名荆州战俘的家小派船送往益州。

…………

魏延很有谋略,命人日间休息,夜间急速行军,不到两日便把五千兵马带到了资中县城北五十里的一处山坳。

魏延先选出五百名壮卒,换上百姓的装束,分批潜入城中。

李异一旦谋反,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封锁城门,大军若是强攻硬拼,损伤在所难免。

不如提前派人混进城中,到时候可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攻破县城,则李异一举可擒。

当李异听说李胜满门当众被杀的消息后,惊吓的如坐针毡,心中万分忐忑,刘循对他的表亲痛下毒手,这显然是个不祥的预兆。

这一日,李异正在府中跟几个门客议事,突然部下延顺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刚一进门,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主公!大事不好了,厉锋校尉魏延率领五千大军正朝县城开来。”

“什么?”

李异猛然站了起来,大睁着眼睛,惊愕的看着延顺,“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魏延现在距离县城已不足十里。”

魏延先把人悄无声息的派进县城,然后大张旗鼓的朝县城开进,魏延故意放慢了速度,大造声势,就是为了尽可能的给李异制造压力,让他彻底乱了方寸。

李异疑惑不解,纳闷的嘀咕道:“魏延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针对我来的?”

李异的门客也都吓坏了,有人说:“必定是李胜的事情,激怒了刘循,刘循要对主公下手。”

“主公!不要再犹豫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等到魏延领兵入城,万事皆休。”

李异越想心里越是慌乱,加上门客不停的在旁边劝说,李异终于横下心来。

他咬牙攥拳,怒瞪双眼:“刘循,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李异马上派人前往汉安县,送信给庞乐,约他一同举事。

李异行动迅速,又派人把县衙控制住,也把附近庄园的护卫全部调入县城,然后封锁城门,进入了备战状态。

魏延来之前,刘循有过交代,一旦李异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不必请示,果断出击,李异若是反抗,可就地格杀。

魏延听说城门关闭,依然不紧不慢,直到临近天黑,队伍才抵达城下。

魏延象征性的催马来到城门前,冲城上喊话:“我乃厉锋校尉魏延,速速打开城门。”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急促的箭雨,魏延飞快的举起掩月刀,上下挥舞,将射来的箭矢一一击落,然后勒马掉头退了回去。

不多时,李异出现在城墙上。

喝问道:“魏延!你来这里做什么?”

魏延冷笑道:“本来我奉命清剿附近的山贼,想进城歇息一下,想不到这犍为郡最大的反贼竟然是你。”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魏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李异都不可能再回头。

魏延人数虽多,却没有携带任何的攻城器械,李异在城墙上转了一圈,便放心的回去了。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当天夜里,南门便失守了。

提前混入城中的士兵,突袭南门,然后接应魏延进城。

魏延进城之后,直接带人杀到李异家中,李异毫无防备,匆忙抵挡了一阵,便被魏延当场生擒。

魏延命人把李异的家眷全部抓了起来,到了这种时候,李异也只得乖乖听命于魏延。

得知他约定庞乐一同举兵,魏延便决定将计就计。

魏延依然把队伍留在城外,让李异给庞乐写信,催促庞乐带兵从后面偷袭魏延。

庞乐和李异两人平日里关系非常要好,当年两人都是赵韪的部将,先是跟随赵韪谋反,后来见势不妙两人便杀了赵韪,投靠了刘璋。

乍一听说刘循要对付李异,李异被迫起兵,庞乐担心刘循早晚也会收拾他,便果断的响应李异,也反了!

第108章 东州兵

接连几日,刘循一直亲自忙于指挥百姓搬迁,有时候来不及回城,便就地打几个帐篷,睡在城外。

虽然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给郑度和法正,但毕竟百姓的数量太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千头万绪,经常忙到深夜,有时候连饭也顾不上吃。

是夜,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周围的士兵大都睡下了,刘循的帐中依然还亮着烛火。

刘循埋首案前,正在批阅奏报。

他暂时不在成都,有些需要他亲自处理的奏报,黄权便会派人送到这里。

王虎一动不动,站在大帐门前,哪怕夜间风凉,气温骤降,王虎也不在乎,像一尊耸立不动的雕塑忠于职守!

王文在帐中陪着刘循,虽说书佐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吏,但需要记录或者整理的事情却很多。

刘循还会时不时的询问一些各地的信息,这都要求王文必须保持清晰的记忆,不能松懈。

见时候不早了,刘循还在处理奏报,王文心生不忍,忙轻声提醒“主公!该休息了。”

刘循抬头看了一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过了子时!”

刘循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迈步往帐外走去,王文急忙拿起一件披风,披在刘循的身上。

刘循身子骨一向强悍,本不想披着披风,王文劝道:“主公千金之躯,身系几百万益州子民的安定,切不可大意。”

见他一番赤诚,刘循也不好拒绝,走出大帐,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刘循倒没什么,王文却身子登时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刘循摆了摆手,劝道。

王文执拗的说:“主公尚未休息,卑职岂敢离开。”

以前王文担心王虎的伤势,回去需要照顾王虎,但是现在王虎已经彻底痊愈,变得生龙活虎,再也不需要人照顾了。

刘循摆了摆手,“回去吧,让王虎陪着我就行了,一会我也要休息了。”

看似声音温和,刘循的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虎也冲王文点头:“大哥!你回去吧,由我陪在主公身边,不会有事的。”

等王文离开后,刘循又围着兵营转了一圈,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即便是战力最强的东州兵,纪律也非常松懈,反倒不如邓芝率领的队伍军纪严明。

“去把邓芝叫来。”刘循吩咐一声,不一会,邓芝便跑了过来。

今夜邓芝不负责巡夜,其实刚刚已经躺下了,听说刘循召见,便迅速起身赶来。

见他衣甲整齐,装束丝毫不乱,刘循欣慰的点点头,“伯苗!对东州兵你怎么看?”

“这……”

邓芝没想到刘循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回答。

刘循脚步不停,随口道:“想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邓芝想了想,回道:“主公的祖父刚来到益州那时,益州的局势比较混乱,既要面对本地豪族势力的敌视,也要面对各地蜂拥而起的盗贼和黄巾余孽。为了积蓄力量,主公的祖父便把流入益州的南阳和三辅流民从中选拔精壮之士组成了东州兵,先主在位时,东州兵恃宠而骄,军纪日益散漫,还经常侵扰百姓,惹得百姓和当地豪族极为不满。但是在赵韪造反作乱的时候,东州兵却出力甚多,拼死扭转了先主不利的局面,打败了赵韪,维护了益州的政局。”

除了没有谈及刘焉“闭门自立”有不轨的野心之外,邓芝也算是敢说敢言,毕竟到目前为之,刘循还没有听到一个人敢说东州兵的“坏话”。

东州兵可以说是刘焉和刘璋的嫡系,传到刘循的手中,这支力量依然不可忽视。

刘家作为外来势力,身边必须握有足以自保的力量,东州兵仅仅是刘家所依仗的王牌之一,背后的东洲士人和东洲百姓,才是刘家的坚强后盾。

任何一个地方,都免不了有排外的势力存在。

刘焉一开始,初来乍到,表现的比较亲善,宽施仁政,极力拉拢益州当地的豪族和士人,让局面很快的稳定下来。

但是很快刘焉便改变了策略,面对反对他的人,大开杀戒,残酷镇压,连杀了十几个益州豪族,用强硬和铁血的手腕镇压了益州反抗势力。

刘焉的做法虽然不妥,但毕竟他有能力,也有手段,凡是反对他的人都是死路一条,没人敢轻易触他的霉头。

但是刘璋继位后,软弱的性格不仅压不住益州的豪族,还让原本忠于他的东州兵和东州士人,开始失去控制。

法正、李严、孟达这些人都是东州士人的代表,却都对刘璋不满,巴不得盼着有人能取代刘璋,就连东州兵也仗着是刘璋的嫡系,日益无法无天,屡屡胡作非为,抢夺财物、欺辱妇女的事情时有发生。

“伯苗!依你看,东州兵下一步当如何整饬?”

邓芝不假思索,脱口回道:“东州兵虽然军纪散漫,但他们对主公却极为忠心,只需严肃军纪,派几个得力的武将极力约束,相信很快便能让其面貌焕然一新。”

刘循欣赏的点点头“那你觉得,何人统帅东州兵,最为合适?”

邓芝深深的看了刘循一眼,“非主公莫属!”

“哦?”刘循有些意外,鼓励道:“说说看。”

邓芝道:“东州人他们的生死荣辱,全系在主公的身上。东州兵的眼里自然也只认可主公一人,若换别人统帅他们,他们未必会听命。主公以武勇扬名天下,除了主公,恐怕也没人能镇得住那些人。再说,主公是益州之主,身边必须有一支独属于主公掌控的亲卫军,哪怕你再信任别人,也不能把军权全部交给别人。”

刘循认真思索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邓芝!从现在开始,我提升你为东州兵的左营校尉,明日一早,我会当众宣布此事,日后左营有任何违反军纪的将士,你可以不必向我请示,自主处置。”

东州兵的军权刘循自然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但他现在是益州牧,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至于练兵和纠察监督军纪的事情,则完全可以把权利下放。

虽说益州现在有不少出色的武将,但刘循还是觉得人才严重不足,毕竟他现在的处境和即将要面临的对手,都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懈怠,可用的人才当然是多多益善。

人才又谁会嫌多呢?

第109章 广发招贤令

再次回到大帐休息的时候,刘循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他想到了曹操曾几次颁布招贤令,脑海中瞬间一阵清明,自己为什么不能效仿一下呢?

刚刚继任益州牧,理应大刀阔斧的招揽人才,这片土地就像一个聚宝盆一样,不是没有人才,只是没有人给他们机会。

刘焉和刘璋在位时,重用的大都是身边的心腹,从未面向民间,面向整个益州,广开贤路,吸纳人才。

常言说的好,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

益州数十年没有战乱,不仅当地有识之士多遭埋没,大量流入益州的流民之中,焉能没有可堪造就的能人勇士?

根据刘循模糊的记忆,像王平、张翼、狐笃这些人都在益州,只要给他们机会,未尝不能为己所用。

转过天来,刘循马上把郑度和法正请来,商议此事。

两人听说刘循要颁布招贤令,都极力拥护,经过一番商议,刘循当即拟了一份招贤令,派出几十匹快马,奔赴各地,布告益州的百姓。

曹操开天辟地的提出“唯才是举”的用人标准,不问德行,只要有本事,便统统录用。使得曹操人才济济,身边聚集了大量的能人贤士,助其开疆扩土,扫灭了一个又一个对手。

但也因此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曹操去世以后,到曹丕继位的时候,“唯才是举”的用人标准彻底被颠覆,陈群提出了“九品中正制”,被世家豪门一致拥护。结果选拔人才迅速被世家垄断,造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可怕后果。

“唯才是举”刘循非常认可,但人才的德行也要尽量兼顾,如果一个品性不良的奸猾之徒,越是让其占据高位,越会造成可怕的影响;但一个人即便品德再好,如果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御敌,庸碌无能,也没必要重用。

招募的人才务必要严格审查,随时予以监督,绝不能使其仗着有权利,便可以胡作非为,违反乱纪。

刘循不仅颁布招贤令,还要求各地马上着手修建招贤馆,随时为牧府吸纳人才。

消息一经传出,对沉寂多年的益州百姓来说,不亚于一场九级地震。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有观望的,也有踊跃报名的。

阆中县!

布告刚刚张贴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便兴冲冲的赶回家中,收拾好行囊赶往了绵竹。

武阳县!

张翼是县衙的一个寻常小吏,一直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见到布告后,马上向县令请辞,带着一丝期待赶往了绵竹。

经过十几日的忙碌,绵竹的百姓总算回迁完毕,刘循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法正,叮嘱他好生安置百姓,并尽快配合黄权等人制定新的律法。

然后,刘循继续带人开始回迁涪城的百姓。

这一日刚刚在路上扎营,王虎急匆匆来到刘循的大帐,“主公!左营那边邓芝刚才杀了两个屯长,好多士兵围住了邓芝,大概是想闹事,你不去瞧一眼吗?”

“杀了两个屯长?”刘循随口问道:“那两个屯长犯了什么事?”

“昨夜他们喝了点酒,把一个女人拖到了路边……”没等王虎把话说完,刘循便打断了他:“这种人留之何用?现在左营归邓芝管,他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有人若是想闹事,你告诉邓芝,不必留情,全部严惩!”

“喏!”

王虎马上转身离去,不一会,便面带喜色的跑了回来,“用不着了,主公,那邓芝真不简单,一个人打倒了十几个闹事的士兵,剩下的也全都被他抓了起来,每人责打了五十军棍!”

东州兵一向仗势欺人惯了,尤其是替刘璋打败了赵韪之后,更是张狂的无法无天,经常闹事。

邓芝虽说是刘循亲自任命的左营校尉,但毕竟初来乍到,没人服他。

许多人依然自行其是,该干嘛干嘛,那两个屯长昨夜偷偷喝了点小酒,一时起了色胆,便强行非礼了一个搬迁的少妇。

今天这些闹事的都是那两个屯长的部下,他们仗着人多围住邓芝,想要替他们的屯长鸣不平。结果邓芝二话没说,直接出手,一个人打翻了十几个,一下子把那些闹事的兵油子都给镇住了。

军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它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即便刘循把自己的亲兄弟安排到队伍中,别人也不会服气,但他们会敬重那些武力强悍的勇者,尤其是战场上不怕死的那种人。

得到他们的认可这只是第一步,如果能跟他们同甘共苦,一起经历过血与火的生死激战,将士们才会彻底对你心服口服。

邓芝毫不示弱,果断出手,不仅他的实力得到了将士们的认可,他的铁面无私、冷酷无情,也让人产生了敬畏。

见邓芝把局面控制住了,刘循欣慰的笑道:“看来不用我亲自出面了!”

王虎咧嘴笑道:“主公!你要是出面,那指定会死更多人!”

刘循不仅武力强悍,出手只会比邓芝更加果断,甚至可以说是狠辣!

忽然帐外响起一阵吵闹声,王虎急忙走了出去,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士,吵嚷着非要见刘循。

十几个兵丁围住了那人,那人毫无惧色,迈步继续往前走,硬是把几个兵丁撞倒在地上。

王虎瞅了几眼,误以为是来闹事的,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不由分说,便想出手拿下那个人。

那人也不含糊,两人顷刻间边打在一起,嘭嘭的打斗声不绝于耳,王虎势大力猛,拳风呼啸,出手异常凶狠,可对方也不示弱,两人你来我往,眨眼便打到了二十个回合。

王虎暗暗吃惊,自己身为近卫队长,竟然拿不下这个人,他嗷嗷直叫,一怒之下把刀拽了出来。

“住手!”

不知何时,刘循已经走出了大帐,见两人还在缠斗,打的不可开交,刘循剑眉一挑,挤开人群纵身来到两人身前,双手如疾风闪电,扣住了两人的手腕,打斗的场面顿时戛然而止。

两人都感受到了那不可撼动的力量,王虎疼的直咧嘴,心说:“主公!我可是自己人啊,下手也不轻一点!”

第110章 青春风暴

刘循上下打量了这人几眼,禁不住暗暗点头,这人生的四方大脸,虽然年纪不大,却满脸络腮胡,极为彪悍。

长的孔武有力,腰间扎着豹皮裙,披发左衽,看着不像是益州本地人。

在刘循端详他的时候,那人也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刘循,气的王虎破口大喝:“你这人好大的胆子,见了主公也不下跪。”

“主公?”那人嘀咕了一声,半信半疑的问道:“你就是州牧大人?”

刘循点点头,和颜悦色的说:“不错,我就是刘循!”

噗通!

那人慌忙跪地,一连给刘循磕了三个响头,“小的无意冒犯,还请主公见谅。”

“你为何要见我?”说话间,刘循把他扶了起来。

“我想投军,他们拦着我,不让我见你。”

王虎瞪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主公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刘循也觉得有趣,看似这家伙有些粗蛮无礼,但性情却非常耿直。

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平,宕渠县人士,祖上是賨人(cong)!”

“賨人?”刘循点了点头,心说难怪这人装束如此怪异,打架的本事却毫不逊色。

賨人是盘踞在阆中、宕渠一带的少数民族,女的能歌善舞,男的勇猛好战,也被称作为板楯蛮。

庞義当巴西太守的时候就非常看重賨人,想从中挑选精壮士卒扩充自己的实力,只可惜賨人并不买账,不愿为他效命。

刘循把王平请到大帐,跟他闲聊了一阵,尤其是对賨人的风俗和情况,刘循都有极大的兴趣。

据王平介绍,虽然有一小部分的賨人和汉人杂居,但大多数人都是以部落的形势,盘踞在深山大川中,很少与汉人接触。

男孩子从十一二岁开始,便跟着大人一起在山中打猎,经常和野兽搏斗。男人平时在一起,也免不了切磋较量,部落只崇拜强者,即便两人同时犯了错,勇者也能免受处罚。

无论是族长的选举、食物的分取、女人的嫁娶,往往都是实力强悍的勇士获益,所以每个家长,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便给他们灌输“要不断变强”的信念,只有强者才能更好的生存,才能赢得别人的敬重。

了解的越多,刘循的兴趣愈发浓厚,賨人战斗力完全经得起考验,在益州绝对是首屈一指。

“现在賨人归谁掌管?”见他说的口干舌燥,刘循便让王文给他倒了碗水。

王平了解的信息还真不少,当即回道:“賨人有七大部落,鄂、罗、朴、昝、度、夕、龚这七个姓氏各有一个部落,每一个部落都有一个渠帅,类似于大族长。因为朴姓人最多,所有他们便选出一个朴胡担任七姓王,还有一个杜濩(huo),因祖上有功,世袭爵位,被称为賨邑侯。朴胡和杜濩是賨人的两大首领,平时有什么事,下面的人一般都听他们两人的号令。但据我所知,这两个首领跟汉中的张鲁走的很近,之前先主在位时曾多次要求他们选拔精壮的士卒充作兵员,但都被拒绝了。”

刘循眉头微微一皱,賨人虽然战力强悍,但现在想让他们完全臣服于自己,显然没那么容易。

王平在蜀汉后期立过不少战功,被誉为“蜀汉后五虎将”之一,曾跟随诸葛亮平定了南中的孟获。

賨人的事情,刘循暂时还腾不出手来,便先把王平留在身边,让他加入了东州兵的右营。”

刘循对他说:“你虽然有本事,但毕竟新来乍到,还没有立功,我也不便提拔你,今后能得到什么样的封赏,全靠你自己了。”

王平点点头,神色很平静的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主公失望的!”

虽然王平喜好争强好胜,面对任何人都不会畏惧,但是他性情非常平稳,不是那种“一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火爆脾气。

人如其名,平稳憨直,但绝不懦弱,身上流着賨人的血脉,注定他不会向人轻易低头服输。

又过了两天,阆中县的狐笃(马忠)、武阳县的张翼也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涪城。

他们年纪都不大,狐笃二十出头,张翼也才二十五岁,狐笃身才精瘦,像个瘦猴,但两眼炯炯有神,身手非常灵活,浑身上下透着精明的气息。

张翼身材魁梧,个头不高,但长的很敦实,也跟王虎一样,是个血气方刚的火烈脾气。

王虎、王平、狐笃、张翼,从这些人身上,刘循感受到了充满斗志的朝气,因为这些人都跟自己一样,非常年轻,正是建功立业,敢于拼搏的大好年华。

即便是之前被刘循招降的马超、魏延,还有尚未表明态度的赵云,也都年纪不算大。

曹操、刘备这些人已经步入晚年,追随他们的能人猛将也都相继辞世,即便尚在人世的,也大都是一把年纪了。

望着眼前朝气蓬勃的这些人,刘循不由得豪气激荡,跟曹操、刘备、即便是孙权相比,他具有别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优势,那就是青春!

而他的身边,也聚集着一大群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人,这让刘循对未来的局势,充满信心他相信在自己的率领下,注定要在这风雷激荡的乱世,掀起一股势不可挡的“青春风暴”

魏延那边也传来了捷报,先是李异被抓,魏延又引蛇出洞,伏击了庞乐,现在庞乐和李异两家都被押到了成都,等候刘循处置。

除此之外,魏延还收编了六千多壮卒,都是李异庞乐的部曲,还有不少粮草辎重。

魏延请示,希望把这些壮卒就地整编,刘循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应允此事。

在魏延回军的时候,郑度一脸担忧的来到刘循面前,“主公!有人举报马超在巴西正在大量招募兵勇,附近的几个青羌部落敬佩马超的威名,纷纷响应,为其提供了不少兵员,就连从汉中带来的那些旧部,现在也被马超彻底收编了。”

刘循静静的听着,忍不住笑了,“郑公!这不是很好吗?我正愁兵力不足,马超便为我招募了这么多兵将。”

第111章 刘循的心胸

郑度神色严肃的说:“主公!卑职知道你爱惜马超的才能,敬重他的威名,可你已经对他足够宽容,不仅让他统率一万多汉中“旧部”,连马岱、庞德也都准许留在马超的身边,还委以重任,又把靠近汉中的巴西郡交给了马超。主公!你对马超如此厚待,丝毫没有任何的约束,可他是怎么回报你的?竟然擅自扩充兵力,若不予以制止,只怕其害远胜过庞義,那马超可是一头猛虎,任由他继续聚众屯兵,后果不堪设想啊。”

郑度急的顿首捶胸,都快哭了!偌大的年纪,在刘循面前一蹦一跳的,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郑公!你的担心我能理解,我初掌大权,便把最重要的巴西郡交到了马超的手里,还准许他身边留了这么多兵将,现在他没有向我请示便擅自募兵,扩充实力,很容易对我构成威胁,对吗?”

刘循冲王文点头示意,王文給郑度倒了杯水,劝道:“郑公!你先坐,有话慢慢说。”

郑度长叹了一声,坐了下来,“主公!既然这一切你都知道,更不能掉以轻心。”

刘循语重心长的说:“虽说现在益州还算安定,刘备已经撤兵,张鲁也不敢造次可你我心里都清楚,用不了多久,曹操就会提兵来犯,兵发汉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也就大概一年的时间,汉中必然成为我和曹操两家争斗的焦点。即便我们不想冒犯曹操,曹操也没理由饶过我们,汉中若失,益州门户大开,我们的处境就会相当不秒。总而言之,谁能占据汉中,谁便能在日后占据主动。”

“这我能理解。”

对军事谋略,局势的变化,郑度也非常有眼光,要不然也不会被刘循任命为右军师。

刘循接着往下说:“再说这马超,他为何如此积极的募兵,扩充实力?还不是为了日后要向曹操复仇,马家将近两百五十口人都死在曹操的手里,马家的基业也都被曹操夺取,马超岂能甘心?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想找曹操报复,我之所以把巴西郡交给他,就是不想冷了他的心!”

一个人若是心冷了,斗志也便不复存在了!

郑度沉默了片刻,说道:“主公说的这些我能理解,可是他不加请示,便私自扩兵,难免惹人猜忌,马超武勇盖世,又在羌胡中极具威望,难道主公就不担心?”

刘循笑了,他想到了刘备是如何对待马超的。

便说道:“郑公一番肺腑之言,足以看出你对我是一片忠心,马超有威望,有能力,是一头不可小觑的猛虎,若单纯从权势稳固的角度考虑,的确应该对他多加约束,最好解除他的兵权,剪其羽翼,束之高阁,那我便可高枕无忧。”

刘备就是这么做的,对马超的使用,远不如对他的防范更加用心。

郑度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想严加防备马超。郑度对人对事不留情面,但出发点完全是为了刘循。

郑度觉得,既然马超是老虎,显然要严加防备,最好给他弄个“紧箍咒”,免得反咬一口,伤其主人。

刘循一脸感慨的说:“马超在投奔我之前,犹豫了很久,他的顾虑我完全能够理解。他曾是一方诸侯,威震西凉,曾聚众数万跟曹操争霸关中。天下诸侯虽多,又有几人能被马超放在眼里?又有谁能让他心甘情愿为其卖命?他的顾虑就是,一来,我年纪轻,资历浅,不论能力和威望,都很难让他臣服;二者,他要报仇,我能不能他这个机会,会不会对他严加防范?”

郑度点点头,完全赞成刘循的说法。

刘循道:“所以他来投奔我,心里始终存有顾虑。若我一上来,便夺其兵权,对其严加约束,把这头猛虎关进笼子里。郑公!你就不担心把老虎憋疯,甚至憋出病来吗?我当初之所以派黄权前往汉中游说马超,就是因为他是一头令人惧怕的猛虎,若这头猛虎失去了锋利的爪牙,固然不会咬伤主人,可也不会再咬敌人了。”

郑度又劝:“可是,常言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

刘循感激道:“郑公所言都是为我着想,你的一番苦心我完全能够体谅。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打仗讲究攻心为上,我想对待下面的文武官员,也是一样的道理,想让马超彻底归心,便不能冷了他的心。何况马超生性粗莽,除了擅长打仗之外,许多事情他并不是很精通,或许他只是暂时没考虑的那么周到,凡事不要求全苛责,还是耐心的等一等,相信马超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郑公不由得感叹道:“主公的心胸和气度,令卑职倍感惭愧,但这件事我会派人继续跟进监督,不然若马超日后真有了不轨之心,悔之不及。”

“你啊?也罢,那随你,不过近期内,你切不可派人前往巴西郡打探消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马超是我亲自任命的郡守,怎么能这么快就怀疑他呢。”

郑度点点头,“既然主公这么说了,卑职照办,另外,难道主公不想知道,这件事是谁举报的吗?”

刘循顿时来了兴趣:“莫非此人别有一番来历?”

“他就是原益州郡太守,董和!”

“哦?”

刘循略微有些惊讶,尴尬的笑了笑,“我把李严调到了益州郡,对于董和的职务暂时还没有安置,他怎么去了巴西郡?”

郑度疑惑的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

“他现在人在何处?”

郑度拿出一封信,交给刘循,“其实我也没有见到他本人,他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把他在巴西郡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我。估计现在他已经去了巴东,他在信中说,趁现在没有政务在身,一身清闲,正好四处走一走,看一看。”

刘循之前在成都待的时间并不长,有许多没有顾及到的地方,便匆匆赶去回迁百姓了。

现在忽然听到董和的名字,刘循不由得一阵苦笑,觉得有些自责。

董和为政清廉,崇尚俭朴,在地方上治法严苛,不避权贵,经常替百姓伸张正义,在益州极有威望。

他或许没有他的儿子出名,其子便是“蜀汉四相”之一的董允。

也就是《出师表》中提到的那位。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

第112章 孙乾到来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回迁绵竹的百姓时,刘循毫无经验,大大小小的麻烦事出现了很多,但现在回迁涪城的百姓,考虑的明显比之前更加周到。

孤寡老弱刘循专门派车运送,这些人每次都会提前出发,第一时间得到安置。

至于那些青壮年则在“三老”的指挥下,负责搬运大件的行礼,路上若有小的摩擦出现,刘循尽量让他们自己做主,把权利完全交给各亭各里的“三老”。

刘循的队伍只负责沿途保证大家的安全,一旦夜里在郊外宿营,扎营、安置帐篷,巡逻守夜,这些事情都由军队负责。

另外,沿途路上的城县,刘循也都命人提前准备好供百姓休息的地方,还有免费的米粥和热水供应。

这次负责搬迁的队伍都是东州兵,只要有违法扰民、欺负百姓的事件发生,刘循都严肃要求下面的将校,务必尽量当场处理。

队伍抵达涪城以后,安置完第一批百姓,刘循马上带人赶到涪水上游。

经过两次决堤放水,堤坝急需加固,附近的田庄还被淹没了许多,刘循颇感忧心,一边带人加固堤坝,一边布告当地的百姓,因水患造成的损失,官府一律加倍赔偿。

王虎半开玩笑的说:“主公!这决堤放水,有一半的功劳是法正的,我看以后不用给他发俸禄了,他的俸禄直接用来补偿百姓吧。”

刘循笑了笑,“算了,法正那时候完全站在刘备的立场上,如果什么都让他赔,就算把他论斤论两的卖掉,也赔不起。”

“传令下去,来年开春,沿岸的堤坝上,多栽种一些树苗,等树长起来,不仅可以提供木材,也能让堤坝更加牢固。”

“诺。”王文马上记了下来。

将士们都在忙碌,刘循见天色不早了,让火头营马上准备饭菜,又叮嘱多杀几头猪犒赏日夜劳碌的将士。

“主公!”

吴班带着一个人朝这边走来,离近了一看,刘循认出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不是孙乾先生吗?”

孙乾尴尬的笑了笑,迈步来到刘循面前,夸赞道:“想不到将军竟如此不顾辛劳,亲自带人加固堤坝,在下这厢有礼了。”

孙乾上次被刘循抓为俘虏,刚派人送回荆州,屁股还没等坐热,便被刘备派来了。

因为刘备现在身边人手不足,有些捉襟见肘,便让他出使益州。

孙乾之前来过益州,在这边待了将近两年,熟悉这里的风土风情,口才也不错。

彼此客套了几句,刘循便随便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公佑!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洗耳恭听。”

王虎和狐笃一左一右站在不远处,哪怕孙乾瘦瘦弱弱,无缚鸡之力,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孙乾稳了稳心神,“那我就直说了,主公此番让我出使益州,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能和将军罢兵言和,商议三家结盟之事。”

“罢兵言和?三家结盟?”

刘循忍不住笑了:“刘备的想法还真是出人意料,差点夺了我的益州,这么快就想让我把这笔账就此揭过。孙权怎么想我不管,公佑!我凭什么相信刘备的诚意?明人不说暗话,若刘备日后反复,结盟后再突然出兵与我为敌,那该怎么样呢?”

“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出兵益州,的确是主公虑事不周,做的不够妥当,还希望将军体谅,他也是一番苦心。”

“一番苦心?”

刘循当场翻了个白眼,轻蔑的笑道:“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嫌我父亲过于软弱,守不住益州,所以他为了兴复汉室,拯救天下苍生,要把我们取而代之?”

孙乾张了张嘴,脸色略显尴尬。

即便是诸葛亮亲自来了,只怕这件“丑事”也无法圆谎。

刘循摆了摆手,“行了,还是说点有用的吧,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解释也于事无补。”

俗话说,做错了就要认,但想让刘备认错,恐怕难度不小,刘循也懒得抓住这件事不放。

孙乾趁机奉承道:“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胸,真是令人佩服。根据目前的处境,三家结盟,彼此互惠互利,曹操雄兵百万,横扫中原,其势难以抵挡,将军智勇兼备,虑事自然不能只顾及眼前,你我三家若能齐心联手,必能给曹操予以重创……”

孙乾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刘循还真有些佩服他的口才,就算背台词,恐怕也不如他流利。

等他说完后,刘循道:“你说的不错,眼前的形势,的确三家结盟都有好处,但世事无常,人心难测,还是那句话,我有什么理由相信刘备今后会一心一意的对付曹操,而不会突然背弃盟友,在背后捅我一刀?”

“将军言重了,皇叔乃仁义君子……”

孙乾话刚说了一半,刘循便打断了他,“别这么说,当初我父亲就是因为相信刘备是仁义君子,才险些把益州给丢了,你这番话还是对别人说去吧。”

孙乾一阵苦笑,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甭提多尴尬了。

刘备的仁义之名或许在别的地方好使,但在益州,却已经行不通了。

缓了口气,孙乾又道:“将军!你和皇叔都是汉室宗亲,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如今汉室衰颓,大半江山落入曹贼之手,天子深陷囹圄,急需拯救,你我两家理应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同心才是。”

见刘循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把自己看穿,孙乾愈发觉得底气不足。

两家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战,他也明白,想凭三言两语就把矛盾化解,无疑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孙乾有备而来,当即亮出了杀手锏,“皇叔有意和将军结成秦晋之好,想把关羽的女儿许配给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还是刘备的主意,虽然他和刘循仇深似海,关羽的义子也死在了张任的手里,但为了跟刘循结盟,刘备还是豁出去了,他知道不下点本钱,很难打动刘循。

结盟再加上结亲,只有这样,双方的关系才能暂时稳固。

关羽有个女儿,叫关凤,正史中,孙权曾派鲁肃向其求过亲,结果被关羽一句“虎女焉能嫁犬子?”给顶了回去。

第113章 来点实际的

刘循并没有马上答复孙乾,“时候不早了,公佑你远路而来,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不如随我一同回涪城,我略备薄酒,为你洗尘。”

结盟的事情,刘循一人拿不定主意,必须回去跟郑度商议一下。

孙乾笑着点点头,“客随主便,一切全凭将军做主。”

一行人回到涪城,吃过酒食之后,刘循找来郑度商议。

也没必要客套,直接询问,“郑公!这件事你怎么看?”

郑度捋着胡须,在屋中走了几步,点点头说:“根据目前的处境,刘备的诚意我们完全可以相信,若不结盟,他日后很难有所作为,进不能开疆扩土,退又无法固守荆襄,时刻要提防别人,有力难以伸展,深陷囚笼的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啊。主公断其一臂,关羽的义子也死在我们的手里,刘备肯把关羽之女嫁给主公,足以看出刘备这一次没有丝毫的敷衍。”

“那郑公之见,我要答应此事?”

郑度语气肯定的说:“正如孙乾所说,结盟对我们三家都有益,我们没理由拒绝。不过吗?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他们。刘备和我们结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他跟孙权不同。孙权今后不论是北进淮南还是东夺荆州,对我们都不会有任何的妨碍,双方也没有前仇旧恨,且我们两家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曹操和刘备!我们和江东之间,我敢保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不会起兵戈之争。”

刘循明白他的意思,“郑公是说,刘备反复无常,需要严加提防?”

郑度道:“正是!如果我们不跟刘备结盟,刘备就必须增派重兵,既要防备我们,又要提防孙权,还要随时警惕曹操,强敌环伺,孤立无援,还要把兵力一分为三,光忙着戒备别人,试问他还能做什么?”

稍微停顿了一下,郑度不屑的发出一阵冷笑,“现在是刘备有求于我们,而不是我们有求于他。我们已经跟孙权结盟,刘备对我们来说,这个盟友可有可无,但反过来他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和孙权一天不答应,刘备的兵马就只能窝在小小的南郡。”

言外之意,刘循和孙权离开刘备,照样可以混,而刘备离开孙权和刘循,马上就玩不转了,将会彻底陷入死局!

荆州一共有七个郡,孙权现在占据江夏、长沙、零陵、桂阳四个郡,曹操占据最重要的南阳郡,刘备只剩下了南郡和武陵,武陵偏僻多山,位置远不如南郡,所以刘备的治所和兵力十之八九都在南郡。

郑度最后以总结的语气说:“既然刘备保不准何时会翻脸,那我们就没必要过于迁就他,还是趁机多让他拿出一些更加实际的东西比较妥当!”

刘循沉吟了片刻,赞同的说:“郑公跟我不谋而合,我也觉得没必要结亲。”

等再次见到孙乾,刘循便果断的拒绝了婚事,“公佑!你回去告诉刘备,只要他答应我提出的三个条件的其中任何一个,我会马上答应跟你们结盟。”

“将军请说。”

没想到,关羽的千金虎女,刘循竟然瞧不上,孙权暗暗咋舌。

刘循直接了当的说:“这第一个条件,让刘备兵退五百里,把秭归连同夷陵,全部让给我。”

“啊?”孙乾惊得舌头都快伸出来了。

一旦把夷陵让出去,便等于荆州的门户彻底向刘循敞开,刘循在巴东的兵力可以马上往前推进数百里,等于一只脚踏进荆州。

日后一旦两家发生争斗,刘备想进兵益州,难比登天,而刘循想进荆州,则易如反掌。

千里江陵一日还!

从夷陵发兵,一路畅通无阻,轻而易举便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杀到刘备的大本营。

见他神色如此紧张,面露为难之色,刘循笑了笑,“第二个条件,让刘备把宝贝儿子送到成都,我会好好的招待他,让他作为两家结盟和好的见证人。”

孙乾听了直摇头,根本不用请示,打死刘备也不会同意的。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岂能拱手送到刘循的手里做人质呢?

“第三个条件,因为刘备入蜀,我益州损失惨重,只要刘备愿意拿出三百万斛粮食加上三千匹上等军马,结盟的事情我也会退让一步,应允此事。”

送儿子?让城池?交钱粮?不论任何一个条件,都让孙乾大皱眉头。

但站在刘循的角度,刘备不管答应哪一个条件,他都稳赚不赔。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还是郑度的办法比较靠谱,没必要玩虚的,来点“真金白银”更实际!

孙乾做不了主,只得回去请示刘备。

半月之后,孙乾再次返回,涪城的百姓刘循也安置的差不多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刘备答应拿出粮草和军马。

其实从一开始,这便是刘循的真实目的,另外两个条件是他故意加上的。

如果只提出一个条件,刘备一定会讨价还价。现在提出三个条件,刘备就要权衡利弊,必须认真选择,而相比另外两个条件,粮草和军马在刘备心里反而比较容易接受,他也就没理由跟刘循讨价还价了。

自从刘璋请刘备入蜀以来,刘璋在刘备身上供应了不计其数的钱粮,加上刘循和刘备长达七八个月的激战,钱粮的消耗更加惊人。

为了应付即将面临的恶战硬仗,刘循自然急需补充大量的钱粮,而军马,因为特殊的地里环境,益州本土的马种,比较矮小,大都像毛驴一样,托运货物还行,一旦上阵厮杀,耐力和冲击力都远不如西凉、并州、幽州等地的马种。

而刘备久经征战,身边自然少不了精良的战马,一下子要他三千匹,也够刘备心疼一阵子的。

刘循答应结盟,孙权那边也答应了。

孙权派出使者一打听,听说刘循狠狠的敲了刘备一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两家重新划定疆界,以湘水为界,长沙、桂阳、江夏属于孙权,孙权把之前占领的零陵连同被吕蒙劝降的郝普一起归还刘备,另外刘备也献出了二百万斛的粮食作为补偿。

刘循马上做出表态,把巴东和江州的兵力抽走了一半,然后把兵力向涪城转移。孙权也把重心指向长江以北,准备再次起兵进兵淮南。

第114章 宏观调控

这一日晌午,刘循正在吃饭,王文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主公!庞统先生和赵云将军来了。”

“是吗?”

刘循急忙放下碗筷,带人迎了出去,还没走到县衙门口,便和庞统赵云来了个面对面。

赵云恢复的很快,不愧是五虎上将,才一个半月,便龙行虎步,走起路来沉稳有力,丝毫看不出像是受过伤。

“你们怎么来了?快里边请。”

刘循满脸带笑,笑的亲切而自然。

庞统和赵云的脑海中几乎同时在这一刻想到了刘备。

他们都是刘备的旧部,自然而然,什么事情都会不由自主的拿刘循和刘备对比一下。

如果是刘备一定比刘循更加热情,尤其是面对赵云,因为他刚刚受过伤。

说不定这会刘备已经拉住赵云的手,开始嘘寒问暖,询问他的伤势如何?平时饮食怎么样?一定有很多的“体己话”要说。甚至还会伤感的唏嘘一番,装出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刘循却没有那样啰嗦,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并肩把两人让进了府中。

他笑的自然而亲和,绝不会像女人似的说一大堆啰嗦的话。

进屋之后,刘循急忙问:“你们还没吃饭吧?”

庞统点点头,“路上一直在赶路,黄权正好有事让我向你请示。”

“王文!去安排一下,让庖厨做几道拿手菜,再弄点好酒。”

“喏!”

王文现在的角色完全相当于“专职秘书”,答应着马上出去了。

刘循等两人坐下后,先简单了问了一下赵云的伤势,知道他恢复的不错,便彻底放下心来。

至于赵云为什么突然来涪城?刘循连问也不问,反正刘循也没打算限制他的自由,别说来涪城,就算赵云去南中,刘循也没意见。

“士元!先喝口水,慢慢说,黄权有什么事让你转达?”

庞统不紧不慢的喝了杯茶水,刘循也不催促,笑着在一旁等着。

庞统心情非常不错,笑着说:“是这样的,黄权说之前先主和你祖父在位时,每年秋后都要举行大赦,今年情况特殊,你刚刚打了胜仗,益州万民欢腾,理应庆贺,黄权向你请示,是不是今年也要如期大赦。”

“大赦?”

等王文进来后,刘循简单问了一下,王文点点头,回道“庞统先生说的极是,自主公祖父来到益州后,这几乎成了定例,先主宽厚仁义,爱民如子,他从不提倡严刑峻法,即便犯了重罪,每年秋后也会大赦。”

刘焉和刘璋,虽然两人一个强势,一个软弱,但执政理念几乎是一脉传承的,那就是遵循儒家的学术,从来没用过严刑酷法,他们觉得这样下面的百姓必然会心怀感激,更加拥戴他们。

就像天子一样,每当重大时刻,比如迁都或者改元纪年的时候,便会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刘焉和刘璋都是汉室宗亲,把汉室的那一套传承,完完本本的都带到了益州,进而延续了下来。

刘循没有立即拍板,随口道:“等吃过饭,再商议。”

先陪着庞统赵云吃过饭,简单的闲聊了几句。

过了一会,庞统道:“我难得从成都来过来,你就不想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成都?”

刘循摇了摇头,“有什么需要了解的?黄权是蜀郡太守,张裕是成都令,下面的文武官员也都各司其职,我既然把事情交给了他们,便代表我相信他们,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常言说,一等人劳人,二等人劳智,三等人劳力。

益州现在又不是人才凋零,无人可用,刘循没必要什么事都亲自过问,他可不想做诸葛亮那样的人。

后世那些跨国大企业的老板,整天坐着飞机到处飞,不仅没把公司搞垮,反而更加得心应手,事业蒸蒸日上。

庞统提醒道:“难道你就不怕下面的人处事不当?辜负你的信任?”

刘循笑着回道:“即便我亲自过问,这种情况依然不可避免,不管是谁,只要做的不好,自然就没有理由继续待在原来的位置上,能者上,庸者下,我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宏观把控。”

“能者上,庸者下?”

庞统嘴里重复了一遍,赞赏的点点头。

又问道:“你说的宏观调控,是不是从大局着手,比如各地的郡守、守备,你来安排,下面的人你就放手不管了。”

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有些东西即便是后人发明的,只有轻轻一点拨,他们照样能够领悟参透。

就像上次刘循提到的“游击战术”,庞统只听了一遍,便全都悟透了,根本就没向刘循再请教。

宏观调控这个词,对庞统这样的顶尖谋士,一点就透!

刘循点点头,“说的不错,比如蜀郡太守黄权和成都令张裕,我把他们两个安排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下面的人事变动、具体安排,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掌握,下面出了事,由他们自行处理。如果他们两个出了事,那就由我来处理了。总不能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亲自过问吧,那我可熬不住。当然了,我毕竟还年轻,免不了有处理不当的地方,这自然需要大家从旁指点,时不时的提醒我。”

庞统点点头:“你这种处事态度我很赞赏,不过,这下面的官员,鱼龙混杂,参差不齐,怕是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刘循叹了口气,“是啊,这不我让黄权、法正、刘巴他们五人尽快制定新的律法,以后以此办事,凡是有违法乱纪、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出现,一律严惩不贷。”

过了一会,郑度带了一个人进来了,刘循见那人非常陌生,不由得诧异的问道:“郑公?这位是?”

那人主动上前,自我介绍道:“卑职董和,原益州郡太守,见过主公!”

刘循笑着摆了摆手,让王文拿过一个坐凳,“原来是先生你啊,快请坐,实不相瞒,自从上次郑公提到你,我便想跟你见上一面。”

董和面容清矍清瘦,骨骼分明,一双眼睛闪烁着严峻犀利的光芒,薄嘴唇紧闭着,颌下留着修长的胡须。

乍一看,刘循便知道这个人非常有原则,衣服半新半旧,一身俭朴的气息,可这人表情却非常严肃,脸上一点笑纹都没有。

第115章 耿直的董和

董和并没有入座,目光直视着刘循,问道:“主公!我刚刚去过巴东和江州,你为何把那边的兵力一下抽走了一半?”

刘循回道:“这件事你还不知道,我们刚刚答应和刘备罢兵结盟,刘备也已命人如约送来了300万斛粮食和3000匹军马,我们没理由继续在巴东那边囤积重兵。”

庞统看了赵云一眼,如果不是刘循说起,他还不知道,刘循竟然“狮子大开口”狠宰了刘备一顿。

一万士兵一年大概需要五六十万斛粮草,300万便等于是5万大军一年的用量。

有了这些粮草和军马,足以支撑刘循打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

赵云默然不语,但脸上明显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虽说刘备占据荆州已有几年的时间,也储备了数量不少的粮草,可一下子就给了刘循300万斛,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么接下来刘备的处境,可想而知,短时间内,很难有所作为。

董和却并没有因为得了这么多好处,便替刘循感到高兴,而是担心的说:“巴东是益州的门户,江州更是扼守长江水道的重镇,即便刘备跟我们结盟,也没理由把兵力调走。国之命脉,岂可儿戏,我们只要不对刘备用兵也就罢了,纵使不撤兵,刘备也没理由质问我们。主公!你这么做,实在有欠考虑。”

董和一番话滔滔不绝,跟机关枪似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忠耿直言,言辞凌厉至极。

刘循冲王文使了个眼色,王文心领神会,忙给董和沏了杯茶,笑着劝道:“先生,你刚刚从江州回来,一路辛苦了,先喝口茶解解乏。”

见刘循没有生气,郑度暗暗松了口气,等董和坐下后,郑度打着圆场劝道:“幼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前我们跟刘备刚刚打了一仗,两家势同水火,所以战事刚一结束,主公便在巴东和江州增派了重兵防备刘备。但现在情况已经变了,刘备主动求和,他也拿出了足够多的诚意,若我们还是一副严阵以待、重兵把守的样子,不仅有损主公的名望,刘备也会势必有所顾虑,不敢放手把矛头指向襄樊。而我们呢?兵力本来就不多,若是不把兵力集中在一起,也会分散我们自己的力量。”

庞统赞成的插了一句,“只有握紧拳头才有力量,郑公所言可谓一针见血。”

董和并不知道刘循有意夺取汉中,忙问道:“敢问主公,益州刚刚经历一场浩劫,局势尚未稳固,你把兵力集结起来,要对何人何地用兵?”

王文眉头一皱,不悦的说:“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坐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以前的大公子,而是益州牧!”

董和气势凌人,说话明显带着一副质问的口气,王文很不满意。

董和胡子一翘,耿直的说:“老臣一向如此,我据实直言,何错之有?”

刘循瞪了王文一眼,笑着说:“王文!不得无礼,常言说,国有铮臣,社稷之福!先生数年以来勤恳政事,严肃法纪,造福百姓,又是我的长辈,岂能怠慢,何况他也没说错什么。”

郑度眯着眼睛,解释道:“主公!幼宰就这脾气,你多担待。”

刘循摆了摆手,轻松的说:“无妨,有什么事,尽管畅所直言,我这人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个性。”

董和一来资历老,二来也是带着气来的,再说他一向秉性耿直,敢于直言。

自从离开益州郡之后,董和就有些心灰意冷,他误以为刘循有意冷落他,把他置之不理,似乎有意要把他贬职。

但骨子里董和便是个闲不住的人,四处走访了一下,发现刘循接任以来,有许多事情处理的不好。

两件最突出的事情。

第一件事,马超身为降将,又曾是一方霸主,刘循不仅没有严加防备,反而委以重任。还准许马超身边统帅了一万多兵马。

董和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个极度不安定的因素。于是便亲自去了巴西郡,结果经过一番调查,他发现马超正在大力招兵,附近的青羌部落也都纷纷响应,唯马超马首是瞻,董和大吃一惊,急忙写信提醒刘循。

第二件事,就是刘循竟然从巴东和江州抽走了一半的兵力,这明显不合常理。

益州境内本来就不稳定,刘循又制造了两个不安定的因素,在董和看来,刘循是在玩火,便急忙赶来劝谏。

他没想到,他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的多,刘循不仅没有生气,还称赞了他。

尤其那一句“国有铮臣,社稷之福!”让董和心里非常感动。

董和气势有所缓和,坐下喝了口茶。

刘循解释道:“不瞒先生,益州的确目前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我从巴东和江州抽调兵力,马超在巴西郡招募兵勇,我也没有予以约束。既然诸位都在,我不妨告诉各位,益州战事看似结束了,但我们却不能放松,必须提前进入备战状态。”

“主公的用意是?”董和疑惑的问道。

刘循霍然起身,走到地图前,把手剑一般指向了汉中。

刘循掷地有声的说:“曹操很快就会出兵汉中,而汉中是益州的门户,当年张鲁更是背弃我祖父,擅自割据此地,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汉中夺回来,绝不能让其落在曹贼之手!”

“经过和刘备一战,让我清楚的认识到,益州兵军纪散漫,战力不足,急需整顿,进一步加以磨练。再说我们还需要招募新兵,新兵更得严加操练,不然难当攻坚的重任。我把兵力从巴东和江州抽调过来,其目的,就是为了整军备战,让下面的将领们好好的操练这些士兵。”

益州多年没有战事,冷不丁跟刘备打了这么一仗,一下子暴露出了许多问题。

刘循之所以能够打赢,并不是将士们如何神勇,如何悍不畏死,而是刘备孤军深入,刘循又施行了坚壁清野的计划,所以刘备便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

看似刘循还有一年的时间,可想让一支队伍有一个脱胎换骨的彻底改变,这个时间还是不够充足。

第116章 庞统的计策

董和坐了一会,又担忧的站了起来,“主公要整军备战,我没有意见,但是夺取汉中的计划,能不能暂时先放一放。”

“为何?”

“益州局势不稳,有一大堆的事情急需处理。张鲁在汉中经营多年,政教结合,民心稳固,汉中又有阳平关这一道天险,我们很难短日内攻克阳平关,如果战事不利,陷入僵局,必然会大量损耗兵力,劳民伤财。即便主公最后打赢了张鲁,又免不了遇到更加强大的敌人曹操。如此一来,战事旷日持久,我益州岂不陷入了困境。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还望主公慎重。不如先把益州稳固之后,等粮草足备,兵员充足之时,我们再考虑用兵之事。”

郑度笑着说:“不愧是董和,什么事都力求稳妥,我真是服了你了。”

董和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我说的是实情,冒然开战,绝非上策,汉中可没那么好打啊,且不说张鲁,那曹操老谋深算,深谙兵法,他岂能拱手把汉中让给我们?”

刘循道:“先生的意思是先立足防守,关起门来先把益州局势稳固好,不管汉中是由张鲁控制,还是落入曹操的手中,我们都暂时不对其用兵对吗?”

董和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不错,我不赞成轻易开战,刘备只是孤军深入,我们便跟他打了七八个月。夺取汉中势必更加艰难,还望主公三思而后行。”

“主公!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从外面昂首阔步走进一员大将,卧蚕眉,丹凤眼,手里提着一口明晃晃的大刀,正是厉锋校尉魏延,魏文长!

进来之后,魏延见屋里人不少,他只对刘循和赵云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其他人一概不理。

魏延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处世,过于冷傲偏激,尤其是不爱和文人打交道,即便和庞统曾经都是刘备的旧部,他也懒得理睬。

自从魏延从资中县回来后,便忙着操练新兵,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时间回涪城一趟。

刘循冲他点点头,看着大伙,朗声道:“难得众人齐聚一堂,今日咱们不妨好好的商议一下,这汉中究竟该不该打?何时打最为合适?”

董和再次重申了一遍:“反正我是不赞成打。”

郑度笑着说:“我觉得准备一年的时间,对我们足够了,而且我们是提前备战,胜算应该很大!”

庞统神秘的笑了,“恕我直言,如果曹操不对汉中用兵,何时打都无所谓,但如果曹操要对汉中用兵,这一仗就不得不打。”

“士元!说说你的看法?”

庞统的想法,跟刘循不谋而合,刘循极力赞成对汉中用兵。

庞统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把手指向汉中,“张鲁固然在当地深得民心,但此人胸无大志,又不懂军事谋略,身边也没多少出类拔萃的能人勇将。汉中多年没有战事,军备远不如我们,如果我们的对手只是张鲁的话,不管何时打,我们都会占据上风。但如果汉中落在曹操的手里,情况就会截然不同,这些年曹操东征西讨,南征北战,身边兵精将勇,甲士云集,想从他手里把汉中夺过来,必然是一场恶战,其难度不亚于这益州的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再者说,汉中是益州的门户,即便我们不打曹操,谁能保证曹操不会对益州用兵?一旦曹操乘势进兵,试问我们如何抵挡?”

魏延忍不住插话道:“这汉中绝不能落在曹操的手里,如果那样的话,即便我们日后经过一番苦战,侥幸从曹操手里夺回了汉中,可之后呢?曹操绝不会善罢甘休,兵马会源源不断的从关中南下,我们未必能守得住汉中,闹不好连益州也会丢失。”

董和反驳道:“难道我们提前夺取汉中,曹操就会善罢甘休吗?”

魏延哼了一声,“所以要提前谋划好,这一战我们不仅要胜,最好速战速决,实力不能损耗太多,如此一来,才能守得住汉中,不让曹操越雷池一步。”

庞统补充道:“夺取汉中的时候,要是能给曹操予以重创,让他元气大伤,那就再好不过了。到那时,曹操必然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出兵进犯。”

董和噘着嘴冷笑道:“你们说的轻巧,既要夺取汉中,还要速战速决,还要重创曹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庞统摸着稀疏的几根胡须,眯着眼睛诡秘的笑了,“如果谋划得当,此事倒也不难。”

“莫非士元已有成算?”刘循见他如此自信,心中不由得涌起了期待。

庞统想也不想,脱口道:“如果我们能出其不意,提前夺取汉中,然后集中兵力固守各处险隘,曹操冒然来犯,必然受挫,不过这件事,怕是难度不小,想一下子夺取汉中,最好我们在那边有内应。”

董和似乎跟庞统较上了劲,当即讥讽道:“你说了还不是等于没说。”

庞统并没有跟董和争辩,他微微一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曹操率兵来打汉中的时候,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魏延也拍手赞赏道:“士元之见跟我不谋而合,我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最可行!”

庞统擅长奇谋,魏延也是个“弄险”的高手,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赞成正面强攻。

怎么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这才是他们考虑的。

庞统侃侃而谈,“如果曹操从汉中以北用兵,张鲁要么归降,要么抽调兵力在北线御敌,无论他怎么做,阳平关的守备都会松懈。那时我们可出其不意,集中兵力,重拳出击,一举夺取阳平关,然后再趁势进兵,趁曹操立足未稳,夺回汉中。如果曹操从武都郡进兵,从东面攻打阳平关,这免不了是一场恶战,等他们双方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再突然出手,曹兵远路而来,加上多日苦战,将士必然极度疲乏,突然遭袭,军心必乱,只要此战我们能够打出气势,占据上风,曹操免不了就会仓促撤兵,如此一来,我们便可趁势把汉中收入囊中。”

不过庞统也有些担心,“如果曹操从武都郡进兵,张鲁一兵一卒也不动,直接投降,那样阳平关马上就会被曹操占据,他必然会立即加派重兵,那留给我们的机会就不多了。”

刘循站起身来,说:“你放心,张鲁不会轻易投降的,曹操极有可能从武都郡进兵!”

第117章 不该大赦

庞统半信半疑的问:“主公何以如此肯定?”

刘循解释道:“关中刚刚平定,西凉虽说只剩下了韩遂一支残部,面对夏侯渊的铁骑,不日也将平定。但诸位不要忘了,那些羌胡势力和西凉降将,曹操依然尚未安抚。我说他从武都郡进兵,是有一定依据的,曹操正好沿祁山一路南下,对羌胡势和西凉降将予以安抚。再说了,从关中进兵,褒斜道、子午道、斜谷道……这几条路线人迹罕至,山高谷深,断崖重重,山道的险绝远比益州的蜀道更加崎岖难行,曹操没理由从北线进兵。”

庞统又问:“那张鲁性情懦弱,见曹操大军来犯,主公何以肯定他不会拱手请降?”

刘循道:“张鲁虽然不敢抗衡曹操,但也绝不想这么轻易的拱手请降,身为一方诸侯,一刀一兵都不打就直接投降,这位三十多年的汉中之主脸面也过不去啊。据我所知,其弟张卫一向果敢勇烈,颇有血性,汉中又有阳平关这道天险可以依仗,只要张卫决心据守,张鲁必然会赌上一把,即便败了,再投降他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博得几分尊严!”

庞统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另外,别忘了我们还有刘备和孙权这两位盟友,主公可约定和他们一起动手,到那时,曹操三面受敌,难以兼顾,必然会分心,绝不可能长时间跟我们僵持下去。”

郑度笑着说:“我补充一点,大家不要忘了曹操的年纪,明年他可就60岁了,花甲之年不远千里从邺城来到汉中,战事若再僵持不停,这山川险地可不适合养老啊,他能吃得消吗?近些年来,曹操的头风症日益严重,身体每况愈下,加上至今还没有确立世子,试问他有多大的决心,跟我们在汉中打一场持久战呢?”

庞统竖起了大拇指,“有的时候,往往决定战争胜负的原因,不是战争的内部因素,而是外部因素。”

刘循听完两人的建议,心情大好,总结道:“曹操远路而来,劳师远征,免不了水土不服,日久兵疲,军心懈怠,加上曹操又上了年纪,至今尚未立嗣确定继承人,有诸多顾虑,所以他比我们更加着急。我们不仅有两个得力的盟友,又是在家门口作战,以逸待劳,又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天时地利都在我们这一边,所以说这一战我们极有胜算。”

见董和有些泄气,刘循不忍打击他的情绪,还是中肯的说:“当然了,董和的建议也有可取之处,益州刚刚经历一场浩劫,尚不稳定,若再陷入战争的泥沼中,稍不注意,就会把我们自己拖入万丈深渊。所以汉中这一战,许胜不许败,必须速战速决,如果不能一战而定,我们就要果断放弃,固守本土!”

打仗打的是钱,打的是粮草,打的是人,归根结底,拼的是综合国力。

论总体实力,刘循恐怕连曹操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必须尽量出奇制胜,绝不能拿益州进行“自杀式”的豪赌!

董和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赞成主公的决定。”

计划已经确定,之后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不忙于一时,刘循便把话题又转移到了“大赦”的问题上。

董和当即提出反对的意见,“主公!大赦与民无益,必须就此打住。”

“哦?”

刘循略感诧异,郑度也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我说董和,你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老是唱反调啊。”

董和的脾气明显不怎么讨人喜欢,在场的有一多半人都皱起了眉头。

虽说刘循觉得郑度出谋献策的时候“心狠手辣”,可以称得上“益州的毒士”,但是平时郑度总是眯着眼睛,满脸带笑,像个欢快的小老头。

而这董和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刚硬的倔脾气,好像严肃已经完全融进了他的骨髓血液当中。

不过刘循还是欣赏他耿直的个性。

从董和的身上,他想到了魏征的“三镜之论”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如果身边都是乖乖听话的人,那只能让君主愈发专断跋扈,养成“朕即是天”的狂妄秉性,凡事独断专行,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

刘循笑道:“郑公!让先生详细说一说,这大赦究竟为何对百姓无益?”

郑度嘿嘿的对董和说:“主公不跟你计较,你运气可真好。”

董和并不领情,瞪了郑度一眼,“我据实直言,并无私心,全为公义。”

董和表情认真的对刘循说:“主公刚刚接任不久,有所不知,益州的百姓民风淳朴,少有违法犯罪之人,那官府里关押的多是富家豪门的子弟或者下属。本来这些人就仗着家中的权势,目无法纪,在下面胡作非为。先主仁慈,几乎年年大赦,如此一来,受益的全是这些豪门权贵,久而久之,他们日益骄纵,行事愈发张狂。大赦给了豪门权贵以可乘之机,反正进了牢房,即便是杀头的重罪,大赦后他们依然能安然无恙的重归自由身,行事就无所顾忌。各地的百姓深受其害,无不怨恨,我曾多次跟先主提及此事,可先主并没有采纳。”

“竟然是这样?”刘循深感震惊。

本以为大赦,大家都会受益,可刘循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成了豪门权贵的“护身符”。

事关重大,刘循不敢怠慢,马上把王文叫到跟前,叮嘱道:“你立刻派人去附近的城县走访一下,记住,不得泄露身份,要悄无声息的调查。”

“喏!”王文知道轻重,急忙下去安排。

见刘循如此重视,董和欣慰的点点头。

这几日,董和、赵云、庞统都留在了涪城,帮着安置百姓,见刘循亲自指挥,把百姓安置的非常妥当,大家都发自内心的敬服。

甚至有几次赶上饭点,刘循直接就在老百姓家里吃饭。

有一次,路过一户桑农的家,时候正当晌午,刘循想也不想,便直接上前敲门。

第118章 桑农一家

本家主人认出刘循后,一时慌乱的不知所措。

刘循笑着说:“大伯!叨扰了,能不能借你家歇歇脚,让我们解解乏,吃顿便饭。”

“大人,请!”

开门的老汉急忙把刘循让进院中,惊得目瞪口呆,心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堂堂的汉室血脉,益州牧大人竟然来到自己的家中。”

刚走到正房门口,正好老汉的小儿子走了过来,老汉急忙冲他招手:“这是州牧大人,还不过来磕头行礼!”

不一会,老汉一家八口人全都来到了正房,争抢着给刘循下跪,刘循急忙把人扶了起来。

刘循随意的坐下,冲老汉笑着说:“大伯!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州牧怎么了?还不是跟你们一样,都是两只手两只脚,又不高人一等,都坐吧。”

刘循让了好久,老汉一家才围着他坐下。

刘循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老汉姓张,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张大郎,老二叫张二郎,老三叫张小郎。

“家里种了多少亩桑田?”

“回大人,种了五十亩桑田。”

“五十亩?看样子,生计应该还算富足。”庞统四处看了看,笑着说:“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张老汉憨厚的回道:“大人说的极是,草民一家还算过得去,一年下来钱粮略有剩余,逢年过节也能吃上顿猪肉。”

王文补充道:“这涪城有一半的百姓,都种了桑树,收益还不错。”

益州的蜀锦天下驰名,蜀锦是益州的第一大支柱产业,自然而然这里的丝织业很发达,种桑养蚕的大有人在。

刘循跟张老汉一家亲切交谈,没有丝毫的架子。

老汉见刘循这么平易近人,激动的越说越起劲。

指了指院子里种了的几株桑树,张老汉热情的介绍道:“这桑树浑身都是宝,是我们养家糊口的金疙瘩,三年的桑枝,可以做木杖,三钱一支;十年的桑枝,可以做马鞭,一支二十钱;十五年的桑枝,可以做硬弓,一张弓两三百钱;另外还可以做农具、做剑柄、做枪棒、用处多得是。树上结的桑葚也能卖不少钱,桑树皮可以做药材,还可以用来染布料、做琴弦……”

刘循听的津津有味,听完后不胜感慨:“大伯!你今日可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想不到这桑树竟有如此多的用处。”

“是啊,我们全家人的所有花销,可全都指望这些桑树。”

刘循点点头,“等我回去后,一定让各地官吏多多鼓励百姓种桑养蚕,尤其是那些闲置的荒山沟壑,更应该多种一些桑树,好好利用起来。”

张老汉说什么也要杀鸡宰羊,好好款待刘循,被刘循笑着拒绝了。

刘循半开玩笑的说:“你们平时吃什么,我便吃什么,这才是没拿我当外人!如果杀鸡宰羊,那我马上就走。”

张老汉一家没有办法,只得给做了一顿家常饭。

有野鸡蛋、烧青菜、冷芸豆、煮冬葵、鱼酢酱,吃的是胡饼,喝的是家酿的米酒。

张老汉一家小心翼翼,生怕刘循吃不习惯,刘循却吃得很香,跟大伙有说有笑。

赵云和庞统也在一旁陪着,赵云好奇的看着刘循,见刘循有说有笑,哪怕吃的是苦菜胡饼,他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

赵云回忆了一下,刘备虽说对百姓非常仁慈,却从未在百姓家中吃过一次饭。

刘备曾多次叮嘱身边的人,要像爱护自己的家人一样爱护百姓,绝不能吃百姓的,喝百姓的,拿百姓的!

刘备言出必行,让赵云深受感动,可此时此刻,刘循却吃的津津有味,跟张老汉一家有说有笑,还把张老汉的孙子抱到自己怀里。

这让赵云深有感触,显然刘循更具人情味。

临走的时候,张老汉让儿子给刘循采了满满一篮子的桑葚。

刘循笑着收下了,冲王文点点头,王文从钱袋里拿出一串钱,塞到张老汉的手里。

王文到:“大伯,这钱你收下。”

张老汉顿时一愣,赵云也觉得不解。

王文解释道:“这是主公的饭钱,我们一行这么多人,可不能白吃白喝。”

张老汉说什么也不要:“不就是一顿饭吗?大人能赏脸来草民家,那是瞧得起草民,是我们祖上积德,我们怎敢要大人的钱,真是折煞草民了。”

刘循停住脚步,亲切的笑了:“大伯!感谢你们一家的热情款待,钱你就收下吧,再让我可就生气了,以后再路过你们家,也不会再登门了!”

张老汉犹豫了一下,用力的点点头,“那草民就把钱收下了!”

张老汉的声音哽咽了,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大人!日后得闲,你可要一定再来啊。”

其实,张老汉明白,刘循能来这么一次,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大事了”,像州牧那么大的官,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可人就是这样,刘循的一句话让老汉心里暖暖的,偏偏生了一个盼头,盼着刘循再来他们家。

经过四五日的调查,刘循得到了消息,的确近年来各地县衙赦免的犯人,十之八九都是富家权贵,听说今年许多人家里都提前准备好了,等着给即将大赦的亲人“接风洗尘”,好好的犒劳一番。

刘循没有任何的犹豫,吩咐王文:“派人督促各地官吏,凡是在押的囚犯,一律严加审讯,不可徇私枉法,想指望大赦的那些人,让他们就此死心吧!”

王文担心的说:“即便命令传下去,可是下面的官吏,未必都那么奉公执法。”

刘循烦闷的揉了一下太阳穴,点点头,“所以说新的律法必须尽快制定,可这件事非一日之功,着急也没用。”

“主公!郑度求见。”门外传来了王虎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郑度迈步走了进来,没等喘口气,便急迫的说:“主公!我这几日派人实地勘察了一下,涪城通往江油关的山路年久失修,多处栈道已经毁掉,即便是身手敏捷的猎户,也极难通行。听附近的百姓说,江油关以北的阴平道也已经废弃许多年了,也不好走,我觉得主公应该派人马上进行疏通,以备不时之需!”

第119章 实地探查

从涪城通往德阳厅的山道称为“左担道”,从南往北通行的人,如果肩上挑着担子,在一些特别狭窄的山道根本无法通行,只能把担子挑在左肩,因此得名。

如果是从北边来的人,则只能把担子挑在右肩。

从江油关往北的这一段路,则被称为阴平道。

不论是阴平道还是左担道,常年失修,形同荒废,尤其是阴平道,除了当地的山民猎户偶尔行走之外,别人根本不会踏足此地,更不要说大队的兵马从此经过了。

刘循把郑度让着坐下,说道:“郑公!你来的真及时,我正想抽空去实地查看一下,既然你提到了这件事,择日不如撞日,你我马上动身去看一看。”

郑度急忙摇头,“主公!万万不可,山道险绝,寸步难行,许多地方只能攀援绝壁方可通行,主公尊贵之躯,怎可轻易涉险。”

刘循笑了,执着的说:“越是如此,我才更要前去查看,郑公!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身为益州之主,总不能让我只坐在庙堂之上悠哉度日吧?不了解实际情况,做出任何决定不都是过于轻率吗。再说了,比我身子骨好的人可不多啊。”

刘循雷厉风行,马上动身离开涪城,不到一个时辰便进入了左担道。

从谷口刚一进入,山道还算平坦,路面也宽敞,能并行四五匹马,可走了才几里路,山道曲曲折折,像盘龙一样,也陡然变窄了许多,很快众人视线中便出现了木质的栈道。

山道过窄,战马无法通行,刘循不得不舍弃战马,徒步而行。

郑度扶着栈道,既兴奋,又紧张,走几步发现栈道腐坏严重,嘎吱吱的不停摇晃,郑度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冲刘循提醒道:“主公千万当心。”

上面是陡峭的绝壁,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刘循天生虎胆,身手敏捷,自然无所畏惧,反而心中有一种冒险的豪气。

“郑公!你可要当心啊。”刘循冲王虎摆了摆手,叮嘱道:“照顾好郑公。”

两旁青山壁立,高耸如云,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青山,茫茫林海,一望无际。

淡淡白云下,秀峰叠起,刺破青天,林木萧瑟,峡谷峻绝,水流如带,全然不见人间烟火,唯闻长风掠过的隐隐树涛声。

众人一路小心翼翼,慢慢前行,郑度毕竟上了年纪,没走多远,便累的气喘吁吁,手扶着栈道呼呼直喘。

不过即便下面是万丈悬崖,他也没有吓的慌了手脚,文人虎胆,不愧是益州毒士。

行进了没多远,前面的栈道便毁掉了,无法继续通行,即便是身手矫健的猎户,也不得不万分小心,只能从山崖上勉强攀援通行。

郑度刚要阻止,刘循已经抓着藤条上了山崖,像壁虎一样身子紧贴在崖壁上。

郑度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也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刘循。

越过坏掉的栈道,刘循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王平和狐笃也跟了上来,他们的身手也不错,尤其是王平,从小就在山里长大,攀援登山像猿猴一样轻捷麻利。

走了才一会,栈道再次坏掉,甚至前面的山崖还出现了小面积的塌方,栈道被石头砸的千疮百孔,附近的树木也多遭毁坏。

“主公!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的路更难走,咱们还是回去吧。”王平急忙提醒。

虽然略窥门径,但这段山路还是给刘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无法想象,邓艾是怎么样走过700多里的阴平道据说光是摔落悬崖的士兵,多的就不计其数。

可邓艾硬是以花甲之年的老弱残躯,凭着顽强不屈的意志,创造了惊震世人名传千古的一个奇迹。

因为在邓艾之前,从来没有军队从阴平道进入过益州。

回到郑度的身边,刘循忧心忡忡的说:“郑公!你说的对,这里的山道不能再拖延了,马上派人疏导,毁掉的栈道重新搭建,无法通行的地段,也要凿山开道,使其尽快能够通行。”

郑度道:“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当年先主却说,这山道毁掉更好,就不用担心外敌从此进兵偷袭了。”

刘循摇了摇头,“家父行事欠缺考虑,别忘了,这山道封锁外敌的同时,也像牢笼一样,把我们自己也困在了里面,外面的人很难进来,我们想出去也难比登天!”

郑度感慨的说:“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再险绝的山道,也未必能确保疆土稳固,只有自身强大起来,哪怕身处中原四战之地,照样能够逐鹿天下,无惧任何强敌。曹操从兖州起兵,打徐州、征淮南、平冀州……他之所以变成今日的北方霸主,并没有依仗任何天险雄关。反倒是迁都关中的董卓,坐拥几十万西凉精兵,占据潼关天险,自以为万事无忧,却祸起萧墙,早早的退出了历史争霸的舞台。”

刘循迫切的说:“所以说我们不能把自己关起来,而应该走出去,越快越好!”

古往今来,从未有任何一路诸侯,以蜀地为根基,最后一统中原。

即便从汉中发迹的刘邦,也是以关中为根基,攻灭了项羽,定鼎天下。

回去的路上郑度和刘循并辔而行,边走边聊,郑度道:“主公!从你祖父到先主,所用之人,所选之兵,大都是外来的流民,我虽是益州本地人,可我也为此深感担忧啊。”

刘循还以为他对外来的东州人有偏见呢。

在当地人眼里,凡是外来的人,流民也好,士人也罢,统统称之为“东州人”,而在东州人眼里,则把益州人称之为“西州人”,其实跟“西蜀”意思差不多。

郑度接着说:“这益州四面环山,沃野千里,是乱世难得的一方乐土,外敌很难踏足此地,久而久之,当地的百姓和豪族便养成了偏安一隅的心态,他们跟先主想的一样。我们不去打别人,别人也别想打我们,大家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当地的百姓民风淳朴,性情温和,像一群温顺的绵羊一样,试问,这样的百姓投了军,能有多强的战斗力?身上能有几分血性?”

第120章 没有私心的郑度

刘循静静的听着,他能深切的感受到,郑度的胸中有一颗火热的心。

他不甘安于现状,对益州当地人的偏安心态他忧心如焚,深感不满,即便是外来的刘焉和刘璋,持有这种固守享受的心态,他也极度不赞成。

郑度长叹了一声,忧心忡忡的说:“主公!益州的天险,在保护我们自己的同时,间接的也害了我们,正因为有这无法逾越的群山险隘,才使得许多人放松了警惕,变得安于现状,贪图享乐。如今曹操已扫平北方,平定关中,势不可挡!若不是主公锐意进取,有争霸中原的雄心壮志,益州早晚会落入曹操的手中。”

刘循用力的点点头,“不错,只有走出去,这盘棋才能盘活,才能彻底的改变现状。当然我也知道,许多百姓和豪族不想打仗,觉得现在过的挺好。他们这么想,我无法勉强,但是身为汉室血脉,身为益州之主,若我也这么想,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像荆州的刘琮一样,被曹操关进笼子里。”

涪城是广汉郡的重镇,又是左担道和金牛道的枢纽,位置举足轻重,刘循当即委任郑度为广汉郡太守。

郑度甚为感动,但是他还是极力推荐董和,“主公!我现在是右军师,一旦有战事,势必就无法兼顾,董和为人正直,严于律己,做事勤勉认真,他比我更适合当广汉太守。”

刘循笑道:“换了别人被委任要职,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往外推的的道理,你倒好,竟然主动把太守之职让与董和。”

郑度道:“先主在位时,我只是个从事,主公刚刚继任,便让我做了右军师,老臣深感荣幸,对主公的知遇之恩,铭记肺腑。若行军打仗,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能亲临第一线,但从旁出谋献计,还算有点用处,至于治政理民,并非我之所长,老臣担心有负主公厚望。”

深深的注视着郑度,刘循不由得想到了法正。

郑度和法正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都对打仗很感兴趣,也擅长出谋献策。

但法正是为了扬名立万,享受那种胜利带给他的成就感。

郑度则不然,他只想为刘循开疆扩土,建立更加强大的霸业,并无私心。

刘循解释道:“郑公!你就不要谦虚了,让你担任广汉太守,治政理民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疏通通往汉中的山道,这可是为了打仗做准备,日后能让我军更加顺利的走出大山,北伐中原。再说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正在从各地抽调兵力,往涪城集结,刘备送给我们的粮草,也源源不断的运到了涪城。你比董和更适合这个位置,至于董和的安置,我自有主意。”

涪城将会变成刘循的军事重心,他把兵力和粮草集中在这里,又决心尽快疏通山道,显然很快就要大展拳脚,攻打汉中绝不只是随口说说,他已经提前开始了筹备。

郑度深感责任重大,对战场的那份渴望让他不再坚持,认真的点点头,“既然主公如此重托,老臣领命,定不负主公厚望!”

等百姓彻底安置完,时间已经步如了冬季,益州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干冷,温度也下降了许多,出门都要穿上防寒的厚衣服。

郑度闲不住,马上征集农夫,进驻左担道,日以继日的忙于开山修路,忙的一连数日才能回涪城一趟。

魏延、张任、邓贤、刘璝等人在涪城以北的一处河谷,日夜操演人马,也都干劲十足,火热朝天。

每次前往河谷,刘循都会被将士们热血激昂的喊杀声所震撼,他自己也会跟着变得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登上疆场,跟曹操决一雌雄。

见将士们每天都是两餐,不到饭点往往肚子便撑不住了。刘循马上下令,所有将士从两餐制改为三餐制,并一再提升将士们的待遇。

或许对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来说,投军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益州的百姓生计都还不错,尤其是本地人,几乎都能解决温饱问题,如此一来,便没有多大的投军热情。

打仗就要流血牺牲,军人显然是最危险的职业,也是最光荣的,那么待遇自然也应该是最好的。

刘循改善伙食、增加军饷、减免士兵家属的赋税,完全站在将士们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几项命令颁布之后,军中上下无不是一片欢腾,附近的百姓也纷纷踊跃前来投军。

这一日刚刚梳洗完,王文进来禀报:“主公!董和先生可真闲不住,今天去这里,明天去那里,四处走访,甚至各地县衙审案,他也前去旁听。”

“是吗?”刘循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关注董和,因为他心中有一个重要职缺,之前对董和了解的不是很详细,刘循有所顾虑。

现在吗?刘循笑着说道:“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去把庞统和董和他们两人请来,我有事情要跟他们商议。”

“喏!”王文急忙转身离去。

刘循在院子里跟王虎对练了一阵,活动了一下筋骨,见王虎长进不少,刘循欣慰的点点头,“不错啊,看来你这段时间没少下功夫啊。”

王虎憨憨一笑,“还不是多亏了主公,你那个‘卖油翁的故事’,我可一直记着呢。我又没有别的长处,只能凭着这把力气勤加练习,不然就会给主公丢脸!”

“哈哈……”刘循一阵爽朗的大笑,就在这时,庞统、董和还有赵云,三人一同走了过来。

赵云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庞统,刘循从不限制他的自由,听庞统说,赵云在成都待不住,上了大街一个人也不认识,正好庞统要来涪城,便一同过来了。

刘循把天狼枪放在交给王虎,迈步迎了过去,“你们来了,怎么样,近来过的还顺心吧?”

庞统笑着点点头,“还行,整日游山玩水,四处闲逛,这益州和荆州可真是天壤之别啊。如果是在荆州,哪怕走在大街上,也能感受到路人那种时刻警惕的紧张气息,这里山清水秀,民心淳朴,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像是刚刚打了一场大战。”

董和解释道:“荆州是四战之地,说不定哪日‘城头就变换了大王旗’,现在曹操、刘备、孙权都在荆襄屯有重兵,百姓能不感到担忧吗?”

而益州几十年以来,这里的主人只有一个,即便刘备来了,也被赶跑了,所以百姓心里都很踏实。

第121章 东曹和西曹

庞统轻松洒脱,董和却满面愁容,他可做不到“无官一身轻”。

董和不善于隐藏自己的表情,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心里一点都不轻松,巴不得刘循马上给他安排一个职务。

刘循对董和说:“先生!近来事情太忙,一直没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差事,你多担待。”

董和道:“卑职不敢。”

刘循点点头:“我打算成立东曹和西曹,东曹负责为牧府典选百官,搜罗人才,而西曹则负责监督审核,及时清理官场的害群之马。”(牧府也就是州牧府)

庞统倒没什么,可董和顿时来了兴趣。

刘循表情认真的说:“从即日开始,东曹归士元负责,西曹归先生掌管。”

董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愣住了。

东曹和西曹看起来没那么风光,但是却等于掌握了百官升降筛选的“天子剑”,一个替牧府搜罗人才,一个监督百官,分量都不轻,只怕从今往后,许多人都要看他和庞统的脸色。

庞统也有些意外,“主公!我现在已经做了左军师,这东曹的事我担心难以兼顾。”

刘循语重心长的说:“能者多劳,士元你就不要推辞了,你比任何人都更胜任这个职位。”

演义中,庞统没有替东吴效力过,但实际上,他在周瑜的身边做过功曹。

公元209年,周瑜打败了曹仁,夺取南郡,听说庞统非常有名,便派人把庞统请去做官,一半是请,一半是逼,庞统没有办法,做了周瑜的功曹。

功曹相当于组织部长兼人事局长,负责选拔推荐考核,官不小,权也不小,那些想做官,想升官的争先恐后的跑去庞统那里拉关系走门路,可庞统只在乎实干,没有能力,一律免谈。

那些被提拔的官员,经常被庞统称赞,史书记载“每所称述,多过其才”

这个故事在后世极为流传,有人觉得不解,当面问庞统:“你把所有人都说的那么好,究竟是为什么呢?”

庞统回答:“当今天下,正道荒废,善人少而恶人多。正需要兴风俗,长道业。不把他们说的好一点,他们的声名就不足以羡慕追求,不足羡慕追求,为善者就少。现在我选拔十个人,错选上五个人,犹得其半,还能弘扬教化,使有志者自勉,这样有何不可?”

那时候的庞统,是被周瑜逼着出来做官,做事并没有那么认真,可他依然政绩斐然,做的非常出色。

周瑜死后,庞统前往东吴吊唁,虞翻、陆绩、顾邵、全琮都佩服他的才能,争相跟庞统结交,临别的时候,大家希望庞统能给他们做个点评。

庞统对陆绩说:“陆子可谓驽马,但是有疾足之力。”

他对顾邵说:“顾子可为驽牛,但是能负重致远。”

他又对全琮说:“你虽然智力不多,但是也算这个时代比较出色的人物。”

庞统有一说一,每人优劣,仅凭短短的一番接触,便一语中的,有褒有贬,睿智中也不失情趣,皆大欢喜。

有人当面质问:“你说陆子是马,顾子是牛,那在你看来,是陆子胜过顾子吗?”

这是一个极度刁难的问题,说陆子胜过顾子,难免顾邵尴尬,说陆子不如顾子,也不妥,光听说过“千里马”可没人听过“千里牛”

庞统不假思索,当即回道:“驽马虽精,但是只能承担一个人的重量,驽牛一日行三十里,所承担岂止是一个人的重量呢?”

这场风趣幽默的点评,更像是庞统的一场人力资源测评会。

庞统看人的目光,可谓独步天下。

要甄选百官,为牧府网络英才,很显然,没有人比庞统更加合适。

后来,南郡归了刘备,庞统这个功曹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刘备的手里。

所以说,并不是庞统主动投奔刘备,而是刘备在接管南郡的同时,把庞统也一并给接管了!

刘循半开玩笑的说:“在南郡你替周瑜推荐人才,经常夸赞那些提拔的官员,说即便夸错了,犹得一半的贤才,日后你可得多用点心思,我可不想让下面的官员有一半是不合格的‘残次品’”

庞统笑了,“那时身不由己,周瑜掌握生杀大权,他自己明明是一代名士,行事做派却跟强盗无异,我是没办法才给他做了功曹,自然没那么用心,让主公见笑了。”

刘循转身看向董和,董和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主公放心,西曹那边的事情我一定认真处置,对各地的官吏定会严肃审查,全面监督。”

刘循殷殷叮嘱道:“先生,你记住,凡是给百姓找麻烦的官员,不问官职大小,不管他有什么背景,一律严查严办,让麻烦报应到他们自己身上。凡是发现贪赃枉法、暴虐残民、胡作非为、一律纠察其罪。”

董和问道:“敢问主公,西曹能监察各地的郡守吗?”

刘循指了指自己,语出惊人,“即便是我,若有不当的地方,你也可以监察,西曹的监督,上不封顶,下不保底!谁都不能例外。”

董和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一旁的庞统则爽朗的笑了,“主公的魄力,真是出人意料!”

赵云也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循,身为一方诸侯,竟然能如此从容的说出这样的话。

董和肃然正容,退后了几步,冲刘循一躬到地,语气郑重的说:“主公重托,卑职以性命担保,绝不负主公厚望!”

董和心情复杂的走了,既感到高兴,又觉得肩上的胆子不亚于千钧之重,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

庞统却主动留了下来,毕竟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职务,左军师!

“主公!这几日我也去过河谷大营,将士们干劲还不错,如果能增加点实战,那再好不过了。”

“实战?”

刘循喝了口茶水,摆了摆手,“士元有话不妨直说。”

庞统半斜着身子,举止毫不做作,他了解刘循,也喜欢在他面前这种无拘无束的气氛。

至少不用总是板着身子,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现在百姓的回迁,已基本完成,主公难道就没考虑过,这北面的賨人?”

刘循早有此心,想不到被庞统一下子点了出来。

“士元!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忙的还没抽时间考虑此事,对賨人了解的也不多,说说你的看法。”

第122章 真性情的凤雏

庞统说:“据我了解,賨人依山而居,傍水而生,喜好歌舞,骁勇善战。主公麾下眼下正缺少精兵锐足,若能把賨人降服,主公便能平添上万名骁勇之士,日后攻打汉中,逐鹿中原,必能如虎添翼,不亚于手中多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虽然刘循只是从王平嘴里了解了一下,但很显然,賨人的骁勇是出了名的,这一点已经不需要怀疑。

刘循有些担心,“你也知道,賨人以部落的方式群居,所居之地都是险峻的高山丘陵。想要收服他们,我担心伤亡难以估计,最好能想一个万全之策。另外,賨人的首领跟张鲁关系亲密,恐怕没那么容易为我所用。”

庞统点点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主公的担心不无道理,正因为如此,在主公出兵汉中之前,才更需要勘定内乱,把賨人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及早解决。若在主公夺取汉中的关键时刻,賨人从我后方突然叛变,跟张鲁狼狈勾串,后果不堪设想。据我所知,益州马相叛乱之后,賨人曾经攻城略地,连夺益州几个城池,其破坏力不可小觑。”

见刘循愁眉不展,庞统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开口道:“昔日刘表单骑入荆州,那时境内宗族横行,民不聊生,刘表一筹莫展,蒯越献计,利诱那些宗贼首领,等他们离开巢穴一举擒杀,除掉首领后,趁机兼并接管他们的部众。刘表采纳了蒯越的建议,一举勘定宗贼之乱,主公何不效仿一下,派人邀请那些賨人的首领前来一聚。”

刘循担心的问:“现在涪城屯兵数万,恐怕那些賨人首领不敢来吧。”

庞统微然一笑:“这有何难,主公可轻兵简从前往宕渠,以安其心,然后在外围布治重兵,待机而动。主公是益州之主,谅这些賨人首领也不敢不来相见。”

刘循刚刚打败了刘备,一战扬名,賨人的首领即便再对张鲁忠心,毕竟这是在益州的地盘上。如果他们拒绝召见,无疑等于坐实了反叛之心,恐怕他们目前还没这个胆量。

刘循想了想,问道:“以士元所见,若计划成功,日后对賨人当如何处置?”

“恩威并用,双管齐下!”

庞统言简意赅,回答了八个字。

即便賨人再野蛮,不服驯化,可他们毕竟是益州的子民,绝不能大开杀戒,多造杀孽。

刘循深以为然,点头赞成:“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若有反抗,出兵征讨,这仅仅只是个手段,归根结底,还是要予以安抚,让他们真心为我所用。”

刘循打定主意,马上把张任找来。

张任正在河谷练兵,回到涪城已经到了晌午,刘循笑着说:“你啊,赶得真巧,我刚命人做了几条樊口鳊鱼,你有口福了。”

樊口鳊鱼也就是后世闻名的武昌鱼,因为暂时鄂县还没有被孙权改名武昌,樊口指的是鄂县城外的樊湖。

这里的鳊鱼学名团头鲂,背被细刺,鱼的体内有十三根半刺,春季生活在湖中,秋季则进入长江产卵,按时回游。味道极为鲜美,烹调以清蒸最佳,现在刘循和孙权已经结盟,不久前孙权刚刚命人送来了最新鲜的樊口鳊鱼。

为了保鲜,使者把活鱼养在了船上,算是给足了刘循面子。

庞统顿时来了兴致,兴奋的说:“那咱们就边吃边聊,还真是来巧了,子龙!你说呢?”

赵云尴尬的笑了笑,即便是把珍馐美味、琼浆玉液摆在他面前,赵云也不会动心。

刘循吩咐庖厨马上准备,又开了一坛上好的浓香醴。

庞统一点也不客气,酒刚一斟上,便当仁不让的举杯痛饮。

半闭着眼睛回味了一番,庞统啧啧称赞,“主公!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南阳赊店的浓香醴(li)。”

刘循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嘛,一下子就品了出来。”

庞统笑道:“主公别忘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南阳人,这可是我们故乡的美酒。”

庞统又自斟自饮了一杯,美滋滋的说:“昔日光武帝起兵南阳,于酒肆中聚会群英,当时兵刃不足,打仗没马,骑了一头牛,更不要说帅旗了,正逢酒肆的掌柜也姓刘,光武帝就借了那家的酒旗当帅旗,那里的酒因此得名,百姓因赊旗之事将其命名为赊店。据说后来光武第和郭皇后成婚的喜酒,也是这个。他老人家高兴,还赋诗一首:履佳地兮享酣宴,得杰士兮兴吾汉;美酒兮助吾,志酬兮永。厚封赏兮吾誓,皇天兮照鉴。”

几杯酒下肚,忽然庞统鼻子耸动了几下,笑着站了起来,“怕是樊口鳊鱼已经做好了,我已经闻到鱼香味了。”

赵云在一旁看着,略感诧异,在刘备身边的时候,他可从来没见过庞统有过这样洒脱自如的一面。

简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由自在,谈笑自如。

偷眼看了刘循一眼,见刘循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对庞统的举止并不介意。

果不其然,不一会,脚步声响起,亲卫端着刚出锅的蒸鱼走了过来。

庞统一边吃,一边喝酒,乐的眉开眼笑,举止也毫无拘束。

当然,他也没忘了正事,经过一番商议,刘循决定带三千人赶往宕渠。

賨人居住在嘉陵江和渠江两岸,即古巴国的范围当中。

《华阳国志·巴志》:阆中有渝水,賨民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

具体的地理范围,是在阆中县至宕渠县两地的群山峻岭之中。

………

马超连日来,大力招兵,经常跟青羌部落来往,时间长了,马岱有些担心,这一日他来到马超的房中,担忧的说:“兄长,你听说了吗?”

马超不解的问:“听说什么?”

“主公现在坐镇涪城,正从各地抽调兵马,涪城现在已经聚集了数万人马。”

“怎么了?”

马超的确对此一无所知,自从当了巴西郡的太守,他便一门心思扑在了招兵练兵上面。

马岱急的直跺脚,“你擅自招兵,并没有向主公请示,难道你就不担心主公生疑?”

马超不以为然的说:“当初主公把这里交给我,曾说过,巴西距离汉中最近,让我随时做好准备,我招兵练兵并无不妥之处?何虑之有?”

马岱一阵苦笑,“兄长!即便主公对你委以重任,可毕竟他是主,我们是臣,若有人在他身旁进言,难保主公不会多想。”

马超这才醒悟,猛的一拍大腿,“你看我,忙的晕头转向,竟把这件事忽略了。”

因为马超从小到大,可以说一直是在“独当一面”,不论做什么事,全凭自己的喜好,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本就不用顾忌别人说什么。

换句话说,“他当老大已经当习惯了。”政治觉悟明显差了一些。

第123章 赵云救美

马超径直赶往涪城,他刚到涪城,便遇到了从河谷练兵返回的邓贤,邓贤一阵冷笑,“马超将军,你来的不巧,主公已经离开了。”

马超刚一归顺,便被加封为伏波将军,益州很多武将心里都不服气,邓贤也不例外。

马超急忙询问,邓贤不阴不阳的说:“主公去了宕渠,这会怕是已经走到半路了,你若是有事不妨去路上禀报。”

离开涪城后,马超愤愤不爽,对邓贤的冷漠态度非常不满,马岱却松了口气。

“兄长!主公带人离开涪城,并没有前往阆中质问大哥,说明在主公眼里,对大哥还是很信任的。”

马超回过神来,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刘循对他不满,要么把马超直接叫到涪城,要么亲自去阆中,可刘循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去了宕渠。

刘循轻车简从,离开涪城后,众人一路游览观光,一路了解当地的地理民俗,速度并不快。

使者已经被派了出去,前往賨人聚集的山地通知各部落的渠帅族长,前往宕渠拜见刘循。

益州多山,尤其是阆中宕渠这一带,更是群山环绕,秀峰叠起。

道路越来越狭窄,两旁山势逐渐升高,地势十分险要,队伍放慢了速度,徐徐而行,眼见前面两侧山岭高高拔起,将中间的道路挤得只剩下一条线宽。

庞统啧啧称奇,提醒刘循,路上多加小心,免得遭遇伏击。

刘循让王平狐笃在前面开路,叮嘱众人时刻警惕,这毕竟已经进入了賨人的地盘。

临近天黑的时候,忽然王平从前面跑了过来,快步如飞,像一头奔跑的猎豹,眨眼便来到了刘循的面前,“主公,前面有一伙贼人,正在跟一女子缠斗。”

“他们有多少人?”刘循眉头一皱,手不自觉的放在了长枪之上。

“不下上百人。”

“过去看看。”

刘循刚要催马过去,庞统劝道:“山川险地,敌情不明,主公不可轻易涉险。”

庞统担心这是个诱饵,若大队的賨人在附近伏击,后果不堪设想。

刘循摇了摇头,“谅他们也没这样的胆量,难道还没见到我,賨人就想把我除掉吗?”

“卫队随我来。”

刘循一摆手,带着几十人策马往前面冲去,赵云犹豫了一下,受好奇心的驱使,也追了上去。

庞统不放心,叫过张翼,吩咐道:“你多派几个斥候,沿附近的山岗树林仔细打探,另外,派人通知我们身后的魏延,随时待命。”

“喏!”张翼答应一声,急忙下去安排。

庞统拍了拍胯下的黄骠马,也着急的加快了速度。

原来庞统骑的是的卢,跟刘备重新讲和之后,刘循便“好心”的让孙乾把的卢带回了荆州。

的卢妨主,恐怕也只有刘备能够降得了,庞统第一次骑,就出了事。

虽然刘循不信邪,是无神论的坚定拥护者,但庞统毕竟是他非常看重的谋士,总不能让他整天骑着刘备的坐骑在眼前来回直晃,既担心出事,也让人心里不爽。

因为一看到的卢,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断臂狂人刘备。

往前行出不远,耳边便听到了打斗声,伴着呼啸的风声,刀枪碰撞,激烈撞击,还有男人的怪叫和女人的呼喝声。

山道过于狭窄,不利于战马疾驰,刘循一摆手,众人翻身下马,徒步往前面赶去。

离近了之后,见前面山谷中有一群披头散发的人手持刀枪木盾,正在围攻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形矫健,一身青色的长裙,秀发随风飘扬,手持长枪动作异常灵便,地上已经倒下了十几个贼人,剩下的人虽然困住了女子,却迟迟难以擒获。

领头的贼人是个大胖子,天寒地冻,依然光着膀子,露出壮健的肌肉,手里拎着一口大刀,舞的霍霍生风,一边打,一边喊:“抓活的,这个小娘皮还挺够劲,他娘的,老子就喜欢野蛮的女人。”

女子虽然没有受伤,可也陷入了被动,被人围在当中,很难突围。

没等刘循下令,赵云已经提着亮银枪冲了上去,王平请示:“主公!那些人都是本地的賨人,极难对付,不如我们也上去吧。”

刘循摇了摇头,“不必了,有子龙一人足矣!”

一来刘循相信赵云的本领,二来,也想给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刘循半开玩笑的说:“若是一帮人都上去,这么多人,人家姑娘究竟该感谢谁呢?”

狐笃嘿嘿的笑了,“主公说的极是,反正赵将军神勇盖世,区区几个贼人焉能是他的对手。”

赵云也没有骑马,健步如飞,速度丝毫不慢,有人发现了他,见他只有一个人,也没当回事。

可刚到近前,赵云一出手,噗噗几枪,便挑翻了好几个。

“吆喝,还挺厉害,弟兄们,一起上。”

十几个賨人掉头围住了赵云。

这些賨人手持木盾,目露凶光,好像经过演练一样,迅速的围成一圈。

赵云面无表情,抬手便是一枪,正前方的賨人惊叫一声,木盾登时被枪头刺穿,长枪力度不减,又扎在了他的腿上。

“上,砍死他。”

四五把弯刀从后面愤怒的砍向赵云,赵云身形后仰,迅速抽回亮银枪,枪身横扫,一阵铿锵有力的撞击声过后,那几个出手的賨人顿时东倒西歪,赵云迅速回转身形,枪头急抖,接连抽在几人的肩头。

赵云并没有下死手,把几人打倒后,枪头在地上借力一点,身子腾空而起,越过再次逼近的几个賨人,下一刻已经跳到了那女子的身边。

两人并肩作战,賨人虽然人多势众,却奈何不了他们。

赵云深知擒贼擒王的的道理,抓住机会,闪电般一枪刺穿了那个头目的右肩,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赵云一个健步来到近前,刷的一声,寒光一闪,青釭剑应声出鞘,抵在了胖子的喉咙上。

“让他们住手,不然就杀了你。”

胖子吓得两股战战,额头直冒冷汗,急忙摆手:“都住手。”

见战斗停止了,刘循带人赶了过去。

第124章 马云禄

见一下子来了许多官军,那些賨人都愣住了,刘循一摆手,“都给我抓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拦路抢劫,简直胆大包天。”

不一会,胖头目被押到了刘循的面前,见刘循气度不凡,身上还穿着明亮的盔甲,胖子心中一凛,暗暗叫苦,知道眼前这位一定很有来头。

王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喝道:“大胆,见了州牧大人,竟敢不跪。”

“州牧?”

胖子大吃一惊,急忙跪在了地上。

刘循都懒得搭理他,刚要下令把他给杀了,庞统从后面赶了上来。

“主公,且慢。”

庞统把刘循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主公还没到宕渠,就把此人杀了,那些賨人首领未免不会多想,为安其心,还是先把这些人放了吧。”

“放了?”

刘循有些不甘心,如果那女子落在他们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庞统笑了笑,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区区几个毛贼,就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啊。”

刘循点点头,“也罢。”

刘循把那些贼人训斥了一顿,至于那个胖子,让王虎打了几棍子,稍作惩戒,也给放了。

见那些贼人就这么轻易被放走了,那女子非常生气,“你们益州还有没有王法?我差点落在他们手里,你们竟然把人这么轻易的放走了。”

王虎瞪眼喝道:“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真是岂有此理。”

女子刚才光忙着注意赵云了,那“州牧”两个字她并没有听到。

当王虎告诉她之后,那女子愣了一下,嘴里轻轻的哼了一声,不仅没有下跪,反而当面质问刘循,“就算你是州牧,如此处事也过于草率。那些被你放走的贼人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你这么做,只能让无辜的百姓受其迫害,助长贼人的嚣张气焰。”

“你是谁?”刘循好奇的问道。

这女子胆子不小,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敢当面质问。

女子抬起头,一双凤目直盯着刘循,冷傲的回道:“我叫马云禄,是伏波将军马超的胞妹。”

刘循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马超的胞妹?据我所知,马超的家人除了他的妾室董氏和儿子马秋尚在张鲁的手中,这世上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马云禄哽咽着哭了,“家兄马超昔日占据冀城,想聚众为父报仇,赵衢、尹奉劝家兄去攻打韦康旧部,家兄率兵前去征讨,不料赵衢、尹奉这些人狼子野心早已跟韦康旧部勾串在一起。他们趁家兄离城之际,突然叛变关闭城门,并对我们一家大开杀戒,乱战中忠叔用自己的女儿替换了我,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出冀城,一路隐姓埋名乔装离开西凉,四处打听家兄的消息,直到最近我才听说家兄到了益州。”

马云禄最后手捂着脸,肩膀抖个不停,她哭的发自肺腑,哭的梨花带雨,令人心酸。

“忠叔是谁?”

“是我府上的管家。”

刘循点点头,心情沉重的说:“真乃忠义之士,姑娘,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家兄现在就在阆中,我马上派人送你过去,跟你兄长团聚。”

看了赵云一眼,刘循道:“赵将军,烦劳你辛苦一下,天马上就要黑了,山路难走,马云禄姑娘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我?”赵云一向不善于跟女人打交道,一时陷入了尴尬。

庞统看了马云禄一眼,神秘一笑,对赵云劝道:“子龙!这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庞统话里有话,刘循差点忍不住笑了,赵云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那好吧!”

等两人离开后,庞统和刘循彼此对视了一眼,全都笑了。

众人继续赶路,眼看天彻底黑了下来,才总算抵达宕渠县。

本地县令马上出迎,把刘循让到了县衙。

刘循匆匆洗了洗,趁大伙忙着做饭的时候,把庞统叫到屋中,两人边喝茶边闲聊。

庞统不解的问:“主公!你把赵云留在益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为何迟迟不肯招募,主公舍得把如此一员猛将弃之不顾吗?”

刘循自嘲的笑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之奈何?”

别说庞统,一旁的王文也忍不住笑弯了腰。

庞统指了指刘循,都快无语了,“主公!我知道你的意思,的确赵云对刘备忠心耿耿,心志难以动摇。不过事无绝对,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只要主公再多一点耐心,事情必然会有转机。”

刘循打趣的问:“难道让我也学曹操那一套,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金,下马银吗?”

庞统摇了摇头,“赵云和关羽可不一样,刘备是关羽的结拜兄长,他死也不会改变心志的。主公如果想让赵云改变心意,你的心思就不要放在他的身上。”

“此话何意?”

庞统道:“这话有些绕口,你把心思放在百姓身上,放在对付曹操,兴复汉室上面,便等于是把心思放在赵云的身上。”

赵云之所以追随刘备,就是因为刘备善待百姓,立志要:“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封侯拜相、金银财宝,赵云并不感兴趣。

庞统解释道:“在刘备身边,刘备对赵云并不完全信任,对他的器重也远不如关张,可即便如此,赵云还是忠心不变,舍命追随,只因为刘备是汉室贵胄,一心立志要兴复汉室。”

“刘备立志要兴复汉室?士元,你信吗?”刘循问道。

庞统道:“我信不信没关系,关键是赵云信了,而且坚信不疑!”

刘循叹了口气,“想收服赵云,不容易啊,不过,我有的是耐心。”

庞统话锋一转,“主公也别气馁,你是汉室宗亲,立志要铲除曹贼,兴复汉室,志向和决心丝毫不输给刘备,而刚刚那位马云禄姑娘被赵云所救,看似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刘循道:“赵云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们最好不要从旁干预。”

庞统赞同的点点头:“主公担心一旦我们从旁撮合,会惹赵云反感,他会觉得我们是想用女人来拴住他,今日这对英雄佳人有一个不错的开始,但愿他们日后也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第125章 賨邑侯杜濩

“侯爷,胡胖子求见。”

賨邑侯杜濩刚要入睡,一个亲卫隔着门缝低声喊道。

“胡胖子?”

杜濩想了好久,才隐隐有些印象,摆了摆手,吩咐道:“让他去前厅等我。”

杜濩已年过五旬,一张红扑扑的圆脸油光锃亮,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像个笑面佛,可他杀起人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的院子岗哨林立,修筑在高山之上,四周有十几个哨楼,不时的有身形精壮的护卫来回走过。

他的爵位是世袭的,在益州北境这一片深山丛林,俨然成了这里的“地上皇”。

不多时,胡胖子战战兢兢的来到前厅,如果刘循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认出,他就是带人抢劫马云禄的那个胖子。

“见过侯爷。”见杜濩来了,胡胖子急忙跪在了地上。

“这么晚了,你来见我,所为何事?”杜濩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

“回侯爷,有件事小的觉得理应禀报您,刚刚在山下,我见到了州牧大人。”

“州牧?莫非你说的是刘循?”

“正是此人。”

杜濩顿时来了兴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昨日,刘循派人来送信,相邀賨人各部落首领前往宕渠议事,杜濩暂时还没有拿定主意。他行事一向谨慎,刘循这次相邀,究竟有何居心,他还没有摸清楚。

胡胖子把山下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杜濩。

就连刘循的相貌、举止、神态,杜濩也都仔细询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后他问:“刘循此行带了多少人?”

胡胖子摇了摇头,“山路狭窄,当时小的只看到了几十个人,至于后面有没有大队人马,小的就不清楚了。”

杜濩唤过一名亲随,叮嘱道:“想必这会刘循已经进入了宕渠,派人过去打探一下,看看他究竟带了多少兵马?”

“是。”亲随答应着离开了。

杜濩面无表情的看着胡胖子,带着质疑的口气问道:“你在山下劫夺一女子,被刘循撞见,他就这么把你放回来了?”

胡胖子小心翼翼的说:“小的说的句句属实,我被人打了几棍子,州牧大人训斥了几句,他就让我走了。”

杜濩皱眉深思,心想:“连刘备那样的一方霸主,刘循都敢断其手臂,区区一个胡胖子,刘循竟然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难道他真的带着诚意来的?不想招惹賨人?

很快,斥候传来消息,“刘循只带了三千多人,此刻都驻扎在宕渠城外。”

“三千人?”

杜濩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明日一早,让朴胡他们来见我。”

“是。”

……

刘循睡觉前,跟王虎、王平对打了一番,活动了一下筋骨。

王平自问本领不俗,想不到两人联手,依然不是刘循的对手,他输的心服口服,对刘循更加敬重。

刘循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对王平问道:“王平,你也是賨人,如果我跟賨人开战,你会怎么做?”

王平笑了,“主公是汉人,刘备也是汉人,而且你们还都是汉室后裔,可不还是照样开战吗?”

刘循忍不住笑了,这话说的实在。

王平接着说:“即便賨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各部落之间经常发生争斗。小的大字不识几个,但也从心底佩服主公,主公年纪轻轻,便勇挑重任,挫败了刘备,这一战,真是扬眉吐气,让人佩服。”

“你不识字?”刘循略感诧异,他记得王平是蜀汉后期有名的武将,跟着诸葛亮南征北伐,立下不少战功。

王平摇了摇头,“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认识的字加起来恐怕也不超过十个,我从小就长在山上,山上除了打猎习武,没几个识字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日后抽空你最好还是多花点心思,多读点书对你大有裨益。”

刘循把王文叫过来,对王平叮嘱道:“以后你就多费点心思,从简单的识文认字开始开始学,抽时间,我会检查的。”

“喏。”王平当即点头,那认真劲好像把这当成了刘循给他下的命令。

睡觉前,刘循照例巡视了一下兵营,今夜邓芝亲自守夜,邓芝一丝不苟,见到刘循也只是简单的行了个礼,便带人往前面继续巡视。

“王虎,魏延有消息了吗?现在大队人马到哪里了?”

王虎摇了摇头,“怕是魏延将军夜间赶路,来不及禀报。”

魏延一向胆大心细,在刘循出兵之前,魏延便派出了十几波斥候,前往宕渠附近打探。

哪里适合屯兵,哪里适合伏击?魏延都提前做到心中有数。这一带毕竟是賨人的地盘,魏延加倍小心,只在夜间行军,而且尽量把火把熄灭,越接近宕渠,魏延越不敢大意。

山道狭窄,即便是白天赶路,也免不了磕磕绊绊,为了确保安全,魏延让士兵彼此用绳子连在一起,一人遇险,临近的同伴马上施救,免得有人跌落山崖。

天亮后,刘循接到了魏延的消息,魏延距离宕渠已不足二十里,他把大队人马驻扎在附近的山谷中,再有一夜,才能抵达宕渠。

到了晌午,刘循得到消息,賨人派人来了。

张翼从城外跑来禀报。

“来了多少人?”

“只来了四个部落的族长,都带了不少护卫,加起来起码有两千多人。”

刘循眉头顿时一皱,“四个族长就带来了两千多人,这是什么意思?在向我示威吗?”

刘循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哪怕这些人没有恶意,这么做也不合规矩,甚至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

州牧召见,即便是各地的郡守,也最多带几十名护卫沿途护送,免得路上遇到贼人。这些族长倒好,每一个都带着几百人,耀武扬威,明显没把刘循放在眼里。

庞统道:“主公!异族凶顽,素来不服教化,恐怕我们这边的情况,他们都已经打探清楚了,主公轻车简从,主动示弱,这些人则有意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炫耀实力,其目的,自然是想让主公对他们高看一眼,想得到更多的好处。”

刘循冷笑道:“若我直接率大军前来呢?”

庞统立刻接话:“那他们一个也不会下山!”

第126章 酒宴歌舞

“只来了四位族长?”

刘循看向庞统,不满的说:“士元!我看他们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庞统点点头,“这次賨邑侯杜濩和七姓王朴胡都没有来,显然他们是在观望,想借机试探一下我们的反应。”

刘循请教道:“那我该如何应对?”

庞统道:“先看一看再说吧,看看这些族长究竟有没有归顺之意。”

“那好,传令摆酒设宴,我要亲自出迎。”

刘循亲自迎出城外,给足了这些族长面子。

其实这些人早就已经到了城外,却迟迟没有进城,两千多护卫各自站成一队,一共四队,都穿着皮甲,左手持盾,右手拿刀,阵容整肃,纪律森严,好像提前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一样。

坦白说,连东州兵的阵型和军纪,都比不上这些賨人。

賨人没有骑兵,只有四个族长骑着高头大马。

庞统拖着下巴仔细瞅着那些雄健壮硕的賨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暗暗感叹:“这哪里是普通的护卫,简直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王平解释道:“实不相瞒,就连我们賨人平时跳山舞的时候,也非常注重队列整齐,讲究步调一致。这些护卫经常演练阵型,纪律性极强,彼此也很懂得配合,这可以说是我们賨人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即便我们这些普通的族人,进山打猎,也经常约几个同伴一起,为的就是遇到猛兽的时候,彼此配合更有胜算。因为单凭一个人,很难打到猎物,遇到虎豹豺狼,弄不好就会丧命。”

庞统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些賨人,心中暗暗点头,“这样的兵勇,多了不用说,能有几千人的队伍,作战的能力绝对能给人带来惊喜。”

“我等参见州牧大人。”

见刘循亲自迎出来,四位族长彼此对视一眼,全都得意的笑了,他们从马上下来,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到刘循的面前,倒地就拜。

刘循笑着伸手把他们一一搀扶起来,这四位族长都长的身高马大,孔武有力,壮的的跟蛮牛一样。

賨人的首领,除了賨邑侯杜濩是世袭之外,其他人与其说是被族人“推选”出来的,不如说他们凭着各自的实力,打出来的。

賨人只崇拜强者,没有实力,便无法服众,反过来,只要你的拳头够硬,实力足够强,别人想不服你,都很难!

刘循把四人让进县城,四人并没有单独进城,还带了不少护卫,刘循对此也不介意,不过心里,他却更加不满。

县衙大厅早已摆上了酒宴,一番客套的虚礼之后,四人相继落座,每人身后,都站着十几名彪悍健硕的护卫。

四人分别是罗姓的罗虎、龚姓的龚标,鄂姓的鄂成,度姓的度奎。

刘循正中而坐,身居主位,看了几人一眼,刘循问道:“我早已发出邀请,希望各部落首领都能前来一见,为何只来了你们四人?其他人呢?”

罗虎压根就没有起身,粗声粗气的回道:“回大人,朴胡大人的族地在阆中的平梁县,山高路远,来往不便。至于其他几位族长,已跟随賨邑侯去了朐忍(qu),李虎大人家母去世,各位首领前去吊唁,所以一时半刻也来不了,还望州牧大人多担待。”

王平凑到刘循耳边,小声解释道:“除了当年高祖加封的七大姓氏之外,近些年还有许多杂姓的賨人聚集在各地,这些人里面也有自己的首领,其中有两个比较有名,一个叫袁约,在垫江县,一个叫李虎,在朐忍县。”

刘循点点头,对罗虎问道:“我知道賨人依山而居,并非都聚集在一处,但我已提前派人给各地首领送去了邀请,至今却只来了你们几个,怎么?是不是欺我年幼,瞧不起我?”

“大人误会了,我们世世代代都是益州子民,岂敢对大人无礼。”罗虎笑着回道。不过言语之间,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别说是刘循,即便是刘焉和刘璋在位之时,賨人也没有臣服过。

刘循强压心中的不满,陪着他们喝了几杯。

度奎主动询问:“不知大人召唤我等,所为何事?”

刘循道:“我刚刚继任益州牧,对賨人了解不多,你们都是各部落的族长,有什么事找你们请教,也比较方便,日后这賨人的治理,我还需要多多仰仗诸位。”

“好说。”罗虎四人听得非常受用,面露得意之色。

他们以为刘循离不开他们,却哪里知道,刘循是想拖住他们,等候魏延的大军到来。

过了一会,县令带了十几个歌姬来到大厅,罗虎顿时两眼一亮,“还是大人想到周到,光喝酒寡淡无味,还是有美人起舞,更加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刘循笑了笑,“说的也是,正好咱们一边观赏,一边饮酒。”

这些青春靓丽的歌姬在众人面前扭动腰肢,尽情起舞,他们美艳娇俏,身材火辣,跳起舞来,更是把女人的柔媚风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罗虎等人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丑态百出,有的身上都起了生理反应。

歌姬翩翩起舞,滚圆洁白的双臂杨柳一样的摆动着,俊俏、纤弱的脸庞蜜蜂似的活泼转动,色彩斑斓的衣裙不停的在众人面前旋转着,不时可见美妙线条的小腿。

过了一会,度奎兴奋的开始大吼大叫,疯狂的鼓掌喝彩;罗虎也用力的扭动身体随着节拍乐的合不拢嘴;龚标随手抓起竹筷肆无忌惮的敲打起来。

王平从旁小声介绍:“我们山里人不论男女,都喜欢跳舞,这些族长自然也不例外。”

刘循见他们如此沉迷,眼珠子都盯的发直了,心里一阵冷笑“不过是一群好色之徒,我还真是高看他们了。”

过了一会,狐笃从外面走来,悄无声息的来到刘循面前,“主公!要不要我们现在动手,反正伏兵已经准备好了。”

刘循摇了摇头,既然这四位族长没什么警惕性,刘循也不着急,等魏延赶到,正好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刘循继续陪着他们,酒宴一直持续到傍晚,罗虎见时候不早了,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多谢大人盛情款待,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离开了。”

“是啊,总不能在这小小的县城过夜吧。”度奎不屑的冷笑道。

第127章 开始动手

“怎么,这就要走,正事还没谈呢。”刘循笑着说道。

“正事?什么正事?”罗虎纳闷的问。

刘循双手一拍,十几个歌姬徐徐退出,不多时,四个亲兵各自搬来一个木箱。

罗虎等人都定定的看着,不知道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把箱子打开!”刘循站了起来。

等箱子打开之后,屋中顿时闪出一片刺眼的亮光,罗虎四人只看了一眼,眼珠子便不动了。

里面装的全是黄灿灿的金子,每个箱子足有几百斤。

刘循摆了摆手,“这是赏赐给诸位的,以后附近的賨人部落,我还要仰仗诸位呢,都收下吧,可惜杜濩等人没有来,本来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每人都有一份。”

“这是给我们的?”

罗虎就像做梦一样,没想到刘循这么大方,早知道就应该劝说杜濩他们一起来了。

刘循点点头,“不错,这四个箱子本就是为你们预备的。”

庞统笑了,刘循说的是箱子,而不是箱子里装的金子。

罗虎四人顿时眉开眼笑,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罗虎还故作谦让,装出要推辞的样子。

“都收下吧。”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四人急忙上前,一人抱走了一个箱子。

“现在酒宴已经结束了,那咱们就商议一下今后这賨人当如何治理。”

“那是。”

见刘循出手如此阔绰,罗虎四人再无疑心,也不着急离开了。

刘循借着谈话之际,试探几人的诚意,他提出想把各部落迁移到附近的县城,四人都百般推脱,说什么賨人历来在山上呆习惯了,故土难离,舍不得离开大山……甚至罗虎还得寸进尺的要让刘循把附近的县城交给他们管理。

刘循彻底明白了,给他们好处可以,但想让他们归自己统治,被约束,他们却毫无诚意。

天越来越黑了,不知不觉到了定更天,狐笃再次来到刘循面前,冲他点点头,那意思魏延已经到了,一切准备就绪,该动手了。

刘循给了狐笃一个手势,狐笃心领神会,马上转身离去。

刘循看了看罗虎四人,说道:“素闻賨人骁勇善战,民风彪悍,不如让下面的人切磋一下,也让我见识一下賨人的勇武,几位意下如何?”

这正中几人的下怀,罗虎点点头,“既然大人有此雅兴,我等岂敢不从。”

罗虎冲身后喊了一声“葵桑!”

身后闪出一个人,此人膀大腰圆,宛如黑铁塔一般,一双虎目,精光闪闪,气势惊人,看起来极为凶悍。

刘循知道罗虎选出来的人,一定是身边实力最强的部下,他也想借此试探一下这些人的实力。

冲王虎点点头,王虎答应一声,迈步来到葵桑身前,“我来会会你。”

葵桑冷笑一声,双手用力攥紧拳头,指骨顿时咔咔的响了起来,身上的肌肉也蓄势待发,散发出惊人的力量。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葵桑率先出手,一拳凶悍的砸向王虎的前胸,王虎侧身一闪,让过了葵桑的拳头,顺势一脚凌厉的侧踢,带起一阵劲风。

葵桑举拳架挡,嘭的一声,拳脚相撞,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两人僵持了一阵,继续出手,你来我往,速度越来越快。

葵桑势大力沉,出手凶悍至极,王虎也不含糊,嘭嘭的拳脚碰撞声不时的响起,两人毫不留情,谁也不想丢了颜面,全都全力以赴。

这是纯粹比拼肉体的强硬,骨骼的坚韧。

刘循仔细的观察着,这葵桑的确是一名勇士,实力虽然稍占下风,但也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突然,王虎一声大喝,快步逼近,拳头猛烈的击打在葵桑的胸口上,葵桑腾腾倒退了几步。

王虎脚尖一点,凌空跳起,如扑击的雄鹰,右肘狠狠的砸在葵桑的肩头,葵桑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王虎刚一落地,便摆腿一脚侧踢,正踢在葵桑的胸口,葵桑再也站立不稳,轰然倒地。

王虎一个鱼跃扑了过去,双手铁钳子一样,咔嚓一声,硬生生的掰断了葵桑的喉咙。

“你?”罗虎大吃一惊,刚要大声呵斥,刘循一声令下:“动手!”

话音未落,王虎已经纵身扑向了罗虎。

其他人也纷纷出手,动作明显比賨人快了整整一拍,罗虎喝了不少酒,一时不慎,被王虎打翻在地上,没等爬起来,王虎的拳头便暴风骤雨一般,猛击在罗虎的脖子上。

脖子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王虎出手果断,毫不留情,拳头直挂风声,带起一阵阵强劲的气流。

度奎见势不妙,急忙拔刀出鞘,挥手砍翻了两个益州兵,夺门而出。

刚跑到院中,从背后的房顶上突然射下了一阵冷箭,嗖嗖嗖!箭带风声,来势汹汹。

度奎听声辨位,急忙回身抵挡,随他冲出来的十几个护卫,瞬间倒翻在地上,有的箭中喉咙,有的箭穿心口,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稀里糊涂的奔赴了黄泉!

度奎一边挥刀拨打箭矢,一边扯着嗓子高喊:“快来人啊,被伏击了!”

狐笃站在房顶,大声催促,“继续给我射,出来一个射死一个,全部杀光!”

度奎身手不俗,奋力抵挡,一连十几支冷箭都被他击落,狐笃破口骂了一声,从身旁的弓箭手手中劈手夺过一张弓,弯弓搭箭,箭头霎时间便瞄准了度奎。

“他娘的,去死吧!”

嗖!

那支射向度奎的箭,激射而来,奔向他,以无可避免的热情,就像是宿命的安排!

噗的一声,正中度奎的心口,度奎登时瞪大了双眼,直瞪瞪的看向房顶,带着满脸的不甘重重的倒下了。

狐笃冷笑道:“我们是伏击,这都杀不死你,老子还混个什么劲啊。”

度奎虽然死了,但是那些提前进城的賨人,却听到喊声迅速朝着县衙冲了过来。

一时间,县衙里里外外,一片打斗之声,而城外的賨人,企图冲进县衙,却被邓芝带人挡在了城门外。

第128章 賨人的强悍

县衙大厅杯盘狼藉,桌倒人翻,乱成一团,罗虎的死,让賨人心里全都明白了,刘循安排的是一场鸿门宴,可惜后悔已经太迟了。

还剩下两个族长,龚标和鄂成,两人带人企图冲出大厅,被张翼带人堵住了门口。

几十个賨人都被困在了里面,即便偶尔有冲到院中的,也难逃狐笃的冷箭。

龚标怒吼一声,一刀劈向张翼,张翼举枪挡了一下,刀枪相撞,一股惊人的巨力席卷而来,张翼不由得退后一步。

两个益州兵迅速补位,挡在龚标的身前,龚标唰唰两刀,手起刀落,把两人砍翻在地上。

其他賨人也不含糊,一拥而上,这些人战力极其凶悍,杀的益州兵节节后退,眨眼便倒下了十几个。

賨人并不单打独斗,至少也会三两个人靠在一起,面对益州兵的攻击,他们用木盾抵挡,而出手的时候弯刀又猛又凶,极为霸道。

王平、王虎也都没闲着,咬牙冲了上去,王虎一声虎吼,一刀劈向一个賨人,那个賨人跟他对拼了一刀,被震的连连后退,王虎迅速欺身上前,刚要把他杀掉,斜刺里一面木盾挡在了他的面前。

咔嚓!

虽然王虎砍断了木盾,但攻势也被挡住了,一眨眼的功夫,三名賨人围住了他。

刘循也站了起来,把杯中的酒喝完,酒杯用力往地上一掷,拔出宝剑纵身跳到一个賨人的身后,那賨人没等转身,刘循便一剑刺穿的他的后心。

没等賨人尸体倒地,刘循便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巨大的力道使得那个尸体飞出很远,重重的砸在两个賨人的身上。

有几个賨人冲了过来,霎时间列开阵势,围住了刘循。

刘循面无表情,眼中战意疯狂涌动,脚尖一点,腾空跃起,一剑刺向正前方的賨人右眼。

那人一边后退,一边举起木盾抵挡,后面两个賨人也迅速出手。

刘循剑如长虹,速度又快又疾,噗的一声,木盾居中被他用力刺穿,刘循力道不减,如扑击的雄鹰,剑光急闪,前面的賨人一退再退,却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被刘循一剑刺中心口。

刘循刚一落地,背后的攻击也逼近了,刘循迅速转身,唰唰两剑,挡住了两人的偷袭。

“主公!接着!”

王文从远处跑了过来,手里拖着刘循的天狼枪。

这枪实在太重了,累的王文吁吁直喘。

刘循又砍倒了一人,另一个转身想跑,刘循振臂甩手,把剑用力掷出,剑如飞闪的流星,以无可阻挡的冲势正中那賨人的后心。

刘循接过长枪,整个人气势骤然一变,如虎入羊群一般,长枪连续横扫,把四五个手拿木盾的賨人砸的东倒西歪,身子几乎无法站稳,賨人一向以勇力著称,想不到刘循的力气比他们强出更多。

天狼枪呼啸带风,带着惊人的力量,左右横扫,前挑后刺,一眨眼,刘循的身边便倒下了四五个。

鄂成眼看就要冲出大厅,突然身后一道阴冷的怪风呼啸而至,惊出鄂成一声冷汗,急忙侧身躲避。

噗的一声,鄂成侥幸闪过,刘循的枪头却没有落空,把鄂成的一名护卫钉死在墙上。

见刘循如此勇猛,鄂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刘循迅速抽出长枪,带出一道飞溅的血雨,下一刻,枪头寒光一闪,毫不留情的刺向了鄂成。

鄂成慌忙举刀挡了一下,霎时间手臂剧震,虎口隐隐有血迹渗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刘循的力量让鄂成惊愕之余,心中也涌起了深深的恐惧。

“杀啊!”

张翼虽然勇悍无畏,可身边的益州兵实在挡不住賨人的连番冲杀,愣是被杀开一个缺口,龚标带着十几个护卫冲了出去。

“来了,给我射。”狐笃正等着不耐烦,见猎心喜,兴奋的有些不能自已。

弓箭手迅速射击,夺命的冷箭呼啸着,射向慌乱无措的賨人。噗噗噗!伴着箭矢入体的声音,龚标的身边顷刻间倒下了四五个。

龚标回头看了一眼,一边抵挡冷箭,一边朝县衙外跑去。

县衙外面也是一片混战,那些进城的賨人此刻正跟城中的益州兵缠斗在一起,不过双方人数相差无几,场面却是賨人完全占据上风。

益州兵训练的时间并不长,而这些賨人却是从好勇斗狠的部落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战斗力非常强,尤其是他们小规模的协同配合,让城里的益州兵吃尽了苦头,伤亡非常惨重。

在城里两边都是五百多人,可是很快益州兵便死伤了一半,而賨人的伤亡却只有几十人。

龚标不顾一切的带人冲向城门口,邓芝正死守在城门口,外面的賨人不仅进不来,里面的也甭想出城。

城外的賨人群龙无首,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魏延,带人迅速包围起来,面对铺天盖地的益州兵,賨人即便再勇猛彪悍,败局也已经注定了。

刘循和鄂成连续交手,兵器连续碰撞了几次,鄂成叫苦不迭,脸色比哭丧的还难看。

他拿的是短刀,比较轻便,刘循是长兵器,分量远远的超过了鄂成的弯刀,更让他绝望的是刘循力量狂猛至极,每一枪,每一招,都疾如狂风骤雨,枪法异常猛烈,根本难以抵挡。

刚一愣神,眼前寒光一闪,天狼枪再次逼近,鄂成急忙矮身下蹲,嘭的一声,枪头凶悍的插在立柱上。

木质的立柱顿时剧烈的摇晃起来,刘循冷冷的盯着鄂成,手臂上青筋暴起,迅速把枪抽了回来,朝着鄂成的后背狠狠的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鄂成一声惨叫,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背部的椎骨硬是被刘循砸断了。

刘循不由分说,当即砍掉了鄂成的首级。

过了今夜,他要把这四个人头原封不动的送给賨邑侯杜濩。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便结束了,龚标也死在了邓芝的手里。

不过战后的统计出来,刘循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王文面带忧色的说:“我军伤亡三千多人,賨人死伤一千八百人,有五百人归降。”

刘循看了庞统一眼,摇了摇头,“明明是我们伏击他们,一切准备周祥,又是突然出手,结果我们的伤亡却是他们的两倍。”

賨人的战斗力让刘循深受震撼,不得不说,三国这么多凶悍的异族,賨人绝对算是顶尖的存在。

即便说他们是三国第一战斗民族,也不为过!

第129章 主动进兵

刘循的担忧庞统心知肚明,他劝道:“越是如此,主公才越不可掉以轻心,賨人一日不定,始终是个隐患!”

刘循点点头,命人好生安置那些战俘,又把罗虎四人的首级全部装进木箱中,选了几个战俘,让他们把首级带给杜濩。

怀柔政策是建立在“立威”的基础上,不把賨人打怕,打的服气,刘循便不能示弱。

第二天晌午,杜濩便收到了刘循的礼物,木箱打开后,四颗血淋淋的首级顿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四人全都瞪大眼睛,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杜濩面色阴沉,渐渐眯起眼睛,眼中闪烁出逼人的凶光。

旁边有个身高九尺的男人,三十五六岁,黑黢黢的一张脸,壮如蛮牛,面相凶恶,脸上还有一道斜斜的刀疤。

他就是七姓王朴胡!

“朴胡!此事你怎么看?”

朴胡愤怒的握紧拳头,近乎咆哮的说:“这还用说,刘循摆明了是在向我们示威,想让我们乖乖臣服于他。”

杜濩点点头,“幸好我们没有一同前往,要不然,刘循一定会把我们一网打尽。”

此番罗虎四人下山,正是杜濩的授意。

至于罗虎说杜濩去了朐忍,吊唁李虎的母亲,那不过是随口胡编的借口罢了。

“侯爷,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你说呢?”杜濩问道。

“依我说,干脆带人直接攻打宕渠,让刘循尝尝我们的厉害。”朴胡性如烈火,脾气极为暴烈,一点就着,恨不能马上就带人杀往宕渠,把刘循的脑袋砍下来。

杜濩轻轻摇了摇头,“一旦下山,就免不了要在平地旷野跟刘循开战,而我们的优势却是在山上,若刘循凭城池拒守,以我之短攻彼之长,实属不智。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朴胡有些不甘心。

不过他也明白,賨人的优势是在山里作战,即便刘循是一头猛虎,只要进了山,照样能让他尝到苦头。

“难道我们只能在这山上坚守吗?”

杜濩指了指罗虎四人的首级,“当然不是了,我马上派人把这四颗首级送往各部落,让所有的賨人都看一看,刘循根本不给我们活路,他想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朴胡连连点头,“侯爷此计甚是高明,我马上返回平梁,聚集部落勇士,随时待命,侯爷若有吩咐,我自当效命。”

杜濩欣慰的说:“到时候我等一定要倾力配合,互为支援,刘循若打我这边,你可以从后面偷袭,若他掉头攻打贤弟,愚兄自当不会袖手旁观。”

“那是,那是。”嘴上答应的很痛快,但朴胡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

朴胡的部落在平梁,这次刘循出兵目标明显是杜濩,只要朴胡按兵不动,暂时还威胁不到他。

世人都有私心,朴胡也不例外。

虽说他是七姓王,可杜濩这个世袭的侯爷却压了他一头,两人面和心不和,朴胡何尝不想成为真正的賨人之王,所有人都只听他一人的号令!

刘循这一边,马上乘势进兵,上万大军直扑賨人谷。

这里是杜濩族人的聚集地,七大部落有六个都在这里。

不到一日,刘循便来到了群山环绕的賨人谷,附近山势陡峭,山连山,岭连岭,一眼望去全是高达上百米的大山,耳边不时的传来野兽的吼叫声。

刘循命人在山下就地扎营,亲自带人四处探查了一下,乍一看这像是一片人迹罕至的青山,茫茫林海,一望无际。

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王平说:“主公!賨人谷的谷口在深山之中,谷口狭窄,里面却别有洞天,像个大葫芦,賨人都聚集在半山腰和山谷中,我们在外面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想进攻賨人谷,就必须沿着前面的山道进兵。”

刘循马上把斥候派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斥候回来禀报,前面却有一个谷口,附近的山上并没有伏兵。

庞统往四周看了看,面带愁容,“主公!我想杜濩一定有恃无恐,想把我们引进山谷,所以这附近的山道此时没有伏兵,可一旦我们战事不利,这山道必然会被杜濩安置伏兵。”

刘循想了想,说道:“把大队人马暂时留下,先让魏延等人前去探路,若不利于我军进兵,没必要继续冒险。”

庞统赞同的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魏延听命!”

“末将在!”

“给你三千人马,你为先锋,邓芝、张翼、王平为副将,随你一同进兵,能战则战,不能战速速退兵!”

魏延拱手领命,当即点齐三千步兵,向谷口开进。

一直到谷口,都非常顺利,可是来到谷口后,魏延打量着了一会,直皱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山道勉强可以几匹马并行,可这谷口宽度还不如山道的一半,狭窄闭塞,一眼望不到头,一旦被困在里面,再想掉头出来可没那么简单。

“王平!”

“在!”王平急忙跑了过来。

“这賨人谷的地形你熟悉吗?”

王平摇了摇头,“不瞒将军,我不是七大部落的人,看我的姓氏,将军就应该明白,只有本地部落的人才允许进谷。”

魏延紧锁双眉,提着大刀久久的打量着前面黑沉沉的山谷,即便现在还是白天,可山谷里面亮光几乎都被两侧的高山给遮住了,里面究竟什么情况,魏延一无所知。

“派几个斥候进去打探一下。”

“是。”

“侯爷,有人进来了。”在谷口的山峰之上,埋伏了不少人,杜濩就在这里面。

杜濩往山谷中看了几眼,不屑的笑了:“不过是几只无足轻重的蚂蚁,不必理会。”

斥候顺利回到魏延的身边,没发现任何敌情。

魏延依然不放心,可是两旁的大山异常陡峭,谷口两侧的山石就像两把刺破青天的长剑,高高耸立,山坡陡峻,攀登艰难。

魏延选出五百人,要亲自进入山谷,众人急忙劝阻,魏延大义凛然,态度异常果断:“此番我为先锋,奉命开路,即便这里是龙潭虎穴,身为主将,焉能退缩?”

魏延绝不会把危险让给别人,哪怕他有一大堆的缺点,可他却善待部下,敢亲身涉险,勇挑重任。

魏延胆气过人,不惧危险,王平等人深受鼓舞,争抢着要跟魏延一起进谷。

第130章 遭遇伏击

“侯爷!他们上当了,人进来了。”有人惊喜的伸手指向进谷的魏延。

杜濩仔细观察了一会,见只进来了几百人,拖着胡须轻轻摇了摇头,“不着急,先放这些人进谷,让董巴和度石做好准备,如果后面的敌兵再进谷,我们再行动。”

魏延带兵进入山谷,一直往前走出两三里,才算穿过谷口,里面豁然开朗,地形明显开阔了许多。光线也极为充足,依稀能看到掩映在半山坡的十几座草芦。

“将军!不如我回去送信,让其他人也一同进谷。”张翼道。

“再等等。”魏延面无表情,钢铁一样冷静的打量着附近的地形。

賨人的斥候把消息告诉杜濩,杜濩面带疑惑,“这带兵的主将究竟在想什么?为何还不动手?”

张翼等人也不理解,王平忍不住问道:“将军!再不动手,敌人就会发现我们。”

魏延冷笑道:“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现。”

“啊?”王平感到费解。

魏延解释道:“主公杀了賨人四个族长,还把首级送了杜濩,这么做就是为了打草惊蛇,我们此番出兵,我就不相信杜濩毫不知情。现在我们进来了,若他们还按兵不动,明显其中有诈。”

又等了一会,见四周依然静的出奇,魏延一摆手,果断下令:“撤!”

“喏!”王平几人虽然急于立功,可对魏延的命令,没人敢违抗。

众人迅速掉头,往谷外后撤。

“不好!他们想离开这里。”杜濩接到禀报,当即眉头一皱,急忙吩咐道:“让度石董巴他们马上动手。”

魏延刚撤了一半,两侧的山峰上面,突然杀声大起,紧跟着数不清的弩箭铺盖盖地的射向谷中,还夹杂着不少轰然滚落的巨石。

“果然有埋伏。”魏延一声大喝,奋力举刀抵挡。

巨石咆哮,箭雨无情!

狭窄的山谷,顷刻间血雨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尽管魏延选的都是不怕死的勇士,可众人只能被动的挨打,成了活生生的是肉靶子,形势可想而知。

噗噗噗!

夺命的弩箭呼啸而来,许多士兵没等抵挡几下,便身中数箭倒在地上。

王平举枪荡开了一支弩箭,大声提醒道:“都把盾牌举起来。”

盾牌能抵挡箭弩,可面对来势汹汹的巨石,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一块上百斤的石块砸在的王平的身旁,两面木盾当场砸的爆裂,举盾的士兵也难逃死劫,被砸的脑浆迸裂,连惨叫都没发出,便气绝身亡。

在头顶,伏兵的箭雨甚至遮蔽了头顶的阳光,随着攻击密度增大,谷地的血花升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伏兵的攻势,一波又一波,令人防不胜防。

魏延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护卫中箭落地,一个个的相继倒在血泊中。

可他根本无法救援,即便想保护自己周全,也不容易。

头顶上空一个巨大的黑影陡然袭来,魏延瞳孔瞬间放大,不顾一切的舍弃了战马,纵身从马背上跳了起来。

巨石重重的砸在他的坐骑上,战马轰然倒地,血肉四溅,魏延气的目眦欲裂,“快撤!”

王平挥枪磕飞了几支射来的弩箭,提醒众人:“大家贴着山壁走,尽量不要呆在山谷中间。”

王平的主意果然奏效,山谷两侧的伤亡明显小很多,尤其是滚落的巨石,多数都会砸在山谷中央。

众人加倍小心,脚步不停的向谷口移动,幸好他们人数不多,不然的话光是自己的同伴就足以把山道封住。

不时的有巨石滚落,带着惊雷般的巨响,魏延时而闪身躲避,时而挥刀把巨石荡开,没多久,刀刃便打了卷,把石头砸的几乎变形。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魏延心如刀绞一般,好不容易冲出山谷,再看身后,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魏延咬牙瞪眼,身上散发出滔天的杀气,那双黑亮的眼睛,似乎有汹汹的火焰在燃烧。

咬了咬牙,魏延不甘心的摆了摆手,“撤!马上离开此地!”

魏延擅长出奇制胜,骨子里也喜欢冒险,但他绝不逞匹夫之勇。

即便此时此刻,遭遇了伏击,九死一生,还搭上了那么多弟兄,但魏延依然没有丧失理智。

一个时辰之后,魏延来到刘循的面前,跟大军汇合。

魏延沮丧着脸,冲刘循拱了拱手,自责的说:“末将失察,连累将士们遭遇賨人伏击,请主公责罚。”

刘循听完具体的经过,用手在魏延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文长!你虑事周全,行事谨慎,并没有带领大军深入险地,就凭这一点,也足以将功补过。不用自责,胜败兵家常事,即便是我亲自带队,兴许伤亡比你还多。”

刘循有意贬低自己,这并不是谦虚,而是魏延的军事才能,明显在刘循之上,承认这一点,刘循并不觉得丢人。

魏延深受感动,王平等人也纷纷夸赞魏延。

对刘循的心胸,庞统早就领教过了,当即微微一笑,“魏延将军虽然中了伏击,但并非没有收获,至少我们明白,杜濩已经做好的准备,而且他不敢轻易出山,只能仗着山川险隘跟我们周旋。”

夜间,刘循还是不放心,让邓芝魏延严加守备,以防杜濩来偷营。

可直到天亮,一个賨人也没出现。

早晨醒来后,庞统洗漱一番,来见刘循,刘循却已经在外面练了一趟枪法。

这个习惯刘循一直保持着,到年地他才21岁,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他可不想像刘备那样,长时间不活动,腿上都长满了髀肉。

庞统洒然自然的说:“主公!虽然没见过杜濩,但他的心思,我已经摸透了。”

“哦?”

刘循接过王文端来的米粥,咕嘟嘟喝了一大碗,摆了摆手,示意庞统一同用饭。

有亲卫给庞统搬来一个小凳,庞统挨着刘循坐下,说道:“魏延昨日撤退的时候,杜濩没有命人追击,昨日夜里也没有派人来偷营,这足以说明此人行事极为小心,不敢轻易涉险。”

“嗯,行事小心的人不容易对付啊,因为他们几乎没什么破绽。”刘循忧虑的说道。

第131章 庞统的主意

天还不亮,法正就早早的起来办公了。

桌上摆满了卷宗和书简,把法正瘦小的身躯整个都给遮住了,即便是那些冲刺高考的莘莘学子,也未必能比得上法正更加用心。

自从来到绵竹,这几乎成了他的常态,每天都起的很早,睡得很晚。

绵竹将近十万的百万回迁,后续的安置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法正处理。

房屋修缮、民事纠纷、案件审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压在法正的肩上,除此之外,法正还要抽出时间研究制定新的律法。

县吏刘睿几乎每天都要往返成都和绵竹,替法正和黄权等人传递消息。

关于新的律法,黄权有什么看法,法正有什么意见,因为大家不在一个地方,中间自然就少不了一个跑腿的。

刘睿是响应刘循的招贤令,第一批踊跃报名的文士,出身寒门的他,跟其他人一样,也想为益州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们这一批报名的文士,加起来不下上百人,在成都整整闲置了一个月,好像被人遗弃了一样。

直到庞统接管东曹,这些人连庞统的面都没见到,便被分到了偏僻落后的县城,担任的都是跑腿打杂的差事。

绵竹原来是益州的治所,刘焉在位时,一场大火把绵竹烧成了一片废墟,前不久刘循和刘备又曾在这里激战了数日,现在的绵竹只怕比那些边境苦寒之地,也强不了多少。

但刘睿并不抱怨,做事勤勤恳恳,非常认真。

即便庞统不在成都,但他的命令,却可以快马一日,传到成都。

法正指了指桌案,语速很快的说:“昨夜我列了几条新法的规条,你马上送去成都。”

“喏!”

刘睿走过去,仔细的把东西收好,一转身,他发现桌上多了一张地图,上面做了许多标注,哪里屯兵,哪里伏击,哪里屯粮,都写的很详细。

阴平道、金牛道、米仓道、剑阁、阳平关都用粗线做了明显的标记。

只扫了一眼,刘睿便明白了,忍不住说道:“先生!主公远在宕渠,若知道你这份用心,一定非常高兴。”

法正微微挑起眉头,眼中稍稍多了一丝惊讶,“那地图你能看懂?”

刘睿谦虚的回道:“能看个大概,先生是在替主公谋划如何进兵汉中。”

法正赞赏的点点头,“不错,不过这件事,事关机密,切勿对外人提及此事,知道吗?”

“是,卑职明白。”

刘循要对汉中用兵,到目前为止,只有高级将领和刘循身边的几个谋士知道,法正虽然现在是绵竹令,但刘循并没有把他排除在外。

法正每天都会抽出半个时辰,研究这份地图,筹谋良策。

小小的绵竹,绝非他施展才能的舞台。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朝风云便化龙!

法正表现的非常积极,目的很明显,他要尽快的离开绵竹,去刘循的身边施展才能,建立一番令人羡慕的功业。

法正在任上表现的不错,上任益州郡太守的李严,也没有闲着。

益州隶属于南中,是蛮夷最活跃的地区,经常发生劫掠扰民的事件,境地的几个豪族也不安分,尤其是雍闿,拉拢了不少蛮夷土著,私人部曲上万人,根本没把李严放在眼里。

李严表面安抚雍闿,一再讨好,暗中却派人监视雍闿,积极整军练兵,虽说李严个人没什么强悍的战力,但军事才能还是非常出色的。

当然李严的缺点也非常突出,刚上任没多久,便把太守府进行了一番修缮,不仅扩建,还从别处移植了许多奇花异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太守府便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前面办公,后面供李严巨住,院中美景数不胜数,竹林茂密,池水清幽,假山石亭,分外幽静!

李严一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一应用度极尽奢华之能事,跟崇尚俭朴清廉的董和相比,两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能做事,会享受,心眼小,有私心,这就是李严,能力一流,觉悟却不入流!

他和法正注定要上刘循的黑名单。

……

刘循出兵试探了几次,甚至想从谷口两侧攀援进兵,賨人居高临下,益州兵根本无法冲不上去,几日下来,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刘循果断的停止了进兵。

“士元!你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杜濩一直鬼缩着藏在賨人谷里吧。”

庞统这几日一直在思索对策,见刘循问起,便回道:“主公!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怕主公不会采纳。”

“不妨说说看,只要管用,我就没有理由不采纳。”

庞统诡秘的笑了,“怕是有伤天和啊。”

“莫非又是绝户计?”

庞统摇了摇头,“賨人依山而居,世代打猎为生,我问过王平,他们平日的主食,有一半是打猎得来的猎物,还有一半,是从附近汉民手里买来的粮食,我们可以从这上面做做文章。”

“具体怎么做呢?”

庞统伸手指了指眼前的一片茫茫青山,“杜濩为了防备我们,把各部落的賨人都聚集在賨人谷,或许短时间内他们的食物不会有问题。但时间长了,等食物耗尽,賨人就不得不进山打猎,如果附近的山林被大火烧掉,他们就必须去更远的地方打猎,賨人的优势便会不攻自破。”

“要把这附近的山林一把火烧掉?”刘循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主意着实让他感到吃惊。

庞统道:“賨人现在在聚集在賨人谷,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继续僵持下去,只要他们不出来,我们就很难有胜算。但如果把这片青山烧掉,他们就不得不出来,不得不远离賨人谷。另外,主公再下令,禁绝汉民和賨人交易,让他们得不到一粒米粟。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优势便转移到我们这一边!”

“还真是有伤天和啊。”刘循望着眼前的茫茫林海,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中。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在后世可是警世名言啊!

“主公!你多虑了,我们只是把賨人谷附近的山林烧掉,别的地方一概不动。等平定賨人之后,主公可命人再载种树苗,用不了几年,这里又是一片青山。”

第132章 利用马超

“主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曾说过曹操很快就会对汉中用兵,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杜濩灭掉。”见刘循犹豫不决,庞统再次劝说。

刘循想了想,用力的攥紧了拳头,“也罢,烧山总比继续强攻损失小得多。”

见刘循答应了,庞统马上把魏延找来,吩咐道:“文长!从现在开始,抽出五千人百人一队,迅速分散到賨人谷外围的各处山坡,点火烧山,三日之内,必须把賨人谷附近的山林全部烧光。”

魏延文武双全,对庞统的主意一点就透,当即依令照办。

很快,一队队益州兵带着引火之物奔赴各地,刘循待在军营中等候消息,没用多久,东边不远处的山上便腾起了浓烈的火焰,火苗翻卷,直冲天际。山上多是松木,油脂丰厚,极易燃烧,火势越来越大,迅速往四周蔓延。

紧接着,西边也起了大火,北面、南面也没花费多长的时间,火势一处有一处,越来越多,越来越旺,眼看到了傍晚,四周火光冲天,大地被照猥的一片赤红,比白天光线还要充足。

这么大的动静,不要人禀报,杜濩便发现了到处引燃的大火。

他急忙带人登上山顶,周围一片火海,火焰从四面八方腾腾而起,疯狂的火苗吞噬周围的一切,整个賨人谷乍很快便身陷火海之中。

即便火势离得很远,依然能感受到那惊人的威力,杜濩霎时脸色惊变,身旁的部下也都呆若木鸡。

董巴气气的咆哮道:“侯爷!想不到刘循如此心狠手辣,他这是要往绝处逼我们,不如给我一队人马,杀到刘循的大营,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杜濩摇了摇头,“刘循此举必有深意,说不定他早已设下了伏兵,专门等我们上钩。”

“难道就这么算了?”度石也横眉立眼,握紧了弯刀。

杜濩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阴狠的说:“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让刘循付出代价,不过眼下我还没想好对策,先看看再说吧。”

益州兵四处纵火,火势一连持续了三日,尤其是夜间,方圆几十里都看的清清楚楚,半个天幕都被大火烧的赤红一片。

三日后,火势渐渐小了许多,附近山上漆黑一片,几乎没有站立的树木,到处都是弥漫的烟灰,被风吹的到处都是,洋洋洒洒,像飘落的雪花,只不过,这雪却是灰色的。

“现在附近的山林已经所剩无几,鸟兽都已远避他乡,主公!我们该撤兵了。”

庞统依然笑容洒脱,异常开朗,刘循这三天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

刘循一摆手,对身边的王文说:“马上传令,拔营退兵,回宕渠!”

不到半日,刘循便回到了宕渠,接下来是庞统的第二步计划,派人传令附近各地的城县,严谨和賨人交易,并派兵驻守。

刘循又让人在各处要道,修建烽火台,监视賨人的动向。

如果賨人继续待在賨人谷,刘循不予理会,但如果有人走出山谷,刘循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这一日,赵云从阆中返回,庞统笑着问道:“子龙!怎么逗留的这么久?”

赵云面色有些尴尬,他性情耿直,不会撒谎,如果换了别人,随便说两句谎话,事情便能顺利的圆过去。

可赵云却像个扭捏的女人,犹豫了一下,说道:“马超兄妹非要留我在郎中盘桓几日,我几次要离开,他们都执意不肯。”

庞统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问起最近马超的情况,听说马超之前亲自去过涪城,庞统看了刘循一眼,冲他点了点头,“主公!看来马超还是很有诚意的。”

刘循付之一笑,其实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马超。

庞统走到刘循身前,压低了声音对刘循说:“主公!要对付賨人,我们可以利用一下马超的力量。”

“嗯?”刘循不解,“士元,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话不妨直说。”

庞统道:“主公!我从那些战俘嘴里得知,賨人之所以对张鲁并不仅仅只是好感,而是早在张鲁的祖父张陵在巴蜀的时候,就在这里传播教义,张衡、张鲁父子继承衣钵,颇得賨人信奉,賨人敬信巫觋(xi),与五斗米道中符咒招神驱鬼的仪式相近。后来张鲁割据汉中,并袭取巴郡,将势力渗入三巴之地抗衡刘璋,即得到巴、賨首领朴胡、杜濩、袁约的支持,总而言之,他们之所以联系如此紧密,全到是宗教的作用。”

庞统眉头紧皱,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宗教的作用在当时的百姓心目中,深得敬重,绝不可忽视。

有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孙策宴请百官,可当众人听说于吉从街上路过,纷纷离席围观,甚至都没人来得及跟孙策打一声招呼。

要知道,孙策可是他们的主公,威名赫赫的江东小霸王,依然瞬间被于吉秒杀。也因此孙策才动了杀心,要把于吉干掉。

张鲁就是賨人心目中的“于吉”。

“主公!放火烧山,禁绝汉人和賨人的交易,虽说有效,但却需要一定的时间,但主公试想,如果张鲁给他们下了命令,,让他们跟我们作对,加上之前主公已经把杜濩激怒,用不了多久,杜濩就会离开賨人谷跟我们决战。”

庞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杜濩这些人离开大山,让他们主动放弃賨人的优势。

“这跟马超有什么关系吗?”

庞统低声耳语了几句,刘循半信半疑,“此事能成吗?”

“主公放心吧,张鲁什么都不用付出,他一定会上当的。但行动之前,我想再问主公一遍,你真的信任马超吗?”

刘循用力的点了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郑度提醒过刘循,董和提醒过刘循,现在庞统又再次问他,刘循回答完之后,表情不悦的说:“士元!今后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了。你想过没有,若被马超得知,他岂能安心?”

庞统道:“主公!这一次关系你的生死安危,我不得不加倍小心,尽量确保万无一失,因为马超接下来将会是计划的关键。”

第133章 刘协的无奈

公元214年,十一月,在刘循征伐杜濩的同时,几乎被人遗忘的许都,即将再一次引起世人的瞩目。

北风凛冽,吹的破旧的宫殿发出呜呜的响声,一到了夜间,偌大的皇宫显得更加冷清荒凉,就像一片豪华的坟茔,除了站岗守夜的侍卫,连个移动的人影都没有。

即便是刘协所在的暖阁,也异常寒冷,温度低的吓人。

荀彧活着的时候,不忍刘协被欺凌,力尽所能对刘协百般照拂,每年冬天他都会把曹操赐给他的兽炭,全部送到宫里,用来给皇帝取暖。

兽炭不仅火势旺盛,烟也很少。可现在荀彧死了,刘协的冷暖已经没人在乎了。

许都依旧还是那个许都,依旧还是大汉王朝的核心,可它的灵魂却早已被蛀空。

自从荀彧死后,整个许都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空壳,站岗的守卫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有举行朝会了,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时间更久。

许都只剩下傀儡的天子、有名无实的汉臣、行将就木的贵戚、还有一群用来监视这些人的守卫。

那些对大汉朝或多或少还有一些感情的汉臣,要么闭门家中,要么告老还乡,哪怕对曹操再要不满,也没人敢吭一声。

曹操虽然不在许都,可除了明处的守卫之外,暗中也有不少爪牙细作,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偌大的许都在曹操面前,几乎没有一丝的隐私可言。

刘协今年已经35岁了,从9岁开始当皇帝,他就一天也没有“说了算过”,整整当了26年的傀儡。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皇帝当成这样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没有隐私,没有自由,甚至连那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都比不上。

刘协也曾年轻过,也曾发下宏愿励精图治,要让汉室在自己手中振兴,面对强横狡诈的曹操,他也试图挣扎过,也曾十几年如一日的隐忍过,可每一次反抗,都徒劳无力,只留下一次次血淋淋的恐怖记忆。

就连即将临盆的董贵人,曹操也没有放过。

面对曹操打包送来的三个女儿,刘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中充满了恐惧。

刘协和伏皇后惶惶不可终日,对曹家姐妹既不敢亲近,也不敢疏远,每天都得赔着小心,百般注意。

这一日清晨,一份诏书送到前殿,刘协看也没看,像往常一样,当场就批了,反正他都习惯了。

似乎这是他这个皇帝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刚把玉玺盖上,没过多久,外面有人高喊:“奉诏进宫!”

不一会,尚书令华歆、御史大夫郗虑带着一队甲士闯进大殿,刘协大吃一惊,急忙把那份诏书拿了起来,只看了几眼,他便惊吓的呆若木鸡。

:皇后伏寿,由卑贱而得入宫,以至登上皇后尊位,自处显位,到现在二十四年。既没有文王母、武王母那样的徽音之美,而又缺乏谨慎修身养怡之福,却阴险地怀抱妒害,包藏祸心,不可以承奉天命,祀奉祖宗。现在派御史大夫郗虑持符节策书诏令,把皇后玺绶缴上来,退去中宫,迁往其他馆舍,唉!可悲伤啊!伏寿咎由自取,未受审讯,幸甚幸甚!

“废后?”刘协明白了,当面质问郗虑和华歆,“皇后究竟犯了何罪?”

郗虑有苦难言,低头不语,华歆也耷拉着脑袋,无言以对。

他们都是当今天下名士,参与废后这件事,注定有损名声,被世人唾骂,可慑于曹操的逼迫,他们不得不听命行事。

曹操要做恶人,他就绝不允许别人做好人。

像郗虑华歆这样德高望重名重天下的人,参与到废后这件事,是曹操精心选择的。

当初攻灭袁绍,占据邺城,曹操父子把袁家的女人当场瓜分,为了怕引起非议,曹操便很聪明的把其中的一个女人赏给了荀攸,让荀攸替曹家父子承担谤议,充当背锅侠。

孔融的死,郗虑就被曹操拿来当枪使,正是曹操授意郗虑弹劾孔融,曹操才处死了孔融全家。

这一次,曹操要废掉伏皇后,郗虑再一次不幸的被曹操选中了。

郗虑根本不敢直视刘协的目光,华歆也羞愧的选择了沉默。

但不管刘协如何质问,如何抗拒,伏后的结局依然没有改变。

伏后吓得藏到了墙壁的夹层中,被破墙揪了出来。

伏后大声哭喊“陛下,救我!”

刘协不住的痛斥着“乱臣贼子,擅闯宫廷,戕害皇后,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刘协望着哀哀祈求的伏皇后、望着活死人一样的郗虑,望着满面羞惭的华歆,还有那些曹操的爪牙虎卫,刘协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绝望的冲伏皇后摇了摇头,“朕也不知命在何时?如何救得了你?”

华歆无地自容,郗虑也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匆匆说了一声“臣告退。”

催灰溜溜的离开了皇宫。

这还不算完,连伏寿所生的两位皇子,也没能幸免。

而伏寿的下场令人不寒而栗,处以幽闭之刑。所为的幽闭,可不仅仅只是把人关起来,而是对女人的一种毫无人性的酷刑,先用重物痛击女人的腹部,再用硬物捣毁女人下体,使其只能便溺,丧失做女人的资格。

等人都离开后,刘协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伏后跟他相濡以沫二十年,却没有享受过一天帝王家的荣耀,陪着刘协历尽千辛万苦,没想到,最后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现在荀彧死了,皇后也被废掉了,刘协怅然若失,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更不要奢望推心置腹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人走到了刘协的面前。

刘协抬起头来,竟然是曹节。

刘协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可曹节任凭刘协打骂,一声不吭,等刘协冷静下来后,曹节紧紧的搂住了他,用自己稚嫩的身体安慰刘协。

刘协哭罢多时,止住了眼泪,对曹节道:“你能不能向你父亲求情,让他饶过皇后?”

曹节无奈的摇了摇头,“臣妾有心无力,如果能说动父亲,当初也就不会进宫侍奉陛下了。”

一开始曹节百般不从,不愿嫁给刘协,她知道刘协是有名无实的傀儡,可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之后,她的心开始动摇了,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第134章 游击战术

“侯爷!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我们储备的肉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一日,一大清早董巴便来到了杜濩的住处,向他禀报。

“这我知道!”杜濩紧锁双眉,附近十几里的山林,被刘循命人一把大火烧的精光,山中的鸟兽悉数绝迹,就连附近的几个城县村镇,刘循也全部派上了驻军,根本不可能从汉人手里买到粮食。

“怎么办?侯爷,下面不少人开始抱怨,吵着闹着要离开賨人谷去打猎,要不然,恐怕这个冬天我们都过不去。”

杜濩忧虑的点点头,“是啊,刘循突然对我们用兵,我们根本没有储备太多的食物。”

想了半天,杜濩说道:“刘循在賨人谷的外面,一定派了不少士兵,这样,你告诉大伙,如果想出去打猎,必须结伴同行,人数必须多余一百人,即便遇到敌情,也好有个照应。”

“是!”

董巴答应着转身离去,賨人谷的山民早就憋的不耐烦了,当即踊跃报名,光一上午就离开了六七波人。

他们刚一离开,刘循安排的斥候便把消息送到了宕渠县城。

“终于憋不住了。”刘循正在跟庞统下棋,听完禀报,站起身来,对庞统说:“不出士元所料,即便他们要进山打猎,也绝不可能有太多人,每一波不过才上百人,应该不难对付。”

“主公!我们可以用你的游击战术来应对,集中兵力,把进山打猎的賨人逐一击败。”

“好,就这么办!”

刘循当即传令,“告诉魏延,賨人百人一队,我们至少要五百人一队,击败他们后,尽量招降。”

“喏!”传令兵飞奔而去,魏延马上照办,率人追进深山,对賨人进行围堵。

一伙賨人刚打了几只野味,正要继续往树林深处推进,突然,周围出现了许多益州兵,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直扑了过来。

带队的正是狐笃,才入伍仅仅两三个月,狐笃便当上了一名屯长。

狐笃嘿嘿笑着,像只狡猾的狐狸,“有意思,现在该轮到我们打猎了。”

“列阵!”这些賨人并不甘心就此授首,马上组织成防御队列,年轻力壮的几十个賨人守在外围,老弱留在中间。

不过因为他们过于分散,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迅速靠拢在一起,趁此机会,狐笃吹了声口哨,吩咐道:“马上出击,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狐笃便当先提枪冲了过去,五百多益州兵全面进攻,呐喊着、狂叫着,如狼似虎,气势昂扬,杀气直冲云霄。

刘循深知同等数量的益州兵和賨人交战,益州兵完全处于下风,这一次,每一队益州兵都是賨人的五倍,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

狐笃率先冲到几个賨人的近前,冷笑一声,拧枪就刺,对面的賨人用盾牌挡住他的攻击,狐笃没等抽枪,便纵身跳了起来,枪头骤然横扫,击中了左侧的一个賨人,那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狐笃如雄鹰扑兔,拧枪直刺对方的心口。

噗的一声,一枪毙命,四五个賨人怒吼着冲了上来,狐笃迅速后退,不一会,便围着旁边的大树给賨人周旋了起来。

他身手矫健,动作飞快,跑着跑着,突然纵身跳了起来,右脚在树身上用力一蹬,身体突然横向移动,跃过了一个賨人的头顶,刚一落地,狐笃迅速转身使出一记回马枪。

一枪刺穿对付的小腹,狐笃挤眉眨眼,故意挑衅的看着中枪的那个賨人,那賨人大吼一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弯刀。

狐笃心生一计,假装脚下不稳,哎呀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连冲过了三个賨人,举刀就劈,狐笃出手更快,长枪急刺,噗噗噗,刺中了两个,最后一个,被他随手抓了一把土扬在了脸上,趁那人眯住眼睛的功夫,说时迟,那时快,狐笃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手腕一抖,一枪刺穿了那人的喉咙。

其他賨人几乎都面对四五个益州兵,即便他们战力强悍,也改变不了被动的局面,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没等合围便被益州兵冲的七零八落,分割成一个又一个小的包围圈。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便结束了,杀敌四十多人,剩下的全部被俘,益州兵也伤亡了五十多个,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马上离开!”

狐笃迅速带人返回大营,刚休息了一会,西北方向点起了狼烟,狐笃重新把人数补齐,马上赶了过去。

大营在附近几座山的中央地带,不仅可以给将士们提供消息,也能及时补充食物和兵员。

附近各个山上魏延安排了不少斥候,一旦发现賨人的行踪,马上示警。

整整一天下来,七八波出山的賨人全部遭遇了围攻,伤亡将近一半,侥幸有几个賨人逃回了賨人谷。

“什么?全部遭到了攻击?”杜濩气的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喷出了火光。

“侯爷!这刘循太狡猾了,他烧了附近的树林,专门在外面守株待兔,照这样下去,我们的情况相当不妙。”

“怎么办?难道要让我们出兵去平地跟他们开战吗?”

杜濩额头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可生气归生气,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董巴信心满满的说:“只要不是攻城战,在平地上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这样吧,给你三千人马,你去试探一下。”

杜濩出于谨慎的态度,并不敢率大军离开賨人谷。

转过天来,董巴马上带兵离开了賨人谷。

斥候发现他们的踪迹,急忙跑到大营禀报魏延,“他们有三千人马?”

魏延的身边只有五千人,虽然他很想跟賨人正面开战,可刘循有令在先,如果兵力不能超过敌人的三倍,绝不能冒然开战。

“撤!”

无奈的叹了口气,魏延迅速拔营转移。

当董巴兴冲冲的赶到益州兵的大营,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满地丢弃的狼藉和一片凌乱的马蹄印。

“可恶!”董巴几乎气炸了肺。

人少了,一定会遭遇益州兵的围攻,派的人多了,益州兵又避而不战,真让人无从下手。

第135章 游说张鲁

刘循的游击战术完全奏效,杜濩急的六神无主,愣是无计可施。

山里的食物越来越少,賨人不安的情绪迅速弥漫,抱怨的人越来越多,除了率大军猛攻宕渠县城,似乎杜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杜濩心里很清楚,賨人并不擅长攻城战,真打起来,必然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就在双方继续僵持的同时,马超接到了刘循的一封信。

看过书信后,马超皱紧了眉头,急忙把从弟马岱和大将庞德找来商议。

把信递给两人,等他们看过之后,马超问道:“之前我杀了简雍,从张鲁那里骗了一万多人,拿下葭萌关,投奔了刘循,可现在刘循却让我派人去见张鲁,张鲁还能相信我吗?”

马岱说:“兄长!我觉得不妨一试,你也看到了,主公的计划你是其中的关键。主公把宕渠城交给你,把自己的安危也交给了你,这是多大的信任啊。兄长在境地擅自招募兵勇,主公非但没有责问,反而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兄长,把平定賨人的首功也交给了兄长。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主公如此器重兄长,兄长还有什么顾虑呢?”

马岱虽然没读过多少书,本事也远不如马超,但见识和觉悟却远比马超要强得多。

马岱主动请缨,“不如让我去见张鲁,庞统军师不是说了吗?他已派人去了汉中,提前贿赂张鲁的宠臣杨松,再说了,又不用张鲁出一兵一卒,动一刀一枪,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兄长呢?”

“你要去?”马超有些担心。

马岱点点头,说道:“投奔刘循之前,兄长一直有诸多顾虑,可现在你应该相信他啊,也只有追随刘循,马家才能报仇雪耻,日后重振昔日的荣耀,刘循如此厚待我们,我马岱不过是去见一下张鲁,何足道哉。”

马超不放心的说:“张鲁素来生性多疑,加之我们已经背叛过他,若他心存杀念,执意报复,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兄长尽管放心,张鲁还没有杀我的胆量。”

马超只好叮嘱,“那你可要多加小心!”

马岱辞别了马超,沿着米仓道昼夜赶路,前往汉中。

杨松深得张鲁的器重,此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生性极为贪婪。

而刘循恰恰摸准了他的命脉,所以让人给他送来了一千斤黄金。

自然是以马超的名义送的,杨松见钱眼开,心里非常得意。

几日后,马岱来到汉中,当面求见张鲁。

“什么?马岱求见。”

张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马超背信弃义,骗走我一万多部下,还杀了大将杨昂,我做梦都想除掉马超,马岱竟然还有胆来见我,来啊,把马岱给我抓起来砍了。”

“主公!且慢!”一旁的杨松眯着眼睛笑了,“即便主公要杀他,也不急于一时,且听听他说些什么。”

张鲁摆了摆手,“那好吧,让他进来。”

不一会,马岱随着几个护卫来到了张鲁的面前,马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卑职有罪,请主公责罚。”

“什么?你叫我主公?”

张鲁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当即冷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已经追随马超投奔了刘循了吗?还被任命为兴义校尉。”

“卑职有下情禀报。”

“说!”张鲁不客气的喝道。

“家兄马超自投奔主公以后,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盼着兴兵复仇,奈何总有人在主公身边进言,说家兄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能重用。家兄如履薄冰,整日惶恐不安,曾多次跟主公申辩,无奈众口铄金,家兄只凭一张口,无法分辨的清楚。”

“接着往下说。”

“适逢刘备和刘循在益州两家争斗,战事甚是胶着,刘备曾派人来游说家兄吗,家兄为表心志,杀了简雍,率兵夺取了葭萌关。”

张鲁冷笑道:“这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之后马超却背叛了我,投奔了刘循,这你如何解释?”

“主公!请容我解释。”

马岱在来的路上,反复思量,早就想好了说辞,当即接着说:“拿下葭萌关之后,刘循又派人前来游说,家兄本不想答应,可转念一想,那个时候刘备已经身处险境,无回天之力,若直接向益州进兵,免不了要遇到刘循的顽强抵抗,不如将计就计,先假意投降,等刘循放松警惕之后,再突然发难,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哦?”

张鲁不由得一愣,狐疑的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派人禀报我知晓,还把我派去的杨昂给杀了。”

“主公!家兄决议投降刘循,这件事非同小可,而当时身边的将领人多嘴杂,难免有人泄密,至于杀了杨昂,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家兄的计划,杨昂并不同意,还要把家兄抓起来送到汉中,听主公发落。主公试想,如此一来,必然会走漏消息,今后的计划也无法继续实施。家兄跟杨昂理论,两人争执不休,动了刀兵,家兄失手杀死杨昂,至今也深感悔恨。”

张鲁听的半信半疑,一旁的杨松插话道:“主公!若他说的是真的,那马超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杨松收了好处,自然要替马超美言,他虽然痛恨马超,可现在金银已经到手,得到了好处,替马超说几句话,也算不了什么。

再说了“马超”派人给他送钱,这明显就是在讨好他。在杨松看来,马超这是害怕自己,日后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就凭张鲁对他言听计从,根本没必要把马超放在眼里。

“现在益州那边情况如何?”这才是张鲁最关心的一件事。

马岱抬起头来,说道:“如今刘循正率兵对付杜濩……”

马岱把具体的情况,都详细的告诉了张鲁。

张鲁顿时皱紧了眉头,担心的说:“若賨人被刘循降服,就等于斩断老夫一条臂膀。”

賨人一向唯张鲁马首是瞻,虽然益州暂时不归自己所用,但并不代表张鲁没有谋夺益州的心思。

他的祖父当初便在賨人深居的山中传教,到了他这一辈,賨人已经把张鲁当成了神来供奉,张鲁自然不甘心把这些忠于自己的賨人拱手让给刘循。

第136章 杜濩的谨慎

马岱道:“如今杜濩等人虽然没有被大军包围,却也深陷困境,照此下去,賨人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出击,家兄想趁机机会,跟杜濩联手击杀刘循,如此一来,不仅巴中立时归主公所有,拿下这个益州也指日可待!”

“嘶!”

如此大的诱惑,不由得让张鲁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松赶忙劝说:“主公!刘循对马超非常器重,如今马超身边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更关键的是刘循的身边兵马不过才万余人,而益州北境多深山险路,若马超和杜濩联手,谅他也插翅难逃。即便刘循想抽调援兵,援兵也很难及时赶到。”

张鲁站起身来,考虑了一会,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杨松冲马岱摆了摆手,“你先去馆驿休息,等有消息再叫你。”

“卑职告退。”马岱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他离开后,张鲁半信半疑的问:“这马超可以相信吗?他毕竟背叛过我。”

“主公!你多虑了,正所谓,听其言,观其行,此番又不用主公派兵前往,我们可派出细作,看看马超是否言行如一。”

“这……”张鲁还是拿不准主意。

杨松劝道:“主公!此乃天赐良机,若等到刘循平定賨人,顺利回到成都,我们可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张鲁还是有些犹豫,杨松眼珠子一转,又道:“若主公还不信任马超,不如先让其举兵造反,再让杜濩跟他联手。”

转过天来,张鲁再次接见马岱,直接了当的说:“你回去告诉马超,让他举境内之兵,马上跟刘循决裂,若他照做,我自会给杜濩写信,命他跟马超联手。”

马岱摇了摇头,心说:这张鲁心眼还真不少,果然没那么好骗。

马岱道:“主公!这米仓道一来一回,路途艰险难行,至少也要十几日,一旦家兄起兵,刘循很快就会从附近抽调兵马,等汉中这边得到消息,恐怕家兄已经被刘循大军所困。自保尚且力不从心,更不要奢望击杀刘循了。”

张鲁也觉得马岱说的有道理,下意识张鲁扭头看向杨松。

杨松冲他点了点头,张鲁咳嗽了一声,“也罢,我这就给杜濩写信,命其配合马超,出兵对付刘循。”

马岱终于松了口气,当即表示:“主公放心,下一次我再来拜见主公,必定献上刘循的首级!”

马岱顺利完成任务,拿着张鲁给杜濩和朴胡写的书信心满意足的回到阆中。

马岱一来一回,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杜濩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下面的抱怨,烦的焦头烂额。

不满的情绪不断滋生,蔓延,已经眼中影响到了杜濩的威信和号召力!

如果把大伙逼急了,指定没有人再把杜濩放在眼里,兴许闹起来,还会危及到杜濩一家人的性命。

“报!”

就在杜濩急的火烧眉毛的时候,朴胡来了。

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马岱。

当马岱报上名字后,杜濩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朴胡笑道:“侯爷不必怀疑,他是马超派来的使臣。”

“马超派来的使臣?”杜濩越发感到疑惑。

朴胡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杜濩,“侯爷请先看看这个,等你看完后,一切都会明白的。”

拆开书信,杜濩一眼就认出了张鲁的笔迹。

“马超要起兵反叛,诛杀刘循?”看过书信,杜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马岱点点头,“侯爷不必怀疑,天师的亲笔信正是我带来的,实不相瞒,家兄并没有真的投降刘循,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如今刘循身边只有一万益州兵,若你我两家联手,刘循首级指日可得!”

杜濩扭头看向朴胡,两人走出大厅,暂时避开了马岱。

杜濩半信半疑的说:“贤弟!你觉得马超可信吗?”

“侯爷!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马超的家人并没有被杀光,他的妾室董氏和年幼的孩子马秋尚在天师的手中,我觉得马超值得信任。”

“这……”杜濩一向行事谨慎,没有完全信任马超之前,他绝不会随便做出决定。

杜濩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事关重大,不可草率,马超想怎么跟我们联手?”

朴胡回道:“马超希望侯爷出兵攻打宕渠,到时候,他带兵前来,假意支援刘循,夹攻我等,到时候是侯爷可佯装败退,让马超顺利进城,到那时,刘循毫无防备,不仅宕渠唾手可得,砍下刘循的首级相信也非难事!”

杜濩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不行!必须先让马超动手,不然,我很难相信他的诚意!”

“你个老狐狸!”朴胡心中暗骂,心说杜濩也太狡猾了。

“侯爷顾虑的是,兹事体大,的确不能草率处置。那我们跟马岱商议一下,看看他如何答复我们。”

两人重新返回议事厅,杜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马岱,马岱当即摇头,“侯爷!如你们先出兵,家兄再出兵很容易骗过刘循。如果让家兄先出兵,没有接到刘循的任何命令,他必然生疑,恐怕没等家兄抵达宕渠,刘循就把家兄视为了反叛。如此一来,只能强攻硬取,想要攻破宕渠县城,绝非易事,如果刘循在别处抽调援兵,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杜濩态度坚决,口气刚硬的说:“这我不管,为表诚意,必须你们先出兵。”

马岱心里把杜濩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见杜濩不肯改变主意,马岱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待我回去跟家兄商议一番,回头再给你答复。”

马岱当即告辞离开,他并没有直接回阆中,而是当天夜里,悄悄的来到宕渠县城,见了刘循。

马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刘循,刘循手指极有节奏的敲在桌上,皱着眉头,一阵冷笑,“好一个杜濩,他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我看不妨谅他一下,反正用不了多久,他也会主动出兵的。”

第137章 以性命托付

刘循话音刚落,庞统从一旁站了起来,“主公!我观杜濩此人行事极为谨慎,若晾着他,的确杜濩逼不得已也会出兵跟我们决战,可他必然也会对马超有所防备。马超没有先出兵,杜濩难免会心生怀疑,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怎么!难道这样就无法击败杜濩了吗?”刘循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一旦杜濩有了戒心,他必然会有所保留,主公来年要进兵汉中,可没时间继续跟杜濩耗下去,必须一战平定賨人谷,换言之,必须让杜濩倾巢出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轻而易举的灭掉杜濩,彻底挫败賨人反叛的祸患!”

刘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点点头,“士元言之有理,可如何才能让马超先出兵呢?”

“不如主公传令马超来宕渠,只需抽调马超一部分的兵力,一定能够骗过杜濩!”

刘循目前对杜濩完全占据上风,如果抽调过多的兵力,完全没有必要,也很容易让杜濩起疑心。

“好吧!”

刘循赞同的点点头,“这样吧,杜濩不是想让马超动手吗?我就命马超亲自带兵前来。”

“我这就回去通知家兄!”经过一番简短的商议,马岱奉命返回了阆中。

三日后,马超带着三千精兵赶赴宕渠,杜濩得到消息后,派人密切关注宕渠的战况。

与此同时,庞德和朴胡两日后也悄无声息的带人向宕渠进兵,此番庞德统兵八千,朴胡率兵五千。

得到消息后,杜濩心中大喜,“干得好,董巴、度石你二人马上把各部落的勇士集结在一起,随时做好出兵的准备!”

这几日,宕渠风平浪静,乍一看,跟平日没什么两样,马超亲自士兵在城墙上驻守。

马超的举动,被杜濩的斥候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杜濩。

距离宕渠还有十五里,庞德和朴胡也停止了行军,藏兵附近的山坳中,派出斥候密切关注宕渠的情况。

而宕渠城中,却一片繁忙的景象,庞统带人亲自布置“现场”,像电影导演一样,一丝不苟,不停的准备着。

“军师!尸体都运来了。”

邓芝快步来到庞统的身边,担忧的说:“因为杜濩已经很久没有派兵跟我们交战了,所以尸体准备的不多,只有一千多具。”

这些尸体还是之前那些出外打猎的賨人所留下的,刨除已经腐烂掉的,这几日邓芝夜间带人从附近搜集来的。

庞统摇了摇头,“还是太少了。”

“那究竟需要多少尸体呢?”邓芝问道。

“起码再准备三千,对了,还要给他们换上益州兵的盔甲!”

既然马超要“造反”,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厮杀”,如果城里尸体太少的话,很容易惹人怀疑。

毕竟,庞德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朴胡,一旦朴胡发现问题告知杜濩,杜濩还会彻底相信马超吗?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去杀城里的无辜百姓吧?”邓芝为难的说,眉头皱成了疙瘩。

“不用那么麻烦。”庞统摇了摇头,微然一笑,“用活人代替就行。”

“用活人?”邓芝瞪大了眼睛,“万一被发现呢?”

“谁会检查这些人究竟死了没有?”庞统自信的笑了,“你只管照做就行,选出三千勇士,弄的狼狈一些,再多弄一些牲畜的血迹。”

“好吧!”邓芝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一边走,嘴里一边嘀咕:“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运气不错,刘循这两日闲着无事,审理过往县城的卷宗,揪出了两个当地的富户,哄抬物价,欺压百姓,刘循一怒之下,杀了两家几十口人,邓芝派人搜集了不少新鲜的血迹。

总算“现场”布置好了,刘循带着马超仔细检查了一遍,两人满意的点点头,刘循对马超说:“我看差不多了,就今夜动手吧!”

马超问道:“那主公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按照之前的计划,马超突然袭击,而刘循则假装从北门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城。

所以大部分的尸体和打斗痕迹,都布置在了北门。

刘循脱口回道:“蒙头荡石!”

蒙头荡石也就是后世的八蒙山,这座山正好被潜水(渠江)三面环绕,一旦进入八蒙山,出口只有一个,而且非常狭窄,像个葫芦口,不需要很多的兵马就能把刘循死死的困在里面。

三国中,张飞大败张郃,就是把张郃堵在了八蒙山,生生的困了五十多天,张郃几乎全军覆灭,最后只带了一小部分人侥幸逃走。

马超久久的注视着刘循,心里热血涌动,深受感动。

刘循竟然如此信任他,哪怕他有一点的不轨之心,刘循就会非常的危险。

刘循神色坦然,从容自如,笑道:“此战能够成功,全在将军身上,孟起!賨人若能一战平定,你可是奇功一件啊。”

马超后退了两步,轰然跪地,“主公以性命托付,超以性命立誓,纵肝脑涂地,绝不背弃主公!”

刘循两手相搀,爽朗的笑了,“孟起言重了!”

马超马上下去准备,两人约定的是三更时分,一切都很顺利,甚至开战前,庞统还和刘循下了一盘棋。

到了约定的时间,城中突然杀气四起,呐喊声、惊叫声、兵器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霎时间整个宕渠城乱成了一锅粥,不多时,城中燃起了十几处大火,照的夜空亮如白昼。

杜濩派来的斥候,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城中的战斗愈发激烈,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很快,庞德带人赶来,马超命人打开了南门。

庞德带人一拥而上,众人齐声高喊:“杀啊!不要走了刘循!”在庞德进城的同时,刘循也带人冲向了北门,当庞德赶到北门,马超已经带人追出了北门。刘循从宕渠突围而逃,朴胡丝毫没有起疑,毕竟刘循身边兵力有一万多,单凭马超这几千人想一下子把刘循杀死,没那么简单。追了一会,马超又回来了,不得不喘口气,马超马上吩咐庞德,“刘循已带人往东北方向逃走了,留下两千人守住城池,其他人随我继续追击,此战务必将刘循除掉!”“喏!”庞德留下两千人,随同马超继续追击刘循。与此同时,杜濩也接到了消息。

第138章 计高一筹

等马超带人追出城后,杨千万奉命驻守宕渠城,他并不知道地上的尸体竟然有人假冒。

正在城中巡视,突然面前的一具尸体动了,尸体随即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可把杨千万吓了一跳,大喊道:“难道是诈尸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尸体复活了,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那血淋淋的样子,在火把的映照下甭提多恐怖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娘的,没想到,老子竟然扮了一次死人。”狐笃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兴奋的大叫了一声,把杨千万等人吓得浑身一阵哆嗦,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大截。

等狐笃把情况跟杨千万说明之后,杨千万恍然大悟,又惊讶,又佩服,感慨的说:“军师还真是料事如神,的确如他所料,自进城后,别说朴胡,就连我们自己人,也没有人注意脚下的尸体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死人。”

“那是!军师号称凤雏,那可不是浪得虚名啊。”狐笃由衷的夸赞道。

……

“侯爷!马超派人送来消息,刘循带人趁夜向北逃窜,请侯爷速速派兵堵截,务必尽快把刘循除掉。”

杜濩点头道:“好!我马上出兵!”

其实不用马超送信,宕渠那边的情况杜濩已经得到了消息,他马上率兵两万五千人离开賨人谷,一路南下,天明时分,在潜水河畔堵住了刘循。

刘循“无奈”,只好掉头往回撤,而马超则从南面追了上来,刘循只好逃往八蒙山。

乍一看,是被马超和杜濩逼到了八蒙山,实际上,刘循的路线完全是庞统提前设计好的。

杜濩和马超在入口合围,然后马超和朴胡在入口堵截,杜濩带人杀向八蒙山。

刘循带人登上八蒙山,居高临下,仗着高绝险峻的山势跟杜濩对峙。

“把山给我围起来,堵住所有的山道,我要把刘循活活的困死。”

董巴问道:“侯爷!有这个必要吗?马超朴胡已经带人守住了入口,即便刘循能够从山上下来,他也插翅难逃。”

杜濩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懂什么,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再说了,刘循在山上,我们在山下,没必要一味强攻,用不了多久,刘循的人马就会因为缺少食物,土崩瓦解,一触即溃!”

“侯爷高明,属下佩服!”

董巴奉承了一句,马上带人围住了八蒙山。

两万五千大军兵层层,甲层层,把整座八蒙山围的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刘循站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上,见杜濩迟迟不登山进兵,冷笑道:“杜濩这家伙太小心了,还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庞统看了一会,笑道:“杜濩是想把我们饿死,困死,可他哪里知道,他给我们选的路,用不了多久就会应验在他自己的身上。”

“这倒是!”

魏延赞同的点点头,挨着庞统坐在了石头上。

不一会,王虎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来到近前,把包裹放在石头上,打开说道:“主公!我们赶路好几个时辰,你多少吃点吧。”

有胡饼,有干肉,还有新鲜的八合齑(ji)。

(是用蒜、梅、姜、橘、栗黄、粳米、盐、醋八种作料一起捣碎制成的佐餐酱汁。)

刘循笑着对庞统和魏延说:“一起用饭吧,可别被山下的人看到,不然杜濩肯定会气疯的。”

前两日,在城里准备尸体的同时,魏延也偷偷带人来到八蒙山,在山洞中藏了不少食物,多了不敢说,足以能维持个七八天。”

刘循、魏延、庞统三人有说有笑,一边欣赏着山中的景致,一边关注山下的严阵以待的賨人,一边吃吃喝喝,心情格外的快意。

马超本以为杜濩会直接进兵,想不到他却不敢带兵登山,禁不住一阵暗骂。

朴胡跟马超的心情一样,他也盼着杜濩进兵,反正刘循死定了,如果杜濩也死在混战中,那朴胡便可成为真正的賨人之王。

朴胡几次过来催促杜濩,杜濩始终没有进兵,他不以为然的说:“这样不是更好吗?困也把刘循困死,一旦进兵,必然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啊。”

朴胡急的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杜濩命人回去运送食物,摆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架势。

马超偷偷派出斥候,得知杜濩只运来了两日的食物,便没有理会。

庞统叮嘱过,如果一开始,杜濩运的食物不多,没必要动手,如果食物太多的话,那就不能再犹豫了。

两日之后,朴胡再次来见杜濩。

朴胡劝道:“侯爷!刘循已经被困了两天,一点食物也得不到,应该可以攻山了,要不然,很快附近的几个城池就会得到消息,一旦来了援兵,那就对我们不利了。”

杜濩捋着胡须,沉默了一会,抬头又往山上看了看,点点头,“好吧!我马上命人攻山!”

已经过去了两天了,相信刘循的军队也快撑不住了。

“董巴!你带人马上攻山!”

“度石!你再回去运送一些食物!”

“是!”两个心腹猛将答应着,各自带人行动。

“主公!你看他们终于开始攻山了。”王虎兴奋的指着山下大叫道。

刘循往山下看了看,“也该时候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虎道:“这两天我们准备了不少滚木山石,主公就瞧好吧,保证让他们大吃一惊。”

魏延自信的说:“主公!賨人虽然擅长山地战,可现在我们居高临下,他们从山下发动攻击,根本讨不到便宜。”

“那好,准备应战!”刘循霍然起身,从一旁抄起了长枪,枪头寒光闪烁,杀气逼人。

数千名益州将士,也早已磨刀霍霍,枕戈以待,魏延、张翼、王虎、王平等人全都面带杀气,做好了杀敌了准备。

与此同时,见度石带着一千人离开,马超故意当着朴胡的面,把庞德叫到跟前。

“令明!我们的食物也差不多了,给你两千人,回宕渠运送粮草,速去速回,记得多运送一些,给朴胡大人的部下。”

朴胡心中得意,客气的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马超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笑道:“无妨,你我两家都是为天师效力,何分彼此。”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朴胡开怀大笑,对马超丝毫没有起疑。

庞德离开后,马上带人向北旋风一般奔袭而去,在度石回来的路上,提前做好了伏击的准备!

第139章 马超发威

“他们上来了,准备!”

见成群的賨人已经攀爬到半山腰,距离自己所在的距离还有三十米,刘循举起长枪,一声令下,身边的士兵全都弯腰搬起了石块,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断靠近的敌人。

董巴继续带人前进,他心里很清楚,刘循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利用山上的有利地形,还有身边随处可见的石块和木材进行还击,但一想到他们两天都没吃东西了,董巴便不屑的大喊道:“兄弟们!不用怕,他们被困了两天,就算原来是老虎,现在也变成了没有力气的病猫,上啊,杀光他们!”

“三十米!”

“二十米!”

“十五米!”

刘循依然还没有下令攻击,不少賨人开始利用手中的弓弩,往上面射箭。

“放!”刘循终于下令了。

将士们用力的将石块砸向敌人,咔嚓!咔嚓!有的石块砸在敌人头上,有的砸在敌人举起的木盾上,战斗顿时拉开了序幕。

被砸中的賨人,头破血流,迭声惨叫,严重的头骨都被生生的砸爆了,脑浆喷涌而出。

賨人几乎人手一面木盾,木盾虽然坚固,但面对从高处急速砸落的石块,依然无法抵挡,木盾咔咔的裂开,巨大的力道震的賨人东倒西歪,脚下很难站稳,山势本来就非常陡峭,不少人脚下一滑滚了下去,摔的七荤八素,撞的头破血流。

“继续砸!给我狠狠的砸!”刘循面无表情,眼中闪烁着逼人的杀气。

这是战场,来不得半点仁慈,即便想招降敌人,也得先把他们彻底打败,彻底打的臣服!

石块腾空而起,呼啸着飞向敌人,賨人顿时人仰马翻,倒下了一大片,血迹把附近的碎石草木染成一片猩红的血色。

“看我的!”

王虎搬起一块几百斤重的巨石,怒吼着,用力的砸了下去,一片四五个賨人被砸的血肉飞溅,当成惨死,巨石冲势不减,继续往山下飞快的滚动,又砸倒撞翻了好几个人。

除了石块,益州兵还准备了不少滚木,另外,弓弩箭矢也非常充足。

足足猛攻了半日,杜濩付出了两千五百多人的伤亡,见益州兵守备森严,攻势猛烈,杜濩急忙下令停止进攻。

賨人留下一大片惨烈的尸体,迅速退了回去。

整整一上午,山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是到了夜里,董巴带着两千精兵,悄无声息的摸上山坡,本以为会杀刘循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山上突然亮起了一片火把,在火光的映照下,董巴等人全部显露在光亮下。

“不好!”

董巴瞳孔骤然一缩,大吃了一惊,还没等做出反应,数不清的弓箭铺天盖地的射了过来。

噗噗噗!

利箭无情,带着夺命的呼啸,飞蝗一般射向賨人,眨眼之间,董巴的身边顿时倒下了一大片,不少人直接被钉死在石壁上,那滴血的箭杆兀自不停的震颤着,可见力道非常凶猛。

“撤!”董巴慌忙撤退。

弓箭手迅速追击,一边追,一边放箭,张翼和王平各带了五百名精兵从半路拦截,賨人死伤惨重,不下数百人滚落山崖摔的头骨爆裂,几乎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杜濩听到动静,在山下气的顿足捶胸,骂道:“好狡猾的刘循,竟然早有准备!”

董巴只带着五百人撤了回来,杜濩阴沉着脸,脸色非常吓人,“可恶!饿了他们两天,竟然还这么难对付。”

转过天来,杜濩没有攻山,打定主意,再困刘循两天。

可是这一天,度石却没有如期送来食物,杜濩起初也没多想,或许耽误了,明天应该能赶到。

这一天夜里,马超带着几个亲兵过来,径直来到杜濩的大帐,一见面便关切的问道:“侯爷!怎么样了?”

杜濩摆了摆手,“马超将军,请坐!”

等马超坐下后,杜濩叹了口气,“刘循没那么好对付,他在山上准备了许多滚木礌石,他身边还有许多弓箭手,我们很难攻到上面。”

“可时间不能再耽搁了,侯爷!从我们夺取宕渠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刘循的援兵随时会赶来。”

说话的同时,马超的手无声无息的放在了剑柄上,进来的时候,为了让杜濩放松警惕,马超把枪留在了帐外。

杜濩端起酒碗,长叹了一声,“唉!我何尝不想马上打败刘循,杀了此人,可战事进展不利,如之奈何啊。”

杜濩说着一仰脖,喝了一大口,就在这时,马超突然跳了起来,凶狠的扑向杜濩。

马超纵身、拔剑、斩击,动作快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杜濩身边的护卫顿时目瞪口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马超会突然出手偷袭,就在一愣神的功夫,马超的剑直直的刺进了杜濩的胸口,杜濩惨叫一声,用力的把酒碗掷向马超,同时身子往后一翻,躲出很远,等再起身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弯刀。

杜濩愤怒的盯着马超,满脸震惊之色,胸前的衣服很快就被鲜血给染红了,杜濩粗重的喘息着,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本来就是刘循的部下,要怪就怪你们这些蠢货,冥顽不灵,非要跟主公作对。”

与此同时,马超的亲兵也冲了进来,有人大喊一声,“将军,接枪!”

马超纵身一跃,身在半空中,长剑用力掷向杜濩,飞快的把铁枪接住,没等身子落地,枪头在地上用力一点,借力纵身,向离弦的利箭一样,飞快的扑向杜濩。

杜濩刚刚挥刀挡开掷来的长剑,眼前寒光一闪,马超的长枪已经逼近到近前。

如果是在平时,杜濩或许勉强能够躲过,可现在他胸口受了重伤,反应变慢,刚想侧身,噗的一声,枪头用力的扎进了杜濩的心窝!

马超眼冒凶光,出手毫不留情,巨大的力道瞬间便洞穿了杜濩的胸膛,滴血的枪头从杜濩的背后钻了出来,再次扎进地底!

杜濩身子剧烈的抽搐着,不甘心的看着马超,身体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第140章激战开始

“不好了!侯爷被杀了!快来人那!”

马超击杀杜濩,引起一阵大乱,那些侥幸逃出大帐的賨人,连声喊叫,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人。

董巴急忙带人围住了大帐,马超持枪在手,大步冲出杜濩的大帐,枪头上鲜血淋漓,不住的滴落在地上。

马超面对汹涌而来的賨人,脸上毫无惧色,傲然一阵冷笑,“杜濩意图背叛,死有余辜,我劝你们速速放下武器,归降主公。”

“杀了他!”董巴大吼一声,带人冲了上来。

马超脸色往下一沉,往前纵身一跃,起身便贯穿了一个賨人的喉咙。

双脚刚一落地,挥枪拦腰横扫,又击倒了两个,长枪随即越来越快,带起阵阵疾风,马超脚步不停,在人群中掀起一阵猛烈的腥风血雨。

长枪在手,即便是骁勇善战的賨人,也无人能撼其锋芒,阻挡住马超的冲势。

“我想离开这里,谁人阻拦的住!”马超奋勇杀敌,连声狂啸。

狼牙枪上下翻飞,卷起阵阵残影,每一枪,都能挑起一个賨人,每一次出手,都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虎入羊群,如入无人之境,蜂拥而至的賨人,硬是被马超杀的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庞德也带人突袭朴胡的大营,朴胡乱战中身中三刀,带人企图冲出入口,几次冲杀都没等得逞,朴胡万般无奈,只得向杜濩这边靠拢。

马超找到自己的坐骑,飞身上马,仗着惊人的本领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了重围。

很快,马超来到入口,马上传令,“布置鹿角,给我死死的守住入口,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命令,一个賨人都不能走脱!”

“喏!”

众将士轰然领命,齐声回应,惊人的呐喊声震撼天地,逼人的杀气直冲云霄。

得知杜濩被杀死,朴胡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真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痛。

他做梦都盼着取代杜濩,盼着杜濩死掉,成为賨人独一无二的“王”,现在杜濩死了,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八蒙山被潜水三面环绕,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入口,整个地形就像一个巨大的葫芦。

现在葫芦口被马超死死的堵住,马超的身边兵力多达八千,这么多人把守入口,想突围出去,难度可想而知。

賨人想要突围,不仅要面对马超的阻击,还要随时防备刘循的夹击。

即便不突围,用不了多久,单单缺少食物,得不到给养,也能把賨人给活活的拖垮。

朴胡匆匆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让董巴把各部落的首领聚集在一起,杜濩死了,朴胡这个七姓王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众人的首脑。

经过一番商议,朴胡决定尽快突围,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士气必然会溃散,得不到食物,賨人的战斗力也会大幅度的下降。

马超几乎一夜没有休息,在入口光是鹿角便布置了整整十重,弓箭手严阵以待,站在鹿角的后面,其他人也做好了随时搏杀拼命的准备。

天还没亮,朴胡调集了所有的賨人,多达两万七千人,分兵两路,七千人守在八蒙山的山下,防备刘循,其他人全部向入口推进。

两万多賨人清一色全是步兵,左手持盾,右手弯刀,黑压压的像一大片乌云,以惊人的速度杀向入口。

马超手持长枪,冷漠的望着不断靠近的賨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传我命令,等敌人距离五十步,弓箭手再放箭!”

“喏!”

优秀的弓箭手射程可以超过一百步,像吕布这样的超一流神箭手即便是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依然能够精准的命中目标。

但是距离越远,准星越差,杀伤力相对也会减弱,所以马超要把敌人放到足够近的距离。

朴胡没有别的选择,各部落的首领也全都豁出去了,即便发现入口处密密麻麻摆满鹿角和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他们的冲势照样没有停止。

“杀啊!冲啊!”

賨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木盾和弯刀,喊叫着,发狂的冲了过来。

马超持枪而立,冷冷的看着,心中默默估算着距离。

一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

马超猛的举起长枪,用力劈落,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箭!”

刘循这边居高临下,对入口处的激战看的一清二楚,魏延一眨不眨的看着,过了一会,对刘循说:

“主公!你看,那边已经打起来了,賨人企图突围!”

刘循也看到了,扭头看向庞,:“士元!你看我们是否应该趁机下山,配合马超一同夹击賨人。”

庞统摇了摇头,平静的说:“主公!马超占据地势之利,入口狭窄,别看賨人人多势众,攻势凶猛,只要马超死死的挡住他们几次冲锋,賨人必然士气衰落,很难扭转局面。而现在山下的賨人气势正盛,准备也充足,下山跟他们硬拼实属不智。不如拖延一段时间,等马超那边取得优势之后,我们再趁势进兵!”

魏延打仗是个急脾气,当即反驳道:“军师!你想的固然周到,可如今马超他们那边激战正酣,难道让我数千名将士都眼睁睁的看着吗?大伙早已攒足了力气,巴不得马上跟敌人厮杀一番,我们双管齐下,前后夹击,不是更好吗?”

山下只有七千人,而刘循身边的兵力也有六千多,双方兵力旗鼓相当,魏延觉得大可以正面出击,杀一杀賨人的威风。

庞统提醒道:“一旦下山,我们便失去了山势的地利,文长!你可要想清楚这一点,在平地上跟賨人交手,可没那么简单。”

魏延眼珠子一转,摇了摇头:“也未必非要去平地交战,只要我军往山下推进一段距离,山下的賨人必然心生警惕,等我们的弓箭手进入射程之内,就可以进行射击,可以引诱他们登山跟我们交手。”

魏延求战心切,王平等人也都瞪大眼睛跃跃欲试,刘循看了看身边的将士们,对庞统说:“士元!将士们士气正锐,都急于杀敌,我看不妨让大家舒展一番筋骨。”

第141章攻势猛烈

庞统是谋士,考虑问题比较理智,可刘循行伍出身,天生就属于战场,他对身边将士们的心情,体会的更加真切。

见刘循点头,王平等人忍不住一阵欢呼,众人如狼似虎,嗷嗷直叫,惊天的呐喊声惊震天地,久久在四周回荡!

庞统无奈的两手一摊,“既然主公决定了,那便姑且一试!”

“好!将士们!不怕死的随我来!”

刘循振臂高喊,众人纷纷回应。

庞统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主公!莫非你要亲自参战?”

庞统话刚说了一半,刘循已经往山下快步走出很远。

“士元!给你三千兵卒,你在山上给我观敌掠阵!”

庞统望着刘循大步远去的雄健背影,一脸的苦笑,“观敌掠阵?我看是观风赏景还差不多?”

庞统在山上,刘循则去山下交战,庞统明显成了看热闹的局外人。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文弱书生,不便亲临前线,刘循这么做是在保护他。

“他们下来了!”

山下的賨人发现刘循大举下山,急忙禀报董巴。

董巴命人严阵以待,可是距离山下还有一段距离,刘循突然命部队停了下来,弓箭手占据有利地形,往山下开始射击,霎时间,数不清的利箭飞向敌军,羽箭破空,急如骤雨。

山脚下的賨人猝不及防,被射倒了一大片,回过神来,他们急忙还击。

賨人中也有不少弓弩手,可从低处往高处射箭,束手束脚,很难命中目标,益州兵躲在山石和树木的后面,有恃无恐,让賨人吃尽了苦头。

箭雨一波又一波,无止无休,每一轮射击,賨人都会倒下数十人。

即便射在蒙皮木盾上,依然发出噔噔的声音,一下下震的敌人手臂发麻。

“有种上来,非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上来啊,别做那缩头乌龟。”

益州兵大喊大叫,不住的挥舞着刀枪挑发出不屑的挑衅。

山下的賨人按耐不住,也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有人跑来向董巴请战,董巴是个愣头青,火药脾气,当即带人展开攻击,往山上迅速攀登。

“还真的上来了。”

刘循见状大喜,身上的血液禁不住沸腾起来,等敌人靠近后,刘循高喊一声:“将士们!随我杀啊!”

“随我杀”和“给我杀”看似只有一字之差,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随我杀!”每个将士都明白,主将跟他们在一起并肩战斗,跟他们同生共死,大伙的斗志可想而知,必然会像燃烧的火焰一样,炙热猛烈,斗志高昂!

“给我杀!”则是主将要求将士们往前冲杀,主将在后面负责督战,相比较而言,将士们的士气就差了一大截。

刘循生性好战,天生虎胆,从来就没有怕过,只要打仗有他带队,他必然会身先士卒,跟将士们同生共死。

刘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王平、王虎、魏延等人急忙追了上去,众人呐喊着、狂叫着、像下山的猛虎一样,迅速扑向敌人。

很快刘循便跟賨人交上手了,天狼枪裹着呼啸的劲风,一枪将一个賨人刺穿了喉咙,没等那人倒地,刘循已经把枪抽了回来,迅速横扫,重重的砸在一个賨人的脑袋上。

霎时间,咔嚓一声,对方头骨爆裂,当即脑浆喷涌而出。

十几个賨人一拥而上,围住了刘循,刘循站在高处,枪头急闪,出手又快又狠,一次次凶狠的刺出,半空中带起一道道飞溅的血雨。

长枪狂舞,枪影闪烁,空中残肢乱飞,鲜血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的有人被刘循挑飞到半空,然后摔落山下。

又有几个賨人冲了过来,还没等接近刘循,斜刺里突然劈出一记凶猛的大刀,一个賨人躲闪不及,顷刻间便被分尸两半,惨烈的一幕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刚一愣神,魏延一个健步跳到近前,掩月刀上下翻飞,犹如死神的镰刀,砍瓜切菜一般,一眨眼便砍倒了四五个。

魏延面色不变,虎目闪烁精光,拖着滴血的大刀没有任何的停歇,马上扑向刘循左侧的敌人。

王平、王虎、张翼也都撒开了欢儿,杀红了眼。

主将勇猛,下面的士兵自然也不示弱,众人如狼似虎,跟賨人激战在一起,刀枪并举,全都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死血战。

虽然距离山下很近了,可毕竟賨人是在下面往上攻,地势多少还在益州兵这一边,加上刘循亲自带队,将士们气势如虹,战意狂飙,很快便给賨人带来了极大的重创。

刘循主动出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现在马超正在带兵激战,虽说占有一定的优势,可压力也不轻。

朴胡想要突围,自然是大军猛攻,绝不会有丝毫的保留,这种时候如果刘循在山上什么都不做,也说不过去去,虽然马超不会寒心,可马超身边的将士,未必不会滋生不满的情绪。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边打,那边却观风赏景瞧热闹,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马超这一边,賨人前赴后继,冒着箭雨往前冲杀,地上躺满了尸体,可他们的攻势依然没玩没了。

朴胡亲自指挥,不停的督促:“给我上前冲,一定要杀开一条血路。”

賨人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地,可他们却还是很快的冲到鹿角近前,冒死把鹿角障碍挑开。

马超当机立断,“弓箭手退后,将士们!准备战斗!”

賨人刚刚移开最后一道障碍,数不清的刀枪便疯狂的落在他们的身上,双方短兵相交,霎时厮杀在一起,冲在最前面的賨人一片片的倒下去,后面的人马上添补空缺,继续跟益州兵搏杀。

双方刀枪剑戟相搏,不住叮当作响,时而在重击下迸出火花,被砍落的头颅在地上滚来滚去,被斩飞的手臂、天灵盖漫天飞舞,半空中洒下片片血雨。

战场上就像开了锅,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喊杀声、兵器声、马嘶声、战鼓声、搅在一起把所有人的耳朵都给震聋了,賨人前赴后继,益州兵也是悍不畏死,双方互不相让,全都玩了命。

賨人要活命就必须突围,马超则要死死的挡住他们,双方的气势都很强烈,谁也不想轻易认输。

第142章 曹操的不满

夜已经深了,曹操还没有入睡。

最近一段时间,曹操发现自己左臂左腿时不时的感到一阵阵酸麻,经常控制不住的身体会发抖发颤,而且情况日益加剧。

每次跟大臣们议事,曹操都强打精神,装出一副很康健的样子,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一来,曹操生性刚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枭雄,即便老了,病了,他也不想让人看他的“笑话”,他要时刻在众人面前摆出乱世霸主的威严和姿态!

二来,天下尚未平定,江东孙坚陈兵长江,虎视眈眈,随时会再次出兵北上;益州刘循也打败了刘备,以火箭蹿升的速度迅速崛起;还有那个被曹操视为生平劲敌的刘备,说不定何时就会把矛头指向襄樊;外面让曹操烦心的事情不少,而境内,曹操依然忧心忡忡,一刻不敢掉以轻心。

曹操一再撅取汉室的权利,虽然没有人公开反对他,他曹操知道,暗地里依然还有不少人心怀汉室,对他大为不满;而曹操到现在也还没有确定真正的继承人,一旦别人知道他的身体出现状况,后果不堪设想。

门外站着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一个是典满,一个是许褚,屋里陪在曹操身边的只有一个华佗的弟子,正在为曹操诊治病情。

直到二更天,华佗弟子才战战兢兢的离去,一想到曹操最后那吓人的眼神,华佗弟子心里一阵后怕。

曹操的病情打死他都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起,要不然,他全家满门顷刻间就会变成刀下之鬼。

许褚回头看了一眼,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许褚皱起了眉头,心想:“主公这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许褚一声不吭,始终巍峨不动的站在门前。

又过了一会,外面有人跑来禀报,“虎侯!邢颙求见魏公!”

许褚厌烦的瞪了那人一眼,这么晚了,还有人是来打扰魏公,简直是添乱。

可屋里却传来了曹操的声音,“仲康!让邢颙进来。”

邢颙品德高尚、做事正直、重情义,有远见而名满天下,深得曹操的器重。

知子莫若父,曹操虽然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却任性而行,饮酒不节,行事过于散漫,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曹操担忧,便把邢颙派到曹植的身边,做了曹植的家丞,希望让他从旁多多规劝,让曹植性情能够多加收敛。

邢颙为人正派,刚直不阿,他没有让曹操失望,屡次直言劝谏,让曹植吃了不少苦头。

曹操趴在桌案上,皱眉沉思,不知道邢颙为何深夜来此,难道曹植又犯了什么事吗?

当邢颙进来后,曹操坐直了身子,跟刚才趴在桌案上萎靡不振的病态截然不同,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在曹操的一再追问下,华佗弟子直言相告,曹操的半身麻痹,是头风引起的并发症,即便服药调理,今后也很难痊愈。

面对这样的打击,可在邢颙面前,曹操却神色自如,一如从前的威风,哪怕一个随意的眼神,依然散发着披靡天下的王者霸气!

“子昂!你深夜来见我,所为何事?”

邢颙好像满腹心事,犹豫了一会,迎着曹操的目光,回道:“有一件事老臣觉得必须告知魏公,是关于杨修的……”

曹操近来一有空,便出题考验曹植和曹丕,曹植的表现让曹操非常满意,即便是原本不擅长的军政要务,曹植也能对答如流,如有神助。

曹操还以为曹植这段时间长进了不少,哪知道,听完邢颙的一番话,曹操心中大吃一惊。

“杨修竟然在暗中帮忙,插手立嗣之争。”

这让曹操非常火大,立嗣既是曹操的家事,也是魏国的国事,曹操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为此还把是曹丕身边的吴质等人指派到别处任职,他就是想让两两个儿子公平的竞争,看看孰优孰劣,谁能更胜一筹。

可杨修竟然插手此事,这无疑是触动了曹操的禁忌。

曹操何等聪明,杨修是自己身边的主薄,想给儿子出什么题目,杨修近水楼台,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曹操的用意了。

“难怪子健近来好像变了一个人。”

曹操一再追问,可邢颙并没有说是谁告诉他的,曹操生性多疑,他觉得这件事远不止这么简单。

如果邢颙早就知道,为何直到今日才来告知自己?如果他刚刚知晓,那这背后一定有人从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这件事,曹操的直觉,一点也没错,事情正是曹丕安排的。

两个月之前,曹丕就得知是杨修在帮曹植,那一次,曹操让两人出城办事,曹丕走南门,曹植走北门,曹操一再叮嘱,事关重大,必须速速出城,不得延误。

结果,两人到了城门口,都被拦住了,城门校尉也接到了曹操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出城,违令者斩!”

曹丕老老实实的回去了,可曹植却当场拔出宝剑,把城门校尉给杀了,径直策马出城,事后着实让曹操称赞了一番。

那一次,曹丕就留意上了,很快他就打探清楚,曹植出城之前见过杨修。

曹丕很想马上把此事告知曹操,揭发曹植,可司马懿却劝住了曹丕。

如果曹丕出面,曹操的确会训斥曹植,但也会因此对曹丕心生不满,认为当哥哥的没有容人之量,小肚鸡肠,是在打击报复。

司马懿认为,只有让曹植身边的人出现揭发,才能收到奇效。

而恰恰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在曹植身边,司马懿便让三弟暗中留意,悄悄的把杨修插手的事情告诉邢颙。

邢颙刚直不阿,虽然跟在曹植身边,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倔脾气。一旦他得知杨修暗中插手夺嫡之争,必然会马上告诉曹操。

没想到,近来杨修越发活跃,出城事件之后,连曹操的每日问答他都参与其中,司马府把事情告诉邢颙后,邢颙马上来见曹操,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司马懿在曹丕身边,司马朗在曹操身边,司马孚在曹植身边,司马三兄弟正在悄无声息的对曹魏的霸业发挥作用。

不管是曹操继续掌权,还是日后曹丕或者曹植继位,司马家都会从中获利。

第143章 郑度和孙尚香

经过几个月的奋战,郑度终于带人打通了涪城通往德阳亭的左担道,他没有任何的停歇,马上带人向前继续推进,进入了阴平道。

阴平道山势更加陡峭,修路难度再一次加大,郑度亲临最前线,跟军民吃住在一起,连涪城他都抽不出时间回去一趟。

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到处都是深山峡谷,为了加快进程,郑度选出身手矫健的军民,让他们在前面开路,负责把绳索捆绑在山崖上面的树木或者巨石上面。

这样一来,后面的人只需把绳索的另一头绑在身上,不论是施工,还是往前面运送粮食和物资,便大大提升了众人的安全系数。

郑度并没有按部就班的往前推进,而是把人分批往前运送,好几段山道同时施工,工程进度迅速加快。

郑度白天亲自指挥,夜里便在附近的山洞里休息,跟众人同甘共苦,一把年纪却没有丝毫的抱怨。

吴懿被刘循委派到郑度身边,带着三千士兵沿途护卫。

虽然南方的寒冬相比北方温度明显高很多,可山谷中气温潮湿,常年浓雾弥漫,缺少阳光,尤其是到了夜间,气温骤降,冷风刺骨。

吴懿几次提醒郑度,让他回涪城,把这里交给自己,可郑度却非常固执,说什么也不离开。

有一次,郑度一脸感慨的说:“我做梦都盼着能早日走出这片大山,难得主公心怀进取中原的雄心壮志,能在死前帮助主公走出这片大山,我郑度死而无憾!”

这个倔强的老头让吴懿深受震撼,一想到自己曾经投降过刘备,吴懿羞愧的无地自容,别看打了八十军棍,他依然感到很庆幸,如果不是及时回头,主动离开刘备,恐怕现在他和彭羕、庞義等人的下场一样。

……

孙权听说吕蒙又病了,吃了一惊,急忙把吕蒙调回建业,派去最好的医官,为他诊治病情。

吕蒙正当盛年,正是建功立业的黄金时期,可孙权却非常担忧,这已经是吕蒙第三次生病了。

医官告诉孙权,吕蒙血气不畅,先天阳气不足,这种病只能服药调理,并不能彻底治愈,具体是什么病症,医官也皱眉不解,说不出个所以然。

夜深了,孙权勉强审阅了几份奏报,烦闷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他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从吕蒙的病他想到了鲁肃和周瑜。

江东人才辈出,先是周瑜,火烧赤壁,一把大伙击败了几十万曹兵,周瑜文武双全,雅量高洁,除了军政要务之外,更难能可贵的是周瑜还精通音律,是乱世少有的天纵奇才。

可惜周瑜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周瑜之后,鲁肃成为了孙权的股肱重臣,可鲁肃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每况愈下,加上他忠厚保守的性格,让孙权不知觉的把注意力转向了别人。

孙权现在雄心勃勃,固守江东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野心,他急于开疆扩土。

鲁肃忠厚老实,固守疆土,保境安民是把好手,却缺乏进取的锐气和斗志,现在孙权要的是开疆扩土的能人良将,而不是看家护院的管家,只有从吕蒙身上他才能依稀看到周瑜当年的影子。

吕蒙有勇有谋,主张锐意进取,他跟孙权最合拍,两人想法惊人的一致,可是偏偏吕蒙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成了“病秧子”

周瑜是“短命鬼”,鲁肃是“老好人”,吕蒙却是“病秧子”,孙权心里颇感忧虑,日夜盼着吕蒙能彻底恢复康健,最好也得帮他征战个二三十年。

“唉!”

良久之后,孙权的屋中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声。

江东不缺人才,可似乎老天总喜欢和孙权开玩笑,他所选定的人才,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

孙权现在并不知道,“短命鬼”“老好人”“病秧子”之后,江东很快就会涌现出一个“书呆子”

只不过,那只是那个人的表象,那个人过于低调内敛,乍一看,文质彬彬,一身的书生气,很容易被人忽视。

那个人叫陆逊,“书呆子”的下面却隐藏着一颗狼的心肠!

转过天来,孙权想起已经很久没去探望妹妹了,便来到了郡主府,门卫却告诉他,天不亮郡主便出去打猎去了。

“这么早就出城打猎?”

孙权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仔细询问,却得知这段时间妹妹天天如此。

孙权不满的叹了口气,“马上就要嫁人了,性子还这么野,唉!真拿她没有办法。”

在建业附近的一处深山中,一队身穿盔甲的女人,正在策马狂奔,追逐几只奔跑的麋鹿。

居中一人,跨马持弓,骑术异常精湛,没多久便跃马向前,一箭射中了一只猎物,赢得周围一片喝彩声。

她身穿一身朱红的收腰束身软甲,腰间挂着柄细长匀称的清泉长剑,华美精致的横江长弓拿在手中,宽大的猩红色蜀锦披风更衬得她英姿挺拔。

脸上未施粉黛,秀丽天然,头发也是简单的束成发冠,没有一件饰品,身上不自然的便散发出一股不可抵挡的锐气。

这个女人就是孙权的亲妹妹,江东猛虎孙坚唯一的女儿,郡主孙尚香!

自从孙权把她许给刘循,孙尚香便赌气似的整日出城打猎,在山中纵马驰骋,追逐猎物,希望以这种方式排解心中的烦闷。

当初嫁给刘备便不是她的本意,那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罢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即便明知道自己是用来稳固孙刘联盟的“牺牲品”,孙尚香依然心怀憧憬,希望能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一个如意的郎君。

刘备是英雄不假,可他天生异相,双手过膝,大耳垂肩,很不附和孙尚香的审美。

再说,刘备比她整整大了三十岁,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几乎每天都是同样的表情,让孙尚香非常不习惯。

刘备也没有时间和心思花在她的身上,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孙尚香心中的那份憧憬,很快就彻底破灭了。

再一次被当做政治筹码,孙尚香已经不抱任何的幻想了!

趁着现在还算自由,她每日纵马驰骋,习武打猎,因为她觉得恐怕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第144章 血雨激战

战斗已经持续了几个时辰,可賨人的攻势依然非常猛烈,刘循也早已杀红了眼睛,血染征袍,身上像是刚刚从血池里钻出来一样,夺命的长枪沾满了敌人的血肉,一次次无情的刺向敌人。

双方短兵相接,死死的缠斗在一起,你中有我,只能依靠身上的装束来辨认敌我。

喊杀声震耳欲聋,兵戈的撞击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刘循的身边躺满了尸体,敌人前赴后继,不断的冲向来,刘循连声怒吼,长枪上下翻飞,呼呼带风。

噗的一枪,强力一击,狠狠的刺穿了一个賨人的盾牌,天狼枪冲势不减,刘循一声怒吼,把敌人挑飞到半空,直直的摔落山崖。

“杀啊!”

賨人死死的围住刘循,刘循眼中杀意横生,天狼枪轮圆了横扫而出,伴着惊雷般的撞击声,四五个賨人被砸的东倒西歪,随即倒翻在地上。

刘循跨步上前,没有任何的停留,眨眼之间,便在他们的心口上一人戳了一个窟窿。

刘循如虎入羊群一般,面对蜂拥而来的賨人,出手毫不留情,杀的人仰马翻,血肉飞溅,过来一个死一个,过来一片倒下一片。

在刘循带领下,益州兵士气大振,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嗷嗷狂叫,杀气冲天,血腥味将男儿心中那股快意恩仇铁血争霸的热血豪情,彻底激发而出。

賨人的攻势,一次次被击退,哪怕冲上来再多的人,也无法逾越益州兵的钢铁防线。

战斗一直持续着,益州兵的斗志始终高昂炙热,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在刘循的带领下,给賨人带来了致命的重创。

魏延这些武将也都表现不错,每个人手里少说也有几十条人命,尤其是王平、王虎、张翼、吴班这些新生一代的年轻武将,一个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再带人往前冲杀,都快杀到山脚下了。

“去死吧!”

王虎虎吼一声,熟铜棍高高举起,狠狠的砸在一个賨人的脑袋上,咔嚓一声,脑浆登时喷的四处都是。

王虎一脚把敌人的尸体踢落山下,大步一跃,跳到两个敌人的面前,横扫千钧,熟铜棍势大力猛,猛抽在两人的胸骨上,两人顿时倒翻在地上。

王虎举起铜棍,猛戳在一人的心口上,对方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直接被钉死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好久才安静下来,可见临死前遭受了何等惊人的痛楚。

“杀了他!”几个賨人呐喊着,迅速围拢了过来。

几把弯刀同时攻向王虎,王虎固然勇猛,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人多,刚砸倒了两个,背后被人砍了一刀,身子一晃,有些站立不稳,賨人一拥而上,举刀往他身上狠狠的劈落。

咔嚓!

千钧一发之际,刘循冲到近前,长枪轮圆了,大力猛抽,抽飞了两个,还有两个倒在了地上,刘循面无表情,飞快的将地上的敌人刺死,看了王虎一眼,再次杀向其他的敌人。

有人从身后企图偷袭刘循,刘循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迅速侧身闪在一棵大树的后面,那人一刀劈空,没等变招,刘循的枪头斜刺里骤然刺出,用力的扎进了他的胸口。

刘循用力一搅,对方面色狰狞,剧烈的痛疼使得五官都变了形状,刘循不屑的冷笑着,一脚把踢飞了出去。

賨人攻势不停,益州兵更加拼命。

刀声起,人头落,长枪出,敌胆寒,一个倒下,另一个继续前冲,前赴后继,永不停息,就算胸口中刀,腹部中箭,就算倒下,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少人拼死扑向敌人,一起滚落山崖。

刘循亲眼目睹了太多这样悲壮的惨剧,他一句话也不说,只能用手中的长枪,做出回应。

八蒙山的战斗如果算是猛烈的话,那马超这边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双方在平地上争斗,互不相让,数不清的刀枪不停的碰撞在一起,双方的将士潮水般的前冲,死亡人数也如同潮水一样迅速的递增着,连番几个时辰的厮杀,地上早已铺满了尸体,密密麻麻,残肢遍地,血流成河。

马超这些人没有半点的停歇,晌午也没有人停下吃点东西,全都杀红了眼,拼死坚守。

刀光凛冽,长枪无情,嘶喊声震撼人心!

马超亲自参战,死在他的枪下的敌人早已多的数不过来,身上的衣甲也被鲜血染得无法分辨,滴血的枪头上沾满了碎肉。

“杀啊!”

面前的敌人扎堆拥挤在一起,马超怒吼着,将狼牙枪一次次送入敌人的体内,几个时辰的激战,马超依然斗志不减,体力不衰,他的身上也留下了好几处的刀伤,可马超毫不在乎,彻底玩了命。

从小马超就在这“你死我活”的边陲成长起来,在西凉,弱肉强食表现的更加直接,那里没有儒家的熏陶,要想赢得别人的敬畏,更好的生存,就必须靠手中的拳头,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不管是同袍还是敌人,他们眼里只崇拜强者。

绵羊永远不可能成为丛林之王,马超的生存环境,跟賨人类似,但比賨人更加凶险。

因为賨人的敌人只有林中的猎物,而马超则要面对人心的险恶,经历了无数次真刀真枪的战争,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马超是在战场上真正成长起来的。

賨人如果是狼的话,那么马超就是狼群中的头狼,一头无惧任何猛兽的狼王!

马超刚到阆中不久,就把附近的几个青羌部落给收服了,靠的就是他天生王者的实力和威望。

马超的身边敌人聚集的最多,也死伤的最多,狼牙枪快如疾风骤雨,或挑或刺,或打或扫,敌人刚刚靠近往往没等出手,便被马超闪电般的出手送入了阴曹地府。

长枪狂舞,枪影闪烁,空中残肢乱飞,鲜血四溅,马超一个人便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何况他的身边,还有数千名斗志满满的益州兵,还有庞德这样的盖世猛将!

第145章 魏延的提议

董巴和朴胡都急的焦头烂额,因为他们实在耗不起,攻势一旦停下来,益州兵的气势会更加高涨,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食物的补充。

一直激战到天黑,夜间视线受阻,将士们也都很疲惫,朴胡不得不下令撤兵。

賨人撤了回去,马超没有丝毫的大意,马上吩咐:“速速埋锅造饭,等饭熟了之后,轮流吃饭,入口必须给我看紧了!”

而刘循这边,賨人也撤了,刘循重新回到半山腰,众人马上休息,趁机恢复体力。

而山下的賨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大都躺在冰凉的地上,只能无奈的瞪着眼睛。激战了一天,体力消耗过大,不少人肚子都饿的咕咕直叫,可他们一点准备做饭的举动都没有。

食物已经没有了,賨人又都是步兵,即便想杀几匹战马,也无处下手。只能干瞪眼,活活的忍饥挨饿。

刘循吃着干肉,举目往山下看着,忍不住笑了,“撑过了这一天,接下来就会更加顺利。”

庞统一边吃,一边笑,“主公!賨人适合山地作战,在山里我们很难占到便宜,可现在他们全都被我们逼到了平地上,又没有食物补给,优势荡然无存,相信不出三五日,战斗便可顺利结束。”

刘循点点头,“那最好不过了,因为我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开春是最适合用兵的时候,我想曹操到时一定会有所行动。”

庞统赞同的点点头,伸手往山下指了指,“主公!来年出兵汉中,我们身边正缺少善于山地作战的士兵,而这些賨人正是上天赐给主公的,若能收服,夺取汉中必然大有胜算!”

刘循道:“是啊!可在此之前,必须先把他们打怕,打服才行。”

恩威并行,首要前提先得立威。正因为賨人骁勇善战,自认为是益州的强者,刘循才更要痛下决心把他们彻底击败。

魏延匆匆吃了几口,走了过来,“主公!賨人激战了一整天,现在又累又饿,夜里必然会懈怠,末将愿带一队人马,趁夜偷袭,争取把他们部落首领的大帐全部烧毁,还请主公应允。”

刘循看向魏延,半开玩笑的说:“文长!你也激战了一日,不累吗?”

魏延道:“我们累,可他们也一样,再说了,除了身体疲累之外,他们心里恐怕也更加煎熬。主公可以把日间没有参战的人分给我一部分,此战必能成功,一旦賨人首领所在的大帐遭袭,他们的士气会更加崩溃。”

“你要多少人?”刘循问道。

魏延伸出一根手指,斩钉截铁的说:“一千人足矣!”

庞统也赞同的点点头,“我看可以一试!”

“好!就给你一千人,文长!你马上下去休息,三更之后再行动,也好多恢复一下体力。”

“喏!”

魏延挑选了一千精兵,下去休息去了。

魏延靠在一个大石头上,倒头就睡,不一会便睡着了。

别的将士心里会想这想那,要么兴奋过度,要么有所担忧,可魏延则不然,心如磐石一样沉稳,即便现在别人还在打仗,他照样也能睡得着。

吃过饭之后,刘循带人在山上巡视,见这些将士大都躺在草地上,心生不忍,对王虎吩咐道:“拿一些毡布给他们盖上,一定要要让大伙出发前好好的睡一觉。”

“主公!那些毡布可都是给军校们准备的,这……”

“执行命令吧,魏延他们待会还要杀敌,别人怎么不能凑合一下。”

“喏!”

王虎转身离去,不一会,便带人拿来了上百条毡布,其他人都睡的很安稳,他刚走到魏延的身边,魏延突然睁开了眼睛,右手唰的一声,把刀举了起来,大声喝道:“什么人?”

把王虎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连声说道:“是我!魏延将军,千万别误会!”

魏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毡布,点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又睡着了。

王虎像见了怪物一样,匆匆给他盖上毡布,来到刘循的身边,又后怕,又敬佩。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循,刘循也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嘴里嘀咕道:“这魏延还真是居中不同。”

看了王虎一眼,刘循打趣道:“如果你不是自己人,恐怕脑袋已经搬家了!”

“那可不!”王虎点点头,魏延这样的人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王文提醒道:“主公!夜里风寒,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早回山洞休息一下吧。”

刘循往入口方向看了一眼,马超岸边灯火通明,将士们正在重新准备鹿角和障碍,一片繁忙的景象。

刘循摇了摇头,“传我命令,日间参战的,全部下去休息,没有战斗任务的负责巡山守夜。”

王文忙问:“那主公您呢?”

刘循摆了摆手,“魏延他们夜里还要行动,这种时候我岂能回去休息。”

刘循挨着魏延这些人,把身子靠在石头上,王文和王虎彼此看了一眼,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王虎急忙跑回去,给刘循拿来一条毡布。

到了三更,魏延好像给身体定了闹钟一样,翻身坐了起来。

“都起来,到时候了。”魏延迅速起身,把身边的将士一一喊醒。

刚要准备行动,刘循走了过来,魏延大感意外,“主公!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来了。”

王虎插话道:“主公一直就在这附近,说什么也要给你们壮行。”

魏延非常感动,连忙把大伙叫到一起。

刘循快步走来,在众人面前迅速走了一圈,一一在每人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最后刘循站在大伙中间,看着大伙,满含期待的点点头,“将士们,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刘循没有太多的话语,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让许多人眼睛变得湿润了。

大伙没敢高声喊叫,全都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充满敬意的望着刘循。

魏延见时候差不多了,一摆手,众人迅速离去,几乎每一个人,临走前都在刘循身边走过。

第146章 曹丕的秘密

夜已经深了,曹丕依然毫无睡意,在屋中来回走来走去,当甄宓带着曹睿给他请安的时候,曹丕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多看甄宓一眼,对亲生儿子曹睿,更是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曹丕已经很久没去甄宓屋中过夜了,自从身边有了郭女王,曹丕经常留宿在郭女王身边。

倒不是他已经厌倦了甄宓,一来是郭女王深得曹丕的宠幸,有意从中挑拨,让曹丕疏远甄宓,还有一件事藏在曹丕的心里,已经十多年了,他未曾对别人说起过。

这个秘密像一根刺一样,每次见到甄宓母子,曹丕心里都会一阵阵的刺痛!

因为,曹睿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曹睿死于景初三年,公元239年,享年36岁,而古人以出生为一岁,所以可以明确的推算出,曹睿生于建安九年。

说曹睿不是曹丕的亲生儿子,疑点太多。

第一,曹丕冷落甄宓,甄宓晚年非常凄凉,最后被曹丕赐死,披发覆面、以糠塞口。

第二,曹丕直到临死前,才把曹睿立为太子。

建安九年,八月,曹操攻破邺城,也是那时曹丕看中了甄宓,收为自己的女人。

即便曹丕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让曹睿的出生提前好几个月,那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儿子不是他的,而是袁熙的!

这个秘密,曹丕不能告诉任何人,再说曹睿是长子长孙,又深得曹操的宠爱,无形中可以给曹丕的夺嫡之争增加很大的筹码。

一旦把真相揭露出来,不仅曹丕颜面无光,曹操也不会容忍。

曹丕早就想把这件事说破,可上天似乎故意和他开玩笑,自从生了曹睿之后,往后十几年,曹丕的儿子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全部夭亡。

结果事情一拖再拖,拖的曹丕进退两难,已经无法再对别人诉说真相。

何况现在曹植已经有了儿子,如果曹丕把真相公布出来,本就不利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即便曹操能容忍他骗了自己十几年,可曹丕现在没有属于自己的子嗣,曹操又怎么可能放心的把基业传给他呢?

曹丕一再疏远曹睿和甄宓,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大魏的江山早晚会传到曹睿的手中,而他母亲所受的屈辱,他也会加倍的报复在郭女王的身上。

曹睿的身份他只能继续掩藏下去,可让曹丕费解的是,邢颙已经把杨修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可父亲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对曹植依然那么信任,那么疼爱!

……

目光转向南郡!

马谡来到诸葛亮的书房,诸葛亮依然还伏在案头,审阅着各地的卷宗,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一个勤恳不辍的身影。

“军师!军议司在江东和冀州都派去了不少细作,有些细作已经渗透到敌人的内部。可唯独益州目前还缺少一个合适的核心人选。”

军议司是刘备的间谍机构,专门负责派遣细作,探查敌人的情报,必要时也会实施一些暗杀和策反。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间谍已经开始普及并发挥作用,而在东汉末年,各路诸侯之间间谍更是层出不穷,只不过,他们的工作,都发生在暗处,外人很难知晓。

刘备成立了军议司,曹操成立了进奏曹,孙权则成立了解烦营。

军议司的首领诸葛亮,进奏曹的首领蒋济,解烦营的首领是孙瑜。

“益州?”诸葛亮停下手中的工作,笑了笑,说道:“人选现成的倒有一个,我正想跟主公面谈此事。”

“军师指的是?”马谡疑惑的问道。

诸葛亮脱口而出,“赵云!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马谡欣喜的点点头,“军师言之有理,赵云本就对主公忠心耿耿,为了营救主公,自愿留在益州,据细作传来的消息,并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赵云有意为刘循效力。”

诸葛亮站了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刘循有意招降子龙,对他格外敬重,而这也是子龙接近刘循的机会,如果能获取刘循的信任,必然能给我们提供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马谡赞同的点点头,“军师想向主公禀告此事,由主公出面劝说赵云,哪怕给赵云写一封信,效果也比别人强上百倍。”

诸葛亮叮嘱道:“暂时不要让下面的细作跟赵云接头,等主公劝说他之后,再让他们行动。”

“我记下了!”

刘备刚刚成婚,娶得是本地豪族的女人,虽说是个寡居的女人,但据说极有旺夫之相,能给刘备带来好运。

刘备已经一两年没碰女人了,那个寡妇也是久旱逢甘霖,这几日两人关系格外亲密。

诸葛亮没事也不愿过去打扰。

但关于益州的情报,也不容忽视,因为这个盟友,本就不可靠,谁都知道双方也仅仅只是暂时停战。

山下的賨人,抱怨了大半天,饿着肚子,忍着寒风,把身子所在山脚下,借助树木和石头抵挡风寒。

帐篷数量有限,只能供部落的首领使用。

何况这些人还必须守在山下,防备刘循的兵马下山,根本无法离开,只能在山下守着。

人在寒冷的时候,最容易犯困,尤其是夜间,白天奋战了一天,本就非常疲累,又没有东西吃,很多人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山里的人习惯了,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着,没那么娇贵。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魏延会带兵偷袭。

魏延带人屏气凝神,悄无声息的摸到山脚下,观察了一会,见賨人巡逻的人很少,大都躺在地上睡觉,魏延一摆手,直接带人冲了过去。

众人速度如飞,专门从人少的地方往前冲杀,一路砍翻了上百名賨人,没等其他人赶来合围,魏延便带人冲向了不远处的賨人大帐。

“不好,敌袭!”

“有人下山了!”

山脚下的賨人死伤上百人,开始大喊大叫,可魏延速度飞快,一千人像一团旋风直插賨人大营,守营的士兵即便听到动静也来不及召集大队人马,根本挡不住魏延。

众人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力量骤然集中在一点,锐不可当,势若雷霆。

第147章 汉昌句扶

賨人大营霎时间一片混乱,许多人还躺在地上沉沉入睡,远处的賨人也还没来得及赶过来,魏延便杀到了。

不远处有一个燃烧的火盆,这本是用来夜间供将士们照明用的,魏延快步冲了过去,用大刀挑起火盆,用力的抛了出去,火盆哗的一声,正落在一顶帐篷上,炭火顿时四溅飞出,顷刻间牛皮大帐便熊熊的烧了起来。

其他人一边杀敌,一边四处放火,碰到运气不好的賨人,不由分说,手中的刀枪便狠狠的招呼了过去。

一处处火焰腾空而起,一顶顶大帐被火海吞噬,賨人被惊醒的越来越多,慌乱无措的四处奔跑,喊叫声杂异常杂乱,即便有人冲过来企图阻止,也很难挡住冲势凶猛的魏延。

魏延提着大刀,健步如飞,刀锋过处,血肉飞溅,如入无人之境,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冲过来的賨人,杂乱无章,要么三五成群,要么几十人挤在一起,面对阵型有序分奋勇前冲的益州兵,他们根本阻拦不住,被冲的七零八落,大营搅的天翻地覆。

一个部落首领带人冲了过来,魏延脚步不停,挥舞着大刀杀了过去,刚一靠近,便劈一刀,将一个賨人拦腰劈成两半,紧跟着,魏延刀头横扫,又倒下了三人。

魏延一言不发,刀光连闪,每挥动一下,都要带走一条人命,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呼四起。

十几个賨人企图围住魏延,刚一靠近,便被魏延连番劈翻了好几个,滴血的钢刀带着夺命的呼啸声,轻而易举的便撕开了賨人的围拢之势,有人企图用木盾挡在身前,魏延势大力猛,硬是连人带盾牌瞬间劈开,木盾一分为二,人也开膛破肚,顷刻丧命。

上百人的賨人,没多久便被魏延杀散了,那名部落首领见势不妙,刚要转身逃走,魏延一个健步冲了过来,纵身高高跃起,双手挥刀,力劈华山之势,雪亮的钢刀无情的劈落在对方的脖颈上。

刀光闪过,一股鲜血当即飞向半空,人头飞出十几米才落在地上。

双脚落地,魏延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杀人对他来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一摆手,魏延继续带人向前冲了过去。

魏延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山脚下的賨人见大营方向火光冲天,乱成一团,许多人不明真相,纷纷跑了过去,利用这个机会,魏延机智的选了一条人少的通道快速冲过敌人防线,回到山上。

前后只用了一个多时辰,杀死数百人,还斩杀了一名部落首领,关键的是,烧掉了賨人的大营,从士气上狠狠的打击了敌人。

连大营益州兵都来去自如,可想而知,很多賨人心里一定惶恐不安。

刘循一直等在原地,见众人回来,只伤亡了上百人,刘循非常欣慰,当即表态,“凡参战的将士,每人赏钱五千,阵亡的将士赏钱三倍!”

这仅仅只是赏钱,刘璋之前已经明确规定,凡是投军的将士,家属一律减租一半,阵亡将士的家属,赋税全免!

“都下去好好休息去吧。”刘循再一次,在将士们的身上每人拍了一下。

这个工作看起来非常简单,可很少有人这么做。

每一名将士,心里都非常感动,在他们心目中,刘循是一州之主,平时可能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可此时此刻,刘循却如此平易近人。

有人非常激动,当刘循走到自己面前,忍不住开口喊了声:“主公!”

刘循点点头,“辛苦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我主公效命,是俺的福气!”那人激动的眼圈湿润,声音哽咽了起来。

刘循停下脚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山娃!”

“好!”

接下来,大家也都纷纷开口,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在这些普通的将士心里,能告诉刘循自己的名字,这是莫大的荣幸。

“王文!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上,免得我忘记。”刘循忽然喊过王文,吩咐道。

“这……”

王文着实感到吃惊,心说:这么多人,八九百人的名字主公能记得住吗?

坦白说,刘循记不住,也没那么多的时间。

但是,这是一种尊重,既然大家主动把名字告诉他,他就不能当成没事一样。

“李二牛!”

“马大炮!”

“刘和!”

“张石头!”

“木槌!”

“狗蛋!”

大伙纷纷高喊,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很多人投军之前是孤儿,连个姓氏都没有,适逢乱世,这种情况太过普遍。

“都记上!”刘循认真的听着,一再叮嘱。

王文只好照办,大伙围在刘循身边,激动的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转过天来,賨人再次发动进攻,不过这一次的攻势明显比昨天差了许多。

因为他们昨天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加上心中恐慌,士气低落,冲锋的威力必然大大减弱。

而马超这边,狐笃也带人赶来增援,还带来了几百架投石车。

这几日狐笃一直没闲着,可山路难行,投石车很难一下子运到八蒙山,紧赶慢赶,在路上耽搁了三四天。

狐笃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

“句扶!你想见主公,就得好好的表现一下,主公现在在八蒙山上呢。”

狐笃一边命人布置投石车,一边对句扶说道。

句扶是汉昌郡人氏,句氏是汉昌郡的大姓,说他出身豪门也不过分,但句扶却忠厚端正,身上丝毫没有豪门子弟的傲气。

这一路之上他一直跟在狐笃身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狐笃不吩咐他,他也闲不住,人非常勤快。

狐笃别看自己猴精猴精的,非常狡猾,但对句扶却非常投缘,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忠厚老实的年轻人。

“我现在是主公身边的亲随,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等战后我一定向主公推荐你。”

狐笃拍着胸脯,一脸的得意。

别看他没什么军衔,但“跟在主公的身边”,单单这份待遇,一般人就比的了。

即便是一地太守,也未必有机会能跟主公说的上话。

邓芝加入了东州兵的左营,王平加入了右营,王虎是近卫队的队长,狐笃和张翼一样,暂时还没被“分配工作”属于刘循的亲随。

也相当于救火队员,哪里有任务,都能派过去!

第148章 刘循的用意

“那就是马超吗?”

见一员大将策马如飞,正在各处指挥,此人白马长枪,一身血红的盔甲,即便仅仅只是一个侧影,句扶还是能感受到此人与众不同,身上散发着一股锐不可当的英雄气概!

狐笃看了一眼,点点头,“那可不,锦马超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我更佩服主公,能让马超甘心投奔,一般人可做不到啊。据说当时刘备也很看好马超,几次三番派人游说,可最终马超还是选择了咱家主公!”

只要一提到刘循,句扶发现狐笃便会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表情颇为自豪。

句扶虽然样子显得笨拙,长的白白胖胖,乍一看,像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可这仅仅只是表象,胖不代表他笨,尤其是头脑,不见得会输给狐笃。

句扶很快便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次刘循带兵征讨賨人,所用的武将要么是降将,要么是自己他提拔起来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是刘璋时期的大将。

泠苞、邓贤、张任、吴懿、李严、刘璝这些人一个也没来,句扶暗暗思索,很不理解。

张任这些人本领超群,作战出色,他们的能力都已经得到了证明,如果跟在刘循身边,用起来一定非常顺手,对付敌人也能事半功倍。

降将的忠诚度难免要差一些,任何一方诸侯,对待降将态度都会非常谨慎,一边用,一边防。

就好比曹操帐下的张辽,是有名的盖世虎将,可曹操却在张辽的身边派了乐进、李典两员大将,用来牵制张辽。

除了曹家和夏侯家的武将,凡是外姓的大将,尤其是降将,曹操都十分的谨慎,即便能力再强,也休想独当一面。

在曹操活着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打破这个惯例。

张任、邓贤这些人,既有能力,也有资历,忠诚度也绝对没有问题,可刘循偏偏一个也没有用!

句扶注视着策马奔驰的马超、大步带人冲上前线的庞德,还有身边顾不得喘口气就马上指挥战斗的狐笃,句扶渐渐明白了刘循的真正用意。

马超、庞德、魏延他们的身份非常敏感,可刘循不仅用,反而格外的重用。

降将任何一个人心里都会有所顾虑,怕被人排挤,不被重用,可刘循却让他们连顾虑的时间便没有,不仅一视同仁,重视的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那些益州的将领。

结果可想而知,马超、魏延、庞德的表现,绝没有让刘循失望。

另外,邓芝、狐笃、王平、张翼这些人,都是刘循一手发觉,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新生代武将,他们眼里只有刘循,只会用更加积极的表现来回报刘循的知遇之恩。

另外,这些人都很年轻,都迫切的想要建功立业,他们动力十足,干劲十足,而恰恰刘循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

句扶往远处的八蒙山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虽然还没跟主公见面,但这样的主公,值得我句氏为他卖命!”

句扶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考虑的仅仅只是自己或者自己一家人,而句扶,则要考虑整个家族的命运。

马超在后面指挥了一会,见队伍全部就绪,马上冲到了前面,身先士卒,继续跟賨人拼杀。

狐笃不耐烦的连连催促,“快点,谁要敢拖后腿,我绝不饶他。”

有人问道:“将军!这没有明确的目标,准星不好调整啊。”

狐笃气的破口大骂,蹦到一个投石车上面,伸手往远处指了指,“你们没看到吗?到处都是賨人,这还用瞄准吗?他娘的,只要不伤到自己人就行。”

句扶观察了一下,说道:“霹雳车的射程是两百步到三百步之间,而前方我军的站位距离大约一百步左右,没关系的,从这个距离发射,伤不到自己人。”

狐笃点点头,骂道:“还愣住干什么,主公还困在里面呢,你们这些混蛋,还不赶紧给我玩命的往里轰!”

大伙加快了速度,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狐笃一声令下“发射!”

几百发石弹同时飞向半空,呼啸着越过益州兵,来到了賨人的头顶上空。

“那是……”

正在大举进攻的賨人,突然发现天上多了许多黑点,黑点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等看清之后,不少人霎时脸色惊变。

可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成千上万的人挤在一起,即便明知道石块砸下来非常危险,可身旁左右到处都是人,后面的人不停的往前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块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的落在人群中。

攻城战的时候,霹雳车准星非常差,更多的效果是从气势上打击敌人,可现在,只要不出现超低价的失误,就一定能够命中目标。

这么多人賨人挤在一起,狭窄的入口到处都是人,随便发射,也不会落空。

几十斤重的石弹,呼啸而至,无情的砸进人群中,溅起一片片的血肉。

賨人无处可躲,无处可闪,每一发石弹,都会砸死砸伤好几个,看着身边的人被砸的脑袋开花,鲜血喷溅,恐惧的气氛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句扶见一旁有个箭楼,迅速爬了上去,别看人长得胖乎乎的,身手却异常矫健。

往远处观察了一下,句扶不停的高声喊话,尽量让霹雳车的攻击更加集中一些。

伴着隆隆的巨响,霹雳车逐渐发挥威力,狐笃安排的非常合理,有负责瞄准的,有负责发射的,还有许多负责装填和搬运石块的。

众人紧张而有序,把效率大幅度的提升起来。

石弹不停歇的飞向敌人,啪啪的砸在敌人的身上,一幕幕惨剧不断的上演着,有的賨人冲着冲着,突然远处飞过来一条血淋淋的手臂落在身上,有的正在呐喊,嘴里突然飞来一块人的耳朵。

前面的賨人被马超和庞德带人死死的挡住,賨人的攻势再猛烈,也无法逾越这两人所组成的钢铁防线。而后面的賨人还没等跟对方交手,不少人便被砸的翻倒在地上,砸的血肉模糊。

賨人越发的惊慌失措,为了躲避头顶的石块,本能的大声喊叫,企图往周围躲闪,一时间,你拥我挤,场面越发混乱。

他们宁愿死在益州兵的刀下,也没人愿意被活活砸死,死了连亲人都无法分辨出他们的样子。

第149章 一战而胜

賨人的攻势持续到晌午,明显减弱了许多,而益州兵却能轮流补充食物和体力,优势非常明显。

饿着肚子打仗,一顿饭两顿饭或许影响不大,可这些賨人从昨天早晨一直到现在,肚子一直空荡荡的,一点食物都没得到,又消耗了这么多体力,打仗拼的是力气,连番剧烈消耗之下很多人明显撑不住了。

刘循匆匆吃了几口胡饼,勉强休息了一会,马上投入战斗,带人趁势猛攻。

手中的天狼枪呼呼带风,哪里人多便杀向哪里,枪枪夺命,敌人一旦靠近,不是被挑落山崖,就是被刺穿胸膛。

刘循面无表情,出手没有丝毫的留情,见十几个賨人冲了过来,刘循大吼一声,天狼枪在地上借力一点,纵身跃起,身在半空中双脚连续踢出。

嘭嘭嘭!

这些賨人慌忙举起盾牌抵挡,却根本挡不住刘循的强力踢击,一个个东倒西歪,顷刻间倒下了好几个。

刘循双脚刚一落地,枪如疾风闪电,迅速刺出,噗噗噗!一枪一个,把倒地的賨人先后送入地府黄泉。

长枪神鬼出没,在人群中肆意杀戮,带起漫天的血雨,魏延等人也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哪管对面有多少敌人,举着家伙一拥而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魏延被十几个賨人围住,他眼中寒光一闪,大刀奋力劈出,一个賨人举起盾牌刚刚挡了一下,却连人带盾牌瞬间被分成了两半。

其他人刚一愣神的功夫,说时迟,那时快,滴血的钢刀拦腰而来,以惊人的速度从众人腰间划过。

惨叫声此起彼伏,声音凄厉不绝,很快地上又倒下了好几个。

有人从后面冲了上来,刚一靠近,便被王平一枪挑飞了出去。

主将如狼似虎,悍不畏死的冲在最前面,普通的将士也都嗷嗷直叫,一路疯狂往前推进,杀的賨人节节溃败,不住的后退。

刘循一再往前冲杀,愣是带人杀到了山脚下,把賨人的防线凶狠的撕开,冲的七零八落。

阵型大乱的賨人被益州兵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彼此难以兼顾,士气愈发低落,战斗力迅速锐减,面对杀红眼的益州兵,他们能做的也只能一退再退,四处溃散。

“去死吧!”

张翼站在一块石头上,目光冷冷的锁定住人群中奔跑的董巴,用弓箭迅速瞄准,嗖的一声,箭如流星赶月,激射而出,带着一阵呼啸的冷风。

董巴毫无防备,被一箭射中心口,当即滚倒在地上。

主将丧命,群龙无首的賨人更加慌乱,一窝蜂的往远处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

賨人全线溃败,被益州兵搅得天翻地覆,乱的像一锅粥。

马超这边也大占上风,很快朴胡也带兵撤了回去。

马超和刘循迅速往前推进,双方前后夹击,賨人腹背受敌,死伤惨重。

战斗一直持续到黑夜,刘循才命人收兵。

满地都是死尸,夕阳落山的血色远不如地上的血色更加瘆人,慌乱无措的賨人聚拢在一起,虽然还有将近两万人,可他们却像一群吓破胆的羊群一样,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

饥饿、疲累、恐惧种种不利的情绪,汇聚在一起,无情的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最终化为了绝望!

朴胡像吃了苍蝇屎一样,无精打采的垂丧着脑袋,望着周围慌乱恐惧的部下,他深感无力。

既没有援兵,也不可能得到食物,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山下的人听着!”

忽然山上有人喊话,声音洪亮,气势浑厚,不少賨人纷纷抬起头来,循声看去。

在半山腰亮起了许多火把,在火光的映照下,中间站着一个持枪挺立的武将,朴胡看的清清楚楚,这人正是益州牧刘循!

刘循继续喊道:“益州是汉室的领地,身为益州的子民,你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对你们既往不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被困在这里,还能坚持多久?而我在外面还有不少援兵,继续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我本可以现在就派人杀到賨人谷,把你们各部落一举铲平,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现在投降,所有人对可以继续活着。若是继续冥顽不灵,不仅你们性命不保,你们的家人也会受你们连累,给你们一夜的时间,如果明天一早,还是不肯投降,那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啊?”

朴胡猛然吃了一惊,这才想到賨人全部大军出动,各部落只剩下孤寡老弱,一旦刘循派人趁虚而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朴胡犹豫了,心里彻底动摇了。

侥幸活下来的几个部落首领,也纷纷围拢了过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咱们投降吧?”

“刘循已经发话了,他不会赶尽杀绝的。”

现在的处境,继续反抗,看不到一点希望。

这两日激战下来,刘循等人的勇猛表现,彻底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朴胡无力的坐在地上,跟首领们商量,其他人也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偷偷嘀咕。

刘循往山下打量了一会,扭头看向庞统,“士元!立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接下来,这些人归降后当如何安抚?”

庞统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当即回道:“这些人不能全部放回去,今后賨人的管理,我建议主公还是要让他们自己人来负责。我们这次虽然打败了他们,但并不等于他们会彻底归顺。賨人向来生性野蛮,对汉人有极强的排斥心理,绝不能对他们一味的仁慈和信任!”

见刘循默然思索,庞统又接着补充道:“何况賨人信封巫觋,而巫觋和五斗米教有相通之处,这些人能征善战,生性骁勇,是一致不可忽视的力量,必须把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刘循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幸亏庞统提醒,不然他很真想放他们回去跟家人团聚。

接下来,刘循席地而坐,跟庞统促膝长谈,具体的商议賨人的安置工作。

第150章 独自下山

转过天来,经过一夜的考虑和煎熬,賨人彻底放弃了,他们彻底斗志全无,再也没有继续战斗的意志。

见刘循再次出现在半山腰,朴胡在下面冲他喊话:“大人!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议一下,你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刘循往山下看了一眼,回道:“不着急,我这就下来!”

“主公!不可,这样做太危险了。”

魏延急忙阻止,刘循不在意的说道:“怎么?文长!你觉得他们现在还有胆量继续反抗吗?即便如此,又有何惧?”

这种时候站在山上的确非常安全,可刘循觉得,自己那么做完全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对賨人来说很不尊重。

好像故意要告诉他们,我打败了你们,你们必须彻底服从我一样。

或许现在賨人没有斗志继续反抗,但是他们的心里一定不会舒服,甚至会感到深受屈辱。

把人打倒之后,然后骑在对方的脖子上逼问人家“服不服?”

谁愿意接受这样的待遇。

见刘循执意要下山,魏延忙说道:“主公!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刘循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下山,谁都不要跟来!”

说完,刘循提着天狼枪,大步流星的往山下走去。

魏延急的直跺脚,扭回头看了庞统一眼,“军师!你看?”

庞统叹了口气,冲魏延摆了摆手,“就让主公自己过去吧,你们一定要做好接应的准备!”

刘循这么做并不是鲁莽冲动,一来,大局已定;二来,这附近都是自己的兵将,他没理由害怕;再有,刘循不仅有胆量更有实力,也不惧怕出现意外。

见刘循独自下山,朴胡着实吃了一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山下的賨人也都大眼瞪小眼,眼睛不眨的看着一步步走下山的刘循。

賨人天生崇拜强者,刘循的表现让他们深感敬佩。

没等朴胡下令,不少人便自觉的让出一条通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踏步而来的刘循。

刘循神色坦然,面无惧色,他身躯挺拔,步伐从容,那带着笑意的脸上丝毫没有对賨人怀有一丝一毫的轻视,这笑容的背后也同样充满令人信服的力量。

朴胡欣赏的点了点头,迈步迎了上去,其他首领也感到刘循胆量过人是个值得敬佩的豪杰英雄!

来到刘循的面前,朴胡张了张嘴,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

刘循摆了摆手,“先不忙,大家都还饿着肚子,这样吧,你们等我一下,等吃完饭再聊。”

刘循转身往入口方向看了一眼,举起手中的天狼枪,冲马超那边喊道:“孟起!让将士们马上准备一些饭菜,给他们送过来。”

入口距离这边并不远,加上刘循声音洪亮,听的清清楚楚,马超感到很难理解,但还是马上照办。

狐笃疑惑的瞪大眼睛,对句扶说:“主公可真行,独自下山也就算了,还让这些賨人先吃饭。现在这些賨人是一群没力气的绵羊,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可是等他们吃饱了以后,那就又变成一群可怕的豺狼了。”

句扶笑道:“还收拾,越收拾,他们心里只会越不服气,既然仗已经打完了,就该收心了。我倒是挺佩服主公,主公主动下山,正是要表明诚意,让他们填饱肚子,是因为主公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自己人?”狐笃撇了撇嘴,冷笑道:“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这可是一群狼崽子,打起来异常凶悍,很难对付。”

“别说是狼崽子,就是猛虎,也照样能够降服。就像你骑的坐骑,难道你会一直用皮鞭抽打他吗?”

“说的也是。”狐笃回过味来,赞同的点点头。

“看来你小子还是很有一番见识。”

句扶谦虚的笑了,“没什么,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罢了。”

打仗,是为了能够不打仗!

敌人,只能打怕,但绝对不能用打的方式来收服。

很快,马超便让人把做好的饭菜送了过来,马超亲自带队,本想留下,刘循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

马超只好命人放下饭菜,返回入口。

刘循冲身边的賨人看了一眼,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吧!”

大伙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朴胡,朴胡摆了摆手,“都吃吧!”

这些賨人像恶狼一样,迅速扑了过去,你争我抢,拿到饭菜一顿狼吞虎咽,有的干脆用手一把把的往嘴里扒。

毫无吃相可言,都饿极了,饿坏了。

朴胡这些人还本想保持风度,可眼珠子也不停的往那边看,忍不住喉结一阵阵滚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都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刘循笑着劝道。

“那我们先失陪了。”朴胡尴尬的冲刘循点点头,带人赶了过去。

王平等人用力的握紧手中的刀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山下,魏延也非常担心,对庞统问道:“军师!主公这么做,着实出人意外,等他们吃饱了,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庞统看了一会,似乎已经明白了,“主公跟我们想的不一样,按我的做法,应该先让这些人放下武器,等控制起来再慢慢商谈,他却截然不同,这样的方式还真有些冒险,但是,也更能让賨人放下戒心,以诚相待。”

将心比心,以诚待人。

刘循的做法,庞统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也明白远比拿着武器逼着对方投降要好得多。

賨人一边吃,一边不自主的看向刘循,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越发敬佩刘循,戒心也渐渐少了很多。

等他们吃饱后,朴胡带人重新来到刘循的面前。

对朴胡摆了摆手,刘循开诚布公的说:“我先说说我的决定,今后你们各部落的大小事情,还是由自己做主,我不会派任何人进驻你们巨住的地方,也不会干涉你们的任何事情,但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賨人是益州的子民,你们要跟其他人一样,要服兵役,三丁抽一,这个规矩从今天开始,以后会一直持续下去。”

刘循回头指了指山上的将士,“他们跟你们一样,我会一视同仁,不过賨人靠山吃山,以打猎为生,除了兵役之外,你们用不着缴纳的赋税!”

第151章 刘循的让步

朴胡感到很吃惊,也很满意,按说刘循打败了他们,就算派人进驻賨人的部落,对他们强制统治,他们也没有办法拒绝。

可是现在刘循明确表态,賨人的事情自己说了算,赋税也不用缴,只服兵役。

这个结果大家都非常满意,三丁抽一的兵役也比较合理。

如果家里有三个男人,必须有一个投军入伍,如果有两个男人,那就不用服兵役了。

朴胡心里盘算了一会,现在杜濩死了,他的地位和威信无人能及,显而易见,在刘循的统治下,他这个七姓王依然握有实权,可以真正说了算。

指了指周围的部下,朴胡试探着问道:“大人!这些人你想怎么安置?”

刘循往四周看了一眼,说道:“朴胡!坦白说,賨人的勇士我非常敬重,他们骁勇善战,打起仗来都是好样的。”

刘循也不介意周围的賨人听到,因为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如果不是我们定计把你们引入八蒙山,深陷困境,我军即便最后能够获胜,伤亡也难以估量。”

周围的賨人听到刘循对他们的认可,都挺起了胸膛,脸上无不露出几分自豪的得意之色。

接着,刘循又说:“我看这些人都不错,就留在军中吧,之后你可以统计一下,把不符合兵役资质的遣返回家,至于此战阵亡的賨人由我府库出钱给予他们的家小抚恤,你告诉大伙,投军之后,军饷跟其他人一样,若日后杀敌立功表现出色,我必定会重重赏赐他们。”

“这……”

朴胡心里有些不舍,这些勇士都是各部落精心选拔出来的,皆是身强力壮,能打敢拼的壮卒,现在却要拱手把这些人交到刘循的手中。

可是转念又一想,即便自己不答应,按照兵役的规定,依然有很多賨人要投军入伍,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大人!容我和几个首领商议一下。”

刘循点点头,“请便!”

刘循这一次表现的非常大度,但并不代表他可以什么事情都做出让步。

賨人的治理他可以允许他们自制,他们的赋税刘循也可以不要。但賨人的壮丁,这些凶猛彪悍的勇士,刘循一定不会放手。

即便朴胡依旧做他的七姓王,即便他不愿意心甘情愿的向自己臣服,只要把賨人的这支部队牢牢掌控在手中,刘循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失去了这些勇士,賨人已经很难有资格跟刘循继续叫板。

加上永久制度的兵役,凡是壮卒日后都要补充到军中,这就大大降低了賨人对刘循的威胁。

正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而賨人的枪杆子,必须握在刘循的手中。

今后对待南中的异族,这个规定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朴胡跟几位首领商量了一番,大家虽说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继续打下去,只会伤亡更加惨重,下场会更加难看!

朴胡非常精明,再次来到刘循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各部落都信封巫觋,而当年张鲁祖孙三代也在这里传播过教义,今后……”

没等朴胡把话说完,刘循便打断了他,“宗教信仰我不反对,再说张鲁虽然背叛过我先祖,但对他传播的教义,我觉得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

张鲁用五斗米教教化民众,自称“师君”,因为五斗米教又称“鬼道”,所以学道的人都称作“鬼卒”,资深的教众称为“祭酒”,祭酒可以统领普通的民众,统领民众较多的称作“治头大祭酒”

张鲁教导民众诚实守信,不要欺诈,患病的人要检讨自己的过错,很多教义都与张角的太平道相似。

祭酒们在各地建立义舍,免费提供大米、义肉,过路的人根据饭量取用。犯法的人,可以赦免3次,然后才行刑。

任何事情都要客官的评价,宗教信仰只要有可取之处,刘循都觉得没必要反对。很多宗教都已深入人心,寄托了百姓的希望,跟宗教作对,明显是不明智的。

刘循马上就要跟曹操开战,夺取汉中,在这个节骨眼,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东西,他愿意做出让步。

他现在只在乎这两万战斗力极其强悍的賨人部队,其他的,都好商量!

即便有问题,也应该等到刘循拿下汉中再说。

见刘循并不反对,朴胡心里彻底松了口气,当即跪在地上,连声高呼:“主公!”

其他部落首领,也纷纷跪倒。

很快,其他賨人也纷纷效仿,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久久在四周回荡着。

庞统在山上注视良久,欣慰的笑了,“想不到,事情竟如此顺利,看来我们可以准备下一步对汉中用兵之事了。”

一听到“对汉中用兵”,王平、张翼、魏延等人全都眼睛变得异常闪亮,浑身的血液也按耐不住的要沸腾起来。

刘循还保证賨人绝不会拆散编入其他的部曲,他们将会独自成军,保持战斗序列的独立性。

接下来,刘循命人打扫战场,安置双方的阵亡将士。

朴胡则带人统计賨人这边的情况,阵亡的名单、符合兵役的名单,都要尽快整理出来。

“主公!”

刘循正在四处巡视,过来几个賨人,王虎机警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护在刘循的身边,冲那些人瞪眼呵斥道:“你们要做什么?”

“那个……”

有一个带头的站了出来,对刘循说:“主公!有件事想问一下,投军我们不反对,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抽时间回去一趟,看一看家人。”

这些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刘循,而且周围许多賨人也按耐不住的向这边靠拢。

于情于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可问题是这些人还没有编入军中,如果都跑回去,万一再被人鼓动反抗,那对刘循来说就会非常麻烦。

庞统走了过来,冲刘循摇了摇头。

放朴胡他们回去可以,但如果再把这些賨人都放回去,那实在太冒险了。

凭什么信任他们?

毕竟双方的刚刚才打了一场硬仗。

第152章 魏延自荐

大家都想回家看一下,这种心情刘循完全能够理解,望着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刘循点点头说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龚姓族人先回去,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之后是董姓族人,以此类推。”

“太好了!”听说可以回家,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龚姓的賨人。

刘循喊过刘纬,吩咐道:“二弟!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去,你先行一步回宕渠,每人给他们准备五十石粮食、一千文钱,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是!”刘纬答应着,带人先离开了。

庞统赞许的点点头,刘循这么做无疑会得到賨人的好感,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刘循就会受到賨人的拥戴。

朴胡虽然是賨人的七姓王,但只要这些賨人掌握在刘循的手中,恩威并行,刘循即便没有把手伸进賨人的部落中去,他的影响力也会日益渗透。

朴胡把名单统计完,从里面又筛选出三千多人,刘循言出必行,允许他们就地返回家中。

之后,朴胡带人离去,刘循也回到了宕渠。

后续的安置工作交给刘纬和庞统,刘循摆酒设宴,一来给将士们庆功,二来也欢迎賨人的正式加入

酒宴之上,狐笃来到刘循身边,冲身后指了指,“主公!他叫句扶,是汉昌郡人氏,前几天来宕渠想追随主公,您不在,我就暂时把他留在身边了。”

“句扶?”

刘循打量着迈步走过来的白胖青年,脑海中觉得隐隐有些印象,记得不错的话,句扶也是“蜀汉后期五虎将之一”

往身边的王平等人身上看了看,刘循欣慰的笑了。

蜀汉五虎将,关张赵马黄,星光璀璨,个个都是盖世豪杰,名震天下!

但蜀汉后期的五虎将也都非常出色。

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张嶷、王平、张翼、马岱、狐笃。

还有一个版本是句扶、王平、狐笃、张翼和邓芝。

不论是哪一个版本,刘循都把这些潜力不俗的年轻人集中在自己身边,张嶷目前在成都,担任帐下司马。

句扶彬彬有礼,上前躬身施礼,“汉昌句扶,拜见主公!”

刘循摆了摆手,爽朗的笑道:“不必拘礼,来赐坐!”

有人搬过一个坐凳,刘循示意句扶挨着自己坐下,句扶霎时间一股暖流涌过心田,他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多谢主公赐坐!”

狐笃看了句扶一眼,愣怔怔的眨了眨眼,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看了张翼一眼,狐笃走过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小声说:“句扶可是我带来的,你看这小子,待遇比咱强多了。”

张翼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你啰嗦什么,有你站着的地方已经不错了,不愿意可以出去。”

狐笃狠狠瞪了张翼一眼,“好一个死木头,敢这么奚落我,以后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服气的较上了劲儿,刘循刚跟句扶聊了几句,听到身后两人快吵起来了。

回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立马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站的笔管条直,跟木雕石像一样。

句扶发现,刘循非常平易近人,热情的跟自己攀谈,询问自己家中的情况,就像是在跟朋友闲聊一样,很快他就放下了心里的顾虑,跟刘循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刘循身为穿越者,懂得尊重别人,从来没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而这种观点在他的日常生活中,一举一动都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没有丝毫的做作。

一场热闹的欢宴,不仅让益州将士心情舒畅,紧张的军旅气氛得到缓解;也让刚刚归顺的賨人减轻了不少抵触的情绪,正在逐渐的融入进来。

賨人战力极其强悍,尤其擅长山地作战,这支部队交到谁的手里,刘循着实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一支东州兵,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统率一支部队,张翼、句扶、狐笃这些人都还比较年轻,不论资历还是经验,都很难胜任。

至于马超,更擅长带领骑兵冲锋陷阵,也不适合。

思前想后,刘循把目光看向了魏延。

魏延虽然脾气暴躁,对士人甚是轻慢,但治军森严,善待部卒,愿意跟将士们同甘共苦,是不可多得的一员上将。

自从归顺刘循之后,魏延先后平定了李异、庞乐之乱,这次讨伐賨人,他也战功卓著,表现神勇,足以担当重任。

欢宴之后,刘循把魏延单独留下,开诚布公的问道:“文长!你觉得这些賨人归入我军之后,应当如何对待?”

魏延不假思索,当即回道:“主公!賨人跟我们汉人不同,他们各部落内部非常团结,但对外面的人非常排斥,我觉得尽量不要把他们拆散,只需任命一员善于治军的上将足以,至于下面的将校人选,还是应当从他们中间挑选。”

“你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依你看,何人可以胜任?”

魏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并没有推荐张任、邓贤那些西川的名将。

魏延天生孤傲,论打仗,没有几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佩服,之前在刘备身边的时候,魏延经常跟黄忠争个面红耳赤,甚至险些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

“文长!有话不妨直说,即便说错了,也没关系。”刘循笑着安慰道。

面对刘循诚挚的目光,过了一会,魏延挺直了胸膛,自荐道:“末将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若主公不弃,魏延愿为主公统帅賨人,主公只需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能把他们训练成出色的精兵。”

“你?”

魏延迎着刘循的目光,刚毅的脸上满是自信,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有点唐突,似乎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魏延生性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目光久久的注视着魏延,魏延没有丝毫的退缩。刘循赞许的点点头,“好!那我就给你三个你的时间,到时候若你表现出色,让这些野性难驯的賨人训练成军,他们今后就归你率领了!”

第153章 赵云回家吧

这一次战斗,赵云亲临战场,却没有参加战斗,默默的充当了一回看客。

刘循和益州将士的表现,赵云自始至终都看在眼里,对刘循这些人的表现,赵云打心里欣赏。

不仅布局周密,层层设局,将賨人一步步引入圈套中,刘循带领这些年轻的将士在战斗中更是奋勇向前,掀起了一股势不可挡的青春风暴。

这样的战斗,即便是久经战阵的赵云,也一次次感到热血沸腾,恨不能自己也参与到其中,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要谋略有谋略,要士气有士气,更难能可贵的是刘循能身先士卒,跟将士们并肩战斗,这样的战斗可以说是任何一个将士都期待已久的。

打仗谁不希望主将能跟自己一起战斗?刘循不仅是主将,更是益州之主,他亲临前线冲在最前面,将士们的斗志可想而知。

在赵云的记忆中,曾经刘备也经常这样,跟将士们同甘共苦,打仗的时候也冲在前面。

可赵云已经记不清刘备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刘循能够打败刘备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只要刘循在战场上出现,益州兵便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哪怕他们是一群绵羊,在狼的带领下,也能激起血性,逼出斗志!

“子龙!”

外面传来庞统的声音,赵云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庞统抖了抖身上的披风,跺了跺脚,搓着手说道:“幸好刚刚喝了点酒,身子暖和了不少,要不然这夜里可难捱啊。”

已经进入了深冬季节,一到夜里,温度骤降,冷风刺骨,像庞统这样的身板,即便把自己身上包裹的非常严实,依然不停的瑟瑟发抖。

赵云问道:“你怎么来了?”

庞统笑了笑,拍了拍手,外面走进两个亲随,一个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子,一个拎着食盒。

庞统吩咐道:“摆上吧。”

亲随麻利的把东西摆好,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庞统在屋里活动了一下,驱驱寒意,看向赵云说道:“子龙!主公举行欢宴,几次派人来请你,你都没有过去,所以呢主公让庖厨给你准备了几道酒菜,特意让我来陪你喝上一杯。”

赵云道:“刘循宴请众将士,我既没有参战,又不是益州的将校,还是不宜露面为好。”

“唉!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咱们私下小酌,这你没有理由拒绝吧。刚才酒宴上,我才喝了几杯,并没有尽兴,你我既是故交,又是旧友,来!咱们今夜不醉不归,一醉方休!”

庞统虽然是名士,却跟鲁肃、诸葛亮、荀彧这些人截然不同,他生性洒脱,不拘小节,只要是他欣赏的人,不管对方是何出身,举止是否怪异,庞统都不会介意。

彭羕,仅仅跟庞统只是几面之缘,算不上深交,可那一次彭羕跑来见他,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进来二话没说就躺在了庞统的床上,庞统眼皮都没眨一下,一点都不生气。

如果换了诸葛亮、鲁肃、早就往外撵人了。

庞统就是这样的人,率性而为,不受世俗礼法的约束,这才是真正的名士风采。

赵云没想到刘循如此细心,还单独命人给自己准备了酒菜,心里也着实感动。

酒过三巡之后,庞统忽然问道:“子龙!你离开常山多久了?”

“……”

赵云愣了一下,他极力去回想,脑海中除了父母的音容笑貌,很多记忆都已变得模糊不清。

离开常山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家,可戎马倥偬,跟着刘备四处征战,对家乡的思念他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

“大概有十八九年了吧。”

当说出这个答案后,赵云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由得内心一阵酸楚,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父母了。

离开常山,一别将近二十年,都说忠孝难以两全,可现在赵云却迷茫了,自己究竟忠的是谁?

“抽时间回去看一下吧。”

庞统给赵云斟满酒杯,感慨的说:“反正你现在暂时也没什么事,马上就年关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你父母一定非常的挂念你。”

“刘循会让我离开吗?”赵云注视着庞统,明显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刚一投奔刘备的时候,赵云满怀信心和希望,他一心盼着能随着刘备重复汉室,将来有一天能够带兵打回常山。

常山现在被曹魏占领,是魏国的封地,赵云无时无刻,不希望打回常山,那样的话跟父母重逢,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可这些年随着刘备四处征战,到处漂泊,离常山越来越远,希望越变得日益渺茫。

回家!现在已经成了赵云不敢奢望的一件事。

庞统笑道:“放心吧,这正是主公的意思,回去吧。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一下了。”

有些话庞统不便明说,也许赵云的父母亲人有的已经故去了,也许有的人正卧病在床,时日不多。

再不回去,恐怕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这果真是刘循的意思?他就不怕我一去不返吗?”赵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主公说了,子龙忠义为先,言出必行,你回去,一定还会回来的。”

“他就这么相信我?”赵云惊愕的瞪大眼睛。

他跟刘循并不熟悉,如果不是刘备要争夺益州,两人根本都不认识,即便赵云自愿留在益州,也没怎么跟刘循交谈过。

庞统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来也怪,主公对你格外欣赏,连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你。”

“那好吧,明日我就动身!”

转过天来,赵云前来跟刘循辞行。

刘循似乎最有准备,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赵云:“都是一些益州的土特产,还有几件蜀锦做的衣服,你带上吧,如果是盛夏,还能给你父母准备些新鲜的荔枝,可惜啊。”

赵云觉得包裹里沉甸甸的,眉头一皱,身手从里面掏出一个钱袋,见里面放了许多马蹄金,赵云把钱袋又还给了刘循。

“多谢大人的厚意,这些东西我用不着。”

刘循亲自出城给赵云送行,听说赵云要回家,马超的妹妹说什么也要一起去,两兄妹当着刘循的面争执起来。

第154章 开诚布公

七日后,龚姓賨人顺利返回宕渠,刘循放心的离开了。

等回到涪城后,刘循先去了兵营,兵营里一切正常,张任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每日都督促将士们操练。

张任激动的说:“主公!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平定了賨人,真是可喜可贺啊,这样一来来年出兵汉中,我们也能增加不少战力。”

张任是看着刘循长大的,虽说刘循打败了刘备,可接管益州这个千钧重担,张任还是有些不放心,暗暗替刘循捏了一把汗。

想不到,刘循上任之后,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广发招贤令,使贤任能,让文武官员各尽其能;还顺利安置了几十万回迁的百姓;连荒废了几十年的阴平道、左担道,郑度也正在带人修理疏通;刘循自己更是一刻也不闲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平定了拥有十几万之众的賨人,收拢新兵近两万人。

刘循把手中的长枪交给王虎,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军械坊,找最好的铁匠,把我这条枪重新打造一下,分量现在有些轻了。”

王虎试了试,暗自感叹,“一点都不轻,主公这么快就嫌分量不够了,看来主公的气力又长了不少。”

“再加几斤的分量?”王虎问道。

“六斤吧。”

王虎惊愕的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再加六斤,那可就是七十二斤了,这又不是刀,到时候能舞的动吗?

刘循摆了摆手,“你只管照我说做,去吧。”

等王虎离开后,张任陪着刘循继续在兵营巡视。泠苞邓贤等人也都没有闲着,每个人各自操练一队人马,有的在训练拼刺、有的在练习射箭、有的抓着绳索攀援树木岩石,即便是严寒深冬,不少人依然身上身上汗流浃背,直冒热气。

见到刘循,邓贤等人纷纷上前打招呼。

等刘循走过去之后,邓贤把泠苞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听说了吗?八蒙山一战,主公大获全胜,不仅杀了賨邑侯杜濩,让朴胡拱手投降,还收降了两万名賨人的壮卒。”

泠苞连连摇头,“我本以为主公不带我们去,有点冒险,想不到战事竟如此顺利,主公之能,我等远不如也!”

邓贤赞同的说:“是啊!主公带着几个降将还有几个新近招募的新人,竟然把困扰益州几十年的賨人给平定了,我们都小看了主公。”

泠苞、邓贤等人暗暗称赞,低下的将士也无不心悦诚服,对刘循更加崇拜。

而这正是刘循想要的结果!

上一次打败刘备,刘循虽然赢了,但侥幸的成分比较多。

刘备孤军远征,粮草短缺,又得不到援兵救助,有很多不利的因素,加上刘循的身边还有众多西川名将奋勇杀敌,这才能够使得刘备一败再败,最终被逼入绝境。

转了一圈,回到大帐,刘循屏退左右,面对亦师亦友的张任,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告诉了张任。

刘循道:“我这次出兵之前,您一再劝阻,说賨人骁勇,又占据山川险隘,极难对付,可我却执意进兵。劝不住我,您非要让我把你们都带上,可我还是没有采纳您的意见,师父!你还在怪我吗?”

“师父?”

这个称呼只有刘循在张任身边学武的时候他才会听到,但现在刘循做了益州牧,张任早就不敢奢望了。

愣了一下,张任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当别的孩子还在父母的身边享受宠爱的时候,刘循才几岁大便吵嚷着跟在了他的身边,从8岁到20岁,刘循一多半的时间都是跟在张任的身边。

“你现在是益州牧,是我们的主公,末将实在惶恐,万万承受不起。”张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刘循急忙伸手搀扶,“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在外人面前我是益州牧,但师父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师父。”

张任感动的眼圈都湿润了,声音哽咽的说:“当年先主见你酷爱枪棒,便让我亲自教导你,想不到,你我两人缘分不浅,这一教就是十几年。不过主公你现在长大了,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你是君,我是臣,日后还望主公不要再这般称呼。”

刘循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说:“我记下了,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张任感动的无话可说,心潮起伏,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过了好久,张任才自责的说:“是我低估了主公的能力,臣有罪,险些误了主公的大事。”

刘循扶着他坐下,感激的说:“您没有错,賨人的确很难对付,你久经战阵,虑事周全,之所以一再劝阻,也完全是为了我考虑,可是张公,这一战,我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张任不想让自己再喊他师父,刘循只好改口称呼他张公,而在心里,依然把张任当成老师来对待。

整个益州兵能让刘循这么称呼的,屈指可数,郑度算一个,张任算一个。

张任道:“主公思虑长远,是担心若不尽快收服賨人,日后对付张鲁,出兵汉中之时,会腹背受敌,后方不稳。”

刘循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看着张任,刘循直抒胸臆,开诚布公的说:“过了年我也才二十一岁,家父把益州交给我,我责任重大,资历浅薄,恩信未立,难以服众。所以我拒绝了您的劝阻,执意出兵,就是想让益州的文武看一看,我刘循有能力担起这份重任。”

张任心情非常激动,握紧拳头怒声道:“主公!哪个敢不服你,我宰了他!”

张任忠心可鉴,即便刘璋那么懦弱,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过,现在对刘循更是一片赤胆忠肝,自然不允许有人对刘循心生他念。

刘循道:“这么做可不行,总不能谁不服气就收拾谁吧。治国如同治兵,想要别人心悦诚服,就必要拿出让人闭嘴的实力,邓贤、泠苞、刘璝、包括张公您,你们这些人久在家父的身边,经验资历比我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说您吧,之所以一再劝阻,何尝不是在担心我能力不够呢?”

第155章 刘循的魄力

“这……”张任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刘循接着说:“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我长大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包含着刘循要志在展翅翱翔的雄心壮志,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建立自己的威望,让所有人不仅仅把他当成嘴上的“主公”,而是发自内心的向他“臣服!”

上一次打刘备,这些西川名将全部参战,即便打败了刘备,那些武将也会认为他们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这就造成了一个看法:离开他们,刘循未必能够扭转局势。

毕竟刘循太过年轻,之前从未有过独自带兵的经验。

可这一次刘循一个西川名将都没带,却迅速的平定了賨人之乱,这份战绩已经足以堵住许多人的口舌。

在军人面前,只有在战场上交出满意的“成绩”,别人才会服气。

曹操雄霸北方,横扫中原,为什么那么多能人武将愿意为他卖命,因为曹操一生征战沙场,他的霸业是自己打出来的。

刘虞带着十万大军把公孙瓒困在蓟县,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却让公孙瓒只带着几百人就杀出了重围,硬是被轻而易举的扭转战局,十万大军顷刻间一败涂地。

即便刘虞是幽州百姓心目中的“圣人”,也难以改变被乱世迅速淘汰的下场。

身为一方诸侯,最重要的是能带兵打仗,能让身边的将士真心拥戴,拥有在在乱世立足的能力!

即便不对汉中用兵,賨人刘循也非打不可。

张任恍然顿悟,从现在开始他相信没有人再敢小看刘循,把他当成只是坐享其成继承父业的“公子哥”

张任又劝道:“主公!马超、魏延等人毕竟是降将,身份敏感,主公切不可一味重用,也须得加以防范。”

马超坐镇阆中成了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身边兵马越来越多;而魏延也接管了賨人的指挥权,成为跟马超并驾齐驱的大将。

这两人都深得刘循的器重,以火箭崛起的速度成为刘循的左膀右臂,别人或许会羡慕嫉恨,但张任却真心实意的替刘循着想。

刘循往帐外看了一眼,王虎、狐笃、张翼、句扶都如山岳般守在帐外,任何人未经允许,休想靠近大帐五十步之内。

刘循转过身来,表情严肃的说:“这个问题不仅你提醒过我,郑公也多次劝说,不论是谁,可以用,也可以重用,但绝不能一点防范都没有!”

这个话题刘循是轻易不会对别人说起的,只因为张任跟他关系非同一般,他也熟知张任的秉性,如果说益州只有一个人愿意为刘循赴汤蹈火,即便舍弃性命都不在乎,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张任!

张任对刘璋父子,没有丝毫的私心,赤胆忠肝,无怨无悔的追随。

张任的忠诚,刘循绝不会怀疑。

张任点点头,说道:“郑度说的极是,我们这么担心,也是为了主公的霸业着想。”

刘循认真的说:“我会把东州兵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断的提拔青年武将,让这支队伍战斗力不断增强,任何时候他们都能为我所用,只忠心于我一个人!我认为与其防范别人,不如用实力来说话,让别人不敢轻易的站在我对立的一面。”

不仅如此,就连刘循的枪法也从来没有间断过。

如果今后有人反叛,刘循不仅有能力自保,也能用实力迅速平定叛乱。

张翼、王平、狐笃、句扶、邓芝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加上东州兵这支亲卫军也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所以任何时候,刘循都不会惧怕。

张任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欣慰的说:“我还以为主公把过于欣赏魏延、马超等人的能力,把自身的安危给忽略了,这下我彻底放心了。”

两人整整谈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刘循问起郑度,张任叹了口气,“听说郑公身体不适,我几次派人请他回来,可他执意不肯,非说阴平道何时疏通,何时返回涪城。”

“要不我去看一下?”

刘循也放心不下,张任急忙摇头,劝道:“马上就要年关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主公处理,山道艰险,一来一回上千里之遥,主公实在不宜抽身前往。再说,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孙权派使者来了,之前你忙着打仗,我便没让使者前去打扰,免得泄露我军的机密。”

“哦?来的是何人?”

“鲁肃鲁子敬!”

“是他,他现在何处?”

“已经安排在馆驿了,鲁肃几次三番来见我,一再询问主公何时返回,看来他很着急啊。”

刘循刚刚返回涪城,还没有抽出时间休息,便一刻不停的来到军营,听说鲁肃来了,刘循急忙带人返回涪城,派人把鲁肃请到了太守府。

“主公!鲁肃大人来了。”王虎带着一个人来到会客厅。

此人头戴通天贤冠,身穿青色深服,腰系锦带,足蹬云履,装扮的一丝不苟。

鲁肃四方大脸,面带忠厚,但脸色却有些苍白,隐隐带着几分病态,刘循忙起身迎了过去,“久仰久仰,先生快快请坐。”

鲁肃淡淡的点点头,忠厚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打量了刘循几眼,鲁肃暗自惊叹,真是一身的英雄气概。

从刘循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昔日小霸王孙策的影子。

分宾主落座之后,鲁肃简单的客套了几句,对刘循打败賨人表示敬佩,随即话锋一转,鲁肃说明了来意。

“在下此行正是为了尽快郡主的婚事,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将军打算何时派人迎亲?”

刘循想了想,笑道:“转过年来,我便带人前往。”

“将军要亲自前往?”鲁肃深感惊讶。

刘循点了点头,“自从两家结盟后,我和至尊还未曾见过一面,如今两家结盟,日后自然是同进同退,顺便借迎亲之便我想拜会一下孙将军,有些事情也需要当面商谈一下。”

鲁肃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没想到刘循竟有如此魄力!

第156章 废除察举制

即便两家是盟友,但他这么做,也太过冒险,就像当初的刘备,孙权请了他好几次,刘备才迫不得已的去了东吴,可是鲁肃没想到,刘循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去拜会孙权。

“怎么?难不成江东是虎狼之地,我去了会有危险?”见鲁肃表情错愕,刘循半开玩笑的说。

鲁肃急忙摇头,认真的说:“将军说笑了,那怎么会呢,你能亲自前往,至尊一定非常高兴。”

至于要见面商谈一些事情,鲁肃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其实这次孙权派他来,就是为了督促刘循早日和郡主完婚,然后两家好一起出兵,打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跟刘备暂时结盟,那么孙权只能把重心再次转向合肥,争取早日把淮南收入囊中。

合肥对孙权来说,是块难啃的骨头,几次出兵,都无功而返,孙权很不甘心。

鲁肃道:“既然将军愿意前往,那我马上返回建业,将此事告知至尊,到时候让他在江夏迎接将军。”

既然刘循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那么江东这边自然也会尽力让步,把地点放在江夏,也是为了让刘循少一点顾虑。

“好吧,希望到时候刘备也能一同前往,既然是三家会盟,相信刘皇叔必然会顾全大局。”

刘循眼角带笑,鲁肃也忍不住笑了,刘循要迎娶郡主,而郡主恰恰曾经做过刘备的夫人,如果刘备真的去了,场面难免有些尴尬。

但刘备似乎又没有不去的道理,因为看似是三家结盟,可刘循和孙权关系稳固,加上郡主这一层关系更加牢不可破,刘备多少有点“可有可无”

毕竟,当初是刘备求着孙权和刘循结盟,又尴尬的夹在益州和江东的中间,刘备现在非常小心谨慎,生怕惹恼了两人。

送走鲁肃之后,刘循在涪城耐心的等了几日,賨人分批回家探望,陆续返回,事情非常顺利。

而这段时间,刘循也没有闲着,白天亲自去兵营督促东州兵的训练,刘循治军森严,处事果断,加上邓芝、王平等人也都迅速成长了起来,东州兵的变化非常大,刘循在众人心目中的威信,也日益稳固。

本想回成都之前,跟郑度见上一面,但一连半个月过去了,郑度也没有回来。

“兄长!母亲来信了,让你早点回去,不然年关之前就赶不回去了。”这一日,刘纬拿着一封信来找刘循。

刘循拆开信看了看,生怕母亲染病挂念,见家里一切都好,刘循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那好吧,离年关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传令明日启程,回成都!”

“喏!”

回去的时候,刘循专程去左担道看了一下,这边的山道已经修完了,架起了焕然一新的木栈道,踩上去非常坚固,两旁石壁上留下了许多攀岩的痕迹,甚至刘循还在山崖的树丛中见到了血迹。

这么险绝的山道,可以想象,施工的难度非常大,而现在的条件又很难保证没有人出现伤亡。

刘循站在山道上,驻足良久,遥望着山雾弥漫的北方,心情格外的沉重。

后世人们常说:“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在站在打仗的角度考虑,这也是行得通的,要打仗,就得先把路修好,不然大军根本无法顺利出征!

只有走出去,才能打出去,走的越远,才能打的越远!

山势陡峭,蜀道艰难,这样只利于防御敌人,而不利于出外进攻。

腊月二十八,刘循顺利回到成都,黄权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出迎,这一次刘循的表现,让人大吃一惊,只有了不到一个月便平定了賨人。

跟众人客套了一番,仔细询问了一下成都近来发生的事情,除了两件事,一切都很稳定。

黄权皱着眉头说:“主公!自从你颁布了招贤令,各地来投奔的人才络绎不绝,而庞统而不在,只是来信让暂时安置在下面偏僻穷苦的城县,对此不少人心里都非常不满,尤其是那些出身名门的士子,有的不愿意离开成都,他们的家人也经常派人过来询问,到现在招贤馆那边还有不少未安置的士子,这件事非常棘手。”

看了庞统一眼,刘循一副甩手掌柜的姿态,“反正现在士元回来了,交给他处理吧。”

庞统捻髯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放心吧,不出三日,我便把这些人安置妥当。”

黄权又接着说:“另外一件事,董和上任之后,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也让不少人罢官回家,抱怨的,诉苦的,也有不少,不少人都等着主公回来,找你申诉。”

“哦?”

刘循剑眉微微挑起,问道:“难道董和处事不当,把不该收拾的官吏给收拾了?”

黄权眉头紧锁,一脸的愁容,“那倒没有,可是他处理的过于果断,许多人家世显赫,深有背景,董和直接把人罢免,如此一来,那些家里位居显官的名门望族,心里自然难以接受。”

刘循明白了,也就是董和处理了一批“官二代”“富二代”让那些“官一代”“富一代”不高兴了。

庞统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循,语出惊人,“这也是免不了的,归根结底,都是当下的选人制度造成的。”

刘循急忙问:“何以见得?”

刘循接任益州牧的时间还非常短,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庞统一针见血的说:“曹操不拘一格唯才是用,这些年在北方察举制已经彻底废除,而在江东,孙权不仅从四大家族征调贤能,也积极向曹操学习,广开言路,重用各阶层的人才,而益州却依然还施行察举制。而所谓的察举制,就是靠关系,走门路,以族取人,谁家世显赫,谁家是名门望族,谁家的子弟就能有资格做官,不管那些人有没有真材实料。小的被收拾了,老的自然不会愿意!”

“竟然会这样?”

刘循意识到问题非常严重,脸顿时沉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把察举制马上废除!”

第157章,大力改革

刘循话刚一出口,黄权、庞统都站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不可!”

刘循疑惑的看着两人,对庞统问道:“士元!你刚刚不是说察举制用人的标准,有诸多弊端吗?为何要阻止我?”

“主公!这件事可不能草率处置,牵一发动全身,益州现在急需稳定,尤其是在主公即将对汉中用兵的这个时候,更不能仓促行事。一旦废除,很多人都会反对,场面难以收拾。”

“嗯。”刘循往下压了压心中的火气。

庞统接着说:“虽然暂时不能废除,但董和所做的,主公大可鼎力支持,因为董和查处的这些人,很明显都被抓到了把柄,是铁证如山,即便有些人有所不满,若是主公站出来,他们也无可奈何。”

刘循发现自己考虑问题,太过直接,欠缺周全,虽然察举制让他非常不满,却不能直接进行废除,因为这里面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拔出萝卜带出泥,弄不好就会出大乱子。

想了想,刘循点点头,“那就先从那些有问题的官吏身上下手!”

刘循唤过王文,马上让他草拟一份布告,以自己的名义下发各地郡县,凡是有问题的官员,绝不姑息纵容,一经查出,一律从严处置!

见刘循雷厉风行,庞统频频点头。

其实他自己本身就对察举制深恶痛绝,那些名门子弟大多是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仗着家世显赫,可以毫不费力的进入仕途,由这些人治理地方,后果可想而知。

这些“官二代”“富二代”有能力的只是极少部分,大多数人都是混吃混喝、欺压良善、敲骨吸髓的贪官污吏,久而久之,百姓必然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虽然刘循没有马上从根本上杜绝隐患,可他的作风值得庞统肯定,相信用不了多久,益州的官场必然能够整肃一新,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得到刘循的支持,董和行事更加没有后顾之忧,董和专门成立了“稽查人员”,类似汉末的督邮,让他们访查各地,严厉调查各级官吏的问题,不管是行事腐败的、欺压百姓的、还是能力不足以胜任的……等等,一经查出,一律严办。

除了察举制,黄权还提出应该改变征税的方式。

这也是个关系到政治民生的大问题。

曹操在北方实行的是“户调制”,按户征税,而益州却依然还延续着灵帝时推行的“口钱算赋制”,也就是按照人口征税。

黄权忧心忡忡的说:“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为了免征赋税,许多百姓隐匿户口,明明家里有五口人,报上来却是四口或者三口,在官府巡查的时候,许多人会藏进深山丛林中,躲避官府的稽查。”



刘循表情非常严肃,“怎么会这样?察举制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又出现一个口钱算赋制。”

黄权解释道:“主公!原因很简单,当年朝廷推行的制度,不仅我们这里全部继承延续,其他汉室宗亲的辖地也是如此。”

庞统打趣道:“不这样好像就不是汉室宗亲了,昔日荆州刘表、幽州刘虞、还有现在的皇叔刘备,东汉的制度也都得到了他们原封不动的继承和延续。”

“刘备也这样?”刘循疑惑的问。

庞统点点头,“确实如此,察举制、口钱算赋制、定率田祖制……凡是灵帝在位时推行的制度,一点都没有改变。”

刘循哭笑不得,不满的说:“难道只有推行祖上传下来的旧制度,才算是汉室宗亲吗?就不能革故鼎新、锐意创新吗?就拿曹操的用人制度,唯才是举不知比察制度强上多少倍,即便是个瞎子也能看的出来。”

察举制,简而言之,祖上做官,家世显赫,那后代子弟一定可以当官!

如果按照察举制,像郭嘉这样的超一流顶尖谋士,甚至连入仕的资格都没有。

“改!改!马上改!别看曹操是我们的敌人,可只要是对的,对我们有益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效仿,要想超过敌人,打败对手,就必须向人家学习,把有用的东西拿过来为我所用,这不丢人,反而沿袭旧制、固步自封,这样只会让对手跟我们的距离越拉越大。”

后世洋务运动时期,年轻的有志之士提出一个明确的口号,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刘循非常认同,学习别人先进的科技和理论,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然后打败对手。

不学习,就永远不会进步。

刘循斩钉截铁的说:“我们也要马上采取户调制,按户征税,自即日起,布告各地。另外每家每户每多生一胎,不论男女,由官府奖惩米粮十石,生两个奖励三十石,生三个奖惩五十石,凡是超过三个的,奖励一头牛!”

“啊?”

不仅黄权愣住了,庞统也吓了一跳,单单推行户调制也就算了,刘循的想法大大出乎庞统的意料。

黄权担心的说:“主公!如果这样的话,那官府的负担必然会骤然加剧,如果百姓普遍多生多育,我们能负担得起吗?”

刘循笑了,“难道增加一口人还抵不上十石粮食吗?如今天下未定,正是用人之际。我们不仅仅需要大量能治政理民的人才,人口也不可忽视。比如垦荒、劳役、兵役、这不都需要人吗?人们常盼着家业兴旺,人丁兴旺,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州郡,一个国家,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在乎那些粮食和耕牛,这些东西早晚我们会成倍的得到收益!”

黄权和庞统两人对视了一眼,对刘循的眼光和魄力着实感到惊讶和钦佩。

这样的事情搁在刘璋的身上,别说做,恐怕连想他都不敢想!

刘循目视窗外,一脸感慨的说:“恐怕这仗一二十年能打完就不错了,今后拿下汉中、夺取关中、逐鹿中原,用人的地方多得是啊!”

庞统赞同的说:“是啊,能够在二十年之内平定天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158章 定率田亩制

刘循今年才二十一岁,正是满怀斗志,积极进取的时候,他有这样的想法和耐心很正常,如果是刘备,别说二十年,还能活十年就不错了,更不要奢望平定天下了。

庞统现在愈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确实年轻和斗志是刘循的一大优势,谁也比不了。

曹操已经六十岁了,头风日益严重,身体每况愈下,精力也大不如前,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大堆的烦心事。

心怀汉室的反叛势力、还有曹操一生都专横跋扈的推行“唯才是用”的用人制度,世家的力量也不容忽视,因为唯才是用很明显剥夺了世家豪门的利益。

关于曹操的继承人也困扰了他许多年,很难有个满意的结果。

而刘备比曹操也小不了几岁,这些年连番遭受挫折和打击,尤其是上一次夺取益州失败,还被刘循斩断了一条手臂,刘备的斗志也明显大不如前,加上刘禅年龄太小,又没有过人的才能,日后也是个大麻烦。

而孙权虽说暂时没有后顾之忧,但以后他的子嗣也未必不会出现问题。

刘循马上颁布命令,王文立刻照办,当即草拟文书,等刘循看过之后,马上布告各地,推行按人口征税的“口钱算赋制”和鼓励多生多育的奖励措施。

接下来,刘循又认真询问:“什么是定率田亩制?”

黄权解释道:“田亩制分两种,一种是定额,一种是定率,所谓定额顾名思义,一亩地不论打多少粮食,官府抽取的粮食的数额都是不会改变的;而定率收税就是根据一定的比率,基本上是收取五成,百姓如果耕种的粮食喜获丰收,收获的粮食的越多官府征收的也就越多。”

刘循点点头,明白了,现在益州采取的是定率田亩制,征税完全是站在官府的角度上,百姓粮食收获的越多,交税也就越多。

刘循当即摇头,“这可不行,打的多交的就多,根本不利于调动百姓耕种的积极性,这样吧就按照定额收税。”

黄权问:“定额?那应该定多少呢?”

“现在亩产多少?”刘循关切的问。

黄权道:“巴蜀的田地大多是长江之流的冲击平原,土地肥沃,灌溉便利,亩产明显比中原高出一截,大概平均5石左右。”

一石大概是四五十斤,照此推算的话,粮食的产量其实并不高,每亩地才二三百斤。

汉初,田地以240步为一亩,以00步为一亩。

汉武帝后期全国统一行大亩。一尺23厘米,六尺为一步,宽一步长二百四十步为一大亩,合后世0692市亩,宽一步长百步为一小亩,合后世02市亩。

刘循想了想,一锤定音的说:“原来按定率收的五成,也就是一亩地平均征收5石的粮食,这样吧全部换成一石,告诉益州的百姓,超过一石,所收获的粮食归他们自己所有,官府绝不再多征一粒米!”

其实,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问题,需要处理,就说这田地,其实一多半都掌握在豪门权贵的手中。

但刘循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些问题,只能尽量的让百姓多得到一些实惠。

即便有很多人排队想求见刘循,不外乎想走关系攀交情,替那些被董和惩治的官吏求情申诉,刘循一概不见,全部让王虎、王平等人给赶了出去。

谁的问题谁负责,既然刘循把事情交给了董和,他绝不插手,难得回成都一趟,刘循尽量抽时间陪在母亲身边,让自己多一点放松的时间,再多的事情,刘循也不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

不过,大年三十这一天,刘循专门抽出时间,去了郑度的家中。

“咚咚咚!”

王虎上前敲门,不一会,里面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父亲回来了!”

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瞪大眼睛,脸上原本惊喜的笑容,霎时消失不见了。

“你们?”

“你叫郑成吧?主公来探望你们了。”

王虎话音刚落,刘循迈步走了过来。

刘循来过一次,郑成一眼就认了出来,慌忙跪地,被刘循抢先一步给扶住了。

“起来,大过年的,些许俗礼都免了。”

虽说见了刘循郑成非常激动,但很明显他更希望敲门的是他的父亲。

郑成急忙把刘循让到家中,不一会,郑度一家人除了郑度的老母亲都到齐了,都上前给刘循行礼,刘循摆了摆手,客气的说:“大家客气了,快快请坐,郑公过年回不来了,这个年我陪着你们过。”

“什么?”

郑度一家人都惊呆了,瞪大眼睛望着刘循,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

刘循一摆手,后面的邓芝、狐笃纷纷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不少礼物。

刘循半开玩笑的说:“晌午这顿饭,我就在贵府叨扰了!”

郑度一家人受宠若惊,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即便平日里,刘循也很难抽出时间来大臣们府中做客,更何况今天是大年三十,过节按说应该陪在家人身边,合家团聚,可刘循竟然要在郑度家里吃饭,这对郑度一家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郑度的夫人王氏,马上命人准备饭菜,一家人几乎全部上阵,忙忙碌碌,跑前跑后的招呼刘循。

听说郑度的母亲卧病在床,刘循急忙过去探望,老人已经年过七旬,病的不能下床,刘循刚刚进屋,一股浓烈刺鼻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刘循不由得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瞬间破捉到病榻上身形枯瘦的一个老太太。

“祖母!州牧大人来看你了。”郑成率先来到老人的床前,兴奋的喊道。

老太太面容枯槁,脸上布满了暗色斑点,浑身都散发着衰朽的气息,即便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可依然显露出一具枯干的身躯,她的生命正在飞速的流逝,脸色暗黄,眼珠也发黄了,听郑成的喊声,眼珠很慢很慢的转了几下,郑成赶忙扶着老人家转过身来。

刘循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自己郑度正日夜不停的带人凿山开道,架桥铺路,即便过年了,即便他老母亲病重了,郑度也没有抽时间回来探望。

刘循当初并没有给他限定期限,也没有规定他不能回家,郑度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自愿!

第159章 抵达江州

离开郑度的家中,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刘循心情非常沉重,走出没多远,便吩咐王文:“一定要请最好的医官给老夫人诊治病情,另外,我看郑成年纪也不小了,等过完年就让他来军中任职吧。”

“喏!”

“主公!这不是回去的路啊?”见刘循要往城外去,王文愣了一下,急忙提醒。

“没有错!”

刘循摆了摆手,脚步不停,等到了目的地,王文和王虎全都吃了一惊,两人心潮起伏,眼眶骤然湿润了。

刘循竟然带着他们来到了王累的坟前。

刘循久久的站在坟前,面容肃穆,大家也都知趣的闭上了嘴巴,静静的守在他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刘循才对着王累的坟茔说道:“王大人!你放心吧,益州不仅守住了,没有让刘备染指,今后我还会走的更远,争取早日平定天下,匡扶汉室!你的两个孩子都是好样的,你九泉之下有灵,一定要多多保佑他们,让他们替你亲眼看着,看着我们重振汉室河山,早日把曹贼打败!”

王文两兄弟深受感动,两人暗暗发誓,一定誓死追随刘循,永不背弃!

时间过的很快,过完上灯节,刘循马上带人前往江夏,并督促黄权,继续往涪城运送粮草辎重,我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准备。

五日后,刘循抵达涪城,他停止行军,亲自进城,见到张任后,刘循便迫不及待的问他:“郑公回来了吗?”

张任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没有,不过他派来传来消息,大概三月底能把路修好。”

“三月底?这个进度已经很快了,真是辛苦他了。”

刘循心里非常感动,如果身边每一个人都能像郑度这样,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何愁不能成就霸业。

“主公!听说你要亲自前去迎亲,并拜会孙权?”张任话锋一转,担心的问道。

“是啊!这次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迎亲,更重要的是拜会孙权,让我们双方的关系更加稳固,争取同时出兵,好让孙权替我们多多的牵制一下曹军的力量。”

“话是不假,可主公亲自前往,臣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即便孙权可信,也要提防刘备,毕竟一来一回,主公都要经过刘备的防线。”

“所以主公特意来见你,希望张将军能带兵驻守巴东,以策万全,不仅如此,主公这次前往身边也会多带一些甲士,绝不能被刘备孙权小视。”

说话的是庞统,他和刘循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刘循要率领五千精兵前往江夏,而张任也会带领两万大军增在巴东驻守。

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刘备和孙权的重视,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手,也是为了表明刘循有能力替他们牵制曹操更多的兵力。

弱国无外交,刘循兵强马壮,才能进一步提升在会盟中的地位。

张任非常赞同,马上选拔精兵,随同刘循一同前往巴东。

刘循还派人给马超送信,让他也带人赶往江州跟自己汇合。

这一次益州精锐尽出,魏延、马超、张任、加上王平这些年轻的小将,堪称全明星的豪华阵容。

在涪城登上大船,上百艘船只顺着涪水一路而下,乘风破浪,径直驶向江州,刘循站在船头,望着身边甲士林立的众将士,禁不住豪情激荡,心情格外的舒畅。

“主公!你在想什么?”庞统走过来问道。

别看庞统相貌丑陋,却身姿洒脱,气质不俗,一举一动都那么自然,带着名士的气度。

气质的确可以让一个人的形象大幅度的提升,比如黄波码云,长的并不帅,可配上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并不比那些小鲜肉差啊。

“我在想去年,益州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困境,能不能撑过去还不知道呢?可是今时今日,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庞统点点头,“说实话,我当时也认为,能够很快的辅佐刘备夺取益州,结果也出乎我的意料啊。”

谁能想得到,刘循能以弱冠之年,力挽狂澜,带兵上演了堪称奇迹的绝地反击。

刘循笑了,“世事难料,恐怕刘备到现在还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吧。”

转身对王文问道:“提前派人告诉刘备一声,免得说我们不请自来,荆州要人心惶惶啊。”

“喏!”

时间不长,一艘小船抢先脱离了船队,顺江疾驰而去,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益州河道便利,走水路非常方便,当初刘备入川,走的就是水路。

不到两日,队伍顺利抵达江州,码头上早早的站满了人,为首一员老将,身高八尺开外,腰宽体阔,铠甲鲜明,虽然上了年纪,鬓发银白,却一身雄壮的武勇豪气,任谁见了也不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老者对待。

看到他,刘循脑海中霎时间闪出了黄忠的身影。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巴郡太守,老将严颜!

演义中,张飞义释严颜千古留名,可正史中,严颜并没有投降。

三国志中记载,刘璋投降之后,严颜闻讯以死守志。

后世许多人都称赞严颜的忠义之节。说他:

白发居西蜀,清名震大邦。

忠心如皎日,浩气卷长江。

宁可断头死,安能屈膝降

巴州年老将,天下更无双。

严颜当面呵斥张飞的那句话,刘循尤其记忆深刻:“西川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刘循的船刚一停在岸边,严颜带人俯首跪地,高呼道:“严颜率领巴郡文武拜见主公!”

严颜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刘循颇为激动,当先下船来到严颜面前,亲手把他搀扶起来。

夸赞道:“严老将军,你的大名我可是早已如雷贯耳,老将军镇守巴郡,守护益州,堪称我益州的擎天玉柱,请受我一拜。”

刘循说着向严颜深鞠一躬,严颜大吃一惊,刘循的举动让他完全没有想到。

“主公快快请起,休要折煞老臣,老臣万万承受不起!”严颜慌忙劝说,伸手扶住了刘循。

刘循真诚的说:“老将军!你受得起,我虽接任州牧,但我毕竟年纪轻,资历浅,日后还需要多多仰仗老将军。江州是我益州的东大门,有老将军在此镇守,我每天都能睡的很踏实!”

第160章 怨不得旁人

严颜激动的双手发抖,一把年纪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骤然湿润了!

刘循亲切接见了巴郡的众文武,又视察了一下江州的防务。见这里岗哨林立,军械充足,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杀伐之气,刘循非常满意。

晌午的时候,刘循在江州摆酒设宴,犒赏三军,并对严颜等人着实夸奖了一番。

能得到刘循的肯定,严颜等人非常感动,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决心拿出更好的表现回报刘循。

休整了半日,在刘循临行前,严颜说什么也要随军前往,见他一番赤诚,刘循也只好答应了。

等马超来了之后,两路人马顺利汇合,刘循马上下令出发,又过了两日,队伍抵挡了巴东,刘循也再次见到了刘巴。

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刘循发现刘巴面色着实变得苍老了不少,关切的问道:“伯父!你可要多多注意身体啊,以后还要很多事情,小侄要向你请教。”

刘巴先是带兵对抗诸葛亮,接着又调任巴东,而巴东距离刘备的防区不过咫尺之遥,可想而知,刘巴时刻不敢掉以轻心,日夜派人提防刘备,加固防务,训练军卒。

“主公!你真的不该亲自前往江夏,实在太冒险了。”

换了别人,听到刘循关切的问候,一定会心怀感动,可刘巴完全没在意,反倒关心起刘循的安危,口气直来直去,就像老师在教育犯了错的学生。

庞统等人都皱起了眉头,像刘巴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他们还第一次见到。

说就说吗,还吹胡子瞪眼,明显就没有考虑刘循的感受。

庞统嘴角带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循。

王虎气的攥紧了拳头,暗暗咬牙,心说:“你算老几啊,敢对主公如此无礼。”

狐笃也翘着脚,探头审视着刘巴,不知在琢磨什么,似乎把刘巴当成了猎物,在考虑究竟该从哪里下手呢。

刘循却并没有生气,当初刘巴对待刘璋就是这样子,刘循现在还很年轻,以刘巴的性格脾气,自然更加不会客气李了。

刘循笑了,“伯父!你说的很对,身为一方诸侯,不宜轻易涉险,我知道你是在我的安全考虑,你这份心意小侄心领了,所以这次我带来许多将士,有意让张任在巴东驻守,准备随时接应我。”

“可巴东毕竟离着江夏,还有千里之遥,一旦出了事,长江水路被孙权或者刘备给切断,我们也难以及时救援主公。”

刘循指了指马超魏延,“我这不是身边还有孟起文长他们吗?”

“那也不行。”刘巴表情非常严肃,毫不退让。

庞统走了过来,插话问道:“敢问子初兄,依你看,孙权刘备敢对主公下手吗?”

刘巴马上进入了谋士的角色,摇了摇头,分析道:“刘备夹在江东和益州中间,我们在刘备的上游,孙权在下游,如果刘备要对主公不利,那么荆州马上就会面临被瓜分的命运。得罪一家,就等于同时得罪两家,这种事刘备绝不会做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刘备敢这么做,不出一两年,世上便再无刘备的立足之地!”

“刘备不敢,那么孙权呢?”

刘巴还是摇了摇头,“即便孙权要动手,他和益州中间隔着刘备,他出兵打我们,能不顾及刘备吗?如果没有好处,孙权绝不会轻易跟我们翻脸。”

庞统笑着接话道:“所以说主公这次前往江夏,应该非常顺利,是子初兄多虑了!”

刘循也明白,刘巴虽然说话比较直,纯属是一番好意,便向他保证道:“伯父!你大可放心,小侄此去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主公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刘巴再次叮嘱。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且说刘备得到消息,脸色都变了,急忙询问,“刘循此行带了多少人马?”

“有五千人,而且他还在巴东增加了重兵,张任领兵两万人现在正驻守在巴东。”

“大哥!我看刘循此番来者不善啊!”

张飞眼珠子瞪得溜圆,呼呼只冒粗气,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关羽凤目微阖,眼中也闪出了只有在杀敌时才有的寒光。

“大哥!刘备要娶亲,你说他娶谁不好,偏偏要娶孙权的妹妹,还这么大张旗鼓。我看他明显是居心不良,要羞辱大哥,说不定他会趁我们毫无防备,突然对荆州用兵,不可不防啊。”

自从刘备被断了一条手臂,张飞就恨透了刘循,无时无刻不盼着能亲手杀了刘循。

“大哥!常言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干脆我们半路截住刘循,把他给杀了,然后再领兵夺取益州,一报昔日之辱。”

张飞大声嘟囔,他嗓门大,脾气暴,一个人的动静都快把屋顶给掀翻了。

诸葛亮见自己再不说话,说不定刘备就会做出鲁莽的举动,忙劝道:“主公!万万不可,我看刘循此番前往江夏,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军师那你说,他干嘛带这么多兵马?干嘛闹这么大的声势?”张飞愤愤不平的质问道。

诸葛亮解释道:“三将军,你稍安勿躁,难道你觉得刘循应该一兵一卒也不带,那样才好吗?他如今是益州之主,岂可轻身涉险?带这么多兵马,这正说明他既有胆识,又有谋略。既然他和我们已经结盟,带兵前来,正是要表明他有资格在会盟中占据一席之地。如果他没有实力,又有谁会重视他呢?”

“那他为什么非要娶孙权的妹妹?”张飞不依不饶,倒有点胡搅蛮缠。

诸葛亮性情温和,耐着性子劝道:“刘循跟孙权结盟,自然希望关系稳固,虽然他这么做,对主公有所不敬,但站在益州的角度上,完全无可厚非。孙权有实力,益州也有实力,双方都需要借助对方的力量,结亲会盟自然是水到渠成。”

有些话诸葛亮不便于明说,谁让刘备自己不争气,混成了现在这种地步,被孙权瞧不起,如果刘备当初能拿下益州,孙权绝不会做的这么过分。

这件事,怨不得旁人!

第161章 心情复杂的刘备

一想到孙权的妹妹要嫁给刘循,刘备心里便如刀搅一般难受,虽说他不在乎女人,把女人当成衣服,但又有谁愿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呢?

再说了,原本他和孙权关系稳固,两家亲上加亲,好的不得了,刘备也很看重孙权的力量,盼着孙权能够替他多牵扯曹操更多的兵力。

可是所有的好事都便宜了刘循,女人成了刘循的,铁杆的盟友也完全站在了刘循那一边,试问刘备的心里能好受的了吗?

他虽然跟刘循和孙权也结盟了,可刘备有自知之明,他这层关系,薄的跟窗户纸一样,跟刘循根本无法相比。

他夹在孙权和刘循的中间,要时时小心,处处谨慎,无时无刻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刘备把目光看向诸葛亮,问道:“孔明!依你看,刘循真的没有恶意?他不会和孙权商量好了,要一起对荆州用兵吧?”

虽然结盟了,可刘备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诸葛亮摇了摇头,“倘若刘循真的来者不善,他就不提前派人通知我们了。”

刘备一想,点了点头,真要动武,突然偷袭势必更能收到奇效。

“那我们该怎么做?”

“主公应该趁此机会,亲自带兵出迎,然后跟随刘循一同前往江夏。难得刘循亲自前往江夏,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

话点到为止,不然有损刘备的颜面。

言外之意,趁着这次机会,应该跟刘循孙权多亲多近,进一步巩固盟友的关系。

因为不是刘循孙权离不开刘备,而是刘备离不开他们。

刘备默然无语,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忍辱负重的大半生,本以为赤壁一战后,可以扬眉吐气,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可目前的处境,比如让刘备再次放下身段,降低姿态。

看似是三家会盟,其实刘备悲哀的发现,自己可有可无,仅仅是个边缘人

刘备心里不愿意,张飞关羽也不愿意,可是在诸葛亮的一再劝说下,刘备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千里江陵一日还,刘备一路大开方便之门,让刘循畅通无阻,不到一日的功夫便通过三峡来到了江陵。

路上,庞统看似是在欣赏沿途的景致,心里却暗暗留意刘备的防务。

相对于孙权来说,刘循夺取荆州,更加占据有利的条件,因为益州在长江的上游,可以顺江乘势而下,一路打到江陵。

远远的刘循便看到了前面的江面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大大小小的战船,少说也有数百艘。

刘循有备而来,刘备自然也不能示弱,也摆出了盛大了阵仗,撑撑场面。

荆州水军声势浩大,旌旗林立,帆帷如云,大小斗舰、艨艟、战船排列江面,兵层层甲层层,一眼望不到边,一股冲天的杀气弥漫在江空,让人深受震撼。

庞统点了点头,对刘循提醒道:“荆州水军现在今非昔比,虽说兵力不如刘表那会,但在关羽的整治下,战力也不可小视。”

刘循一边看,心里也暗暗留意,关羽不仅在陆地上打仗是把好手,训练守军也非常擅长。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刘备被曹操追杀,赵云长坂坡救阿斗那一次,正是关羽带领水军和刘琦一同接应的刘备。

而关羽出兵樊城,水淹七军的时候,带的也是水军,可见,关羽统率水军着实有过人之处。

距离荆州水军还有一箭之地,刘循一摆手,主动命人停了下来。

他所乘坐的虎头战船,单独驶出船队,向前徐徐进发。

刘备点了点头,也下令让大船靠过去。

很快,两艘大船距离已不足几十步,刘循目光落在刘备的身上,朗声一笑,拱手抱拳,“玄德!别来无恙啊。”

张飞气的直瞪眼,小声嘀咕道:“可恼我也,这刘循没大没小,简直是目无尊长。那刘璋还和大哥兄弟相称,他倒好竟然跟大哥平等对话。”

可是刘备却没有生气,至少表面上是这样,面带笑容,回道:“一切尚好,将军你今夕更胜往日,真是令人钦佩。”

本来应该拱手还礼,可现在刘备只剩下了一条手臂,总不能举起一只手“抱拳还礼”。

在益州的时候,刘备还称呼刘循“贤侄”,完全是一副“长辈”的口吻,可是现在,他也只能改口。

弱国无外交,这话此时用在刘备身上,似乎更加贴切一些!

刘循身穿紫威金大铠,是用紫色丝线将镀金的精钢甲片串连而成的铠甲,全身铠甲需要使用三千多片甲叶,层层叠叠,异常坚固。

刘循面容俊朗,身躯挺拔,配上这身盔甲,更衬托着英姿豪迈,威武不凡。

往刘循身边看了一眼,刘备的嘴角不由得一阵阵抽搐。

熟人还真不少,马超、魏延、庞统都在。

目光落在庞统身上,刘备心情最为复杂,想当初,他和庞统最是投缘,珠联璧合,君臣同心,庞统不仅谋略出众,也不像诸葛亮那么严谨死板,很对刘备的脾胃,最后刘备还把自己的的卢马送給了庞统,只可惜,一转眼,庞统却已经站在了刘循的身边。

庞统倒没什么,非常平静,对刘备笑了笑,拱手道:“皇叔!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庞统目光真诚,一点挖苦的意思都没有。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庞统虽然不会像法正那么决绝,但也能够心平气和的放下。

刘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再把目光看向魏延,魏延的脸往下沉了一些,勉勉强强的冲他点了点头。

一看到刘备,魏延就不自主的想到自己的胡须,别看过去了几个月,他才胡须也仅仅才长出了一半。

魏延站在刘循的右边,马超在刘循的左边,刘循目光看向马超,停留的时间最长。

马超银盔银甲,素白袍,身高八尺,不怒自威,不仅人长的漂亮,气势也着实惊人,这一身漂亮的装束,越看越像赵云。

差一点,刘备就能得到马超,只可惜,面对人生最艰难的那道选择题,马超在刘备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叉号!

第162章 赵云的母亲

因为常山现在属于曹操的封地,所以赵云这次回家非常低调,不然凭他的名气和威望,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当年赵云年轻的时候,不知迷倒了多少青春少女。

一别将近二十年,虽然家乡变化很大,物是人非,可赵云还是很熟悉的找到了自己的家。

还是那个简单的小院落,门半掩着,门板上朱漆早已脱落,斑驳陆离,出现了不少裂痕,墙壁也脱落了,墙角下长满了杂草。

赵云翻身下马,久久的停在门前,马云禄也知趣的一言不发,不像在路上那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过了好久,赵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几下。

好半晌,远离才传出一个老人的声音“谁啊?”

赵云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一样,陡然身体一阵颤抖,眼眶变得湿润了。

这个声音虽然苍老了许多,也不再那么有力,可他还是一下辨认了出来,这是母亲的声音。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六十多,满头白发的女人出现在赵云的面前。

岁月在老人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老人眼睛不再明亮有神,眼珠有些暗淡发黄,面容枯槁,身形消瘦,走路颤巍巍的,站在门前打量了赵云很久,手里的木杖突然掉在了地上。

老人哭了,老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没有擦,久久的注视着赵云。

“娘!”

赵云再也忍不住,面对百万雄兵,他面不变色,杀伐果断,可在老母亲面前,他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泪水夺眶而出。

“娘!我是云儿,我回来了!”

“云儿!我的孩子!”老人伸手抚摸着赵云的额头,一时老泪纵横,激动的身形颤抖,泛黄的眼珠不一会便被泪水遮住了。

马云禄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那早已不在人世的父母,也忍不住哭了。

过了一会,老人突然止住哭声,眼神警觉的往左右看了看,见远处街上有行人朝这边走来,急忙伸手拉住赵云,“云儿!快进来!”

老人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给曹操效力,一旦被人发现,一定会给儿子招来杀身之祸。

随着母亲进了院子,赵云四处打量,家里的房子虽然布局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已经破旧不堪了,院子里也长满了杂草。

马云禄牵着两人的坐骑,也跟着进了院子。

赵云这才想起她,忙介绍道:“娘!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叫马云禄!”

“朋友?”赵云的母亲细细的打量着马云禄,眼神充满了疑惑。

儿子都三十好几了,快四十的人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到现在还没有成家,老母亲心里能不牵挂吗?

马云禄到非常乖巧,热情的走上前来,自来熟的跟老人嘘寒问暖,聊起了家常。

赵云忽然问道:“娘!父亲呢?”

赵云的母亲脸色突然变了,赵云吓了一跳,急忙跑进屋中,在东边的卧室中见到了躺在床上卧病在床的老父亲。

他父亲已经卧床多年,瘦的不成人样,好半天才认出儿子,激动的不住的咳嗽着,赵云竟发现父亲咳血了,心里刀搅一般难受。

赵云马上想到要请郎中给父亲治病,母亲摇了摇头,把赵云拉到外面,哽咽着说道:“没用的,郎中已经看过了,你父亲时日不多了,治不好了,他之所以还没有咽气,是盼着临走前能见上你一面。”

赵云又自责,又难受,亲自陪在父亲的床前,一脸三日,父亲还是走了,不过老人家走的很安详,拉着赵云的手闭上了眼睛。

赵云本想留在家中处理父亲的丧事,母亲当天夜里便劝他离开。

“云儿!娘知道你不想离开,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可你必须得走,赶明儿街坊邻居就都会来了,如果他们见到你,说不定就会有人去官府告密,你必须马上离开!”

赵云不想走,可母亲执意让他离开,母亲说的很有道理,“官府经常派人来家里查看,还给我们送过米面钱粮,无缘无故他们绝不会这么做,他们来,是为了你,只要你出现,他们马上就会派人来抓你。”

“娘!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今夜咱们就在城外悄悄的把父亲埋了。”赵云心想,这一别下次再见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忍跟母亲分开。

“云儿!你从小就听话懂事,娘不能走,娘要守在你父亲身边,守在这个家里。”

故土难舍,故土难离,年轻人可以出外闯荡,建功立业,可是老人比较恋旧,在常山生活了大半辈子,对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有了感情,赵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她怎么能舍得离开呢?

往窗外看了一眼,母亲一再催促,“走吧,云儿!你能回来见你父亲最后一面,娘很高兴,娘在这里已经习惯了,即便你父亲不在了,可在娘心里,他依然还在娘的身边。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娘相信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赵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解释,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刘备,难道要告诉母亲自己成了一个没用的闲人了吗?

“娘!孩儿不孝,一别数年,未曾在二老身前尽孝,儿对不起您二老。”

赵云跪在地上,嘭嘭嘭,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流着眼泪站了起来。

母亲冲他摆了摆手,强忍着没让眼泪留下来,“走吧!快走!”

母亲声音非常严厉,明显已经生气了。

赵云知道,自己如果留下,母亲决不答应,他把刘循送给自己的礼物,一股脑的拿给了母亲,又在父亲的床前磕了三个头。

“娘!孩儿走了!”赵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舍的看着母亲。

母亲岁数大了,走路都不利索了,还能再活多少年,赵云简直不敢去想。

母亲别过头去,冲他摆了摆手。

赵云拿好行礼,走出了房门。

马云禄刚要离开,被赵云的母亲叫住了。

“老夫人,你……”

马云禄停住脚步,不解的看向赵云的母亲。

第163章 张飞的暴脾气

“你等我一下。”

赵云的母亲颤巍巍的撑着木杖,去了里屋,翻找了多时,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玉镯,很普通的那种,色泽暗淡,值不了多少钱。

老人郑重的把镯子交给了马云禄,“云儿年纪不小了,对婚事一直不怎么上心,但既然他能带你一起回家,说明你们关系很好,以后你就戴着着,如果你们真能走到一起,记得下次回来的时候,到我和他爹的坟前磕个头!”

马云禄愣住了,一时间又激动,又难过,攥着玉镯,突然觉得沉甸甸的。

她喜欢赵云,早在西凉的时候便听过赵云的大名,自从上次救了她,她便一颗心都扑在了赵云的身上。

噗通!

马云禄跪在了地上,含着眼泪给赵云的父母磕头道别。

临出门的时候,马云禄突然转过身来,轻轻的喊了一声“娘!我走了!”

哪怕不能和赵云最后走到一起,这声娘,她也喊得心甘情愿!

等他们离开后,赵云的母亲再也承受不住,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泪水不停歇的流了下来。

玉镯的事,马云禄没有告诉赵云,赵云并没有真的离开,父亲的丧事他还虽然没有参加,却还是站在远处的山岗上流着眼泪目睹了全部的过程。

等丧事结束后,赵云擦干眼泪,再次跪在地上,“父亲!娘!孩儿走了!”

丧失结束后,在家中收拾房间的时候,赵云的母亲无意间看到了赵云留下的那个包裹。

打开之后,除了一些益州的土特产和蜀锦之外,赵云的母亲还发现了一封信。

别看赵云的母亲上了年纪,但她却识文认字,赵云小时候所学的东西就是老人教的。

信中刘循把过去一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赵云的母亲。

刘备引兵来犯,为了自保,刘循不得不举兵反击,最后守住了益州,打败了刘备,赵云自愿留在了益州。

刘循没有任何的隐瞒,他明确的指出,曹贼篡汉,野心昭彰,刘备不去讨伐曹操,却反过来同室操戈,要夺取同宗基业。

要挽救汉室,要平定天下,刘备很难指望的上,他现在只想着争夺地盘,扩充实力,打着“匡扶汉室”之名,却没有任何实质的行动。

刘循欣赏赵云的忠义,钦佩他的志向,愿意和他一样立志匡扶汉室克定中原。

信的最后刘循保证,终有一天,赵云一定能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一定能够带兵打回常山!而汉室天下终归将一统!

虽然对政治大事,赵云的母亲懂得不多,但因为儿子的关系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曹操有没有篡汉她不关心,她在乎的是儿子的事业,离开刘备固然让老人难过了一阵,可看到刘循能如此真诚的重视云儿,老人也就放心了。

刘循能亲自给老人写信,这足以证明刘循的诚意。而这已经足够了!

……

刘备诚意相邀,希望刘循能够在江陵停留半日,让他略进地主之谊,却被刘循拒绝了。

刘循道:“孙将军还在江夏等候,我若是在这里逗留,岂不是怠慢了孙将军,玄德,不如你我一同前往江夏,等到了那边,我们再把酒言欢,不知尊意如何?”

“把酒言欢?”刘备的嘴角猛的抽动了一下,苦涩的想道:“到时候是你们两人把酒言欢吧。”

刘备本不想去,可是刘循接着又说:“我这次前往江夏,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迎亲,也是想跟你们商议一下联手出兵的事,玄德!还是一起去吧,少了你,那可就不是三家会盟了。”

刘循面带笑容,目光真诚,话说的很客气,可刘备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刘循显然是话有所指“少了你,那就不是三家会盟了。”言外之意,刘备如果不去的话,就会被踢出局,让他以后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

诸葛亮冲刘备点点头,“主公!我们应当顾全大局,还是一起去吧。”

刘备想了想,心里甭提多不是滋味了。

“也罢!”刘备最后终于点头答应了。

刘循一摆手,冲身后吩咐道,“传我命令,所有船只横队变纵队,依次向前!”

刘备也如此吩咐,很快双方的船队都列成了一溜纵队,彼此之间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没有刚刚那种剑拔弩张互相敌视的杀气。

刘循的船和刘备的船并排而行,刘循闲着没事,跟刘备闲聊了起来。

刘备没有办法,一想到诸葛亮的叮嘱,只得陪着笑脸,装出很客气的样子。

张飞咬牙瞪眼,一直死死的盯着刘循,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恨不能马上就跳到刘循的船上,在他身上戳上十七八个窟窿。

“这位就是燕人张飞张翼德吧?”

刘循把目光转向张飞,笑着打了个招呼。

“不错,我就是张飞!”张飞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眼里直往外喷火。

刘备急忙瞪了他一眼,“三弟!不可无礼!”

“哼!”

张飞不满的哼了一声。

刘循忍不住笑了,对刘备说:“玄德!翼德似乎对我很深的偏见啊,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

张飞怒喝道:“小子!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一定是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打败了我大哥,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竟然当众砍下了我大哥的一条手臂。”

“哦?这么说,翼德是觉得我当初应该直接取下玄德的首级?”刘循笑着反问道。

张飞都快气炸了,没想到刘循会这么说,好像是自己逼着他杀死刘备一样。

“三弟!还不向刘将军道歉。”

刘备真生气了,去年的事他提都不想提,那是他一辈子都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想不到张飞这莽撞的家伙,什么都敢说。

刘备知道张飞是好意,替自己打抱不平,可他还是受不了。

关键是,现在不是找刘循算账的时候,自己有什么资格质问刘循,向他讨还公道?

张飞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刘备,见刘备脸色铁青,张飞急忙认错,“大哥!你别生气,我道歉还不行吗?”

说着,张飞看也没看刘循,冲刘循那边拱了拱手,“刘将军,我言语莽撞,你不要介意,俺给你赔罪了。”

每一个字,张飞都是咬着牙缝说的。

刘循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算了,去年事,反正已经过去了!”

第164章 干脆挑明了

张飞生气,刘循完全能够理解,但站在刘循自己的立场上,该生气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

刘备带兵来打益州,要夺刘璋父子的地盘,刘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纯属“正当防卫”

刘循此番带了五千精兵,有三千东州兵和两千賨人,每一个人都是精心选拔出来的强兵悍卒,刘备也带了五千人马,两路大军浩浩荡荡,一路顺江而下,气势空前,军威鼎盛!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个在长江岸边打鱼的渔夫,望着铺满江面的两路大军,见旗号上一个写着“辅汉将军”一个写着“左将军”,那渔夫看了一会,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很快他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王文疑惑的问:“主公!我们此次出行,如此招摇,只怕很容易被曹操的细作得到消息。”

刘循收回目光,看了王文一眼,“不错,我这一次就是要让曹操知道!”

“这是为何?”

王文皱眉了眉头,心里非常担忧,一旦曹操知道,必然会引起重视,加紧防范。

“士元!你说呢?”

庞统回过头来,也笑了,“王文!你觉得我们应该做的非常隐秘,对吗?”

王文点点头,低声道:“是啊!这样若是曹操对汉中用兵,我们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孙权他们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庞统赞同的点点头,“你能看到这一点,很难得,但是,孙权、刘备他们合适会出兵?你知道吗?”

王文疑惑的说:“他们两家跟我们不是盟友吗?只要彼此约定好,必然会一起发兵啊?”

庞统摇了摇头,眼中陡然放出两道精湛的目光,“他们不会那么做,除非我们先动手,把曹操的主力拖住,他们才会的出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同盟归同盟,但依然免不了各怀私心,庞统对这一点看的非常清楚。

王文愣住了,庞统解释道:“如果曹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他一定会调集重兵进攻汉中,那如此一来,势必增加我们的压力,孙权刘备巴不得这样,那我们不是太吃亏了吗?”

“这……”

王文比较耿直,小声嘀咕道:“我们这么做,不是要故意把三家的关系暴露吗?不是故意要让曹操对合肥和樊城增兵吗?”

言外之意,这么做有点不厚道,等于是想拉刘备孙权来做挡箭牌,让他们替刘循多分担一下刘循的压力。

庞统眯起了眼睛,“我告诉你,不仅仅是我们这么做,他们也想这么做,我们何时出兵?会不会在一旁观望?他们也会有这么顾虑,所以干脆挑明了,把难题交给曹操。”

“那曹操还会对汉中用兵吗?”

王文很有分寸,声音很低,即便刘备竖起耳朵,把脑袋探过来,也听不到!

刘循饶有兴趣的问王文:“那你觉得曹操会怎么做?”

王文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三家会盟,便等于是公开向曹操宣战,曹操必然会在樊城和合肥增兵,防备刘备和孙权,至于益州?毕竟中间隔着一个汉中,那……”

王文眼睛猛然一亮,语气肯定的说:“曹操一定还会对汉中用兵。”

“何以见得?”刘循和庞统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多了几分赞赏。

王文条理清晰的回道:“对孙权和刘备曹操只能采取增兵固守的办法,因为缺少能征善战的水军,曹操若是主动出击,一定讨不到便宜。而汉中张鲁实力最弱,若是落在我们手里,我们的兵锋便会大幅度向关中拉近,这对曹操绝对是个威胁,他一定会抢先下手,率先征讨张鲁。”

刘循笑道:“你说的很对,三家会盟就等于是给曹操一个信号,我们联手了,接下来必然会有大动作。孙权和刘备的目标非常清晰,而我们虽然威胁不到曹操,但汉中显然曹操不希望落在我们的手里,那么曹操,不仅要分心分兵,还要加紧出兵,既要分散力量,又要行事仓促,后果可想而知。即便我们不能一战而定,打败曹操,曹操也会有诸多的顾虑,很容易心生退意。”

这样的结果,对刘循三方相对来说都有利。

如果都盼着曹操把主力放在别人身上,持幸灾乐祸的观望态度,那同盟的关系也很难稳固。

经过了两日航行,这一日中午队伍顺利抵达江夏,孙权早早的派出斥候打听刘循和刘备的行踪,所以提前便在江岸上恭候。

刘循和刘备都带兵前来,身为东道主,孙权自然不会输给他们,不仅在江面上摆出了两万大军,陆地上也是兵似兵山,将似将海,密密麻麻站满了持刀拿枪的甲士。

刚一靠岸,岸上鼓号齐鸣,响起了震天般的欢呼声。

孙权不仅要示威,更要拿出主人的气度,以盛大的军容和鼓号迎接刘循和刘备的到来。

“主公!左边船头的那位就是刘循。”虞翻凑到孙权身边,小声的说了句,他可没敢伸手乱指,那对刘循来说很不礼貌。

在孙权打量刘循的同时,孙权的身后不远处的人群中,也又一双眼睛落在了刘循的身上。

孙权越看越欣赏,即便离得很远,依然能从刘循的身上感受到那股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了的英雄气,而且刘循的相貌、气度、很像他去世的兄长小霸王孙策。

这让孙权对刘循的好感一下子多了不少,至于刘备,孙权也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刘循刚一下船,孙权便笑着迎了上来,“贤弟!听说你能来,为兄甚是欣慰,我在江夏恭候你多时了。”

“贤弟?”

刚一见面,孙权就这么称呼刘循,随后走过来的刘备,心里着实一阵“酸楚”。

酸溜溜的,像吃了山楂片一样,心说:这刘循的运气还真是好的没天理!

孙权的刘循如此亲近,好感仅仅只是一方面,江东的利益这才是最主要的!

刘循也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口笑道:“兄长!小弟这厢有礼了!”

“这就对了,你我马上就成为一家人了,跟我可不要见外啊。”孙权笑着握住了刘循的手,大舅哥看妹夫,越看越稀罕!

第165章 区别对待

孙权并没有主动跟刘备过于客套,很明显刘备和刘循在孙权这里被“区别对待”了。

刘循在几个月做了什么,孙权多少也了解一些,打败刘备之后,刘循迅速平定了庞乐、李异、又收服了朴胡,手中平添了数万人马,加上益州日夜不停的整军备战,不仅恢复了元气,实力也比之前刘璋在位时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而刘备呢?

打了败仗不说,还要“割地赔款”,被孙权拿走了三个郡,赔偿了两家几百万斛粮食和几千匹军马,实力大不如前。

结盟!看重的首要条件,就是对方的力量!谁强就重视谁,谁不行,就乖乖的靠边站!

其次,从敌我角度考虑,刘循对孙权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即便刘循日后壮大,在很长一段时间,孙权也只会受益,不用担心刘循会对他有所图谋。

但刘备则不然,孙权从未放弃过要“收回荆州”,别管当初刘备借的仅仅只是一个南郡,还是整个荆州,孙权早晚都会连本带利的全收回来的。

孙权绝不希望刘备变强,刘循若是一直这么“败落”下去,那才是孙权最希望看到的。

孙权热情相邀,“二位!随我一同进城!”

“进城?”刘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敲响了警钟。

刘循神色坦然,跟孙权并肩而行,没有任何的犹豫。

刘备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冲他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不用担心,刘备这才迈步跟了上去。

城外除了江东的军兵之外,还有不少前来围观的人群,大家都翘着脚尖往前挤,三家诸侯同时会面,这样的场面谁也不想错过。

“小姐!”

“我们该回去了。”

见郡主一再往前凑,丫鬟兰香急的直跺脚,即便两人都换上了男装,可兰香心里还是不放心。

孙尚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循,暗暗点头,轻声嘀咕道:“没想到他这么年轻,这么有气魄。”

刘备就跟在刘循的后面,孙尚香一扭头,不经意的看到了刘备,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厌恶,尤其是目光落在刘备空荡荡的右臂衣袖上,孙尚香急忙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刘备尽管神色很坦然,可心里还是很有顾虑,毕竟他在孙权的脸上并没有感受到很友好的气氛。

其实这也不能怪孙权,事有轻重缓急,无论如何,在孙权心里,很显然刘循更有分量。

再说了,去年刘备背着孙权偷偷出兵攻打益州,这件事做的很不厚道,到现在孙权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幸好刘备吃了苦头,被刘循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孙权越是冷落刘备,便等于是越重视刘循。

就像拉偏架一样,为了更好的巩固和刘循的关系,他只能让刘备尽量的减少存在感。

庞统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周围的情况,对江东兵的布防非常留意,见城墙上没有守军,庞统起初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便明白了。

既然孙权在城外安排了这么多甲士,城里已经没有必要派重兵把守了。

再说撤掉城里的守军,也更能显示出孙权的诚意。

对于刘循带来了兵将,孙权并没有阻拦,似乎他们想进城就进城,根本没什么关系。

刘循在城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身对马超吩咐道:“孟起!把队伍留在城外,由你带队,切记,严令将士们不可大声喧哗,不可寻衅闹事!”

“喏!”

刘循再一次把自身的安危交到了马超的手中,马超用力的点了点头,心情久久的陷入了激荡。

正因为刘循的信任,马超才觉得自己更有机会为父报仇,一雪前耻,他只会以更忠诚的表现来回报刘循。

刘循带着魏延等人还有五百名护卫,进入了江夏城。

距离城门最近的两条大街,孙权已经提前派人清空了,专门用来接待刘循和刘备。

庞统对刘循说:“这孙权想的还真周到,我们的驻地就在城门口,这样随时可以出城,显然孙权并没有恶意!”

随后入城的刘备,对于这样的布置,心里也一块石头落了地。

接下来,众人被接到了太守府,孙权早已摆好了酒宴,水陆俱陈,非常丰盛。

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应有尽有,令人食欲大开。

孙权居中而坐,面南背北,刘循坐在左侧第一位,紧挨着孙权。右侧第一次是刘备,刘循带来的人都在左侧,这样的安排也显示出孙权对刘循的重视。

古代的座次非常注重尊卑,但是究竟是以左为尊,还是以右为尊,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周朝、秦朝、西汉,是以右为尊。

古代皇亲贵族称为“右戚”,世家大族称“右族”或“右姓”。“右尊左卑‘表现在建筑住宅上,豪门世家必居市区之右,平民百姓则居市区之左。

一般官员贬职也被称为“左迁”。

但是从东汉至隋唐、两宋,便逐渐形成了“左尊右卑”的制度。

所以刘循现在坐在左侧,哪怕他的军衔“辅汉将军”低于刘备的“左将军”,可在强者为尊的乱世,刘备明显稍逊一筹。

至于江东的文武,都依次坐在后面。

诸葛瑾看了诸葛亮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他和诸葛亮是亲兄弟,可现在刘备被孙权冷落,他也爱莫能助。

鲁肃的心态也是一样,当初是他一手促成的孙刘两家结盟,可是现在刘循仅仅才第一次跟孙权见面,地位便远远的超过了刘备。

众人全部入座之后,孙权扭头看向刘备,叹了口气,略带不满的责怪道:“玄德!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同室操戈,可你却执意对益州出兵,结果你们两家各自损兵折将,都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不然的话,我们三方联手兵力岂不更加强盛。”

当大舅哥的自然要替刘循撑腰,刘备有苦难言,心里却着实不是滋味。

心说:“你何时劝过我?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你自己也想打益州,甚至周瑜的动作比我还要快一步呢。”

第166章 孙尚香

刘备只好笑着点了点头,“这也怪我考虑的不周,行事过于草率,在这里我也向刘将军真诚致歉,当初我是不忍心益州落在曹贼的手中,结果才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刘备一向口才不错,可这一次他却不知如何辩解,拙于言辞,好像嘴巴突然生锈了一样。

刘循暗自冷笑,“刘备!你少来这一,当初你打我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怕我父亲守不住益州,为了汉室所以你才领兵入蜀,都是一派胡言!”

刘循摆了摆手,“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我们三家能携手会盟,共同讨伐曹cāo),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孙权道:“贤弟说的极是,我相信玄德不会再无故向益州用兵的。”

刘备赶忙接话道:“刘将军襟四海,备深感惭愧,后这样的误会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不管怎么样,刘备都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只想赶紧步入正题,好早点离开江夏。

当着两人的面,刘备也只给当面做出保证,其实他心里对孙权非常不满,很明显孙权有意再“羞辱他!”

bi)着刘备当面做出承诺,这么做自然是进一步拉拢了刘循,可是却把刘备架在了火炉上,后一旦刘备对刘循用兵,那就等于刘备言而无信,说了等于放。

张飞气得直瞪眼,如果不是关羽用眼神制止,张飞非得爆发,杀人的心他都有了。

“好了!两位一路劳乏,路上辛苦了,这次宴会暂时说不说别的,先为你们接风洗尘。”

孙权当先举起一爵酒,冲刘循和刘备点头示意,两人急忙举起酒爵,一同饮下。

接下来,众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的欢饮起来,刘备尽管心里不痛快,也知道应当尽力维护三家的关系,所以频频主动敬酒,表现的极为恭敬。

过了一会,孙权笑道:“你们二位都是当世英雄,能同时驾临我江夏,我深感荣幸,如此盛宴,岂能没有歌舞助兴。”

孙权拍了拍手,从外面脚步轻盈的飘进十几个着长裙的女子,紧接着,伴奏的乐工也依次跪坐在后面。

不一会,丝竹声响起,十几个歌姬随之翩翩起舞,烈摆动的腰肢带着女人特有的柔和妩媚,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刘备只看了一眼,霎时便愣住了,他没想到孙尚香竟然也在里面。

孙尚香一红色长裙,踏着节奏,舒展双臂,尽起舞,曼妙的舞姿配上俊美的容颜,一瞬间便成为了场中的焦点。

那雪白的双臂,宛如盛开的花瓣一样,不断变缓手势,伴随着细软的腰肢扭动,孙尚香整个人如灵蛇一样,活泼转动,红裙也随之飘舞鼓dàng)。

刘备还从未见过着红装的孙尚香,不得不说,换上女人的装束,孙尚香依然鹤立鸡群,那么引人瞩目。

见孙尚香一双黑亮的眼睛不时的转向刘循,即便看向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停留,眼中不会有任何的色彩,刘备端起一爵酒,只得借着喝酒来掩饰心中的苦涩。

虽然这女人长很漂亮,姿拔,一双黑亮的眼睛带着蓬勃的活力,但刘循自始至终都那么淡然平静。

孙尚香的出现也让孙权大感意外,趁人不备,孙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说:“真是胡闹!”

孙权这边的文武和刘备边的臣僚都默契的保持沉默,刘循完全不认识孙尚香,但他不得不承认的确这女人跳的很好。

刘循还主动拍了拍手,赞许的冲孙尚香点点头。

孙尚香形旋转着,像一个飘飘下凡的仙女一样,来到刘循的前,黑亮的眼睛深的注视着刘循,出灼灼的亮光。

孙尚香的动作也越发奔放,她拼命扭动,肢体肆意伸展,像一朵随风摆动的鲜花,摇摇坠,却又倔强顽强的重新站立起来,一次次弯下腰,一次次再起来。

孙尚香每一次抬起头来,目光都柔万种的注视刘循。

刘循完全误会了,他以为这是孙权特意安排的,他配合的轻轻拍手,伴着节奏给孙尚香打起了拍子。

见刘循眼中没有丝毫的杂念,孙尚香既感到欣慰,也莫名的有些失落。

一曲终了,孙尚香随着其他歌姬冲众人深鞠一躬,徐徐退了出去,孙尚香后眸一笑,不舍的又看了刘循一眼。

孙权似笑非笑的看向刘循,“贤弟!我看那红裙女子似乎对你有独钟啊,她很欣赏贤弟的英雄气概。”

刘循摇了摇头,“兄长,你就不要跟我说笑了。”

孙权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但是酒宴散了之后,刘循回到住处,却吃惊的发现屋中却多了一个女人。

“这……”

见是刚刚跳舞的那个女人,刘循一愣,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女人羞羞答答,款款下拜,低低的说:“是至尊特意让我来服侍将军。”

刘循摆了摆手,“不用了,你走吧。”

心说:这算什么事啊,孙权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单纯的好意呢?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跟他妹妹成婚了。

“将军!你不要赶我走,如果被至尊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那女人突然跪在了地上,声音哽咽,泫然泣。

刘循暗暗嘀咕:“不会吧,难道孙权这么大方?嫁妹妹之前就敢送别的女人来服侍我?”

不过这也说不定,毕竟他嫁妹妹更多的是出于“政治目的”。

刘循安慰道:“那这样,我带你一起去见孙将军,我保证他不会责怪你的。”

说着,刘循伸手扶起那女人,哪知道她却突然扑向自己,刘循侧一闪,后退了两步,面容严厉的看着她:“你再这样,我也会杀了你!”

刘循把她带着出了门,刚到院子里,那女人突然咯咯的笑了,“孙权是我二哥,他不会杀我的,所以用不着你替我求。”

孙尚香冲刘循眨了眨眼,笑着转走远了。

刘循哭笑不得,“真是个疯丫头!”

她就不怕羊入虎口,自己把她给吃了吗?

不过一想到她马上要嫁给自己,这只羊早晚也得被吃掉。

第167章 巾帼枭卫

孙尚香刚回到太守府,府里的管家便匆匆跑了过来,“郡主!至尊找你好久了,让你一回来马上去见他。”

“知道了!”

孙尚香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随即去了孙权的书房。

酒宴散了之后,孙权就命人找孙尚香,想不到她却不在府里,仔细询问才知道她竟然去了刘循的住处。

可把孙权气坏了!

孙尚香刚一进来,孙权的脸便沉了下来,厉声责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哥,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怎么了?”

孙尚香撅起小嘴,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你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难道就不能让我多一点选择的权利吗?”

“你简直是在胡闹,且不说刘备,就是这刘循,他哪里不好?此人骁勇盖世,文武兼备,以弱冠之年力挽狂澜挽救了益州,打败了刘备,短短不到半年就让人刮目相看,他哪里配不上你?你这般胡闹,也不怕人笑话。”

“别人怎么看我,我才不管呢。”孙尚香冷冰冰的回了句。

孙权尽管非常生气,可也拿妹妹没有办法,过了一会,他声音缓和了许多,“好了,闹也闹了,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行吧!”孙尚香直爽的回道,一点都不扭捏。

“那你刚才去了他的住处,你没有对他无礼吧?”孙权担心的问。

“二哥!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妹妹,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被他欺负吗?”孙尚香撅着小嘴,不满的说。

“担心你?你整日舞刀弄枪,不是欺负这个,便是收拾那个,我为什么要担心你?我是怕你无礼,惹恼了刘循,万一他一气之下拒绝了这门亲事,我绝不饶你!”

孙权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嫁给刘备后,整天摆的跟“鸿门宴”的似,百十个女兵持刀拿枪,每次都让刘备忐忑不安,感到杀机四伏。

孙权耐心的劝道:“小妹!既然你觉得刘循还可以,为兄也非常看重此人,所以呢,以后你要多收敛一下,不要再把关系闹僵了。”

“哼!”孙尚香明显没往心里去。

孙权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还是抓紧把婚事办了吧,免得再闹出什么乱子。

“这样吧,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二哥就替你们操办婚事,嫁过去之后,再也不许胡闹了。”

“你管我!”孙尚香一扭身,走了!

当初,听说孙权把自己许给刘循,孙尚香的心都要死了,对自己的未来几乎不抱希望,如果刘循不来迎亲,她也会认命的被接到成都。

这就是她的命,注定要为江东的利益做出牺牲!

可是一听说刘循要亲自来江夏,孙尚香的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佩服刘循的胆色,决定亲自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中意的男人。

经过简单的接触,孙尚香已经认可了刘循,当然,对刘循的本领,她还没见识过,依然还有些怀疑。

转过天来,孙权一大早便请来刘循,跟他商议婚事,没想到刘循答应的非常痛快,孙权生怕昨天妹妹的举动让刘循不满,见他同意,大为欢喜,马上命人操办。

婚礼极为热闹,整个江夏处处张灯结彩,一片欢腾的景象。

刘循的婚礼,刘备躲都躲不掉,只得强颜欢笑当面向刘循表示祝贺。

婚宴安排在晚上,众人举杯庆贺,刘循自然当仁不让,频频跟众人举杯,表现的极为客气。

见刘循喝的不少,孙权便劝道:“好了,贤弟不要再喝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刘备点点头,跟众人道别,望着刘循远去的挺拔背影,刘备自我安慰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孙权的妹妹可不是吃素的,待会有你好看!”

当刘循来对住处,刚到府门前,便发现门前站了不少人,都是自己安排的护卫。

王虎走了过来,垂头叹气的说:“主公!我也没办法,郡主强行把院子给占了,把我们的守卫全都给轰了出去,你看?”

“是吗?”刘循并不觉得意外,看来孙尚香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你们在外面守着吧。”刘循摆了摆手,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站满了身着盔甲的女兵,不仅各个角落有人守卫,通往洞房的甬道两旁,也站了两队女兵,手里都拎着长刀,目光冷冷的看着刘循,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她们就会一起扑上来。

刘循站在那里环视四周,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挑衅的笑道:“早就听闻郡主巾帼不让须眉,训练了不少出色的女兵,我今日倒要领教一下,你们一起上吧,我这人最不喜欢麻烦。”

“……”

这些女兵顿时愣了一下,面对刘循的挑衅,她们不知该如何回应。

屋里飘出孙尚香的声音,“既然将军是一番美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让他见识一下枭卫的厉害!”

“枭卫?”

刘循忍不住笑了,还真是起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当即伸手示意,“我赶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离得最近的十几个枭卫,齐齐的一阵娇喝,健步如飞的冲了上来,不由分说,举刀就劈,一点都不含糊。

让过一把钢刀,刘循嘭的一拳,猛击在一个枭卫的手臂上,那名枭卫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一条手臂当即无力的垂了下来。

一眨眼,十几把钢刀便罩住了刘循,刘循闪电般抽出宝剑,一记旋风斩,当当当!伴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好几把钢刀当即飞向了半空。

刘循身形闪转,连连出手,他不便出手伤人,只用了一半的力气,也不会攻击这些女兵的要害,可很快刘循便发现这些女兵一点都没简单。

个个出手凌厉,身手敏捷,明显是跟来真的,能把一群女人训练成杀伐果断的“军人”,刘循不得不佩服孙尚香的能力。

刚刚挡住几个枭卫,身后突然蹿过来两个女兵,一言不发,举刀就劈。

刘循用力荡开身前的攻击,身形急转,连环向后两脚飞踢,腿风犀利,力道狂猛,那偷袭的两名女兵应声倒地,不过很快她们再次咬牙冲了上来。

第168章 刘备无眠

看了她们是来真的,刘循眼中突然闪出一道精光,果断的拔出宝剑,唰唰唰!伴着漫天刺眼的寒光闪过,耳边顿时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时的有钢刀被磕的飞向半空。

刘循犹如猛虎出笼,健步向前,面对前赴后继的枭卫女兵,出手异常干脆,即便没有攻击这些女兵的要害,那凌然犀利的攻势,依然让这些女兵感受到了异常恐怖的压迫感。

“好像打起来了!”

听到院子里响起打斗声,王虎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转身就要冲进去,被狐笃伸手给拦住了。

狐笃嘿嘿的笑着,“放心吧,主公不会有事的,现在可不是你表现的时候!”

王虎一愣,“什么意思?都打起来了,你还在这里说闲话,赶紧把路给我让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狐笃看着气呼呼的王虎,啧啧的叹了口气,“你啊脑子是不是缺根筋?我看你什么都不懂啊,总之听我的就对了,这种时候你进去就是添乱!就算有危险,也是那些女人有危险!”

……

自从刘循离开后,刘备勉强又坐了一会,本想跟江东的臣僚多亲近一下,可是在敬酒的时候,刘备发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甚至还有人在偷偷的议论他。

刘备心里当然明白,因为郡主原来是他的女人,今晚却要跟别人洞房了,这酒越喝越没劲,刘备也早早的告辞离开了。

即使他一向沉稳坚忍,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自从遇到刘循之后,每一次打击都像排山蹈海一样,让刘备修炼多年的“忍耐力”一次次经受猛烈无情的摧残,以后会怎么样,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以前,投奔曹操、吕布、袁绍那些人,寄人篱下的时候,刘备并没有遭受多少冷遇,甚至还被奉为上宾对待。

先是被刘循斩断一条手臂,接着刘循又娶了他的女人,更可气的是刘备不仅不能生气发怒,还得好言好语的讨好刘循。

这样的打击换了别人不是气爆,就是心理崩溃,刘备能撑住,已经很不错了。

回到住处,刘备冲关羽和张飞摆了摆手,无力的说:“我累了,你们也都早些歇息吧!”

“大哥!你真的没事?”张飞关心的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我没事,有点不胜酒力,你们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张飞还想再说什么,被关羽一把拉到一旁。

独自进了卧室,刘备心情憋闷的走到铜镜前,望着镜子里右臂空空的自己,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非常难看,面部的肌肉不停的抽动着,过了一会,刘备笑了,笑的那么狰狞,那么可怕,“刘循!你等着吧,早晚我和你会有算账的那一天!”

刘备之所以如此痛恨刘循,并不仅仅是因为刘循打败了他,带给他难以洗涮的耻辱,还有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他今年已经54岁了,拼斗了大半生,却突然被一个初始矛头的年轻人骑在了头上,刘备很不服气。

论资历,他是汉室后裔,是当今天子的皇叔,是朝廷加封的左将军!哪一个名头,也比刘循强的多。

论名望,刘备的“仁者”贤名,也广为人知,且深入人心,即使谋夺益州这件事做的不怎么厚道,实际上并没有让刘备受多大的影响。

他打过的仗甚至比刘循吃过的饭还多,可这是弱肉强食的乱世,是一个凭借实力说话的时代,刘循狠狠压了刘备一头,并没有借助外人的力量。

即便刘备不甘心,去年的益州之战,“作弊”的那个人是刘备,而不是刘循!

躺在床上,刘备翻来翻去,浑身不得劲,一想到益州的惨败,他就难受;一想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马上要被刘循所享用,他就更难受!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一向定力很好的刘备,今夜突然想找一个女人,可这里是江夏,不是江陵,刘备只能强忍着,免得被人取笑。

院子里的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孙尚香猛然一惊,心说:“不会吧,难道才撑了这么一会,他就不行了!”

孙尚香误以为刘循被制服了,起身来到门前,刚把门打开,一个身形壮健的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紧跟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孙尚香刹那间有些失神。

仔细一看,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刘循,刘循没有穿戴盔甲,一身白袍已经被血染红了,眼神冷峻的有些吓人。

孙尚香刚一愣神的功夫,刘循已经把她抱了起来,孙尚香慌乱之间,往刘循身后看了一眼。

院子里东倒西歪躺满了人,即便还有勉强站着的,也是一瘸一拐,表情非常痛苦。

00名精锐的枭卫,竟然这么快就被刘循打败了,孙尚香倍感震惊。

回过神来,急忙反抗,双手握拳拼命的捶打刘循,刘循大步来到床前,刚把孙尚香丢在床上,孙尚香一脚踢了过来,刘循似乎早有准备,伸手扣住孙尚香的脚腕,嘴角挑衅的笑了。

孙尚香另一只脚也踢了过来,随即身子一滚,跳到了床前,唰的一声,她从枕头下面飞快的拽出一把钢刀。

“有意思!”刘循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

他跟刘备不一样,刘备觉得女人应该乖乖听话,注重三从四德,但刘循是穿越来的,对有个性的女人,他并不排斥。

“郡主!请赐教!”

刘循笑着欺身上前,孙尚香唰唰唰,故意虚晃了几刀,见刘循并不害怕,反而直接冲了过来,孙尚香银牙一咬,也不再客气。

两人你来我往,在屋里打开了。

孙尚香虽然性情刁蛮,但也不是蛮横无理的那种人,原本她没想真的要对刘循下狠手,甚至她都没想过要和刘循打。

可刘循虎狼一般的强势表现,让孙尚香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变成了小绵羊一样,她自然不会甘心。

两人打斗多时,刘循一拳砸了过来,孙尚香急忙把刀横在身前,刘循猛一侧身,飞快的绕到孙尚香的身旁,变拳为掌,击打在孙尚香的手腕上,孙尚香身形一个踉跄,刀脱手掉在了地上。

第169章 男人气概

刘循如伸手就要抓她,孙尚香一声喝,来了一个后摆腿。

嘭!

凌厉的一脚踢在了刘循的左肩,刘循出手如风,一把抓住她的右腿,再次把她丢在了上。

孙尚香手里没了兵器,只能跟刘循徒手搏斗,不过两人的战场却从地上转移到了上!

刘循的力气远远的超过孙尚香,很快孙尚香就落了下风,被刘循压在了下。

孙尚香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即便因为扭打把衣服弄乱了,她也没觉察出什么。

“好了,你赢了。”

孙尚香见挣脱不开,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赶紧把我放开!”

刘循笑了,“打架打完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当刘循霸道的打开孙尚香的体后,于是另一场战争又开始了……。

孙尚香起初拼命扭打,极为抗拒,可最终还是刘循捍卫了为男人的主权!有些事是绝不能让步的!

孙权也担心妹妹会给刘循出难题,所以也派人留意这边的况,听说刘循跟妹妹训练的枭卫打了起来,还不到半个时辰便打倒了一百名枭卫,后来,又听说两人在洞房还打了起来,孙权又生气,又担心,暗暗责怪妹妹不该如此胡闹。

本来是喜庆的婚礼,非得舞刀弄枪,孙权还真有些担心。

转过天来,孙权派人来请刘循和孙尚香,这次完全是以家人的名义,请妹妹和妹夫一起吃个便饭。

当孙尚香走出院子,王虎等人明显发现,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跟刘循并肩携手走在一起,眉宇间那股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的傲气,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甜蜜和无限的柔。

孙尚香一边走,一边跟刘循说笑,目光即便落在别人的上,也仅仅只是匆匆一瞥。

刘循笑着把边的将领和亲卫介绍给孙尚香,孙尚香笑意盈盈,表现的非常乖巧,至少她在刘循面前,强势的一面彻底被压了下去。

刘备一夜无眠,心有些烦闷,本想上街走走,顺便散散心,偏巧不巧撞见了并肩走来的刘循和孙尚香。

见两人气氛融洽,肩并肩,孙尚香像个小女人一样,子几乎依偎在刘循宽阔的肩上,脸上满满的都是新婚女人的甜蜜和幸福,刘备心里一阵刺痛,真想马上转离开。

就在刘备脑海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刘循的心里却是无比的酸爽,当初他之所以向孙尚香求亲,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刘备。

只要刘备一天不死,他内心的耻辱就会永远伴随着他。

“玄德!”刘循笑着打了声招呼。

刘备边只有几个亲卫,关张并没有跟着。

“哦原来是刘将军和孙夫人啊。”刘备只好赔着笑脸,快步走了过去。

“玄德!你这是?”

“闲着没事,出来走走。”刘备笑着回道。

当目光落在孙尚香的脸上时,他发现孙尚香连看他都没看,对孙尚香来说,刘备早已成了陌路人。

直到昨晚,孙尚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英雄,什么叫女人的幸福!

刘循孤虎胆,一个人挑战100名枭卫,光是这份无畏的胆气,刘备上就没有。

孙尚香记得第一次刘备见到枭卫的时候,表非常紧张,孙尚香实在无法理解,一个打了半辈子仗的男人,竟然会害怕这样的“小场面”。

刘循不仅有胆量,实力更是让孙尚香刮目相看,至于在上表现出来的男子气概,更是让孙尚香沉迷不已。

刘备害怕她,不敢靠近她,两人在一起,刘备虽然把负面的绪掩饰的很好,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体他却无法控制。

人在焦虑、恐惧、紧张的时候,某些方面是不行的,再说刘备的年纪也不小了,其实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刘备的表现真的不怎么样。

后来两人“分居”,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刘备在孙尚香的面前,很难找到那种征服一切的感觉。

甘夫人、糜夫人都比较乖巧,是刘备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的衣服。

可孙尚香这件衣服,处处都是刺,轻易碰不得。

简单的客气了几句,刘备便笑着说:“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回头再见。”

刘循带着孙尚香并肩走了过去,刘备吐出一口怨气,脸上的表晴不定,心里如同万蚁钻心一般。

见到孙权之后,彼此客了几句,孙权目光何等锐利,很快就发现妹妹变了,以往她刁蛮任,对谁都不会有好脸色,即便跟刘备在一起,也没见她怎么笑过,可今却笑的非常甜,每次看向刘循,目光都是柔蜜意,闪闪发光。

“小妹?听说你昨夜又胡闹了。”孙权故作生气的责备道。

孙尚香小嘴一撅,扭头看了刘循一眼,“他都没生我气,二哥,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孙权哭笑不得,笑着对刘循问道:“贤弟,我这小妹从小就任刁蛮,你可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刘循不以为然的说:“这不算什么,郡主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很有个,我很欣赏。”

“你能这么想,那再好不过了。”虽然结盟出于政治目的,能看到妹妹过的开心,其实孙权心里也多少有些欣慰。

孙权往后院指了指,“小妹,大虎、小虎她们的后院呢,你去陪陪她们吧。”

大虎就是孙大虎,也叫孙鲁班,小虎就是孙小虎,又叫孙鲁育,因为孙权喜欢虎,便把两个女儿的字起了大虎和小虎。

等孙尚香离开后,孙权屏退左右,屋里只剩下他和刘循两个人了。

“贤弟!为兄问你一个问题,还望你能直言相告。”

孙权一双睿智的目光,灼灼放光,眼睛不眨的看着刘循,刘循笑了笑,“兄长有话不妨直说。”

“贤弟是不是想出兵汉中?”

刘循点了点头,之所以直言相告,是因为刘循非常看重和江东的结盟,双方都非常需要借助对方的力量。

第170章 关系融洽

“那你何时出兵?”

这才是孙权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孙权已经料到曹cāo)接下来不仅会分兵,也极有可能对汉中用兵,如果刘循对汉中用兵,即便打败了张鲁,也会和曹cāo)对上,双方一旦在汉中陷入苦战,那么孙权就可以放心的对合肥用兵。

刘循的真实计划,并不会告诉孙权,他只是告诉孙权,“等接回郡主,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出兵汉中。”

孙权心里非常满意,还提醒刘循,“汉中张鲁懦弱无能,必然不会是贤弟的对手,所以贤弟务必速战速决。若是被曹cāo)抢了先,悔之不及啊!”

刘循点点头,回道:“多谢兄长提醒,我们最好同时进兵,加上刘备,如果我们三方同时出兵,必然会让曹cāo)压力倍增,难以兼顾!”

“你刚才说刘备,哼!他现在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还能指望的上吗?”提到刘备,孙权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

孙权号称孙十万,可以轻而易举的抽调出十万雄兵,刘循经过半年的整军备战,兵力也多达七八万,至于刘备勉强能凑出三四万人,就不错了。

刘循道:“话不能这么说,苍蝇虽小,也是!我想刘备比我们更迫切的要改变现状,他若不能趁机赶紧开疆扩土,别说跟曹cāo)没法比,也会被我们死死的夹在中间,难以翻,这样用不了多久,荆州早晚会成为兄长的囊中之物。”

孙权笑了笑,“若果真被刘备拿下襄樊,转手之间,刘备就会趁势占据整个南阳郡,后再想对付他,难度可就大了。”

刘循劝道:“兄长多虑了,荆襄重地,即便被刘备夺取,曹cāo)岂能善罢甘休?对曹cāo)来说,襄樊很明显距离许都和邺城最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接下来,曹cāo)的重心必然会转向刘备。一来刘备实力最弱,二来刘备离着曹cāo)的大本营最近。到那时,我们就可以继续大步向前,兄长占据江淮,北上徐州,而我则占据汉中,剑指关中,后你两人左右夹击,并肩齐心,相信用不了多少年,曹魏的基业就会被我们所瓜分。”

刘循很明智的回避了“复兴汉室”这个话题,只讲实惠和好处,因为孙权压根就不会把汉室放在眼里。

果然,刘循说的这些让孙权非常满意。

听完刘循的分析,孙权仿佛看到了刘备未来的下场,他忍不住开怀大笑。

即便刘备拿下襄樊,接下来也会遭遇曹cāo)的猛烈反扑,到时候,实力最弱的刘备将会成为实力最强的曹cāo)的眼中钉和中刺,这才是孙权最希望看到的。

两人整整聊了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到了晌午,孙权站起来,笑着说:“时候不早了,家宴也该开始了,都是我的家人,你也应该跟他们认识一下。”

跟孙权的家人一起进餐,这可是刘备没曾有过的待遇。

当初刘备也仅仅是在甘露寺见过吴国太一面,可这一次,孙权却把他的儿女和兄弟们全都带来了。

不一会,人都到齐了,孙权有两个儿子孙登和孙和,两个女儿大虎和小虎。

因为今年才公元5年,孙权暂时只有四个孩子,年纪都还很小。

像孙小虎,还不到一岁,被孙尚香宠溺的抱在怀里,孙大虎也才两岁,但已经显露出了美人胚子的样子。

像个瓷娃娃一样,粉雕玉琢,圆润的脸蛋粉嫩粉嫩的,刘循还抱过来在她小脸上轻轻的捏了一下,逗得孙大虎咯咯的笑个不停。

孙大虎一点都不眼生,不愧是孙权的女儿。

但刘循却很清楚,等她长大之后,人如其名,绝对是个令人感到恐惧的“母老虎”

孙权称帝后,之所以东吴后期迅速衰落,有一多半是孙大虎的功劳。

孙大虎长大后,先是嫁给了周瑜的儿子周循,两夫妻琴瑟相合,过的非常甜蜜,只可惜,周循命运不济,或许是继承了周瑜的“噩运”,也是英年早逝。

孙权出于政治目的,又把孙大虎嫁给了年过半百的全琮,孙大虎毫无幸福可言,既要伺候一个老男人,又要照顾全琮的一大堆孩子,怨念易滋生,渐渐变成了一个控制极强的“女强人”

而孙权晚年又比较专横霸道,对女儿的宠溺甚至超过了儿子,被孙大虎从旁煽动,制造了不少“冤假错案”

就连陆逊这样的股肱重臣和太子孙和,也被孙大虎整的很惨,即便是她的妹妹孙小虎,也难逃姐姐的魔掌。

因为妹妹不仅和孙大虎意见不合,加上孙大虎嫉妒妹妹过的比她幸福,硬是把妹夫害死,陷害妹妹谋反,把妹妹也给bi)死了。

在孙权去世后,孙大虎在东吴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左右整个朝局!

这样的女人,刘循没穿越之前觉得特别可怕,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孙大虎非常的可,因为后江东早晚要成为自己的敌人,有孙大虎“帮忙”很多事的确能够事半功倍,更加得心应手。

所以吃饭的时候,刘循干脆把孙大虎放在自己腿上,不住的逗她,给她往嘴里夹菜。

孙权的夫人虽然很多,但他过的并不如意,一牵扯到女人,东吴之主也是不由己。

他的好几个夫人都是为了拉拢江东的豪族所娶的,他最喜欢的是步练师,孙大虎和是孙小虎正是步练师的女儿。

可是步练师是被孙权抢来的,她之前避难庐江,孙策领兵攻占庐江,抢了大乔,周瑜娶了小乔,而孙权也没有空着手回去,也把步练师收入房中。

步练师家族没落,没有任何的背景,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便孙权再喜欢,吴国太和江东的臣僚也不会许孙权把她扶正。

家宴非常丰盛,彼此相处的很融洽,一直到掌灯时分,刘循才和孙尚香告辞离开。

一连几,刘循和孙尚香出相入对,相处的非常甜蜜,刘备本想早点回去,见孙权和刘循迟迟不邀请自己商议军,也只得继续耐心的等待,每次看到孙尚香和刘循,他心里都很不舒服。

孙权之所以不着急,是想尽力拉近和刘循的关系,两人越是和睦,同盟的关系只会更加稳固,至于刘备会怎么想,孙权才懒得理会。

第172章 曹操的应对

孙尚香穿着盔甲,外罩红色披风,面对十几个女兵的围攻,应对从容,形异常矫健,兔起鹘落之间,便挑飞了几把兵刃,很快便踢翻了好几人。

孙尚香速度越来越快,剑光霍霍,形灵动,别人往往刚一靠近,便被孙尚香轻松打倒。

孙尚香出手一点都不留,拳脚犀利,长剑无,刘循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几个女兵刺伤了。

难怪枭卫那么厉害,原来孙尚香对她们要求非常严格,每次训练的时候,都不会手下留。

过了一会,有女兵瞧见了刘循,嘻嘻的笑了,孙尚香扭头看向这边,脸上顿时浮现出新婚女人才有的柔风。

刘循笑着说:“时候不早了,该吃晚饭了。”

孙尚香答应一声,对枭卫摆了摆手,语气难得温和了许多,“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以后你们一定要加紧练习,下次再这么差劲,我可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是!郡主!”众人齐声答应。

孙尚香小跑了过来,跟着刘循进了屋,刘循走在前面,刚把披风拿下来,背后无声无息,冷不丁孙尚香一拳打了过来。

刘循往旁一闪,避开了孙尚香的拳头,顺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孙尚香作怪的笑了笑,跟着一脚踢了过来。

不一会,两人便拆招换招对打了起来,在刘循面前,孙尚香的个完全得到了释放。

不过很快她就被刘循反手按在了墙上,孙尚香刚要挣扎,却发现刘循上的盔甲被刘循拿掉了。

孙尚香意识到刘循的用意,俏脸一红,用脚后踢,结果却事与愿违,很快再次被刘循占光了便宜。

过了一会,兰香端来饭菜走到门口,轻轻的喊了一声,“小姐!姑爷!饭菜已经做好了。”

刘循一声不吭,继续做自己的事,孙尚香眉头紧皱,强忍着对门外喊了一声:“我现在……不饿,待会再送过来吧。”

每次跟孙尚香在一起,刘循脑海中总是会忍不住闪过刘备的影子,即便他掌握数万雄兵,为益州之主,可内心深处刘循终究是个男人。

而男人,不仅具有侵略,在某些方面也很霸道。

跟孙尚香在一起,如果说刘循没有一点点“欺负刘备”的意思,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过了半个时辰,屋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孙尚香狠狠的瞪了刘循一眼,幽幽的抱怨道:“你太坏了,这可是白天啊,被人知道怎么办?”

刘循不以为然的笑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尚香只能用眼神表示抗议,不过心里却异常甜蜜,女人谁不喜欢被男人宠,这种幸福的感觉至少她从刘备上是得不到的。

而在刘循三方会面的同时,蒋济也行色匆匆的来到了魏公府,单独见到了曹cāo)。

“此事当真吗?”

曹cāo)闻听之后,麻痹的左手再次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幸好手被衣袖遮住,加上曹cāo)的面无表,掩饰的很好,蒋济并没有察觉到。

蒋济道:“千真万确,江陵那边的细作传来消息,我派人验证了一下,江夏那边的细作也证明了此事,刘循和刘备现在还在江夏,已经逗留了十几了。”

“真想不到,他们三人竟然走到一起。”

曹cāo)略显诧异,当即摆了摆手,把程昱、毛玠、刘晔等人找来,当众把此事告诉大伙。

众人听完之后,久久沉默无言,心里都感到很吃惊。

刘晔忍不住说道:“这件事真的难以想象,刘备刚刚在益州吃了一场败仗,还丢了一条手臂,而孙权也趁机夺回了三郡,在这种况下,刘备竟然能和他们摒弃前嫌,停战讲和,而且看起来他们三方一定暗中有所图谋,主公,此事不可掉以轻心啊。”

杨修插言道:“刘备夹在孙权和刘循的中间,之所有跟双方讲和,他也是迫不得已,不这么做,刘备就只能继续鬼缩在南郡,时刻提心吊胆,防备别人,那他后很难翻,早晚会被人吞掉。”

杨修看问题一针见血,他从小就天资聪颖,即便在场的很多人都是曹魏的资深谋士,杨修也没有什么的顾虑,敢于展现自己的才能。

看了众人一眼,杨修接着说:“既然三家会盟,那么只有一个结果,他们之间暂时不会内斗,那么矛头必然会针对我们,还请主公早作打算。”

自从得知杨修参与立嗣之争,曹cāo)对他心里便起了疑心,大为不满,不过曹cāo)也不会忽略杨修的才能。

目光看向杨修,曹cāo)赞赏的点点头,“以德祖之见,老夫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修不假思索的回答:“主公当马上点兵派将,增援襄樊合肥,对刘备和孙权,我们眼下只能增兵固守,以静制动。刘循刚刚接管益州,羽翼还未丰满,主公当果断出兵汉中,以雷霆席卷之势收服张鲁,绝不可让刘循抢先得手,一旦那样刘循将会迅速崛起,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刘晔也赞同对汉中用兵,“汉中张鲁能力有限,边也没多少能人勇将,现在夏侯渊平定了凉州,攻灭了贼首宋健,韩遂也被其手下所害,将首级献于主公,主公当乘势向汉中进兵,张鲁兵马不过寥寥几万,此战必能一战而定。”

曹cāo)说:“如果老夫亲自前往襄樊讨伐刘备如何?”

其实曹cāo)仅仅是试探,看看大伙有什么反应,内心深处,他也认同对张鲁用兵。”

杨修摇了摇头,“刘备只需固守,仗着几万水军跟我们周旋,主公此去,必然会无功而返,刘备只需按兵不动,我们能耐他何。”

“那去攻打孙权呢?”曹cāo)看向杨修,心中明显闪过一丝不满。

杨修直来直去,根本就不顾及曹cāo)的感受,他竟然说曹cāo)会“无功而返。”

杨修还是摇头“上一次主公亲征孙权,战事历经数月之久,可我们依然一点便宜都没讨到,这次恐怕还会和上次一样。”

众人也纷纷劝说曹cāo)把精力转向汉中,经过一番商议,曹cāo)决定对合肥增兵一万五千人,对襄樊增兵一万,然后举兵十万前往关中。

第173章 单独见吕蒙

曹cāo)把出征期定在了三月,刘循在江夏逗留了半个多月,临行前,他单独跟吕蒙见了一次。

吕蒙感到很诧异,见到刘循,脸上露出一丝不满,问道:“刘将军!你单独约见我,难道就不怕被至尊知道吗?”

刘循笑了笑,冲狐笃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等众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了刘循和吕蒙。

刘循道:“子明!如果你想告诉孙权,我绝不阻拦,我马上就要回益州了,临行前,心里实在有所顾虑。”

吕蒙挑起眉头,问道:“难道你不相信至尊会对合肥用兵?”

刘循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不过,那张辽三人实在难以对付,我是担心孙权过于轻敌,以致白白损兵折将,浪费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吕蒙是孙权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自然不许别人说孙权的“坏话”,当即把脸沉了下来,“刘将军!你这是何意?赤壁一战至尊力排众议,指挥若定,以区区几万江东兵联手刘备挫败了曹cāo)数十万雄兵,这些年我们平定交州、收服山越,夺取三郡,哪一次都少不了至尊的功劳,你这么说至尊,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尽管很生气,可吕蒙并没有说很过分的话,这些年他一有时间就读书,受益匪浅,整个人早已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刘循道:“子明!我没有轻视孙权,就像曹cāo),征伐一生,靠着惊人的才能数次力挽狂澜,像他这样的军事奇才,也难免有轻敌犯错的时候,赤壁一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眼下江东人才济济,战将云集,精兵多达十余万,你们的实力的确胜过张辽等人数倍,但实力占优并不等于一定能够在战场取得胜利,骄兵必败,子明熟读兵法战策,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吕蒙多少也认同刘循的看法,这一次孙权的确有些轻敌,当着刘备和刘循的面,直接夸口三个月拿下合肥,吕蒙也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因为在战场上,很多事并不依靠纸上面的实力来评定。

足球是圆的,什么况都会发生,而战场也是如此!

吕蒙沉吟了一会,说道:“刘将军!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希望我们能够拿下合肥,占据江淮,我们江东对此战志在必得,绝不会让你们看笑话的。”

刘循往外面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依我看,曹cāo)增兵之后,必然会派人前往合肥,一方面传达曹cāo)的命令,另一方面则是协调张辽三人的关系,等你们出兵之后,张辽李典乐进三人必然会摒弃前嫌,一致对外,这三个人都是统兵大将,杀伐骁勇,极难对付,尤其是张辽,你们更要多加提防!”

吕蒙道:“即便如此,他们无非是想拒城坚守,也很难挡得住我江东十万雄兵,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我们此战准备充足,兵力占优,粮草更不用担心,即便战事拖延的久一些,拿下合肥问题应当不大。”

刘循反问道:“那如果张辽主动出击呢?”

“什么?”

吕蒙瞪大了眼睛,“我们的兵力数倍于曹军,不出兵还则罢了,他们一旦出兵,那正中我们的下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刘循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张辽如果出其不意,趁你们大军刚到,立足未稳,只需一支精锐便可收到奇效。如果你们毫无防备,我想对士气和军心,必然会有所影响。一旦那样,再继续攻城,胜算就会小很多,张辽善于进攻,有万夫不当之勇;李典行事谨慎,擅长伏击;而乐进沉稳坚毅,精于守城,若此三人分工协作,攻守兼备,仗着合肥城坚墙厚,粮草足备,你们很难占到便宜。”

见吕蒙沉默了,刘循接着说:“还望子明理解我的用意,我不是要轻看孙权,只是希望你们能想的更周全一些,做好万无一失,能够一战拿下合肥。”

吕蒙点点头,问道:“你为何不把这番话告诉至尊?”

刘循叹了口气,“现在我说这些,他也未必听得进去,子明!我希望你尽量提醒孙权一下,如果他没有采纳,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实不相瞒,刘备能不能夺取襄樊,我不是很在乎,但我更希望你们能够高奏凯歌,一路北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吕蒙非常感动,当即站起来,冲刘循深鞠一躬,“刘将军一番赤诚,蒙感激不尽,你放心,回头我必然会将此事告知至尊,多加提醒于他。”

刘循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刘循乘船当即离开了江夏,路上无话,闲言少叙,一个月之后,刘循顺利抵达涪城。

本想把孙尚香送回成都,孙尚香执意不肯,当即撇了撇嘴,固执的对刘循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刘循笑着说:“你已经过门了,新媳妇总得跟婆婆见一面吧,我母亲还在成都等着见你呢。”

“你马上就要打仗了,是不是?”孙尚香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循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没时间照顾你,你还是回成都吧。”

孙尚香伸手拉着刘循的手臂,撒的摇了起来,“我从小就向往能够上阵打仗,即便不能跟敌人交手,让我上疆场看一看也行啊,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女人要打仗?

王虎、狐笃、张翼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全都觉得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你真的愿意上阵杀敌?”哪知刘循并没有生气。

孙尚香用力的点点头,“我是江东猛虎孙坚的女儿,我知道打仗是男人的事,但我也不会输给你们的。”

看了看刘循,想起每次都输给他,孙尚香撅着小嘴,改口道:“当然你除外,可别人想打赢我可没那么简单。”

女人想打仗?在古代让人觉得非常另类,可是在世纪,女人早已成了军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执行危险任务的女兵和女警,其实已经非常普遍。

很多事,女人未必会比男人逊色。

第174章 招来法正

刘循非常民主,懂得尊重女人,加上他了解孙尚香的实力,也熟知她不服输的个性,当即痛快的点了点头。

刘循点点头,“好吧,让你留下可以,以后必须听话,服从命令!”

“啊?”

狐笃等人霎时都目瞪口呆,没想到,刘循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把孙尚香安顿好,刘循马上询问:“郑公可曾回来过?阴平道疏通的如何了?”

狐笃回道:“主公!正想跟你说这件事,郑公前几日就已经回来了,阴平道现在也已顺利完工。”

“哦?那他现在何处?”刘循急迫的问道,很想马上跟郑度见一面。

狐笃看了看刘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刘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郑公出事了?”

“那倒没有,郑公已经返回成都了,他的老母亲病情加重,没来得及跟主公告别,他就匆匆回去了。”

“怎么会这样?”

虽然刘循之前见郑度母亲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卧病在床了,可乍一听到老人家去世的消息,刘循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狐笃又道:“刚刚成都传来消息,郑公的老母亲已经去世了,不过,值得庆幸的郑公终于在老夫人临去世的时候见了一面!”

刘循心情有些沉重,告诉狐笃,“你马上派人送信给郑公,让他节哀顺变,不用急着返回涪城。”

接下来,因为马上就要对汉中用兵,刘循把涪城的官员们聚集在一起,询问粮草的筹集工作,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因为早在半年前,刘循便开始从各地抽调兵员和粮草,往涪城集结,所以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充分。

又过了几日,赵云和马云禄也来了,刘循放心手头的工作,单独跟两人见了一面。

赵云非常感激刘循,刚一见面,便深施一礼,发自肺腑的说:“将军!如果不是你提醒,并让我早早回家探望,怕是家父的最后一面我也见不到了。”

刘循叹了口气,劝道:“子龙!我也没想到你父亲会去世,不过你离开家乡,一别近二十年,早就该回去探望一下了。老人已经故去,你要想开一些,生老病死此乃人之常情,不要过于悲伤。”

赵云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刘循便命人在涪城给他们准备了住处。

马云禄敢爱敢恨,性情奔放,不像中原的女子那么拘谨,她宁愿留在赵云身边,也不去阆中找他哥哥马超,刘循自然乐意成人之美。

这一日,刘循跟庞统正在闲聊,狐笃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主公!刚刚传来消息,曹操已经起兵了。”

“具体什么时候?”刘循关切的问道。

曹操出兵因为早在意料之中,所以刘循并不觉得意外。

狐笃回道:“三月初。”

消息传到益州,尽管路上没有任何的耽搁,可毕竟距离太远,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刘循看了庞统一眼,“看来我们也该出发了!”

庞统点点头,“曹操三月出兵,安路程来推算,四月已经抵达关中,五月抵达汉中,时间上刚刚好,我们是在家门口作战,距离近,准备充足,既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也不用担心后援不足、粮草不继。”

刘循马上传令,让马超带兵向涪城集结,并把张嶷从成都招来。

传令兵刚刚离去,王文走了进来,“主公!绵竹令法正派人送来一封信。”

庞统看了刘循一眼,笑道:“我猜他一定是听说主公要对汉中用兵,急的坐不住了。”

果然,刘循把书信拆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法正表示希望能够随军出征,并在信的最后对刘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刘循当面陈述。

刘循笑了笑,心想:法正在绵竹也呆了半年了,做事比较勤恳,整日从早忙到晚,应该让他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士元!依你看,我该不该把孝直召回?”

庞统眯着眼睛,语气肯定的说:“法孝直非百里之才,治政理民非其所长,运筹帷幄、决胜疆场那才是他的舞台,主公理应把他招来,既然他有事要当面陈述,我料想,他必定有奇思妙想,说不定能助主公一臂之力。”

“好!狐笃,派人给孝直送信,让他尽早启程,马上前来跟大军汇合,至于绵竹令暂时让他身边的人担任。”

不到两天,马超便带人赶到了,马超、马岱、庞德、杨千万都来了,还带来了两万名精锐的部卒。

第三日,法正和张嶷也到了。

法正刚一下马,便脚步不停的来见刘循,法正日思夜想,他可不想轻易错过这场大战,哪怕他处理再多的案件,把十几万百姓安置的妥妥当当,也比不上在战场上更让他充满干劲,心情激荡。

见到刘循后,法正出奇的恭敬,当即深施一礼,“卑职参见主公!”

刘循看了他一眼,发现法正人也瘦了,皮肤也黑了不少,不知是因为赶路匆忙,还是劳累过度的缘故,但法正两眼闪闪发亮,整个人明显处于一种精神亢奋的状态。

法正从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一切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这一点,刘循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

因为他是一个真小人,而不是伪君子,别人怎么看他,法正从不在乎。

“孝直,你近来清瘦了不少,可要多注意身体啊。”刘循关切的问道。

法正回道:“多谢主公美意,若主公能准许我随军出征,让我效命阵前,我的身体一定能够比往日更加康健。”

刘循淡淡的笑了笑,“你能时刻不忘效力疆场,我很欣慰,说说吧,你不是有事情要向我当面陈述吗?”

法正往四周看了看,见屋里只有刘循的几个亲卫和庞统,便清了清嗓子说道:“主公想出兵汉中,是不是想从金牛道进兵?”

“不错!”

金牛道不仅距离更近,道路也相对比较平坦宽阔,便于大军出征,刘循和庞统早已决定好了。

法正道:“我听说主公已命郑度疏浚了左担道和阴平道,主公何不从涪城分兵,一路走金牛道,一路走阴平道,曹操从关中进兵,极有可能走祁山道,若是我们两路夹击,曹操腹背受敌,军心必乱,如此一来,我军也更有胜算。”

第175章 军议司来人

刘循略显诧异,其实之所以疏通左担道和平道,刘循也只是为后做准备,并没有想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庞统则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法正。

法正笑了笑,“确切的说,是三路出击!”

“三路出击?”刘循更觉得纳闷,当即好奇的问道:“何为三路出击?”

法正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虑,当即不假思索的回道:“曹cāo)大军远征,祁山道山道难行,道路狭窄,曹cāo)的十万大军一旦进入祁山道,可想而知,队伍必然会拉的很长,若主公只从金牛道进兵,虽然可以出其不意,给曹cāo)予予以重创,但因为曹cāo)的队伍战线比较长,山道过于狭窄,我军即使占优,也必然会在山道上陷入一番苦战。”

刘循赞同的点点头,不管双方派出多少人,一旦在山道上开战,形可想而知,战况必然空前惨烈。

见刘循眼中充满期待,法正心放松了不少,接着说:“我建议主公把主力放在金牛道,而另一路人马可以在离开平之后,长驱直入进武都,然后迅速占据成县,再分兵两路,一路固守城县,切断曹军的粮道;一路从成县向汉中进发,从曹cāo)的背后配合金牛道的主力前后夹击。”

庞统听完后,眼睛顿时一亮,对法正说:“孝直!你这想法虽说过于冒险,但曹cāo)绝对想不到,若进展顺利,必能收到奇效。”

刘循担心的说:“曹cāo)大军远征,武都必然会成为曹cāo)的中转站,是曹cāo)的粮草基地,曹cāo)必定会加派重兵固守武都,我们的奇兵本来人数就少,还要分兵两路,一路守,一路攻,力量一分为二,能挡得住曹军的反扑吗?”

法正分析道:“既然是奇兵,自然曹军毫无防备,我们只需拿下成县,切断曹cāo)的归路。如果后方出现敌,曹cāo)必然恐慌,他就没心思继续攻打汉中了,一旦曹cāo)退兵,我军主力不仅可以趁机拿下汉中,也能给曹军带来毁灭的重创。至于成县并不需要坚守多久,只要能让曹cāo)知道后方出现了敌人,奇兵的任务便顺利完成了。”

停顿了一下,法正又补充道:“当然了,如果能坚守的时间越久,效果自然更好,所以主公必须派一员得力的上将。”

见庞统点头,刘循赞同的说:“孝直此计甚善,真难为你了。”

法正当着小小的县令,却整cāo)心“国家大事”,还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刘循很欣慰。

关于人选问题,刘循主动征求两人的意见。

庞统想了想,率先开口,“金牛道是重中之重,因为我们此战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击杀多少曹兵曹将,而是要拿下阳平关,彻底占据汉中,既然要跟曹cāo)交战,带队的先锋大将自然非马超莫属。”

马超对曹怀有深仇大恨,他无时无刻不盼着报仇雪恨,所以曹cāo)出现的地方,绝对是马超最喜欢出现的地方!

而曹cāo)一生征战无数,从来不会躲在大军的后面,到时候曹cāo)一定会在阳平关,而金牛道正好通往阳平关,马超和曹cāo)一旦碰面,说不定马上就能重演当年渭水河畔“割须弃袍”的一幕。

法正赞同的点点头,接着说:“至于平道这一路,因为山路崎岖,道路曲折,要走将近千里的山道,我建议主公应当让魏延带队前往。”

马超擅长正面进攻,魏延善于出奇制胜,庞统和法正的建议,倒是很对马超魏延两人的胃口。

刘循沉吟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么决定吧,让马超为先锋,走金牛道,我亲率主力随后出征;魏延和孝直走平道,让泠苞、邓贤也随你们一同前往。”

法正当即拱手道:“多谢主公的信任,此行我一定辅佐魏延尽快攻占成县,不负主公所望。”

转过天来,刘循把人召集在一起,当众点兵排将,魏延领兵两万,向成县进兵,马超率兵两万先行出发,刘循率领三万大军为后军,费观、费诗等人坐镇涪城,负责往前线继续输送粮草辎重。

当天夜里,有人来到赵云的府中,给他带来了一封书信。

那人扮作行脚的商人,见了面,只说了三个字,便让赵云的心骤然一紧。

“军议司!”

军议司是诸葛亮一手成立的,专门负责刺探敌方的报,赵云跟在刘备边多年,自然多少有所了解。

赵云下意识的走到门前,往院子里警觉的看了看。

赵云一生光明磊落,此时此刻,却突然有一种“作贼”的感觉,好像自己背叛了别人似了。

“赵将军,你放心,我都四下查看过了,附近没有人,你尽可放心。”

来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赵云,“这是主公让交给你的。”

一听到刘备的名字,赵云心骤然变得有些复杂,他现在的份非常敏感,但赵云内心深处依然还是忠于刘备的。

“子龙!一别数月,你还好吗?一想到你不在我边,我夜寝食难安,茶饭难咽,这心便如同刀搅一般刺痛。当是我对不住你,至今思来,我也甚觉懊悔,那时真不该把你独自留在益州。希望子龙你不要怪我,阿斗年幼无知,荆州不能一无主,刘循心狠手辣,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如果当时我死了,谁来复兴汉室?谁来拯救天子和万民?……

子龙!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一直留在益州,早晚有一,你我君臣还有相聚的那一刻,你虽然不能为我上阵杀敌,但另一个战场你依然能够为复兴汉室贡献一份力量,我希望今后关于刘循的一切动向,你都能及时派人把消息传递给我……”

刘备的书信人味十足,先打感牌,以动人,再把“复兴汉室”的口号拿出来,晓以大义,让赵云心甘愿为刘备继续卖命。

刘备在信中一再保证,即便是死,他也会和曹cāo)血战到底,为汉室复兴,死不足惜!

即便刘循对赵云不错,可终究比不上刘备在赵云心里更有分量。

第176章 大军出征

内心经过一番长时间的“痛苦挣扎”,赵云对细作点了点头,“好,你回去告诉主公,赵云不管在哪里,对主公的忠心绝不会改变!”

“我看涪城近来聚集了不少兵马,莫非现在刘循就要对汉中发兵?”那名细作好奇的问道。

“不错。”

当即赵云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细作,细作听完之后,说道:“我马上把消息送出去。”

细作前脚刚离开,马云禄来了。

赵云有些诧异,疑惑的问,“天色不早了,你怎么来了?”

赵云还下意识的往四下看了看,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马云禄却噗嗤一声笑了,“怎么?还怕别人说闲话吗?我又不会在你这里留宿,只是过来跟你道个别,明日一早,我也要随我哥哥一起出征。”

“什么?连你也要一起出征?”赵云感到很惊讶。

马云禄点点头,一脸英气的说:“难道你觉得我是女儿家,不能随军出征吗?别忘了,曹操杀了我全家,不仅我哥哥要报仇,我也不例外。再说了,来之前我还特意见过主公,他也同意了。”

马云禄随即笑了笑,“主公真的很开明,江东的郡主这次也会随军出征,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马云禄很懂事,并没有缠着让赵云一起去,因为她很清楚,赵云现在并没有下定决心归顺刘循。

赵云突然心里有些失落,他在益州本来就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庞统勉强算半个,虽然刘循对他不错,可赵云并没有找到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归属感”,至少目前还没有,可自从遇到马云禄之后,他那颗沉寂多年的心弦,被拨动了!

马云禄热情似火,敢爱敢恨,开朗乐观,不像中原女子那么娇弱拘谨,即便有再多的烦恼,她也依然能笑道那么开心灿烂,像一缕阳光照亮了赵云的心坎。

赵云想到了刘备的那封信,既然现在刘备和刘循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讨伐曹操,复兴汉室,自己又刚刚答应要随时向刘备汇报刘循这边的动向,显然跟在刘循的身边,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也能抽时间照顾马云禄,毕竟她是个女儿家。

“我放心不下,要不也跟你一起去吧。”赵云深情的注视着马云禄,语气温柔的说。

“真的吗?太好了。”马云禄登时绽开了笑脸。

转过天来,刘循亲自送走了马超和魏延,对于赵云和马云禄要一同前往,刘循看的很开,还专门叮嘱马超,不要干涉,既然他们两情相悦,理应尽力成全他们的好事。

中午的时候,三万名东州兵也整装待发,刘循亲自给众人训话,张翼、王平、狐笃、王虎、句扶等人都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刘循,历经半年多的整饬和操练,东州兵的军纪和战斗力都有了极大的改善,变成了训练有素的一支精锐之师。

邓芝担任左军校尉,王平成长迅速,被刘循破格提拔为右军校尉,狐笃、张翼、句扶暂时担任中军司马,各自统帅一支千人的部队。

王虎的职位依然没有改变,继续担任近卫统领,刚刚从成都调来的张嶷,也加入了东州兵,担任中军校尉,王文被提升为参议校尉。

刘循登上点将台,目光久久的注视着下面的将士,见他们军容整肃,盔甲鲜明,阵型严肃,手中的刀枪映照出逼人的寒光,刘循顿时勇气万丈豪情,因为这支部队是他嫡系王牌,真正隶属于他自己统率的近卫军。

刘循面向众人,朗声道:“将士们!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去年征讨賨人,你们都表现的非常出色,没有给东州兵丢脸,经过半年多的训练,我相信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准备迎接更加艰苦的激战,是不是?”

“是!”

三万名将士齐声回应,整齐嘹亮的喊声一时间震撼天地,响彻四方。

狐笃等人眼睛霎时变得雪亮,如同蓄势待发的虎狼,巴不得马上就冲上战场,好好的表现一番。

刘循接着说:“你们是益州的精锐,是担负重任的军人,而军人的首要指责就是服从命令,虽说我们保住了益州,打败了来犯的强敌刘备,但那已经过去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绝不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沾沾自喜,不思进取。曹操,篡逆弄国,挟天子号令诸侯,现在正一步步的把汉室的权利和领土占为己有,汉室大臣、皇后、甚至天子的子嗣,曹操都没有心慈手软,他的目的是要把整个天下都霸占到自己的手中,现在曹操已经出动大军,正往汉中杀来,如果我们继续按兵不动,马上曹操就要打到我们的家门口,张鲁一旦被灭掉,曹操的矛头就会对准我们,你说,我们能答应吗?能让好不容易守住的益州,再次面临刀兵之险吗?能让我们的家人担惊受怕吗?”

“不能!决不答应!”

众人再次大声回应,刘循的一番话,声情并茂,彻底激起了众人心中的那团火焰。

刘循道:“身为一个男儿,身为一名军人,就必须要保家卫国,要让家人放心,要对祸乱天下的奸贼付出血的代价,所以我我们这一次必须主动出击,要捍卫疆土,御敌国门之外!”

见将士们斗志高昂,精神抖擞,刘循非常满意,当即大手一挥,从嘴里铿锵有力的吐出两个字。

“出发!”

众人轰然应喏,邓芝率先带领左军离开,紧跟着是王平的右军和张嶷的中军,刘循正要离开,远处来了一群人,都骑着马,风尘仆仆的向校场赶来。

王虎眼尖,惊喜的笑道:“主公!是郑公来了。”

“郑公?”刘循又惊喜,有意外,忙快步迎了上去。

不多时,郑度骑马来到近前,见到刘循,慌忙下马,因为动作不够灵便,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刘循紧走几步,把郑度给扶住了。

“郑公!你怎么来了?听闻你老母亲去世了,这个时候你理应守在家中。”

等他站稳后,刘循宽慰道。

郑度光忙着凿山开路,足足忙了大半年,甚至自己还生病了,轻伤不下火线,刘循非常感激,即便他不能随军出征,刘循也不会怪他的。

第177章 负重和睡袋

郑度喘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主公!老臣多谢你能体谅我,但是这次不同以往,兵者国之大事,绝不可慢待,汉中乃是益州的门户,一旦此战不利,汉中落入曹操的手中,那么接下来我们的境况必然非常不利,事关重大,此战许胜不许败,老臣实在放心不下,还望主公能够应允,让老臣略尽绵薄之力,随军前往!”

“这……”

刘循非常感动,却又觉得自己如果就这么答应了,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郑度斩钉截铁的说:“家母去世前,我跟她商量过了,不瞒主公,家母已经答应了,她对我说,益州有明主,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气,如果我因为私事逗留在家中,因此耽误了主公的大事,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的。”

郑度的老母亲仅仅见过刘循一面,却依然敏锐的感觉到,刘循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亲和力,能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的追随他,拥护他,为他赴汤蹈火,甘效死命!这是盖世明主才会具有的独特魅力,所以郑度的母亲绝不希望儿子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大事。

“是吗?”

刘循心情有些沉重,遥望着成都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刘循喃喃道:“老夫人!想不到您如此深明大义,循深感汗颜,老人家放心,此战,我以性命担保,不夺取汉中,誓不罢兵!”

转过身来,刘循拉住郑度的手,“郑公!你能来,我很高兴,既然你一番赤诚,我还能再说什么,希望郑公随我一同前往,对我多加指教。”

当即刘循深鞠一躬,既表示对郑度的付出感激,也以弟子之礼,真心向郑度请教。

“老臣责无旁贷。”郑度激动的回道,一路的劳乏疲惫,因为刘循的一番话,也顿时消减了大半。

这次东州兵与众不同,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包裹,郑度好奇的问道:“主公!他们身上带的是什么?”

庞统解释道:“是粮食和睡袋。”

“粮食?”

郑度疑惑不解的问:“不是有专门督运粮草的队伍吗?”

庞统道:“是啊,这是主公的主意,主公说金牛道虽然相比较米仓道和阴平道更加平坦宽阔,但终究是山道,如果光用运粮队运送粮草,难免有些不便,主公便让将士们每人背负三十斤的粮食,虽然数量不多,但三万人加起来,那也不是个小数目啊,还能让将士们负重磨练一下,起到练兵之效,可谓一举两得。”

郑度点点头,当即称赞道:“主公这个想法真的不错,三万名将士一次就能运送六万斤粮食,一下子就帮运粮队减轻了不少负担。”

“那睡袋是何物?”

刘循一摆手,王虎从一个士兵包裹里拿过一个皮袍,递给了郑度,郑度仔细看了看,很快他便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皮袍,确切的说,像个大口袋,足有两米多长,人可以钻到里面。

“此物何用?”郑度问道。

“既然是睡袋,顾名思义,自然是用来夜里睡觉用啊。”王虎哈哈的笑道。

“睡觉不是有帐篷吗?”

郑度又一次大吃一惊,真想不到刘循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

刘循解释道:“山道狭窄,很多地方都不方便安置帐篷,再说即便现在天气转暖,可夜里依然气温非常潮湿,如果让将士们睡在路上,难免会有人受寒染病,此去阳平关不下数百里之遥,即便都是铁打的汉子,谁也无法保证将近一个月的行军路途上不会着凉染病,所以还是尽量小心一些,睡袋都是用动物的毛皮缝制而成,既坚韧,又非常保暖,不仅我们的将士配备了,魏延马超他们也随军携带了不少。”

郑度一点就透,看似是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可作用却非常明显,郑度连连点头,“主公!本该是我们为主公分忧解难,想不到竟让主公如此费心,老臣实在惭愧。”

庞统也笑了,“郑公!你惭愧,我何尝不是呢,当初我跟你一样,刚见了此物,也着实吃了一惊啊。”

再把目光转向曹操。

曹操这次率军出征,有些迫于无奈,因为刘循孙权刘备三家会盟,不用猜,目标也很明显的瞄准了曹操。

所以曹操必须抓紧时间,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汉中,收服张鲁。

这次离开邺城,曹植等人一直送到了黄河岸边的孟津渡口,就连卞夫人和曹家的众多儿子也都赶来了。

人上了年纪之后,就会愈发留恋家人的陪伴,会变得更加任性,更加顽固,即便曹操是乱世枭雄,毕竟他也是个普通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如果可以的话,曹操甚至想把全天下的人都带在身边,让他们一直送到关中,送到汉中。

在众人提醒之下,曹操彻底恢复了理智,他知道,不能再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先让队伍原地驻扎,曹操先是跟卞夫人道别,卞夫人轻叹了一声,柔声劝道:“如果战事顺利,你就尽快回来吧,熊儿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担心……”

说着说着,卞夫人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熊儿就是曹熊,从八九岁,是卞夫人和曹操生的小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些年几乎大半的时间都躺在病床上。

曹操倒没有那么悲伤,他子嗣众多,足足有25个儿子,许多儿子中途早夭,这样的打击曹操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加上他一生征战沙场,心性远比普通人要坚强果断的多,很多事早就看开了。

看了不远处的曹植和曹丕,曹操劝道:“你也别难过,胳膊再长也拉不住短命鬼,我把华佗的弟子给你留下,能治就治,如果真的回天无力,由着他去吧,可能还少受点罪。”

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曹植和曹丕的身上,曹操突然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兴许死了的比活着的更让人省心!”

虽然曹植文采斐然,享誉士林,曹丕也足够出色,可曹操总是觉得这两个儿子不够让他满意,兴许是因为他自己太出色了,无形中总喜欢拿儿子跟自己比较,越看,自然越失望。

第178章 送别的较量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曹操也被吸引了过去,原来是王粲、丁仪等人正围拢在曹植的身边,想让曹植赋诗一首,给曹操壮行。

王粲笑着说:“以往每次出征,临淄侯必有诗歌送行,这一次自然也不能例外。”

众人纷纷附和:“正该如此!”

曹植洒然带笑,一脸的自信,论文采,放眼天下,除了他父亲之外,他还真没服过谁。

曹植刚要开口赋诗,被王粲给拦住了,王粲道:“歌功颂德的就免了,想来临淄侯之前也下过功夫,现在拿出来算不得什么本事,谁知道有没有人在背后替你捉刀。”

捉刀就是代笔,曹植不屑的笑了,“非是我自夸,这世上有资格为我捉刀的恐怕没有几个!”

乍一听,曹植这话非常狂妄,仿佛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可大伙却深信不疑。

王粲看了丁仪一眼,给曹植出了一个题目,“那就请临淄侯给我和丁仪做首送别的诗,但诗中不能有留恋惜别之意,免得落入俗套,若果真做得出,我便罚酒一杯。”

丁仪是曹植的人,马上笑着说:“别说一杯,三杯我也情愿,公子就给他一首,免得这厮不服。”

曹植略加思索,脱口而出:

从军度函谷。

驱马过西京。

山岑高无极。

泾渭扬浊清。

壮或帝王居。

佳丽殊百城。

员阙出浮云。

承露槩泰清。

皇佐扬天惠。

四海无交兵。

权家虽爱胜。

全国为令名。

君子在末位。

不能歌德声。

丁生怨在朝。

王子欢自营。

欢怨非贞则。

中和诚可经。

一首诗作罢,众人齐挑大指,赞不绝口,王粲心悦诚服,马上自罚了三杯。

丁仪见曹操要走了,冲曹植使了个眼色,曹植忙迈步走向曹操所乘坐的马车。

而曹丕夹在人群中,一边跟众人道别,一边趁机来到朝歌令吴质的身边。

吴质压低了声音,对曹丕叮嘱道:“公子与魏公作别,切勿谈及政务,也不用赠送诗文。”

“嗯?”

曹植刚刚一首赠别诗,赢得了个满堂彩,曹丕心中很不服气,正想跟他较量一番,免得被比下去,听吴质说完,曹丕很是诧异,不解的问:“这是为何?”

吴质摇了摇头,“这次魏公出征,只把二公子曹彰带在身边,把公子和临淄侯都留在了邺城,但并没有指定由谁来掌管邺城的政务,可见魏公心里仍对你和临淄侯拿不定主意,若你谈论政务,岂不触他的霉头。再说曹植的文采公子即便拿出全部的才华,最多也勉强和临淄侯打个平手,当众和临淄侯比试文采,反而会让魏公不满,认为公子没有容人之量,一味要跟兄弟比试较量。”

“那我应该怎么办?”

眼见曹植已经走到曹操的马车旁,正在殷殷作别,曹丕心中非常焦急。

吴质笑了,“魏公已上了年纪,又是长途远征,难免会心中不舍,留恋家人,公子何不在这方面下下功夫呢,多劝慰魏公保重身体,说些难舍别离的话,以情感人,岂不更胜临淄侯一筹。”

曹丕何等聪明,一点就透,马上装出一副悲伤不舍的心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曹操的马车。

曹操一直在观察曹植和曹丕,很快他就发现曹植这一次似乎变了,原本行事豪放不羁,洒脱自然,可这一次却也挨个敬酒,跟臣僚和将士们有说有笑,互道珍重。

曹植的改变,让曹操敏感的意识到,“邢颙向自己告发杨修,曹植已经知道了。”

不然他不会如此收敛品性,跟素日没什么交往的人聊的这么客气。

曹植做什么事,都发乎本心,知子莫若父,曹操非常了解他,谁跟他熟,曹植喜欢谁,他就跟谁亲近,可这一次却变了样。

曹操最反感的就是有人欺骗他,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邢颙,邢颙连连摇头,也是一脸不解的表情。

上次他来告密,是趁夜偷偷来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杨修的事情曹植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曹操想不明白,邢颙也不明白。

见曹丕向自己走来,曹操强压心头的不满,故意沉着脸看着曹丕。

曹操并不知道杨修之事曹丕知不知情,绝不能让曹丕看出自己对曹植不满的情绪,免得助长曹丕的气焰。

直到现在,曹操依然还偏爱着曹植。

还没等开口,曹丕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曹操愣了一下。

曹丕拉着曹操的手,哽咽的说:“父亲!你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以往,近来愈发清瘦,孩儿……”

一句话没等说完,曹丕便泣不成声。

曹操登时被感动了,他今年已经六十了,舍不得离开家人,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自然希望身边的人能更多的关爱自己。

即便曹植的诗词再好,也不如家人的关心更能打动曹操的心肠。

曹丕哭着劝慰道:“父亲这般年纪还要劳师远征,孩儿实在放心不下,还望父亲多多注意身体,现在叡儿也渐渐大了,孩儿深知做……父亲的难处,当真不养儿不知……父母之恩,父亲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们,孩儿做梦都希望父亲能身体康健……”

即便曹丕不是出自真心,又哄骗之嫌,曹操也心情情愿的上当,因为他终究是个老人,一个父亲,到了这个年纪,好听的、关心的话语,谁不喜欢听?曹操也不例外。

见曹操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人群中的吴质,笑了!

下一刻,他的目光陡然转向了司马懿。

别人不知道谁泄密,可吴质却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猜到了,现在司马懿在曹丕身边,其弟司马府在曹植身边,邢颙告密显然跟个两兄弟都脱不了干系

只可惜,吴质终究不是司马懿的对手,曹丕的太子四友,三个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是司马懿的对手。

后来曹丕受吴质点拨,很快就怀疑上了司马懿,不过司马懿只用了一句话,就破解了曹丕的疑心。

“我在公子身边,我三弟在临淄侯身边,临淄侯有什么动静,公子可以随时掌握,这难道不好吗?”

说的好像司马懿和司马孚都忠于曹丕一样,曹丕当即开怀大笑,实际上,司马懿并不确定日后谁能继承曹操的基业,他只是不想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罢了。

第179章 即将相遇

路过弘农郡的时候,夏侯惇带人赶来和曹操汇合,别看夏侯惇上了年纪,胡须鬓发也都白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小看这个“盲夏侯!”

夏侯惇既是曹操的股肱心腹,也是曹操的兄弟,更难能可贵的是,直到现在,夏侯惇的官爵还是朝廷册封的,从名义上两人都是汉室的官员,两人的关系是并列的,并不是隶属于君臣的上下级的关系。

这是曹操破例给夏侯惇的待遇,像钟繇、曹仁、夏侯渊这些人,现在都或多或少的担任了魏国的官爵,毫无疑问成了曹操的属臣,而夏侯惇则不是。

一见面,夏侯惇便忧心忡忡的说:“孟德!你只给了张辽他们一万援兵,能行吗?我有些放心不下,要知道孙权每次出兵阵仗都很大,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仅凭合肥的一两万人马,能挡得住孙权的大军吗?何况张辽李典乐进向来是面和心不和,若关键时候再起了争执,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笑了,“元让!你多虑了,兵在精,不在多,将贵谋,不在勇,张辽有勇有谋,李典也文武兼备,乐进老成持重,行事谨慎,若给他们增兵太多,反而不妙。说不定三人会觉得我轻看了他们的能力,正因为兵力不足,三人方可同心协力,力保合肥无虞,即便不能胜,也能守住合肥。至于他们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但他们都是顾全大局之人,关键时候的表现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夏侯惇点点头,说起李典和张辽,两人的矛盾和孙权身边的凌统和甘宁差不多,当年跟着吕布的时候,张辽曾经进攻过兖州的乘县,杀死了不少李典的族人。

后来即便“同殿称臣”,都是曹操的部下,可两人的矛盾却从来就没有化解开。

至于乐进,因为性格过于沉稳,一向寡言少语,自然而然,跟性情好豪爽的张辽和脾气暴躁的李典有些“格格不入”

出兵之前,曹操已经把薛悌派往合肥,并亲笔写了一封信,信封上面言简意赅只写了四个字“贼至乃发!”

曹操跟夏侯惇闲聊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记得弘农王刘辨的坟茔就在附近,想停下队伍过去拜祭一下。

夏侯惇笑了,“孟德!你越是上了年纪,越容易念旧,弘农王当政还不到一年,按照礼法,不应当接受朝臣的拜祭。”

再说,连许都的那位真正的天子,曹操都不放在眼里,如果冒然前去拜祭故去的弘农王刘辨,根本毫无意义。

曹操自嘲的笑了,虽然没有亲自过去拜祭,但还是派心腹过去看了一下,听说刘辨的坟茔没人理睬,已经长满了荒草,成了孤坟野冢,曹操不由得沉默了好长时间。

如果不是董卓乱政,刘辨的命运也不会如此凄惨,仅仅当了几个月的皇帝,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经过一个月的行军,渡过黄河,越过潼关,队伍长驱直入,顺利的来到散关附近,夏侯惇询问:“孟德!要不要从散关进兵,沿着褒斜道一路向汉中进兵?”

曹操诡异的笑了,“褒斜道是关中向汉中进兵的最佳捷径,路途最近,山道也相对比较平坦,但老夫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曹操用兵如神,诡诈多计,行军打仗往往喜欢出人预料。

他料想张鲁必然在褒斜道的南谷口设下重兵,所以故意避开褒斜道,向祁山道进兵,沿途也便于跟夏侯渊汇合,顺便安抚雍凉归降的降将。

又过了几日,大军抵达陈仓,顺利跟夏侯渊等人汇合,到现在,曹操的队伍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夏侯渊之前表现出色,攻灭宋健,重创韩遂,以闪电般的攻势扫平了凉州,光是收降的降将就多达几十人。

曹操亲自摆酒设宴,安抚赵昂、姜叙、闫行这些降将,对他们一一加赏,大肆封官。

酒宴过后,曹操把赵昂等人召集在身边,询问可否从祁山道进兵。

众人纷纷发言,一致赞成从祁山道进兵,一来他们想跟着杀敌立功,二来,马超和韩遂跟姜叙等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虽然马超投降了刘循,韩遂也被其部下害死,可仍然有不少人跑到汉中依附张鲁,避难!

姜叙等人岂肯善罢甘休,巴不得曹操马上进兵,至于祁山道究竟如何?是不是利于进兵?这些人并没有那么了解,就凭曹操此行带了十万大军,他们也乐观的认为张鲁根本不是对手,兴许大军一到,张鲁马上俯首乞降。

等拿下汉中,然后再劝说进兵益州,杀马超,报大仇。

赵昂的儿子死在马超的手里、姜叙的老母亲也被马超给杀了,尹奉兄弟起上阵,只活下来他一个人,剩下的七个兄弟全都死在了马超的手里。也正因为如此,姜叙等人跟马超之间,既有公仇,也有私仇,无时无刻不盼着能早日拿下汉中,再跟马超算总账。

他们恨马超,恨的牙根发痒,马超何尝不是如此。

从涪城起兵之后,马超一路催马急行,即便山道难行,他也不住的催促加速进兵,恨不能一下子飞到阳平关。

这一日,传令兵来到马超身前,禀告道:“马超将军,主公有令,距离阳平关一百里之后,马上停止进兵。”

“嗯?”

马超不解,问道:“却是为何?”

传令兵表情严肃的说道:“主公不希望被曹操发现我们大军的动向,停军之后,马超将军可派斥候前往阳平关打探敌情,切不可冒然轻进。”

马超恍然大悟,点点头,“我明白了,回去告诉主公,我自当照办,请他务必放心。”

因为牵扯到找曹操报仇,马超比较敏感,生怕刘循限制他的行动,原来是虚惊一场,心中便彻底松了口气。

“主公!”

夜里扎营的时候,刘循亲自带人巡视,将士们大都躺在睡袋里,只探出一个脑袋,见到刘循,纷纷打着招呼。

“不用起来了,冷不冷?”刘循关切的问道。

将士们抢着回道:“不冷,这毛皮可厚实了,即便地上再凉,也没事。”

“那就好!”

刘循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因为山道过于狭窄,幸亏提前准备了不少睡袋,不然很多将士们夜里睡觉都找不到地方。

第180章 杨修请罪

曹操自四月离开散关,十万大军一路开往武都,前半程的路途都非常顺利,可队伍抵达河池的时候,却遇到了当地氐人窦茂的顽强反抗,窦茂不愿意向曹操臣服,领兵一万攻打曹操,给曹操多多少少带来点麻烦。

之后,队伍顺利抵达成县,曹操在这里进行了短暂的停留,接下来就要进入更加狭窄难行的山道,曹操便把武都作为临时的中转站,用来转运粮草和辎重。

当天夜里,杨修主动来见曹操。

这让曹操感到很疑惑,现在一见到杨修,曹操就来气,自然而然就会想到他参与了立嗣之争,曹操希望能让曹植和曹丕两人公开的展开竞争,绝不希望外人插手,可杨修恃才傲物,偏偏毫无顾忌,曹操心中的怒气蹭蹭的往上涌动,两眼冷冷的盯着杨修,即便他是位上了年纪的六旬老人,可谁也不能忽视他,因为他是曹操,执掌天下的乱世枭雄。

杨修突然撩起衣袍,噗通一声,主动跪在了地上。

曹操摆了摆手,对站在子身后的孔桂说:“你先下去吧。”

孔桂原是杨秋的一个属官,毫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杨秋投降之前,派孔桂向曹操表忠心,曹操一见到孔桂就喜欢上了他,即便孔桂喜欢阿谀奉承,善于溜须拍马,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物,可这个人却长的跟故去的郭嘉很像。

曹操和郭嘉的关系是别人永远也无法与之相比的,哪怕孔桂仅仅长的很像郭嘉,曹操也非常喜欢,把他留在了身边,让他贴身服侍自己。

孔桂乖乖的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还懂事的把门关上了。

帐中一时寂静无声,外面人喊马嘶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曹操盯着杨修打量了许久,威严的目光顿时让屋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的紧张,过了许久,杨修重重的磕头叩首,自责的说:“臣有罪,请魏公责罚!”

自从邢颙告密之后,很快杨修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连日来,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几次想向曹操请罪,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哼!”曹操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多日了积聚在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

紧盯着杨修,曹操喝问道:“你可知身犯何罪?”

“擅议军机,交通诸侯。”杨修非常坦诚,反正这一次他就是来认罪的。

“那我该怎么处置你?”

“臣百死难辞,罪有应得。”

“好!很好!”

曹操咬了咬牙,连声说了两个好,随即摆了摆手,刚要冲外面喊人,杨修却说:“如果魏公要杀我,杨修没什么好辩解的,只希望能在死前,让我说几句肺腑之言。”

“讲!”

其实曹操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杀杨修,他刚才也只是故意威吓杨修。

杨家四世三公,世代簪缨,自从收拾了杨彪,将他贬职之后,曹操多少还有些内疚,不愿把弘农杨氏“赶尽杀绝”

如果再把杨修给杀了,注定要引起很多世家豪门的不满和敌视。

杨修道:“臣希望魏公能早日立嗣,免生祸患。”

“依你说,当立何人为嗣呢?”曹操沉着脸问道。

“临淄侯!”

不用猜,曹操也知道。

“却是为何?”但他还是要问个清楚。

杨修对曹操的脾气秉性早就揣摩透了,在曹操面前,越是胆小怕死,越是没有气节,曹操越是瞧不起,甚至会真的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索性豁出去了,当即壮着胆子说道:“临淄侯才思敏捷,文采斐然,世人称颂,他性情纯良,宽厚雅量,品性高洁,才智兼备,身上具备明主之资,若能劝说魏公立临淄侯为嗣,臣死而无憾!”

“你交通诸侯,如此费心尽力,究竟意欲何为?”曹操再次逼问。

他最担心的就是杨修要仗着对临淄侯的拥护,日后一旦曹植继位,杨修会借此有所图谋。

“臣不敢欺瞒魏公,臣确实跟临淄侯交情莫逆,实不相瞒,臣欣赏临淄侯的才华,敬重他的为人,但臣绝不是幸进之徒,不会以此为了图谋名利,临淄侯心思良善,待人宽厚真诚,不仅是臣一人这么看,凡是跟临淄侯交往的臣僚,无不为临淄侯的才华和品德所钦慕,臣句句出自肺腑,望魏公明鉴!”

杨修声情并茂,激动的心潮起伏,声音都哽咽了,他的确非常看好曹植。

曹操愣住了,久久的注视着跪伏在地上的杨修,杨修直言不讳,敢作敢当,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曹植完全是一片忠心。

曹操最欣赏的就是这一点,他很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高兴,能有这样忠心不二的臣子为他效命,这是曹植的福气,也是曹家的幸事。

可曹操还是有些不满,因为杨修毕竟参与了立嗣之争,几次三番的要把自己考较的题目泄露给曹植,这是曹操绝不能容忍的。

“说!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子健。”

杨修再次磕头,磕的极为用力,额头上隐隐现出了血色,“臣也不想这样,奈何临淄侯心性过于善良,他不论做什么,都出自本心,既不喜欢讨好别人,也从不虚伪做作,更不善于钻营取巧,至于魏公考较的题目,临淄侯也不会刻意的用心下功夫,臣实在心中不忍,唯恐魏公因此而轻看了临淄侯,忽略了他的才能和品性。”

“……”

曹操一时沉默了,知子莫若父,曹植的性情品质,曹操自然是非常了解,听完杨修的一番话,曹操不自觉的就会想:“曹植不会矫情伪装,从来不会欺骗我,也不会故意讨好我,难道曹丕他……”

很显然,越想,曹操越觉得曹丕似乎每次都要讨好的嫌疑,甚至就这一次出征送别的那番话,那脸上的泪水,也是装出来的。

因为曹操到现在还偏爱着曹植,自然而然,对杨修,他不会过于追究。

杨修的这番话,让曹操意识到自己不该心里埋怨曹植,因为他本来就不善于钻营取巧。

相反的,曹操越发觉得曹丕过于虚伪,总是在讨好自己。

曹操的几个儿子,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过人之处,也很像曹操,但似乎每个人都只继承了曹操身上的一个特点。

第181章 曹操心情不好

杨修是弘农杨氏在朝中的独苗,又深得曹植器重,于情于理,曹操都不能杀了他。

除非,曹操不再看好曹植,那样的话,曹操就会我曹丕极力清除路上的绊脚石,自古帝王最绝情,这一点,在曹操身上也能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但至少现在,曹植在曹操心目中的位置还超过曹丕。

“那我问你,邢颙告密之事,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问题,曹操想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想明白。

“是……司马孚!”杨修没有隐瞒,直言相告。

“是他?”

曹操的脑海中顿时闪出了司马孚的样子,司马孚忠厚善良,品格端正,曹操也非常看好他,他绝不认为司马孚善于玩弄心机。

“司马孚又是如何得知的?”曹操极力去想,当日邢颙来向自己告密,也自己府中也仅仅见过路粹和杨俊,但那两人并没有跟着邢颙一起进屋。

“臣听说路粹曾对司马懿提过邢颙去见魏公。”只要跟曹植关系不近的人,杨修绝不会有半点顾忌,何况现在他刚刚在鬼门关捡了一条命,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曹操的脑海中,下一刻,闪电般的闪出了司马懿的身影,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那个“三马食槽”的噩梦。

“司马懿!”曹操咬了咬牙,内心深处差一点就立即宣判了司马懿的死刑。

曹操一生都没有重用司马懿,直到临死前,还提醒曹丕,让他千万防备司马懿。

但曹操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他并没有果断的处死司马懿,而是认为自己执掌天下兵马,只要多加堤防,区区一个司马懿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何况,三马食槽毕竟仅仅只是个噩梦,也未必能成真。

曹操一直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高处,俯视众生,他不认为司马懿会对他构成威胁。

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是曹操仕途所遇到的第一个贵人,加上司马家是河内有名的望族,许多子弟都在朝中做官,曹操便这件事从内心深处给“大事化小了”,但其实对司马懿,曹操还是很警惕的。

他重用司马懿的大哥司马朗,也欣赏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唯独对司马懿非常反感。

曹操摆了摆手,对杨修说:“你回去吧,切记,今日之言,不能对别人提及。”

“谢魏公不杀之恩,臣自当谨记魏公的叮嘱。”

随即,杨修躬身退了出去。

等杨修走了之后,曹操的心情非常烦闷,对曹丕,他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了,对司马懿,他也非常来气。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阵驴叫声,又难听,又刺耳。

曹操大步走了出去,脸阴沉着,原来是路粹在逗弄一头驴子,路粹和王粲等人都是才华横溢的文人,经常替曹操草拟文书,写一些歌功颂德的文章,可他偏偏有个怪异的癖好,特别喜欢驴子,尤其是喜欢听驴的叫声。

路粹不停的逗弄驴子,旁边围了不少人,众人不时的捧腹大笑。

“路粹?”曹操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吓人的寒光,当即迈步走了过去,大伙正瞧得起劲,突然发现曹操面色不善的走过来了,一时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沉默的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触了曹操的霉头。

曹操冷冷的看着路粹,威严的目光仿佛利刃一样吓人,路粹登时傻了眼,牵着驴缰绳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路粹擅自在军中喧哗大闹,乱我军心,马上推下去,杀了!”

“啊?”大伙都感到很不理解。

行军非常枯燥,路粹喜欢驴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曹操之前也瞧见过,并没有发这么大的火。

可是这一次,曹操却如此动怒,大伙愣怔了片刻,王粲等人纷纷替路粹求情,就连夏侯惇和夏侯渊也过来劝了几句。

可曹操今天非常火大,别说一只驴子叫,一百只他也不会杀了路粹,但路粹泄密给司马懿,这就让曹操很是恼怒。

司马懿牵扯到河内司马家,曹操不会轻易杀了司马懿,但路粹却不用有是任何的顾忌,他不过是有点才华的文士,这样的人杀了也就杀了,曹操的屠刀下杀的人还少吗?

不论是谁求情,曹操都不予理会,铁面冷血,杀伐果断!

杀掉路粹之后,队伍继续出发,曹操把曹洪和曹休留在了武都,让他们在此镇守。

曹洪对这个任命,心情非常失望,自从曹操当年讨董的时候,曹洪就开始追随曹操,在汴水河畔遇到徐荣的伏击,曹洪为了救曹操,不仅把自己的战马让给曹操,也差点把命搭上,他曾说过一句话,给世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天下可以没有曹洪,但不可无公!”

但是之后,曹洪却渐渐失去了曹操的信任,一来曹洪没什么过人的军事才能,很难独当一面;再有他过于贪婪,对钱财过于执着,曹操甚至曾对外人说过,他的钱还不比不上曹洪,曹操一生崇尚节俭,甚至因为曹植的妻子穿了一件过于花哨的衣服,曹操就一怒之下把她给赐死了,可曹洪却在曹操的眼皮子低下一捞再捞,本事不大,却坐拥金山银山,而且一毛不拔,从来不会主动拿出钱财资助曹操,不仅曹操不喜欢曹洪,后来继位的曹丕也不喜欢,甚至还想找机会把曹洪给杀掉。

离开成县之后,山道愈发难行,两旁高山林立,道路曲折坎坷,队伍逶迤蜿蜒,拉的长长的,一天也往前走不了多少,曹操本来就身体不好,越走心情越烦躁,姜叙等人见曹操不满,干脆尽量的躲的远远的,免得触了曹操的霉头。

足足走了二十多天,才来到阳平关,到了这里之后,曹操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当初在陈仓关的时候,姜叙、赵昂等人为了劝说曹操尽快进兵,不仅说山道好走,阳平关附近地势也极为开阔,非常立于大军进攻,可等真的到了阳平关,曹操大呼上当,觉得被姜叙这些人给忽悠了。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第182章 张鲁的无奈

阳平关位于山坳之间,南北相距不到半里,两旁高山耸立,山势极为陡峭,根本不利于大军展开进攻。

看到阳平关,曹cāo)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关中的潼关,让人望而却步,顿时心生无力。

曹cāo)回过头来,在人群中找到姜叙、赵昂等人,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就必须进兵,否则汉中极有可能会落入刘循的手中,曹cāo)一边命人扎营,一边派出斥候打探附近有没有益州兵的动静。

曹cāo)派出的斥候,沿着金牛道一路向南,足足深入到**十里的距离,见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掉头退了回去。

很快,益州兵的斥候向马超禀报,“将军!好险啊,曹军的斥候差一点就发现我们。”

马超点点头,“还是主公想的周到,让我们离着阳平关一百里便停止了行军。”

马超对斥候叮嘱道:“一定给我盯住了,切莫被曹军发现你们的行踪,一有消息随时向我禀报。”

马超暂时把队伍交给从弟马岱,原路返回,来见刘循,刘循的大营扎在一个山洞中,距离阳平关有二百多里,即便金牛道相对比较平坦,安营扎寨也比较困难。

现在已经进入了五月份,气温逐渐高,暖意洋洋,刘循已经脱下盔甲,正在跟庞统、郑度等人闲聊,见马超来了,庞统笑了笑,“不出所料啊,我就知道孟起会过来的。”

“坐!”

刘循摆了摆手,有人给马超搬来一个石凳,其实就是一块相对平滑的石头。

刚一坐下,马超便按耐不住的问道:“主公!现在曹军已经抵达阳平关,正在山道上安营立寨,我们究竟何时出兵?”

刘循看了马超一眼,劝道:“孟起!你不要心急,既然曹cāo)已经来了,即便他不想打阳平关,他也休想轻易离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十万大军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即便想掉头都非常困难,更不要说遭遇我军的突袭了。你尽管放心,到时候一定让你杀个痛快,早得报大仇!”

马超还是有些着急,“那究竟何时才可进兵呢?”

一旁的郑度说,“至少也要等到曹cāo)拿下阳平关再说。”

“什么?”马超惊愕的瞪大眼睛,“郑公!你不是在说笑吧,阳平关是汉中的屏障,一旦被曹cāo)拿下阳平关,便等于把汉中让给了曹cāo),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庞统笑了,提醒道:“孟起多虑了,曹cāo)拿下阳平关之后,的确接下来占领汉中会变得非常容易,可那是在没有别人干涉的况下,一旦我军出兵偷袭……”

庞统四下扫了一眼,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然后在马超面前晃了两下,手指猛然发力,咔嚓一声,树枝断为了两半。

庞统似笑非笑,解释道:“到时候曹军就像这根树枝,会被我军突然从中切开,攻占阳平关的曹军马上就会和后面的队伍失去联系,除非他们能把我们这五万大军全部吃掉。”

郑度也点点头,“如果现在动手,除了损兵折将,没有任何的意义,阳平关可没那么好打,何不先让曹cāo)帮我们一个大忙,等他拿下阳平关之后,我们再出兵。”

马超担心的问:“一旦等曹cāo)拿下阳平关,即便他们首尾难以兼顾,仗着阳平关也能抵挡一时,绝不会轻易把阳平关让给我们。”

“孟起!你说的不错,他们的确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可曹cāo)一旦退兵了呢?曹cāo)不管他们,张鲁自然也不会支援他们,这些占据阳平关的曹兵曹将,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这几,虽然按兵不动,没有任何的行动,但刘循并没有闲着,一直和庞统、郑度在商议军,研究对策。

跟这两个顶尖的谋士在一起,刘循的确轻松了不少,很快三人便达成了一致。

先让曹cāo)打,打个够,即便被曹cāo)拿下阳平关也没有关系。

刘循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消耗曹军和汉中兵的实力,而趁此机会益州兵则可以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等他们打够了,打累了,刘循再出手。

因为曹cāo)是入侵者,张鲁自然不会站在曹cāo)那一边,那么刘循的对手只有曹cāo)一个,而且是突然出击,攻其不备,曹军经过连苦战,将士们的士气和体力都经过了一定程度是消耗,在这种况下,益州兵突然从天而降,结果不难想象。

如果魏延那边再取得突破,占据成县,切断曹军的粮道,那么等待曹cāo)的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退兵!

曹cāo)亲率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可把汉中张鲁吓得不轻,下面的教众也惶恐不已,为天师道的教主,张鲁为了安抚民心,在南郑城外的汉山聚集了十多万教众,举行盛大的祭天活动。

百姓是愚昧的,自从信封五斗米教之后,就单纯的以为张鲁的天神下凡,法力无边,无所不能。

在当地百姓的心目中,他们只认可张鲁一个人。

张鲁头戴赤金冠,披道袍,上锈伏羲八卦,手持九节杖,面容庄严,不怒自威。

众多教众全都肃然跪地,神色无比的恭敬,像敬奉神祗一样敬奉张鲁。

张鲁高高举起九节杖,朗声高喊:“苍天在上,神明可鉴,保我汉中,佑我子民,我等诚心祈祷,望众神保佑,使我汉中免遭战火涂炭,生灵永无灾祸。”

百姓也跪着念诵,齐声高喊:“众神庇佑,永无灾祸!”

最后张鲁拿起一支火把,丢进事先准备好的一座柴堆之中,然后大声喊道:“尔等若不想灾祸降临,必须诚心祷告,真心忏悔。”

很快一人手中发了一个木简,张鲁让众人把所犯过的过错,一一写在上面,然后丢进火堆中,祈求上苍消灾赐福。

似乎念几句经文,说几句求神庇佑的话,就能退走曹cāo)的十万雄兵,张鲁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多教众都看着他,他必须站出来,等安抚完众人之后,走进祭坛附近的大帐,张鲁一脸的愁容,心里忧急如焚,急的跟什么似的。

第183章 出师不利

张鲁当年背弃刘焉,割据汉中,利用五斗米教,实行政教结合的方式管理百姓,效果非常显著,历经三十多年的统治,张鲁的地位始终稳固,深受百姓的拥戴。

甚至在二十年前,张鲁还差一点称王,幸亏功曹阎圃及时劝阻,提醒他一旦称王,马上就会像袁术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张鲁早就预感到曹操很快就会对汉中用兵,所以他一早就出兵出力支持马超、韩遂和凉州的青羌、氐人,利用他们来对抗曹操,给自己尽可能的赢得一个缓冲的时间。

只可惜,张鲁做梦也没想到,马超、韩遂会败的那么快,输的那么彻底,就连原本来投奔他的马超,也背叛了他。

现在关中和雍凉一带几乎都落到了曹操的手中,曹操亲率十万大军前来征讨自己,张鲁一点对抗的底气都没有,心中惶恐不安,在曹军兵临阳平关的第一天,张鲁就动了投降的念头。

功曹阎圃,从事李休还有张鲁三弟张愧结伴来到大帐,三人的表情惊人的一致,都是愁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等他们开口,张鲁便叹了口气,主动说道:“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们想劝我投降,对不对?”

三人默然无声,但沉默便等于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张愧说道:“兄长!曹操举兵十万,来势汹汹,我们拿什么抵挡?连马超韩遂都不是曹操的对手,何况我们仅仅占据半个汉中郡,中部的上庸、西城两县实际上被当地的豪强申耽、申仪割据,东部的房龄则是由荆州的蒯祺任太守,我们实力有限,即便把兵力全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区区三四万人,怎么可能是曹操的对手呢?”

阎圃和李休也纷纷点头,很明显,他们认为跟曹操作对是以卵击石,没有任何的胜算。

当年赤壁大战前,东吴群臣也是这个态度,十之八九的臣僚都赞成投降。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不多时,张鲁的二弟张卫怒汹汹的走进了大帐。

一进来张卫便目光狠狠的扫了张愧、阎圃等人一眼。

张卫相貌魁梧,身高八尺,黑面黑须,身穿黑铁战甲,腰悬佩剑,一双铜铃大眼精光四射,一身腾腾的杀气。

不自然的阎圃等人都把头低下,不敢跟张卫对视,就连张鲁的三弟张愧也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两下。

“二弟!你怎么来了?”张鲁知道张卫性如烈火,所以说话口气尽量非常温和。

张卫直接询问:“如今曹操大军来犯,不知大哥想如何应对?”

“我也正在为此事发愁,此事非同小可,你总得给我点事件商议一下吧。”

“哼!大哥,强敌来犯,已经杀到家门口了,大哥不马上增兵阳平关,却还在磨磨蹭蹭,难道大哥想拱手把汉中让给曹操吗?”

张卫脾气非常暴躁,看似是在质问张鲁,可他的两只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阎圃三人,用脚指头想张卫也能猜到,这三个人胆小怕死,刚才肯定没少在张鲁耳边劝说,想让张鲁投降。

张鲁无奈的叹了口气,“二弟!曹操势大,汉中的确难以固守,愚兄虽然不甘心让出汉中,却也苦思无计,没有别的办法啊。”

张卫知道张鲁害怕了,当即大声说道:“大哥只需给我一万精兵,我马上提兵增援阳平关,曹操想攻破阳平关可没那么容易,大哥,你就放心吧!”

张鲁也不想直接一上来就投降,见二弟有此决心和勇气,便点点头,“好,我马上给你一万人马,盔甲辎重也一律都给你,你去吧!”

等张卫离开后,阎圃还想再劝说张鲁应该放弃抵抗,主动投降,张鲁却说:“若二弟守不住阳平关,再投降也不迟。”

这样至少张鲁多多少少也抵抗了,即便投降,脸面上也过得去,总比一刀一兵都没动就直接举手投降更能赢得曹操的好感。

张卫率兵赶到阳平关,马上精心布置,加固防御攻势,在阳平关两侧的山坡上堆满了鹿角拒马,还挖了不少壕沟,阳平关的城墙上也堆满了滚木礌石,让曹军根本无从下手,面对如此牢不可破的防卫,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咬牙强攻。

曹操这两日没急于攻打阳平关,就是想从气势上逼迫张鲁,让他放弃抵抗,主动投降,想不到非但张鲁没有投降,阳平关却增加了兵力,加固了防御。

这让曹操感到非常恼火,索性一狠心,直接下令强攻。

因为曹操的兵力比较多,他也不在乎出现伤亡,命令大军从阳平关的正面和两侧的山坡同时进兵,伴着隆隆的鼓号声,曹兵潮水一样,迅速向前发起冲锋,张卫早有准备,那些滚木礌石可不只是摆设,飞蝗一般的箭雨也一点也不会客气。

阳平关的正面,曹军拥挤在一起,只能被动的挨打,云梯往往没等靠近城墙,将士们便被砸死射伤了一大片,人上的越多,死伤越发惨重。

两侧攻山的曹兵,压力也非常大,刚冲到半截,伴着隆隆的巨响声,上面的汉中兵把巨石滚了下来,巨石轰鸣,沿着山坡一路往下冲,速度越来越快,碰上就死,砸上就亡,根本无法躲闪,成百上千的曹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石无情的撞向自己,砸向自己。

那些运气好的,侥幸没有被巨石砸中,没等靠近,也会遭受猛烈的箭雨射击。

汉中兵居高临下,占据绝对的优势,不论曹军咱们进攻,都休想越雷池一步,才一天的功夫,曹军就付出了三千多人的伤亡。

而汉中兵的死伤则可以忽略不计,曹兵甚至连短兵相接的机会都没有!

曹操没有任何的表示,可心里也不是滋味,一连十几日,天天如此,眼瞅着曹军的伤亡一天天激增,曹操也渐渐沉不住了气了。。

这样根本就不是办法,阳平关占据天险,一夫当关,万夫难敌,哪怕让将士们用尸体开路,也很难有机会。

曹操心烦意乱,动了退兵的心思,他本来就上了年纪,加上鞍马劳顿水土不服,远不如年轻的时候那么又冲劲,那么有耐心。

当年的官渡之战还有北征乌桓,每次都是恶战硬仗,条件也是异常艰苦,那时候曹操都能咬牙坚持,可现在却已经不一样了。

第184章 山中起雾

阳平关固若金汤,毫无破绽,曹操把队伍分成千人一队,日夜轮番进攻,连续猛攻了十多天,依旧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

战事不利,曹操心情非常糟糕,更让他担心的是粮草无法顺利的运往前线。

山道崎岖,道路难行,粮草需要从关中翻过崇山峻岭,运输起来非常困难,掉落山崖的士兵和车辆多的数不胜数,幸亏凉州当地的氐人提供了不少牛羊,勉强把粮食运到了前线,但依然无法满足如此庞大队伍的消耗。

一万部队一个月就需要消耗5万斛粮食,十万大军就需要50万斛粮食!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军粮是行军打仗的关键,即便没有外力影响,曹操依然感到很头疼,运来的粮食将近一半坠落山崖,如果后面的粮食再继续出现问题,不能保证足额足量的运到前线,那么很快粮食就无法满足将士的需求。

常言说,军无粮自乱,到时候别说继续攻打阳平关,能保证队伍不生出哗变就不错了。

每天曹操都会来到阳平关前,亲自督战,姜叙、赵昂这些西凉降将,生怕曹操会寻他们的麻烦,都表现的非常踊跃,众人一次次玩命的往前冲,即便身上负了伤,挂了彩,也毫不退缩。

阳平关的战况,不停的有斥候向刘循传递消息,马超也时刻关注着。

“哥哥,想不到阳平关这么难攻啊。”马云禄见马超满脸愁容,心情也非常焦急。

马超看了妹妹一眼,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照这样下去,曹操恐怕很难拿下阳平关。”

张卫只凭一万大军,就让曹操的十万大军一点办法都没有,马超忧虑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庞统等人的先见之明。

当初有人提议让刘循应当率先拿下汉中,可根据曹军的表现来看,如果刘循真的领兵攻打阳平关,那结果也比曹操强不到哪里去。

必然会损兵折将,遭受重创!

“那如果曹操退兵怎么办?”

马云禄担心的问:“那样的话,即便我们可以追杀曹军,可汉中依然还在张鲁的手里。”

马超有些无奈的说:“先看看再说吧,说不定事情能出现转机。”

反正曹军每天都会出现不少的死伤,马超也没之前那么着急了,他心中甚至算盘着:如果一天曹军死伤000人,那如果曹操在这里耗上三个月,便等于把这十万大军都葬送在这里了,自己报仇也更加省事。

一天伤亡一千,00天就是0万人。

到目前为止,曹军的伤亡已经接近了两万人,只可惜,激战了将近二十天,依然一无所获,劳而无功。

马云禄的担心,也是庞统和郑度担心的问题。

“士元!即便我们不出手,曹操也很难拿下阳平关,一来战事不利,二来粮草运输困难,再加上曹操的魏国还有一大堆的烦心事等着他处理,我看曹操的耐心也耗的差不多了。”

“张鲁真是可笑,占据如此地利,竟然差一点就投降,如果不是张卫执意坚守,汉中已然归曹操所有。”

郑度笑着看向一旁的刘循,由衷的称赞道:“还是主公有先见之明,提前预料的张鲁会采纳张卫的建议,增兵阳平关,跟曹操想抗衡。”

刘循正在检查王平的作业,反正闲着也没事,他每天教给王平十个字,让王平抽空练习,几十天的功夫,王平进步很快,已经可以毫不费力的读那些兵法战策了。

“还得用心啊,你看你写的,歪歪扭扭,跟蚂蚁搬家一样。”刘循笑着,重新把沙盘上的字迹抚平,然后用手指头在上面一笔一划认真的写道:“为将之道,当先治心!”

王平写的不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狐笃更是抓住机会不放,狠狠的奚落道:“主公说的还算客气,依我看,哪里是蚂蚁搬家,简直就狗爬,就凭这几个字,也能给我下酒喝。”

句扶急忙提醒道:“军中不能饮酒。”

“这么严肃干嘛,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见王平脸色有些尴尬,气的直瞪眼,刘循忙打着圆场笑道:“笑就笑吧,我就不信谁一生下来就会写字,我之前也比王平强不到哪里去。”

说着,杨凡冲张任问道:“张公最了解我,之前我除了骑马就是练枪打猎,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刘循主动拿自己的糗事举例,不仅拉近了跟将士们的关系,也让王平避免了尴尬。

刘循在王平肩上用力的拍了两下,“读书少,认字少,这都不算什么,就算东吴的吕蒙,之前也是个白丁将军,斗大的字认识不了几个,关键是有决心改变,有耐心坚持下去。”

“主公!我记下了。”

刘循是三军之主,是益州的霸主,他能抽出时间督促自己认字看书,王平非常感动。

吃饭的时候,众人在山洞中席地而坐,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即便是庞统这样的名士,也随意的挨着大伙。

刘循吃着胡饼,就着煮的冬葵和蕹菜,心里在合计,如果弄一些炒面、咸鸡蛋咸鸭蛋、再腌一些咸菜,不仅携带方便,也多少能改善一下将士们的伙食。

腌鸡蛋、鸭蛋、配置一些咸菜,又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发明”,对刘循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不过一想到腌鸡蛋鸭蛋需要很长的时间,起码一个月左右,也只能等到下次打仗的时候再准备了。

吃了几口,郑度抬头看向刘循,忧心忡忡的问:“主公!你想过没有,若是曹操突然退兵了,这汉中我们该如何打呢?”

刘循想了想,神色坦然的笑了,“放心吧,不可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的。”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曹操快要退兵的时候,风云突变,阳平关突然起了一场大雾,如果单单只是起雾,倒没有太大的影响,关键是还有别的因素。

果然,又过了两天两夜,曹操眼看就要下令撤兵,这一日,山中突然起了一场大雾,雾气迷漫,方圆几十里都是白茫茫一片,即便相距几步之遥,也很难看清。

曹操停止进兵,打算等雾气退了直接退兵,张卫也叮嘱将士按兵不动,雾气太大了,什么都做不了。

第185章 拿下阳平关

山上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几米,即便点起火把也照不到多远,反正曹军没有攻山,山上的士兵也放松了下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闲聊,有的闭目养神,这里面也有不少五斗米教的弟子,趁着这个机会盘底打坐,嘴里念念有词,忏悔自己以往的过错,祈求得到神明宽宥。

汉中兵的防御工事绵延十几里,守军全都难得的松懈下来,可是其中有一段山坡,突然响起咔咔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撞翻倒地,刚一开始,可把这些守军吓了一跳,误以为曹兵趁机攻山。

惊慌了一阵之后,大伙吃惊的发现竟然是一群麋鹿在大雾中辨不清方向,突然跑到了这里。

麋鹿撞翻了不少拒马鹿角,死伤了十几只,可把大伙乐坏了,麋鹿浑身是宝,肉质细嫩,味道异常鲜美,即便是经常打猎的猎手,一年到头也猎不到几只麋鹿,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好,突然跑来了一大群,于是将士们都兴奋的冲向鹿群,有的堵截,有的追赶,一个个大喊大叫,兴奋不已。

鹿群对他们来说是天赐美味,每猎杀一只麋鹿,山上都会爆发出一阵震天响的欢呼声。

一队曹兵也在大雾中误打误撞的闯进到了汉中兵的防区,这些曹兵半路上也收获颇丰,抓了不少麋鹿,等两支部队碰头之后,彼此都有些傻眼,结果可想而知,很快双方就展开了混战。

离得近的的部队,纷纷参战,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卷入了兵力越来越多,当曹操得到消息后,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曹操马上传令,“所有的先锋部队,全部参战,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阳平关。”

朱盖、赵昂、姜叙、夏侯渊、张郃……将近三万多将士全部参战,在这种情况下,谁的动作更迅速,谁投入的兵力更多,显然更有胜算。

雾气中曹兵如狼似虎,潮水般冲上山头,山上的滚木礌石和弓弩,全部失去了作用,等到曹兵杀到眼前,他们才预感的大事不妙。

阳平关的守军原来有一万多,经过二十天的激战,还剩下七八千人,在乱战中,曹兵的兵力是他们的三四倍,结果可想而知。

张郃、夏侯渊、曹彰全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汉中兵根本挡不住曹军排山蹈海一般的猛烈攻势,阵地不断的落入曹军的手中,不到两个多时辰,南北两侧的防线全面崩溃,即便张卫亲自参战,局势也没有任何的扭转。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曹兵终于从两侧山头杀进了阳平关,张卫寡不敌众,见回天无力只好带着千余名残兵撤出了阳平关。

这边的战况,自然第一时间被马超获悉。

曹兵现在已经拿下了阳平关,马超马上命人进兵。

早在曹操攻打阳平关的时候,马超便命令队伍悄无声息的向前进发,这场大雾也帮了马超的忙,两万益州兵迅速向前推进,天亮之前就已经逼近了阳平关。

曹军正忙着往阳平关转移,先头部队已经全部进入阳平关,阳平关关门大开,曹军进进出出,关前的山道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兄长!要不要现在动手?”马岱悄悄的来到马超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马超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狼牙枪也攥的紧紧的,强壮的手臂上青筋毕露,血管几乎都快要爆掉了,马超很想马上就下令冲过去杀个痛快,但是想了想,马超还是摇了摇头。

“再等一天。”

“还等?”马岱直勾勾的看着马超,好像突然不认识了一样。

他印象中马超,性如烈火,一点就着,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马超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将士们赶了一夜的山路,理应好好的休息一下,再说,曹操的大军一多半都在阳平关外面,如果现在就出手的话,根本困不住多少人。”

“兄长的意思是说?”马岱隐隐有些明白了。

马超并不是变得有耐心了,而是胃口变大了。

马超道:“现在阳平关的曹军,大概两万左右,给他们几天的时间,等阳平关的兵力超过曹军的一半,我们再动手。”

“超过一半?”马岱看着马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云禄看着哥哥,也自豪的笑了,马家的人骨子里就不知道什么就害怕。

马超的胃口大是因为对曹操的仇恨太深,因为一旦打起来,阳平关外面的曹军谁也无法保证究竟能杀死多少,但是阳平关里面的曹军,显然没那么容易逃走。

在马超的脑海中,这些提前进入阳平关的曹军,已经全部被他宣判了死刑,即使他做不到,他也相信刘循有能力做到。

曹操顺利拿下阳平关,心情变得非常激动,差一点他就退兵了,幸好,上天眷顾了他,打了一辈子仗,这一次赢得最侥幸。

曹操觉得,幸好自己又坚持了几天,如果真的退兵,那汉中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染指。

可用不了多久,曹操就会为自己这次的侥幸感到后悔,懊悔不跌,如果能早点退兵的话,他就不会落入刘循的圈套。

曹操不断的向阳平关增兵,并不是为了要防御别人,而是摆出一副乘势进兵的架势,依次来给汉中的张鲁和军民起到最大限度的震慑。

阳平关的兵力没几天的功夫,就攀升到了四万,曹操正要决定对汉中进兵,就在这时阳平关的前面突然涌出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银盔银甲,手持狼牙枪,面色银盆,目露精光,典型的羌人模样,鼻梁很高,脸盘狭长,眼窝明显陷进去不少,那双漆黑的眼珠像老鹰一样锐利。

“那是?”守城的曹兵,不少人跟随曹操跟马超交过手,很快有人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那是马超!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如果看到马超令人吃惊,那么马超身边的益州兵大旗,还有那清一色身穿红色盔甲的益州兵,则更加让曹军感到震撼。

马超出现在这里,益州兵也出现在这里,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事情非常不妙。

第186章 抢占定军山

狐笃一脸兴奋的跑到刘循的马前,顾不得喘口气,大声道:“主公!已经打起来了。”

“怎么样?阳平关现在有多少曹兵?”刘循一边摆手命人继续赶路,一边关切的问道。

“少说也有四万,现在夏侯渊、张郃,还有那些投降的西凉降将几乎都在阳平关。”

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因为之前这些人冲在最前面,尤其是跟马超有仇的这些人,他们可不希望曹操退兵,在出现鹿群的时候,这些人冲在了最前面。

所以拿下阳平关之后,这些人便暂时驻扎在了阳平关,结果,马超突然从天而降,一下子就把这些人全都给分开了,等于变相的困在了阳平关。

阳平关对他们来说,既是护身符,也是送命的地狱深渊。

刘循听后,两眼顿时瞪大了许多,一脸兴奋的说:“马超的胃口还真是不小,既然他这么看的起我,我自然不能令他失望。”

把目光看向庞统和郑度,刘循问:“二位!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郑度回道:“现在既然已经打了起来,我们自然没理由在一旁观望,我建议主公分兵两路,一路增援庞德,挡住阳平关的曹军,一路驰援马超,尽可能多的杀伤曹军,如果能把曹操杀掉,让他永远的留在阳平关,再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刘循点点头,“郑公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马超虽说是突然偷袭,毕竟兵力只有两万人,还要分兵,压力很大,尤其是阳平关的曹军,正不顾一切的向庞德这边猛冲,庞德固然骁勇无畏,终究兵力不比不上夏侯渊。”

庞统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主公多虑了,庞德压力大,也比不上夏侯渊,双方在山道上相遇,兵力多不一定是好事,庞德的一万精兵,多了不敢说,至少能够挡住夏侯渊三五日,而在这个时间内,马超必然会是势不可挡,随时都有可能杀掉曹操,夏侯渊那些人心中必然惶恐不安,心急如焚。”

“那么士元,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见庞统神色坦然,表情非常从容,刘循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有什么好着急的,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庞统看了刘循一眼,缓缓的说道:“我们应该马上进兵定军山!”

“定军山?”

郑度和刘循都吃了一惊,多少有些难以理解。

定军山确切的位置在阳平关的东南,相当于在阳平关的后面。

郑度道:“现在马超庞德已经和曹军交上手了,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马上去增援吗?”

庞统笑道:“郑公!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要拿下阳平关,进而夺取汉中,相比较而言,能够杀掉多少曹军并没有那么重要。”

郑度反驳道:“如果能尽可能多的给曹操带来重创,逼他退兵,夺取汉中,不是更加易如反掌吗?”

庞统反问道:“那么请问郑公,现在曹操退兵了没有?”

郑度摇了摇头,笑了:“战事才刚刚开始,曹操自然不会退兵。”

“为什么他不肯退兵?”

庞统笑着说:“原因很简单,虽然遭遇我军突袭,但曹操并不认为自己落入下风,确切的说,他心里还残留着一丝侥幸,认为他最终能打败我们,彻底占据汉中。”

郑度赞同的说:“士元说的不错,换了别人也不会马上退兵的,在曹操看来,他完全可以左右两路同时夹攻我军,极有可能把我军打败。”

庞统不屑的笑了:“曹操好不容易从张鲁手中夺取阳平关,再说阳平关还驻扎了四万曹军,他自然没有理由放弃。可如果当我们的大军彻底占据定军山呢?到那时,阳平关就会处于我军的包夹之中,我们想收回阳平关易如反掌,不仅夏侯渊会惶恐不安,曹操也会彻底丧失夺取汉中的希望。”

曹操现在心里还残留了一丝侥幸心理,认为能够扭转局势,打败刘循,进而夺取汉中,那么庞统就要彻底断绝曹操的奢望。

庞统接着说道:“再说了,现在夏侯渊可以不顾后果的出兵,因为阳平关毕竟在他的手里,即便把城中的四万曹军都派出来,他也没什么顾虑,可如果当他发现定军山被我们占领了呢?他还敢让将士倾巢而出吗?我们这么做,也是在减轻庞德正面的压力。”

郑度恍然大悟,伸手指了指庞统,“士元,还是你计高一筹啊,我建议从正面增兵,而你却不费一兵一卒的要让队伍绕到阳平关后面的定军山,果然高明。”

刘循采纳了庞统的建议,留出一万的兵力用来策应,随时增援马超和庞德,另外两万人交给庞统和张任,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沿着山道连夜绕过阳平关,进兵定军山。

庞德领兵激战了一整天,杀的浑身是血,血染征袍,身上大大小小多了好几处刀伤,庞德毫不在意,夏侯渊这边伤亡也很大,天黑了之后,夏侯渊依然攻势不停,命人点起火把,催促着继续上前进兵。

在山道上交战,跟旷野平原截然不同,每次只能冲上去数百人,除非等这些人死光了,后面的人才能继续往前冲。

所以绝大多数的将士们,都在后面翘着干瞪眼,最多是喊几嗓子帮忙助助威,撑撑场面。

这样的战斗,庞德的压力比较轻,只需死守在路口,把冲过来的曹军一次次杀退,益州兵的将士也可以轮番得到休息。

夏侯渊等的不耐烦,见队伍迟迟不能向前推进,他亲自带人杀了上来。

庞德嗷一嗓子,兴奋的提刀冲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厮杀在一起。

夏侯渊擅长闪击战,带领骑兵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去年横扫凉州,平定马超、韩遂和宋健,他简直把闪击战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在山地上跟庞德近身拼斗,进行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上了年岁的夏侯渊却并不擅长,不到二三十回合便被是庞德在左肩狠狠的劈中了一刀。

第188章 山道激战

曹彰亲自参战,跟马超大战了几十个回合,曹彰尽管勇冠三军,却依然没能胜过马超。

“真是可恶!”

回想起和马超的激战,曹彰心里很不服气。

对马超的表现,曹彰佩服之余也有些忌惮,马超不仅本领傲视天下,枪法绝伦,更吓人的是马超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在拼命。

瞧那架势,马超恨不能把所有人都给杀光。

“杀啊,冲啊!”

不远处,再次响起惊雷般的喊杀声,马超匆匆吃了一张胡饼,马上重新投入战斗,命人点起火把,连夜一路从东往西面杀了过来。

马超只一天的功夫,把曹军的营地毁了大概有十分之一,上百个帐篷被马超带人烧掉,死在马超手里的曹军不下两千多人,抓获的战俘更是多达上千人。

马超冲到哪里,哪里便被杀的腥风血雨,搅的天翻地覆,曹军非死即伤,夜空下不住的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惊魂丧胆的曹军潮水般往后撤退,密密麻麻拥挤在狭窄的山道中,望着一张张惊恐不安的面孔,曹操猛的把身边的杨修和司马懿推开,神色冷峻的在山道中央站住了。

曹操一动不动,许褚、典满这些人也全都一动不动,死死的护卫在曹操的身边。

前面撤下来的曹军,像突然撞击在山石上一样,溃退的趋势也突然停住了。

呛哴!

曹操突然拔出了倚天剑,横剑在手,冷冷的咬牙道:“传我命令,谁若再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喏!”

许褚答应一声,晃动大刀迈步跳到路旁的一块巨石上面,气沉丹田,大声高喊道:“虎卫听命,若有后退一步者,杀!”

“杀!”

数百名精锐的虎卫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刀枪,齐声回应。

发现仍然有许多曹军在往这边跑,虎卫像出笼的猛虎一样,全都嗷嗷狂叫着,杀向了企图逃命的曹军。

霎时间,刀枪挥舞,寒光闪烁,冷血无情的虎卫以毫不留情的攻势,一眨眼的功夫,便砍翻了上百名曹军,不少军中的将校也稀里糊涂的死在了虎卫的手中。

司马懿偷偷的看了曹操一眼,见曹操表情非常严肃,站在山道中间一动不动,倔强而执着,脸冷的吓人。

司马懿明白了,曹操已经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做出了目前看来最正确的决定。

白天的时候,马超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毫无准备,曹操自然也不例外。

曹操当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随着人流往后撤退,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可逃了一整天,曹操头脑已经清醒了过来,如果继续这样逃下去,士气必然受到巨大的影响,将士们看不到希望,必然会全线溃败,也会让阳平关的数万名将士为之心寒,还以为曹操要抛弃他们独自逃命呢。

所以曹操经过一番冷静的考虑,他必须主动的站出来,及时止住溃败的局面,先稳定住军心,然后跟夏侯渊一起夹击,抵挡马超。

曹操的做法效果立竿见影,前面的曹军退到曹操近前,已经无路可退,被冷酷无情的虎卫杀了不少人之后,他们只能咬牙鼓起勇气,冲上去跟马超战斗。

因为曹操决心战斗,摆出要跟马超拼命的架势,曹操后面的队伍也不敢退了,将士们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嗯?”

马超杀着杀着,很快就发现原本一触即溃的曹军,变得不一样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还没等交手就鬼吼鬼叫的跑出很远,不少人咬牙朝着马超冲了过来,颇有几分不怕死的劲头。

马超不屑的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举起滴血的狼牙枪,大吼一声,“不怕死的,随我来,杀啊!杀一个曹将赏千金,谁如果能把曹操给杀了,赏万金,连升三级!”

话音刚落,马超便催马来到了一群曹军近前,刚一靠近,噗噗噗!马超连番几枪刺出,枪枪带风,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狼牙枪犹如死神手中夺命的镰刀,碰上就死,擦着就亡,马超奋勇冲杀,义无反顾的开启了疯狂的“杀戮模式”,再多的曹军挡在他的面前,他也怡然不惧,丝毫不会放在眼里。

枪起枪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有的被挑飞到半空中,有的直接身体被强力的贯穿,马超枪法刚猛,攻势凌厉,杀到哪里,哪里便会人仰马翻,死伤一片。

“嘡啷!”

马云禄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枪推窗望月,荡开了两个曹兵的长枪,趁那两人一愣神的功夫,马云禄纵身高高跃起,寒光在空中连续闪过,一眨眼,便刺中了那两人的心口,双双毙命倒地。

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两个曹兵毫不瞑目的死在了马云禄的枪下。

由于山道过于狭窄,益州兵这边,除了马超之外,很少有骑马的,马云禄别看是女人,并没有跟在马超身边,而是毫不畏惧的跟着其他将士一起往前冲,毫不畏惧的冲在最前面。

很快,马云禄遇到一伙强劲的曹军,带队的是虎豹骑的大将邓展。

虎豹骑现在也全都舍弃了战马,骑兵充当步兵用,但他们依然战力极其强悍。

邓展手起刀落,劈翻了一个益州兵的将校,见马云禄身手敏捷,枪法不俗,邓展一摆手,冲过去四五个虎豹骑的精英。

马云禄毫不示弱,伴着不服输的几声娇喝,先后三名虎豹骑死在了马云禄的枪下,邓展眉头一皱,几步来到马云禄的身前,劈手就是一刀。

刀如旋风,来势汹汹,恶狠狠的劈在了马云禄的枪身之上,马云禄顿时手臂一震,身子不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邓展眼中寒光一闪,脚步不停,欺身上前,迅速逼近,手中钢刀上下翻飞,舞的霍霍带风,不到十几个回合,便把马云禄死死的压制住了。

马云禄一不小心,身上被劈中了一刀,血顿时染红了衣甲,邓展阴沉着脸,冷笑道:“虽然不喜欢杀女人,不过能死在我的刀下,你也足以自傲了。”

第189章 马云禄受伤

别看上受了伤,马云禄依然没有丝毫的退缩,银牙紧咬,长枪幻出一阵飞快的枪影,凌然如风的攻向邓展。

邓展也是一员能力不俗的悍将,曾和曹丕比试过,惜败!

曹丕文武双全,尤其是在剑道上面有很深的造诣,虎豹骑个顶个都是军中的精锐,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强兵悍卒,邓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实力非常强,曹丕能打过邓展,足以说明曹丕的武力已经相当有火候了。

邓展刀法大开大合,步步紧bi),两人刀枪相撞,夜空中不时的碰溅出刺眼的火星。

邓展面无表,出手又快又狠,没多久,再次劈中马云禄,马云禄子一晃,假装倒地,然后邓展刚一靠近,马云禄突然子一滚,斜刺里一枪扎进邓展的口。

邓展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一声都没有吭,眼中的惊讶很快便转变成了冷酷的杀意。

对插在口的长枪邓展毫不在意,就好像被刺中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下一刻,邓展高高举起钢刀,朝着马云禄,用尽全的力气狠狠的劈了下去。

“去死吧!”

噗!

霎时间,马云禄的眼前红光迸溅,猩红的鲜血把马云禄的衣服和脸都给溅满了。

马云禄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这么近的距离,邓展的刀他根本就躲不开。

一抬头,她却吃惊的发现,那人的喉咙上插了一支箭,锋利的箭头整个都没入喉咙,后面的箭杆由于力道过猛,还在兀自不停的震颤着。

“是谁?”

马云禄向后一扭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影,白袍银甲,出手的正是常山赵子龙!

不多时,赵云快步来到近前,见马云禄受了伤,关切的问道:“你受伤了,先下去包扎一下,这里太危险了。”

“仇人就在眼前,大仇未报,我不走。”

伸手指了指曹军的营地,马云禄脚步不停,再次冲了上去。

赵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跟了上去。

赵云不是杨凡的部下,完全没有理由参加战斗,可是马云禄却像男人一样不停的往前冲,赵云心中不忍,也忍不住出手了,因为他要保护这个女人。

夏侯渊激战了大半夜,上添了好几处刀伤,不过他终于抓住机会,干掉了一员敌将,把长枪恶狠狠的送进了杨千万的肚子里。

“死!”

夏侯渊怒吼着,眼冒凶光,生生的把杨千万给挑了起来。

然后用力一抛,杨千万的尸体在半空中飞过,砸进人群中,一连砸倒了四五个益州兵。

杨千万是凉州的一个小头目,氐人的一个部落首领,后来兵败之后逃到了汉中,选择追随了马超。

杨千万的死,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因为两军彼此混战,生死搏斗,有的时候大将的命未必能比普通的小兵获得长久。

庞德在后面休息了一会,带着一千人又冲了上来,犹豫激战了好几个时辰,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

庞德便让部下轮番休息,千人一队,每一队坚守一刻钟,不管死伤多少人,下一刻,都会由其他人递补上来,替换先前的将士。

一连三,庞德一步不退,不管夏侯渊发起多么猛烈的攻势,始终突破庞德的防线,哪怕夜不停的猛攻,益州兵的防线依然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而马超这边完全跟庞德不一样,庞德是坚守,而马超则是拼命的进攻,再进攻!

马超沿着山道,沿着曹军的营帐,一路向前推进,每天都有不小的斩获,经过三天的激战,战线已经往前推进了三里。

也就相当于,曹cāo)距离阳平关,距离拉长了三里路。

曹cāo)现在甚至已经看不到阳平关的高大巍峨的城墙,也跟夏侯渊失去了联系。

山道狭窄,所有空出的地方都被益州兵填满了,马超带人疯狂先前,一冲再冲,攻势也是夜不停,马超恨不能把每天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在杀人上面。

“魏公!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妙,我们不仅很夏侯渊距离拉长,彼此失去了联系,粮草也出现了问题。”

杨修忧心忡忡的望着曹cāo),“也不知怎么回事,粮草已经有两没有运来了,再说……”

杨修朝着阳平关的方向指了指“我们勉强还可以应付一阵,可阳平关那边,如果粮食耗尽,又该如何应对呢?”

曹cāo)也是一筹莫展,心非常焦急。

由于马超和庞德堵在曹cāo)和夏侯渊的中间,粮草根本运不过去,幸好阳平关里面还有一些储备的粮食,但曹cāo)不得不想的更加长远一些,照这样下去,一旦自己退兵,阳平关马上就会变成一座孤岛,夏侯渊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指望能得到张鲁的帮助,困也能被刘循给困死。

就在这时,曹彰又骂骂咧咧的从前面退了回来,这几,曹彰每隔一段时间就冲上去跟益州兵厮杀一番,然后回来稍微休息一下,补充一些体力,再继续参战战斗。

“父亲,不行,马超又推进了不少,你必须再往后退一退,这里并不安全。”

抓起一块胡饼,曹彰三两下便吞进了嘴里,嘴巴一边吃,一边不闲着的劝说曹cāo)。

现在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曹cāo)别说冲在最前面,即便他站在原地不动,马超也很快就能杀到近前。

曹cāo)已经上了年纪,刀枪无眼,一旦被马超逮住机会,老命马上就得交代掉。

曹cāo)点了点头,这时候他一看没那么固执了,马超就像他心里的一根毒刺,连来的表现,让曹cāo)的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当年渭水河畔被马超追杀,疲于逃命的狼狈一幕。

“杀啊!”

马超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了,马超嗷嗷狂叫,像一匹杀红眼的西北狼,好像不知道疲累一样,玩命的往前冲,死在马超枪下的曹兵曹将早已多的数不胜数。

“父亲,我走了。”

匆匆又吃了几口,曹彰站起来,抄起地上的钢刀,见刀刃都打了卷,不爽的嘟囔了一句“马超已经毁了我三把大刀了,真是可恶!”

第190章 张鲁的希望

曹操见儿子浑身是血,连休息的时间都这么短暂,心中不忍,便劝道:“要不你就留在为父身边吧。”

曹彰摇了摇头,固执的回道:“虽然我不是马超的对手,可有我在,他也别想那么轻松的往前推进,除了我,没几个人能挡得住他,孩儿死也不能让马超杀过来,让他伤害父亲!”

曹彰说的慷慨激昂,斩钉截铁,曹操大为感动,相比于忙着争宠夺嫡的曹丕和曹植,此时此刻,曹彰却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欣慰。

哪怕曹彰是个愣头青,只喜欢冲锋陷阵,可危难关头,曹彰却视死如归,时刻不忘把曹操的安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即便曹丕和曹植跟在曹操的身边,这种时候也根本指望不上。

“子修!多加小心!”眼看曹彰就要走远了,曹操忍不住叮嘱道。

曹彰没有回头,脚步稍稍停留了一下,随即目光陡然变得坚定无比!

在马超拼命进攻的同时,庞统和张任先是南渡100米宽的汉水,来到米仓山的北段,然后悄无声息的翻过米仓山的北侧山道,经过连续三日行军,队伍终于抵达了定军山。

定军山位于勉县南五公里的地方,位于汉水南侧,大体处于阳平关和南郑的中心地带,山势连绵不绝,奇峰迭起,崖壁险峻,有十二座半圆柱状的山峰相连组成,当地人又称之为“十二连珠山”。

山势是从西向东走向,第三座山峰为最高峰,海拔八百多米,从远处望去,满山都是郁郁葱葱的松柏,山下地势极为开阔,可以纵马驰骋,一旦敌军到来,益州兵不仅可以凭险拒守,也可以下山展开冲锋,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庞统现在和张任便在第三座山峰驻扎,四处查看了一下,庞统非常满意,马上唤过一名亲卫,吩咐道:“速速回去禀报主公,就说我军已经占领了定军山!”

“喏!”

亲卫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庞统又唤过一名传令兵,“传我命令,让将士们擂鼓呐喊,多竖旌旗,把声势搞的大一些。”

张任不解,问道:“士元!你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要让夏侯渊知道吗,再说,南郑离此也不远,张鲁很快也会得到消息。”

庞统半眯着眼睛,一脸高深诡秘的表情,“我们之前悄无声息,是为了能够顺利占据定军山,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自然不需要遮遮掩掩。姑且不提张鲁,你觉得夏侯渊若是得知我们出现他阳平关的背后,他会怎么做?”

张任想了想,“如果要守住阳平关,夏侯渊就必须留有足够的兵力固守阳平关,绝不可能全力以赴的向庞德进兵。”

庞统点点头,“我们不仅要震慑夏侯渊,也要让张鲁不敢轻举妄动。”

…………

阳平关的失守等于抽掉了张鲁的脊梁,得知张卫战败,张鲁吓得不轻,一时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张鲁意识到汉中保不住了,投降的念头再次在脑海中浮现,而且比之前更加坚定。

功曹阎圃劝说张鲁,现在应该离开汉中,等曹操占据汉中以后,必然会派人把张鲁请回来,厚礼相待,给予足够的重视。

阎圃很有心机,他认为现在投降,远不如先离开躲避一段时间。

因为即便曹操拿下汉中,为了安抚民心,也需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厚待张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反而能让张鲁获得曹操更多的尊重。

张鲁马上采纳了阎圃的建议,把所有的府库原样封存,所有的粮草和辎重一律不动,等于拱手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送给曹操。

可就在张鲁要离开南郑的时候,突然,一名斥候急急忙忙的骑马来到张鲁的马车前,大声禀报道:“启禀主公,马超领兵两万突袭阳平关,曹军损失惨重,现在双方正在阳平关前展开激战。”

“什么?马超突袭阳平关?”

张鲁登时吃了一惊,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半信半疑的问:“此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估计这个时候,益州兵和曹军已经激战了将近有一天了。”

阎圃眼珠子一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阎家是汉中当地的大族,不到万不得已,阎圃也不愿意离开。

阎圃道:“主公!我看咱们现在不急着离开,马超出现在阳平关,这一定是刘循的授意,说不定,刘循的大军就在后面。”

张鲁疑惑的问:“依你说,刘循的用意何在?莫非是想帮我抵挡曹操,守住汉中?”

阎圃听后忍不住笑了,“主公!你未免想的也过于乐观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常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刘循此番出兵,恐怕跟曹操一样,也是为了要夺取汉中!”

阎圃说的斩钉截铁,语气非常肯定。

张鲁吓了一跳,忍不住一阵哆嗦,“这可如何是好,一个曹操尚且难以抵挡,现在连刘循也盯上了我们,汉中如何能够保得住。”

阎圃摇了摇头,“主公此言差矣,如果曹操和刘循单独来对付我们,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可现在他们两家互不相让,打的不可开交,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元气大伤的时候,我们再出兵收回阳平关,到时候不仅保住了汉中,他们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很难出兵再犯,主公可高枕无忧。”

阎圃算盘打的非常精明,他希望刘循和曹操拼力一战,两家打的越惨烈越好,最好双方都遭受重创,两败俱伤,这样以后数年就没人敢打汉中的主意了。

张鲁连连点头,心中也焕发了无限的希望,马上兴奋的下了马车,让人把行礼重新拿回家中,然后派人密切关注阳平关的战况。

可是三日后,传来了定军山的消息,让张鲁的心头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报!刘循帐下大将张任和左军师庞统,统兵两万占据了定军山!”

乍一看,定军山不过是十二座小山头组成,多年以来一直处于无人驻守的地步,可此时此刻,定军山对于整个战争的走向,却起到非常致命的作用。

第191章 刘循参战

庞德在阳平关的左侧,定军山在阳平关的右侧,哪怕定军山的军队什么也不做,夏侯渊不敢掉以轻心。

站在张鲁的角度,这也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这说明刘循的部队已经深入到汉中的腹地,对张鲁已经构成了致命的威胁,说不定随时刘循就会挥兵进南郑,抢在曹cāo)的前面把汉中掌控在自己手中。

张鲁一筹莫展,急的在屋里团团乱转,而消息传到阳平关,夏侯渊也深感忧虑。

看了看周围的将士,夏侯渊急迫的说道:“就在昨,庞德再次增兵,重新补充了五千人马,刘循也出现在阳平关前,现在定军山也被刘循的人马占领了,真是可恶,刘循此番究竟带来了多少兵马?”

连续激战了三,夏侯渊付出了七八千人的伤亡,代价非常大,连他自己上也添了好几处伤势,夏侯渊三天加起来,也仅仅才睡了几个时辰的觉,他现在甚至连洗脸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每次回到阳平关,都是匆匆忙忙的扒几口饭,然后稍微的打个盹,勉强休息一下,然后便重新投入战斗。

如果不吃不喝不睡,也可以保持体力继续战斗,夏侯渊甚至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离开战场。

朱盖、张郃、姜叙、赵昂、尹奉等人也都浑是血,面带愁容,之前所有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定军山上面,可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加以重视。

张郃沉默了一会,不无忧虑的说:“此番刘循出兵,明显是有备而来,现在庞统张任占据定军山,对阳平关形成夹攻之势,我们必须改变策略,分出一半的兵力固守阳平关。”

“分兵一半?”

夏侯渊急忙摇头,断然拒绝道:“这可不行,现在我军的形势非常严峻,主公被马超杀的一退再退,随时有命之忧,我们必须马上杀退庞德跟主公汇合。”

夏侯渊如烈火,脾气火爆,虽然曹cāo)没有指定谁是阳平关的主将,但无论资历还是名望,谁也比不上夏侯渊。

张郃仅仅是个降将,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只得听从夏侯渊的命令。

夏侯渊当即分给张郃五千人马,让张郃固守阳平关,警戒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张任。

剩下的兵力还有两万六千多人,依然轮番出兵,向庞德组成的防线不断发起冲锋。

即便夏侯渊战意高昂,悍不畏死,可是底下的将士士气却明显受到了影响。

一开始,他们还能看到曹cāo)的营地,可现在,曹cāo)已经被马超杀的退后了两三里路,阳平关的曹军看不到曹cāo),不知道曹cāo)是生还是死,也不知道曹cāo)是不是退兵了,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是密密麻麻潮水般疯狂挡在前面的益州兵。

每天都是如此,除了阳平关的曹军,别的地方一个曹军也看不到。

曹cāo)在哪里?这仗还能打赢吗?粮草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阳平关的曹军军心还能稳固如初吗?

答案非常明显,那种被抛弃的想法愈发强烈,将士们的斗志越发低迷,与之相比的是庞德得到了援兵,刘循带人加入了战斗,这让阳平关的守军面临了更大的压力,希望变得愈发渺茫。

“王平!随我来。”

见前面的将士伤亡惨重,刘循带着王平还有一千名东州兵冲了上去。

到了庞德边,刘循冲他摆了摆手,劝道:“令明!你先下去休息一会。”

随即,刘循迅速举起长枪,七十斤重的天狼枪带着瘆人的寒光,迅速扎向冲来的一名曹兵,那曹兵根本来不及躲闪,噗的一声,被刘循一枪钉死在地上。

“杀啊!”

刘循高喊一声,迅速抽出长枪,当空横扫,伴着惊雷般的撞击声,好几个曹兵的兵器被磕飞了,下一刻,刘循连挑带刺,又击杀了四五个。

刘循坚守在最前面,先士卒,悍不畏死,王平等人也都是如狼似虎,爆发出凌然无畏的战意。

王平跟刘循并肩战斗,心格外的激动,手中长枪玩命的上下挥舞,带起阵阵夺命的呼啸声,一次次凶狠的刺向曹兵。

待在前面,在奋勇杀敌的同时,也时刻面临生死的考验,遭受死亡的威胁。

曹军前赴后继,一次次不断的蜂拥而来,击退一波,又上来一波,杀散一群,又来了一群。

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刘循,刘循面色冷峻,眼中冒着咄咄bi)人的杀气,天狼枪疯狂舞动,或挑或刺,或打或扫,没有任何的招式可言,只在乎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人。

长枪出击,带起阵阵腥风血雨,刘循的边很快就堆满了尸体,不管过来多少人,都会就此止步,永远的把命留在这里。

“将士们随我来,杀了刘循,主公必有重赏。”

王图瞧见刘循后,大喊一声,带人冲了上去。

王平自然不会让刘循孤应战,也迎了上去,挡住了许多曹军,替刘循分担了不小的压力。

十几个曹军冲到刘循的前,一时间,刀枪并举,刘循的眼前闪出一片刺眼的寒光。

刘循不屑的发出一阵冷笑,长枪大开大合,强力横扫,嘭的一声,一个曹兵当场被刘循击中,口的肋骨应声而断,像破掉的皮球,肚子瞬间瘪了下去,人也吐血飞了出去。

“死!”

刘循怒吼一声,举起天狼枪狠狠的砸在一个曹兵的脑袋上,咔嚓!即便是人体最坚硬的头盖骨,在刘循的怪力猛击之下,也没有任何的悬念,当场脑袋开花,头骨爆裂。

猩红的脑浆子顿时喷涌而出,溅到了刘循的上,脸上!

刘循状如疯魔,舞动长枪,下手毫不留,伴着凄厉哀嚎的惨叫声,一连十几个曹兵顷刻间全部丧命。

战斗没有任何的停歇,很快刘循又被十几个人围住了,这样的战斗不断的重复着,再重复!

受伤在所难免,因为山道毕竟过于狭小,一来,无法轻松自如的躲闪,二来,刘循要时刻面临数倍于己的敌人,难免有兼顾不到的地方。

混战中,有人挥刀在刘循口劈了一刀,刘循哼也没哼,作为回应,直接一枪扎进偷袭者的心口!

第192章 突袭成县

成县是曹军粮草转移的中转站,现在由曹洪负责镇守,曹洪整日无所事事,一股脑的把事情都交给了曹休。

十万曹军出征汉中,所有人都持乐观的态度,认为张鲁根本就不是曹操的对手,用不了多久,汉中就会彻底被曹军占领,而且几日前,从前方已经传来了捷报,阳平关已经被拿下了!

之前粮草转运困难,现在阳平关已经被占领了,用不了多久就不需要往前线再运送粮草了,曹操就可以用汉中的粮草来补充军队所需。

自从被曹操冷落之后,曹洪心里一直怀有怨言,无论任何事情,他都提不起干劲儿。

别说曹洪这样,即便卞夫人的亲弟弟卞秉,待遇也比曹洪强不到哪里去,不仅没有被曹操重用,反而有点小毛病也会被曹操揪住辫子不放,到现在卞秉也是整日在床上装病,跟曹操赌气,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卞夫人多次向曹操抱怨,曹操对她说:“但得与我作妇弟,不为多邪?”

言外之意,作为我的小舅子,就得有牺牲的精神,即便再有才能,曹操也不会重用卞秉。

为此,卞夫人希望曹操能多赏赐卞秉一些财物作为不能升官的补偿,曹操也没有正面答应,不过对于卞夫人私下偷偷给弟弟赠送的财物,曹操倒是很大度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瞧见,这对一向崇尚俭朴的曹操来说,这已经很破例了。

曹洪被曹操冷遇,他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仗着资历老,跟曹操关系近,总觉得自己应该独当一面。

曹休可没有曹洪那么悠闲,只要一日没有拿下汉中,粮草的问题就不能忽视。

曹休经常带人巡视,确保从关中运来的粮食能顺利的抵达成县,再尽快的运往前线,他不仅要确保道路通畅,监督运粮队的工作,曹休还从武都附近抽调了许多牛羊,用来帮助粮草转运。

曹休很忙,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他很少留在成县。

曹洪无所用心,曹休为运粮的事则忙的团团乱转,自然而然,成县的防卫被两人都给自动的忽略掉了。

这一日,前面的山道响起了粼粼的车辙声,来了几百人运粮的曹军,乍一看,这些人好像刚刚从阳平关那边回来的。

到了城门口,见城门紧闭,魏延冲其中的一个亲卫使了个眼色。

亲兵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推了一把紧挨着他的一个曹军的运粮官,运粮官是这支队伍中唯一的一个“曹兵”,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魏延的士兵假扮的。

而魏延则非常低调,扮作了一个普通的曹兵。

运粮官为了活命,只得配合,冲城上高喊:“城上的兄弟,速速打开城门,我是运粮官王才。”

王才掏出腰牌晃了一下,很快城门就打开了,对王才身后的这些人,守城兵看也没看,便把他们放进城中。

顺利通过城门,众人全都松了口气,有人凑到魏延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将军!现在要动手吗?”

守城兵非常松懈,如果现在动手,大伙百分之百的有信心能够抢先夺取城门,然后再夺取整座城池。

魏延摇了摇头,让运粮官在前面带队,直接去了存放粮草的地方。

粮草和草料都堆放在西城,这里有很大的一块空地,原来是城中的校场,作为练兵的场所,占地有几十亩,却只有几十个曹兵把守。

与其说他们在这里“守卫”,不如说他们“混日子”更为贴切,对来来往往的车辆,没人理睬,这些守卫只盼着能早点交班,然后回去喝点小酒,再三五成群的小聚一番。

魏延一行人赶着牛羊,架着马车,来到草料场,太阳已经升到了正中央,魏延四下看了看,离得最近的守卫也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当即魏延一摆手,果断下令,“动手!”

几十名益州兵几乎同时从身上拿出火镰,飞快的冲进了草料场。

远处的曹兵听到喊声,愣了一下,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草料上便燃起了十几处火势,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很快火苗便翻卷而起,连成了一大片,形成了无情而猛烈的大火。

“什么人?”那些守卫预感到不妙,挥刀舞枪的冲了过来。

魏延不屑的发出一阵冷笑,分出一半的兵力迎了上去,整个草料场附近只有几十名曹兵,哪里是魏延等人的对手,一眨眼的功夫,便都被砍翻在地,悲催的领了盒饭。

其他人则继续纵火,把草料场全部点燃之后,火焰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数十处黑烟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犹如一条条愤怒的黑龙冲上天空,在上空盘旋。

风势猛烈,草料众多,毒辣残酷的火龙从西向东席卷起来,烈焰冲天灼热难当,滚滚黑烟和燃着火的碎布条、草叶子、漫天飞舞,附近的一切顷刻间都被无情的大火给吞噬了,烧的啪啪作响!

“将军!粮食还烧吗?”有人跑来询问魏延。

魏延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先不烧了,烧了以后我们吃什么?”

“着火了,快救火啊。”

“敌袭!敌袭!草料场请求增援!”

大火冲天而起,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把城中各处的曹兵都给惊动了。

魏延一摆手,趁着曹兵纷纷赶往草料场救火的同时,迅速带人冲向城门口。

城门口的守军有一半人瞧见城中失火,不明所以的赶了过去,结果这些人前脚刚一离开,魏延便带人杀到了。

“杀!”

魏延健步向前,挥舞着长刀毅然冲向守门的曹兵,刚一靠近,便掀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烈屠杀。

刀锋过处,人头滚滚,一步杀一人,步步不留情,魏延神勇难敌,面对惊慌失措的守军,大刀上下翻飞,杀人就像砍瓜削菜一般轻松。

曹洪正在午睡,中午喝了不少酒,头晕脑胀,满屋都是酒气,睡的跟死猪一样,冲进来几个亲兵,连喊带叫,折腾了半天,曹洪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第193章 魏延vs曹洪

“将军,大事不好了!”

曹洪打了一个酒嗝,半睁着眼,睡眼朦胧的问:“怎么回事?瞧瞧你们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将军!草料场失火了,城中发现数百名来历不明的人,他们四处纵火,杀了我们不少人……”

“你说什么?”

曹洪吃惊的瞪大眼睛,酒劲儿顿时醒了大半。

曹洪刚要带人去救火,有人跑来禀报,“城门被魏延占领了。”

“魏延?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曹洪震惊的无以复加,一时僵立在原地,不知道究竟应该先救火,还是先去对付魏延。

大伙都木呆呆的注视着曹洪,等他拿主意,过了一会,曹洪一咬牙,抄起大刀,大喊道:“随我来,跟魏延拼了,把城门夺回来。”

曹洪气冲冲的带人来到南门,刚到交手没多久,城外再次响起了震天般的喊杀声,紧跟着,顺着城门数不清的益州兵蜂拥而入,潮水一般冲了进来,然后直接杀向曹军。

曹洪百思不解,曹军的将士也都傻眼了,做梦也想不明白,魏延的大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杀啊,不要走了曹洪。”

魏延目光一下子锁定住了人群中的曹洪,提着大刀冲了过去,曹洪也不是个轻易服气的主,他很想做最后一搏,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把城池让给魏延。

“魏延!受死吧!”曹洪一声大喝,快步冲了过去。

两人很快便面对面的靠近了,曹洪举刀就劈,奋力一击,大刀裹着劲风毫不留的劈向魏延。

魏延冷笑一声,举刀相迎,只听嘡啷一声巨响,声音震耳聋,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魏延眼中稍稍闪出一丝惊讶,没想到曹洪的力气这么大。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魏延惊讶,曹洪则更加吃惊,因为刚才他毫不保留,使出的全的力气,但依然没有占到便宜。

曹洪虎吼一声,继续出手,大刀上下翻飞,招招夺命,每次都瞄准魏延的周要害;魏延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当即也不再保留,两人你来我往,展开了厮杀。

两边的将士也自觉的让开一个空地,留给各自的主将。

几乎每次打仗,将士们都会非常有默契的不会干涉主将的战斗,现在魏延和曹洪捉对厮杀,别人过去算怎么回事,越是本领超群的武将,越不想让别人插手他和敌人的拼斗。

将对将,兵对兵,这才是公平的对决。

嘡啷!

嘡啷!

两人的兵器不停的碰撞在一起,势大力猛,速度飞快,一时间声震四方,迸溅出一阵阵刺眼的火星。

曹洪势大力猛,血灌瞳仁,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重新恢复拼命三郎的风采。

魏延也是越战越勇,刀法凌厉,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攻势更加猛烈。

每一次碰撞,都震撼人心,也点燃了两人心中狂猛的斗志。

不过,魏延是长刀,曹洪是短刀,再说魏延平里一直刀不离手,战场厮杀的经验非常丰富,去年的益州之战和八蒙山之战,魏延都亲自参加。

即便没有出兵的任务,他也一直忙着cāo)练,刀法一天也没有松懈过。

反观曹洪,除了早年间追随曹cāo)讨伐董卓、征剿黄巾、进兵徐州……那时候他一直非常活跃,可是后来他已经渐渐远离了战场,已经好多年没有带兵打仗了,加上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生活过的益悠闲,不仅刀法生疏,曹洪的体也远不如年轻的时候那么矫健精壮。

而魏延杀气bi)人,出手果断,不论斗志还是体力,都远远的强过曹洪。

二十回合之后,曹洪变得气喘吁吁,动作也变慢了,攻少守多,已经陷入了被动。

魏延的刀法却越来越快,步步紧bi),玩命的猛攻,连番几次大刀狠狠的劈落,bi)得曹洪只能咬牙招架,震得虎口发麻,子左摇右晃,差点摔在地上。

见势不妙,曹洪不敢恋战,转就走,魏延哪里肯让,断喝道:“哪里走,纳命来!”

魏延杀伐骁勇,bi)得曹洪陷入苦战,迟迟无法脱。

此番魏延带来的那些益州兵,战力也极其凶悍。

因为他们都是賨人,賨人的战斗力不需要过于的赘述,去年刘循已经亲自领教过了。

在魏延的训练下,賨人的木盾一律改成了铁盾,小规模的配合也得到发扬和延续,这些人一上来便以排山蹈海的攻势把守城的曹军给杀蒙了。

没有一个賨人是单兵作战,往往刚bi)退一个賨人,那名曹兵马上就会遇到至少两个賨人的夹击。

一个曹兵是这样,即便十个、一百个曹兵,面对的賨人也不会少于三个人。

賨人从小就讲究协同配合,打架是这样,打猎是这样,打仗也是这样!

魏延扬长避短,把賨人上的这种优势加以发扬,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賨人单兵作战,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曹军根本不是賨人的对手,被迅速绞杀,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不不蚕食,淹没在賨人的无攻势之中。

“嘡啷!”

两人杀到四十回合,魏延纵高高跃起,一刀猛烈劈落,势如泰山压顶,。震的曹洪一个趔趄,子连晃了记下,刀嗡鸣作响,差点脱手而飞。

“呼呼!”

曹洪喘气如牛,压力越来越大,几次转想走,都没有得逞。

边的将士也想过来帮忙,但是面对賨人的凶狠进攻,那些曹军尚且自难保,对曹洪自然也很难伸出“援手”

双脚落地,魏延贴地横扫,没有任何的停留,大刀在地上带起一阵铿锵有力的火星,斜斜的砍向曹洪的双腿。

曹洪急忙把刀竖在前,企图挡住魏延,一声巨响,曹洪手中的刀当即偏了出去。

曹洪见势不妙,慌忙跳了起来,只不过,他快,魏延更快。

魏延手腕一翻,刀头骤然转向,往上高高撩起,一刀劈在了曹洪的左腿上。

咔!

即便有盔甲护,依然被砍的腿上鲜血淋淋漓,隐隐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第194章 魏延来袭

曹洪强忍着剧痛,一声不吭,猛的挥刀劈向了魏延,魏延形后仰,避了过去,下一刻,曹洪狼狈落地,魏延一刀劈了过去,“纳命来!”

魏延咬牙怒吼,吼声如雷,恨不能一刀就把曹洪给劈死。

曹洪不顾形象,狼狈的就地一滚,勉勉强强闪了过去,魏延一刀落空,地上的青砖咔嚓一声,顿时龟裂而开。

曹洪起后,不顾一切的往城中逃去,一边跑,一边喊:“贼兵势大,难以抵挡,尔等随我从北门出城。”

比较大一些的城池一般都有四个城门,像洛阳这样的都城,则有十一个城门,但成县是个弹丸之地的小县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现在南门被魏延攻占了,北门还非常安全。

曹洪想走,魏延哪里会让,随后紧追不舍,足足追出三百多米,眼看快接近北门了,魏延总算是追上了。

有人让给曹洪一匹战马,曹洪刚刚骑上去,魏延便一刀砍在了马腿上。

战马的一条后腿登时断为两半,战马轰然倒地,也把曹洪摔在了地上。

魏延一个健步来到近前,看了曹洪一眼,举刀就劈。

唰的一声,大刀以闪电般的速度,一眨眼,便来到了曹洪的近前。

曹洪躺在地上,双手把刀横在前,高高举起,当啷一声,魏延怪力惊人,一刀便震的曹洪虎口撕裂,流出了猩红的血迹。

曹洪想翻站起来,根本就没有机会,魏延再次把刀举了起来,比上次速度更快。

曹洪没有别的选择,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被动的再次刀举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魏延的大刀一次比一次狂猛,一次比一次凶狠,曹洪咬牙挡了三次,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望着再次bi)近的大刀,曹洪眼中闪光一丝绝望。

噗!

刀光闪过,曹洪的人头顿时滚了出去。

杀掉曹洪之后,魏延把曹洪的首级挑在刀尖,巡城转了一圈,不住的四处高喊:“降者不杀,冥顽不灵者死路一条!”

主将被杀加上魏延带来的賨人也确实让人心生无力,慌乱无措的守军勉强从北门逃走了千余人,剩下的两千人全部归降。

战后见到法正,魏延冲他淡淡的点了点头,“还是你的办法可行,本来我想直接出兵偷袭成县,你却让我先派人埋伏在半路,抓了一伙运粮的曹兵,让将士们换上曹军的装束,如此一来,果然省事的多。”

法正当即建议魏延,马上关闭城门,加固城防,随时防备曹军的反扑。

因为成县的位置非常重要,是粮草转运的枢纽,一旦这里出了事,不论是后面来的曹军,还是前面的曹军,都不会无动于衷。

而且,仅仅固守还不够,按照法正原本的计划,还要分出一半的兵力从曹cāo)背后攻击,bi)曹cāo)早退兵。

两人经过一番商议,法正自愿留守成县,魏延不放心,把泠苞邓贤留给了法正,然后亲率一万大军沿着山道向汉中方向进兵。

沿途路上,陆陆续续遇到好几拨运粮队,魏延毫不留,全部命人杀掉,然后把运粮的车辆都推到了山崖下面。

从这一刻开始,曹军便别想再得到一粒粮食,一棵干草。

连续两天没有得粮草补充,曹cāo)深感忧虑,“怎么回事?就算粮道不通畅,运输比较困难,也不可能一点粮食都运不过来吧。”

边的几位谋士,全都一筹莫展,脸上堆满了愁容。

没有人会想到有人会沿着平道突袭成县,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曹cāo)大军的后面。

前方马超攻势不停,后面粮草又出现了问题,曹cāo)心中有忧急如焚,急的跟什么似的,连续几次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这一晌午,斥候慌张张的跑来禀报:“主公!在我军后方发现了魏延的大军,此刻魏延已经带人跟我们后面的队伍展开了激战。”

“什么?你说什么?”

斥候又重复了一遍,曹cāo)霎时间脸色惊变,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曹cāo)下意识的看向刘晔、杨修等人,众人脸上的表也都是惊疑不定,太不可思议了。

谁也想象不到,究竟魏延是怎么绕到曹cāo)后去的。

平道废弃了许多年,知道这条山路的人屈指可数。

“主公!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显然不需要任何的怀疑,后面的队伍没有主公的命令,必然慌乱无措,被动挨打,还请主公速速定夺,早点做出决断。”

刘晔的提醒,让曹cāo)一阵苦笑,“依你看,该怎么做?”

刘晔看了曹cāo)一眼,言又止,显得非常犹豫。

司马懿也紧锁双眉,暗暗叹息,马超在前面不停的冲锋,杀了不少曹兵曹将,但司马懿并不是很担心,因为马超在前面,很难对司马懿构成威胁。

实在打不过,大不了跟着曹cāo)一起逃走,曹cāo)边有这么多人护卫,司马懿自然不用太担心。

可在队伍的后面也出现了敌人,况就变得非常不妙了,别说司马懿,全军上下所有人都会变得紧张不安。

前面有马超,后面有魏延,闹不好,这狭窄闭塞的山道,就会成为所有曹军的葬之地。

杨修见刘晔犹豫,不敢直言,主动开口道:“魏公!现在我们边兵力还有两万多人,魏延来者不善,马上就能和马超形成夹攻之势,魏公必须马上下定决心,掉头撤离,向魏延方向全力突围。”

曹cāo)一开始带来了十万大军,为了攻取阳平关,就付出了将近两万人的伤亡,剩下的分为二,加上连续几的猛攻,还能剩下两万多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可是我若撤军,夏侯渊他们马上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道理曹cāo)非常清楚,也很明白局势非常严峻,必须马上下定军心,可人越是上了年纪,越容易念旧,越狠不下心来。

夏侯渊跟曹cāo)的关系可非同一般,两人既是连襟,也是兄弟,夏侯渊一生征战给曹cāo)立下了无数战功。

一旦曹cāo)撤兵,夏侯渊就只能守着阳平关,被刘循慢慢收拾。

第195章 曹彰被擒

见曹操犹豫,杨修继续劝道:“魏公!现在的形势异常危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请魏公速下决定,我军前有马超,后有魏延,即便魏公想救夏侯渊,恐怕也无能为力。”

杨修一向心直口快,敢于直言,见曹操很难下定决心,他接着说道:“刘循此番出兵的目的明显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而是要夺取汉中,不然的话,他早就给马超增兵了。魏公替夏侯将军担心,可我觉得正因为夏侯将军被困,间接的拖住了刘循的几万大军,我们才更有机会成功突围,回到关中!”

杨修话音刚落,只见曹操的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曹操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杨修,凶光毕露,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杨修说的很对,司马懿、刘晔、毛玠等人从内心都认可这个说法。

但没人敢当面对曹操这么说。

刘循把一多半的兵力派去对付夏侯渊,在阳平关的正前方留了两万人,在定军山摆了两万,反倒是马超这一边,一直没有增兵。

不是杨凡不想除掉曹操,但首要前提,是先确保拿下汉中。

如果刘循不惜一切代价的跟曹操拼斗,双方鱼死网破,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说不定到时候刘循连拿下汉中的力气都没有了。

即便刘循最后能够除掉曹操,那么之后呢,曹操的后方必然大乱,谁会最受益?肯定不是元气大伤的刘循。

而是刘备和孙权!

刘循不傻,庞统和郑度也不傻。

在出兵之前,他们便达成了一致,能除掉曹操更好,即便不能也要先确保拿下汉中。

马超想报仇,刘循决不阻拦,给马超这个机会,但刘循并没有给马超增兵,至于魏延和法正,首要目的也是逼迫曹操退兵,而不是不惜一切代价的留下曹操的性命。

曹操望着杨修,火冒千丈,恨不能马上就把杨修给杀了,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命人把杨修抓了起来。

众人都看着曹操,等他拿主意,曹操面临生平最大的一个抉择。

一旦撤兵,就等于是抛弃了夏侯渊,等于是放弃了汉中。

可如果不撤兵,他又能做什么呢?夏侯渊依然被困在阳平关,粮草也无法得到补给,结果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就在这时,有人惊慌失措的跑来禀报,“主公!大事不好了,二公子他……”

“子文他怎么了?”

可把曹操吓了一跳,几步冲到报信人面前,双手钳子一样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追问道:“子文他究竟怎么样了?”

“二公子打伤了马超的妹妹,被赵云给生擒了。”

曹操先是一惊,听说曹彰没有被杀,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杀啊,不要走了曹操!”

马超疯了一样,带人一路向前冲杀,距离曹操越来越近。

听到马超炸雷般的喊杀声,曹操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别说救夏侯渊,他现在都快自身难保了,连彪悍善战的曹彰也被生擒了,再不走,说不定永远都走不掉了。

“魏公!还望您以大局为重,若你有个闪失,大魏国可就失了擎天玉柱了。”关键时候,刘晔也忍不住劝了一句。

曹操猛然一惊,如梦方醒,魏国还没有立嗣,曹操还没有确定继承人,如果自己出了事,魏国必然一分为二,曹丕和曹植说不定为了争权夺位互相攻伐,搞的难以收场,而孙权刘备必然会乘势进兵,瓜分中原。

无奈的摆了摆手,曹操心中自我安慰道:“妙才!希望你不要怪我,大局为重,社稷为先,现在我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了。”

“传我命令,后队变前队,马上退兵,徐晃曹真负责断后!”

司马懿总算是松了口气,即便将士们愿意为曹操卖命,不惜流血牺牲,可司马懿绝不会做这种傻事。

因为他来自世家,是河内司马家的人,家族的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

“闪开,闪开!”

赵云抱着马云禄,健步如飞,别人往前冲,他却向后跑,不时的有人被他撞翻在地。

见他怀里抱着的是马超的妹妹,众人急忙把路让开,不少人还帮着喊话:“快把路让开!”

赵云是忠义将军,马云禄是马超的妹妹,这两个人要过去,哪怕山路再拥挤,大家也得乖乖让路。

马云禄面色惨白,胸口的衣甲彻底被鲜血染红了,她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着面色焦急的赵云,心里反倒一阵甜蜜。

马云禄枪法不弱,她的枪法是马超手把手教的,别看是女儿身,即便军中的将领,武艺能胜过她的也不多见。

她一直冲在前面,赵云根本劝不住,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曹彰,那可是一员万人难敌的勇将,即便赵云亲自出手,两人也大战了几十个回合,才总算把曹彰擒获。

赵云一路跑到阳平关,来到刘循的营帐,数万大军出征,刘循带了不少随军的医官,赵云刚一来到,刘循便马上命人优先给马云禄治伤。

男女有别,赵云不便留在大帐,便一直守在帐外,见他对马云禄如此用心,刘循也很欣慰。

将近半个时辰,马云禄总算脱离了危险,医官告诉刘循,就差一点曹彰的刀就刺中了马云禄的心脏。

很快,曹彰就被押到了打仗,刘循看了曹彰一眼,眼中寒光一闪,厉声吩咐道:“来啊!推下去砍了!”

既然是曹操的儿子,刘循觉得一点留的必要都没有,总不能还指望着收降他吧,何况他还差点杀了马云禄,杀了曹彰,马超肯定第一个表示赞成。

曹彰是被赵云给生擒的,马超看在赵云的面子上,并没有马上把曹彰给杀掉。

如果他直接把人给杀了,在别人看来就好像要故意跟赵云过不去一样。

曹彰直视着刘循,脸上毫无惧色,“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给我来个痛快,小爷可不是吓大的。”。

郑度看了曹彰一眼,把刘循拉到一旁,低声劝道:“主公!暂且息怒,我觉得此人不能杀。”

第196章 如何处置战俘

“嗯?”

刘循好像不认识郑度一样,郑度一向心狠手辣,被称之为“益州贾诩”,是名副其实的“小毒士”

“郑公!曹彰他可是曹操的儿子,不杀留之何用?正所谓斩草除根,免留祸患!”

刘循做事一向非常果断,尤其是对待敌人,他绝不会优容寡断,曹彰是曹操的儿子,就凭这一个理由,杀他一百次都足够了。

郑度提醒道:“这次马超进兵勇闯曹营,抓的战俘多达数千人,这里面有不少曹操身边的文武臣僚,主公想过没有,大战之后要如何安置这些人?”

他指的是辛毗、王粲、杜袭、陈娇等人,几乎每一天,马超都会抓住不少曹营的“大鱼”,这些人要么文采出众,要么家世显赫,还有一些是军中表现出色的武将。

刘循想也不想,脱口道:“自然是尽力劝降,若能为我所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郑度道:“可他们的家人却都在魏国,就凭这一点,他们就会有顾虑,不可能归顺主公,以免家人被曹操所杀。”

刘循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想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注视着郑度,刘循眼睛骤然一亮,“郑公!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用曹彰作为交换,让曹操把那些战俘的家眷送到益州?”

郑度笑着点点头,“就算有人不肯归顺,可如果家眷被送到益州,除了归降主公,他们恐怕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刘循忍不住笑了,郑度果然与众不同,别人招降敌人一般都是表现的非常大度,非常有诚意,郑度却直接用曹彰作为交换的筹码,还没等辛毗这些人做出决定,便已经逼得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笔买卖划算。”刘循笑着称赞道,他一点都不死板,只要对他有利,即便耍弄一些手段,刘循也觉得没什么。

刘循当即命人把所有的战俘全部押回涪城,叮嘱部下沿途路上不得怠慢,到了涪城也要妥善照料。

乱世争霸,争的是地盘,拼的是人才,这些战俘身上都有过人之处,要不然也不会被曹操带在身边了。

就说辛毗,他是辛评的兄弟,原来是袁绍的部下,官渡之战后归降曹操,被曹操重用,先后担任过议郎和丞相长史。

现在刘循忙着打仗,这么多战俘留在前方多有不便。

既不能怠慢,又要派人看守,会牵扯到刘循很大一部分的精力,所以不如提前把他们送回涪城,等仗打完之后再行处置。

战俘刚被送走,狐笃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脸上难掩喜色,笑着说:“主公!曹操已经掉头退兵了,由徐晃和曹真断后,其他人正全力向后突围。”

刘循点点头,笑着对郑度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当浮一大白,郑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主公应当立即给马超增兵,马超急于复仇,这么好的机会,主公若不给他增兵,恐怕马超心里会有所不满,第二,曹操退兵难免有所勉强,见马超增兵,曹操必然再没有别的念头,定会加速退兵,现在正是我军扩大战果,乘势进兵的时候,机会难得,莫失良机。”

刘循的首要目的虽然是为了夺取汉中,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也不会轻易错过。

“好!王平,邓芝听令!”

“在!”

二人迈步向前,高声回应。

“给你二人四千兵马,马上增援马超,务必尽可能多的击杀曹军。”

“喏!”两人轰然领命,迅速带人赶去跟马超汇合。

曹操退兵,这注定将会掀起新一轮的“战俘热”,对刘循来说,收获的季节到了。

稍作休整,刘循再次来到阳平关外,夏侯渊此刻还不知情,还在率兵反扑,企图杀开一条血路赶去跟曹操汇合。

郑度抬头看了看阳平关的城墙,不屑的笑了,“当初阳平关由张鲁的将士镇守,曹操付出了两万多的死伤,若不是运气好,赶上大雾鹿群迷路,队伍不小心闯进守军的营地,只怕此刻阳平关还在张鲁的手中,可是现在,对我们来说,阳平关取之却易如反掌。”

狐笃笑道:“郑公说的极是,曹操已经开始退兵了,可怜阳平关的这些曹军到目前还蒙在谷里,困守阳平关,孤立无援,也不会有人给他们运送粮草,就算我们不打,他们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郑度对狐笃吩咐道:“曹操退兵了,你马上带人被这个消息告诉曹军将士。”

“好咧,军师,你叫是瞧好吧。”

战斗还在继续,狐笃带人登上了附近的一处山坡,居高临下,大声高喊。

“曹军将士们,听好了,曹操已经退兵了,现在没人在乎你们的死活了。”

“曹操退兵了,你们还打个什么劲儿啊,识相的马上放下武器投降,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主公是不会难为你们的。”

“什么?”

不进奉命冲杀的曹军听的很清楚,阳平关驻守的曹军也听到了。

“不会吧?”姜叙疑惑的看向赵昂,嘀咕道:“怎么可能会退兵呢?应该是骗人的吧。”

一旁的张郃,却面无表情,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自从马超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阳平关的曹军便和曹操彻底被隔离开了,在张郃看来,曹操退与不退都没有任何的影响,刘循此番有备而来,曹军伤亡惨重,很难打败刘循,单说阳平关的粮草,日益消耗,却得不到丝毫的补充,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狐笃带人喊话,一遍又一遍,嘹亮的声音几乎传遍每一个曹兵的耳朵里,曹军将士难免军心浮动,疑神疑鬼,担心被曹操所抛弃,夏侯渊压根就不信,扯着嗓子大声高喊:“将士们!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不过是想乱我军心,魏公是不会丢下我们的,很快他就能打败刘循,跟我们汇合!”

刘循看了夏侯渊一眼,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事实胜于雄辩,时间会证明一切。”

见刘循说的如此肯定,夏侯渊心里也有些动摇,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197章 再用绝户计

转过天来,张任突然率兵出现在阳平关前,兵力有五千多,来势汹汹,在阳平关前耀武扬威,大有踏平阳平关的架势。

“嗯?”

张任原本在定军山,现在却主动下山,一夜醒来便出现在阳平关,张郃本能的预感到不妙。

夏侯渊本打算继续领兵出击从刘循这一侧突围,可张任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夏侯渊的计划,让夏侯渊有些心神不安,“难道张任要跟刘循前后夹击,一同攻打阳平关?”

张任摆出一副要进兵的架势,命人在阳平关前扎营,并让人就近砍伐树木,打造攻城的云梯。

张任和刘循一个在阳平关前面,一个在阳平关的后面,光是摆出来的阵仗,就让夏侯渊心中忐忑不安。

“难道说?魏公真的退兵了?”

姜叙失声说了一句,要不然,张任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四五千人就敢来攻打阳平关,简直太嚣张了。

张郃看了夏侯渊一眼,问道:“将军!我们现在是不是要主动出击,趁张任立足未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夏侯渊默然不语,他现在心中非常犹豫,坦白说,他不愿意把兵力放在张任的上,从一开始,他就坚定不移的下定决心,要从阳平关正面撕开一条口子,杀过去跟曹cāo)汇合。

可现在曹cāo)一点消息都没有,夏侯渊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曹cāo)真的退兵了,即便他侥幸能杀开一条通道,又有什么用呢?

刘循的后,别忘了,还有一个马超。

即使离开阳平关,夏侯渊依然还是会陷入益州兵的包夹之中,那时没有粮草,没有食物,那样的处境每时每刻对曹军将士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儁乂!”夏侯渊冲张郃喊了一声,两人来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夏侯渊急迫的问道:“依你看,主公是否真的退兵了?”

张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军!马超刚出现的时候,每天我们都能听到山道那边传来的喊杀声,可是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即便主公没有退兵,也已经离我们很远了。”

言外之意,曹cāo)已经指望不上了,别说打败刘循,单单一个马超,曹cāo)也很难搞得定。

在张任出现在阳平关的同时,刘璝和吴兰则带着五千多人突袭了勉县。

进城之后,他们即不杀人,也没有抢夺财宝和粮草,勉县的百姓一时间被弄的茫然无措,不知道这些“陌生来客”究竟要做什么。

接下来,刘璝命人在城中四处喊话,让百姓速速离城。

“城中的百姓听着,阳平关正在打仗,这里不安全,你们必须马上离开。”

“一旦曹军杀过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曹cāo)屠杀徐州,杀的泗水为之堵塞,那可是血淋淋的事实啊。”

不管勉县的百姓愿不愿意,刘璝依然命人强行把他们赶出了县城,然后益州兵继续前往附近的城池和村镇,像驱赶羊群一样把阳平关附近的百姓全部迁走。

虽然事做的有些霸道,但袁兵还是很有原则的,并没有对无辜的百姓挥动屠刀。

这一切都是庞统的安排,张任出现在阳平关,不过是个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刘璝这些人做掩护,庞统要把阳平关附近几十里以内的百姓全部迁走,不让夏侯渊得到一点的粮草补充。

张任在阳平关呆了两天,夏侯渊也犹豫了两天,这两天一直没有出兵,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

两后,张任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突然出现时一样,来的匆匆,去的匆匆,至于那些打造的攻城器械,全都胡乱的堆放在地上,张任的营寨也没怎么收拾,一夜之间,却变得空dàng)无人,像一群突然消失的幽灵一样。

“将军!”

张郃走到夏侯渊的前,忧心忡忡的说:“事实摆在眼前,主公很明显已经退兵了。”

“嗯?你怎么如此肯定?”

夏侯渊多少心底还残存了一丝希望,正因为他和曹cāo)关系不一般,所以始终不愿意相信曹cāo)把他给“抛弃了”。

张郃解释道:“如果主公没有退兵,我们有可能跟主公汇合,也有可能得到粮草补充,可是现在一切都指望不上了,现在不仅张任退兵,刘循也不会进兵,因为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军粮耗尽,彻底被拖垮。张任退兵就是证据,因为他们压根就不需要攻城,就能夺取阳平关。”

“既然张任不打算攻城,那么之前他出现在阳平关,目的何在呢?”

张郃皱眉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至少他出现在这里,使得我们有所忌惮,连续三没有出兵,我们按兵不动,恐怕这是刘循最希望看到的,至于别的目的,不妨派出斥候打探一下。”

夏侯渊愈发觉得自己处境不妙,他连续三天没有出兵,也就说刘循这三天的伤亡是零,但相对于夏侯渊来说,却又白白的消耗了三天的粮草。

夏侯渊马上派出斥候,一连派出十几个,不到两个时辰,斥候全部返回,也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阳平关附近七八十里之内,所有的城池和村镇全部都是空的,一个百姓都没有,一点人烟也看不到!

如果一个斥候这么说,夏侯渊还可以不信,可是每一个回来的斥候都这么说,他们一路策马飞驰,跑出几十里结果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好毒的绝户计!他们这么做,是不想让我们得到任何的粮草,断我们的生路。”张郃愁眉不展,俊朗的眉头顿时皱成了疙瘩。

夏侯渊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张郃先是一阵苦笑,随即咬了咬牙,目光无比坚定的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现在城中的粮草大概还能支撑半个月,时间对我们来说太宝贵了。”

想了想,夏侯渊咬牙一锤定音的说:“时间紧迫,接下来我们的主力要放在对付张任和庞统上面,只需留守一部分兵力防备刘循就可以了。”

第198章 郑度见张鲁

夏侯渊擅长进攻,最不喜欢的就是防守,他给张郃留了五千人马,其余的全部带出城,目标直指定军山。

两万大军浩浩dàng)dàng)卷起一路的征尘,掀起一股冲天的杀气,直奔定军山席卷而去。

夏侯渊用兵就像他的脾气一样,直来直去,如烈火!

夏侯渊并不熟悉定军山的地形,加之去年刚刚平定凉州,立下了盖世奇功,难免心中有些骄狂,区区一个张任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大军顺利度过汉水,越过走马谷,一路畅通无阻,沿途路上连益州兵的影子都没有遇到。

径直来到定军山下,抬头一看,夏侯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十二座山峰绵延相连,像十二根耸入云天的立柱一样,山峰陡峭,巨石嶙峋,从下面往上攀登,非常困难。

夏侯渊常年在平原旷野率军征战厮杀,攀高攻山,这样的战斗他还是头一次。

部将王图劝道:“将军!山势陡峭,我们从上而上非常不利,不如在走马谷以逸待劳,等他们下来,然后在平地上跟他们交手,扬长避短,正好发挥我军骑兵的优势!”

其他几个部将,也纷纷赞同,夏侯渊不满的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那如果他们不下山呢?”

“这?”

夏侯渊摇了摇头,他心里非常着急,阳平关的粮草仅仅只能维持半个月,除了主动进攻他没有别的选择。”

韩浩道:“将军!反正他们在山上也伤不到我们,不如我们向汉中深入,攻几座城池,趁机抢夺一些粮草和辎重,这样就不用担心粮草会出现问题了。”

夏侯渊笑了,笑的有些无奈,“我们一旦离开,恐怕没等粮草运回阳平关,他们就会从山上下来,截断我们的归路。”

定军山的位置,和街亭差不多,夏侯渊想去哪里都可以,大可以自由行动,即便他想攻打南郑,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夏侯渊的大军一旦离开,张任必然会有所行动,张任既可以从后面追击夏侯渊,也可以在半路设伏,还可以出兵攻打阳平关。

所以夏侯渊不可能把张任弃之不顾,置之不理,乍一看,张任占据定军山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可接下来,夏侯渊的任何行动都是不能忽视张任的存在。

虽然山势险峻,登山不易,但夏侯渊自信能够击败张任,当即大手一挥,直接下令进兵。

一时间,山下鼓声阵阵,杀声四起,两万名曹军呐喊着,狂叫着,挥舞着刀枪展开了冲锋。

与此同时,位于南郑的张鲁,也正在聚集文武,心神不安的跟众人商议。

“诸位!张任派人突袭勉县,把阳平关附近的百姓全部赶走,导致数万百姓背井离乡,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张鲁满脸愁容,如果益州兵和曹军只是在阳平关展开争斗,张鲁很愿意坐山观虎斗,可是刘循的手越伸越长,不仅占据了定军山,竟公然出兵勉县,等于是把手彻底伸进了汉中。

“报!”

外面跑进一个探报,进来禀报,“主公!曹cāo)退兵了!”

“什么?”

张鲁骤然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马超现在正在率军追击,曹cāo)离开阳平关已经很远了,据说曹cāo)的背后出现了魏延的大军。”

“嘶!”

张鲁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汉中的臣僚也都深感震惊。

曹cāo)此番起兵十万,来势汹汹,明明已经拿下了阳平关,眼看距离占据汉中只剩下一步之遥,只要曹cāo)趁势进兵,张鲁甚至已经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打算,可就这一步,对曹cāo)来说却难比登天。

马超的神奇出现,bi)得曹cāo)现在掉头逃命,别说汉中,连阳平关的夏侯渊和被生擒的亲儿子曹cāo),他都顾不上了。

“主公!之前曹cāo)势大,我们难以抗衡,现在曹cāo)已然退兵,只剩下夏侯渊孤守阳平关,已经不足为虑,不如我们乘势进兵,把刘循和夏侯渊一起赶出汉中。”曹cāo)退兵,让张卫的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

阎圃劝道:“将军,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连曹cāo)都不是刘循的对手,这说明什么?说明刘循极难对付,现在夏侯渊尚有一战之力,还是先耐心的等等再说。”

“报!”外面又有人进来禀报。

“主公!刘循派使者求见!”

张鲁再次吃了一惊,“刘循竟然派人来见我?”

张鲁拖着下巴,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背叛过刘焉,所有对刘循内心深处不可控制的怀有一丝内疚和惧怕。

“来的是谁?”

过了一会,稍稍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张鲁问道。

“右军师郑度,原益州从事!”

“让他进来,我倒要听听他说些什么。”

时间不长,郑度迈着方步,四平八稳的走了进来。

张鲁对郑度并不陌生,毕竟之前张鲁也在益州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郑度!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一见面,没有任何的客,张鲁开门见山的问道。

“自然是为了搭救你们,助你们击退强敌。”郑度不卑不亢,孤一人站在张鲁的面前,没有丝毫的紧张和不安。

“什么?助我们击退强敌?”

张卫一阵冷笑,“郑度!明人不说暗话,你可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郑度环视四周,不以为然的扫了一眼张鲁的部下,冷冷的说:“是吗?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来,伸出援助之手,我想此时此刻,在座的诸位要么已经收拾行囊逃命,要么已经向曹cāo)俯首称臣,要么就会死在曹军的刀枪之下。”

“郑度!我看你们和曹cāo)一样,都是为了图谋汉中。”阎圃也站起来反驳郑度。

“图谋汉中?”

郑度笑呵呵的看向张鲁,说道:“张鲁!不要忘了,你原本就是益州的部将,你背弃旧主,杀害同僚别部司马张修,私自割据汉中,于于理,对不起先主的人是你,就算主公来找你清算也合合理。主公对你虽然怨恨,但一听说曹cāo)进兵汉中,想也没想便领兵前来,因为他不忍心让你被曹cāo)所灭,让汉中落到曹贼的手中。”

第199章 郑度的威胁

张鲁面对郑度心多少有些复杂,因为当年的背叛是他有错在先,做的不怎么地道,后来刘璋杀了他的母亲,两家关系益恶劣,势同水火。

刘循领兵打退了曹cāo),内心深处,张鲁还是有些欣慰。

但人都是自私的,张鲁既不愿意让曹cāo)占据汉中,也不想把地盘拱手让给刘循。

即便他对刘焉怀有内疚,即便刘循是刘焉的孙子,张鲁还是想继续做他的“土皇帝”,不受任何人的摆布。

张鲁盯着郑度,问道:“郑度!直说吧,来见我难不成是想劝我投降?”

张鲁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一致的疑问,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郑度的上。

郑度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不是来当说客的。”

“哦?那你?”

张鲁愈发不解,都快被弄糊涂了。

“我是来下战书的!”郑度盯着张鲁,一字一顿的回道。

“什么?”

众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卫把眼一瞪,呛哴一声,拔剑出鞘,厉声喝道:“郑度!你休得狂妄,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郑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要杀只管动手,何必跟我啰嗦,郑某若是怕死,又岂会单人独骑前来南郑呢?”

郑度看了看张鲁等人,笑了,别看他只是个弱不风的文士,可即便是刀斧加,郑度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下战书?此话何意?”

郑度道:“当初你背叛旧主,又割据汉中三十年,主公说了,你不甘心听命于别人,你们要打便打,别看我们现在正跟曹军交战,可依然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打败你们,我们要凭自己的实力收服汉中!”

张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惊:刘循好大的口气啊。

即便曹cāo)退兵了,可夏侯渊的边还有两万五千多将士,汉中的人马也不是吃素的,可刘循不仅没有劝降,而是直接下战书挑衅。

“大哥!既然刘循如此狂妄,不如我们接受他的挑战,让他见识一下汉中人马的厉害。”张卫说着,把剑抵在了郑度的口。

郑度冷笑道:“我觉得你们不妨和夏侯渊联手,说不定会有胜算。”

“呀呸!”

张卫当即勃然大怒,脸都青了,曹军刚从他手里夺走了阳平关,打死张卫也不同意跟夏侯渊联手,这对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张鲁的脸色也变了,像笼罩了一层霾,当即说道:“夏侯渊是曹cāo)的将,他们现在还占据着阳平关,老夫岂能跟来犯之敌联手结盟。”

“是吗?这可以你们唯一能够增强力量,扩大胜算的机会,若你们不采纳,那还真是可惜了。”

郑度之所以这么说,并非出自好心,而是故意要羞辱张鲁,要让他明白,夏侯渊是敌人,绝不能跟他联手。

“你走吧!”张鲁摆了摆手,对郑度说。

“嗯?怎么不杀我吗?”郑度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瞧那样子,似乎巴不得张鲁赶紧把他给杀了似的。

从事李休冷笑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让你走,你就走,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郑度摇了摇头,“没有人愿意求死,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吗?你们现在杀我,机会难得,下次再见面,你们的命可就全部掌握在我家主公的手里了。”

狂!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狂!

郑度说的轻描淡写,但上却散发出强大的自信。

“好!那我先成全你!”张卫实在忍受不住,刚要下手,被张鲁给拦住了,“三弟!住手,让他离开!”

张鲁不是一个能轻易冲动的人,郑度既然敢这么说,很显然,刘循完全有这个能力收服汉中。

能先后击败曹cāo)和夏侯渊,还能收服汉中,这就是郑度的自信,可见刘循的实力非常可怕。

张鲁虽然心中不快,感觉像是被郑度给羞辱了,可他绝不敢轻举妄动。

免得到时候刘循大军杀来,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现在杀一个郑度,那么刘循完全有可能,把张鲁全家都给宰了。

郑度看了看张鲁,提醒道:“张鲁!去年刘备领兵入蜀,突然跟先主翻脸,那个时候没人相信主公能力挽狂澜,可结果呢?刘备一败再败,最后被主公斩断一臂,只是孤零零一个人逃回了荆州,入蜀的时候数万人,回去的时候确实孤一个人,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我家主公,可他的实力却是毋庸置疑,我可以告诉你,此番曹cāo)的十万大军,能活着逃回关中,绝超不过两千人!”

说完,郑度放声冷笑,随即扬长而去,只剩下张鲁等人愣怔怔的在大厅中失神发呆。

郑度最后的这番话,久久的在众人心中回dàng)着,刘备入蜀,只逃回去了他自己一个人,曹cāo)带来的十万大军,照郑度的说法,最多能回去两千人。

越想张鲁越觉得刘循可怕,简直就是魔王转世,杀神复生。

“主公!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做?”大伙都害怕了,连曹cāo)都不是对手,汉中这三五万人马又能顶什么用呢?

郑度摆了摆手,“我们决不能轻举妄动!”

郑度来下战书,说白了,就是来恐吓张鲁的,让他识相点,不要插手。

如果张鲁真的插手或者说不顾一切的跟夏侯渊联手,那刘循就会非常头疼。

但经过郑度这么一吓唬,别说张鲁没有胆量跟刘循抗衡,他边的文武臣僚们也都泄气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劝张鲁投降了。

定军山!

夏侯渊带人数次进兵猛攻,每一次都会遭到益州兵的迎头痛击,山上早就做好了准备,滚木礌石和箭弩应有尽有,益州兵以逸待劳,居高临下,曹军一旦接近,里面猛烈还击。

巨石咆哮,滚木无,巨石滚木顺着山坡一路往下疯狂滚动,曹军迭声惨叫,被砸的头破血流,腿断胳膊折,运气不好的要么当场砸死,要么滚落山崖死无全尸。

益州兵的弓箭手也不是吃素的,疯狂击,箭如飞蝗,不到半的激战,中箭丧命的曹军便多达三千人。

攻势连连受阻,想夺取定军山难比登天,夏侯渊望着守备严密的益州兵,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样。

第200章 刘循的行动

张郃奉命镇守阳平关,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他都站在城墙上,时刻关注着对面益州兵的营地,庞德一直领兵守在关前,距离正好刚刚超过曹军弓箭的程。

庞德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跟张郃的猜测一样,刘循已经没有必要领兵攻打阳平关,因为阳平关的粮草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夏侯渊离开已经两天了,派人送来消息,战况不容乐观,张郃深感忧虑,整眉头紧锁,思索着应对之策。

可张郃做梦也没想到,刘循早就已经跟庞德分开了,他只给庞德留了一千人马,剩下的全部带走,刘循偷偷的渡过汉水,钻进了米仓山的山道。

张任当初进兵定军山,走的就是米仓山西北段的山道,刘循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目的地却不是定军山。

山路崎岖,道路难行,除了刘循和几个高级将领和文士,很少有人骑马,大都牵着缰绳随军步行。

狐笃一路跑着来到刘循的马前,担心的说道:“主公!你只给庞德留了一千人马,万一张郃带人从正面突围,庞德未必能守得住啊。”

刘循道:“那你觉得张郃会突围吗?”

狐笃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好说啊,因为现在的况张郃他们完全不了解,曹cāo)究竟怎么样了?伤亡多大?退到了何处?马超现在在哪里?我们此番究竟来了多少兵马?这些恐怕张郃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所以他不得不慎重,绝不敢轻易领兵突围。”

刘循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郑公临行前也是这么说的,根据我这几的观察,夏侯渊此刻并不在阳平关,说明他已经采取了行动,要么出兵攻打定军山,要么向汉中深入,要攻城掠地,抢夺粮草。现在夏侯渊不在,行事向来谨慎的张郃又怎么敢轻易的率兵突围呢,即便他能成功突围,这么做不等于把夏侯渊弃之不顾了吗?”

即便夏侯渊在阳平关,他们也不敢轻易突围,现在夏侯渊不在,刘循更加确信,张郃只能死死的守在阳平关。

“这么说?哪怕主公不留一兵一卒,张郃也不敢轻举妄动?”狐笃眨了眨眼,狡猾的笑了。

见刘循点头,狐笃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他们还真是可怜,只能乖乖的待在阳平关,等我们大军出现在阳平关后面,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

一连三天,夏侯渊都没有占到便宜,伤亡多达数千人,到了第四,庞统把军中的将校召集在一起,叮嘱道:“从现在开始,放弃滚木礌石和弓弩,让曹军尽可能的上山,另外东西两侧的几座山峰,我们也可以适当的做出让步,让给夏侯渊。”

“啊?军师!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我们还有很多的弓箭和滚木礌石,难道就这么跟曹军短兵相接的进入白刃战吗?”

众人都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庞统,庞统往山下指了指,“曹军连续攻山已经三,伤亡数千人,再这样下去,夏侯渊人必然会退兵,难道你们想这么轻易的把敌人放走吗?”

“原来是这样!”大伙听明白了,全都忍不住笑了。

“还是军师有办法,故意让步,迷惑曹军,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的防御器械已经消耗殆尽,曹军必然会大举进攻,这样我们就能把他们死死的拖住了。”

庞统点了点头,“放心吧,滚木礌石还有箭弩,不过是先暂时放一放,不会浪费掉的!”

果然,第四进兵的时候,夏侯渊本来心里还非常犹豫,已经打了退堂鼓,结果一进兵,发现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曹军一再向前推进,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两军厮杀在一起,夏侯渊才明白山上的防御器械已经消耗没了。

夏侯渊见状大喜,亲自带人攻山,姜叙、赵昂、尹奉、闫行等西凉降将也奋勇向前,众人呐喊着,狂叫着,气势汹汹的发动猛攻。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庞统的眼睛,他站在山顶,面带笑意,脸色出奇的平静。

“主公!这时候你应该已经到了吧。”不一会,庞统的目光转向正北方,也就是夏侯渊后的方向。

在郑度出使南郑的时候,正好从定军山经过,郑度跟庞统见了一面,顺便把刘循的下一步的计划告诉了庞统。

刘循要把兵力从阳平关的正前方,转移到阳平关的正后方,这是一步险棋,因为如此一来,阳平关的前面就只剩下了庞德的千余名益州将士了,至于马超,忙着追杀曹cāo),为了报仇都几天几夜没睡个囫囵觉了,暂时指望不上。

一旦曹军从正面突围,庞德很难抵挡的住,可恰恰刘循和郑度摸准了曹军的命门,他们绝不敢轻易从正面突围。

庞统当即向郑度表示,他会尽可能的把夏侯渊拖住,好让刘循顺利的越过走马谷和汉水,bi)近阳平关。

一切都非常顺利,穿过米仓山的北段,刘循率领八千将士来到了走马谷,斥候四处打探附近的敌,很快消息传到刘循的耳边。

“主公!现在夏侯渊正在进攻定军山,我军若是从他背后突然出击,一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张任将军也可以率军追击,配合我们前后夹击,夏侯渊必败无疑!”王平劝说道。

刘循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们最多也只是打败夏侯渊,他极有可能退回阳平关,我可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即便夏侯渊吃了败仗,照样可以利用阳平关的雄关险隘跟我们周旋一阵子,也很可能会向陈仓道突围。”

王平大为不解,“现在夏侯渊根本不知道我们出现他的背后,这么好的机会主公难道要放弃吗?纵使夏侯渊兵败退回阳平关,他也会元气大伤,收拾起来也易如反掌,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他还是有可能突围活着离开,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许发生。”

刘循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要从阳平关的正后方出现,彻底把夏侯渊和张郃分割开,我让夏侯渊彻底孤立,死无葬之地!”

第201章 留一半给夏侯渊

“嘶!”

刘循的决心让王平等人深感震惊,简直是不给夏侯渊一丝活命的机会。

现在曹cāo)老了,夏侯惇也老了,许多曹cāo)的部将也都老的不能继续征战疆场了。

对这些老掉牙的武将,刘循倒不怎么重视,杀不杀的暂时没多大影响,但是像夏侯渊、曹仁这些正值壮年,依然可以独当一面的沙场猛将,那就绝不能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夏侯渊是曹cāo)的连襟,是曹cāo)的心腹猛将,去年还横扫凉州,虎步关右,更是马超的生死仇敌,这样的人刘循绝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如果让夏侯渊顺利回到阳平关,很可能夏侯渊会突围。

而马超现在又根本指望不上,如果马超追的太远,让夏侯渊顺利逃回关中,完全有这种可能。

马超正在玩命的追杀曹cāo),一副不杀曹cāo)誓不罢休的架势,于于理,刘循都不能把马超召回,反而还给马超增援了五千人马。

如果把马超叫回来,马超正在兴头上,无疑于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里不郁闷抱怨才怪。

这一次刘循给了马超报仇的机会,也给了他足够多的支持,能不能杀掉曹cāo),那就全凭马超的造化了。

至于刘循,他的目标就是收拾夏侯渊,夺取汉中。

“主公!”

白白放过从夏侯渊背后偷袭的机会,王平还是有些不甘心。

王平劝道:“如果我们出现在阳平关的正后方,要把夏侯渊和张郃分割开,夏侯渊一旦得到消息,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掉头向我们进兵,到那时,我军就会处在张郃和夏侯渊的夹击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还望主公三思慎行。”

虽然很佩服刘循的勇气和魄力,可王平还是觉得过于冒险。

刘循不屑的笑了,“王平!一群被曹cāo)抛弃的曹兵,一群孤立无援没有粮草补充的曹兵,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看要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往定军山的方向指了指,冷笑道:“夏侯渊一旦向我们进兵,张任庞统岂能让他如愿?到时候究竟谁夹攻谁,还不一定呢。”

句扶插了一句,“那如果张鲁也插手呢?”

“哈哈!”

刘循笑了,笑声无比的自信,“张鲁占据地利,坐拥天险,即便如此,一听说曹cāo)大军来袭,张鲁还是动了投降的念头,现在我们以雷霆席卷之势打败曹cāo),夏侯渊败亡之期也不远了,试问像张鲁这种没有决心守土御敌之人,他敢向我们出兵吗?”

不是刘循瞧不起张鲁,实际上,他已经把张鲁看透了。

如果张鲁能像去年自己对抗刘备时那样,又死战到底的魄力,那刘循一定会感到压力很大,单单对付夏侯渊,他就已经有些吃力了,再加上张鲁的话,最后的胜败还真的不好说,毕竟张鲁是在本地作战,被百姓拥护,有充足的粮草供应。

这一次刘循的确是在冒险,不过他并不是盲目冲动,事先已经和郑度经过了充分的研究和考虑,再说他边有八千名将士,即便战况不利,刘循也不会有命之忧。

王平一边赶路,一边不时的回头张望,嘴里不住的叹息。

“这么好的机会,真是可惜啊。”

狐笃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有得必有失,有什么好可惜的,虽然主公放弃了偷袭夏侯渊,但你等着瞧吧,很快就轮到夏侯渊惊慌失措了,到那时,张任将军一定不会手下留的。”

“主公!前面汉水渡口,发现了许多木筏和渔船。”天将晌午的时候,刘循已经来到了汉水岸边。

“那一定是夏侯渊来的时候准备的木筏和渔船。”刘循笑道:“正好我们要渡河,就不必麻烦了,有现成的渡河工具不是更省事吗?”

“那真是太好了,夏侯渊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狐笃半开玩笑的说。

句扶点点头,冷笑道:“只可惜,等他待会渡河的时候,可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很快,刘循带人顺利渡过汉水,正巧遇到从南郑返回的郑度,他正在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中歇脚,听到人喊马嘶的动静急忙赶来,见到刘循笑着保证道:“主公!你就放心吧,张鲁现在已经被吓破胆了,绝不敢轻易插手!”

“那就好,只要他不来插手,我们就没什么顾虑了!”

过河之后,刘循刚要带兵离开,郑度眼珠子一转,指了指那些木筏和渔船,“主公!不如派人把木筏和渔船送一半给夏侯渊。”

“郑公!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刘循诧异的看着郑度,想从他的表中看出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瞧着却不像。

狐笃也走过来,对郑度说:“郑公!你这是要帮夏侯渊渡河吗?他如果顺利渡河,对我们可是个大麻烦啊。”

郑度摇了摇头,哼了一声,“我又没糊涂,干嘛要帮夏侯渊渡河,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夏侯渊从定军山退兵,他是不是要渡河?”

“是啊,不渡河他就过不来了。”

“可如果他发现这里的船只都不见了,加上背后又有张任的追击,夏侯渊必然会领兵转向别处,这汉水横贯汉中,可供渡河的地方多的数不胜数,说不定他会甩掉追兵,从别的地方安全渡过汉水。”

“我明白了!”句扶忽然两眼一亮,“给夏侯渊一半的船只,夏侯渊一定会从这里渡河,可是人多船少,后面又有追兵,到时候必然会有许多曹兵来不及渡河便被我军追杀,军师此计策真是高明。”

郑度给了句扶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命人将一般的船只送回对岸,至于剩下的船只则命人暂时藏在附近的山坳中。

随后,刘循一路加速急行,天黑之前来到了阳平关。

刘循刚一出现,便被阳平关城墙上的曹兵发现了,有人飞快的跑进内城,禀报张郃。

张郃在城墙呆了一整天,刚下来,想适当的休息一下,听说刘循出现在阳平关的另一侧,张郃登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顾不得多想,张郃急忙登上城墙,往远处一看,果然是刘循的兵马,浩浩dàng)dàng),多达七个个精神抖擞,杀气腾腾,兵甲闪耀,刀枪刺眼,刘循亲自出现在这里,明显来者不善!

第202章 破釜沉舟

马超一路死咬着不放,紧紧的追在曹操的屁股后面,仿佛不知道疲倦一样,这一路之上,究竟有多少曹兵曹将死在马超的枪下,多的早已数不过来。

曹操一退再退,把心思全都用在了对付魏延上面,当退到沮县的时候,他只给了徐晃和曹真两千兵马,抵挡马超的七八千人,其他人一鼓作气退往武兴。

沮县、武兴、略阳都是从成县通往汉中所路过的几座城池,几乎没有多少百姓,常年人烟不旺,如果不是曹操此番大军出征,这几座城池也不会被人关注。

退到武兴之后,经过一番激战,曹军终于关闭了城门,暂时把魏延大军挡在了城外。

曹操把主要的部下召集在一起,表情严肃的询问:“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刨除留在沮县的两千人,尚有一万三千人。”司马懿迅速做出回答。

曹操不冷不热的瞥了司马懿一眼,哪怕司马懿在两个儿子中间“挑拨”,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曹操也顾不上跟司马懿置气了。

“魏延身边有多少人?”

“大约有八九千人,不过那些人战力极其强悍,我们的士兵死在他们手里多达三四千人。”

“那么我们的粮草呢?还能维持几日?”

曹操仿佛一下子恢复到了年轻时那会,处变不惊,雷厉风行,头脑也变得异常的清醒。

越是危难关头,曹操越能保持沉稳不惊,处变不乱。

司马懿犹豫了一下,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只能维持两日?”曹操眉头皱的紧紧地,魏延虽然暂时被挡在了武兴城外,可只要魏延死守不退,曹操还是非常头疼,魏延不来打他,他也得主动出击,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吧。

曹操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众人全都紧张的一言不发,要么思索对策,要么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曹操。

即便是刘晔、杨修、司马懿这些聪明善谋的人也都一筹莫展,没了办法,绝大多数人还是把希望放在曹操的身上。

曹操戎马一生,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的太多了,再危难,再绝境,再不利的情况,曹操也都经历过,而且经常上演神来一笔,上演起死回生的奇迹。

官渡之战!曹军粮草不及,战事不利,打的那么艰苦,曹操差一点就坚持不住了,结果却便被动为主动,上演了奔袭乌巢的好戏,一下子扭转了不利的局面。

北征乌桓,也是绝处逢生。曹操走的是二百年人迹罕至的“卢龙塞”,一路开山填谷,长途奔袭,途经白檀、冈,率领精锐骑兵万骑出大凌河,行程达00多里,出其不意的越过白狼山,出现在乌桓的巢穴“柳城”。

差一点,曹操这些人就死在半路上,200多年没有人经过的山道,其中的艰辛困苦可想而知。

这一次的情况也丝毫不容乐观,来的时候是十万大军,可现在曹操的身边只剩下一万三千人,其他的那些曹兵,要么已经战死,要么即将战死。

孔桂吓得浑身直哆嗦,脚下站立不稳,身子靠在了曹操的身上,曹操把眼一瞪,一把将他推开,然后霍然站了起来。

曹操吩咐道:“传我命令,马上准备战饭,战马凡是用不上的,一律全部杀掉,不是还有两天的粮食吗,让将士们好好的饱餐一顿。”

“这?”

明明粮食已经不多了,按说曹操应该限制将士的饭食,可曹操不仅不让大伙节省,却一反常态,让大伙敞开肚皮尽情的吃个痛快。

刘晔急忙劝说:“魏公!武兴距离武都还有一大段距离,距离关中更是多达数百里之遥,魏延虎视眈眈,正率领大军守在城外,我们只有两日的粮草,还望魏公慎重考虑。”

曹操摇了摇头,“将士们都累了,打仗也非常辛苦,难道让他们填饱肚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老夫都不能满足吗?”

杨修看了司马懿一眼,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这两个曹丕曹植各自阵营的首席智囊,都明智的没有上前劝阻曹操,因为他们都猜到了曹操的真正用意。

武兴城中顿时一片忙碌的景象,杀马的杀马,烧火的烧火,守城的守城,不到半个时辰,城池上空便飘起了浓浓的肉香味。

一连几日,将士们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被马超连番追杀,不是逃命,就是忙着抵挡马超,连顿像样的饱饭都没吃上,此刻一闻到马肉的香味,一个个口水直流,谗言欲滴,肚子都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等饭菜做好之后,曹操亲自来到将士们中间,连连摆手,笑着对大伙说:“将士们连日辛苦了,是曹某虑事不周,中了刘循小儿的奸计,连累了大伙。”

曹操放下魏公的姿态,语气非常的客气,“大伙都敞开肚皮吃,一定要填饱肚子,接下来才有力气杀敌突围,我保证一定能带你们回到关中。”

“回到关中!”连曹操自己都没有这个把握,但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千方百计的鼓舞士气,任何手段只要管用,曹操都不在乎。

大伙非常高兴,当即狼吞虎咽,甩开腮帮子大吃猛吃了起来,他们已经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吃的这么丰盛了。

光是战马,这一顿饭曹操就杀了两百匹。

结果,眼看大伙快要吃饱喝足,有人突然发现后面着火了,是堆放粮草的地方,很快有人跑来禀报。

“主公!不好了,粮草着火了!”

“什么?”

曹操假装大吃一惊,急忙带人赶去救火,火势越烧越大,从一开始曹操就没想要真的要把火扑灭,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提前设计好的。

最后所有的粮草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曹操勃然大怒,把看守粮草的将校马武叫到跟前。

马武比窦娥还要冤,开饭之前,曹操单独叮嘱他,把这个机密的任务交给他,结果才一顿饭的功夫,马武就成了替死鬼,连同他身边的两百多名部下,也无一幸免,被许褚率领虎卫全部杀掉。

第203章 徐晃的大义

杀了马武之后,曹操依然怒气未消,脸阴沉着,非常吓人。

杨修、司马懿他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也不敢胡乱说话,免得触了曹操的眉头。

曹操看了看周围的将士们,招了招手,把人集中在一起,指了指马武的尸体,痛心疾首的骂道:“本来我们的粮草还能维持几日,可是狗贼马武守卫不利,竟然让粮草着了大火,虽然我把此人给杀了,但依然难消吾恨,你们放心等回去之后,马武的家小我必然一个不留,全部斩尽杀绝!”

区区一个马武,死不死的跟大伙关系不大,可问题的关键,即便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曹军的粮草没有了,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后果可想而知,接下来,所有人都要饿肚子了。

曹操环视众人,目光在大伙脸上扫过,将士们忐忑不安的表情,他尽收眼底,曹操表情严肃的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尽最大努力把不利的局面扭转过来。”

谁也不傻,有人心里暗自摇头,这不是胡扯吗,粮食都没有了,这仗还怎么打?

曹操一摆手,吩咐道:“许褚!既然粮草已经没有了,做饭的锅具留着也没用了,给我全部毁掉!”

“喏!”

命令一下,还没等大伙回过神来,许褚典满便率领虎卫狂风扫落叶一般,把锅具一个接着一个的砸了个稀巴烂,最后把剩余的粮草也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这?”

曹操的命令,99%的将士都想不明白。

实在太狠心了,简直的自绝生路。

即便没有粮食了,也不能把做饭的锅具全部砸掉,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万一路上再得到粮食呢?哪怕是路边的野菜,也需要用大锅熬汤啊。

可曹操当机立断,全部毁掉,冷冷的看了将士们一眼,曹操语气决然的说:“现在我们的处境非常不利,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粮草也已被付之一炬,为今之计,必须马上行动,趁着我们还有力气,趁着我们的兵力远超过魏延,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主动出击,全力突围!”

这个道理简单易懂,越是拖延下去,形势越是不利,等大伙感觉到饥饿后,就没有力气杀敌突围了。

见将士们的心思有所松动,曹操趁热打铁的说:“你们放心,马超的追兵已经被人挡住了,接下来我们的敌人只有魏延,而我们的兵力将近是他的两倍,只有我们拿出必胜的信心,一鼓作气,必能顺利突围,返回关中!”

话说的好听,魏延带来的都是战斗力强悍的賨人,兵力还剩下八千多,又精通小范围的战阵配合,只要曹军突围,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在曹操的鼓舞下,大伙的斗志被点燃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既然粮草已经没有了,就必须拼命的搏一搏。

“此战我与大家同生共死,并肩杀敌!”曹操当众拔出倚天剑,怒指苍穹,振臂高呼。

许褚、典满、夏侯惇等人也带头响应,“同生共死,并肩杀敌!”

一万三千名将士也爆发出了无穷的斗志,齐声回应:“同生共死,并肩杀敌!”

眼看曹操就要开城出击,就在这时,南门有人跑来禀报,“主公!曹真将军回来了。”

“子丹?”

曹操非常激动,急忙迈步朝南门走去,没走出多远,一个浑身血染的武将策马而来,眨眼便来到了曹操的近前。

来人一身的血腥气,相貌已经无法分辨,就好像整个人刚刚从血池里钻出来的一样。

曹真原名秦真,是曹操故交好友秦邵的儿子,兴平末年,袁术部曲与曹操在豫州交战,曹操一次外出时侦察时,遭遇袁术部曲追杀,幸得秦邵冒名顶替,袁术部曲误以为秦邵就是曹操,遂杀之而去,使曹操躲过一劫。

此后,曹操收养秦真,改名曹真,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子丹?真的是你吗?”曹操打量了许久,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义父!是我啊!”

曹真翻身跳下马,激动的跪在地上,抱住曹操的双腿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不是在沮县吗?”曹操把脸一沉,忽然一把推开了曹真,训斥道:“是不是你贪生怕死,独自逃回来的。”

曹真急忙摇头,“义父!你误会孩儿了,是徐晃将军让我回来的,他担心主公身边人手不够,让我回来保护义父,他还分给我五百精兵。”

“什么?是公明的意思?”曹操身子激动的摇晃了几下,差点倒在地上,曹真急忙把他扶住。

沮县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城池,城也不高,墙也不厚,又没有任何的守城器械,说的难听点,不过是个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的土城罢了。

甚至比关羽败走的麦城还不如。

整个武都都没几个像样的城池,更何况是疙瘩角落的地方了,别看曹操给了徐晃两千人,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他恨不能马上就带兵突围,生怕马超攻破沮县从后面追上来。

“义父!徐晃将军说了,他一定能够坚守两日,请义父放心!”

“这?”

曹操非常感动,徐晃是曹操身边的降将,虽然曹操对他不错,坦白来说,曹操并没有彻底的信任徐晃,别说是徐晃,即便是张辽、张郃、都一样,曹操都是一边用,一边防!

可现在徐晃却拿命我曹操抵挡马超,争取宝贵的时间,还把曹真给支了回来。

曹操朝着沮县的方向,注视了良久,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但曹操绝不会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即便曹真不来,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舍弃沮县所有人的准备。

连阳平关的夏侯渊和张郃,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曹彰,他都能义无反顾的舍弃,更何况是徐晃和曹真了。

从一开始,让徐晃和曹真断后,曹操便已经做好了“他们为自己牺牲”的准备。

曹操是乱世枭雄,在这种时候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妇人之仁,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第204章 狼狈逃窜

刘循出现在阳平关后方,张郃很敏感的意识到,情况已经变得非常糟糕,他熟读兵书战策,智勇兼备,自然不难猜出刘循的真正用意。

张郃马上派人出城给夏侯渊送信,派的人是小将牛盖。

牛盖天不怕地不怕,即便刘循的身边兵力多达七八千人,他毅然决然的杀出了阳平关,可是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拦,轻易的被他冲破了益州兵的防线。

牛盖并没有多想,当即马不停蹄,快马加鞭赶往定军山。

夏侯渊正在半山腰指挥战斗,十二座山峰已经夺取了六座,夏侯渊正在兴头上,自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荡平定军山。

牛盖从山脚下翻身下马,问清楚夏侯渊的所在,一路跑着来到了半山腰,见到夏侯渊后,急忙禀报:“将军!刘循现在已经出现在阳平关的后方,张郃将军让我速速将此事禀报将军。”

“什么?”夏侯渊顿时愣住了,半信半疑的看着牛盖。

牛盖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他很理解夏侯渊此刻的心情,消息来的太突然了,换了谁一时也很难接受。

“这怎么可能?”夏侯渊脾气非常火爆,遇事很难保持冷静,私下里有人称呼他“白地将军!”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夏侯渊心神剧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过了一会,夏侯渊问:“刘循的身边带了多少人?”

“不下七八千人!”

“传我命令,马上鸣金退兵!”

夏侯渊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他的兵力现在还剩下一万左右,如果刘循的兵力有三五千人,夏侯渊自然不需要太担心,可刘循的兵力几乎和他持平,夏侯渊如果不马上退兵,恐怕连返回阳平关的希望都没有了。

夏侯渊是三军主帅,他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牛盖还没等阻拦,夏侯渊身边的传令兵便飞快的跑了出去,不一会,便响起了退兵的锣鼓声。

闻鼓必进闻金必退!

虽然将士们有些不理解,不知道为什么要退兵,但还是迅速掉头,往山下退去,因为是在山坡上退兵,显得毫无章法,将士们大喊大叫,慌乱奔跑,脚下稍不注意就会摔倒甚至跌落山崖。

牛盖急的直跺脚,暗暗摇头,心说:“即便要退兵,也不能做的如此明显,这样一来,山上的益州兵必然会趁势进兵,随后大肆掩杀!”

谁也不是傻子,曹军突然退兵,很容易让他怀疑他们的后方出现了问题。

果然,曹军刚一脱离战斗,还没有退出多远,张任看了庞统一眼,早有准备,马上下令“把山上的滚木礌石全部丢出去,给我狠狠的砸,弓箭手也不用客气,哪怕把弓箭全部射光也没有关系。”

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益州兵全面追击,先是滚木礌石劈头盖脸的一通猛砸,声如奔雷,气势骇然,不知多少曹兵被砸死砸伤,还有不少人滚落山崖,摔的粉身碎骨。

“杀啊!不要走了夏侯渊。”

张任率兵一路追击,众人像下山的猛虎一样,斗志高昂,战意狂飙。

张任追上一个曹兵,便闪电般的一枪扎进对方的后心,不做任何的停留,健步一跃,如扑击的雄鹰马上冲向下一个曹兵,真可以说得上一步杀一人,步步不留情,身为刘循的师父,赵云的大师兄,这位西川枪王绝不是浪得虚名。

张任奋勇杀敌,身先士卒,像嗜血的猛虎,虎入羊群,挡者披靡。

刘璝、吴兰、吴班等人也都紧随其后,益州兵全面反扑,仓促撤退的曹军,顿时变得更加惶恐不安,士气一落千丈,一下子从退兵变成了败兵,士气崩溃,你争我抢,都抢着往山下逃命,像一锅乱粥。

一万多曹军撤到山下的时候,还剩下了七千多人,又伤亡了三千多。

夏侯渊也顾不上了,懒得跟大伙解释,马上带人赶往渡口。

而张任率领益州兵,也随后追了上来,半个多时辰,曹军来到了渡口,见岸边停着不少船只,即便比之前少了许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没人在意。

跑在前面的曹军,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争抢着先上了木筏渔船,然后迅速乘船向河对岸驶去,可是后面的将士却吃惊的发现船明显不够用,谁都想上船,争抢便愈发激烈,甚至大打出手,上演了惨烈的打斗。

“混蛋,人已经满了,给我下去。”已经登船的曹兵自然不会让步,不住的把企图登船曹兵推入水中。

“凭什么,让我上去。”没有上船的自然不会甘心,拼命的往船上爬,不惜把船上的同伴拽下来,丢进河里。

夏侯渊见后面的队伍乱的不成样子,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机会上船,心里也非常着急,可着急也没用,不远处的岸上突然尘土飞扬,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夏侯渊无奈的叹了口气,追兵已经到了。

夏侯渊只好催促将士们继续渡河,至于后面的队伍,夏侯渊也无能为力。

一眨眼的功夫,张任便带人杀到了,飞快的在岸边扫了一眼,二话不说,马上带人杀了过去。

益州兵刀枪并举,如狼似虎,来不及登船的曹军还有那些因为其他人争抢而来不及将船开走的曹军,一个个像活靶子一样,面对攻势犹如排山蹈海般猛烈无情的益州兵,曹军顷刻间倒下了一大片,不少人临死前还死死的抓住木筏不放。

噗噗噗!

张任催马杀进人群中,长枪上下翻飞,带着阵阵呼啸的劲风,枪枪夺命,出手毫不留情。

一边杀,张任一边大声高喊“降者不杀!投降免死!”

这这种情况下,来不及渡河的曹军,除了投降也只有死路一条,没办法,为了活命有一千多人丢掉武器,识趣的放弃了抵抗。

等渡过汉水,夏侯渊悲哀的发现身边的将士只剩下了五千多人。

而是还是一群丢盔弃甲,被人追的狼狈逃窜的败兵,溃兵,战力可想而知,斗志可想而知!

带着这样的一群残兵败将去对抗刘循的大军,结果可想而知。

那夏侯渊能不去吗?他有别的选择吗?

不去跟张郃汇合,又能去哪里呢?

第205章 动摇军心

半路上,牛盖劝说夏侯渊,“将军!我军一路遭遇追击,士气低迷,伤亡过大,暂时不宜直接赶往阳平关,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缓和一下士气,再从长计议!”

夏侯渊根本不听,他摇了摇头,语气冷硬的说:“刘循大军突然出现在阳平关,不仅切断了我们和张郃的联系,也随时有可能对阳平关展开夹攻,时间紧迫,一时一刻都不能耽搁,必须火速进兵!”

夏侯渊想问题过于直接,往往单凭自己的感觉行事,刘循的突然出现,让他误以为马超已经返回到了阳平关的关前,如果自己不及时赶回去,他担心刘循和马超前后夹击,抢先把阳平关给占领,到那时,夏侯渊更加孤立无援,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必须尽快的赶回去跟张郃汇合。。”

夏侯渊一言九鼎,一旦决定什么事情,很难更改。

牛盖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不再劝说,心里却始终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急行军,夏侯渊的这支疲惫之师终于来到了阳平关,刘循早已严阵以待,做好了布置,即便张郃领兵出击,配合夏侯渊夹攻刘循,刘循也有能力应对,当发现夏侯渊带来的士兵都身形狼狈、盔甲不起,像是刚刚打了败仗,而且人员也只有四五千人时,刘循更加放心了。

“夏侯渊!”刘循催马向前,来到阵前,冷冷的看着夏侯渊。

夏侯渊狠狠的盯着刘循,像见了生死仇人一样,咬牙切齿的说:“刘循!你可真是卑鄙无耻,竟会突然绕到我军背后,还毁坏了渡口许多船只。”

刘循昂首大笑,“不仅如此,有件事,我还要告诉你,曹操在沮县,已经被马超给杀死了,这一次你们的十万大军,注定要全军覆灭,曹魏的基业马上就要毁于一旦,汉室复兴指日可待!”

“什么?你说什么?”夏侯渊陡然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震惊骇然的表情。

“没听清楚吗?那我就再说一遍,曹操已经死了,至于曹彰、辛毗、杜袭、陈娇那些人也都成了我的阶下囚,你们已经彻底完了,注定这里会成为你们十万曹军的葬身之地!”

曹操其实现在还好端端的,但是夏侯渊现在等于是被益州兵给隔绝了,曹操那边的消息他一点也不知情。即便刘循是胡乱编造的,夏侯渊也很难分辨的清楚,他尚且如此,底下的将士可想而知,必然会疑神疑鬼,士气更加低落。

刘循之所以没有直接开打,就是要动摇夏侯渊的军心,目光越过夏侯渊,刘循提高了嗓门,对夏侯渊身后的将士大声高喊:“曹操已死,识相的速速放下武器投降,要不然,刀枪无眼,别怪我益州兵手下无情。夏侯渊已是穷途末路,现在马超已经回兵阳平关,而你们的身后也有张任的追兵,好好掂量一下,可不要平白无故的做了枉死鬼!”

“你给我住口!”

曹操是死是活,夏侯渊一时难以分辨,但是他却不是傻子,被刘循这么一通鼓动,军心必乱,士气必然动摇,夏侯渊当即果断的举起长枪,锋利的枪头在半空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愤怒的指向了刘循,“刘循!你休要妖言惑众,乱我军心,今日不死你死就是我活,杀啊!”

趁着军心还没有崩溃,夏侯渊一声暴喝,催马拧枪箭一般冲向刘循。

刘循嘴角上翘,冷笑一声,“当我怕你不成,如你所愿,今日我就亲手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刘循胯下的乌骓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四蹄如飞,径直冲向了夏侯渊。

王平、狐笃等四千精兵像怒潮巨浪一样,紧随其后,蜂拥而上。

众人挥舞着兵刃,齐声高喊,“杀啊,灭了曹军!”

益州兵士气如虹,又是以逸待劳,所以一上来,一个个精神抖索,干劲十足,反观夏侯渊的士兵,本来就狼狈不堪,加上无法分辨清楚曹操的死讯,士气变得异常低落,即便随着夏侯渊往前冲杀,表现也明显差了益州兵一大截。

“将军!”夏侯渊出现在阳平关的后方,跟刘循展开对攻,因为距离并不远,很快有人报知了驻守阳平关的大将张郃。

“这?”

张郃急的顿足捶胸,暗怪夏侯渊糊涂,行事过于冲动,这明显就是刘循的计策,可夏侯渊还是想也不想的就来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蒋石急迫的问道。

田乐、阳逵、梁宽、杨阜等人也都把目光紧紧的盯着张郃。

这些部将跟夏侯渊身边的姜叙、赵昂等人清一色,都是夏侯渊去年平定凉州收降的凉州武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人几乎都和马超有仇。

连赵昂的妻子王异也在阳平关,王异忍不住劝道:“张将军!刘循此行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早就料定我军会出击,还望张将军慎重行事。”

“我我知道。”

张郃不无忧虑的说:“可我总不能对夏侯渊将军置之不理吧,魏公已经退兵,战况不明,而我们又和夏侯渊将军被刘循分割开来,若此事不接应夏侯渊将军,刘循必然会集中兵力对付夏侯渊将军,然后他会一个一个的把我们都收拾掉。”

“可我们只有三千名将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王异的劝说,张郃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怪也只能怪刘循太心狠手辣了,他已经掐住了我军的命脉,为今之计,也只有冒死出战了。”

出兵,不一定能救得了夏侯渊,甚至会损兵折将,把自己也搭进去,可张郃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他对夏侯渊见死不救,不仅张郃良心会受谴责,曹操也不会饶过他的。

张郃亲自登上阳平关,先往庞德这边看了看,见庞德还是按兵不动,一点动静都没有,张郃当即命人在城墙上虚插旌旗,竖起了不少稻草人,用这些穿上曹军甲衣的稻草人充当疑兵,迷惑庞德。

第206章 马超大战徐晃

张郃倒不是很担心庞德,关键是马超。

一旦马超回来,那可是个动不动就发疯的狠角色,如果被马超知道阳平关守军寥寥无几,形同一座空城,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展开攻击,而庞德恰恰又是马超的部将,他必然会听命于马超的指挥。

现在刘循不在那边,那时候谁也限制不住马超。

等做完这一切,张郃只留了五百名军卒镇守阳平关,出人意料的,他把指挥权交给了王异。

王异倍感诧异,忙说:“承蒙张将军器重,可我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如何能担当的起如此重任,还望张将军另选贤能,让别的部将留守指挥!”

张郃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你是赵昂的妻子,之前辅佐赵昂屡献奇谋,力助夏侯渊将军打败了马超,功不可没,虽是女流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现在这种生死危机的时候,你就不要推辞了,我们理当携手同心,共拒强敌!”

让王异留守指挥,张郃也有些无奈,可他身边的确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身边的这些武将,大都是凉州的降将,关键时候,这些人很容易再次军心动摇,为了安抚他们,张郃必须选一个“他们的自己人”留守,以表示对他们的重视。

王异是个奇女子,帮助丈夫对抗马超,屡献奇谋,帮助夏侯渊打败马超平定凉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即便她只是个女人,可她的表现依然赢得了凉州武将的敬服,也让张郃对她刮目相看。

除了王异之外,张郃也把蒋石、田乐等人留在了阳平关,张郃推心置腹的对他们说:“我只能给你们五百守军,我倒不担心庞德,但我所虑者是马超,一旦马超回兵来到阳平关,很有可能会率兵攻打阳平关,而你们都和马超有深仇大恨,如果守不住阳平关,后果可想而知。”

不是张郃要故意吓唬他们,而是要让他们明白,除了死守阳平关,他们没有任何的选择,落在马超手里,甚至比死还难受。

时间稍稍的往前推移,在夏侯渊和刘循交战之前,马超攻打沮县,也进入了最后的紧要关头。

沮县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土城,城不高,墙不厚,加上年久失修,许多是地方已经坍塌,所以从一开始,马超和徐晃便上演了最惨烈的攻防战。

马超报仇心切,杀气冲天,不要命的冲在最前面。

自从第一天出现在阳平关的时候,打那以后,几乎每时每刻这都是马超一贯的表现。

别人需要鼓动,需要鼓舞士气,唯独马超不需要,自从满门家小被曹操杀害之后,马超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

正史中,马超投降了刘备,却一直被冷落,一直到死也没有任何报仇的机会,刘备忌惮他在威望,根本就不敢重用他。

最后马超郁郁而终,憋屈、窝囊、等于是被刘备活活的被憋死的。

他是一匹嗜血的西北苍狼,有着锋利的爪牙和可怕的复仇斗志,可刘备却把他关在笼子里,日以继夜的消磨马超的斗志,让马超这个当年逼得曹操差点在渭水河畔丧命的西北狼,牙齿磨光,斗志耗尽,生命力也渐渐的被折磨殆尽。

一个让曹操吓得割须弃袍,公然承认“马儿不死,吾无葬地也!”的男人,硬是郁郁而终,活活憋屈死,刘备的气量可见一斑。

但刘循则不然,他对马超倾心相交,一再器重,甚至不顾别人的劝阻,只因为,他是最懂马超的那个人。

不让马超报仇,那马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杀啊!”

马超带人几次冲向坍塌的城墙,都被徐晃带人挡了回来,一次次的冲锋,马超杀的浑身是血,自己身上也大大小小添了十几处刀伤枪伤,甚至还有箭伤。

“妈的,我就不信拿不下小小的沮县,将士们随我来!”

不甘心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马超目光锁定住守在缺口挥动开山斧的徐晃,再次咬牙冲了上去。

马超浑身是伤,一次次勇往直前,奋力冲杀,像发狂的一头野兽,益州兵的斗志却被他彻底点燃,众人呐喊着狂叫着,全线发动冲锋,被刘循派来支援的张嶷和邓芝自然也不示弱,也杀红了眼。

马超一次次玩命的往前冲,连死都不怕的西北狼一旦发威,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可怕,徐晃也不是等闲之辈,残破不堪的沮县,他硬是凭借两千曹军挡住了马超的八千大军,经过连续两日的激战,马超已经付出了三千人的代价。

此时的徐晃,也比马超强不到哪里去,带人堵住缺口,几乎等于是用曹军的尸体抵挡马超,曹军的伤亡也不小,到现在只剩下了四五百人,徐晃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情况不容乐观,敌人的血和他自己的血混在一起,把他彻底染成了一个血人。

“务必给我挡住!”

徐晃一声怒喝,随即高高举起开山斧,把一个靠近的益州兵当场劈为了两半,血喷涌而出。

下一刻,徐晃挥动巨斧拦腰横扫,伴着一阵激烈的兵刃撞击声,一连好几个益州兵的兵器不是被劈为两半就是脱手飞了出去,徐晃巨斧狂舞,上下猛劈,顷刻间把四五个益州兵劈翻在地。

可是,益州兵前赴后继,不住的冲向缺口,像沸腾的潮水一样,多的根本杀不干净。

没多久,马超便又一次来到徐晃的面前,不由分说,拧枪直刺徐晃的心口,徐晃忙举起开山斧抵挡。

嘡啷!

枪斧相交,迸溅出一阵激荡人心的火星,马超咬牙瞪眼,眼中杀意横生,一双狼眼仅仅的盯着徐晃。

马超全身发力,手臂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徐晃明显能感受到马超惊人的臂力,不过徐晃也不示弱,大喝一声:“给我开!”

双臂同时发力,再次把马超的枪荡开,下一刻,马超长枪如蛟龙出水,把冲过来的两个曹兵一枪一个,闪电般的刺穿心口,然后纵身直刺徐晃的前心。

枪带风声,去势汹汹,徐晃奋力抵挡,两人你来我往,越打越凶,越战越勇!

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是曹魏的五子良将,一个是五虎上将,两人互不相让,打的异常激烈!

第207章 徐晃战死

枪来斧往,转眼又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但终究马超计高一筹。

加上徐晃身边的曹军死伤越来越多,缺口一次次面临最残酷的危机,显得阵线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被益州兵冲破,徐晃难免会有分心的时候,稍不注意,被马超一枪刺进了右肋。

马超一声暴喝,长枪用力往前刺出,推着徐晃后退了几步,身旁的曹军见徐晃受伤,都吃惊的叫了起来。

“你们太大意了!”

邓芝一声厉喝,带人趁机一拥而上,刀枪并举,把这些走神的曹军挑翻砍倒,杀的血肉横飞,地上顷刻间便多了几十具尸体。

徐晃眉头痛苦的皱了起来,但钢铁般冷静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惧色,开山斧再次高高举起,从上往下奋力的劈向马超,如果马超不躲不闪,这一斧子必然不会落空。

马超不得已,迅速往左侧一侧身,巨斧狠狠劈落,险之又险的擦着马超的肩胛划过,但马超的狼牙枪依然还插在徐晃的体内。

“你去死吧!”

虽然敬重徐晃,是个不错的对手,可因为徐晃挡住马超整整两日,耽误了他追杀曹操,这对报仇心切的马超来说,绝对无法原谅,当即一声怒喝,长枪噗的一声,用力贯穿了徐晃的胸膛。

徐晃轻轻的哼了一声,开山斧再次举起,这一次他不退反进,迎着徐晃猛的往前跨出一步,哪怕狼牙枪还在他的体内,可徐晃也豁出去了。

唰的一声,随着徐晃突然弯腰,开山斧以极为刁钻的轨迹,在马超的腰间骤然划过。

咔嚓!

马超腰间的护甲难以抵挡徐晃猛烈的一击,顿时甲叶纷飞,居中裂开了一大块滴血的伤痕,鲜血顿时汩汩涌出。

马超快速低头看了一眼,怒极反笑,迅速抽出狼牙枪,飞身高高跃起,再次刺向徐晃。

徐晃高举战斧,咬牙勉强挡住。

马超飞身落地,长枪一抖,贴地横扫,枪身带起一道劲风,抽向徐晃的双腿,徐晃咬牙跳了起来,马超猛然抬枪,枪头寒光急闪,一连刺出三枪,枪枪夺命,目标直指徐晃的心口要害。

而在张嶷和邓芝的率领下,益州兵的优势越发明显,缺口被弄的越来越大,刀砍枪跳,杀声冲天,益州兵全线压上,杀的曹军节节败退,死伤越来越多,没多久,缺口便被冲开了,益州兵蜂拥而入,呐喊着冲进了城中。

邓芝停住脚步,往马超这边看了一眼,好心的问道:“马超将军,需要帮忙吗?”

马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用力摇了摇头,冷冷的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不用!”

如果有人过来帮忙,那对马超来说,简直是一种无法容忍的侮辱,对徐晃也缺乏应有的尊重。

马超虽然生性嗜杀,脾气残暴,动不动就杀人屠城,但他骨子里却非常的孤傲,没有他的允许,他绝不允许别人插手他的战斗。

马超枪法刚猛,又快又狠,连番一波猛攻,犀利霸道,让人难以抵挡,徐晃拼死应对,却也越发吃力,没多久,徐晃身上又被马超刺中了两枪,脚步愈发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可即便如此,徐晃依然没有退缩,还是钢铁一般的硬汉。

马超渐渐心中生出敬意,忍不住说道:“如果你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

徐晃吐出一口血水,不屑的笑了,“魏公对我有知遇之恩,待我不薄,我在这里每多坚持一时一刻,魏公就会多一分全身而退的希望,马超休要多言,你我之间还没有彻底分出胜负。”

徐晃再次举起开山斧劈向马超。

马超冷哼道:“冥顽不灵,死路一条!”

马超当即不再留情,又战了几个回合,马超一枪扎进徐晃的心窝,徐晃的开山斧高举在半空中,距离马超的胸口也只差很小的一段距离,只可惜,心口中枪,身上的生机正在迅速溜走,体力也仿佛被抽空了。

徐晃的手再次拿捏不住,当啷一声,七八十斤重的开山斧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马超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徐晃,冷硬的心肠稍稍有些动摇,坦白来说,他很欣赏徐晃,这是一个值得自己敬重的敌人。

马超冲他点了点头,赞许的说:“死在马超的枪下,你也算死得其所,足以自傲了!”

一个跟许褚恶战一百回合的男人,自然不是徐晃能够抵挡得住的。

因为有着年龄上的优势,等马超再次遇到许褚,胜负可就不一定了。

徐晃只觉得眼前一阵黑影闪过,原本清晰的马超正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愈发的模糊,随即潮水般的黑影扑如其来,让徐晃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徐晃本是杨奉的一个部将,之前还做过一段时间的白波贼,可自从投奔曹操后,才活的堂堂正正,成了名震中原的五子良将,哪怕曹操没有完全的信任他,徐晃依然愿意为曹操献上自己的生命。

当马超抽出狼牙枪之后,徐晃身子晃了几下,靠在了城墙上,依然双目圆睁,钢铁般的身躯屹立不倒,马超摇了摇头,对跟在身后的马岱吩咐道:“命人好好安葬徐晃,给他刻字立碑,别看死在我的枪下,他可不是无名之辈,理应让人记住他的名字!”

马岱深感不解,马超一生杀人无数,可从来没有人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杀进沮县之后,马超残暴的本性再次暴露无疑,邓芝和张嶷刚刚收降了一部分降兵,马超直接下令,将城中所有的曹兵全部斩尽杀绝,只因为他们坏了马超追杀曹操的大事。

张嶷邓芝再三劝阻,马超一概不听。

看着丧失抵抗意志的曹军成群成片的倒在血泊中,倒在刀枪之下,张嶷和邓芝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感到无奈。

马超军衔高,资历大,行事蛮横霸道,听不进人劝,根本就阻止不了。

两千名曹军最后全部被杀光,一个不留,见马超伤的不轻,马岱建议他好生包扎一下,马超断然拒绝。

随手扯下一面大旗,匆匆裹在腰间,然后马超大手一挥,“在沮县被挡住了两天,曹操随时有可能逃走,必须马上追击,一刻都不能耽误!”

第208章 马超回兵

马超继续追击,很快就追到了武兴,可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马超继续下令追击,很快斥候传来消息,曹操已经越过了下辨,沿着陈仓道一路逃往关中。

“怎么会这样?”马超当即又急又气,咬牙瞪眼,很不甘心。

马岱无奈的叹了口气,“兄长!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曹操狡猾多计,明明粮草所剩无几,却愣是让人在城中放了一把大火,然后破釜沉舟,带人跟魏延展开了反攻。”

“即便如此,那魏延也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被曹操击败。”马超很不理解,他虽然跟魏延了解不多,但魏延自从投奔刘循以后,鲜有的几次机会,表现的也非常出色,加上他统帅的是堪称精锐的賨人勇士,断然不可能被曹操轻易击溃。

马岱接着说:“说来话长,按说魏延不应该败给曹操,可他的身后却突然出现了曹休的人马,魏延腹背受敌,也很难扭转不利的局面。”

“什么?曹休的人马?他怎么会出现在魏延的身后,那法正是干什么吃的?”

法正是个奸猾的小人,马超很是瞧不起,所以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马岱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法正,谁也没想到,曹休竟然越过驻守成县的法正,直接绕到了魏延的背后。”

曹休被曹操称之为曹家的“千里驹”,能力非常突出,成县失守曹休并没有乱了分寸,反而兵行险着带兵绕过成县杀了魏延一个措手不及。

“兄长!现在魏延和法正正在沿着陈仓道追击曹操,我看很难有希望追得上,听说曹操的身边还剩下一两千人,他现在必然会不顾一切的逃往关中,关中是曹操的根基所在,即便我们追上去,也奈何不了曹孟德。”

马超着实生了一会闷气,气的咬牙瞪眼,急的心似油烹,不甘心的说:“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曹操逃走了,真让人火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追!”

马超不到黄河不死人,还想继续再追。

邓芝和张嶷连连摇头,心说马超真是太感情用事了,简直失去了理智。

邓芝忙劝道:“马超将军!曹操八成已经追不上了,可夏侯渊还在阳平关,而跟你有深仇大恨的可不仅仅只有曹操,赵昂、姜叙那些人也都在阳平关,不如我们马上回军,配合主公尽快攻灭夏侯渊,也好为你的妻儿家小报仇雪恨。”

邓芝的言外之意,你的大仇人曹操已经跑了,再不回去,说不定姜叙那些仇人也有可能溜掉。

马超眼珠子转了两圈,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一次算曹操走运,不过姜叙那些狗贼,我绝不允许逃走一个,传我命令,马上回军!”

“将军!你的伤势不要紧吧?”邓芝担心的问道。

马超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傲的说:“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这点皮外伤算的了什么。”

“皮外伤?”

邓芝明显意识到马超对自己有些轻视,认为自己贪生怕死,可邓芝完全是一番好意,马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多达十几处,尤其是徐晃在他腰间划的那一斧子,肠子都好悬没流出来,马超竟然当什么事都没有,说是皮外伤。

邓芝苦劝不住,扭头看向马岱,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你们是堂兄弟,是一家人,你劝他多少应该能停进去了。

马岱试着劝道:“兄长!我们连续作战,日夜不停的追杀曹操,不仅你受了伤,将士们也都很疲惫,不如暂且停下来休整半日,让大家缓一缓,你也应当好好的处理一下伤势。”

马超把眼一瞪,反驳道:“曹操跑了,如果我们不及时回兵,万一姜叙、赵昂那些人再跑了呢?”

一句话,把马岱噎的哑口无言。

马超站起身来,冷冷的在身旁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流血牺牲你们都不怕,难道还顾惜这点体力吗,阳平关战况不明,主公说不定急需我们回援,谁如果累的走不动路,谁就自己留下,我绝不阻拦!”

话说到这个份上,邓芝等人只好放弃了。

马超连夜回兵,在张郃离开阳平关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回到了阳平关。

见到庞德后,马超急忙询问这边的战况,庞德知无不言,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马超。

马超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主公那边情况不明,说不定已经跟夏侯渊交上手了。”

庞德点了点头,“之前正因为判断出夏侯渊离开了阳平关,主公才决定兵行险着,率兵斜插夏侯渊的身后,去了阳平关的后方。”

马超看了马岱一眼,叮嘱道:“让回来的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先去阳平关观察一下。”

马岱急忙摆了摆手,让大伙就地扎营,马上休整。

马超来到阳平关前,见关墙上面便插旌旗,守军严阵以待,密密麻麻站的满满的,准备的非常充分,马超骑在马上,不住的摇头,“阳平关易守难攻,虽说夏侯渊不在,看来张郃准备的还算不错。”

他并不知道,张郃此刻已经离开了阳平关。

庞德点点头,赞同的说:“之前曹操带兵攻打阳平关,我们都看到了,十万大军轮番进兵,也没能奈何得了张卫,现在他们虽然粮草所剩不多,但如果强攻,我们还是占不到便宜。不如守在这里,跟他们耗下去,等他们粮草耗尽,阳平关取之当易如反掌。”

马超勉强点了点头,他知道阳平关很难打,可就在马超想掉头离开的时候,王异出现在了关墙上面。

王异是听说马超来了,所以急忙登上了关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异和马超两人一高一下,一女一男,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变得骤热紧张起来。

“是你!你个臭女人!”马超气的钢牙紧咬,咯咯直响,眼中顿时喷出了愤怒的火光!

建安十七年,公元213年,马超大闹凉州,进攻冀城。

王异亲自披着战衣,辅佐赵昂守城,战况空前惨烈,为了鼓舞守军的士气,王异把自己身上的珠饰、佩环都拿来犒赏军士,振奋军心。

第209章 不能激怒他

马超一再加强攻势,冀城战况危急,城中缺粮,刺史韦康看到士民伤残者甚众,心生不忍,于是打算与马超议和。

赵昂苦谏,韦康不听,于是赵昂回家后与王异商议。

王异便说:“君王有进谏的诤臣,士大夫亦有随机应变、专权从事的义务,这种专权的行为不是一种过错。谁知道曹操的救兵能不能来得及赴援我们应该勉励士卒同心效命,以死报国,不应顺从逆贼之意。”

赵昂在妻子的劝说下,下定了死守的决心,可是韦康却背着他和马超讲和了,冀城也因此而失守!

而马超进城不久,便背约杀死了韦康,更逼赵昂交出儿子赵月送到南郑作为人质,赵昂夫妇也都成为了马超的下属。

马超虽然想任用赵昂,但迟迟未对其推心置腹。

马超妻子杨氏曾听过王异的节行,对她非常欣赏,于是每天都请王异赴宴相聚。

王异便乘此机会接近杨氏,想让赵昂取信于马超,然后设计报复。

她对杨氏说:“从前管仲入齐国为相,立下大功;由余入秦国,让秦穆公得成大业。如今冀城初定,要治乱便必须重用人才。如此凉州的军队,才可以和中原的军队争锋较量。”

杨氏深深认同王异的看法,更认为王异是真心的为马超设谋,于是与王异倾心结纳。

赵昂亦因这一层关系而受到马超的信任,最后与杨阜、姜叙等人成功反攻驱逐马超,此事中王异有很大的功劳。

在赵昂起事之前,曾担心儿子的安危,王异却大义凛然的说:“忠义是立身之本,现在我们要雪君父之耻,牺牲自己也不足为重,何况只是一个儿子以前的项托、颜渊之所以能传诵千秋,正是因为他们重义啊。”

王异只是淡淡的冲马超点了点头,她熟知马超的脾气秉性,现在绝不能激怒马超,要不然,马超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进攻阳平关。

马超死死的盯着王异,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个女人。

咬牙骂道:“王异!枉我夫妻对你和赵昂如此信赖,想不到,最毒妇人心,你竟然假意接近吾妻,趁机骗取我的信任,然后哄骗我出兵,却在背后突然背叛我,杀了我全家,害的我走投无路投奔张鲁!”

王异什么也没说,转身对身边的士兵说:“你们在此好好的守着,我这就去禀报张郃将军!”

说完,王异便走了。

马超气的咬牙瞪眼,握枪的手指攥的咯咯直响,因为过于愤怒,全身的血液都变得沸腾了。

庞德劝道:“兄长!暂且息怒,报仇不急于一时,现在张郃就在阳平关,此人可不简单啊。”

“张郃?”

张郃的能力绝不输给徐晃,而阳平关的险隘也不是土城沮县能够与之相比的。

沉默了一会,马超摆了摆手,只好回了大营。

王异回到城中,把蒋石等人召集在一起,表情严肃的叮嘱道:“马超已经回来了,没事你们尽量不要在关墙上出现,免得惹恼了马超。”

马超的残暴,蒋石等人早就领教过了,一听说马超回来了,这些人明显心里非常忌惮,吓得头皮都发麻了。

“也不知道魏公究竟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蒋石不安的说道。

阳逵一脸的无奈,有气无力的说:“算了吧,你还有心思关心魏公,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一旦阳平关失守,还不知道马超会怎么收拾我们呢,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这些人可没有王异那么高的觉悟,当初之所以跟着一起背叛马超,也只是想在曹操这里获得高官厚禄,多讨一些实际的好处。

但是此时此刻,马超的凶狠残暴,一次次在众人的心中激荡,除了王异,这些人都提心吊胆,暗暗为自己的小命捏了一把冷汗。

目光转向刘循这边!

刘循和夏侯渊的对决,也是精彩纷呈,堪称火星撞地球!

夏侯渊成名已久,枪法精湛,本领不凡,虽然之前听别人把刘循夸的头头是道,传的神乎其神。

什么枪挑刘封、怒杀黄忠,打的刘备一败再败,毫无还手之力,但夏侯渊却很不服气,毕竟刘循太过年轻,夏侯渊又没有亲自领教过他的厉害,他始终觉得是别人在故意吹嘘,有夸大的成分。

两人刚一交手,夏侯渊明显有些轻敌,出手有所保留,刘循也有意藏拙,一上来,显得非常吃力,不到十个回合,差点让夏侯渊一枪刺中胸口。

夏侯渊更加得意,眼中透出极为浓烈的不屑,“刘循,别人都说你如何了得,我看你不过是个无名鼠辈,二十回合我必取你性命!”

夏侯渊话音刚落,一枪平刺,用了七成力,刺向刘循的前心。

刘循不躲不闪,天狼枪恶狠狠的砸在了夏侯渊的枪杆上,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虎狼之力毫无保留的发挥了出来。

嘡啷!

两条长枪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夏侯渊毫不防备,当即虎口一阵震痛,长枪差点脱手飞了出去。

夏侯渊身子一晃,赶忙咬牙用力,勉强把枪抓牢。

目光看向刘循,夏侯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

没等夏侯渊做出反应,刘循不做停留,手腕一抖,掉转枪头,用力刺向夏侯渊的胸口,夏侯渊慌忙招架,一连几个回合,被刘循凌厉杀伐的枪法逼得狼狈不堪,稍不注意,头盔便被刘循挑落了。

夏侯渊急忙打起精神,收起心中的轻视,咬牙跟刘循展开对攻。

一个枪法精湛,久经战阵,一个枪法霸道,神力惊人。

两人的对决,激烈不失精彩,你来我往,一时间杀的难分难解,斗了个旗鼓相当。

而面对冲疲惫不堪的曹军,益州兵在刘循的率领下,一个个斗志昂扬,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直叫,挥舞着刀枪悍不畏死的往前冲杀。

两军很快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上到将校,下到普通的士兵,双方此时此刻全部加入了战斗,谁都想为各自的主将赢得胜利,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可很明显,益州兵不论是气势还是战斗力,都更胜一筹!

第210章,刺中夏侯渊

王平和狐笃都冲在最前面,带头冲锋,两人专挑对方的武将交手。

尤其是狐笃,满脑子都是心眼,对普通的曹兵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好几次,故意避开面前的曹兵,专门向有头衔的敌将下手。

很快,狐笃的目标就锁定住了杨阜,杨阜挥刀策马,一连砍倒了好几个益州兵,狐笃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冷厉的寒光,催马上前,斜刺里一枪狠狠的扎向杨阜。

枪带风声,去势如电,杨阜猛然一惊,慌忙举刀挡了一下。

嘡啷!

刀枪相撞,火星四射,杨阜身子一震,急忙扭头看向狐笃。

狐笃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一枪没能把你扎死。”

“呀呀呸!可恶的狂徒,你好大的口气。”

杨阜勃然大怒,唰唰唰,接连劈出十几刀,大刀上下翻飞,不离狐笃的周身要害,狐笃嬉笑着左遮右挡,将杨阜的攻击一一化解。

两人打着打着,狐笃见一时难以取胜,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忽然,冲杨阜后面大喊了一声,“张翼,你怎么才来,一起上,干掉这个家伙!”

杨阜急忙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你太大意了,看枪!”

狐笃心中得意,一声冷喝,恶狠狠的一枪扎向杨阜的后心,杨阜自知中计,想要回身躲闪,已然不及,噗的一声,被狐笃一枪扎了个通透,当即翻身落马。

见他没有死透,狐笃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一抖丝缰,催马冲了过去,没等杨阜从地上爬起来,钵大的马蹄便狠狠的踩在他的胸骨上,咔嚓咔嚓!胸骨爆裂之声随即响起,狐笃的战马硬生生的从杨阜身上踏过,将他活活踩死。

顷刻间,杨阜便丧命马蹄之下,如此血腥的一幕,把附近的曹兵看的目瞪口呆,吓得亡魂皆冒。

狐笃不屑的往四周看了一眼,不理会那些吓破胆的曹兵,目光狼一样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又发现了猎物,朝着鞠演杀了过去。

鞠演武力不俗,枪法精湛,两人大战了十几个回合,狐笃突然大喊一声,“好厉害,小爷不是你的对手。”

随即,拨马就逃,鞠演随后紧追不舍,跑出几十步,狐笃猛然勒住了丝缰,正好鞠演的战马追了上来,来了个马头衔马尾,冷不防,狐笃突然一个后仰,回身一枪刺了出去,正好刺中鞠演的心口。

鞠演惊恐的瞪大眼睛,缓缓的低下头,看着直挺挺的插进心口的长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狐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这个傻不愣登的家伙,就不会动动脑子吗?”

一眨眼的功夫,狐笃连挑两员敌将,身边的益州兵顿时精神大振,嗷嗷的狂叫起来,斗志更加高昂。

与此同时,王平也不逊色,把姜叙挑落马下,回身一枪,用力的插进姜叙的心口。

“噗!”斜刺里一支冷箭骤然射来,王平动作稍微慢了半拍,左肩中了一箭,扭头一看,见是一员身形瘦弱的敌将,手里正端着一张硬弓,王平不顾肩头的伤势,催马舞枪闪电般的追了上去。

那射箭的敌将,正是牛盖。

牛盖接连又射了几箭,被王平惊险的避开,眼看王平杀到了近前,牛盖急忙换上大刀,催马冲了上去。

王平战力不俗,枪法刚猛,牛盖也不可貌相,别看长的瘦瘦弱弱,一刀雁翎刀舞的呼呼带风,颇有几分凶悍之气。

两人你来我往,走马灯似的展开了激战,一连二十多个回合,王平也没有取胜。

不过,王平沉稳不慌,肩头的伤势愣是被他直接给忽略掉了,始终那么沉稳,一边打,一边扑捉机会,牛盖见就久战不下,心里有些着慌,身边的曹兵被益州兵杀的纷纷败退,形势愈发危急,牛盖见势不妙,拨马想走,被王平抓住机会,连番一波不要命的猛攻,终于打到三十多个回合,一枪挑落了牛盖的头盔。

牛盖忙中出错,躲避王平攻击的时候不慎摔落马下,被王平催马上前,枪头寒光一闪,速度惊人的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别动!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就在这时,曹兵的身后杀声四起,伴着滚滚的烟尘,又出现了一大队的人马,当先一杆大旗,迎风招展,战旗高扬,上面斗大的一个“张”字,一下子让原本就不占优势的曹兵,士气更加崩溃。

来的正是张任,西川枪王!

曹兵之前连番两次被张任追杀,几乎每一个人心里都留下了恐惧的阴影。

“张任来了!援兵来了。”益州兵兴奋的大喊大叫,曹兵也跟着惊叫起来“张任来了!”

“什么?”夏侯渊快下意识的回身看了一眼,战场厮杀,哪怕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都有可能丧命,夏侯渊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阵呼啸的冷风,天狼枪直奔他的后心有力的扎了过去。

夏侯渊意识到不妙,面露惊骇之色,急忙伏下身子,想趴在马背上躲过这夺命的一枪。

刘循出手又快又狠,恨不能一枪就把夏侯渊给扎死,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留情,噗的一枪,总算被夏侯渊避过了要害,一枪刺中左侧的肩胛骨。

剧烈的疼痛,使得夏侯渊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载落马下。

见势不妙,夏侯渊不敢恋战,咬牙后撤,迅速脱离了跟刘循之间的战斗。

刘循催马追了上来,十几个夏侯渊的亲兵不顾生死的冲了上来,企图挡住刘循,刘循一声暴喝,横枪猛抽,当即抽飞了两个,剩下的也被他连番挑杀,眨眼留下一片喷血的尸体,刘循势不可挡的追了上去。

夏侯渊一边跑,一边大喊“给我挡住他!”

曹兵慌乱无措,被张任和刘循的两路人马前后夹击,将士们尚且自顾不谢,很少有人冲上来抵挡刘循,除非是那些忠心耿耿的曹兵死士。

刘循一往无前,乌骓马嘶嘶咆哮,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路紧追不舍,即便是人多的地方,乌骓马也能极有灵性的穿过人群的空隙继续往前飞驰。

第211章 张翼丧命

刘循对付夏侯渊出动了四千人马,还有将近四千人用来防备阳平关的张郃,带队的主将是两个新人张翼和句扶,刘循还把郑度留下指挥。

刘循这边激战正酣,张郃也带人卷起冲天的黄尘杀了过来。

刚一交手,张翼和句扶便爆发出了惊人的斗志,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打了一会,张郃突然带兵掉头后撤。

句扶愣了一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追击,张翼却生性要强,抢功心切,想也不想就带人追了上去。

一路之上杀了不少曹兵,张翼愈发得意,追着追着,前面出现了一处山谷。

刘循所选的屯兵的位置,虽然是阳平关的后方,但中间毕竟还隔着一段距离。

打仗,没有直接在敌人眼皮子低下扎营的。

半路上出现山谷,张翼也没有多想,他立功心切,恨不能亲手把张郃干掉,好立下头功。

只可惜,刚进入山谷,突然半山腰骤然一波冷箭迎头盖脸的射了下来,张翼大吃一惊,“不好,中计了!”

张翼急忙挥刀抵挡,拨打飞落的箭雨,仗着本领不俗,张翼暂时还算安然无恙,可身旁的将士,却毫无准备,成群成片的倒在血泊中。

冷箭无情,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几乎把整个山谷都给遮蔽了,箭雨一波又一波,一个又一个益州兵中箭落马,轻者受伤,重者当场被射成筛子。

“噗噗噗!”

铁质的弩箭狠辣无情的传进人的身体,不断的发出瘆人的声音,益州兵惊恐着惨叫着,像无头苍蝇一样,除了等待死神的降临,甚至都不知该做些什么。

张翼从来没有过独自带队的经验,还非常稚嫩,这一次注定要为自己的鲁莽冲动,付出代价!

益州兵的斗志迅速跌入谷底,幸好此番张翼仅仅带来了一千多益州兵,要不然,刘循留下的一半人马极有可能全军覆灭。

毫无斗志的益州兵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兵来不及取下绑在背上的盾牌,直接就被射成了刺猬。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同伴的心神。

许多骑兵甚至被连人带马钉死在山壁之上,身子还兀自不停的抽搐着。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没有尽头一样,伴着箭雨射入山谷,谷中顷刻间升腾起淡淡的血雾,这种疯狂的密集攻势,宛如雪崩,让益州兵的斗志全面崩溃,侥幸不死的士兵慌乱不错,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乱撞。

张翼懊悔不跌,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根本无济于事,情知无法控制,只能硬着头皮随着士兵向谷口逃去。

刚刚冲出谷口,还没等喘口气,猛一抬头,张翼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面前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白面短须,一身镔铁玄甲,跨马持枪,眉宇间颇有几分儒雅的气度,正是敌将张郃,原河北四庭柱之一!

张郃面无表情的看了张翼一闪,没等张翼做出反应,大手一挥,便带人冲了上来。

身处绝境,张翼咬牙拼死跟张郃激战,勉强打了十几个回合,便被张郃一枪挑落马下。

心口中枪,随着张郃把枪抽了回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也飞快的带走了张翼仅剩不多的生命力。

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张翼满心悔意,不甘心的回头往刘循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本打算跟着刘循建功立业,闯一番威名,只可惜,他却遇到了最难对付的敌人,雅歌将军张郃!

张郃虽是武将,却熟读兵法战策,闲暇之时手不释卷,最喜欢的就是《诗经》,是个能出口成诗的儒将!

跟关羽一样,关羽喜欢读《春秋》,百看不厌,张郃身上也极有文人的气息。

杀了张翼之后,张郃一摆手,再次掉头来到益州兵的营地。

“嗯?”

见张郃去而复返,句扶暗吃一惊,不用想,他也猜到了张翼中计了。

张翼离开的时候,句扶心里便非常不安,没想到,被自己猜中了。

两军再次交手,张郃一上来便让人用旗杆挑起张翼的首级,以此来激怒益州兵,重挫益州兵的士气。

果不其然,不少将士都被激怒了,群情激愤,眼珠子都瞪圆了。

张郃打了一阵,拨马就撤,想故技重施,因为张郃杀了张翼,使得不少益州兵失去理智,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关键时候,句扶大声喝止“不要追击,违令者杀!”

句扶别看平日里白白净净,斯文有礼,关键时候也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句扶带着执法队,挡在队伍的前面,一连砍杀了十几个追击的益州兵,总算制止了众人。

一旁观阵的郑度,赞许的点了点头,也来到近前,当即传令,“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务必再次坚守,谁敢轻易离开,格杀勿论!”

这一下,倒是给张郃出了一个难题。

即便益州兵人多势众,张郃也不是很担心,他有的是应对之策,可是益州兵却死守原地,按兵不动,如此一来,张郃无论用任何计策,都无法奏效,只能正面展开冲杀。

张郃后撤了一段距离,冷静的观察益州兵的排兵布阵,见他们扼守在一处山口,阵型严整,守备森然,张郃沉吟了片刻,嘴里轻轻的发出一阵冷笑。

“看来,也只能正面强攻了!”

“大戟士,出列!”

张郃一摆手,队伍骤然分开,原本跟在队伍后面的八百名重装步兵,全部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挺身上前,不一会,便出现在张郃的身后。

世人都知道张郃带兵打仗很有一套,可很少有人知道,他也非常擅长练兵,早在冀州追随袁绍的时候,张郃一手训练出来的大戟士,数次征战沙场,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仅次于鞠义的先登死士、高顺的陷阵营的精锐之师。

大戟士每个士兵都配备着大戟和重甲,而每个大戟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在袁绍跟公孙瓒争夺冀州的大战中,大戟士面对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因为是步兵受到了压制,损失惨重,但之后张郃经过一番改进,加入了战阵的配合,使得这支队伍配合更加默契,成了他手中的一支尖刀部队。

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望着守卫有序的益州兵,张郃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

第212章 再劝张鲁

“兄长!”张卫急匆匆的来见张鲁,刚一见面,便说道:“现在阳平关的后方,夏侯渊和刘循两路人马正打的不可开交,他们的伤亡都很大,刘循虽然多少占据一些优势,但对面的张郃也率兵出击了,结果不难想象,一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不能错过,望大哥速下决断,小弟愿意领兵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之前郑度来过,一番犀利的言辞,把汉武吓得不轻,但张卫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角色,一直派人密切关注着阳平关的战况,一直想做点什么,绝不甘心拱手把汉中让给别人。

张鲁摇了摇头,神沮丧的说:“三弟!现在曹cāo)已经退兵,只剩下夏侯渊孤军奋战,他绝不可能是刘循的对手,我们若是冒然是插手,必然会引火烧,彻底激怒刘循,后果不堪设想。”

刘备和曹cāo)先后和刘循交手,都遭遇惨败,输的那么狼狈,那么彻底,哪怕刘循现在伤亡过大,士兵所剩不多,张鲁也不敢轻易招惹这头嗜血的猛虎。

张卫愤愤不平的说:“照兄长的意思,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任凭刘循打败夏侯渊,乘势接管汉中吗?”

张鲁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苍老无力的说:“先等等再说吧。”

“还等?那究竟要等到何时?难道要等到刘循兵临城下吗?”

“你先下去吧。”张鲁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哼!现在刘循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夏侯渊的上,对我们毫无防备,若是乘其不备,出其不意,必能一战重创刘循,说不定能一下子扭转汉中的不利局面,让刘循不敢染指这块宝地。”张卫不甘心,再次苦劝。

张鲁已经没心思再听了,声音疲惫的说:“我累了,你回去吧。”

“唉!”重重的叹息一声,张卫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等张卫离开后,张鲁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满脸的忧色,其实他也不甘心,可一想到刘循的可怕,又很难下定决心。

如果不出兵,大不了把汉中让给刘循,也有很大的可能获取刘循的厚待,可如果出兵偷袭,赢了固然好,如果输了,那后果可就无法想象了。

毕竟他之前已经背叛过刘焉一次了,再把刘循激怒,很明显就是在找死。

索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如果刘循打败了夏侯渊,那张鲁无话可说,会识趣的把汉中让给刘循。

内心深处,他甚至还残留了一丝希望,期待着夏侯渊上演奇迹。

“主公!阎圃和李休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阎圃和李休联袂到来,自然是得知张卫来过,生怕张鲁动摇了心思。

一见到张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再三给张鲁陈明事实,让他认清局势,不要以卵击石。

张鲁忍不住问道:“刘循此番出兵,虽说打败了曹cāo),困住了夏侯渊,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难道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汉中毕竟尚有四五万的可战之兵。”

阎圃赶忙劝说:“主公!刘循现在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即便他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可刘循边多虎狼之士,马超、魏延、张任哪个也不是易于之辈,此番刘备还把赵云被派来了,就连刘循自己也是勇冠三军,力敌万人的沙场战将,益州兵兵精将勇,我们固然有几万人马,只怕也难以抵挡啊。”

李休接过话说:“主公!我们的目光不能直盯着汉中,要知道,刘循、刘备、孙权三家已经结盟,此番刘循大败曹cāo)已成事实,那么刘备和孙权也必然会有大动作,接下来中原的局势可想而知,如果我们出兵对抗刘循,那么刘备若是从西边攻破杀过来,我们就麻烦了。”

李休说的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刘备从西线进兵难度太大,必须先攻破襄阳,再通过绵延数百里的山道,攻取房龄、上庸、西城,才能进入汉中。

更何况,刘备和刘循之间,还有前仇旧恨,刘备怎会那么好心的帮刘循的忙呢?

那张鲁显然被吓住了,本来残留的一丝希望,也彻底dàng)然无存。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阎圃叹了口气,“之前曹cāo)夺取阳平关,我劝说主公前往巴中暂避一时,等到曹cāo)向您发出邀请,你再回来,必会受到重用。可是现在我们的对手是刘循,而巴中又是刘循的地盘,主公除了归顺,别无选择!”

“这?”

张鲁有些泄气,曹cāo)来了,他可以去巴中避一避,当然只是暂时的,毕竟当地许多土著对张鲁还是非常敬重的,一定能够适当的给他提供一些掩护,但绝非长久之计。

现在则不然,去了巴中,时间一旦长了,早晚会泄露,到那时,汉中回不去,巴中又待不下去,张鲁只有死路一条。

阎圃见张鲁面色惊恐,流露出胆怯之意,便称趁打铁的劝道:“面对曹cāo),主公可以出去暂避一时,但面对刘循,主公却也表现的更加积极主动一些,毕竟你和刘循的祖父……”

话说了一半,阎圃点到为止。

张鲁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他毕竟背叛过刘焉,谁能保证刘循不会挟恨报复?

“此事容我三思,你们先回去吧。”

“主公!这件事关乎汉中的安定,百姓的存亡,也关乎主公的安危,主公一定要慎之又慎。”临走之时,阎圃又苦心劝了一句。

“我知道了!”张鲁摆了摆手,沮丧的叹了口气。

之前,他还抱有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可现在,似乎只有尽可能的向刘循主动示好,才能化解两人的仇怨,获取刘循的好感。

……

“那是?”瞧见张郃的率领的大戟士出现在阵前,句扶等人俱是一惊。

大戟士盔甲鲜明,面色冷峻,明明只有七八百人,那迅速bi)近的杀气,却不下于万马千军!

句扶脸上的表渐渐凝重起来,他知道,硬茬子来了!

第213章 大戟士发威

“列阵拒敌!”况有些不妙,句扶急忙抄起长枪,催马来到阵前。

站在不远处的郑度,目光落在阔步bi)近的大戟士上,表也变得有些严肃。

刘循正在带人追杀夏侯渊,暂时战况不明,也无法及时回来支援,这边的战斗也只能靠郑度和句扶指挥了。

张郃跨马持枪,迎着益州兵的方阵策马bi)近,大戟士紧随其后,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住了,被冲天的杀气所笼罩。

张郃很清楚,此战许胜不许败,他的心里非常担心夏侯渊,也不知道那边的况究竟怎么样了。

“弓箭手准备!”没等曹兵进入程,句扶便果断的下令。

“上!随我突击,此战我军必胜,陷阵无敌,有死无生!”

张郃举起长枪,振臂高呼,随即一马当先,战马四蹄腾空,飞一般冲向敌阵。

大戟士也迅速冲了上去,他们呐喊着,狂叫着,每个人的手里都准备了一面盾牌,用来抵挡益州兵的弓箭。

弓箭如蝗,飞快的向迅速bi)近的大戟士,霎时间,便响起了清脆激烈的金石之声,大戟士手里有盾牌,上有重装铠甲,来的箭雨大多数在上面,震落在地上,很难造成太大的伤亡,当他们冲到益州兵的近前,也只死伤了区区几十个人。

“弓箭手退后,步兵上前,随我杀啊!”距离一旦被拉近,弓箭手便失去了威力,句扶高喊一声,迎着张郃冲了上去。

张郃催马如飞,率先冲入益州兵的方阵中,长枪上下翻飞,带起一阵阵夺命的呼啸声,眨眼之间,便挑翻了好几人,大戟士也像钢铁洪流一样,大步前冲,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陷阵无敌,有死无生!”

他们丢掉盾牌,一排排长戟闪烁着bi)人的寒光,迅速有序的向前刺出,瞬间便挑翻了十几个益州兵,益州兵也不是吃素的,刀枪并举,奋力抵挡,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

可是很快,站在高处的郑度,便发现一个问题。

大戟士只有七八百人,益州兵多达两千多人

但益州兵却是各自为战,注重单兵作战,几乎每个人都各打各的,虽然人多势众,却没有像样的阵型,典型的混战。

而大戟士却讲究浑然一体,攻守兼备,进退有序,每一排的士兵攻击方式都非常单一,却杀伐果断,又快又狠,一旦前面出现伤亡,后面的将士马上就会递补上去,即便出现再大的伤亡,大戟士的方阵最多也只是变得比原来小了一些,大方阵变成小方阵,却始终是一个整体。

如此一来,益州兵只能从外围展开攻击,很难渗透到敌人的内部,益州兵前赴后继,攻势也非常凶悍,却始终不占优势,被大戟士杀的死伤惨重,不时的有人被长戟刺中挑翻,变成血淋淋的尸体。

而句扶和张郃的战斗,两位主将的对决,胜负也是一目了然,张郃枪法沉稳,应对自如,句扶固然勇气可嘉,招招凶狠,枪枪夺命,却总是能被张郃轻松化解,渐渐两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句扶明显落入下风,被bi)得左遮右挡转入了守势,一时不慎,被张郃一枪刺中了右肋。

句扶咬牙坚持,奋力和张郃周旋,即使明知不敌,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退缩。

一旦主将败退,必然会影响士气。

“唉!”

越看,郑度越吃惊,越看,心里越着急。

大戟士的长戟密密麻麻,一次次向前凶狠的刺出,交织成一片死亡的钢铁丛林,像疯狂的绞机一样,冲势始终不停,尽管益州兵顽强阻击,依然不容乐观。

两千人面对八百人,竟然全线落入被动,郑度忧心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任何高明的谋士,此时此刻,也会和郑度一样,再好的计谋也显得苍白无力,帮不上忙。

战阵配合非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大戟士久经战阵,堪称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每个士兵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靠着张郃神奇的能力把他们融合在一起,拧成一股绳,瞬间爆发出来的杀伤力,可想而知,简直是摧枯拉朽,无往不利。

“杀啊,冲啊!”

益州兵不乏悍不畏死的勇士,他们瞪着血红的眼睛,拼命的杀向大戟士,即便负重伤,依然临危不惧再次冲锋,可纪律严明阵型齐整的大戟士,始终如一,所有人都像钢甲战士一样,不动声色,只是一次又一次把夺命的长戟,举起,向前刺出,再举起,再上前刺出!

“不好!”郑度暗道不妙,照这样下去,很容易被张郃冲破防线。

他急忙唤过一个亲兵,“你马上去找主公,速速向他禀报这边的战况。”

“喏!”等那名亲兵飞马离去后,郑度又观察了一会,不到半个时辰,益州兵便死伤了七八百人,而大戟士只付出了两百多人的伤亡。

“传令撤兵!”等了一会,郑度猛的一咬牙,果断下令。

听到鸣金之声,正在激战的益州兵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们就掉头展开了撤退,句扶也感到不理解,可郑度是军师,除了听命,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益州兵迅速撤退,张郃趁机追杀,见益州兵不像是在演戏,一路疯狂的向后退,一退再退,乱糟糟的非常狼狈,很明显这是一个扩大战果的好机会。

可追着追着,张郃却勒住了缰绳,摆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怎么了将军?”有部将问道。

“小心有诈!”

益州兵虽然战力比不上大戟士,可如此狼狈的撤退,张郃觉得事有些蹊跷。

因为益州兵刚才表现的非常顽强,突然就溃败不整,狼狈撤退,有些不合乎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张郃犹豫的同时,郑度何尝不是在提心吊胆呢?

退出三五里之后,郑度转往后看了一会,确认后没有追兵,又不放心的派出斥候打探了一下。

等斥候回来后,告诉郑度,“军师,张郃没有追来。”

“太好了!”郑度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214章 兵不厌诈

句扶忍着身上的伤势来到郑度的面前,问道:“军师,为何要突然撤兵?主公可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啊,一旦张郃追上来,我们如何向主公交代。”

郑度微然一笑,“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虚虚实实,有的时候就必须险中弄险,才能骗过敌人。我们突然退兵,且败的毫无章法,一触即溃,越是如此,张郃必然起疑,疑心我们的后方设有伏兵。”

“幸好张郃没有追上来,不然一旦被他识破,后果不堪设想。”句扶心有余悸的说道。

现在刘循不在,哪里来的伏兵?也没人接应,如果张郃一味追击,不管不顾的杀上来,很容易露馅。

郑度命人停下歇息,顺便派人打探刘循的消息,很快消息传来,夏侯渊侥幸杀出一笑血路,突围离去,目前刘循正和张任继续追击,刘循誓要一鼓作气把夏侯渊除掉。

至于张郃,虽然不追了,却也没有带兵返回阳平关。

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张郃还是按兵不动,郑度皱眉沉思了一会,再次传令,“掉头回去!”

“什么?”句扶一脸诧异的瞪大眼睛,狐疑的看着郑度,“军师!我们的兵力只剩下七八百人,既然张郃没有追上来,我们只需耐心的等待主公就可以了,等主公回来后兵合一处,再跟张郃决一死战,没必要回去和张郃硬碰硬。刚才一战,我军明显战力不如张郃的军队,将士们的士气也很低落,现在回去,太冒险了吧。”

郑度摇了摇头,“听说张郃此人熟谙兵法,智勇兼备,极善于用兵,若迟迟不见我军行踪,他一定会再次追上来,但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突然回军,张郃绝不敢轻举妄动,必然以为我军有备而来,他会认为主公就在我们的身后,随时会突然出现,打张郃一个措手不及。”

句扶感到非常惊讶,刚才郑度已经冒了一回险,明明身后没有人接应,却直接撤兵,差点就让张郃抓住机会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现在倒好,将士们的情绪还没稳定,他还敢再兵行险着,主动回兵却招惹张郃。

“若张郃没有上当,直接领兵开打,我们这点兵力,不仅很难挡得住张郃,弄不好会全军覆灭。”

句扶的担心不无道理,刚刚大戟士全面占优,我益州兵带来了重创,现在的主动权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张郃的手里,再次交锋,益州兵明显不是对手。

“你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掉头回去。”

“那好吧。”见劝说不住,句扶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当即传令“马上回兵,返回阳平关!”

“啊?要回去啊?”将士们感到很不理解,不少人明显底气不足,杂乱的发出一阵惊呼。

句扶想安抚一下大伙,不让大伙太过害怕,可郑度却摆了摆手,“没事,就这样挺好。”

“就这样?”

句扶有些发愣,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刚刚打了败仗,还被张郃追出了好几里路,将士们一个个盔甲歪斜,垂头丧气,像一群没有斗志的蔫鸡,在句扶看来,以这样的军容军貌回去,无疑于送死。

可郑度却神色坦然,脸上带着洒然自如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句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壮着胆子带人原路返回。

张郃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击,也拿不定主意返回阳平关。

就在张郃踟蹰不决举棋不定的时候,斥候来报,“禀将军,刚刚被我们追杀的益州兵,又掉头回来了。”

“会有这样的事?”张郃轻轻的咦了一声,俊朗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再探再报!”

斥候来往策马穿梭,不时的汇报益州兵最新的动向,距离越来越近。

“距离三里。”

“距离两里。”

“距离我们只有五百米!”

张郃一直按兵不动,直到句扶一行人出现在视线中,张郃的疑心更重,只见益州兵残破不整,队伍散乱,跟刚刚被追的大败而逃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益州兵明显没什么斗志,乍一看,更像是自己主动跑来送死的。

“嘶?”张郃久久的注视着,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有人请示。

张郃摆了摆手,吩咐道:“不要轻举妄动,先等等再说。”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很快,益州兵便离得不到两百步,句扶强自镇定,至于下面的将士,一个个低头耷拉脑,甚至都不敢抬头向曹兵这边看,一个个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越看,张郃越觉得这支部队根本不堪一击。

“张郃将军,我们又见面了。”郑度主动催马上前,笑着冲张郃拱了拱手,客气的打着招呼。

张郃目光紧紧的盯着郑度,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想把郑度一眼看穿,可是郑度坦然自如,面带微笑,从容的像是前来踏青赏景一般,脸上一点慌乱畏惧的表情都没有。

明明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把益州兵彻底击溃,可张郃却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他心想:如此残破不整的队伍,竟然有胆回来向自己挑衅,其中必然有诈,莫非刘循已经击败了夏侯渊?接下来就轮到对付自己了。

张郃虽然刚刚打了胜仗,可身边毕竟兵力有限,绝不想再付出无谓的伤亡。

“收兵!”

张郃又观察了一会,心中愈发疑惑,索性主动退回了阳平关。

“好悬啊!”望着张郃掉头离去的背影,句扶长出了一口气,真害怕张郃一言不合直接带兵杀过来,那就麻烦了。

等曹兵全部离开后,句扶扭头看向郑度,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军师高明,愣是以败军之师,吓退了张郃!”

郑度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心里也并不轻松。

且说夏侯渊,带着千余名残兵败将一路溃逃,刘循随后紧追不舍,一直追到褒斜道南端的谷口,夏侯渊想也不想,带人冲进了褒斜道。

第215章 夏侯渊丧命

刘循刚要继续追击,张任快马加鞭的追上来,撵上刘循,两人并马而行,张任提醒道:“主公!这里是张鲁的地盘,不可不防,若是我们继续追击,再被张鲁的人马堵在山道中,后果不堪设想。”

“哼!”刘循不屑的笑了,“我们一路追杀夏侯渊,沿途路上也曾遇到张鲁的守军,何曾见过有人敢半路拦截我们?张鲁若不识趣,敢主动招惹我们,除非他嫌命太长了。”

刘循冷笑一声,眼中露出一股杀气,那凌厉的气势,让张任不自然的对他顿时刮目相看。

刘循杀伐果断,一旦认准谁是他的敌人,觉不会客气,现在夏侯渊已经穷途末路,只剩下区区千余名残兵败将,灭之易如反掌,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张鲁跟刘循作对,那刘循绝不会饶他。

但张任还是有些不放心,“主公!山道崎岖,道路难行,这毕竟是张鲁的地盘,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不如让我带人继续追杀夏侯渊,你在谷口接应。”

“也罢。”张任是一番好意,刘循也不好拒绝。

可是张任刚要追进去山谷,夏侯渊却掉头又回来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见夏侯渊去而复返,似乎身后还有追兵,刘循一脸不解的表情。

原来,在山道中张鲁驻守了三千守军,这些人得到张鲁的命令,不仅没有给夏侯渊放行,还展开了主动出击,打了夏侯渊一个措手不及,彻底断了他逃往关中的生路。

经过一番交战,夏侯渊的身边只剩下寥寥四五百人,夏侯渊的身上也中了两支冷箭。

见刘循带人堵在谷口,夏侯渊猛的一咬牙,举起滴血的长枪,脸上露出了悲壮而决然的表情。

“杀啊!”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夏侯渊已经预感到大限将至,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拼死一战,哪怕死在冲锋的路上,他也绝不会向刘循低头。

夏侯渊身后的曹兵,犹豫了一下,也冲了上来,不过身处绝境,真正不怕死的还不到一半。

“小的们,随我迎敌!”

刘循举起天狼枪,目光紧紧的锁定住策马冲来的夏侯渊,双腿猛一发力,战马电驰而出,一眨眼便冲入了敌人的人群中,噗的一声,刚一个照面,便把一个曹兵挑飞到半空,带起一道飞溅的血雨。

挡在面前的曹兵,仓促抵挡了一阵,便把刘循挑翻了十几个,很快,刘循便到了夏侯渊的面前,两人彼此对视着,空气中隐隐碰撞出无形的火花,夏侯渊身怀死志,不顾身上的伤势,抬手就是一枪。

置之死地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绝非等闲,刘循也没有留情,作为回应,恶狠狠的一枪砸在了夏侯渊的枪杆之上,一声巨响,夏侯渊手臂一震,连人带马后腿了两步,伤口处鲜血止不住的迸溅而出。

但夏侯渊毫不在乎,抖索精神,咬牙怒吼着,像发狂的野兽一样,左一枪,右一枪,枪枪直奔刘循的要害,玩命的猛攻不止。

张任也带人冲了上来,连番挑杀了十几个曹兵,眨眼便杀到了姜叙的马前,西川枪王大展神威,一杆长枪舞的呼呼带风,使得出神入化,不到十几个回合,便一枪挑飞了姜叙手中的大刀,姜叙只一愣神的功夫,胸口处突然一阵冰凉,低头一看,滴血的长枪已经透胸而过,将他插了他对穿。

赵昂被人砍断一条马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面对益州兵疯狂的围攻,赵昂也豁出去了,接连杀了十几个益州兵,最后被两个从背后逼近的益州兵砍在后背上,身形顿时一阵踉跄,还没等站稳,四五条长枪便从不同的方向,无情的刺来,下一刻,噗噗噗!枪头全部扎进了赵昂的胸膛。

生命弥留之际,赵昂脑海中闪出了妻子的身影,只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对妻子的安危也只能带着无限的愧疚不甘心的离开这个世界。

嘡啷!

嘡啷!

夏侯渊自知不是刘循的对手,干脆以命搏命,以攻代守,一枪紧似一枪,一枪快似一枪,两杆长枪不停的碰撞在一起,爆出刺眼的火星,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可每一次撞击,夏侯渊都会手臂剧震,伤口愈发的崩裂,刘循天生神力,武勇盖世,七十斤重的天狼枪带着呼啸的怪风,每一次都势如泰山压顶,势大力猛,难以撼动,越打,夏侯渊越感到无力。

再次荡开夏侯渊的长枪,刘循一招乌龙搅尾,身形急转,枪身横扫,猛抽在夏侯渊的胸口,咔嚓一声,夏侯渊的护心镜被抽的粉碎,夏侯渊胸口翻江倒海一般,浑身剧震,脏腑一阵猛烈的震痛,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水,从马上摔了下来。

刚一落地,夏侯渊还是机敏矫健的单手撑在地上,随即急速挺身站了起来。

没等站稳,眼前一道刺眼的寒光骤然来袭,刘循马到人到枪也到,不给夏侯渊任何喘息的机会,天狼枪直奔夏侯渊的咽喉刺来。

这一枪实在太快了,快的夏侯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噗的一声,锋利的枪头仿佛是宿命的召唤,从夏侯渊的咽喉直刺而过,瞬间便夺走了这员曹魏猛将的生命。

下一刻,刘循从腰间拔出宝剑,挥手斩下了夏侯渊的首级。

“夏侯渊已死,降者不杀!”

随即,刘循挑起夏侯渊的首级,振臂高喊,剩下的两百多名曹兵,群龙无首,士气顿时跌入谷地,除了几个夏侯渊的亲兵负隅顽抗,绝大多数都识相的丢掉兵器,跪地乞降。

“参见刘将军。”战后,那些汉中兵的主将张愧,主动来到刘循的面前,满脸堆笑,一脸讨好之色。

“你是?”

“在下不才,汉中太守张鲁的二弟张愧!家兄让我带人来助将军一臂之力,有幸目睹将军神威,张愧真是三生有幸,若有什么差遣,将军尽管发话。”

刘循笑了笑,淡淡的点了点头,说明张鲁在向自己主动示好,既然派人帮自己,看来他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

果然不出所料,张鲁根本就没也胆量跟自己对抗。

第216章 回兵阳平关

刘循指了指夏侯渊的首级,对张愧说:“回去告诉张鲁,让他安抚好汉中的百姓,做好投降的准备,不然的话,兵临城下,那我也只好自己动手,从他手里夺过汉中了。”

“是!是!是!将军尽管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给家兄,将军英明神武,是汉室后裔,能重新归入将军麾下,也是我们汉中军民的荣幸。”

同样是张鲁的兄弟,张愧跟张卫截然不同,望着夏侯渊的首级,张愧吓得脸都白了,生怕惹怒刘循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就好,待我先去拿下阳平关,回头再跟你家兄长商议接受汉中的事宜,你先回去吧。”刘循摆了摆手,带人掉头一路急行,赶往阳平关。

望着益州兵卷尘而去的身影,张愧长出了一口气,急忙带人回到南郑,面见张鲁。

刚一见面,张鲁便迫切的问道:“怎么样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唉!兄长,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夏侯渊死了!”

“什么?夏侯渊死了?”虽然已经料到夏侯渊不是刘循的对手,但当消息传来,张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急忙追问事情的具体经过,张愧心有余悸的说:“那刘循十分了得,一路把夏侯渊追的逃进了褒斜道,又被我挡了回去,夏侯渊在刘循的马前顶多也就走了二十多个回合,便被一枪挑死……”

“嘶!”听到夏侯渊被一枪刺穿喉咙,紧接着就被刘循砍下了首级,张鲁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兄长,刘循实在太强了,幸亏兄长有先见之明,主动派往前往褒斜道驻守,依我看,曹军大势已去,阳平关不日也将落到刘循的手里,我们还是马上准备投降吧,免得刘循兵临城下,跟我们再开战。”

张鲁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随即,张鲁马召集汉中的文物官员,商议投降的事宜,等着刘循前来接收。

边敲金蹬响,齐奏凯歌旋!

刘循一路命人吹吹打打,敲着锣鼓,乘胜回兵,很快就跟郑度的人马汇合在一起,然后兵合一处,将打一家,率军来到阳平关下。

到了这种时候,刘循已经没必要把兵营扎在比较远的地方了。

“报!启禀将军,刘循大军已经来到关下,正在挑战。”蒋石一路小跑着来见张郃。

张郃并没有太过惊讶,他面色沉稳的坐在那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终于来了!”

“走!众将士,随我登城!”张郃披挂整齐,带着蒋石等人来到关墙上面。

手扶着垛口,举目观瞧,此时的益州兵和之前见到的郑度率领的那支残破之师截然不同,他们盔甲鲜明,刀枪闪耀,气势抖擞,战意昂扬,每一个士兵都高傲的抬着头,很明显刚刚打了胜仗,脸上的得意和兴奋没有丝毫的遮掩。

益州兵大概有四五千人,在几员武将的簇拥下,张郃见到了刘循。

刘循细腰乍背,一双虎目精光闪闪,身穿锁子连环甲,手提明晃晃的天狼枪,跨马而坐,端的是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刘循的身旁还跟着一员女将,眉目清秀,英姿飒爽,正是孙权的妹妹江东的郡主孙尚香!

刘循冲张郃点了点头,一摆手,狐笃催马上前,手中举着一个旗杆,上面挂着夏侯渊的脑袋。

“那是?夏侯渊将军的首级!”张郃还算沉稳,可他身旁的将士,顿时面色大变,有的吓得浑身直抖。

连夏侯渊尚且不是刘循的对手,死的如此凄惨,阳平关的曹兵心里顿时一阵忐忑不安,暗暗为自己的小命捏了一把冷汗。

“张将军!”刘循笑着打了个招呼,“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曹操已然退兵,不理会你们的死活,而你们的粮草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夏侯渊也命丧我手,听我良言相劝,打开城门,归顺我益州,我保证之前的事情绝不追究。实不相瞒,我非常敬重张将军,想邀请将军归顺益州,我复兴汉室随我一同效力。”

刘循一番赤诚,真诚相邀,可刘循身边的将士,却按耐不住,一个个群情激愤,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刀枪,恨不能马上就杀进阳平关。

狐笃大声叫嚷道:“我主仁慈,不忍大开杀戒,希望你们速速打开城门,献城投降,要不然,踏平阳平关,让你们鸡犬不留。”

其他人也跟着齐声高喊“踏平阳平关,鸡犬不留!”

整齐的声音,震天撼地,响彻云霄,让阳平关的曹兵一阵心悸胆颤,不安的情绪迅速弥漫,渐渐笼罩在每一个曹兵的心头。

益州兵的喊杀声,一遍又一遍,声势极大,让守军愈发感到恐惧,张郃的眉头也稍稍的皱了起来。

现在的处境,可以说已经身处绝境,命门被刘循彻底攥在了手里,而对面的马超,听到这边的喊杀声,也开始在集结队伍。

大战一触即发,气氛愈发紧张,张郃看了看身旁的将士,除了王异还算镇定,其他人,明显脸色都变了。

“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张郃主动询问身边的将领。

张郃不怕死,但是他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打,也是冒死一战,突围活命的机会不大。

“要么我们投降吧?”蒋石颤颤巍巍,试探着说道。

阳逵、杨阜等人也眼巴巴的看着张郃,明显也动了投降的念头。

“我们先下城再说吧。”见蒋石在关墙上就说出这种丧气话,明显是在扰乱军心,王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

张郃一摆手,叮嘱其他人原地待命,带着蒋石等人下了城墙。

到了一个僻静之处,王异直接开口,“我们绝不能投降,否则必然是死路一条。”

夏侯渊死了,自己的丈夫赵昂跟在夏侯渊身边,很明显也极有可能丧命疆场,但王异此刻,并没有过于悲伤。

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必须把丧父之痛暂时压在心底,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冷静。

“为什么?”蒋石不解的说。

王异冷笑道:“别忘了,马超跟我们是生死之仇,他无时无刻不盼着杀了我们,而马超现在是刘循非常倚重的大将,马超岂能轻饶了我们,恐怕到时候刘循也阻止不了。”

第217章 王异的建议

“这?”

王异一句话,把蒋石等人投降的念头都给吓了回去,一想到马超的凶残,大伙心里都感到深深的恐惧。

“马超有仇必报,生性残暴,之前他杀我们的人还少吗?”王异再次警告。

蒋石道:“可凭我们目前的处境,有可能突围出去吗?”

阳逵道:“刘循的身边有四五千人,马超的身边兵力也有几千人,哪怕他们什么也不做,也能把我们活活的困死,再说,我们的粮草也支撑不了太久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暂时打消了投降的念头,可心中的恐惧依然无法消除。

王异想了想,猛的咬了咬牙,说道:“那就逼迫马超攻打阳平关,我们的粮草目前还能支撑几日,相信暂时刘循不会出兵攻打阳平关,一旦马超进兵,仗着阳平关的有利地形,马超不仅很难得手,伤亡也小不了,等他元气大伤的时候,我们再率军主动突围。”

“这能行吗?一旦马超进兵,刘循有什么理由不进兵?”蒋石不解的说。

王异道:“我们可以回复刘循,让他给我们一点时间考虑,然后再故意激怒马超,引他进兵,刘循必然会认为是马超情绪失控主动进兵,趁他犹豫的时候,我们集中兵力对付马超,等马超元气大伤的时候我们再从正面突围。”

王异别看一一介女流,却临危不乱,头脑异常清醒。

张郃点了点头,赞同的说:“王异的办法我觉得可行,不妨一试。”

既然大家不同意投降,那张郃也有决心跟刘循周旋一下,毕竟,哪怕局势再不利,不到最后关头,张郃也不甘心俯首投降。

张郃马上给刘循写了一封回信,让刘循给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与此同时,王异这些跟马超有仇的凉州武将,也给马超纷纷写信,信中措辞强烈,一再声明,绝不会投降,而且还把马超狠狠的痛斥了一顿,说他生性残暴,毫无容人之量,西凉武将死也不会投降。

“嗤啦!嗤啦!”

看过蒋石王异等人的书信后,马超当即勃然大怒,把几封信撕的粉碎,咬牙切齿的说:“气杀我也,王异、蒋石、阳逵、杨阜……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把你们刀刀斩尽,刃刃诛绝!不然难消吾心头之恨。”

马超当即决定要攻打阳平关,马岱和庞德大为吃惊,急忙前来劝阻。

马岱劝道:“兄长!阳平关的曹兵不过才两千人左右,现在被我们死死的困在里面,已经插翅难逃,加上粮草不继,即使不出兵,他们也是死路一条,兄长何必要领兵强攻呢。”

马超摇了摇头,“王异那个臭女人在信中讥讽我,说我们把他们困住,想等到粮草耗尽再夺取阳平关,到时候不费一刀一兵,那还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报仇,就得真枪真枪的领兵来打,连个女人都敢小看我,认为我马超不敢真枪真枪的找他们报仇,这口气我岂能咽的下去。”

“兄长!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说不定他们是在故意激怒你。”马岱又劝。

马超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语气刚硬的说:“就算如此,靠耗尽敌人的粮草报仇,必然被人耻笑,你不要再说了,我马孟起顶天立地,我就不信拿不下阳平关。”

“可是?”

马岱还想再说点什么,马超一锤定音的说:“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明日辰时准时进兵!”

“那也应该先跟主公商量一下。”

马超摆了摆手,“到时候只要我们进兵,主公一定会知道的,等我杀了王异这些人,再向主公当面请罪。”

张郃需要时间考虑,刘循自然不会拒绝,可是转过天来,马超那边突然进兵,一时间,杀声四起,动静搞的极大,刀枪碰撞的声音异常清晰的传到刘循的耳朵里。

刘循急忙走出大帐,举目观瞧,关墙上曹兵人影穿梭,不断的向南侧的山岗增援,很显然,马超是从南侧的山坡展开了进攻。

庞统、郑度、张任、刘璝等人也匆匆的来到刘循的身边。

“主公!这是怎么回事?马超那边好像打起来了。”张任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满。

马超是降将,刘循对他如此器重,一再重用,几乎所有的事情刘循都不予追究,可是现在马超却没有向刘循请示,便擅自领兵攻打阳平关,这让张任很难接受。

狐笃、句扶、王平这些人也非常不满,一个个瞪大眼睛,眼中隐隐有火光喷出。

郑度拖着下巴,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来是马超急于复仇,已经有些失控了。”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只要张郃不主动出击,就应该按兵不动,等曹兵粮草耗尽,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可马超却连这么点耐心都没有。

谋士,追求智力的充分化,君王,追求效益的确定化!

马超的做法,不仅违背刘循的意思,也不符合郑度等人的想法,典型的只顾个人私利的“英雄主义!”

庞统侧耳听了一会,微然一笑,“既然马超已经动手了,事已至此,我们也无法阻止,还是想想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吧。”

“要不然,我们也进兵,配合马超一起攻打阳平关?”王平道。

刘循摇了摇头,“我明明刚刚答应了张郃,如此行事,岂不是言而无信,人无信,则不立,此事断然不可。”刘循斩钉截铁的回道。

庞统道:“不如主公分出一部分的兵力,沿来时的山道,绕过米仓山再回到阳平关的正前方,我担心马超攻势不利,损兵折将,会被张郃抓住机会突围离去。”

王异虽然很聪明,张郃也有勇有谋,但是他们的动机,却丝毫瞒不过庞统这样顶尖的谋士。

“你是说?张郃会从正面突围?”刘循有些疑惑的问道。

“既然已经打了起来,任何可能性我们都不能忽略,马超那边的兵力和我们相差无几,如果张郃要突围,很显然,从正面突围更有胜算。”庞统胸有成竹的说。

王平不无担心的说:“可如果我们分兵,这边兵力就少了很多,若是张郃反其道而行,从我们这一侧突围,该如何是好?”

庞统一点都不担心,“既然我们挡不住,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张鲁的人马!”

第218章 李典丧命

刘循这边夺取汉中指可待,可以说高奏凯歌,捷报频传,而孙权这一边,虽然浩浩dàng)dàng)出动了十万大军,进展却并不顺利。

队伍刚接近合肥,立足未稳,还没有安好营寨,张辽突然带人杀出,八百敢死军随同张辽勇闯敌营,把江东兵的队伍冲的七分八落,搅了个翻江倒海,即使吕蒙事先有所准备,也有些难以应对。

营中到处都是人,张辽冲到哪里,哪里便人仰马翻,因为孙权是江东之主,他被张辽追的到处乱跑,吕蒙、甘宁这些人都带人冲了上去,想把张辽给留住,但又不能挡孙权的道,万一把路堵死,害的孙权被张辽追上一切可都全完了,众人有所顾虑,便愈发显得束手束脚,反而让张辽杀的兴起!更加无所顾忌!

张辽孤虎胆,面对十万江东兵,无所畏惧,带人一路追杀,如入无人之境,不仅把孙权吓得魂飞魄散,也给江东的将士们留下了永生难忘的深刻印象,最后在李典的接应之下,张辽全而退,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合肥。

此战,江东兵虽然伤亡不大,士气却遭受了重创。

安下营寨之后,孙权当即召见了吕蒙,一见面,孙权便自嘲的说道:“子明!你再三劝我,让我多加提防,小心张辽他们会领兵突袭,可惜我没有采纳,这一次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吕蒙并不居功,坦然相告,“实不相瞒,上次在江夏刘循临行前曾单独见过我一面。”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孙权对吕蒙非常器重,并不怀疑他会背着自己做不利自己的事。

吕蒙道:“张辽突然偷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便是刘循提醒的我。”

“真的是他?”

孙权尽管有些许的感动,可更多的却是惊讶,刘循年纪轻,资历浅,却如此有才能,连张辽会主动偷袭他都能料到,越想,孙权越觉得刘循不容忽视。

孙权下定决心,要尽快拿下合肥,他可不想输给刘循。

孙权命人把合肥团团围住,困如铁桶,可是接下来,战事的进展却大大出乎孙权的意料。

合肥守备森严,毫无破绽,孙权连续试探了几次,徒增伤亡,根本没有夺城的希望。

乐进善守,张辽、李典善战,合肥城坚墙厚,固若金汤。

已故前扬州刺史刘馥在合肥呆了十多年,虽然没有出色的政绩,却把心血都用在了修筑城池上面,花费十年的心血把合肥打造成了一座铜墙铁壁般的坚城,乐进张辽等人这些年再次加固城防,可想而知,面对如此坚城,孙权一点办法都没有。

加上连来军中爆发疫病,益蔓延,将士们非战斗减员严重,士气眼瞅着一不如一,耗了一个多月,孙权尽管很不甘心,心中却也萌生了退意。

吕蒙察言观色,猜到孙权要退兵,便主动前来求见。

吕蒙建议孙权以退为进,引曹兵追击。

孙权虚心采纳了吕蒙的建议,队伍顺利退到逍遥津,孙权把吕蒙留在后,悄然在半路设伏。

除了吕蒙的人马,江东兵绝大部分都渡过了逍遥津,就在此时,背后突然杀声大起,从西北角的山林中冲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高八尺,体型雄壮,此人穿熟铜甲,头戴熟铜盔,手拿一口幽青发寒,冷气bi)人的偃月刀,乃是曹魏五子良将张辽,此人有生撕猛虎之勇,拔山裂地之猛!

张辽领兵突然杀出,一路势不可挡的杀向孙权,只可惜,刚刚冲杀了一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吕蒙亲统一万大军从张辽的背后出现,一下子便封住了张辽的去路。

那些之前渡过河的江东兵,见张辽被困住,马上掉头返回对岸,配合吕蒙围攻张辽。

经过一番激战,张辽被困在附近的一处小山上,江东兵团团围困,孙权急于进兵攻山,吕蒙却建议再钓一条大鱼,故意放走一些曹兵,让他们回去给李典乐进送信。

“什么?张辽中计了?”

听到禀报,乐进、李典、薛悌都愣住了,张辽勇冠三军,武勇盖世,谋略也是不俗,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中计被困。

“怎么办?”薛悌急的直叹气。

乐进摇了摇头,“孙权虽说之前伤亡惨重,可兵力毕竟还有五六万,冒然前去营救张辽,弄不好,非但没把人救出来,也会把援兵搭进去。”

合肥的兵力,之前是七千,曹cāo)增援了一万人马,可是孙权之前连续数攻城,曹兵也付出了四五千的伤亡,这次张辽出兵又带走了三千人,现在城中只剩下了**千人吗。

“怎么?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张辽被困,我们要见死不救吗?”乐进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却把李典给惹火了。

“嗯?”李典说完之后,乐进薛悌都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好像突然不认识了他一样。

谁都知道,李典和张辽两人之间的矛盾很大,李典能暂时摒弃前嫌和张辽一同抵御江东兵,已经很难得了,想不到,张辽深陷困境,命攸关的时候,李典也甘愿冒死前去搭救。

“干嘛这么看着我?”李典冷哼了一声,“曹公把守卫合肥的重任交给我们,我们理当同心协力,共御强敌,现在张辽有难,我们岂能置之不理,我和张辽的帐以后再算,先救人要紧。”

李典关键时候的大度,让乐进薛悌深受感动。

随即李典果断的率领五千人前去救援张辽,只可惜,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因为江东兵早有准备。

李典半路遭遇甘宁的伏击,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五千名曹军大半丧命江东兵之手,李典也死在甘宁的刀下。

张辽被困三,因为缺少粮草和援兵救助,最后被吕蒙生擒。

先后击杀李典,生擒张辽,江东兵全面扭转了局势,士气大振,孙权马上掉头回军,再次向合肥发动猛攻。

先后折去两员大将,形势万分不利,可乐进依然没有选择放弃,调集所有的兵马死守合肥。

孙权连续猛攻,乐进死守到底,双方的攻防战打的异常激烈。

而刘备这一边,也如愿以偿的拿下了樊城,bi)得曹仁全面退守襄阳。

第219章 马超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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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循亲自带人顺原路返回,要绕过米仓山重新回到阳平关的正面,但山路难行,距离甚远,短时间内很难抵达阳平关的正前方。

在这段时间内,马超以继夜的发动猛攻,战况空前惨烈。

谁也无法阻止,为了报仇,马超彻底豁出去了。

他把队伍分成好几队,轮番进兵,杨千万、庞德、马岱、连同马超自己都没有闲着,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兵冲上山头跟曹兵激战。

可是曹兵守备森严,占据有利的地形,居高临下,山上有充足的弓弩箭矢和滚木礌石,往往益州兵没等爬上去,刚一接近,头顶上面便轰隆隆一阵巨响,滚木礌石劈头盖脸的便砸了下来,势如奔雷。

磨盘大的巨石一路顺着山坡滚下来,声势骇人,一旦砸进人群中,益州兵顿时人仰马翻,死伤一大片,即便砸不中,那惊人的声势也足够吓人的。

滚木咆哮,巨石轰鸣,让益州兵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等稍微离得近一些,曹兵的弓箭手也一点都不客气,乱箭齐发,无的箭雨一波又一波向益州兵,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一样。

益州兵成群成片的中箭倒地,尸体堆满了山坡,鲜血把草木染得血红,呛人的血腥气弥漫在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越是攻山不利,马超越是着急,一次次亲自带队冲锋,到了第三,冲在前面的杨千万一时不慎,被滚落的巨石砸中,惨叫着跌落山崖,当场丧命。

益州兵的伤亡很快接近了两千人,不少将士心中都产生了畏敌的绪,对马超的不满易滋生。

可马超全然不顾,继续攻山,虽然马超生残暴,但他每次都冲在最前面,毫不畏惧,大家即便再有不满,也只得舍命跟随。

“杀啊,冲啊!”

马超健步如飞,倒提着狼牙枪一路往前冲,犀利的目光狼一般盯着站在山头指挥战斗的王异等人的上,恨不能马上就冲上去在这些人上戳上十七八个窟窿。

王异镇定自如,指挥若定,“把他们再放进一些!”

当距离拉近到一百步之内,王异骤然举起宝剑,用力往下劈落,冷声喝道:“给我砸!”

一声令下,不下几十个巨石用力的被曹兵丢了下去,伴着轰鸣的巨响,巨石一路疯狂的滚动,不知砸倒压死了多少草木,最后全都撞进益州兵的人群中。

马超纵一跃,形矫健的避开了一块巨石,可是他旁的将士就没那么好运了,嘁哩喀喳,当即被撞翻了十几人,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巨石冲势不减,以更快的速度往山下滚动,后面的队伍也跟着一通大乱,又死伤了不少人。

马超气火攻心,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冲,连续避开了几波巨石,更加密集的滚木势如排山蹈海一般,迎头狠狠的滚了过来,马超带来的五百将士,没过多久,只剩下了百十人。

将士们左躲右闪,心紧张至极,哪怕全神贯注,也会突然冷不丁的被撞的血模糊。

这仗打的太憋屈了,甚至都没等跟敌人交手,便稀里糊涂的死在半山坡上。

距离山头,越来越近,可曹兵的弓箭手早已枕戈以待,随着王异一声令下,数不清的羽箭无的了过来马超挥枪拼命抵挡,叮叮当当,不知多少弩箭被他击落,可上还是中了一箭。

许多将士拼命的寻找树木,用来躲避,队伍早已乱的不成章法。

“杀啊!”

见马超边的人所剩无几,张郃主动带人冲了上去,尽管马超悍不畏死,可边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经过一番苦战,他也只得退了回去。

来到山脚下,匆匆把口的箭拔了出来,稍微休息了一会,马超再次集结队伍,要继续攻山。

马岱急忙劝阻,“兄长!这已经是第三了,我们的伤亡已经多达两千人,还剩下一半的兵力,不能继续冒险了。”

就在这时,王异在山上带头喊了起来,“马超!无胆鼠辈,有本事继续攻山啊,姑奉陪到底,保准让你来一次,退一次!”

被一个女人如此小瞧,马超气血上涌,眼珠子直喷火光,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喊一声,“随我来,继续进攻!”

马岱追在马超的后面,再三苦劝,可马超根本就不听劝,最后又带着数百人冲了上去。

仅仅才过了两个时辰,马超再次被bi)得退了回来,上又中了两支箭,至于跟着他一起登山的那些将士,一多半都没有回来。

到了夜间,视线受阻,加上伤亡过大,马超不得不停下来进兵,而张郃也再次把王异等人召集在一起,商议突围的事。

王异道:“我看差不多了,现在马超的边兵力不足两千人,明他还会再次攻山,我们留一部分人在山上守着,等马超上山进兵的时候,出其不意,我们突然打开城门展开突围,即便被马超发现,仓促之间,他也来不及下山阻挡。”

“这办法行。”

蒋石第一个点头赞同,他早就不想打了,巴不得能尽快离开。

阳逵担心的说:“可我们若是突围,那些留在山上的将士该怎么办呢?”

“就是啊。”杨阜也插了一句。

王异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些许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被一个女人说“不能有妇人之仁”,蒋石等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羞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藏起来。

但是对于王异的能力,他们却心悦诚服,没有一个人不竖大拇指称赞的。

转过天来,刚刚吃过早饭,马超便带着庞德再次进兵登山,很快就接近了半山腰,只给马岱留了五百多人。

可是突然,阳平关的城门嘎吱一声,轰然开启,紧跟着,从里面冲出一千多人,为首一人顶盔贯甲正是大将张郃张儁乂!

“不好!”

一见到张郃,马岱便知道中计了,他一边整军迎敌,一边冲山上高喊,提醒马超。

马超听到山下的喊声,回头看了一眼,气的肺都要炸了,“中计了,速速随我下山。”

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仓促之间,想下去可没那么简单。</tent>

循霸三国

第220章 单人独骑

山势陡峭,即便没有敌人扰,也需要全神贯注,马超忙着下山,仗着敏捷的手迅速往下山跑去,可是后的将士们却大倒其霉,稍不注意,就会摔倒,有的崴了脚,有的跌入山崖,平白造成了不少伤亡。

张郃长枪在手,眼中闪烁冲天的杀气,王异等人也都持刀拿枪,义无反顾的冲向拦在前面的马岱。

马岱还没等阻止好阵型,张郃便到了近前,刚一个照面,张郃便抬手一枪,刺入了一个益州兵的咽喉,长枪无的洞穿而过,带起一股喷涌的血雨。

披甲衣的王异,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口柳叶刀使得呼呼带风,左砍右劈,砍倒了好几个益州兵。

蒋石、阳逵、杨阜等人为了活命,也都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马岱咬牙发狠,杀到张郃的马前,跟张郃大战了十几个回合,可终究技不如人,被张郃一枪刺中右肩,幸会旁的将士们拼死过来保护。

张郃的目的很简单,并不想把益州兵全部杀光,只要杀开一条血路,能够突围,那就足够了。

马超急着下山,好几次没注意脚下,也差点摔倒,等他冲到山脚下,张郃已经带人冲过了马岱的防线。

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遭遇战,马岱负重伤,五百军兵只剩下了两百人。

“可恼我也首发

马超气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了出来,见马岱命无碍,当即便想带人追赶张郃,可是他后的将士们速度明显比他慢了不少,又等了一会,勉强才下来两三百人,马岱实在等不及了,带着三百多人追了上去。

张郃带人跑了一段路,突然勒住了丝缰。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个人,白盔白甲,手里拿着一杆长枪,正是益州之主刘循。

“是你!”张郃目光落在刘循的脸上,顿时皱紧了眉头。

下意识的,张郃往是左右的山林中看了几眼,生怕会突然从里面杀出伏兵。

其实,这里只有刘循一个人,之所以如此冒险,刘循也是迫于无奈,马超这边夜猛攻,他实在放心不下,队伍速度太慢,刘循便独自骑马提前来到了阳平关。

尽管郑度和庞统一再阻止,刘循也没有跟队伍待在一起,因为队伍行军实在太慢了。

张郃勒住丝缰,王异等人也都心头一阵狂跳,他们不知虚实,误以为刘循既然能出现在这里,显然这附近一定藏有伏兵。

“张将军,我很佩服你们,竟然能冲破马超的拦阻,如果我不在这里,兴许你们就顺利的离开了。”

说话之间,刘循一步步走下山坡。

蒋石看了一眼,对张郃说:“将军!趁现在我们赶紧冲过去吧,不然等马超从后面追上来,想走也走不掉了。”

“这……”张郃一向谨慎,不由得一阵苦笑,“小心有诈,刘循绝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可是这周围除了大山,就是树林,什么也没有啊。”蒋石的心中多少还有一些侥幸。

刘循猜到张郃等人的疑惑,冲他们大声喊道:“我敬重张将军的本领,不忍痛下杀手,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来见你们了,直接命人箭不是更好吗?”

“这么说你真的准备了伏兵?”张郃问道。

“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其实一个伏兵都没有,刘循是故弄玄虚,在拖延时间。

不过,这一招非常奏效,考虑到刘循的份,任谁也很难相信刘循会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张郃犹豫了,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在边只有七八百人。

刘循一边往山下走,一边不停的劝说张郃。

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直到马超追了上来,刘循还是一个人。

“不好!上当了!”

张郃猛然一惊,可是还没等他下令,马超便催马杀了过来,马超目眦裂,瞪着血红的眼睛,厉声喝道:“今你们哪里也走不了,都给我纳命来!”

刘循并没有阻拦,因为张郃的边兵力还不少,现在让马超停手,很容易被张郃抓住机会冲过去。

刘循一声呼哨,远处树林中突然窜出一匹乌骓马,正是他的坐骑“追风!”

刘循飞上马,横枪挡在路中央,别看只有一个人,上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人心生恐惧,就好像刘循的上写着四个大字“此路不通!”

但这种时候,张郃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自古华山一条路,狭路相逢勇者胜,他只能下令进兵,如果回头跟马超打,拖着时间越久,等到益州兵的援兵赶来,一切都完了。

“杀啊”

不理会后追杀的马超,张郃带人冲向了刘循。

刘循轻轻的在追风的头上拍了两下,用力握紧天狼枪,“老伙计,现在全靠你了首发

追风心有灵犀,抬起前蹄,发出一阵长嘶,随即猛然加速,迎着张郃冲了过去。

两人迅速bi)近,距离越来越近,张郃勇往直前,刘循也不示弱,两杆长枪裹着呼啸的劲风,几乎同时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狠狠的砸在一起。

嘡啷

全速冲击的两人,瞬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伴着惊天动地的一声撞击声,张郃手臂一震,瞳孔骤然紧缩,没想到刘循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臂力。

两人迅速分开,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再次交手,两杆长枪像两条怪蟒交缠在一起,半空中不时的爆出璀璨的火星。

张郃的后,很快冲上来不少曹兵,刘循一言不发,长枪上下翻飞,疯狂舞动,不仅让张郃无法前进一步,也把靠近的曹兵给挡住了。

噗噗噗!

刚刚dàng)开张郃的长枪,刘循枪如疾风闪电,接连刺出,把三个曹兵挑翻在地,下一刻,轮圆了臂膀,长枪当空横扫,一连四五个曹兵的兵器都被他挡住了,刘循怪力惊人,粗壮的手臂上青筋都蹦了起来,那几个曹兵只撑了一会,便东倒西歪,倒下了好几个。

张郃再次举枪刺向刘循,刘循横枪架挡,两人目光相交,眼中全都充斥着凌然无惧的战意。

第222章 赵云出现

杀掉阳逵之后,刘循的压力并没有减轻,阳逵的退出,给张郃和闫行腾出了地方,两人再次全力以赴杀向刘循。

一个挥舞着金鼎枣阳槊,一个舞动长枪,枪枪夺命,槊槊无情,逼得刘循左遮右挡,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刘循急中生智,把百鸟朝凤枪全力施展,枪影漫天闪烁,虚虚实实,让人难辨真假,突然一枪蛟龙出水,直刺闫行的面门。

闫行慌忙后仰,躲了过去,可是没等他起身,刘循突然站了起来,狠狠的一枪扎在闫行战马的背上,疼的战马发出一阵悲嘶,身子失控的跳了起来,闫行根本控制不住,被摔到了地上。

刘循催马上前,接连几枪狠狠的刺向闫行,闫行不顾狼狈的在地上左右滚动,勉强没有被刘循刺中。

张郃再次逼近,手舞枪动,一波疾如暴风骤雨的猛攻,缠住了刘循,总算给闫行赢得了一点时间,趁乱站了起来。

失去了战马,闫行的战力打了不少折扣,刘循压力顿轻,再次咬牙奋战,一杆长枪呼呼带风,使得出神入化,硬是挡住了两人,让他们无法从刘循的面前通过。

马超越往前冲,前面的人越显得拥挤,地方有限,慌乱惊恐的曹兵不可避免的挤在一起,你推我搡,你喊我叫,乱糟糟的比菜市场还要混乱不堪。

马超咬牙瞪眼,下手毫不留情,越是冲不过去,越是大开杀戒。

“挡我者死!”

马超怒吼连连,长枪无情的向前刺出。

噗噗噗!

挤在一起的曹兵,像人肉靶子一样,面对杀红眼的马超,只能任凭宰割。

有的干脆放下武器,嘴里大喊着“饶命啊,我投降。”

“我也投降,不要杀我!”

马超根本听不进去,在他心里,只恨这些人碍事的挡住了自己,王异、杨阜等人就在前面,马超哪里有时间招降这些曹兵,干脆杀个痛快,枪起枪落,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杀的曹兵鬼哭狼嚎,纷纷毙命。

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拥挤在一起的曹兵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心神恐惧至极,只能凄惨无助的等待死神的降临。

刘循虽然无法分心,但是马超这边的动静,他多多少少还是注意到了,刘循脸色愈发阴沉,对马超也愈发不满。

虽然马超没有别的心思,一心只想报仇,但是他仅仅只是自己帐下的一员大将,任何时候,刘循都不允许马超独断专行,不顾全大局。

但是现在,刘循根本顾不上,张郃和闫行都非等闲之辈,刘循必须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按说如此惊险的战斗,刘循不应该冒险亲身参战。

可这是一个崇尚武者,崇尚英雄的乱世,像孙权那样每次打仗都躲在队伍后面,刘循一点也不喜欢。

刘循还年轻,又有一身惊人的本领,战场才是他的舞台。

虽然要尽量躲避危险,但刘循不能每次都躲在后面,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如果不是他提前脱离队伍来到阳平关,说不定张郃就已经带人逃走了。

张郃胸口中枪,闫行肩头被刘循狠狠的抽了一下,刘循的腿上也中了一枪,三人都受了伤,但没有一个人吭一声,战斗依然非常激烈,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难分难解。

嘡啷!

嘡啷!

张郃主攻,闫行从旁辅助,两人攻守兼备,挡住了刘循的数次猛攻。

刘循不轻松,他们也非常吃力,兵器不停的碰撞在一起,发出震撼天地的巨响,刘循咬牙发狠,战意全面爆发,长枪舞动,百鸟朝凤枪如孔雀开屏,张开一道道翅翼,速来讲究灵动的百鸟朝凤枪,在刘循的手中却完美的把力量和灵动结合在一起,枪起枪落,时而犀利,时而霸道,时而诡异,时而刁钻,硬是逼得张郃闫行两员顶级战将无法前进一步。

三人越战越勇,越打越凶,眼看渐渐打到了五十多个回合,依然还是无法分出胜负。

就在这时,刘循突然发现,那些越过自己逃走的曹兵,突然惊恐喊叫着又退了回来,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嗯?”

刘循匆匆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来了一男一女,两员武将。

男的威风凛凛,女的英气逼人,一个是赵云,一个是马云禄。

马云禄之前一直在养伤,虽然暂时退出了战斗,可也一直关注着局势的发展,听说张郃带人从阳平关突围,马云禄明明伤势还没有痊愈,便非要参加战斗,赵云阻拦不住,只好陪在一起。

马云禄本来要直接赶往阳平关,还是赵云更有谋略,带着马云禄绕到了前面,让那些侥幸从刘循身边突围的曹兵,就连唯一的突围逃命的希望也被彻底的断送了。

“这?”

目光落在赵云的身上,张郃登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复杂。

赵云在长坂坡七进七出,勇闯曹军连营,张郃是目击者之一,如何不晓得赵云的厉害。

“唉!大事休矣!”

张郃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他的攻势依然没有停止。

倒是闫行,稍一愣神的功夫,被刘循一枪刺中了胸口,发出一阵闷哼,倒翻在地上。

刘循没有理他,收敛心神,全力迎战张郃,两人捉对厮杀,继续酣战,张郃骁勇盖世,枪法超群,刘循也势如猛虎,本领不凡,两杆长枪呼呼带风,不停的碰撞在一起,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碰撞,都让张郃浑身一震,胸口的伤势愈发迸裂。

张郃死战不退,刘循猛攻不止,两人全都杀红了眼。

突围无望,张郃为了尊严而战,刘循身为一州之主,也不想辱没了自己的威名。

六十回合……七十回合,到赵云杀到近前时,两人已经打到了八十回合,最后还是刘循力量上更有优势,生生的一枪砸飞了张郃的长枪,下一刻,寒光一闪,滴血的天狼枪快如闪电一般,刺向张郃的心口。

自知躲避无望,张郃神色坦然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张郃睁开眼睛,刘循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处笑容,把枪又收了回去。

第223章 马超你走吧

张郃被擒,闫行重伤,见所剩的曹兵已然不多,只剩下了寥寥三四百人,刘循举起长枪,振臂高喊:“都给我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我投降!”

“我也投降!”

大势已去,曹兵突围无望,身后还有一个杀红眼的马超,这些人巴不得马上投降,于是刘循话音未落,大伙便争先恐后的丢掉武器,跪在了地上。

“啊!”

杨阜正犹豫着该不该投降,马超催马冲到他的身后,不由分说,一枪洞穿了杨阜的后心,随即用力把杨阜挑的飞到了半空。

杨凡的惨叫,让其他人一阵心惊肉跳,许多丢掉武器的曹兵再次捡起了武器,惊恐不安的看着马超。

马超不管不顾,继续往前冲杀,面对毫无抵抗能力的曹兵,一枪一个,狼牙枪犹如死神的镰刀,疯狂的收割着众人的性命。

噗噗噗!

长枪无情,挡者必死,刘循的命令马超不是没有听到,可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王异身上,马超很不甘心就此罢手。

“马超!你给我住手!”

刘循真的生气了,扯着嗓子,厉声断喝。

马超挤开人群,又挑翻了十几个曹兵,催马来到王异的近前,看了想一眼,手中的长枪再次高高举起。

王异急忙把刀护在身前,毫不示弱的盯着马超,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去死吧,你个臭女人!”

话音未落,马超一枪刺向王异,王异银牙紧咬,挥刀挡了一下,可她哪里是马超的对手,不到三五个回合,手中的柳叶刀便被磕飞了。

王异自知大限将至,无畏无惧的看着马超,神色极为平静,甚至红润的嘴角还微微翘起,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马超脸上的肌肉一阵狰狞,“敢小看我,纳命来!”

“住手!”

刘循催马挤开人群,朝着马超冲了过来。

马超看了刘循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把枪刺了出去。

“你想造反吗?”

刘循距离太远,索性直接把枪掷了过来,天狼枪带起一阵呼啸的疾风,狠狠的撞击在马超的枪杆上,嘡啷一声,马超的枪被震的偏了出去,刘循催马如飞,路上不少曹兵躲闪不及,被战马撞翻了好几个。

当马超再次举起长枪,刘循已经来到了近前,怒声大喝:“够了,你给我住手!”

大伙都惊呆了,马云禄张着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也彻底愣住了。

马超看了看刘循,又看了看王异,王异依然面色平静的跟马超对视着,好像在说:“有本事就杀了我啊,当我怕你不成!”

马超嘴角的肌肉一阵抽动,抬头看了刘循一眼,马超咬牙道:“主公!你别拦着我,让我杀了这个臭女人!”

说着,马超举枪就要刺过去。

嘡啷!

刘循飞快的抽出宝剑,横剑挡住了马超,怒视着马超,刘循眼中一瞬间杀意横生,“马超!你太让我失望了,这里是益州,不是任你撒野的西凉!”

面对刘循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势,马超愣住了,他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动手,刘循一定不会客气,甚至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嘡啷!

马超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中的天狼枪掉在了地上。

刘循狠狠的盯着他,足足盯了很久,随即缓缓的举起手,冲其他人吩咐道:“把马超给我抓起来!”

“啊?”

马超愣住了,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马云禄等人也都愣住了,足足半晌,没有一个益州兵敢过来擒拿马超。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刘循环视四周,面色阴沉的喝道。

大伙这才一拥而上,把马超从马上拽下来,码肩头,拢耳背,当场捆绑了起来。

刘循怒气未消,胸腔剧烈起伏,目光久久的盯着马超。

马超终于回过神来,渐渐冷静下来,也为自己的鲁莽举动感到懊悔。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队是有纪律的,不管刘循的命令是对还是错,毕竟马超抗命了。

就凭这一点,刘循杀了他都不过分。

“这是益州,不是西凉!”刘循的话语久久的在马超的耳边回荡,马超重重的叹了口气,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刘循马上命人打扫战场,没多久,庞统也带人赶到,见气氛有些不妙,庞统唤过一名亲兵问了一下,听完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之后,刘循等人顺利的回到阳平关。

见刘循脸色阴沉,一口怒气还没有出来,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任、王平、狐笃、句扶,这些刘循的嫡系部下,全都对马超生出不满,就连见了马云禄,大伙也没有好脸色。

马云禄想见刘循,被狐笃挡在了门外,“马小姐,主公没空见你,请回吧。”

狐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马云禄犹豫着往狐笃的身后看了一眼,很想马上冲进去当面向刘循求情,她知道,马超这次做的非常过分,彻底把刘循给激怒了。

“还不走?”狐笃把眼一瞪,“主公现在需要冷静,你最好不要添乱。”

轻轻的叹了口气,马云禄只好转身回去了。

过了一会,庞德和马岱也来了,也被挡在了门外。

又过了很久,刘循从屋里走了出来,狐笃回头看了一眼,见刘循脸色好多了,稍稍送了空气。

“把人都叫过来,我有事情宣布。”刘循吩咐道。

“喏!”

功夫不大,将近六千名益州兵,全部到齐,马超自然也不例外。

马超看了刘循一眼,见刘循面无表情,马超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马超!”刘循目光落在马超的身上,喊道:“你擅自抗命,本该重重将你治罪,不过,念在你此战大破曹军,勇夺沮县,击杀徐晃,力助我军重创曹军,顺利夺取阳平关,立下了赫赫战功,我就不追击你的过错了。”

马超听到这里,心中稍稍的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得意,毕竟他的功劳自问无人能比。

可以紧接着,刘循却说:“不过我这座小庙,实在留不住你这尊大神,你收拾一下,走吧!”

第224章 处境尴尬的马超

“什么?”

马超有些傻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的问道:“你要让我走?”

刘循点点头,说道:“不错,你马超本领超群,傲视天下,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一个无惧天下的英雄!不过我实在没有理由继续留你,自从开战以来,你的心里只有复仇的念头,从不体恤士族,也不顾全大局,对我的命令也置若罔闻,马超!我若留你,今后这益州,究竟是你说了算呢,还是我说了算呢?若让你继续任意妄为,我如何能够服众,如何能约束部下?”

“这……”

马超一时无话可说,他没想到,问题会变得如此严重。

坦白说,即便自己做错了,马超也不认为刘循会赶他走,从内心深处,他甚至觉得刘循离不开他!

因为他是马超,一个让曹操都畏惧的男人!

马云禄也是目瞪口呆,这样的结果实在让她无法接受,庞德和马岱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循的决定也让郑度、庞统等人感到很意外,大家都以为,不管刘循多么生气,最多处罚一下马超也就算了,万万没有想到,刘循会做的如此彻底。

刘循目光从马超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停留,环视四周,对其他将士们训斥道:“马超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今后若再有抗命不尊者,一律杀无赦!”

说完之后,刘循当即转身离去。

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了马超一干人,马超站在原地,到现在还像是在做梦。

“哥哥!”

马云禄几步来到近前,急的直跺脚,嗔怪道:“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啊,现在你满意了?被人赶走了,以后我们要往何处容身?”

马超有些不服气,用鼻子哼了一声,“天下之大,我马超哪里去不得。”

马岱一阵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兄长!话是不错,找地方存身,自然不难,可若是想找曹操报仇,谈何容易,难道你要投奔刘备、孙权不成?”

庞德也过来劝说:“是啊,不说别的,刘备现在实力最弱,早晚不是被曹操灭掉,就是被孙权收回荆州,如果要是去依附孙权,就凭江东和益州的关系,孙权未必会收留将军,即便收留了,孙权也不会像刘循如此器重将军。”

马超久久一言不发,他回想了一下,刘循的确对他不薄,之前马超还在张鲁的身边,刘循便一遍又一遍的亲自写信,劝他来益州共谋大事。

到了刘循身边,刘循不顾别人的反对,力排众议,对马超委以重任,马超这次之所以能够大破曹军,杀了那么多生死仇人,绝对离不开刘循的鼎力支持。

可他是怎么回报刘循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刘循的命令置若耳闻,让刘循颜面尽失。

说白了,是马超还没有彻底的认清自己的地位,刘循是君,而他则是臣,任凭马超本事再大,也不能坏了规矩。

现在马超自己的家仇勉强报了一半,马家的大仇还遥遥无期,一想到曹操还好端端的,马超就恨的咬牙切齿,何况,除了报仇之外,马超也想重振马家昔日的辉煌,而这一切,放眼天下,有谁能给他呢?

刘备?直接被马超忽略。

孙权?江东和益州现在亲上加亲,关系亲的不得了,庞德说的没错。

孙权敢收留他吗?即便真的收留了,又能给他提供多大的舞台呢?

马超越想心情愈烦躁,干脆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马云禄心里也非常纠结,庞德马岱何尝不是呢?

刘循对他们如此器重,不仅仅是马超被委以重任,庞德和马岱现在也都是身居要位,是名副其实的军中大将。

在屋里烦闷的呆了一会,马超想喝酒,冲外面喊了一声,没人理他,马超气呼呼的走到院中,这才发现自己的住处旁边驻守的都是其他营的士兵。

马超陡然一惊,误以为刘循要派人控制他,王平却走过来,不冷不热的说:“马超将军,你不要误会,你从阆中带来的将士,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队伍急需重新补充,主公现在正忙着统计伤亡的情况,暂时让我营中的将士在这里驻守。”

“都死光了?”马超嘀咕了一声,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身为统兵大将,结果带来的士兵都死的差不多了,马超却一直没意识到,这是非常失职的一件事。

王平看了他一眼,眼神漠然的问道:“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有酒吗?”马超道。

“哼!按说没有主公的允许,军中不准饮酒,不过吗,你例外。”

说着,王平唤过一名亲兵,吩咐道:“去给马超将军搬一坛上好的美酒,就当是给马超将军送行了。”

“喏!”

亲兵去不多时,抱来了一坛美酒,马超脸上挂不住,觉得大家现在都把自己当成了异类,气呼呼的一转身,又回到了屋中。

王平冷笑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架子不小,脾气也不小,还是主公英明,我们这里实在供奉不起这尊大神。”

到了屋中,马超越想越憋闷,看了看庞德和马岱,说道:“我若离开,你们愿意陪我一起走吗?”

马岱脸色比苦瓜还难看,“兄长!你真的要离开吗?”

“少啰嗦,你跟不跟我一起?”

马岱无奈的说:“我是你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要走,我自然随你一起。”

“那你呢?”马超扭头看向庞德。

出乎马超的意料,庞德摇了摇头,“将军!对不住了,我想留在这里。”

“你说什么?”

马超瞪大眼睛,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未想过,庞德会和自己的想法相违背。

一直以来,他都把庞德当成自己的部将,始终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庞德都不会有怨言,都会乖乖的跟在自己后面。

可这一次,情况却不一样了。

庞德不是傻子,当初他有病在身,在汉中养伤,马超要投降,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幸亏刘循的提醒,黄权才劝说马超带着庞德一起投奔了刘循。

第225章 张鲁的使者

庞德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刘循远在千里之外,都能想到他,这让庞德非常感动。

投奔刘循之后,庞德虽然留在马超的身边,但是刘循对他的器重,却并不输给马超。

做人得讲良心!

马超气的脸色愈发狰狞,马岱从旁劝说:“兄长!你再好好想想,切莫冲动,依我看,干脆你去向主公主动认个错,我想他刚才也只是一时的气话,并不会真的赶你走。”

马云禄也跟着说:“哥哥!你若是走了,我们的家仇还怎么报啊?”

“可是刘循如此当众训斥我,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马超不服气的说道。

马云禄反驳道:“刚才拦截张郃等人之时,你是怎么做的,你不是也没有听他的命令吗?”

“这……”

马超被噎住了,气呼呼的瞪着眼睛。

一直以来,马超孤身自傲,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这一次,他和刘循之间注定要分出个高下。

究竟该谁听谁的呢?

这个问题,必须马上给出答案。

要么马超离开,要么老老实实的听命于刘循。

马超本以为,自己即便离开,大家也都会跟他一起,想不到,庞德不愿意走,连堂弟和妹妹也不赞成,马超觉得全天下的人似乎都背叛了自己。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好好的静一静。”最后马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把人都撵了出去。

统计完伤亡,刘循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魏延那边的情况暂时不明,但是这边自己带来的五万大军,却只剩下了一万六千多人。

虽然重创了曹操,让曹操的十万大军绝大多数都把命留下了,可是自己呢?加上魏延那边,至少付出了四五万的伤亡。

这就是战争,残酷无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尤其是马超带来的两万多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刘循忧心忡忡,一直沉默着。

郑度叹了口气,“看来,我们需要好好的休整一下,短时间内,不能继续再对曹魏用兵。”

庞统摇了摇头,也觉得可惜。

如果现在刘循的身边,还有几万精兵,马上就可以挥兵北上,说不定能乘势拿下关中,可惜,这一战,刘循的家底几乎都快要耗光了,虽然战绩斐然,收获颇丰,可损失也着实令人无法接受。

“如果曹操回到关中,马上调集人马,找我们兴兵复仇,那该当如何应对?”张任有些担心。

庞统摆了摆手,“放心吧,经此一战,我们让曹操白白葬送了十万人马,足以让他对我们不敢小瞧,他想兴兵复仇,也得有那个胆量。再说了,刘备孙权那边相信很快也会取得进展,接下来,够曹操忙一阵子的了,而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养精蓄锐恢复元气。”

庞统轻描淡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吃定了曹操不敢来找麻烦。

“报!”

狐笃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公!张鲁派使者求见。”

没等刘循说话,郑度便笑了,“他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我们刚刚占据阳平关,他就派人来了。”

“有请!”刘循摆了摆手,吩咐道。

来的还是上次见过的张愧,张鲁把自己的弟弟派来,足以显出对刘循的诚意。

一见面,张愧便满脸堆笑的说:“恭喜将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阳平关,击杀夏侯渊,打败张郃,真是令人钦佩至极。”

“客气的话就免了,张愧,你来此何干?”刘循现在心情不好,表情非常的严肃。

张愧看了刘循一眼,说话愈发小心,“将军连日奋战,将士们都很疲惫,家兄心里甚是牵挂,特意命我带来了不少粮草酒食,以为慰问。”

刘循淡淡的点了点头,“有心了。”

“哪里话,将军客气了。”

又过了一会,张愧试探着问道:“但不知将军何时起身前往南郑?”

刘循看了一眼郑度和庞统,见郑度冲他摇头,刘循摆了摆手,“将士们都很疲惫,需要好好的休整一下,再过几日吧。”

张愧点点头,附和的说:“将军说的极是,理当如此,但不知将军有什么吩咐,需要我回去捎给家兄?”

有些话不能明说,张鲁的手里怎么说,还有几万人马,张愧是怕刘循直接就夺了张鲁的兵权。

那样的话,就等于说把张鲁等人的小命彻底攥在了手里。

刘循知道他的顾虑,“你多虑了,汉中的安定离不开你们,回去告诉张鲁,让他放心。”

“是,一定带到!”

张愧顿时松了口气,他真怕刘循直接现在就让张鲁把军队交出来。

忽然想起一件事,刘循往前探了探身,问道:“我听说马超的妾室董氏和儿子马秋还在南郑,可有此事?”

“不错,不过将军尽管放心,家兄早已把他们母子接到府中,待如上宾,片刻不敢怠慢。”

张愧知道马超是刘循手下一等一的大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生怕刘循会替马超出头。

“你回去之后,马上命人把董氏母子送到阳平关,不得拖延!”

“是,一定照办!”张愧急忙答应。

刘循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没你什么事了,先回去吧。”

张愧等离开阳平关,才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每次面对刘循,他都感到压力很大。

刘循一举一动,身上都散发着不可逼视的威严,张愧暗想,能把曹操杀的惨败而逃的男人,果然不简单啊!

“主公!那夏侯渊的尸体该如何处理?”等张愧走后,狐笃忍不住问道。

“嗯?”

刘循摆了摆手,“这算什么事,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了,何必多问。”

话音刚落,郑度站了起来,“主公!我觉得不妥,还是好生收敛起来,留着还有大用呢。”

庞统补充道:“别忘了,还有曹洪的尸体,也要派人尽快找到。”

“你们这是?”刘循不解的问道。

郑度解释道:“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不如做个顺手人情,把他们的尸体连同曹彰,一起送还给曹操,当然了,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派出使臣跟曹操商谈一下,让他把我们所抓的那些战俘的家人安然无恙的都送到汉中来。”

第226章 众人劝说

庞统也赞同的说:“是啊,单凭一个曹彰,一下子换那么多战俘的家眷,曹操未必会答应,毕竟我们杀了他那么多人,让曹操颜面大失,曹操心中的怒火可不小啊,一个儿子的分量未免轻了一些。”

郑度冷笑道:“说不定,曹操的这个儿子,地位马上就会超过夺嫡争位的曹丕和曹植。”

刘循顿时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郑度道:“显而易见,接下来,曹操要面临我们三路强的的挑战,他的几个儿子之中,最能打的就是曹彰,这一次曹操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我想在曹操心里恐怕死伤十万大军也比不上折去几员大将,曹操死了,夏侯渊也死了,徐晃也英勇战死,就连大将张郃也被我们所擒,今后曹操必然会更加依仗曹彰,难不成他要让曹植曹丕统兵挂帅吗?”

说到这里,郑度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曹丕虽然能文能武,从十一岁便开始跟着曹操随军出征,却从未有过独自带兵的经验;曹植天资奇才,文采不凡,论带兵打仗却不值一提,而那曹彰虽然性情鲁莽,脾气爆裂,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沙场悍将。”

刘循赞同的点了点头,曹操别看到了晚年,接下来的压力却注定要越来越大,打仗,必然能打敢拼的曹彰,更容易受到重视,尤其是在将领迅速减员的情况下,许多早期追随曹操的大将,现在要么上了年纪,要么死在了战场上,曹操即将面临最严酷的问题,兵他有的是,带甲百万,可是统兵的大将,却愈发捉襟见肘!

刘循马上派人收敛夏侯渊的尸体,并命人前往成县,找寻曹洪的尸体,自然也不忘派人去涪城押解曹彰。

虽然不舍得把曹彰还给曹操,但是一下子抓了那么多战俘,可他们的家小都在曹魏的统治范围内,即便刘循许下再多的承诺,也不能不顾及他们家小的安危。

刘循让王文列了一个名单,把所有需要考虑招降的人质,认真仔细的统计了一遍。

张愧办事非常麻利,当天就把董氏母子送到了阳平关,等张愧离开后,刘循把王文叫到身边,对他说:“反正马超马上就要离开了,你去把董氏母子送去给马超,让他们一家团聚,也好让马超走的安心。”

当见到董氏母子,马超激动的喜出望外,没想到刘循想的如此周到。

一家三口团聚,喜极而泣,马超一手抱着是嗷嗷待哺的马秋,一手拉着董氏的手,满心欢喜,钢铁一般的汉子竟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马云禄也真心替哥哥感到高兴,掩面而泣,等多了一会,马云禄忍不住劝道:“哥哥!刘循如此厚待你,你真舍得离开吗?若你离开,不仅家仇难报,天下之大,又到哪里找一个比刘循更好的主公,再说了,你若是几次三番的离开旧主,岂不惹天下人耻笑?”

马超顿时犹豫了,他之前投奔过张鲁,后又改投刘循,如果此时真的离开,纵然马超武艺盖世,又能往哪里去容身呢?

西凉早已被曹操平定,显然回不去了,刘备和孙权也不是最佳的选择,难道要让马超去投奔杀父仇人曹操吗?

打死他也不去那么做的。

马超越想越感到迷茫,良久之后,不由得仰天一阵长叹。

“哥哥!大丈夫顶天立地,能屈能伸,你现在今非昔比,刘循说的不错,这里不是西凉,就算他对你再器重,如果不能一视同仁,他又如何能够约束部下,让别人心悦诚服呢?这件事,终究是你错了!”

换了别人,当面指责马超,马超早就翻脸了,可望着真心替自己发愁的妹妹,马超久久无言,沉默了半晌,马超咬了咬牙,“好吧,小妹你说的不错,是我错了。”

“哥哥!”马云禄最了解自己的哥哥,她知道,能让马超低头认错,这比登天还要困难。

“现在刘循还在气头上,哥哥必须主动一些,拿出诚意来,向他当面认错才行!”马云禄趁热打铁的劝道。

一旁的马岱和庞德,彼此对视一眼,也松了口气。

虽然承认了错误,但让马超主动认错,可没那么容易,马云禄三人一再劝说,说尽了好话,马超也一再下定决心,等到天快黑的时候,马超这才鼓起勇气,在马云禄等人的陪同下,前来拜见刘循。

王虎和狐笃一左一右站在门前,像两尊门神一样,两人正在站岗,瞧见马超来了,先是一愣,随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看了两人一眼,马超脸上的肌肉轻轻的抖了一下,马云禄从后面推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马超这才再次迈步朝这边走来。

“烦劳通禀一声,就说马超求见!”

“你有什么事情吗?主公现在很忙!”狐笃翘着脚,目光不善的瞅着马超。

马超之前是统兵大将,现在却连个好脸都得不到,心里颇不是滋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回道:“马超前来向主公请罪!”

“难得啊,难得,等着吧。”狐笃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爱答不理的转身进了屋。

刘循正在翻看王文所列的战俘清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光是从曹操身擒获的有分量的人物,大大小小不下五十多个。

张郃、辛毗、杜袭、陈娇、田乐,王异……文士不少,武将也有一二十人,虽然出类拔萃的顶尖人才不多,也算让刘循此战不虚此行,脸上洋溢出了“丰收”的喜悦。

“主公!”

狐笃进屋之后,静静的等了一会,生怕打扰了刘循,直到刘循看完清单,这才轻轻的喊了一声。

刘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马超来了,他说要向你当面请罪。”

“他怎么来的?”

“马云禄、庞德等人陪着,董氏也抱着孩子一起来的。”

“不见!”刘循冷冷的回了一句,继续审阅别的奏报。

马超非得别人陪着才来,明显没什么诚意,看来这头西北狼,一时半会,很难真心低头悔改。

第227章 豁出去了

“主公现在没空见你,马超将军,请回吧!”狐笃推门走了出来,没好气的看着马超说道。

“这?”

马超转身就想走,自己放下身段,主动前来认错,想不到刘循竟然不见他。

马超差点当场发火,被马云禄一把拽到一旁,柔声劝道:“哥哥!看来你这样还是诚意不够,必须再果断一些。”

“什么?我做的还不够吗?还想让我怎么样?”

马超一转身,生气的走了。

狐笃双手抱肩,斜眼瞅着离去的马超,轻轻发出一阵冷笑,“就这态度还想让主公原谅,简直是做梦!”

马云禄听到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脚一跺,快步追了上去。

等天黑了,吃过晚饭,刘循把狐笃叫到近前,吩咐道:“你去告诉马超一声,让他尽快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起身!”

“是!”

狐笃答应的非常痛快,当即一路小跑的去找马超,一见面,便声音冷漠的宣布:“马超将军!主公说了,你尽快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起身离开吧。”

“啊?”马超顿时愣住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被人待见了,这还是当初那个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写信的刘循吗?还是那个邓芝自己委以重任鼎力支持的刘循吗?

好像巴不得自己马上离开,马超心中倍感凄凉,心中也非常彷徨。

一旦离开,马超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可是不走,他又觉得备受冷落,心中一时很难接受。

马云禄再次劝道:“哥哥!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廉颇尚能负荆请罪,刘循又不是要杀你,也没有故意折辱你,有什么放不下的,这一次汉中之战,差一点就让曹操的十万大军全军覆灭,虽然哥哥立功不小,可机会却是刘循给我们的。哥哥应该相信,只有跟着刘循,我们才有希望杀曹操,报家仇,重振马家昔日的威名!”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马超烦闷的问道。

“负荆请罪,以示诚意!”马云禄一字一顿的说道,表情非常认真。

这不仅仅是为了给马家报仇,也为她自己考虑。

马云禄真心喜欢赵云,如果马超就这么被赶走了,她和赵云怕是也没机会再见面了,总不能把赵云也拽走吧。

“这?”

负荆请罪,一想到会被许多人看到,马超觉得非常为难。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马超还是有些抹不开脸面。

他一向顶天立地,哪怕对别人稍微客气一点,他都觉得有损自己的颜面,现在妹妹却让自己负荆请罪,马超越想越头疼,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庞德看了看马超,心中越发感到失望。

庞德忍不住站了出来,冷冷的说道:“将军,如果你连这种事都办不到,依我看,你的大仇也不用报了。”

“你说什么?”马超气的直瞪眼,当即就要拔出宝剑。

庞德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的惧色。

他不卑不亢的说:“国有国法,军有纪律,你以下犯上,抗命不尊,主公没杀你,已是法外开恩,你却连当面认错的勇气都没有,我看你还是离开吧,明日一早,我为你送行,以后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自行其是吧,反正谁的命令你也不好听,就凭这一点,别的诸侯也不会收留你,更不要说有机会报仇雪耻了!”

马超再也忍耐不住,怒气阵阵上涌,猛然拔出了宝剑,厉声喝道:“庞德!你好大的胆子,敢如此对我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庞德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示弱的说:“别人都说你马超天不怕地不怕,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依我看,你却一点担当都没有,错了都不敢认,还算什么英雄好汉?我看等你离开后,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天下人都会戳你马超的脊梁骨,说你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眼里谁也放不下!”

“气杀我也!你给我住嘴!”

马超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实在挂不住了,愤怒的一声大吼,宝剑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住手,哥哥!”

眼看马超的剑就要落下了,庞德不躲不闪,冷笑着看着马超,马云禄急忙挺身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马超的身前。

“哥哥!你醒醒吧!”马云禄急的都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马超,“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难道我马家两百五十多口人的大仇还比不上你的脸面重要吗?”

马云禄泪水扑簌簌的流个不停,一番话让马超羞的无地自容,他脸色愈发青紫,阴沉的吓人,又懊恼,又自责,又难受。

马超从生下来那一天开始,便没服过谁,之前投奔刘循,虽然名义上是听从刘循的命令,可实际上他依然独当一面,刘循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干涉,可以说一切都是马超自己说了算,这次出兵汉中,马超独领一军,指哪打哪,他的命令没人敢违背,结果打败了曹操,拿下了阳平关,马超带来的士兵也死的差不多了,他也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看了马云禄一眼,马超不甘心的叹了口气,“好好好!为了报仇,我这次豁出去了,这张脸先不要了!”

“哥哥!”马云禄又感动,又心疼马超,眼泪不住的流淌着。

“不要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唾口唾沫是个钉,我既然决定了,便不再反悔!”马超咬着牙说道,马云禄发现他的嘴唇都咬破了。

当马超再次出现在面前,狐笃和王文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说:这是马超吗?还真是大变了样。

只见马超赤着臂膀,上身坦露着,露出精铁般壮健的肌肉,背着藤条,一步步低着头走了过来。

狐笃本想羞辱他几句,见马超能做出如此姿态,心里也着实有些佩服,索性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狐笃转身进了屋,刘循正在一个个的接见抓来的俘虏,这会正在接见王异。

王异三十出头,眉目清秀,岁月在她脸上一点都没有留下痕迹,哪怕经常身着甲衣亲身参战,皮肤依然光滑靓丽,白嫩的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第228章 劝说王异

“主公!马超求见!”狐笃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是吗?这一次他是怎么来的?”刘循问道。

“他背上背着荆棘,看来是要向主公当面请罪。”狐笃回道。

刘循稍微有些诧异,马超能做到这一点,多少让他感到意外,不过,刘循并不想就这么饶过马超。

他和刘璋不一样,刘循不允许马超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所以这一次一定要从严处理,并不仅仅是故意要针对马超,而是要趁借此机会竖立自己的威信!

刘循摆了摆手,“让他先去校场,传令集合!”

狐笃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扭头看向王异,刘循好奇的问道:“依你看,我当如何处置马超?”

“杀人立威,以儆效尤!”王异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回道。

“呵呵!”

刘循忍不住笑了,没想到一个女人,却如此果断干脆,话锋一转,刘循道:“你和马超的事情,不介意说一下吧。”

王异发出一阵冷笑,反正已经落在刘循的手里,是杀是剐,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马超昔日聚兵大闹西凉,引兵反叛,妄图对抗朝廷,冀城之战打的甚是胶着,马超久攻不下,只要我们继续坚守,马超未必有机会能够攻破冀城,只可惜,刺史韦康心生不忍,不想让更多的无辜军民流血丧命,便跟马超讲和。马超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进城之后,却翻脸无情,不仅滥杀无辜,还背约杀死了韦康大人。我们虽然暂时被马超招降,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诛杀此贼,替朝廷除恶,替韦康大人报仇。”

王异言辞激烈,一直在咬牙痛斥马超,看来她和马超的仇怨,早已深入内心,深入骨髓!

“家夫赵昂、姜叙、杨阜等十一人经过暗中密谋,终于达成一致,要共讨马超,我们先让姜叙和杨阜在卤城起兵,其他人趁机劝说马超出兵,前去征讨,而梁宽、赵衢等人等马超离开后则趁机关闭城门,等马超回来后,他已经无处可去,连同他的家小十一人都被梁宽赵衢所杀,马超因此大怒,袭击了历城,血腥报复,大肆杀人屠城,姜叙杨阜的族人全部被杀,连姜叙的老母亲也没能幸免,我的家小也死了,若不是我随军在外,怕也活不到今日。”

王异越说越激动,对刘循抗议道:“似马超这等背父弑君,绝情绝义之人,将军怎能把他留在身边,还委以重用?”

刘循听到这里笑了,“王异!马超兴兵作乱,在你们眼里形同篡逆,是背叛朝廷,对吗?”

王异点点头,“那是自然!”

“这么说,我也是背叛朝廷的叛逆了?因为我此番出兵打败了曹操,很显然,在你们眼里,只有曹操才代表朝廷?”

“将军既然知晓,何必明知故问。”王异冷冷的反驳道。

刘循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痛心疾首的说:“真应该让你去许都看一看,看一看朝廷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看看你们心里的天子,能不能自己说了算?就在不久前,曹操公然废掉了伏皇后,两位皇子也被鸩杀,加上之前董贵妃肚子里即将临盆的那位皇子,光是天子的子嗣曹操就杀了三个。曹操名为汉臣,实为汉贼,朝廷早已彻底控制在曹操手中,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效忠的哪个朝廷,是被软禁在许都的朝廷还是魏国的朝廷?”

“……”

刘循一番话振聋发聩,一时让王异呆愣的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王异摇了摇头,“不可能,魏公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刘循一阵冷笑,看着王异说道:“可怜你们还蒙在谷里,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反叛曹操,为什么会出现衣带诏事件,为什么董贵妃怀着龙种尚且难以活命,为什么陪伴天子二十年的伏皇后不能善终,天子的骨肉曹操说杀就杀,究竟是谁给他的权利?”

刘循道:“曹操所做的一切自然不会公然承认,也不会告诉世人,所以你们被蒙在谷里,也算情有可原,你们效忠朝廷,替已故的韦康报仇,联手一致对抗马超,只不过是立场不同,我也不想过于追究此事。”

停顿了一下,刘循接着说道:“但你们却杀了马超的家小,据我所知,是那梁赵衢二人当着马超的面,在城楼上把马超的妻子杨氏和他的孩子残忍的抛下城楼,活活的摔死了他们,这才使得马超狂性大发,血洗了历城!”

王异轻轻的叹了口气,对抗马超,她不后悔,甚至还积极的出谋献策,可杀害马超的妻儿,当时王异并不赞成,但她却没能制止的了。

“马超杀了你的家小,包括你的儿子赵月,不过却是你们先杀了马超的家小。”

王异笑了,“这么说,你要杀我?”

见王异神色坦然,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刘循摇了摇头,“我希望你和马超的事情到此为止,他的家人死了,你的家人也死了,即便你不是主谋,毕竟你也参与了,我听说为了对抗马超,你前后给你丈夫赵昂献计九策,真是难得,我想留你在身边,让你归顺益州,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不杀我?”王异感到非常诧异,“马超是你帐下的大将,单凭为了他,你也应该杀了我。”

虽然刘循要赶走马超,但王异并不信,何况刚才她也听见了,马超已经要负荆请罪了,既然马超放下了姿态,诚意认错,刘循又怎么舍得杀了如此一员猛将呢?

“我说过你们两人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刘循一锤定音的说道,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威严,让王异不由得一愣,看来马超即便再有不满,也不能违背刘循的意思。

“……”王异犹豫了。

刘循接着又说:“虽然你的家人因马超而死,但别忘了,你还有族人,相信很快他们就会被送到汉中。”

王异顿时皱起了眉头,“你在威胁我?”

刘循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不!我是在保护你,如果曹操听说你投降了我,你的族人也会有麻烦,还有一件事,你的丈夫赵昂死于乱军之中,我希望你不要记恨我,两军厮杀各为其主,死伤各安天命!”

第229章 王异愣了

王异果断干脆,刘循更加直接,他已经派费观前往关中,跟曹操商议交换人质的事情。

上次招降魏延,刘循考虑不周,没能第一时间把魏延的家人接到成都,这让刘循着实感到懊悔。

幸好费诗想的周到,出使江东的时候暗度陈仓,悄悄的把魏延的家眷接了回来。

所以这一次,不管是招降的还是没有招降的,刘循干脆来了个一锅端,先让曹操把他们的家眷送到汉中。

王异直勾勾的盯着刘循,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手段卑鄙?”

刘循不屑的笑了,“反正你接受不接受,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难不成你要让我放你离开,等下次两军对垒的时候,你再成为我的敌人吧?”

王异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似的露出一丝苦笑,“既然将军都已经决定了,我无话可说!”

“看来你很不情愿啊?”

王异撅起小嘴,少有的露出小女人般赌气的表情。

“对了,你准备一下,今晚到我房里来。”

说完,刘循迈步走了出去,王异登时呆若木鸡,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刘循决定了。

并非刘循贪婪女色,要让王异做自己的女人,他考虑的很多。

如果马超不离开,这两个生死仇人只要一见面,场面可想而知,即便有刘循约束,他们两人也很难化解仇怨。

把王异留在自己身边,马超再有不满,也不敢乱来,何况王异能力也不错,至于说她之前嫁过人,刘循为了能早日攻灭曹魏平定天下,这点小小是委屈真的算不了什么。

曹操找了那么多有夫之妇,依然还是乱世枭雄,跟曹操比起来,刘循真的不值一提。

其实,原本刘循是想把王异送给马超,可这次马超擅自抗命,加上王异刚刚提到马超所表现出来的愤恨的表情,让刘循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马超是西北狼,桀骜不驯,生性残暴!

但王异却是一头母老虎,看着娇弱平静,实则不仅冷静果断,也非常有心计。

如果生生的把这两人凑在一起,肯定整天爆发内战。

另外,刘循也考虑到了王异在西凉的影响力,把她留在身边,可谓一石多鸟,大有裨益。

去校场的路上,刘循对狐笃吩咐道:“把梁宽赵衢一起带到校场。”

“是!”狐笃也不多问,转身就走。

当刘循来到校场,这里已经聚满了人,将士们列着整齐的队伍,目光全都落在站在讲台上背负荆棘的马超身上。

马超本想单独向刘循当面认罪,即便丢脸他也认了,可万没有想到,刘循会让他来校场被这么多人围观,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可马超已经很难回头了,总不能再转身离开吧。

马超索性高昂着头,任凭众人注视围观,一副傲然不屈的样子。

见刘循走来,马超的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刘循究竟会怎么对待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把自己留在身边。

腾腾腾!

刘循龙行虎步,一会的功夫便登上了将台,看了马超一眼,沉声道:“马超!我之前不是让你离开吗?”

马超轰然一声,跪在了地上,当即认错:“主公!我擅自抗命,其罪当死,还请主公给我一次机会,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任何处罚,马超都愿意承当!”

刘循点点头,面向众人,高声说道:“首先,我要感谢马超,此番出征,马超敢打敢拼,悍不畏死,奋勇杀敌,为我军打败曹操夺取阳平关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一码归一码,有功劳,也不能自行其是任意妄为,马超不尊军令,独断专行,其罪当杀。”

庞德听到这里,第一个抢步出列,跪在地上,“恳请主公看在马超将军奋勇杀敌的功劳上面,能从轻发落,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

马云禄、马岱、也相继站出来求情。

庞统看了郑度一眼,凑近了低声道:“马超肯负荆请罪,我看也差不多了,不管是杀了他,还是让他离开,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弥补的损失!”

刘循要惩治马超,庞统没有意见,但并不赞同把他赶走或者直接个杀了。

郑度哼了一声,“如果马超能大彻大悟,幡然悔改,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可如果他日后再反复,还敢自行其是,那还不如干脆一点了呢。”

郑度可不是心慈手软的老好人,益州毒士绝不是浪得虚名。

最后刘循决定,要对马超杖刑两百军棍,连降三级,罚俸禄一年。

这个决定,把大伙都给惊呆了,众人面面相觑,震惊的无以复加。

刘循目光直视着马超,“马超!你接受吗?不愿意的话,我绝不勉强,来啊!”

刘循一摆手,吩咐道:“报梁宽赵衢带上来。”

时间不长,两人被押到了刘循的面前,两人都吓坏了,面无血色,慌忙跪在地上,“将军!我们已经决定要投降了,请饶了我们吧?”

刘循笑了,“我什么时候答应接受你们投降了?难道我的敌人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我就一律都得接受吗?”

马超似乎把对自己的处罚给忘记了,一见到这两个人,眼珠子立马瞪圆了,喷火一般盯着梁宽赵衢,咬牙道:“你们这两个狗东西,我要生撕活剥了你们。”

虽然当初是姜叙、赵昂、杨阜等十一个人联手背叛马超,逼得马超走投无路去了汉中,但是,亲手杀害马超妻儿的罪魁祸首却是眼前的这两个人。

梁宽赵衢愈发吓得心惊肉跳,两人浑身发抖,好悬没拉裤裆里。

呛哴!

寒光一闪,刘循拔出了宝剑,梁宽两人吓得拼命后退,可惜身体被人制住,根本无法移动。

可是下一刻,刘循却把剑递给了马超,马超深深的看了刘循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随即不由分说,刷刷刷,马超举起宝剑,接连劈向了梁宽,梁宽被劈中了十几剑,脸都花了,在将台上发出阵阵凄厉哀嚎的惨叫。

一旁的赵衢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尿了裤子。

第230章 襄阳失守

没多久,马超把两个生死仇人全部砍成了肉酱烂泥,刘循并没有阻止,因为梁宽两人对待马超妻儿的做法,换了刘循,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他们以为投降,就可以得到宽恕,之前的过错可以既往不咎,那他们真是错打了算盘!

亲手杀了两个生死仇人,马超心情大好,对于刘循给自己的重罚,心里也坦然了许多,没等行刑的军卒上前,便自己主动趴在了地上。

两百军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是筋骨强悍的壮汉,也未必能受得了一百军棍。

啪啪啪!

在刘循的亲自监督之下,没人敢徇私,杖刑的军卒打的极为用力,棍棍到***棍见血。

每一棍打在马超的身上,都棍棍带风,啪啪作响,离得再远的将士也能听的清清楚楚,众人默然无声的注视着马超。

马超一声不吭,脸上满是倔强,倒不是不服气,而是根本就没把这两百军棍放在眼里,即便挨打受罚,他依然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西北狼!

马云禄强忍着没有流泪,才一会,便把头扭到一旁,不忍再看。

马超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别说承受不住,连哼都没哼一声,一直咬牙硬挺着。

虽然将士们对马超之前擅自抗命,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但现在看着马超坦然受刑,无畏无惧的钢铁般的表现,也是暗暗称赞,佩服他是一条响当当的硬汉。

两百军棍打完,马超的背上、屁股上全是鲜血,被打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任谁瞧了,都不忍直视,着实吓一跳。

马超咬了咬牙,强忍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嘶!”

看着这一幕,将士们无不深受震撼。

马超身形踉跄,表情非常痛苦,几次险些倒地,他咬牙强撑着,对大伙说道:“兄弟们!将士们!主公说的没错,军队是有纪律的,不管是谁,不管立下多大的功劳,只要错了,都要受到处罚。我为了报仇,私心作祟,擅自抗命不尊,这一次是我应有的惩罚和教训,我一定痛心悔改,也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

说完这些,马超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刘循一摆手,过来几个亲兵急忙把马超搀扶着走下将台,原本这番话应该刘循来说,可从马超的嘴里说出来,显然更有说服力。

刘循迈步上前,欣慰的点了点头,“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会犯错,但只要敢于认错,勇于承担,都是好样的。”

马超的例子,给大伙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这比再多的言语训教都要管事的多,连马超这样的大将,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刘循都一视同仁,尚且从严处理,其他人自然更不敢痴人妄想,每一个人的心中这一刻都敲响了警钟。

目光转向关中,周在这里发祥,秦在这里崛起,西汉在这里龙兴,关中这片土地沃野千里,经济富足,民风强悍,兵员充足,乃是三朝帝京,也是政治重心,更有着不可忽视的战略地位,出潼关可以取天下,闭潼关,可以割据一方!

此刻位于长安的宫殿中,众人簇拥在曹操的身边,别看曹操上了年纪,是个不能再亲自上阵杀敌的“老头”,可众人依然大气不敢出,气氛紧张的要命。

曹操九死一生,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回到长安,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曹操的心情坏透了,更何况,自从陈留起兵伐董以来,曹操何曾遭受过如此狼狈的惨败,去的时候浩浩荡荡十万大军,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一千五百多人。

“魏公!这是战后统计的名单。”过了一会,刘晔迈步走了过来。

曹操接过来,匆匆看了一眼,随即用手撕的粉碎。

“可恼我也,刘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牙孺子,想不到,老夫竟然在他手里栽了跟头。”

曹操很不甘心!

这些年曹操功成名就,天下三分之二都落在了他的手中,加上上了年纪,愈发有些自鸣得意,喜欢听一些歌功颂德的好话,曹操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可这一次,别人即使说再好听的话,给曹操找寻再多的借口,曹操依然不能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输给了一个年级仅仅和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后辈手中,输的一败涂地。

曹操沉默了好长时间,心中越想越不甘心,当即传令,调集人马向关中增兵,他要再次发兵汉中,和刘循再决一胜负。

虽然曹操的决定无可厚非,可是刘晔却忧心忡忡的说:“主公!我军虽然此战上伤亡惨重,但并没有伤及元气,反倒是刘循别看打了胜仗,却未必还有能力跟我们大举抗衡,但主公不要忘了,去年在江夏三家会盟,现在刘循已经有了大动作,那刘备和孙权二人,也不可不防。”

杨修也劝道:“为今之计,魏公当速速派人打探消息,不宜过早对刘循用兵,我们首先有掌握襄阳和合肥的战况。”

打是一定要打的,刘循这两年迅速崛起,先后打败了刘备和曹操,让杨修等人都敏感的意识到他的威胁无时不在,必须尽早是铲除,不然后患无穷,但作为曹操身边顶尖的谋士,显然目光不能光聚焦在刘循的身上。

果不其然,曹操刚派出探马快马加鞭前往襄阳和合肥,襄阳的消息却迅速传到了关中。

“刘备半个月前起兵五万,强取樊城,然后趁势进兵,曹仁将军率军坚守半月,最终依然没能挡住刘备的大军!襄阳也失守了!”

“什么?”

不仅曹操深感震惊,众文武也大为吃惊,一时整个大殿变得寂然无声,连个大口喘气的都没有。

杨修摇了摇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汉中怕是要被刘循占领,襄阳也丢了,估计孙权那边,也极有可能夺取合肥,这样的局势,让杨修不由得身子一阵阵颤栗,愈发感到局势正在脱离控制。

司马懿也面无表情,眉头不安的拧成了一个疙瘩。

刘晔道:“魏公!襄阳失守,便预示着整个南阳即将落入刘备的手中,若不派军征讨刘备,怕是黄河以南,不再归我们所有。”

第231章 使者到来

刘晔脸色显得愈发苍老,一个刘循尚且如此厉害,让曹操的十万大军折戟沉沙,几乎尽丧;现在刘备也抢占了先机,南阳易主只是转瞬之间的事,再不控制,刘备的兵锋很快就能指向许都。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让曹操的心情变得愈发糟糕,麻痹的左手也再次止不住的抖颤起来

在众人面前,曹操强自镇定,尽量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身体出现状况。

他用桌案遮住发抖的手臂,那一阵阵潮水般袭来的麻痹刺痒的感觉,让曹操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严峻,脸阴沉的,像即将暴雨倾盆的天空。

过了一会,曹操几乎从牙缝中冷森森的挤出一句话,“刘循小儿,大耳贼,老夫跟你们势不两立,失去的东西孤会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曹操的决心没人会怀疑,可关键是现在曹操的对手不止一个,刘循、孙权、刘备三家联手,同进同退,都一致把矛头对准曹操,即便曹操有信心击败任何一路强敌,也免不了会陷入顾此失彼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被动局面。

众人整整商议了半日,依然迟迟没有拿出果断的对策,曹操既想再次出兵汉中,洗刷刘循带给他的耻辱,尽快把刘循扼杀在摇篮之中;又想赶往南阳,把刘备狠狠的收拾一顿;对合肥那边的局势,曹操心中也不可控制的升起了不祥的预兆。刘循和刘备都虎口拔牙,且都取得了可喜的战果,那么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孙权,没理由会输给另外的两个人,合肥的兵力总共只有一万七千人,能挡住孙权的大军猛攻吗?之前曹操对张辽三人非常有信心,可现在他也变得底气不足了。

没等曹操拿出应对之策,刘循派来的使者费观,已经抢先一步抵达了长安。

曹操强压心头的怒火,摆了摆手,“让他速速来见我。”

生气归生气,但曹操也急于想知道夏侯渊等人的下落。

很快,典满在前面带路,费观走进大殿,来到了曹操的面前。

“你是何人?”

“在下费观,现任益州犍为太守,拜见魏公!”

费观抬头看了曹操一眼,见曹操目露威严,气势凌人,不由得暗吃了一惊,情绪多少有些不平静。

他可不认为曹操打了一场败仗,就可以被刘循踩在脚下,曹操雄霸中原,是叱咤风云的乱世枭雄,赤壁之战几十万大军一夕惨败,尽数丧命长江洪流之中,可依然没人敢小看曹操。

这次刘循别看闪电突袭,表现的异常强势,依然没有伤及到曹魏的元气。

曹操积威日久,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披靡天下掌控万人生死的王者霸气,费观哪怕只是跟曹操对视了一眼,便感到到了不可逼视的压迫感。

“我来问你,夏侯渊怎么样了?阳平关如何了?”曹操沉声问道。

曹操很想耐住性子,不想一开始就询问夏侯渊的情况,可这次曹操迫于无奈丢下夏侯渊独自退兵,曹操深感内疚,很想马上就知道夏侯渊究竟是生还是死。

费观强自镇定,深吸了一口气,回道:“不瞒魏公,夏侯渊将军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曹操霍然站了起来,两道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狠狠的盯着费观,其他人也都一瞬间都瞪大了眼睛。

“夏侯渊死在我家主公的枪下。”费观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刘循好大的胆子!”没等曹操发话,夏侯惇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当场就要拔剑,被曹操摆手给制止了。

曹操虽然处于暴怒的边缘,可他依然没有失去冷静的判断,刘循既然能派使者前来,必然有所依仗。

“说!刘循派你前来,究竟意欲何为?”曹操沉声喝问道。

费观当即把刘循的意思说了一遍,刘循无非就是要用夏侯渊、曹洪两人的尸体,加上曹彰,换取上百名人质的家眷。

曹操听后大为诧异,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遇到过的对手多的数不胜数,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可像刘循这样,战后提出这样怪异的条件,曹操却是头一遭遇到。

战场厮杀,双方角力,各凭本事,刘循打赢了,完全有理由随便处置所擒获的战俘,要么杀掉,要么招降。

自从听说曹彰被抓走,曹操便当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儿子,可他没想到,刘循竟然要用曹彰和夏侯渊曹洪的尸体作为筹码。

曹操就是曹操,英明神武,智慧过人,没等身边的谋士开口,他便已经想明白了刘循的用意。

夏侯渊和曹洪的尸体,留着对刘循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曹操却不能忽视。

这两人都为曹操的霸业立下无数战功,一个是曹操的同族,一个是曹操的近亲,有机会得到他们的尸体,曹操很难拒绝。

曹彰更是深得曹操的欣赏,是他和卞夫人所生,是曹魏勇冠三军的“黄须儿”。

敢用这些筹码来交换其他人质的家小,这说明刘循想挖曹操的墙角,把所抓获的有用之才收为己用。

这说明刘循非常冷静,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头脑还这么清醒,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打击敌人,进一步扩充自己的实力。

曹操这些年非常重视人才,想不到,刘循竟然比他还要重视,刚刚不死不休的跟曹操打了一仗,马上就能派人前来商量这件事,换了别人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这件事着实有些出乎曹操的意料,曹操没有马上答复费观,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来啊,带他去馆驿休息。”

费观临出门的时候,想起郑度的叮嘱,不忘提醒曹操,“魏公!虽说我不着急,但你也知道,现在已进入盛夏,高温炙热,尸体不易保存,如果拖延的时间久了,尽管我家主人一再派人妥善照顾两位将军的尸体,怕也很难阻止尸体腐烂,还望魏公能早作决定。”

曹操狠狠的瞪了费观一眼,“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如果不是费观提醒,曹操差点忽略了这一点,想不到,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刘循的手里。

说是刘循妥善照顾两人的尸体,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威胁呢?

第232章 接管汉中

夏侯渊和曹洪的尸体会不会腐烂?究竟会腐烂到什么程度

曹操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完全是刘循说了算,即便刘循对尸体真的做一些手脚,让其加速腐烂,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把责任推给曹操,对外宣称“是曹操耽误的时间太久,以致尸体严重腐烂!”

这一夜,曹操一夜难眠,翻来覆去,脑海中总是不停的想起汉中惨败的景象,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是鲜血淋漓的厮杀,很快曹操就想到了夏侯渊,他被自己抛弃,困守阳平关,心中是何等的不甘和失望,夏侯渊的死,曹操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到了后半夜,曹操猛然惊出一身冷汗,一想到如果自己拒绝了刘循,那么夏侯渊的尸骨就会埋在汉中,将会被刘循永远的踩在脚下,曹操顿时睡意全无。

披上衣服来到院中,夏热的夜晚虫儿杂乱的叫个不停,让人心情愈发烦躁,曹操背负着双手,心情颇为沉重,“妙才!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的尸骨送回故里!”

曹操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答应刘循的条件。因为他不想一直背负着内疚,夏侯惇、还有夏侯渊的子侄现在都在曹操的身边,即使他们没有说什么,心中也多多少少有所不满,曹操必须做点什么,弥补内心对夏侯渊的亏欠。

把尸体接回来,不仅对死人有交代,对活着的人也是一种安慰,何况,曹操也不希望曹彰死在刘循的手里。

转过天来,曹操再次召见费观,让他速速回汉中复命,曹操答应交换人质。

如果曹操不答应,那些被抓的人也不会被刘循送回来,刘循的冷静和果断,曹操深信不疑,他相信刘循即使招降不了那些人,也不会好心的把人送回来的。

费观快马加鞭,返回汉中,与此同时,魏延、法正也带兵来到了阳平关,跟刘循顺利汇合。

如此一来,刘循便再无后顾之忧,把魏延和大队人马留在阳平关,轻车简从,前往南郑。

路上不少人对刘循的做法有所担心,王平便是其中的一个,“主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啊?我们此行只带了三千人马,可是张鲁的身边的兵力尚有四五万,若他心怀不轨,对我们突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说的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狐笃对此也表示赞同。

刘循摆了摆手,解释道:“对付张鲁,三千人马足矣,有魏延镇守阳平关,就算借给张鲁十个胆子,谅他也不敢跟我们翻脸。再说了,汉中的百姓一向比较拥护张鲁,如果我们冒然率大军前往南郑,动静太大,必然会搞的人心惶惶,民众不安。此番接收汉中,不宜再动刀兵,张鲁虽说答应归顺,多少也会心怀忐忑,越是这样,我们越要表现的大度一些。”

刘循和庞统郑度之前反复商议了好久,虽然有些冒险,可也总比直接把大队人马开到南郑要强得多,阳平关是汉中的门户,只要刘循牢牢的控制着阳平关,张鲁即使想耍弄什么手段,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刘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平几人后,他们心里从松了口气。

沿途路上,刘循三令五申,不让队伍扰民,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刘循的做法多少减轻了汉中军民的敌意。

早有斥候禀报张鲁,得知刘循只带了三千人马,张鲁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张鲁提前命人做好准备,打开城门,黄土铺路,净水泼街,汉中大小的文臣武将也都被召集在一起。

当刘循来到南郑南门外,张鲁早已恭候多时,城门口围满了人,以张鲁为首的汉中官员全部换上崭新的衣服,恭恭敬敬的站成一队,想接受检阅的队伍。

刘循早早的翻身跳下马,在庞统郑度的陪同下,笑着走了过来,张任、庞德、王平等人,也都紧随其后,不忘保持警戒,表情严肃的注视着四周,哪怕张鲁举城投降,大伙也不会彻底的放松戒备。

“罪臣张鲁,拜见州牧大人!”

张鲁抢步上前,来到刘循面前,一躬到底,态度异常谦卑恭顺。

他不仅是降臣,更曾经背叛过刘焉,所以一上来,张鲁便拿出了最卑微的姿态,向刘循示好。

刘循笑着把张鲁搀扶起来,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此番你句众归降,重归益州,让黎民免战乱,让汉中免受刀兵之苦,实在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喜事,我还要感激你,现在我宣布,由你继续担任汉宁太守,以后许多事情还许多多多仰仗你。”

刘循不仅客气,还非常大度,让张鲁心中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

王平和狐笃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对刘循的做法有些不理解。

张鲁坐镇汉中长达三十年,根基深厚,很显然,或多或少的会对主公构成一定程度的威胁,按说即便不能杀他,也不能让他继续担任汉宁太守。

庞统和郑度,倒是没有太过意外,他们可不相信刘循会毫无戒心,把汉中这块宝地继续交给张鲁掌管,不过刘循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事情总得需要一个缓冲,一个过渡!

一旦等刘循在汉中竖立起自己的威信,那么张鲁也就没必要继续占据要职了。

张鲁非常高兴,主动走在前面,引刘循进城,一路上,都在满脸堆笑的向刘循汇报这边的情况。

刘循的三千人马也全部开进南郑,对此没人反对,因为相比来说,张鲁的兵力远远的超过刘循,即便真翻脸,在汉中文武的眼里,吃亏的也是刘循。

在城中逛了一圈,刘循欣慰的点点头,张鲁虽然背叛了刘焉,割据一方,独霸汉中三十年,虽然没什么建树,却把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军民安居乐业,府库钱粮充足,街道整齐,一切都井然有序,每隔一段距离,路边都设有米舍,摆放着新鲜的米肉,别人可以免费取用,但却没有人贪心多取,听张鲁介绍,城中所有的道路,都是有犯罪之人义务修筑。

第233章 潜在的威胁

不依靠任何的法令,任何的章程,单凭宗教的信仰,张鲁就能把汉中治理成宛如一方世外桃源一般的人间乐土,不得不说,这着实让刘循感到惊讶和佩服。

但是郑度和庞统,却连连摇头,尤其是郑度看向张鲁的眼神,渐渐的多了一丝危险的冷意。

在城中逛了一圈,张鲁命人准备了接风的酒宴,刘循在酒宴上对张鲁治理汉中的政绩表示肯定,着实称赞了一番,也安慰那些汉中的文武官员,所有人的职位都原封不动,这样的做法,很显然给每一个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等酒宴散了之后,郑度和庞统都留了下来。

郑度忧心忡忡的说:“主公!你看到了吗?张鲁的五斗米教在汉中早已深入人心,那些设在路口的米舍就是最好的证明,不依靠任何的法令,张鲁却能把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单凭这一点,此人对主公绝对是个威胁。”

庞统点了点头,赞同的说:“真想不到,张鲁如此受人拥戴,原本五斗米教只是宣讲教义,把一群穷苦百姓聚集在一起,可是在张鲁的手中,米教却政教结合,已经完全取代了一切法令章程,能把米教发扬壮大到如此地步,这张鲁还真的有几分道行!”

刘循略感诧异,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警惕,当即虚心请教,“你们说,张鲁应该如何处置?”

郑度一阵冷笑,表情无比认真的说:“暂时主公可以不动他,等我们顺利接管这里的一切,就让张鲁离开汉中,绝不能再让他和汉中的军民产生任何的联系,不然后患无穷。昔日张角依仗太平道聚众百万,前车之鉴,不可不察,依我看,不仅不能重用张鲁,即使不能杀了他,也应该把他彻底控制起来。”

庞统也提醒道:“那于吉在昔日在江东煽动百姓,聚众几十万,也让小霸王孙策深感恐惧,张鲁的威胁显然远远的超过于吉,郑公所言甚是,主公必须引以为戒,对其加以控制。”

具体应该怎么做,两人的想法一致,都建议刘循把张鲁软禁起来。

刘循也渐渐意识到了张鲁的威胁,如果放在后世,传播宗教,聚集教众,还没有那么大的威胁,可适逢乱世,宗教一旦和政治挂钩,必然会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汉中的军民心中只认张鲁,而不认刘循,那绝对是个很麻烦的一件事。

但眼下,刘循还需要依仗张鲁。

郑度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汉中的军卒,也大都是米教的教众,对张鲁极为拥戴,不如先从这些人身上下手,让他们马放南山,早日解甲归田。”

庞统摇了摇头,提出反对的意见,“即使让这些军卒就地解散,只要张鲁还在,依然可以把他们聚集在一起,还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那你的意思?”郑度问道。

庞统诡秘一笑,说道:“不是西平、上庸还被当地的豪族申耽申仪控制的手里吗?张鲁在位时,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西平和上庸我们早晚都要征讨,何不让张鲁为先锋,率领那些忠心于他的教众前去攻打西平和上庸,即使出现伤亡,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反而能大大的削弱张鲁的力量。”

刘循看了庞统一眼,也是哭笑不得,庞统虽然不像郑度那么心狠手辣,但也绝非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

他的意思,是利用打仗的机会,把军队中那些忠于张鲁的教众,进一步削弱。

郑度深表赞同,“此计甚妙,可谓一举两得,不仅可以帮我们夺取西平上庸两地,也能削弱张鲁的力量,减轻我们身边的威胁,不错,还是士元你想的周到。”

郑度毫无私心,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了解,他相信庞统会成为刘循身边的一条臂膀,而郑度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大不如前,对于庞统的成长,郑度给予厚望,即便被庞统抢攻,他也不会介意。

“好!就这么决定了!”刘循采纳了庞统的建议。

接下来,刘循派人把马超接到南郑,马超伤势比较严重,急需静养,连同那些打仗负伤的将士,刘循也都派人接到城中。

当马超到了时候,刘循亲自出城迎接,更为他准备了一处不错的别院用来养伤。

见刘循一切想的都非常周到,马超深受感动,想从床上坐起来给刘循行礼,刘循摆了摆手,“你还是好好的趴着吧,咱们之间就不要太见外了。”

等医官重新给马超包扎完伤口,刘循挨着床边坐下,对马超开诚布公的说:“如果我不是一州之主,你我一定能够成为不错的朋友,之前虽说对你严厉的一些,孟起!希望你能体谅,身在其位,必须一视同仁,否则别人无法心悦诚服。”

马超点点头,“主公!之前我鲁莽冲动,没有顾全大局,是我做的不对,我没有怨恨主公。”

“我相信你,你马孟起在我心中,依然磊落豪迈,是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闲聊了几句,不一会,马云禄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汤药。

马云禄并不知道刘循在屋中,一进门,嘴里还轻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一张俏脸红扑扑的,脸上甜蜜的笑容丝毫掩饰不住。

刘循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的表情。

马超能留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马云禄了,因为她不用担心会和赵云分开了。

“呀?主公也在!”猛一抬头,瞧见刘循,马云禄脸变得更红了,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马云禄慌忙行礼,刘循摆了摆手,“都不可外人,免了吧。”

趁着马云禄给马超喂药的时候,刘循关心的问道:“对了,你和子龙两人怎么样了?”

“啊?”

马云禄有些紧张,不过见刘循面带真诚,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可不是那种羞答答的小女人,素来泼辣爽快,当即笑了笑,“还好啦!”

之前她和赵云刚认识的时候,刘循作为一个穿越者,没有从旁干涉,现在见两人关系已经非常亲密,刘循也觉得是时候成全他们了,这种事,总得有人站出来点破那层窗户纸。

第234章 赵云大喜

马云禄稍微有些脸红,下意识的看向趴在床上的马超。

马超略微有些担心,“主公!按说妹妹的婚事我不敢反对,甚至对赵云我也非常欣赏,可是赵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彻底向主公表明心迹,我担心……”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马云禄打断了,“哥哥!有什么好担心的,那赵云心胸磊落,是个重信重诺的正人君子,他答应留在益州,就绝不会再背弃离开,你应该相信他才对。”

马云禄拉着马超的手,撒娇般的摇晃起来。

刘循笑了笑,“孟起!既然你妹妹真心喜欢赵云,我看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吧,难道你还不相信令妹的眼光吗。”

“既然主公都这么说了,那我没有意见!”

现在马超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世了,马超对妹妹一向宠溺,也懒得横加阻拦。

见马超亲口答应,马云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嘴角上漾起动人的微笑。

刘循道“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回头我跟赵云单独商量一下,只要他点头,我看婚事也没必要再拖了。”

从马超这里离开,刘循刚回到太守府,便命人把赵云找来。

等赵云来了之后,刘循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便转入了正题,“子龙!你和马云禄姑娘相处的怎么样?若是你不反对,我想这么亲事还是尽快定下来吧。”

“这?”

如果搁从前,赵云一定会把儿女私情放在脑后,国家大事才应该摆在最重要的位置,可是现在他已经很难再回到刘备的身边,又无法彻底放下对刘备的执念为刘循效力,所以赵云的处境非常尴尬,看似无所事事,其实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煎熬,有马云禄陪在身边,多少也是个慰藉,让赵云烦闷忧虑的心情稍稍减轻了许多。

“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赵云有些犹豫,刘循笑了,“放心吧,马超和他妹妹已经都答应了。”

赵云不无忧虑的说“可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答应为你效力。”

刘循大度的摆了摆手,“我这人公私分明,绝不混为一谈,当初你的承诺是留在益州,留在我的身边,你已经做到了,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和马云禄情意相投,我只不过是想成全你们,子龙,你不要多想。”

望着刘循,赵云心中有些感动。

他虽然喜欢马云禄,但一想到马超是刘循的部下,赵云多少有些担心,怕这门婚事成不了。

想不到,刘循会主动站出来帮忙。

“子龙!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见赵云沉默,刘循爽朗的笑道。

“一切全凭将军做主。”赵云犹豫了一会,终于表态了。

“好,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你们就把婚事办了吧。”

“啊?”

赵云有些发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不是太快了?”

“你们情投意合,相识也有大半年之久,既然彼此喜欢,就没必要再拖延了,你也不用准备,我马上安排。”

刘循快人快语,一锤定音的就把这件事给定下了,之后,他亲自在太守府旁边给赵云选了一处环境不错的别院。

至于婚礼的筹备,在刘循的安排下,也一切从简,人多好办事,才仅仅两个时辰,天刚一擦黑,一切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在马岱和庞德的搀扶下,马超也参加了婚礼,只是当赵云和马云禄敬酒的时候,马超必须坐着,大家都很担心马超,怕他根本坐不住,可马超硬是咬牙忍住了。

马超的屁股都被打烂了,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坦然的坐在那里,连刘循都暗挑大指,马超的确是一个铁打的硬汉。

在欢声笑语中,一对新人进了洞房,刘循赶忙命人把马超扶起来送了回去。

接着赵云的婚宴,刘循也出人意料的把俘获的那些曹将,都破例准许他们参加,刘循在挨桌敬了一圈,笑着来到张郃的座位前。

“张将军!这几日你还习惯吧?我公务繁忙,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招待你,怠慢之处,还望张将军能够体谅。”

张郃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回道“你刚接管汉中,事情自然比较多,你在百忙中还能派人给我疗伤治病,照顾我的起居饮食,一点都没有怠慢我。”

张郃双手抱拳,冲刘循拱了拱手。

“张将军才能出众,智勇兼备,是员不可多得的统兵大将,在下甚是钦佩,一直想请张将军能跟我携手并肩,为复兴汉室出力,不知张将军意下如何?”

张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刘循,淡淡的笑了笑。

“莫非是在担心你的家人?”刘循一语中的,一下就猜到了张郃的顾虑。

张郃并不固执,对曹操也没有愚忠的情结,当初官渡之战,也是因为实在看不惯袁绍的无能表现,才主动投降了曹操,这一次刘循的表现,也赢得了张郃的认可,何况张郃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既然已经落在刘循的手里,便不可能再回到曹操的身边。

只不过,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家人都在邺城,张郃不可能什么都不想,就直接投靠刘循。

张郃点了点头,“自官渡之战,我追随魏公已经有十五年了,我的儿子张雄也十几岁了,身为一个男人,如何能不顾及家人的安危。”

刘循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称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放心,很快你们就会一家团聚。”

张郃半信半疑,他可不认为,曹操会主动把他的家小送到这里来,就在这时费观回来了。

大军出征从关中到汉中,需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费观轻车简从,身边跟随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悍卒,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十天便顺利抵达了汉中。

费观来到刘循面前,顾不得喘口气,便难掩兴奋的说“主公!曹操都答应了。”

刘循笑道“曹操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刘循随即亲手给费观斟了一杯酒,端起来递给他,“一路辛苦了。”

费观激动的接过酒杯,之前在曹操面前吓得战栗不安的情绪和路上的颠簸之苦,此刻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35章 奇女辛宪英

羊耽近来可谓春风得意,年纪轻轻便被曹操任命为泰山太守,在曹操出兵汉中之前,他便与辛毗的女儿辛宪英订下了婚约,只等曹操大军凯旋归来,他便能够和心上人喜结连理,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羊耽自从第一次见到辛宪英,便一见倾心,萌生了心动的感觉。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关注曹操出兵的战况,一直密切派人关注着汉中的消息。

可是左等捷报不来,右等也没有曹操凯旋的消息,羊耽渐渐坐不住了,特意回了一趟邺城,可是前脚刚一到家,他便发现父亲羊续满脸愁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羊耽心中有些不安,忙关切的问道。

羊续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刚刚从五官中郎将的府中回来,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此番曹操出兵汉中,败了,如今汉中已尽数落在刘循的手中。”

“败了吗?”

羊耽一脸震惊的望着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按说这件事应当保密,可是十万大军几乎全部覆灭,即便曹操有心封锁消息,刘循派出的细作也会把消息散播出去。

更何况,曹操还要按照刘循划定的名单交人,一下子就是几十个家族的成员,这么大的动静想不被人知道,比登天还要困难。

所以这一次,曹操根本封锁不了消息。

“那宪英的父亲呢?”

“他?”

羊续摇了摇头,“辛毗被刘循所擒,恐怕你和宪英的婚事要到此为止了。”

羊耽整个人登时愣住了,过了好长的时间,他用力的摇了摇头,“父亲!我和宪英已经订婚了,她不会悔婚的。”

羊续不知如何跟儿子解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儿啊!这一次不仅魏公败给了刘循,刘循还提出条件,让魏公把所擒战俘的家人全部送到汉中,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辛毗的家人。”

羊耽如遭雷击,他摇了摇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随即,羊耽转身跑出家门,不顾一切的跑向辛毗的家,在府门前,羊耽发现门丁看他的目光怪怪的,甚至连个笑脸都没给他。

羊耽心事重重的走进院中,见院中人影穿梭,大人哭,孩子叫,非常混乱,仆人们正忙着搬东西,院中摆着十几辆大车,上面装了不少东西,即便有人看到羊耽,也没人跟他打招呼,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怪怪的,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很快,羊耽就见到了辛宪英,自己的心上人。

辛宪英一身青色的襦裙,不施粉黛,一条紫色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得身材窈窕,给人一种清雅而不失华贵的感觉。

一见到辛宪英,羊耽的心便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急忙紧走几步,来到辛宪英的面前。

“母亲!你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辛宪英似乎没受任何的影响,脸色非常平静,正在劝慰母亲。

“你父亲落在敌人的手里,随时会有性命之忧,为娘能不担心吗?”辛宪英的母亲掩面落泪,都快急坏了。

辛宪英摇了摇头,“母亲!父亲是当今名士,威望素著,享誉士林,我们辛家在冀州也是举足轻重,正因为如此,刘循非但不会怠慢父亲,还会把他待如上宾,想把父亲收为己用。”

“真的会这样吗?”

辛宪英的母亲关心则乱,听女人这么一说,心里稍稍的松了口气。

辛宪英用力的点点头,“我保证父亲一定不会有事。”

辛毗的家小现在全都乱哄哄的,心里都忐忑不安,可这么多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个14岁的姑娘沉稳镇静。

辛宪英的弟弟辛敞才十一二岁,吓得都哭了,“姐姐!我们在邺城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

辛宪英温柔的伸手在弟弟的额头上拍了一下,柔声安慰道:“父亲在哪里,我们的家自然就在哪里!”

“可是如果我们就这么离开了,魏公会答应吗?”

辛宪英道:“这正是魏公的安排,魏公一定和刘循达成了一致,不然也不会派人催促我们尽快离开。”

一回头,辛宪英看到了羊耽,羊耽脸色发白,身子颤抖的几乎站立不稳。

“宪英,你们真要离开吗?”

羊耽宁愿相信这是在做梦,也不愿跟辛宪英分开。

辛宪英静静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过了好久,辛宪英突然说了一句,“你还是把我忘了吧,今后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

“你怎能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之前我们订婚,是在儿戏吗?”羊耽情绪有些失控,辛宪英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很难接受。

辛宪英平静的说:“此一时彼一时,原本在魏公出兵之前,我也以为一切都会非常顺利,可刘循的表现远远的超出世人的想象。”

羊耽不屑的说:“别看魏公这次败了,可魏公实力雄厚,兵甲众多,根本就没有伤及元气,随时都可以重整旗鼓对汉中兴兵复仇,刘循不过一是侥幸,他身边能有多少兵马?岂能是魏公的对手,你放心,即便你去了汉中,我也会等你的,等魏公下次打败刘循,我一定亲自把你接回来。”

“你认为刘循是一时侥幸?”

辛宪英摇了摇头,“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灭,这能是侥幸吗?没有充分的准备,没有果断的魄力,没有睿智的判断,刘循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汉中对魏公可有可无,但对刘循来说,却是至关重要,要么不打,要打他就必须一战而定,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辛宪英跟别的女人不同,对时局平时非常关注,有着超乎常人的政治敏感度,别看年纪不大,很多事情却总能切中时弊一针见血。

大概,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很多事情她的判断力,甚至丝毫不输给那些顶尖的谋士。

自从去年刘循守住益州,把刘循打的一败涂地,辛宪英便敏感的意识到刘循将会成为曹操今后最不可忽视的劲敌!

汉中既然落在他的手里,即使曹操兵强马壮,刘循也不会允许汉中在自己手中易主。

第236章 天水姜维

“姜维!”

姜维正带人巡城,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刚停住脚步,太守马遵带人走了过来。

姜维紧走几步,来到马遵的马前,查手施礼,“参见大人,不知带人唤我何事?”

马遵摆了摆手,“你马上回去收拾一下,随同族人一起迁往汉中。”

“什么?”姜维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解的看着马遵,“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为什么要迁往汉中,我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马遵不耐烦的说“啰嗦什么,这是魏公的命令!”

姜维一再询问,得知缘由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因为姜叙落在了刘循的手中,所以曹操手中的名单上面,赫然出现了姜叙的名字,姜姓是天水郡的大族,按说不应该轻易的搬迁到别处,可在刘循的字典里,只有有利于他的事情,压根就没有不可能那一说。

姜维的心情顿时变得非常糟糕,虽说没见过刘循,可他也知道马超现在正为刘循效力,而且深得重用,魏公大败而归,正是败于马超之手。

而姜维的父亲姜囧,曾是天水郡功曹,时逢羌、戎叛乱,姜囧挺身护卫郡守,死在战场,故此姜维受赐官为中郎,才十三岁就参了军,他的父亲虽然不是马超杀死的,可跟马超也脱不了干系。

尽管姜维很不情愿,可这是魏公的命令,凡是天水郡跟姜叙有关系的族人,这一次都要举家前往汉中,姜维也没有办法,即便不想离开,马遵也会派人赶他们离开。

姜叙的族人、张郃的家人、辛毗的家眷……凡是名单上出现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接到了魏公的命令,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离开故土前往汉中。

这一日,郑度来到刘循的书房,刘循正在跟王平一起看书,现在王平几乎成了刘循的半个徒弟,一有闲暇,王平便跟在刘循的身边,刘循对他要求非常严格,每天都会检查王平学习的进度。

郑度也曾劝说刘循,可以给王平找个先生,教导他的学业,可王平却拒绝了,他宁愿跟在刘循的身边,哪怕刘循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就不是很多,王平也不希望找个学究在自己眼前晃悠。

打从内心深处,王平便只认可刘循一个人,几乎对刘循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不错,字迹非常工整,比前几日进步多了。”

见郑度走了进来,刘循指了指沙盘上的字,对王平摆了摆手,“回去后一定勤加练习,下次我还要检查。”

“是!”王平答应着,抱起一摞书,兴冲冲的离开了。

“郑公!你怎么来了?”

郑度笑了笑,“主公!细作传来消息,曹操正按照咱们交给他的名单,让那些人忙着收拾行礼,这段时间就会被送到汉中,按照约定,夏侯渊和曹洪的尸体,也差不多该还给曹操了。”

“就这事?不是之前都商量好了吗?”刘循不以为然的说道。

郑度道“主公!你命人打造了两具石棺,把夏侯渊两人的尸体都保存在里面,免得尸体腐烂,我看大可不必这样,我们没理由把尸体原封不动的还给曹操,你想啊,那曹操已经上了年纪,这次出兵汉中惨败而归,对他可是个不小的打击,如果亲眼见到夏侯渊和曹洪的尸体已经腐烂变样,烂的无法分辨,他一定会气的吐血,说不定能加重他的病情。”

郑度一边说,一边嘿嘿的笑,看那样子,巴不得曹操直接被吓死。

刘循忍不住笑了,“郑公!既然曹操按照名单,把人交给我们,我们实在没有理由在这种小事上动手脚,既然已经答应了曹操,我岂能背约反悔,人都已经死了,还是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吧。”

杀活人,刘循不会有太多的顾虑,可对死人做手脚,刘循实在不怎么认同。

郑度摇了摇头,“既然主公于心不忍,那就算了,不过我倒真的很期待曹操被气的暴跳如雷的景象。”

郑度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出发点只有一个,只要对刘循有益,那就足够了。

“主公!你听说过没有,之前张鲁曾有意把女儿嫁给马超,后来被别人进了谗言,从中阻挠,这件事便无疾而终,马超虽然一家团聚,但董氏毕竟只是妾室,依我看,不如旧事重提,由主公出面,成全了这门亲事。”

“这?”

刘循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忽然两眼一亮,笑着点了点头。

“郑公!你这个主意,我看行,之前马超在张鲁身边,备受排挤,张鲁不仅没有把女儿许给他,也对马超百般猜忌,马超心里一直憋着口气,这门若是婚事若是成了,马超也能挽回颜面,被汉中文武另眼相看,再说了,如此一来,既能安抚张鲁,也能间接的把他拴住。”

马超是刘循身边的大将,这次虽然犯了错,却没人敢忽视他立下的赫赫战功,而张鲁只是一个举城投降的降臣,让马超迎娶张鲁的女儿,张鲁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郑度接着又说,“那张鲁有七个儿子,五个已经成年,主公何不把那几个人留在身边,提拔重用。”

“提拔重用!”这几个字,郑度似笑非笑,吐字非常重。

刘循一点就透,当即心领神会,说白了,就是把张鲁的儿子用高官厚禄留在身边,加以控制,但并需要给他们实权要职。

“好!就这么办。”

趁着还不到用餐的时间,刘循摆出姿态,亲自拜访张鲁。

张鲁受宠若惊,慌忙带着家人迎出府门,彼此客套了几句,刘循趁机在张鲁的儿女身上打量了几眼,虽然张鲁的有七个儿子,但都还算彬彬有礼,倒也没什么心机,刘循也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丝敌意,至于张鲁的小女儿,也给刘循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长的眉目清丽素雅,脸型小巧饱满,很清秀的一个姑娘,曹操占据汉中后,便把让自己的儿子曹宇娶了张鲁的女儿。

进屋,落座之后,张鲁亲自给刘循奉茶,态度表现的极为恭敬。

第237章 拴住张鲁

闲聊了几句,见桌上有本《老子想尔注》,刘循便随手拿了起来,翻看了一下,笑道“张公在汉中传道多年,功劳无量,百姓安居乐业,米教一派祥和。这几日我四处走访了一下,汉中没有一处衙门,军民犯错违法,也不需要任何的法令约束,却都能自行忏该悔悟,即使身犯重罪,也能以修桥铺路的方式予以惩戒,能把汉中治理成这样,张公功不可没啊。”

张鲁听的非常受用,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故作谦虚的说“主公过奖了,大道无形,修道可修心养性,净化人的心灵,让恶行无所遁形……”

张鲁打开话匣子,侃侃而谈,不外乎就是说修道这里好,那里好,可以惩恶扬善,弘扬正道,任何法令都没有必要存在,只要人人信道,哪里便都是一方净土。

刘循脸上笑意盈盈,心里却一阵冷笑。

老子讲的是无为而治,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大家都信道,一旦来了强敌怎么办?

这次曹操出兵汉中,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如果不是刘循从中插手,张鲁早就吓得卷起铺盖逃命了,甚至连对抗曹操的勇气都没有。

“修道难道真的能成仙吗?”刘循故作虔诚的问道。

张鲁手托须髯,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站起来,沉吟片刻,无限虔诚的说“大道变化无常,万里无疆,上下无穷,非常人可以忖度,没有超凡脱俗的资质,很难得窥门径,步入仙途,但也没有这种可能,这世上既然有凡人,便自然也有得道的仙人。”

“哦?是吗?”

刘循自嘲的摇了摇头,“像我这样的,看来这辈子注定没有机缘修仙正道了,张公你则不然,或许有机会!”

张鲁没注意到,刘循的眼中倏忽之间,闪过了一抹犀利的寒光。

既然已经归顺了自己,还不放聪明点,在自己面前神神叨叨,一再鼓吹“修仙正道”,简直是妖言惑众,其心当诛!

张鲁笑着说“主公是福泽深厚,资质绝非常人可及,若虚心问道,未尝没有机会。”

说着,张鲁指了指刘循手里的那本《老子想尔注》,滔滔不绝的讲解起来,刘循有一直被人洗脑的感觉,心中对张鲁不由得更加厌恶。

“神经病!”刘循心中暗骂。

陪他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刘循摆了摆手,恢复了正题,“修道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免不了要向张公请教,不过我这次登门前来,有两件事要和张公商量,我听说你之前有意把女儿许给马超,不知可有此事?”

张鲁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一点都不傻,一下子猜到了刘循这番话的用意。

“确有此事!”

但事情又由不得张鲁不承认,果然,接下来,刘循笑着说“马超跟在我身边,也有大半年之久,据我观察,马超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生性磊落,本领超群,不失为当世英雄,令爱和马超可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之前或许有什么误会,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这次由我做主,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张公以为如何?”

张鲁面色一僵,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很违心的点了点头,“既然主公出面撮合,这也是小女的福分,之前若不是有些误会,他们早已成双入对了。”

张鲁之前对马超百般猜忌,甚至还派人监视,还拒绝把女儿嫁给马超,他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担心马超挟恨报复,所以他很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马超,但刘循亲自出面,张鲁实在没理由拒绝。

女儿的事情让张鲁心里好像扎了一根刺,马超性情残暴,桀骜不驯,加上两人之前有矛盾,让女儿嫁给马超,张鲁感觉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样的女婿,能乖乖的听他的命令吗?指定说翻脸就翻脸。

究竟以后谁听谁的,张鲁一点底气都没有。

“另外,我看你的几个儿子也都长大成人了,总不能一直赋闲在家,正好我身边缺人,不如就调他们来军中效力吧。你放心,我必然会对他们委以重用,悉心栽培。”

“军中效力?”张鲁的额头上顿时冒了冷汗。

如果刘循安排他们做个地方官,县令也好,郡守也罢,张鲁心里当能踏实一些。

军中,意味着随时会亲临前线,随时会面临危险。

“主公!几个犬子都没经过历练,怕有负主公厚望。”张鲁想拒绝,刘循却安慰道“你真是太谦虚了,你能把汉中治理的井井有条,让米教遍及汉中各地,使得人人称颂,百姓敬服,就凭这一点,你张鲁的儿子岂能是等闲之辈,再说了,刚才我也亲眼观察过了,难道你觉得我看人不准吗?”

张鲁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即便他说自己的儿子一无是处,也没人会信,再说了,刘循承诺要提拔重用他们,张鲁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若是当面反对,那显然就表明,他张鲁不是真心要投降刘循,若是真心,就应该让儿子为刘循效力。

可张鲁心里很担心,一两个儿子也就算了,刘循一下子就要把他五个已经成年的儿子留在身边。

女儿嫁给马超,五个儿子留在刘循身边,这样一来,张鲁便等于彻底的被刘循给拴住了。

见推脱不了,张鲁只得再次道谢,“既然主公瞧得起他们,有心提拔重用,我替几个犬子多谢主公美意。”

刘循亲切的站起身来,在张鲁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客套。”

即便被张鲁识破自己的用意,刘循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接下来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乖乖的听从刘循的吩咐,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刘循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个心慈仁善的正人君子。

这一日晚上,荆州派来的细作给赵云捎来了一封信,看过书信后,赵云顿时皱紧了眉头,两眼瞪得大大的,他没想到,刘备竟然让他为刘循效命。

刘备在信中说“子龙,听说你已经和马超的妹妹成婚,看到你能成家立业,我很欣慰。但你迟迟没有向刘循表明心迹,这绝不利于两家的盟交,不如你暂时答应为刘循效力,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促进两家的盟交,也便于取信刘循,给荆州提供更有价值的情报!为了复兴汉室,希望你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

第238章 赵云的回信

虽然刘备这封信写的情真意切,字里行间饱含深情,可赵云拿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心里一阵阵刺痛。

他的确对刘备非常忠心,即便为刘备去死,赵云也心甘情愿,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自愿留在刘循身边了。

可刘备竟然让他做间谍,不放过从他身上任何一丝可以榨取的价值。

赵云上一次勉强答应了,可这段时间以来,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煎熬。

刘循把他留在身边,从来没要求赵云做任何事情,还对赵云格外的厚待,封官加赏不说,还大度的让他回家探亲,差一点,他就见不成父亲的最后一面,现在又帮他筹办了婚事,让他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刘备呢,却一再要求赵云接近刘循,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给刘备提供有价值的情报。

为刘备做事,赵云心甘情愿,可现在他却有一种背叛刘循的感觉。

刘备要兴复汉室,对这一点赵云深信不疑,可难道刘循就不是吗?

这一次出兵汉中,刘循打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十万曹军几乎全军覆灭,刘循的所作所为让赵云非常欣赏,只有打败曹操,才能真正的兴复汉室,而刘循也曾多次声明,他是汉室后裔,志在匡扶汉室。

一边是刘备,一边是刘循,赵云感觉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思来想去,赵云提笔给刘备写了一封回信。

刚刚夺取襄阳,刘备可谓春风得意,随即趁势进兵,关羽张飞挥军席卷,捷报频传,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夺取了十几个城县,整个南阳郡一转眼的功夫,悉数落入刘备的手中。

曹仁迫于无奈,退兵叶县。

虽然去年夺取益州的计划失败,可一想到南阳是光武帝刘秀起兵崛起的神圣宝地,刘备心里不由得一阵得意,似乎他占据了南阳,就能成为下一个“刘秀!”

数日后,刘备收到了赵云的回信,刘备急忙把信打开,误以为赵云又给他带来了有价值的情报。

才匆匆看了一眼,刘备脸上的喜悦之色霎时便凝固了。

赵云在信中写道“主公!刘循乃汉室宗亲,帝王贵胄,他跟您一样也志在兴复汉室,对我也百般照顾。至于两家的关系,主公大可不必过于担心,昔日主公出兵益州,攻伐刘璋,双方大动干戈,以致益州损失惨重,刘循却能摒弃前嫌跟主公罢兵讲和,还一手促成了三家结盟,足见此人的胸襟和气量。今后只要你们能携手同心,共扶汉室,刘循绝不会背弃盟约,擅自跟主公为敌,这边的情报其实根本不用我转告给您,刘循自己也会派人告知主公的。您让我留在他身边给主公提供情报,这反而有损两家的利益,恕我直言,此事实属不智,云实在难以从命!”

刘备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手指攥的紧紧的,指骨咔咔直响,刘备咬牙道“子龙!你竟敢抗命!”

理智来讲,当初赵云为了刘备,自愿留在益州,已经不算是刘备的部下了。

可刘备却非常火大,赵云现在刘循身边,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赵云都会第一时间获悉,如果赵云乖乖按照刘备的意思去做,那么刘循的一举一动,刘备都能了如指掌。

在屋中心情沉重的走了几步,在镜子中刘备看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衣袖,脸色冷的吓人。

刘循是不是要兴复汉室,其实刘备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是想找机会找刘循报仇,把昔日的耻辱连本带利的都还回来。

嗤啦!嗤啦!

越想越气,刘备一气之下,把信撕的粉碎。

“主公!军师求见!”

听到门外有奏报声,刘备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把怒火压了下去,脸色恢复如常。

刘备几十年的隐忍锤炼,论自我调整情绪的功力,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所以当诸葛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亲和带笑的面孔,依然还是那熟悉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倍感亲切。

“孔明!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曹仁又进兵了?”

诸葛亮摇了摇头,“刚刚传来消息,合肥经过长达四十天的激战,已被孙权攻陷,乐进薛悌被迫带人撤到了寿春。”

刘备心里酸溜溜的,刘循夺取了汉中,孙权也攻占了合肥,用不了多久,整个淮南都将成为孙权的囊中之物,相比较而言,刘备的处境还是非常的严峻。

“孔明!依你看,接下来,曹操会怎么做?是不是会再次进兵汉中,找刘循兴兵复仇?”

“主公为什么这么看?”虽说盟友们都打了胜仗,齐奏凯歌,捷报频传,但诸葛亮却一筹莫展,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还用说。”刘备发出一阵冷笑,“除了当年的赤壁一战,曹操何曾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十万大军险些全军覆灭,损兵折将不说,这对曹操来说也是奇耻大辱,听说刘循还逼着曹操交出了几十个战俘的家眷,这口气曹操如何能够咽的下去。”

刘备越说越兴奋,“换做是我,绝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一定马上扳回颜面,把汉中夺回来。”

诸葛亮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笑的很勉强,“诚然,这一次刘循的确把曹操彻底激怒了,若在平时,曹操没理由放过刘循,可是现在,按目前的局势来说,对曹操威胁最小的,反而是刘循!”

“什么?”刘备顿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孔明,你不是在说笑吧,刘循让曹操惨败而归,那可是十万大军啊,明明汉中即将落在曹操的手中却硬生生的被刘循夺走了,我们和孙权加起来,这一次也比不上刘循的战果更多,怎么会刘循的威胁最小呢?”

诸葛亮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刘焉父子占据益州多年,张鲁也在汉中经营长达三十年,却一直安然无恙,原因很简单,得中原者得天下,各路诸侯逐鹿中原,很少有人会把目光放在益州和汉中。”

中原大地相当于发达地区,土地肥沃,人口众多,钱粮辎重也多的数不胜数,而南方和西北却过于闭塞,偏僻,属于欠发达地区。

第239章 放弃房龄

张鲁和刘璋都是庸碌无能之辈,却能几十年高枕无忧,比吕布、袁绍、公孙瓒、袁术这些强横一时的霸主活的更长久,更滋润。

原因只有一个,只有中原才是各路诸侯竞相争抢的宝地,益州、凉州、汉中,没人瞧在眼里。

“这次出兵汉中,区区一个张鲁,便让曹操在阳平关损失了将近两万的兵马,连续数日猛攻,却始终没有拿下阳平关,若不是突起大雾,上天眷顾,曹操早就退兵了。张鲁尚且能够挡住曹操,那刘循又岂能比张鲁逊色,汉中坐拥天险,易守难攻,曹操很难下定决心找再次出兵汉中。汉中对曹操可有可无,除非刘循能够攻占关中。可是现在我们夺取南阳,孙权攻占了合肥,对曹操来说,刘循远在汉中,鞭长莫及,而我们确实他的心腹大患。”

刘备猛然惊醒,心里禁不住一阵狂跳,“这么说,接下来,曹操会掉转矛头,对付我们和孙权?”

诸葛亮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说:“南阳距离许都近在迟尺,离邺城也最近,不出所料,曹操接下来的重心会放在我们身上。”

“可我们兵力最少,实力最弱,曹操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难道他不应该驰援寿春,对抗孙权吗?”

诸葛亮叹息道:“正因为我们实力最弱,曹操才会先对我们用兵,汉中惨败,让曹操颜面尽失,他现在急需一场大胜,重振声威,挽回颜面。”

刘备心里叫苦不迭,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是刘循让曹操丢脸受辱,可曹操却要找自己扳回颜面,这叫什么事儿啊。

虽说打败了曹仁,夺取了南阳,可刘备的损失也不小,手里的兵力满打满算还有三万人,别说曹操出动几十万大军,哪怕是十万八万,刘备也很难顶得住。

“报!”

就在这时,外面飞跑着冲进来一个军卒,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何事惊慌?”刘备问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启禀主公,曹操已经抵达叶县,眼下兖州、豫州的兵力都在向叶县集结。”

“什么?”刘备着实感到吃惊,即便他心情一向临危不乱,此时也有些失态。

“对了。”愣了一会,刘备忽然想起一件事,“传我命令,让张飞速速进兵,争取早日拿下房龄。”

“主公!你?”

诸葛亮虽说深受器重,但刘备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张飞出兵房龄,诸葛亮便不知情。

刘备解释道:“房龄现在有蒯祺驻守,考虑到蒯家是荆州望族,房龄离我们又比较近,我这才让张飞出兵,孔明,不要多想,出兵不过是威慑,其目的是为了劝降蒯祺,让他献出房龄,归顺于我。”

蒯祺是房龄太守,官职是曹操封的,但他还有一层身份,他也是诸葛亮的姐夫。

诸葛亮有两个姐姐,一个嫁给庞统的堂兄、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另一个就嫁给了蒯祺。

诸葛亮有些着急,急忙说:“可主公莫要忘了,房龄隶属于汉中,主公就不怕惹刘循猜疑吗?”

刘备摇了摇头,“孔明!房龄由蒯祺镇守,哪里没有一兵一卒属于汉中,别说房龄,就连西城和上庸两地,现在也不归刘循所有,有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那蒯祺是你姐夫,难道你不想让蒯祺归顺我,跟亲人团聚吗?”

诸葛亮露出一丝苦笑,“我们打败了曹仁,夺取南阳,蒯祺现在孤立无援,房龄取之易如反掌,但是主公,当此危难之时,必须让张飞马上回兵,房龄不管落在谁的手里,我们都不能插手。”

“什么?却是为何?”

诸葛亮心情沉重的摇了摇头,劝道:“因为三家结盟来之不易,房龄一旦被我们夺取,刘循难保不会起疑,认为主公想染指汉中,曹操的兵锋即将指向南阳,在这个节骨眼,我们急需依仗刘循的力量。”

“这……”刘备咬了咬牙,很不甘心。

让张飞出兵房龄,刘备的目的,不能说没有一点染指汉中的打算。

因为蒯祺的族人都在荆州,蒯祺又和诸葛亮是联姻的关系,刘备很有信心能让他投降,乖乖让出房龄。

如此一来,刘备不仅进一步扩大了地盘,也能顺理成章的把一只脚插进汉中,好为日后对付刘循,做好准备。

诸葛亮比刘备更想让蒯祺投降,也盼着能姐姐团聚,可理智告诉他,绝不能这么做。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刘备实力最弱,又即将面临曹操的疯狂反扑,如果惹恼了刘循,刘备马上就会陷入绝境。

刘备久久的注视着诸葛亮,过了好长时间,才长叹了一声,“既然如此,也罢,我这就传令让张飞回兵。”

张飞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蒯祺并不感到吃惊,也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即使落在刘备的手里,自己也不会有危险。

蒯家是荆州七大豪族之一,自从刘表去世后,蒯家的地位早已经超过了当初的第一豪族蔡家。

蔡家靠的是结亲,才使得家族迅速壮大,地位不可撼动。

蔡冒的长姐嫁给黄承彦,二姐嫁给刘表,姑姑嫁给前太尉张温。靠着这些关系,在刘表在位的时候,蔡家可以说独霸荆州,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够对他们构成威胁。

但是现在蔡家已经没落了,而人才辈出的蒯家依然屹立不倒,地位稳固。

当年刘琮拱手让出荆州,曹操见到蒯越说了一句话,“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

虽说是客气话,但也足以看出,曹操对蒯越的重视,在去年蒯越病危的时候,临终前,蒯越写信让曹操照看他的家人。

这些年曹操对蒯家的人非常厚待,使得蒯家水涨船高,家族日益兴旺。

不管是效忠曹操,还是归顺刘备,对蒯祺来说,都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刘备这边,还有诸葛亮这一层的关系。

蒯祺做梦都没想到,张飞转过天来,却突然拔营退兵了,昨天夜里蒯祺还见到了张飞派来的说客孙乾,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像是突然被人抛弃了一样,弄的蒯祺一头雾水,苦思不解。

第240章 张鲁出兵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刘循便彻底接管了南郑、成固、褒中、锡县、沔阳、安阳六县,并把汉宁郡改为汉中郡,张鲁也顺理成章的从汉宁太守变成汉中太守。

因为张鲁治理得当,汉中府库充足,钱粮堆积如山,整整统计了半个多月,刘循才得到确切的钱粮数目。

“主公!经过初步估算,汉中的钱粮估价超过了15亿钱!”

王文这些日子,一直在负责做统计工作,连他自己也被这个惊人的数目着实吓了一跳。

“这么多?”

刘循脸上也是难掩喜色,虽说这一次汉中之战,损失了四万多兵马,从结果上来看,一切付出都得到了满意的回报。

当初刘备入蜀,刘璋资助了他许多的钱粮,估价超过了一亿钱,那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可跟张鲁的钱袋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打仗说白了,打的就是钱和粮食,自古就是金银铺路,粮草开道。现在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的钱粮物资,刘循对日后夺取关中,一下子燃起了更大的希望。

刘循吩咐道“这样吧,拿出两亿钱抚恤此战阵亡的将士,将士们为我流血牺牲,务必要妥善照顾好阵亡将士的家小。”

第一时间,刘循便想到了阵亡将士的安抚工作,之前他还为此事发愁,但现在腰包一下子鼓了起来,财大气粗,做起事情来自然更加得心应手。

“主公放心,我马上安排。”王文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王虎,去把张鲁找来,是时候对西城和上庸用兵了。”

“喏!”

王虎答应着,大步离去。

上一次,刘循主动前去登门拜访张鲁,表现的极为客气,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这半个月的时间,刘循相信张鲁已经慢慢想清楚了,他现在仅仅只是自己的部下,是时候该让他为自己做些事情了。

不多时,张鲁匆匆迈步赶来,亲卫将门打开,张鲁整理了一下衣冠,躬身迈步进了刘循的书房。

“卑职张鲁,拜见主公!”

“公祺,不要这么客套。”

刘循摆了摆手,单刀直入,直接步入正题,“西城、上庸两地,有当地豪族申耽申仪兄弟把持,这些日子我曾派人前去游说,他们冥顽不灵拒不献城归降,对这种不肯臣服的顽抗之徒,没理由姑息纵容。但你也知道我这次出兵对抗曹操损失不小,所剩的兵力都屯扎在阳平关,以免曹操再次举兵前来进犯。现在你我都是自己人,我也没必要从成都抽调人马,这次就由你带队前往西城上庸征伐逆贼。”

“这?”张鲁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刘循还称呼他张公,可现在,却直呼其名,张鲁几十岁的人了,现在却感觉被刘循当成了小卒子,可以任意的差遣使唤。

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张鲁除了遵命照办,也没有别的选择。

刘循在阳平关屯扎重兵,说是为了防范曹操,何尝不是在威慑汉中?

再加上无个儿子都在刘循的身边,张鲁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即拱手道“卑职领命!”

“嗯。”刘循点点头,“汉中的兵马都是你的旧部,由你指挥,定能如臂使指,旗开得胜。”

“这样吧,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卯时起兵,我亲自为你和将士们壮行!”

“喏!”

张辽拖着沉着的脚步,一步步走出刘循的书房。

出了大门,张鲁不由得一阵苦笑,他甚至觉得倘若被曹操夺取汉中,自己的下场甚至要比现在更好一些。

刘循虽说心狠手辣,但对自己欣赏的人,却格外宽容大度,自从曹操答应交人的那一刻开始,张郃这些人便恢复了自由身,之前押送到涪城的那些人,也被顺利送到汉中。

刘循对这些人一一妥善安置,几乎每个人,他都亲切接见过。

本来有的人不想归顺,心中尚在迟疑,但一听说家人马上就要来到汉中,所有人都不在心存侥幸,全部向刘循臣服,这里面最让刘循看中的就是辛毗。

刘循直接提拔辛毗为南郑令,把汉中位置最重要的城池南郑,交到了辛毗的手里。

没过几日,辛毗的家眷便来到了汉中,刘循专门抽出时间,亲自登门拜访。

辛毗一家团聚,又激动,又伤心,听说辛毗被委以重任,全家人不约而同都把目光看向了辛宪英。

刘循命人帮忙把车上的行礼全部卸下,笑着迈步走了过来,辛毗忙拱手道谢,“主公公务繁忙,还能抽出时间来我府上慰问,老臣感激不尽。”

“都是自己人,辛公不必客气。”

说话的同时,刘循的目光环视四周,在辛毗家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忽然两眼一亮,看到了辛宪英。

辛宪英彬彬有礼,忙上前几步,福身一笑,“见过将军!”

刘循既是益州牧,去年也被刘协加封为辅汉将军,他这个将军虽然只是个虚衔,但所代表的含义,刘循却非常满意。

辅汉!顾名思义,就是辅佐汉室。

去年曹操是为了给刘循鼓舞士气,撑腰助威,希望他能全力对抗刘备,结果刘备被打的一败涂地,辅汉将军的头衔也一直落在了刘循的头上,曹操就算后悔,也无计可施。

见辛宪英眉目清秀,落落大方,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闪亮,初次见面,刘备便觉得她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

既不显得娇羞,也不拘谨,表现的非常从容,不彰不显,不卑不亢,极有分寸。

刘循点点头,不由得多看了辛宪英几眼。

晌午,辛毗在家中设宴,款待刘循,刘循喝了几杯酒,问道“辛公,现在你的家人都来到了身边,如果还有什么担心之事,尽管说出来,只要能做到的,我马上命人安排,一定不要客气。”

因为这是家宴,辛毗的家人全部在左右两侧落座相陪,辛敞哇的一声当场哭了起来,“我想回家,邺城才是我们的家!”

辛毗脸色一变,表情霎时间有些僵硬。

他现在已经归顺了刘循,小儿子的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也想回邺城。

辛毗赶紧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说“犬子失言,请主公勿怪。”

第241章 当面求婚

刘循摆手一笑,“故土难离,童言无忌,何错之有?换做是我,自然也想早日回归故土。”

说着,刘循站起身来,迈步来到辛敞面前,和颜悦色的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安慰道“不要哭,我保证一定能让你们早日重归故土,回到邺城!”

一旁的辛宪英,不由得抬头看向刘循,心里着实有些吃惊。

辛敞还小,懵懂无知,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吗?你会送我们回家吗?”

刘循认真的点了点头,保证道“那是自然,放心吧,最多十年,很快我就能让你们回到邺城。”

看着刘循,见他英姿挺拔,面带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辛宪英暗想“他说的如此自信从容,看的一点都不像在信口开河。”

说是送回去,可辛宪英却明白,刘循的意思,是带兵打回去,只有拿下邺城,他才能兑现诺言。

不然无缘无故,刘循又怎么可能出现在邺城呢?

辛敞破涕为笑,变得非常开心,似乎把这趟汉中之行,当成了一次游山玩水的旅程。

刘循笑着看向辛宪英,辛宪英不躲不闪,盈盈含笑,随即把目光轻轻移开。

“辛公,令爱可曾成婚?”刘循笑问道。

辛毗没有多想,如实回道“还没有,不过……”

他刚想说“我女儿其实已经订婚了。”

刘循却抢先开口,“既然她还没有成婚,晚辈都有一个不情之请,若辛公不弃,我想向令爱求亲。”

刘循直来直去,快人快语,虽说他现在身边有两个女人,但都不是正妻,孙尚香和王异都嫁过人,即便刘循不介意,但于情于理,那两个人都不适合做正妻,毕竟刘循声望显赫,现在是一方霸主,他的脸面,就是益州的颜面,考虑到以后要进去中原,随着刘循进一步扩充实力,他的正妻自然不能由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来担任。

“这?”

辛毗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总不能说“不行,我女儿已经许给别人了。”

辛毗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遇事沉稳,极有韬略,如果当面拒婚,刘循或许不会勉强,会就此作罢。

可那样一来,他和刘循之间或多或少的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再说了,他现在已经表态为刘循效力,很明显,把女儿嫁给刘循,不仅可以进一步巩固两人的关系,对家人的安危荣辱也是一个极大的保障。

辛毗扭头看向女儿,辛宪英举止大方的站了起来,清澈的目光看向刘循,轻声问道“敢问将军生平志向。”

辛毗疑惑的看这女儿,没想到女人竟然当面问这种问题。

就凭这一点,刘循就知道,辛宪英不是一般的女人。

如果换了别人,就凭刘循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便会一口应承,毕竟刘循可是刚刚打败曹操的男人,他虽然崛起的时间最晚,其表现却丝毫不输给江东霸主孙权和荆州的皇叔刘备。

刘循笑了,笑的从容而自信,“小姐何必明知故问,我身上流的是汉家的血脉,食的是汉室的俸禄,自然竭尽所能,匡扶汉室,上报国家,下安黎庶,汉室一日不能安定,在下便一日不会放弃!”

“这么说将军要与曹操对抗到底?”

“不然呢?”刘循嘴角微微扬起,冷笑道“曹操名为汉臣,实乃汉贼,固然他曾经做过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比如迎驾许都,平定北方,给汉室保留了最后的一丝颜面,曹操曾说过,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曹操的许多做法,我都非常认同,但是现在天子在他手中却形同木偶傀儡,被他任意欺凌操控,曹操大权独揽,目无君上,把一心忠于汉室的忠臣大肆清除,昔日的董承之乱,去年的伏后惨剧,这都足以说明,现在的曹操已经变了,若再没有人站出来,汉室将会尽数落入曹贼之手。”

最后,刘循几乎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在下有生之年,定于曹贼势不两立,不灭曹魏,决不罢休!”

“可曹操雄霸中原,兵甲百万,将军如何能够攻灭曹魏,复兴汉室?”

刘循平静的看着辛宪英,自信的说“曹操是很强,我从来就没想过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扭转局势,撼动曹魏这个庞然大物,但盛极必衰的道理,小姐应该知晓。曹操已经步入暮年,即便他仍有雄心,受身体所限,精力已大不如前。从年龄上,我有着他永远也无法相比的优势。其次,曹操尚未立嗣,加之忠心之人在曹操的身边并没有彻底覆灭,他们一旦又机会,仍然会前赴后继,抗争到底。这一次我打败了曹操,孙权和刘备也都给曹操带来了重创,日后我们的每一次胜利,都会让那些汉室忠臣受到鼓舞,曹操有内忧,也有外患,固然能强横一时,却终于大厦倾覆的那一天!”

辛宪英之所以问这些,是想进一步对刘循有个清晰的认识,见刘循气度不凡,目光坚毅而自信,辛宪英便更加确定,他是一个乱世弄潮的盖世英雄。

他有着鲸吞万里的志向,拥抱四海的胸襟,傲视天下的本领!

辛宪英看了父亲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父亲,这门亲事我答应!”

刘循愈发的欣赏辛宪英,笑道“在下绝不会令小姐失望。”

等刘循告辞离开之后,辛毗一家人全都围在辛宪英的身边,辛毗担心的说“可你毕竟已经订过婚,若是冒然悔婚,对我们辛家的名声不利啊。”

辛宪英的母亲说“若刘循知道宪英许过人,会不会觉得我们欺骗了他,没有向他如实的吐露实情?”

辛宪英平静的回道“他一定会知道的,但这件事还是他自己知道比较好,如果由我们来告诉他,他一定会小看我们。”

“哦?女儿,却是为何?难道不应该直言相告吗?”

辛宪英摇了摇头,解释道“若是直接告诉他,他会怎么想?刘循毕竟是一方诸侯,颜面甚至比命还要重要,他若是继续求婚,岂不惹人耻笑,别人会认为他没有胸襟和度量,和别的男人抢一个女人。但若是回头他自己知道,不仅脸面上过得去,也会认为我们辛家已经彻底的站在他这一边。若坚持跟羊耽完婚,即便刘循不横加阻止,也不会过于重视我们,父亲在他身边效力,而我却嫁给了曹操身边的人,岂不令人生疑?”

第242章 郑度献计

刘循刚回来,便在正厅见到了郑度,郑度已经等了有半个时辰了,一见到刘循,忙站了起来,“主公!细作刚刚传来消息,曹操现在已经到了叶县,跟曹仁汇合了。”

“哦?是吗?这么说曹操接下来要对刘备用兵了。”刘循忍不住笑了,“刘备刚刚拿下南阳,屁股还没坐稳,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对上曹操了。”

郑度也笑了,“是啊,跟我们之前预计的一样,南阳失守,黄河以南将不再归曹操所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要怪就怪刘备离得曹操太近了。”

“另外,刘备已经放弃了夺取房龄的计划,看来他还挺识趣的,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跟我们发生冲突。”

刘循道“算他识相,郑公依你看,接下来刘备会如何应对?”

郑度笑道“那还用说吗,刘备现在一定急的火烧眉毛,说不定此刻说客已经上路了,没有我们和孙权帮忙,他根本挡不住曹操的反扑。”

这不难理解,刘备别看夺取了南阳,也付出不小的代价,加上之前被刘循和孙权索要了不少钱粮物资,刘备的家底根本禁不起折腾。

“可这次出兵汉中,我们的伤亡也不小,总不能没等缓口气就出兵帮刘备吧?”刘循担心的说。

三家刚结盟不久,刘循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刘备舍弃,如果刘备被曹操打败,就等于自己少了一个帮手。

郑度诡秘的笑了,一看他的表情,刘循就知道,准没好事。

郑度说道“刘备虽然眼下兵力不足,但毕竟占据地利,可以依仗城池固守,曹操大军来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把南阳夺回去。别看刘备兵虽然不多,身边文有卧龙诸葛,武有关张,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虽说我们和刘备已经结盟,但主公要明白,刘备只是迫不得已才跟我们结盟,若他一朝得势,说翻脸就翻脸,绝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这次趁着曹操出兵的机会,正好进一步削弱一下刘备的实力,只有这样,刘备才能一直对我们俯首帖耳,仰我鼻息。”

见刘循不反对,郑度接着说“上次刘备罢兵言和,主公跟我要了几百万旦的粮草,这一次主公尽管开口,没必要客气。”

按照郑度的意思,现在是刘备求人办事,而且当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就应该狠狠的宰一下,让他来个大出血。

刘循点点头,“我知道了。”

郑度前脚刚离开,姜叙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当初对付夏侯渊的时候,姜叙身负重伤,并没有死掉,战后经过一番救治身体渐渐恢复了,之前赵昂姜叙等十一个人联手合谋,一致对付马超,曹操把这十一个人都封侯拜将,姜叙是唯一的一个幸存者,那十个人已经全部死在了战场上,考虑到姜姓是天水郡的大族,族中还有一个拥有名将潜质的姜维,刘循便网开一面,大度的把姜叙留在了身边。

“主公!我的家人都已顺利抵达南郑。”

姜叙过来跟刘循打个招呼,刘循点点头,“行,宅邸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先回去吧,等你安顿好,我抽时间过去。”

“是!”姜叙告辞离开。

刘循转身对王虎吩咐道“去把马超找来。”

不多时,马超便来了,他筋骨强健,早在半月前身体便完全恢复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处罚,但马超并不记恨刘循,何况刘循还让他娶了张鲁的女儿,给马超挽回了颜面。

当初马超寄人篱下,追随张鲁,明明张鲁已经当面许下亲事,结果身边的人一再进言阻挠,有人说马超反复无常,有人他说他忘恩负义,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张鲁很快就把婚事给否决了,马超心里非常窝火。

违抗军令,被刘循责罚,马超心甘情愿,可被张鲁悔婚,被那么多人恶意诋毁,马超很不甘心,恨不能每个人身上都用枪狠狠的戳上几个窟窿,以泄心头之恨。

能娶张鲁的女儿,马超非常感激刘循。

“主公!不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马超问道。

刘循笑道“姜叙的家人现在已经全部搬到汉中,我想跟你一起前去探望一下。”

“这……”

马超有些犹豫,目光诧异的看着刘循,斟酌着说道“主公!我去见他们,似乎不太合适吧。”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姜叙的母亲被你所杀,他的族人也死了不少,而你家人也因他们遭受迫害,因果循环,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姜叙并不是直接杀你亲人的刽子手,过去的事情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刘循笑着,起身来到马超近前,在他宽阔有力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希望你们能够携手并肩,把之前的恩怨能大小化了,小事化无。”

像陆逊的曾祖陆康,当初镇守庐江,面对小霸王孙策的围城,坚守百余日,最后病逝身亡,陆家的族人也有一多半死在孙策的手里,但是经过一番安抚,陆家不仅没有心怀怨恨,反而忠诚不渝的效忠孙氏,那么大的仇怨都能放下,刘循相信马超和姜叙的族人,也能尽力缓和关系。

再说了,历史上,姜维被诸葛亮收服,归顺刘备,而那个时候,马超也在刘备的身边效力,姜维和马超之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怨,因此刘循相信,通过自己的调节,姜叙的族人或多或少能够放下心中的仇恨,和马超摒弃前嫌。

果然,一见到马超,姜叙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姜叙的族人,也都愤愤不平的看向马超,刘循刚要说什么,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下山猛虎一样,一跃而出,一下子跳到马超的近前。

这少年身体很瘦,但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给人非常危险的感觉。

少年直勾勾的盯着马超,愤怒的握紧拳头,怒视着马超,像一头即将发威的猛兽。

“姜维!不可无礼,还不见过州牧大人。”姜叙怕姜维冲动,急忙大声何止。

第243章 见到姜维

姜维咬牙狠狠的瞪了马超一眼,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刚才他并没有注意到刘循,一扭头,看了刘循一眼,姜维自觉失态,慌忙行礼“天水姜维,见过州牧大人!”

见姜维小小年纪,身体虽然瘦弱,却一身强悍的力量,刚才仅仅只是几个动作,却足以看出他身手非常矫健,刘循欣慰的点了点头,“你就是姜维?天水守将姜囧的儿子?”

“大人,认得家父?”

姜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诧异的看着刘循,想不到,自己的父亲远在天水,并没有多大的名气,刘循却能知道。

刘循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昔日羌、戎叛乱,你父亲死守城池,奋战至最后一刻,为了保护郡守,撞破牺牲,他的胆色和忠义,令人钦佩,我生平最敬重就是像你父亲这样的英雄。”

“英雄?”

姜维顿时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刘循竟然给他父亲这么高的评价。

忍不住看向马超,姜维咬牙道“大人可知道,那羌、戎叛乱,正是因此人而起。”

姜维无畏无惧,可把姜叙吓了一跳,生怕惹恼了刘循,哪知刘循却并不生气。

刘循看了姜维一眼,目光随即转向其他人,这里面不少人都对马超心存怨恨,刘循解释道“马超在西凉起兵,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很多事情你们并不了解。马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一切都是曹操搞的鬼,曹操把马超的父亲,连同大大小小二百多口人迁到邺城,用他们做人质,企图逼迫马超就范,马超之所以起兵反叛,也是无奈之举……”

刘循了解事情的经过,当着大伙的面,亲自替马超解释,“曹操究竟是何许人也,你们又了解多少?马家一门忠烈,自他们祖上伏波将军马媛开始,涌现出了不少英雄豪杰,众所周知,马腾当年响应号召,是十八路讨董诸侯之一,也曾经歃血为盟,参与到衣带诏之中,在曹操的逼迫下,马超东征西讨,为曹操做了不少事情,但结果呢,曹操并不想放过马超,而是一再逼迫,马超万般无奈,才举兵反抗,你们虽说是受害者,不少亲人族人,因此丧命,可这笔账,并不能都要记在马超的身上,是那曹操欺骗了你们,欺骗了天下人,连天子尚且被他蒙骗欺凌,更何况你们了。”

当即,刘循又把曹操如何对待刘协的事情,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众人。

众人听后,半信半疑,深感震惊。

伏后被废,被曹操残忍无情的用上了“幽闭”的酷刑,伏后所生的两位皇子,也全部被逼着饮下毒酒,死于非命……董承、董贵人、种辑、吴子兰、伏完、杨彪……凡是被曹操迫害过的人,一桩桩,一件件,刘循都告诉了大伙。

最后,刘循咬牙愤怒的说“等你看清曹操的真面目之后,还会觉得马超是绝情无义之人吗?换了我,也会奋起反抗,跟曹操抗争到底,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念在你们被曹操蒙蔽的份上,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们可怜,失去了亲人,马超何尝不是这样,曹操杀了他二百五十多口族人,而他的妻儿,也无辜丧命,你们之间的仇怨,到此为止吧,谁如果不服气,怀有怨恨,尽管来找我!”

最后几个字,刘循脸色骤然一变,霎时变得犀利无比,眼神凌厉的比刀子还要可怕。

姜叙带头上前走了几步,当场表态,“主公放心,我会尽力约束他们,这件事正如主公所说,到此为止了。”

姜叙心里很明白,刘循把他的家人族人,都迁到汉中,看似对他非常照顾,可这些人何尝不是刘循手中的“人质”

不论是谁,一旦让刘循不满,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姜维不甘心的退后了几步,刘循冲他招了招手,“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姜维看了看刘循,又看了马超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乖乖走到刘循身边。

接下来,刘循一手拉住姜叙的手,一手拉住马超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过去的恩怨,从现在开始一笔勾销,以后谁也不许再旧事重提。”

刘循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马超和姜叙只得答应“我等谨记在心,昔日之事,绝不再提。”

随即刘循命人摆酒设宴,在姜叙家中跟众人一同畅饮,虽然许多人心里还有些芥蒂,但慑于刘循的威严,没人敢造此,都乖乖的把对马超的怨恨压在心底。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大的仇恨,刘循也没奢望他们能说放下就放下,但只要他们不闹事,也就行了。

反正姜叙这么多族人,刘循唯一看中的就是姜维!

姜叙摇身一变,成了刘循的一名亲卫,毕竟他今年才14岁,刚投军才一年的时间,即便再有潜力,也不能拔苗助长。

留在自己身边,一来可以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最重要的一点,刘循要把他培养成像王平这样,一心一意只忠心于自己的一代名将。

能力固然重要,但忠诚,却是刘循最最看重的。

等酒宴结束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姜叙亲自把刘循送到府门前,稀疏的星星散落半空,映得一轮上弦月光亮如雪,四下里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促织的清脆叫声响起,一片怡然惬意的田园意境。

刘循给姜叙选的宅院,位于城西,非常幽静,周围住户并不多,对这些刚从别的地方迁移过来的人,刘循非常重视,心里很清楚他们不一定喜欢嘈杂的环境,越是清静,越容易让他们安心。

回到自己府里,刘循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白色的儒衫,照例来到院子里,练了一套枪法。

姜维跟在刘循身边,才看了一会,便入了迷。

他从小就喜欢枪棒,父亲也曾教导过他,但只是个皮毛,但刘循的枪法,却是精彩纷呈,让姜维看的如痴如醉,一下子便入了迷。

只见枪影闪烁,寒光点点,犹如凤翔九天,龙腾九渊!

第244章 孙乾到来

过了一会,刘循一套枪法练完,见姜维看的入神,刘循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示意姜维过去和他对打。

姜维稍微犹豫了一下,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抄起一条梨花枪,迈步来到刘循面前。

不多时,两人便展开了对攻,结果不难想象,虽然姜维初生牛犊不怕虎,毕竟年龄还小,枪法生疏,技不如人,不到十个回合,便被刘循一枪挑飞了手中的兵刃。

刘循接下来,耐心的指点姜叙,毫不藏私,先从基本功开始,整整练了一个时辰,刘循最后叮嘱道“等你把基本功练扎实,我再把这套百鸟朝凤枪教给你。”

“这?”

姜维大吃一惊,没想到,刘循如此大度,竟然要把自己会的枪法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

姜维用力的点了点头,继续练习,夜幕深沉,暗淡的星光下,姜维身形闪转,不停的挥舞着长枪,虽然稍显稚嫩,却目光坚定,像一块吸水的海绵,一遍遍非常用心的联系着。

刘循又从旁指导了一会,欣慰的点点头,转身回了屋。

不一会,王文匆匆走了进来,“主公!张鲁进兵西城,刚刚传来战报,战事已经进行了七天,张鲁的兵力损耗已经超过了两万,却依然没有拿下西城。”

“是吗?”

刘循失望的叹了口气,心中冷笑道“论蛊惑人心,张鲁倒是很有一套,可论行军打仗,却实在令人难以满意。”

“去把马超和张任找来。”

“喏!”

等魏延张让来了之后,刘循吩咐道“如今张鲁正在领兵攻打西城,战事受挫,进兵不利,照这么下去,恐怕把汉中的人马都打光,也未必能拿下这两座城池,你二人速速前往西城,接管张鲁的兵权,务必尽快攻取西城和上庸。”

“是!”

马超是五虎上将,张任是西川枪王,两人都是能打敢拼、擅打硬仗的沙场名将,转过天来,两人便快马加鞭,风驰电掣的赶去跟张鲁汇合。

又过了几日,从各地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家眷,刘循一一妥善安置,最后经过一番清点,名单上的家眷都已经全部到齐。

这一日,刘循正在屋中跟庞统下棋,棋盘是刘循自制的,想不到这种后世流行的象棋,才仅仅不到半日,便被庞统了如指掌,刘循这个老师,被庞统毫不留情的杀的屡战屡败,很快,刘循便彻底服气了。

刘循把棋子往前一推,笑道“士元!我可下不过你,有空你还是跟郑公下吧。”

下一盘,输一盘,虽然刘循不会生气急眼,可也实在输的没有脾气。

“报!”

忽然,外面跑进一个亲随,躬身道“禀报主公,刘备派来的使者孙乾求见,现在正在府门前恭候。”

“终于来到了。”刘循摆了摆手,“有请。”

很快,孙乾便迈步走进正厅,一见面,连忙行礼,“孙乾见过将军。”

“不必拘礼,公佑,请坐!”

“谢坐!”

孙乾半斜着身子坐下,看向刘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此番奉皇叔所托,给将军道喜,前者将军挫败曹操,随即夺取汉中,现在又即将迎娶辛家千金,真可谓三喜临门。”

孙乾站了起来,冲外面一招手,进来几个壮健的军卒,抬来几个箱子。

“区区薄礼,略表寸心,还望将军笑纳。”

刘循随意的看了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刘备有心了,坐啊!”

孙乾心中有些不快,刘备一生戎马,不论资历,还是名望,都令人敬重,更何况,刘备比刘循足足大了是三十岁,可刘循却直呼其名,君辱臣死,这让孙乾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一想到自己背负使命,有求于人,孙乾只得把不满压在心中。

刘循指了指桌上的棋盘,对孙乾道“公佑,这象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正好陪士元对弈一局。”

孙乾嘴角抽动了几下,心说“我又不是来下棋的,哪有这份闲心啊。”

一想到正事,孙乾客气的摇了摇头,“在下棋艺不精,象棋更是从未听说过,就不献丑了,将军可曾听说,曹操现已到了叶县?”

“哦?是吗?”刘循故作吃惊。

刘循故作关切道“那你回去可要告诉刘备,让他务必做好准备,曹操兵强马壮,绝难对付。”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刘循一直盯着桌上的期盼,托着下巴,皱眉沉思,似乎在琢磨刚刚的棋局。

孙乾心情急迫的说“将军!如今我三家结盟,理当齐心协力,共拒曹贼,曹操此番提兵抵达叶县,目的昭然若揭,必然会对南阳用兵。皇叔刚刚夺取南阳,兵力损伤不小,这次让我前来,除了给将军道贺之外,也希望将军到时候能伸出援手,助皇叔一臂之力。”

“唉!”

刘循却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公佑!皇叔夺取南阳,损失不小,我何尝不是如此。此番我出兵汉中,面对的可是曹操的十万雄兵,久经苦战,虽说打败了曹操,夺取了汉中,可我的兵马也所剩无几,说起来,一言难尽啊。”

刘循连连叹气,不住的摇头。

庞统知道刘循的用意,也插了一句,“公佑应该知晓,如今张鲁正在进兵西城和上庸两地,可那却是原汉中的人马,而主公从益州带来的兵马,几乎损耗一空,如今还要屯兵阳平关,镇守关隘,防备曹军,实在是捉襟见肘,爱莫能助。”

刘循和庞统一唱一和,大倒苦水,孙乾愈发赵着急,急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

“将军!虽说你此番伤亡不小,可曹军毕竟短时内不敢进犯汉中,倒是南阳,马上就会面临曹操的疯狂反扑,三家同进同退,唇齿相依,若皇叔战败,将军和孙权也会受到殃及,日后恐难以和曹操抗衡。”

刘循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沉吟半晌,认真的点了点头,“公佑!你说的不错,你放心,接下来我马上招募新兵,加紧操练,让刘备务必守住,等我准备好之后必然会出兵救援。”

刘循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孙乾还能说什么。

第245章 刘备鸭梨山大

刘循亲自把孙乾送出府门外,孙乾来的时候向刘备夸下海口,走的时候心情可想而知。

等孙乾离开后,庞统劝道“主公!虽说暂时我也不赞同出兵帮助刘备,但凭刘备目前的实力,根本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早作准备,尽快扩充兵员。”

刘循道“士元所言甚是,此事宜早不宜迟,必须速速传令,在汉中募兵,补充兵员。”

庞统沉默了一会,忽然两眼一亮,说道“主公!何不可出兵阴平武都,把两地的百姓迁到汉中,一来给汉中补充人口,也便于我们尽快的招募兵员,现在曹操把目光转向南阳,对武都阴平难以顾及,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扩充实力的机会。”

刘循豁然醒悟,当即点头称赞,“士元!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倒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正好法正还在汉中,刘循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法正。

法正上一次出兵攻占成县,本来是的大功一件,结果却被曹休摆了一道,致使曹操顺利突围回到汉中。

这一段时间,法正心中非常憋闷,生怕刘循会让他再回绵竹,一接到刘循的命令,法正顿时面露喜色,当即痛快的答应,带人前往武都。

武都和阴平两地,因为地方偏僻,距离关中比较远,曹操根本没有精力派兵镇守,这下全偏移了刘循,几乎没遇到任何的抵抗,法正便顺利占据了武都,派人统计了一下,武都和阴平两地的人口竟然多达三十余万。

法正负责迁移百姓,王平、狐笃等人都被刘循派去招人练兵,刘循一再提高新兵的待遇,专门发出布告,要让汉中所有的百姓,都认识到,当兵虽然会面临危险,待遇却是最高的。

张鲁的五个儿子,也没有闲着,刘循让他们充当“宣传大使”,帮着招兵。

汉中是张鲁拱手让给刘循的,又不是刘循带兵打下来的,所以这里的百姓,本来就对刘循没有多深的敌意,刘循一套组合拳亮出,大伙纷纷踊跃报名,掀起了一股热火朝天的投军热潮。

刘循也没有闲着,把张郃这些降将一一封赏安抚,然后量才使用,根据每个人的能力高低,都做出合理的安置。

一个月之后,曹操终于对刘备开战了,出动了八万大军,兵锋直指宛城,至于寿春那边,曹彰临危受命,随着夏侯惇带着五万曹军赶去增援,而曹彰则充当先锋大将,注定要崭露头角,成为曹魏军中最不容忽视的一员猛将。

刘循没有帮忙,孙权也懒得搭理刘备,刘备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匆匆调兵遣将,张飞被派往宛城驻守,关羽镇守樊城,刘备亲自坐镇襄阳,可毕竟兵力太少,在曹操的指挥下,曹军疯狂进兵,攻势犹如排山蹈海,刘备的压力可想而知,自战事开始后,他的脸上便从来没再出现过笑容。

现在刘循甚至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夺取南阳,也就不会把曹操给激怒了。

夺取南阳,刚刚尝到一点点甜头,曹操就开始发飙了。

但刘备如果不夺取南阳,他就只能困守南郡,守着弹丸大的地盘,夹在刘循、孙权、曹操三人的中间,活活等死。

乱世争霸,弱肉强食,如果不寻求机会变强,迟早会被别人吞并。

可刘备刚往前进了一步,立马就掉火坑里了。

一边咬牙抵抗曹操,刘备还得委屈求全的一次次派人去向刘循和孙权求援。

派的次数越多,使者越抬不起头来,一次次卑躬屈膝,满脸讨好,可怜巴巴的都快赶上要饭的乞丐了。

马超和张任不辱使命,经过半个多月的攻城战,先后攻破了西城和上庸两地。

刚刚跟辛宪英完婚的刘循,接到胜利的战报,喜不自禁,当即带人赶往西城。

王异、孙尚香、马云禄、这三人也随军一同前往。

虽然军中不能携带女眷,但这三个女人带兵打仗的能力丝毫不输给男人,而刘循又没有“男尊女卑”的偏见,见识到这三个女人表现出来的能力后,私下里将士们也没人再抱怨。

汉中之战,孙尚香和马云禄都曾亲临前线,带兵冲锋陷阵,而王异曾领兵镇守阳平关,她的表现也给益州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主公!”

西城遥遥在望,郑度催马来到刘循的身边,问道“申耽申仪领兵顽抗,拒不献城,主公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们还是不肯投降吗?”刘循问道。

“这还用说,现在城池已经被攻陷了,他们的性命已经握在了主公的手里,族人家小也命悬一线,他们自然会低头服软,向主公臣服。”

“既然如此,不必为难他们,都已经投降了,何必过于追究呢。”

郑度却摇了摇头,“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主公一战挫败曹操,兵不血刃收取汉中,威名震于天下,许多事情没必要心慈手软,申耽申仪之前仗着家族的势力,独霸西城上庸,拒不向张鲁臣服,主公先礼后兵,他们也不肯屈服,直到被我们打败了,为了活命,才低头乞降,依我看,这样的人即便留着,也毫无用处,还要时时提防,不如趁此机会……”

说道这里,郑度眼中寒光一闪,以手做刀,虚空用力劈了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刘循沉吟着,问道。

“汉中新定,主公广施恩惠,对汉中的文武官员,一个也没有动,也减免了百姓两年的田赋,但该立威的时候,主公也不能心慈手软,正因为申耽申仪家族势力当根深蒂固,主公才更需要拿他们立威,以儆效尤。”

“若有我出面,似乎有些不妥。”刘循有些犹豫。

郑度笑了笑,“主公不必亲自动手,可以把这件事交给张鲁去做。”

“嗯?”

刘循想了想,看着郑度,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还是郑度有办法。

张鲁在汉中深得人心,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他去做,既不会带来太大的负面影响,也能对其他人带来震慑,让他们知道,跟自己作对,这就是下场。

第246章 一石三鸟

进城之后,稍事休息,刘循马上接见了马超等人。

马超和张任这一次表现非常出色,刘循不吝言辞,着实称赞了一番,马超也被酌情加以提拔,之前连降了三级,这一次给他升了一级,军衔变成了虎威校尉。

最后,刘循目光看向张鲁,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脸色稍显阴沉,“公祺!此番出兵,原本由你统帅指挥,我本以为你熟悉汉中的地理,将士们对你是也非常拥戴,可你连续攻城近二十天,非但没有拿下一座城池,还伤亡了两万多名将士,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张鲁偌大年纪,做了三十年的诸侯,何曾被一个小辈如此训斥,一张老脸顿时变得忽青忽白,羞臊不堪,恨不能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啊!”刘循脸色转冷,一声令下,从外面冲进来几个军卒。

刘循厉声吩咐道“张鲁统兵不利,害我军伤亡如此惨重,理当严惩,给我推出去,杖刑五十!”

“这?”

张鲁吓坏了,也惊呆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循。

他今年快六十岁了,一大把年纪,没想到刘循如此果断,要重重的处罚他。

张鲁身边的部将,也都深感震惊,愣了一下,纷纷出来求情。

刘循脸阴沉着,表情愈发的不耐烦,最后一摆手,厉声喝道“军法无情,岂能儿戏,立功要赏,有过自然要罚,如果都像张鲁这样,打了败仗一点事都没有,我如何向那两万多名阵亡的将士交代,赏罚不明,别人如何能够服气?”

刘循目光犀利,态度坚决,吓得没人再敢吱声,都暗暗替张鲁捏了一把汗。

眼看就要把张鲁推出用刑,庞统站了出来,劝道“主公!张鲁固然有过,念在他年事已高,又是初犯,何不给他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刘循沉吟片刻,张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所有张鲁的部将都紧张万分的看着刘循。

其实,刘循并不想真的要处罚张鲁,就凭他这么大的年纪,风烛残年的身体,五十军棍打完,恐怕没几个月甭想从床上爬起来。

借此机会,刘循不过是想敲打一下,让张鲁长点心,乖乖听从自己的命令。

刘循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说道“也罢,这次先给你记下了,若还有下次,到时候二罪归一,谁也救你不得!”

张鲁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有些侥幸,感觉刚刚像是从鬼门关突然走了一遭。

看向刘循的身旁,马超、张任、闫行、王平皆傲然站立,目露精光,就凭这些杀伐骁勇的武将,张鲁连一丝丝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随即,刘循提到了申耽申仪两人,“这两人屡次三番的抗拒,拒不臣服,实在留之不得,必须予以严惩,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张鲁不明白刘循的意思,刚要当面请示,庞统走到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主公不是说了吗,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置,何必多问。”

张鲁想不明白,又不便当面请示,只得领命退了出去。

是杀还是罚,刘循什么也没说,张鲁越想越头疼,只得当晚又找到庞统。

从庞统那里离开后,张鲁脚步变得异常沉重,庞统虽然明说,却一再重复“务必严惩”,张鲁很快便体会到刘循的用意,要杀鸡儆猴,将申氏宗族彻底斩草除根。

但刘循非常聪明,他并没有直接给张鲁下令,如果真的把人都给杀了,一切后果都将有张鲁来承担。

张鲁越想越感到深深的恐惧,刘循的手段实在太可怕了。

果然,张鲁带兵连夜包围了申氏宗族,把申家上百多口人全部血洗,事后,刘循把张鲁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直接把他从汉中太守降为汉中从事,而魏延则被刘循任命为新的汉中太守。

“夫君!这一次,真可谓一石三鸟。”刚刚被刘循折腾一番的王异,温柔的把头靠在刘循强健的胸口,娇声称赞道。

“一石三鸟?说说看。”

刘循平躺着,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王异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该放下的事情,她绝不拖泥带水。

姜叙死在战场上,虽然不是被刘循亲手所杀,却也脱不了干系,何况她自己又以战俘的身份成为刘循的女人,但很快她便进入了自己新的角色。

不抱怨,不记仇,不仅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了刘循,也开始站在刘循的角度考虑问题。

因为王异心里很清楚,哪怕稍稍一点点的不满和抗拒,就会被刘循彻底冷落,也会连累到族人。

既然抗拒不了,索性坦然接受,这是聪明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大乔、小乔、步练师、甄宓、蔡琰……这些女人都曾经做过“俘虏”,以战利品的身份被胜利者所拥有。

大乔、小乔、步练师,在孙策攻打庐江的时候,城破后,把孙策、周瑜、孙权三人瓜分。

甄宓是在邺城被曹操攻占后,成为曹丕的女人,而蔡琰则是匈奴劫掠中原的时候,被抓起来献给了左贤王。

但她们都非常聪明,很理智的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赢得了占有他们男人的欢心。

王异心智更加成熟,自然不会心存抗拒。

王异解释道“首先,申家在西城上庸两地根基深厚,极具煽动的能力,而他们之前并没用向夫君主动臣服,日后很容易生出反叛之心,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将他们连根铲除,永绝后患。也可以对境内的其他家族起到震慑的作用,不管是汉中还是益州的本地豪族,素来骄狂自傲,自认为家族实力雄厚,我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正好给他们敲响警钟,让他们明白,一旦跟夫君作对,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见刘循目露赞许之意,王异轻轻一笑,接着说“尤其最重要的,这次是由张鲁亲自出面,恶人由他来做,张鲁充当了刽子手,不仅让张鲁清醒的意识到不能违抗是夫君的命令,也对他的形象是个极大的打击,张鲁在汉中深受拥戴,明里暗里笼络了不少信徒,在众人面前,张鲁一直是一个仁厚长者的正面形象,可是这次的血腥事件,许多人必然会改变对张鲁的看法,进而降低张鲁的威信,使他对我们威胁的程度降低。”

第247章 我要张辽

刘循点点头,望着肌肤雪白,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的王异,笑着把她抱在怀里,“你说的这么好,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奖励一下你。”

话音刚落,刘循瞬移翻身,王异没等做出反应,战火便烧了起来。

这一次刘循利用原有的汉中兵,攻打西城和上庸两地,虽说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也极大的减轻了张鲁对自己的威胁,至少战死的大都是忠于张鲁的将士,随着想进一步招募新兵,扩充力量,此消彼长,他已经不用再过多的担心张鲁了。

夺取汉中之前,刘循的兵力才两三万,而张鲁的兵力却有四五万,可是现在,双方的实力对比正好掉了个儿。

刘循虽然没有出兵帮助刘备,对南阳的战况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挑选了不少精干的斥候细作,派往南阳,随时向刘循汇报。

没过几日,刘循便把西城和上庸两地的百姓安抚妥当,正要向房龄进兵,鲁肃却大老远的赶来了。

多日不见,鲁肃明显清瘦了不少,原来是四方大脸,现在两腮明显陷了进去,整整瘦了一圈,再加上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鲁肃的气色很不好,才一会的功夫便脸色泛起病态般的潮红,阵阵咳嗽了起来。

“子敬!远路而来,长途奔波,可要多注意身体啊,要不要我先给你安排馆驿休息一下。”

鲁肃见刘循身边带了这么多人马,个个盔甲明亮,刀枪闪烁,身边的武将也都是精神抖索,战意昂扬,鲁肃便急忙询问“将军这是要往何处用兵?”

他还以为刘循要出兵帮助刘备呢。

刘循笑道“如今汉中只剩下房龄还没有收服,不瞒子敬,此番我正要亲自出兵,攻取房龄。”

“房龄?”鲁肃念叨了一遍,点点头,“原来如此。”

鲁肃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加上他又身体不适,刘循便把让马超张任带兵先行离开,他暂且留在了西城。

鲁肃做事非常认真,刘循让他休息,甚至还找来本地最后的医官给他治病,都被鲁肃婉言谢绝了。

“将军!我此番受至尊所托,首先要向将军道喜,祝贺将军一战扬威,重挫了曹操,顺利收回了汉中。”

鲁肃很会说话,他把刘循夺取汉中,说成“收回汉中”,让刘循听的十分受用,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子敬!客气话就没免了,还是说正事吧。”

刘循心里明白,鲁肃不远千里赶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要替刘循歌功颂德,说些毫无意义的好话。

鲁肃又咳嗽了两声,稍稍缓了口气,刘循用眼神示意,让王文给他沏了杯茶。

鲁肃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接着说“此番至尊能够如此顺利的攻取合肥,这里面也少不了将军的功劳……”

孙权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如果不是刘循提醒,说不定孙权早就退兵了。

而现在,不仅攻破了合肥,孙权趁势进兵,淮南一多半的城池现已都落入孙权之手,孙权自然要向刘循表示谢意,也想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让双方的同盟更加稳固。

鲁肃空着手来的,他笑着解释道“至尊说不知该怎么感谢将军,本想送些金银珠宝,又觉得礼太轻了,在我临行前,至尊叮嘱我,将军此番收回汉中,损失也不小,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出来,只有能做到的,至尊必然会答应。”

孙权这次耍了个心眼,他让刘循提要求,不论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会照办。

孙权觉得刘循身为一方诸侯,身边什么也不缺,再说两家又是同盟的关系,他还把妹妹嫁给了刘循,于情于理刘循都不会要什么,钱财?粮草?马匹?刘循并不缺这些东西。

再说一旦开口,也挺掉价的。

但站在孙权的角度,却显得自己非常大方,“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他猜测刘循一定张不开口,这样孙权既表现了风度,要没什么损失。

反正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什么也不要!

可孙权却忽略了一点,钱财?粮草?马匹?刘循的确不放在眼里,但是人才,他却非常的重视,即便让他付出再多的代价,只要能得到称心如意的贤才猛将,刘循绝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刘循神秘一笑,说道“听说张辽被你们所擒,至今尚未归降?”

鲁肃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是啊,至尊亲自出面,劝了好几次了,张辽一直没有表态,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接着,鲁肃把孙权着实夸了一顿,信誓旦旦的保证,张辽一定会被孙权说服。

刘循话锋一转,“不如让我试一下吧,刚才你不是说了吗?不论我提出什么要求,孙权都会答应,张辽我也非常欣赏,我想这个要求孙权不会拒绝吧。”

“什么?”鲁肃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悔意,脚用力的在地上跺了一下。

鲁肃内心自责不已,心说“瞧我这张嘴,我若是刚才说张辽已经归顺了,岂不什么事都没有了。”

鲁肃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没有料到,刘循真的会开口,而且要的还是孙权非常看重的张辽。

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鲁肃表情显得非常尴尬,答应吧,怕孙权责怪自己,拒绝,又觉得不合适。

刘循看出他的顾虑,说道“这件事若你拿不定主意,还是回头让孙权自己决定吧,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鲁肃想了想,也猜到孙权不会拒绝,即便他再欣赏张辽,可他毕竟把话说出来了,不论刘循要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如果拒绝,便等于言而无信,会惹人耻笑,身为江东之主,孙权岂能出尔反尔,做出有损颜面的事情。

鲁肃深深的看了刘循一眼,心中暗自佩服,刘循真不简单,刚刚跟曹操做了一笔交易,招降了那么多曹操身边的人才,现在胃口还不满足,又开口索要张辽,刘循这么做甚至有些不择手段,可鲁肃却看出,这恰恰才是刘循真正的可怕之处!

第248章 蒯祺的抉择

接下来,鲁肃又提到了刘备,“现在南阳正遭遇曹操大军猛攻,形势不容乐观,刘备前前后后几次派人求见至尊,一再恳求至尊发兵救援,相信将军这边也不例外,敢问将军作何打算?”

刘循道“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你也看到了,如今汉中尚未彻底平定,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而且之前打曹操,我的伤亡也不小,总得适当的修养一下吧。”

孙权跟刘循的想法差不多,都不想帮刘备,想让他吃点苦头,但又不能真的坐视不理,如果刘备最后被曹操打败,曹操必然会乘势攻占荆州,那对江东将会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鲁肃道“虽说将军现在不便出手,至尊也忙着进兵寿春,无暇他顾,荆州若被曹操占领,就等于曹操在我们中间插了一把利刃,对我们双方都是个威胁,曹操既可顺江而下,进兵江东,也可溯流而上,进兵益州,所以必要时,我们两家有必要携手出兵,帮刘备渡过这次难关。”

鲁肃的意思,其实刘循心里很清楚。

现在刘备占据荆州,他不会轻易招惹刘循和孙权,但如果荆州的主人换成是曹操,那就很难说了。

刘循担心,其实孙权更担心。

因为从荆州向益州进兵,难度不小,既要沿长江逆流,益州又坐拥三峡天险,曹操很难讨到便宜。

但如果向江东进兵,可谓顺风顺水,江东在荆州的下游,千里江陵一日还,水路可谓畅通无阻。

而且还可以把淮南和江东一分为二,让孙权首尾难以坚固,别看孙权淮南捷报频传,连夺了十几座城池,只要荆州落在曹操的手里,孙权就会面临不想看到的局面,一条刚刚腾飞的巨龙就会被拦腰一刀切断,这种滋味可想而知。

看了鲁肃一眼,刘循笑道“我会加紧时间准备的,荆州最后不论落在谁的手里,都不能让给曹操。”

鲁肃认真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向至尊复命。”

鲁肃站起身来,说道“现在我们两家都不出兵,曹操会误以为我们真的不会出兵帮助刘备,一者,我们双方的伤亡都不小,且眼下都无法分身,另外,刘备和我们都有宿怨,他出兵攻打过益州,不仅惨败而归,将军还留了他一条手臂,而至尊一直也没放弃过收回荆州的想法,曹操认为我们和刘备不是铁板一块,没有理由出兵帮他,但正因为这样,曹操才会放松对我们的警惕,我们到时候攻其不备,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刘循微微点头,称赞道“不愧是江东的鲁肃,照你这么一说,看来这一战,我们必胜无疑。”

鲁肃道“至尊现在人在寿春,离着汉中太远,即便我们彼此保持联系,但战局瞬息万变,所以必须约定好何时进兵。”

刘循道“子敬!言之有理,你既然来了,想必孙权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从寿春到汉中一来一回得需要两个月,计划不如变化大,任何一种联系方式都不够便利,必须提前商量好。

鲁肃以商量的口吻说“至尊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只有曹操没有打到襄阳,我们就不要轻举妄动,一旦曹操攻破樊城,兵临襄阳,你我双方可左右夹击,同时进兵。”

“好!就这么说定了!”

刘循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绝情的了,想不到,孙权比自己更狠。

等曹操打到襄阳,刘备还能剩下什么?

鲁肃在馆驿稍作休息,很快便离开了,刘循亲自把他送走,鲁肃策马而行,渐渐远去,刘循对庞统感慨的说“鲁肃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可为了孙权,却兢兢业业,日益操劳,真难为他了。”

庞统赞同的说“别说是鲁肃,即便是个壮健的年轻人,这么远跑来,一来一回,辗转奔波,也吃不消啊。”

“是啊,但愿他身体能早日硬朗起来。”

嘴上这么说,刘循心里却很清楚,照这样下去,鲁肃迟早会倒下的。

一路无话,两日后,刘循顺利抵达房龄,马超和张任早已命人扎下营寨,大军将房龄围得水泄不通,一只人也别想离开。

蒯祺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自从刘循的人马出现后,蒯祺便急的焦头烂额,连吃饭都提不起兴趣。

不论是我曹操效力,还是归顺刘备,蒯祺都能接受,毕竟荆州是蒯家的根基所在,谁也不会轻视他,可现在偏偏刘循带兵包围了房龄,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打,要么投降。

打,蒯祺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连曹操都被刘循打败了,区区一个房龄,能守得住吗?

但如果投降的话,注定要和家族分开,恐怕再也回不到荆州了,从内心深处,他依然非常看好曹操。

今后注定曹操还会和刘循交战,如果刘循战败,那曹操还会再好心的收留重用自己吗?

“报,启禀大人,刘循来了,现在正在城外。”

蒯祺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自己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刘循就已经到了,蒯祺急的团团乱转,又过了一会,有人送来了一封信,是刘循命人射到城中的。

蒯祺拆开看了一遍,这是一封劝降信。刘循在信中措辞恳切,一再陈述利弊,希望蒯祺开城投降,免得黎庶遭殃,将士无辜流血伤亡。

蒯祺眉头紧锁,久久的沉默着,越想心情越烦躁,索性把身边的部下和幕僚找来,但是大伙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赞成献城投降,不要把刘循激怒;有的建议拒城坚守,因为曹操现在势如破竹,说不定很快就能重新从刘备手里把南阳夺回去,只要曹操打败了刘备,必会马上驰援房龄。

众人意见相左,渐渐争执起来,吵的蒯祺头都快大了。

“都别吵了,给我闭嘴!”

气的蒯祺最后大声咆哮起来,一嗓子把大伙都给震住了,吓得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总体来看,还是赞成坚守待援的人比较多一些。

何况,蒯祺内心深处也不远跟族人分开,索性把心一横,决心死守,等待曹操派兵来救他。

第249章 程昱献计

“报!”

一名军校拖着长音,一路跑进襄阳城,见到刘备后,顾不得喘口气,急忙禀报,“启禀主公,博望失守了。”

刘备面无表情,大厅中变得寂然无声,马良、马谡、杨义、诸葛亮……全都沉默无言,气氛霎时变得异常凝重。

自从曹操挥兵开战以来,几乎每天刘备都能收到各地的急报,要么哪里失守了,要么哪里派人前来求援,曹军攻势异常凶猛,连战连胜,无所不克。

现在方城、博望、堵阳、雉县都相继被曹军攻克,曹操的先头部队,已经包围了宛城,战事打的甚为胶着,张飞的手里只有五千人马,究竟能坚守多久,刘备一点底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左右,环视众人,问道“诸位,曹操来者不善,宛城危在旦夕,不知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诸葛亮轻叹了一声,开口道“除了坚守待援,别无他法,主公,还是尽快再派人前往汉中和淮南才是。”

马良附和道“军师所言极是。”

其他人也纷纷发言,刘备身边的幕僚,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的分歧,众人的想法惊人的一致。

刘备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容,前后他已经多次派出使臣,分赴汉中和淮南,结果每次都无功而返。

刘备和孙权并没有直接拒绝,但都大倒苦水,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

我想帮你,但真的有心无力,且两人的理由都非常充分,刘备即便想生气,也找不出正当的理由。

刘循刚刚跟曹操干了一仗,损失不小,现在还没有彻底平定汉中。

孙权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再说曹操已派兵增援寿春,孙权很难抽出兵力帮刘备一把。

可刘备现在的处境,不亚于世界末日,噩耗雪片似的飞到襄阳,可把刘备急的不行,曹操这一次连试探的架势都没有,一出手,便分兵四路,眨眼之间,便把宛城周围的十几座城池全部插上了曹军的大旗,然后以合围之势,困住了宛城。

刘备想派人增援,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临无兵可派的窘境。

本来襄阳这边的兵力就严重不足,如果派兵增援,万一把曹操引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作为和荀彧、郭嘉、贾诩、荀攸齐名的曹魏五大顶尖谋士之一,程昱是硕果仅存的一个。

荀彧被曹死,郭嘉英年早逝,荀攸去年也去世了,贾诩明哲保身,悄然隐退,现在只剩下程昱一个人了。

曹操晚年脾气愈发暴躁,动不动就胡乱杀人,已经没有当年的容人之量了,加上不想掺和到曹丕和曹植的夺嫡争储的旋涡中,程昱也想退出,安享晚年。

可现在的形势,异常严峻,程昱万没有想到,刘备三家结盟,同时发力,且都大获全胜,若不及时阻止,曹操一家独大的局面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扭转过来,程昱不想看着自己付出心血帮曹操打下的基业,在有生之年大厦倾覆,所以一大把年纪,再次随军出征。

程昱步履蹒跚的走进曹操的中军大帐,见曹操正盯着地图凝然不语,认真的看着,程昱问道“主公在想什么?”

曹操转过身来,忧心忡忡的说“虽说宛城只有几千守军,却张飞坚守不出,我军数次猛攻,阵亡的将士已经超过了一万人,依然破城无望,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年纪越大,曹操越缺乏耐心。

他很想尽快夺取南阳,用一场大胜来重新竖立自己的威信。

出兵汉中之前,董昭跟曹操秘密商议了半夜,董昭劝他再进一步,彻底掌握赏赐官爵的权利。

现在虽然曹操想任命谁,都可以自己说了算,但毕竟还需要走一个程序,必须用奏表的形式让刘协点头才行。

当然了,刘协很识趣,不论曹操提出什么要求,刘协都一概满足,甚至大多数的时候,刘协连奏表都看不到,便由华歆替曹操把玉玺理直气壮的盖上了。

但曹操却不会就此满足,连走形式他都觉得没有必要了。

原本以为,如果能够顺利夺取汉中,在董昭的带领下,百官一定会大肆鼓吹曹操的功绩,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再进一步,结果事与愿违,不仅铩羽而归,曹操还差点把命搭上。

打了败仗,曹操自然没理由给自己“升官”,于是这件事便暂时搁置了。

这是一方面,另外三家诸侯同时高奏凯歌,让曹操颜面尽失,他急于扳回一局,用一场大胜洗刷耻辱。

“仲德,依你看,刘备会派兵救援主公吗?”

程昱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精芒,语气肯定的说“刘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也不敢,宛城现在是一座孤城,周围的几座城池都驻守了我们的军队,如果刘备敢来,马上就会被我军包围,定叫援兵有来无回,再说了,襄阳不容有失,刘备身边兵力有限,他已经很难再分兵救援了。”

“照这样下去,宛城还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攻破。”尽管曹操一再催促,但宛城三面环水,城池高深,守备森然,别看只有几千人马,在张飞的调度下,却牢不可破,一点破绽曹操都找不到。”

曹操的心思,程昱一眼就看出来了,现在的难题不是拿不下宛城,而是曹操不想再拖下去了,他想用最短的时间结束这场战争。

程昱虽然不赞同曹操这么急躁,心里也非常理解。

曹操本来就身体不好,牵挂的事情太多,汉中的惨败让他一时很难接受,他急于扳回颜面,把胸中的闷气彻底发泄出来。

略加思索,程昱计上心头,笑道“刘备不会派人救援宛城,但咱们却可以派人假扮援兵,引张飞出城。”

“派人假冒?”

曹操看着程昱,不由得眼睛一亮,“多亏仲德提醒,还是你有办法,张飞性情鲁莽,遇事容易急躁,如果不是因为兵力不足,只怕他也绝不会老老实实守在城里,如果得知援兵到来,他必然会出城接应。”

虽说刘备身边兵力有限,无兵可派,但程昱自信能够骗过张飞。

第250章 张飞上当

为了彻底迷惑张飞,曹操让曹休带人夜至三更假扮刘备派来的援兵,突袭曹军大营,没多久,城外的曹军便乱成了一团,人喊马叫,像开了锅的沸水一样,人声鼎沸,喊声四起,有人急忙跑进城中,禀报张飞。

张飞在城墙上整整守了一天,奋战好几个时辰,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回城歇息一会,正睡得死沉,突然外面有人敲门,响声一声比一声急促,隐隐听到喊叫声,张飞听到动静,忽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误以为曹军连夜攻城,可把他吓了一跳,趿拉上鞋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扯着喉咙问道“怎么回事?”

“三将军,城外曹军的营寨有人袭营,突然乱了起来,你快去瞧瞧吧。”

“嗯?”张飞瞪大眼睛,铜铃大眼狐疑的转了两圈,“你是说有人偷袭曹军的营寨?”

“正是!”

“难道是大哥派人来救我们了?”张飞嘀咕了一声,急忙从门后抄起丈八蛇矛急匆匆的登上了城楼,举目往城外看去,果不其然,曹军的营寨亮起了不少火光,浓烟滚滚,烈焰飞腾,曹军显得极为混乱,大喊大叫着四处奔跑,一支不下几千人的队伍正在营盘中横冲直撞,目标明显是朝着宛城的南门而来。

看了一会,张飞愈发确定这是刘备派来的援兵,不然无缘无故,来人干嘛会偷袭曹军的营寨,而且借着燃烧的火光,张飞隐隐看到那些人装束明显和曹军不同。

曹军清一色都是黑盔黑甲,一点多余的颜色都没有,但那些人却是红色的内衬,红色的盔樱,在夜间极为耀眼,汇聚在一起宛如一条红色的长龙。

刘备一直以汉室宗亲自居,所以他的士兵都沿袭了汉军的装束,盔甲虽说是黑色的,但士兵里面穿的衣服,还有头盔上面的盔樱,却都是红色的。

“是我们自己人!”张飞兴奋的叫嚷起来,咧嘴大笑。

曹军虽然突然遭受袭击,却很快就反应过来,黑压压的人流从四面八方向中间聚拢,企图挡住那些人,张飞越看越担心,生怕这些人被曹军包了饺子,急忙传令“速速打开城门,随我出城接应他们。”

在宛城,一切都是张飞自己说了算,命令一下,没人敢反驳。

很快,南门嘎吱吱一阵响声传出,城门开启,张飞跨马持枪,带着两千精兵杀出城外,朝着乱糟糟的曹军大营径直杀了过去。

张飞一马当先,丈八蛇矛上下挥舞,闯入曹军的人群中,虎趟羊群一般。

蛇矛狂舞,伴随着枪影闪烁,卷起阵阵狂风,带起无数腥风血雨,普通的曹军哪里是他的对手,一枪一个,一扫一片,一砸一群,一挑一串。

空中残肢乱飞,血雨四溅,地上顷刻间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宛如杀神一般的张飞,被敌人的血溅的浑身血红,本来就吓人的面容,夜幕照耀之下更显狰狞,杀红眼的模样,跟鬼神修罗没啥两样。

很多胆小的曹军,直接被张飞吓的瘫倒在地上,任凭张飞的蛇矛刺穿自己的胸膛。

可是张飞刚离开不远,从南面的左侧杀出一队曹军,由大将曹真带队,紧跟着从右侧来了一队曹军,带队的是大将王双,两人一左一右,挡住了张飞的退路。

“杀啊!”

张飞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纵马驰骋,在曹军中大开杀戒,一路冲到曹休的面前。

曹休的身旁,有一面大旗,上面铁笔银钩,上着一个斗大的“关”字,张飞误以为来的是关兴。

关羽有两个儿子,分别是义子关平和亲生儿子关兴,据说后来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关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儿叫关凤。

“可是侄儿关兴?”黑灯瞎火的张飞也看不清楚,一边杀敌,一边大声喊话。

曹休一言不发,催马上前,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的马头便对上了,张飞凝神细看,等他认出曹休之后,唰的一声,曹休一刀狠狠的劈向张飞,张飞慌忙躲闪,虽然避开了要害,肩头还是被擦伤了,血顿时流了出来。

“你是何人?”张飞气的怒睁环眼,目眦欲裂,钢针一般的胡须霎时都立了起来。

这次为了欺骗张飞,曹休不仅换上了刘备军的盔甲,连武器也更换了。

“呔!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给我纳命来!”

曹休话音未落,再次举起大刀恶狠狠的劈向张飞,张飞知道中计了,可被人欺骗,也让他憋了一肚子怒火,当即把枪舞的飞快,一连刺出十几枪,招招凶狠,枪枪夺命,恨不能把曹休一枪给扎死。

在曹休挡住张飞的同时,四面八方的曹军潮水般蜂拥而至,围住了张飞的人马,左边是文聘,右边是朱盖,南面是文钦,北面是毋丘俭,众多曹家兵将,刀枪并举,一拥而上,顷刻间便把张飞带来的两千人马杀的溃不成军。

尽管曹休不是张飞的对手,可曹军人多势众,准备充足,张飞不得不撇下曹休,掉头想要回城,可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曹操的人马,曹军前赴后继,把张飞困的死死的,张飞东突西杀,狂性大发,尽管他勇力过人,武勇盖世,可毕竟众寡悬殊,身边的那一小撮人很快就淹没在曹军的汪洋怒潮之中,迅速被蚕食吞没掉。

张飞奋力死战,玩命的杀到南门,却吃惊的发现,城门上已经换上了曹军的旗帜,刚才趁张飞出城的功夫,曹军命人突然发起攻击,根本没花费多长时间,便把宛城给夺了过来。

“放箭!”

曹操站在城墙上,一声令下,霎时间,万箭齐发,张飞举枪抵挡,不小心又中了一箭,他艺高人胆大,可身边为数不多的将士却没那么幸运,噗噗噗!相继中箭倒地,眨眼的功夫,张飞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两百人。

回城已经回不去了,张飞气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很不甘心的掉转马头,死命的突围。

经过一番浴血厮杀,张飞带着十几处伤,终于闯出一条血路,直奔樊城逃去。

第251章 刘备急坏了

顺利攻占宛城之后,曹操趁势进兵,又把新野和穰城攻破了,兵锋直指樊城。

可把刘备急坏了,连连丢城失地,兵力本就不多,又死伤了数千人,刘备心急如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眼看曹操就要兵临樊城,刘备万不得已,再次派人向汉中和淮南求救。

但派出去的人依然没有带回让刘备满意的消息,没几日的功夫,曹操便困住了樊城。

俗话说,铁打的襄阳,流水的樊城,樊城城也不高,墙也不厚,面临曹操的数万大军,顿时变得岌岌可危。

曹仁、文聘、于禁、曹真、曹休……各自率领一队人马,日夜猛攻,小小的樊城日夜笼罩在曹军的刀枪之下,战事打的甚是胶着,关羽丝毫不敢怠慢,可伤亡与日俱增,压力空前沉重。

刘备急的焦头烂额,眼看南阳就要落入曹操的手中,刘备很不甘心,可他现在也的确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因为刘循就在房龄,派去的使臣很快就回来了,刘备犹豫了一下,再次把人派了过去。

可几日后,孙乾垂头叹气的回来复命,对刘备说“主公!刘循正在攻打房龄,他说自己无法抽身,兵力有限,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希望我们咬牙顶住,若是粮草和辎重,他倒是可以资助我们一些。”

“顶住?”刘备差点气哭了,心说“拿什么顶?刘循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话是吧。”

现在他身边缺兵少将,粮草倒是没有问题,就算刘循给他再多的粮草,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对刘备说“主公!看来我们必须要做一些让步,给刘循和孙权许诺一些好处,不然他们是不会轻易出兵的。”

诸葛亮何等聪明,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相信刘循和孙权考虑不到,一旦南阳落在曹操的手里,南郡也很难保得住,到时候曹操占据荆州,对刘循和孙权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但刘循和孙权迟迟没有派兵,很显然,有所图谋。

一来,想借刀杀人,利用曹操削弱刘备的实力,二来,也想从刘备这里得到一些什么。

刘备看着诸葛亮,略加思索,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孙乾说“你再去房龄见一面刘循,对他说,只要他肯出兵,无论任何条件,都可以商量。”

刘备辗转半生,一生漂泊,即便屡次三番的寄人篱下,也没这么低三下气的求过人,可自从曹操出兵以来,他的脸便愈发不值钱了,究竟派出了几次使者,多的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这一次,更彻底,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说的商量,其实,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刘备有拒绝的资格吗?

再次见到刘循,房龄这边的战斗也非常激烈,蒯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听说曹操势如破竹,战事非常顺利,蒯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坚守不出,拒不投降,刘循没办法,只得下令攻城,即便蒯祺压力非常沉重,他也没有投降的意思。

在他看来,曹操很快就能攻占襄阳,派人向房龄增援。

张任、马超、闫行、庞德等人也是日夜不停的猛攻,房龄的境况可以说和樊城差不多。

都是岌岌可危,朝夕不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支撑不了多久。

“公佑,你怎么又来了?”其实孙乾即使不来,刘循也随时密切关注着樊城的战况。

其实,刘循已经开始调集人马了,王平、狐笃、邓芝随时会带兵赶到房龄。

相信孙权那一边,也开始筹备了。

孙乾急的都失态了,“将军!樊城已经被曹军围困,形势万分不利,请你速速发兵,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我自然知晓,我也很着急,三家既然是同盟,自然要同舟共济,携手其心。”刘循宽慰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正在加紧招募新兵,日夜操练,你回去告诉刘备,让他一定要咬牙顶住,即便樊城丢了,襄阳丢了,也不要放弃。”

“啊?”

孙乾急的直跺脚,“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南阳若失,仅凭南郡更加挡不住曹操。”

“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我已经开始准备了,至于进兵房龄,我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如果不拿下房龄,如何增兵救援你们。”

刘循有理有据,说的理直气壮,孙乾被驳的哑口无言,只得把刘备说的那句话告诉刘循,“只要将军肯出兵,皇叔说了,不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这?”

刘循差点忍不住笑了,真想亲眼看一下,刘备当时说这话的表情。

看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沉稳不乱,喜怒不形于色。

既然刘备能说出这样的话,刘循也知道,刘备一定是愁死了,急坏了,除了死乞白赖的求自己和孙权,他别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循摇了摇头,“唉!你也知道我的难处,当初对抗曹操的十万大军,那仗打的别提了,到处血肉横飞,简直是惨不忍睹,我出兵带来的几万大军,几乎全都打进去了,我说这些不是要跟你诉苦,即便如此,我依然很想帮你们,因为我们是盟友,理当共患难,齐心对抗曹贼。”

孙乾急忙说“我知道将军的难处,你放心,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庞统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估计这次孙乾回去,樊城也要转手易主了,忙开口说“主公!虽说你不忍对刘备提什么条件,但是凭目前的处境,即便拿下房龄,我们的压力也不小,一旦出兵,必然会有人心生不满,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所以必须对他们有所交代。”

郑度也点头补充道“是啊,此番汉中之战,我们损失如此惨重,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都急需安抚,益州的百姓和官员肯定也希望能有个稳定的环境,可现在主公却要为了刘备出兵对抗曹操,这么做如果不能安抚民心,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实在说不过去!”

其实是刘循想要从刘备手里狠狠的“敲一把”,现在却说成是为了安抚别人,而且这个理由还无懈可击。

第252章 攻破房龄

刘循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让刘备让出夷陵,另外再把善于练兵的陈到派来给我这边,帮我操练新军。”

“什么?”孙乾震惊的瞪大眼睛,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久久难以平静。

一旦让出夷陵,便等于是让刘备把防线退让了数百里,刘循的一只脚从此以后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伸进荆州。

夷陵是扼守益州的门户,位置举足轻重,关系重大,若是刘循的人马在夷陵驻守,那对刘备来说,威胁必然会成倍增加。

再说了,刘备身边本就缺兵少将,可堪重用的武将屈指可数,现在刘循张口就要陈到,说的好听,是帮着刘循操练人马,可孙乾一点都不傻,人一旦交给刘循,指定有借无还。

庞统又补充道“还有一点,赵云在益州时间也不短了,可他益州对刘备念念不忘,公佑,你也知道,赵云不可能再回到刘备身边,既然你我两家都是为了兴复汉室,对抗曹贼,不如就让给赵云一个施展能力的机会,让刘备写封信劝说一下他,让他真心为我主效力,其实说白了,帮我家主公,也是在帮刘备。赵云忠勇可嘉,能力不俗,若一直弃之不用,当真可惜啊。”

孙乾暗暗叫苦,但又不便反驳,只好回道“士元说的极是,我这就回复皇叔,也希望将军能早发援兵。”

刘循斩钉截铁的说“虽然我现在兵员严重不足,身边的兵将多是新近招募的新兵,但你放心,只要刘备答应我的条件,我马上发兵。”

说着,刘循转过身来,对王虎吩咐道“速速传令,让马超他们三日内务必拿下房龄,不得延误!”

“喏!”王虎高声答应着,大步走了出去。

南阳危在旦夕,孙乾不敢久留,只得马上起身,等他回到襄阳,在书房见到刘备后,刘备的表情让孙乾吃了一惊。

曹操的攻势一日比一日猛烈,关羽伤亡惨重,曹军已经数次攻上城墙跟守军展开白刃战,就在孙乾去汉中的这段时间,刘备也曾尝试着向樊城派兵,结果都在半路上遭到了曹军的伏击,本来襄阳的兵力也不多,弄的现在,刘备左右为难,整个人急的焦头烂额,整天像被架在火炉上一样,那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刘备满脸沮丧,连日茶饭不思,忧虑过度,眼圈都有些发肿,整个人非常憔悴。

一见到孙乾,刘备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怎么样?刘循愿意出兵吗?”

孙乾犹豫了一下,真不知该怎么回复刘备,刘备急忙催促“快说,刘循究竟是怎么说的。”

孙乾斟酌了片刻,如实回答,“他想让我们让出夷陵,把陈到交给刘循操练新兵,另外还希望由主公亲自出面,劝说赵云为刘循效力。”

“……”刘备听后,整个人愣了好半天,脸上的肌肉一阵阵发抖,仅剩下的左手,也一次次的用力的握紧,再松开,再攥紧,指骨咔咔作响,刘备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过了一会,刘备咬了咬牙,“刘循,你这简直是在趁火打劫!”

刘备摆了摆手,让人把诸葛亮、杨仪等人找来,详细磋商,但现在留给刘备的时间不多,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刘备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孙乾,“你再辛苦一趟,回去告诉刘循,就说他的要求,我答应了!”

刘循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哪一个都让刘备非常为难。

他的地盘本来就不多,一下子让出三峡以东将近三百里,连重镇夷陵也要拱手交给刘循,明明两家有仇,早晚得爆发冲突,这么做等于是让刘循拿把刀扎进刘备的心窝,可他能拒绝吗?

把陈到借给刘循,傻子都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借,而是明目张胆的要人。

刘备都不知道该怎么对陈到说,一旦把陈到送给刘循,刘备的身边除了关张,还能剩下多少能带兵打仗的大将,再说了,其他人会怎么想?动不动就把自己的人送给别人,大家心里能踏实吗?

至于赵云,也让刘备很不甘心。

赵云能文能武,智勇过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以前刘备只是把赵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人,甚至从来就没有完全的信任过赵云,可这么长时间赵云不在身边,刘备才知道赵云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

“主公!”马良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还有一点,不得不考虑,若是我们答应刘循的条件,那孙权必然也不会跟我们客气。”

刘备的心顿时一沉,很显然,马良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极大。

孙权从来就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素来狡猾奸诈,不见好处是不会出手的,上一次,刘循跟刘备要了不少钱粮,孙权也跟着狮子大开口,狠狠的让刘备放了一回血,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唉!”刘备越想越头疼,最终还是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对孙乾说“先不要管别的,刘循离得我们最近,先答应他的条件再说。”

蒯祺拒不投降,刘循毫不客气,日夜命人猛攻,终于在孙乾到来之前,拿下了房龄,蒯祺也被马超当场活捉。

孙乾正好赶上刘循审问蒯祺,只见蒯祺被绳捆索绑,死死的按在地上,刘循大刀金马的坐在帅案之后,面容威严的盯着蒯祺。

孙乾犹豫了一下,想退出去,但一想到蒯祺跟诸葛亮的关系,壮的胆子开口道“将军,还请你网开一面,给他一条活路。”

刘循淡淡的看了孙乾一眼,冷冷的对蒯祺问道“蒯祺,你拒不投降,顽抗到底,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蒯祺看了孙乾一眼,眼珠子狡猾的转了转,“将军,都怪我一时糊涂,没有认清形势,请将军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归降。”

“是吗?可是发自真心?”刘循明显不相信他的诚意,被打败的人,刘循见的多了,但他敬重那些有骨气的男人,现在还没怎么样,刚落在自己手里,蒯祺立马就要投降,这种怂包软蛋,刘循打心里就瞧不起。

“句句肺腑!”蒯祺假模假样的回道。

第253章 不敢杀你吗

他心想:“先投降,保住性命再说,反正就凭自己家族的实力还有诸葛亮的关系,刘循也不敢杀了自己。”

以后如果曹操打到汉中,大不了再重新回到曹操身边,蒯祺已经想好了,日后见到曹操,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千万不能让曹操记恨自己。

郑度发出一声冷笑,“蒯祺,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吗?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就算投降,也绝非发自真心,之前主公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劝你投降,你理都不理,拒不献城,就算我军攻城,你也丝毫没有动摇,若非城破,你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被人识破,蒯祺有些心虚,额头上顿时冒了冷汗。

想了想,蒯祺两眼一亮,“我是蒯家的人,听说你们和刘备是盟友,而我的夫人正是诸葛亮的大姐,若是杀了我,你们也不好交代。”

“嗯?”刘循当即把脸沉了下来,霎时间,两眼射出逼人的精光,一股不可抗拒的压迫感狂涌而来,吓得蒯祺两股战战,浑身发抖。

从刘循的眼里,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杀气!

“你说什么?你是蒯家的人,你夫人是诸葛亮的大姐?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动你吗?”刘循不屑的笑了。

“来啊,将此凶顽奸猾之徒,推出去砍了,将其首级悬挂辕门,不准别人为他收尸!”

“啊?”蒯祺顿时吓傻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突了出来,不一会,从外面冲进来几个兵卒,把蒯祺架起了往外就走。

“不要,你不能杀我!”蒯祺大声叫嚷,用力的挣扎,可他不过是个文弱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有多大的力气。

那几个军卒可不管这些,拖着他往外就走,蒯祺目光求助的看向庞统和孙乾,扯着嗓子大喊:“庞士元,孙乾,你们还不替我求情。”

庞统和蒯祺因为诸葛亮的姐姐,两家也自然而然的扯上了关系。

诸葛亮的大姐,嫁给了蒯祺,二姐嫁给了庞山民,而庞山民是庞统的堂兄。

庞统摇了摇头,爱莫能助的叹了口气,他一句话也没说。

不管两家关系多亲多近,这仅仅只是私交,庞统现在替刘循效力,公事和私情他分的非常清楚。

就像诸葛亮和诸葛瑾,明明是亲兄弟,却站在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难道孙权和刘备发生冲突,诸葛瑾会犹豫不决吗?会替诸葛亮考虑,让孙权放刘备一马吗?绝对不会。

孙乾面含期待的看向刘循,想求情,也被刘循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气给镇住了。

现在是刘备要求着刘循出兵,在这个节骨眼上,孙乾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

刘循冷笑连连,“蒯祺,蒯家的确很有势力,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连我自己境内的豪族申家,冥顽不灵都难逃一死,更何况你一个外人了。”

说着,刘循摆了摆手,“不要废话了,给自己临死前留点男人的尊严吧。”

越是这样,蒯祺挣扎的越厉害,“你不能杀我,救命啊!”

军卒不由分说,把蒯祺硬生生的拖了出去,不一会,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滚到了地上。

刘循看向庞统,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士元,我这么做,希望你能理解,蒯祺冥顽不灵,不肯诚意归顺,这种人实在留之不得。”

庞统摇了摇头,“主公,你并没有做错,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刘循能主动向自己解释,庞统心里很感动,毕竟他仅仅只是刘循身边的一个谋士,任何时候,益州的利益都是第一位的。

庞统扭头看了一眼郑度,心中哭笑不得,这郑度还真是心狠手辣,如果没有他刚才那一番话,兴许蒯祺就死不了了。

不一会,一名军卒端着一个木漆托盘从外面走进来,孙乾只看了一眼,便惊吓的身子晃了起来,那上面摆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狰狞,死不瞑目,正是蒯祺的脑袋。

“嘶!”孙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两家是同盟的关系,可刘循一点都没有手软,愣是把诸葛亮的姐夫给杀了。

孙乾等了一会,情绪稍稍恢复镇定,壮着胆子说:“听说蒯祺的夫人也被将军所擒,能不能请将军网开一面,让我带她回荆州。”

“不用了。”刘循摆了摆手,声音很低,但语气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孙乾只好乖乖闭嘴,刘循马上转移话题,问道:“现在房龄已经拿下,我提出的要求刘备答应了吗?”

孙乾点了点头,“因为皇叔现在是襄阳,无法抽身,夷陵那边希望将军能体谅一下,能打败曹操后,皇叔一定信守承诺,把城池让给将军。”

“这恐怕不合适吧?”刘循不满的说,“不是我信不过刘备,只不过你们这样做,我很难向下面的人交代。”

“可是即使皇叔现在派人传令,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能把地盘交割清楚,还望将军能够多多体谅,南阳这边战事异常凶险,还请将军速发援兵。”

“我这人喜欢干脆利索,发兵既然我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刘备答应我的,也希望马上兑现,不然这样吧,我一边出兵,你们一边派人交割。”

孙乾点点头,“这样也可以。”

“这是皇叔写给赵云将军的亲笔信。”孙乾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有人接过来呈递给刘循。

刘循见信封的很严实,便转身递给了王虎,吩咐道:“去,交给赵云吧。”

等王虎离开后,刘循往前探了探身,又问:“那陈到将军呢?”

“在外面呢。”

孙乾的脸色明显暗了下去,表情有些苦涩,一摆手,外面走进一个年轻的武将,相貌和气质,跟赵云非常相似,器宇轩昂,一身的英雄气,只不过,陈到的脸上却写满了沮丧和愤恨。

当刘备告诉他要来汉中操练新兵,陈到便意识到,这仅仅是刘循的一个借口,实际上,他是想把他自己留在身边,从刘备身边“抢走!”

陈到非常愤怒,自己是人,不是可以任意交换的东西,刘循的做法让他不满,可更让他不满是刘备,他没想到,刘循这样蛮横霸道的条件,刘备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一下子,陈到对刘备彻底心凉了!

第254章 赵云改变主意

陈到的表情刘循尽收眼底,笑着起身迎了上去,“陈将军,欢迎来到汉中,日后可不要客气,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自己家?”

陈到面露苦涩,发出一阵冷笑,“将军明知道我是刘备的部将,为何点名让我来汉中,何苦要强人所难?”

“大胆!主公面前休得放肆!”

陈到竟敢当面质问刘循,王虎气的勃然大怒,提着大刀就要冲上来,被刘循用眼神制止了。

刘循道:“陈将军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我欣赏将军,想让助我一臂之力,何错之有?”

刘循的话让陈到愣是无法反驳,甚至心里还有几分得意。

被人欣赏,这不是好事吗?换了任何一个人,也应该感到高兴。

刘循接着说:“像曹操身边的许褚、朱盖、王双、孙权身边的徐盛、歩骘、吕蒙我也都很欣赏,他们如果能来到我身边做事,我定然举双手欢迎。你不应该怪我,其实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刘备答应的这般痛快!”

孙乾就站在一边,嘴角顿时一阵抽搐,明明不是这样的。

刘循一阵正经的胡说八道,孙乾明知道真相,他也不敢站出来指责刘循。

陈到也觉得这件事不能怪刘循,刘循想让自己来汉中帮忙,刘备完全可以拒绝,或者让刘循换一个条件。

陈到无奈的叹了口气,凄苦的笑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感觉自己被刘备无情的舍弃了。

见陈到情绪不佳,刘循对王虎吩咐道:“陈将军一路劳乏,先带他下去歇息吧。”

这次不仅陈到来了,陈到的妻儿家小也一起都来了。

做事做全套,好人做到底,刘备知道刘循想把陈到留在身边,便主动把陈到的家人一起送到了汉中。

等陈到离开后,孙乾按耐不住的问道:“不知将军何时发兵?”

刘循爽快的说:“我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不会食言,明日一早,我便出兵!”

“那真是太好了!”

孙乾激动的都快哭了,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孙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终于得到一个准信,索性孙乾便留在了房龄,打算随着刘循一起启程。

等夜深了之后,刘循像往常一样,先是在院子里跟姜维练了一会枪法,然后带着几个亲兵在城中巡视。

除了守城站岗的哨兵,大多数将士都早早的进入了睡梦中,秋高气爽,夜里温度不高不低,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累了一天的将士,只要一躺下,立马鼾声如雷,沉沉大睡。【…¥免费阅读】

“主公!你看,那不是赵云将军吗?”姜维忽然伸手指向前面,喊道。

刘循抬头一看,果然是赵云,他正站在马厩旁,守着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循看了一会,姜维问道:“我们要过去吗?”

刘循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赵云心情不好,刘循自然明白缘由,肯定是刘备给他写的那封信起作用了。

这一次刘备为了让刘循痛快的出兵,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在信中刘备着实的把刘循夸了一顿,并一再向赵云解释,说自己误会了刘循,不应该怀疑刘循对汉室的忠心,要让赵云忠心辅佐刘循,为汉室效力。

赵云看过书信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之前,刘备让自己当奸细,替刘备传递消息,现在却要让自己真心辅佐刘循。

赵云何曾聪明,他一下子便猜到刘备的真正用意。

刘备为了让刘循尽快出兵,在极力的讨好刘循,而自己很不幸,成了双方谈判的筹码。

赵云心里一阵阵刺痛,明明自己已经留在了刘循身边,可刘备还是没放过他,依然不断的在利用他。

不管刘循有没有要求刘备,可刘备的这封信,让赵云对他的好感顿时直线下滑。

陈到对刘备怀有怨恨,赵云也对刘备感到深深的失望,感觉刘备为了自己,什么都豁的出去一样。

甚至就算刘循跟他张口要诸葛亮,估计刘备也会答应。

“皇叔,既然你让我为刘循效力,我便如你所愿!”

最后,赵云用力的在玉狮子的头上拍了一下,下定了决心。

本来刘循就对他不错,刘备的做法让赵云不仅失望,甚至都觉得厌烦。

再说了,赵云从小就向往上马征战,只有战场才是他的舞台,留在刘循身边转眼将近一年了,赵云整个人闲得都快生锈了,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每次见到玉狮子,每一次练习枪法,赵云身上的血液都会变得沸腾起来。

汉中之战,赵云几乎全程充当了看客,如果不是要陪在马云禄身边,他甚至连一次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一旦离开战场,赵云的人生将变得毫无意义,近来重登战场的念头在他的心中愈发的迫切,这一次刘备的来信,让赵云彻底下定了决心。

在营中转了大半圈,忽然听到女人的哭泣声,时断时续,哭的甚是伤心,刘循停住脚步,侧耳听了一会,“是何人深夜哭泣?”

“是蒯祺的夫人!”有亲兵回道。

刘循迈步走了过去,蒯祺的首级高高的悬挂在辕门外的旗杆上,刘循不准别人为他收尸,所以蒯祺的夫人诸葛玉也只能趴在蒯祺的无头死尸上面伤心痛哭,已经哭的嗓子都快要哑了。

刘循来到她的身边,看了一会,虽说诸葛玉哭的发髻凌乱,两眼红肿,但依然能辨别出她的姿色非同常人。

面如满月,眼含秋水,口若樱桃,颇有几分姿色。

刘循上下打量了诸葛玉几眼,想起张任的妻子因病去世多年,临死前也没能给张任留下一儿半女,便吩咐道:“把这个女人送到张任将军身边,此战他夺取房龄立下战功,这女人是我赏赐给他的。”

“不要啊!”

诸葛玉惊吓的花容失色,拼命的喊叫起来,可他在刘循的眼里仅仅只是个战俘。

这是弱肉强食的乱世,妇人之仁毫无意义,从杀蒯祺的那一刻开始,刘循便没想把诸葛亮的姐姐还回去。

第255章 开始行动

即便这件事会让诸葛亮不满,刘循也不在乎。

因为诸葛亮注定要跟刘备站在一起,连刘备刘循都不会客气,自然没理由对诸葛亮让步。

安抚诸葛亮,毫无意义,但是把女人赏给张任,不仅对张任的忠勇表现是个安抚,也能对其他的将士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

第二天,孙乾才得知这个消息,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张任一个人独处多年,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再娶,把精力和时间都献给了刘璋父子。

十多年如一日,任劳任怨,对于刘循的赏赐,张任没有拒绝,昨天夜里便享用了那个女人。

孙乾震惊的无以复加,望着刘循的侧颜,身上阵阵发抖。

蒯祺他敢杀,诸葛亮的姐姐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果然的赏给部将,加上之前跟刘备提出的那三个条件,孙乾百分之两百的确定,刘备在刘备眼里绝不再是可以平等对话的关系。

但刘循答应的事情,没有食言,不到晌午,便率领两万先头部队拔营起寨离开了房龄。

跟刘备关系再差,刘循也不想让曹操的计划得逞,荆州一旦落在曹操的手里,结果不堪设想。

在刘循出兵的同时,经过数日猛攻,进攻东门的曹仁率先带人攻破了城门,杀进樊城。

“杀啊!不要走了关羽!”

曹仁手提大刀,宛若修罗附体一般,嗷嗷咆哮着,挥刀勇往直前,奋不顾身的冲在最前面。

城门开启,后面的曹军潮水般朝着东门冲了过来,众人如同开了口子的洪水一样,疯狂的冲进城中,朝着为数不多的荆州兵大肆掩杀。

不一会,西门也被打开了,曹真催马舞枪,带人旋风般的杀入城中。

到处都是晃动的火把,四面都是刀枪闪烁的寒光,呐喊声,马嘶声,兵刃的撞击声,混在一起,曹军气势愈发高涨,从四面八方往关羽这边蜂拥而来。【~……最快更新】

一向傲视天下的关羽,此时此刻,也只能不顾形象的带人突围。

青龙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血肉飞溅,人头滚滚,关羽催马挥刀,如入无人之境,杀到哪里,哪里便人仰马翻,曹军退潮一般纷纷败退。

趁着曹军没等彻底合围,关羽带着三五百人侥幸突围杀出,被刘备接应着回到襄阳。

眼看整个南阳都快拿下来了,可刘循和孙权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曹操误以为两人都自顾不暇,哪里有心思理会刘备的死活。

走到半路,听说樊城失守,刘循对庞统说:“接下来,曹操必然会集中兵力,全力进攻襄阳,不如我们就向曹操的身后突袭,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庞统皱眉思索,正在考虑这件事,其实不论刘循从哪里出击,曹操都会毫无防备,关键是如何才能够争得最大的战果,给曹操造成致命的重创。

王异想了想,开口道:“我觉得应当向东进兵,占据伏牛山的有利地形,切断曹军的归路!”

南阳位于南阳盆地,北有伏牛山,南有汉水、大洪山,西有武当山,东有桐柏山,形成天然屏障。

从军事地里的角度,南阳相对独立,与荆州隔离。

袁术和张绣都曾先后占据过南阳,他们之所以能够独霸一时,天然的地利无疑会占据很大的作用,尤其是北面的伏牛山,几乎把南阳和中原完全隔绝开来,只在山谷间有两条崎岖的山路跟中原发生交集。

一条路北上,称之为宛洛大道,经过鲁阳、汝州、太谷关、最终通往洛阳,昔日诸侯讨董,江东猛虎孙坚走的就是宛洛大道。

还有另外一条路,经过博望、方城、叶县,通往许都,称之为方城古道。

王异的意思,趁着曹操的注意力都在襄阳,应当绕道曹操的背后,切断方城古道,断曹操的归路。

庞统看了看王异,赞赏的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曹操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做,不仅会出兵,而且还是一击致命。”

郑度也表示支持,“如果我们趁着曹操围攻襄阳,从他背后偷袭,最多也就能多杀一些曹军曹将,若是切断曹操的归路,这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一盘大旗啊,如果孙权能及时出兵,我们很有机会彻底把曹操的数万大军困死在南阳。”

“好!”

“啊?”见刘循向伏牛山方向进兵,孙乾急忙劝阻:“将军,万万不可啊,现在樊城已经失守,曹操把襄阳彻底围困起来,我们应当马上向襄阳进兵,当务之急是先救出皇叔。”

刘循摇了摇头,“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樊城关羽尚且坚守了数日,如今刘备拒城坚守,襄阳曹操想要攻破,可没那么容易。”

庞统是荆州人,从小就在襄阳长大,他熟悉这里的一切,当即解释道:“樊城和襄阳一衣带水,互为表里,休戚与共,樊城在北,首当其冲,加上城池规格偏低,容易失守。而襄阳城有汉水、岘山相护,城池高耸,城堞森严,刘备将这里作为治所,经营多年,极不容易攻陷。”

孙乾还想再说什么,刘循不耐烦的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如果刘备连襄阳都守不住,那只能说明他太无能了,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切断曹操的退路。”

为了不引起曹操的注意,刘循命人白天在山坳中躲藏,夜间行军,很巧妙的避过了曹军的斥候。

樊城失守,目标只剩下了襄阳,曹操不惜一切代价,调集数万大军连日猛攻襄阳。

刘备现在身边只有一万多人,众寡悬殊,只能分兵派将,咬牙坚守。

一连几日,刘循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刘备越等心里越发慌,感觉被刘循放了鸽子!

“报!”

“樊城失守了,现在曹操正调集兵马,攻打襄阳!”一名军卒跑进江夏,来到孙权的面前大声禀报。

孙权早在几日前,就调集兵马来到了江夏。

“主公,寿春那边久攻不下,我军伤亡也不小,主公却一下子抽在了一半的兵力,这样似乎不合适吧。”虞翻担心的说道。

孙权碧绿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冷笑,“寿春暂时先放一下,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趁势收回南郡,然后对付曹操,若曹操在这边遭受痛击,寿春的压力必然会减轻不少。”

第256章 又是三个郡

孙权说完这番话,屋中顿时死一般的沉寂,众人哑口无声,全都惊愕不解的看着孙权。

过了一会,鲁肃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试探着问道“主公莫非想要对南郡用兵?”

别看荆州之主是刘备,实际上,刘备掌握的地盘非常有限。

刚刚夺取的南阳,被曹操打的也仅仅只剩下了襄阳一座城池,加上原有的南郡和武陵郡和长沙郡,这就是刘备的全部家当。

南郡位于长江航道的中心地带,位置举足轻重,即使把武陵和长沙两地加在一起,也恐怕比不上南郡的一半重要。

当初是鲁肃一手促成了刘备和孙权两家结盟,此时此刻,鲁肃的心情非常复杂,真不希望两家的关系就此走上决裂。

孙权看了看鲁肃,又看了看其他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在这种时候,如果我们直接向南郡进兵,并不合适,刘备虽然把绝大多数的兵力都带走了,但南郡的守备力量依然不可小视,虽然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也要考虑到曹操的威胁。”

孙权的话鲁肃越听越糊涂,明明孙权刚刚亲口说要夺取南郡,可又似乎不赞成直接对南郡用兵,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鲁肃道“既然主公考虑到曹操的威胁,理当和刘循、刘备齐心协力,当务之急是要先对付曹操。”

孙权笑的非常神秘,鲁肃愈发看不透孙权,总觉得孙权接下来将会有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果然,孙权对众人解释道“曹操正在率军攻打襄阳,襄阳若是失守,曹操必然会趁势南下,进而夺取荆襄,我决定顺汉水北上,挥兵增援襄阳,阻止曹操南下,另外彻底切断荆州和刘备的联系,让南郡为我们所有。”

“啊?”

鲁肃吃惊的瞪大眼睛,虞翻等人也都惊愕的目瞪口呆,唯独吕蒙,嘴角含笑,安然自若,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其实,这正是吕蒙给孙权出的主意。

刘备现在人在襄阳,荆州兵力空虚,守备不足,而且刘备又有求于孙权,趁着出兵的机会,吕蒙建议孙权直接夺取南郡。

考虑到直接进兵不太合适,吕蒙整整想了一夜,才想出这么一个最省事的办法。

刘备要帮,曹操也要打,干脆彻底让刘备永远的留在南阳如果一切顺利,孙权甚至不用一兵一卒,就能再夺荆州三郡。

上一次,吕蒙帮孙权夺了荆州三郡,这一次又是三个郡。

孙权把计划告知众人,大伙虽说一时觉得太过突然,但细一想,这个计划几乎没有任何的风险。

吕蒙站起身来,对众人解释道“众所周知,刘备现在正面临最严重的危机,说是灭顶之灾,说是塌天大祸一点也不夸张,刘备一而再的向我们求援,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沿汉水北上,这样非但刘备不会起疑,刘备留在南郡的守军也不会生出戒心,南阳和荆州唯一的一条联系通道正是汉水,只要我们切断南阳和荆州的联系,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如此一来南郡、武陵、长沙三郡失去和刘备的联系,将会群龙无首,因为绝大多数的兵力都被刘备调走,只需派几名能言善辩之士可不费吹灰之力让他们归降。另外,我们也能占据有力地势,阻止曹操南下。”

这样既可以帮刘备,也可以对付曹操,还能兵不血刃的扩大孙权的地盘,吕蒙的这个计划,简直是完美。

几乎不承担任何的风险,便可以一劳永逸的夺回荆州,大伙自然欣喜若狂,没人反对。

鲁肃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多的好处摆在面前,孙权没理由拒绝。

鲁肃只是替刘备感到可惜,即使最后能打败曹操,刘备恐怕也只能鬼缩在南阳。

最可怜的是,曹操只要想对荆州用兵,刘备就会首当其冲的迎接曹操的怒火。

曹操这边日夜不停的猛攻,几乎把兵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襄阳,六七万大军连番猛攻,曹兵前赴后继,跟随着各自的将领,顺着云梯,一次次登上城墙,从第三日开始,曹兵曹将登上城墙的次数越来越多,数次跟守军激战在一起。

刘备的身边兵力越来越少,每天的伤亡都很大,连之前受了重视的张飞也顾不得休息,跟将士们一起坚守,对抗曹军。

战事已经持续了五天,襄阳虽说依然固若金汤,牢牢的攥在刘备的手里,但曹操知道,照这样下去,刘备根本撑不了多久。

战事顺利,曹操的心情也好转了许多。

刘晔和程昱并肩走来,刘晔道“魏公!到现在为止,刘循和孙权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南阳一旦失守,荆州就会面临危险,刘循和孙权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曹操不以为然的说“或许他们只因为老夫的目标是南阳,没有多想,再说了,即便他们考虑到了,怕也无力抽身。”

曹操完全已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眼看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能彻底收回南阳,曹操难掩得意之色,心中的闷气总算可以狠狠的发泄出来。

曹家兵将一次次登上襄阳的城墙,眼看破城在望,南阳唾手可得,曹操根本就没心思想别的。

而城墙上指挥战斗的刘备,则跟曹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刘备这几天吃的很少,一直钉在城墙上,曹操日夜不断的攻城,城里的军民人心惶惶,甚至许多人已经萌生了叛敌投降的心思,所有刘备必须守在城墙上,一边鼓舞士气,一边安抚军心。

有几次,关羽让他回城歇息,只要一躺下,刘备满脑子都是血肉横飞场面,即使勉强闭上眼睛,也是噩梦缠身,惊恐不安,生怕自己一觉醒来,襄阳已经落在了曹操的手里。

襄阳岌岌可危,形势异常严峻,因为被曹军重重包围,刘循和孙权的消息,刘备一点也不知道。

他心里恨透了这两人,竟然见死不救。

明明刘循提出的条件,自己已经答应了,可现在刘循究竟在哪里,刘备一无所知!

至于孙权,刘备也不抱希望了!

第257章 引诱夏侯霸

眼看胜利在望,夺取南阳指日可待,突然一个探马火急火燎的骑马从远处飞驰而来,一路打马扬鞭,速度不减,见前面有人挡路,马背上的骑士连声高喊“十万火急,速速把路让开!”

将士们潮水一般,急忙闪出一条通道,一眨眼的功夫,骑士便来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看骑士的脸色,心中便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究竟发生了何事?因何如此惊慌?”曹操沉声问道。

“启禀魏公,昨日夜间,刘循突然率军攻占了方城!”

“你说什么?刘循出现在了方城?”

曹操戎马一生,大大小小的仗打过不少,即便刘循肯出兵帮助刘备,曹操认为他应该出现在自己的背后,可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一下子跑到那么远。

“方城不过是一座土城,即使被他占领,又有什么用呢?”曹操一时想不明白,可一旁的程昱,却脸色惊变,苍老的眉头不期然的皱了起来,一抹忧色在眉宇间愈发浓烈。

“魏公!莫非刘循想断我们的退路?”程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刘晔半信半疑的说“想切断我们的后路,刘循身边能有多少兵力?他能做到吗?”

“就是啊,刘循虽然在汉中侥幸打败了我们,但据细作传来消息,刘循的伤亡也不小,他想断我们的后路,至少也得出动几万人马,说不定刘循是故弄玄虚。”文聘摇头道。

文聘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响应,大伙纷纷点头,都认为刘循别看夺取了汉中,其实已经伤了元气。

纵然他出兵,支援刘备,也不会出动太多的人马。

曹操虽然也有些犹豫,但襄阳眼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曹操绝不甘心就此停止进兵。

但又不能理会,曹操便把夏侯霸叫到跟前,给了他五千人马,让他前往方城,试探刘循的虚实。

夏侯霸是夏侯渊的次子,英姿勃发,年少扬名,因为夏侯渊的关系,曹操对夏侯霸格外的重视,拉着他的手殷切的叮嘱道“切记,不要冲动蛮干,如果刘循兵多将勇,不可正面与之交锋,你只需试探出刘循的虚实,便是大功一件。”

当着曹操的面,夏侯霸答应的非常痛快,“伯父放心,小侄理会得。”

可点齐人马离开后,夏侯霸越想越生气,没多久,眼中便冒出了咄咄逼人的杀气,一想到父亲死在刘循的手里,他便恨的牙根发痒,恨不能亲手杀了刘循,报仇雪恨。

曹操光知道照顾自己人,给了夏侯霸独自带兵的机会,看似是器重他,却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身为人子,夏侯霸无时无刻不盼着替父亲报仇,尤其是这次面对的还是刘循,他的杀父仇人,他还能保持理智吗?

夏侯霸刚到半路,便被刘循这边的斥候发现了,斥候急忙向刘循禀报。

“夏侯霸?夏侯渊的次子!”庞统调侃的笑道“曹操可这是百密一疏啊,竟然会把夏侯渊的儿子派来,而且只给了他五千人马,看来曹操还没有意识到我们存在这里的重要性,他仅仅只是让夏侯霸来试探我们。”

刘循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这还不简单,既然曹操没把我们当回事,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清醒的教训。”庞统笑的愈发神秘,略加思索,便心生一计,“夏侯霸不过是初生牛犊的一个毛头小子,即便他有几分本领,只有主公亲自出面,见到杀父仇人,谅他也很难保持理智,主公可故意让给几招,然后假意败退,把他引入伏击圈,然后我们一举将这五千曹军全歼。”

别看庞统平日里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但关键时候,几千人的生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段。

“好,我就陪夏侯霸演场戏,陪同玩一玩。”

刘循只带着两千人离开伏牛山,临走之前,他已经跟庞统等人商议妥当,定下了伏击的地点。

夏侯霸一路催马急行,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方城。

正在加紧赶路,忽然,前面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声音愈发密集,不多时,夏侯霸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队人马,前面是骑兵,后面是步兵,人数约有两千人左右,骑兵步兵各占一半。

夏侯霸虽说之前没见过刘循,到还是一眼就发现了,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五个大字“辅汉将军·刘”

辅汉将军,天子只此一家,除了刘循还有谁?

夏侯霸目光下移,见那面大旗的旁边,跨马持枪,有一员白袍武将,年纪不大,二十一二岁,目若朗星,眉分八彩,器宇轩昂,一双虎目精光闪闪,气势格外逼人,就连刘循手中的那条枪,也明显比别人的大了一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夏侯霸一抖丝缰,催马向前,离近了举起铁枪,冰冷的枪头唰的一声,指向了刘循。

“呔,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益州牧,刘循!”

刘循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

“刘循,我正想找你呢,你来的正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纳命来。”

话音未落,夏侯霸催马舞枪,一阵风似的杀向刘循。

刘循按照庞统的提醒,敷衍着跟夏侯霸打了几个回合,他故意装出很笨拙的样子,乍一看,除了力量大,没什么过人之处。

夏侯霸愈发得意,心想:我父亲怎么会死在他的手里呢,一定是他仗着人多势众,用卑鄙的手段杀了父亲。

越想夏侯霸越生气,攻势越来越来,枪影闪烁,带起一阵阵呼啸的疾风,几乎要把刘循整个人笼罩在下面。

刘循故意卖了个破绽,差点还夏侯霸一枪刺中,刘备假装吃惊,拨马掉头,径直败了下去。

“狗贼,休走!”夏侯霸年少轻狂,欠缺冷静,想也不想,就带人追了上去。

渐渐的,前面出现一处怪石嶙峋的峡谷,两边是山坡,长满了杂草和树木,山谷非常安静,等走了一段路,夏侯霸才隐约要有些不安,这山谷中一点声响都没有,实在太安静了。

第258章 四面包围

夏侯霸勒住了缰绳,打量着两旁陡峻险绝的山势,心中暗暗思索了一会。

副将任福提醒道“将军,小心有诈!”

副将段昭不以为然的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南阳是绝大多数的地盘都归我们所有,如果刘循真的带领大队人马出现在方城,他岂能避开我军的耳目,依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循一定是在故弄玄虚,身边根本没有多少兵马。”

夏侯霸想了想,点点头,“段照言之有理,若是大队人马,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的方城,众将士,随我继续追击。”

刚刚耽误了一会时间,生怕刘循跑远了,夏侯霸用力的举起皮鞭,狠狠的在马身上抽了一下,战马一声长嘶,放开四蹄,一阵风的往前面跑去,其他曹兵也紧紧跟随,再次加快了速度。

又往前跑了一段路,终于追上了刘循,夏侯霸刚要下令出击,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刘循的队伍不仅原地停下,而且还把身子全部转向了曹兵,下一刻,那些益州兵全都不紧不慢的亮出了兵刃。

“啊?”

刘循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队伍的后面,此刻益州兵集体掉头,刘循便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最前面。

不经意间一抬头,夏侯霸在一旁的山坡树丛中隐隐发现了一抹光亮,心头顿时一沉。

仔细观察,两侧山岭上的确闪耀着一些不自然的光亮,那绝不是铠甲或者兵刃反射的阳光,光亮范围非常大,这应该是来自某种金属物体。

紧接着,从光芒的方向传来了一阵低沉而缓慢的铿锵声,这些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被逐渐绷紧的铁弦发出的,出于一名军人的直觉,他本能的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夏侯霸顿时意识到不妙,可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两侧的山坡上突然喊声四起,紧跟着,密集的羽箭暴风骤雨般倾泻而至。

在这个时候,益州兵的伏兵已经没必要继续再躲藏了。

“不好,有埋伏!”

夏侯霸刚喊了一声,身边的将士便倒下了十几个。

箭如飞蝗,密集而来,谷中的曹兵毫无准备,一时都傻愣在原地,任凭夺命的羽箭无情的射向他们,顷刻间夺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放箭!给我瞄准一点。”

左边山坡上负责指挥的是狐笃,右边是王平。

狐笃天生不喜欢安静,翘着脚,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喊大叫,“你看看你们,浪费了多少支箭,给我认真一点,反正这些曹兵又跑不了,都是现成的活靶子,都他娘的认真一点。”

大伙心里暗暗抱怨,这么多的曹军摆在大伙眼前,目标太多,大伙都有些兴奋过头。

就像打猎的猎人,一下子遇到好多猎物,不知道应该先从哪一个下手。

两旁山坡上,刘循足足安排了六千名弓箭手,一边是三千人。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在同一时间,会有五六千支羽箭,毫不留情的射向山谷中的曹兵,即便他们的准星很差,哪怕十支箭才射死一名曹兵,一轮的箭雨,也能射杀五六百人。

弓箭手一波又一波,不停的往山下射箭,射完一波,马上装填新的箭矢,速度又快又麻利。

谷中的曹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人来不及取下绑在背上的木遁,直接就被射成了刺猬。

身中数箭,惨不忍睹。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同伴的心神,一些骑兵甚至被连人带马钉死在山壁之上,手脚还不停的颤抖着。

山谷中响起一阵阵噗噗声,那是箭头射入发出的可怕声音。

夏侯霸此刻懊悔不跌,急忙掉转马头,拼命的往后撤,想顺着原路冲出山谷。

密集的箭矢不停的在耳边响起,身前身后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地,夏侯霸一边拼命的逃命,一边挥舞长枪拨打射向自己的羽箭,还不忘扯着嗓子,连声大喊“速速掉头,马上撤离此地!”

可是现在的局面,将士们全都乱了套,死的死,逃的逃,有的甚至彻底吓傻了,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到无情的箭矢贯穿自己的喉咙和心口,身子才会动一下,不过那已经太迟了,身体一旦倒地,也预示着生命就此终结。

山谷狭窄,此刻地上又躺满了人和战马的尸体,大伙乱糟糟的挤在一起,如果都能往一个方向跑,兴许还好点。

有往前跑的,有往后跑,还有不少四处乱跑的,场面异常混乱,你拥我挤,彼此互相推搡,哪怕夏侯霸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会。

夏侯霸情知自己的命令不可能得到回应,索性不管不顾,拼命的把身子伏在马背上,玩命的往谷外突围,身后也跟了不少曹兵。

倒不是那些曹兵对夏侯霸非常忠心,人在处于绝境中,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一种盲从的依赖心理。

当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对别人的做法,很容易就会产生模仿的心理。

跑了一段路,终于头顶上不再有冷箭射下来,身后也没有跟来刘循的追兵,夏侯霸长出了一口气,转身仔细的看了看,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只剩下千余人,一个个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不少人身上还插着箭,带着伤,满身血污。

从他们的脸上,夏侯霸看到的是惊恐不安的沮丧和绝望。

来了五千人,结果逃出来才一千人,如此沉痛的打击,谁也接受不了。

“走,先回宛城再说。”

眼看不远处就到谷口了,夏侯霸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可是刚带人来到谷口,眼前的景象却让夏侯霸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登时傻眼了。

谷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胯下马,手中枪,端的是仪表堂堂,气概不凡。

夏侯霸上次没跟着曹操一起去汉中,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勒住丝缰,好奇的问道“汝是何人?”

“西凉马超是也!”

白袍武将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孤傲之色。

第259章 击杀夏侯霸

“马超?”乍一听到马超的名字,夏侯霸整个人都很难淡定的了,如遭雷击,呆若木鸡,大睁着眼睛,木呆呆的看着马超,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人的名,树的影,马超现在威名赫赫,名震中原,昔日的渭水之战,杀的曹操割须弃袍,堪堪废命,去年的汉中之战,更是马踏连营,让十万曹军魂飞魄散。

一听到马超的名字,夏侯霸身边的曹兵,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全都惊恐不安的看着马超,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冷面杀神一样恐怖。

夏侯霸刚一犹豫的功夫,马超从鞍韂上举起了狼牙枪,冷森森的说道“若是想要活命,还不速速下马归降,更待何时?”

夏侯霸自然不会低头投降,硬气的回道“想让我投降,你做梦!”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马超轻轻的摇了摇头,啧啧叹了口气,似乎在替夏侯霸感到惋惜。

马超嘴角含笑,面带不屑,他那冷傲不羁的眼神,让夏侯霸心里非常不舒服,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好像突然变成了死人一样。

等了一会,马超用力举起了狼牙枪,枪头怒指苍穹,从牙缝里无情的挤出一个字“杀!”

身后的益州兵挥舞着刀枪,齐声回应道“杀!”

下一刻,益州兵便如滚滚的洪流,脱缰的野马,跟着马超,一往无前的冲向了曹兵。

马超一马当先,风驰电掣的来到夏侯霸的马前,十几个夏侯霸的亲兵企图保护主将,奋不顾身的抢先挡在马超的面前,马超不屑的笑了,举起狼牙枪便迅速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起手一枪,便把离得最近的一个曹兵,用力洞穿了心口,长枪通胸而过,又快又狠,几乎没有丝毫的停歇,马超便迅速抽回长枪,上打下扫,前挑后刺,一眨眼的功夫,又挑翻了两个。

面对十几个曹兵的阻挡,马超面无表情,手起枪落,大开杀戒,枪如疾风骤雨,攻势不停,连连得手,在很短的时间内,他的身旁便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真空,顷刻间阻止他的人都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见此血腥一幕,夏侯霸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掉头就想跑,马超嘴里发出一阵冷笑,催马追了上来,霎时便追上了夏侯霸,抬手便是一枪,直奔夏侯霸的后心恶狠狠的扎了过去。

这一枪又急又快,带起一阵呼啸的冷风,夏侯霸猛然一惊,本能的往侧身躲闪,幸好他闪躲及时,狼牙枪几乎擦着他的身体滑过,惊出夏侯霸一身冷汗。

夏侯霸掉转马头,跟马超战在一处,才仅仅三五个回合,夏侯霸便后悔了,他根本不是马超的对手,马超枪急马快,根本难以抵挡,刚一交手,马超便让夏侯霸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惊人的差距。

噗噗噗!

狼牙枪上下翻飞,呼呼挂风,一次次凶狠的刺向夏侯霸,夏侯霸左遮右挡,疲于应付,勉强撑了一会,便被马超一枪刺中胸口,疼的嗷的一声,难以坐稳,摇晃着跌落马下。

刚一落地,马超便催马来到了夏侯霸的近前,夏侯霸本以为就算自己不会投降,马超也不可能立马就把自己杀掉,自己怎么说也是此番带队的主将。

可是夏侯霸很快便发现,马超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命,马超眼中寒光一闪,用力一枪刺穿了夏侯霸的心口,一下子便把他钉死在了地上。

夏侯霸大睁着眼睛,身子剧烈的抽搐着,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如此不堪一击,马超以藐视万物的冷漠目光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

“主公有令,要把你们全部干掉,然后把你的首级送给曹操当贺礼。”

话音刚落,马超手腕再次发力,冰冷的枪头在夏侯霸的体内一阵疯狂的搅动,夏侯霸疼痛难忍,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叫声也迅速带走了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没多久,夏侯霸便永远的安静了下来,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对生命的留恋和不甘,他还年轻,他的人生之路还有很长,夏侯霸不想这么快就让自己的旅途结束。

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是生还是死,有时候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干掉夏侯霸之后,马超抬起头来,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夏侯霸的兵将,其实不少人此刻已经或多或少的动了投降的念头,只要马超能大度的表明态度,“降者不杀!”一定会有很多人争抢着投降。

可是马超并没有给他们投降的机会,无情的摆了摆手,吩咐道“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刘循要把这五千人全部干掉,以此来最大程度的打击曹操,让他为自己的轻率举动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马超一声令下,益州兵全面压上,各自挥舞着刀枪,如狼似虎的杀向曹兵,曹兵本就惊魂丧胆,茫然无措,面对益州兵的是猛烈围杀,他们毫无反抗的能力,被杀的头颅乱滚,血流成河。

血腥的场面,让曹兵愈发胆颤心惊,丢魂失魄,他们玩命的奔逃哭喊,反观益州兵这边,则是士气大振,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嗷嗷狂叫,杀气冲天,血腥味将男儿心中那股快意恩仇铁血争霸的热血豪情,彻底激发而出。

益州兵像一把猛利的钢刀,将曹兵硬生生的劈开,然后迂回切割,将他们冲的七零八落,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像一团旺盛的烈火,疯狂的吞噬着他们。

千余人的曹军,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很快便彻底淹没在益州兵滔天巨浪般的无情攻势之下。

最后,这些曹兵全都变成了地上无人理睬的一具具尸体,马超命人割下夏侯霸的首级,带人一路扫荡,赶去和刘循汇合,沿途路上又遇到了不少逃窜的曹兵,没有任何的留情,全部就地杀掉。

当马超来到伏击的山谷,这边的战斗也步入了尾声。

转过天来,当天晌午,刘循便派人把夏侯霸的首级送给了曹操,当然了,首级并没有直接送给曹操,免得曹操过于愤怒,把送人头的人给杀掉。

刘循只是命人把尸体放在了距离曹军最近的地方,只要目的能达到就行了,没必要亲手把夏侯霸的脑袋交给曹操。

第260章 曹操退兵

襄阳这边曹军全面占据优势,日夜不停的猛攻,让刘备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胜利的曙光,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一名军校抱着一个木匣慌张张的跑到曹操的中军帐。

“报,启禀主公,在路边发现一个木匣……”

其实,这个曹兵已经打开看过了,不然也不可能如此惊惶不安的把木匣拿到曹操的面前,只不过,他吓得不轻,不敢据实禀报。

“木匣里装的是什么?”

曹操现在心情不错,便耐心的问道。

那名曹兵身子哆嗦了几下,颤抖着双手把木匣当着曹操的面打开,见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曹操一开始没看清,便站了起来,往前走近了几步,探身弯腰,凝神仔细一看,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孔桂、刘晔、程昱、司马懿、杨修等人也纷纷好奇的围拢过来,待看清那是夏侯霸的首级后,帐中的气氛顿时便凝固了,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连个喘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过了好长时间,曹操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询问众人。

“这里面还有一封信。”

杨修眼尖,从木匣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曹操。

夏侯霸是夏侯渊的次子,曹操视如己出,此时此刻,曹操痛彻心扉,仿佛有一把刀在心口正一次次用力的搅动。

“曹操,你世受皇恩,名为汉臣,实乃篡汉逆贼,欺凌天子,陷害忠良,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之前的十万大军几乎尽数覆灭汉中,这难道当不足以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吗?想不到这么快你再次出兵,正好咱们就在南阳好好的会猎一番,夏侯霸的首级就当是在下给魏公献上的一份厚礼,还望笑纳,至于夏侯霸带来的那五千人马,已经全都被我消灭了,有本事尽管来找我,我在此恭候你的大驾。”

刘循字里行间充满的挑衅,曹操的脸色愈发阴沉,气的他手指发抖,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刘循,我必杀之!”

面对刘循的挑衅,前不久的汉中惨败,所带给曹操的耻辱,也一股脑的从曹操心底激发了出来。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曹操已经气的勃然大怒,很难保持理智。

越上了年纪,曹操越来越缺乏耐心,夏侯霸的死,让他心里非常难受,对夏侯渊的亏欠似乎无形中又多了几分。

“主公!”

见曹操有些方寸大乱,程昱急忙走了过来,劝道“主公,暂且息怒,如今敌情为明,还是先派人摸清刘循的底细,再做决定。”

程昱生怕曹操不管不顾,被一时的仇恨冲昏头脑,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曹操瞪大眼睛,盯着程昱看了一会,说道“夏侯霸的五千人马竟然全军覆灭,这说明刘循的身边兵力一定不少,想不到刘循竟然为了帮助刘备,竟然会如此果断。”

在曹操看来,即使刘循拿下了汉中,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元气,他根本没有太多的兵力帮助刘备,可夏侯霸的死,不得不引起曹操的注意。

程昱点点头,“据我估计,刘循此番出动的兵力,少说也有两三万。”

曹操沉默了一会,“伏牛山地势险要,进出南阳只有两条山路,刘循一定把兵力都布置好了,要彻底切断我们的归路。”

帐外如雷鸣般的喊杀声和攻城的打斗声,不住的钻进大帐,钻进曹操的耳朵里,曹操猛然惊醒,果断的吩咐道“传我命令,马上停止攻城,鸣金收兵!”

传令兵一阵风的跑了出去,曹仁、曹真、曹休正在带兵猛攻,眼看已经攻到城墙上去了,突然听到收兵的铜锣声,曹兵都感到迷惑不解,但还是乖乖的听命执行。

“主公!曹兵退了!”马良望着潮水般迅速退走的曹兵,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场仗打的太艰苦了,从第一天开始,曹兵便日夜不停的进兵,再进兵,中间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先不是伤亡怎么样,光这几天刘备整天钉子似的守在城墙上,亲自督战,亲自指挥战斗,身体也累的快虚脱了。

毕竟刘备年纪也不小了,如此劳神费力,身体的疲累倒还在其次,关键是精神的压力太难承受了。

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襄阳守不住,生怕奔波了半生好不容易挣下的这点家当,全部被曹操夺走。

曹兵的的的确确真的退兵了,刘备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会,等冷静下来之后,刘备疑惑道“这个时候他们没理由退兵啊?”

马良也大皱眉头,苦思不解,“明明他们完全占据上风,现在既不是吃饭的时间,也不是睡觉的时候,大白天的却突然撤兵了,真令人费解。”

关羽走了过来,儿子关兴帮他提着青龙刀,往曹军的营帐看了两眼,关羽捋着长髯,微阖二目,沉吟了片刻,过了一会,关羽突然睁大了眼睛,凤目中射出两道逼人的寒光。

“或许是刘循出兵了。”

“刘循?”

一提到这个名字,刘备就来气,跟自己狮子大开口,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明明刘循答应的好好的,可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害的刘备背后里没少骂娘。

“难道真是刘循出动了?”

刘备心里摸不准,但能让曹操退兵,显然不是寻常的小事情,也只有刘循和孙权能给曹操带来这么大的威胁。

到了下午,刘备发现,大约有一万曹军离开了兵营,浩浩荡荡,一路北上。

这更加坐实了刘备的猜测,既然在曹操的后方出现敌人,一定不可能是孙权。

曹操派出大将王双,奉命北上,王双的身边还跟着满宠,走到半路,满宠勒住了缰绳,眯着狭长的一对三角眼,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将军,就这么直接带兵赶过去,实属不智,刘循必然有所准备,且我们远路而来,将士们也比较疲惫,依我看,先去宛城,再从长计议。”

“也好!”王双点点头,虚心的采纳了满宠的建议。

第261章 全明星阵容

可王双做梦也没想到,他的队伍抵达宛城后,城门开启后,队伍刚刚进城大约有两三千人,突然身后一处密林中,杀声四起,伴着滚滚如雷鸣般的马蹄声,背后出现了一队人马。

为首一人,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胯下乌骓马,掌中天狼枪,正是刘循本人。

王双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一旁的满宠,也有些傻眼。

按照满宠的建议,队伍应该先在宛城驻扎,然后派人打探刘循的具体情况,等将士们休息过来之后,再稳扎稳打的对付刘循。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满宠的想的周到,行事谨慎,可别忘了刘循的身边,又有能人。

甚至不用斥候打探曹兵的行踪,庞统便提前猜到了王双的举动。

上一次,夏侯霸匆匆赶来,一味冒进,致使全军覆灭,王双自然不会和夏侯霸一样,而最佳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就近把队伍开进宛城。

一来,宛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另外,宛城相当于南阳的北大门,距离伏牛山也比较近。

刘循正愁没机会拿下宛城,便早早的把队伍埋伏在附近的密林中,只等王双大军到来。

因为王双的队伍已经有三分之一进了城,现在背后突然出现了敌人,王双有些不知所措,将士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少人本能的加快速度,想尽快的进城,似乎这样就能更安全一些。

“不好!”王双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敌人已经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确切的说,这已经不算是预感了。

因为没能第一时间制止,队伍愈发混乱,越来越多的曹兵争抢着往城门口冲去,你拥我挤,互不相让,一开始还能保持队形,随着益州兵的大量出现,危险不断逼近,曹军又没有及时的听到王双的命令,都巴不得马上进城。

“不要乱,听我命令,后队变前队,列阵迎敌!”

王双举起大刀,高声大喊,一嗓子惊醒了不少曹兵,大家纷纷掉头,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刘循举起长枪,催马如飞,冲在了最前面,他的左边是马超,右边是庞德,王平等一众小将,也都紧紧跟随。

虽说刘备身边士兵不多,但武将却都是能征善战的厉害角色,都能独当一面,尤其是像马超、庞德、赵云、张任这样的大将,放眼天下,那也是一流的顶尖大将。

兵少,就用大将来弥补,而且随便一员大将,能力都超过了曹兵的主将。

打仗打的是士气,有的时候,人多不一定是好事,就凭刘循身边的这些大将,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在他们的带动下,益州兵嗷嗷直叫,像一群发狂的野狼一样,拼命向前,简直势不可挡。

待在城外的曹军,甚至还没等阻止好阵型,刘循便带着一众武将杀到了近前,刘循手起枪落,顷刻间便把一名曹兵挑的飞了出去,天狼枪上下舞动,犹如夺命的死神镰刀,一路向前冲杀,挡者必死。

咔咔!

当啷!

有的曹兵兵器被刘循磕飞,有的当场被天狼枪砸断,刘循天生神力,天狼枪势大力沉,无人能挡。

一名曹将企图挡住刘循,在刘循马前刚刚走了三五个回合,便被刘循一枪抽断了肋骨,胸膛登时干瘪了下去,刘循冷喝一声,反手一枪,将对方挑落马下。

马超也毫不逊色,狼牙枪上下舞动,带起一阵阵夺命的呼啸声,枪影闪过,血肉飞溅。

马超枪急马快,出手果断狠辣,虽然招式并不绚丽好看,但枪枪夺命,出手必取人性命,非常注重杀敌的实效。

庞德身形彪健,半露着膀子,坦露出精悍的肌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手里提着一口六七十斤重的雁翎刀。

他用的是短刀,但依然重达六七十斤,由此可见,庞德也是天生神力,蛮力惊人。

庞德拍马舞刀,纵马杀进曹兵的人群中,雁翎刀左劈右砍,上下狂舞,每一次挥舞,上面的铜环都哗楞楞直响,震撼人心,犹如催命的魔音一样,当声音响起之后,必然会有人丧命。

四五个曹兵挡住了庞德,一起举枪刺向他,庞德不屑的发出一阵冷笑,用力挥刀,伴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兵刃撞击声,几条长枪硬是被他当场砍成了两半。

那几个曹兵都傻眼了,见了鬼一样,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庞德催马前冲,唰唰唰!连劈了十几刀,一眨眼的功夫便把这些人劈翻在地。

赵云算是正是加入刘循的阵营,第一次名正言顺的为刘循效力。

面对众多曹兵,赵云面色不变,从容自如,枪头猛的扑棱棱一抖,瞬间幻出十几道寒光,耀眼夺目,令人眼花缭乱,面前的曹兵只一走神的功夫,便相继心口中枪,一个个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亮银枪上下翻飞,如银龙狂舞,枪影过处,曹兵顿时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那些在队伍里呆的时间比较长的曹兵,一想起赵云在长坂坡的无敌英姿,没等交手,便吓得纷纷后退,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乱喊“赵云来了,快跑啊。”

如果只是自己逃跑,影响倒不是很大,这么多人,你也跑,他也喊,必然会大大的影响曹军的士气。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玩命的逃跑,本能的掉头往城里挤。

益州兵士气空前高涨,尤其是刘循把这些能打硬仗的武将聚集在一起,这么奢侈的组合,在战场上所发挥出来威力可想而知。

简直堪比全明星的豪华阵容,马超、赵云、张任、刘循、王平、邓芝……哪怕都是以一挡百,也够曹兵喝一壶的了。

没多久,曹兵的队伍便被冲的七零八落,任何王双如何呼喝指挥,大家全都置之不理,玩命的掉头往城里跑。

王双想要阻止,面对混乱的局面,也深感无力。

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反倒把刘循引到了自己面前,刘循也不答话,到了近前,拧枪就刺。

刺中带挑,挑中带拨,招式极其精妙,裹挟着不可撼动的力量,逼得王双连连招架,苦不堪言。

第262章 关闭城门

刘循一路杀到王双的近前,举枪就刺,枪头寒光一闪,直奔王双的心口而来。

王双慌忙举起大刀想把刘循的长枪给封出去,刀枪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半空中星火爆射,顷刻间,王双便觉得虎口发麻,浑身一震。

一股巨力涌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在马背上晃了几下,勉强坐稳。

刘循面无表情,一招未停,一招又至,天狼枪越来越快,上一枪,下一枪,枪枪不离王双的周身要害,王双咬紧牙关,勉强在刘循的马前走了十几个回合,便彻底陷入了被动。

枪风呼啸,刘循不仅枪法精妙,招式诡异,令人难以琢磨,力量更是狂猛彪悍,威猛霸道,每当两人的兵刃碰撞在一起,王双都感到非常的吃力,虎口一阵阵发麻,几乎要迸裂开,王双很想避开刘循的长枪,可刘循枪急马快,速度实在太快了,王双根本躲避不开。

当啷!

王双越是躲,刘循越是步步紧逼,一次次举起天狼枪,专门找机会跟王双的大刀碰撞。

再一次碰撞在一起,王双虎口骤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刀柄缓缓的流了出来。

虎口很明显,裂开了,王双不可思议的看了刘循一眼,自知不是对手,双腿发力,在马腹上一夹,径直逃进了宛城。

“哪里走!”

刘循沉声厉喝,随后紧追。

马超、张任等人也都如狂风卷地一般,一路疯狂冲杀,伴着曹兵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他们便杀到了城门口。

这会功夫,很多人都挤在城门口,曹兵斗志全无,争先恐后的往城里挤,彼此互相推搡,互不相让,益州兵越是追了上来,曹兵越是混乱。

“快把路让开,先让我过去。”

“凭什么让你过去。”

后面的往前挤,前面的自然不会答应,有的直接动了手,你给我一个通天炮,我还你一记扫堂腿。

不少将校头目也被挡在了外面,哪怕是别人的上司,这会功夫命令也不好使了。

连王双都跑进了城中,剩下的这些人谁也管不了谁,越是这样,对刘循这边越有利。

“杀啊!冲啊!”

刘循振臂高呼,挥枪连连向前冲杀,枪如蛟龙出海,在人群中无情闪过,枪起枪落之间,带走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主将骁勇,本领盖世,身先士卒,益州兵的将士们也深受鼓舞,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将怀必死之心,兵无贪生之念,三军用命,上下齐心,汇聚在一起爆发出的杀伤力,简直是摧枯拉朽,无可抵挡。

“妈呀,救命啊。”

“饶命啊,我还不想死。”

扎堆在城门口的曹兵,被杀的毫无反抗之力,当他们把力气都用在往城里挤的时候,背后的益州兵毫不客气,刀枪并举,疯狂砍杀,直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一转眼的功夫,地上便铺满了尸体,断臂残肢更是飞的到处都是。

“速速关闭城门。”

进城之后,满宠急忙对王双提醒。

王双有些犹豫,担心的说“可是城外还有我们不少将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将军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关闭城门,这宛城就要丢了。”

满宠急的直跺脚,城池都快保不住了,谁还有心思在乎没来及进城的那些曹兵啊。

王双心里一阵痛苦的挣扎,犹豫了一会,见城门口杀声震天,益州兵气势汹汹,都在玩命的往里冲,已经有人冲到了城中。

形势正在脱离控制,王双索性把牙一咬,把心一横,马上传令“速速关闭城门,不得有误!”

城门里面的曹兵听到命令,马上掉头,想把城门关上,哪那么容易?

刘循见他们要关门,催马前冲,大声喊道“他们要关闭城门,给我杀啊,还有你们这些留在外面的曹兵,已经被人抛弃了,还不速速把路让开。”

刘循一边喊,一边往前杀,他气沉丹田,声音洪亮,不少曹兵听的清清楚楚,见果然要关闭城门,这些曹兵的情绪顿时变得非常激动,正如刘循说的那样,他们觉得自己被同伴给抛弃了。

有的掉头帮着益州兵往里杀,有的直接把路让开,还有不少人嘴里骂骂咧咧,丢掉了手里的兵器,选择投降。

刘循带人一路向前,不管谁挡在面前,见人就杀,身上早已被染的血红,状若疯癫,只是机械似的一次次把夺命的长枪用力向前刺出。

在刘循的带领下,城门里面的曹兵很难完全关闭城门,很快,刘循便来到了城门前,天狼枪顺着门缝用力刺了进去,噗的一声,一下子刺中了两个拥挤在一起的曹兵,刘循单手发力,把他们挑的飞了起来,长枪一阵猛抽猛扫,把门缝附近的曹兵打的哭爹喊娘,狼嚎鬼叫。

“速速让开,挡我者死!”

刘循目光犀利,像老鹰的眼睛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声音更是冰冷至极,让人瞬间便体会到无法抗拒的威严。

刘循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谁挡在他的面前,就是死路一条。

刘循杀伐果断,马超等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杀的曹兵节节败退,很快就被刘循冲进城中。

“啊?不好,他们进城了!”

满宠惊恐的瞪大眼睛,望着潮水般迅速逼近的益州兵,满宠惊愕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双也吓了一跳,急忙带人前去阻挡刘循。

可现在益州兵气势如虹,势不可挡,王双根本抵挡不住,如果不是逃得快,好悬没把命搭上。

顺利攻占了宛城,庞统提议,派一员上将在此镇守,再运送一些粮草到伏牛山,两地互为犄角,不管曹操攻打哪一个地方,另外一个地方马上从背后出击。

经过一番思索,刘循把守城的重任交给了赵云,张任多少有些担心,“主公!赵云虽然表明了心迹,愿意为主公效力,可他毕竟刚刚表态,主公应当更慎重一些。”

刘循笑了,“张公,你这话幸亏没让别人听到,子龙怎么说,也是你的同门师弟,你就这么不相信他吗?”

第263章 刘备的女人

张任认真的回道“公是公,私是私,我跟赵云师出同门,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但是他之前留在主公身边这么久,迟迟没有表明态度,可现在却因为刘备的一封信,就改变了主意,我觉得必须再慎重考虑一下,要不然,别的将士也不会心悦诚服。”

张任的这番话,完全是站在刘循的立场上,没有一点点的私心。

刘循往四下看了看,除了王平和姜维,都是自己的亲兵,没有外人。

刘循便解释道“子龙忠勇无双,义气深重,他之前之所以没有表明态度,这正说明他不是一个轻易改变心志的人,一旦认准了刘备,便会舍生忘死,至死不渝,所以要让赵云真心为我效力,由刘备亲自出面,可比我管用的多了。”

“这?”张任细一琢磨,点了点头“我明白主公的意思,就算我们相信赵云,可毕竟还有那么多将士看着,主公不觉得行事过于草率吗?”

刘循摇了摇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正因为我破格重用赵云,那些投降我们的将士和文士,心中才会产生希望,只要有能力,我必然会一视同仁,绝不会追究计较别人的往事。

刘循的身边,招降的人越来越多,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像马超、魏延、赵云、张郃、庞德……这些人都是降将,为了安抚这些人,所以刘循必须做出表率,提拔重用有能力的人,让别人看到希望,不认为刘循会有所偏袒,故意徇私。

不像刘备,夺取汉中之后,在益州称王,把身边的人区别对待,荆州人第一等,东洲人第二等,而益州人则是最末流的第三等。

刘循不仅注重能力,也不希望身边的人出现勾心斗角的派系之争。

不管是益州本地人,还是刘璋依仗的东洲人,又或者别人,刘循尽量做到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

赵云没想到刘循会这么器重他,他什么也没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出好的表现回报刘循的信赖。

王双打了败仗,付出了一多半的伤亡,灰溜溜的带人来见曹操。

一见面,王双倒也磊落,并没有找借口推卸自己的责任,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曹操。

“什么?刘循竟如此厉害,你带去的一万大军这么轻易就败了。”

王双自责道“末将无能,恳请主公重重责罚,不过那刘循虽然兵力不多,但身边的将领却都非常骁勇善战,都是万夫难敌的一流战将。”

王双一边回想之前的厮杀,一边数着手指头说道“有马超、赵云、张任、庞德、张郃、闫行……加上刘循本人,他们实在太强了。”

“嘶!”

不仅曹操深感震惊,帐中的文武也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凭刚刚王双嘴里念到的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厉害角色。

而且这里面有很多人,之前明明是曹操这边的是,现在却被刘循收拢在身边,掉转矛头,摇身一变变成了曹操的敌人。

曹操眯着眼睛,紧锁双眉,足足沉默了好久。

“看来这襄阳是没法再打了。”过了一会,曹操很不甘心的说道。

把王双派去,曹操本以为即便王双不能取胜,至少也能跟刘循僵持一段时间,趁此机会,曹操想着尽快的拿下襄阳。

等他把刘备收拾了之后,然后再集中兵力,专心对付刘循。

程昱捋着须髯,沉吟了片刻,开口道“魏公!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我觉得我们应当假意退兵,引刘备出城追击,然后突然掉头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等拿下襄阳之后,再集中兵力对付刘循。否则,一旦刘备缓过劲来,他和刘循一左一右,一前一后,若联手对付我们,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程昱深谋远虑,虑事周全,他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是直击要害,一击致命。

而此时此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孙权已经悄无声息的把队伍带到了宜城,只要在往前,就是处于战云笼罩的襄阳。

孙权很聪明的把队伍停在宜城,原地扎营,并派人密切关注襄阳那边的战况。

听说曹操已经停战了,将近两天没有继续攻打襄阳,孙权便猜到了,刘循没有食言,已经出动了。

凌统有些坐不住,心情急迫的问“主公!现在我们该做什么,是向襄阳进兵,攻打曹操,还是趁机夺取南郡呢?”

孙权摇了摇头,“先按兵不动,等等再说。”

明明是和刘循约好的,一起出兵对付曹操,可孙权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对刘循,他知道应该加以拉拢,进一步加固双方的关系,可内心深处,孙权也对刘循持有一丝警惕。

刘循这两年的表现,让孙权佩服之余,感到深深的忧虑,他不想让刘循的势力扩张的太快。

现在孙权的实力是三家中最强的,可他担心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刘循就会后来居上,狠狠的压他一头。

孙权坐山观虎斗,一直按兵不动,即使曹操退兵,孙权也没有引起重视,刘备觉得是个机会,想趁着曹操退兵的机会,兜着曹军的屁股狠狠的发泄一下,可是刚到半路上,却遭到了曹军的伏击,而曹仁却带人偷偷的绕到刘备的身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顺利夺取了襄阳。

襄阳失守,便等于刘备失去了根基,刘备懊恼不已,带着残兵败将四处逃窜,甭提多狼狈了。

就连他的妻儿也落在了曹操的手里。

“带上来!”

重新回到襄阳的曹操,脸沉的像锅底一样,命人把刘备新娶的女人还有阿斗带到了他的面前。

为了羞辱刘备,曹操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从受伤的士兵里面,他找了一个打仗断腿的士兵。

“你叫什么名字?”曹操问道。

“小的王二!”

“可曾娶妻?”曹操口气和缓,关切的问道。

王二一瘸一拐,站都站不稳,咧嘴一阵苦笑,露出两行焦黄的大板牙,“魏公,小的哪有资格讨婆娘,以前没断腿就没人愿意嫁给我,现在更加没机会了。”

曹操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刘备的女人,“你看那个女人如何?若是愿意,赏给你了!”

第264章 占领宜城

王二扭头看向刘备的女人马氏,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浓眉大眼,肌肤莹润如玉,简直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样,王二看的眼睛都发直了,谗言欲滴,一时激动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喜欢吗?”曹操笑着问道。

王二连忙点头,“主公对小的天高地厚之恩,小人来生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主公的恩情,我愿意!”

马氏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就在一天之前她还是刘备的女人,高高在上,衣食无忧。

可现在她却马上就要和一个瘸腿的男人在一起,一想到今后要被这个男人同床共眠,永远的生活在一起,刘备的女人顿时伤心落泪,心中异常屈辱。

曹操大手一挥,“王二,你把人带下去吧,按说营中不能携带女眷,不能饮酒纵乐,但这次孤为你破例,今夜就是你们的洞房之喜。”

王二磕头如捣蒜,连连谢恩,然后伸手拉着马氏就要离开,马氏非常抗拒,拼力挣扎,曹操把脸一沉,唤过两名虎卫,让他们把马氏带了下去,直接帮着王二送到了“洞房”

这件事很快在曹军营中传遍了,将士们纷纷议论,对王二那叫一个羡慕。

“真是没想到,王二竟然走了狗屎运,讨了刘备的女人,他娘的,这小子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可不是吗?你们没瞧见,刘备的女人长的那叫一个漂亮,长的又白又嫩,跟仙女一样。”

“王二家的祖坟上一定是冒了青烟。”

王二瘸腿瘸脚,属于一等伤残,如果没人帮忙他恐怕很难和马氏洞房,那两个虎卫好事做到底,帮他把马氏用绳子捆了起来,然后狠狠的丢在了床上。

其中一个人笑着对王二说“现在没事了,可不要辜负魏公的美意,你就好好的享受吧。”

王二像打了鸡血一样,体内一阵热血沸腾,等虎卫离开后,王二感觉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男人过。

爆发洪荒之力的王二,让马氏着实折腾的不起,外面有不少好热闹的跑来“听墙脚”,有人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打仗没见王二这么厉害过,没想到这小子在床上倒是一条好汉!”

王二今夜大展雄风,上演了一条游龙戏凤的好戏,且说曹操望着站在面前吓得哇哇大哭的刘禅,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刀锋般犀利的寒光。

刘禅今年八岁,从小就性情软弱,胆子特别小,此刻站在曹操的面前,见屋中站满了人,尤其是那些武将,身上都穿着明晃晃的盔甲,佩戴着吓人的刀剑,久经杀伐的这些人自然而然的身上会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

刘禅才撑了一会,便吓得鼻子一酸,哇哇的哭了起来。

曹操把脸往下一沉,厉声喝道“闭嘴!”

许褚上前一步,把刀拔出了一截,一双铜铃大眼狠狠的瞪视着刘禅,刘禅吓得浑身发抖,赶忙把嘴巴闭上,停止了哭泣,那一双怯懦的眼睛,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曹操环视四周,对大伙问道“诸位,你们觉得刘备的儿子当如何处置?”

“这还用说,刘备屡次三番跟我们作对,他的儿子理应杀掉,绝不能留他在世上。”曹仁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脱口回道。

这一次如果不是刘备,襄樊也不会失守,曹仁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心里非常恼火,巴不得亲手把刘禅杀掉。

“对,杀了他,理应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曹真也大声嚷嚷。

曹休、许褚、典满、王双……也都纷纷开口,你一言,我一语,这些军中的武将都是大嗓门,只一会的功夫,那声音便好悬没把屋顶给掀翻。

刘禅听他们要杀自己,吓得面无血色,再次哇哇的嚎哭起来。

许褚上前一步,把刀拔了出来,故意在刘禅面前慌了几下,威胁道“再敢哭一声,我现在就宰了你。”

许褚的话真管用,刘禅立刻止住了哭声,两眼惊恐的望着许褚手中的大刀,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喊道“父亲,你在哪里,快点来救我。”

“主公,我认为不能杀。”程昱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把刘备的女人赏赐给王二,这已经足够给刘备留下难以洗涮的耻辱了,但刘备的儿子现在在我们手里,刘备即便再想找我们寻仇,也会束手束脚,投鼠忌器,而我们则可从容利用这枚棋子,进而操控刘备。”

杀一个小孩子,对曹操来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但程昱觉得,刘禅活着才更有利用的价值。

刘备的人生格言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人被羞辱,刘备可以不在乎,但他绝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儿子。

曹操捋着胡须,想了一会,点点头,“仲德言之有理,那就先留他一命,把人带下去严加看管,绝不能让他跑掉,也不能让他出事。”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襄阳失守之后,刘备疲于逃命,最后带着三五千残兵败将来到宜城,想回到南郡暂时休整一下,南阳已经彻底被曹操占领了,再不回南郡,刘备恐怕连个栖身的落脚之地都没有。

可是到了宜城之后,见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清一色,都是江东兵的装束,城墙上还竖起一面大旗,上面龙飞凤舞,写着“破虏将军·孙”

刘备还在城墙上看到两个熟悉的武将,一个是甘宁,一个是吕蒙。

“这?”

刘备顿时一愣,一旁的张飞气得火药脾气当时就发作了,张飞举起丈八蛇矛,枪头指向吕蒙和甘宁,大声质问道“我说妙你们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来了,为何见死不救,迟迟不肯发兵?”

甘宁不屑的笑了,“发兵?为何要发兵,我们江东又不欠你们的。”

吕蒙淡然一笑,直接懒得解释。

刘备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甘宁和吕蒙的态度如此冷漠傲慢,让刘备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第265章 孙权的条件

诸葛亮只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了深深的愁容,他往前走了几步,对吕蒙笑道“孙将军应该也在城中吧,我们想见他一面。”

吕蒙点点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从诸葛亮的脸上,吕蒙已经猜到,他一切都明白了。

过了一会,孙权命人打开城门,随即亲自出迎。

一见面,孙权满脸堆笑,像故友重逢一样,非常的客气。

几步来到刘备的面前,拉住刘备的左手,关切的问道“玄德,我也刚刚赶到,我派人前去打探,听说襄阳已经失守,所以我这才命人原地驻扎,没有轻举妄动,免得曹操从这边长驱直入,趁势夺取荆州。”

“来来来,先进城再说。”

孙权拉着刘备的手,就要往里走,诸葛亮急忙插话道“孙将军,不必了那么麻烦,城外地方空旷,更便于让将士们歇息。”

说着,没等孙权同意,诸葛亮便吩咐关兴和周仓,“把大家都安顿好,不可胡乱走动,更不可进城扰民。”

刘备尴尬的笑了笑,也不便进城,孙权倒也坦然,心里明白,诸葛亮是担心自己存心加害他们。

现在刘备身边只剩下这么点人手,孙权占据宜城很明显让诸葛亮感受到了令人不安的敌意,孙权很显然来者不善,必有所图。

孙权非常大度,马上命人帮着刘备安顿伤兵,又让人准备丰盛的饭菜,让大伙尽快恢复体力。

等一切安顿就绪之后,张飞心里藏不住话,站起身来,对孙权质问道“我说你们究竟什么意思,是不是来帮忙的?”

孙权没有理睬张飞,目光看向刘备,直接了当的说“玄德,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是盟友,自然没理由见死不救,但是你也应当体谅,现在淮南那边战事也打的甚是胶着,按说我很难抽身过来帮你,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自然也明白,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所以绝不能对你们置之不理,但也不能让我江东子弟白白流血牺牲,玄德,你说呢?”

刘备知道孙权跟刘循一样,也想趁火打劫,狠狠的敲自己一把。

但现在刘备一点主动权都没有,宜城是回南郡的必经之路,乍一看,孙权是来帮忙的,可他究竟要图谋什么,刘备一点底都没有。

孙权又问道“玄德这是带人要往何处去?”

刘备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南阳现在已经被曹操夺了回去,我想先回南郡,休整一下再做打算。”

孙权摇了摇头,“南阳得而复失,玄德难道就甘心吗?再说了,刘循已经出兵了,我听说他连战连胜,已经夺取了宛城,若玄德就这么轻易离开南阳,似乎有些不仗义吧。明明刘循和我都是玄德请来的,结果你却要回南郡休整,难道要让我们去面对曹军吗?”

孙权说的很有道理,刘备即使回到南郡,也很难短时间内筹集足够多的兵马。

这一次南阳之战,刘备把能投入的兵力都投入进去了,把家底几乎都折腾干净了。

回到南郡,更像是暂时躲起来,别说找曹操报仇,曹操能不来攻打南郡,刘备心里就烧高香了。

他已经没有勇气继续招惹曹操了。

可是刘循和孙权却都是刘备请来的,现在刘循已经参战了,孙权也带来了不少兵马,而刘备却要退出了。

孙权道“不如这样,我和刘循帮你重新夺回南阳,不知玄德意下如何?”

对南郡,孙权只字不提,压根他就不希望刘备再回到南郡,从出兵的那一刻开始,孙权便已经把南郡视作他的私有物品。

刘循有些犹豫,孙权倒是很大方,“放心,你缺什么,我都会帮你解决,不管是兵马钱粮,还是别的,我都竭尽所能,现在刘循已经和曹兵交手了,现在正是你我三家联手对抗曹贼的机会,切不可迟疑。”

“可你总得先让我们回一趟南郡吧?”张飞不满的抱怨道。

孙权神秘的笑了,“既然翼德提到了南郡,我便不放直说吧,刘循此番出兵,玄德答应了他几个条件,那么作为我帮你夺回南阳的筹码,希望玄德能把南郡还给我,再说了,这南郡之前本来就是我借给你们的。”

其实刘备借荆州,借的就是南郡,后来刘备凭着自己的努力,从曹操的手里夺回了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四郡,算是得到荆州一多半的领土,但孙权总以为荆州全部再是自己借给刘备的,这其实有点蛮不讲理。

上次孙权趁刘备进兵益州,亲自出兵,抢回了三个郡,刘备也没有计较。

现在孙权直接霸道蛮横的要把南郡要回去,刘备真想马上摇头,断然拒绝,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刘备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凭什么把南郡给你们。”张飞直肠子,性如烈火,当即把眼一瞪,就要发飙。

关羽也眯起眼睛,握紧了青龙刀,目光冷冷的盯着孙权,似乎在考虑待会究竟应该从他身上哪个地方下手。

张飞和关羽不服气,孙权的身旁,甘宁、吕蒙、凌统、徐盛、周泰也纷纷站了出来,一时间,双方怒目而视,气势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诸葛亮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对关羽和张飞劝道“翼德,云长,不可鲁莽,我觉得孙将军这个提议还算公道,勉强可以接受。”

孙权也站了起来,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一时觉得有些突然,这样吧,玄德,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我就不打扰了。”

总得给他们一个单独商量的机会,孙权随即拱手道别,带人回了宜城。

孙权前脚刚进城,张飞便咬牙瞪眼的说“孙权简直欺人太甚,凭什么南郡他想要给他,再说了,这家伙摆明了现在就不想把南郡给我们了。”

刘备扭头看向诸葛亮,心急如焚的说“孔明,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诸葛亮重重的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事实很明显,即使我们不答应,只要孙权不把路让开,我们也很难回到南郡。”

第266章 刘备见王二

刘备郁闷的要吐血,眉宇间萦绕着愁苦灰败的气息,霎时变得心事极重,精神几乎要压垮了。

之前明明三家结盟,同时出击,且都大有斩获,取得了可喜的战果。

孙权拿下合肥,刘循夺取汉中,刘备攻占南阳,按说三喜临门,每个人都应该感受到丰收的喜悦,可仅仅才过去两个月,刘备便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让他郁闷的是,明明是自己对曹操造成的“伤害”最小,可刘备却首当其冲,承受了曹操最猛烈的复仇怒火,刘循和孙权都让曹操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刘备却悲催的成了曹操的出气筒。

曹操毕竟是敌人,立场不同,找刘备报复,刘备也无话可说,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刘循和孙权也在他的心口插了一刀,之前还觉得刘循要求非常过分,跟孙权相比,刘备反倒觉得刘循太心软了。

刘备心情沮丧的看着诸葛亮等人,不甘心的说道“现在南阳也丢了,南郡也回不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连连叹气,心情都变得非常沉重,刘备发愁,大伙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飞咬牙切齿的说“孙权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哥,我们干脆跟孙权以死相拼。”

刘备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拼?拿什么去拼?就凭身边这点残兵败将,能拼得过吗?

真要打起来,不被孙权一锅端了才怪。

关羽凤目微阖,面沉似水,尽管他一句话也没说,那刀锋一般犀利的目光,也足以证明他此刻心中的怒火是何等的炙热。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太迟了,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暂时先答应孙权的条件,让刘循和孙权帮我们夺回南阳。”

“难道就这么把南郡让给了孙权?”张飞眼珠子瞪的溜圆,心中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火山爆发了。

诸葛亮两手一摊,无奈的说“不然呢?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马良想了想,忧心忡忡的说“只怕孙权并不仅仅是要得到南郡,武陵和长沙他也未必会让给我们。”

“碧眼小儿,简直欺人太甚。”张飞怒瞪双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马谡看了兄长马良一眼,赞同的点点头,“兄长言之有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孙权的确是要独霸荆州,寸土寸地都不会让给我们。”

“俺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张飞不停的喘着粗气,大声叫嚷,生怕被江东的将士听到,刘备忙表情严厉的瞪了张飞一眼,责怪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张飞低声嘟囔道“孙权什么都没做,就想独占荆州,我心里不服气,凭什么好事都落到他的头上。”

刘备满脸忧伤,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啊?”

诸葛亮忽然两眼一亮,对刘备说“主公!我们可以马上派人把孙权出兵的消息告诉刘循,主公可以把武陵和长沙送给刘循。”

“嗯?”刘备不明其意,纳闷的看着诸葛亮。

马谡才智过人,一点就透,当即抢着解释道“孙权刚才不是说了吗,要和刘循一起帮我们夺回南阳,既然他想要南郡,那我们便把武陵和长沙送给刘循,绝不能平白无故的便宜孙权一人。”

“这么做,是不是会把孙权激怒?”刘备担心的问。

马谡冷笑道“孙权一兵一卒都没废,就想把荆州彻底占为己有,他逼的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主公还有必要顾忌孙权的感受吗?反正两家的仇怨已经无法化解,一旦有机会,孙权巴不得把我们彻底吞并,与其让孙权独享荆州,不如分一些好处给刘循,让刘循从旁牵制孙权。”

诸葛亮欣慰的点点头,“孙权并没有说要把南郡、武陵、长沙彻底占为己有,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这么打算的,趁他还没有达到目的,我们干脆把武陵长沙两地让给刘循,也好借此跟刘循缓和一下关系。”

刘备道“刘循和孙权两家自结盟以来,过从甚密,关系日益稳固,即使我们提出把武陵长沙送给刘循,他会要吗?要了必然会惹孙权不满。”

诸葛亮自信慢慢的说“主公放心吧,孙权狡猾奸诈,总是想趁火打劫,刘循也没那么简单,关系再好,他们心里也明白,早晚会有疆场对立的那一天,武陵长沙刘循一定会要的。”

刘备想了想,采纳了是诸葛亮的建议,马上派人骑快马北上,联系刘循。

信使前脚刚一离开,曹操就把王二派来了。

不仅王二来了,马氏也来了。

曹操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有心想羞辱刘备一下,其实曹操并不知道孙权来了,不然的话,曹操也不会做的这么过分。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听说曹操派人来见自己,刘备也没有多想。

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了,孙权虽说对刘备下手挺无情的,但勉强也算是刘备的帮手。

“让他来见我。”刘备摆了摆手,对亲卫纷纷道。

不一会的功夫,关兴便押着王二气冲冲的进了大帐,刘备不解的看着关兴,“贤侄,你这是何故?怎可如此怠慢曹操派来的人。”

“伯父,他……”关兴用力的把王二丢在地上,气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伯父,你等一下。”关兴大步走出大帐,等再进来的时候,他又把马氏推搡着带来进来。

“这?”猛一见到自己的女人,刘备又惊又喜,激动的站了起来,纳闷的看着马氏,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曹操把你放回来的吗?”

马氏羞臊不堪,一想到她现在已经成了瘸腿王二的女人,登时委屈的落了眼泪。

她很想让刘备杀了王二,再重新回到刘备的身边,可马氏心里也清楚,不管王二是死还是活,她都不可能再回到刘备的身边了。

一个被瘸腿曹兵占有过的女人,刘备还会要吗?就算刘备愿意,别人难道就不会说闲话吗?

对刘备来说,脸面比性命还要重要。

第267章 刘循生气了

关兴见刘备还不明白,咬牙愤怒的指着王二,厉声说道“伯父,这个女人已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是曹操故意派他们来的。”

话音未落,关兴气愤不过,用力的拔出宝剑,寒光一闪,就要当场把王二杀掉。

刘备急忙制止,疑惑不解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关兴一跺脚,指了指王二,“伯父,你还是直接问他吧。”

刘备把目光转向王二,王二一点也不害怕,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他,现在却讨了刘备的女人,王二死也甘心了,所以当曹操要把任务指派给他的时候,王二便做好了准备,哪怕是死,也不能给魏公丢脸。

王二硬气的扬起脖子,直视着刘备,语气刚硬的说“没错,现在马氏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你的女人?”刘备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颤,惊讶之余,眼神也骤然变得冷了许多,隐隐已经动了杀意。

王二毫无惧色,如实的回道“这怨不得别人,是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害她落在我们的手里,魏公见我可怜,便把这个女人赏赐给我,嘿嘿!”

一想到马氏昨夜带给他梦幻一般的享受,王二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什么?曹操竟然把她赏给了你?”刘备惊怒交加,感受到了深深的耻辱。

他是一方诸侯,而王二是个站都站不稳的瘸腿小兵,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可曹操却想也不想就把他的女人上给了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残废。

这比杀了刘备,还让他感到耻辱,刘备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王二直勾勾的看着他,扬起脖子,不屑的冷笑道“你想杀我吗?尽管来吧,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瘸腿王二,反正老子就算死,也值了。”

王二眯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临死前能品尝到刘备女人的滋味,对王二这条烂命来说,早就够本了。

刘备怒气阵阵上涌,眼中杀意横生,真想马上下令,把这对狗男女都杀掉,可他又忍不住问道“刘禅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二把嘴一撇,语气傲慢的说“他啊?你放心,现在你儿子在魏公手里,吃得好,睡得香,魏公这次让我来见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马上归顺朝廷,魏公不仅可以让你们父子团聚,之前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

其实,曹操知道,刘备是不可能归顺的,只是想让王二给他送个信,让刘备知道,儿子刘禅的性命,随时掌握在曹操的手里。

马氏,曹操都能毫不犹豫的赏给最底层的士兵,那么刘禅,曹操一旦不高兴了,也能随时要了他的小命。

刘备顿时心如刀绞,这辈子刘备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早在涿郡的时候,刘备身边的女人便出现了不少,只不过乱世流离,世道艰辛,刘备身边的女人似乎运气总是不好,身边的女人总是呆的时间不长,便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疾病离开人世。

虽然出现的女人不少,但刘禅却是刘备唯一的骨肉,在传宗接代这方面,刘备可比曹操要差劲的多了。

现在听说儿子在曹操手里,刘备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王二愈发得意,“怎么?你现在不杀我了,反正话已经带到了,魏公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清楚,不要继续执迷不悟,跟朝廷为敌,告辞!”

王二不屑的看了刘备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到马氏身边,当着刘备的面,对马氏异常霸道的吆喝道“该走了,扶我离开。”

马氏性情软弱,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含着眼泪看了刘备一闪,心里发出一阵无声的叹息,搀扶着王二一步步万般不舍的离开了。

马氏很想离开王二,也盼着有人把王二给杀了,可曹操曾当着她的面吓唬她,“如果王二出了事,她的全家满门一个也别想活。”

“伯父,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关兴咬牙切齿,剑柄攥的直响,王二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关兴真的受够了。

刘备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可鲁莽,阿斗还在曹操的手里。”

刘禅在曹操的手里,这让刘备心里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次跟诸葛亮等人商议,诸葛亮对刘禅落在曹操的手里成了人质,并不感到奇怪。

只不过,曹操把马氏赏给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兵,这却大大出乎诸葛亮的意料。

诸葛亮深感震惊,心里难以接受,身为马氏的族人,马良和马谡,更是倍感屈辱,恨不能马上就跟曹操疆场对决一番。

“现在应该怎么做?刘禅在曹操的手里,这……”刘备心中苦不堪言,整个人的精神都快崩溃了。

如果曹操把刘禅直接给杀了,就算刘备心里难受,也不会乱了方寸,拿不定主意。

但现在,他连和曹操对抗的勇气,都彻底没有了。

只有刘备一有动作,曹操有的是办法让刘备断子绝种!

诸葛亮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主公!事到如今,即使我们和曹操继续抗衡,也已力不从心,现在刘循和孙权都出兵赶来,而且他们都从我们这里得到了好处,我们没理由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只有孙权和刘循联手出击,曹操断无胜算,说不定很快,主公就可以和幼主父子团聚了。”

刘备想了想,用力的点点头,“说的也是,刘循和孙权都跟我狮子大开口,一个比一个胃口大,自然应当好好的让他们表现一番。”

刘备派出去的人,很快见到了刘循。

听说孙权出兵,先屯兵在宜城,还没等来使把事情说明,庞统皱起了眉头,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安。

果然,等来使把事情全盘脱出,都告诉了刘循。

庞统连连摇头,“没想到,孙权竟如此狡诈,这一次他的做法,真是出人意料啊。”

刘循也生气了,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孙权这么做,有些不地道。

出兵帮刘备,并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刘备,也是把刘循和孙权自己。

刘循明明和孙权约定好了,一旦樊城失守,两家就同时出兵,刘循信守约定,一点私心都没有,可孙权直到现在,一刀一兵都没废,却要独霸荆州,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第268章 情况不妙

“主公!孙权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他只不过把队伍驻守在宜城,一个曹兵都没有收拾掉,就明目张胆的要独霸荆州,他这么做简直目中无人。”马超脾气暴躁,性如烈火,当时就火了。

张任、王平、狐笃、邓芝等一众武将,也纷纷咬牙瞪眼,义愤填膺。

一份付出,一份回报,如果荆州是孙权靠自己的真本事打下来的,别人也无话可说,可孙权却是借着出兵的机会,切断了刘备和荆州的联系。

郑度冷笑一声,“孙权一向狡猾奸诈,唯利是图,上一次趁着刘备出兵益州,荆州空虚,他直接出兵夺了三郡,这一次明明是我们先出兵的,我们跟曹军几次交战,毫无私心,一心只想把曹操打败,可是孙权却忙着抢夺荆州,手段简直有些卑鄙无耻。”

众人纷纷议论,无不指责孙权的卑劣做法,最后越说越激动,马超竟然扯着嗓子说道“这样的盟友不要也罢,简直拿我们当猴耍,就算帮刘备夺取南阳,功劳一多半也是我们的,凭什么他用南阳跟刘备交换荆州?”

这次刘备派来的使臣还是孙乾,见刘循身边的人都对孙权不满。

孙乾心中非常得意,忙笑着说“要夺取南阳,自然更多的要依仗将军,孙权到现在一兵未发,一刀未动,皇叔深感不满,皇叔有意把武陵和长沙两地让给将军,不知将军肯接纳否?”

“这?”

刘循虽然对孙权的做法不满,可心里也清楚,孙权绝不想让他占据武陵和长沙,他想独霸荆州。

郑度凑到刘循近前,低声劝道“主公,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就算你不为现在考虑,也要为日后打算。月满则亏,盛极必衰,现在曹操内忧外患,连遭重创,日后早晚我们会和孙权走向对立,而荆州连通江东和益州,深处中原的腹心,位置举足轻重,既然刘备要拱手把武陵长沙两地相让,主公何必推辞。”

“我担心孙权……”刘循话才说了一半。

郑度却笑了,“主公勿忧,现在不是我们离不开孙权,而是孙权离不开我们。”

“哦?”刘循不解的看着郑度。

郑度胸有成竹的说“哪怕我们什么也不做,只要退守益州和汉中,借助山川险隘,曹操也奈何不了我们,可若是我们真那么做,孙权马上就会孤立,淮南和荆州恐怕转手之间,就会归曹操所有。”

在郑度的劝说下,刘循恍然醒悟,马上答应了刘备的条件,并派人前往宜城,商议此事。

刘循夜里情绪有些不好,径直去了孙尚香的营帐,足足折腾到后半夜,刘循从沉沉睡去。

孙尚香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刘循兴趣这么高,行军打仗的时候还这么疯狂,可他哪里知道,是孙权的做法,激怒了刘循。

虽然现在双方还维持着同盟的关系,但这件事的发生让刘循多了一个心眼,暗暗起了警惕。

转过天来,刘循分兵派将,把宛城大道和方城古道全面封锁,就连精山也派了一队人马,确保曹操无法从原路返回。

另外,郑度还命人把孙权抵达宜城,要联手对付曹操的消息故意散播了出去,免得曹操光找刘循的麻烦,也适当的得让孙权拔几根毛,放点血才行。

曹操很快得到了消息,夺取襄阳的喜悦顿时变得荡然无存。

“想不到孙权竟然也出兵了?”

曹操紧锁双眉,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还夹杂了一丝惊恐不安的恐惧。

如果只是刘循参战,事情还不至于太糟糕,可现在孙权也来了,他和刘循一南一北等于直接困住了曹操,让把活活的堵在了南阳。

曹操不是想要夺回南阳吗?好!给你了,可曹操自己也甭想再离开南阳了,被刘循和孙权死死的给困住了。

曹操毕竟见惯了大风大浪,并没有一下子乱了分寸,对孔桂摆了摆手,吩咐道“去把程昱他们找来,就说我要机要之事商议!”

孔桂很会察言观色,别看跟郭嘉长的很像,但除了拍马溜须见风使舵,背着曹操贪污财物,中饱私囊之外,一点正事他都不会,十足的一个小人。

但正因为他长的跟郭嘉有几分相似,却深得曹操的宠幸,被封位骑都尉,专门留在曹操身边贴身服侍。

尤其是曹操上了年纪,行动不便,身边离不开人照顾,人也成了顺毛驴,喜欢听一些顺耳贴己的话。

这是任何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避免不了的错误。

时间不长,程昱、杨修、刘晔等人相继赶来,见曹操愁眉不展,满脸的严肃,大伙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过了一会,曹操缓缓的抬起目光,环视众人,声音低沉的说“孙权统兵数万,现在屯兵宜城,怕是来者不善啊,老夫这是小看了这个碧眼小儿!”

孙权天生异相,碧眼紫髯,又是曹操的后辈,曹操自然免不了要倚老卖老,称呼孙权为“碧眼小儿”

曹操话音刚落,屋中顿时变得寂然无声,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这个消息过于突然,大伙一点准备都没有。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面面相觑,无不感到深深的震惊。

程昱意识到事情不妙,不及思索,便开口道“魏公!如果只是刘循一人出兵,我们还可以从容周旋,可现在孙权也行动了,说不定他们私下必然已经达成了一致。我们必须马上派人求援,绝不能任由他们将他们孤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曹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我们拒城坚守,按兵不动,他们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本事就来打啊,就不信他们能从我们手里把南阳夺回去。”

曹休摇了摇头,心情并不乐观,“如果城中粮草充足,弓弩齐备,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现在的情况跟我们想的出入却很大。”

之前刘备打曹仁,双方激战将近两个月,曹仁兵败之后,不想把粮草辎重留给刘备,一把火烧了精光,紧跟着曹操又起兵打刘备,南阳连番遭受战火,不仅百姓受苦遭殃,生灵涂炭,粮草也变得相当紧张。

第269章 派人求援

仅凭曹操出征带来的那些粮草,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不打破刘循和孙权的围困之势,曹操的粮草马上就会告急。

曹休平时话不多,但说话办事极有分寸,是个文武兼备的将才,加上他是曹家的后辈,深得曹操的器重。

见曹操投来赞许的目光,曹休鼓起勇气,接着说:“南阳是一个天然的盆地,北有伏牛山,南有汉水、西有武当山,东有桐柏山,现在一南一北两条最主要的通道都被敌人切断,即使我们想依仗城池利跟敌人周旋,恐怕他们也不会上当,他们只需守住南北要道,就可立于不败之地,而时间拖得越久,越对我们不利。”

刘晔也点头劝道:“魏公,事不宜迟,还望速速派人求援。”

曹操深以为然,认真的点了点头,当即把典满叫到近前,满含期待的叮嘱道:“这件事交给你了,马上挑选一些精干的军卒,让他们分头把消息送到邺城和寿春。”

程昱暗暗佩服曹操,他明白曹操的用意,只单凭从邺城调兵,短时间内很难筹集太多的兵马,既然孙权从寿春抽走了一半的兵力,曹操也很有必要从合肥调兵,向南阳增援!

尽管刘循和孙权把路封死了,但典满亲自率领几十个身手矫健的虎卫翻山越岭,专门走无人通行的深山丛林,别人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循他们只能把大路封死,真有人爬山越岭,从人迹罕至的大山里通过,根本阻止不了。

曹操到现在依然还过分的偏爱曹植,当典满带着信跋山涉水来到邺城,曹丕本来满怀希望,认为自己露脸的机会到了,哪知道,曹操在信中却叮嘱曹丕留守邺城,而是让曹植统军挂帅,出兵攻打刘循。

曹丕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曹植礼貌的冲曹丕点点头,马上回府准备,曹植向来生性洒脱,没有心机。

争储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并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心中牵挂着父亲的安危。

丁仪、丁廩都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回到曹植的侯府,马上给曹植出主意,让他好好表现,只要立下大功,解了南阳之围,曹丕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曹丕回到家中,又急又气,郁闷的几乎要吐血。

曹丕现在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陈群在许都,朱铄、吴质也被调任外地,司马懿则跟在曹操的身边,遇到烦心事想找个人出出主意都不行。

“唉!父亲本来就不看好我,若是再被曹植立了功,那我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争储的机会渺茫,在院子里,曹丕仰望星空独自发呆,眼看吃饭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曹丕越想越头疼,明明自己是长子,又是嫡出,按说立他为储,名正言顺,魏国有一多半的臣僚,也都看好曹丕。

可偏偏,父亲却偏爱曹植,凡是曹丕享受的待遇,曹丕一样都不少,甚至比他更受器重。

曹丕以前还有机会帮着曹操搭理政务,只要曹操出兵在外,他就俨然成了半个当家人,可现在他已经彻底被父亲冷落了,什么事情都不准插手。

就连铜雀台、金凤台、冰井台,邺城最出名的三座建筑,也都是曹植奉命监督修建起来的。

明明曹植是他的弟弟,原本没有机会继承大统,可父亲偏偏在他的身边配备了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名士谋臣,用意显而易见,就是要让那些人好好的辅佐曹植,让他尽快的独当一面,好继承曹魏的基业。

“夫君,一个人在这里闷闷不乐,有什么心事吗?”

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郭熙扭着身子盈盈含笑的走了过来。

郭熙本名郭女王,不仅长的漂亮,人也聪明,懂得讨曹丕的欢心,平时也没少替曹丕出谋献策。

体态婀娜端庄,梳着一把抓的发髻,青丝有如墨染一样,漫插的点点珠翠赛过繁星,衬着夜色般的秀发,瓜子脸尖下颌,面庞白皙淡扫峨眉,芙蓉新艳桃李争春;两道细眉黑中亮两中弯,宛若二月新柳撩人心绪。

曹操治家非常严格,上上下下,都节衣缩食,注重俭朴,郭熙除了额头上的玉簪之外,衣服也是半新半旧,但人确实长的漂亮,哪怕最简单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依然艳丽多姿,增色不少。

曹丕身上也继承了曹操贪恋美色的风流秉性,一把将郭熙揽在怀中,不顾院中有侍从注视,便手脚并用,狠狠的逗弄郭熙一番。

郭熙欲拒还迎,娇喘不已,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激起了曹丕征服的邪念,很快,曹丕便拦腰一把抱起郭熙,急匆匆的回了卧室。

甄宓正好来院中寻找曹丕,想叫他用饭,正看着曹丕抱着郭熙进房的一幕,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过了一会,甄宓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去了。

“娘亲,父亲呢?”

曹睿一阵风的跑到母亲面前,亲昵的抱住甄宓的双腿,好奇的问道。

甄宓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不开心的一面,便装出一脸笑容,轻声的说:“你父亲有事要忙,他跟你可不一样,你先去玩吧,等你父亲忙完了再用饭。”

“父亲很忙吗?”

曹睿眨了眨眼睛,明显有些怀疑。

曹睿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四处跑来跑去,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曹丕的长子,曹操的长孙,府里大大小小的仆人没人敢阻拦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一会,便来到了曹丕休息的房间。

在墙根溜溜达达的玩了一会,忽然,曹睿停住了脚步,警觉的瞪大了眼睛。

他听到了别的女人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了,曹丕和郭熙牵着手走了出来。

曹睿眼神冷漠的看着郭熙,从这个女人出现的第一天,他就天生的产生了敌意,因为原本他的母亲整天和父亲待在一起,可郭熙来了之后,他母亲便被彻底的疏远了。

曹丕看了曹睿一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一边玩去,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第270章 曹丕的手段

曹睿气呼呼的跑远了,曹丕厌烦的望着曹睿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

郭熙察言观色,知道曹丕不喜欢曹睿,也很清楚曹睿的真实身份,忽然她两眼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夫君!”

“嗯?”曹丕回头看了她一眼,面带疑惑,“怎么了?”

“不知夫君有没有发觉,临淄侯对甄氏似乎……”

“大胆!”曹丕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郭熙的这番话明显触动了曹丕的禁忌。

曹植暗地里倾慕甄宓,这早已不是秘密,虽说曹丕手里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但这件事也并非捕风捉影。

从当初闯进邺城,把甄宓抢到手,曹丕就意识到身边有人惦记甄宓,先是他的父亲曹操,接着是曹植!

曹操其实早在攻破邺城的时候,就有把甄宓收入房中的打算,曹操不仅喜欢征服敌人,也喜欢征服敌人的女人,用来炫耀自己的功绩,只可惜,被自己的儿子捷足先登,抢先了一步。

曹操不得不放弃,犯不上跟儿子争女人。

曹植虽说比甄宓小十几岁,但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嫂子,他便被甄宓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气质给吸引了。

曹植性情发乎自然,之前跟曹丕见面的时候,只要甄宓出现,曹植就会失神发呆,对于不会隐藏情绪的曹植来说,他暗恋甄宓,早已引起了曹丕和郭熙的注意,甚至连甄宓也觉察到了。

暗恋一个人本来没有错,何况曹植天生浪漫多情,对一切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有一种特殊的情愫。

曹丕非常生气,狠狠的盯着郭熙,质问道“你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

郭熙撒娇的把身子贴在曹丕的肩头,柔声细语的说“夫君,你不要生气,奴家是担心你的前程。这一次父亲有难,被困南阳,若是被临淄侯立功解围,只怕日后,父亲必定会对他更加刮目相看,奴家是想不让甄氏出面,略施一点点手段,只要让临淄侯无法出兵,机会便会对我们有利。”

“……”

让甄宓故意去接近曹植,曹丕实在难以接受,毕竟这有损他男人的尊严,谁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去接近别的男人?

可转念又一想,一想到争储夺嫡自己不利的局面,曹丕又有些动摇了。

再说了,当初占有甄宓的时候,曹丕还很年轻,只是单纯的觉得甄宓长的好看,生得漂亮,便不管不顾的留在了身边。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激情早已荡然无存,曹丕现在还很年轻,可甄宓的容颜却褪色了不少。

她本来就比曹丕大,又生了曹睿,一个女人能有多少年的青春韶华,年老色衰,加上儿子又不是曹丕的亲生骨肉,两人关系早已渐行渐远,愈发疏远,所有用甄宓做钓饵,去引诱曹植,曹丕并没有多么舍不得。

过曹丕有些动摇,郭熙笑着说“夫君不必担心,只不过是还甄氏约曹植出去见一面,最多两人坐下喝杯酒,不会发生什么的。”

曹丕思索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记住,这件事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奴家知道轻重!”郭熙甜甜的答应道。

吃过晚饭之后,甄宓刚要带着曹睿离开,曹丕却喊了一声,“睿儿,你夜里跟你奶娘一起睡吧。”

曹睿有些不情愿,小嘴不满的撅了起来,甄宓也倍感诧异,不解的看着曹丕。

曹丕已经很久没去她房中休息了,竟然突然要把儿子支开,甄宓心里顿时一头雾水,不过毕竟是女人,免不了,或多或少的也有一丝被人疼爱的喜悦。

见曹丕和甄宓一同离去,郭熙并没有吃醋,反而嘴角细不可查的滑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管甄宓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在曹丕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受益的自然非郭熙莫属。

如果甄宓不答应,不愿意去勾引曹植,就等于对曹丕“见死不救”,本来两人感情就出现了问题,今后必然更加紧张。

如果甄宓答应接近曹植,即便可以让曹丕得到很多好处,搬回争储不利的局面,曹丕日后只要想起这件事,心里也会念念不忘,不可能会原谅甄宓,毕竟她勾引了别的男人,而是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曹丕有求于人,不仅破例来到甄宓的方中,两人还亲热了一番,甄宓误以为曹丕念惜旧情,要跟自己和好,哪知道,在身上享受一番的男人,竟然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办一下,明日晌午,你把子健单独约到醉月楼。”

甄宓霎时便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曹丕,“夫君,你说什么?不是跟奴家开玩笑吧?”

“都火烧眉毛了,谁有闲心跟你开玩笑。”

曹丕从她身上下来,自顾自的平躺在床上,也不从肢体上安慰甄宓一番。

曹丕叹了口气,说道“我和子健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父亲这次被困南阳,派人送信求援,竟然要让子健统兵挂帅。”

甄宓冰雪聪明,心思灵透,一下子便猜到了曹丕的用意,她突然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变得如此的陌生,如此的讨厌。

甄宓决然的摇了摇头,断然拒绝,“我一个女人家,不宜抛头露面,这种事我实在爱莫能助。”

“嗯?”

曹丕把脸一沉,伸手在甄宓的身上拍了一下,“若别人出面,可比不上你,子健从小就对仰慕你,你只要随便陪他说几句话,他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自己的男人竟然唆使自己去勾引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男人的亲弟弟!

从小就深受礼法熏陶,甄宓非常注重名节,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态度非常坚决,“你还是找别人吧,反正我不会去见他。”

“是吗?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应该想一想你的儿子。”曹丕也生气了,“你我心知肚明,睿儿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他是你和袁熙所生,如果你不乖乖照我的吩咐去做,等我日后掌权,睿儿的生死荣辱皆在我的一念之间。”

曹丕面带狰狞,目露凶光,甄宓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吓人的一面。

竟然用自己的儿子来威胁自己的女人。

第271章 曹植醉酒

甄宓好像突然不认识曹丕了一样,没想到,曹丕会说出这样的话,要用自己的儿子来威胁自己的女人。

至于曹睿究竟是不是曹丕的儿子,这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曹丕不想承认这个儿子,他也很难对外人说明真相。

曹操非常喜爱曹睿,把他视为曹家未来的希望,就凭曹睿长子长孙的身份,无形中也替曹丕赢得了很多竞争的筹码。

甄宓心如刀绞一般,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净

曹丕日益疏远甄宓,两人的感情已经所剩不多,甄宓对自己重新赢得曹丕的宠爱,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她更多的是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儿子的前程现在全攥在曹丕的手里,说不定曹睿长大了,连个侯爵也得不到。

如果曹丕今后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一定会把曹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你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给睿儿一生的富贵。”

曹丕当面做出承诺,甄宓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最终为了儿子,她咬牙含泪的答应了。

甄宓提出,曹丕必须保证将来曹睿的爵位。

曹丕一口答应,转过天来,曹丕命人偷偷的拿着一块甄宓的手帕送去给曹植,约他去醉月楼见面。

为了严密封锁消息,不让别人注意到甄宓的行踪,得到曹植的肯定答复后,曹丕专门命人护送甄宓乘坐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家中。

至于醉月楼这边,曹植提前来到醉月楼,干脆把这里全包了下来,不许闲杂人靠近。

在屋中,曹植拿着甄宓送来的手帕,来来回回不知看了多少遍,怎么也看不够。

他不明白在这个时候,甄宓为什么要单独约见自己。

好奇害死猫,昨天夜里曹植翻来覆去,一夜没有睡好,脑海中总是萦绕着甄宓的身影。

人最开始的感情,最朦胧,也是最深刻的。

当曹丕带着甄宓第一次出现在曹植的面前,曹植便一见倾心,惊为天人,打那之后,甄宓的一娉一笑便深深的烙印在曹植的心里。

但曹植现在已经长大了,他知道甄宓是他的长嫂,不应该存有非分之想,所有即使依然还迷恋着甄宓,曹植也很理智的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

按说队伍马上就要集结出发,可曹植还是忍不住来了,甚至连跟他关系最亲密的丁仪丁廩两兄弟,他也没有告诉。

到了晌午,一辆黑色的马车粼粼而来,正好停在了醉月楼的门口。

曹植正站在里面翘首盼望着,见马车周围封的严严实实,旁边还跟着甄宓的贴身丫鬟,曹植顿时喜出望外,忙亲自迎了出去。

甄宓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把整张脸都蒙在了里面,被曹植的护卫保护着进入了醉月楼。

醉月楼的伙计牛二,已经被曹丕收买了,密切关注着两人,很快两人便进了一间非常闭塞的房间。

等着上酒的时候,牛二拿着曹丕命人送来的金露酒,恭恭敬敬的送进曹植的房间,然后便识趣的退了出来。

他还以为两人会发生点什么,可牛二注意到,曹植彬彬有礼,举止非常得体,两人虽然独处一室,却隔着很大的一段距离。

这还是曹植第一次单独和甄宓共处一室,一时情绪有些拘谨,像个羞涩的小女人一样。

甄宓的心情非常复杂,曹植的表情只看一眼,她便明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会对自己深深的迷恋着,作为一个女人,被人爱恋,甄宓心里并不排斥,曹植仪表风流,才华横溢,人品相貌都是出类拔萃的,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欣赏自己,甄宓心里也感到很高兴。

曹植犹豫了很长时间,总算从嘴里喊了声“嫂嫂”。

就凭这一声称呼,也足以说明,曹植并没有乱了分寸,没有失去理智。

“你约我来此相见,有什么急事吗?”曹植有些紧张。

甄宓抬头看了曹植一眼,见他表情急迫,一双纯澈的目光关切的望着自己,并没有因为自己跟他私会,流露出一丝一毫急色的表情。

越是这样,甄宓心中越觉得自责,犹豫了一下,甄宓缓缓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听说你马上就要带兵出征,你之前毕竟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我有些放心不下,想提醒你多加小心。”

甄宓说的有些语无伦次,面对曹植真诚关切的目光,甄宓把路上编造的借口硬是咽进肚子,改成了关心的话语。

曹植心里非常感动,没想到,甄宓这么关心自己,顿时心里一阵快慰,这么多年的暗恋,一直把感情埋在心底,也觉得都值了,一点都不委屈。

“那你来这里?兄长他知道吗?”

“他?”

甄宓违心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有很多事情要忙,一早就出府了。”

曹植松了口气,两人聊的非常简单,话说的也很少,曹植严守规矩,一直可以保持着距离。

不过酒自然是免不了的,来的时候,曹丕还特意叮嘱过甄宓,甄宓只是稍微让了两下,稍稍的用嘴唇沾了一些,曹植生性洒脱,嗜酒如命,尤其是在开心的时候,酒量更是没有节制,一来二去,曹植就醉倒了。

很快,甄宓就被曹丕派人接走了,三万曹军到了时间,列好了队伍,邺城的文武臣僚们也出城送行,可是曹植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那酒里面曹丕特意下来催眠的迷药。

夏侯惇派人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醉月楼找到了曹植,曹植喝的酩酊大醉,怎么叫也叫不醒,就算夏侯惇让人用冷水浇在他的身上,曹植依然醉的死人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侯惇气的脸都青了,咬牙瞪眼,真想把曹植给杀了。

曹丕暗暗得意,故意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来到夏侯惇的面前,“早就听说子健嗜酒贪杯,喜好杯中之物,可万没有想到,父亲身处危难,出兵在即,他竟然喝的酩酊大醉,三军将士早已做好的准备,这可如何是好?军情十万火急,可一时一刻也拖延不得啊。”

第272章 传授枪法

曹植大醉不起,军情十万火急,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夏侯惇心中也非常着急,情急之下看向曹丕,“那依你看来,这件事当如何处置?”

曹丕鼓起勇气,主动请缨,“救急如救火,处置子健是小,发兵救援是大,还是让我代替子健去吧。”

“你要去?那邺城这边交给谁呢?”

曹丕自愿前往,让夏侯惇非常赞赏,相比之下,曹植的表现就实在令人大失所望。

曹丕满怀真诚的说“邺城这边由老将军和钟大人打理,自然万无一失。”

钟大人就是钟繇,深受曹操的倚重。

曹魏建国,钟繇担任相国一职,相当于仅次于曹操的二号人物,举足轻重,无人能及。

夏侯惇做不了主,回去跟钟繇商议,钟繇心里很清楚,曹操绝不会把兵权交给别人,一直以来带兵打仗的统帅都由曹家和夏侯家的人担任,连徐晃、张郃、张辽、乐进这些名将都没有资格。

外姓武将独当一面,从于禁开始破例,关羽水淹七军的时候,于禁独领七军,享受了别人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特权,于禁之后,司马懿则是把外姓统兵的权利进一步达到了顶峰。

曹丕算盘打的叮当响,这次出兵胜算极大,功劳跟白捡的一样。

一方面父亲还没有彻底陷入被动,身边仍有数万人马,粮草辎重也能支撑一段时日,另一方面,乐进薛悌也会寿春发兵,很明显曹军的兵力远胜过刘循和孙权,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兵员粮草足备,曹丕实在想象不到会有战败的可能。

经过夏侯惇和钟繇一番慎重的考虑,最终答应了曹丕。

曹丕心中一阵狂喜,脸上却不露声色,匆匆换上盔甲,立刻誓师起兵,率领四万大军浩浩荡荡赶往叶县。

乐进薛悌也响应号令,分出两万多人马不停蹄赶往汝南,随即向叶县进发,不出几日的功夫,便跟曹丕汇合了。

而刘循这一边,郑度奉命来到宜城,见到了刘备和孙权,孙权听说刘备要把武陵和长沙让给刘循,着实吃了一惊,他脸上声色不变,心里却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之前,孙权并没有跟刘备把话挑明,只是说,自己帮着他重新夺回南阳,作为回报,南郡理应归自己所有。

而且孙权还切断了刘备和荆州的联系,就算他没把话说透,在孙权看来,武陵和长沙即便自己嘴上不说,迟早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他没想到,刘备竟然如此狡猾,把武陵长沙给了刘循,而刘循,竟然也答应了。

一个真敢给,一个真敢要!

孙权心中非常不满,他不相信刘备不知道他的用意,也不认为刘循不知道他的意图。

尽管百般不满,可孙权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直接翻脸,把关系闹僵吧,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向来是不会做的。

孙权强压心头怒火,耐着性子跟刘备和郑度商议一起用兵的事情,很快三方达成一致,要一致对付曹操,不惜一切代价把曹操困死在南阳。

这一日凌晨,天刚蒙蒙亮,一匹黑色的乌骓马便风驰电掣的穿过狭长的山谷,带着一路的征尘来到方城。

守城的卫兵刚要拦阻,见是自己这边的斥候,便果断的开启城门,放斥候入城。

刘循正在和姜维练枪,两人一攻一守,有进有退,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只见人影晃动,枪影不停的闪烁,半空中时不时的响起金石般的撞击声。姜维步步紧逼,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刘循则见招拆招,沉着应对,赵云和马云禄也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瞧着热闹。

“报!”报信的斥候径直骑马来到刘循的近前,滚鞍下马,顾不得喘口气便向刘循大声禀报“主公!曹操的援兵到了。”

“哦?这么快?”

刘循虚晃一枪,跳出圈外,冲姜维摆了摆手,姜维也心领神会的停下了。

“具体怎么样?来了多少人?”刘循关切的问道。

斥候如实汇报,刘循点点头,“不愧是曹操,这么多年雄霸北方,坐镇中原,家底就是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迅速调集了六七万人马,加上曹操身边的兵力,他们的兵力不下十二万。”

而刘循和孙权两人绑一块,兵力也才仅仅达到曹操的一半。

“主公,虽然曹军兵力占优,但我们扼守山道,却占据地利,援兵来的再多,也很难越过我们的防线。”

说话的是赵云,来到刘循身边将近一年,赵云现在总算脱离了“闲人”的队伍。

刘循对赵云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最后赢得一定是我们,宛城那边就交给你了,务必随时保持联系。”

赵云是抽空来的,昨夜刚到,上午就要回去了。

临走之前,赵云犹豫了一下,转身对刘循说“我新近练枪有所感悟,自创了一套枪法,名曰七探蛇盘枪,若主公不弃,我想把这套枪法教给主公。”

“七探蛇盘枪?”刘循对枪法情有独钟,自然深知七探蛇盘枪的厉害,看着赵云,刘循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你自创的,为何要传授给我呢?”

赵云认真的回道“主公虽然没有跟随家师习武,但所学所用,却也是师父的百鸟朝凤枪,师兄能把枪法传给主公,足见他对主公的这份赤胆忠心,云不才,既然辅佐主公,自然不会心生他念。主公天生神力,身负异秉,七探蛇盘枪简直是为主公量身定做的,主公能力越强,汉室复兴自然越有希望。”

愿意把枪法传授给刘循,足以表明,赵云对刘循的认可,谁愿意把自己独创的枪法教给别人呢?

刘循点点头,闪身站在一旁,赵云紧了紧身形,走行门,迈虎步,没有多余花哨的动作,很快便拉开架势,练了一趟枪。

赵云身随枪动,亮银枪施展自如,院中霎时寒光一片,带起阵阵夺命的呼啸声。赵云时而飞跃压枪,时而蹲步横扫,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一杆长枪如猛龙出海,激起万层波浪。

第273章 惊天密谋

赵云练完一遍,又主动给刘循讲解了一遍,哪里应当注意,如何发力,如何转身,如何变招……赵云都耐心细致的说给刘循。

刘循深受感动,哪怕他是一方诸侯,是赵云的主公,可如果赵云不愿意,刘循一辈子也甭想有机会学七探蛇盘枪。

足足指导了半个时辰,确认刘循都领悟透了,赵云这才放心的辞行,并叮嘱刘循平时多抽出时间勤加练习。

赵云前脚刚离开,斥候再次送来消息,曹丕已经带人从叶县起兵,朝方城逼近。

“好!”

刘循用力咬牙牙缝,兴奋的笑了,“我倒要领教一下,看看曹丕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距离方城三十里,有一处长长的峡谷,是叶县进入南阳的必经之路,因为山势陡峭,峡谷峻绝,附近山上多有狼群出没,当地人便把这里称之为野狼谷。

曹丕带人一路向野狼谷进兵,进入伏牛山的山区之后,道路愈发狭窄闭塞,两旁山石林立,怪石嶙峋,山峦叠嶂雾霭迷茫,羊肠古道逶迤蜿蜒,虬藤老松四处顽强的伸展着,如魍魉鬼魅般阴气森森,明明是白天,可是山谷中的光线却极为暗淡,抬起头来也只能看到一线天空。

“公子,此处山势险要,道路难行,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乐进常年带兵打仗,别看人上了年纪,五旬有余,经验却极为丰富,虽然距离方城还有一大段的距离,可乐进心里却愈发的感到不踏实。

曹丕急于立功,回头看了乐进一眼,说道“乐将军,前往南阳除了方城古道就是宛洛大道,而宛洛大道不仅要绕远数十里,也未必能比比得上这边好走,让大家小心一下也就是了,总不能因为山路不好走,有可能遇到危险,我们就什么也不做了吧。”

曹丕一心想着救出曹操,对乐进的提醒根本就没当回事,只是勉强派出了几波斥候往前面探路。

派出的斥候什么也没发现,曹丕心里彻底放下心来,一再命人加快速度,想尽快抵达方城。

他知道刘循在方城派兵驻守,切断了进出南阳的通道。

曹丕之前来过南阳,那还是在他十一岁的时候,那一夜宛城惊变,张绣突然反叛,曹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心惊肉跳的夜晚。

这么多年过去了,曹丕已经从母亲嘴里得知了真相。

那个惊天的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几个弟弟都不知情。

当年的宛城惊变,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所有人只注意到曹操要为一个女人差点死在张绣的手里,可曹丕却知道,那只是一个表象,距离真相还有很大的距离,毒士贾诩的惊天布局,怎么可能出现纰漏呢。

当年曹丕才十一岁,那一夜就像噩梦一样,整整纠缠了他许多年,直到他从母亲的嘴里听到真相后,曹丕才改变了看法,他应该感谢那一个血腥残酷的夜晚。

因为那一晚,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曹昂原本是曹操的长子,文武双全,智勇过人,深得曹操的器重,如果曹昂不死的话,曹彰、曹植、曹丕这些人别说继承曹魏的霸业,连惦记的机会都没有!

曹昂从小是由丁夫人抚养长大的,卞夫人即便再通情达理,即便长的再漂亮,即便她给曹操生了好几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只要曹昂还活着,她也得靠边站。

可那一晚,曹操没死,曹丕也没死,可偏偏曹昂却死了!

当卞夫人把真相告诉曹丕的时候,特意让他发下毒誓,一辈子都不能把事情告诉别人,尤其不能让曹操知道。

因为那一切,都是贾诩和他母亲密谋好的。

贾诩智谋深远,谋略通天,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依靠张绣根本长久不了,必须为自己的今后打算。

遍观天下诸侯,最后他把宝押在了曹操的身上。

可曹操当时身边能人有的是,曹操自己也以匡扶大汉的名义号令天下诸侯,而贾诩却是个一言乱天下的毒士,名声并不好,担心不会被曹操所看重,他便被目光转向了卞夫人。

别看卞夫人出身卑贱,曾经做过娼妓,她却深得曹操的宠爱,肚子也争气,宛城之战爆发前,她已经先后给曹操生了三个儿子,长子曹丕,次子曹彰,三子曹植。

比丁夫人不知强出多少,丁夫人一直没有生育,性格脾气也远不如卞夫人,相貌气质也逊色太多,只不过,她含辛茹苦十多年,把曹昂抚养成人了。

卞夫人并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自己的地位如何,她一点都不在乎,可看着这三个聪明懂事天资过人的儿子,卞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如果生在平常人的家中,卞夫人也不会多想,可生在帝王诸侯家,为了争取夺位父子兄弟骨肉相残的事情,卞夫人虽说没有经历过,可她经常给人唱戏,这种血腥的惨剧戏文里实在太多了。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了儿子的将来考虑。

身为一个女人,卞夫人也仅仅只是替孩子们担忧,可恰恰就在这时,贾诩出现了。

贾诩智谋过人,料事如神,很快便说服了卞夫人。

卞夫人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只需日后多多在曹操身边替贾诩美言几句就足够了,而贾诩则答应,让她们母子富贵荣华,贵不可言,尤其是她的儿子,日后有机会继承曹操的基业。

结果证明,贾诩兑现了诺言。

张绣和贾诩同时投降曹操,刚投降的时候,曹操给张绣封侯拜将,赏赐丰厚,还结成了儿女亲家,可是没多久,张绣便郁郁而终,稀里糊涂的死了。

按说贾诩即便能力再大,可他毕竟是宛城之战的谋划者,典韦和曹昂的死,贾诩有直接的责任,可张绣却死了,贾诩却深得曹操的器重,一点事都没有。

丁夫人离开曹操,卞夫人趁机上位,成了曹操身边的后宫之主,曹丕这几个原本一点机会都没有的人,一下子成了香饽饽,而张绣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贾诩手中的一枚棋子。

张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投奔曹操,一步错,满盘皆输,最后只换来了贾诩的平步青云,名声大噪!

第274章 野狼谷无事

乐进不仅打仗勇猛,悍不畏死,统兵作战的经验也非常丰富,行事一向谨慎持重,这么多年行军打仗,他深知山谷险隘之处更应当百倍千倍的小心,一旦遭遇伏击,后果不堪设想。

见曹丕没有采纳,乐进心里不放心,亲自派出几名得力的斥候,往前面探路。

斥候领命离去,一直来到野狼谷,装诶山道最险隘难行,仅仅容纳两匹马并行,抬头仰望天空,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条细线,两旁山势陡峭怪石嶙峋,风吹在山石上面发出呜呜的声音,犹如深夜女人在哭泣,厉鬼在嚎叫,令人不寒而栗。

曹军斥候在附近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只好沿原路返回,如实向乐进禀报,得知路上并无异常,乐进心里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在伏牛山的山林中,还有一队人马正在悄无声息的朝着曹军的身后展开包抄,带队的主将正是刘循,他精心挑选了五千名精兵,找了几个当地的猎户坐向导,从杳无人烟的山林中一路穿行,为了便于行军,将士们都脱去了重甲,轻装上阵。

马超、庞德、马岱、张郃都跟随在刘循的身后,庞统也不辞辛劳的来了。

众人行色匆匆,一点杂乱的声响都没有,每个士兵背后都背着一个背包,里面带着干肉和胡饼,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也不需要在树林中生火做饭被人发现行踪。

“军师,我不明白,你为何放弃在野狼谷伏击曹军,非要舍近走远,绕到曹军的身后。”

别看庞统骑着高头大马,在树林中速度也快不了多少,被句扶很快撵上了,句扶心里憋不住话,好奇的问道。

庞统抚髯一笑,“野狼谷山势陡峭,的确非常适合伏击,我料想曹丕大家抵达野狼谷,必然会加倍的小心,我们正好反其道而行,偏偏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出击。”

句扶歪着波脖子咧嘴一笑,“那也不用在曹军屁股后面开战吧,我们能一口吃下这么多曹军吗?”

在半路设伏,不需要面对全部的曹军,可一旦从曹军背后出击,便等于刘循要张开口袋把好几万曹军都要吃掉。

方城有张任镇守,即便曹丕可以顺利通过野狼谷,也会被张任挡住,再加上刘循出现在曹军的身后,句扶越想越觉得有点冒险。

庞统胸有成竹的笑了,“曹军远路而来,曹丕救父心切,急于表现,主将急躁,将士疲乏,此乃兵家大忌,若是在野狼谷没有发现一兵一卒,曹军必然会军心松懈,生出轻敌之心,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我们突然给他们致命一击,别看曹军人多势众,也不足为惧。”

刘循插了一句,“谁说野狼谷没有伏兵?”

“什么?”不仅句扶惊愕的瞪大眼睛,马超、庞德等人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刘循。

庞统笑着点点头,“在曹军路过野狼谷的时候,我们的伏兵暂时是不会出现的,只有当我们展开突击在曹军背后截断他们的退路,方城和野狼谷的队伍才会配合我们出击。到时候,我军全面出击,曹军的前面、中间、后面都会出现我们的人马,尽管我军的兵力仅相当于曹军的一半,但我们占据地利,又是以逸待劳,士气高涨,曹军远路而来,又是急于冒进的曹丕带队,胜负不难预料,曹军必败无疑!”

庞统洒然自如,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句扶得意的笑了,兴奋的舔了舔舌头说道:“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啊,我现在就有些憋不住了,到时候一定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激动不已。

曹丕率军急行,直到来到山势最陡峭险峻的野狼谷,曹丕才命人放慢了速度,多少加了些小心。

伸手不见五指,竖耳不闻人声,这山谷幽静的仿佛进了古洞,只有受了惊的乌鸦偶尔发出一声怪叫,刹那间又陷入了更加阴森的气氛之中。

曹丕四处打量,也忍不住有些不安,乐进更是不放心,骑在马上,眼睛像狼一样四处警戒的注视着,手不自觉的握紧腰间的大刀,随时做好了跟人搏命厮杀的准备。

山谷幽静,道路崎岖难行,最狭窄的地段也仅仅只能允许一匹马一个人单独通过。

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变得异常小心,所有人都被野狼谷的特殊地形压抑的心头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可周围出奇的平静,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别说伏兵,连鸟兽都非常罕见。

曹丕在队伍的前面,他率先通过了野狼谷,前面的道路再次变得宽敞了许多,曹丕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扭头看了乐进一眼,有些得意的宽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倘若真的有伏兵,只怕早就出现了。”

乐进点点头,“能平安无事自然最好。”

数万名曹军顺利通过野狼谷,之后曹丕命人加速行军,径直赶奔方城,方城位于伏牛山的南端,虽然城池年久失修,略显破旧,但因为横挡在曹军的必经之路上,所以显得尤为重要。

天黑之前,斥候前来禀报,已经到了方城。

“公子,天色已晚,不宜交战,应当让将士们早早的安营歇息,然后多派人警戒,以免敌人偷营。”

曹丕赞许的说道:“还是乐将军考虑的周到,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方城的斥候,发现曹军的动向,第一时间就禀报了张任,张任命人早早的战饭,让将士们尽快的歇息,只留了很少的军卒在城墙上驻守。

与此同时,刘循的队伍也绕到了曹军的身后,悄然无息的截断了曹军的退路。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曹丕早早的命人埋锅造饭,准备攻打方城,在将士们吃饭的时候,曹丕带着乐进催马来到城外,打量了几眼,曹丕不屑的笑了,“方城城小墙矮,许多地方已经残破不堪,不过是一座废旧的土城,取之当易如反掌,等将士们吃过战饭,马上攻城,今日天黑之前务必拿下方城。”

这一次好不容易从曹植手里抢来带兵打仗的机会,曹丕自然要急于表现,好让曹操对他刮目相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循霸三国》,“”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275章 姜维拜访张泉

&nbsp&nbsp&nbsp&nbsp自从曹操加封魏公之后,汉帝刘协已经名存实亡,许都也只剩下了一座空壳,那些原本忠于汉室的臣僚们,要么被曹操极力打压,连根清缴;要么改旗易帜,夹起尾巴做了曹操身边的顺民,借此改换门庭,向曹魏效忠,求得仕途晋升,在曹操的羽翼下享受荣华富贵。

&nbsp&nbsp&nbsp&nbsp这一日城门口临近封城的时候,来了一行过路的商旅,守城的兵丁懒懒散散的倚靠在城门前,三五成群的聊着闲话,只有其中的军卒懒洋洋的走过去,伸手拦住了这行人,语气极为傲慢的说:“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nbsp&nbsp&nbsp&nbsp一个年轻人腿脚麻利的从车上跳下来,满脸带笑的来到近前,从怀里掏出一张路条,自来熟的回道:“军爷,我们是赶路的商旅,这是官府给我们开的路条,想在城里歇息一晚,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nbsp&nbsp&nbsp&nbsp那军卒接过路条,并没发现任何异常,那年轻人又偷偷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马蹄金,塞在了军卒的手里,嘴上客气的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明天一早,我们就原路出城。”

&nbsp&nbsp&nbsp&nbsp路条没有问题,又平白得了不少好处,军卒洋洋得意,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许都现在今非昔比,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多少过路的商旅,想捞点油水也没有多少机会,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大方的主顾,真是天大的喜事。

&nbsp&nbsp&nbsp&nbsp象征性的检查了一下,见商队携带的都是寻常用的药材,那头目便大手一挥,“进城吧。”

&nbsp&nbsp&nbsp&nbsp进城之后,年轻人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一行人便安顿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年轻人洗漱了一番,把人聚在一起,趁着吃饭的功夫,小声的说道。

&nbsp&nbsp&nbsp&nbsp年轻人才十几岁,年纪不大,却身形俊朗,一双眼睛像夜里的星辰一样闪亮,他正是奉命来到许都的姜维。

&nbsp&nbsp&nbsp&nbsp一旁有个上年纪的人,原是辛毗家的门客,因为辛毗一家都搬迁到了益州,这个门客也自愿去了益州,他叫张权,借着辛毗家原有的关系,很轻松的弄到了过路的路条,一路顺利的通过了几波曹兵的盘查,谁也想不到,在刘循孙权把兵锋指向曹操的同时,刘循悄无声息的派人来到了许都。

&nbsp&nbsp&nbsp&nbsp这许都城中,刘循早就把派人潜伏进城,当天夜里,就有人偷偷的来到客栈和姜维接头,夜深了之后,宵禁之后的许都像一座冷清寂寥的空城,街上冷冷清清,除了打更的更夫和偶尔出现的巡逻哨兵,几个连个鬼影子也见不到。

&nbsp&nbsp&nbsp&nbsp姜维换了一身便衣,利用敏捷的身手,从客栈后墙翻到街上,一路避开了是巡夜的曹兵,顺利来到西城的一个宅邸,门前冷冷清清,一左一右悬挂着两个风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姜维发现这家的大门明显已经破旧了,朱漆已经脱落,因为岁月侵蚀多了许多细密的裂缝。

&nbsp&nbsp&nbsp&nbsp姜维轻轻摇了摇头,迈步上前,轻轻的在门环上敲了两下,声音很轻,过了一会,门后才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谁啊?”

&nbsp&nbsp&nbsp&nbsp话音刚落,门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老者,疑惑的打量着姜维,“你是何人?”

&nbsp&nbsp&nbsp&nbsp“我是侯爷的故人。”姜维出生在天水,从小就能说一口流利的西凉话,那老者也是西凉来的,猛一听到凉州的家乡话,心里也觉得倍感亲切,当即脸上便多了一抹笑容,“你叫什么名字?我好进去通禀侯爷。”

&nbsp&nbsp&nbsp&nbsp“你就说我是侯爷的同乡,就行了。”

&nbsp&nbsp&nbsp&nbsp“那你稍候片刻。”老者转身进了内院,去不多时,又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不仅老头回来了,还跟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那人一身武将的装束,披盔带甲,眉宇间透着阴沉的气息,见到姜维后,上下打量了几眼,面色不善的说:“看你眼生的很,快说,你究竟是谁?”

&nbsp&nbsp&nbsp&nbsp这么晚了,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张泉心里顿时起了戒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维,右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腰间。

&nbsp&nbsp&nbsp&nbsp姜维神色坦然,淡淡的笑了笑,“侯爷,你不认识我,我可久慕你多时,不瞒你说,我是益州牧刘循派来的。”

&nbsp&nbsp&nbsp&nbsp“什么?”

&nbsp&nbsp&nbsp&nbsp张泉霎时一愣,随即就把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刚要呵斥,姜维却抢先说道:“侯爷,暂且息怒,你若现在动手抓我,即使我落在你的手里,你就不想想,别人会不会对你产生疑心?这许都到处都是曹操安插的爪牙,到时候恐怕侯爷也脱不了干系把吧,再说了,侯爷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前来找你吗?”

&nbsp&nbsp&nbsp&nbsp姜维之所以刚一见面,就说出自己是刘循派来的,自然是为了试探张泉,但他并不盲目,来之前他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自从张绣死后,张泉便受到冷落,别人都平步青云去了邺城,而他却被留在了许都,因为他的身份非常敏感,已经不可能再重新得到曹操的器重。

&nbsp&nbsp&nbsp&nbsp张泉惊讶的看着姜维,姜维坦然自若,即使他亮出了宝剑,姜维的脸色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nbsp&nbsp&nbsp&nbsp姜维的话,让张泉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年他备受冷落,不仅被剥夺了军权,不能带兵打仗,也经常被曹操派人监视,可曹操手眼通天,权势逼人,张泉也只能忍辱偷生不敢反抗,甚至连半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只能默默的待在鬼城一般可怕的许都默默的忍耐着。

&nbsp&nbsp&nbsp&nbsp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巡逻的曹兵朝这边走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姜维依然站在张泉的面前,一点躲藏的意思都没有,“侯爷,你就不想让我进去说两句吗?不然待会被人发现,我走不掉,你也很难洗脱嫌隙吧,别人会想,刘循的人为何偏偏找上你呢?”

&nbsp&nbsp&nbsp&nbsp张泉狠狠的盯着姜维,一瞬间心中怒气上涌,咬的牙齿都发出了声响,“你这是在威胁我?”

&nbsp&nbsp&nbsp&nbsp“我可是受主公所托,来帮你的。”姜维表情认真的回道。

&nbsp&nbsp&nbsp&nbsp巡逻的曹兵越来越近,如果再不让姜维进去,两人都会被人发现,最后张泉狠狠的瞪了姜维一眼,有些无奈的说:“跟我进来吧。”

&nbsp&nbsp&nbsp&nbsp说着,张泉急忙后退了一步,把路让开,姜维嘴角悄然的划过一丝笑容,忙快步跟上,两人一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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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张绣之死

&nbsp&nbsp&nbsp&nbsp进府之后,张泉的脸色很不好,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可又不知为什么,不得不这么做。

&nbsp&nbsp&nbsp&nbsp如果把姜维直接抓起来,或者让巡逻的曹兵把他擒拿,可他心里也会不甘心。

&nbsp&nbsp&nbsp&nbsp他迫切的想知道,刘循究竟为什么派人来见自己,所图为何,是不是真的能帮到自己。

&nbsp&nbsp&nbsp&nbsp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张泉是个喜好拳棒的武将,之前没有看书的习惯,也经常无所事事,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磨练自己的性子,最近这几年,张泉有事没事也会随手拿本书翻翻。

&nbsp&nbsp&nbsp&nbsp进屋之后,张泉反手把门关上,府里仆人很少,又是深夜,两人不论说什么,也不用担心会被外人听到。

&nbsp&nbsp&nbsp&nbsp“说吧,刘循让你来见我,究竟想干什么?”转过身来,张泉冷峻的目光直盯着姜维,一点让座的意思都没有,同样的右手也依然还握着那口宝剑。

&nbsp&nbsp&nbsp&nbsp姜维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即说道:“侯爷,我真替你感到难过,想当年,曹操以几万兵马对抗袁绍的几十万大军,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即使曹操雄才大略,治军严整,身边不乏精兵猛将……可面对袁绍,曹操依然倍感吃力,陷入了长达一年多的苦战,若没有令尊及时相助,官渡之战最后孰胜孰负,可就很难说了。”

&nbsp&nbsp&nbsp&nbsp听到这里,张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得意,跟父亲张绣相比,张泉非常惭愧,他连张绣的一半都比不上,想当年,父亲贵为一方诸侯,敢跟群雄鼎足抗衡,占据南阳,称雄乱世,甚至还让曹操吃了不少苦头,可自己虽说承继了父亲的爵位,可手里没有兵权,没有实力,说句夸张的话,连在许都街上行走,都的时刻提心吊胆,害怕被人监视,有人去曹操面前举报自己。

&nbsp&nbsp&nbsp&nbsp张泉的脸色,姜维尽收眼底,接着往下说:“当年袁绍也曾派人游说你父亲,可在贾诩的劝说下,你父亲最终还是转投了曹操,曹操当时对宛城之事既往不咎,非常大度的接纳了你父亲,对你们父子极力封赏,还让儿子曹均娶了你妹妹,那个时候你们一家极尽恩宠,官职显赫,爵禄远超旁人,可结果呢,曹操一再保准对过去的事不予追究,可官渡之战后,没多久你父亲便早早离世,难道你就没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吗?”

&nbsp&nbsp&nbsp&nbsp“蹊跷?”

&nbsp&nbsp&nbsp&nbsp张泉摇了摇头,说道:“我父亲是北征乌桓的时候去世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当时北征乌桓条件异常艰苦,家父跟着队伍翻山越岭,日夜颠簸,加上不习北方的水土,最后染了重病死在了战场上,这跟魏公父子有何关系?”

&nbsp&nbsp&nbsp&nbsp姜维发出一阵冷笑,“真的这么简单吗?连我家主公都知道,曹操虽然遵守承诺,没有找你父亲的麻烦,可那曹丕曾数次站出来,公开指责你父亲,甚至还不惜拔剑相向,喝问你父亲有何脸面苟活人世,这件事你可记得?”

&nbsp&nbsp&nbsp&nbsp姜维能知道了解这么多,很多事情自然都是刘循告诉他的。

&nbsp&nbsp&nbsp&nbsp“这?”张泉如实的回道:“确有此事,不过曹丕年幼,加上失去至亲,他心里一时难以接受,对家父心存怨恨,也情有可原,但曹公却从未记恨过家父,他的确兑现了承诺,对我们一家既往不咎。”

&nbsp&nbsp&nbsp&nbsp“哼!”

&nbsp&nbsp&nbsp&nbsp“曹丕年幼?在宛城的时候,他或许年幼无知,但为何当时他没有站出来指责你父亲,而是等官渡之战结束,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曹丕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站出来指责你父亲,曹丕可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是曹操的儿子,远比别人要懂事的多,如果没有曹操背后授意,他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挟恨报复指责你父亲吗?”

&nbsp&nbsp&nbsp&nbsp张泉细一琢磨,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曹丕当年没有站出来,可事后多年却敢当着百官朝臣的面让父亲下不了,事后曹操似乎也没有处置曹丕。

&nbsp&nbsp&nbsp&nbsp“或许你觉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的小事,但对你父亲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试想,虽然曹操说过之前的事不予追究,可你的父亲未必会心境坦然,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毕竟曹操最心爱的儿子死在他的手里,官渡之战爆发,曹操需要仰仗你父亲的力量,可随着曹操一步步平定北方,实力日益雄厚,你们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你父亲的一举一动都得非常小心,生怕曹操会找机会报复。谁能保证曹操不会翻出旧账?曹操毕竟是曹操,他绝不会亲自出手,否认便等于背弃了承诺,会惹天下人耻笑,但他不便做的事情,却可以让儿子曹丕代劳。如果没有曹操的授意,曹丕怎么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那样斥责羞辱你父亲呢,也因此,你父亲才更加心神惊惧日夜不安,以至于早早的染病离世。”

&nbsp&nbsp&nbsp&nbsp“你是说,我父亲的死,跟曹公脱不了关系?”

&nbsp&nbsp&nbsp&nbsp姜维肯定的点点头,“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间接的关系也是必然的,曹操最器重的儿子死在你父亲的手里,他的确不会公然报复,可让他全然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觉得可能吗?而且因为曹昂的死,连曹操的原配丁夫人都不肯原谅他,伤心欲绝,负气离开了他,加上其他几个儿子才能智勇不如曹昂,越是这样,曹操越是耿耿于怀,任由一个杀子仇人在自己面前不停的出现,曹操能不往心里去吗?”

&nbsp&nbsp&nbsp&nbsp见张泉咬牙低头,情绪变得非常低落,姜维趁热打铁,接着说:“再说了,如果你父亲的死跟曹操没有一点关系,可为何曹操对你也如此冷漠呢?”

&nbsp&nbsp&nbsp&nbsp“这?”张泉这些年一直在想这件事,父亲死了,按说他继承父亲的爵位,即使不能留在曹操身边,被委以重任,也应该前往邺城,享受荣华富贵,可他却被留在了许都,看似出入自由,可这里冷冷清清,手里无兵无权,不仅什么也做不了,还被人经常监视,傻子都明白,曹操并不信任他。

&nbsp&nbsp&nbsp&nbsp刘循之所以派姜维前来,是因为刘循早就知道,张泉一直怀有怨言,历史上在后期魏讽谋逆,张泉也有参与。

&nbsp&nbsp&nbsp&nbsp为了验证这件事,刘循派人潜入许都一直在偷偷的观察张泉,事实证明,张泉的确对曹操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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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张泉的耻辱

&nbsp&nbsp&nbsp&nbsp姜维的一番话,让张泉久久的陷入了沉思,他紧蹙双眉,面带愁容,一直在极力的消化着这番话所传递给他的讯息。

&nbsp&nbsp&nbsp&nbsp过了半晌,张泉背着双手在屋中来回踱步走了几圈,越想越觉得姜维的这番话并非是无端猜测,对曹操恶意中伤。

&nbsp&nbsp&nbsp&nbsp曹操对张泉和张绣确实有失公允,张泉极力回想,猛然瞳孔放大了一倍,他想起北征乌桓之前,一连数日父亲都面带愁容,茶饭不思,经常把自己独自关在房中,一呆就是大半天。

&nbsp&nbsp&nbsp&nbsp甚至有一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父亲有意无意的说起想重新回到西凉,远离是非,颐养天年。

&nbsp&nbsp&nbsp&nbsp张泉当时也没在意,仅仅是当成父亲离开家乡多年,或许是想家了,可现在想起这件事,张泉却莫名的有些心痛,或许在那个时候,父亲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想离开许都。

&nbsp&nbsp&nbsp&nbsp张泉重新把目光看向姜维,把这件事告诉了姜维。

&nbsp&nbsp&nbsp&nbsp姜维听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我家主公果然没有说错,不出所料,那个时候你父亲已经预感到有人要对他动手了,只可惜,他已经再也不是当初跟曹操独立抗衡的一方霸主了,手里无兵无权,人单势孤,又忌惮家人的安危,他也只能心存幻想,一步步的跟着曹操往前走,从曹操身边想要全身而退,简直是难比登天。”

&nbsp&nbsp&nbsp&nbsp张泉脸色渐渐变了,先是纠结,继而是难过,再然后,则渐渐瞪大了眼睛,横眉立目,眼中隐隐迸溅出了愤怒的火光。

&nbsp&nbsp&nbsp&nbsp“曹操,家父想当初带着数万西凉雄兵投奔于他,曹操竟然背信弃义,暗中谋害家父。”

&nbsp&nbsp&nbsp&nbsp张泉咬牙切齿,情绪越发激动,可拳头握了半天,心里又渐渐有些泄气。

&nbsp&nbsp&nbsp&nbsp曹操今非昔比,独霸中原,就凭张泉是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想跟曹操作对,简直是痴人说梦,以卵击石。

&nbsp&nbsp&nbsp&nbsp见张泉一会咬牙瞪眼,一会垂头叹气,姜维对他的想法算是摸透了,便笑道:“你的处境和想法,我也能够理解,曹操权势熏天,傲视天下,连天子尚且被他玩弄鼓掌之间不敢有丝毫的抗拒,更何况是你了,不如这样,我带你出城,助你早日脱离虎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别以为你父亲死了,曹操就会放过你。”

&nbsp&nbsp&nbsp&nbsp“你这是何意?”

&nbsp&nbsp&nbsp&nbsp张泉好像受了打击一样,愤然直视着姜维,感觉自己被小瞧了,这让他心情大为不快。

&nbsp&nbsp&nbsp&nbsp姜维语带调侃的说:“曹操只手遮天,实力太强,别看曹操把都城悬在邺城,许都相比以前已经冷清了许多,可这许都依然遍布曹操的爪牙,凭将军现在的能力根本无力自保,与其提心吊胆惶恐不可终日的留在许都,不如远走他乡找一个别人寻不到的地方苟且偷生,若你真有这样的想法,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个忙,让你混进我的队伍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你出城。”

&nbsp&nbsp&nbsp&nbsp“气杀我也,你可真是目中无人,竟然如此小觑我,有胆你再说一遍。”

&nbsp&nbsp&nbsp&nbsp张泉实在听不下去了,呛哴一声,屋内寒光一闪,张泉怒气冲冲的亮出了宝剑,雪亮的剑尖毫不留情的指向了姜维。

&nbsp&nbsp&nbsp&nbsp却见姜维面不变色神态自如,嘴边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正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张泉。

&nbsp&nbsp&nbsp&nbsp“难道你不怕死吗?只要我一剑下去,立刻让你人头落地,粉身碎骨。”张泉故意威胁道。

&nbsp&nbsp&nbsp&nbsp姜维眼皮轻轻一挑,不屑的笑了,“将军,既然我敢只身前来拜会将军,就早已把生死置身事外,不过将军若真的把我给杀了,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nbsp&nbsp&nbsp&nbsp张泉冷哼道:“有什么为难的,我就说你是刘循派来的奸细,到时候把你的人头交出去,本将军非但无过,说不定还有一笔丰厚的赏赐。”

&nbsp&nbsp&nbsp&nbsp姜维嗤鼻一笑,“哼,别人会问你,为何第一时间不把我人交出去,偏偏要在你的府中把我给杀死?我人死在你的府中,别人一定会猜测,你我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就凭我的身份,你也休想洗脱干系。到时候,不仅曹操这边起疑,我家主公也必然会为我报仇,到那时,将军把两边的人都给得罪了,日后将军还有活路吗?正所谓父仇不共戴天,曹家父子害你父亲死的不明不白,这么大的仇怨你都可以放下,却对一心想要帮助你的人愤然拔剑,这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此时一旦传扬出去,将军在世上何以立足?”

&nbsp&nbsp&nbsp&nbsp姜维一番话,字字如箭,掷地有声,眼瞅着张泉的脸色渐渐变得,羞臊的满面发红,恨不能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nbsp&nbsp&nbsp&nbsp张泉想了想,让他继续这样忍辱偷生,继续忍受曹操带给他的耻辱,他自然不会甘心,身为七尺男儿,他身上流淌着北地枪王张绣的血液,怎能放着复仇不报,在仇人底下忍辱度日呢,再说,曹操也不重视他,夺了他的兵权,这种游魂野鬼一样的日子,张泉早就受够了。

&nbsp&nbsp&nbsp&nbsp姜维让他离开许都,远走他乡,这个建议张泉也无法接受,毕竟他从小就以父亲作为自己的榜样,又学了一身本领,战场才是他所向往的地方,而不是偷偷的躲起来,像个缩头乌龟,一辈子苟且偷生,不敢活在阳光下。

&nbsp&nbsp&nbsp&nbsp“啧啧,还真是可惜啊。”

&nbsp&nbsp&nbsp&nbsp正在张泉思虑不定的时候,姜维背负着双手在屋里走了几步,连声叹气,一脸的惋惜之色。

&nbsp&nbsp&nbsp&nbsp张泉好奇,忙问:“你叹什么气?”

&nbsp&nbsp&nbsp&nbsp姜维摇了摇头,叹息道:“咱们都是西凉人,昔日张绣将军那是何等的威风,占据南阳,无惧天下群雄,就连曹操也几次三番这你父亲的手中连吃败仗,宛城之战更是险些丧命,那时候我还小,但听得你父亲的事迹,也着实感到振奋,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如此。可惜你父亲最后却投了曹操,唉,真是一步走错,铸成大错啊,看看你们父子的下场,真是令人痛惜!”

&nbsp&nbsp&nbsp&nbsp姜维的话,好像一把钢刀猛然用力的插进张泉的心脏,他气的顿时咬紧了钢牙,两眼直喷火光“曹操,今生若不能杀你为父报仇,我张泉枉为人子!”

&nbsp&nbsp&nbsp&nbsp张泉咬牙瞪眼,被姜维挑拨的几欲发狂,姜维目的达到,脸上闪过一丝细不可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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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见到张辽

&nbsp&nbsp&nbsp&nbsp目的达到,姜维便趁机劝说张泉,“曹操独霸朝纲,挟持天子,起先他还有诸多的顾忌,可是今时今日,曹操已经再也不把汉家天子放在眼里,这些年,曹操借着东征西讨积攒下来的功绩,一步步把汉室的全力攫取到他自己的手中。若不是去年南征汉中铩羽而归,可想而知,一旦曹操占据汉中,说不定他早已更进一步自封为王。凭你个人现在的力量,想找曹操复仇,无疑于以卵击石痴人说梦。不过你放心,我家主公乃汉室贵胄,是根正苗红的汉室血脉,自从接管益州以来,他便立志推翻曹魏,荡平天下,早日迎接圣驾回到旧都,把原本属于汉室的一切,都会连本带利的从曹操手里夺回来,所以你的大仇,我家主公就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我们也需要你能继续潜伏在许都,时刻关注这里的一切,并尽可能多的替我们拉拢培植反对曹操的力量,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等里应外合,定能大功告成,还世人一个朗朗乾坤!”

&nbsp&nbsp&nbsp&nbsp这话正中张泉的心意,他巴不得能借助刘循的力量,当即便痛快的答应了。

&nbsp&nbsp&nbsp&nbsp当天夜里,两人秉烛而谈,一直谈到了天亮,张泉把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了姜维。

&nbsp&nbsp&nbsp&nbsp其中他着重提到了几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少府耿纪,一个是丞相司直韦晃,还有太医令吉本和他的两个儿子吉穆和吉邈,这几个人跟张泉一样,都不被曹操器重,心中多有怨言,张泉久在许都,跟这些人平时多有接触,所以了解的比较多。

&nbsp&nbsp&nbsp&nbsp姜维便劝他,利用一切机会,尽可能的拉拢这些人为刘循所用。

&nbsp&nbsp&nbsp&nbsp张泉也提到这些人只是对曹操没有提拔他们感到不满,并非一心一意忠心于大汉,姜维便先让张泉联络这些人,试探他们的诚意,等他回去之后,他自会向刘循汇报,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nbsp&nbsp&nbsp&nbsp一切安顿妥当,姜维留下几个得力的细作,让他们多多跟张泉联络,随时把有用的消息传递出去,之后,任务顺利完成,姜维便离开了许都。

&nbsp&nbsp&nbsp&nbsp曹操做梦也没想到,刘循并没有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南阳的战场上,不仅开始派人向许都渗透,借助辛毗的关系,也派人混进了邺城。

&nbsp&nbsp&nbsp&nbsp邺城原本就是冀州的重心,袁绍在邺城“定都”,曹操也把这里作为曹魏的大本营,但是辛毗毕竟是冀州的豪族,即便辛毗举家离开冀州,他的门生故吏依然还有很多人遍布冀州各地,想往邺城派几个人混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nbsp&nbsp&nbsp&nbsp目光重新转向刘循这一边,一连经过四五日的行军,刘循带人顺利来到曹兵身后的黑风口,数万大军早已把曹军的退路彻底封死,不管是两侧山坡上派了伏兵,入口处刘循直接把中军大帐设在了山路的正中央,到处倒是盔甲明亮的益州兵将,他们磨刀霍霍,杀气腾腾,做好了完全了准备,在此严防死守,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苍蝇也休想从这里飞出去。

&nbsp&nbsp&nbsp&nbsp“主公!”

&nbsp&nbsp&nbsp&nbsp天刚刚黑下来,邓芝便带着一个红脸的大汉来到刘循的帅帐。

&nbsp&nbsp&nbsp&nbsp刘循正在和庞统观看地图,研究战情,一转身目光越过邓芝落在了那红脸大汉的身上。

&nbsp&nbsp&nbsp&nbsp此人一身布衣长袍,身上还捆绑着绳索,可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到囚犯应有的落寞和沮丧,此人浓眉大眼,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走起路来挺胸昂首,阔步向前,眉宇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武者的傲气,哪怕他没有穿戴盔[]甲,气势也丝毫不输给刘循身边的那些沙场勇将。

&nbsp&nbsp&nbsp&nbsp“这位是?”刘循放下手里的事情,迈步上前,一步步走到红脸大汉的近前。

&nbsp&nbsp&nbsp&nbsp“主公,小心!”王虎急忙大喊一声,提醒刘循,帐中顿时发出两声不屑的笑声。

&nbsp&nbsp&nbsp&nbsp一声出自红脸大汉,另外一声出自刘循。

&nbsp&nbsp&nbsp&nbsp刘循扭头看了王虎一眼,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心说真是小题大做,这人绑着绳索,而自己身怀一身惊人的本领,即便真的有什么突发事故,刘循也能坦然应对。

&nbsp&nbsp&nbsp&nbsp邓芝指着红脸大汉说道:“主公,这是江东孙权刚刚派人送来的,他就是你指名要的张辽张文远!”

&nbsp&nbsp&nbsp&nbsp“张辽?”

&nbsp&nbsp&nbsp&nbsp王虎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一阵淡淡的笑声,小声嘀咕道:“我当是谁呢,这个名字没怎么听说过。”

&nbsp&nbsp&nbsp&nbsp因为刘循的及时提醒,孙权在之前攻打合肥的时候,虽然被张辽偷袭了一次,但最终还是靠着吕蒙的神奇指挥,生擒了这员曹魏勇将,也因此让张辽失去了一次绝好的扬名立万的机会,不然逍遥津的战神,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为了足以让百万小儿止啼的无敌猛将。

&nbsp&nbsp&nbsp&nbsp刘循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张辽,越看越惊喜,过了一会,他爽朗一笑,向前紧走几步,急忙替张辽松开了身上的绑绳。

&nbsp&nbsp&nbsp&nbsp张辽感到诧异,不解的看着刘循,问道:“你这是何意?”

&nbsp&nbsp&nbsp&nbsp刘循笑了,“张将军,我久仰你的大名,早就盼着能跟将军一同共事,同为大汉效力。”

&nbsp&nbsp&nbsp&nbsp张辽冷笑道:“恐怕会让你失望了,你我现在各为其主,我是不会为你效力的。”

&nbsp&nbsp&nbsp&nbsp刘循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为我效力,而是为大汉,为朝廷!”

&nbsp&nbsp&nbsp&nbsp“这就更可笑了,如今朝廷在北方,曹公代替天子征伐四方,尔等反叛朝廷之辈,竟然口出大言,说什么替朝廷效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张辽傲然冷笑,粗犷的大嗓门震得营帐都充满了回音,似乎帅帐随时要被掀翻。

&nbsp&nbsp&nbsp&nbsp“曹操代替天子?”

&nbsp&nbsp&nbsp&nbsp刘循忍不住笑了,“他凭什么代替天子,就凭他挟持汉帝,残害汉室忠良,无端幽禁皇后,接连杀了两位皇子,就连身怀六甲的董贵妃肚子里尚未出世的皇子也惨遭毒手,被曹贼所害……曹操欺凌天子,瞒哄世人,他如果能代替天子,这世上还有公道可言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nbsp&nbsp&nbsp&nbsp张辽的情绪并没有变得激动,急于替曹操分辨,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红,表情非常的尴尬,看得出来,刘循说的这些,张辽很难替曹操分说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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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劝降张辽

&nbsp&nbsp&nbsp&nbsp见张辽沉默,庞统上前一步,一针见血的指出:“张将军,其实你心里忠的是朝廷,而不是曹操!之所以你为曹操效力,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天子在曹操的手里,天子在何处,便预示着朝廷在何处,其实你一直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在为朝廷效力。”

&nbsp&nbsp&nbsp&nbsp张辽的脸色再度发生了变化,脸色时青时白,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样。

&nbsp&nbsp&nbsp&nbsp庞统继续说道:“你原本为丁原效力,之后得大将军何进赏识,为了对付十常侍,何进派你出城募兵,结果等你回来之后,董卓已经霸占了洛阳控制了天子,你便无奈的跟随了董卓。之后你又追随吕布,再然后便跟了曹操,何进、董卓、吕布、曹操,你先后换的这四位主公,这其中都有一个共同之处,这些人的身边都有天子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何进是大将军,灵帝对何进几乎言听计从。

&nbsp&nbsp&nbsp&nbsp继而是董卓,董卓控制尚未成年的天子刘协,独霸朝纲,掌控一切。

&nbsp&nbsp&nbsp&nbsp之后吕布联手王允,除掉了董卓,救了刘协,所以那时跟在吕布身边的张辽,也等于是在替朝廷效力。

&nbsp&nbsp&nbsp&nbsp最后刘协落到了曹操的手里,曹操又打败吕布,招降了张辽。

&nbsp&nbsp&nbsp&nbsp不论张辽追随谁,谁的身边都少不了天子。

&nbsp&nbsp&nbsp&nbsp所以与其说是张辽追随何进、董卓、吕布、曹操这些人,不如说他真正追随的是大汉天子。

&nbsp&nbsp&nbsp&nbsp张辽陡然一惊,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庞统,他没想到,庞统竟然如此慧眼如炬,一针见血的猜中了他的心事。

&nbsp&nbsp&nbsp&nbsp刘循赞赏的点点头,“张将军,我家军师没有说错吧?原则上来说,你和我都一样,忠心的都是大汉朝廷,不然的话,吕布殒命白门楼,你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曹操给劝降了。”

&nbsp&nbsp&nbsp&nbsp之前张辽被孙权生擒,拒不投降,从那个时候开始,刘循就产生了疑问。

&nbsp&nbsp&nbsp&nbsp吕布丧命白门楼,是被曹操给害死的,而且吕布和曹操先后打了那么多次的硬仗恶仗,按说两家的关系可谓仇深似海,可同样是被抓,同样得到曹操的赏识,高顺宁死不降,但是张辽却很痛快的投奔到曹操的帐下。

&nbsp&nbsp&nbsp&nbsp投靠曹操,张辽异常果断,但是面对孙权的再三劝降,他却态度刚硬,誓死不降。

&nbsp&nbsp&nbsp&nbsp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最后还是庞统见解高人一等,他告诉刘循,张辽之所以那么干脆的投降曹操,这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并不一定是曹操,还有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大人物,那就是许都的天子刘协。

&nbsp&nbsp&nbsp&nbsp曹操挟天子号令四方,掌控天下,对很多人来说,天子在哪里,哪里便代表朝廷,所以曹操掌控天子,在政治上占据无可比拟的威望,像张辽这样的人纷纷来投绝不在少数。

&nbsp&nbsp&nbsp&nbsp即使是为曹操效力,这些人心里也觉得自己是在为汉室出力,哪怕曹操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他们也没有办法。

&nbsp&nbsp&nbsp&nbsp孔融、张辽、杨彪、关羽、都是这样的人。

&nbsp&nbsp&nbsp&nbsp刘循仰天朗声一阵大笑,“文远,你能和关羽成为至交好友,这绝可不是机缘凑巧,归根结底,是因为你二人心里都对天子念念不忘,忠心的都是大汉朝廷,只不过,曹操把天子操控在自己手中,让你不得不听命于他。”

&nbsp&nbsp&nbsp&nbsp张辽脸色一阵阵发生变化,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nbsp&nbsp&nbsp&nbsp“文远,并非我有意挑拨,虽然曹操很赏识你,多次对你委以重任,但他并没有彻底的信任你,这些年你为曹操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可曾有一次单独带兵独当一面?”

&nbsp&nbsp&nbsp&nbsp张辽长叹了一声,曹操是如何对他的,张辽自然十分清楚。

&nbsp&nbsp&nbsp&nbsp刘循说的不错,曹操从来就没有完全信任过他,不仅是张辽,乐进、李典、张郃这些人也一样,因为他们都是外姓的武将,只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这些人,曹操才会绝对放心的把兵权交给他们。

&nbsp&nbsp&nbsp&nbsp“来啊,给文远将军赐坐。”刘循拉着张辽的手,往帅位走去,邓芝连忙给搬来一个小凳,挨着刘循的座位摆好。

&nbsp&nbsp&nbsp&nbsp“文远,请坐。”

&nbsp&nbsp&nbsp&nbsp张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刘循摁在了小凳上,张辽试着想要起来,却见刘循脸上带笑,手上的力道明显加重了许多,张辽心中暗道,好惊人的力气,索性他便坦然就坐。

&nbsp&nbsp&nbsp&nbsp“去把张郃请来。”刘循冲邓芝摆了摆手,邓芝答应着走出大帐,时间不长,帐外传来了张郃爽朗的笑声,“文远,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nbsp&nbsp&nbsp&nbsp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未落,帐帘挑起,张辽的眼前顿时闪出了一个儒雅冷峻的武将,正是张郃。

&nbsp&nbsp&nbsp&nbsp张辽刚要起身,刘循劝道:“不用起来了,都不是外人。”

&nbsp&nbsp&nbsp&nbsp不一会,张郃也落了座,当着刘循的面,张郃跟张辽闲聊了几句,话锋一转,也当起了说客。

&nbsp&nbsp&nbsp&nbsp“文远,我早就看出来了,虽然同样都是投降曹操,但你和别人不一样,就连我也不例外,我们这些人说白了,都是希望有机会封侯拜将,光耀门楣,所希望的只是想得到曹操的器重,而你则不然,据我观察,身在曹营,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如意,总是郁郁寡欢,除了关羽来的那几年,还能从你脸上见到笑容,这些年,你倒像个孤魂野鬼,身边也没几个朋友,除了带兵打仗,就是自己待在家中,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其实你一直心怀社稷,忧心朝廷,我说的没错吧?”

&nbsp&nbsp&nbsp&nbsp刘循也趁机从旁劝说,张辽起初心里还有一些犹豫,当刘循保证,一定早日接回天子,让朝廷重新恢复正规,张辽这才点头默认。

&nbsp&nbsp&nbsp&nbsp见张辽点头,最高兴的莫过于刘循,刘循站起身来,“按说军中不宜饮酒,不过今日姑且破例一次,能得文远相助,实在人生一大幸事,来啊,传我命令,马上摆酒设宴,三军将士今夜每人都可饮酒三杯。”

&nbsp&nbsp&nbsp&nbsp现在曹丕正在带兵攻打方城,战事异常胶着,他并不知道刘循出现在他身后,所以刘循这边即使饮酒设宴,短时间内,也不会出现曹兵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刘循的做法让张辽心里非常感动,可是酒过三巡之后,刘循忽然站起来,当场宣布了一个决定,彻底让张辽陷入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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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破格重用

&nbsp&nbsp&nbsp&nbsp刘循起身看了张辽一眼,随即目光在邓芝、王平等人身上一一扫过,高声说道:“现在我宣布,加封张辽为信义将军,并任命他为此次阻击曹军的统帅。”

&nbsp&nbsp&nbsp&nbsp“啊?什么?”

&nbsp&nbsp&nbsp&nbsp众人都感到非常吃惊,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大伙目光纷纷落在刘循的脸上,见刘循面色肃穆,态度非常认真,并不像是在说笑,大伙怀着惊讶的心情,又把目光投向了张辽。

&nbsp&nbsp&nbsp&nbsp信义将军只是一个杂号将军,这一点大家没什么意见,但张辽初来乍到,却被刘循当着众人的面委以重任。

&nbsp&nbsp&nbsp&nbsp刘循此番亲自挂帅出征,没有人比更合适当这个统帅,即使刘循想把任务交给别人,在场这么多人,威望和能力兼具的上将也不在少数。

&nbsp&nbsp&nbsp&nbsp马超、庞德、魏延、邓芝、王平这些人久在刘循身边,总比一个刚刚投降的张辽更加合适。

&nbsp&nbsp&nbsp&nbsp刘循的决定让大伙感到很不理解,刘循也懒得解释,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宣布决定,绝不更改。

&nbsp&nbsp&nbsp&nbsp重用降将,张辽并不是第一个,马超和魏延都曾经受过这样的待遇,被刘循高度重视,破格提拔。

&nbsp&nbsp&nbsp&nbsp张辽愣了一会,心中瞬间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惊天巨浪,刘循的做法让他觉得很难理解,他才刚刚点头投降,按理来说,至少要经过一个过程,才能一步步赢得刘循和大伙的认可,这个时候就算被人怀疑也是合情合理的,但他绝没有想到,刘循一上来,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他的手里。

&nbsp&nbsp&nbsp&nbsp“主公,张郃何德何能,万万不能领受,还请主公收回成命。”张辽回过神来,抱拳拱手,当即回绝。

&nbsp&nbsp&nbsp&nbsp刘循认真的说:“文远,不必多言,我说出的话是不会收回来的,你就不要推辞啊。”虽然声音不高,刘循却目光冷峻,透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nbsp&nbsp&nbsp&nbsp别看他是刘璋的儿子,可说话做事,刘循却异常果断,吐口唾沫是个钉,一旦决定什么,绝不更改。

&nbsp&nbsp&nbsp&nbsp刘循知道张辽刚刚投降,寸功未立,很难被人信服,但刘循相信他的能力,威望是可以通过战功一步步建立起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像张辽这样智勇兼备能力出众的上将,刘循愿意给他最大的机会和平台,让他尽快的赢得别人的认可,也好早日为自己发挥应有的作用。

&nbsp&nbsp&nbsp&nbsp换了别人或许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观察和了解,甚至一开始会对敌对阵营投降过来的人保持高度的警惕,但刘循心里并没有这些陈旧的观念,他相信张辽值得自己破格重用。

&nbsp&nbsp&nbsp&nbsp同时他也明白,任何一个招降的敌将,心里其实都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赢得别人的认可。

&nbsp&nbsp&nbsp&nbsp有谁愿意低人一等,被人怀疑和排斥呢?

&nbsp&nbsp&nbsp&nbsp“主公,是不是有些仓促?”王平说出心中的疑问,他这么一带头,王文、邓芝、狐笃等人也都纷纷发言,这些人都是刘循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们心里只认可刘循,如果刘循没在这里,还情有可原,现在刘循这这里,那么这个统帅的人选自然非刘循莫属。

&nbsp&nbsp&nbsp&nbsp很快,狐笃发现刘循的脸色沉了下来,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云,狐笃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心说:“完了,主公要发火了。”

&nbsp&nbsp&nbsp&nbsp果然,刘循冷冷的盯着他们,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nbsp&nbsp&nbsp&nbsp“我等不敢!”

&nbsp&nbsp&nbsp&nbsp王平四人急忙跪在地上,他们脑门上都冒出了冷汗,并非他们懦弱胆小,因为刘循发火,对他们来说绝不亚于一场九级地震。

&nbsp&nbsp&nbsp&nbsp刘循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认为张辽初来乍到,没什么威信,有没显露出过人的本领,不过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张辽绝不会让我失望。”

&nbsp&nbsp&nbsp&nbsp随即刘循扭头看向张辽,目光中充满期待,“张辽,你有信心打好这一仗吗?”

&nbsp&nbsp&nbsp&nbsp喊他表字,表示亲切,喊张辽的名字,则表示正式。

&nbsp&nbsp&nbsp&nbsp刘循力排众议,对自己如此器重,张辽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但他的确深受感动,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退缩,要不然的话,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也让刘循下不来台。

&nbsp&nbsp&nbsp&nbsp张辽挺起胸膛,上前一步,迎着刘循的目光,无比郑重的说:“张辽愿立军令状,若此战不能取胜,大破曹军,某愿提头来见。”

&nbsp&nbsp&nbsp&nbsp“好,壮哉!”

&nbsp&nbsp&nbsp&nbsp刘循朗声一阵大笑,当即从帅案上拿起令牌令箭,郑重的交到张辽的手中,当即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此战的统兵主帅,军中任何一个人,你都可以发号施令,调度指挥,就连我也不例外。”

&nbsp&nbsp&nbsp&nbsp说着,刘循让出帅位,伸手把张辽推到了自己刚刚坐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这?”大伙都深感震惊,眼睛瞪的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nbsp&nbsp&nbsp&nbsp孙尚香、辛宪英、王异也都惊的无以复加,可是很快,辛宪英就偷偷的笑了,她理解刘循的用意,相信经历此事之后,不仅张辽会下定决心誓死效命,对其他来投的降将,也能起到一个很好的作用。

&nbsp&nbsp&nbsp&nbsp只要有能力,不敢是从哪里来的,即便之前是敌人,刘循也会高度重视,敢于破格提拔。

&nbsp&nbsp&nbsp&nbsp见刘循如此坚决,王平这些小将,尽管心里不服气,也不敢再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接下来,张辽正式走马上任,当天夜里,刘循查岗的时候,发现帅帐里面亮着灯,到了四更天,刘循起来解手的时候,特意去张辽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张辽依然没有入睡。

&nbsp&nbsp&nbsp&nbsp整整一夜,张辽也只是临近天明的时候,趴在帅案上稍稍的眯了一会,然后早晨匆匆吃了几口,便带人实地观察,一整天,刘循都没见到他。

&nbsp&nbsp&nbsp&nbsp刘循在黑风口驻军,这么大的阵势,不可能不引起曹军的注意。

&nbsp&nbsp&nbsp&nbsp方城正陷入曹军疯狂的猛攻,此战曹丕亲自督战,数万大军轮番进攻,场面惊天动地,数不清的曹军密密麻麻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继的涌上破旧矮小的城墙,喊杀声震天,城墙上双方厮杀在一起,直杀得人头滚滚,鲜血像瓢泼大雨一样漫天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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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后路被断

&nbsp&nbsp&nbsp&nbsp战事已经持续了整整两日,打的甚是胶着,虽然曹兵人多势众,兵强马壮,场面占据上风,但益州兵在张任的指挥下,顽强死守,寸步不让,面对曹兵的昼夜猛攻,硬是没有让他们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nbsp&nbsp&nbsp&nbsp曹丕心急如焚,不停的发号施令,催促将士们继续猛攻,曹军的伤亡很大,仅仅两天的功夫城墙下的护城河便填满了尸体,但曹丕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些普通士兵的死活他一点都不在乎。

&nbsp&nbsp&nbsp&nbsp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早日拿下方城,救出被困的曹操,只要这个目的能达成,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nbsp&nbsp&nbsp&nbsp烈日当空,七八月的节气,酷暑难当,哪怕什么也不做,人也会热的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更何况一连几个时辰都在冲锋攻城的将士了,乐进心里也甚是着急,不过他心里也担心这样下去将士们吃不消。

&nbsp&nbsp&nbsp&nbsp转身看向曹丕,乐进担心的说:“公子,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们一路急行军来到方城,大伙也没怎么休息,马上就投入战斗,南阳地势低洼,四面全都是山,气温异常闷热,这种天气长时间浴血厮杀,将士们怕吃不消啊。”

&nbsp&nbsp&nbsp&nbsp“乐将军。”

&nbsp&nbsp&nbsp&nbsp曹丕有些不满,面无表情的瞅了乐进一眼,“家父被困南阳,形势万分紧急,一时一刻都不能耽搁,如果我们能早一点拿下方城,就能早一点给家父解围。再说了,将士们上阵杀敌本就是分内的职责,天气热一点冷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nbsp&nbsp&nbsp&nbsp乐进很不认同曹丕的说法,还想再劝,曹丕语气生硬的说:“当年家父和袁绍在官渡争夺,条件可比现在艰苦的多,连粮食都快接济不上了,还有北征乌桓的时候,道路难行,他们不得不凿山开路,还遇到了史无前例的暴雨,可依然没人有半点怨言,现在这点程度的困难,与之前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nbsp&nbsp&nbsp&nbsp乐进失望的摇了摇头,心说:“官渡之战和北征乌桓,曹丕根本就没有亲自经历过,谁说那时候没人有怨言,若不是魏公得天眷顾,后果真的难以想象,及时再重演一次,也未必是同样的结果。”

&nbsp&nbsp&nbsp&nbsp曹丕年轻气盛,根本不懂得体恤士卒,虽然随军打过几次仗,但他并没有亲自参与其中,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看客,是曹操为了培养他,积累他的功绩和威望,给了他白白捞取便宜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以往每一次打仗,哪怕曹丕什么都没做,因为他是曹操的儿子,功劳簿上也会添上他的名字。

&nbsp&nbsp&nbsp&nbsp“曹真,给我盯紧了,没我的命令不得停止进攻。”曹丕不再理会乐进,扯着嗓子冲一旁指挥战斗的曹真大声喊道。

&nbsp&nbsp&nbsp&nbsp曹真点了点头,当即选出一队亲兵,充当督战队,“谁如果敢后退一步,立斩不饶!”

&nbsp&nbsp&nbsp&nbsp乐进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匹快马,荡起一阵呛人的风沙,见马背上的是本方的斥候,面带焦急,不停的抽打坐骑,乐进的心顿时不安的悬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不好,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nbsp&nbsp&nbsp&nbsp“报——”

&nbsp&nbsp&nbsp&nbsp斥候来到近前,猛的勒住丝缰,马突然两只前蹄高高的抬了起来,兴许是斥候太累了,来不及坐稳,便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差一点就被落下的马蹄踩到。

&nbsp&nbsp&nbsp&nbsp“五官将,大事不好了。”

&nbsp&nbsp&nbsp&nbsp“什么事?”曹丕面容不悦的回过头来,眼睛像刀子一样狠狠的盯着斥候。

&nbsp&nbsp&nbsp&nbsp曹丕身旁大大小小的将校,也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这边。

&nbsp&nbsp&nbsp&nbsp曹丕很生气,斥候刚一来,就这么大喊大叫,也不注意影响,简直就扰乱军心。

&nbsp&nbsp&nbsp&nbsp“五官将,我军后方出现了益州的人马,小的刚刚从黑风口赶来,那边的山路都被益州兵给堵住了。”

&nbsp&nbsp&nbsp&nbsp“什么?你再说一边?”曹丕骤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其他人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黑风口一旦被敌人堵截,便等于切断了曹军的退路,而且敌人还是最难缠的益州兵。

&nbsp&nbsp&nbsp&nbsp乐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现在战事不利,要是再被断了后路,那就麻烦了。

&nbsp&nbsp&nbsp&nbsp斥候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曹丕。

&nbsp&nbsp&nbsp&nbsp曹丕半信半疑,嘴里嘀咕道:“据我所知,刘循此番进兵南阳,兵力也就两三万,他现在既要占据方城,阻挡我们救援,又要分兵围困家父,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马,我们后方怎么可能出现大队的益州兵呢。”

&nbsp&nbsp&nbsp&nbsp斥候急忙说:“小的亲眼所见,黑风口营帐相连,连营绵延好几里,两旁山坡上也插满了旌旗,到处都是益州兵的身影,少说敌兵也有三五万。”

&nbsp&nbsp&nbsp&nbsp“嘶!”曹丕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好像突然受了风寒一样,浑身一阵冰凉。

&nbsp&nbsp&nbsp&nbsp“我来问你,敌人是何人指挥?”

&nbsp&nbsp&nbsp&nbsp“旗号上写的是张,具体是何人,恕小的无能,没能打探清楚。”

&nbsp&nbsp&nbsp&nbsp“张?”

&nbsp&nbsp&nbsp&nbsp曹丕下意识的想到了张任,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张任就驻守在方城,刘循身边张姓的武将除了张任,别人也没什么名气啊。”

&nbsp&nbsp&nbsp&nbsp乐进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nbsp&nbsp&nbsp&nbsp“难道是张郃?”过了一会,护军薛悌插了一句。

&nbsp&nbsp&nbsp&nbsp“张郃?不可能,虽说他投降了刘循,但毕竟时日尚短,刘循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好几万的人马交给张郃。”

&nbsp&nbsp&nbsp&nbsp无论是乐进,还是曹丕,做梦也想不到,这次黑风口的敌人统帅会是张辽。

&nbsp&nbsp&nbsp&nbsp至于斥候打探到益州兵有三五万,也是张辽故布疑阵,有意迷惑曹军。

&nbsp&nbsp&nbsp&nbsp“公子,我看还是派人再打探一下,方城这边的战事不妨先停一下。”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曹丕顿时乱了方寸,还是乐进老成持重,急忙劝说。

&nbsp&nbsp&nbsp&nbsp曹丕刚想点头,可一想到自己刚刚下了命令不要停止攻城,现在又当众突然改口,恐怕对自己的威信不利,便摇了摇头,“还是等等再说吧,再说就凭他一面之词,情况也未必属实。”

&nbsp&nbsp&nbsp&nbsp曹丕再次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乐进急的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后面都出现敌人了,曹丕竟然还在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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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杨修的表现

&nbsp&nbsp&nbsp&nbsp方城一连两日激战不休,消息传到了曹操这边,曹操的表情也变得非常严肃。

&nbsp&nbsp&nbsp&nbsp曹操把众人召集起来,聚众商议,一上来,沉默了许久,曹操叹气道:“方城不过是一座矮小残破的土城,可是曹丕几万大军竟然两日都没能攻克,照这样下去,战况相当不妙。”

&nbsp&nbsp&nbsp&nbsp在曹操沉默的同时,帐中的气氛也格外的紧张,众人雅雀无声,连个大声喘气的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过了一会,曹操揉了揉近来一直麻痹的左臂,把目光看向众人,“诸位,有什么话不放直说,当务之急我等当如何应对,难不成要继续待在南阳无所事事吗?”

&nbsp&nbsp&nbsp&nbsp曹休率先开口:“魏公,现在孙权在宜城按兵不动,刘循把主力调往方城和宛城,投入大量的兵力阻挡我军的援军。末将以为,孙权和刘循虽说是同盟,但他们并不是一条心,就凭孙权现在的做法,他也有意保存实力,不可能全力以赴的把兵力都投入战斗,趁此机会,我们应当派兵进攻方城,配合五官将尽快打通方城大道,只要方城被我们占据,南阳之围自然是迎刃而解。”

&nbsp&nbsp&nbsp&nbsp曹操欣慰的点了点头,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nbsp&nbsp&nbsp&nbsp曹仁眉心不安的皱了一下,担心的说:“乍一看,孙权屯兵宜城,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或许他也是在等待时机,一旦我们出兵,孙权岂能视而不见,若他从后面派兵偷袭,我军可就危险了。”

&nbsp&nbsp&nbsp&nbsp司马懿和杨修彼此对视了一眼,司马懿刚想插言,一想到曹操对自己近来总是异常冷漠,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nbsp&nbsp&nbsp&nbsp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nbsp&nbsp&nbsp&nbsp整个曹营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司马懿自信可以骗过任何一个人,可唯独面对曹操,他总是心里有些惶恐不安,总觉得曹操能把他给看穿。

&nbsp&nbsp&nbsp&nbsp司马懿生性谨慎,轻易不会露出马脚,现在的处境虽然不利,但他还是不想过早的站出来。

&nbsp&nbsp&nbsp&nbsp倒是杨修,一向无所顾忌,越是危难关头,他越急于表现。

&nbsp&nbsp&nbsp&nbsp杨修说道:“魏公,适才曹休和曹仁两位将军分析的不无道理,从目前孙权的表现来看,他确实有意保存实力,不然早就派兵主动出击了,孙权的心思卑职倒是能猜出个大概。”

&nbsp&nbsp&nbsp&nbsp杨修故意停顿了一下,神情自得的把目光看向曹操。

&nbsp&nbsp&nbsp&nbsp杨修的这点伎俩,逃不过曹操的眼睛,曹操内心深处极为厌恶,但脸上却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如他所愿的问道:“说说看,孙权究竟是怎么想的。”

&nbsp&nbsp&nbsp&nbsp杨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连曹操的胃口都敢调,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太过自大了。

&nbsp&nbsp&nbsp&nbsp沉吟了一下,等到众人都把目光看向自己,杨修这才清清嗓音,侃侃而谈,“虽说孙权和刘循刘备三家结盟,但他们只是是彼此利用对方罢了,谁也不希望同盟实力继续壮大,在合作的同时,自己也暗中较劲,希望借我们的力量,进一步损耗盟友的实力。”

&nbsp&nbsp&nbsp&nbsp“刘备接连惨败,实力大不如前,对孙权很难构成威胁,可是刘循这几年却迅速壮大,实力提升了许多,尤其是拿下汉中之后,整个益州已经连成一片,凭借山川之险,足以跟我们和江东鼎足抗衡,刚刚得到可靠消息,刘备把长沙和武陵两地让给了刘循,对于把荆州视为囊中之物的孙权来说,自然无法容忍,只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依我看,孙权巴不得一直在宜城按兵不动,即便我们出兵方城,孙权也不会派出太多的兵力。”

&nbsp&nbsp&nbsp&nbsp曹操虽然反感杨修的狂妄自大,但对他的分析,不得不点头称赞。

&nbsp&nbsp&nbsp&nbsp“依你看,孙权不足为虑,老夫可以放心的往方城派兵?”曹操往前探了探身,摆出一副请教的姿态,给足了杨修面子,让他的虚荣心和表现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nbsp&nbsp&nbsp&nbsp杨修点点头,“魏公无须担心,我们担心孙权出兵,孙权何尝不怕惹上麻烦呢?一旦我军掉转矛头,向宜城出兵,孙权也很难招架的住。”

&nbsp&nbsp&nbsp&nbsp杨修的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都暗暗点头,除了司马懿和程昱,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曹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趁机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左臂,他这个举动表现的非常正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脚近来是越发严重,有时候感觉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一样。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曹操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决定派出两路,一路偷袭方城,一路直扑宛城,牵制赵云,必须尽快打通方城古道,让我军无后顾之忧。”

&nbsp&nbsp&nbsp&nbsp曹操话音刚落,曹仁紧走几步,抢先说道:“末将愿领兵前往方城。”

&nbsp&nbsp&nbsp&nbsp曹休也不示弱,跟着说道:“我也愿意领兵出战,前往宛城牵制赵云。”

&nbsp&nbsp&nbsp&nbsp曹操深感欣慰,关键时候,还是靠自己的嫡系爱将,当即从帅案上拿起虎符令箭,交给两人手中,叮嘱道:“务必多加小心,此战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nbsp&nbsp&nbsp&nbsp曹休和曹仁用力的点点头,转身大步走出帅帐。

&nbsp&nbsp&nbsp&nbsp任务分派完之后,曹操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让大伙散去,好让别人给他揉一下肩膀,当着这么多人,他一直在强打精神硬撑着,实际上,手脚愈发麻痹的厉害,都快受不了了。

&nbsp&nbsp&nbsp&nbsp众人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杨修迈着方步,悠然自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司马懿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什么也没说,也跟着走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曹操刚要坐下,见帐中还有一人,不由得一愣,“仲德,你还有事吗?”

&nbsp&nbsp&nbsp&nbsp程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即使曹操不问,他也会提醒曹操。

&nbsp&nbsp&nbsp&nbsp“魏公,虽然杨修分析的有几分道理,但依我看,孙权分的出轻重,及时他把刘循视作潜在的敌人,可毕竟我们才是他现在的首要大敌,孙权自然更希望能击败我军。”

&nbsp&nbsp&nbsp&nbsp程昱本想接着说最好是留下曹操的首级,这样的话自然不能当着曹操的面说,话到嘴边,便改成了“最好把我们全部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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