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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大赢家》


第01章 赌场浪子

已是初春时分。

太湖冰霜已溶,四岸柳枝已吐新芽。

但见画舫穿梭湖面,或赏春赏景,或吟诗下棋,品茶饮酒,一幅烟雨江南,清新高雅景致、紧紧扣着悠游其间的过客行人。

当然一煞风景之事也不少。

只见得湖边西岸,正停泊一艘白色如玉的巨大画舫,瞧其三层高的雕梁画栋建筑物,直若一栋可移动之宫殿般那样奢华。

船头撑着一支白色旗竿,足足十余丈高,挂下三朵水缸大白色灯笼,写着“霸王船”三个血红大字。

任谁都知道,此船乃隶属于江南霸王严海天。

严海夭,年约五旬。

他出道江湖不到十年,即以一手霸王掌打遍江南六省未逢敌手,终也落个江南霸王封号。

十年前更被推为江南瓢把子,一时人面广开,相对的,开销也就大增,故而在好友建议下,乃开此霸王船赌坊。

一开就是十年,也未被踩过盘子。

且其信用够,不诈赌,只要你有本事,多少钱,任你赢了即带走,绝不含糊,故而生意特别兴隆。

当然,想登此霸王船,非得口袋装个千金不可,否则只有到城巷中,较小号的分店走逍遥,以免蹲在这儿占位,干瞪眼。

尽管来此船者,大都非富即贵。

然而赌性张开,谁不是原形毕露,照样厮杀喝吼,声音甚至穿传数百丈,好端端地太湖雅致也就全被破坏了。

尤其是第一层,乃是天九场之类的武场,一吼下来,可谓声如杀猪,掀天动地亦不为过。

还好,最高一层乃是麻将场,本有五间,此时却打通成一间,本是五张桌面,此时却收去四张,独留居中一张。

四个人分坐四桌角。周道则围了二十余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四位作战者。

第一位年约五句,一身青碧官服打扮,只差没戴乌沙帽,否则准十足像个县太爷。不错.他老哥即是扬州知府。

沾了官气,他当然者喜欢摆阔。

第二位乃是二十上下年轻人.亦是一身白衣绸缎,一见即知纨绔子弟。

他乃是苏州首富王富春的独子王宝玉。

明明长得鼻如朝天猪,却放作风雅状,身边还带了两名妙龄妖艳女郎,时而挑弄逗笑。似乎根本不把这场麻将当一回事。

第三位则是一位黑衣夫人。

瞧她不只徐娘半老,风韵更是撩人,那殷红嘴唇老是微张微笑,向着周遭诸人笑,向着某特定男人盈盈媚笑。

撩得男人恨不得想凑过去猛亲猛柔得她变成蜜糖水,吞入腹中不可。

她正是水夫人,不知是何来历,老以水汪汪般调情眼睛盯着对面那第四位书生型年轻男人。

她频频浅笑,深深呼吸,尖耸胸脯起起伏伏,更泛着女人致命吸引力,在吸引着挑逗着男人。

第四位男人倒是莫测高深报以微笑。

二十上下的他,看来像书生,但眼神溜处,又似狡猾无比的大郎中。

尤其模牌、砌牌那股自信,甚让人相信,他是个很难打败且难缠的角色。

洪中白,正是他的名字。

如果常在赌场混的人,都会叫他一声“白哥”,以表示对他尊敬,或而可分点儿油水吃吃。

老实说,凭着洪中白这副穷酸般的素青书生袍,应该没资格跟三位看来贵气冲天的大贵人相并而坐。

然而在严海天临时找不到人手,自己又不愿下场之下,只有把书生给推上桌。

何况在水夫人看中意之下,书生也就大大方方坐上位置,准备大打出手。

牌已砌妥,位置也已选定,接下来该是谈赌金了。

那纨绔子弟王宝玉瞄了书生一眼,黠笑地刷开白玉扇,扇着轻风,说道:“怎么算?公子我一向是用箱算的。”

一旁美艳姑娘娇笑道:“公子是说,他算元宝都是以一箱一千两算的,穷书生你赌得起吗?”

虽然她说了“穷”字,但似乎对书生并无恶意,毕竟像他那么俊挺男人不多。

尤其那副满不在乎神情,总让人觉得天塌下来,他都不怕似的,姑娘只想看看他反应罢了。

书生果然满不在乎笑了笑,道:“嗯……打牌……我好像从来没算过银子……”

当然也表示未曾输过。

水夫人媚眼瞟来,轻笑道:“年轻人,你好狂?”

书生笑道:“哪来的狂?我是说,我都是收银票,如此方便得多。”

水夫人笑道:“你不怕输吗?输了以后,有人可能不要你的银票啊!”有意无意瞄了王宝玉一眼。

王宝玉轻笑:“谁知道他的银票,是不是自己伪造的?”

书生向一旁站立如山的魁梧中年短须汉子,笑道:“是不是伪造的得问严东家了,我的银票都是他开给我的!老实说,我打牌还没输过。”

想来王宝玉太过份,书生也给他来个下马威。

王宝玉尚未开口,两旁妖艳姑娘已然动容欣笑:“你当真没输过?那不就变成赌神,家财无数了?”

书生淡笑:“也许吧!”

王宝玉但见身旁女人倒戈——为别个男人赞言,脸面已挂不住。

他冷喝道:“你行,那就一万两金子一把,如果你输了,严东家你敢不敢负责?”

显然他不但表现财大气粗,亦表现赌术过人,当面向书生下战书。

严海天干笑道:“洪公子的银票自无问题,只是赌注要这么大吗?”

王宝玉冷笑:“我的行情岂只这些?玩不起,还是赶快走人吧!免得到时脱裤子都还不了债。”

严海天脸色稍动容:“我是怕公子……”下一句“输太多”他未使开口,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

王宝玉冷眼再恼!

冷冷地道:“怎么,你怕我输?我会输给别人?就算输,插个花不就赢回来?我总不会把把输吧?附带说一句!”

转向书生,黠笑道:“我打麻将,从来可以无限制插花,你行吗?”

书生淡笑一声:“行。”

一旁从不吭声的扬州知府老爷陈东光,此时已等得不耐烦,说道:“就一把万两,谁愿插花就插花,开始吧!打牌,桌上争输赢才是英雄;王公子你就杀他一个片甲不留便是。”

王宝玉重重点头:“有理!”头一甩,瞧左边嘴角长痣妖艳姑娘:“插花五万两花红。”

妖艳姑娘一愣:“我……我哪来这么多?”

严海天道:“公子说了就算数,不必摆台面。”

王宝玉硬是耍派头:“第一次,总不便摆空,喜春.把头上的彩凤玉簪拿下,我倒着看谁能赢得了。”

那叫喜春者有点儿舍不得。

但公子乃是苏州首富之子,五万两算什么?他总会赔自己吧!

于是当真把头上镶了不少珠翠的贵重发簪给取下,落落大方置于桌角。

她笑道:“好吧!我陪公子助助气势便是!”

发簪终于落定。

书生瞧那发簪翠绿剔透.自知价值非凡,淡然一笑:“打个牌,还让姑娘破费,于心不忍。”

王宝玉斥道:“赢了再说,你押不押?

大有不押即是穷小子姿态。

书生淡笑:“我打牌从来不押花红!”

王宝玉正待取笑之际,围观者竟然开始哄动,大堆人喊着要插花,立即有人扛来桌子,置于书生左侧角。

各自拿出似乎早就准备妥,且写好名字之布条,包着银子押在桌上,有的来不及准备,干脆把名字写在银子上,异口同声喊着要押书生花红。

一刹时。

桌面堆出好高,看来少说也有万两之多,迫得严海天叫来手下,找个大桶子装上,以免被人推倒而起纠纷。

如此情景,倒让在座三人感到意外。

三人先是一愣,但他们似乎经过大风大浪,随又立即恢复平静。

水夫人笑道;“小兄弟看来真有过人之处,竟然受到那么多人捧场?”

书生笑道:“大概我手气较好些吧!”

水夫人笑道:“听说你叫‘红(洪)中白’他们都叫你白哥?”

书生笑道:“随口说说,没什么。”

水夫人笑道:“我看有什么。连名字都取红中、白板,看来你当真是大赌徒哩!”

书生苦笑:“状元考不上,无以维生,只好流落风尘,夫人见笑了。”

水夫人笑得更媚:“是吗?你是这种人吗?”

目光瞄向书生左手有意无意露出之汉玉扳指,笑声不禁更媚了。

此时一旁群众已有人讪笑说着:“白哥就是喜欢白板,你们别打就没事了。”

又有声音斥来:“你怎可乱说话!他们不打,我们哪来赢线?”

一个响头敲得那人唉唉叫痛,他仍尴尬笑道:“纵使别人不打,白哥照样能胡牌!”

这话听在王宝玉耳中,更是难受,他斥道:“哪来这么多烂杂人物?”

严海无闻言,立即制止一旁的诸人不得说话,干脆把他们赶向书生那头,以免落人口实。

群众虽对王宝玉不满。

但看在利字头上,也就聚了过去,暗地里却咒他最好把家当通通输掉,看他还能耀武扬威到几时。

群众已安静。

严海天始又问及在场四人,除了王宝玉插花之外,水夫人和陈东光只表示志在玩玩,并未插花,于是牌局开始。

书生很快抓来三手牌,竟然是一二三万,一二三条,一二三筒,外带红中三张,此牌已瞧得一旁诸人心怦眼跳,直道第四手,第四手,第四手已抓起来。

一张发财,又见发财,简直又是发财。

终于有人失言喊出:“是发财耶!”

猝又已知失言,赴忙掩口,周道数十只眼睛瞪了过来,瞧得他面红耳赤,低头溜向最后头,不敢再吭一声。

水夫人闻言,瞄向书生。

她含笑道:“看来你拿了一手好脾?”

书生笑道:“会胡牌的才算好脾,不是吗?”

剩下一张,他连动都未动地盖在正中央,惹得群众更是惊心动魄。

水夫人咪眼一笑:“听单调吗?会不会是白板?听说你对白板特别有兴趣!”

书生笑道:“是吗?我也不知道.更不能说,说了不就没得胡了?”

王宝玉本是一张白板在手,正要打出去。

忽闻水夫人所言,愣了一下,未敢下牌。瞄向书生,他却同时瞄向自己,还露出神秘笑容。

那笑容似乎早看穿王宝玉手中那张牌是什么,迫得王宝玉恼窘成怒。

心下一狠,暗道:纵使他要白板,也不可能抓起来就天听,这张白板就放枪吗!

此牌一出,众人一诺。

谁都没想到王宝玉这么勇敢,他们更想知道书生是否能胡此牌。

书生还是莫测高深笑道:“公子一定要打这张牌吗?不后悔吗?”

王宝玉冷斥:“牌都下海,你还罗嗦什么?有本事,你拿去胡便是!”

书生道:“当真?可是第一次、第一张就调你的,不太好吧?”

王宝玉更怒斥道:“废话少说,大爷又不是输不起,你还在耍什么?我就不信你多神!”

书生淡笑;“公子既然如此慷慨,在下也就不客气了,很不幸,我要的正是这张白板。”

他轻轻推倒手中牌,再轻轻翻开桌前那张牌,果真是四四方方一块,和海底那张白板一模一样。

群众登时哗然尖叫:“胡了胡了,白板单调,外加天听,门前清,小三元,红中、发财,哇!无数台啊!”

在场诸人个个动容,谁也没想到书生一上手就胡这么一把强势牌——这简直让人惊心动魄,爱死他的牌。

然而王宝玉却是脸色大变!

他死盯着海底那张白板。

他做梦都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高明,竟然当真胡这张白板?

然而事实俱在,他能说什么?

一时怒火攻心,嗔立而起,喝吼:“你作弊!”

此语一出,群众更哗,斥骂王宝玉输不起!

书生淡然一笑:“我牌未离桌,身未离椅,连摸牌都未轮到,不知从何作弊?何况谁有天大的胆子,敢在严霸王眼下作弊?”

严海天深怕事情闹僵,急忙打圆场,道:“洪公子说的没错,在霸王船打牌,没人敢出老干,王公子大概一时没入局,这把算我的好了。”

当下喝着手下,准备扛银子赔钱。

王宝玉此时较为冷静,自知书生的手法高明,纵使出老千,若无证据,也奈何不了人家。

自己突然发狂,显然失态,当下强忍怒意,转向严海天,冷道:“不必了,我又不是输不起!”

他把桌角玉簪丢给书生,瞧得喜春艳女心疼得很,书生却仍淡笑:“要给吗?王公子又不是给不出来,犯不着拿别人东西典当吧?”

说完,把玉簪交还去喜春艳女那头桌角,喜春虽是感激,但无命令,她岂敢伸手取回?

王宝玉当然不肯再失态。

当下冷哼一声,转向严海天,道:“严东家,一切赌注,你先打点,我过后自会结帐。”

严海天含笑答应。

随后仍叫手下扛银子过来,赔了那些散家,至于书生,仍以记帐方式,始摆平第一局场面,让牌局能继续进行。

王宝玉冷道:“第一把只是试试,第二把,我押十万两,收不收?”

言下之意,还怕书生不敢呢?

书生淡笑:“总不能让你失去翻本机会,我收便是。”

王宝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书生,大手一推,开始洗牌,砌牌。

砌妥后,换书生当庄家。

他笑道:“你认为我有作弊,那就麻烦东家替我拿牌好了”

王宝玉冷哼道:“谁管你要让谁拿牌!”

水夫人却含媚笑道:“让严东家拿牌也好,否则你倒邪门得让人提心吊胆呢!”

她想看看如此一来,书生还能耍何花样。

严东家笑道:“既然诸位同意,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便是,洪公子手下留情啊!”

洪中白笑道:“赌场如战场,我怎敢大意呢?”

当下他掷了骰子,十四点。

严海天替他抓牌,心头却默念抓一副最差的牌,否则这场麻将恐怕打不了半个时辰就有人要倾家荡产。

很快的,四手牌抓到书生面前,书生立即一张张掀开。

第一张一万,第二张二万,群众眼睛不由一亮,早忘了牌一掀,不就被对方看个精光?

水夫人笑道:“公子这么掀法,不怕被人看见么?”

书生笑道:“打牌嘛,兴趣最重要,偶尔输一把,也没什么,何况还是严东家抓的牌,更是珍贵呢!”

他还在掀,第三张三万,第四张又是四万,瞧得群众血脉喷张,急喊着五万!

第五张一掀,果然是五万。

群众又自沸腾了。

有人急喊六万,果真是六万。

“下一张一定是七万!”

“哇.果然是七万!”

“再来八万!九万!来个一条龙!”

群众血脉鼎沸,猛喊一条龙,书生也不让他们失望,猛掀第九张,果然是九万,现场放声尖叫。

连那严海天都额头冒汗,没想到自己手气那么好,手一抓就是一条龙的牌,他双手不自觉抽搐起来。

书生淡笑:“第十张该是什么牌?”

有人喊着:“红中.红中!红中才够味!”

书生淡笑:“可能吗?或许严东家手气不错喔!”

他轻掀第十张牌.果然是红中,登时又召来起一阵喧哗,连那严海天都不自觉地猛擦额头汗水。

这未免太玄了吧!

接连又是两张红中,众人两眼凸睁,一颗心快跳出来了。

突然又掀出两张白板,两张青发。

有人忍不住疯狂尖叫:“哇,又是天听,听白板,发财对倒!”

严海天不禁口干舌躁,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双粗手,竟会摸出这么一副绝牌。

他猛舔舌头猛擦汗,甚想看看第十七张门牌是什么?

此时他已希望书生能胡牌,凑出天下无双的天胡,也好让自己破个记录,至于那三人的死活,他已管不了那么多。

牌桌上,除了水夫人还能镇定处之之外,扬州知府老爷陈东光亦是满面通红,血压狂升。

王宝玉则是冷汗直冒!

他双手微抖,恨不得一手推烂这副死人牌。

然而在他摸到两张发时,不禁冷笑,现在桌面,谑笑道;“你摸吧!我就不信你能摸走我的发财!”

如此一来,书生只剩白板可胡。

群众虽稍泄气。

但仍有两张白板可胡,一时精神又来,喝着说道:“门牌一定是白板,我有感觉。”

“是吗?”

水夫人应了话,神秘兮兮笑道:“可惜我也有两张白板哩!”

此话直若冷鞭,抽得群众唉叫可惜。

尤其水夫人现出一张白板时,他们心绪顿时掉落谷底,直喊着不要,不要——不要现出另一张白板。

水夫人弄笑:“不现就不现,吊足你们胃口。”

手中麻将搓搓弄弄,就是不掀开。

回头含情瞄向书生,笑道;“小冤家,你怎么胡啊?或许你求我,我会放枪让你胡呢?”

书生笑道:“这副牌也不一定要胡白板,严东家你替我摸门牌吧!既然代手,就抓个彻底。”

严海天但见发财白板都已出现.他甚是泄气。

但仍立即恢复镇定!

含笑点头,道:“现在该不会天胡了吧!三位大可放心了。”

书生淡笑:“也说不定,凡事要有信心。”

水夫人闻言,媚眼一挑:“你不信我手上有两张白板?”

书生笑道:“信!但我更相信一副牌有五张白板!”

水夫人一愣:“你,你……你好狂!”

一副麻将当然不能出现五张白板,书生摆明不信,夫人咬牙后,猝又转为媚笑,猛一顿,翻开另一张底牌,原是东风。

她媚笑:“算你精,你狠!我就不信门牌就是白板!”

众人但见东风现形。

敢情还有另一张白板可胡牌,心情不禁又自激动万分。

急喊着严海天快摸门牌,且不断喝着白板,天胡!一定是天胡!

喝声乍传开来!

严海天冷汗不禁再渗,本是镇定的双手又开始抖了起来。

他深深吸口气,转向书生,道:“要摸吗?”

书生含笑道:“不摸,这副牌怎么打?”

严海天但觉失态,立即吸气恢复镇定,直道:“说的也是。”

终又伸手摸往门牌。

他虽是极力镇定,但手指伸处,仍见紧张地轻颤,终于勉强抓起门牌,右手中指迫不及待地摸过去。

这一摸之下,吓得他尖声失态啊然惊叫,又是不信,又是欣喜,又是激动般地惊叫:“是是是……”

话未说完,群众登时疯狂喝叫“白板,严海天更是满脸激红。喝着“白板”,手掌一翻,猛将麻将顿往桌面。

麻将落处,果见白板动人踪影,照得群众一阵激叫。

岂知严海天过于激动,顿落劲道过猛,麻将竟然脱手飞出,眼看就要弹落地面,这还得了,芝麻将落地,任你自摸,也自不算。

如此一着,更吓得众人大喊大叫,数十只手拼命就想抢接过来,然而麻将去势甚急,他们根本抢救不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书生突然冷喝一声:“慢来慢来,煮熟的鸭子,竟然也会飞么?”

不知他用何功夫,只见得他冷喝之际,一股劲气猛冲麻将,硬是把它吸抓回来,放在桌面。

那动作太快,直追得麻将如装了弹簧似的,本是弹开,突又奇速无比弹定桌上,谁也无法看清这是怎么回事。

王宝玉两眼更是盯死那张白板。

天啊!

他做梦都还未梦着什么叫麻将,什么叫天胡?

人家竟活生生胡得如此刻骨铭心?甚至要掉落地上之际,还有妖风把它吸回来?莫非见鬼、撞邪不成?

群众喧哗激叫不断,直道白哥神功盖世,老天有眼,有人并喝赔钱赔钱。

喧哗声终将对手惊醒!

严海天但觉不好意思,干笑道:“没想到在下手气那么好.抓了一副天胡牌……”

他本想说替三人赔此彩金。

但想及自摸,王宝玉又押十万两花红,另有群众插花,得赔三倍,算算,二十万两跑不掉,他哪敢再吭声。

不禁开始替三人担心起来。

王宝玉脸色泛红,冷道:“小时候胖不是胖,大爷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终叫严海天如数赔彩金。

陈东光虽是家财万贯,但一赔数万两,自也心惊肉跳,付了彩金之后,已说道:“严东家你也替我抓一把吧!”

严海天自是答应,目光却望向王宝玉,下一回将如何收拾洪中白?

王宝玉冷道:“我来洗牌、叠牌,谁有意见?”

他摆明了想动手脚。

水夫人淡笑:“我没意见,可别叠个烂牌给我就行啦!”

陈东光现在心想只要能闪过洪中白即可,自也表示没意见。

众人目光齐往书生望去。

书生淡然一笑:“输的人,有权说话;总要让你有翻本的机会吧!你叠就是。”

王宝玉冷笑,直道一声好,立即伸手洗好,哗哗啦啦声中,自己叠起麻将牌,瞧他手法灵活,不输郎中,看来已有几分架势,难怪敢如此嚣张。

眨眼牌已叠妥,王宝玉冷笑道:“希望你还能拿到一副好牌!”

书生淡笑:“骰子呢?要不要连这都让给你掷?”

“有何不可!”

王宝玉果然不客气,猛抓起骰子往桌面丢。

看得一旁群众吱吱有声——哪有当庄的让别人掷骰子?对方分明太过份。

书生向众人笑道:“没关系,好运一来,城墙都挡不住,你们要是没信心,这次花红不算!”

群众本是有此意思,然而白哥一开口,他们不禁红了脸——怎可对白哥如此没信心?就算这把输了,白哥又怎会让他们输得太多?说不定下把就赢回来了。

于是大家异口同声不撤赌注,终让白哥面子十足。

王宝玉暗自冷笑:“要面子就输死你们!”喊着:“快点快点,双二一个三,七点、拿牌、拿牌!”

书生淡然一笑,伸手抓牌。

几手下来,竟然跟方才完全一模一样,一至九万,外加红中三张,听白板和青发对倒。

群众瞧及,不禁哗然,喊着天胡天胡。

王宝玉突然打开四张牌.冷笑道:“胡什么,除非我可怜你,否则你找把刀子自己刻吧!”

众人瞧及剩下两张白板及发财全都在他手上,不禁泄了气,现在哪来找张胡牌啊?

陈东光见状哈哈大笑:“王公子砌得妙!这把牌千万好好打,别又输了才好!”

王宝玉讪笑道:“可能吗?我拿钉子打死它,也不可能放出去,除非他跪下来求情,或许我会同情施舍吧?”

说完他哈哈狂笑,自认为耍了书生一记,终也要回面子。

水夫人同情地望着书生。

笑道:“你这次头大了吗?照我经验,他可能也听白板,发财对倒呢!你的牌可能胡不了了。”

王宝天干笑道:“不错,我就是听白板,发财,你看着办吧!”

双手一翻,十六张牌现形,一到九筒一条龙,外加东风三张,果然听白板,发财对胡。

他摆明不想胡牌,准备卡死书生。

众人见状,不禁更是泄气,看来这把能保平安已是不错,想赢钱,简直难如登天。

此时最乐者该是陈东光。

他坐收渔翁之利,直喊着王宝玉好气魄,并催促书生快打牌。

书生淡笑:“不知有没有第五张牌啊?”

泄气似地摸了一张九万,丢入海中,陈东光大乐,猛叫碰,拿出两张九万,打出一张东风,然后笑不合口,看来已听牌。

水夫人瞄向王宝玉,笑道:“你不开杠吗?我少摸牌,少放枪!”

王宝玉笑道:“夫人既然如此说,我就开杠啦!然后从底部抓一张看看,是不是白板?”

他先拿出三张东风开杠,随又从底部摸了一张北风,捉谑叹笑道:“唉呀!白板怎会不见呢?可惜啊!”

终又打出北风。

“碰!”

水夫人立即喊碰,随后打出西风;笑道:“王公子轮到你啦.你运气不错,看能不能自摸啊!”

王宝玉笑道:“希望如此,我摸摸看!”

他捉谑瞄向书生,伸手摸牌,抓了一张四条,这张牌两边如铁轨,摸起来和白板差不多。

他突又笑谑道:“白板,自摸!”

他猛一用力顿下麻将,震得桌面颤动不已,正待通道书生之际,岂知书生已把牌推倒,笑道:“胡了,公子真慷慨!”

王宝玉笑道:“你敢诈胡,我根本没打白板!”

书生笑道:“是吗?海底那张牌不是白板是什么?”

王宝玉一愣,猛往海底瞧,竟然现出一张白掺掺的白板。

他登时征愣,不信,诧愕尖叫:“这不是我打的,我根本没打这张牌!”

书生笑道;“你是没打,只是你太威风,摸了四条当白板.猛一吼,又顿桌子,白板被你吓着,就这么自动跳出来,我不想胡都不行!”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登时哗然失笑,直道老天有眼,如有神助。

王宝玉做梦都没想到这么一顿,会把一张白扳顿入海中,不禁勃然大怒,吼着:“不算,我没打这张牌!它是不小心掉落的!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把

它拨入海中!”猛把白板抢回手中。

书生淡笑:“打牌能不注意吗?自己手中牌都没照顾好,怎能给别人打?”

群众又自喧哗:“牌都下海,想赖都赖不掉,赔钱赔钱!”

王宝玉恼羞成怒,猛把牌张推得乱七八糟。

吼立而起:“你们敢在我面前耍狠?”

一副想揍人模样,迫得众人赶忙逃开。

有人喊道:“严东家您该懂规矩,否则霸王船招牌就此砸了。”

严海天知道再不出面不行了。

当下走向王宝玉,拍拍他肩头,声音稍冷道:“公子该知道,没人敢在我这里耍花招,刚才的确是公子用力过猛,失手让那白板弹落入海中,只要牌一落海,自不能收回,这是规矩,谁都没话说。

“公子要是心情不好,下回再玩如何?这把在下先垫上,你方便时再来结帐即可,如何?”

王宝玉尽管气得脸面发红转青,却仍不敢在严海天面前赖账,只好认了。

怒斥道:“算你狠!大爷有的是金子,奉陪到底。”

便气呼呼坐了下来,准备再战。

严海天劝声道:“公子手气不好,要不要歇歇?”

王宝玉斥道:“我高兴输钱,谁也管不着!”

如此一说,严海天也挂不住脸,怎好再劝下去。

只能暗自轻叹,道:“就由公子吧!”

转身回走,目光却瞄向书生,似乎要他手下留情。

书生兀自轻笑.当作没看见。

牌又自砌妥,大战再次开始。

书生硬是要得,竟然连连自摸五把。

吓得扬州知府老爷陈东光连输二十余万两黄金,他哪敢再赌,面红耳赤直叫停,喊着严海天找人顶替,方自满头大汗地溜之大吉。

王宝玉自也狂态尽失,在连连自摸之下,他早已输去百万两之多,足把苏州三家钱庄,两家银楼的产业给输光,若回去,准被老爹剥皮。

他已胆寒,心头想的不再是如何收拾书生,使他难堪,他只想这笔赌债怎么还?接下来再输怎么办?会不会把全部家当都输去?

他终于渐渐觉得书生的可怕.直若魔鬼一般。

在不断地吸吮他身上鲜血,而自己却无法躲闪,无法抗拒,直到鲜血被吸光,干枯而亡。

书生仍是谈笑不断,似乎赢多了也是应该,那股毫不在乎的神情,总让人莫测高深。

他道:“还要再玩么?我还没下庄……”

王宝玉听得心寒手颤,双手抓着先前那副牌,不知如何是好。

严海天自也怕他当真输掉家当,亦或负债太多,自己担待不起,遂道;“王公子今天就此打住吧!你输了不少,看在老主顾份上,我帮你打个对折,剩下的,你日后运势好,赢了再还便是;你觉得如何?”

王宝玉但闻刹然间少了一半赌债,心情开朗不少,神色又傲了许多。

他并未问答接不接受,只道;“我输了,我自会还!”冷目再瞪书生,道:“你厉害……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头也不回,起身撞向楼梯,踩得地板砰砰作响,两名娇艳姑娘失魂落魄地追了过去。

临走还回过头来瞧瞧这位奇异的男人,看他一局牌就能赢百万两的身价,比自家男人高了许多。

然而书生仍自淡笑,不知是否对自己动了心?在避免两头落空之下,姑娘始投以深情眼神,依依不舍跟着自己的男人离去。

牌桌上只剩下水大人。她仍一副媚态轻笑,两眼勾着书生不放,似乎输了那些银两,对她来说,并未伤着什么。

书生笑道;“夫人还要玩吗?”

水夫人含笑道:“想!可是又不能……”

书生道:“为什么?”

水夫人道:“因为我输光了。”忽又媚笑起来:“赌我的人如何?”

“赌你””书生想笑。

水夫人颔首:“不错!你看我的姿色还可以吧?值多少钱?”

瞧这水夫人风韵气质.绝不输任何女子,尤其她那扣人心弦的媚态,不知拨动多少男人想一亲芳泽呢!

她摆了个姿态,尖挺胸脯因呼吸而轻颤,更是楚楚扣人心弦。

她又问一句:“我值多少钱呢?”

书生嫩脸稍红:“夫人天生丽质,怎可以银两论价钱呢?”

水夫人淡笑不已,媚声道:“多谢公子夸赞,这样好了,我就抵个五十万两金子,你赢了,我跟你走,你输了,赔我这个数字如何?”

书生呢呢轻笑!

他实在不想赢个女人在身边,这很不方便。

水夫人赖定他似的,说道:“你总不能不给我翻本的机会吧?”

书生干笑:“可是……只有你我两人,怎么打牌?”

水夫人笑道:“简单,咱们来比大小,各选一张牌定输赢,如何?”

书生皱起眉头,干笑两声道:“好吧!不让你翻本,说不过去。”

水夫人闻言笑得更甜;“我就知道你不是负心汉,跟你玩牌,实是一大享受。就算输,也是心甘情愿。”

书生只能干笑,随又找来严海天,准备叫他砌筒子,以能比大小。

水夫人却表示免了,笑道:“有骰子,耍一把不就成了。”

书生道:“也好,你先来,还是我先未?”

水夫人道:“你先来好了,你的赌功实在厉害,你先撤,有了结果,我想我会安心些。”

“好吧!我就先来,比大小,平点算你赢如何?”书生道。

水夫人道:“不必相让,平点不分输赢。”

“好吧!我就耍它一把!”

书生立即抓起骰子,轻轻一掷,骰子滚落桌面,竟然三粒红点向上,分明只有三点,简直输定了。

一旁群众不禁哗然,赌神竟会失手?一掷五十万两泡汤,直叫人扼腕捶胸。

书生唉呀一声,苦笑道:“我以为怎么都能掷一个豹子。谁知道却是三点,看来输定了!”

水夫人呵呵媚笑道:“公子何必谦虚,您是在让我嘛!我先谢啦!不过既然是赌输赢,好歹我也得耍它一记,要是平点,你还有翻本机会。”

她轻轻抓起骰子,喝地一声撒向桌面,直喊着十八点,岂知骰子,亦是殷红一点向上,算来只有两点,比起书生的三点又小了一点。

水夫人唉呀一声,惊叫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一脸慌张。

书生淡笑道:“这不算数,夫人可再掷一次。”

“不算数?真的不算数?”

夫人欣喜满面地想伸手抓去。

然而就在指尖快触及骰了之际,她忽而定住,怔愕道:“我怎么搞的,岂可言而无信?不!不行!明明是两点,我输了!岂可赖账!”

终也表现负责到底的种情,咬牙认输地瞧向书生,莫可奈何苦笑道:“我是输了,我的人已输给公子,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她虽装出遗憾模样,但眼角闪处,总有意无意勾出神彩飞扬神色,看来输得仍自心计情愿吧!

书生一愣,干笑道:“哪该是算意外,夫人不必太过认真,再掷一次亦无不可!”

水夫人忽然怒目瞪来,语气逼人:“你说这什么话?难道我是个输不起的人吗?你难道要我当个不守信用的人吗?人是输给你,但不准你侮辱我人格!”

敢请书生好意,竟然惹来一顿排头。简直自讨没趣。

书生顿时泛窘,干笑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不想让夫人输得太惨。”

水夫人猛截口道:“什么话,输了人就叫惨?你把我当什么?我又不是输不起!少再贬损我!”

书生被逼得哭笑不得,暗叫惨也,碰着了疯婆子,当下不再说废话,道:“夫人既然认输,把人输给我,那我也就不客气。”

水夫人闻言大喜:“你收就收,算你有眼光!”

登时媚笑起来,形态撩人已极,惹得一旁诸人睁目怒眼,恨不得把她吞了。

书生自知麻烦,待她笑定后,始又道;“在下的确不客气把夫人收下,然后恭恭敬敬地送给严大当家的,他一向习惯如何处理我的赌注,夫人大可放心便是。”

此言一出,水夫人、严海天同时怔愕。

严海天急急叫道:“公子……这这……”

水夫人征愕中,已显嗔意:“什么,你敢嫌弃我?把我送人?”

书生笑道:“不是嫌弃,而是不习惯,有严大当家的照顾,夫人哪会吃亏呢?”

“可恶!”

水夫人一时嗔意乍起,猛地伸手捣来拳头,准备揍这名不识相的家伙。

书生功夫却也不弱,稍一闪身,躲过这拳。

已然借势飘起,退出三步,笑道:“其实夫人跟严当家的挺相配,何不试着结合看看?若成功了,在下那五十万两金子就当聘金好了,佳时难得,不便打扰,就此告别啦!”说完,拱手为礼,谈笑风生就要离去。

水夫人咀喝:“站住!你赢了我,敢把我乱丢在这儿么?”斜斜掠追过来,挡向楼梯口。

书生倒也潇洒,但见退路被封,身形一扭,直往左窗掠去,敢情想穿窗而出,临去又笑道:“我可没把你乱丢,只不过是送人而已!”

“你敢!”

水夫人极力又自追来。

书生哈哈畅笑,自是表示“有何不敢”?不再理会疯婆子,猛地穿窗而出。

岂知他方掠出窗口,外头突然卷来一道劲流,其劲之猛,吓得他惊叫不好,赶忙迎掌封去。

砰然一响。

气流迫得窗碎屑飞,书生整个人已被迫弹回来,更吓得他惊骇不已,没想到对方武功如此了得。

转念中,但见外头一道黑影射来。

书生当机立断,其势如电,猛又掠射右边窗口,仍自选择开溜一途。

岂知他方欲穿窗而出。

外头照样射来黑衣蒙面人,发出强劲掌力,封住书生退路。

书生暗叫苦也,对方敢情早就埋伏于此。

他哪敢再作停留,猛地再迎掌力,迫得对方征愕倒弹屋外七八丈。

书生趁势想钻出去。

岂知又有一道掌劲封至。

眼角闪处,又现黑衣人掠封过来。

“怎会那么多人?”

书生苦笑,赶忙劈掌过去,却被封住。

在迫人无效之下,只好借其掌劲倒退回来,再加七分劲道,复往西窗冲去。

然而,他还来不及冲到西窗,那头已挤进来一位黑衣人。

不仅如此,四面八方窗口,都已被黑衣蒙面人封住。

虽他们个个目光犀利,敢请全是一等一好手。

书生暗自叫苦!

方才和两三位对过掌,自知他们是难缠角色,一两人或而可抵挡、但如此八人联手,他恐怕吃力不了好了。

既然无法躲开,书生只好自嘲笑道:“不知诸位英雄是找我呢?还是找严东家?”

严海天自也为此事不高兴,冷斥:“诸位何方路?敢知这霸王船是严某地头,岂能容人随便撒野。”话未说完,一名黑衣人突然一掌打来。

竟然打得严海天毫无招架地步,闷哼一声,直撞七八丈远,打的桌椅稀烂,吓得那群赌徒知道大祸临头,哄喊鸟兽散去。

严海天从未吃过如此败战,怔骇中,更是嗔怒,本想拼命搏斗。

但他终究上了年纪,江湖历练已到家。

他知道自己纵使武功再高。

但人外终有人。

这书生不就是位深藏不露高手?他都吃了败仗,自己又怎会是眼前几位神秘客联手之敌?

他只好借着受伤倒地,先躲一边再说,以免遭池鱼之殃。

八名黑衣蒙面人根本不理他,十六只冷厉如狼的眼光直盯着书生,频频传出邪笑,慢慢逼近。

书生更是苦笑:“看来诸位是为我而来,却不知你们找我何事?诸位又是何门路?”

一名黑衣蒙面人道:“找你谈婚事。”

声音粗沉,少说也有五旬开外。

“婚事?”

书生一楞:“什么婚事?你们要为我做媒,还是叫我娶你们女儿?”

黑衣人冷斥:“我们没女儿。”

“那……”

书生干笑:“我对男人没兴趣,何况你们又是八个……”“胡说什么?”黑衣人斥道:“我要你娶她!”他伸手指向水夫人。

“她?”

书生怔瞧夫人,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水夫人却已媚态动人地坐回椅子上,含情脉脉地瞧着这位未来的准丈夫。

书生笑得更苦:“你们没搞错吧!水夫人既然称‘夫人’,她不是已嫁了人,有老公了么?”

黑衣人冷道:“我就是她老公!”

书生更惊:“什么?你是她老公?你却逼我娶你老婆?”

黑衣人冷道:“不错!”

书生皱眉:“你喜欢戴绿帽子?”

黑衣人冷道:“你管不着?”

书生简直莫名其妙,天底下竟然会有这种老公?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说道:“你是太监?”

黑衣人猝然大怒,一掌打得书生东倒西歪,撞往墙头,他本想破墙而逃,可惜又被另一名黑衣人给震了回来。

“你才是太监!”

领头黑衣人忽道:“你到底娶不娶?”

书生苦中作乐:“我是太监,怎么娶?”

黑衣人道:“不娶,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举掌就要杀人。

水夫人赶忙拦来,道:“大哥怎好坏事,你杀了他,我岂非真的要当寡妇了?”

她转向书生,含笑道:“公子别多心,他们是我哥哥,我根本还没嫁过人,只是枉度青春三十年,人也只好从少女变夫人了。

“现在你赢了我,我只好跟你走,否则我的名节如何能保呢?”

书生苦笑:“只是一把骰子,怎可当真?”

水夫人叹道:“尽管如此,然而我又怎能当个失信之人?那比杀了我更严重,公子你就收留卖身吧?否则我只有死在你面前了。”

黑衣人冷道:“我妹子不能死!要死的是你!”

他又自逼前一步,迫得书生面容更苦。

书生自知对方绝非为了一把骰子而便将婚事塞过来,他们早有计划,自己早被计算。

然而,他们为何要如此做?用意何在?

书生想不清楚,也没时间想清楚,为分之计,只有找方法脱身才是。

既然硬闯不成,他得用心机了。

当下,他装出一副无奈而又认命苦笑。

他道:“没想到我混迹江南那么久,今天会裁得这么莫名其妙!”

水夫人含情笑道:“你哪是栽?你是大获全胜啊!连我都被你赢去了,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办到呢?”

书生苦笑瞄了她一眼。

仍自无法接受婚事就这么私订终身。

他道:“你当真要嫁给我?”

水夫人媚情一笑:“嫁不嫁倒没关系,只要你能让我跟在身边就行了。”

黑衣大哥突然喝道:“不嫁不行,你非娶不可!”

他又自逼近三步,迫得书生更形困窘。

书生无奈一笑:“难不成,现在就叫我娶她?当场拜天地,送入洞房?”此话引得众人一愣。

水夫人一时答不出话。

黑衣大哥却横了心:“越快越好,省得夜长梦多!”

水夫人反斥道:“婚姻乃一生大事,怎可草草了之?我不赞成现在结婚。”

书生道:“那好,等我先行准备聘礼后,再娶你过门,让路让路,我得赶快去办聘礼啦!”

说闻摆摆手,就要从两人缝隙中穿过去。

黑衣大哥硬是伸手拦人。

他冷道:“不准动,等我们想妥办法,才能动!”

书生叫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来来妹婿,叫我不准动,太过份了吧!”

“说真的,方才我是吃了闷亏,你要我心服口服娶你妹妹,可以大家坐下来玩一把,只要我输了,是娶还是入赘任你们安排便是,你们敢不敢?”

黑衣大哥正想斥言:“我规定之事,任谁都得速办”之际。

水夫人已截口笑道:“好啊!你虽然赌功了得,我也不差,为了让你毫无怨言,跟你玩一把便是,你说,要赌什么?”

书生灵机一转,道:“还是打麻将好了,这次谁赢谁算数。”

水夫人皱眉:“麻将要四人玩,你我才两人……”

书生道:“你哥哥那么多,随便挑两个不就得了!”

黑衣大哥面有难色道:“我不成,我不会玩!”

书生弄笑道:“不会玩?这年头不会玩麻将?”

下一句“实在老土了吧”不敢说出口。

水夫人含笑道:“四哥、七哥会玩,陪我玩一把便是。”

四哥、七哥自是答应,跨步走向麻将桌,准备开战。

书生笑道:“真是不赌不相识,输了又变亲家,我占尽便宜啊!事不宜迟.就为终生大事赌一把吧!”

当下,他很快坐定位置,瞧瞧背后还围了人,眉头不由一皱,道:“你三位是几哥?在我后面看牌,我可不大自在,能否退到令妹的那头去,免得落人口实。”

他想,只要背后无人,到时尽力一拼,或可脱逃。

然而水夫人早识破他诡计。

她吃吃笑道:“你放心,这里除了四哥、七哥之外,他们全看不懂麻将的。

“不过,为免让你有籍口,二哥、三哥、五哥你们退到窗户那头,必要时把眼睛闭上,如此,你该放心了吧?”

三人闻言,果真掠向窗口,摆明地封住去路,瞧得书生笑的更苦,没想到计划这么早就被识破。

他道:“夫人倒是挺会替我设想嘛!”

水夫人含情笑道:“你将来就是我丈夫,不替你想替谁想呢?”

见及书生双目不停瞄向四周,她更是笑在心里,这招封得她好过瘾啊!

书生自嘲而笑,看来这个准妹婿是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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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娘娘腔

黑衣大哥已等得不耐烦,叫道:“快快开牌吧!耗在这里,实在烦人!”

水夫人笑道:“来啦来啦!大哥真是,这可是妹子终身大事,岂可催之赶之,多煞风景!”

还是含情脉脉地瞧着书生,笑态可鞠地要他别理哥哥,专心打牌便是,趁着洗牌之际,还有意无意摸向书生白手,趁机揩油哩。

书生只能苦笑,勉强叠了牌,勉强开庄,勉强抓牌,说道:“一把定输赢,谁先胡牌听谁的。”

水夫人含笑道:“当然哩!否则你一定不甘心对不对?”

四哥道:“要是我胡牌,难道要我嫁给他?”

开庄是他,当然有可能第一个胡牌。

水夫人瞄眼而笑:“算了吧!四哥,凭你那两下子能摸着牌就不错啦,还想胡牌?多多喂我吃牌,才是正确!”

书生道:“你若胡牌,就算我输,娶你妹妹便是!”

四哥哈哈畅笑:“好,够爽快!来,一筒!”

他猛打一筒下海。

水夫人猛叫碰,并尖叫:“唉呀,听啦听啦!公子小心了!”打出一张北风,神情显得十分激动。

几位大哥自也替她高兴。

凑了过去,直问听什么,听什么?

水夫人笑道:“这怎么可讲?洪公子耳朵灵得很呢!”

七哥摸牌,打出一张五万。

书生淡然一笑,道:“夫人一定是听筒子对不对?”

水夫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几位哥哥又自紧张万分:“什么是筒子?你真的听筒子吗?”

书生见几人急急凑头低身瞧牌。

他突然抓摸门牌于手.见机不可失,突然猛往桌面砸去,大喝“自摸”,声音如雷灌耳,正震得众人莫名征诧之际。

书生一掌往下,不但震桌,更将桌子打得烂碎。

不但桌烂,更将地板砸出桌大一个洞。

大群人如若落石,轰然一响,猛往下层坠去。

水夫人和她几名哥哥顿知惊变,大喝不好,正待有所举动。

书生更不敢落后,猛抓手中麻将当暗器,谑喝:“自摸白板!”十数道暗器打得他们手忙脚乱,跌落二层楼阁上。

还好,他们全是一等一高手,突遭暗算,情急应变自是厉害,猛切手劲打落麻将以保自身安全。

水夫人更喝着:“看好四处,别让他逃脱!”

话未说完。

书生又射来几张麻将,打得她手忙脚乱。

书生却未再冲向窗口,竟然劈掌往下,打出烂洞,更施展千斤坠,猛逼身形,再往下坠。

轰然一响。

只见木屑纷飞,他人已不见。

水夫人这才惊觉书生早就有意破底脱逃。

方才故作掠窗之举,只不过是障眼法。

如今人已坠失,她自是吃惊。

她立即大喝:“在下头,快追!”

位于窗口者,急急穿窗下封。

她和两名黑衣人自也施展千斤坠破底冲下追捕。

岂知书生已铁了心。撞在一层,仍自未停。

直若一门强劲火炮,直轰船底,轰然再响,船底已破,他落水遁逃,迫得水柱往上反冲,吓得那些赌客做鸟兽散,直喊船要沉了。

水夫人追扑下来,乍见水柱冲起。

登时嗔恨骂道:“好一个狡猾的家伙!”

当下她喝着几位哥哥掠开,守着湖面四周,自己却也狠了心,猛往水中钻去.准备穷追到底。

黑衣大哥但见猎物失去,不禁气得哇哇大叫,双掌乱劈乱打:“谁敢惹大爷我,纳命来!”

劈人不着,却把船上桌椅打得烂屑纷飞,又怕书生逃脱。

立即追出舱外。

刹时间。

八个黑衣人走个精光。

独留严海天焦急喊着:“快救船,快补啊!”

然而船舱已大量进水,船身已斜,看来这艘霸王船,从此要消失于湖底了。

严海天始终搞不清书生及水夫人来历。

否则他怎会安排这场赌局呢?

眼看着船身已沉,他只能苦叹,后悔又有何用。

只好勉强恢复镇定,要手下撤走。

尽管他还能再造一艘。

然而霸王船威名恐怕从此受损。

他现在已开始考虑是否该退休了。毕竟江山代有人才辈出,浪得虚名.到头来总是空啊!

突然间。

他似乎老了许多。

至于书生洪中白,仍自奋斗不懈。

他趁机借着水遁脱逃,本想可以顺利过关,然而此时乃是白天,又没想到水夫人竟会落水追捕。

虽然她在水中,视线必定不佳。

但武功已达上乘之人,耳力一定了得。

书生见夫人下水之后,再也不敢胡乱行动,他甚至钻入湖底泥巴里头,以求能躲过水夫人追捕。

水夫人不愧沾了个“水”字,落入水中,灵活直若游鱼,穿梭追游,奇巧无比;难怪她敢落水追捕。

书生暗自庆幸躲入泥中,否则凭水夫人功夫,纵使追人不着,如要逃出她监视范围却也不易。

只见得水夫人渐渐游逼过来。

湖水透光,自可看清她那身玲珑身躯。

老实说,她的确是位罕见尤物。

若非他另有目的,书生倒是愿意跟她交往!

水夫人已逼近不及三丈。

甚至更近,迫得书生连呼吸都闭起,以免惊动这灵活女人。

她似乎觉得书生躲在附近,硬是搜了又搜,甚至逼近书生不及一尺,吓得书生赶忙运足劲道,准备突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远处突然传来震荡声。

夫人顿有所觉,暗道:“在那边?”

立即穿射过去,倒让书生猛喘大气。

终于躲过一劫。

他仍自停留该处。

暗暗揣想:“这水夫人是何来路?她为何逼着自己娶她?这之中又存在何种原因?”

那八位黑衣蒙面人真的是她哥哥吗?武功为何如此之高?武林中似乎未曾听过这么几号人物。他们为何突然冒出且冲着自己而来?

他百思不解,越想越不通.更不知该避开他们,亦或是找机会探个明白?

四处似乎已平静许多。

他才敢慢慢爬出泥稻,小心翼翼洗去污泥,才又小心翼翼找了较多浮萍处浮出水面。

转目偷偷向四下岸边瞧去。

竟然发现不少黑点游走,敢情对方还没走人,实是棘手。

他苦叹不已,怎生莫名其妙惹来这么一大堆难缠角色?

正无计可施之际。

忽见一艘较旧,却也风雅的画舫悠然划来。

书生正想躲入,画舫上已出现一位白衣俊美少年,正探头向他招手.低声道:“快上来!”

书生一楞:“你叫我?”

少年笑道:“不是你是谁?上来吧!没有我的帮忙,你根本逃不出黑衣人魔掌!”

画舫划近许多,停在书生面前。

书生又楞:“你怎知我被人追捕?”

白衣少年笑道:“你在霸王船的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书生闻言,不禁想笑:“是了,这次糗可大了,你既然知道那群人厉害,你还敢帮我?”

白衣少年笑道:“你更厉害啊!尤其你的赌功,我心仪已久,上来吧!别待这儿太久,免的让人起疑!”

书生见白衣少年笑容诚恳,时下也无计可施,只好道声谢了,小心攀向船面。

白衣少年立即要他躲入雅房,并道:“快把湿衣换下,勉强穿上佣丁衣服如何?暂时替我煮茶,掩人耳目。”

书生依言进屋。

登时,传出淡淡兰花香气,却找不着兰花盆景,心下疑惑,莫非这白衣少年是女扮男装?

他虽如此想,且找时间证明便是。

此时先换下湿衣才是。

遂抓来琴桌上那套麻黄色佣丁衣服,穿在身上倒是挺合身,再戴上那顶小二帽子,终也现出下人味道。

他不禁暗暗笑道:“没想到这家伙眼光不错,买的这么合身!还是我天生就适合当小二的命?”

话未说完。

外头已传来白衣少年喊声:“换好了吧?出来时,别忘了把茶具带出来,也好煮茶啊!”

书生自嘲一笑:“看来真的是茶童命了。”

也不多时,从琴桌旁端来茶具,落落大方走出雅房,目光先瞄向岸边。

但觉黑衣人并未留意这头,始放心大胆行动。

他先将茶具摆在舱面,随身转向船尾火炉,开始引火煮茶。

白衣人瞧得直发笑:“你倒是挺认命的?”

书生瞄他一眼,笑道:“人走衰运,不认命怎行?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白衣人闻言一愣。

忽又嗔声道:“你叫我小姐?”

书生道:“是啊!你不是小姐.难道是公子?

“我本就是公子!”

白衣人吹胡子瞪眼;“看清楚些。我有胡子!”

这话反让书生惊愕:“你是男的?”

瞧及眼前这人,长得一副细皮嫰肉.白中透红,直若薄冰里的红蝉翼。让人瞧来实在舒服。

这岂是男人能有的脸肤?

尽管他看来十七岁不到,也不可能保养得如此完美。

好吧!就算肌肤天生丽质。

然而他那精灵大眼,转动闪着柔态光芒,配上红红嫩唇,迷人的瓜子脸型,纵使有撮小青胡须,却怎么看都不像男人。

那白衣少年瞧他一副强忍笑意作态神情,灵眼不禁瞪得凸圆:“你不信?我明明是男的!你没有看到我没有女人的尖尖胸脯么?”

仅管他想证明,却为此举惹得嫩脸更红,敢情害臊呢?

书生还是莫名笑意:“你真的是男的?”

不信神情惹得白衣少年唉声大叫:“我明明是男的!我叫叶水心!哪里是女人?”

书生被他叫声呼着,急忙叫道:“小声些!”

目光瞄向岸边,果然引起黑衣人注意。

更吓得他连连哈腰赔礼,道:“我信!你就是公子,叶公子你好。”

叶水心闻言,这才转嗔为笑:“早说嘛!害得人家生气!还不赶快彻茶来喝。”

他心知引人注意,只好故意装成主仆吵架。

书生亦配合哈腰,连连应是,赶忙引火煮茶。

果然骗过水夫人那群黑衣大哥们,他们毕竟想不到书生在避难。还有心情跟人吵架,终也被他瞒过。

书生暗道好险,待黑衣人另往他处搜寻之后。

他始敢再开口说道:“老实说,公子长得如此俊美,很容易让人当作姑娘化身,我自也有此误会。”

叶水心淡声一笑:“真的吗?你认为我是男的好,还是女的好?”

书生笑道:“当然是女的好!这么美的姑娘,我一定把持不住,想把她追回家当老婆。”

“真的吗?”

叶水心脸面不禁更红,呵呵笑道:“可惜我是男的,你注定要失望啦!”

书生皱眉直笑:“男的更惨……”

叶水心一愣:“为什么?”

书生邪邪一笑:“我是同性恋,你小心便是!”

“你有断袖之瘾?”

叶水心猛地缩退,双手抱胸:“你想干什么?”

书生笑道:“我在沏茶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叶水心但觉失态,粉脸不由更红,不禁斥道:“你真是同性恋?给我下船!恶心!”

书生笑道:“放心,我对你这种娘娘腔没什么胃口。”

“恶心!”

叶水心又自嗔叫:“给我下船!恶心极了,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书生但觉他声音又大,再也不敢逗他,免得引起注意而起疑。

他急忙说道:“算啦!我比你更恶心!若真的是.也要找像你这种娘娘腔,才不会那么恶心!”

叶水心这才又露出嘘喘笑容:“真是!好端端的男人,说什么同性恋,下次不准再提这种事,否则我不饶你,知道吗?”

书生淡笑:“没想到你这么过敏,我不提便是,只是你细皮嫩肉,再怎么看都不像男人,你不觉得很容易引起人家误会?”

“我真的这么娘娘腔么?”

叶水心自言自语说道。

书生道:“不但像,而且十分像。”

叶水心喃喃道:“看来我得更加努力才行了……”

书生问道:“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氏?”

叶水心神秘一笑;“不告诉你,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我住在京城,我爹请了不少武师教我,所以我的武功不低。”

书生心想:“是了,除了王公贵族,谁又能养出如此细皮嫩肉的大少爷?”

当下笑道:“江湖险恶,公子能不尝试便不尝试,否则很难全身而退。”

叶水心畅笑几声:“我哪想闯,我只是看你顺眼,想跟你义结金兰而已,你可愿意?”

这么爽快的男人,倒让书生生出好感,但觉他并非武林中人,终也爽朗点头:“好啊!我今年二十,你呢?”

叶水心道:“十七,只能当小弟。”他笑得甚甜。

书生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当大哥啦!以后小弟要唯大哥之命是从!”

“遵命!”

叶水心立即合掌拜礼,一副欣喜模样:“咱们现在就歃血为盟如何?”

书生瞧他如此认真模样。

不禁弄嘲想笑:“改天吧!改天找个良辰佳时,咱们再好好歃血一番,免得对大哥我沦落太湖之事,一辈子都洗不清。”

叶水心为之发笑;“说的也是!瞧你如此模样,我也于心不忍,就把此美好之事,留到以后美好时辰吧!免得现在换我沏茶煮水哩!”

话一谈开,两人大有把臂言欢之态,一劲长谈不休,不但连喝三壶乌龙茶,还把船上配茶素果吃个精光。

这一吃喝下来,足足耗去大半天时间。

回头看看岸边。

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书生这才嘘喘大气,道:“敌人已去,我看我们该上岸了。”

叶水心自不反对,道:“他们是何来路?为何缠上大哥?”

书生道:“我要是知道就好办了,不谈这些,你我虽拜了把兄弟,但情势不同,我看还是暂时分手.改天再聚如何?”

“不成!”

叶水心突然紧张起来。

书生一愣:“你没地方可去?”

叶水心认真点头:“我就这么孑然一身.你叫我去哪里?何况你现在一走,难保那群黑衣人不半途起疑,又围过来,你现在是我的佣人啊!

书生皱眉;“那……要到什么时候才可走人?”

叶水心笑道:“至少过了今晚再说如何?然后咱们再决定去哪儿。直到送你到安全地方为止”

书生一时也想不到好方法,只好接受他的意见.两人划着画舫靠岸,把船退租船家后,已往街道行去。

一路上,书生特别注意是否仍有人跟踪。

尽管他未发现黑衣人踪影,但直觉告诉他,仍有危险潜伏。迫得他不得不更加小心,以免露了行踪。

“我看我们还是雇辆马车,趁早离开这里吧?”

书生的直觉,还是如此较为妥当。

叶水心疑惑道:“你认为他们仍潜伏在附近?”

书生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叶水心点头:“好吧!西街有车可雇,咱们过去便是。”

于是两人行往西街。

他们花了五两银子租辆马车,不敢稍作停留,直往郊区奔去。

又行数十里。

天色渐黑。

两人已抵达景元小镇附近。

为免因连夜赶路让人起疑,书生道:“咱们住店去吧?”

“住店?”

叶水心征愣。

书生笑道:“天黑了,不落脚休息?”

叶水心这才知道失态。

他笑道:“说的也是,一切由大哥决定便是。”

书生道:“要不要租两间房,免得你不习惯?”

叶水心随即脸红。

他困窘一笑:“大哥既然如此说,小弟只有从命了。”

书生皱眉一笑;“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倒是逢机就逮?你不是要改去娘娘腔的毛病吗?”

叶水心窘声道:“是想改.但……但总不能一次改得太过份吧!今晚就如此,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如何?”

露着一副狡黠笑容,瞧得书生无可奈何直笑,道:“随你吧!别当真躲到女人堆里睡觉就好!”

“才不呢!”

叶水心飞眼一笑,催着马儿直往镇上奔去。

那模样若是女人,的确是一到动人桥娇嗔神态,不由得又让书生看得发愣,终又对他的身份感到怀疑许多。

他到底是男是女?

书生已决定今晚亲自证实,免得被人耍得莫名其妙。

马车行向街道。

叶水心终于选了镇上最好的悦宾客栈落脚。

在交代小二照顾马匹之后。

他当真要了两间上房,大大方方地摆脱书生,住了进去。

虽然两房只有一墙之隔。

但却把叶水心一切隔得更加神秘。

书生心想,现在唯一最佳证实方法,就是验明正身。

当然,脱光叶水心衣衫,自能证明。

但这未免太贸然,或而该趁他宽衣洗澡时,偷偷瞧一眼,加以证实,来得较为方便,且容易吧!“偷窥美人出浴?”

书生暗自闷笑,的确有点儿不道德。

然而叶水心要是男人之身,这就没什么了。若不幸真是女人之身?

那也只能怪他说谎,惹来这码子报应。

而且只要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

为了免于被耍,书生终于说服自己,准备一窥究竟。

于是开始盘腿打坐于床上,倾极耳力探听隔壁动静。

若有打水之声,再行动也不迟。

然而此时方临夜晚,住客正多,来来往往总带出不少声音,而此墙似乎较厚,老是传不出隔壁动静。

书生静坐聆听方式,已然失效。

他不得不起身,走向墙头,轻轻敲去,暗道一声,原是硬砖隔间,难怪传音困难,只好凑及左耳,贴墙听音。

隔壁房仍无动静。

书生不禁揣测:“他走了?还是跟我一样。也在打坐?”

心念未毕。

猝闻房门被撞开。

叶水心瞪眼闯进来,喝道:“你在干什么?”

书生作贼被抓,满脸窘态,又自极力镇定,干笑道:“我在……在探听你有什么动静……”

叶水心道:“你存什么心想出坏心眼、非礼我是不是?”

书生极力否认:“哪有!我们都已拜成兄弟,哪来坏心眼?更何谈非礼?哪来男人非礼男人的?”

他干笑着,又道:“我是怕你出状况,又不便过去打扰,才想听听动静而已,小弟别误会才好。”

叶水心瞧足了他的窘态,始吃吃笑起来,说道:“看来我是误会你啦!多谢大哥关心,我想此处该相当安全,我该没事才对。

“何况我武功也不差,足可自保,您放心便是。”

书生干笑道:“你有此警觉,我自可放心了,却不知小弟过来有何用意?”

叶水心道:“住处已安置妥当,该吃饭了吧?你认为在饭厅,还是在房间里头好?”

书生道:“就在客房好了,少碰外头的人,少出一些状况。”

叶水心甚感满意,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去办理便是,你要吃什么?”

书生想想,点了卤牛肉及烤鸭两道菜,其他没意见。

叶水心则配上清蒸鱼,三丝笋,几道家常菜。

不到半刻钟。

小二已端上来,两人和着美酒进食。

直到二更,方自吃喝完毕。

叶水心始自回房。

书生暗自欣喜,终又把他打发回房。

验明正身任务,终可再次进行。

待小二收拾过餐具后,他特别带上门锁,始敢再贴近墙边听动静。

此时他已学乖。

一边聆听,一边瞄向门窗,以免像刚才被逮个正着。

叶水心似乎对书生有所防范,一直耗到三更天,才轻轻巧巧有所动作,开始弄盆取水,准备盥洗。

书生但闻倒水声从隔墙传来。

他始嘘口气,暗自黠笑:“好小子,这么能忍?不怕一身汗臭臭死当场?”

至于自己,早在湖中洗过,倒有藉口维持现在不发臭。

倒水声更响,还传出叶水心轻哼小调声音。

书生知道时机已成熟,遂轻掩门窗而出。

三更深夜,一切显得沉静。

叶水心哼声虽小却更显清脆。

书生暗道:“除了女人,谁洗澡这么爱唱歌?”

他老是把叶水心想成女人。

然后悄悄地潜往窗口,本想伸手戮破窗纸。可是想及窗纸一破,易留痕迹,还是掀缝探瞧较为实际。

于是伸手偷偷推向窗子。

他不禁暗自唉呀一声,这窗户竟然被特别照料似的,连晃动都难。

书生又试了其他数扇窗。

结果完全一样,不动半丝一毫。

他不禁苦笑。看来叶水心早有防范了,想一窥究竟,恐怕得另想法子才行。

他试过房门,照样无法推开,只好放弃。

灵机一动!

他轻轻掠向屋顶,心想瓦片千千万,就不信每片都被封死?

于是他找好角度,轻轻拨开瓦片。

果然露出淡淡烛光,这让他暗自欣喜。

他终于找到了门路!

欣喜中,不断谑笑地伏了下来,目光凑向缝隙往下瞧,果然见及叶水心探身浸于木桶之中.悠悠哉哉地洗澡。

淡淡烛光反射其肌肤,显得特别嫩白。可惜居高临下.角度又不对,无法瞧清。

书生稍觉泄气!

然而叶水心娘娘腔般女人举止.以及解下发鬓.散出一幕秀丽长发,更让她觉得他就是女的。

想及漂亮女人就在他面前芙蓉浴水,竟然有了某种幻想出现。

书生不禁更来劲,放下这头瓦片,转个位置,找向大约能瞧见叶水心正面之处,故技重施,轻掀瓦片。

这一锨,书生眼睛不由一亮,美人般身形立即映在眼前。

他正想大饱眼福之际!

天空忽然传来吸弧叫声。

这叫声似乎带着无尽魔力,使得书生无暇欣赏美女,失态惊叫:“神鹰?”

话声虽不大,却足足可传入下头那位美人耳中,吓得叶水心惊慌大怒,厉喝:“谁?淫徒!你敢!”

他猛地吸来桶边银子,奇快无比打向屋顶。

叭然一响。

木断、瓦碎,本是现出小洞。

然而书生一方面急于知道神鹰为何鸣叫,一方面又要躲闪暗器,以及逃开叶水心追捕.在突然失态之下.勉强扭身闪过暗器。

本以为此时可以顺势溜走。

岂知这老客栈,墙壁修得特别坚固,屋梁、瓦片却如此不济。

在他扭身躲闪,又自借力想遁走之际。

却因屋梁吃力不住,叭然一响,竟然断裂,和着瓦片垮下个大洞。

书生反应不及,唉呀一声,也跟着往下掉。

叶水心突遭惊变!

登时吓得尖声大叫,想抢衣衫遮体已不及,只能迅速躲向桶中,口中直骂大胆淫贼!想尽所有办法想宰了此人。

书生眼看保不住身份,只好趁机落落大方逼视叶水心到底是男是女?

就在他想抓衣衫又缩身入水的一刹那。

书生已瞧及那胸脯,竟然出奇扁平,一时推翻他是女身之推断。

怔得书生两眼僵直:“你真是男的?”

还以为自己眼花,想再瞧个清楚。

然而他身子已落地,跌得唉唉痛叫。

叶水心但见来人,更是嗔怒;“是你?”

他突然大骂:“登徒子!下流胚!色狼!恶心!龌龊!你敢看我洗澡?我挖了你的眼珠。”

身形藏在桶中,腾出一只手就向书生劈过去。

书牛尖叫过后、心神较定,眼看掌劲劈杀连滚三滚;避了开去。

登时谑笑道:“你有完没完?既然是男的。还怕我偷看什么?”

话来说完,天空复又传来鹰鸣更急。

书生脸色顿变:“有状况,莫非那伙人追来了!”

他哪顾得再理叶水心;冷喝一声:“快走!”

书上身形一扭,人如一鹤冲天。射向屋顶破洞。逃之夭夭。

叶水心先是嗔怒大叫:“你敢走?哪里走?给我回来——我要杀了你这登徒子!”

大吼几声,乱打几掌。在得不到回应之下、心神突然一愣。

他自言自语道:“对啊!我是男的,干嘛发神经。如此想不开?”

忽又呵呵笑起来:“对啊?我是男的,干嘛想不开?”

立即尖喝;“等等我啊!”

他顾不得再浸藏水中猛蹦出来,抓着衣衫,开始穿着。

外头传来掌柜惊慌叫声:“姑娘,发生何事?”

叶水心急忙回答;“没算,没事。只是屋顶破了个洞而已。我会留下银子赔你。”

他呵呵轻笑两声,又想到什么,冷道:“我是公子,不是姑娘。少给我乱叫!”

说完,衣裤已穿妥,抓起随身兵刃,立即射空而出,喊着书生,追赶下去。

掌柜则是愣头不解

叶水心明明像姑娘,怎么会是公子?

然而生意人、四方嘴,人家怎么交代他怎么说。

反正客人要赔、他也懒得再问,唯唯应是后,也不管里头人是否已空、他已退回房去了。

这边情形己了,另一头却热闹非常。

原来鹰鸣果然是示警。

书生在逃出不到三里之际。

一道黑影已斜切过来,正是妖媚动人的水夫人。

她发现书生踪迹之后,心花不禁怒放。

谑笑不已,道:“我说嘛!相公怎能丢下妾身不管?原来跟小白脸跑了!若非我发现神鹰跟往这头,还差点被你走脱呢!”

此时两人已追掠至附近山郊。

在相隔不及百丈之下,书生亦可瞧清来人,不禁暗自叫苦,自己简直被阴魂缠住,竟然如此难以甩脱。

更让他惊诧的是,此次泄露行踪的。竟然是天中飞来飞去的神鹰?

“你怎知神鹰是我养的?”

书生急于知道真相。

水夫人媚笑道;“我是你的老婆,当然对你的一切都该知道啊!”

书生一愣:“你早调查过我?”

水夫人笑道;“也没这么严重。我只是常听见你身边传来鹰啸,再据此猜测罢了,其实感情就要带点神秘,若查得清清楚楚,那还有什么意思?”

书生对这位神秘莫测的水夫人,实是头痛!

他瞧瞧四周,并无其他几名黑衣蒙面人,再往天空瞧去,已见及黑点飞动,想是神鹰盘旋,它并没有再示警.该表示,此地的确只有水夫人一人。

书生立即有了盘算,啸向空中。

他说道:“你走吧!免得又引来敌人。”

神鹰闻啸声之意,通灵地回鸣几声。

随即化成飞点,直掠西方,眨眼消逝无踪。

书生这才安心不少;心想:“此时你落了单,我且看看你能奈我何?到底是何路子?”

心想定,他笑道;“在下何德问能,让夫人如此穷追不舍?”

水夫人笑道:“像你这么英俊的老公哪里找?我要定你啦!何况我还把身子输给你,不跟你,又跟谁呢?”

书生无奈道:“看来,我是走不脱了,不过,我就是不甘心。”

于是较劲般,直往山区抹去,一时又把夫人甩开十数丈。

水夫人仍是一味媚笑,道:“这么来劲的武功,真叫人心动呢!”

说完。她也毫不客气,尽展轻功,紧追其后。

双方一前一后,直往山区掠去。

复追半里,已进入一处隐秘山谷。

在此纵使打翻天,外头照样不知道。

书生这才停下来,潇洒转身,等待这位要命的未来老婆。

水夫人见他停下,自也放缓速度。

盈盈笑道:“夫君您已心转意了么?”

书生淡笑;“有一点!”

水夫人笑为更甜:“那更好了,我的苦心总算没有自费啦!”

飞身过来,落于书生二十丈远处。

目光瞧向四周,发现此山谷颇为宽敞,深处山壁坠下一道小飞瀑,水流潺潺声,凭添几许山谷幽雅气息。

除此之外,感觉不出有何埋伏存在,她又开始媚笑起来。

“如此良辰美景,自能适合你我同拜天地,相公你以为如何?”

书生笑道:“很不错,只怕夫人到时溜了,那多煞风景!”

水夫人笑道:“怎会呢?妾身早已是你的人,怎会开溜呢?”

又自掠近十丈,一身劲装裹身,更显出胸脯耸动结实,一股成熟女性媚力尽显无遗。

老实说,她的确是个动人尤物。

书生却无心欣赏她。

他轻轻笑道:“夫人既然如此死心塌地,我岂能再拂背美意?就如你所言,咱们就在此完婚好了。”

“当真?”

此时换水夫人感到惊讶!

书生莫测高深,又一本正经地点头:“拜过天地不就知道了?”

水夫人闻言直皱眉,随又媚笑起:“难得相公肯纳妾身,实是感激不尽,请受妾身一拜。”

说完,当真躬身拜礼。

书生笑道:“不必客气,你我都快结为夫妻,何必拘于小节?我们现在就行周公之礼,我实在想要个儿子,夫人以为如何?”

“你?”,水夫人先是一愣,随又呵呵笑得神采飞扬:“你好色啊!”

她笑得更动人:“好啊!妾身已是你的人了,你爱生几个就生几个,妾身岂有拒绝之理?真是坏死了!”

嗲媚一笑,水夫人当真欺身过来,就想往书生扑去。

如此大胆举止,自又逼得书生惊惶失措!

赶忙避开三步,急道:“你当真……”

水夫人瞄眼一笑:“看你,结婚是你提出,生孩子是你提出,怎么我要替你生了,你又缩头缩脑起来?莫非你是在试探我么?”

书生的确是在试探水夫人到底是何心意。

如今被拆穿,却又怎能承认,故作镇定,调情一笑,道:“我岂是如此煞风景之人?我只是想,在如此情调月光美景之下,如果能欣赏夫人的美丽躯体,这一生死而无憾了……”

水夫人闻言一愣:“你要我宽农解带?”

书生笑得更逼人:“不知夫人愿不愿意?”

水夫人媚眼闪了又闪!

终也含情点头:“好吧!谁叫我看上你,又输给你?此身既然是相公的,相公爱怎么样欣赏就怎么样欣赏,妻身唯命是从便是。”

说完,她当真解往腰间系带,形态更形妖媚动人。

书生瞧在眼里,心头却是怦怦乱跳。

然而她要是真敢在自己面前裸身,那岂非表示真的想嫁自己?

若真如此自己该怎么办?

水夫人当真解下腰带;慢慢敞开黑衣外装,她娇媚笑着,雪白脸面为之泛起红晕.瞧起来竟然有着黄花闺女的娇羞意味。

她当真没躲入,媚笑道:“妾身身躯还是第一次让男人瞧及呢!您觉得迷人么?漂亮么?”

她渐渐敞开黑衣,终于露出红肚兜。

“我美么?”

水夫人终也显出娇羞:“希望相公满意才好……”

手指一勾,就要解下肚兜活络,那雪白胸脯就快现形,她仍未做停止打算,动作竟如此自然而心甘情愿。

书生终于忍不住,道:“只要夫人是真心的,在下从此以后,必定好好照顿您!”

男性冲动迫得他直扑水夫人,贪狼般就想抱人、亲人,甚至非礼她。

水夫人哪知书生扑得如此猛劲!

一时不察,被扑个正着,眼看身躯被搂吓得她惊骇落魄,尖声大叫:“你想干什么?”

她猛伸双掌,连劈带戳书生胸前十几处要穴,迫得书生截招自救,终让她逃退开去。

哪还是一副调情作样模样?

书生则哈哈笑起来:“看来夫人并非真的想嫁我嘛!却不知你死缠活缠,目的何在?”

书生手中已多了一条半截腰带,耍逗着.甚是显眼。水夫人这才知道书生方才一扑,只不过是在试探自己,没想到自己却中计了——当然,她最大顾忌还是防备被暗算。

如今把戏已穿!

她恢复镇定,媚笑又起,并不在乎腰带被断一截,仍自边穿衣服边笑道:“我本想好好地陪你演一段虚凰假凤,谁知道你就是不领情,千方百计地想破坏,这对你有好处吗?”书生笑道:“自从你找上我开始,我就知道一定没什么好处,你有什么来意,自行说明吧!何必再兜圈子呢?”

水夫人笑道:“老实说,我的确想跟你亲密一番,如今泡汤啦,看来这段姻缘,只有以后再续了。

“你真想知道我找你目的吗?很简单!把你拇指上汉玉扳指的来历说出来。”

书生但闻扳指,不禁脸色大变,眼睛已睛向左手拇指扳指,神情更是紧张:“你知道它的来历?”

水夫人冷笑:“它本是一对,怎会剩下一只?你又是如何得到它?给我说个明白,否则有你好受!”

书生哈哈冷笑:“你又是何来历?敢探我板指秘密?”

话声未落。

突然抢势出手,一道奇劲劈打过去,左手腰带更卷得如龙盘天,随时能卷锁对方任何一处手脚。

水夫人但见对方发难,先是乍惊!

但武功自也不低,登时迎掌封来。

虽然稍慢半拍,却仍能封接对方掌劲。

双方一触,砰然一响,各自斜掠七八尺。

书生惊讶对方能接下自己一掌,不禁赞许道:“好功夫!”

水夫人昵笑:“你也不差,为何不用本门功夫?只敢用少林摔碑手?你想掩饰什么呢?”

书生轻笑:“我何必掩饰,我的武功本就是学自各大门派,再看这华山混元罡气!”

猝然凌空折回,左手腰带如蛇打出,盘向夫人脸面,趁此机会掠扑过来,双掌凝劲合十,竟然现出一道紫光般罡气。

待他迫近水夫人不及五尺,双掌一翻,紫劲狂流风卷而至,啸劲过处。周遭树叶为之断折,其威力可想而知。

夫人自知来势强劲,正待封掌迎敌,岂知腰带迎面扑来,挡住视线,迫得她挪出左掌震碎腰带。

就在布花纷射之际!

对方掌劲已不及半尺,逼得她猛展轻功掠退,再退,竟然避之不及,只好凝足全身劲道,拖来右掌护胸,硬接一掌。

砰然再响!

书生掌劲果然刚猛,打得夫人闷哼一声,身形暴退十数丈。勉强翻身落地,身形摇晃中脸色已白,头发为之散乱,显然落了下风。

书生一招得逞,并未抢攻,谈笑飞落地面。

随即含笑道;“夫人武功的确了得,接我全力一击,竟然没事,实让在下佩服之至哩!”

水夫人勉强喘口气,装出镇定。

并把头发掠妥,始再笑出声音:“好一个白中红,果然出自名师指点,出招切掌,一点儿都不含糊。”

书生惊道:“夫人连在下姓名都知道,何必追问玉扳指之事?”

水夫人淡笑;“你认为呢?”

突然冷喝:“凭这两下子,也想唬退我吗?”

猝见她双手如孔雀开屏耍挥起来。

登时现出淡淡火苗地光彩,映在黑夜,特别醒目。

书生乍见火苗闪现,惊心脱口说出:“烈焰掌””

水夫人冷笑;“吃我一记就知道什么掌。”

她猝然掠扑过来,双掌幻影无数,挥成一轮红月般光影,追得书生惊心动魄。

他想躲,却是不及,只好迎掌接去。

砰砰数响。

不担连退数步,双掌更若触及红炭,焦味立即传来。

正过招之际。

书生忽又落脚地面岩石,却哪知岩石突然不稳,身形一晃,失了平衡。

水夫人见机不可失,猛一欺前,相准书生胸口即印过来。

书生惊叫不好,赶忙左闪抽退。

岂知仍慢一步,左胸肩已被打中,打出一掌焦印,直烧皮肉。吓得他赶忙掠退十数文,打着溪水弹起,以浇熄衣衫。

幸好他功力不弱,早已运遍全身护体,否则这一常必打得他肉焦骨碎。

水夫人一击奏效,终于扳回脸面。

她冷笑道:“别以为我姓水,好欺负,我的掌法可是火辣辣的,再接我几掌试试看吧!”

话落,人至双掌连连开攻。

打得书生落荒而逃,一连逃及百丈,眼看岩壁挡路,已无法再退,急得他咬牙大叫:“你再逼人太甚休怪我要下重手了。”

水夫人正掌握大局,怎在乎他喝喊,带着不屑神情说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否则就跪地求饶吧!”

不让书生有喘息机会,双掌连劈不断,更迫得书生手忙脚乱。

书生身上衣服一处处被打焦,书生已忍无可忍,突然大喝,双掌一翻天,一翻地,再若太极圈般旋转开来,更旋出一道狂流打转。

看得水夫人心神凛动,正要猜出是何武功门路之际。

书生已双掌合十互旋于胸口,再往外推,但见游涡般狂劲旋出,旋得水夫人身影不稳,连连击出掌劲以抗衡。

砰砰砰砰,十数掌猛击无效,只得拼命一击,轰然暴响,双方震掌暴退。

书生摔撞后面,把山岩撞出半尺深凹。

水夫人却如断线风筝猛打转,喷退二十余丈后,摔跃地面,闷哼出疼痛声音,敢情受了内伤。

她惊愕不已:“你学会了玄天掌?”

书生见她落处下风,哪肯放弃机会,冷喝一声:“什么玄天玄地掌?你敢惹我,我就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顾不了背脊生疼,猛地掠身扑来,双掌尽展,一连数掌,打得水夫人招架乏力,节节败退,眼看就要遭擒之际。

天空突然又传出狂笑声!

书生不禁暗叫苦也,本以为深谷决斗,足可掩人耳目谁知道对方仍自能找到山头。

一个水夫人已让自己穷于应付,差点还吃了败仗,现在多来八位要命家伙,他岂是敌手?

情势危急万分,书生哪敢再战?乍闻声音:赶忙丢下水夫人,转头即掠,准备攀向飞瀑高崖,逃之夭夭。

然而八位蒙面人就如阴魂不散,竟然声起人至,让书生达不了百丈,八人已从四处飞掠而至。

更有三位从飞瀑上头直接掠下,封住书生去路。

一人忽喝着:“小子你敢在大爷面前开溜?找死!”

掌劲猛如排山倒海劈来。

书生只能封掌自救,硬被逼退十数丈,苦笑地僵在当场。

黑衣大哥喝道:“三弟别把人打死!别忘了我们计划。”

那三弟才较收敛,不过仍一掌逼得书生再退数步,喝道:“敢在太岁头上耍花招,找死不成?”

一名黑衣人突又急道:“九妹受伤了,可恶家伙,敢伤我九妹。”

顾不得大哥阻挡,那黑衣人猛地扑向书生,双掌尽攻,打得书生闷哼连连。

其他几人见及水夫人受伤,哪还顾得困人,玩弄人,登时疯狂扑至,杀招尽出,他要把书生杀死而后始甘心。

书生但见无数狂流,四面八方涌来。

自己就如薄脆水缸,随时有被打破的可能。

他只能勉强迎敌。

眼看就要遭受重大攻击之际。水夫人突然忍痛扑来,急喝着:“杀他不得!”

不顾众位哥哥.扑及书生躲处,双手大开,挡在前头,加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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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逼婚

书生方才为此开打,怎肯随便说出秘密?

然而此时又由不得他不说,只能虚与委蛇了。

他道:“在下是从霸王船赢来的。”

“赢来的?”

九人同是一惊!

黑衣大哥急问:“谁输给你?”

书生道:“一个老头。”

此语又让众人吃惊!

黑衣大哥怔问:“他没死?”

书生道:“当然没有,否则怎会把它输给我?”

三哥道:“这家伙何时沾上赌瘾?”

五哥道:“不大可能吧?”

书生道:“人是善变的,谁敢保证你将来不会打麻将?”

几位黑衣人但觉有理,正待追问老头有关踪迹,水夫人已问道:“他何时输给你!你跟他又有何关系?”

书生自知对方对这老人有所忌讳。

然而他本是胡诌,又怎可再扯下去,拿老人来唬他们?

遂道:“我跟他没有关系,这扳指是在去年腊月十五赢的。”

水夫人黠笑道:“胡说什么?方才你明明闻及有关板指之事,立即开打,这表示你跟那人必有关系。”

七哥冷斥:“不说,抓下你肩头!”

他猛运劲逼刑,书生更瘩得闷声呻吟,肩头似要脱身掉落似的,让他难以忍受。

他急道:“在下所言,一切属实……”

黑衣大哥斥道:“胡说八道,卸下他胳臂,看他说不说!”

七哥当真再运劲,似乎真想把书生肩头扯下。

书生忍之不住,正待要作困兽之斗。

猝闻林中传出喝声,几点青光暴射过来。

几名黑衣人不必转身,立即发现暗器位置,各自哈哈谑笑。

有人斥道:“不知死活的家伙,也敢暗算我们!”

反手就往暗器劈去。

他们本以为手到擒来,岂知林中央突又喊出冷笑声音:“我就敢暗算!看无影洛神水的厉害!”

乍闻“无形洛神水”,众人脸色不禁大变!

此乃号称天下第一奇毒。

本但无色无味,透明如水,蒸发开来,更如空气,毫无踪影,中人立即毙命,毫无解药可医活。

这东西已消失武林数十年,此时竟然会被刺客拿来当暗器暗算自己?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背脊生寒。

黑衣大哥自是紧张急喝:“碰不得!”

然而几名兄弟原先根本不在乎,出手快且狠,已然收势不住,硬将青光打破,原是玻璃股珠球。

此时一破,立即喷出透亮水般东西,吓得众人大骇,喝着“快闪”,数道黑影如箭飞掠逃去。七哥自也丢下书生,没命逃躲去了。

在此同时,林中射来一人,正是叶水心。

他本是追杀书生而来,准备声讨偷窥之罪。

然而找到地头之际。

却发现书生落难,自己又非敌手,只好出此下策。

硬把玻璃坠珠装了水,当成奇毒暗器吓走九位敌人,好让自己得以现身救人。

书生本以为那暗器亦有毒水,强忍肩头痛楚,想掠身而逃,身形方动,忽见叶水心现身,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还待叫他快躲之际!

叶水心已向自己拍手,喝道:“这边走。”

不等书生反应,叶水心掠身过来。

他猛抓书生右手,一劲儿往飞瀑左侧陡坡掠奔逃去。

叶水心这一现身,水夫人登有所觉:“他怎不怕洛神水毒?莫非有诈?”

不管是否有诈,追人根本不必再入毒区。

她猛喝声:“是骗局,快追!”

黑衣人哪能忍受被耍?

个个气得哇哇大叫,运足霸劲,简直化成飞箭,疾扑追掠过去。

他们武功的确了很,才几个起落,已迫近猎物不及丈余。但见对方,几人狂态不禁又起,笑声震动整座山谷。

七哥讪狂大笑道:“雕虫小计,也敢太岁头上现宝?纳命来!”

猛抢过去,就要劈人于掌下。

书生见状暗自轻叹,道:“你快走吧!我挡他们一阵!”

叶水心却信心十足,道:“我要没把握,就不会来。”突又从腰际抓出几颗青丸,猛往几大高手打去,喝道:“这次是真的!”

青丸射出,九大高手却不再理会,几人仗劲就劈,青丸被打中。登时暴开.叭然一响,竟然涌出大量青烟。

那浓烟滚处,直觉像是剧毒,吓得九人又自煞身避躲,追势一时受阻。

叶水心但觉不够,又自炸出数颗,猛喊:“毒死你们!”

随即掩人浓雾中,逃得不知去向。黑衣人连续受阻,自是气得火冒三丈,哇哇大叫。正待要绕道追捕,四处又炸开数颗烟雾,裹住通路。

水夫人急喝:“快闭气!”

随又发现林中飞鸟穿掠烟雾,并不碍事,始知这是烟雾弹。

她气得直跺脚,厉道:“待被我追上,剁了你双手!”

她一马当先追掠浓烟区,其他兄弟见状,立即追上!

顿时,九条人影前前后后直若疯子,追如快箭,吼声如雷,吼得整座山区回音震耳生疼。

然而在他们追出雾区之后,早已失去书生及叶水心踪影,九人怒骂中,只能散开,采取搜山行动。

眨眼掠得无影无踪!

至于书生及叶水心两人,当真能如此快速逃离九大高手掌握吗?

叶水心可没这胆子。

他早已找到藏身处,乃是一处参天古树已空的树心。

他在连续打出烟雾弹时,拖着书生,急忙且小心地钻入这株巨树树心后,故计重施地闭气不动以躲入。

果然把九大高手骗走,两人得以暂时安全。

在树心中,两人勉强可以并肩而坐,显得十分狭窄,然而此时在躲强敌,又怎能挑剔什么?

叶水心倚在书生肩头,不自觉露出甜蜜笑容,那举止似乎小鸟依人而忘了当前危机。

书生却不敢松懈,不断运功聆听四周,以免对方折回来,又自陷入险境。

时间分秒经逝,两人仍是不敢乱动。

四周一片沉静,似乎只能听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水心已被树顶水滴滴着脸面而吓醒,始觉自己失态,靠向书生肩头,陶醉得过火了。

暗暗脸红中偷瞧书生,但觉他并未发现自己失态,心头这才暗自庆幸。

再瞧书生,却见他神情仍紧张,不禁不忍,说道:“他们大概已走远,不必那么紧张了吧?”

书生愣了一下,勉强放松自己,淡笑道:“不怕一万,只怕万—……”

叶水心道:“你认为他们会再回来?”

书生道:“极有可能,他们并不笨,尤其是水夫人,她要是笨,也就不会追到小镇!”

叶水心想想,亦觉有理,遂道:“既然他们有可能折返,咱趁现在开溜如何?”

书生摇头:“恐怕不妥,如果他们只有一人,或可一试,但九人同时行动,准把整座山围起来,想躲过他们耳目,谈何容易。”

叶水心不禁开始急切起来:“那该怎么办?要是天一亮.恐怕更加危险了。”

书生苦笑道:“只有碰碰运气。实在想不透,武林中怎会有此九位难缠角色?

叶水心道:“你不知他们来路?”

书生苦笑:“要是知道,或许有法子可想,我对他们却完全陌生,实在叫人头疼。”

叶水心喃喃自语道:“也许该回去问问我爷爷,或许他会知道。”

书生问道:“你爷爷是谁?”

叶水心突觉失言,脸面稍窘道:“他……就是我爷爷吗!他喜欢交友,才会知道许多武林事的……”

书生见他不说,也不愿逼问,毕竟自己两次脱险,全是他伸出援手,咄咄逼人,未免不合情理,他甚至为方才偷窥之事感到歉意。

瞧着这位脸面嫩得比女人还要白的男人.书生总觉得是和女人在一起似的,然而方才的验明正身之后,心头总有些许失落感。

叶水心被他奇异目光瞧得甚窘,这才又想起客栈淋浴之事,不禁低叹道:“你这人怎生那么胡来!连男人洗澡也要偷窥,幸好我是男的,否则你岂不变成色狼!”

想及那档事,他脸面更飞红。

书生一时窘困,干笑道:“谁叫你一脸女人样?连身上都有女人香气,我当然要验明正身!”

他还是疑惑问道:“你真的是男人么?”

叶水心瞪眼过来:“你的话未免太伤我男性自尊!在客栈不是验明正身了吗?”虽是困窘,却仍挤出男子气概,藉以兴师问罪。

书生干笑道:“只是你的动作,行事种种,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我才一时无法接受,对不起。”

叶水心瞄眼道:“我会改进,免得让你看扁了!”忽又问道:“要是我是女人,你会喜欢我吗?”不禁娇羞起来。

书生凝目瞧向她那张美中带英挺脸容,若是女者.实也是绝色容姿.不禁满意笑起:“你若是女的.我一定娶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何处招啊!”

叶水心心中一甜,呵呵笑道:“不必陶醉!我是公子.不是姑娘.你的美梦破碎啦!”

书生笑道:“只好一辈子当王老五啦!”

叶永心轻笑道:“若真如此,我陪你就是。”还待说下去,却发现有动静,立即煞住笑声,屏气凝神聆听。

书生自有所觉,低声道:“他们回来了,两个……”

不再说话,连呼吸声都尽量放低。

来者正是去而复返的水夫人,以及七哥。

两人掠往山谷飞瀑处,不断搜寻四处。

水夫人低声道:“全山都搜遍,仍不见踪影,他们一定躲在某处。”

七哥道:“干脆放把火,把他俩逼出来,不就得了?”

水夫人道:“那也未必逼得出,这小子能打赢我,武功早在各派掌门之上,他若挖个地洞,再以龟息大法避难,任火势如何烧,也未必能把他烧出来!”

七哥道:“若真如此,咱现在岂非海底捞针?”

水夫人道:“时间紧凑,他们必定还未来得及挖洞,必定藏在某天然屏障中,就像上次,他借水遁一样,只要我们仔细找遍附近三里方圆,必能有所收获。”

想及水遁,水夫人自是更加小心瞧向流着飞瀑那口深潭,并抓来细石,一颗颗往潭中打去。

如此满天花雨手法,自能搜遍潭底每寸位置。

结果仍无动静。

七哥道;”会不会藏在飞瀑后面?”

话声方落。

他突然猛掠飞瀑,由下而上攀掠,每隔三尺一掌,打得飞瀑有若喷泉散射水花.煞是好看。一连劈打百余丈后,七哥飞掠回来,说道:“没人藏在那里。”

水夫人自也瞧清,于是说道:“咱们往两人遁失方向搜寻,不要放过一草一木。”

说完,当真渐渐逼往书生藏身处那林区。

七哥随后即跟上,两人果然搜得甚是仔细。

如此搜寻方式,瞧在书生及叶水心眼中,不禁暗自叫糟。

叶水心低声道:“恐怕保不住了……”

书生自有同感,然而此时已无法另有行动,遂决定突击,或能趁其不备,击倒两人吧!

他不禁开始运起神功,虽然在肩头被抓伤处仍隐隐作痛,但此时仍在拼命,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叶水心瞧在眼里,暗自惊道;“你想突击?”

书生顿首道:“总得一拼,你还有烟雾弹么?”

叶水心道:“只有两颗……早知道也多带些在身上。”

书生道:“到时我若罩不住,你籍机脱逃便是。”

叶水心急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显出患难真情,心意甚坚,突又道;“我先去引开他们如何?”

说完.就想进行。

书生急忙按住他,道:“你要是被抓,我岂能袖手不管?大家同时行动好了,反正他们也只来了两人,咱有一半机会。”

叶水心闻言.立即点头道;“如何进行?”

书生道:“看情况……待他们逼近后,可以破树偷袭,也可等他们探头进入树洞时.来个斩首示众!……咱们随机应变就是……”

说话之间

水夫人及六哥已然逼近不及百丈。

两人果然翻遍每一颗可藏人巨石,以及巨树,并快速往这株千年樟木搜来。

情势一触即发,书生、叶水心额头不禁开始冒汗,如此生死攸关之际,实让人惊心动魄。

水夫人搜寻更近,目光突然扫及而落于千年樟木,像招到宝物似地邪邪一笑:“该不会在里头吧?”

书生但觉脚步声逼近,知道已无法避开,遂向叶水心要来两颗烟雾禅,准备放手一搏。

他立即斜身往下,守住那随时会钻进敌人的小缝隙,叶水心自也不甘等死,运足功力,准备发难。

外头传来声音:“这棵树倒有千年岁树数,足可藏不少人吧?”

原是七哥声音。

他已追在水夫人前头,准备先行探查。

书生想及肩头被扣一事,不禁火气更炽,心想必定让他来个重创,方消恨意。

心念宋毕,七哥已近,伸手敲向树干,卡卡有声。

他自得说道:“是空心的,大概藏了不少人!”

谁不知千年古树,大都树心已空了。

七哥如此说,只不过在消遣言语罢了。

他自也不信树心当真有躲人。

敲完之后,竟然蹲身下来,伸着脑袋就往里瞧。

书生就等这时刻。

眼看一颗黑脑袋像乌guī头般伸进来,他哪肯错失机会,猛地伸指戳向那人脑袋。

叭然脆响。

那人闷哼一声,竟然未倒地,吓得书生紧张万分。

须知他戮截位置乃是后脑玉枕穴,此穴本是要穴,截击过重,随时可能毙命。

书生只想脱逃,不想真的杀,以免和其他蒙面人结仇而终身麻烦不断,故而未尽全力戮击。

然而劲道亦重得足可让人昏迷,谁知这家伙硬是了得,四分劲道点去,竟然只能叫他稍稍昏沉,难怪书生要吓一跳。

还好,他反应够机警,一击无效,征诧之时,又补两指,还是不行,干脆尽全力猛戳。

叭然再响。

七哥始闷哼昏倒欲跌。

水夫人但闻七哥闷声,警觉追来:“你怎么了?”

书生赶忙装声说道:“没事……”

虽不像,但声在树心中,变得较沉,一时也足以掩饰,书生且伸手抓住七哥肩头,并往内拖,使之七哥身形不致下坠,且似持往内爬之态。

水夫人但见他爬得较吃力,惊诧道:“七哥……”

登时觉得有异,正想要运功警戒之际.书生便从她叫声中知道行踪已泄,哪敢怠慢,猛地举拳击破树层穿射而出。

砰然一响。

树屑散射,人已在外。

但见水夫人不及七尺,右掌运劲罩打过来,左掌一扬,几点暗器分射对方要穴,冀望一击奏效。水夫人乍见惊变,更是惊骇。

但她毕竟武功高强,攻击或不易,自保却也能够,眼看对方掌势劈来,她惊叫不好,双掌反打接去。

岂知对方又打来暗器,直叫她挪不出双手迎接,惊得落魄左掠,甚至落地打滚,眼看就要避开暗器,左肩又自挨了一记,痛得好哇哇大叫,掌劲劈得更猛。

书生劈掌只是作势,他哪肯打出强劲声音,再引来其他几名要命家伙,此着志在掩护暗器。

果然一击奏效,正待擒人之际。

水夫人已起拚命之心,且又大叫出口。

声音方起。

书生暗自叫糟,哪肯再对掌,猛又打出烟雾弹,散得青烟处处,裹得水夫人失去目标,掌劲不知欲找谁劈去。

就只一愣之际。

书生竟然摸黑扑来,那掌风过处.水夫人更是吃惊,反掌猛攻,并尖叫:“人在这……”

话未喊完,书生暗叫不好,相准她嘴巴封了过去。

一掌封住,水夫人拚命挣扎。

书生哪肯放松,硬是施展全身劲道,猛戳猛点穴道,再猛劲抓扯扭锁,双方滚在青烟堆中,有若小孩打架拚缠起来。

叶水心赶忙追出外头,见状亦不知该如何帮忙,愣在那里干着急。

猝又闻及水夫人尖闷叫声:“你敢非礼我……”

接下来已变成晤声。

书生却干笑道:“非礼又如何,谁叫你敢跟我作对?”

挣扎已停,书生立即掠出青烟。叶水心这才看见水夫人胸衫已开,露出红肚兜,人已昏迷不醒,他征诧且脸红道:“你当真非礼她?”

书生笑道:“哪有时间,方才摸黑乱打,她又狡猾,一不小心扯下她腰带,始吓住她.趁机给她几指,才勉强收拾她!”,叶水心闻言方自嘘气,正想说已制住两人,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之际。

林区又传来破空声,吓得他神情又紧张,急道:“有人来了!怎么办?”

书生倒是镇定得很,笑道:“方才她鬼叫那么大声,岂有不引人来的道理?咱且把她当作人质便是。”

说完,立即挟起水夫人,暗喝一声:“走!”

他和叶水心急往神木左侧掠去。

在经过七哥身形之际!

书生但觉方才被用刑,不报仇实是过意不去,遂踹来一脚,踢得七哥臀部摆荡不已,两人这才扬长而去。

他们方自掠退百丈,几名黑衣人已追至神木,见有人倒地,只在大哥惊愕不已:“七弟道了暗算?”

三哥更叫:“九妹被掳了?”

黑衣大哥怒火攻心。

登时咆哮,震得山峰抖动,惊马乱飞。

他厉吼:“快追!”

六道黑影直掠追去。

独留四哥掠往七哥处,把他扶起并检查伤势,知道穴道被制.赶忙伸手解穴。

七哥乍醒,厉喝:“大胆妖徒敢暗算我!”正待劈掌,猝见黑衣,复又愣住,掌劲打停:“四哥?”

四哥道:“快追吧!敌人逃了!”

“他敢!”

七哥自知受制,一时怒火填后,猛地掠身要追,哪知身形一动,臀部霎时传来疼痛,害他一时双脚发软,差点地摔倒。

四哥见状大惊,急喊:“你受重伤?”

他急于扶人,

七哥这才知道臀部受伤,自是更怒,可是此丢脸事,怎能说出?

他吼着:“没事!”

强忍着痛楚,追杀掠去。

四哥为防万一,紧紧跟在后头加以保护。

至于书生,他则极力掠往森林,心想找个天然奇阵,或可藉地形遁入。

然而黑衣人武功毕竟不凡,在连追一座山头之后,竟然被高崖挡住.想再折返,六名黑衣人全都围上来。

个个嗔目瞪眼,欲吞了书生而后始甘心。

书生但见去路被挡,只好故作镇定,紧紧扣住人质.笑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苦苦相逼?”

五哥厉道:“现在已有仇!还不把夫人放下!”

二哥忽见夫人衣衫不整,厉道:“你敢非礼她?”

猛地扬掌,就要攻击。

书生冷笑,喝声:“不准动!”

他硬把手指戳往水夫人太阳穴,逼得几名黑衣人煞住外势,顿在当场咬牙切齿。

书生始道:“我没时间非礼她,我只想要你们别缠我!让路!”

迫着夫人横在前后,书生已渐渐欺近,迫得这些黑衣人投鼠忌器,不知该如何是好。

黑衣大哥突然哈哈大笑:“天下没人可以威协老夫!把他拿下!”

他伸手指向叶水心。

叶水心本在书生左近,但见对方把目标转向自己,吓得惊惶落魄,冷喝:“别过来!”直往书生后头闪去。

然而黑衣人武功何等高超,又在六人联手突然发难之下。

三人发掌猛劈书生及叶水心之间,把两人隔开,六哥、八哥极力扑来,准备来个生擒活捉。

叶水心见状更骇,厉喝:“别过来!”

突然发掌打向两人。

劲道过处,竟也迫得两人攻势受阻。

然而四人势在必得,自是加强内劲,一掌打得叶水心唉呀尖叫,暴飞向空中。

吓得书生脸色大变,正待放弃水夫人掠身去接之际,叶水心扭个身竟然无恙似地急叫:“我没事,快看住人质!”

他已往书生落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没想到叶水心受此重击会没事?

莫非他有宝甲护身?

黑衣大哥忽见叶水心惊转身形如龙蛇扭转,登有所悟:“原是叶老头的棉花功?”

他突然腾身暴欺过去,天马行空十数丈,不再用掌,连截数道指劲,点得叶水心哎呀惊叫,摔跌下来。

他掠身而至,伸手引出吸字诀劲道,把人吸抓过来,始又凌空倒飞,落回原地,露了一手平空御劲之能。

叶水心被逮,虽是紧张万分,他仍惦记书生安危,急道:“你快走,他们不敢把我怎样?”

黑衣大哥冷笑:“别以为叶老头就能为所欲为!”

手指猛扣。痛得叶水心尖叫直掉泪。

书生见状,实在不忍。

他大喝道:“放开他,有话好说!”

黑衣大哥冷笑:“没人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该先放开的是你手中之人!”

书生道:“只要他安全,我就放人。”

叶水心仍叫:“别上当,人质一放,我们全完了!我爷爷是长青仙翁,他们不敢杀我;否则我爷爷不会放过他们的!”

乍闻“长青仙翁”,书生稍愣。

他乃苗疆怪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尤其医、毒又是武林一绝。

纵横武林数十年,几乎无人敢惹,没想到叶水心会是他孙子,难怪如此大胆敢只身闯武林。

叶水心本心为报出爷爷名号,能吓住黑衣人。

岂知他们似乎不买帐,更甚地狂笑起来。

黑衣大哥谑笑:“叶老头算什么,在我面前,他还排不上名,放人!否则扯下他手臂!”

他当真猛劲扯住叶水心左臂,疼得叶水心再次痛叫,泪水横流。

书生眼看如此惨状,心如刀割,自知长青仙翁亦罩不住,想及叶水心两次救自己,又怎能让他受此痛苦?

一时不忍,喝道:“不准动他!我放人就是……”

他终于把水夫人放于地面。

叶水心仍叫:“不要放了人质!”

书生叹道:“这本就不关你的事,一切由我来承担吧!”

他慢慢退向后头。

几名黑衣人见状,赶忙欺掠过去,终把水夫人救回,一连数指,已把夫人穴道解去,她始悠悠醒了过来。

黑衣大哥急问:“九妹可好?

水夫人醒神后,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立即想起被暗算一事。

目光不禁瞄向悬崖一角的书生,边整衣服边冷邪笑道:“你实在狡猾,连我都栽在你手中。”

黑衣大哥仍问:“九妹你吃他亏?”

水夫人淡笑道;“我没事。”

她慢慢往书生行去,谑笑道:“你到底是谁啊?……”

书生只能往后退.可是悬崖已临,退无去路,他苦笑一声道:“放了叶水心,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叶水心?”

水夫人感到不解。

黑衣大哥道:“就是叶西的孙子!”

劲道一抓,叶水心又自唉叫。

水夫人回头瞧他,眉头一皱;“他是男是女?真是叶老头孙子?”

叶水心极力吼出男性声音:“谁要当你女流之辈!”

黑衣大哥道:“他用过棉花功,该是叶老头孙子没错。”

水大人频频点头.道:“就算是男人,也是个娘娘腔,大概被叶老头拿来当实验品吧!”

书生说道:“我们之事不关他,你们放他走吧!”

黑衣大哥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又抓得叶水心唉唉痛叫。

书生暗自叫苦,冷道:“你想言而无信吗?”

黑衣大哥斥道:“谁许诺给你?你根本投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水夫人想到什么,转问书生:“你是拿他换我自由?”

书生道:“没错。”

水夫人哑然一笑,道:“那就是我们理亏了……”

转向黑衣人,道;“大哥放了他吧!反正叶老头也是个人物,且跟我们风马牛不相干,犯不着去惹他的毒、自找麻烦.你觉得如何呢?”

虽然黑衣大哥是老大,但比起智灵,可就不及水夫人了,故而许多事,都是水夫人出主意。

此时她既然提出放人要求,黑衣大哥亦自同意。

随手一丢,把叶水心掷落地面.潇洒大笑:“自家人好说话,妹子说放我就放;比天皇老子都管用!”

如此举止,让人觉得他放人,全在于买谁的帐,而非听令于某人,自可保住大哥颜面。

水夫人感激一笑,道:“多谢大哥。”

黑衣大哥笑得更狂,直道:“哪里!哪里!不必客气。”

叶水心趁此机会爬起身子,就要往书生奔去,却被几名黑衣人挡住。

书生急道:“你走吧,咱以后再见。”

叶水小心头一凛,暗忖,现在过去.无异自投罗网,要是这些怪人再度发疯.自己准又遭殃,何不先离去,然后暗中再找方法救人?

越想越觉得此乃上策,叶水心这才拱手道:“那你多保重了。我回去请我爷爷出面,一定摆手他们!”

黑衣大哥讪笑道:“什么人来也一样!我照样摆平!”

叶水心未在理会他们,冷哼一声,向书生投以深情一眼,大概在暗示多忍忍,有机会他必定再次前来救人。他终于掠身离去。

水夫人风情万种地逼了过来。

书生苦笑道:“我实在想不出,你们为何选上我?”

倚身岩旁,往下瞧去,但觉深不见底,若跳下去,恐怕尸骨无存。

水夫人似知他想法,笑道:“你想跳崖脱逃?”

她笑得更甜:“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能跳下去不死,我们照样能把你抓回来,普天之下,已没人能逃出我们手掌心,你信不信?”

书生苦笑:“我信。”

水夫人颔首一笑:“这就好,果然是聪明人,现在你该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

书生道:“有关玉扳指一事?”

水夫人笑道:“不错!”

书生苦叹不已:“不是说过了吗?”

“一派胡言!”

夫人突然发难扑过来,书生想反抗,几名黑衣人又自扑来。

书生但觉不是对手,只好束手被扣肩头,压得单膝落地,冷汗直冒。

夫人淡笑道:“你一定要尝到苦头才肯说吗?”

“我说的全是实话……”

书生似已耗定,此时四哥和七哥已经赶回。

七哥忽见书生受制,怒火终能发泄,猛欺过来,厉吼道:“你敢暗算大爷,看我如何拆了你!”

话声方落,就要大打出手。

书生只能暗自叫苦,天意如此,又奈我何?

眼看七哥掌脚就要欺至,水夫人急忙拦手道:“七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何?”

水夫人言词似有无尽魁力,终于唤住七哥.他气冲冲道:“怎么改,我看他是死性不改!”

他还是忍不住,一脚踹向书生臀部,喘得他往前趴地。

水夫人唉呀一声,本是可以松手.她却放作被手拖带状,欺倒书生背部,倒成了一对恩爱恋人模样。

书生暗自叫苦,臀部疼痛隐隐传来.他知道这一脚,比起自己那脚威力弱了许多,看来七哥仍是把水夫人的话听进耳朵,这么踹,只是在泄恨罢了。

水夫人终于又现出风骚模样,甜腻腻地倚向书生耳际,含情般咬耳朵说:“疼吗?我那七哥就是最煞风景,下回我替你报仇!”

书生不能动弹,只有任她摆布。

书生一时窘困.赶忙定神,笑道:“你最好杀了他如何?”

水夫人唉呀一声,笑道:“这么毒,要我杀哥哥?”书生笑道:“或者叫他自杀也行!”水夫人呵呵笑道;“下次有机会,我试试看!”

她故意抱得更紧,媚笑道:“我觉得你的脸发热了,怎么?对我还有没有兴趣?我美吗?”书生干笑道:“夫人美若天仙,一代尤物。”

“真的吗?”

水夫人呵呵媚笑起来:“真谢谢你,既然如此.你还要娶我吗?”

“这……这……夫人说笑了吧!”书生哭笑不得。

水夫人媚笑道:“我是当真的!你要不要我嘛?”

书生干窘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真的?”

水夫人先是惊喜,突又感伤道:“你口是心非!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书生急道:“在下口是心是……”水夫人截口道:“你敢发誓吗?”

书生道:“当然敢!”

水夫人道:“好,那随我念!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仙佛为证,至死不渝。”

书生果然照念,敢情决定豁开去,跟她唱戏到底。

誓言已立,水夫人突然感恩激情起来:“公子果然是真心的,实叫人感动!”

书生道:“那娘子可以把我放了吧?”

“不行!”

水夫人突又恢复狡黠笑容:“可借你我无缘,我要你去娶另一个人。”书生一愣:“娶谁?”

水夫人道:“一个叫凌纤儿的女孩子。”

“她?她在哪儿?”

书生但觉这才是这群人找自己的最大目的:“她跟你们有何关系?”

水夫人神秘一笑,道:“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愿不愿意?”

书生苦笑:“我能推辞吗?”

水夫人满意笑道:“算你识相!”

突然正色道:“我要你想清楚,这此次我们九人全部出动,就是要逼你去娶她,可见我们相当认真,你别给我打马虎眼。”

书生道:“你们不是为了我手中玉扳指而来?”

水夫人道:“当然是!不过,看你宁死不说的死硬脾气上,我放你一马。现在只要你能追上凌纤儿,我可以不过问你身世。”

书生如释重负:“早说嘛!叫我娶老婆,这么美好之事,何必你逼我?我可比你还来劲呢!除非她很丑!”

他眉头直皱:“她是不是真的很丑?”

水夫人冷笑道:“怎会?丑的人,随便替她找个老公,她准乐死,凌纤儿不但漂亮.而且聪明绝顶,自视甚高,所以我才会寻遍千山万水,选出你来追她。”

书生笑道:“这么说,我的条件不差喽!”

水夫人笑道:“你的条件很好,就是狡猾些,否则简直完美无缺。”

书生苦笑:“我再怎么狡猾,还不是栽在你手中?可以起来吧?夫人压得我好重……”

水夫人闻言,媚笑起来,娇笑道:“多可惜,我们无缘啊!要是能整天抱着你,那该多好!”

她故意吐气如兰,吹向书生,女人媚力传来,又搞得书生面红耳赤。

水夫人终又证实自己媚力,始坐起。

她笑道:“希望凌纤儿也能把你迷死才好。”

夫人已起,书生自能翻身坐起,四面瞧去,不知何时东方已微吐曙光,照住八位蒙面人,虽仍不能看清八人面貌,却发现他们目光缓和许多。

书生心想:“大概自己答应他们条件的结果吧!”

夫人见他坐起,替他整理衣襟,淡笑道:“当然,你该想到,我们要你追凌纤儿,不只是结婚而已,而是要你从她身上得到一句口诀。”

“口诀。”

书生稍动容:“什么口诀?是不是关系武功秘籍?”

水夫人笑道:“大概吧?反正你负责到底,其他事,不必问那么多。”

书生心念一转,立即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以后不再找我麻烦,我什么都答应。”

水夫人眯眼一笑:“答应得这么爽炔?你是不是想先应付逃过此劫,然后来个远走高飞?”

书生的确有这想法,没想到夫人就是贼,硬把它拆穿。

他哪会承认,干笑道:“您误会了。听您说,她很漂亮,在下的确想去瞧瞧,谁不想娶个漂亮老婆啊!”

水夫人神秘笑道:“希望你真的如此想,不过,我得先警告你,普天之下,没人能逃出我们手掌心,不信你可以试试,纵使你找个地洞钻进去,我们照样可以把你挖出来!”

书生但觉威胁倍增,连连摇头表示不会不会。

水夫人笑道:“那是最好,不过,由于时间紧迫,我们没功夫陪你玩!”

突然伸手戳向书生嘴角,迫得他嘴巴张开,夫人猛丢一颗红丸进入他嘴里,咕嘟一声已吞入腹中。

书生惊愕万分:“这是什么?”

水夫人笑道:“当然是奇毒毒药啦!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自会每个月送来解药,直到你把口诀告诉我们为止,否则你会毒发,变成白痴。”

书生知道已无法挽回,只能苦笑再苦笑:“何需如此呢?我本就很认真在替你办事啊!”

“我知道!”

水夫人笑道:“所以说,此毒对你根本不存在,绫纤儿已在雁门关附近,你快去帮她,毕竟身怀奇宝,不免引人觊觎,你自可表现英雄救美。”

书生苦笑:“英雄救美?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美?”

水夫人笑道:“你会的,我对你信心十足!事不宜迟,你快走吧!”

说完,她转向八位哥哥,轻轻一招手,众人哈哈狂笑,笑震天地。

九人突然掠飞而起,直射山林,其快如光,眨眼不见,独留笑声穿耳不绝,久久未能平息。

书生只能闷坐该地,如此遭遇,实在让人哭笑不得,无端惹来这么大堆煞星,他连做梦都所料不及。“笑啊!笑死一个少一个!”

他自嘲而笑,虽在诅咒九位黑衣人,却也嘲笑自己无力回天。

那笑声仍在山间回绕不断,叶水心已忍不住去而复返。他本是躲在附近林处,偷看现场情景。

但见九位煞星突然放人且离去,他亦颇感意外,直到确定九人已掠远之,他始在崖边掠来。

尚隔百丈,他已迫不及待说道:他们真的放了你?”掠近不少。

书生闻及声音,虽是穴道受制,也不便再露苦态,淡然一笑:“放是放了,却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叶水心笑道:“能甩脱他们,自是可喜。”

走近之后,发现书生不能站立,急问:“你穴道受制?在哪儿?我帮你解!”

书生告知,叶水心几指点来,他终能活动自如。

他却仍不敢站起,赶忙运功探查身躯有无异样,已然发现心脉处隐隐发热,不禁感叹不已,看来真的中了水夫人所下之毒。

叶水心见状,怔诧道:“你身上仍有禁制?”

书生苦笑:“只不过是吃了一颗大力丸而已。”她喂你吃大力丸?”

叶水心顿有所悟:“他们在你身上下毒?”

赶忙伸手替书生把脉,急问:“是什么毒药?”

书生道:“我要知道就好办了。”

“可恶!”

叶水心怒骂中,仍替书生把脉,却把不出结果,遂问:“你现在有何异样?”

书生道:“除了心脉有点发热外,并无异样。”

叶水心随即抓向口袋,拿出一大把药,挑了三瓶,倒出药丸及白色乳液,要书生服下.道:“这是我爷爷的独门解药,你试看看。”

书生自知他无害己之意,依言服下,清凉、苦味皆有。

叶水心立即伸手抵向他背心,运功替他催化。

书生自也配合运行一周天,神气倒是清爽许多,然而心脉那股热感依然存在。

叶水心急问:“如何?”

书生苦笑道;“或许解了吧!”

虽是解嘲,却也想安慰对方。

叶水心自能从他脸上看出结果,不由更急:“到底是什么毒?跟我回苗疆,找我爷爷帮忙如何?”

书生目光不由一亮:“你爷爷真是长青仙翁?”

叶水心稍窘:“正是……对不起,先前没告诉你。”

书生淡笑:“人在江湖,能不说就少说,我不介意。倒是你爷爷号称怪医,或可请他试试……”

叶水心登时欣喜:“这可好,咱这就走,不出七天,自可找到我爷爷!”

书生当然好,然而他仍顾忌说道:“就怕九个恶家伙中途阻拦。”

叶水心道:“总得试试嘛!必要时,我去抓爷爷出来。”

书生道:“只有如此了。”

两人皆掠往山下.直取苗疆方向,全力赶路。

掠行中,叶水心自也问及水夫人下毒目的,书生并未说及骗婚一事,毕竟并不大光彩。

他只说水夫人想从绫纤儿身上获取武功口诀,因而逼自己去骗取而已。

叶水心闻言,自又骂那水夫人诡计多端。

骂完之后,也表示,若他爷爷无法解毒,他可帮忙取那口诀以换解药。

书生自是感激,萍水相逢,竟然得此知心,这番遭遇,总算有所补偿。

两人日夜赶路,果然未再遭受水夫人追截。

七天七夜过后,终于抵达苗疆领域。

叶水心方回老家,心情大开,竟也哼着小调,领着书生穿梭于险山峻岭之中。

一连掠过双鹰崖,天地峡,断情峰,终至长青峰。

叶水心笑道:“此峰本是松雪峰,我爷爷一来就把他改成长青峰,据为已有

书生笑道:“人活着挺无聊,弄点儿花样有何不可?”

叶水心对他没说爷爷是土匪.颇为受用.笑得天真动人,奔掠之际,劲道更足。

待穿过一积雪深处,已抵一山崖,顺着险径掠行,终于抵达一山洞,叶水心立即喊道:“爷爷,我回来啦!”撞了进去。

书生自也跟其后头奔入。

谁知方及内洞不及十丈.只见正中摆着一尊大铜鼎。

鼎中烈火熊熊,一满身满腔炭黑老翁正以大嘴吹着鼎火。

呼地一响。

烈火猛卷外头,吓的直撞前头的叶水心尖声大叫,急闪一旁,差点脸面头发被烧个正着。

叶水心自是嗔斥骂来:“爷爷你想烧死我啊?”

叶西这才发现有人到来,复见及水心脸面,先是一愣,随又哈哈笑起:“原来是你,怎么?不是去中原游玩,这么早就回来了?”

叶水心嗔道:“你想烧死我啊!”

叶西干笑:“爷爷怎舍得!”

忽又发现书生,怔愕道:“你带人回来?”

叶水心稍窘,赶忙拖着爷爷往内洞奔去,急道:“他是来求医的……”然后说得吱吱喳喳,书生已听不清。

叶西则不断哈哈发笑:“原来如此!无法解毒,才来找我啊!”

叶水心斥笑道:“爷爷要是治不好,看我如何收拾你!”

紧接着,传来叶水心收拾东西声音。

叶西则趁此机会走向书生,上下打量一番,频频点头笑道:“果然是青年才俊,你何名何姓?”

书生道:“在下白中红。”

“姓白的?”

叶西直摇脑袋:“好像没听过武林中有什么姓白的……”

书生道:“晚辈家世平凡。”

叶西爽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水心正在收拾东西,待会儿自可替你解毒,你且说症状。”

书生依言说出,叶西则替他把脉。

书生趁此瞧他脸面,虽然头发已斑,脸现皱纹。

然而条条纹路挂在他脸上,却更显苍劲,直若老松盘根般,让人觉得他生命仍自如此带劲,难怪有长青仙翁雅号。

叶西把脉一阵,直皱眉:“一切正常,会中了毒吗?”

书生道:“是她亲自喂在下毒药的。”

叶西点头:“那该是非等闲之物了……”

他把脉更仔细。

此时叶水心已收拾完毕,急急追出,问道:“爷爷摸出眉目没有?”

叶西道:“不简单,你给他眼下本门解药了?”

叶水心道:“服下了,却没效。”叶西不禁频频颔首,口中直道:“难缠难缠”,要书生进入里头。

内洞里面有三门,呈品字排列。

叶西将人引入左侧洞,里头除了石床之外,另有一座炉灶,灶上刚摆置大铁桶,大概可用来煮人吧!

除此之外,最具特色的乃是墙壁坑坑洞洞中,摆了不少瓶罐,药香为之扑鼻。

叶西要书生躺下,然后替他解开胸口,不断戮指推拿,随又拿出银针,奇快无比刺遍胸口十余处要穴。

他问道:“胸口那热散开吗?”

书生道:“没有……”

叶西皱眉,要水心拿来几味药,沾上银针再刺。

那银针沾药.泛成青紫,显然有毒,叶水心不禁焦道:“爷爷,那是毒药……”怕爷爷用错。

叶西道:“我自知,以毒攻毒也是治疗方式。放心,有爷爷在,难道还会把他毒死不成?”

叶水心这才想到爷爷的本领,自也放心不少,任他医治去了。

至于书生,则只落个任人摆布地步。但觉银针刺来,有若蚂蚁咬食,疼疼麻麻,并不好受,不禁继起眉头。

叶西见状,欣喜道:“有反应了?”

书生干声道:“没有……”

“可是你皱眉?”

“是针痒。”

叶西为之想笑:“说的也是……如有反应,自动报上来2”

书生点头。

于是叶西果真大刀阔斧耍出医功,眼看几针无效,干脆把他衣裤全褪尽,独剩一件内裤。

随后再刺其三百六十处要穴,整得书生全身发疼,仍无效果,

“会是什么毒?这么顽强?”

银针不行,叶西改成逼毒入腹,硬是逼书生眼下二十余种毒药,迫得他肚腹又麻又抽又疼又利,整个脑袋发晕发疼,哎吐连连。瞧得叶水心鸡皮疙瘩直冒,如此折磨方式,好端端者也会被折腾没命。

他实是不忍,说道:“爷爷,不能用其他方法吗?”

叶西一脸正经道:“什么方式都要用,早用迟用,还不是一样?”

他继续施展医术,果真把书生折腾得死去活来,差点翻白眼。

书生五脏俱焚,哪还感觉得出什么.勉强干笑道:“反应激烈……”

叶西紧张万分:“真的有了!”

书生苦笑:“不知是对你的毒药反应激烈,抑或是先前之毒……我已分不清……”

叶西一愣:“会这么混吗?”

叶水心闻言,白眼道:“看,爷爷你用药太过火了!”

叶西干笑道:“爷爷立刻替他解毒!”

当下又抓来大堆解药,灌向书生腹中,迫他吐出毒物,随又把他丢入铁桶中,开始蒸煮。

一个时辰下来,书生肌肤已被蒸得发红、毒物似也顺着汗水排尽。叶西再喂他清凉解药。

一时病态昏眩尽除,书生元气恢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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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长寿仙翁

叶西见状,始要他爬出热桶,再行打坐验身。

书生依言打坐于石床,渐渐地,身躯凉焉,气息亦渐渐调匀,然而心脉部位,仍自温热着,他不禁面露失望表情。

叶水心瞧得紧张:“你的毒仍在?”

叶西闻言嗔叫:“怎么可能!”

欺向书生。双手又抓又扣,恨不得把他心脉掏出来检验一番:“你真的确定那闷热仍在?

书生实不想刺激他,可是又不能不说实话.只能闷声点头。

叶西又自大叫不可能不可能,突然抓出一把利刀,当真要切往书生。

叶水心见状大惊,急忙拦去:“爷爷,你想干什么?”

叶西嗔叫:“挖他心脏出来瞧瞧!”

此言一出。

连书生都吓着,这不就等于开膛挖心验尸吗?

叶水心登时大喝:“爷爷不准乱来,我只带他来治毒,哪要你动刀挖心?”

叶西忽而哈哈怪笑:“爷爷医术赛华陀.挖了心,照样能接回去,他死不了!”

“不行!”

叶水心仍自劲力拦人:“我不要你来这招,换别的方法,否则不治也罢!”

叶西大喝:“不行也得行!”

利刀突然切下。

书生、水心登时惊叫,一人抓刀,一人猛跳开,躲得又急又狼狈,叶西已呵呵谑笑起来:“别急,逃什么,我只是想取点血化验看看而已!”

敢情方才举止,只不过摆摆架势。

叶水心顿知被耍,登时怒目瞪来,嗔叫:“爷爷敢耍我?”

欺身过去,拳头猛打,揍得叶西哇哇大叫,落荒而逃。

书生但觉这对祖孙,实是非常人。

尤其叶西,性情果真怪异无比,在这节骨眼里,竟然还有心情开此玩笑,吓得自己狼狈逃开。

这可是生平第一次出此大丑,却无处讨颜面,只有自嘲地苦笑了。

他直觉得,呆在此,迟早个被整死,也会被整疯。

这个毒.还需要解吗?方才所受之痛,可比追姑娘苦得太多了。

犹豫中,叶西祖孙俩已返回。

叶水心关怀地说道:“你别怕,我已收拾爷爷,他不敢再耍你,否则我会剃光他头发!”

叶西哈哈笑道:“方才实在气人,放才来此招,小兄弟还习惯吧?”

书生干笑:“前辈别来真的就好……”“当然来真的。”

叶西笑道:“只不过取一点血而已,怎么样?让我划一刀吧?”

书生都已来到地头,又能说什么?只好伸手过去,任他宰割了。

叶水心为防有变,立即盯过来,直追着爷爷不准乱来。叶西果然小心如女人绣花,划得书生不觉疼痛,血液已渗入小杯之中。

连滴十余滴,叶西始满意叫够了,叶水心立即拿出金创粉替他敷伤口,关怀问道:“疼不疼?”

“还好。”

书生但觉比起方才灌毒的五脏俱焚,要好得太多了。

叶水心道:“这金创药挺有效,待会儿自可愈合,你饿了吧!折腾了这么久……我替你准备午餐去。”

说完,要书生坐于石床上,自行前去料理餐食去了。

书生已无胃口,但却不忍拂去他的美意,只道便菜便饭即可。叶水心甜笑表示知道了,始快快退去。

至于叶西则拿着血液闪至一角,尽是用了无数药方以探毒性,然而越试越迷糊,一连用去百余种方法,就是无法试出毒性存在。

“怎么可能?”

叶西不解:“怎么都是补品药性出现?这是什么毒?”

书生听而不懂,只能呆坐那儿欣赏叶西种种特殊表情变化。

叶西猛一回头问道:“你常吃补药么?”

“补药?”

书生一时会意不过来。

叶西道:“能增强功力者也算!”

书生恍然,道:“以前服过灵芝之类,不过已有数年之久……”

“灵芝?”

叶西再次试验,终于点头:“果然是灵芝药性,敢情不是毒物反应……”

百思不解中,复找理由:“莫非毒性仍未渗入血液之中,当然验之不着……”越想越有可能。

登时把血盘打翻,喝道:“验血失败!换别的!”

书生见他快步逼来,心头登时不安,问道:“前辈还要试验?”

叶西猛力点头:“不错!直到找出解法为止。”

书生暗叫苦:“能不能……”

尚未说完,叶西又喝道:“躺下!”

未等书生反应,几指戳来,又自把他放倒床上,苦得书生暗叫阿弥陀佛,上苍保佑了。

叶西果然另有奇招,竟然抓来二十条毒蛇,咬着书生二十根手、脚指.痛得书生差点掉眼泪。

叶西仍不止,还想抓只毒虫,欲放入书生口中,要它爬入腹腔.吸点什么东西出来研究。

书生但见血虫狰狞面目,实难想象它在体内爬行可怖情景,想拒绝,却因穴道受制喊不出话来,眼看恐怖之事就要上演之际。

叶水心突然走进,忽见如此酷刑,登时喝叫:“爷爷,你疯了不成?”

叶西仍自兴趣冲冲,信心十足:“这次一定行!”当真抢快把毒虫放入书生嘴巴,吓得书生全身抽搐,没命想挣扎,却是不动。

叶水心唉呀惊叫不好,猛扑过来,欲阻止已是不及,赶忙解开书生穴道。

书生正呃声怪叫,一口气直往外冲,还好,仍来得及将毒虫吐出,留在口中腥臭,仍让他连连作呕。

叶西直道可惜啊可惜,抓回毒虫,实是可借此法不能进行:“不这样,如何能知毒性呢?”

叶水心斥道:“等你找出毒性,人也被你整死了!”

瞧那毒蛇还在咬人手指,他一生气,全部扯掉,毒蛇想反噬,他就想杀死。

叶西见状大惊,直喝杀不得,贵重得很,欺身过来,终把二十条毒蛇抓回,忍着被咬疼痛,也不忍伤蛇,爱若性命地装回笼中。

他始敢面对孙子.责声道:“这些都是七彩、五金之蛇,名贵得很,你怎可随便杀他们?”

叶水心斥道:“治不好,通通都该杀!”

大有为了书生翻脸之态。

叶西似惧孙子发威,闻言,语气已软:“我不是治不好,只是仍未找到毒源而已!”

叶水心斥道:“等你找到,人也完了!”

叶西稍窘.喃喃点头道:“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会是什么毒啊?这么难缠?”

叶水心走向书生,道:“别理他,我们走!”

始把书生拖离要命地方。

走向外洞之后,山风吹来?凛凛生寒,书生心神稍微清醒,苦笑道:“你爷爷对毒,真有一套啊……”

叶水心窘笑道:“他就是喜欢试东试西,不过,他真的有心替你解毒,别多说,坐下来,我替你退出指尖蛇毒!”

不等书生回答,叶水心立即将他按坐于地,小心翼翼压手指,甚至以嘴吸出蛇毒污血。

书生唯有苦笑不断以回应他,毕竟这段遭遇实让人哭笑不得。

叶水心待把毒血逼出之后,随又敷些清凉解药,并倒出一些白色乳液,要书生漱口,以消除口中毒虫之腥味:“现在觉得如何?”

书生淡笑:“好多了……”

叶水心心头稍安:“那,我们吃午餐吧?”

书生干笑:“现在并不饿……”

被叶西如此整,任谁也没胃口再吃饭。

叶水心道:“那你喝点儿汤吧?”

不等书生回答.他已转向左侧石桌,那里早已备席酒菜,他舀了一碗肉骨汤,送来给书生饮用。

书生难拂美意,只好饮它入腹,味道不错,喝完后,身心舒服许多。他待要言谢之际。

叶西又自兴冲冲跑了出来,呵呵笑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瞧他那种邪笑,让人感受出他的办法似乎不怎么正当。

书生听来刺耳,暗自叫糟。

叶水心斥道:“什么办法?爷爷再乱来,我可要翻脸了!”

叶西笑道:“不会不会,这次一定成功。”

叶水心道:“说说看。”

“呃……”

叶西笑道:“就是利用无影洛神水让他服下,解去心脉之毒,再用毒虫将毒给吸出!”

叶水心但闻洛神水这天下第一毒,脸色不由一变:“爷爷你疯了不成?你不是说洛神水解药已经用完?你还敢让他服下?”

叶西笑道:“话是不错,但依我经验,他身上之毒,必也是顽强之毒,除了洛神水之外,恐怕已无药可克。

“至于解药嘛……呵呵,虽是用完,但总有时间配出,他顶多只是多昏迷几天,何况毒虫似乎有吸此毒本领……俄保证他死不掉便是……”

叶水心闻言斥道:“不行,你根本是拿它当试验品,我不准!”

叶西苦求:“就只这次,难道你不想解他身上毒?”“不行不行不行!”

叶水心嗔斥:“不准你再试他!”

叶西苦声道:“那把他丢到毒虫穴中,让毒虫吸毒如何?这叫自然疗法,说不定有效……”

“不行!可恶——”

叶水心嗔斥:“亏你想得出来,可恶可恶可恶——爷爷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用!连无名小辈之毒都解不了!”

叶西闻言.眉头不由一皱,顿时感伤一叹:“或许爷爷真的老了……”走向石桌,抓起酒坛,开始喝闷酒。

书生瞧他刹间光彩尽失,于心不忍,低声道:“你爷爷也尽了力,不要再逼他……”

叶水心嗔道:“就是气他胡来……”亦是不忍见爷爷如此,声音放软,道:“爷爷,难道连他身中何毒都查不出么?”

叶西摇头:“一点也查不出来……”

叶水心道:“这么说,他是没救了?”

叶西道:“除非等他毒性发作,或可验出……”

“那岂不是要他的命!”

“如果在这里,爷爷自信还能控制。”

“要是不行.他岂非完蛋了”

叶西一时苦叹:“是谁的毒药这么厉害?……唉……是谁?”

忽又有所惊愕:“对呀!是谁?谁下的毒?”转问书生;“谁下的毒?哪个家伙这么厉害?”

他想,若能得知谁下之毒。或能猜出某种解毒方法,目光不由再亮。

书生坦声说道:“一个女的,叫水夫人。”

“水夫人?”

叶西沉思:“水夫人是谁?武林中似乎没这号人物……”

叶水心道:“是一个妖媚妇人,大约三四十岁,很让人受不了!她还说,连你都没办法解此毒!”

叶西两眼更凸:“她早知道我?”

“不但知道,而且根本不把爷爷放在眼里!”

“可恶!她敢!”

“她当然不敢!”

叶水心道:“她只是靠着八位哥哥撑腰,否则她哪敢这么嚣张!”

“八个哥哥?”

叶西心神一凛:“你是说,他们一共九个人?八男一女?”目光更缩。

叶水心疑惑道:“爷爷猜出他们是谁?”

叶西反问:“那八人长得何模样?”

叶水心道:“蒙了面,不过武功奇高,我看得出,他们全是同一门派,施展功夫大同小异!”

叶西不禁显出忌讳神情:“难道是他们?水夫人就是水玲政?一定是!否则岂会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没想到他们失踪多年,现又重现江湖了?”

越想越闷似的,猛灌烈酒。

叶水心自也听出状况,问道:“爷爷,他们到底是谁?”

叶西叹声道:“不要多问!不要惹他们!水夫人的毒,我解不了,你请回吧!”

他有若斗败公鸡,转头就要入内。

叶水心立即拦向他,急叫;“爷爷你说个明白,不能治也就算了,难道连让我知道敌人是谁也不成吗?”

叶西轻叹:“还是别知道的好……只是,他们为何会找上他呢?”

书生正犹豫该不该说。

叶水心已抢口说道:“还不是因为他身上有一对玉扳指,对方一看上眼就胡来。”

叶西顿时怔颤:“玉扳指?你手上戴扳指?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他三两步逼向书生。

书生眼看是瞒不了,遂道:“方才换了衣服,放在床边……”

叶水心道:“我去拿!”

叶西则两眼直瞪书生,似想找出什么秘密似的,问道:“那扳指,你如何得来?”

书生道:“有人拿来当,我买下来的……”

“谁当给你?那人是谁?”

“不清楚。”

书生道:“只知和前辈一样年龄吧……”

叶西还待发问,叶水心已抓出一对汉玉扳指奔出。

叶西急忙抢过来,仔细又仔细瞧得目不转睛,随又惊喜说道:“果然就是这对!看来天下又有得乱了!”

豪情似想大发,却又忌讳良多地收敛下来。

叶水心道:“爷爷知道那人?”

叶西道:“当然,以后你碰上他,听他的准没错!”

他把扳指交还书生,道:“你能碰上他,也是有缘.其他如何,将是你的造化,老夫管不了许多,至于你身上的毒,我也无能为力,你且走吧!”

他似乎不愿多谈,就要避去。

“爷爷!”

叶水心哪肯,又要拦人。

叶西直摇头:“局势如此,逼我无用……”

叶水心道:“至少爷爷该说出如何解毒吧!你明明已知下毒之人是谁,一定知道解药,对不对?”

叶西道:“解药在她身上,爷爷如何能得知?不过天山雪莲或干年灵芝应可解此毒?你们去吧!千万记住,那九个人惹不得,能躲就躲吧!”

说完,当真推开孙子,径自进入一洞,砰然把石门关上,再也不肯多谈。

叶水心自知爷爷关上石门用意,唤了几声无效之后,只好作罢,啼啼骂道:“什么水夫人,竟然这么嚣张,连爷爷都不想碰她,怕事!”

书生苦笑道:“他们本就非凡人,我看我还是乖乖办事好了,免得招惹麻烦。”

叶水心笑道:“爷爷不是说过了吗?还有千年灵芝可解,你大可不必担心!”

书生苦笑:“这灵药可遇不可求,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

叶水心道:“你不也要到关外?顺路求药便是.只要暂时顺着水夫人,该没事才对。”

无计可施之下,书生只好如此计划了。

反正已毋需再遭受那种奇异解毒之法,书生心情较开朗。

于是两人匆匆过食后,又谈及如何前去骗取凌纤儿口诀一事。

“不知凌纤儿长得是何模样?”

叶水心喃喃自语。

书生道:“我看你扮成女人去骗她,可能较为容易些。”

“我?”

叶水心不禁想笑:“我全心全力要当男人,你却叫我扮女人?不行!岂能叫我牺牲色相!”

书生笑道:“你本来就很像女人,不必做什么牺牲都像。”

“去你的!”

叶水心嗔斥过后,本想揍人,但手方抬高,又不忍落下,只好作罢:“不准你再提我像女人一事,真让人受不了!”

虽想装成大男人气概,但嗔目瞪眼之间.仍自十足女人味,何况还自动自发收起桌上碗盘,这倒是非男人所甘心做之事。

不禁瞧得书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他怎生来有这些女人举止,动作?莫非是从小幻想,而习惯于当女人的结果?

书生皱眉直笑,若非自己验明正身,否则实在不敢相信他就是男人啊!

叶水心并未发觉洗碗盘乃是女人工作,自也洗得起劲,直到全部洗完,才回到洞中,要书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另求灵药去了。

此时叶西才又现身,并不多谈有关水夫人以及玉扳指~事,只交代孙子碰上他们,尽量避开。

至于玉扳指主人出现,代为问好一声便是。

叶水心自是答应,随后带领书生拜别,踏着冰雪,渐渐离去。

叶西则自向天轻叹:“怎么这些人全现形了?……看来江湖又要掀起大风浪啦……”

洞外雪花开始纷飞,片片飘落,全然不知世间疾苦事,仍自如此潇洒自得。

漫天风沙,向四野吹拂散去.盖得行旅路人满嘴砂石,没头没睑的。

出了雁门关向东而去,愈见荒凉,在通向断肠谷的大道上,路人少得可怜。

阳春三月,本是江南繁花似锦时节。在这荒野,却只见凄凉风色,仿佛天地间的寂寞,都笼罩在此。

突然,一阵得得蹄声传来。

就见一辆马车,缓缓向东行来,马车的车厢四周,皆用搞套裹紧,窗子则挂着棉布帘子,密密将车内情景封闭着。

车座上的车夫,盖着一顶大皮帽,身材颇魁梧,虽然风沙吹得满头满睑,仍可看出年纪已不小。

总有五十来岁吧!

这把年纪还为人策马当车夫,真是够辛苦的,当真是为生活所通,混日饭吃吗?

马车不停奔驰着,财近晌午,经过数个小村落,都不见车夫停马休憩。

但在一座树林前,车夫突然一扬鞭。

“霍”地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得一阵急骡马蹄声,向前奔来。

只一瞬间,便有十几匹马驰近。

那十几匹骏马,一到了近前,便一字排开。

那些骏马,扬鬃踢蹄,颇为高傲。

那车夫抬起头来,一脸漠然,冷冰冰地瞄过去,淡声道:“十二匹马。”

只见那十二匹骏马,一齐向前踏来,步伐整齐,来到了离马车只有丈许处。

马上七名大汉,全是黑色劲服,非常帅气,腰际皆佩着一柄晶光四射的厚背薄刃大砍刀。

那十二匹马来到了近前,正中那人在马上一拱手道:“来的可是凌姑娘?”

那车夫冷冷地道;“天下姓凌的姑娘多着,不知你们要找的是谁?”

那大汉的面色一沉,一脸瘪样。

但随即又浮上了一丝奸笑,道:“自然是自苏州东来,人称江南剑客,凌大侠之女了。”

车夫冷芒乍现。道:“不错,我们小姐的父亲,正是江南剑客凌啸云。”

那大汉一听得那车夫如此说法,不由一脸呆样。

因为架车的乃是下人。

那江南剑客,在大江南北大有名声,本来乃是苏州城内,一十四家缥局的总镖头,凡是他押的缥,不论是多么贵重的物品,黑白两道武林中人,都得卖一个面子。

但是,区区一个车夫,却敢直呼姓名,也太没大没小了?

当下,那大汉笑得很奸,道:“真有气魄,既是凌姑娘。敝庄尹庄主.请凌姑娘前去歇息,呆些日子再走。”

车夫冷笑连连,道:“原来是来请人的,不知你们尹庄主如何称呼?”

那大汉一昂胸,道:“乡下人闪一边去,你和你小姐一说,便知道了咱们尹庄主,便是金刀断魂尹天。”

车夫笑声更冷,道:“这名字可怪得很啊!金刀断魂?被人家一刀随便就断魂的人,怎么还能请人到他庄上去呆几天呢?也太离谱了吧!”

那车夫虽然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声音却是十分响亮,那十二大汉听了,脸色一变再变,都变得很生气。

这的确是他们从来也没有经历过的事。

因为那金刀断魂不但本身武功造诣极高.而且,武林中人,若是过了雁门关再要向东行的,都不敢大嚣张。

那全不仅为了不敢招惹尹天,而是知道金刀断魂尹天实际上乃是极东燕山绝顶,罗刹门总坛中职位极高,仅次罗刹门主之两大护法的使者。

他之所以不住在燕山罗刹门总坛,而在雁门关与燕山之间居住,便是为了监视过往武林人物。

罗刹门乃梵语,谓食人之鬼神,有暴恶可畏之意。

传说中,男罗刹虽俱神通,但奇丑无比.女罗刹不但神通惊人,且美貌无以,令人又爱又怕。

由此即知:“罗刹门”中人才辈出,令人不敢轻侮。

而武林中人,即使惹得起金刀断魂尹天,也不敢和罗刹门结怨。

乃因如今之门主,有够勇的,将门里不传之秘的神功全部练成,而且还创一套新武功,没人敢去意地。

不料,这个小小车大,竟敢惹金刀断魂尹天,等于就是不把门主放在眼里,真够这十二名大汉瘪心的。

只听得正中那人,一声怒叱,一提缰绳,那骏马猛地踏前二步.那庄丁也一伸手.待要向车夫赏个五百。

看那车夫的模样,一脸呆样,似乎不懂躲避。

但是那庄丁掴到一半,却突然收住了掌势,道:“看在凌姑娘面上,暂且记下这一掌。”

车夫弄嘲道:“多谢!多谢!”

那庄丁一副窘样,道:“那你赶着车子,跟在我们后面走吧!”

车夫道:“你们那金刀断魂——”

那大汉瞪眼截口:“如何?”

车夫淡然,道:“和咱们小姐非亲非故,请她去歇息,必然不怀好意,不去,不去!”

那大汉叱声:“胡说,咱们尹庄主,谁不知道,乃是罗刹门使者,怎会不怀好意?”

车夫道:“不去了,我们小姐也不喜欢见外人的!”

那大汉实是忍不下去了,一声大喝,道:“我们是请凌姑娘,你罗嗦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手臂一长,五指如钩,便向那车夫背上抓来。

那车夫“啊”地一声,便已被大汉抓中,急得大叫大嚷道:“干什么,有强盗哇!有强盗……”

他第二下呼叫,还没有出口,那大汉斥声连连,手臂一振,已经将他从车座上面,直提了下来,往地上一放。

那车夫便坐在地,又叫道:“老骨头散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大汉喝道:“滚开,不然送你上西天去!”

车夫龟缩样爬起身来:“大王,你们千万别难为小姐,我们身边,没有银子。”

大汉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尹家庄中,银子成山,你要多少就取多少,我要你的银子干嘛?”

他一面说,一面一挥手,蹄声得得,其余十一人,一起策马向前,已倏然将那马车,围在中心。

然后,十二人一齐跌下马来,那大汉一个箭步,来到车前,道;“凌姑娘,敝庄尹庄主,请凌姑娘去呆几日,尚请凌姑娘赏面,不要推……”

那大汉下面一个“辞”字,尚未出口。

突然之际,在呼呼的风声之中,响起了几股锐利之极的嘶空之声。

而那几响嘶空之声才一传入耳中,十二人只一呆间,各自的胁下,已然一麻:“咕咚”“咕咚”全摆平在地了。

那车夫叫道:“不好了,真是活见鬼,这十二人中了邪哩!”

他一面说,一面奔向前来,忙爬上了车座,挥动马鞭,蹄声很得,那马车又向前驶去。那十二名大汉,倒在地上.无法出声,眼睁睁地望着车子去了。

车子赶出了半里许,回头望去,那座树林早已隐没在风砂之中。

只见车窗开处,探出一颗漂亮的脑袋。

那少女十七、八岁,美绝尘寰,点漆般黑灵灵的眼睛,小巧而直挺的瑶鼻,樱桃嘴、瓜子脸,再加上如凝脂般完美的玉肤。

她轻喊着:“丁叔叔,丁叔叔!”

车夫回过头来:“什么事?”

少女便是凌纤儿,笑道:“刚才那十二个人真讨厌,硬要留住人家,幸亏你本领大,把他们全摆平了。”车夫笑了一下。

但是突然又叹了一口气!

凌纤儿活灵灵美目一转,道:“丁叔叔,是不是再向前去,又会有人阻路?”

车夫点了点头一伸手,将头上的大皮帽拉得更低些,几乎连整张面都遮住了。

他沉声道:“风太大,你别露出脸来。前面那姓尹的,十分难对付,就算我们过得了这一关,再向前去,一过断肠谷,便有无常二鬼,再向前去,便是罗刹门的势力范围。“可能昆仑派人由西赶来,打横截击,而在我们的身后,武当、峨嵋、少林各大派,以及五台、华山各派,都有高手在跟踪……”

他讲到此处,面色突趋严肃,声音也显得沉重至极:“小纤儿,万一我难以保护你,你落入人家的手中时,该要怎样,你记得么?”凌纤儿望着车夫,笑容隐现,本是快乐模样。

但是,车夫的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她面上便一阵黯然:“我知道。”车夫道:“你再说一遍!”

凌纤儿一扬手,拔出头上所插之发簪,道:“这发簪上有一种毒药,遇水便产生毒素,我如果落在人家的手中,只要那么一含——”

她一面说,一面便将发管,送到口边去。

车夫斥声:“别当是好玩,离远一点儿!”

凌纤儿笑的甚苦:“我知道,丁叔叔,若非逼不得已,我是不会真含它的。”说着,她便将发簪插回头上。

车夫苦着脸道:“近来危机四伏,恐怕前路堪虞。”

凌纤儿故意笑道:“有丁叔叔保护我,我应该很安全才是。”

车夫都快苦出汁来,道:“小纤儿,咱们也不必自欺欺人,前几天,少林三老,一齐拦道,若不是他们一时未认出我的身分,恐怕乐子当时就逗不完了,而我的身分,终究会叫人认出来的,好汉难敌人多,小纤儿,到时你就得小心了!”

他一面说,一面挥出马鞭,凌纤儿叹了一口气,缩回头去,车夫又赶着车子,向前面去。

又向前走出了三四里。

只听得又是一阵马蹄声,疾传而至。

又是十二个黑衣劲装大汉,一齐迎了上来,大车前勒住了马匹。

正中一人,迎向前来,道:“咦,尹庄主以武林中极高礼数,来接凌姑娘,我们第一拨十二位弟兄,竟未遇到么?”

车夫淡声道:“遇是遇到了,但是他们讲着话,忽然中邪,就摆平了。”

那大汉一脸菜色,一拍手掌,立时有两人应声向前。

那大汉道:“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名大汉,忙赶去了。

大汉道:“凌姑娘旅途劳顿.敝庄尹庄主.以武林中迎客最高礼数.请凌姑娘前去。”

那车夫本是武林中一流高手。

刚才,他在树前,一手同时发出十二枚暗器的那种手法,武林中会的人,都可以用手指头数。

此际为了保护凌纤儿,他才乔装为车夫的。

他下马道:“这件事,我们小姐已知道了……”

他正在说着,又是十二匹的骏马,旋风也似,带起老高的尘头卷到。

那十二匹骏马,才一停下,车夫就拎紧了心神。

因为。这一批来的十二人,俱都在四十上下年纪,态度轩昂,气度非凡,和以前两批马上大汉,绝不相同。

他们腰间,虽也一样系着厚背薄刃刀。

但是身上的劲装.却是红色的。

这十二人,一望便知武功有相当的造诣。

十二人一到,那正和车夫交谈的大汉,便上前向正中一人,讲了几句悄悄话。

那人厉声道:“真的假的?”

手一挥,连同他自己在内十二匹骏马,又一齐向前,疾驰而出。

一时之间

马来马往,蹄声震地,风沙蔽天。

就在那十二匹马疾驰而出之际。

荡起的黄沙,将车子和另外数人,一齐遮住。也就在此际!

只听得那车夫叫道:“啊呀!这是干嘛?好吓人啊!”

他叫声未毕,便听到“咕咚”、“咕咚”之声,不断有人从马上跌了下来。

车夫却大叫道:“强盗来了,快逃啊!”

他一面叫着.一面便赶着车子冲出了黄沙。

回头看时,只见黄沙渐渐低了下去。

那几个人已一齐由马上倒栽了下来。

车夫连连加鞭,马车向前疾驰而出。

不一会儿。

前面便出现了一条岔道,车夫一提着绳,马车向那岔道转了过去。

转入岔道之后,马车越驶越快。

转眼之间。

马车便驰出了七八里。

但是倏忽之间,只听得马蹄声自四面八方面来,一共有二十一匹骏马,已一齐疾驰而至,将车子团团围住。

那二十一匹骏马,全是红色劲装,只有一个老者,白髯飘胸,身上却是一件宽大的灰布长袍。

众人一将车子围住,那老者便道:“凌姑娘留步。”

车夫道:“咱们小姐有点儿不舒服,不能见客,各位大爷见谅。”

那老者道:“若是不舒服么,那更该到尹家庄去,歇息数日!”

车夫道:“少来这套,不必了!”

那老者的目光,十分凌厉,冷电般射在车夫身上。

正在此际,又是一骑飞至,来到老者面前。

马上黑衣大汉、翻身下马,恭身而立,道:“几十位弟兄,已将方圆数十里查遍了,绝无他人!”

老者哈哈一笑:“这个我早已料到了,一位武林高手,就在咱们眼前。”

其余众人,都是一脸茫然。

那老者伸手向车夫一指,道:“阁下真人不露相。一定是武林隐者,江湖异人啊。”

他讲到此处,面色陡地一沉,有够严肃的,厉声又道:“但阁下如此对付尹家庄的庄丁,再要装下去,就不像了!”

车夫弄讪不已:“谁,你说谁?”

那老者哈哈笑着,倏地自马上,长身而起。

而他的身子,一离开马鞍之后,斜斜拔上,竟如一头怪鸟也似,向车夫疾抓而出。

也就在此际!

只听得那车夫身子一昂,发出了哈哈连笑声。

那一下笑声,宏亮深远之极,与寻常的笑声,完全不同。

只见那老者虽然跃在半空。

但是一听到那一下笑声,面色却为之陡地一变。

他本来身子是向前疾扑而出的。

但也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见他前扑之势,陡地止住,身子竟在半空之中,一个回旋,反向后面,退了回来。

显然他的轻功,不是普通的好。

而当他身形落地之际,只见那车夫一锨皮帽,已经露出了脸面来。

只见他面上,风霜岁月,至少也有五十几岁,双眼之中精芒四射。

他冷眼瞄向那老者:“多年前一会之后,至今未见,原来你竞躲在此处,果然博闻强记,认出我来。”

刚才,那老者颐指气使,威风得很。

但这时候,他却困窘非常。

干咳了几声,通:“在下实是万万想不到竟是丁老兄。”

车夫一声断喝道:“你叫我什么?”

那老者忙改口:“想不到竟会是丁大侠。”

他讲话之际,神态极是恭道,有拍马屁之嫌。

另外那二十来个人,见了老者这种情形,全看呆了眼。

但是那老者却一扬手,道:“咱们走,回庄中去禀报庄主再说!”

他这里一面说,一面飞身上马,一提马缰,首先向前驰去。

其余人,也一齐跟在后面,只有两个年纪比较轻的人,似乎不服气,故意落后了几步,相互望了一眼。

突然一个转身,自马上跃了下来,手扬处,手中的大砍刀,映日闪晃目光,各自发出一刀,向车夫砍去!

那两刀,的确是有几分架式,而他们两刀,才一发出,便听得那老者在老远叫道:“别去送死!”可是,当那老者发出警告之际,那两人早已攻了出去。

只见车夫“哼”地一声,手腕略沉,手中的马鞭,疾扬了起来,向那两柄厚背大砍刀疾迎了上去。

刹时间。

只见细细的马鞭,和两把大砍刀相交,只听得极其轻微的“啪啪”两声过处,那两柄大砍刀,疾扬了起来“叭叭”两声,刀背反砸在那两人的额角之上。

只听得那两人,各自惨叫了一声,额上鲜血,如泉涌出,手中大砍刀,也跌在地上,两人转身就逃。

然而,他们的伤势过重,只不过逃了几步,身子一晃,便已跌倒。

这时候,他们都已知对方厉害.再留下去,真是送死!

虽是跌倒在地,仍是向前爬去,爬到了马边,勉力翻身上马而去。

黄沙之上,留下了他们所淌下的两道血痕,颇是触目惊心。

那两人逃走之后,只见车帘掀处,凌纤儿又探出头来,拍手道:“真爽心!”

车夫苦瘪笑着:“爽心是很爽心,但是那老贼已认出了我,尹天必然亲来阻拦!”

凌纤儿却满面皆是欣羡之色,道:“丁叔叔,原来你的名头如此响亮,远在这等荒凉的地方,也有人闻名色变!”

车夫一声长啸:“小纤儿,武林铁胆震九州丁冲,若是有人不知道,那人一定不是混江湖的。”

而事实上,他倒也不是自吹自擂。

武林中不知道丁冲之人,或许有,但若连铁胆震九州都未曾听说过,那就混假的了。

他一手“八方风雨”的独门暗器,简直令人防不胜防,一出手可打出数十颗铁胆,这一手就够瞧的,让人防不胜防。

但尽管如此,他在一讲完之后,却又叹了一口气。

凌纤儿道:“丁叔叔,别担心,找来帮你。”

丁冲不禁笑道:“你这点本领,帮得了我什么?”

凌纤儿不依道:“丁叔叔,反正我落在他人手中……”

她讲到了此处,神色也不免黯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讲下去。

丁冲沉声道:“小纤儿,你放心,我与令尊的交情,如此深厚,你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我拼着这一身老骨头,也要让你到达目的地的!”

凌纤儿望着丁冲,一脸感激。

丁冲道;“反正我本来面目已被他们认出.那老贼定然禀报尹天,我们还是向大路走吧!”

凌纤儿道:“丁叔叔,那老贼是谁?”

丁冲道:“他乃黑道有名高手,又以记忆超人著称,没想到他竟也投入罗刹门了,人称鬼智多范伸。”

凌纤儿点了点头,道:“我也曾听得爹说起过这人的名字。”

原本说得好好的,但凌纤儿一提到“爹”,便眼眶一红,忙缩头回到车厢中,还隐约传出哭声。

丁冲的面色,也变得十分沉重,只听得他长叹一声,马鞭一挥,马车从岔道处退了出来.

不一会儿,便到了正道之上。才一到了大道之上不久。

突然,听得马蹄声响处。

只见四匹马驰束,每匹马上的骑者手中,都持着一面柳青色的大旗,而旗上各绕着一个大字,按顺序瞧去,乃是金刀断魂四字。

那四匹马来到了近前,一齐站住。

而风过处,那四面旗子,哗啦啦地直响,挺威风的。

丁冲再仔细瞄去。见那四面旗子的旗杆,都有手臂粗细,七八尺长,一望而知是镍铁打成的。

光是这条旗杆,也有百来斤上下,这四人的臂力,算是相当惊人。

丁冲冷冷地望着四个人。

不一会儿。

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过处,但见五匹骏马驰来,马上五名大汉,一样各持大旗,一样镍铁旗杆。

旗上所绣,却是“罗刹门使者”五字。

一时之间。

九面大旗,迎风招展,气势更见磅礴。

凌纤儿偷偷地推开了车窗,向外面望来,见了九个大汉,一股严肃。

她突然做了一个鬼脸,双手齐扬。

只见九丝黄光,除了才发出时闪了一闪之外,立即隐没,轻微的嘶空之声,也被风声遮去。

马上持旗的那九个大汉,丝毫未觉已有暗器向他们射来。

等到他们各自觉得“笑腰穴”中,突然一阵酸麻,再想要运气抵御时,哪里还来得及?各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发声一笑,人便发软,力道也聚不起来,他们这九个人手中的镍铁旗杆,每根重九十六斤,身子一软,哪里还握得稳。

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九面大旗,东倒西歪,跌在地上。

也就在此际。

又是十来骑马,飞驰而至!

那十来骑,全是矫健黄骡马,正中一匹,黄得极致,一望而知,这匹马不是凡品。

在那匹黄马之旁,乃是鬼智多范伸。

而那匹黄马上,则骑着一个貌相十分威严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貌相威武堂皇,排场又如此之大,实在很拉风。

但是这时候。

那九个大汉,有的还在笑不停,有的下马去拾旗子.乱成了一团,七歪八倒,真叫人瘪透了心!

那貌相极是威武的中年人,一见这等狼狈情形,浓眉一皱,但是却随即一声长笑:“娃儿们学艺不精,反倒叫丁大侠见笑了!”

丁冲淡声道:“小意思。”

那中年人面色陡地一沉,道:“但丁大侠名满天下,却戏弄几个庄丁,也太逊了!”

丁冲更加淡然道:“你别高兴得太早,那不是我出的手!”

那中年人双眉一盛,道:“原来是凌姑娘下的手,在下正要请凌姑娘到敝庄去歇息歇息。”

他讲到此处,猛地一声断喝,道:“还不快滚!”

那九人连旗子也顾不得抬,连滚而爬,没命逃了开去。

丁冲冷眼直瞄,一直未曾离开过那中年人的身上。

这时,只听得他冷然道:“阁下如此大牌,便是尹庄主了。”

中年人一拱手,道:“正是。”

丁冲道:“不知请凌姑娘到贵庄去,是阁下一人的主意,还是门主之意?”

尹天一挑眉毛:“是我—人之意又如何?”

丁冲笑的更冷,道:“若是阁下一人主意时,还是放手吧,不要说区区在下,少林、武当等派,便跟在后面,一个尹家庄,可惹得起么?”

尹天抽翘嘴角,道:“未必惹不起!”

丁冲道:“好,那么在各派之人未到之前,让在下先领教一下金刀断魂的刀法。”

尹天淡笑,道:“丁大侠不要太心急.难道事情竟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丁冲斩钉截铁,道:“没有!”

尹天笑声又起,道:“如果在下志在必得,一面向阁下领教,一面命人强请凌姑娘到尹家庄去,那又如何?”

丁冲面无表情,道:“凌姑娘死志极其坚决,若是你强请,她立即吞毒自尽,你害人而不利己,一点儿搞头也没有。”

尹天面色微变,笑的甚干,道:“那只好让尹家庄上下,先见识一下阁下的绝技了,但如果万一阁下输了,是否到敝庄?”

丁冲道:“到时再说如何?”

尹天道:“好,丁大侠信用十足,必不致令人失望!”

尹天一面说,一面手在鞍上一按,双足一挺,整个人已凌空而起,衣抉飘飘,身法甚是轻灵。

而他拔高丈许,双臂一振,一挽腰间,一柄长有四尺,共有十七枚金杯的大砍刀,已掣在手中。

直到他拔刀在手,身形方始落地!

丁冲见了,暗赞在心,心中憋想:难怪此人在东北道上,享有如此盛名,看他身手如此,倒真有两把刷子!

当下,他身形微晃.如同轻烟一样,自车厢之上,落了下来,道:“尹庄主一上来便持刀在手,莫非要逼在下亮剑么?”

尹天道:“正想见识一番!”

丁冲道:“好!”

他也不脱去身上的旧衣,只是伸手一探,手腕翻处,便听得“霍”地一声响,晶光闪晃,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剑。

从他那兵刃出手时的情形来看,应是围在腰间的软剑。

但是一出手之手,那支软剑已挥劲抖直。

软剑长有三尺六寸,宝光隐隐,显然是精钢所铸,并非凡品。

尹天向丁冲的软剑望了一眼。

大砍刀一斜,金环“呛卿”有声,道:“丁大侠请!”

他身形突然一斜,大砍刀幻成一道晶虹,一刀已然劈出。

那一招,去势十分平和,主要的目的,乃是试探对方的反应。

丁冲身形不动,只是将软剑横胸而置。

他坐在马车座上之际,一脸挫相,十足是一个受尽沧桑的老马车夫。

但这时候,他兵刃出手,强敌当前,虽然站着不动,却是神威凛凛,不可一世!

尹天一见自己的一招,已经使到了七分,对方身形,仍在不动,真气运转,将内力由足底传出,整个人足不离地,突然向前滑出了尺许。

而在他滑出尺许之际,手腕一翻,呛卿卿一阵响处,大砍刀也已变招。

只见晶光闪耀,大砍刀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和惊心动魄“当当”之声,向丁冲的左肩,疾砍了下来。

丁冲见这一刀的来势,如此之强,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不还手,只是身形一拧,如一般轻烟也似.陡地向外,移出了七八尺。

尹天久闻铁胆震九州丁冲的盛名,一见丁冲退出,有些心怯,倒也不敢追赶,立即收刀凝立,喝道:“为何不还手?”

丁冲淡笑:“好刀法,但若是我还起手来,你恐怕会挂彩,我看你还是回尹家庄去吧!”

尹天听了,道:“若是丁大侠和凌姑娘肯赏面,在下自然立即回庄。”

丁冲毛火得很,道:“你执迷不悟么?”

尹天一跃向前,大砍刀横摆:“霍”地一刀的,又已攻出,刀身幻成了匹练也似的一道晶虹,向丁冲摆腰卷到!

丁冲老神在在,手腕一沉,他手中的软剑,陡地向上,扬了起来,向着大砍刀,直迎了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铿”他一声响,两件兵刃,已然相交!

这两件兵刃一经相交,尹天的心中,便是一惊!

因为,当他的大砍刀,一碰到丁冲的软剑之际,只觉得一股大力,涌了过来,大砍刀竟为之向上,扬起了半尺。

光是这一点,已可证明,丁冲的内功,比尹天有看头!

尹天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一觉出不妙,立即待要收刀后退。但也就在此际。只听得丁冲又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冷哼,身形陡地向前,欺出了半尺,手臂向前一伸间。

只听得“哧”地一声响,和尹天的一声惊呼,两人的身子,迅速由合而分。

两人分开之后,只见尹天面上神色,瘪到极点,而他胸前的衣服,却已有了一道尺许长的裂缝,那道裂缝。层层破裂,连贴身内衣。也一网打尽。

但是他胸口,却又没有伤痕。

丁冲将软剑收起,淡然道:“胜负已分,尹庄主可以适可而止吧!”

刚才,尹天只觉得胸前,闪过了一丝凉凉的感觉。

他自然知道那是对方的兵刃,已经攻到了自己的胸前,并且还碰到了自己的肌肤。

在那一瞬间。

他还以为今天非挂彩不可!

但是.当他立即后退之际,却发现只是衣服破裂,根本未曾受伤。

显然,丁冲早已手下留情,且武功造诣在尹天之上。

尹天看出情况,不敢逞强,只能甘拜下风。

丁冲话一说完。

尹天便道:“丁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之极!”

丁冲道:“何必客气,尹庄主请回。”

尹天一摆手:“丁大侠请上路。”

丁冲见尹天为人,实在很“上路”,非常意外地道:“尹庄主既然盛意招待,我和凌姑娘在回程之际,便要真来打扰!”尹天欢笑道:“欢迎之至。”

丁冲一面说,一面向马车走去。

他到了马车面前,车窗一掀,凌纤儿又露出头来,欣笑不已,低声道:“丁叔本领大!”

丁冲却笑得甚苦,没有出声。

虽然胜了尹天,但是知道再向前去,困难是成几何计算,自己受了老友之托,不能顺利完成所托,还是个大问号哩!

他心中想着,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一跃而起,坐上车座。

正当他坐在车座之上,举起马鞭,准备继续赶路之际.忽然自远处传来一缕清亮的啸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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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雌雄莫辩

转眼间,竟已至近处。

尹天、范伸等人,本来也已然上了马背,准备离去,但是一听到那缕清亮啸音.面色突然一变。

而且,两人立即翻身落马。

丁冲一见这等情形,知道事情有了变数。

他从尹天诧异而并不惊煌的面色中看出,可能有他的熟人来了。就在那一瞬间。

只见黄沙滚滚,有两个人,随着清亮啸音,向前掠来。

一刹那间。

那两人已到了跟前。

丁冲坐在车座上,偷眼瞄去。

来的是两名大汉,高如铁塔,两颊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然内力已达化境。

两人表情淡漠,长貌相同,应是一对双生子。

右边那大汉右手一指,现出手中夺牌,冷声:“罗刹门使者听令。”

丁冲冷眼旁观,了然于胸。

看来,这两名大汉是罗刹门的人,有事交代尹天。

应该是与他无关。

尹天忙道:“在下不知百变魔女有何吩咐?请到尹家庄再说如何?”

丁冲听得百变魔女四字,可好奇了,憋想:尹天态度如此恭谨,那百变魔女不知道是什么人?

难道罗刹门的门主,竟是一个女子么?

他正在想着,已听得那大汉道:“不,这是最急件,何地见到使者,便在何地传谕,不得耽搁!”

尹天沉声道:“百变魔女有何吩咐,两位请说。”

手举着刻有百变魔女令牌的大汉道:“江南剑客凌啸云之女,由苏州起程.一路面来,必然经过尹家庄,使者需尽一切力量,将之邀往尹家庄,等百变魔女前来。”

丁冲和尹天都听呆了。

丁冲刚才还以为事情和自己无关,但怎知偏偏和自己大有关系。

尹天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丁冲的敌,但是偏偏接到了这样的一个命令,简直就是赴死。

一时之间。

尹天竟忘了答应。

那两名大汉面色一沉,道:“使者,未曾听到么?”

尹天笑得甚苦,道:“自然听到了。”

大汉道:“听到就遵照百变魔女的话去做。”

尹天一声长啸,道:“在下自然不敢违命,但怕也难以办得到,只好拚上老命了。”

他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向着丁冲。

那两名大双面现惊讶之色,道:“使者,何出此言?”

尹天一见两人传音完毕之后,并不立即离去,反倒如此相询,暗爽在心。

他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尹天立即道:“护送江南剑客凌啸云之女前来的,乃是江南江北,一十三省,数一数二的高手铁胆震九州丁冲。”

他说着,双臂一振,胸前裂开的衣服,便分裂了开来。那两名大汉一看,互望了一眼,道:“哪一位是丁冲?”

尹天一扬头,向坐在车座上的丁冲一笑,道:“丁大侠,出了事啦,在下也做不得主!”

丁冲早已知道,尹天既然接到了罗刹门上司要拦截自己的命令,就算不是自己的敌手,也必然死缠,因此并没有走的打算。

他听得尹天叫唤,便扬起头来,冷冷地道:“尹庄主还想再拚吗?”

尹天想起了刚才的情形来,仍不免心有余悸.面色为之一变。

但是他随即一声干笑,道:“丁大侠,我帮你介绍两位英雄。”

尹天向那两个大汉指了一下,道:“这两位,乃是本门两大护法之一.百变魔女手下的蛇蝎二将,武功之高,不是盖的。”

尹天在介绍那蛇蝎二将之际,语气十分严重,一点儿也不轻浮。

丁冲忖想在心:我刚才绕尹天不死,这是在警告我?

看这两人的来势,如此之快,那阵清亮的啸音,显见内力之深厚,这两名大汉的功力,一定不会在尹天之下。

但是,无论如何,这时候,自己总不能当真跟着尹天到尹家庄去,等候什么百变魔女的。

他心中一面想,一面抬头,向蛇蝎二将望去。

恰好,蛇蝎二将也正向他望了过来。

丁冲三人对着一眼,气氛诡异。

蛇蝎二将眼中,冷芒电闪,煞是惊人。

丁冲也不是省油的灯,亦是冷电闪去,不甘示弱。

就见丁冲他沉声一笑:“原来贵教百变魔女,也已得到了信息,但尹庄主知在下,恕难从命!”

尹天忙道:“丁大侠,你还是先到敝庄,等候百变魔女来到!”

他下面的话。尚未出口。

只听得丁冲一声大喝,道:“闪开!”

紧随着这一下惊天动地的大喝,丁冲右腕一翻,软剑荡起一片晶光,已经猝然发出,向着尹天的面前,疾削而下。

尹天大吃一惊,连忙上身向后一仰,一阵凉风过处,软剑剑尖。就在他面门之前半寸处掠过,令得他冷汗直冒。

而丁冲那一声大喝,惊动了所有的马匹。

只听得“希津津”一阵马蹄声中,拉车的那两匹骏马,已经撒开八只蹄子,向前疾驰而出,尘头大起,去势极其快速。

丁冲听到那蛇蝎二将发出了一声怒叱,又听得马蹄声自后追来,他马鞭下如骤雨,赶得两匹骏马,如腾云驾雾,向前奔去。

丁冲本来就知道自己此行,沿途一定有着极多的阻难。

所以,他在一出玉门关之后,便选购了两匹大宛良马,那两匹马虽然还难称得上是千里神驹,但也够会跑的。

只见黄沙滚滚。

转眼之间,便已向前,驰出了三五里路程。

丁冲回头看去!

只见后面,尘头大起,但是却在里许开外。

丁冲憋想在心:突感侥幸,或许还溜得掉。

却突然见到在后面的大篷尘沙之中,宛若逸出了两条黄龙一样,向前滚滚而来,来势之快疾,有若风驰电掣。

丁冲一皱眉头,他立即想起,当蛇揭二将前来之际,身法如此之快,自己赶动马车,实在难以避得过他们两人。

因此,当他一见那两股尘沙,向前滚滚而来之际,便打定主意,一面他仍然挥鞭不已,一面沉声道:“小纤儿,你可听到我的声音?”

车帘一锨,凌纤儿探出头来,直盯着丁冲。

丁冲道;“这两匹马,如今向前飞驰,一时之间。不会停焉,我要跃下车去阻拦后面追敌,你就随它们跑去,待我退敌之后,自然会追了上来的!”

凌纤儿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却见原本亮丽的娇容黯然不少。

丁冲话一讲完,身形便已凌空拔起。

他拔起了尺许高下,身子便已斜斜向外射去,矫若神龙般,射出了丈许,身形一沉,已经稳稳站在路中心。

丁冲站定之后,那辆马车,早已向前驰出了一二十丈了。

转眼间。

蛇蝎二将已到面前。

丁冲一声断喝,道:“止步!”

蛇蝎二将也不讲话,只是各自发出了阴恻恻的一声冷笑,身形并不停止,向着丁冲直冲了过来。

丁冲一翻手腕,软剑荡起一片晶光,已将他的身前,尽皆护住。

因为蛇蝎二将是向着他疾冲过来的.所以丁冲一将宝剑荡起,护住了身前,便等于是向两人攻出了一剑一样。

两人若是再向前撞来,撞在剑上,非死即伤。

蛇竭二将不当一回事.向前冲来的势子,丝毫不减。

但是一到了跟前.眼看将向剑芒上撞了过来之际,两人却便地分开,在丁冲的身旁,疾掠了过去。

这两人的身法,快到了这一地步,堪称第一流。

但丁冲也不是混假的,焉能给两人轻易在身旁溜了过去。”

就在那两人在他身旁掠过之际。

他一声长啸,软剑疾挥而出。

同时,身子一转,剑芒所及,远达丈许开外。

蛇蝎二将本来是贴着丁冲的两边掠出的,丁冲这一挥动软剑,两人各自发出了一声闷哼,又向旁闪了开去。

他们向旁一闪,前进的势力,自然一缓。

丁冲招式一转,第二到剑气嘶空,呼然有声,已直奔左面那大汉的肩头刺出。

那大汉猛一挫肩塌腰。勉强避开这剑。

丁冲手中剑可软可硬,他手腕一沉,软剑奇诡地放软,在不可能弯曲的角度一折:“嘶”他一声,已将那大汉的胸前衣服划开,渗出血丝。

一招得手后,丁冲立刻一转身,软剑猛向另一大汉挥去。

另一大汉一抖手,掣出一把玄黑铁剑,就迎向丁冲。

丁冲偏不与他接实,软剑闪光中,又是从玄异的角度挥出,这个大汉一串闷哼,左肩已挂彩,被削下一片薄肉。

丁冲一得手,立即身影后退。

他退出了丈许,才冷冷地道:“想要拦我,没这么简单!”

蛇蝎二将本就一脸死人样,而这时候,更是惨白如灰,难看至极。

他们只是定定地望着丁冲,一言不发。也就在此际。

一阵马蹄声,尘头起处,尹天已经赶到。

尹天尚未到达,手在马鞍上一按,人已飞身而起,落在蛇蝎二将之间。

他转头一看,脸都绿了!

随即失声叫道:“丁大侠,你惹下大祸了!”

丁冲老神在在,道;“早知会和贵门打上些交道,小意思。”

尹天道:“丁大侠,你一人怎是敝门之敌?”

丁冲却不以为意,淡声:“一人虽难敌贵门,但却也不肯屈服!”

尹天急道:“丁大侠,江湖传言即使是真,阁下和凌姑娘,见了敝门百变魔女,也无多大的损失!”

丁冲斥声,道:“不必废话这么多.挡我者吃我一剑。”

尹天为丁冲神威所摄,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然而,就在此际。

只见蛇蝎二将手中铁剑,已双双扑向丁冲。

尹天一见这等情形,一咬牙。大砍刀“呛啷”乱响,便向丁冲身后攻到。

片刻之间。

丁冲便成了以一敌三的局面。

但丁冲稳当当,目shè精光,剑出如风。

尹天这一方面,虽有三人之多,将丁冲围在中心,担仍是丁冲占了上风。

尹天的大砍刀.固然神出鬼没。

但是却难以接近丁冲三尺附近。

而蛇蝎二将的铁剑,招数怪极了。再加上在挥动之际!

呼呼风声,颇有先声夺人之效。

可是丁冲却更是神出鬼没,他们一攻向近前,便立即被软剑逼退。

转眼之间,便已过了十四五招。

丁冲瘪想在心:这样纠缠下去反而有害,让凌纤儿一人上路,时间久了,若有意外,前功尽弃。

他剑法立即一紧.向尹天步步退出,在逼向前去之际,剑光霍霍,连使三招,可攻可守。

一方面.将身后蛇蝎二将的攻势,尽皆止住,另一方面,却向尹天展开了凌厉无比的攻势。

尹天身形挪动,刀风呼呼,好不容易才避开了他的两剑。

丁冲第三剑,使出压箱底绝活,例不虚发。

尹天勉力避开了两招,已然觉得气喘不已。

忽然之间。

只听得剑气纵横之中,眼前突然现出了无数朵剑花,眼花撩乱。

尹天心中猛地一惊,立即待要向后退去。

但是却已慢了一步,电光石火之间。

他只觉得左、右胁之下的伤口,血流如注,简直成了一个血人。

尹夭心细这两处伤口,还是丁冲再度手下留情,要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他两次领略了丁冲的厉害,哪里还敢再负伤而上?就躺在地上装死,不断呻吟,再也起不了身。

尹天一受伤退出,丁冲只对付蛇蝎二将,更是游刃有余,丁冲剑光闪闪,将两人逼得连连后退,眼看不出十招,便可获胜。

蛇蝎二将眼看对方剑势威猛霸道,自己又被逼得险象环生,自是兴起拚命之心。

他俩突然大喝,猛然掠退十余丈,两支铁剑霍然脱手飞出。

那铁剑霎时散开,直若两道流星旋飞,啸起嗡嗡之声,一幻为二,二幻为四,越幻越多。

竟若干万蜂云般打过来,其势之猛,足可劈夭裂地。

丁冲但见对方奇招尽出,自非等闲,哪敢怠慢?

当下一招“穿星刺月”,要得剑影满天。

刹然间。

剑剑交错,直若金银落玉盆,铿铿有声,且见火星暴闪,煞是漂亮。

猝见双铣剑倒翻天际,再一旋撞一处.辩然暴响,竟然裂成无数小碎片,暴雨般打下来。

丁冲见状大骇!

他哪知此另有玄机,一个不察,已被裹着。

丁冲根本避不了身,只有喝出狂劲,软剑更舞不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般地连连点去。

然而碎片的确太多,他哪能—一击落?

一不小心,左胁被划出伤口,吓得他大吼,猛展千斤坠,直往地面迫人三四尺,有若萝卜矮了身形,只剩双臂以上在外头。

如此一来。少了下半身麻烦,终也能从容应付这要命暗器。

正在缠战中,忽见一碎片被荡开,直射二十余丈开外,一块巨石之后,猝然传来唉呀之声。

突然间,巨石后头爬出一个潦倒书生。

他两眼眸大地瞪着石面,骂道:“是哪个可恶的家伙,敢在大爷我睡觉时乱放暗器不成?”

他正是千里迢迢赶到塞外,准备迷惑凌纤儿骗取口诀的白中红。

他本和叶水心一同赶至此地,却发现丁冲等人正在大打出手。

于是心生一计——如果帮助丁冲,将可获得某种好感。

然而欲帮他却是不是露出痕迹,否则必定被对方疑为别有用心。

于是和叶水心商量妥,由他先去监视凌纤儿下落,自己则冒充流浪过客,藏于秘处,再找机会出手。

本来丁冲占上风,似暗叹救援无望,没想到索命双雄另有奇招,倒也逼得丁冲落入地下,显得狼狈不堪,正是自己出手相助机会,活该又有碎片飞来,更掩饰得天衣无缝,他就这么一喝。

登时引来蛇蝎二将和丁冲惊诧往这边瞧来。

白中红则跳向石头上,瞪着蛇蝎二将,嗔道:“是不是你们两个暗算我?”

蛇蝎二将先是一摄!

右边大汉突又冷笑:“是又如何?连你一起解决!”

登时大喝一声,吸回空中铁剑碎片,和着右边大汉劲道,便是往白中红脸面射扑过来,其用劲之猛,全然欲取性命之态。

白中红不禁大怒:“在下与你们素无冤仇,你们竟然就下杀手?可恶!”

话未说完,碎片已至!

迫得他挥袖连连,勉强打掉十数,那玩意仍自猛多。

他不得不倒纵石块后边,待铁片全数逼近之际,他猛喝一声,双掌劈向巨石,轰然一响,巨石炸烂成碎,奇快无比打向铁片。

一时如若乱雨打蜂群,硬将铁片打得东弹西散,潰不成军。

白中红这才又现形,谑笑地道:“雕虫小技,也敢在大爷我面前现宝,还不磕头认罪!”

蛇蝎二将眼看暗器被破去,又是惊心,又是愤怒。

右边大汉厉声:蛇蝎二将不是要别人的命就是让人要命,有本事来割我人头!”

说完,双雄厉喝,若疯子般欺扑过来。

白中红正待想办法应招之际,丁冲已喝然举剑封来,斥道:“别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他被逼陷入地中,已是颜面挂不住,此时不讨回来,尚待何时?

在乍然轰起,尘烟四滚之际,丁冲一剑,奇速无比截向蛇蝎二将,迫得两人回身自救,无力再找白中红麻烦。

白中红但见丁冲拦人,自己已无出手必要,乐得当场看热闹。

在见及丁冲剑法狠辣,自也暗暗佩服他果然功力不弱。

尤其一招“七星追月”暴耍开来,直若满天流星浩成狂浪,威力自匪夷所思。更让白中红赞叹!

不禁脱口说声:“好剑法!”

那蛇蝎二将在手无寸铁之下,果然逃不过此劫。

一个右腿被划出七八寸长伤口,一名左胸穿剑,再也无法支撑,两人跌落地面,无力再战。

书生但见战况已了,自己亦该走人,以免让他疑神疑鬼,当下哈哈大笑:“好剑法,好剑法!在下果然大为眼界!”

说完,转身飘掠而去。

丁冲已收拾强敌,正要探探书生底子之际,谁知道一转头,书生已在百丈外,轻功如此之高,实让他惊心。

他暗道:“会是谁?年纪如此之轻,武功却如此了得?”

揣测不出之际,不自觉地追了下去。

并喊道:“老兄请留步!”

白中红本就有意引开他,以能进行下一步工作。

于是身形忽快忽慢,书生保持百丈距离,对于丁冲的喊话,他只以笑声回答。

忽在一处乱岩堆中.书生一闪即逝,任那丁冲寻向此处,却再无书生踪影,

丁冲在唤人不着之下,警觉心亦起,暗道:“他是谁?突然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所目的?”

他百思不解,近代江湖怎会有这么一号武功高强的年轻人?或许江山代有才人出吧!”

丁冲轻叹:“希望他莫要也是为此事而来才好。”

为挂及凌纤儿安危,丁冲不敢再追前,立即取道追往马车逝去方向追去。

至于白中红,早就先行追往马车方向。

在及近马车滚滚黄尘处,叶水心已骑着快马截过来,及见书生,他抱怨道“追什么妞?全是泥土,苦啊!”

他罩着面纱,却难掩发梢灰尘,那股风尘仆仆模样,掩去他不少俊美容颜;“你才后悔!”

叶水心斥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这鬼地方谈恋爱!”

书生道:“她长的怎么样?”

叶水心冷眼瞪来:“自己不会去看?一脸色样!”

“有嘛?”

书生笑道:“我会色嘛?我自己怎没感觉?”

叶水心斥道:“色狼一向不会感觉自己很色!”

“是吗?我倒要检讨检讨了……”

书生笑道:“老实说,我想把机会让给你,可是你却不要,所以我才打鸭子上架……”

叶水心斥道:“省着点!我才不稀罕当色狼!自己好好表现吧!说不定还钓个美娇娘回来呢!”

书生心想丁冲可能很快赶回来,事不宜迟,遂点头:“我这就去,你自行藏妥别让丁冲发现,他不好惹!”

说完,立即施展轻功,追赶下去。

叶水心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道:“我是怎么了?陪他到这种地方恋爱?”

越想越莫名.然而事已至此,反悔何用?

且等事情发展吧!

他自嘲笑着,只能远远跟在后头,以探究竟了。

马车自丁冲跳下之后,仍自往前飞驰而去。

凌纤儿虽想叫住丁冲,然而情势危急,她哪能做主,只得任由丁冲离去。

直到消失尘烟之中,她始轻轻叹口气,缩回到了车厢之中,任由那两匹马向前奔驰。

足足奔驰七八里路,马车渐渐慢下来。

凌纤儿已坐得发慌,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后望去,黄沙漠漠,什么也没有。

她自言自语道:“丁叔叔怎么还不上来啊?”

凌纤儿一面说,一面秀眉微蹙,自是楚楚动人,然后耍着手中一条白丝巾,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那两匹马便自动停了下来。

就在此际!

她忽然听到轻鸣声,心头一凛,抬头往天空瞧去,已发现一只大黑鹰盘空于顶,展翅轻飞。

凌纤儿暗道:“听说秃鹰是以人肉为食,莫非有人遭受不测?”

她心头升起不祥之兆,甚是惊心。

还好,飞鹰轻鸣几声,已然掠向远处,不祥预兆去了许多。

“希望了叔叔平安无事才好……”

喃喃自语中,她又闻及吸吸之声,已传至车后方。

她更心惊:“莫非不只一只?”

赶忙往后方瞧去,竟然发现有个书生正仰头学那鹰叫,还小跑步往这边奔来。

她先是吃惊,复见及书生清浚脱俗,嫩脸不禁一红,连忙缩身回去。

来者正是白中红。

他也瞧急及凌纤儿面貌,自也吃惊!

瞧她十七岁左右模样,却也是亭亭玉立,清新可人。

尤其她那股娇柔带刚,似林黛玉般的绝世容貌,正是让大多数男人怦然心动的美佳人!

白中红心头不由凛动,就算自己不是被逼,见了她,说不定也会追她吧?

不知不觉中,书生已走到车厢旁,车帘并未放下,书生自能再次瞧清这位美女。

那凌纤儿正也触目过来,双方一触,各有表情。

凌纤儿更是杏红耳根,难以自处。

书生赶忙收起心神,暗道:“任务重要,别把性命搞赔了!当下恢复镇定,淡声笑道:“姑娘一个人赶路么?”

凌纤儿心中猛颤,终也想起身在险地,暗道:“我这是怎么啦?怎可容一个陌生人,离我如此之近。”

她想及此,面色立即一沉!

斥道:“关你什么事?”

一欠身,抖动络鞍,两匹马又向前驰去,车帘同时已被放下。

白中红但见她生气模样,直若泼妇,先前那股美若天仙印象坏了不少,暗道:“原是母小虎一只!”

想着自己将追这么一个凶女人,自觉前途乖僻难卜矣!

思念中,他仍自小跑步跟在后头。

至于凌纤儿,虽然驭马前行,好几次仍自忍不住悄悄地将车后方帘子打开一道缝隙,向后瞧,那书生却一直跟在后头。

然而,不论凌纤儿动作如何小心,每当她将车带打开一道缝隙往外瞧之际,书生总能及时发现似地,向她微微一笑。

凌纤儿心头犹如小鹿乱撞,怦怦乱跳。

她不知自己为何有此反应?

直到后来,实在有了恼羞成怒的心里,忍不住大掀帘子,喂了一声。

她斥道:“你老是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白中红微微一笑:“是吗?我是跟在你后面吗?姑娘你怎不说,老是走在我前头做什么?”

凌纤儿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却不知如何回答,赌气啪地一声下了帘子,又自去赶那两匹马,心头已恨死这书生。

但是,不管她将马车赶得如何快疾,那脚步声,仍是跟在后面。

凌纤儿心中,不禁大起恐慌!

她自然知道,自己此行,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想要拦截自己,那书生举止如此诡异,丁叔叔又不在,该怎么办呢?

她一想到了叔叔,心中便暗骂自己,为什么一切都要依靠了叔叔,难道自己一个敌人也不能退么?

自己又不是不会武功i

她胆气一壮,索性一拉绍绳,任由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脚步声并没有停止,不急不缓向前跑了出去。

凌纤儿心中一怔!

瘪想在心:原来自己怪错了好人,书生并不想拦住自己。

她一面想,一面探出头去,望书生的背影。

书生也恰在此时,回过头来,望着凌纤儿一笑。

这时候。

他们两人,相隔已有一丈五六远近,可是凌纤儿只觉得对方的目光.深情不已,好让人心动。

她不禁脸上红了起来,心头莫名其妙地跳得十分剧烈。

书生却在一笑之后,立即转过头去。没有多久,便渐渐地远去了。

他当然明白凌纤儿的心灵已被自己打动,或而下次追她,应该没那么棘手了!他走得甚是心得意满。

凌纤儿仍是怔怔地向前望着,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她有点儿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用这个方法,将书生赶走。

她心中瘪想:任由书生跟在自己的后面,有什么不好呢?至少也多个伴啊!

她想了一会儿。

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情有点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耳际已传来了丁冲的声音。

只听得丁冲叫道:“小纤儿!小纤儿!”

凌纤儿连忙应道:“丁叔叔,我在这里!”

她一面回答,一面回过头去。

只见尘头起处,丁冲如飞掠到。

丁冲一到,向凌纤儿望了一眼,道:“你没事么?”

凌纤儿美目微转,道:“我没有事啊!丁叔叔,你将敌人击退了么?”

丁冲点了点头,又道:“你……未曾遇到敌人?”

凌纤儿的心中,立即又想起那个书生来。

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凌纤儿的心中,那书生却无论如何不能和“敌人”两字,连在一起。

因此,她摇了摇头:“没有。”

丁冲一般惊讶,道:“你没有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么?”

凌纤儿道:“看到了,他在我的车后,缀了好一会儿。”

丁冲的神情顿现紧张:“怎么?”

凌纤儿道:“没有怎样,我停下了车子,他……向我笑了一下,就向前走去了。”

丁冲歪头呆想,也是猜不透那书生究竟是什么路数?

但是丁冲知道,自己这次伴了生死至交的女儿,一路东行,敌人之多,正邪各派俱有,但要想有人帮忙的话,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因为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在追着自己两人,谁敢出头来帮助自己?

所以,那书生即使不是敌人,对自己也必然没有帮助,既然已经远去,反而省麻烦。

他不再多说什么,上了车座便赶着马车,向前驰去。

白中红欲擒故纵耍了这招之后,心头暗自窃喜,照此进度发展下去,自能顺利达成任务。他很快溜向叶水心落身处。

由于天空有神鹰引导,不稍半个时辰,他已然找到了一处沿着湖泊蜿蜒渗流下来的小溪旁。

此溪四周长满青草林木,倒是关外难得一见之绿洲草原。

叶水心自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以消尘沙之苦。

他还猎得山羊正烤得香喷喷呢!

白中红但闻香味,已是忍不住喝叫,一冲上来,就要抓扯羊腿啃食:“饿死我了,快快给我啃它!”

“不行!”

叶水心动作更快,一手挡在他前头,眯眼直笑:“脏不脏?全身脏兮兮就要吃东西?”

白中红眉头一皱,反眼瞧向自己身躯,果然黄尘一片。

他不禁苦笑:“缀在马车后面吃烟尘,滋味不好受问!不过,男儿大都是如此,你要习惯才好!”

叶水心斥笑:“我一点儿都不习惯,快去洗澡,否则不给你吃!”

那嗔样,直若妻子在教训丈夫似的,瞧得白中红邪邪笑起,捉笑道:“是!娘子!”有挖苦他意思。

“你说什么?”

叶水心嫩脸飞红:“你敢叫我娘子?我明明是男人,你竟敢叫我娘子?”

白中红笑道:“不是,也差不远啦!”

“可恶!”

叶水心猛挥手中切肉用小刀,就要兴师问罪。

书生赶忙跳开,哈哈笑道:“恼羞成怒啦?其实,你要是真的女人,才更让人心动呢!”

叶水心嫩脸更红,斥道:“你还说?”想追杀。

白中红登时告罪求饶:“我不说,不说就是,男子汉,大丈夫,饶了我吧!我这就洗澡去!”说完,连脱衣服,边往溪边行去.衣服脱光,仍要褪裤子。

叶水心突然尖声惊叫:“你干什么?双手掩向脸面。

白中红捉笑道:“洗澡啊!洗澡不用脱衣服吗?”

“不准,不准你在我面前脱!”

叶水心斥叫到后来,终也忍不住羞涩,急忙跳开。他窘斥道:“野男人就是野男人,他跳得落荒而逃。

白中红瞄他一眼,兀自莫名不解发笑:“明明是男的,怎生完全跟女人一样?”真把我搞迷糊了!”他吊高嗓子喊道:“只要你承认自己是女的,我下次洗澡自会穿着衣服,免得你哇哇叫!”“做梦!”

叶水心已躲远,根本不怕这档事,威风不禁又起,斥笑道:“你慢慢洗吧!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

书生喃喃解嘲自语,他实在想不出,天下怎会有这么娘娘腔的男人?

他已探身跳入水潭之中,泼起清凉水花洗身,果真好服许多。

好不容易,他始将身躯清洗干净。

连同衣裤一起涤洗干净,还好叶水心带着衣衫,得以换穿.否则他得光着身子烤火堆才行。

待他穿妥干衣,叶水心才敢走近,并拿起他湿衣。烤向火堆,也好边吃羊肉边烤衣服,节省时间。

吃吃烤烤之间,叶水心问道:“那个凌纤儿漂不漂亮?”

“她?”

白中红回味中,不禁呵呵笑起。

尚未回答。

叶水心突然斥道:“猪哥!看到女人就想流口水不成?”

突然大喝,吓得白中红手中羊腿差点儿掉落火堆。

莫名瞧向叶水心,已然是瞪眼怒目,他皱眉不解:“干嘛这么激动?吃醋不成?

“谁吃醋!”

叶水心似知失态,强自镇定,嗔叫:“就是不准你谈到女人,这副猪哥样!”

“我猪哥吗?”

白中红觉得好笑:“没想到你比女人还过敏?……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禁怀疑上次验明正身那幕。

叶水心斥道:“废话!我当然是男的!说!她到底漂不漂亮?”

白中红想笑:“怎么,你想追她?”

“你才想追!”

叶水心更斥:“她到底长得如何?”

“不错喽!”

白中红道:“像林黛玉,不过比起你,还差这么一点儿。”

叶水心果然受用,本闻及林黛玉时,脸面开始然紧,复又闻及她不如自己,时展露笑容:“我就知道她像林黛玉,却不知我哪点比她好?”他一脸希望地想到答案。

“凶喽!”

白中红道:“她比你凶得多,当然比你差!”

“怎会?林黛玉怎会凶?”叶水心呵呵笑起。

白中红叹道:“人不可貌相啊!”

叶水心笑得更甜:“这么说,你也觉得我很凶以”

她尽力想装出温柔模样。

白中红自知他不但娘娘腔,连个性都十分女性化,能避麻烦则少麻烦,遂道:“你怎会凶?看你长像就知你温柔可爱!”

“可是你方才说,人不可貌相……”

“你例外!”

白中红笑道:“你可以貌相!我看得出来!”

叶水心不禁呵呵笑起:“算你有眼光!”

当下摆出一副事业为重的脸面,道:“其实我只想替你分担一点儿主意.你觉得她很凶,有没有办法追到手?然后骗取口快?”

白中红轻叹:“谁知道?女人这么喜变,我实在穷于应付。”

“会吗?”

叶众心若有所思道:“只要你对她好,我想她没有理由拒绝你才对……女人都希望男人对她好的。”

“我知道。”

白中红苦笑道:“问题是,我在骗她啊!这可不是真好,女人很敏感,恐怕很容易被发现!”

叶水心笑得甚甜:“没关系,必要时,我帮你便是!”

白中红笑道:“怎么帮?替我追她?”

叶水心呵呵笑道:“哪这么麻烦?到时我扮成女人,到她面前说你好处便是,我想她会接受我的说词吧?”

白中红皱眉:“会吗?要是引起误会,那岂非越弄越糟?女人吃醋功夫,比谁都厉害!”

“不会这么糟啦!”

叶水心呵呵笑道:“我会小心从事便是。”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中红衣衫翻面,以能让它快速烤干。

白中红则一边啃食羊肉,一边沉思种种问题。

心想:其实凌纤儿亦够可怜,流浪到关外,还遭强敌追杀,这跟一般少女们仍自做梦年龄的生活截然不同。

叶水心翻妥衣服,发现白中红沉思,途问道:“你在想什么?”

白中红嗯了一声,淡笑道:“我在想,不知还有多少人在追杀凌纤儿,她的处境很惨!”

叶水心轻叹:“我要是她,早就把秘密说出,让那些人自相残杀,岂非替自己解决问题,又何需落得如此可怜样?”

白中红道:“依她个性,恐怕很难想通。”

说话之间,忽见两道人影向东方掠过。

白中红皱眉说道:“有人来了……”

叶水心一眼瞧及两人青紫衣服,道:“一定是无常二鬼,方才我在路上曾碰到,他们大概想截阻凌纤儿,你该去英雄救美啦!”

白中红诧声道:“无常二鬼?”

叶水心点头:“正是!”

白中红远望西南方,果然见及滚滚尘烟,心知凌纤儿驭马车驰来,暗自说道:“却不知丁冲是否已赶回?”

叶水心道:“不管他是否返回,你得前去帮忙,无常二鬼并不好惹!”

白中红淡笑:“怎么帮?跟上次一样,躲在石头后面装睡?”

“必要时,也可以啦!”

叶水心笑道:“反正你表现英雄气概准没错。”

白中红干笑道:“就怕英雄过头,让对方起了疑心。”

叶水心道:“难道现在他们就不怀疑吗?他们本就怀疑你是保护自己,就看你如何突破他们的防线了。”

白中红眼看蹄烟渐近,顾不得多想,遂啃完最后几口羊腿,笑道:“英雄就要救美人去了,娘子请留步,不必相送!”

说完,扔掉羊腿,嘴角一抹,捉笑中快速开溜。

“早去早回……”

叶水心本是相送,但见他溜得快,像做了坏事,不禁回想他话.这才发现语病,不禁嗔喝起来:“你敢喊我‘娘子’!”

三两步想追杀下去!

岂知白中红已钻入草丛不见.追得他嗔骂几句,终也呵呵笑起。

“我真的那么像女人吗?”

叶水心耍出花旦唱戏模样,随又笑得更怪更甜,似乎觉得当女人亦挺合适好玩嘛!

丁冲策马飞驰,不觉中已赶出了一二十里,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

只见前面,有一个湖泊,在那湖泊的四周围,全是青葱翠绿的青草。

一到了草地上,不但人的精神为之一震,连马儿也高兴得长嘶起来。

凌纤儿从车厢中,挥出头来,娇声道:“丁叔叔,在风沙中走了几天路,好闷,休息一下好吗?”

丁冲沉声道:“小纤儿,你怎么贪玩起来了?我们还要赶路!”

凌纤儿天真的娇容,不禁黯然了起来。

轻叹道:“丁叔叔,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不趁活着时找些快乐,还等到死了才……”

她语音柔婉,令人听了甚是瘪心!

丁冲忙截口道:“小纤儿,这件事的关系极是重大,照我看来,虽然危机重重,但是也未必没有希望成功。”

他讲到此处,讲不下去了。

那显然是他,虽在安慰凌纤儿,但是他自己却也不相信哪!

凌纤儿从车厢中跨了出来,踏在碧绿的草地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高兴地转了几转,便向湖边走去。

丁冲也不去阻拦她,只是在车座上,四面观望。

那一大片草地上,看来沉静,一个人也没有。

然而,就在凌纤儿将要来到湖边之际。

忽然听得湖边的长草丛中,传来声响。

丁冲立刻凌空拔起,向前疾扑而出,而凌纤儿的身形,也向后疾退了开来。

瞬息间,丁冲和凌纤儿背靠着站在一起。

只见一条人影,从长草中掠起。

那条人影,一窜出长草,便向两人反方向掠去,去势快极,只一会儿便不见人影。

凌纤儿看呆了眼:“这……是什么人?”

丁冲面色沉重.道:“看这人的身法,颇象无常二鬼的草上掠波轻功,那当然是无常二鬼派来侦查我们行踪的了。”

凌纤儿不解:“他……为什么不下手?”

丁冲一声长笑!

伸手在凌纤儿的肩头之上拍了拍:“小纤儿,你也未免将你叔叔看得太没用了,无常二鬼如果不请帮手,只怕也不敢来意我.何况只不过是他的手下!”

丁冲那几句话,虽然是面对着凌纤儿而说的。

但是,他却将声音以内力逼出,轰轰发发,绵绵不绝,不知可以传出多远,像是他已知远处有人,特意讲给人家听的一样。

果然,就在他话刚一讲完之际!

只见三丈开外的草丛处,突然又有两个人长身立起。

那两个人身材正好成绝配,一个矮胖,一个高瘦,反倒像是七爷八爷。

两人并肩而立,嘿嘿冷笑:“铁胆震九州丁冲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弟兄在断肠谷候教!”

他们两人,话一说完,仍是面对着丁冲,也未见他们有什么动作,已见他们两人如箭离弦,向后激射而出。

这两人的现身之处,正在湖边。

他们倒射而出,是沿着湖边掠出的.显然是准备在掠出了两三丈之后,再一个转身,向前驰出的。

但是,就在他们两人,倒退着掠出了丈许,身形尚未坠地之际,丁冲突然“咦”地一声,而那两人,也各自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时候,连凌纤儿也已看清楚了。

在草丛之中,有两点银星,向那两人的背后,电射而至。

那两点银星的来势极快,而那两人又是向后退出之势,看这情势,非被那两点暗器射中不可!

但是,那两人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当然很有两把刷子。

无常二鬼萧蓝、萧青兄弟二人,武艺堪称一绝。

那两点银星尚未射到,他们便已然发现,一声怒吼之后,各出一掌:“叭”的一声,手掌相接。

他们的身子,也就藉那一接之力,向外焕然一分,两人一分开,那两点银星未曾射中他们,余势未竭,挟着哧哧的破空之声,向丁冲飞了过来。

丁冲反手一抄:“叮”的一声,便将那两枚暗器握在手中。

他摊开手掌来一看!

只见是两支银光灿然.大小如铜钱,打造得十分精细的银箭。

丁冲的面上,现出了一阵极其复杂的神色,搞不清是惊或是喜?

凌纤儿瞄眼过来,看到丁冲手掌中的这两支小银箭,道;“丁叔叔,这是什么人的暗器.好精致呀!”

丁冲淡声:“你不需要知道。”

凌纤儿只好讪然闭嘴。

这时候,无常二鬼身形下落,已由分而合,向着刚才那两点银星飞出之处.冷笑斥声:“什么人暗箭伤人?”

他们两人不但身材奇差,脸色难看,嗓音更是难听到了极点。他们在喝问了一遍之后,那地方却没有人回答他们。

因为那地方,草长得十分茂密,如果有人藏着.不到近前是看不出来。

无常二鬼冷笑连连,萧蓝一扬手,便要发动攻势。

萧青却立即道:“且慢,莫非是罗刹门中的朋友么?”

那草丛之中,仍是没有回答。

无常二鬼互望了一眼,萧蓝手一扬,三枚毒蛇镖幻成三道墨虹,已向那草丛之中,激射而出。

丁冲以一手铁胆震慑九州,当然是武林之中使暗器的一等好手,但他一见那三枚毒蛇镖的去势,如此之疾,也暗暗咋舌。

他瘪想着:无常二鬼约自己在断肠谷相会,那显然是不出自己所料,他们在那边,请有帮手。

就算他们没有请到帮手的话,以他们的武功而论,自己要对付他们,恐怕也很难拚。

但见那三枝毒蛇镖在射入草丛之后,竟如泥牛入海,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萧蓝的毒蛇镖上淬有巨毒,乃是武林人人皆知的事情,那巨毒发挥得急快,就算射不中人,射在地上,附近的青草,也必立即枯萎。

三枚毒蛇镖射入草丛之后,茂密的野草,却仍然青葱碧绿般,一点儿萎黄的迹象也没有,无常二鬼不由满面惊诧。

萧青身形一矮,手扬处只见晶光霍霍,三柄长约七寸的小剑,已向草丛之中,激射而出。

当那三柄无常剑,射进了草丛之后,却一样无声无息,了无下落!

无常二鬼的心中,又惊又怒,连声怪啸。

这才听得草丛之中,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呵欠声。

凌纤儿一听这一下呵欠声,心头不禁怦怦地跳了起来。

她一听便听出那呵欠,正是那个俊逸清朗的书生所发。

紧随着那一阵呵欠声,只见草丛中又伸出两只手来,像是有人在伸懒腰。

紧接着又听得人道:“风光明媚,正是睡觉好时机,谁在这里鬼叫?”

那人一面说,一面便长身站了起来。

纤儿一瞧正是那书生,觉得书生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离自己身上。

她不由自主低下头来,面红心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丁冲向书生打量几眼,又看了看手中那两枝打造得十分精致的银箭,他轻轻碰了碰凌纤儿,两人一起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了车旁,方始站定。

无常二鬼也以异光四射的双眼,注定在那书生身上,阴恻恻一笑,道:“阁下是哪一条路上的朋友?刚才暗算我们的就是你吗?”

书生一脸的无辜,道:“什么朋友?我哪有暗算你们,别胡扯啊!”

萧蓝面色一沉:“少装了!”

萧青踏前一步:“四海之内皆兄弟,请受在下一礼。”

书生讪笑:“岂敢岂敢!”

萧青瞪眼道:“常言道礼多人不怪,阁下何必客气?”

他一面说一面双手抱拳,便向书生作了一揖。

丁冲等人,早已看出萧青借“行礼”为名,实则上是想掂一掂书生的分量。

萧青手一拱间,自他的衣袖之中,突然“刚刚”两声,两道晶虹过处,两柄无常剑已电射而出。

这一下变化,连丁冲都出乎意料。

借行礼为名,暗试对方武功,在武林中人来说,也是十分普通的事。

但是大都是以内力去试对方武功的深浅。

像萧青那样,一上来便以他成名的暗器伤人,这倒是少见。

当下,只见书生“啊”地一声:“原来你笑里藏刀!”

那两柄无常剑的去势,快速绝伦。

书生话未讲完,无常剑便早已电射而至。

就在那书生的话讲到一半,两柄无常剑飞到离他只不过两三尺远近时,去势如虹的无常剑,突然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

骤听“叮当”一声,两柄飞剑一齐跌在地上,落在书生的眼前。

众人看得十分清楚,书生面上还带着惊愕的神情,未曾有过任何击挡那两柄无常剑的动作发生过。

凌纤儿看呆了眼,一脸茫然。

丁冲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已是屈指可数,即使南疆北地,西域东海,普天下武林中人一齐算,比他的武功还高的,也绝不会在十人之外。

但是这时候,他却看不出啥名堂。

无常二鬼的心中,也是诡异交集。

以他们功力而论,竟也未看出那两柄飞剑,如何会突然跌下来的。

如果书生的内家气功之高,已到了绝顶境界,以致内家里气凝涌,如同实质的话,的确可以将暗器近身震落的。

书生只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实在没有可能将内家气功练到这一田地,他能有第一等内家气功的根底就要偷笑了。

丁冲心想书生是极有来历之人,皱起眉头思索他是哪个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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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百变魔女摄魂术

凌纤儿痴痴地盯着书生,都失神了。

书生转过头来.向凌纤儿笑了一下。

他的表情暖味得可以。

凌纤儿嫩脸窘红,垂下了头。

她在低下头去之后,却又忍不住偷眼去看书生。

萧蓝暴跳如雷,斥道:“好小子,你会妖法么?”

萧青一拉他的衣袖:“大哥,咱们不必节外生枝,专在断肠谷候丁大侠的大便是!”

两人一面说,一面又向丁冲望了一眼,身形向后,疾退而出

书生招手道:“两位等一等,这些东西,还给你们。”

他话一出口之际,无常二鬼早已驰得远了。

只见书生一展衣袖“叮叮当当”,几声过处,从他衣袖之中,落下三柄无常剑以三枝毒蛇镖。

那三枚毒蛇镖一跌到地上,附近的青草.立即萎黄了一大片。

书生望着地上的毒蛇镖和无常剑,自言自语地道:“这一路上,收了不少破烂铁,总不能带着走……”

他讲到此处,突然抬起头来,向丁冲一笑:“这位老丈,似乎很有兴趣收集破铜烂铁,这些刀刀针针都给你,如何?”

丁冲自从他和蛇蝎二将、尹天等人动手之际,书生插手之后,便觉得书生的仪表不同凡响,一定不是常人,所以也一直在思索书生的来历。

及至他接住了从草丛中飞身出来的两支银箭,更是惊心。

曾听说过有位银箭女侠,武功高不可测,为人亦正亦邪,武器、暗器皆为箭形。

但早就退隐江湖,久不露面了。

当丁冲一看到自己抄在手中的暗器,乃是两枚以银子打成的小箭之际,便立即想到书生,可能和传说中那位银箭女侠有关连。

如今听得书生如此说法,仿佛这两支银箭,也是他半路上“拣”来的一样。

丁冲道:“不敢,老夫不但不要这些刀钉,连这两支银箭也还给阁下应用。”

书生一笑:“我不要了。”

心头暗斥:“想试我?可没那么容易!”

丁冲的话,本来是试探那两枝银箭,是不是他的暗器,从而可以判定他和银箭女侠是否有关连。

书生贼得很,答得十分巧妙。

他只是说他不要那两枝银箭,却未说那两枝银箭,不是他的暗器。

丁冲仍是摸不清他的来历。

白中红但觉对方似乎对自己来历特别有兴趣,然而此时不便现形。

便自拱手为礼,笑道:“能够相逢,自是有缘,他日见面更有缘,咱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说完话。向丁冲,绫纤儿瞄上一眼,不等两人防应,立即转身离去。

丁冲忙道:“阁下且慢,在下还有话说!”

书生呵呵直笑:“老丈别留我,只怕有你赶也赶不走的时候了!”丁冲听出他语中大有含意,心中一紧。

就在这一耽搁间,书生已掠去白丈,眨眼间便消失。

丁冲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道:“小纤儿,我们一路上已遇到了不少敌人,再向前去,仍会有敌人,但是连罗刹门在内,所有敌人,都有来历,也便于对付,这个书生,却是个十分难以对付的人物!”

从先前打败蛇蝎二将,以及方才的现身,他对书生不禁更有几分戒心。

绫纤儿一脸的不信。

丁冲沉声道:“自然是,你没有听他刚才说,有我要赶他都赶不走的时候么?”

凌纤儿嫩脸微红地羞笑,道:“我想……不会的。”

丁冲面色一沉:“小纤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纤儿见丁冲面上大有怒意,心中慌慌的,忙道:“丁叔叔,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丁冲叹了一口气,道:“小纤儿,你年纪也不小了,那书生人品又好,你对他心仪,也很正常的……”

凌纤儿困窘娇容,截口道:“丁叔叔,你说到哪里去了?”

她虽是羞窘着脸,却也心中甚甜。

丁冲面色一沉:“你父母惨死一事,你难道忘了吗?”

凌纤儿美目含泪:“丁叔叔,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丁冲道:“这就是了,你难道不记得你父亲临死时的话吗?”

凌纤儿道:“我记得的,那时爹只剩一口气了,他叫着我的名字,‘纤儿,你要记得,从今天起不论相识的还是不相识的人,都不能相信,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绝对不能相信别人!’他讲完这两句话后,就死去了。”

凌纤儿在讲完那几句话后,已是泪痕满面,猛抽噎的哭了!

丁冲点头道:“你记得你爹临终时的吩咐,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凌纤儿仰起头:“丁叔叔,人与人之间,很多都可以成朋友的,为什么我要一个朋友也没有,要将所有的人都当作敌人呢?”

丁冲淡声:“你父母惨死,还不能给你答案吗?”

凌纤儿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下去。

她默默地转过身去,跨进车厢,默默地让丁冲驭马东行。

瞧着若大湖面,不能下去玩赏,她心头自是千千结。

至于白中红待要退藏暗处之际,叶水心已然摸了过来,两人相遇于长草中。

叶水心面色稍急道:“又有人来了!”

白中红征问:“谁?”

叶水心道:“峨嵋派的人,还有罗刹门那边人,大约七八个。”

“这么多?”

白中红往东、西双方瞧去,果真人影闪动,速度甚快,显然全是高手,不禁急了心:“看来丁冲恐怕不易应付了。”

叶水心道:“你还想出面救?”

白中红道:“必要时,只有如此了。”

“可借你救他们,他们未必领情……”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叶水心欣笑道:“也许你可以等罗刹门和峨嵋两派先打起来。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白中红闻言,频频点头:“这招不错!可惜我不便再现身,否则去而复返,很难向丁冲和凌纤儿解释。”

叶水心笑道:“那就伏久些吧!最好是等到他们懂得感激时,再去救人,自能避免误会!”

白中红自嘲一笑:“希望有些机会……”

话未说完。

对方已掠近不及三百丈,为免现形踪,两人未再交谈,伏藏于长草中,窃窥全局,以能伺机出手助人。丁冲正策马奔驰不及半里路,忽见西首有三匹骏马,疾驰而至,而从东首,却又有四匹骏马飞驰过来,显然是双面夹抄。

丁冲一看这情形,只好煞慢马车奔驰。

笑得甚苦:“不必走了,看来又有麻烦。”

凌纤儿默然点了点头,待马车停妥,两人干脆掠下马车,等待看来人是谁?

不一会。

两面来的人,都已赶到。

只见西首来的三人,乃是三个气度轩昂的中年人,各自腰悬长剑,神态十分高雅。

而自东而来的四个,却是二十左右的少女,身上着宫装,高贵清丽。

丁冲首先向那三个中年人望了一眼,道:“在此得遇峨嵋剑客,倒是幸会!”

三个中年人马上欠身:“不知丁大侠和这位凌姑娘,可否赴峨嵋一行?我们大师兄有事情请教。”

丁冲早已知道来人的目的在此,冷笑连连,却不答话。

他又向那四位少女—指,道:“不知四位有何要求?”

那四位少女一齐展颜微笑:“丁大侠,不必到峨嵋山去啦,又远又高,不如到我们罗刹门总坛,休息才是。”

三个中年人面色一变。其中一人喝道:“峨嵋派与罗刹门之间,向来河水不犯井水,我们出言在先,你们不该横加阻拦。”

那几个女子冷笑道:“若是论先后,咱们罗刹门使者,早已请过丁大侠了。”

那三人互望一眼,各自手按着剑柄,瞪着那四个女子。

四个女子笑声更冷:“三为可是要动手么?敝门大护法之一的百变魔女,随后就到了!”

那三个中年人面色再变,手始终按在剑把上,却拔不出剑来。

那四个女子道:“丁大侠、绫姑娘跟我们走吧!”

丁冲冷笑道:“我们没有接受贵门的邀请,诸位不访向蛇蝎二将和使者问上一问便知。”

四个女子道:“我们知道了,我们也知道凭我们是请不动丁大侠的,只是希望丁大侠稍停片刻,百变魔女立即就到了。”

她才说到此处,一抬手:“看!”

丁冲等人,一起瞧向她所指方向,只见远处驰来一道人影。

不过是眨眼功夫,一名宫装妇人,已到了草地上。

那妇人一到了草地之上,便立即停了下来,向四周众人环视了一眼。

只见她三十左右,正是徐娘半老。风韵尤存之时。

盛装之下,更显妖艳华贵,一双水灵眼睛,仿佛会说话般。

躲在暗处的白中红见状,不禁暗叹,水夫人已经够媚了,她却更胜三分,实是天生尤物。

那女子望了众人一眼之后,才慢慢地向前走来,她来到了离丁冲丈许远,方始站定。向丁冲行了一礼,道:“罗刹门百变魔女,久仰丁大侠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丁冲还是见到了蛇蝎二将之后,才知道罗刹门二大护法中,有一个是女子,叫做百变魔女。

在他想象中,白变魔女恐怕并非美女,而是母夜叉。

不过却由于过媚,比起书夫人则多了一份江湖气息,该可说是美中不足吧!”

叶水心道:“你觉得她会是水夫人化身吗?”

白中红道:“你是说,她是水夫人易容的?”

叶水心颔首:“嗯!”

白中红道;“大概不会吧!罗刹门中有个百变魔女,想必就是她了。”

叶水心又问道:“你认为她和水夫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白中红道:“该是如此,否则水夫人又何需逼我替她卖命?”

叶水心道:“我总觉得这些人不可靠,有机会试试她们身手,自能得知。

“既然如此,何必等机会?”白中红道:“待会儿他们自会动手,我们在此岂非看得清楚?”

叶水心恍然:“说的也是……恐怕峨眉派顶不了几招!”

“峨嵋派来者也非庸手,且等下去再说吧!”

白中红存心瞧个清楚。

现场又有举动,叶水心不再多言,闭上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全场,希望能发现什么秘密似的,情绪为之紧张不少。

此际一看!

百变魔女除了眉宇之间,带着媚骚之外,真是尤物逼人。

丁冲忙还了一礼:“不敢当。”

百变魔女一笑,瞄向凌纤儿:“这位是凌姑娘了?”

凌纤儿道:“不错,我爹是凌啸云,我叫凌纤儿。”

百变魔女道:“这名字可别致得很,如今,凌姑娘的名头是天下人尽知呢!”

凌纤儿笑得甚冷:“人人都想捉我,我真有够难的。”

百变魔女摇手,道:“凌姑娘别这样说,我只是请凌姑娘到罗刹门总坛去玩

一玩而已。”

丁冲冷道:“巧得很,峨嵋剑客也要我们上峨嵋山去哩!”

百变魔女这才昂起头来,向马上那三个中年人抛个媚眼:“三位,小女子向三位求一个情,别请丁大侠到峨嵋山去吧!”百变魔女的语音,柔媚动人,听来简直一点儿敌意也没有。

那三个中年人沉声道:“不行。”

百变魔女语音有点冷:“我已经说出口了,你们不给我面子吗?”

她一面说,一面缓缓向三人走去。

三人一齐跃下马来,便听得“铿铿铿”三声,三柄长剑,已经出鞘。

百变魔女老神在在,却仍然向前走去。

那三个中年人只好喝道:“止步!”

他们手中长剑一摆,剑尖已经指向百变魔女,百变魔女才停下步来。

在她停下步来之后,三柄长剑的剑尖,离她胸前只不过尺许。

百变魔女仍是面带微笑而立,语音放软道:“三位要向我动手么?”

三位中年人,乃是峨嵋派高手,对于峨嵋派武学已有颇高的造诣,他们各自在一生之中,也不知经过了多少硬仗。

像这样强敌相对,仍是和颜悦色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的。

再加上眼前那美妇人,看来虽然一点儿敌意也没有,但是她的身份,却是罗刹门的大护法,若不是有惊人绝学,怎能当此重任?

所以,他们三人踌躇了一会儿,各自长剑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准备随时使出峨嵋武学。

他们三人中的一个,沉声道:“我们奉了大师兄之命,来请丁大侠和凌姑娘,绝不能违命的!”

百变魔女弄笑不已:“三位是拿贵派掌门的名头来压我了,是不是?”

那三个中年人齐声道:“不敢!”

白变魔女倨傲道:“可借得很,如果我不是也有本门门主严命的话,那我一定让了三位了,如今三位还是让一下我吧!”

那三个中年人“哼”他一声,道:“峨嵋派不怕与罗刹门为敌!”

百变魔女媚眼一瞟:“三位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我劝三位还是回去,说遇到了我,无法完成使命,我想,令师兄也不会太以责怪你们的!”

那三个中年人道:“尚要领教。”

百变魔女淡笑:“好,你们进招吧!”

一时之间。

那三个中年人的面色,真有够精彩的。

他们心知百变魔女的态度如此镇定,一定是在武学上有过人的造诣,有心三个人一起上。

但是峨嵋派的剑客,每一个都在武林中有很高的地位,三个合攻一个妇人,未免也大逊了。

他们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出手。

百变魔女甚是善解人意,笑道:“你们三个人一齐上来吧!既是切磋武功,又怕什么?”

三人巴不得她有这样一句话。立即退;“好!”

他们三人,本来各是一式起势,而一个好字才出口,剑势倏变,正中那个,一招“风雪连天”,剑光朵朵,凌空而下。

而左右两个,则各自一招“波光山色”;长剑幻成一道精虹,向百变魔女的腰际,疾攻而出。

峨嵋剑客,果然有门道,他们三人各使一招,招式未老,百变魔女全身,都已被到光罩住,几乎看不清她的身形!

凌纤儿在一旁看着,虽然她心中对百变魔女,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看到三人合攻一人,实在很不耻。

她忍不住道:“丁叔叔,峨嵋派的人真是没用!”

凌纤儿话才出口,丁冲便立即道:“小纤儿,少讲话!”

凌纤儿因为并没有在武林中走动过,所以有许多江湖规矩,她都不知道。

像她那一句话,实际上,已足以和峨嵋派结下了大仇。

突然听得“铿铿铿”三下,极其清脆的金铁交鸣之音,传了出来。

同时,那三个中年人,各自一声惊呼!

而在惊呼之中,只见三道精虹,挟着“啼啼”之声,向半空之中,激射而出,映着夕阳,甚是灿然!

暗处的白中红但见此流云袖功夫,和水夫人大异其妙,自知两人身分截然不同,不禁瞧向叶水心。

叶永心亦改以干窘笑容瞧来.表示自己判断错误,笑道:“这女子功夫不赖啊!”

白中红道;“峨嵋三人也不差,只是遇上个中高手罢了。”

两人没再多说,静观其变。

而那三个中年人,也已一齐向后退出,面上神色,真不是普通的难看。

原来,他们三人在各自一剑攻出之际!

瘪想着;百变魔女的身分如此之高,自己三人之中,只要有任何一人,能将她身上的发丝划下一根,或是在她的宫装上划出一道口子的话,那就可以算赢了。

所以,他们以为一出手,不出三招,便可以手到擒来。

怎知,就在他们三人,各自一招攻出,剑光撩绕,将百变魔女全身尽皆罩住之际,他们忽然都觉得百变魔女以奇诡的眼光向自己望来。

百变魔女本就媚骚,再加上那种眼光之中,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媚惑之力,

那三人的心中,都不禁心雄摇动起来,失神起来。

就在峨嵋派三位高手失神之际,百变魔女纤纤玉指,迅速地弹了三下。

那三下,迅速绝伦,几乎是同时,弹中了三人长到的剑脊。

而当“铿铿铿”三下传出,三人知道不妙之际,却已慢了一步。

只觉得一股大力,倾着剑身,直冲向掌心的“劳宫穴”,不自由主地五指一松,三柄长剑,一齐飞向半空!

那三人的心中,真是瘪到极点!

在退出了几步之后。

你望我,我望你,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他们心中虽然知道百变魔女的那目光,十分邪门,但他们各自想起刚才心中所想的,实在没脸说话。

在他们三人退出之后,百变魔女右臂一抬一引。

她抬高手臂,那三柄长剑,一齐落了下来。百变魔女—一接住。

她面带微笑:“三位这就可以回去复命了,长剑请收回罢!”,但是这样的情形之下,那三人再厚脸皮,却也是不好意思在百变魔女的手中,取了回来。

他们窘困着脸:“百变魔女的功夫,在下等佩服得很,既然如此,自然只好回去复命了!”

他们一面说,一面已退到了马旁,一跃而上。

临走时,还笑道:“凌姑娘对敝派的评语,我们也不敢忘记!”

丁冲低声道:“你看,惹下事了!”

凌纤儿没当回事儿。

因为即使没有她的这句话,峨嵋派也不见得对她友善!

那三个中年人话一讲完,便策动马绳,向西疾驰而去。

百变魔女弄笑道:“这三位朋友,也太输不起,连兵刃都不要了,这算什么?丁大侠,你说可是?”

丁冲刚才见百变魔女一动手,便将峨嵋派三大高手的长剑,一齐震脱,心中是一阵揪紧。

像尹天这样的人物,只不过是门中的一个使者,大护法的武功.已经如此之高,再向东去,恐怕更得拚了。

他虽心瘪,口中却道:“他们既已失剑,自然会有人在夫人手中,再将剑取回的!”那意思是说,你别得意,得罪了峨嵋派,有你乐子逗的!

百变魔女娇笑:“这算小事,天塌下来,还有门主顶着哩!丁大侠、凌姑娘,你们两位,不肯作本门贵宾么?”

丁冲冷笑道:“百变魔女,你手下蛇蝎二将,已伤在我手中,罗刹门与我已算有仇,如何还能做你们的贵宾?”

百变魔女淡笑道:“那是他们两人太呆,自找的,焉能伤害敝门和丁大侠之间的感情?”

丁冲冷道:“不用废话太多,我们是不会去的。”他一面说一面后退一步。

手中按在腰际.准备一有异动,便立即抖出软剑来。

同时,他左手放在绫纤儿的肩头之上,以便动手之际,可以先将她震出。

暗处的叶水心焦急说道:“他们要出手了……”

言下之意,乃问白中红出不出手?

白中红道:“丁冲不敌百变魔女.纵使落败,他们也未必伤人,咱看下去就是。”

叶水心颔首,不再多言,且看结果如何再说。

百变魔女媚眼轻扫:“丁大侠,我实在不想和你动手……”

丁冲冷笑道:“魔女好身手,客气什么?”

百变魔女娇媚一笑:“是吗?”

她一面以极其娇惑的声音发出娇笑。

一面目中媚光陡盛,向丁冲望了过来。

丁冲才和她的目光一接触,就陡然一震。

以丁冲的武功之高,那一瞬间还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忙收回心神,心知百变魔女一定练有什么摄魂大法之类的邪门功夫。

他呵呵讪笑:“百变魔女这类功夫,对峨嵋弟子有效,对在下嘛!呵呵!少来这套。”

百变魔女一听,娇容一变。

她瘪想:铁胆震九州果然有底子,难怪他们自从苏州起身之后,能一路平安到达雁门关外。”

她被丁冲出言叫破,窘困着脸道:“丁大侠,本护法觉得动手伤感情……这样吧!用另一种方式,你觉得如何?”

丁冲不知她想耍出何花样。

不过不较量一下武功,只怕也难以将她迫退。他便道:“请说!”

百变魔女向上一抛右手三柄长剑。

三柄长剑随这一抛之势,直冲十数丈,待力尽势跌,笔直向百变魔女直刺而至!

百变魔女老神在在,纤手连挥,三柄长剑长了眼睛似地,在离她尺前猛然刹住,竟硬生生改变方向,往丁冲直飞而去。

“驭剑术!”

丁冲有些心惊,但也不惧。

真气运转,内力涌出,他右手一带、一引,三柄长剑先是冲势一滞,继而一缓,慢慢地向丁冲右手飞来。

仿佛柔顺的羔羊。

待将要收到手中,丁冲含笑道:“不知百变魔女,这局要如何算?”

百变魔女笑着弄嘲:“当然算我赢!”

丁冲一呆,右手猛力一吸,准备抓住三辆长剑,再向百变魔女理论。

丁冲吸字诀一引,便将三柄长剑收入手中。

三柄长剑刚入手,剑柄处突然爆开,散出无数铁屑,甚至夹杂药粉。

变生肘腋。

丁冲反应快捷,猛然拍出一掌,将三辆长剑拍飞。

谁知不拍还好,一拍藏于柄中之白色药粉被震散,全往丁冲身上落去,更是盖得丁冲没头没脸。

丁冲只一眨眼,便觉天旋地转,有些站不住脚。

他连忙运气闭住七窍,却已太晚,对于百变魔女的狡猾,恨得发痒。

丁冲一声大喝,软剑如同电光,已疾抖而出。

双臂一振,整个身子,就像怪鸟一样,连火带剑.一齐向前扑出.已向百变魔女攻到了!

百变魔女能身任罗刹门大护法,不但武功惊人,而且得有些鬼门道,擅长惑人术。

她在赢得峨嵋剑客的三柄剑后,便想到对付丁冲的方法。

先以驭剑术做幌子,让丁冲以为是和他比剑术,

其实早就在剑柄处抹上一层迷药。

迷药叫做七日醉,乃百变魔女的独门利器。

凡是中者就如同喝醉酒般,非得七天之后,无法清醒,整个人呆茫茫的,酸软无力,神智不清。

或许,武功高强者可少些时日。

通常中了七日醉便立即发作,当场摆平。

百变魔女在丁冲面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之后,便以为大功告成了。

她却是未曾料到,丁冲内功着实惊人。

他一中了七日醉,虽然立即头晕,但是一提丹田其气;却还能够发出奋力的一击来。

而他所击之剑招,乃是含愤出手,威力自是惊人。

百变魔女决未料到丁冲在中了七日醉之后,仍能向自己奋力一击.一见剑到,连忙向后退避时。

哪里还来得及?

那剑已刺入了她的左肩,血溅宫装,软剑向下斜斜一引,又自她左肩,直到右腰,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若非丁冲药力发作,功力已散。

百变魔女就算退得再快,也要死于当场。

如今,虽然那一道剑痕,深不过二分,但百变魔女伤势也是极重,退出了三步之后,鲜血不断涌出。

只见她面色惨白,勉力扬起右手,在自己胸腹之间的要穴,重重地点了几点,虽将血势止住,但人却也跌倒在地。

丁冲则手中仍执着软剑,但是他面上的神情,却怪异奇绝,一脸的茫然呆样,像是低能儿。

白中红想出手相救已是不及,只有静观其变了。

叶水心急声道:“你甘心让他们受擒?”

白中红笑道:“有人逼,或许能问出结果,到时我再出面,岂非更易获得口诀,何况凌纤儿傲得很,让她吃点儿苦头也好。”

叶水心闻言不再多说,且看局面发展了。

凌纤儿看到三柄剑爆炸时,本甚惊心,后见丁冲一剑刺中百变魔女,还以为他已没事了。

她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一见百变魔女重伤倒地,还只当丁冲已经一剑击退敌人,拍手道;“丁叔叔,好剑……”

她下面一个“法”字,尚未出口,向丁冲望去,便陡地停了口。

那是因为丁冲面上的神情,实在太怪异了,简直就像着了迷一样。

凌纤儿惊诧了眼,道:“丁叔叔,你怎么了?”

但是丁冲却并不回答,仍是果呆眼茫然。

百变魔女声音微弱,道:“没有什么,他吸入了我的七日醉,得要迷上七天,但我会保护他和你,同到本门总坛去的!”

凌纤儿直到此际,才知道丁冲被百变魔女给耍了!

真叫她恨透了,也毛火了心!

这一路而来,被骚扰够了。

她已经看透了江湖上的险恶,也明白如果没有丁冲保护的话,自己早已落在别人的手中,要含簪而亡了。

如今,丁冲却中了迷药,再也不能来保护她了!

照丁冲和凌纤儿说好的对策,是丁冲一有不恻,凌纤儿便立即要设法逃走。

但这时凌纤儿急怒交加,手腕抖处,一袭紫纱愧然出手!

紫纱乃南海千年紫蚕所吐之丝,柔韧难断,刀剑不侵,头尾各缀有鹅卵大小银珠,可做攻击之利器,平常凌纤儿就围在腰间做腰带,称为紫云纱。

凌纤儿紫纱出手,便向百变魔女砸去!

这时候,百变魔女躺在地上,连讲话也有气无力,实是难以还手!

凌纤儿紫纱罩下,旁边那四个女子,已一齐跃向前来,两个一俯身,一个抱头,一个搬脚,将百变魔女移了开来。

另外两个:“呛啷啷”一声,拔出利剑,向前迎了上来。

凌纤儿一击不中,手腕一抖,先左后右,疾迎了上去。

但是那两个女子的招式,却也十分诡异。

凌纤儿的紫云纱,一迎了上来,两人的长剑突然左右一分,人也身形转动,已经绕到了凌纤儿的后面。

凌纤儿连忙转过身去,她才一转过身,便听百变魔女道:“你们别理我,去请凌姑娘!”

这时候,双方早就撕破脸了。百变魔女受重伤。

丁冲中了迷药。百变魔女讲起话来,还是“请,谢谢,对不起”的。

凌纤儿一听得百变魔女如此说法,柳眉一皱。

她知道立即会有另外两个人,在自己背后攻到!

果然,几乎是在百变魔女话一出口的同时,她背后又响起了利剑出鞘声。

凌纤儿应付面前的两个女子.已感到很累了。

背后又传来剑刃破空之声,她实在无法应付,身形一转,紫云纱抖了开来,挥出了一个丈许方圆的圆圈。

总算将四人迫开了些。

凌纤儿轻功身法,也算高绝。

四人一被迫退,她足尖一点儿,一提真气,身形拔起了丈许高下。

而她一拔在半空,立即身形一斜,向外疾掠而出。

本来,凌纤儿在掠出之后,准备向前疾驰而出,那四个女人,被她抛在两三丈开外,凌纤儿想逃,倒也很有希望。

可是,她才斜斜掠下,却恰好在丁冲的身旁经过,她见到丁冲这种呆样,心中不禁一阵难过。

凌纤儿一落地之后。

立即一个转身,反向丁冲扑去:“丁叔叔!”

她这三个字才出口,身形尚未来到丁冲的旁边,那四个女子,又已一齐围了上来,将她围在中心。

同时,只听得马蹄声响处;黄烟弥漫。

片刻之间,只见那金刀断魂尹天、鬼智多范仲,带着几个大汉,也已经赶到了!

那些人一到,一齐跌下马来,在那四个女子之外,对凌纤儿作了第二层的包围。

凌纤儿一见这情形,嫩脸惨白,咬紧牙关。

她呆了三秒,下定决心,摘下发簪,就要往口里送。

尹天见状,忙道:“绫姑娘且慢!”

凌纤儿咬着下唇:“都到这种地步,我还指望什么?”

尹天急至百变魔女面前。

那时,凌纤儿左手拿着发管,已到唇边。

尹天迅速地向百变魔女讲了几句话后,百变魔女立即道:“快散开,不准围住凌姑娘!”

那些围住凌纤儿的人,一齐身形挪动,散了开来。

百变魔女道:“尹使者,你扶我起来。”

尹天略为惊诧:“遵命!”

他俯身将百变魔女扶了起来,向前走出了两步,来到凌纤儿面前。

百变魔女笑得很干;“凌姑娘切莫做这种傻事。”

凌纤儿冷斥;“你们要逼我死,难道是我愿意的?”

百变魔女瘪声道:“好!好!我们都闪开!”

她一面说,一面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来。

她一伸手.想将那个瓷瓶递给凌纤儿。

但是却手地发抖,五指一松,瓷瓶便落到了地上。

百变魔女自嘲:“早知道凌姑娘如此性烈,我和丁大侠也不必两败俱伤了,这是解药.凌姑娘给丁大侠服下,丁大侠就可以没事了。”

凌纤儿冷笑道:“你忽然那么好心了?”

百变魔女窘笑着:“凌姑娘,你要不信,我也是没有法子。”凌纤儿瞪眼:“要我信不难,你立刻走人便行。”

百变魔女瘪苦着脸:“尹使者,咱们离去吧!凌姑娘在赶人啦!”

尹天应了一声,扶着百变魔女走开。

那四个女子,和尹天带来的人,也一齐离去。

转眼之间,这些人都离开了草地。

上了马,蹄声得得,渐渐走远了。

凌纤儿这才放心插回发簪,一振紫云纱,将那个瓷瓶卷起,接在手中,来到了丁冲的面前。

丁冲仍是呆然样。

凌纤儿叹了一口气,叫道:“丁叔叔!”

丁冲唯一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凌纤儿很忧虑地看着了冲。

这七日醉也不知是什么玩艺,这么厉害。

幸而百变魔女怕自己自杀,她是什么也得不到,所以才给了自己解药,否则,就玩完了!

她一面想,一面便打开了瓶塞。

怎知瓶塞才一打开,只见从那小瓷瓶中,冒起了一股黑烟来,同时。一股甜香,直刺鼻端。

凌纤儿立即知道不好,自己虽然极度小心,但仍然着了百变魔女的道儿!

她想要伸手,将那瓷瓶抛开,但就在那片刻间,她只觉得浑身乏力,又酸又软,仿佛没骨头地向地上倒去。

一倒在地上,更是全身发软,连拍起手指的力道都没有了!

凌纤儿真是瘪到了极点,也恨到极点!

就在此际,马蹄声又渐渐地传了过来。

不一会儿,她面前多了一个人,正是百变魔女。

百变魔女虽然仍一身狼狈。

但是她刚才那种无力的神情,显然是假仙。

只见她一笑,道:“凌姑娘多包涵,不是如此.怎请得动凌姑娘的大驾?”

凌纤儿全身不能动弹,连想骂百变魔女几句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死命狠瞪。

百变魔女假装没看到。

她回头道:“尹使者,咱们先回尹家庄去,再通知总坛,派人来护送凌姑娘、丁大侠两人,到总坛去。”

尹天应了一声,立即便有两个女子,将凌纤儿抬了起来,另外有两个大汉。一边一个,挟起了丁冲。

丁冲的手中,仍握着软剑,有一个大汉想去夺剑,却被丁冲手一挥,差点儿砍下脑袋,诸人这才不敢乱动。

凌纤儿只见丁冲被挟上了马背,向前驰去,自己则被抬进了车厢之中,车子立即向前驶去。

马车驰过,尘灰滚滚,渐渐逝于远处,一群人终于离去。

躲在草丛中的叶水心这才起身,望着远尘,说道:“百变魔女果然狡猾,连用两手段,可把凌纤儿整惨了。”

白中红道:“由此可见,她并无伤害凌纤儿意思,且由她耍手段,似乎较容易套出口诀,我可省了不少功夫啦!”

叶水心瞄向白中红,邪邪一笑:“你忍心看这么漂亮的姑娘受困?她的确长得很美,连我都心动呢!”

“你心动?”

白中红笑道:“那你去追她好了!”

“才不呢!”

叶水心斥笑:“不要的,才让给我,你以为我是捡破烂的!”

白中红笑道:“她哪是破烂?我是特别疼你,才让给你的啊!”

自从觉得叶水心连性格都女性化,他也懂得哄人。

果然引来叶水心呵呵直笑,说道:“疼我,就可以乱送么?也不问问我意思。”

白中红立即问道:“你意下如何?”

叶水心捉笑道:“还是不喜欢,她太凶悍了,我制不了她,你还是想办法自行收拾吧!”

白中红轻叹道:“转来转去又转回我身上,也罢!命运如此,由不得人啊!”

笑声中,叶水心复又问道:“你决定怎么进行你的求婚计划?”

“求婚?”

白中红皱眉一笑:“形容词怎么越来越多了?”

叶水心黠笑道:“那也说不定啊!娶个母老虎回来,让你一辈子头疼,岂非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白中红苦笑道;“你是在兴灾乐祸?‘’

叶水心笑道:“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们很配而已!”

白中红邪邪一笑:“我倒觉得,我们两个才配呢!如果你不是男人的话!”

叶水心闻言,呵呵笑得更甜:“可惜啊!下辈子再说啦!我现在决定支持你追那母老虎!”

白中红苦笑:“居心不良!”

“不良又如何?”

叶水心笑道:“你还是得救她,怎么救?”

“还能怎么救?”

白中红苦叹:“跟过去,故作英雄,看她危险就现身,当然啦!能趁百变魔女问出口诀再救她,目能省时省力。”

叶水心道:“我倒有一计。”笑得甚邪。

白中红急问:“何计?有效吗?”“至少可以玩玩!”

叶水心黠笑道:“百变魔女是罗刹门大护法,她抓住凌纤儿,可能会送往总坛,说不定总坛会派人接应。

“你何不截那接应之人,然后冒充他,一方面可骗过百变魔女。一方面也可耍出智慧,你觉得如何呢?”

白中红笑道:“这倒好。你成了我的狗头军师啦!”

“不要形容得这么难听!”

叶水心斥笑道:“什么狗头军师?好没气质的!”

白中红笑道:“不然叫你诸葛‘猪哥’再世如何外

叶永心更斥:“有完没完?谁猪哥?你才猪哥呢!千里迢迢赶到塞外追女人,不是猪哥是什么?”

白中红笑道:“你误会啦!我是说诸葛孔明的诸葛,你偏偏把它听成猪哥,多刹风景啊!”

叶水心嗯了一声不禁脸红。

却恼羞成怒般地斥道:“不管,就是不准提这些字,实在难听,你接不接受我的意见?”

白中红道;“当然接受,反正闲着无聊,玩玩也好!”

当下他往天空一啸,黑神鹰立即凌空飞来。

白中红交代几句,神鹰会意,吸吸轻鸣两声,甚快冲天,追向马车逝去方向,眨眼不见。

白中红道:“神鹰已经去探路了,你呢?跟着我去冒充罗刹门的一份子,还是另有任务?”

“我啊……”

叶水心笑的甚邪:“我唯一的任务就是整死你,然后救你出苦海!”

白中红苦笑:“这么狠?”

叶水心邪笑道:“对付你这种人,不必太仁慈啦!快去吧!否则美人受辱,我过意不去啊!”

白中红无可奈何,拱手道声保重,始掠身追去。

叶水心则甜笑不断,唤来马匹,跨身上去,慢慢尾随。

那笑声总让人觉得,他的人生永远那么美好。

奔行匆匆……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速度开始放慢。

凌纤儿一直被困于车厢中,根本看不见四周景象。

马车停下后,她被抬了出来,定睛一看,不由呆了。

只见一道河流,约有三支来宽,河水十分清激,而两岸竟全是一过长江便再也难以见到的垂杨柳。

杨柳依依,临风飘指,真够浪漫。

那河上鸭儿绿波翻掌,小桥生苔,竟十足是江南风物。

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列极高的围墙之外。

在那列围墙的大门之分,也有着两株十分粗大的柳树,在一株柳树上,停着一只遍体黑亮神鹰,犀利双眼,正往自己瞧。

凌纤儿一见到这黑鹰,心头一跳。

这只黑鹰。她一看便认出是那个书生养的,它居然会在尹家庄外出现,莫非书生和尹天是一路的?

凌纤儿想起,当丁冲说那书生可能也是敌人之际.自已根本就不相信。真是够痛心的!

她想起书生的嘻皮笑睑,就想痛揍他一顿。

她只能向那只黑鹰瞥了一眼便被抬进了大门。

一进了围墙,便是很大的一个天井,花木扶疏.甚是气派。

在天井的尽头,是一所十分宏伟的宅第,气派得很。

尹天开口道:“大护法请上坐。”

百变魔女道:“不必了,你派人飞鸽传书,告知总坛,我已请到了丁大侠和凌姑娘两人,请总坛派人来接,我已受伤,只怕无法继续护送二人了。”尹天恭应是。

凌纤儿虽不能动弹,但是百变魔女的话,她可听得是一清二楚。

她心中瘪想着:“只怕罗刹门就算派人前来,沿途上的事仍不会少,这下子可热闹啦!

她本来,心中甚急。

但如今,反正事已至此,她反倒冷静下来。

凌纤儿心想:“自己虽然落入了百变魔女的手中,但是看情形,百变魔女是不会用强的,若是见机行事,可能有脱身的机会。

她这样一想,心情更是稳下了不少。

百变魔女又吩咐:“你立即去办,不可耽搁,还有,庄上要加强戒备,在我未离开之前,任何人皆不能进庄来!”

尹天又道:“是!是!”

百变魔女一顿,道:“尹使者,那只黑鹰,是你所养的么?”

尹天突然一脸菜色,十分瘪窘地支支吾吾着。“这这……”

百变魔女沉声道:“这什么,这是名称龙鹰,乃是罕见的异种,是你养的,为何你未曾向总坛禀报过?”

那一只黑鹰,凌纤儿在一进庄时,便已经看到了。

她知道,那黑鹰的主人,是那个书生。

这时,她听得那只黑鹰,竟有“龙鹰”这样一个雅致的名称,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它的主人,不知叫什么?”

她一想到此处,心头又是一阵乱跳。

但是,她心中却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因为书生的黑鹰既然在这里,他人也自然在这里,那当然是罗刹门的人了,自己还想他干嘛!

只听得尹天又道:“大护法容禀,这头黑鹰,小的也已看出是名种,但……小的竟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百变魔女笑得弄嘲:“有没有搞错?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

尹天道:“是!是!我这就去查。”

百变魔女冷笑两声,一挥手,凌纤儿又觉得被人抬着前进,不一会儿,便到了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间中。

在那一路之上,凌纤儿只是想及尹天关于那黑鹰的几句话。

她心中感到了十分安慰。

因为那只黑鹰的由来,连尹天也不知道。

看来,书生应该不是罗刹门人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对书生的来历,这么关心?

她只是在一想起那书生的迷人风采时,就感到心湖上荡起了一波波涟漪,无尽地动荡着。

到了那间房中之后,凌纤儿被放在一张牙床之上。

百变魔女吩咐:“你们四人守在门口,任何人不能接近门口一丈之内!”

那四个女子答应一声,一齐退了出去。

百变魔女望着凌纤儿一笑:“凌姑娘,莫见怪,你虽然中了散功粉。但没有关系的。一到总坛.我立即就帮你解。”凌纤儿根本出不了声,也懒得理她。

只见百变魔女脱下了衣衫,在丁冲刺伤的伤痕上,敷上了一种粉红色的粉末,又以白布小心扎好.这才在一幅帐幕之后,换过了衣服。

等到她换好衣服,再走出来之际,除了面色稍为苍白一点儿之外,竟已看不出她是受过重伤的人。

凌纤儿看了,心想;“她刚才敷在伤口上的粉红色粉末,定是罗刹门秘制的灵药了,否则,何以伤势能痊愈得那么快?”

百变魔女来到了床前,十指一挥,突然迅速地在凌纤儿的几个穴道之上,轻轻按了一按。

凌纤几本来是全身软瘫,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的。

而经百变魔女一按之后,舒出一口长气,已可以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只是抿着嘴,并不说话。

百变魔女轻笑道:“凌姑娘,你可是心中很恨我么?”

凌纤儿不答,反问:“丁叔叔呢?”

“他没事的,七日之后,便自然复原。”

“你当真肯带他到罗刹门总坛去?”

百变魔女笑声不断:“你确实聪明得很,我已派人,飞马将丁大侠送进关内去了。”

凌纤儿早已料到,百变魔女就算不害丁冲,也决不前容丁冲再在自己的身边的。

凌纤儿听得百变魔女如此说,便老神在在。

百变魔女欣笑,又道:“日夜兼程,六日七夜,足可赶出千余里地,等到丁大侠神智恢复之际,除了要弄清他自己身在何处这一点比较麻烦之外,其余一切安好哪。”

凌纤儿沉声;“丁叔叔一定会再向东来追我的。”

百变魔女不以为意:“自然,但是只怕他追不到了。”

凌纤儿斥言:“你们捉住了我,其实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百变魔女一直保持笑脸。

她突伸手,在凌纤儿的发中,抽出了那支发簪:“凌姑娘、你年纪轻轻,发上藏着这样的东西做什么?”

凌纤儿想不到自己的秘密,一下子便认百变魔女揭穿,一时之间,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呆了半晌,才冷斥:“你虽然拿走了我的发簪,但如果我要自寻死路的话,只怕仍是谁也阻不住我!”

百变魔女赞同:“凌姑娘,你说得对,一个人如果真心想死,那是绝对拦不住的,所以,我也不拿你的发簪了。”

她一面说,一面又将那支发簪,插入了凌纤儿的发中。

百变魔女笑道:“凌姑娘,你放一百二中个心,我们绝不会亏待你,而使你想到自寻死路的,要不然,我又怎敢将这支发簪还给你?”

凌纤儿没有开口,只觉得百变魔女倒不像普通武林人,咄咄逼人,武霸可怕。

但又想到她是如此诡计多端,实在不可相信。

凌纤儿混乱地胡思想了一会儿。

随即说道:“你们不必太高兴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百变魔女淡然:“我们到了总坛再说,如果你执意不肯说,我们也绝不会勉强的,你尽可放心。”

凌纤儿当她在唱歌,冷笑连连。

正在此际!

只听得房门外有人喝道:“尹使者止步!”

尹天的声音,回道:“我有事要禀报大护法。”百变魔女扬声道:“尹使者请进!”尹天忙应了一声,走了进来。他躬身道:“大护法,一切全照你吩咐去做了!”

百变魔女点头,道:“等总坛飞鸽回书来了,再来告诉我!”

尹天“是”了一声,躬身便待退出。

但是他才退出了一步。

忽然又站住,一脸的瘪困,欲言又止。

百变魔女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尹天笑得很干:“禀告大护法.我们进来之后.我再出去探查时,那头龙鹰已经不见了。

但是在柳树上,却钉了一张纸条.纸上一片空白,只字未写,不知是什么意思?”

尹天将空白纸条上呈。

百变魔女接过,看了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没人知道这龙鹰的主人是谁么?”

尹天道:“在我和丁大侠动手之际,那时曾见龙鹰和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同时出现过。”

百变魔女低声道:“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正是,只不过二十上下年纪。”

百变魔女轻轻点头:“你下去吧!小心守卫,别让人知道凌姑娘正在尹家庄上。”

尹天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凌纤儿在床上,听到尹天说柳树上被钉着空白纸条,就有预感,一定是书生留的。

凌纤儿知道,龙鹰在尹家庄外,现了一现,便是告诉自己。他人就在这附近。

而那张空白纸条也代表“意在不言中”的意思。

凌纤儿几乎笑开了脸。

因为丁冲即使离开,她仍不是孤单一人。

她仍是有伴的。

虽然和书生见过一次面,但她深信他以众不同,能够有助于自己。

但是凌纤儿没有高兴多久,心情又自瘪了不少。

书生如此年轻,虽然有心相助,但是他想要将自己从百变魔女及罗刹门高手中救出来,只怕成功率很低吧!”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本来已经烦乱的心情,更加烦乱。

百变魔女只是在她的身旁,盘腿打坐,也不再说话。

凌纤儿怀着纷乱的思绪,不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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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白痴”救美

等到她一觉睡醒,屋中已有灯火。

凌纤儿睁开眼来,只见百变魔女正低头沉思。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像日间那样无力,虽然身子仍旧是十分酸软,但是双手一按,居然坐了起来。

百变魔女一见凌纤儿起身,便吩咐身边使女开饭。

百变魔女陪着凌纤儿一齐吃了。

凌纤儿倒头又睡,百变魔女只是望着她微笑。

直到夜半时分,凌纤儿才被人讲话的声音吵醒。

她凝神细听,只听得说话的,一个是尹天,另一个是百变魔女。

尹天道:“大护法,总坛的飞鸽回书来了,说是就近,派一个新入本教的高手,来和大护法一齐送凌姑娘到总坛去,那来的人的名字,叫作白痴。”

百变魔女语音之中,很不满:“这是什么名字?教中有这样的高手,我怎会不知?”

尹天深有同感:“我也觉得有问题,但是信在这里,大护法请看。”

凌纤儿偷偷地转过身来,瞄过眼去。

只见百变魔女手中持着一张素笺,正仔细观看着。

那素笺上,除了有几行字外,还有一个漆黑印信。

百变魔女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一脸的问号:“奇怪,门主说这位朋友,乃是长老所引荐,武功十分高强,大约明日一早便可以赶到尹家庄来了,这个人的名字,真叫做白痴!”

尹天猛伤脑筋:“小的在武林中走动多年,从来也未曾听到过有这样的一个高人!”

百变魔女瞄眼:“但这个印信,却是门主的!”

尹天道:“会不会是有敌人,中途截了飞鸽,将书信取下,又假造门主印信前来胡搞?”

百变魔女沉吟:“且看此人明日来了,如何说法,我想这样重要的事,门主纵使不亲来,于大护法也该带领他手下高手来走一遭,怎会派了一个连我也不知道的人?这其中必有蹊跷。

“尹使者,你沿途布下高手,以防万一!”

尹天应道:“是!”

百变魔女道:“他来了,要他来这里见我。”

凌纤儿听了半晌,见两人只是商议如何押解自己一事,耳朵差点儿长茧,听不下去了。

尹天退出之后,百变魔女闭目沉思。

凌纤儿也又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凌纤儿已可起身走动,只不过如同大病初愈一样,想要行动,得人扶着。

凌纤儿瘪得很,就是百变魔女不守住她,她也是跑不掉的!

百变魔女见凌纤儿走动着,便笑道:“再过两天,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凌纤儿气她得很,根本不理她。

没有多久,又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在丈许外站定。

传来尹天的声音:“启禀大护法,白痴白朋友赶到了。”

百变魔女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凌纤儿坐在屋角的一张椅子上,沉声道:“进来!”

不一会儿,便见门开处,首先是尹天走了进来。

跟在尹天后面的,乃是白面无须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身锦衣,有点儿油头粉面,手上握着一支银笛。

一进来,便向百变魔女行了一礼,道:“白痴参见大护法!”右手比个剑诀。

这乃是罗刹门的独门暗记。

百变魔女利眼上下打量白痴几眼:“门主已定下阁下的职位了么?”

白痴一耸肩:“没有,这次和大护法同至总坛,门主大约便会确定了。”

百变魔女冷声:“你去见门主时,莫非也戴着人皮面具吗?”

本来当白痴进来之际,凌纤儿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只是低头而坐,怨叹自己命歹。

但如今她一听到百变魔女的话,心中不禁陡地一动,猛地抬起头来。

她才一抬头,白痴也向她望来。

凌纤儿和白痴的眼光一接触,眼睛却亮起来了。

那白痴的面貌,虽然改得她认不出来。但是那一双眼睛,凌纤儿却是认得出来的,那正是令得她惦记在心的那个书生!

白痴很稳的对百变魔女道:“大护法真不是盖的,我因为树敌太多,为避免麻烦,才戴上人皮面具的。”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

果然,在他的面上,揭下了极薄极薄的一层面具来。

在白痴揭下面具来的那一瞬间,凌纤儿真够紧张的。

总以为,白痴摘下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来,一定便是那个书生了。

可是事情偏出人意料!

只是白痴的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除下来之后,他的本来面目,却并不是凌纤儿所想的书生。

只见他一面惨白之色,面容浮肿,还黑着两个眼眶,活像只猎熊,真够难看的。

百变魔女冷笑:“你自己不先摘下人皮面具,要等我来揭穿,这是何用意?”

白痴淡笑道:“大护法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职位,因此。在下想……”

百变魔女的心中,对于眼前这个人,仍是充满了疑惑。

百变魔女斥言:“想试我,是吗?”

白痴干笑着,没有作答。

百变魔女见他神态从容,不见做作,怀疑之心顿减,心想:“或许他真是门主派来的。

又道:“白朋友,可知道此行任务吗?”

白痴摇头:“不知,门主只是吩咐我和大护法,一齐护送一人到总坛去,这是门主的飞鸽传书,大护法请过目。”

说着呈上了一封书信。

百变魔女接过一看,信上门主的印信,也是丝毫不差。

她心中虽仍疑问重重,但是以她心思波澜,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寻出什么破绽来。

她只好道:“白朋友,你可知道,要护送的是什么人?”

白痴淡然:“这个门主没有吩咐,在下不知。”

百变魔女向凌纤儿一指,道:“便是这位凌纤儿姑娘!”

在百变魔女伸手一指之际,白痴又转过头来看凌纤儿。

凌纤儿再度和他的目光接触,心中更可以肯定这叫白痴的人,一定是那个书生。

他故意叫这种白痴名字,不知是何用意?

白痴一脸惊讶:“凌姑娘?可是江南剑客凌啸云的女儿?”

百变魔女点头:“正是!”

白痴抽翘嘴角:“大护法,这个责任太重了,在下恐怕负不了。”

百变魔女瞄眼:“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哩!”

白痴苦着一张脸:“此去总坛,得经过断肠谷,据我所知,断肠谷附近的无常二鬼,最近去了长恨宫,大护法,你我两人,只怕难以抵敌!我看起快通知总坛.再派些人来比较安心。”

百变魔女听得白痴主动要再请总坛派人来,对他的疑惑又少了一分。

如果白痴真是前来搅和的话,那是绝不敢和总坛的人见面。

她嗤笑道:“就只有无常二鬼和长恨宫的长恨客老魔头,那倒好了,只怕还有别的厉害人物,凌姑娘在这里待了一夜,泰山派的高手,冰宫冰渔夫人等人,也都可以追上来了。”

白痴翻白眼了:“恐怕更搞不定啦!”

百变魔女讪笑道:“门主说你武功超群,足可担当此任,难道是说好玩的?”

白痴淡笑道:“泰山高手,和冰玉夫人,我都曾会过,也都不算大问题,但我们一面还要保护人,这可难说了!”

百变魔女听了白痴的口气,有点呆眼。

当然,尾随追踪凌纤儿的,绝不止泰山高手和冰玉夫人等人。

他会单提出这几人,是因为泰山派高手如林,冰玉夫人虽不过四十出头.但因辈分极高,武林中大多数人都让她三分,且武艺惊人,难缠得很。

听白痴讲话口气,却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百变魔女知道,如果门主说来人武功极高,那就定不会太差,但高到何种程度,自己总要试一下。

她眼珠子一转。轻笑道:“白朋友的这支银笛,颇为不俗,可否借来一看?”

手已向银笛抓去。

百变魔女五指一紧,抓住银笛。

白痴讪笑着:“烂东西,不值几个钱,上不了台面的。”

百变魔女嘴角一抽:“白朋友何必太客气!”

她一面说,一面真气运转,用力向回一收。

手臂也同时向后一缩。

她这一收一缩,足足运了六七成功力,自信足可将那支银笛夺过。

就在她一缩手之际,只觉得有一股大力,顺着银笛,直冲过来,几乎将她的五指,震了开去。

而那股大力一到,也将她五指所发之力,一齐消去。

百变魔女这才知道,白痴武功当真极高。

她仍不死心,真气再运,又是一收一缩,但是这一下,白痴却一点儿力道也没有运,那支银笛已被她轻松夺过手。

百变魔女有点呆征。

这一次,白痴并没有再发力和她争夺,那显然是故意给她留面子。

但是这一来,百变魔女也试不出他的功力,究竟高到如何程度了。

她知道.白痴的功力最低限度也及得上自己七成,可能还会在自己之上。

有这样的一个高手相随,路上如果有何危机,应该也能化解。

百变魔女一向城府很深,她一想及此,同时也想到,对方的武功既然如此高,作为帮手,如虎添翼。

但是作为敌人,就有乐子逗了!

因此她的心中,又加了几分小心,将银笛还给白痴:“白朋友,若是再通知总坛的话,夜长梦多,徒增困扰,我们还是立即上路的好!”

白痴欣笑道:“大护法之命,自然遵从,但路上如果发生了什么变化,大护法若有机会,尽可带了凌姑娘先走,由我殿后。”

百变魔女笑道:“正合我意!”

凌纤儿本来心中充满了希望。

她是认定眼前这个白痴乃是书生乔装改投,前来搭救她的。但是,听到了最后两句,她心中一阵揪紧。

如果白痴是那书生乔装改扮,前来救她的话,就应该和她在一起,哪有让百变魔女来看住她的道理?

她瘪想着,一定是胡思乱想想得多了,所以才会错认那人是书生!

百变魔女扶着凌纤儿和尹天、白痴,一起向外走了出去。

来到尹家庄外时,旭日东升.映在一片黄土高原上,更显凄凉。

到了庄外,尹天已备好马匹。

百变魔女将凌纤儿扶上其中一匹,她自己也上了那匹马。

凌纤儿一直希望那白痴对自己有所表示,好让自己确知他是不是那个书生。

但是白痴却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凌纤儿赌气连望也不望他。

两匹马上了大路后,撇开蹄子飞驰而去。

转眼间,已跑了十里路。

百变魔女突然一勒马望,停了下来。

白痴立即赶到,也是一停:“大护法为何不走了?”

“你听!”

白痴一侧耳,听了片刻:“有人来了!”

凌纤儿听得两人交谈,却搞不清楚状况。

她耳际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根本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百变魔女沉吟道:“先别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他们未必追得上的。

百变魔女一抖马缰,马又向前飞驰而出。

当晚,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前头地势险峻,危山峻岭,便是断肠谷。

天色一黑,两人停了下来,百变魔女侧耳细听,道:“追的人还在后面,但是却多了几个!”

白痴道:“他们离我们不远,我们干脆躲一下,让他们先过去了再说!”百变魔女赞同:“好。”

此时暮色四合,月明星稀,可见前面有个土坡,勉强可以躲人。

三人便策马合在土坡后。

他们才躲起了没有多久,便听得一阵蹄声传了过来。

百变魔女、白痴和凌纤儿三人,都探首出去偷瞄。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黑驴,干瘪没有精神。

骑在驴上的,却是一名四十左右,相貌很严肃的美貌夫人。

在那中年美妇后面,则是三匹黄骡马。

马上三人,装束相同,但年纪不等,三十、四十、五十各有一人。

这四个人策马驰了过去。

百变魔女淡笑:“就让他们去追吧!”

白痴略带忧虑:“暂时是没事,但是我们非经过断肠谷,我相信,所有追赶我们的人,一定都会在断肠谷等候我们的,到时,要闯过断肠谷,实在要狠拚!”

断肠谷之所以为名,乃因谷势陡峭,艰险难行,若非有一点儿武功底子,想过此谷皆已成鬼,徒留生人断肠,故名之。

百变魔女一瞄白痴:“可有什么好办法?”

“我想好了三个对付的办法了,一个是我们不去断肠谷,先找个地方躲上几个月……”

百变魔女道:“那不行,门主等着要见凌姑娘的。”

白痴一耸肩:“第二个办法你看如何?不经断肠谷,由旁边绕过去?”

百变魔女猛摇头:“别傻了,两旁皆是高耸入云的峭壁.想翻进去难如登天。”

“那就第三个办法了,用飞鸽传书,请门主亲自率领于大护法,及座下五长者和门中高手,一齐来断肠谷接应,要不然,我们实难闯过断肠谷。”

凌纤儿本来对这个白痴还存着一丝希望。

如今,一听得他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办法来,她整个希望都幻灭了。

白痴若不是罗刹门人,怎会想出这样周到的办法来?

如果百变魔女照这办法去做的话,罗刹门中高手尽出,自己也必然深陷入罗刹门的掌握之中,逃都逃不掉。

凌纤儿心中难过,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白痴讲出了三个办法,百变魔女以为可行,便低头沉思。

凌纤儿刚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似乎有一股力道,轻轻地碰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凌纤儿轻抬头看去,只见白痴背对着自己,但是他却以一只手指,指向自己,那一股轻轻的力道,正是他的指风。

凌纤儿呆征地望着他。

白痴忽然回过头来,向她笑了一笑,简直如同春风乍拂!

白痴立即又转过头去:“大护法觉得如何?”

在那一瞬间,凌纤儿真的呆住了!

那一个笑容,那熟悉的眼神,毫无疑问,显示出眼前这个惨白的“猫熊”,自称白痴的人,便是那个书生!

凌纤儿到此地步。已无疑惑。

同时,她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白痴乃是戴了两个人皮面具,被百变魔女识穿,除下了一个,所显露的,仍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百变魔女再机灵,也想不到竟有人会戴两个人皮面具,因此便被他瞒过了。

凌纤儿一想及此,就欢喜得笑开了脸,差点要笑出声来。

她望着白痴的背影,瘪想:“你真是坏,明明要来救我,却偏不让我知道,看我理不理你!”

但是,一转念间,又想着:“你快将百变魔女赶走啊!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少女情怀,思绪不定,使她心头乱糟糟,都搞不清该想什么才好。

百变魔女开口,才让她收回心神。

百变魔女淡声道:“门主要咱们两人将人送到总坛,如果我们飞鸽传书,岂不被门中兄弟看不起?”

白痴笑道:“这个……应该不会吧!反正,若不是门主亲来,我看即使是于大护法和五大长老一起来,也闯不过断肠谷,这么多追赶凌姑娘的人,一定全在断肠谷等着。”

百变魔女想了一会儿,才道:“好,那我就依你所言!”

她一面说,一面在怀中摸出了一只钢哨,放在口际.连续吹几下。

那哨子发出尖锐得直冲霄汉的声音来。

百变魔女的内力又深,那种尖锐的声音,想来必可传出老远。

不一会儿,只见上空,有两只大若秃鹰的鸽子.在慢慢地盘旋下降。

罗刹门中,共养有九只这样的大鸽子,它乃鸽和鹰类配种而生,不但有跨性,可送信,并有一副鹰爪,可杀敌。

唯一差别,只是嘴巴较钝而已,用来送信,可谓日飞千里、片刻之间,相隔百余里,便可互通音讯。

这时候.那两头大鸽子,渐渐地盘旋下降。

凌纤儿看着,疑问又涌上心头。

这两只大鸽子一飞出去,罗刹门总坛中人便立时会赶向前来,白痴要救自己的可能,便更加小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一会儿。鸽子落地,百变魔女取出素帕,又在地上捡了块黑石。

白痴策马上前:“大护法,最好将敌人方面的力量,写得夸张些。”

他和百变魔女本来隔得远些,但这时,却已走到了伸手可及的地方。

百变魔女对于白痴、心中一直放心不下。

直到白痴坚持要通知总坛,百变魔女虽然城府再深,聪明过人,但是白痴如果是假冒的话.通知总坛,他若是假冒的就玩完了。

在这时候,对白痴的疑念,已经去了九成,白痴来到了她的身前,她也未曾提防。

听得白痴如此说法,便说道:“不错,我们……”

她才讲了四个字,白痴截目惊呼,抬头上望:“看,门主又派出飞鸽传书来了!”

百变魔女不由自主,也抬头向上一看。

就在百变魔女抬头上望之际,白痴没有低下头来,直接右手抬处,中指已悄没声息疾点而出,点向百变魔女的软麻穴。

白痴在一出现之际.故意引起百变魔女的疑惑,让百变魔女指出他戴人皮面具,他却很爽快地除去,以消除百变魔女的疑心。

最后,又力主要派飞鸽传书总坛,令百变魔女无法怀疑他。

他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出手攻击。

当他一指点出之际,百变魔女立即觉出,有一缕指风,向自己的要穴袭到。

她心知不妙,立即低下头来,但是尚未待施展摄魂大法,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软麻穴已被点中。

百变魔女实在是瘪到了极点!

除了恨自己竟会栽在“白痴”的手中,暗暗咬牙切齿外,一点儿方法也没有。

白痴呵呵笑声不断,手在脸上一抹,又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哪里是白脸“猫熊”?

凌纤儿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一除下第二张人皮面具.便欢喜得直叫:“真是你!”

书生淡笑道:“凌姑娘,在下的确是姓白,但不是叫白痴哦!”

凌纤儿斥笑:“我管你叫什么,我一看到你,就晓得你是养龙鹰的那人。”

书生轻笑道:“当然,凌姑娘最是聪明,无人能比。””

凌纤儿瞪眼道:“马屁!”却笑得甚甜。

言下有人虽是拍马屁,却听得甚是受用之意。

书生笑声不断,瞄向百变魔女:“只有百变魔女最呆,竟然真的相信我叫白痴!这下子.不知道谁是白痴了!”

颇有百变魔女是白痴的味道。

凌纤儿想到百变魔女耍她好几次,如今见到她吃瘪,不禁同样地畅笑着。

笑得百变魔女揪紧媚脸,咬牙直暗骂书生。

书生摄唇长啸,啸声悠扬清亮,传得老远。

不一会儿,天空吸吸轻叫,龙鹰已盘旋而来。

凌纤儿明白是怎么回事。

书生一跃下马,对百变魔女轻笑道:“请恕在下无礼了,先是点你穴道,现在嘛!得向你拿散功粉的解药,诸多多包涵。”

他说完话,便伸手入百变魔女怀中。

百变魔女一向高傲逼人,从来也没人敢对她做如此举动,书生的此一行动,真把她气绿了脸!

那书生一缩手,拿出了一个丝巾包,解开找了半天,拣出了一只小玉瓶。

只见玉瓶上细刻着五个小字“散功粉解药”。

书生呵呵直笑:“找到啦!”

来到了凌纤儿的面前:“姑娘请服。”

凌纤儿一伸手,去接那小玉瓶,只觉心中甜甜的,甚是欢喜。

书生一双清澈眼睛,注视在凌纤儿的身上。

如此的关爱眼神,实是让凌纤儿甜心。

她接过了玉瓶,打开寨子,倒出二颗白色的药丸。

书生道:“一颗应该就够了。”

凌纤儿取了一颗,放入口中,入口便化,味道有些苦涩。

她将剩下那粒,放入瓶中,还给了书生。

书生本想收入怀中,又觉此举动有些小人,便将玉瓶又收入丝巾包中,放在百变魔女身边。

他淡声道:“我只取了一颗解药,其余还你。”

凌纤儿觉得才服下了那颗白色的药丸,便有一股灼热之感,顺着其气运转,转到哪里,哪里便有了力道。

转眼之间,内力已复。

她欣笑连连,身形展动,已从马上跳下来。

书生笑呵呵来到了她的面前:“凌姑娘,你是腹背受敌,处境危险.快跟我来。”

凌纤儿一听,一个“好”字,几乎已要讲出口来。

但就在那一瞬间,心中猛地记起父亲惨死之际,所讲的那句话来。

“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什么人都不能相信。”

她一想到这句话,不自由主向后退了一步:“你是什么人?”

书生还是笑得甚快乐:“在下姓白,名中红。”。

凌纤儿根本未曾听说过“白中红”这个名字,她又向后退出一步:“我又怎知道白中红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去?”

白中红一呆眼,突然笑得甚苦:“凌姑娘说得是,你凭什么要跟我去?”

他揪着瘪脸,淡然道:“百变魔女在二个时辰之内,必定运气冲开穴道,凌姑娘,你自己保重了。”

他一面说,一面已转过身去。

如行云流水,衣袂飘飘,已来到马匹身边,也未见他身形如何展动,便已上了马背,蹄声得得,向前驰去。

凌纤儿一见他就此离去,也急了心,踏前一步,一扬手想要叫唤,但是却未曾叫出声来。

飞马的去势极快,转眼之间,便已驰出老远了。

凌纤儿只觉得心中甚是苦瘪,不由眼泪直落。

她真气自己,为什么这样对待白中红。

这样对待白中红,他一定很伤心吧!

但是,她却又只能这样做,毫无其他选择。

她哭得希哩哗啦,再抬起头来看时,白中红连人带马,已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凌纤儿看了躺在地上的百变魔女一眼,一翻身,上了一匹骏马。向前驰去。

她只驰出了二十来丈,便停了下来。

因为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当然,她必须继续向东去。

但是,向东去,就必须经过断肠谷。

在断肠谷中,各门各派,正邪双方,高手云集,正在等着她。

她去了,铁定自投罗网。

她一路东来,有铁胆震九州丁冲陪着她,行止皆由丁冲决定。

然而此际,丁冲又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她只能呆住,毫无主意。

她在马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白中红所说,百变魔女两个时辰之内,就能冲开穴道,便立即策马,向前狂奔。

凌纤儿不辩方向,也没有目的地。

只是想前策马飞驰,先摆脱百变魔女纠缠才是。

她一口气策马急驰了两个时辰。

只见前面,高山苍苍,峭壁连天,一个高峰接着一个高峰,大山如壁挡在前头。

凌纤儿下了马,就在马屁上轻轻一拍,让马轻驰而去。

她展开轻功,径自向山中掠去。

她虽然搞不清楚方向,但是她却知道,如果能够翻过那么多高山峭壁的话,便可以不要通过断肠谷.而继续向东行了。

只不过想虽想,就别做梦了。

当白中红向百变魔女提出这个办法时,以百变魔女的武功,还觉得太难了。

凌纤儿这时,也并没有翻越这如壁高山的打算,她只想先避开所有追赶她的人,一个人静静地歇息着。

她向山中走着,一路上遇到果树,便摘下几枚果实。

直到天已昏黄,便不再向前走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在一个小山谷中,停了下来,四面一看,便靠在一株大树旁坐下。

她将一路上采的野果子,一齐放在裙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夜色已降,月儿初升。

凌纤儿望着月亮,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想起从前,都是在家中看月亮。

如今,却是在此荒郊野地,独自一人……

凌纤儿一想及此,连果子都吃不下,裙摆一扫,也不管散落一地的果子,仰靠在树干上。

她心中十分后悔.没有和白中红一起走。

可是她又明白,如果白中红这时又在她的眼前出现,叫她和他一齐上路……唉!她仍然会拒绝的。

因为她父亲临死时的那句话,实在让她不能忘啊!

荒山之中,静到了极点,气氛有些党秘。

就像那天……家中突生变故的时候。

事情可说是突然而来的!

她的父母或者知情。

但是她却的的确确,什么也不知道。

却要担负这种结果。

她不知道变故为什么而生。也不知道这个变故再搞下去,会搞出什么花样,产生什么结果。

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

山光水色诉不尽,江南美景。

苏州。尤其是其中胜景的佼佼者。

无论是拙政圆、沧浪亭,甚或因张继“枫桥夜泊”而名噪一时的寒山寺,皆是游人玩赏取乐的好去处。

凌纤儿的父亲,江南剑客凌啸云,虽非地方首富,倒也算得上是士绅名流。

从小,凌纤儿就被照顾得疼心之至,宠爱有加。

她是独生女,故父母皆将自己的压箱底功夫,倾囊相授,深恐这宝贝女儿受人欺负。

平时.凌纤儿总是无忧无虑地四处游玩,吃饭时间到时,别忘回家吃饭就行了。

这一天,初秋霜浓,秋风寒意甚重。

夕阳西下时分。

凌纤儿依照惯例,准备要回家吃碗饭。

就在这时,老管家凌风已来请人。

“小姐,老爷要你赶紧回家。”

凌纤儿欣叫不已:“爹回来啦!我马上回去!”

不管路上行人仍多,凌纤儿展开轻功便往家里跑。

凌风只会三脚猫工夫,只有在后面追着跑的份儿。

凌啸云自凌纤儿有记忆起,便没离开过苏州。

这次不知是何缘故,竟一去三个月,直到今日方返回。

凌纤儿思父心切,急冲冲地回家。

一回到家里,就见父母皆表情奇特地在大厅中等她。

两人似是皆在兴奋的情绪中,夹杂着极大的不安!

凌纤儿刚想开口,便被母亲金如玉阻止。

“纤儿,你别多说,快跟爹娘进来。”

凌啸云比金如玉还急,已当先向内走去。

凌纤儿见父母两人,忽然之间,行动言语,变得神秘兮兮的,不由好奇,道:“娘!究意是什么事?”

金如玉没理她,反而问凌啸云:“你请人去通知丁大侠了没有?”

凌啸云道:“他行踪不定我没找到,但我风声未露,应该没事吧!”

金如玉摇头道:“有事总是无息。”

凌纤儿跟在后面,一连问了几声,凌啸云和金如玉都没搭理。

凌纤儿只好瘪嘴闷声地跟在后面。

三人进入内室,凌啸云一走进,便将门窗皆紧闭。

凌啸云道:“纤儿,你过来看!”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人怀,取了一卷阔不过五寸,卷成一卷,也只有手指粗细的画来。

凌啸云才一将那卷书画取出,只听得窗外,突然传来了“格”的一声响。

那一声响,甚是轻微,若不留心,很容易忽略过去。

凌啸云和金如玉两人,却都听见。

金如玉一声呼叱,一抖手,便是三颗铁莲子向外飞射。

可是,那三颗铁莲子穿窗而出之后,却如同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儿声息都没有,既不闻有落地之声,也未听得有人被射中的声音!

凌啸云和金如玉两人,互望了一眼,一起霍地站了起来。

金如玉一扬手:“呼”的一掌击出,已将一扇窗子,击得哗啦一声,跌了下来.一股冷风,直吹了进来。

可是窗外却一个人也没有!

凌啸云道:“会不会是听错了?”

金如玉一声冷笑:“哪三颗铁莲子呢?怎么会找不到?”

凌啸云脸色一变:“难道来得那么快?”金如玉道:“恐怕是的!”

凌纤儿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爹,娘,究竟是什么事情。你们不说,想憋死我啊!”

凌啸云转过头来,刚想开口,闻得一声高吭入云的长啸之声.传了过来。

凌啸云和金如玉,一听到那个长啸之声,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凌啸云道:“好!好!他来了!”

连忙也发出了一下长啸之声。

两下啸声,相互呼应,那一下长啸声,迅速地自远而近,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近前了。

破窗之间,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高大,目射寒光,威猛逼人的中年人,已进了内室之中。

正是铁胆震九州丁冲,也是凌啸云的生死挚友。他一进内室,便道:“什么事?”

凌啸云道:“丁兄,可见有人出去么?”

丁冲点头,道:“有两个人看见我进来,便慌忙掠出,看他们的身法,竟是少林派的。凌老弟,你什么时候和少林派人结下了仇怨?”

凌啸云苦瘪道:“丁兄,不要说少林派,风声既已传出,只怕各门各派,皆有高手来此。”

丁冲闻言,面色也一变:“什么,难道你已得了……”

他才讲到此处,凌啸云便低声喝道:“噤声!”

丁冲立即沉声不言,只听得内室层顶,像是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

丁冲一声长笑,声震屋宇,道:“何方朋友,在屋顶偷窥,丁冲在此!”

随着丁冲的呼喝之声,只听得屋顶上传来一下冷笑声。

但是,那一下冷笑声却是迅速远去!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条灰色的人影,如飞向前掠出,身形极快。

金如玉惊道:“是灰黑双怪的灰怪陈一帆。”

丁冲哼道:“这混球,看情形一定是去叫同伴了!”

凌啸云道;“丁兄,时间不多,我们快来看!”

他一面说,一面便打开了那一卷图画。

凌纤儿一眼望去,只见那图画,画的乃是山水地形之图,她看了莫名其妙。

丁冲却欣笑道:“原来在东方极处。”

凌啸云皱眉:“是啊!此去要经过断肠谷,还要经过罗刹门总坛!

丁冲道:“你们都看清了么?”

凌纤儿嘟着嘴,道:“什么东西,我根本着不懂!”

丁冲一伸手,自凌啸云手中,抢过那卷画,手一松,便将那卷画抛入了那一盆炭火之中,火头高窜,那卷画在转眼之间,便已成了灰烬!

凌啸云叹道:“丁兄,烧了未免太可惜了。”

丁冲道:“我们既已看清,此物可是留不得,纤儿暂时不明白,我们慢慢向她说好了!”

丁冲正在说着,突然听得一阵“扑扑扑”的木鱼声,自外传了进来,同时,听得一个洪亮摄人的吟佛声传来:“阿弥陀佛,凌施主在家么?”

凌啸云冷笑道:“大师明知我在,又何必多此一问?”

那洪亮的声音,哈哈大笑不已:“说得好!说得好!”

那两下“说得好”,相隔只是一刹之间,但就在这一刹间,只听得惊呼声,轰隆之声一齐发作。

而第二下“说得好”才一入耳,又是“砰”的一声,内室东首的一面墙壁,突然碎裂,出现了一个大洞。

人影一晃.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和尚,胸前挂着一只大木鱼,巳站在众人面前。

凌纤儿见来人如此之猛,心中不禁大惊。

她循那和尚来处看去,更是惊透了心。

那和尚.竟非穿廊过门而来,而是由大门起,一口气硬撞穿了十来面墙壁,来到内室之中的。

凌纤儿虽然从来未曾见过这个和尚,但是那和尚既然一现身,便露了这样一手绝顶横练外功,定是少林四威中的铜头罗汉。

铜头罗汉一站定,向丁冲一看,道:“原来丁大侠也在!”

丁冲踏前一步,道:“正是。”

银头罗汉道:“那可正合了贫僧之意。”

他身形陡矮,一翻手腕,掌心如墨,一掌已然拍出。

铜头罗汉的铁砂掌功夫,在武林之中,极具盛名,这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铜头罗汉身形一晃,后退了一步,丁冲则老神在在。

铜头罗汉甚是不服,还想再向前扑来。

一声长笑:“轰轰”两声,屋顶上穿了两个大洞,落下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衣,惨白着脸,五官怪异。

另一个身着灰衣,脸黑如锅底,都长得一副狡猾样。

两人一个手中,握着一柄虎头钩。

另一个手中,则是一柄点穴镢。

他们才一落下来,便齐声喝道:“不够看的快闪!”

铜头罗汉斥声:“凭什么?”

那两人一声狂笑,道:“便凭这一钩一镢。”

两人身形陡分,灰衣人的虎头钩,寒光如雪,向凌啸云当头罩下,而黑衣人的点穴镢,却已直弹金如玉的胸口。

这两人出手之快,招势也极尽诡异,凌啸云与金如玉亦有两把刷子,焉会遭了他们的算计?

各自身形一晃,便已退了开去。

丁冲则拦在了凌纤儿的面前,低声喝道:“纤儿,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要离开!”

当那一灰一黑两人,自天而降之际,凌纤儿已经知道事出非常。

因为那两个人,乃是江南道上,出了名的黑道中人物,灰黑双怪灰怪陈一帆,黑怪李雄。

凌纤儿虽然不明白何以灰黑双怪和少林和尚,一邪一正,径渭分明,但是却又会一齐寻上门来。

她只感到,事情十分严重!

丁冲如此吩咐她,她便立即站到了丁冲的后面。

也就在此际,突然,刚才灰黑双怪落下之处,屋顶的大洞中。射下了一片瓦片来。

那一片瓦片,来势劲疾之极,但却又不是射向任何人,而是向室中那盏煤灯射出!

闻得“当”的一声,瓦片射在煤灯边上,将那盏煤灯打翻!

刹时之间,火炭四飞,内室中人,一齐后退。

而在火花四飞之间,几幅帷幕,首先着火,燃烧起来。

丁冲和凌啸云打了一个手式,示意凌啸云向后退出。

火势才起,只见几条人影,又自上而下,飞跃了下来,各自长呼短啸不已,但丁冲却一手抓住凌纤儿的手,向后退去。

他一面退出,一面低声道:“凌老弟,我们在紫竹林相会,快走,什么都别留恋!”

这时候,火势更大,浓烟四冒,只见浓烟中,似乎又多了几个人。

凌纤儿听到父亲答应了一声,便被丁冲拉住向外掠去。

他们刚一来到了走廊中,便见前面,有五个身材一等一壮硕的大汉赶了过来,可是一见到丁冲,却连忙分了开来,垂手而立,困窘不已。

丁冲连瞧也不瞧他们,向前直闯而出。

到了后院,一出月洞门,又是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喝道:“别走!”

丁冲也不说话,一扬手:“呼”的一掌,已疾拍而出。

高瘦子惨叫连连,身子如断线风筝,直跌了出去,跌出了两丈开外,撞在一块假山石上,脑浆迸裂而亡。

凌纤儿知道丁冲很少下重手。

如今一出手便如此厉害,可知事态严重。

但这时候,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思索,被丁冲拉着,如飞地向前奔出。

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围墙脚下。

丁冲足尖一点儿,身形拔起了两丈高。

可是,他尚未下坠,只是向下一看,有点呆眼。

在围墙之外,一字排开,有六个人,像是正在等着丁冲一样!

丁冲真气一沉,身形迅即下坠。

他下坠之势极其快疾。

但是墙外那六人的动作,却也是快到了极点。

丁冲一落地,他们六人,身形闪动,已经排成了一个圆圈,将丁冲围在中心。

丁冲认出对面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乃是竹山六鬼中的鬼鹰赵奇。

丁冲手臂一缩,将凌纤儿拉近些,沉声道:“赵老鬼,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鬼鹰赵奇冷冷地道:“丁大侠,这件事你如果揽上了身,那只怕是你的大麻烦,而不是我的!”

他一面说,一面幽光四射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转.六人一齐踏前了一步。

丁冲知道事到如今,只能硬拼。

他一见众人逼了近来,身形暴涨.右臂一圈,一掌已经环扫而出。

那一掌悍然而发,使的又是他的绝学,目是要的得心应手,虎虎生风,掌风过处,六人一齐向后退出了两步。

也就在六人才一后退之际,丁冲哼哼冷笑,手臂略缩,就在一缩之后,瞬息间.便再度向外扬出。

这一扬出,他已使出了他名震武林的铁胆绝技。

如鸽子蛋大小的铁胆,以“满天花雨”姿态,电射而出。

刹那之间,只听得竹山六鬼,齐声惊呼,又一齐后退。

而在他们六人,一齐后退之后,又传来“叭”的一胄,有一枚铁胆,射中了两丈开外的一株大树。

丁冲得意直笑.道:“来再多也死不够,还要再耍吗?”

竹山六鬼六人的面色,瘪苦到了极点

他们各自以左手,搭住了左肩,指缝之中.有鲜血涔涔而下。

丁冲的“满天花雨”的确厉害,一发即中,六个人不但一个也逃不过去,而且连中暗器部位,也全是一样。

且他在一扬手之间所发出的暗器.不但令得他们六人尽皆受伤,而且还有一枚多出来.射中在一株大树之上。

鬼鹰赵奇等六人,本身全是邪派中的厉害人物,他们既然来到了江南,自然也知道铁胆震九州丁冲的威名。

但是,他们却绝未想到,丁冲的武功之高,意到了这一地步!

六人一呆之下,都觉出所中的那枚铁胆,入肉极深.伤及肩骨,一时之间,无法取出来。

若是无法取出.那条胳臂便算废了。

竹山六鬼不敢再逞强,性命要紧,没命逃走了。

竹山六鬼走后,凌纤儿道:“丁叔叔,这六个人是什么人?他们受了伤,就不会再来么?”

丁冲叹了一口气,道;“这六个人算什么?还有比这六个人厉害许多的敌人,在等着我们哩!”

凌纤儿急道:“丁叔叔.爹虽然有些仇人,但却也不会一齐寻上门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丁冲道:“现在没时间跟你说,到了紫竹林,见了你父母再讲!”

凌纤儿一向善解人意,她早已看出,今日事情很严重,因此也就不再出声。

丁冲拉着她,向前疾奔而出。

紫竹林在凌宅西北三十里处,紫影幢幢甚是让人看了爽眼。

丁冲和凌纤儿直掠进了林内.便停了下来。

他们回头看时,只见烈焰冲天,凌家的大宅,已经起了大火.正在轰轰烈烈地燃烧着.今人怵目惊心。

凌纤儿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家起火,目中含泪。

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出声,更不哭出声来。

她和丁冲两人。来紫竹林中等了两刻钟后,才看到有两条人影,从来路上.跌跌撞撞,直奔了过来。

看那两人的身形,七撞八跌,像是饮醉了酒一样,凌纤儿一眼便认出.来的那两人正是自己的父母。

而且,她已看出,父母步伐歪斜,乃是受了伤:

她尖声叫道:“丁叔叔,他们受伤了!”

丁冲身形一闪,早已如箭离弦.向前疾掠而出。

相隔不到半里,晃眼即到。

凌纤儿连忙迎一上去。

等到凌纤儿来到近前之际,丁冲已一边一个,将凌啸云和金如玉扶住。

凌纤儿看着父母,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见凌啸云夫妇两人,面色惨白。遍体是血,有的已经凝结,有的却还在不住地流,简直成了两个血人!

她叫了一声之后,立即向母亲的怀中扑去。

金如玉挣扎着道;“纤喏!快走,敌人就要追来了!”

凌纤儿自小便是在温馨平宁的环境之中长大,从来也未曾经过这样的巨变,真是吓呆了。

她听得母亲这样吩咐,只得答应一声,紧咬着嘴唇,向紫竹林中,疾奔了进去。

一直来到林中深处,才停了下来。

她才一停下,丁冲和凌啸云夫妇也已一齐赶到。

丁冲身形一俯,将凌啸云夫妇放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凌纤儿跪在父母身边,泪如雨下。

凌啸云抽翘嘴角:“纤儿,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纤儿哭道:“爹,还说没什么大不了?以后我该怎么办?”

凌啸云一拉丁冲的手:“丁兄,以后纤儿就拜托你了。”

丁冲无语,只能挥泪点头。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嚷,有人追过来了。

丁冲起身丢下一句:“我先将那些人打发走,去去就回。”他一走,凌啸云和金如玉突然身体一阵抽搐。

凌纤儿惊叫:“爹、娘,你们怎样啦!我去找药来。”

金如玉摇头道:“乖孩子,不必了,来不及啦!”

凌纤儿闻言,不禁哭得更凶。

凌啸云忽在她耳旁叮呼了两句话,又小声道:“千万记住,就是丁叔叔也不能让他知道……”

凌纤儿乖乖地点头,却不明白,何以要隐瞒丁冲?

一会儿后,丁冲已回转,暂时阻挡来人。

当着丁冲的面,凌啸云抓住凌纤儿的手臂,道:“纤儿,我将你托给丁叔叔了.你要记得,你要紧紧地记得……除了丁叔叔一人以外,所有的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凌纤儿有点茫然,不了解为何有事不能让丁叔叔知道,却又只能相信他呢?

不过,她没迟疑,呆呆地点着头。

凌啸云连续喘了几口气,道:“夫人,那根发簪呢?”

金如玉道:“在这里。”

凌啸云道;“快给纤儿。”

金如玉自发上放下一根亮晶簪,递给凌纤儿。

凌纤儿接过来一看,并无出奇之处。

金如玉喘气道:“纤儿,丁叔叔会带你到要去的地方去的,你千万要听丁叔叔的话,这根发簪遇水即有毒。

“如果不幸……连丁叔叔也不能保护你,而你在未到目的地时,便落到人家的手中,那……你一定要含发簪自尽,知道吗?”

凌纤儿虽不明白,但仍是默然地点着头。

金如玉又道:“孩子,你低下头来。”

凌纤儿低下头去,金如玉伸手,簌簌地抖着,在她的面上抚摸着,道;“孩子……你不要以为妈……想你死……那是因为,不论你落在任何人手中,人家都会用尽一切法子,要你讲出心中的秘密来的,你是一个女孩子,岂可受辱于人,只有……一死……”

金如玉讲到此处,眼不住向上翻。

凌纤儿憋声哭道:“娘啊!我哪有什么秘密……”

金如玉那一番话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色一惨,已然死去!

凌纤儿过于悲伤,反而哭不出来,只能呆呆地蹲在母亲身旁,一动不动。直到丁冲一拍她的肩头,她才收回心神。

不幸的是,凌啸云亦追随金如玉去了!

凌纤儿泪流如雨,又哭了起来。

丁冲却道:“现在没时间伤心了,快将你父母遗体,先葬了再说!”

凌纤儿紧紧地咬着下唇,含泪和丁冲将父母的遗体葬了。

她满面泪痕地抬起头来,将那根发簪插在发上:“丁叔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丁冲道:“我们快走,一面走,一面我会向你说的!”

凌纤儿仰靠在大树下,想到了这里,她便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一天起,她和丁冲两人,便一直向东行着。

一路上,遇到了数不清的强敌,但全被丁冲杀退,直到遇上了百变魔女,丁冲才着了百变魔女的道儿,一脸呆样。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凌纤儿勇敢地告诉自己,要继续向东去,直到目的地为止。

她有些彷徨,却只能强打起精神,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虽然心中甚苦,却只能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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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毛毛虫逼供

她深深地叹口气,环顾四周,一片荒凉。

天上星星闪烁不定,四周围静得无声,甚至听不到虫鸣。

凌纤儿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一座接一座的山峦。

如果不经过断肠谷,想继续东行的话,唯一的办法,自然是翻过那些山峦了。

天啊!这么多插天高峰,恐怕得发一辈子去爬它!

她看呆了眼,颓然地瘪脸坐在大树下。

不知失神多久,忽闻轻鸟飞过,突然一响,终把凌纤儿惊醒,瞧着飞鸟逝处。

不禁自嘲一笑。

心头暗想:“要是白中红那只龙鹰,那该多好啊!”

心念未毕,复觉背后似有某种东西雌伏。

她惊急猛转头,竟然发现一位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时已临自身把及七尺。

那梦面人两眼清亮的盯着她,风度翩翩笑道:“姑娘你好!”

凌纤儿怔叫:“你是谁?”

“在下无心人。”梦面人道:“也就是幽魂之意。”

凌纤儿突然嗔斥:“管你有心无心,你想干什么?”“姑娘以为呢?”

“你想抓我?”“姑娘猜得很准。”

无心人轻轻笑道:“不过,有一种状况,在下可放你一条生路,也就是把该说的说出来!”

“做梦。”凌纤儿怒斥:“有本事,自己来拿吧!”

登时摆出架势,准备大打出手。

无心人冷笑:“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凌纤儿冷笑,不再问话,喝地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劈打过来。

无心人唉呀惊叫:“我还没出招,你倒先动起手来了?”

眼看凌纤儿掌势已近,他哪敢落后,登时腾出右掌,对切过去,砰然一响,双方错开。

凌纤儿被迫退三步,身形为之摇晃。

无心人亦退了两步,显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凌纤儿虽然被逼退,但直觉此人武功并未想象的那样强。

于是卯足劲,又自欺攻过来。

无心人冷笑道:“别以为我好欺负!”

他照样迎掌封去,就要对及对方手掌之际。

他忽而冷笑喊着:“看迷烟!”

指尖处果真冒出白雾。

凌纤儿从百变魔女处尝到苦头,对此烟雾带有莫名惧意。

但见迷烟喷出,一时乱了方寸,惊叫不好,哪敢再进,赶忙收招掠退,竟也忘了一掌劈风,说不定可将迷烟给迫散,然后自可抢攻。

无心人见她闪逃,不禁传来得意笑声,喝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他似乎顾忌夜长梦多,突然打出三颗白丸,封向凌纤儿三面去路。

白丸顿时炸开,烟雾快速卷向凌纤儿。

她又猛劲闪退,一时掉入烟堆中,未及唉呀惊叫.闷哼一声,立即倒地不醒。

无心人但觉时间宝贵,奇快无比掠了过去,将凌纤儿抄于腰际。

他黠笑一声,道:“落入我手中,可比落入凶神恶煞手中好得多,这可是你的造化呢!”

说完,掠身而起,直往深山高崖奔去。

一连奔驰十数里,掠过三峰、两崖,终找到一处颇为隐秘且宽敞的山洞。

无心人始将凌纤儿置于地面,嘘口气道:“看她苗条,却也不轻啊!”

说完,解下面罩,擦擦脸面汗水,扇着凉风,暗道:“接下来,该如何逼她说出秘密呢!”

他想:“以温柔方式恐怕不是短时间之内可完成任务,唯一能用的,可能只有逼供一途了。然而这丫头又是死硬派脾气.想逼她说出心中秘密,可非易事……看来,用吓的好了……”

无心人心想,女人总怕一些鬼玩意,吓吓她或许有效。

当下得意直笑。

随又忙戴上面罩,然后拿出预备好的绳子,把凌纤儿五花大绑,绑于内壁上,呈了“大”字型。

那直若朝廷重犯形态,连无心人见了都想笑。

“没办法啦!不逼你说出口诀,有人永远得不到安宁!”

无心人黠笑几声,始探向洞口,但觉神不知,鬼不觉,这才小心翼翼溜出,准备找些行刑专用东西。

一个时辰过后,他果然扛着几支中空的竹节回来,兴致冲冲地置于凌纤儿左侧,心想行刑时间快到了。

他轻轻拿出一竹节,里头装了清水。

他伸手倒水出来,五指一弹,洒向凌纤儿脸面。

清水沾脸生凉,凌纤儿始幽幽醒来,迷茫茫,仍自不知已受困,喃喃自语:“这是哪里……”

“天堂!”

无心人捉笑道:“也可以说是地狱。”

凌纤儿忽闻声音,惊诧瞄眼过来,猝见蒙面人,这才想起方才之事,敢情自己仍落入虎口,一时惊慌,挣扎不已:“你敢耍诈!快放开我!”

她使尽全力挣扎,然而绳索甚粗,她穴道又自受制,根本挣不脱。

无心人轻轻笑道:“放开你不难,只要你听话,自可活得安心些。”

“放屁!”凌纤儿大吼:“无耻之徒,你敢对我怎样,我做鬼都不会饶你!”

无心人笑道;“那就等你做鬼时再说吧!我现在只要你心中秘密,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听听?”

“做梦!”凌纤儿厉道;“要杀要剐随便你,想叫我说出心中秘密,做你一百年春秋大梦!”

她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悲怅,恨怒而不甘。

这些日子不断遭受惊变;已使得她承受乏力,甚至就快神经错乱,若非复仇的一口气支持着,她早就自杀解脱了。

无心人看她如此激动,竟也懂得安慰。

他笑道;“别怕,别怒,别想不开,我可是你的朋友啊!你可曾想过,现在全天下都要抓你,你何不把秘密告诉我,让我当你替身;让他们追杀我呢!”

凌纤儿厉笑道:“你想得美,动手吧!我死也不会说!”

心一狠,闭上眼睛,不肯再看人一眼。

无心人见状,吃吃笑道:“好一个三贞烈女!可惜生错时代,脑袋有点儿不清不楚,你怎么不想想,性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武功口诀说了也不会掉一块肉。纵使被别人捷足先登,你还有命在,自有机会抢回来啊!如果没了小命,那才是真的什么都玩完了!”凌纤儿仍自不理。

然而她嘴角咬得更紧,可见其恶意不减。

无心人见状,轻轻一叹:“没想到你如此固执,我看不用刑是不行了,唉!有的人就是想不开!”

凌纤儿冷哼一声,硬是不理不睬。

无心人轻叹中,只好把装水竹筒放回原处,并抓来另一只竹筒,叹声道;“你当然不怕酷刑,但我却用女人最怕之刑,希望你受得了才好。”说完,慢慢逼近凌纤儿。

然后把竹简小盖轻轻打开、并敲出声音,似在赶什么东西。

凌纤儿但觉对方不是用酷刑,心头不禁冒起寒意,偷偷张开眼睛,发现竹简内有东西蠕动,吓得她遍体生寒。

她厉道:“你想干什么?”

无心人笑道:“逼供啊!”

“你敢!”凌纤儿大吼:“这是什么东西?”

“毛毛虫!”无心人邪笑道:“女人最怕的毛毛虫,试想,一只只又黑又粗的软粘东西,爬在你嫩白漂亮的肌肤,就这么一寸一滑地抚摸你、吸吮你,然后留下一道粘腻腻的东西,让你发痒发疼,这种滋味你觉得如何?”

此时毛毛虫已爬出竹筒,竟然有手指粗,黑得让人毛手毛心。

凌纤儿瞧得两眼尽赤,全身抽额,失心般吼起;“你敢……不要过来……”

无心人邪邪一笑:“我不敢?或许你说出秘密,我就不敢了,否则毛毛虫一上身,那种瞧着毛毛虫蠕动,自己都唉呀起疙瘩,你再不说,我真的要让它上你身了。”

“你敢……”

凌纤儿仍自疯狂尖吼、挣扎,却挣不脱。

那惊骇模样,实比捅她一刀还来得严重多多。

无心人看她似乎铁了心,只好轻叹:“也罢!有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看你能忍到何时!”

他当真把竹筒移往凌纤儿胸口,四五只大毛虫果真蠕动上身。

吓得凌纤儿全身痉挛,泪水渗了出来,尖声骇叫:“不要!不要——”

毛虫却仍自慢慢蠕动,爬往脖颈部位,那股蚕食般迫害,连无心人瞧之。都不自觉冷汗直冒.实在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凌纤儿终于忍不住,泪水泉涌而出,厉吼道:“快快抓开它们,我说!我什么都说……”

无心人闻言大喜,没想到这招竟全奏效。

他立即喊道:“先说,我再收回毛毛虫!”

此时,毛毛虫已爬往脖颈不及三寸,那毛体蠕动处,又自近距离瞧它,自是特别的恐怖。

凌纤儿已吓得失心,哪听得了对方喊话,一个劲吼着快抓开它们。

无心人却坚持先说出口诀。

眼看毛毛虫就要爬向脖子,吓得凌纤儿挣扎不堪。

突然猛吹气,吹之不掉,那毛毛虫探起头,就要粘向脖子肌肤,她终于拼命疯狂把身子往石壁撞去。

叭然一响,山洞轰然晃动,反弹劲道震得她身子抖额,再加上胸脯颇惧弹性,竟然把四条毛毛虫给弹震开来,直落后头三数尺。

然而无心人本就离她甚近,在突发所料不及状况下.忽见毛毛虫反弹回来,竟也吓得他惊慌逃退。

眼看避之不及,手中竹筒斜斜猛砸过去,打得毛虫体裂肉散肠流,撞向墙头,变成一堆肉糊。

无心人猛拍胸脯,说道;“好险!好险!”

凌纤儿亦自暗叫:“好险!好险!”

两人似经过一场大战似的,汗流满身。

“这玩意太可怕了!”

无心人惊在心中,终把其他竹筒抓起。

然后丢往洞外,彻彻底底将狰狞的野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消灭,免得这群要命家伙反噬过来,让自己遭殃。

凌纤儿嘘喘骇气,但见鬼东西已不见,心头稍安。

然而她对无心人举止,不免疑惑——没想到他跟自己一样,如此怕这些东西?

还来不及多想,无心人已恢复镇定,装出一脸凶邪地走了回来,冷笑不已:“怎么样?这招够你受了吧!快说!免得再遭殃!”

凌纤儿反斥:“笑话!我凭什么要说?”

无心人道;“你刚才不是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饶?怎么.现在后悔了?”

凌纤儿但觉脸颊仍自泪痕未干,方才窘事又涌上心头,不禁恼羞成怒:“打死我,都不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吓得屁滚尿流!”

“我?”无心人咳两声,邪邪笑起:“你有没有搞错?我会被吓着?你不说是不是?好!我再去捉,这次喂在你嘴中.有本事就把它吃了,看你能忍到何时?”

说完,悻悻然转身而去。

凌纤儿不禁心慌.却不肯认输,斥道:“有胆就用手抓回来.还装什么竹筒?”

无心人反望一眼:“你以为我不敢!走着瞧!”

更是恨怒地闪身出洞。

凌纤儿想起方才,余悸犹存,破口即骂:“你敢!你敢……出去会被天雷劈死!喝凉水给你撑死,跌落深渊而亡……永远回不来……”

任她叫喊,无心人始终不回话。

凌纤儿喊得口角发酸.声音正要软歇下来之际。

无心人邪笑已然传来,一闪身,已出现洞口.右手抓了一只黑黝黝的毛绒绒东西。

晃向凌纤儿,邪笑道:“这不是如你所愿了吗?说!口诀到底是什么?”

他快步逼前,又要故伎重施。

凌纤儿乍见毛毛虫,惊骇得差点地反胃,尖叫厉吼着:“你敢!你敢!再过来,我嚼舌自尽……”

“嚼啊!有胆子连这条虫、同嚼吞入腹!”

无心人斥笑道:“到时,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走!”

他已逼近不及两尺,毛毛虫晃向凌纤儿脸面,吓得她厉喊:“快拿开!恶魔!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何苦呢!人死了,还要那口诀何用?”无心人轻叹:“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别怪我心狠手辣啦!”

毛毛虫一晃,邪笑道:“这次改背面好了,看不见,更可怕,何况你想撞壁,就连它一起压烂好了,当成狗皮膏药贴在肌肤上,特别有效!”

说完,就把毛毛虫斜往凌纤儿后衣领塞去。

凌纤儿就如见鬼似的又自挣扎、呐喊,硬想挣脱,却挣之不去。

“还不说吗?我可不客气了!”

无心人当真玩真的,把毛毛虫塞入后颈部。

凌纤儿但觉毛绒渗肤,那感觉直若掉入满缸毛虫里头,惊骇抽搐之下,呢地一声,终于吓昏过去。

无心人一愣;“这么不管用?只一沾毛就翘了?”

他伸手把毛虫抓回手中,毛毛虫却未蠕动。

仔细看来,原是某种长了长毛的草木之根,在情急之中,自能冒充毛毛虫使用。

无心人把玩假毛毛虫,邪声冷笑道:“真是胆小鬼!连假毛毛虫都吓成这样.将来还能成大器吗?”

他耍着假东西,似乎已忘记方才自己也亦是吓得失魂落魄一幕。

他喃喃说道:“不过……看来她个性果然倔强,甘心吓死都不肯说,得改变方式才行,否则这招用久了,迟早会被拆穿!”

他不禁开始沉思,得用何花招,方能逼出对方一言半语。

然而,他未能想多久.凌纤儿已幽幽醒了过来。

无心人见状,赶忙收起假毛虫,恢复镇定,立于她面前。含笑而立。

凌料儿迷茫中,复见黑衣人。

她已脱力般。不知该如何自处。

无心人则含情笑道:“你醒了?想通没有?说出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放屁!”

凌纤儿怒斥:“我死也不说!一刀杀了我吧!耍此花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无心人邪邪笑起:“你的确够硬!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纵使得不到口诀,也要陪你玩个够!”

猝然间伸出右手,邪笑逼近。

凌纤儿惊城:“你想干什么?”

无心人邪恶阴笑:“孤男寡女在深山野洞之中,还能干什么?”

“你敢?”

“我不敢!”

无心人突然探爪抓向凌纤儿衣襟,猛往后扯,唰然一响,衣襟敞开,红肚兜已现形.露出尖耸的胸脯。

姑娘果然发育良好。

凌纤儿突遭恶变.整个人再次抽颤,厉吼:“你敢……畜牲!你不是人……”

“那又如何?”

无心人冷笑:“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现在既然得不到你的口诀,只有和你结为夫妻了!哈哈哈……”他笑得更邪更狂。

凌纤儿没命挣扎,不断厉吼:“你敢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死啊!一了百了,省得我多费手脚!”

无心人当真又自伸手扯住那件红兜,唰声刚响。

凌纤儿那双尖耸的酥胸就要现形。

她不禁泪水滚落.泣道:“爹爹,原谅女儿不孝了!”

说完,就想嚼舌自尽。

无心人见状大惊,喝道:“你想干什么?”

但见她舌头已伸出,知道怎么回事,赶忙改爪为指戳向凌纤儿牙关穴道,迫她无力嚼舌。

凌纤儿被戳.脑袋已较塌下来。

纵使意识仍清醒,却已无能为力.兀自泪水直流。

想及自己欲死保名节皆下可得.何等悲惨遭遇啊!

无心人亦是暴跳如雷吼道:“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说出口诀?”

心想一连几种方法全部失效,他心头就有把无名火熊熊不熄,只好大叫泄怒了。

足足叫了十数分钟,心情始较为平静。

瞄向凌纤儿不整衣衫,一点儿胃口也提不起来。

只好把它整理一番,恢复先前模样。

凌纤儿暗自轻叹,自己似乎又躲过一劫。

却不知这怪异家伙,接下来又会想出何花招整死自己?

“我看,逼你是逼不出来了!”

无心人似想出方法,精神又来,邪邪笑道:“那就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吧!”

一指解开凌纤儿穴道。

凌纤儿冷眼瞄来,冷哼一声。

她还是一个念头——你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无心人邪笑道:“不服是不是?放心,我不会再用毛毛虫逼你,也不会强奸你?我要你做梦,梦久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这样你觉得美吗?”

凌纤儿任愕道:“你想用催眠术?”

无心人邪笑道:“我想再没有其他方法更适合现在使用了,何况你在梦中说出,也没违背你誓言,岂非两全齐美,各得其利!”

说完,从口袋掏出一些小瓶,当真想耍此花招。

凌纤儿脸色大变:“你敢!你这无耻小人,什么手段你用不出来?”

“你知道就好!”

无心人邪笑道:“既然知道我无所不用其极,何不爽快说出口诀,如此大家都可省去一番工夫。”

凌纤儿咬牙切齿斥道:“败类!我死也不会说的!”

她当真卯起了心,想跟无心人斗到底。

“哪就试试吧!”

无心人似也毛了心,登时打开一瓶东西,倒出粉末,往凌纤儿脸面吹去。

凌纤儿想闭气已是不及,登时被吹得迷迷茫茫,变了个白痴似的

无心人一吹得手、欣喜不已:“早知道就用此招了!接下来就看俺的本领啦!”

当下他将红线绑在玉瓶上。

始后晃如钟摆,慢慢移往凌纤儿面前,哺哺念道:“凌纤儿你醒醒,看着我,看着我!我就是你师父啊!”

“师……父……”

凌纤儿有若白痴般瞧着无心人。

她痴痴笑道:“师父?……没有黑黑脸……”

当真入了迷.竟然渗流出口水而不自知。

无心人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罩了黑巾,干笑道;“我是你师父的师弟!”

凌纤儿便笑道:“……没……没有师父……没有师弟……你骗人……呵呵……”

她笑得更白痴。

无心人眉头一皱:“你没师父?那谁教你武功?”

“爹爹……”

“哦!我倒忘了!”

无心人自嘲一笑,仍问:“爹爹教你什么武功?”

凌纤儿一口气说出紫纱功、内功、刀剑功……等十数样。

无心人听不出所要的,遂又问:“他还教你什么口诀?”

凌纤儿有问必答,且对答如流。

无心人还是听不出名堂、复又问:“爹爹特别交代过你什么口诀?”

“爹爹交代?……”

凌纤儿想了想,不禁哭泣起来:“爹爹已经死了……”

“我不是问你爹是死是活,我只想知道口诀。”

“爹爹已经死了!”

凌纤儿当真如白痴般哭得泪水、口水直流。

如此情景,实瞧得无心人没办法。

得用话引开她悲痛回忆才行。

无心人遂道:“爹爹没死!他还活着!”

凌纤儿似乎没听过去,还在哭。

气得无心人大喝:“你爹没死,听见没有。”

声如震雷,果真把凌纤儿震住,惧心所及,忘了哭泣。”

她惧道:“爹爹没死么?”

无心人暗自想笑。

又故做冷静道:“你爹没死,他要我带你会见他。”

“真的?”

凌纤儿露出笑意:“爹在哪儿?”

无心人笑道:“不急不急,你爹有交代过,要问出你的口诀之后,才可以带你去见他。”

“什么口决?”凌纤儿一脸茫然。

“就是有关绝世武功的口诀啊!”

“绝世武功口诀?”

凌纤儿不知所以然。

无心人为之吹胡子瞪眼,暗斥:“真是个大白痴!”

看来只能用话引她了。

他道;“你跟丁冲丁叔叔到关外,为了什么?”

“丁冲?……丁叔叔?……”

凌纤儿脸色开始出现惧意。

无心人知道问对路了,心下暗喜,再次追问:“丁叔叔就是跟你一同坐马车那位,他和你到关外是做什么?”

“丁叔叔……”

凌纤儿已想起什么,惧然瞧着黑衣人。

她惧道:“你要抢我秘密!”

无心人一楞,没想到她仍会反抗?

看来此事在她心灵深处已根深蒂固。

且加把劲,急甩着玉瓶,加强催眠,并笑道:“我是你爹派来帮忙的,放心,不会害你!你说你们要去哪里?”

“不能说……”凌铅儿猛摇头。

“快说!”无心人语气稍硬。

不能说!不要……不要……”

凌纤儿感觉对方将施展逼迫,一时惊惧不安,直往后缩,却又躲藏无路。

无心人但见强逼有效,语气自是更家凶恶,喝道:“快说!不说,把你关起来饿肚子!”

“不要!”凌纤儿已急心而泣。

“快说!”无心人更逼。

“不要……”

“不说,饿死你!”

“不要……不要……”

“说!否则我抽你鞭!”

无心人猛扬手,就要揍人:“你和丁冲要去哪里?”

“我……我……”

“快说!”

无心人一扬手.凌纤儿吓哭,急道:“过雁门关……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大地方……”

“可恶!”

无心人但觉她亦不知.复又问:“口诀呢?把口诀说出来!”

“不!不要!”凌纤儿开始挣扎。

“说!不说饿死你!每天打一百下!”无心人更逼。

“不,不要!”

凌纤儿扭动挣扎,开始哭泣:“不要逼我……”

“不是逼你!是在帮助你!”

无心人急道:“快说出来,一切没事!”

“不要……不能……”

“不能也得能!否则揍死你!”

“不要,不要,”

凌纤儿突见有人攻击似的,登时疯狂挣扎.扭如鱼鳗,简直变了头疯狮子。

无心人见状大骇,没想到她抗性如此之强。

然而此时不逼,尚待何时?催眠之术又加几分劲,并喝吼道:“快说,不说揍死你!”

“不能说!敌人!你是敌人!”

凌纤儿突然咆哮,立即攻击,拖得手脚绳索叭叭作响。

更形疯狂了。

无心人意外自己催眠之术竟克她不住,暗暗感叹火候少了几分.否则此时早就问出名堂了。

眼看凌纤儿已疯狂,再催眠逼下去也是枉然,遂道:“好好好,我不问,你静静!我拿好吃东西给你吃如何?”

此时凌纤儿有若三岁小孩,一哄即受用。

尤其闻及有东西好吃.疯狮子不禁平静许多,惊中带喜问道:“你给东西吃?……我要糖葫芦……”

无心人正想笑之际,忽闻外头传来弧弧叫声,一道黑形掠洞而过,他惊心道:“会是龙鹰?”

话未说完,猝见外洞外射来一道青影.奇快无比扑向无心人。那凌空掠爪过处,几道指劲若寒天利箭,快逾闪电般射冲而至。

无心人惊骇之际,急忙喊叫:“不要乱来!我是叶水心啊!”

那“啊”声,等于惨叫。

由于对方动作太快.指劲已戳中他腰肋数处要穴,并点得她往前摔倒.撞向凌纤儿,正待滑落地面。

那青影正是找寻凌纤儿许久而不可得的白中红。

他只好命令龙鹰搜寻,好不容易找到地头,却见蒙面人在逼供似的,他直觉想救人,自是功力尽出,迫得对方东倒西歪。

忽闻对方叫声,他自吃惊:“会是叶水心!”

瞧他欲坠地,赶忙伸手施展吸字诀,一道吸劲迫出,又把他吸回来。

左手猛揪那人面罩,果真是漂亮如女人的叶水心。

白中红斥笑不已:“你在耍什么?偷偷逮人也不告诉我一声?”几指点去,解了叶水心穴道。

叶水心唉埃痛叫起身,嗔目瞪眼斥来:“你就一定要以这么非常用力的手段对付我吗?”

白中红干笑道:“情势危急,你又没通知,又打扮成水夫人那一伙哥哥的蒙面人,我当然以为你就是他们之中一人,出手不重,怎能制住?

“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啊!”

叶水心瞪眼再骂几句,始自叹倒霉。

他道:“难道你不会用心电感应的吗?”

白中红淡笑道:“对不起,我跟娘娘腔,很难会有感应的!”

叶水心斥道:“都是你的话!真是狗咬吕洞宾.帮你。还惹来一身腥!”

“帮我?”

白中红讶然道:“你现在是在帮我?”

叶水心斥道:“不然是什么?我抓凌纤儿回来逼问口诀,不是在帮你是什么?”“凌纤儿!”

白中红乍见她,赶忙掩脸:“糟了,她看见我们了!”

叶水心登时黠笑:“好啊!从此你可以正正当当地追她啦!”

白中红不禁有气:“坏了事,还好意思说话!”

叶水心一楞,没想到他真的生气,再也不敢开玩笑。

他一副委屈,说道:“我才没坏事!此时她中了我的迷魂术,根本认不出我们是谁呢!”

“真的?”

白中红这才把手放下,试探地瞧向凌纤儿。

她果然一脸白痴样.还流着口水。“我要吃糖葫芦……大大的……”

凌纤儿乞求中,笑得甚甜。

白中红见状,自知她已失去本性,根本认不出任何人,心头稍安。

然而瞧她一位漂亮姑娘,竟然被整得如此流口水模样,实让人不忍,且难以接受。

遂瞪向叶水心,斥道:“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被你整成这副德行?”

叶水心干笑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那口诀!”

白中红道:“快快替她复原吧!你整得太过火了!要是她有所记忆,我看得在水夫人面前自杀谢罪了!”

言下之意.再也无法骗得凌纤儿任何信任和口诀了。

叶水心自也觉得手段太差劲.然而他除此之外,已无法可施,干声说道:“不再催眠逼她说出?”

白中红心神一凛,问道:“你的方法有效?”

叶水心干笑道:“差一点点,她抗性太强,不过,可以再试。”

白中红苦笑地摆摆手:“算啦!如果有效,你也无须把她整得如此狼狈啦!”

叶水心干笑道:“或许配合你的功力,可逼她说出来……”

白中红笑道:“对不起,我不懂催眠术,你得有绝对把握再进行,否则整惨人家不道德!她也是个苦命女啊!多多积点阴德吧!”

叶水心被他一说,不禁开始同情凌纤儿。

她叹声道:“我知道她苦命,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出心中秘密,好让我们替她分担风险呢?”

白中红道:“人各有想法,何况她要是公开,必定遭人灭口,现在那口诀反而成了她的护身符啊!”

叶水心道:“那……你骗了她口诀,也得负责保护她安全了?”

白中红叹道:“大概吧!我的心没那么硬!”

叶水心再次瞧着凌纤儿,亦自叹息。

又道:“我的心也没那么硬!一切看造化啦!现在就弄醒她?”

白中红瞄眼:“有没有搞错?她现在醒来,岂非认出我们,那可一辈子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叶水心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来,怎么去!”

白中红道:“咱们把她放回原来地方,让她觉得像在做梦一样,如此大概可以减少她的疑虑。”

“会吗?”

叶水心皱眉:“我整得她那么惨……”

白中红皱眉:“你还有手段?”

叶水心急叫:“没有没有!”

复见白中红不信的眼神.勉强干笑道:“我只拿毛毛虫吓她,而且是假的!”

赶忙把那黑须根抓出来以证明.却也隐去强扯衣襟一事。

白中红瞄他一眼,斥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娘娘腔,也会玩起毛毛虫来?真是不简单!”

叶水心干笑道:“是假的嘛!”

此时凌纤儿又自吵着要吃糖葫芦。

白中红于心不忍,一指把她点晕。

然后解开她手脚绳索,置于地面。

摸着她双腕留下挣扎血痕。

白中红冷眼又瞄来:“你干的好事!还不快来揉去血痕,否则她醒后,发现血痕,什么梦也没了!”

叶水心噢了一声,依言帮忙揉其双脚。

白中红趁此机会.替凌纤儿擦去泪水及椭液,还她一张姣洁脸容。

他从来没如此近瞧过凌纤儿

此时仔细瞧来,她果然容颜绝美。

若能除去林黛玉般的愁结神态.她将会更加动人。

两人揉了半晌,方自将血痕揉散。

叶水心亦开始注意凌纤儿的容貌,不禁叹声道:“长得芙蓉出水,就是愁容满面,真命苦啊!”

白中红道:“所以下次请别胡整人家。”

“不会啦!”

叶水心干笑,道:“我会更加怜香惜玉,现在呢?我就送她回去?她衣襟还湿了呢!”

白中红瞄眼:“都是你.弄得人家大流口水!先用清水洗净,再运功替她蒸干!”

叶水心闻言,始找来方才装水竹筒.倒出清水替她洗衣襟,随又准备运功蒸衣。

白中红道:“我来!”

双手一伸,就要按向凌纤儿胸口。

叶水心怔诧喝道:“你想干什么?”

拦了过来。

白中红瞄眼道:“想干什么?你占的便宜还不够?该换人了吧!”

双手又伸。

叶水心更急.拦住他双手.斥道:“登徒子,你想非礼人家?”

白中红道:“你替她洗胸襟.不算非礼?”

“我不一样!”

“怎么?娘娘腔就能揩油?”

“不管!”

叶水心喝道:“就是不能让你碰她!”

他想把凌纤儿抢走。

白中红一手又把人抢回来,斥道;“过份喔!连让我表现机会都不行?”

“就是不行!”

叶水心几乎要翻脸。

白中红无奈;“那离地二寸总行了吧!”

双掌果真未贴向凌纤儿胸口。

叶水心这才呵呵笑起:“对麻!男女有别!你非礼人家,以后叫她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你非礼就不算?”

“我哪有?”

时水心斥笑道:“我替她洗衣襟也是特别小心,你的心就是特别歪!”

白中红笑得暖味;“离三寸就这么管用?”

此时他双手距凌纤儿胸脯不及三寸。

如此一来倒像欲摸又止模样。

叶水心不想还好,越想越窘,这可比一摸了事还来得尴尬几分。

他终于忍不住窘斥道:“就是色浪,老想歪!”

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这幕情景。

白中红嗤笑道:“我看想歪的是你吧!娘娘腔!”

叶水心越想越窘,喝着色狼色狼,干脆躲到洞外去了。

白中红斥笑;“莫名其妙!明明没什么,却又想得一团糟!”

当下认真运功替凌纤儿烘干衣襟。

然而,两人独处,凌纤儿又是绝色美人,在不断均匀呼吸之下,尖耸胸脯起伏有致,更散发出无比女性媚力,

或而贴向胸口运功,自无感觉。

然而离了三寸,大有欲摸又止之态,终也逼得他不由幻想纷纷,心头上扑通扑通加速颤抖。

白中红终究克制不住好奇。偷瞄向洞口,未见叶水心踪影,这才大胆按向凌纤儿胸脯。

一按之下,软绵渗手,更有弹性传来,那感觉实在舒服,不禁烧得他满心陶醉,直幻想着男女之间,竟然如此妙境。

他仍陶醉之际,凌纤儿却已经轻轻呻吟。

吓得他赶忙把手掌移开,窘困地欲躲收回去。

却又见及凌纤儿只是梦艺般呻吟,并未醒来,心头暗呼好险,再也不敢想入非非,认真替她烘个衣襟便是。

半晌未到。

叶水心已转入洞中,神色转为坦然道:“怎样,色狼,趁机非礼人家没有?”

白中红神秘一笑:“非礼啦!感觉挺不错的!”

但觉凌纤儿胸襟已干,始收起双掌。

叶水心斥道:“谅你也没这胆子!”

当下倚身过来。准备替凌纤儿解去催眠术。

白中红道:“瞧你小小年纪的,学了不少把戏,要是变成色狼,天下多少女孩要遭殃啊!”

叶水心斥道:“你才是色浪!你若学会才可怕!”

白中红笑道:“放心,我不会学这玩意,若被人发现,当真跳到黄河都说不清!你爷爷不也曾经遭受这麻烦?”

谁都知道长青仙翁叶西,当年曾玩这催眠术,把江南第一美女李素素给迷倒。

后来李素素莫名被非礼。

只好赖住叶西,逼得他非娶人家不可。

还好,事后抓着非礼淫徒司马艳。

长青仙翁又径自把他杀了,未公示于武林,故而传言仍自不断。

叶西受扰之多,可想而知。

叶水心自知此事,不禁瞪向白中红:“你敢乱说我会催眠术.饶不了你!”

白中红笑道:“我才没那么傻,你一直跟在我身边,说你会此玩意,我岂非跟着有嫌疑?”

“谅你也不敢说!”

叶水心这才心安理得替凌纤儿解除禁制。

白中红看在眼里,问道:“这催眠术,当真能摄人魂魄么?”

叶水心道:“练到绝顶,自有此能耐.可惜我只五成不到,还得借药物,否则早骗出她口诀了。”

白中红喃喃说道:“却不知当今武林,谁有此本领?”

叶水心道:“我爷爷本来可以,可是他受了刺激,发誓不再练,他勉强只能达到七八成境界,至于是否另有其他人,没碰上,不能得知。”

白中红道:“有办法抗拒这门功夫吗?”

“只要心定神定,自能不受制!”

叶水心又道:“就像凌纤儿,意识坚强抗拒,我也拿她没办法。”

白中红频频点头:“简单地说,像疯子一样,任何摄心术都将失效就对了啦!”

两人相视而笑,心领神会不少。

叶水心很快拿出解药,替凌纤儿除去禁制。

凌纤儿呻吟中,开始蠕动。

白中红又点几指,让她昏迷。

他道:“时不宜过久.咱现就把她送回去.你先在前探路。我扛她!”

不等叶水心回答,白中红已扛起凌纤儿.准备送回原处。

叶水心本想争扛凌纤儿。

然而人已落他肩头,再争,未免小气。

只好放弃,瞄眼道;“你可不能乱来喔!”

白中红点头道:“走吧!要乱来,刚才早就乱来了。”

叶水心这才放心一笑。先行掠出山洞,引带白中红,顺着原路退回凌纤儿休息的地头去了。

一连掠夺数处山头,地头已到。

叶水心却发现左面山峡间,似有黑硬闪动。

天色虽暗,但他却看得清楚。

立即低喝道:“有伏兵!”

白中红闻言,赶忙把凌纤儿交给他,并说道:“我去引开他们!”

说完。掠追数十丈,猝又转头过来:“别忘了,你是一身黑衣,面上又无黑巾,放了人,赶快避开!”

话落,人影已窜离百丈开外

叶水心这才想起自家打扮,正是凌纤儿当时转身所见,如若她醒来,又自见及自己。必定想起当时情景,而难以进入梦幻情境。

他暗呼好险,赶忙把凌纤儿放在大树下,又觉不妥,还是置于树后隐秘处,也好能够藏身。

放置妥当,他暗自说声:“自行多保重!”

已潜往白中红那头,想探探究竟。

凌纤儿刚落地不久。

或而白中红早算准力道,或而令有声音骚扰,喝地一声传来。

她终于幽幽醒来。

第一反应即是醒梦般挣扎。

“你杀了我,我也不说!”

挣扎坐起,心头所想正是在山洞被黑衣蒙面人逼迫一事。

然而她一坐起,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自己仍在原地,连手脚被捆的清境皆无。她抚着手腕,虽有些生疼。

但她却相信,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抓伤的。

“难道真是一场噩梦?”

凌纤儿从碰上黑衣人开始想起。

经历种种遭遇,竟是如此刻骨铭心,却又不可捉摸,终也自嘲一笑——一好逼真的梦啊!

她当然做梦都不敢想,这会也一场真实情景。

“还好是梦?否则我岂非惨了!”

凌纤儿暗自庆幸.并不断检查自己衣衫,根本没有被强暴痕迹,始自暗嘘大气。

就在喘不了三口气之际。

左处又传来喝声,喝得她收回心神,极目往那头瞧去,并发现天空黑鹰盘飞,心头一喜:“那不是白中红的龙鹰!”

想及白中红就在附近,心头竟然怦动不已。

她几乎要出声喊他名字。

然而又想及丁冲及父亲临死交代。不能相信任何人。

在未曾确确实实弄清白中红真正来历之前,有怎能随随便便把他当作朋友呢?

想及此,一般激情又自冷淡不少。

凌纤儿轻轻叹道:“一切看天安排吧!”

虽在感伤中———

她仍自忍不住动身,潜往那头乱石堆中。

及近百余丈,果真见及青杉翩翩的白中红,正和两个老头在对敌。

凌纤儿躲在暗处,极目瞧去。

星月微光之.看得十分清楚。

那两人一身黑衣,长相难看,二对死鱼眼,正是曾经遇到过一次,和丁冲约在断肠谷一决胜负的无常二鬼。

无常二鬼正挡着白中红去路。

老大萧蓝踏前一步道:“阁下是否姓白,曾和百变魔女同路?”

白中红懒洋洋地,道:“不错,在下正是姓自,也曾和罗刹门大护法百变魔女同路。”

他本想引开二鬼。

然而才要掠远之际,复发现另有伏兵,伏兵令他感到顾忌,只好暂时留在此应付二鬼再说了。

也由于考虑凌纤儿安危,始以喝声唤醒她。

免得她昏迷不知、落个任人摆布的局面。

萧青瞪眼道:“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凌姑娘呢?你将她藏在什么地方了?”

白中红一听,有点惊诧。

却一闪即逝。

立即又回复了淡然的表情:“不错,你们消息倒十分灵通,我是救了凌姑娘.但是我邀她同行,她却不肯答应……”

他讲到此处,怨叹两声。

却暗自希望她能避开,没想到她又跑上来。

真不知唤她醒来是对,抑或是错了呢?

凌纤儿在大石后,见了这等情形,心情也忧郁起来。

萧蓝嘿嘿干笑:“凌姑娘不愿与你同行.你便算了么?”

白中红道:“她既不肯,我难道还能逼她吗?”

萧蓝揪起死人脸,骂道:“臭小子、你装什么算?”

白中红一扬眉:“你怎么骂人?”

萧蓝身形一晃,欺近两步,长臂一探,喝道:“骂你又怎么样?”

他一面说,一面五指如钩。

已经向白中红的肩头,疾抓而下。

白中红冷笑一声,稍一提气。

身形突然向外一扬,避了开去。

萧蓝一抓不中,五指仰屈之间,第二抓又已疾抓而出!

这一下,他抓的乃是白中红的面门,五指嘶空,发出“哧哧”之声。

白中红一皱眉,头一侧,又避了过去。

然而,萧蓝的这一招,不是普通招势。

一抓不中.被白中红侧头避了开去之后,立即改抓为拍,一掌向白中红肩头。疾拍而下!

这一招变招十分诡奇,白中红有些掠诧,身子没再闪避。

只听得“叭”的一声响。

萧蓝的一掌,已经击在白中红的肩头上。

但是,也就在此际,白中红一翻手腕。

突然,一掌向自己的肩头击出。

白中红竟拍出一掌,向自己肩头击出,更是怪异。

萧蓝一见,不由呆诧了眼。

他心想:哪有人自己动手打自己之理?

白中红的出手,快疾无伦,就在萧蓝一杀之后,陡地想起了对方的用意,想要缩回手来时,却已慢了一步!

只听得极轻脆的“叭”一声。

白中红的那一掌,虽然是击向他自己的肩头,但因为萧蓝的手掌,刚击了白中红,还未曾缩回来。

所以,那一掌,便正好击在萧蓝的右手手背上。

萧蓝手背一被击中。

刹时之间。只觉得对方的掌心上,像是火炉一般,手背被烧拷得奇痛无比,忍不住一声惊呼起来了。

无常二鬼乃是江湖上有名的魔头,名声在武林中甚响亮。

两人的见识,也是极广。

萧蓝一缩回手,连忙退出了丈许。

只见自己右手手背,又红又肿,而五指也难以伸屈自如。

真叫萧蓝惊呆了。

他已知道。刚才看来那轻描淡写的一掌之中,已蕴了内家罡气,所以自己一中掌,才伤得那样厉害!

萧蓝心中又惊又怒。

一声怒叱。

萧青迎了上来:“大哥,怎么……”

他下面一个“了”字尚未出口,已经一眼看到了萧蓝的右手,肿得高起了两寸许,整只手好像是一只肉球一样。

心中一惊,话都没讲完。

白中红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道:“算你们运气好,若不是我心情不爽,不想伤人.你们两人已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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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计耍长恨客

无常二鬼横行武林这么多年,第一次吃亏。

他们两人已看出对方年纪虽轻,却很不好惹,这下子踢到铁板了。

不过这一点儿,他们已有心理准备。

罗刹门的百变魔女被一个姓白的年轻书生所制,带走凌纤儿的这件事,已由经过这条路,发现百变魔女的人,将消息带到了断肠谷。

无常二鬼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忙来追踪白中红。

而无常二鬼敢找白中红,可知他们一定有所靠山。

萧蓝臭着一张死人脸,道;“你是何门何派?”

白中红嘻笑道:“这还要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见识够广,刚才这一掌,应该也看得出来了。”

萧蓝一听,虽将所知的江湖奇学想了一遍.却仍搞不清白中红所使的是何种掌法。

萧蓝阴笑道:“阁下的确好功夫,谅必不致溜走吧?”

他们两人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但却又不准白中红走,看来是要去请救兵。

萧蓝道:“正是,他老人家恐怕想和你谈谈。”

白中红淡然道:“我在此等他便是。”

萧篮自怀中取出一粒信号弹,用力往上一抛,信号弹遇风爆开,化成七彩焰火,甚是引人注目。

白中红瞄了一眼,不以为意。

其实他早知长恨客就在附近。

否则又岂甘心待在此和两个混蛋穷磨呢!

无常二鬼盯着他,恐怕他改变主意,趁机逃走。

躲在暗处的凌纤儿,甚是为白中红担心。

长恨客乃魔道数一数二魔头,武功自是与无常二鬼天差地别。

不一会儿。

只见远处走来六道身影,迅若飘风。

一眨眼,便到了白中红等人眼前。

凌纤儿偷偷探出头瞧去,想一睹这魔道大袅雄的风采。来的是五女一男。

五名女子个个妖挠娇媚,一代尤物,令人见了便想亲近一番,狐骚的程度,一点儿也不少于百变魔女。

男的是中年人.意志风雅,翩翩动人,其斯文程度和书生打扮的白中红相似,实在看不出竟是魔道人见人怕的枭雄!

长恨客纵横武林长达一甲子,再怎么早出道,现在也应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却看起来像中年人,当然是内力深厚,驻颜有术之故。

无常二鬼一见到长恨客,忙躬身行礼:“参见前辈。”

长恨客很大派头地微一点儿头,表示听到了。

五名妖绕女子中的大姐,媚笑道:“两位不必多礼。”

无常二鬼忙道:“多谢夫人。”

白中红站在一旁,似在考虑对策。

凌纤儿甚是为白中红紧张,怕他会吃大亏。

却没想到,白中红的动作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白中红落落大方却恭敬向面前走了两步,道:“晚辈白中红,参见前辈。”

长恨客瞄他一眼,又向天空龙鹰望了去,面上忽视笑容。

他淡笑道:“百变魔女原来是败给你了。”

长恨客不但人长得高雅出尘,语音更是温柔。

若非早知他是大魔头,可真要被他外表给骗去。

白中红不亢不卑,道:“正是。”

长恨客道:“令尊呢?”

白中红道:“他老人家在家中,没有出来。”

长恨客笑道:“我与他好久没有见面了,挺想他的.他可好吧?”

白中红一拱手:“多谢前辈关照,家父一向勇健。”

凌纤儿躲在大石之后,听到白中红和长恨客的对答,心中一阵揪紧。

从他们两人的对答中,长恨客和白中红的父亲,分明是相识,那……白中红的父亲,只怕也不是什么正道中人。

凌纤儿想到这里,不由心情低落。久久无法释怀。

长恨客朗笑道:“那姓凌的丫头,自然和你在一起了?”

白中红道:“不,她不和晚辈在一起,我已与萧朋友说过了。”

长恨客这才向无常二鬼望了一眼。

他眼光在萧蓝右手手背上停了一下:“你武功已不错了,但江湖险恶,单枪匹马地闯,总是不妥。”

白中红弄笑道;“防身之术。总不成问题。”

长恨客道;“你既是一人,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

白中红应了一声,身形一转,就要离去。

萧青忙道:“前辈,放走了他,凌姑娘就没指望了。”

长恨客斜眼看去:“有我还怕什么!”

凌纤儿听得心中有些毛毛的,忙缩回石后。

她定了定神,又轻探出头来,瞄眼长恨客,觉得很紧张。

凌纤儿不能肯定长恨客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

但是她想到长恨客的武功,既然高得惊人,自己就躲在附近,虽是屏气静息,只怕他还是发现了。

她觉得落入长恨客手中和被百变魔女抓去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惨。

凌纤儿心中一急,便又将头上发簪拔下。

这时候,天空龙鹰轻鸣。

白中红已经远去。

他却只能暗暗为凌纤儿祈祷了。

长恨客面无表情地目送白中红。

一会儿后。

突然一转方向,面对凌纤儿。

凌纤儿揪紧心神,脸都白了。

长恨客冷声道:“什么人躲在石后?该上场了吧!”

凌纤儿一惊,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无常二鬼呆诧道:“石后有人?”

他们二人身形晃动,已向大石后掠了过来。

凌纤儿就是想躲,也躲不了啦!

无常二鬼乍一见石后有人,有些惊眼,但是一瞬间,他们便已认出,躲在石后的,正是凌纤儿。

二人立即露出欣喜笑容。

萧青踏前一步:“凌姑娘,原来是你!恭喜你脱离罗刹门掌握。我们两人,自知请不动姑娘大驾,如今,长恨客老前辈在此,请姑娘赏光,到寒舍如何?”

凌纤儿眼看已逃不脱他们魔掌.不由将手中发簪握得更紧。

无常二鬼逼道:“凌姑娘既然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请上路吧!”

凌纤儿一扫眼,那五名女子已散开将她围在中心,一咬牙,便将发簪往口中送去!

就在那一刹间,突然听得”哧”地一声,一股大力,不知从何而来,将那支发簪吸离了凌纤儿手中。

凌纤儿惊诧了眼,忙抬头看去。

只见长恨客离自己远有一丈远,却凌空虚抓,那支发簪,向他迅速飞了去。

长恨客和凌纤儿距离如此之远。

长恨客犹可凌空虚抓,可知其内为当真有够惊人的!

长恨客将发簪抓在手中,冷眼直瞄,不由神色一变,冷斥:“丫头,你想死么?”

凌纤儿这几个月来,一直就被人跟踪、追踪。搞得她都快崩溃了。

丁冲吉凶未卜,她又免不了要落入这邪道中数一数二的大魔头手中,实在是瘪困到极点:

她大声道:“不错,我想死.你们逼我,结果也是什么都得不到!”

她一个“到”字才出口,身子一纵,足尖点处。已往前面那块大石摔撞而出。

这一撞的去势、卯足了约,若是撞中了大石,定头破血流,当场玩完。

无常二鬼虽然在她身边,但一时拦阻不及,只能发出惊呼声。

远在丈外的长恨客,一见凌纤儿一瞬间向大石头撞去,立即一长身形,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

便已飞身而起,疾如流星,便已到了大石上。

长恨客一挥手。

凌纤儿差点就撞上石头,却被他所挥之力,托了起来,跌倒在大石上。

无常二鬼忙赶上来。

萧青双手疾晃,点向凌纤儿肩头。

凌纤儿“肩井穴”被点中,立刻摆平在石上,不能动弹。

长恨客冷笑两声,跃下大石,带着五名女子便往断肠谷行去。

其中一名女子,自动将凌纤儿抱起。随在后面。

无常二鬼也乖乖跟在最后。

凌纤儿只觉一肚子委屈。

早知如此.不如跟着百变魔女好些。

至少百变魔女对自己还比较客气!

凌纤儿又想到白中红。

是他把自己从百变魔女手中救出,不知……能否能再救出自已呢?

可是,凌纤儿不禁轻叹不已。

因为白中红的父亲与长恨客是老朋友.恐怕要他救人,很难吧!

暗叹中,凌纤儿已被带往峭壁、峡谷之中,一群人方自逝去。

在那山崖高处.已现出两人。

正是暗中监视而来的白中红及叶水心。

他俩是对长恨客有所忌讳.连桫在高崖处,都得找那草石众多处,方始安心。

叶水心忽然瞄着白中红:“你爹跟长恨客是朋友?”

白中红苦笑道:“或许见过面,却绝对不是朋友?”

“真的?”

叶水心疑惑道:“长恨客怎会对你如此客气?”

白中红指向天空,道:“他是顾忌龙鹰主人,也把我看成是龙鹰主人之子,如此而已。”

叶水心邪邪一笑:“你到底是不是?”

白中红轻叹而笑:“我也搞不清!”

“你想隐瞒!”

“别挑我毛病!”

白中红道:“有机会,我自会一五一十把所知的告诉你,现在却不是时候!”

叶水心自也觉得咄咄逼人,有失风度,遂不再多问有关他身世.道:“你担心凌纤儿?”

白中红颔首:“早知长恨客已来此.就让她留在山洞中,反而安全些。”

叶水心捉笑道:“终于后悔了吧?接下来呢?再英雄救美?”

白中红苦笑:“不救她行吗?”

叶水心道:“我还是怀疑,你已救她那么多次,难道还没打动她芳心?这个方法到底行得通吗?”

白中红干笑:“该有点效果才是!”

叶水心道:“现在可要对付长恨客?不容易啊!”

白中红苦笑;“我知道,可是又不能不救。”

叶水心忽有一计上心头:“或许我们可以找出水夫人这九大高手,用他们收拾老魔头!”

白中红轻叹:“怎么找?他们就像幽魂,想见我们,一闪即出,不想见,躲得连鬼影都没得见,我看远水已救不了近火.一切靠自己啦!”

叶水心忧心道:“你当真要斗老魔头?”

白中红笑道;“至少,他不会贸然杀了我吧?我已立于不败之地。”

叶水心道:“那可说不定,老魔头什么人都不买帐!”

“既然要斗,想太多有何用?”

白中红道:“替我出点主意,才是正途!”

叶水心有了被重用感觉,心头自是一甜,不再多谈废话。

立即加入讨论搭救工作。

两人足足商讨十数分钟,方自分手,各自前去准备营救工作。

凌纤儿却不知自己已替他人惹来大麻烦,仍自怔怔失神地任由老魔头手下挟带行去。

一群人循行于陡岩峭壁底下.不知不觉已过了几个短短的峡谷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相隔对峙的两座大峭壁。

在两座峭壁之间,是一条长长的峡谷。

那便是断肠谷了。

谷势果然陡峭险峻,甚是惊心。

无常二鬼就往在断肠谷附近,但尚未过断肠谷。

一行人来到无常二鬼所住山洞中。

洞中依着山势.半天然半人工地开凿而成,共有三大五小间石室。

无常二鬼各占一大间石室。

其余五小间石室,住着无常二鬼数名门人。

将长恨客等人让至三大间石室,无常二鬼便只好跟门人挤了。

无常二鬼来到长恨客暂住石室。

恭声问:“前辈,凌姑娘已请到,接下来……”

长恨容淡声道:“我要把这丫头,带回长恨宫去。”

无常二鬼一听.脸都绿了。

萧青急道:“前辈,这……”

长恨客反问:“我的决定,你有意见?”

萧青憋声道:“不敢。”

长恨客讪嘲:“既不敢,还废话什么?是不是想跟我回长恨宫?”

无常二鬼当然不想,他二人在此当山大王。是快乐得不得了,干嘛自讨苦吃;去干别人的活?

不禁有些埋怨自己,没事找事做。羊肉没吃到.还惹得一身骚。

真不是普通的吃瘪。

两人只好揪着老脸退下,免得长恨客不高兴翻睑,他二人可要倒大霉了。

却不知长恨客早打他二人主意,要他们替他卖命哩!

凌纤儿被带到石室后,便有二名女子服侍。

两女先点了她的环跳穴、才解开肩井穴。

凌纤儿一醒来,想起身。却发现双手无力.两腿根本就站不起来,便知道要穴被制住了。

她生气大叫:“快解开我的穴道!”

其中一女道:“你比较喜欢被绑吗?”

言下之意,如若非点穴,便是被捆成粽子般,这两条路可以选。

凌纤儿两样都不选,大吵大闹。

两女瞧她失心疯般,有些可怜。

一女道:“萍姐,你看怎么办才好?”

萍姐一脸无奈:“这丫头软硬不吃,我看让她睡一觉较安稳。”

小宛亦有同感;“只好这样,不然主人被她吵得生气,大家都不好受。”

凌纤儿见小宛要来点自己昏穴,更是大叫:“我不要!我不要……”

萍姐脾气甚好.柔声道:“凌姑娘,我们也是为你好,事到如今,你最好别惹咱们主人生气,对你较有利。”

凌纤儿倔声;“我怕什么?有什么差别?”

“差别当然有。”

小宛道:“你乖乖的别吵,沿途也少受点苦,既然总是逃不了,舒服一点儿不是较好吗?”

凌纤儿想到自己总是被抓,气瘪在心,又想大吵大闹。

这时,萍姐惊诧的咦了一声,在地上捡起一张纸条。

小宛也看到了,忙道:“萍姐,什么人带来的?”

萍姐一面解开纸条,一脸迷惑道;“没看到有人进来,怎会掉了一张纸条?”

一打开,诧声道:“是空白的!”

凌纤儿被她这话一吸引,仔细看去,果然与在尹家庄所看到的空白纸条,是同一式样的。

莫非,白中红有救她的方法?

萍姐和小宛对于空白的纸条有些茫然,一致决定还是拿给长恨客看看的好,便相偕离去。

石室中,只剩凌纤儿一人,呆怔地想着心事。

凌纤儿明白,白中红已知地落到了长恨客手中.要来救她了。

她心中却甚是担心;而并不觉得高兴。

这长恨客和百变魔女不同。

白中红虽然能在百变魔女手中,将自己救了出来,但是如果想用那招玩长恨客的话,那只怕连他自己,都很难看了。

凌纤儿非常感激白中红对自己的关怀。

她知道白中红救出自己的可能,机会几乎等于零。

但是她却感激白中红以纸条传递他的意思,让她知道有人很关心她的。

凌纤儿甜甜地想着。

忽听洞外,传来长恨客惊人的长啸,武功差一点儿的人,已感耳膜生疼,头痛欲裂。

不知洞外发生什么事?

洞外草地上。

一边是长恨客和无常二鬼。

另一边已多了许多人。

除了百变魔女和尹天外,还有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美妇,那是冰宫的冰玉夫人。

还有个和尚是少林派来的。另外还有几名武林人。

长恨客冷森森笑道:“凌丫头已在我的手中,我要将她带往长恨宫去,有谁不服气吗?”

百变魔女柔声道:“这话可不对了,凌姑娘早已答应去罗刹门总坛的,尊驾此举,不是存心和敝门为难么?”

百变魔女的声音虽软。但是语气却十分强硬。

长恨客斥声:“贵门与我虽一向无往来,但我要的东西.贵门主谅必还不敢不给我面子?”

长恨客这几句话,还真够横的。

百变魔女柳眉一皱,一时之间想不出要如何答话。

长恨客冷笑,道:“你就回去禀告贵门主,说是遇上我长恨客,他必不会怪你空手而回。”

这句话好像谁曾经讲过?

百变魔女瘪着脸:“就凭尊驾这两句话,小女子恐怕还无法向门主交代!”

长恨客哈哈一笑:“这个容易!”

他话一说完。

小宛便送上一根六尺长,小儿臂粗的钢条。

长恨客将那根钢条接在手中,右手顺手一曲,已将那根钢条截短了一半,变成了两股重叠!

草地上,已有不少人一睑美色。

但也有人,冷笑不已。

因为.长恨客的这一拗,虽已是内力绝顶之作。

但是却也不是没有人做得到。

百变魔女也是面带冷笑的一个。

长恨客紧接着,双手各执住钢条的一端,迅速地扭动起来。

转眼之间。

钢条又缩短了半尺,变成了两尺长短。

而两股钢条,却已像麻花般,缠成了一股!

这么一来,百变魔女的冷笑也收了起来。

只剩冰玉夫人,仍保持着不屑!

长恨客顺手将钢条向地上一抛。

他道:“你不妨将这钢条带回去,贵门主若能将这钢条恢复原状,大可来长恨宫找我。

“如果不能,还是在罗刹门总坛,修心养性的好!”

在他顺手一抛,将钢条抛出之际。

只听得“当”的一声,那已续缠成为一股的钢条,竟插入了岩石之中,深有盈尺。

百变魔女当然不会真的将钢条带回去。

她知道长恨客这么做,只是示威罢了。

她的武功确未到达这一地步,再和他多说下去,不过是自讨没趣,不如早些设法,通知罗刹门总坛。

然后,再请门主设法的好。

百变魔女娇笑,道:“小女子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定将这种情形,上复敝门门主,这钢条就别带回去了!”

她一面说,一面已和尹天两人,向后走去。

她才走出了两步。

便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错,这钢条不用带了。”

百变魔女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冰玉夫人正一步一步,向那插在岩石上的钢条走了过去。

在冰玉夫人走近钢条时。

插在岩石上的钢条,忽然颤动起来。

在场的众人.武功虽有高低之别,但全是一流高手。

众人一见冰玉夫人向钢条走去,钢条便颤动起来,便知道冰工夫人以绝顶内家真力,由足底传出,通过岩石,贯注在钢条上。

众人全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只见冰玉夫人越是接近钢条,便走得越是慢,脚步也更是沉重。

等到她来到了钢条面前,只有尺许时,一时用力踏地,那根钢条竟“咻”地向上飞了起来。

冰玉夫人一伸手,便将钢条接在手中。

只见她双手旋转不已。

不一会,已将两股钢条,弄得散了开来。

她再是一拗,又将之拗直,用力一招。

前后不过转眼之间,那钢条又直得像根笔。

冰玉夫人仍是冰冷的声音:“这不是不必带去罗刹门总坛了么?”

当冰玉夫人也露了这一手绝顶武功之际,其余都只有后退的份儿。

他们都有自知之明。

自己的武功和长恨客及冰玉夫人相比,简直就是无差地别。

这当然不表示他们,已无意再和长恨客等争夺凌纤儿。

因为他们各门各派,还有高手未出,等人到齐.有把握了,要争再争。

后退的众人.心里明白。

此时此地,如果硬要出手,就准备自找难看!

众人一后退。

无形之中,便成了冰玉夫人和长恨客两人对峙。

长恨客阴森森道:“冰玉夫人确是名不虚传。”

冰玉夫人冷淡道:“不敢!”

长恨客道:“就烦冰玉夫人,将这根钢条,归还在下!”

冰玉夫人听得他如此说法,便知道他是存心要和自己再较量一下内功!

冰玉夫人立即真气运转,握住了铁棍的一端,踏前一步,手向前一伸,道:“接住了!”

冰玉夫人在向前一伸之间,已暗以钢条使了一招“孤蜂插云”,钢条向对方胸前疾撞而出!

这招看来.虽是直撞而出。

但是钢条隐隐颤动,却指向长恨客胸前“华盖”、“璇机”、“膻中”三大要穴。

这三个穴道.全是人身要害,若是被这钢条撞中,长恨客武功再好,也得吃瘪。

长恨客一见冰玉夫人出手,趁机向自己攻了一招,冷笑在心。

陡然之际。一掌自上而下,直切下去。

他那一掌,切向钢条的一端,在眼看掌缘将要和钢条接触之际,冰玉夫人已经改招,钢条尖端,改向长恨客的手背撞去。也就在此际。

长恨客也突地改招,变掌为抓,五指如钩,已将钢条,牢牢抓住。

冰玉夫人送钢条过去,到被长恨客抓住钢条。

这其间,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一眨眼间的事情。

就在那一眨眼间、这两个绝顶高手,却已相互发了两招。

这两招变幻之速,势子之快。

草地上,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竟是谁也未曾看清。

冰玉夫人在钢条被长恨客抓住后;心中一瘪。

在这两招之中。

虽然看来,谁也不吃亏。

那冰玉夫人的攻势,被长恨客将钢条抓住,那分明是落了下风。

冰玉夫人冷冰冰的面容,有点变色:“阁下要这钢条何用?”

长恨客淡笑道:“我们既然是各抓住了钢条的一端,那就在这钢条上,较量一下吧?”

冰玉夫人冷声道:“好!”

长恨客道:“夫人想如何较量?”

冰玉夫人冷道:“自然是谁能夺到钢条,就谁较厉害!”

长恨客道:“好。”

他刚讲完话,身子便向后一仰。

几乎是在同时,冰玉夫人也向后仰去。

这时。草地上人人全神贯注,要看这两人谁高谁下。

但是,看了一会儿,却是糊涂,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两人,只是木头人般站立不动.一点儿变化也看不出来!过了没有多久。

忽然听得人丛之中,有人发出了“啊”地一声惊呼。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发出了惊呼之声。

没有多久。

只听得人丛中,惊叹猛出,无限赞佩。

在最初那人发出惊呼之际。

那人已经看出那根六尺长的钢条,在冰玉夫人和长恨客两人用力向后拖扯下,已经渐渐长了起来。

当众人都发出惊呼之际,那根钢条已长了一尺!两人的内力,实在有够惊人。只见那根钢条,仍然在继续变长。转眼之间。一条六尺长的钢条,都超过一丈!只听得“啪”一声,钢条齐中断折!断折的那一瞬间,长恨客稳在地上。老神在在。冰玉夫人却身子一晃,向后退出了一步,才站稳。长恨客呵呵笑声不断。冰玉夫人冷面抹上一层署红。这一下,又是长恨客比她略胜一筹。长恨客淡笑:“夫人还要再较量下去么?”冰玉夫人自知长恨客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但是要她就此退却,又甚不甘心。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长恨客沉下脸:“冰玉夫人,你难道还不明白,我赢你的不只一点儿!”

他两手齐出。就这么一搓、一扭,那根钢条意成一把精钢短刃!

冰玉夫人见了,一脸菜色,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法办到!

长恨客斜笑瞄眼在场众人:“还有哪个人,要见凌姑娘的?”

有几个胆量较小的人,在长恨客的眼光。扫到自己身上之际,抽紧心神,向后退了一步。

长恨客又道:“我近来很少涉足武林,跟各位又毫无仇怨,各位如果还不识时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一顿,岸森森沉喝:“无常二鬼,替我送客!”

无常二鬼请长恨客出马,本来想夺得凌纤儿的。

怎料凌纤儿抢到手后,竟然成了长恨客的。

怎不叫他们俩瘪透了心,却有苦难言?

他们一听到长恨客呼喝,只得道:“是,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请回去吧!”

草地上的众人,结伴而来的,各自相互望了一眼,交换眼色。

独自前来的,都是一脸呆相,并没有人出声。

冰玉夫人一咬牙,冷笑连连,身形一动,斜斜掠出,疾如轻烟,一闪而逝。

冰玉夫人一走,立时便有几个人,跟着离去。

众人离去时的神情,一脸的被逼无奈,皆准备另打主意,而不是甘心将凌纤儿送给长恨客。

只一会儿,草地上除了无常二鬼和长恨客等人,其余人尽皆走得干干净净。

长恨客道:“无常二鬼,此去长恨宫,沿途可能会有不少麻烦,你们多出点力。”

萧青道:“有前辈在,没人敢再来的。”

长恨客笑道:“那你们呢?难道真是心服了么?”

无常二鬼惊道:“前辈明鉴!”

长恨客吃吃冷笑:“谅你们也不敢!我们走!”

他一面说,一面向后一挥手。萍姐和小宛便回石室中,将凌纤儿抬出。

一行人便往长恨宫而去。

夕阳时分,景致虽美,却引不起凌纤儿欣赏的兴致。

黑夜降临,长恨客并未下令停止行列,谁也不敢出声,仍是继续向前走着。

凌纤儿四面张望着,希望看到白中红的影子。

她又小心地倾听着,希望听到龙鹰的叭叭叫声。

但是,夜色越浓,四周围越是沉寂。

凌纤儿只有叹气的份儿。

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落日余晖中,看到前面。有一片密林。

长恨客突然停住身形,所有的人跟着停下。

凌料儿虽然每隔三个时辰就被改点一次穴道(点穴太久,会伤害筋脉),身体并无不适。

但总是很瘪心,见长恨客停下身形,以为有何事故发生,不禁有些兴奋,也许有了转机!

长恨客停身,侧耳细听了片刻。

他才冷冷地道:“前面林中有人.萧蓝,你前去看看,是什么样人,不可让他看到你。”

萧蓝早已看出,老魔头在侧耳细听的时候,脸上有些惊相。

他自己虽然也曾用心细听,但是却一点几声音都没有听出来。

然而看老魔头的面色,像是那林中,有着什么厉害的人物一样!

萧蓝虽然猜到了这一点儿。

但是老魔头既已盼咐下来,他是不做不行。

他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展开身形,向前疾掠而出。

他在将到那片密林之际,行动更是小心,袭着黑夜暗色,轻轻地向前走着,灵巧如鬼较,溜进林中。

才一进林子,他便听得林子之中,有一个人,正在低声吟诵诗词。

循声看去!

只见在林于深处,一个人席地价树而坐.正在看书。

那人穿着一身宽敞的银袍,就着夕阳余晖,仍闪着银白光亮,甚是奇特。

衬着那人一头银丝,却看不到面目。

但感觉得出,应是老头子一个。

萧蓝在江湖中见闻颇厂,却对这样一个银袍老头儿没印象。

他看了一会儿。

只见银袍老头看书着累了,双手一伸,伸了一个懒腰。

银袍老头伸懒腰时,萧蓝看到他双手大拇指上,各戴有一只白玉扳指,其色几近透明,甚是奇异。

除此以外,更无出奇之处。

银袍老头口里哼的,似是什么地方的小调,也听不出哼些什么。

萧蓝看了一会儿,便悄然后退。

银袍老头在萧蓝退走后,露出一丝黠笑。

萧蓝悄然地退出了十来丈。

一个转身。向前疾掠而去。

他回到长恨客面前。

才一来到长恨客的面前,萧蓝有些呆眼。

长恨客一向很镇定,自侍身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这会儿竟有些毛躁地踱起方步来。

见到萧蓝,便道:“如何?是什么样的人?”

萧蓝道:“是个银发、银袍的老头儿。”

长恨客微一动容:“看清楚了?”

萧蓝回答:“很清楚,他伸了个懒腰,我看到他在、右双手的大拇指,各戴有一只白玉扳指。”

长恨客揪起睑。

好一阵子,才道:“他儿子不在身边?”

萧蓝一脸迷惑;“他儿子?”

长恨客一摆手:“算了。”

他这反常行为,令众人看呆了眼。

大家都猜想前面密林中,必是有个难缠的厉害对手在。

萧蓝不敢多说,退去了。长恨客来回走了几步,便道:“继续向前走。”众人走进密林,有些胆颤心惊。

长恨客沉笑道:“老朋友很久不见,在此相逢,倒也是缘份。”林中一阵沉寂。

不但没有回应,连人影也不见半个。

长恨客冷眼直瞄萧蓝:“人呢?”

萧蓝被他看得毛心,忙指向那棵树:“刚才……还在树下的……”

长恨客身形一闪,飘风般已至树下。

他才在树下站定,便看到树身上,钉着一张纸条,上写:“劝君回宫早,长恨宫得保。”这是什么意思?

长恨客一惊,喝声:“萧蓝!”萧蓝忙走过来。

长恨客一指纸条:“这是银袍老人留下的么?”

萧蓝一看到那纸条,呆诧了眼。

竟有人敢动长恨宫!

莫非是活腻了?

武林中,竟然还有人敢惹长恨客!

实在很让萧蓝惊讶?

他道:“晚辈未曾看到他动手。”

长恨客在树前来回踱了两步。

突然一声冷笑,右手起处,吸起那张纸条。

只一握,再张开时,纸条已成了纸末。

长恨客握碎纸条后,立即一闪身形,来到萍姐、小宛身旁。

一伸手便将凌纤儿夹在胁下。

凌纤儿一直冷眼旁观事情发展.相信留纸条那人一定很厉害,否则长恨客不会如此失常的。

她也已经料到,长恨客不会让那人去捣毁长恨宫,而会立即采取应付的方法。她却没料到,老魔头出手如此之快!

凌纤儿一被长恨客挟在胁下,惊叫:“你要干嘛?”

但是她随即紧紧地闭住了嘴。

只觉得劲风扑面,连口也难以张开。

两耳风声呼呼,四周围景物,什么也看不见。

风驰电掣般,被长恨客挟着,向前奔出。直到天色微明。

长恨客的身形才渐渐地慢了下来。

凌纤儿这才能看清四周围的情形。

只见眼前的景色,已和昨晚,完全不同。

可知这一夜之间,自己被长恨客带着,已经不知驰出了多少路了!

有许多乱石岗子,东一个西一个的。怪石磷峋,甚是触目。长恨客身形略慢。

凌纤儿偷偷地向他瞄去。

只见他面上,有些怒意。

经过这样的一夜急驰,长恨客不但额上不见汗珠,而且连气也不喘一下。

由此可知他内功深湛,实在惊人。

长恨客在经过每一个乱石岗子之际,必然停上一停,岗子中绕上一转。看他的情形;像是在寻找有没有人隐藏其中。

长恨客陡地在一块大石面前,站定了脚步。

凌纤儿一抬头,只见那石上,又钉着一张纸条;“已去长恨宫,速回收拾残局。”

长恨客怒极抢出一掌,连同大石、纸条,皆被击成粉碎!

凌纤儿差点被他震昏。

凌纤儿显然看出,长恨客已经遇到了麻烦。

但是凌纤儿心中,却并没有什么高兴。

无论正邪各派的人物,都想要得到她,就算长恨客败给那留纸条的人,她必将落在一个武功更高的人手中!

她只盼望白中红能够出现。

她虽知道白中红不是长恨客的敌手。

但是.在她看到白中红所留的空白纸条后,她矛盾的心中,便有奇怪的感觉,仿佛白中红一定能救出她似的。

长恨客怒气略消后,仍向前而去。

到了中午时分。

长恨客才在一个小湖边上,停了下来。

那小湖只不过丈许方圆,但湖水绿湛湛,看来十分深。

他一停下,便将凌纤儿放了下地。

长恨客似是想去喝口水。

但突然一顿,两眼望着前面,现出了十分紧张的神色。

凌纤儿循他所望的方向着去。

只见前面半里处,像是有一个银袍人,正在散步着。

长恨客脸上的神色,甚是紧张。

凌纤儿心想:有乐子逗啦!

但也就在此际。

她忽然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动。

凌纤儿连忙转过头去一看,美目不由圆睁。

这一带的地面之上.直到了湖边,方始可见萋萋芳草。

当凌纤儿回头一看之际.只见有三尺方圆一块草皮,竟向自己移了过来!

凌纤儿吃了一惊,差点尖叫。

不过她仍按下心口冲动.转头去看长恨客。

只见长恨客仍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那个银袍人影,眼睛一眨也不眨,根本就忘了凌纤儿的存在。

凌纤儿觉得一定有问题!

她又回头看去,只见那块移动的草地,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突然之间,草地向上,掀起了尺许,伸出一只手来!

凌纤儿早已想到,那块草地会移动,一定是有人在这里掘了地道,头上顶着一块草地移动之故。

这时,她见到地下有一只手伸出来,没被吓到,只一声不出地静以待变。

只见那只手一伸出来,又缩了回去。

隔了不久。又伸了出来,仍在试探长恨客。

长恨客不但没有注意就在他身侧发现的事情,反倒向着那远处在慢慢移动着的人影,跨出了一步。

那块草地,第三次掀了起来。

那只手,也伸得更长。

一把抓住了被点穴的凌纤儿,将她用力一拖,拖进地道中。

凌纤儿觉得刹时之间,眼前一片漆黑。

果然不出她所料,草地之下,乃是地道。

她只觉得被一个人带着,向前迅速地爬了出去。

这时候,暗蒙蒙的。

凌纤儿根本不知道将自己拖入地道的是什么人。

凌纤儿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知道长恨客既然全神贯注着前面的那个人影,那么自己被人拖入地道一事,他暂时不会知道。

不论落在什么人的手中都好,只要能脱离长恨客便行。

大概是恶名昭彰的缘故。

凌纤儿觉得全天下没人比得上长恨客狠毒。

转眼之间,凌纤儿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人已出了地道。

她出了地道后,仍没有法子看清,将自己由地道带出的是什么人。

因为那人一出地道,立即将凌纤儿放在地止,将掘出来的土,用极快的手法,向地道中塞去。

又在地道出口处,压上了一块大石。

凌纤儿见那人忙得起劲,也不去叫他。

她四面看去,只见那个小湖,还可以望得见。

长恨客先发出一下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向远处的那个人影,疾扑了过去。

凌纤儿刚看到这里,那人已压好了大石,一把将凌纤儿提出起来,向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出,身法也是快疾无比。

凌纤儿好几次想去看清那人的面目,却又看不太清楚,只约略看到那人的脸上.全是皱纹,像是一个老者而已。

那人提着凌纤儿,足足奔出了三二十里,才在一个全是丈许高下的乱石岗子中,停了下来。

他一停下,便搬动大石,围成了一个丈许方圆的圈子,将他和凌纤儿两人围在当中。

若不是靠得很近,便不会发现石中藏着两个人的。

凌纤儿见那人在移动石块之际,上万斤的大石,轻而易举地便可以抱了起来,由此可知,这个人的武功造诣极高。

不一会儿,那人搬好了大石,便在凌纤儿的面前,坐下下来,舒了一口气。

凌纤儿向他看去,只见那人满面皱纹,头发技散,一身银袍,十分宽大,除了拇指上没有汉玉扳指外。

那样子十足像是萧蓝所描述的,那个留字的怪老头。

凌纤儿望了他一会,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怪老头一笑,忽然转过头去。

又猛一回头。

凌纤儿再看时:“啊”地一声,张大了口,差点合不拢.是白中红!

凌纤儿没想到,白中红就是那令长恨客吃惊的怪老头,也未想到,这一切全是白中红的妙计!

她只能呆眼地看着白中红,无法开口。

白中红向她一笑,低声道:“凌姑娘,讲话低声些,老魔头失去你,一定不肯干休,能不能逃脱.还没有把握呀!”

他一面说,一面手指连点,替凌纤儿解了穴。

凌纤儿穴道点得甚久.乍一解开,仍是好一会儿麻木不能动弹。

她舒了舒手脚,又跳了几下,才坐了下来。

面对白中红,她真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之感。

垂头默然半晌。

凌纤儿才道:“白……大侠,你竟在老魔头手中,将我救了出来!”凌纤儿的话,虽然没有道出感激二字。

但是,她语音之中,却已充满了感激和钦佩之意。

白中红淡然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我不过知道老魔头虽然十分了得,目空一切,但是对一个人,却是相当忌惮,所以我便扮了这个人……”

凌纤儿眼珠子一转,道:“原来如此,你先引老魔头独自一人带我上路,然而又猜到他会在湖边停下来,所以掘出了地道等我?”

白中红斜笑:“凌姑娘好聪明,如果是你,就不会上我的当了。”

白中红谈笑道:“我又在半里远处,隐约可让长恨客看到,用树枝和草扎了个人,穿上银袍,系上了绳子,令龙鹰在天空盘飞。

“它抓了细绳拖着草人,这么一来,草人就动了起来了!”

凌纤儿想起刚才的情形,远远看来,确是像一个人在走动,实是料不到那是一个草人呀!

因为头上系着绳子.而由一只老鹰在暗中拉扯着。

白中红谑笑又道:“这会儿,长恨客知道被耍了,一定气瘪了心。”

凌纤儿笑道:“龙鹰呢?”

“它在天上飞.好得很,长恨客能拿它怎样?”

凌纤儿微笑点头。

她才道:“想不到长恨客还有怕的人,白……大侠,你扮的那个人是谁?”

白中红脸色一征。他支支吾吾:“嗯……是一个武林奇人……”

凌纤儿见状,便明白白中红一定有什么话没有老实讲。

她开口想问,但是想到白中红的来历,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虽然救了自己两次,是什么目的,自己也不知,又哪能管这许多。

凌纤儿心头有些乱。

白中红要走了。

且听他道:“凌姑娘,我走了,你得多待一些时候才能走。”

凌纤儿一听白中红说要走了,急声道:“你……要到哪儿去?”

白中红自嘲,耸肩道:“居无定所,随便走走。”

凌纤儿轻咬下唇,楚楚可怜。

她心底深处,实在不愿和白中红分离,那不仅是因为白中红救过她两次而且在感情上……

但是,她却又实在无法和白中红在一起。

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虽然白中红曾救过她两次,但凌纤儿又怎如白中红不是故意先以此举动来博取她的好感?

他的父亲,既然和老魔头相识,他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眼看白中红迈步离去。

凌纤儿忍不住出声:“白大侠!”

白中红立即站住。

但是他却并不转过身来,只是低沉声音道:“还有什么搞不懂的?”

凌纤儿叫住了白中红后,她的心情,其实很矛盾。

她一方面暗自埋怨自己,为什么将他叫住,也许会惹出什么麻烦。

但是另一方面,她却向白中红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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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当当的美人

她来到了白中红的身边。

白中红背对着她。

凌纤儿站在白中红的身旁.斜眼瞄去,只能看到白中红的侧面。

只见白中红浓眉深锁,一脸心事。

凌纤儿道:“白大侠,我……两番蒙你相救,十分感激。”

白中红淡笑道:“姑娘有难,我出手相救乃是本份。凌姑娘何必提感谢两字!不知凌姑娘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的么?”

虽然,他心头有目的。

然而如此对待弱女子,总觉得闷得很,他实在不想欺骗她啊!

凌纤儿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白中红说。

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呆了半晌。

才轻叹道:“白大侠,你是否在怪我无情?”

白中红笑得很真:“一点儿也不怪你,你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只不过解了你两次危,你是没有理由要相信我的。”

凌纤儿叹了一声。

如果自己是在几个月前,遇见白中红的话,两人一定很快就能成为好朋友的。

可是现在,几乎遍天下都是敌人。

江湖武林人物,总在抢夺自己之时,自己又怎能这么快相信一个来历不明,只见了几次面的人呢?

凌纤儿低下头去,轻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她可是鼓足勇气才问出来,嫩脸窘红得很。

凌纤儿瘪想:如果白中红是真正诚意救自己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将他的来历,仔细说出来,自己也可以考虑,世上所有的人,可信任的,除了丁叔叔之外,是不是能够增加一个。

但是,就在凌纤儿满怀希望,等着白中红回答的时候。

白中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凌纤儿呆诧着眼,望向他。

白中红昂首向天.紧闭双唇,面上的神色,十分奇特。

好一会儿,才听得他干笑了几声,喃喃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凌纤儿闻言,目也迷糊了:“你不知道你是谁?”

白中红苦笑道:“或许吧?”

凌纤儿一愣!

他的答案让人更猜疑,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会不知自己来历?

“你是孤儿?”

“打从二岁开始.应该算啦!”

白中红自我解嘲道:“算半个孤儿如何?”

凌纤儿欲言又止。

但她还是说了:“你爹娘跟长恨客认识?”

“他是我爹吗?”

白中红苦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养我的人,其他一切,他都没说。”

凌纤儿瞧他模样,似乎不假。

不禁对他也升起一丝同情,道:“你也一直在寻求解开身世之迷?”

“或许是吧!”

白中红似乎不愿多谈。

凌纤儿一时亦不知再如何对话,兀目沉静下来,连目光都不敢触及他,以免引起他想及不愿想之事。

白中红神情显得十分迷茫,且充满着难言之苦。

毕竟自己混迹江湖好些时日,仍找不到身世之迷,是何等的让人感到失望啊!

“我的身世?……唉……头疼……”

白中红喃喃自语之后,已然静默下来。

凌纤儿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目光移来,两人一触,尽在不言中。

沉默片刻之久。

白中红始又道:“凌姑娘,我是不是很怪?”

凌纤儿仍不知应如何回答。

白中红笑得甚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

他讲到此处。

突然一收心神,淡笑道:“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干嘛!凌姑娘,丁大侠被百变魔女的迷药暗算,我这就去找他回来,你一个人,最好不要赶路。

“但是你如果还是急着要走,往西去,五十多里处,有座城镇,叫生金镇,大概近百户人家。

“我认识一个砍柴的,你可以住到他家去,他姓林,人家都叫他林樵子,等我找到了丁大侠后,便请他去找你。”

凌纤儿想着白中红的话,道:“那个樵夫……”

她只讲了四个字,便没有再向下说去。

但是她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那是在询问,这个樵夫,是不是可以相信呢?

可是。就在这四个字出口之后。

她不由苦笑在心。

她连白中红是否能够信任,尚不可知。

即使白中红说那樵夫十分可靠,又如何相信?

白中红一笑道:“凌姑娘.我明白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我说他可靠,你也未必相信,但无论如何,我要告诉你。

“长恨客在失去你之后,必不肯干休,他门下弟子又多,若长恨宫倾巢而出追寻你,只怕你除了我说的那个地方外,躲到哪里都没用。”

凌纤儿哦了一声:“那位樵夫,也是武林前辈了?”

白中红略而不答,转过话题:“凌姑娘保重,我一定替你将丁大侠找到。”他深深地望着凌纤儿,无限情怀。凌纤儿只觉一颤,深深感动。

这种感觉,直到白中红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还逗留在她的心头。

她呆呆地站着,望着白中红离去的方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夜色降临,月儿探出头来。

凌纤儿一脸不舍的神色.被远处的马蹄声与尖啸声惊醒。

凌纤儿知道。那是武林中人发的,她更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就在不远处经过的武林中人,一定是在寻找着自己。

她又想起白中红的话来。

她知道白中红的话,绝不是在恐吓她。

长恨宫一向就是武林中人口中的魔窟,能人甚多。

长恨客若是令长恨宫中人倾巢而出,那的确是难以躲避他的搜寻。凌纤儿更想起了白中红对自己所说,前面生金镇的樵夫。

为什么白中红认为樵夫可以保护自己呢?

凌纤儿实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本来,凌纤儿是不准备听白中红的话,到那个根本就没听过的生金镇去。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

又因为她心中,对白中红的感情,本来就十分矛盾。

所以当她抬头,望着在黑暗中看来有些隐约的镇影时,她却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犹豫了片刻,向前掠去。

一则,她感到在这里呆太久也不是办法。

二则,她心中觉得,白中红的话,是否可以相信,自己虽不知道,但却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听。

她连夜向前急奔。

当凌纤儿踪迹逝去时。

白中红已默默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轻叹不已,每以为可以潇潇洒洒骗得凌纤儿口诀,可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却又不忍对她耍手段。

她本也是个可怜女孩啊!

“怎么?心软了?”

不知何时,叶水心已从后头溜出来。

他望着白中红,正准备开导似的.说道:“你可以骗了口诀以后,再照顾她啊!”

白中红皱眉:“这是哪门子方法?”

“最佳方法!”

叶水心道:“因为你根本别无选择!”

“我怎会没选择?”

“别忘了,你还中了水夫人之毒!”

叶水心道:“而且再过一天就满一个月。”

“这么快!”

白中红不禁摸摸脖子,目光寻向四处.似乎希望能发现水夫人踪影,也好获得解药:“她会准时来吗?”

叶水心道:“谁知道?如果慢了一步,你只好练习抽抽筋什么的!”

白中红干笑不已:“我可被她整惨了!”

叶水心道:“那你就老实地去骗口诀,免得把命给玩掉!”

白中红苦笑道:“我是在骗,而且很认真在进行啊!”

叶水心道:“可借你快心软了,这对你是一大伤害!”

白中红苦笑:“欺负弱女子,我怎么不心软?”

“哪天再补偿她啊!”

叶水心邪笑道:“比如说,把她娶过门,你觉得如何?她很漂亮吧?有资格当你老婆吧?你意下如何?”他一脸希冀地想知道答案。

白中红瞄他一眼,斥笑道:“开什么玩笑!我骗了她,她准恨死我,岂会再跟我谈恋爱?你有没有毛病?”

叶水心笑道:“那可说不定,女人对爱情,一向是盲目的!”

白中红斥笑道:“我看你想当女人想疯了!”总有惊人之语。你是不是在暗恋我呀?”叶水心闻言一愣!

猝又发疯喝道:“你想死啊!讲这种话,你把我当成同性恋不成?可恶!”

登时追杀过来,打得白中红落荒而逃。

自己窘红着脸,哧哧得意直笑着。

白中红边逃边笑:“好险!要是被你恋上了,我可要倒八辈子霉!”

叶水心斥笑道:“少在那里不正经!快想想怎么去完成任务吧!”

白中红想及此事,再无心情闹下去。

运起功力,探查心脉,那股闷热仍在。

他不禁哺哺说道:“它会是毒药吗?这么久,都没有副作用,或许我该等它发作,确定是否真的有毒,若无毒,再也不必受她禁制了!”

叶水心闻言大惊:“开什么玩笑!有的毒药厉害到一发作立即毙命!你还敢以身试毒?”

白中红道:“你爷爷不是留了不少解药,可延长时间的?”

“要是不灵呢?”

叶水心嗔叫道:“不准你乱来!给我乖乖听话,一个月都没变,会为了凌纤儿改变心意?可恶!”

白中红道:“哪是为了她?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没中毒,如此被人耍了,那才叫疼啊!”

叶水心斥道:“你认为水夫人会同情你?”

白中红摇头:“她不会。”

“那就是了!”

叶水心道:“你还是安份听话,如果要试,也得等水夫人给了解药,咱们再偷偷把解药留下来以后再试。”

话未说完,天空龙鹰轻鸣传来。

白中红顿觉有变,已是不及。

但闻掠空声起,一道黑影轻如柳絮飞来,甜笑声特别迷人。

她说道:“你说得没错,要试,也得拿到我的解药再试!”

“水夫人!”

白中红、叶水心同感意外,转身迎目瞧去,黑影轻轻飘落地面。

水夫人果然仍自亮媚动人。

她一身紧身黑衣,更凸显地那动人身材。

她那一笑,总带点贵族式的妖媚,不知欲迷死多少男人啊!

水夫人眨着流动水银般含情眼眸,深深瞧着白中红,媚然笑道:“白公子,辛苦了!我于心不忍啊!”

白中红苦笑道:“你一直跟着我?”

水夫人含情道:“你说呢?”

这话让人听来莫测高深。

叶水心斥道:“既然于心不忍,干脆放了他,岂非省事。”

水夫人媚笑道:“我这不就准备放他吗?我把解药带来了!”

叶水心冷道:“解药何用?一个月以后又会失效!”

水头人笑道:“我是想放了他,可是他也该为自己的身世着想,岂可任意放弃机会呢?”

此言一出,白中红脸色顿变。“你说凌姑娘那口诀,关系着我身世?”

叶水心更是惊诧:“他跟凌纤儿有何干系?”

水夫人见两人如此之急,反而故意放慢语气,呵呵媚笑道:“慢来慢来,不急不急!有话慢慢说!”

叶水心斥道:“少在那里吊胃口!快说他们是何干系?”

水夫人笑道:“别紧张!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叶水心道:“那你为何说她跟白中红身世有关?”

水夫人笑道:“我可没说!我只是说,那口诀有关而已。”

白中红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水夫人笑道“因为我也不知口诀啊!你想知道,自己去解决!这是解药,服下去就没事,别老想拿它来研究,赔了小命,可划不来。”

说完,手掌一翻,现出一白色东西。

白中红接过手,只觉这解药像珍珠.晶晶透亮.带着清香,闻来甚是舒服。

水夫人送完解药后。

媚情一笑,道:“小冤家,一切看你啦!照此进展,你很快就能获得口诀,咱也就不必敌我相向”

说完,欲掠身离去。

叶水心突然斥叫:“等等!”

水夫人疑惑地留步。

她转身过来,问道:“还有事吗?”“

叶水心冷道:“情况越来越危急,一个月时间怎够?我看你多给两颗,否则耽误时间,岂非要了他的命!”

水夫人吃吃笑道:“你该不会想拿我解药去研究吧?”

叶水心诡计被拆穿,仍兀死不认帐。

他冷笑道:“我没那困工夫!只要找到千年灵芝,你的毒一样不管用!”

水夫人讶然说道:“好厉害的长青仙翁,竟然知道此毒解法,佩服佩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栽了,只好祝福你们武功大进啦!”

叶水心叫道:“你到底给不给!”

“放心!我会随时送来解药!”

“胆小鬼!”

叶水心斥道:“现在要对抗长恨客,万一被他抓回长恨官,你哪能送解药!”

水夫人莫测高深直笑不已:“凭他那鬼地方,还难不倒我!不过,看在你快发狂的份上,多给你两颗便是。”说完,又射两颗解药过来。

叶水心抓在手上,高兴得快手舞足蹈起来,差点要磕头道谢。

突又想起对方是敌人,情急中把头给缩回来,改成瞪眼直瞄,冷道:“算你还懂人情。”水夫人淡笑:“现在没事了吧?”叶水心心念一闪。

又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替我们除掉长恨客,如此,我们自能进行得较为顺利呀!”

“叫我杀人?”

水夫人登时哈哈畅笑:“省省吧!混了江湖这么久,还要杀人,多没气质!何况他又没得罪我?

“你们自行多努力吧!还是那句话,那口诀可能跟你身世有关!全力去取得准错不了!再见啦!小冤家!”

说完,无风自动,似后头有条绳子似地,将水夫人轻轻拖走。

看似甚慢其实则速,眨眼消失不见。

白中红不禁愣在当场,回味着水夫人方才所言。

叶水心一股疑惑;“什么嘛!自己想夺无上武学口诀,却又牵出跟你身世有关.你信她吗?”

白中红苦笑;“我也不知道……”

叶水心道:“我看她根本是胡诌,目的不过是想套住你罢了!”

白中红道;“怎么说?”

叶水心道:“她发现你渐渐对凌纤儿有好感,也渐渐对口诀之事不大在乎,所以故意再弄些名堂,让你疑神疑鬼。然后自会想尽办法证明,那岂非达到她的目的了。”

白中红轻叹;“她何苦呢?光是下毒,我已无法逃出地掌握了!”

叶水心道:“也有例外,找到千年灵芝,不就可以解去此毒?她在有所顾忌之下,耍点手段又有何妨!”

白中红苦笑;“不管怎么说,我仍得找口诀,这个任务仍得继续进行。”

叶水心瞧着手中解药。

欣然一笑;“还好,多骗两颗解药,我们多了两个月时间,再给你一颗,剩下的.我拿回去,让爷爷配配看,如果可行,配它一个千百颗,让你活个一千年!”

当下又把一颗解药交于白中红。

另一颗则小心翼翼藏入玉瓶中,准备带走。

白中红看着解药,犹豫是否要服下。

叶水心急道:“你不服它,难道要等毒发不成?”

白中红道:“或许该证实一下……”

“神经病!别的不证实,去证自己的命是否会翘?”

叶水心迫了过来:“快服下,然后告诉我滋味如何?”

在叶水心逼迫下,白中红只好服下解药。

方入口,但觉硬如珍珠。

他自嘲一笑:“跟珍珠没两样,说不定吃下去,会再放出来呢!”

“少恶心!”

叶水心道:“那你就把它嚼碎,看看是何味道?”

白中红依言咬去。

咔咔数响.震得他牙齿生疼。直皱眉头道:“好硬,好像石头!”还是把它啃碎,吞入腹中。

唯一能赞美的是:“味道挺香的,似薄荷加茉莉香味混合,除此之外,跟石头没两样。”

叶水心谨记在心,又问:“服下去,有何感觉?”

白中红道:“凉凉的,大概是薄荷药性关系吧!”

叶水心面露喜色:“既然有凉性,自能解去你胸口闷热,解了没有?”

白中红运气试探,困声道:“那股热劲仍在……”

“怎会?”

叶水心沉思半晌,道:“或许它只在抑制,而非解毒吧!”

欣然笑起;“没关系,只要有解药,到了我爷爷手中,必能迎刃而解!你且等我好消息,我这就回苗疆,半个月之内,必定赶回来。”

白中红颇为感激,说道:“一定要这么忙吗?”

叶水心心中一甜.笑道;“谁叫你我一见如故,不替你忙,替谁忙?”

白中红除了感激,只能说什么?

这些日子,他的确帮了自己不少忙。

对他,实是有说不出的感觉与歉意。

叶水心自知时间可贵,道:“我早去早回,你自行保重,对了!我回来时,你会在哪里?”

白中红道:“我也不知,不过你跟大群人走,大概可以找到我吧,至少,我会派龙鹰随时给你信号。”

“就这么说定!保重!我走啦!”

叶水心英雄式招手,就要出去。

但走了几步,又发现什么,转过身来。

又叮咛道:“对凌纤儿你可不能心软,玩真的,否则事情会越来越糟,越复杂,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我晓得。”

白中红道:“你也多保重!”

叶水心这才带着白中红祝福,喜若小鸟般地哼着小调.边招手,边消逝于夜空中

不自觉中,他已走远。

空荡夜空中,只剩白中红一人。

落了单,他倒是觉得孤伶起来。

人在时,并未觉得,人走后,竟是如此明显。

白中红轻轻一叹,思绪不禁转向凌纤儿。

她已经对自己有好感,或而真能把她口诀骗到手,可是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未免太残忍了吧?

然而,事实上,却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

水夫人的毒药,以及自己身世……

那口诀真的有关自己身世?

虽然叶水心已分析过,这可能是水夫人另一种伎俩,然而他仍自无法自拔地想证实此事。

“走一步算一步啦!”白中红抛开一切,还是以任务为重。

于是取道再追随凌纤儿去了。

至于解救丁冲,那已是其次问题了。

他啸来龙鹰同行,直往生金镇方向掠去。

夜冷星寒,今夜显得特别沉静。

至于凌纤儿,自如惊弓之鸟,不断地摸黑往前行。

她像是一头受惊的兔子一样,竭力不使自己的行动,为不知多少正在跟踪她的高手所知。

虽然白中红曾说,到生金镇目不过是五、六十里。

但是在这五十多里的路程中,也可以发生极大的意外的!

凌纤儿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天亮时分,才看到在前面的大道旁,建着近百户木屋子,隐隐有炊烟升起。

应该是生金镇到了。

她来到一圈木墙的入口处。

只见晨田之中,有一个穿着简陋的老公公.拖着脚步走出来。

凌纤儿向镇里望进去!

只见整个镇内,只有一条直行,两旁的房屋,都是十分简陋.连一间像样的砖屋都看不到。

凌纤儿眨了眨眼,憋想:自己只怕会错情了,说不定白中红所说的樵夫,当真是一个樵夫,而不是什么武林前辈。

因为绝难想象一个武林中的前辈,会在这样的地方隐居的!

凌纤儿想到了这一点儿,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失望,因为她如今只是需要藏匿。

那么,我在一个无名的樵夫家中,倒还安全些。

她走到那老公公的身前,道:“老公公,镇里的樵夫,住在什么地方?”

者公公向镇内一指:“向前走过三条横街,右转第二家就是了。”

凌纤儿忙说谢谢!

这时正是清晨,本来已经冷落的镇中,一个人也没有。

凌纤儿依照老公公所说,来到了一间十分简陋的木屋面前,停了下来。

那间木屋,也算有一个门,但那门实际上只是一块破木板而已。

凌纤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实在难以想象,像白中红那样的帅哥,怎会认识这个地方的樵夫?

她伸手拍了拍门。

好一会,才见门缝中,露出了一张人睑来。

那张脸皱纹满面,风霜之情溢于言表,显然生活过得甚苦,年约六十。

凌纤儿笑道:“老伯伯,我来找林樵子的。”

那人挤出笑脸:“我就是,小姐是要买柴火吗?”

林樵子一脸苦楚的面容,却有一副低沉的温厚嗓音。

凌纤儿摇头:“不,是一位白公子,要我找到你这儿来的。”

林樵子歪头一想,半天才道:“哦,是白公子,他曾给我十两银子买柴火,小姐请进来!”

他一面说,一面“呀”地一声,打开了那扇门。

凌纤儿走了过去,四处瞄眼,不由暗叹在心。

她父亲富甲一方,家里高楼华厦,仆人众多,没料到会有人住在这么差的所在。

她一脚跨了过去,只见里面真只有一丁点大,一丈左右,在屋角摆了一副斧头和担子,还有一些木柴。

在东面,有一间房间,也是差不多大小,透过破布帘,可以看得出只有一副土炕,那便是林樵子的卧房。

凌纤儿道:“白公子说,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不知方不方便?”

林樵子伸手扬着头,看了凌纤儿一会儿。

才道:“只要小姐不嫌弃,里面这间房,小姐可以住,我在外面,铺上些草,便也可以将就着睡了!”

她点了点头,道:“不要紧,但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来到了这里。”

林樵子点头道:“我去蒸馒头,小姐请随便吧!”

凌纤儿应了一声,便向里间房间走去。

躺在土炕上,只觉不很舒适,但也没得挑剔。

她连日来,也够累的,没一会儿,使熟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纤儿在这几个月中的经验,使得她时时保持警觉。

一睁开眼,只见一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凌纤儿猛地一惊,连忙翻身坐起。

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樵子。

林樵子的手中,还捧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

凌纤儿轻拍胸口,嘘着气:“是你呀!”林樵子笑道:“小姐一定是饿了,请用。”

凌纤儿接过馒头,这样粗糙的食物,在以前她是吞不下去。

但是肚子咕咕地在叫着,却又不得不硬塞入口中。

林樵子瞧她吃了,便走出去。

凌纤儿从一个小窗口中,偷偷地向外看去。

只见外面,七八个行人,大都是弯腰缩背,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使这地方看起来更衰落。

没有多久,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起,两匹骏马,疾驰而过。

这种事,在生金镇中,大概不常发生,路人都站定了来看。

两匹骏马,一闪而过,但凌纤儿却已看出,马上的骑着,正是无常二鬼。

凌纤儿吃了一惊,连忙缩回头来,不敢再看。

一个上午,凌纤儿默默地数着,至少五队人马驰过了生金镇。

但没有一队是停下来搜索的。

凌纤儿心想:白中红这人,想得的确周到,只怕以长恨客之精明,也难以料到自己,竟会躲在这么差劲的所在。

凌纤儿听到林樵子在外面自言自语:“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没见过那么热闹,什么事情使大家全得经过生金镇?”

凌纤儿俏皮想着:这许多人为什么突然经过生金镇,只怕和你说上一天,你也搞不清楚哩!她正在想着。

林樵子已经弯着腰,走了进来:“小姐,你可是和那些人一路的?”凌纤儿忙道:“不……不……”林樵子淡声道:“难道……那些人是在找你?”

凌纤儿一听到林樵子竟讲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心中一阵抽紧!

林樵子的那句话,听来好像是有意而发的;

这句话,如果是林樵子有意而发的话,那和他的身分就非常的不相配,也很令人怀疑了!

可是,看到林樵子说话时的呆样,又不像。

凌纤儿一脸紧张:“不是!他们和我怎么会有关系?”

林樵子淡笑道:“我也当真是老糊涂了,小姐怎么会被人追?小姐,好好的安歇,老汉不再打扰了。”

凌纤儿在林樵子出去之后,又躺回炕上。

下午,又陆续有几批人经过生金镇。

每当有马蹄声传过.凌纤儿总抬起头来,由小窗口向外望去。

从生金镇经过的人,有的是她认识的,有的根本未曾见过。

但是看那些人的情形,一看便可以知道,所有的人,全是武林中的高手。

一直到夜色笼罩着生金镇,除了几声狗吠外,安安寂静的。

凌纤儿才在炕上躺着,想要入睡。

可是,她心中思潮疾涌,各种往事,纷纷涌至,令得她心绪不宁,直到三更还未曾睡着。

凌纤儿听到远远地敲过了三更,刚想翻身而起之际。

忽然听得门帘上.响起了“籁”他一声,那“籁”他一声,非常轻微。

凌纤儿只当是有老鼠走过。

若非她恰好面对着门帘,她也根本不会转过头去观看。

但那时,她却正好面对着破布帘。

因此她张开眼来。

她才一张开眼,便心神一凛,连忙将眼闭上,只眯成一道缝,准备看个究竟。

她刚才一张开眼之间。

只见林樵子正掀起破帘布,在向内张望!

林樵子在半夜,来看看凌纤儿是否睡着,原也很是平常!

但令得凌纤儿吃惊的是.林樵子在这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老。

非但没有老态,他双目在黑暗之中,还隐隐射出冷亮的光华来,右手更握着一柄精光闪亮的钢铲!

凌纤儿心头一阵揪紧。

看这情形,这个林樵子绝对不是普通人i

凌纤儿想到林樵子不知想干什么?

更不知白中红叫她到这里来,是不是有意害自己。

她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

只见林樵子冷亮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却又没有什么动作。便向后退了出去。

凌纤儿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

只听得破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

她连忙凑在窗口看过去。

只见林樵子正向生金镇东方疾掠而出。

不但身法奇快,而且步法十分怪异,显然是一个名家。

凌纤儿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叫一声“好险!”

如果不是她没有睡熟,只怕还当他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砍柴的!

凌纤儿一直盯着林樵子。

只见林樵子掠到了街口处。

突然,在一幢屋角上,人影一闪,转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才一现身,林樵子便停了下来,和那人面对面而立。

虽是黑夜,就着星月微光,凌纤儿仔细一看,差点尖叫出声。

只见从暗处闪出来的,竟是白中红!

凌纤儿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窗框.十指都陷入木框之中。

只见林樵子伸手,向她这方向指了一指.而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正在交谈什么。

淡淡交谈声中.凌纤儿似乎听到“好好照顾她……”、“抓她……”之类话题。

她直接反应.当然是——莫非要抓自己?她想听,两人竟一起向前,走了过来!凌纤儿惊诧得很.连忙在坑上躺了下来!

她才躺下来不久,只听得一下极其轻微的声音。

凌纤儿将眼睁开了一道缝,看到在门口,出现了两条人影。

屋中的光线暗得多.但感觉得到.那两人是林樵子和白中红。

在那一时之间,凌纤儿真不知如何才好!

她想一跃而起,立即将白中红痛骂一顿。

但是她又怕这一来,更加惹出了大祸。

她便仍装着正在熟睡,没有出声。

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在门外并没有站了多久,便又退了开去。

凌纤儿一等他们退出.连忙又再小窗口上向外望去。

只见两人,并肩向外驰出。

转眼之间,便已经转过屋角,不见了踪影。

凌纤儿直到此际、才透了一口气,但心中却真瘪到了极点!

她只感到,人世间之事.其难预料。

这世上,难道真没有能相信之人?

自己尚未相信白中红。

只不过觉得白中红这个人.不至于是敌人,以后应该可以相信。

如今看来,已经上了当。

凌纤儿只觉得受了无限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泪便滴了下来,心中更觉彷徨。

她感到自己一个人,处在这四面皆敌的境地中,不知应该如何才好!

本来,她有丁冲作为依靠。

丁冲离开她之后,她将一部份的信任,全寄托在白中红身上。

如果她不是相信白中红.也绝不会来到位樵子的家中。

但如今,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却深夜在生金镇中相会而且行动是如此的鬼鬼祟祟的!凌纤儿一跃下坑。

她决定立即离开这里!

就在此际,她突然又听得一阵轻微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纤儿一拎心神,扣了几颗铁莲子在手.又在炕上躺了下来。

果然,转眼之间,便听得破门“呀”地一声响。

便听到林樵子低沉的声音叫道:“小姐、小姐,你睡着了吗?”

凌纤儿一声不出,真气运转.聚于五指.准备林樵子一有异动,便立即发射铁莲子。

过了没有多久。

只见林樵子悄悄地走了进来,他手中并没有兵器。

但是十指箕张,长而多骨节的手指,在黑暗中看来,甚是惊人。

等到林樵子来到了炕前,突然一伸手指,带起了一股劲风,向她的肩头之上,点出之际。

凌纤儿也陡地发难:“啊”的一声尖,两颗铁莲子已迅疾如电,向林樵子的双目射出!

她一声尖叫之际。

林樵子一惊一呆,那两颗铁莲子飞势极快,两人相隔又近。

只听到林樵子发出了一声恐怖怪叫,向后退去,双手紧紧地掩在面上,指尖中有鲜血流出!

凌纤儿在铁莲子出手之手。

立即手在炕上一按,身形跃起,从窗口之中,激射而出,一落地之后,立即向前,疾掠夺行。

一口气掠出了生金镇,才倚着一株大树,停了下来!

她暗暗庆幸,又逃过了一次灾难。

但是她恨死白中红,竟设下圈套陷害她。

白中红和她分手的时候,讲得多么好听,要去找丁冲和她相会,但结果,白中红和在深夜,出现在生金镇。

白中红出现之后不久,林樵子便来害她了。

凌纤儿正在想着。

只听得一阵阵凄厉的呼声,听了令人毛骨惊然,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只见林樵子跌跌撞撞,向前奔来。

凌纤儿连忙将身子隐在树后。

只见林樵子一直向前奔去。

凌纤儿就着月光看到林樵子满面皆是鲜血,左眼的眼眶中,更流着血水,看来两颗铁莲子命中一颗,已将他左眼射瞎!

林樵子的伤势,虽然甚是可怜。

若不是她先下手为强,伤了林樵子,那如今可怜喊救命的,就是自己了。

她眼看林樵子一副抓狂样,一面降叫,一面向前奔出。

不一会儿,身形便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凌纤儿决定什么都不再去想,继续一个人,向前走去!

可是,她越是不想白中红。

白中红的影子,却着是在她的脑中远留不肯离去。

她越是想到白中红那种在提到他来历时悲惨的神态,在解救她危难时过人的机智,在对待她时温柔的态度,就更是气瘪。

如今看来,白中红的一切一切,全是假的!

也因此,更加恨白中红!

她一直向东行着,到天亮时,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太阳愈来愈大。

凌纤儿的身形.也慢了下来。

就在此际,她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凌纤儿猛地停下来,一个转身.只见前四丈许远近处,果然有一个人,而且那人……竟是白中红!

凌纤儿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白中红.她也不禁呆了。

她实在万万想不到.白中红还有脸来见自己!

白中红居然还有脸来见自己的话……他一定是准备撕破脸了!

凌纤儿知道白中红的武功极高,自己绝不是他的敌手,如果他准备撕破脸,不再假充好人.要打恐怕是打不过的。

当凌纤儿一看清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乃是白中红,连忙向后,退出了两步,单掌挡胸,呆然而立,面上更现出了很不屑的神情。

白中红却莫测高深,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

两人相互对看半天。

凌纤儿见白中红似乎并没有意思和自己动手。

她的胆子不禁又大了些,冷冷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么?”

白中红一脸茫然,向前踏出一步。凌纤儿尖斥:“站住!”

白中红摊了摊双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当然没想到,那句“有人要抓她”的话.被听成了“抓她”两字。

凌纤儿见白中红一脸无辜样,更是气得快吐血,忍不住眼泪便流下来:“怎么一回事?你自己会不知道?”

白中红着笑不已:“我知道姑娘对我有了误会,但是我……”

凌纤儿截口冷斥:“住口!”

她猛吸一口气,深呼吸后强作镇定:“误会?有什么误会?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白中红憋声道:“我曾说,如果姑娘在林樵子家中暂住,当可保安全……”

凌纤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好半天才挤出:“安全?哼哼!你和林樵子半夜商量害我,林樵子下手,你在幕后策划,你以为我不知道?”

白中红真呆了:“这……话从何说起?”

凌纤儿根本不去听他的解释。

她怒极反笑道:“如今你想怎样?说呀!”

白中红脸都绿了:“你以为我也像那些想抓你的人一样?”

凌纤儿见白中红在这个时候,还死赖着不承认,心中原来对他尚存的一丝好感,现在也已去了个干干净净。

就嗔道:“你本来就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白中红一听,突然抓狂地大笑起来。

凌纤儿咬着牙:“你也不必假清高,充好人了,如果你要逼我,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也别想达到目的。”

白中红在凌纤儿说话的时候,一直笑个不停。凌纤儿话一讲完。

他笑声也候然而止,道:“对,对,姑娘说得有理,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平静,但神情却激动得可以!

话一讲完,白中红身形展动,一路狂笑不已,竟向外疾掠而出。

凌纤儿惊呆了眼,不知是什么意思。

只见白中红的身形,快到极点,转眼之间,便成了一个黑点,再一闪间,便已消失无踪了。

凌纤儿想不到白中红竟会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地离了开去!

她呆呆地站了半晌憋想:看白中红的神情,像是自己的话,委屈了他。

但是,昨晚自己亲眼看到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在转角处鬼鬼祟祟地说自己,还要抓自己,两人还一起来看视自己。

当白中红走后,林樵子便立即想要暗害,幸而自己先下手为强。

这一切,全是自己亲自经历的事,总不会是假的吧?

凌纤儿想了片刻,真有够捶心的,忍不往珠泪纷垂!

她在见到白中红几次之后。

对白中红已经有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心中还准备将白中红当作除了丁冲之外,第二个可以信任的人。

事实发展的结果,白中红却又夺得她感到好失望!

凌纤儿在呆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抹眼泪继续向东走去。

她在到生金镇的途中,虽然也是一个人,但是在她心中,却感到有一个人和她在一起,那人便是白中红。

然而如今,当地再度向东而行时,她心灵上的空虚寂寞,真是无法言喻。

白中红的为人,已被证明。

她在极度失望之余,自难免心灵空虚。

她一直向东走着,也不在乎速度的快慢。

不知不觉之中,天又黑了。

凌纤儿在一丛灌木之中,坐了下来。

那丛灌木,十分浓密,从外面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现其中有人。

凌纤儿坐了一会儿,又在上面铺了些干草,躺了下来,正待睡去之际,忽然听得有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传了过来。

那一阵轻微的声响,只如微风轻掠一样。

凌纤儿却已被掠起。

她轻巧翻身坐起。

只见星月微光之下,两人飞掠而来。

转眼之间,便已接近了。

那两人的身法之快,已到浮光掠影之境。

凌纤儿屏气凝神,一声也不敢出。

只见那两人转眼间,便在那丛灌木旁掠过。

凌纤儿忙仔细看去,瞧清楚后,脸都绿了。

只见左边的那人,风度翩翩,意态潇洒,正是大魔头长恨客。

长恨客身旁的那人.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却是白中红。

白中红和长很客两人,不但并肩而驰,而且还正在讲话。

凌纤儿当然不知白中红苦处。

原来白中红眼看凌纤儿对自己误会竟如此之深,再解释下去已是枉然。

何况自己的确另有目的。

然而他却是没有再要其他阴谋手段。

要她到生金镇,亦是真心想安排.让她有个栖身之所!

谁知道竟然产生误会,而这一切,可能出自林樵子身上。

他不由心想,莫非林樵子对她做了什么?

若真如此,这个误会可就闹大了!

他得赶快去问个清楚才行。

否则一切作为,一切信用将因此而毁于一旦。

他极力狂奔,掠于山郊立若之间。

谁知,才奔三数里,已然发现有人追掠过来,那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他自惊心转头,那人已出声喊道:“贤侄,一别可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话声方落,那人有若天马行空跨掠过来,落于白中红左近不及十丈。

白中红一眼瞧去,心下大惊,暗道:“怎会是老魔头?他怎会赶到此地?”

想及危机四伏,不禁开始替凌纤儿担心。他自该显出风度。

所以就拱手为礼,笑道:“不知前辈在此,有失迎接?请见谅。”

长恨客哈哈大笑:“不必客气!我可被你爹整惨了!”

“我爹?”

白中红这才想起上次以白玉扳指退敌,救走凌纤儿一事,自该再装迷糊,道:“前辈和我爹见过面了?”

“见面未见!”

长恨客稍现怒意,但随又敛去,哈哈笑道:“下次见着你爹,请转告他,我已经十数年没好好和他切磋功夫,他有空,就来长恨宫,或约个时间,也好跟他比个三天三夜,过瘾一番!

敢情他已下挑战书。

白中红只能颔首:“在下自会转达,却不知前辈来此,为了何事?”

长恨客道:“还不是为了那丫头!上次明明到手,却又被她脱逃,我还一度以为是你爹把人抓走呢!”

白中红急道:“我爹已不理江湖事,该不会吧!”

老魔头哈哈大笑:“还好,他没管事,否则就太不够意思了!那丫头已逃到这里,贤侄有兴致同老夫一同抓她回来吗?”

白中红干笑,一时不知该答应,亦或拒绝。

长恨客哈哈再笑:“走吧!可热闹呢!罗刹门几个头子正往这边来,老夫正想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白中红心想避开反而惹嫌疑,遂笑道:“在下就随您去欣赏,大败罗刹门之举,必是武林一大盛事!”

“那当然,那当然!”

长恨客再次哈哈狂笑,立即引着白中红往预定目标掠去。

白中红做梦也没想到,此行会被凌纤儿见着.看来误会已起结越深了!

当他们在凌纤儿藏身的那丛灌木之旁掠过之际,凌纤儿听到长恨客道:“贤侄,叫罗刹门的几个头子扑一个空,挺爽心的。”

白中红笑道:“恐怕他们在宫外奇阵的拦阻下,会满面羞愧啊!”

便听到长恨客的呵呵大笑声,迅速地自近而远,传了开去。

转眼之间,笑声听不见了,他们两个人,也望不见了。

刚才那一刹间的一切,就像是梦般的不真实。

但是凌纤儿却料不到,白中红竟会和长恨客是一伙!

那……他将自己从长恨客手中救出来一事,也全是圈套了!

可能,白中红是以为这样救了自己两次,便可以令得自己对他信任,而将心中的秘密说与他知道了。

凌纤儿想到此处,一脸苍白,无限惊恨。

若不是两次都叫她无意之中,看到了白中红行动的话。

她的确是会相信白中红的。

这是多么危险的事!

坠入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陷阱之中,那要比落在罗刹门手中,落在长恨客手中,更加可怕了!

当凌纤儿想及,自己白天与他见面,他还一脸的无事委屈样,像是自己冤枉了他一样,心中就更恨白中红了。

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源跳地睡了过去。

在这一夜之中,她又不知道做了多少噩梦,直到觉得双眼被光亮照得刺痛,才醒了过来。

才醒了过来,凌纤儿睁开眼看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伸了一个懒腰,坐了起来。

怎知她才一坐起,那丛方圆丈许的灌木丛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唰唰”之声。

四面八方.人影连长,竟有五六个人。

原来都是蹲在地上的,此际,一齐站了起来!

凌纤儿一见这等情形,吃了一惊,有些茫然。

好一会儿,她才走过神来。

仔细看去,只见困在自己身边的,乃是六个人。

这六个人中,有五个人高矮不一,胖瘦不定.但服饰相同,皆是白长袍,年纪都是五十以上。

另一个人,则头束英雄巾,衣着儒服,腰配古剑。

这样的装束,照理应该看来风采迷人,神态威严才是。

但是这个人,却偏偏生得小头金鱼眼,长得有够怪异的,配上了这样的衣服,只让人觉得附庸风雅,太差劲了!

六人皆笑嘻嘻地看着她。

凌纤儿没有走江湖的经验,丁冲又不在身边,根本就搞不清楚他们是谁。

她收回心神,道:“你们是谁?”

那儒服之人笑道:“昨日午夜,我六人恰巧经过这附近,发现凌姑娘正在歇息,便不敢打扰,已等了三个时辰了。”

那人的话,讲得十分客气,像凌纤儿是什么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一样,实在诌媚得很。

凌纤儿在这几个月来,早已听惯了这样的恭维。

她早就明白.这样的恭维,不过是为了要掳劫自己。要自己吐出心中的秘密!

凌纤儿冷斥:“废话少说,你们究意是什么人?”

那儒服之人,向凌纤儿拱手为礼:“不敢,在下姓于,在罗刹门中和百变魔女共任大护法之职,五人是本门的五长老。”

凌纤儿一听那人如此说法,呆住了眼。

她实在没想到,转来转去,几经波折,结果,仍然落在罗刹门的手中!

凌纤儿心中一瘪,就想翻脸。

但是,就在那瞬间,她心中陡地一动。

她想起,自己若是一路向东,到目的地去,也势必经过罗刹门的总坛。

当丁冲还在的时候,便曾说,要经过罗刹门冲坛的这一关,最是难过。

如今.这个姓于的大护法,自然要将自己带往总坛去。

而和他在一起,至少在到罗刹门总坛的这一大段路上,若有麻烦,他会出力维护自己的。

如果到了罗刹门总坛,实在无法脱身,到时再想法子自尽不迟,又何必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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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难言之隐

凌纤儿冷冷开口:“你们想怎么?”

于大护法道:“不敢,敝门门主,想请凌姑娘到总坛一行。”

凌纤儿哼笑道:“这简单得很,我答应你便是。”

于大护法像是料不到凌纤儿竟会一口答应,有点呆了,道:“凌姑娘如此爽快.于某人感激不尽。”

凌纤儿淡笑道:“于大护法,我答应你到罗刹门总坛去,不知你可有本事,将我护送到吗?”

于大护法道:“这个,在下自信还有把握。”

凌纤儿淡然单:“你可知道,邪派之中.有长恨客和一个……一个叫白中红的小魔头.正派之中,有冰宫冰玉夫人、以及昆仑、青城、少林等,皆有高手,要请我前去!”

于大护法道:“知道。”

凌纤儿瞄眼道:“那你还说有把握?”

她讲这话的目的,一则,是想听听这于大护法本身的武功如何?二则,也想知道罗刹门究竟做了一些什么准备。

自己到了罗利门总坛附近.是不是可以有机会脱身?

于大护法金鱼眼一突,道:“当然没问题,姑娘到敝门总坛去,乃是自愿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再来,敝门另一名大护法百变魔女,也已率众在前迎接,在将到总坛之际,门主也会出迎,到时,只怕谁也不敢乱来的。”

凌纤儿一听于大护法如此说法,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并不是怕百变魔女会等在前面,而是罗刹门的门主,居然也为了自己而要离开罗刹门的总坛!

罗刹门的门主,究竟是什么人,只怕除了罗刹门的几名头头外.便是罗刹门门徒,都难以知道,武林之中,人人皆知罗刹门的门主是一个武功高到极点的人物。

因为武功若是不高,又何以能统率那些能人辈出的一大门派?

但是.这位门主,究竟是何等样人。却是众说纷纷,莫衷一是,乃是武林高手之中,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一个人物了。

凌纤儿知道,如果自己已落到罗刹门门主手中的话,因为脱身太难。为了保有心中的秘密,死了倒还简单些。

她暗叹在心:“原来贵门,竟如此隆重待我!”

于大护法笑道:“姑娘乃是本门的重要贵宾,自然要郑重其事,以示尊敬。”

凌纤儿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就该将我丁叔叔请了回来!”

于大护法甚是爽快:“行,这事简单,等姑娘到了总坛之后,便一定可以和丁大侠相会了。”

凌纤儿本来想,如果能在半途之中和丁冲相会的话,也许还能商量出脱逃的方法。

但如今,听得于大护法如此说法,她知道对方也并不笨!

凌纤儿赌气冷声道:“我们该走了.还等什么?”

于大护法道:“是,凌姑娘请!”

凌纤儿在和于大护法讲话之际,一直身在灌木丛内。

于大护法一个“请”字才出口。

凌纤儿一提真气,向外跃来,似有意,似无意,便向他扑去!

只见于大护法仍是面带微笑而立,但是他整个身子,却甚是轻盈。

凌纤儿向前扑出时的那一阵轻风,已将他吹得飘飘荡荡.向后退出了七八步去,凌纤儿连趁机发指的机会也没有!,凌纤儿惊诧了眼!

她自然知道,那并不是于大护法真的这样容易为自己所带起的劲风吹出,那乃是一门极高的轻功。

凌纤儿站定之后,于大护法又飘然荡向前来和凌纤儿并肩而立。

五长者身形展动,围成了一个小圆圈,将两人围在中心。

凌纤儿嗤笑道:“原来请贵宾是这样请法的!”

于大护法老神在在,道:“正因为姑娘乃是贵宾.所以我们才要全力保护。”

凌纤儿讲不过他,便不开口,跟着他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转过了一座密林,居然是一条宽有数十丈的清河。

凌纤儿只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道:“于大护法,成功了吗?”

于大护法淡声道:“凌姑娘未见到门主之前,成功二字不敢提哪!”

凌纤儿向前看去,只见河中一字排开,三艘漆黑铁船。

那三艘铁船从吃水情形看来,甚有重量。

看船身,黑漆漆地,并无窗子,只是在舱顶之上,却开了一个圆孔,有一个圆盖,正撑开着。

那个圆盖,足有半尺来厚。

三艘铁般的外形,一模一样。

而掌舵的船夫,亦全都长相相同!

凌纤儿仔细辨去,方察觉三人皆易了容。

在那三艘铁船之前,站着三个人。

两边两个,乃是蛇蝎二将。

而正中那个,雍容华贵,妖骚狐媚的正是百变魔女。

百变魔女笑容有些僵,但立即又满面春风,道:“恭喜于大护法:“

于大护法咧嘴一笑,道:“全要仗百变魔女,在路上合力退敌!”

凌纤儿四下瞄眼.便明白于大护法是要将自己送上这三艘铁船中的一艘,向罗刹门总坛而去。

三艘铁船一模一样,即使自己刚上船时有人看到,船一开后。也难以弄得明白自己究竟在哪一艘船上。

就算遇到了敌人,敌人除非将三艘铁船一齐扣下,否则也没把握能找到自己。

凌纤儿暗叹于大护法没想得周到,心中却着急万分。

这一来,她安然到达罗刹门总坛的可能性增加了,但是,她半途逃脱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她只好乖乖上其中一艘船的甲板。

凌纤儿叹了一口气,心想事情已到了这一地步,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果然,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客气了几句,身形飘飘,来到了船舱外,道:“请姑娘进舱。”他一面说.一面却指着舱顶。

凌纤儿冷斥:“有没有搞错,要我爬上去,船舱没有门吗?”

于大护法露出奸诈的笑容,道:“不瞒姑娘说,船舱乃是以三寸厚的钢板,经过巧匠焊接而成的,并无舱门,只有在舱顶之上,有圆洞出入,有小孔透气而已,但是能中却十分舒服,姑娘请。”

于大护法的话,仍然讲得十分客气。

但就是三岁孩童,也可以听出,于大护法的语中含有极大的威胁之意,而且在警告凌纤儿,别想脱逃。

凌纤儿听了,呆了半天。

于大护法又催道:“姑娘请!”

凌纤儿知道此时此地,除非准备立即就死,否则就别想反抗,不然也只是多吃苦头罢了。

她不再多说什么,道:“好。”

身形掠起,跃向舱顶,只见舱顶上的那个圆洞,只不过径尺,刚好可容一个人进去,而除了那个大圆孔之外,还有十来个指头大小的小孔。

凌纤儿从那个大圆孔中,滑进了船舱。

她才感到落在船舱中,足踏处,软绵绵的,十分舒服,只听得头上:“啪”的一声响,圆盖已经盖上。

圆盖一盖上,整个船舶之中,便出现了一片白亮的光芒。

凌纤儿查看四周,只见那船舱宽有五尺,长约丈许,十分宽敞。

船舱的底部一半铺着厚厚的锦褥,另一半,则是一副矮椅矮几。

那白亮亮的光芒,乃是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所发出的。

凌纤儿以指去扣舱壁,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沉实.看来舱壁乃是三寸厚的钢板所铸一事,是真的。

船舱中.倒确如于大护法所说,十分舒服。

凌纤儿也看开了,便在锦褥之上躺了下来。

她躺下之后.没有多久,便觉出船身震动。

要开船了。

凌纤儿躺在锦得上,抬头看去,只可以在那七八个小孔中,看到一点几点天空而已,她看了一会,便睡了过去。

沉睡中!

她只觉得船行速度加快,似乎急于往某秘密处藏躲。

至于那长恨客和白中红,正落脚于生金镇一处隐秘华丽行宫之中。

他们已舒服休息一个晚上。

长恨客坐于大厅,屁股都未坐热,正待吹嘘将如何制住罗刹门敌人之际,已有探子狂奔回来。

顾不得再通报,赶忙撞向大厅,跪拜即道:“禀宫主,大事不妙,凌纤儿已被罗刹门抓走了!”

“什么?”长恨客闻报,脸色不由大变。

白中红更自目光直缩,暗自叫苦,凌纤儿怎会如此粗心大意?

长恨客又自追问:“谁敢抓我要之人?”

探子惧声道:“罗刹门中人……”

“他们敢——”

长恨客突然发狂,哇哇厉吼,猛轰一掌,打得探子倒冲门外,摔得四脚朝天,似乎当场毙命。

长恨客又吼:“还不快派人围捕过去!把人抢回来——”

一声应是,十数名弟子立即掠墙而去,准备抢人。

“全是一群饭桶!”

敢请他欲亲自出征。

一些手下又开始忙乱起来。

白中红趁机拱手道:“在下有只龙鹰,可帮忙查出对方行踪,一有消息,必定通报宫主。”

长恨客想及此鹰,心下大喜:“贤侄快去快去,留着神鹰不用,实是可惜,一有消息,我立即支援!”

白中红含笑答应,事不宜迟,立即起身告退。

待出了行宫,晚来龙鹰带路,并施展绝世轻功,拼命追问东南方,期能及早找到凌纤儿行踪。

龙鹰了得,在盘飞引路,掠过数座山头弯谷之后,已在空中轻鸣。

白中红自知有状况,赶忙掠向山谷高处,往下探去!

果然发现河上三艘铁壁铜墙黑船,押船众人所穿的黑衣制服,正是罗刹门标记,看来是错不了。

他已认出百变魔女,还有那于大护法,竟连蛇蝎二将都在场,如此庞大人群,实是不好争斗,何况自己志在救人?

看着三艘黑色铁船.白中红暗暗轻叹!

或许他能一艘艘试探,找出凌纤儿藏身处,然而她会愿意跟自己走吗?

生金镇那件误会尚未解释,她本就把自己当成敌人啊!

然而,不救她,此次落入罗刹门,难保性命不保,就算保住了.恐怕也得受酷刑吧?

挣扎中,他只能叹息着!

心中暗道:“先救人再说,至于她理或不理,且由她去了。

有了决定,白中红自嘲一笑,老是玩这救人游戏,却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打动佳人芳心啊?

慢慢地,他已潜向暗处,为救人而大作准备工作去了。

等到凌纤儿一觉睡醒,铁船已停下来。

她只听得外面,传来了很紧密的“铛铛”之声.以及人的呼喝声,想是有人在交手。

凌纤儿在船中,根本看不到在动手的是些什么人,但是从兵刃不断发出撞击声这一点儿看来,在动手的人,武功都还不怎么样。

因为高手过招,要用兵刃,已经算是很逊了,而兵刃更不会时时碰击的。果然,没有多久。

只听得于大护法笑出声:“没用的垃圾,也敢和罗刹门作对?不如快回去,报与凌霄剑侠知道,令他亲自到罗刹门总坛吧!”

这时候,兵刃的撞击声,也停了下来,有人狼狈大叫,以及杂乱的马蹄声。

凌纤儿听到“凌霄剑侠”四字,知道来的必是以他为掌门的青城派门人。

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两人,可能根本未曾出手,便由五长老将来人打发走了。

铁船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凌纤儿一个翻身,又待睡去。

但就在铁船刚一震动之际,忽然“啪”的一声,从舱顶那几个抬头大小的小孔之中,落下了一团折起来的纸团。

凌纤儿一怔,连忙翻身坐起,将那纸团拾起来。

她也没打开它,只是握着纸团,手儿微微发抖,好一会儿,才打开了那团纸。

果然,不出她所料,仍是空白纸条,一字未写。

已经是第三次见到或听到这空白纸条了。

一定又是白中红不知以什么方法,自小孔中将纸团掷进船舱中来的。

凌纤儿想起自己上一次,看到白中红留的空白纸条时,她的心情,是如何的兴奋。

但是如今.她看到那纸条,心中只感到好恨。

她刚才迟迟不打开那纸团,也正是因为心中的感情,有够矛盾的。

她一动也不动,看了那空白纸条一会儿,突然抓狂的双手猛动,将之撕成碎屑,已不成形。

凌纤儿伏在锦褥之上,用力捶着舱壁,尖声道:“我还会相信你这坏人吗?”

她正在叫着,只听得“啪”的一声,上面的大圆孔,被打了开来,一个人头,探了过来。

这人正是于大护法!

只听得他道:“凌姑娘,有什么事吗?”

凌纤儿坐正。理了理蓬乱的头发,道:“没什么,我想看看外面的情形.不知是否可以?”

于大护法沉思了片刻。

才道:“可以,但是却也只是几个小孔而已。”

“也好。”

只听得“格”地一声,左面船舱壁上,果然出现了两个小孔,亦只不过是指头般大小而已。

凌纤儿苦笑着,于大护法又道:“凌姑娘一定肚子饿了,途中只有干粮清水,姑娘莫怪。”

凌纤儿淡声道:“那倒没有关系,只不过你要小心些,刚才已有人——

于大护法截口讪笑:“不怕,刚才只不过是几个青城小辈而已!”

凌纤儿越想白中红,就越生气!

便横下心来道:“你还不知道哩,那个曾在百变魔女手中,将我骗走的白中红,在刚才又和我通过消息了。”

凌纤儿因为自己已被人困在船中,不能寻白中红晦气,所以准备借罗刹门高手之手,以出这一口受白中红所骗的怨气。

于大护法一听到凌纤儿的话,面色不禁为之一变。

但是他随即笑道:“凌姑娘说笑了,除非他会七十二般变化,否则何以能和你通消息?就算通了消息.凌姑娘也不会讲与我们知道的。”

他话一讲完,头便缩了回去:“啪”的一声,圆盖盖上。

凌纤儿瘪叹在心,转过身,凑在舱壁上那两个小孔上,向外看去。

只见舱行迅疾.岸边有几座小林子,如飞也似的,向后退了开去。

毫无出奇之处。

凌纤儿看了半晌,也没有什么看头,便又在锦褥下,躺了下来。

这一次,她才一躺下,便觉得涨船底下,传来了“扑扑”之声。

凌纤儿本来只当那“扑扑”声,乃是铁船所发出来的。

但是她却越听越不像!

她不由一阵奇怪,又倾听了一会,只觉那“扑扑”之声,竟然十分有节奏。

凌纤儿掀起了厚厚的锦褥,那声响听得更是清晰了。

一时之间。

凌纤儿还听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所发出的声音。

她俯下身去,将耳朵紧紧贴在舱底,这才听出,那“扑扑”声,是直接有东西撞在舱底,所发出来的。

凌纤儿呆了眼,有够惊诧!

因为这种声音,既然是直接生自舱底,那当然是有人在敲打舱底了。

但是,如今铁船却在疾驶之中,船行速度甚惊人,什么人能够在舱底敲打呢?

凌纤儿想了片刻。

她想不出原因,试着也以手指,在船底上,敲了一下。

在她敲了一下之后,紧接着,又传来“扑”的一声响。

凌纤儿接着敲两下,下面也传来两下回答.她敲了三下,下面使传来三下回响。

这时候,凌纤儿已可肯定,在那船舱下伏着一个人。

那人自然不是罗刹门中人,不然,何必伏在船舱之下?

而且那人的武功,一定也是惊人出众,要不,何以能在疾驶的铁船底下存身?

但那人是什么人,凌纤儿可不知道。

其实,凌纤儿多少也猜得到是谁。

只不过不敢相信,也不愿去想。

凌纤儿呆想半天,翻起身来,又放下了锦褥,仅管那卜卜声仍在持续着,凌纤儿也不去理了。

到后来,她越听那声音越是烦闷,竟向舱底下顿了两脚,那“扑扑”声也就停止了。

凌纤儿等到那声音停止了之后,却又希望它会再回来。她在小孔中向外看去。

当然无法看到船底下的情形!

只见三艘同样的铁船,正列队在宽广河面飞驶,而且队形变换,她坐的那艘铁船,忽而在东,忽而在西,更是扑朔迷离。

凌纤儿看了片刻。

她又无聊地坐了下来,也一直未曾听到那声音。

在黄昏时分,铁船曾停了一会儿。

凌纤儿在船舱中找到了干粮和清水,吃了充饥。

于大护法又开了那圆盖,探出头来:“我们将要连夜赶路,凌姑娘可要出来活动一下吗?”

凌纤儿忙道:“好的。”

于大护法让了开来:“凌姑娘请。”

凌纤儿一手攀住了那圆洞,身子便在洞中,穿了出去,翻身一跃,落在甲板上。

她才一落地,百变魔女便走向她,向她并肩而立。

凌纤儿也不理她,便向岸边走去。

这时夜色已降临,凌纤儿在走出了丈许之后,回过头来,向自己的那艘铁船底下看去,但因为天色昏暗,船底更是黑暗,实是看不清船底的情形。

想来,那人应是紧贴在船底的。

凌纤儿难以相信.竟有人会有这等本领,竟能将身子贴在船底,在船只疾驰之际,也不落下来。

她本来想要出声告知百变魔女,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船底下贴着一个人的话,这个人自然最可能是白中红了。

自己没有力量惩戒他,让他在船底下,吃多一些苦头,想来也很爽心。

所以,她也不多出声,逛了一圈,便又在百变魔女陪同下,回到船上,从那圆洞中,进了船舱。

她进了船舱不久,铁船便又起航。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已无法看汉景色。

凌纤儿见什么都看不到,便想躺下休息。

就在她方坐下之时,忽然看到,舱壁那两个小孔中的一个之中,突然伸进了一只手指来。

那手指指节凸出,看这样子,那人是以一只手指的力量,将全身用在船上。

凌纤儿呆眼看着!

又见到有两片嘴唇,在另一个小孔之旁出现,又有一个极其低微的声音叫道:“凌姑娘,凌姑娘!”

这时候,船上机械转动,那声音如此低微,根本不易听出。

凌纤儿也是看到了嘴唇的掀动,才知他在叫凌姑娘。

凌纤儿已经在声音中,辨出那人,十有八九是白中红。

她一伸手,摘下那颗夜明珠来,凑近小孔,向外看去。

只见小孔之外,在白亮亮的珠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到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虽然显得十分紧张,而且汗流满面,但是凌纤儿却还是一看便可以认得出,那人正是自己恨死了的白中红。

她一看到是白中红.心头的恨意,陡地升起,就想一掌拍向白中红手指头。

但是白中红精得很,已知道不妙,凌纤儿一掌还没击下,他手指已缩了回去。

凌纤儿“哼”一声,再凑在外面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叹了一口气,在锦褥上坐了下来。

她想及白中红的武功、勇敢、机智,实在是上上之选。

可惜他不肯以真面目对待自己。而要骗自己,在自己四处皆敌.极需朋友的时候,他不给自己友情。还想来骗人!

凌纤儿失神地想着。

没有多久,突然听得船舱底下,响起了一阵极其难听的声音。

那种声音,听了令人起鸡皮疙瘩!

凌纤儿猛然回神,一跃而起。

她一跃而起之后。怪事便发生了,只见那厚厚的锦褥,竟向上拱了起来。

凌纤儿呆了眼,连忙一伸手,将被褥提起,她才将锦褥揭起,便见到一件十分异样的兵刃,已经刺穿了船底!

只见那兵刃一寸一寸,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在移出百尺许之后,又转而向左.这样不到半个时辰,便出现了一个方洞。

接着,突听“啪”地一声响,那块钢板。便跌了下去,伸出一颗脑袋。

凌纤儿这时候,眼见这等情形,惊诧不已,无法镇定。

凌纤儿一张口:“啊”的一声,几乎要叫了出来。

那人一伸手,却掩住了她的口。

凌纤儿大急,连忙要挣脱。

但那人已低声道;“噤声,你看!”

那人一面说,一面伸出了右手。

凌纤儿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支短剑.尺许长短,锋利且闪晃着晶光。

而那人的右手则血肉模糊,受了很重的伤。

凌纤儿又抬头向那人,这才看情那人面色惨白,额上汗珠沁出,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中红是也。

凌纤儿刚才看到那人右手,血肉模糊,已经知道来人手中的短剑,虽然锋利,但是为了将船底凿开,手也已经受了极大的伤害,所以她才不再出声。

如今.一看清是白中红时,心头恨意全涌上来,又想起自己被他拥在被中.连忙又用力挣扎起来,亦在此时,船已渐渐进水。

但白中红双臂一圈,已将她整个身子,紧紧抱住。

凌纤儿长到这么大,这正是第一次被年轻男子拥在怀中。

这时候.她被白中红紧紧地抱住,嫩睑窘红,心头狂跳,想要叫,却又叫不出来,想要挣扎,却又使不出力道。

但是,白中红可没她那么多心思,才一将她抱住,便将她提了起来。

他一手仍掩住凌纤儿的口,随即在凌纤儿的耳际低声道:“一落水就别动,我会带你上岸。”

凌纤儿急声道:“我——不要你救!”

她一个“救”字才出口,白中红就用力一推,已将凌纤儿从船底的那个洞中,推了下去。

凌纤儿只觉得眼前陡地一黑,人已跌了出来。

她已经整个人都泡在水中。

到这种地步,凌纤儿却是不能不听白中红的话了。

她浮在水中,任由白中红自船上跳下后。将她拖抱上岸。

两人上岸后。白中红们压在她身上,低喝:“别动!”

凌纤儿一动也不动,只是偷眼向前看去。

三艘铁船仍不知情,继续向前直驶。

不一会儿,便离得远了,船上之人还没发现船已进水哩!

凌纤儿猛地一挣扎,压在她身上的那人,也一跃而起,正是白中红,只听得他喘气道:“凌姑娘——”

他这时,正站在凌纤儿的面前。

凌纤儿不等他将话说完,纤手一扬,已向他掴了过去!

白中红做梦也料不到凌纤儿竟会赏他五百!

一个措手不及:“叭”的一声;被凌纤儿掴个正着。

凌纤儿那五百赏得很结实,白中红是有些受不起,被赏得身形一晃,差一点儿跌倒。

白中红“啊”的一声,凌纤儿早已转过身去,向前没命跑去,也不管衣衫仍湿。

凌纤儿本来想狠狠地骂白中红一阵,但是却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骂起,索性赏他五百,跑了算啦!

黑夜沉沉。

凌纤儿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

她只是一口气向前奔出了三五里,才停了下来,湿衣服都被风吹干了。

怎知她才一停下,便听得身后.传来了白中红的声音,叫道:“凌姑娘!”

凌纤儿又瘪又恨!

猛地转过身来,喝道:“你还想挨打吗?”

她这句话才出口,又觉得心中一窘。

她想到白中红的武功。比她好多了.她身形一停。他便出声.可知他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他为什么不出手呢?

只要他一出手,凌纤儿根本就没有看头。

眼珠子一转,凌纤儿憋想道:“对了,他不知道我曾经看到他和长恨客在一起的事,所以还想装好人来骗我,想叫我相信他,也好,要装就来装,便敷衍你两句算了。”

白中红苦着脸道:“凌姑娘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三次救你脱困,一次比一次要难,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凌纤儿见他赖得干净,气恨不已,但是她却也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道:“那就多谢好意了。”

白中红道:“凌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你何必拒人太绝呢?”

凌纤儿冷斥道:“少来这套,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我已到阎王殿了!”

白中红叹声连连,道:“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吃饱撑着管太多事,凌姑娘,你虽然又一次脱困,但是此去仍然危险。”

凌纤儿截口讪嘲:“可是又要叫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什么人躲一躲,然后你去找丁叔叔,可却又在半夜.折了回来,商量着害我吗?”

这时候一片乌云,露出了星星和月亮来。

就着星月微光,凌纤儿向白中红着去,只见他一张苦脸,几乎苦出汁来。

凌纤儿冷吃吃讪笑:“可是这样吗?我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白中红暗瘪在心,有苦难言。

半晌。

他才较叹出声:“凌姑娘——”

凌纤儿冷哼回应。

白中红揪着挫脸道:“不错,我是曾在午夜,去到生金镇堡,也见到了林樵子,但我只不过是为了不放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去了生金镇,并将你的来历,讲给林樵子听,要他更小心地保护你而已!”

凌纤儿觉得他实在很会说谎,根本就不相信:“你少盖了!”

白中红脸一瘪,但是却并不为自己分辨,仍然继续道:“我看了你之后,便立即启程去找丁大侠,但是……但是……”

他讲到此处,有些吞吞吐吐,不肯多说。

不一会儿。

白中红才道;“但是以后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难道林樵子竟敢乱来不成?”

白中红越讲愈气愤,真想宰了林樵子。

凌纤儿根本不把他的神情放在心上,冷笑道:“哼,林樵子他敢吗?”

白中红道。“凌姑娘,我一向不管别的人想法,但如今,如果你对我有误会,对你反而不利,你何不将事情真相,说给我听?”

白中红已极尽诚恳之心了。

但是凌纤儿既然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她呼声道:“说实话?人家不对我说,我为什么要对人说?”

白中红道:“凌姑娘,那可是为了你好!”

凌纤儿突然抓狂,尖斥:“少来这套,谁要你为我好?”

白中红淡声道:“你知道林樵子是什么人吗?”

凌纤儿心中一动,因为林樵子显然不是一个小地方的穷樵子,而是隐居风尘的武林异人。

但是一个武林异人,为什么会隐居在这样的一个穷地方,做了几十年的樵子呢?

凌纤儿好奇心陡起,道:“他是什么人?”

“令尊应该跟你提过双修罗这二人吧?”

凌纤儿一震,她父亲是曾提到过。

这个双修罗乃是夫妇二人,行事只管当时心情,不问对错,所以树敌颇多,但因二人武艺高强,倒也没有敢打他们主意。早已绝迹江湖二十年了,不过,因二人当年曾做过几件轰动武林之事,至今常会听人提起他们的名头。

凌纤儿瞄眼过去:“林樵子是双修罗之一?”

白中红点头:“不错,他是男修罗林霖。”

凌纤儿心想: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明知他是男修罗林霖,还要叫我到他那里去,敢说没有阴谋?

凌纤儿弄潮讪言:“是林霖?很好嘛!”

白中红瞄了她一眼,道:“凌姑娘,你一定觉得我明知他是男修罗林霖,还叫你去他那里,一定存心害你,是不是?”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说出她的心事,小嘴一撅就想反驳。

白中红又道:“你不知道,据我所知,林霖在生金镇隐居多年,一直做着一件艰难的工作,我以为他已经和昔年完全成了两个人,所以才叫你去的。”

他轻叹不已,续道:“凌姑娘,你虽然不肯讲出事情的经过来,但是我却也可想而知。

“一定是林霖听我讲起了你的来历和你的处境之后,他便起了歹意,和许多人一样,想将你制服,迫你吐出心中的大秘密。

“但是你却早有准备,所以,他武功虽然远在你之上,但是未曾得手,便反而吃了大亏,你怀疑一切是我主使,倒是很正常的。”

白中红一口气讲这许多,才停下来。

凌纤儿有些迟疑。

白中红的这一番话,讲来入情入理,实是一点儿破绽也找不出来。

照他所说的话来看,他的确是一点儿也不知情.事情全发生在林霖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凌纤儿还曾看到他和长恨客在一起,长恨客叫他“贤侄”的话,凌纤儿一定会心软的。

凌纤儿想到白中红和长恨客在一起的事,更是毛了心,冷笑不已:“原来位是一个好人。”

白中红耸肩道:“好人坏人,本来就很难讲,但姑娘说我串通林霖来害你,却是冤枉我了.该对你说的,我都说了。”

凌纤儿向前踏出一步,道:“都说了?

白中红点头道:“是——”

凌纤儿一面问,一面又向前踏出了一步,白中红一个“是”字才出口,凌纤儿猛一扬手,又赏了他一记锅贴!

白中红脸都绿了:“你……你……”

暗自叫倒霉,没事挨了两个巴掌。

凌纤儿这次没跑,咬牙切齿冷声道:“你武功在我之上,我打不过你,你要嘛就打死我,或者严刑逼供也可以,但千万不要欺骗我,我不要你骗我!”

这一番话,连凌纤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讲出口。

她只是觉得,白中红若是要害自己,那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敌人,自己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又哪在乎再多一个?

但如果白中红专讲假话骗自己的话,自己就真的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凌纤儿只觉天地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无限委屈。

白中红呆了眼,不知该说什么。

凌纤儿愈想愈心酸,已经哭了起来。

白中红退了几步、很惨的声音道:“凌姑娘,每一个人都会有些秘密的,你自己不也是同样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吗?”

凌纤儿斥串连连:“如今你承认心中有秘密了?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早就知道了!”

白中红脸色一变——她知道什么了?

他忙道:“你……你知道我的秘密?”

凌纤儿笑的冷然:“你以为救了我,便能让我相信你,好套出我的秘密,这就是你的秘密,对不对?”

本来凌纤儿说知道白中红的秘密时,白中红脸色大变。

但当凌纤儿讲完后,白中红脸色却恢复自然。

他淡声道:“凌姑娘既然觉得是如此,我也不想再呆在这儿讨人厌,后会有期,凌姑娘你多保重了。”

白中红说完话,叹声连连地深情地望了凌纤儿一眼,身形后退,便掠走了。

凌纤儿一向聪明,她一见到白中红的样子,已经看出,自己所说出的,并不是白中红心中真正的秘密。

当然,凌纤儿是没有办法知道白中红心中有些什么秘密的,因为她甚至于连白中红是什么人,也没搞清楚。

别说凌纤儿不知道白中红的来历,就是铁胆震九州丁冲,他也一样没摸清白中红的来历。

凌纤儿望着白中红的背影,只见白中红的去势极快,转眼不见。

她见白中红并没有害自己,甚至连要求也没提出,却被自己赏了两个五百,觉得有些茫然。

她失神地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去。

天色微明,旭日初升。

凌纤儿在被白中红从铁船救出来之后,曾经不管方向的乱跑出五十里。

此时才发现,又回到生金镇。

她自然不想回到生金镇,又不能回头,望着前面,再向东去,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

凌纤儿轻叹一声,正待继续赶路,忽然听到有金铁交鸣声传来,但声音似是蒙在鼓里,感觉很怪。

凌纤儿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才发觉那声音,竟是来自地底。

而且,那声音自地底传出,还不是固定不动,而是在向前移动着。

那声音移动的方向,正是生金镇的方向。

凌纤儿在地面上,随着那声音,不觉也跟着向前走出了两丈许。

走走停停,心想: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了,还去管别人的闲事干嘛?

可是,在地下,竟有金铁交鸣声传出,实在也太怪了,不去看个究竟,晚上睡觉恐怕也睡不安稳。

凌纤儿这般想着,那金铁交鸣声,仍不断从地底传了出来。

但是,距离凌纤儿刚听到那种声音的地点,在这半个时辰间,足有四五里的距离,来到了离生金镇,很近的一个小山头附近。

凌纤儿看到,在几块大岩石的附近,有着一个小小的山洞。

凌纤儿来到了近前之后,只听得“锵锵”不绝之声,正从那小洞中传了出来。

凌纤儿连忙找了棵大树,隐在其后。

转眼之间。

只见两条人影,从那个小山洞中,疾掠而出!

首先掠出来的那个人,衣衫褴楼,一副穷人样,竟是林樵子,也就是双修罗中的男修罗林霖。

林霖左眼已瞎,手中握着一柄晶光闪亮,利刃尖锐的钢铲,正挥得呼呼有声,瞧他咬牙模样,瞎眼之痛仍在,但是使出来的招式,却还十分有力,显见武艺非凡。

紧跟着林霖出来的那人,凌纤儿一看之下,心头便怦怦乱跳。是白中红哪!

凌纤儿还以为以后再见到白中红,总须要一些时间,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他了。

只见白中红手中,也挥动着兵刃,正是那支锯开船底的短刃。

白中红的招式。比林霖的更见凌厉,晶光闪闪.风声霍霍,逼得林霖连连退后。

出了山洞不久,只见白中红左手一圈:“轰”的一掌,卷起一股极强的劲风,疾拍而出!

那一拳之力,将林霖的钢铲,击偏向上,林霖胸前门户大开。

白中红短刃向前一伸,已经抵住了林霖胸口上的“华盖穴”。

林霖身形猛地一凝,手一松,他手中的钢铲,跌落下地。

白中红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霖一脸茫然道:“楚公子,我……什么地方得罪你?”

凌纤儿躲在树后,也不知道白中红和林霖动手的原因。

但是,她一听到林霖称呼白中红“楚公子”,真叫她毛火极了!

凌纤儿虽知道白中红一在欺骗她.但是她以为,无论如何.白中红告诉自己的名字,总应该是真的了。

可是如今,林霖这样称呼他,显然他是姓楚,而不是姓白了。

原来,白中红自从和自己讲第一句话开始,就准备从头骗到尾了。

凌纤儿咬着下后,不让自己出声。

白中红瞪眼道:“林霖,你的左眼是怎么瞎的,说!”

林霖抽翘嘴角:“那……是有一个强敌,找上门来……”

白中红截口斥声:“放屁.你在这里隐居,这件事除了我们父子两人,因为你要向我们借柄宝铲,才知道以外.普天下还有人知道?你少瞎扯!”

林霖苦脸一张,道:“那……那是那个姓凌的女孩儿……弄的。”

白中红厉声:“你是心怀不轨?”

林霖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白中红退了一步.手中短刃也不再抵住林霖的胸口上:“你还是邪性不改吗?当年你自己是怎么说的?”

林霖呆征着脸.忽然痛哭道;“楚公子.你……千万别因此收回宝铲,不然我二十几年的工夫,就白搭了!”

白中红踱了几步,叹声连连,道:“都这么久了,你的心意没有动摇吗?”

林霖止住了哭声,道:“我……已经快成功了!”

林霖道:“楚公子,有志者事竟成,照我的估计,再三天就可以了。”

“三天?”

白中红的神情,复杂得很,有紧张,有期待。

凌纤儿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她只觉瘪恨到了极点!

虽然,在经过了生金镇的这件事情之后.根本就不相信白中红,但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连姓名都是假的!

她想要跑出去,大骂白中红一顿。

然而她却忍住了,没有那么做。

现在在她心中,已将白中红当做最不要脸的人.她心想:去骂一个最不要脸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她仍是一声不出,藏了起来。

林霖道:“是的,顶多三天.如今.我呆在尽头.就可以听到上头有人走动声,三天之后,一定可以在长恨宫中心.找出一个洞来!”

白中红本来已经将林霖制住,但是这时候,他却放开林霖,一脸的沉思样。

林霖则无言地看着白中红,似是有所期盼。

凌纤儿瞧这两人的神情,一脸疑问。

已经听出,两人似在谈论林霖花了二十年,在做一件事。

竟是花这么长的时间在挖一条地道,通向长恨客的长恨宫去?

这实在毅力惊人!

长恨客的长恨宫外,有着“迷魂摄魄夺命大法”的奇阵,凡是想进出长恨宫,皆得长恨客亲自带领,方得循着生门而出。

要不然.长恨客一代魔头,仇家有多少呀!若不是奇阵得保长恨宫安全,在长恨客坐镇时当然没人敢挑衅。

在长恨客离宫时,长恨宫早被烧掉不止七、八次了。

“迷魂摄魄夺命大法”乃上古奇阵,想要破解恐怕穷一生之力也没想头。

但若说花了二十年工夫,挖地道从地底下穿过奇阵,直通长恨宫内,也实在是“天才”才办得到。

因为命短一点儿,二十年的时间,恐怕墓上的野草都有一人高啦!

林霖这份苦心和毅力,实在不是普通的吓人。

白中红想了想,道:“如今你左眼已瞎.还能继续吗?”

林霖瘪叹道:“只瞎一眼,还不碍事的,只求楚公子行行好,让我完成此唯一的心愿。”

白中红冷眼:“都是你不好,怎能在知道凌姑娘的来历后,就起了坏心眼?害了你也就算了,连我一起害下去,如今凌姑娘见我就像见仇人一般。”

林霖苦脸道:“我……也是一时昏了头,楚公子,若是因此坏了你的大事,我可真是罪该万死!”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责备林霖,心想:难道林霖害自己,果然不是受他指使的?

但林霖接着说出的话,令她一阵抽心。

林霖说“坏了他的大事,”由此可见,白中红要自己相信他,还是有目的的,乃是为了进行他的“大事”!

凌纤儿更是毛火得很。

白中红耸肩笑道:“应该还不会,女孩子就爱听好听的甜言蜜语,下次见到她时,我骂自己几声,哄她几句,她应该就会心软的。”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这句,气得真要喷出血来!

那分明是说,白中红以为她容易上当,再见到了她,只要说上几句好话就会傻傻的不追究了。

凌纤儿怒意冲天,差点冒出烟来。

林霖又道:“楚公子,我再活也没多久了,你让我了却这一件心愿吧!”

白中红瞄眼道:“你女儿被长恨客抓去时,也不过才三岁大,如今已过二十年,你想她还会记得你吗?”

林霖苦声道:“她当时已会叫爹娘,应该有记性吧!她娘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到长恨宫去找她,了解她过得如何,最好能让她认祖归宗,我不忍辜负她娘的遗愿,更是想念这唯一的骨肉,我一定要到长恨宫去的!”

白冲红被他感动,道:“虽然我仍有事,但只花三天应也无妨.我就陪你挖地道,一道去长恨宫吧!”

林霖一听,面上的肌肉,抽动不已,显见他的心情,激动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中红淡笑道:“别在意,我们说走便走吧!”

林霖突然跪下叩头:“楚公子.你心肠这样好,一定可以找到……”

他话来说完,白中红忙斥声:“别说了!”

林霖立刻闭嘴,站了起来。

凌纤儿听了心中又是一动!

她心想:白中红不让林霖讲下去,那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不想别人提起他在找的东西,白中红在找什么,恐怕就是自己的秘密吧!

凌纤儿愈想愈恨.身子都气得发抖。

白中红和林霖,已从那个小洞中,闪了进去。

凌纤儿等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探了洞口一眼,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知道那个洞口,林霖花了二十年时间,虽然气他想害她,但是她想及林霖花了二十年工夫,只是为了探掘一条地道,去和被长恨客抓去的女儿见上一面又觉得好感动。

她在洞口呆了一会儿!

她决定不去破坏林霖的行动,拉上了一些小藤,将洞口遮住。

一个人向东,无目地行去。

凌纤儿她知道,如果白中红前往长恨宫的行动顺利,他一定还会千方百计来与自己相会的。

她想象着当自己和白中红再会面时,痛骂他的情形,心中才觉得痛快了些。

她一面向前赶路,一面下定决定,不再去想这个不要脸到极点的白中红。

但是,没有多久,她便发觉自己竟然做不到这一点儿!

凌纤儿甚是慌乱,因为她竟不能不去想白中红。

虽然,她想到白中红,都是他的恶劣行为,但是要她不去想白中红,却不可能。

凌纤儿心头千千结,怎样也解不开。

她心绪烦乱,一直向东走着。

有时采些野果止饥止渴,有时一天皆没进食,她也不觉得饿。

一连三天,她竟没有遇到什么人。

凌纤儿真不明白,那些追她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更奇怪的是,她经过断肠谷时,亦无人拦阻!

凌纤儿仍是继续地向东而去。

到了第四天中午时分,她才听到身后,又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

凌纤儿回头看去,只见尘头大起。

她连忙闪开一旁,躲入了一丛缘草之中。不一会儿,便有七八骑驰过。

凌纤儿庄目看去,那七八人中,第一人右手执缰,左手提若一柄大环刀,正是罗刹门的尹天。

只见尹天没有停马,向前而去,转眼之间,便只剩一溜尘烟。

凌纤儿松了一口气,正想出来看看,忽然又听得东面和西面皆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她心神一紧,伸长头颈去看。

只见东西两面,各有数十骑,飞驰而来,转眼之间,便在凌纤儿藏身处不远的地方相会。

这数十人一会面,立即又分了开来,一批向南,一批向北,分头驰去。

凌纤儿只觉得情形怪异,更是不敢现身。

不一会儿。

西面尘头四起,凌纤儿偷眼睛去,阳光之下,首先看到尘烟之上,扬起一面大旗,上面绣着“魔女飞天图”。

不一会儿,那一拨人马,又在凌纤儿身边十来丈处,驰了过去,为首的是百变魔女,带领部下,凌纤儿还看到有蛇蝎二将。又过了不多久。

南面响起了惊人的隆隆声,十辆钢甲车,为首那辆车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于大护法,也在凌纤儿身侧十来丈处驰过。再过一盏茶时。

尹天又带着七八个人,疾驰了过来。

在不到两个时辰中,每一拨人,都出现了三四次之多。

凌纤儿注意到,这些人每出现一次,便离开自己的藏身之处,近了一些。

还有一次百变魔女经过之际,甚至离她只不过丈许!

凌纤儿虽然不明白罗杀门门人,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但是总可以看出,对自己很没有好处。

她心中甚急,在草丛中伏着,差不多半个时辰之久,未见有什么动静,便想先离开再说。

她身子才一站起,突然,从四面八方,又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

凌纤儿连忙身子一缩,又藏进了草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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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神秘的小丫环

她由草丛中向外看去,只见四面尘烟,形成了个圆圈,正向自己围了过来。

不一会儿,马蹄声陡地停止,尘烟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凌纤儿四下瞄眼,看清时不禁大吃一惊!

百变魔女、于大护法、五长老、尹天等人在内,接近百人,围成了一个三四亩大的大圆圈,自己竟然正好在这个大圆圈之中。

凌纤儿本有些慌乱,但没多久,她便恢复了镇定。

顶多是又被关在船里头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收回心神,再向四面看时,百变魔女正好和于大护法,遥遥相对。

于大护法向百变魔女一拱手,朗声道:“根据门主布下的搜敌网,我们已连搜了四天,只要凌纤儿未走出千里之外,我们在四天之中,既未曾发现她的踪迹,那么,她一定是在这个包围圈之中了!”

百变魔女娇笑道:“不错,凌姑娘,你还是出来吧!”

凌纤儿一听到两人如此说法,真是吃惊万分。

这搜敌网的确很是奇妙,竟能算出她的所在位置。

因为这四日来,她虽然未碰到什么人,但如今,结结实实是被困在那个圆圈之中了。

凌纤儿正在考虑,是不是别再躲了。

忽然又听得人声鼎沸,她转头看去,只见至少有两百名的壮汉.手持长关刀,自四面八方跑了过来。

在那近百骑骏马之外,又围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而在那两百人到后,又有百余骑背上负着硬弓的骑士,跟着从四面八方涌到!

片刻之间。

一共是三重人,围定了一个大圈子。

这时,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残阳如火,映得整个大地,都成了红色。

百变魔女朗声道:“本门门主,神机妙算,既布下了搜敌网,使定能抓住目标,如今大阵已然全部合围,凌姑娘还不请出来吗?”

凌纤儿听了,只能瘪苦在心。

她以为这四天来,一个人也没有迁到.乃是追踪她的的人都摸不准她的方位。

却不料在这四日中,罗刹门动用那么多人在找她。

只不过凑巧未曾发现她而且,看来搜敌网,乃是根据要找寻的人前进方向,以数百人之力,逐里搜寻的。

依照这种搜法,连一只小蚂蚁也很难躲我。

她想了一想,也只有先到罗刹门总坛,再见机行事。

百变魔女说完话后,凌纤儿立即自草丛之中立起。

她才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只听得数百人一起出声高呼,震耳欲聋:“门主英明神武,属下敬佩万分!”

凌纤儿等他们叫完了,才冷冷地道:“我如果现在自求了断,你们门主还英明,还神武吗?”

她一现身百变魔女和于大护法两人,便身形疾展,来到了她的身边。

百变魔女道:“凌姑娘别冲动,敝门出动了那么多高手,可是为了保护凌姑娘,不想凌姑娘落入别门别派的手中,因为唯有我们,最能尊重凌姑娘。”

凌纤儿斥道:“你们最尊重我?那就放了我,让我一人独处。”

百变魔女微笑道:“请凌姑娘见过了敝门门主.再说如何?”

凌纤儿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于大护法向凌纤儿一拱手:“凌姑娘竟能从在下的特制船中走脱,实在令人佩服不已!”

他一说,凌纤儿不由便想到白中红救自己的惨况,双手皆是血。

但这又如何?

还不是为套取她心中秘密,所玩的阴谋!

凌纤儿不由黠然神伤,眼眶含泪。

百变魔女心道:“凌姑娘,你愿不愿意去见我们门主?”

凌纤儿笑得惨然,道:“这样的情形,我不去行吗?”

百变魔女笑道:“凌姑娘是聪明人,我们便不须多费口舌了。”

此时,尹无牵了一匹骏马,走过来:“请凌姑娘上马。”

凌纤儿向四面看了一眼,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要说是她,就算是长恨客,恐怕也逃不掉。

各门各派的武林中人,不敢轻易拍惹罗刹门,也是有原因的。

当凌纤儿跃上马背之际,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原因,忽然想到,如果白中红被围在中间,他一定有法子可以脱身的。

她立刻又骂自己,干嘛再去想那个大骗子。

凌纤儿用力地甩着头,不愿白中红的影像留在眼底、心里。

百变魔女见状,疑问道:“凌姑娘,你是怎么啦?”

凌纤儿猛一醒神,道:“没什么,走吧!”

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两人各自一挥手,只见向东的那半个圆圈的人,一起转过身去,骑马的、徒步的,各自向东行去。

而另外半个圆圈的人马,也立即跟了上去。

三重人马,仍然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将于大护法、凌纤儿和百变魔女三个人,围在中间。

数百人都在前进,但是队形却不起变化.凌纤儿始终是在队形的中心。

凌纤儿只觉前途茫茫,很沮丧。

她自出了雁门关后,曾落在人家手中四次。

其中有三次,是落在罗刹门手中的。

另一次,则在长恨客的手中。

她落在罗刹门手中的三次,罗刹门对他的防守,越来越严密。

尤其这次,罗刹门总坛高手,全部出动,数百人铁桶似将她围住的情形,就算是蚊子也飞不走!

凌纤儿明白,到了罗刹门的总坛之后,可以逃出的希望,更是小了。

当她想到,最后总不免走上自尽的路时.心情还是很忧郁的。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

最外面一层,身佩便弓的大汉,都点起了一个火把。

在黑暗之中看来,宛若是一个火头熊熊的大火目,正在向前迅速地移动一样,壮观而美丽。

当夜,马不停蹄地赶路。

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凌纤儿向前看去,只见面前,山峦起伏.崇山峻岭,地形不再平坦了。

围住她的数百人,也变成了狭长形,在山中走着,又走了一天,仍未停下。

到了黄昏时分。

凌纤儿根本不知道已经来到了什么地方。

四周围全是高不可及的山峰,

几乎每一个山峰的上半部份,都是皑皑白雪,映着夕阳,生出了令人眩目的光芒。

“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绿水原无忧,因风皱面。”凌纤儿喃喃念着,有感于自己“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情况,有些失神。

在这一天一夜之中.她直到此时,才开口,又问道:“快到了吗?”

百变魔女道:“前面就是了!”

凌纤儿循她所指看去,只见前面,突然有两条火龙,自黑暗之中,冒了出来。

那是两行人,人人持着火把,向前走来。

将凌纤儿围住的那三重人,这时,也都停了下来,和迎上前来的两行人会合。凌纤儿两面打量着。

只见这地方,两边峭壁高耸,本来就是一个宽不过四五丈的峡谷。

这时候,两面峭壁之下,各站了四层人,防守得实在严密非常。

凌纤儿左有于大护法,右有百变魔女,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行动,只得跟着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

他们走出了峡谷,眼前乃是一块三亩左右的平地,是个大石坪.平坦方正,在那大石坪的中央,燃着一个大火堆。

大火堆的火头,高达三丈,周围也有五六丈方圆,不用走近,就听到燃火的劈啪声,更可感到火烫烫的热力放送!

在那石坪的四周围,也有一圈人,各执火把而立。

凌纤儿记得百变魔女曾经说过,如果自己到罗刹门总坛的话,那个神秘的罗刹门门主,会亲自来迎接她。

照如今的情形看来,罗刹门门主大概要在这个石坪上见她吧!

但现在并不见有什么较特殊人物,是还没来吗?

凌纤儿四处瞄眼,并不见有何特殊人物。

盏茶工夫后。

有个白衣剑使,手持一面金晃晃的令牌,上刻“惟我独尊”四字,背面则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浮雕,走近石坪。

他来到近前,对百变魔女及于大护法道:“门主有令,两位辛苦了,请先带领凌姑娘至客厢休息,明日门主再与凌姑娘详谈。”

白衣剑使乃罗刹门中,专为门主传令的使者。

百变魔女与于大护法闻言,立刻一礼,道:“遵命。”

白衣剑使传令后,使即转身离去。

百变魔女对凌纤儿道:“凌姑娘,请跟我来。”凌纤儿淡声道:“好。”

她又跟着百变魔女和于大护法两人,向前走去。

凌纤儿心想:今天晚上,不知是什么情形,能够逃掉吗?

一路上,经过不少峡谷,全部曲折弯拗,想记得路线也不可能,反而把自己搞得昏头转向的。

约莫走出了里许之后,眼前忽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山谷映在眼前。

那个山谷,沿着四面峭壁,造着许多大小一样的石屋,看来宛如蜂巢。

而在正中,却是一座高约五丈许的石台。

百变魔女和于大护法两人,将凌纤儿带到了一间石屋面前,道:“凌姑娘请!”

凌纤儿瞄眼石屋,觉得奇怪,凭罗刹门的招牌,应该混得不错才是,怎会搞得住破石屋?她一面想,一面迈步踏了进去。

她一进石屋,不由有点呆眼。

石屋中竟没半点摆设,只有一扇大铁门,在进门对面的墙壁上。

百变魔女和于大护法两人,来到了大铁门前,两人合力旋转着门柄,大铁门便打了开来。

凌纤儿向内看去,只见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乍看之下!

她还以为他们要将自己关在什么地牢之中,凌纤儿可生气了。

百变魔女像是已看出了她的心情,笑道:“敝门绝不会怠慢凌姑娘的,凌姑娘心情放轻松一点吧!”

正说着,便见两点亮光,向前移来,原来是两个手提宫灯的女子。

于大护法道:“在下告退了!”

百变魔女淡然道:“明日再见!”

于大护法便向后退了出去,那铁门也“砰”的一声关上。

百变魔女和凌纤儿两人,并肩向前走去.那两个手提宫灯的女子.在前带路。

凌纤儿只觉得那条隧道,像是一直向下斜着。

走了足有盏茶工夫,才又听得一底铁门打开声。

那扇铁门一打开,凌纤儿不由得美自一亮。

只见铁门开处,灯火辉煌,竟是一个陈设得雅致华贵的大厅。

那大厅的第一条大往上,都挂着四盏宫灯,又有八个侍女,恭身而立,真够气派的。

从大厅的边门望出去,雕梁画栋,是一所气像非凡的巨宅。

当凌纤儿踏进那个简陋的石屋之际,真是没想到,竟能由此而通到这样豪华的一所大宅之中。

百变魔女道:“凌姑娘请!”

她又引着凌纤儿在边门中走了出去。

穿过一个十分雅致的庭园,才在一间房间面前停了下来,道:“凌姑娘就在这里住一晚如何?”

凌纤儿一面走,一面早已看清,这所大宅,乃是建造在一个小山谷之中的。

她心想,只要百变魔女不和自己一起,要逃走的机会总是大些。

凌纤儿淡声道:“是可以,但我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呀!”

百变魔女听了,一笑道:“凌姑娘安心,你远来乃是贵宾,我哪能和你同挤一张床,当然不会贴身看着你,凌姑娘是明白人,自然也不会乱走的,对不对?”

凌纤儿抽翘嘴角道:“那可不一定。”

百变魔女道:“凌姑娘是聪明人,自然会有聪明的决定,我告退了,明日一早再来看你。”

她一面说,一面一伸手,代凌纤儿推开了房门。

凌纤儿探头看去,只见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天井,种着许多香花,花香扑鼻。

经过那个天井,是三间十分精致的屋舍。

百变魔女没有跟入,她只是顺手将门关上。

凌纤儿连忙一个转身,在门缝中向外望去。

只见百变魔女身形飘飘,连头都不回地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转过了屋角,不见了踪影。

凌纤儿只觉得四周围,静到了极点,那围场也不是很高,要逃出去,应该没问题,她甚至于想立即一跃而出。

但也就在此际,她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凌纤儿连忙转过身来!

只见房舍中.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环来。

小丫环来到了凌纤儿的面前.发出了“呀呀”之声,作了个手势,请凌纤儿入房去。

凌纤儿疑声:“你是哑巴?”

小丫环点了点头。

指了指自己的口,又发出了“哑哑”的声音,表示她就是哑巴。

凌纤儿憋想:如果可以达意的话,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将周围的环境,弄清楚比较安全。

她便跟着小丫环,向房中走去。

那三间屋舍,陈设得更是典雅精巧,凌纤儿才一坐定,小丫环便忙得很,东跑西走的,端上了饭菜来。

凌纤儿知道百变魔女诡计多端.或许会在饭菜中下迷药,让她一觉睡到天亮.想都别想逃走。

仅管她对着精致的菜肴,口水都快滴下了,仍然是不肯动筷,只啃了几口自己的干粮,然后要丫环出去,和衣躺在床上。

在她躺在床上之后的那半个时辰中,还不断地听到小丫环的走动声。

但半个时辰之后。

四周围便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闻狗吠或虫鸣。

凌纤儿一欠身:“噗”的一声,吹熄了灯火,在黑暗中又躺了一会,这才慢慢地起了身,小心谨慎地向外面走去。

没有多久,她已经来到了那个小天井中。

凌纤儿先到大广前,从门缝中向外望去,只见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看来看去,不像是有人隐忧着。

她一提真气,身形凌空掠起了七八尺高下,已到围墙的顶上。

一到围墙的顶上,身形立即一沉,一个筋斗,轻巧且身手矫健,落地全然无声。

她为了小心起见,一落地,立即身形一转,转到了墙角,又向四面一看,仍是没有动静。

凌纤儿暗笑在心:罗刹门总坛,如此疏于防备,一定以为我既然来到了此地,就会死心了,可没想到,——我这么“悍”,到哪里都想到跑!

她仔细向四面看了一看。

只见那个小山谷的四面八方,全是高耸入云的峭壁,想要翻越这些峭壁,看来简直是玩命!

但是,如果循着来路出去的话,能否打开两道铁门,从那简陋的石屋中逃出去,恐怕更是伤脑筋。

凌纤儿想了片刻。

她下定决心,与其冒着再落入人手之险,倒不如去爬峭壁还较爽心。

她身形展动,向西面的那一座峭壁,疾掠而去。

转眼之间,她便已来到了峭壁之下,抬头向上望去,那峭壁陡上陡下,看得人两眼昏花。

凌纤儿吸了一口气,她看出那峭壁虽陡,但却还有石角,可供攀援,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难。

她吸了一口气后,足尖一点,身形已经拔起了七八尺高,一伸手,便抓住一块凸出来的石角,将整个身子,吊了起来。

她正准备弯臂再用力,将身子硬提上去时,忽然看到,就在自己抓手的那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伸出了一个头来。

差点儿把凌纤儿吓呆了眼!

凌纤儿猛地一惊,不由自主,双手一松,人便向下落了下来。

幸而她只不过是从七八尺高处跌了下来。如果她已爬高了几十丈,再出现这样情形的话,这一跌,想不粉身碎骨也很难。

凌纤儿一落下,勉强站定,只觉得一阵清风,自上面拂下,就从那块石上,一条人影飘然而下,站在凌纤儿的面前。

刚才,凌纤儿在仓猝之间,只看到有一个人头,从石上探了出来,并未看清那是什么人。

等到那人一落地,凌纤儿首先看到那人,身材甚是矮小,再一看时,笑的有够瘪。

原来不是别人,就是服侍她的那个哑巴小丫环。

这时,小丫环的面上满是笑容,向凌纤儿摇了摇手,示意她不可乱动,又向卧室指了指,要凌纤儿回卧室去睡觉。

凌纤儿可不相信罗刹门这么厉害,连一个小小丫环也能守得住她。

陡地踏前一步,凌纤儿猛一掌,便向小丫环的肩头击出,

这一家,乃是凌纤儿家传掌法中的一招“攻心为上。”

本来,掌出如风,总是攻向敌人胸前要害的,所以招式的名称,才叫作“攻心为上”。

但是凌纤儿因为看那小丫环长得逗人可爱,而且又是一个哑巴,不忍太伤害她,因此便改攻她的肩头,只将她制服就算。

凌纤儿有把握一掌攻出,一定可以击中对方。

她心中还准备着,一掌击中之后,便立即趁势,点那小丫环肩上的“肩井穴”。

正以为十拿九稳的,眼看那一掌,已将击中小丫环的肩头,却不料小丫环的右手,从万万不可能的方位,突然伸了出来,五指如钩,一下子便将凌纤儿右手脉门扣住!

凌纤儿只差点呆了眼。

她自然知道她自己的武功,若是要在武林中走动,可能是处处受制,绝对谈不上高手两字。

但却也绝未想到,一个年龄比她小的小丫环,竟能一出手便将她的脉门要害扣住!

凌纤儿惊讶呆阻,便想用力挣扎。

几乎是在同时,小丫环的五指指尖,传过了一般极大的力道,那股力道,袭击在凌纤儿的脉上,令凌纤儿通体酸麻,一点力道也没有。

凌纤儿白着嫩脸,因为这表示小丫环的内功之深,也到了高手的境界。

她一脸菜色:“你……你是谁?”

她已经看出小丫环的武功之高,远在尹天等人之上,甚至也不在百变魔女之下,这样武功的人物如何会是一个丫环?

小丫环右手扣住了凌纤儿的脉门“哑哑”作声,左手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拍了几下。

凌纤儿看出她的意思是:自己的身份,正如自己的装扮,乃是一个小丫环。

凌纤儿又不是呆子,自然不会相信小丫环的说法。

只是苦瘪笑道:“你放开我吧!”

小丫环左手摇了摇,双眼望定了凌纤儿。

凌纤儿无奈道:“好,我不走了。”

小丫环这才一笑,右手松开。

凌纤儿刚才在一招之间,便被小丫环制住,虽然在那瞬间,看出小丫环的武功极高,但是心中究竟十分不服气。

她待小丫环才一松手之后,身形猛地向前扑出,双手齐杨,一招“钟鼓齐鸣”又向小丫环疾攻而出!

她老神在在,觉得这招帅极了,一定能捞些便宜。

但是,就在凌纤儿双掌一齐恶狠狠攻出之际,忽然眼前一花,一阵轻风过处,眼前的小丫环,已经不知去向。

凌纤儿只一呆眼,陡觉得腰际“带脉穴”上,一阵发麻。

那“带脉穴”乃是脉络之中枢,一阵发麻,凌纤儿全身乏力,不由自主,一个跟斗,跌在地上。

她才一跌倒,眼前人影一晃,小丫环已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向她做了一个鬼脸,指了指她,竖起了一只小指,猛摇头。

凌纤儿看出,小丫环是说她的武功逊透了。

凌纤儿一脸困窘,憋声道:“是啦,你武功比我高得多,但说不定几年后,我会比你厉害哩!”

小丫环微笑着,伸手将凌纤儿扶起来。

凌纤儿身子仍然十分乏力,只得由小丫环扶着,回到了房中。

小丫环晃着了火折子,将灯点起,作了个手势,请凌纤儿坐了来。

凌纤儿仔细察看小丫环,越看越觉得她细皮嫩肉,像是娇生惯养的人。

况且,她既是哑巴,哪里能和别人沟通?

凌纤儿想了想,冷声道:“你也不必装了,再装就不像啦!还充什么哑巴?难道我看不出来吗?”

小丫环听了,一脸崇拜万分,笑嘻嘻的,竟然开口道:“姐姐好聪明。”

凌纤儿见自己果然料对了,得意得很,又冷笑道:“可否顺便告诉我,你究竟是罗刹门中的什么人?”小丫环道:“我是一个丫环。”

凌纤儿转过身去:“小小年纪,便老是骗人,将来一定没救了!”

小丫环急迫:“姐姐,我在这里,的确是一个丫环,但是……我有一个大秘密,在这里,没办法说给你听,你不会怪我吧?”

凌纤儿听小丫环说来十分恳切,心中为之一软。

她转过身来,只见小丫环的眼中,泪水盈盈。

凌纤儿疑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丫环道:“我十二岁来到了这里,装了四年哑巴,几乎连我自己,也忘了自己是会讲话的了,姐姐,你……不会泄漏我这个秘密吧?”

凌纤儿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装哑巴?你的武功如此高,又何必在这里任人使唤,做丫环呢?”

小丫环低声道:“姐姐,这说来就话长了,反正姐姐在这里也出不去,我慢慢说给你听,但是我会武功一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凌纤儿实是想不到会在这里,过上这种神秘人。

她突然警觉,自己对这个小丫环已经太信任了。然而,她就着灯光,看看这个眼中泪花乱转的少女,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少女,难道也已失去了她应有的纯洁,而和其他的人一样,只为想知道自己心中秘密.使猛骗自己?

凌纤儿实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少女,也会是自己的敌人!

她想了一想,道:“你说我出不去,是什么意思?刚才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攀上那山峰了。”

小丫环憋着嘴角,轻笑道:“姐姐你别傻了,以为真那么容易吗?门主精得很.我四年前到这里来,主要是想见他一面,但到现在,连个影儿也没有……”

她讲到此处,面上突然思出很坚强的表情:“我一定要见到他,就算是死了也甘愿!”

凌纤儿更是不明白,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外

小丫环瞄眼四扫,将声音压至最低,道:“只要我能够见到他,我就可以与他拚一拼,为我父母报仇了!”

凌纤儿圆睁美目,诧声道:“你说什么?你要和罗刹门的门主拚命?”

小丫环急道:“小声点。”

凌纤儿连忙点了点头,将声音放低:“你打得过他吗?”

小丫环黯然道:“打是一定打不过的,但怎样也得拼一下,总不成放着父母的血仇不报!”

凌纤儿劝她:“这不是办法,你武功算是厉害的,再等上几年,你一定可以胜过他的!”

小丫环流下泪来,急声道:“等!等!我已经等了四年了。”

凌纤儿不禁同情起她来,道:“你父母是什么人?”

小丫环道:“姐姐,我与你一见如故,本来不应该瞒你,但是父母吩咐过我,在大仇未报之前,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他们的姓名来,姐姐你一定能谅解的,是不是?”

凌纤儿了解地点头:“是的。”

她想了一想,又低声道:“看来这里的防范,还挺松的,你何不和我一起逃走,再作打算?”

小丫环道:“若是下定决心逃走,也不是真的办不到,但是我却还不想走。”

凌纤儿刚才一时冲动,邀那小丫环一起逃走,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那小丫环究竟是什么来历,自己还不知道?

如此轻易相信别人,对自己很不利。

她应该处处防着别人,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可是,她一听得小丫环不愿走,心便有点羞愧,觉得小丫环若想骗自己,应该是巴不得和自己跑才是。

她呆了片刻,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丫环哭了起来,有点歇斯底里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凌纤儿笑得甚苦:“我却是非走不可的,只要我能到了目的地——”

她讲到这里,猛一停。

这是她绝不能泄定的秘密,怎会差一点便向那小丫环讲了出来?幸而及时住口。

小丫环则道:“姐姐、你的事,我全听人说过了,你就算达得出此处,再向东去,还是很难哪!”

凌纤儿听到小丫环对她十分关切,不禁叹了一口气。

小丫环道:“但是你如果一定要走的话,我倒可以指点你一条出路。”

凌纤儿听了,立即笑开了脸。

但她想了想,却摇头道:“不行,明日一早,百变魔女便会来这里带我去见门主,若是我不在,岂不是害了你?”

小丫环笑道:“姐姐,你心肠真好,不过没关系,总坛上下,人人只当我是一个可怜的哑孤女,你走了之后,我会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便可以说为你所制,那就没有事了。”

凌纤儿听了,心中更是感激:“你不走吗?”

小丫环道:“我不走!姐姐,我自从父母死后,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甚至未曾和什么人讲过一句话,但是和你,却是一见如故,这也是缘份……”

她讲到此处,眼角又润湿了起来:“但是你一走,我们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见面了!”

她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凌纤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咱们都是天涯不幸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环道:“我姓黄,单名一个灵字。”

凌纤儿道:“小灵,你一定要在这里,不肯和我一起逃走吗?”

她一面问,一面在心中想着姓黄的武林前辈。

黄灵年纪轻轻,武功便这么的高超,自然是家学渊源,父母定是在武林中响叮当的人物。

但凌纤儿患了片刻,却又想不起有哪一个绝顶高手是姓黄的。

当然,凌纤儿想想就算了,因为她在武林中的见闻,少得可怜,就算真有姓黄的异人,她想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

黄灵淡声道;“我如果要出去的话,早就走了,纤儿姐姐,你跟我来。”

凌纤儿跟在她的后面,向屋后走去,来到了一小块草地上。

那草地上有三口井,黄灵在正中那口井旁站定,道:“前年,我无意中发现这口井,可以游水出去,通到一个大水潭中,罗刹门总坛,有七八里路程,我曾经出入好几次,相信即使在总坛,也没有人知道有这样的一条通道。”

凌纤儿一面听,一面心头怦怦跳:“当真?”

黄灵嘟起小嘴;“纤儿姐姐,你说我会骗你吗?”

凌纤儿憋笑两道,道:“当然不会啦!”

黄灵四下猛瞄眼,道:“在井壁上,我已钉了不少针钉,可以顺壁而下,到了井底水并不深,有一股吸力将你自动吸住.只要闭住气息,就可以出去了。”

凌纤儿点头表示明白。

黄灵说完后,她便跨进井栏。

凌纤儿拉住黄灵的小手,半天才挤出——句话:“小灵,你多保重。“

黄灵道:“我知道,纤儿姐姐也要小小些,别太容易相信别人!”两人依依不舍。

好半晌,凌纤儿才向下沉去。

果然,她在井壁上摸到了许多寸许来长的铁钉,虽然很累,却也可以攀缘而下。

不到半个时辰。

她的身子已浸在凉冰冰的水中。

而当凌纤儿一松手间,只觉得水底下,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回旋之力,将她扯得向下沉去。

凌纤儿连忙闭住了气息。

转眼之间。

她已经被那股力道扯进了水中,凌纤儿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不断被那股力道,扯得在水中向前滚去。

凌纤儿对黄灵的话,十分相信,所以她老神在在,安得很。

她知不知道,在她下了井栏之后,黄灵仍站在井边,向下望着。

不到顿饭工夫,无声无息地转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乃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体格瘦削,双眼炯炯有神,长相清奇,身上穿着一件玄色长袍,更增他飘逸出众之态。

那人来到了黄灵的身边,伸手拍了拍黄灵的肩头,黄灵转过身来,将食指放在口上,低声道:“别出声,她才下去!”

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道:“一切和我想的全一样吗?”

黄灵笑的甚是开心:“没两样。”

只见他目中异光更盛,犹如两股冷电一样,显示他功力深厚。

黄灵和那中年男人两人,在井边并没有站了多久便一前一后,离了开去,转过了屋角不见了。

凌纤儿身在水中,一直为水中的那股暗流所带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她才觉身上松了一松。

已经脱离那股暗流的束缚。

凌纤儿双臂划动,在水中向上浮了起来,过了没有多久,身上越来越轻,终于浮出了水面。

她浮出了水面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而,她四面看去,只见天色仍是黑沉沉的,自己却正在一个山峰之下的一个大水潭中。

凌纤儿见一切皆如黄灵所说,心中更加安定。

她连忙从潭中跃起身来,四周一看,见就近有几个山洞。

凌纤儿一路抢着干草,抱进了洞中,将湿衣服除了下来,在干草上睡了下来。不知不觉间。

她睡用很沉,待再醒来时,阳光已照射了进来。

凌纤儿连忙穿好了衣服走出洞口。

她根本搞不清起身在何处,但她知道,向东走准没错。

她很后海没有坚持要黄灵和自己一起逃出罗刹门总坛。

她心想:如果自己和黄灵在一起的话,那么即使父亲在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责怪的吧!

凌纤儿心中暗暗地叹着气,只是认定方向,向东走着。

这一天,她走到了中午时分,所经过的地方,全是崇山峻岭,深壑峡谷,也没有遇到一个人。

日头正中时。

凌纤儿在通过了一道峡谷之后,进入了一座十分茂密的森林之中。

那森林中,因为树叶茂盛,所以虽在中午,光线也十分昏暗。

凌纤儿在满是落叶的地上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呻吟声。

虽然听得有些模糊,但是勉强可以听出,那是一个少女所发出来的呻吟声。

凌纤儿咬了咬下唇,轻轻地向前走着,她得去瞧瞧,呻吟声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因为林中的落叶积得很厚,她虽然提气小心行走,也不免发出轻微的声音来。

凌纤儿每在发出轻微的声音来之际,便停下了脚步,所以向前去的势子极慢。

走半天,那呻吟声才渐渐地听得真切了。

但到了这时候,呻吟声却也愈来愈微弱。

凌纤儿大着胆子,向前闪了出去,立即隐身在一棵树后,定睛向前扫去。

只见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人。

凌纤儿一眼看去,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人,但也不免看直了眼。

因为那人,简直是一个血人。

瞧那人身形纤细,应该是个女孩子。

凌纤儿看了一会,只见那女孩子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声,连动都没动过,看来伤得有够重。

凌纤儿又四面一看,林中静悄悄的,又不见有其他的人在。

她胆子大了许多,身形一晃,便掠到了那女孩子的面前,仔细看去。

看仔细后,凌纤儿惊诧万分,更是难过不已!

那女孩子虽然血污满面,身上也有着几处伤痕,还流血不止,但是凌纤儿仍可以看出,那可是自己心念的黄灵。

凌纤儿在那刹时之间,根本就没去想,黄灵怎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凌纤儿连忙俯下身来,叫道:“小灵,小灵!”

黄灵本来双目微闭,凌纤儿叫了两声,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凌纤儿急道:“小灵,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我是凌纤儿!”

黄灵抖了抖嘴角,凌纤儿忙附耳过去。

好一会儿。

才听到黄灵叫着:“纤儿……姐姐……”

凌纤儿提住了她的双手.忍不住哭了出声。

黄灵又道:“纤儿姐……你走你的路……不要理……”

她只讲到此处,就讲不下去了。

凌纤儿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忙道:“你别说话了。”

她曲膝,跪在黄灵的身边,想要为她先将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再说。

但是她一眼看去,黄灵的身上.满是鲜血.几乎是遍体伤痕,想包扎都不知从何包扎起才好!

她叹了一口气:“小灵,你怎么伤成那样?”

黄灵喘气道:“遇……到了你……就不要紧了。”

凌纤儿哭声道:“怎么不要紧!”

黄灵挣扎着道:“你……将我的身子翻过来……我腰际有一只白色小玉瓶,你将其中的二粒丸药……塞入我……的口……中……”

她挣扎着讲到此处,口角也已流出了许多鲜血来。

凌纤儿忙道:“我知道了,你别再多说。”

她依言将黄灵的身子翻了过来.见她腰际果然有一只小玉瓶,但也已染满了血迹。

凌纤儿连忙打开了塞子,将二粒丸药,倒入黄灵的口中。

黄灵服下了丸药之后.紧闭双目。

凌纤儿还想为她包扎伤口。

黄灵却摇手道:“不用了。”

她一面说,一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在地上一按,竟坐了起来。凌纤儿见这等情形,猛眨着双眼。

她起先还当黄灵要死了.回光逅照.才出力将身子撑得坐了起来。

此际一看,却只见她伤口已停止出血.面上没有血污的地方,看来也气色如常了。

凌纤儿这时,并没有想到其他,只是惊呆不已!

她脱口道:“好灵的药哦!”

黄灵笑道:“这是我家传的大罗金丹.但我刚才连取药丸的力道都没有,你迟来半个时辰,我便没救了。”

凌纤儿想起黄灵刚才的情形,也觉得危险万分:“你怎么会这样呢?”

黄灵突然面露慌张之色,道:“纤儿姐,你一路前来,没看到他们吗?”

凌纤儿呆道:“看到谁?”

黄灵道:“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他们。”

凌纤儿摇头道:“没有啊!”

她才讲了三个字.心中一动.又道:“小灵,你是被他们发现放走了我,所以才被他们追赶的吗?”

黄灵淡声道:“与你无关.是我无意中显露出自己会武功,被他们起疑,一路追了下来,将我打成了重伤。幸好我命大,被我逃跑了。”

凌纤儿听了黄灵的话后,并没有去细心想其中的漏洞——她既然身受重伤,如何还跑得掉?

凌纤儿泛起了一阵激动!

凌纤儿紧紧地握住黄灵的手,道:“小灵,我……真不知要怎样感激你才好,你分明是因为放走了我,才会被打伤,却还怕我不安心,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你实在是太好了。”

黄灵抹了抹脸上的血污,道:“纤儿姐,你这样说太见外了。

凌纤儿呆望了她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

才叹了一口气:“小灵,那你现在准备怎么样?”

黄灵亦叹声连连:“天涯茫茫,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凌纤儿考虑在心,心想:如果连黄灵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那当真是连丁叔叔也不可相信了。

她便道:“小灵,我们一起上路好不好?”

黄灵却摇头道:“不好。”

凌纤儿呆眼道:“为什么?”

黄灵道:“你的行踪如此轰动,人人都知道你掌握一件大秘密,我和你一起上路.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我得避嫌。”

凌纤儿眨眼道:“小灵,你这是什么话?”

黄灵睨眼笑道:“我是什么人,什么来历,你全不知道,便随便地邀我同行,纤儿姐你也太不小心了!”

凌纤儿被她说呆了。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黄灵,心中暗道:这一次,除了丁叔叔以外,可相信的人,多了一个。

实际上,黄灵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的人,凌纤儿的确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之所以会如此相信黄灵,原因是很多的。

然而最主要的,便是黄灵一再拒绝和她同行!

她自从离开了苏州之后,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追在她的身后。

所有的人,不论正邪各派,表面上对凌纤儿都十分客气,但是最终目的,无非是要凌纤儿讲出她心中的秘密。

如果凌纤儿开口,邀这些正邪各派高手中的任何一人同行,那可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哪有拒绝的道理。

但是,黄灵却与众不同,竟不接受凌纤儿的提议。

黄灵并不是不知道凌纤儿来历的人,她也知道凌纤儿是为什么会到罗刹门总坛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不和凌纤儿一起走,凌纤儿还能不相信她么?

凌纤儿下定决心,道:“小灵,我虽然不知你的来历;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却差不多,在世上都是孤苦伶仃,什么亲人也没有,为什么不结伴而行,还要分开呢?”

凌纤儿一面讲,一面想起自己原来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变故来的如此突然.竟变成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她不禁一阵心酸,差点又想流眼泪。

黄灵也像是被凌纤儿说动了心,泪水更是滑落:“纤儿姐,别再说了。”

凌纤儿握住了她的手:“那你可是答应和我一起走了”

黄灵听了,不出声。

她低着头,足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块:“纤儿姐,我听罗刹门总坛中人说,你这次东行,乃是轰动整个武林的大事。”

凌纤儿苦笑不已:“可以那么说!”

黄灵续道:“正邪各派中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知道你东行的目的地,而他们为了想知道这一点,也不知花了多少的代价。

“我如果和你同行,当然也有好处,我武功比你好,至少可以帮你退敌……”

“但是,纤儿姐你可曾想到,如果我与你同行,那么在你到达目的地之际,不只你一个人,而且连我在内的了!”

黄灵媚媚道来,凌纤儿听得猛点头。

她一等黄灵说完,便道:“这我想到了。”

黄灵眼中闪着光芒:“令尊死前,一定曾吩咐过你一些事情吧?”

凌纤儿露出了惊讶之色:“咦?你怎么知道?我爹临死之前吩咐我说,除了丁叔叔铁胆震九州丁冲之外,什么人也不可以相信。”

她失声道:“谁是铁胆震九州丁冲?”

凌纤儿对于黄灵感到如此吃惊的神情,亦觉得奇怪。

她忙道:“怎么啦,你认识丁叔叔吗?”

黄灵紧张兮兮的道:“他在哪里?”

凌纤儿叹了一口气:“他身中罗到门百变魔女的迷药,七天之内,形同痴呆,不知被百变魔女派人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黄灵听到凌纤儿的话,才松了一口气。

她续道:“原来你是和铁胆震九州丁冲一齐上路的,这一点,没有人和我说起过。”

黄灵在讲那几句话时,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十分怪异。

凌纤儿道:“小灵,你的身世,我不知道;我心中的秘密,也无法告诉你,但我们萍水相逢,总算是一见如故,是不?”

黄灵点头道:“是呀!”

凌纤儿道:“小灵,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听到丁伯伯的名字,便这样吃惊!”

黄灵四下乱瞄眼,像是怕她们的对话被人偷听了去一样,态度十分神秘。

凌纤儿的心中,更是呆得很。

黄灵轻声问道:“你叫丁冲为丁叔叔,你们两家的交情很好吗?”

凌纤儿道:“是,丁叔叔是多爹的生死之交,丁叔叔可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黄灵听了呆了眼。

她笑的甚苦:“常言道:疏不间亲。我和你认识才几天,丁冲和你家如此好,那我就不必说什么了。”

凌纤儿聪明得很,听到黄灵这样讲,便明白她本来要说丁冲的坏话。

但铁胆震九州丁冲,英名远播,大江南北,谁不知道他是一等一的好汉,难道竟会做什么坏事吗?

凌纤儿想了想,道:“小灵,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好了。”

黄灵摇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你既然和我一见如故,当我是知己,那么,我有一句话要奉劝你。”

凌纤儿一比手势:“请说。”

黄灵正经道:“纤儿姐,令尊临死之前,对你说,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什么人也不可以相信。我要说的是,你心中既然有着那么重大,关系着武林命运的秘密,那么,实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的。”

凌纤儿听呆了眼。

好半天才收回心神。

她道:“不,我不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如此的可怕。”

黄灵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纤儿眨了眨眼,笑道:“不见得吧,我就知道你的心。”

凌纤儿那句话,本来是开玩笑的。

因黄灵虽然在表面上,一本正经地在奉劝着凌纤儿。

事实上,她是暗怀鬼胎,而且她的身份,也不单纯,一听到凌纤儿的话,不由脸一变色。

凌纤儿却没注意到。

黄灵笑得甚是勉强道:“你知道什么?”

凌纤儿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十分好的人,也是我可以信任时第二个人。”

黄灵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别太肯定才好。”

凌纤儿道:“那我们一齐上路了。”

黄灵心头想了一会儿。

于是她道:“好是好,但是万一丁冲赶上来了,那我立即就走!”

凌纤儿一脸不解,道:“那是为什么?”

黄灵道:“你别管,如今我就算和你讲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不但我一见他影子便要走,而且,你绝不能和他提起认识我。”

凌纤儿更是搞不清楚状况。

在她看来,丁冲和黄灵两个,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好人,为何黄灵一提到丁冲,就很讨厌的样子呢?

黄灵像是知道凌纤儿又会再提问题一样。

不等她开口,便道:“你不必问了,如果你不能够答应我的话,那等于是害了我!”

凌纤儿实在不懂,怎会这样?

但当她看到黄灵讲那几句话神情的严肃.便无法不答应。

凌纤儿只好道:“好,我答应你。”

黄灵嘟着小嘴:“要不然,我现在就要跑了,我知道丁冲的本领很大,看来不消几天,他就可以追上来了。”

凌纤儿一想到如果丁冲追了上来,黄灵便要在去,心中反而不很高兴。

但是她既然已经答应了黄灵,就算不舍得和黄灵分离.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她们两人讲了片刻,便一齐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来到了一道小溪附近。

黄灵在溪边,洗净了脸上和身上的血污。

凌纤儿见她身上血污一去,简直一点伤痕也看不出来,不由奇道:“小灵,你家的大罗金丹,还真有够神的。”

黄灵只是“嗯”了一声,立即岔开了话题。

光是这点用脑筋想想,也应该知道黄灵的伤,根本是装出来的了。

不论伤药怎样好,也只能在片刻之间,将血止住.如果说要生出新的肌肉来,简直就是神话!

黄灵将破烂的衣衫,略为整理一下,和凌纤儿两人,一面谈着,一面向东赶路。

凌纤儿觉得她在武学上的见识,丰富到了极点!凌纤儿觉得有些惭愧,因为她年龄比黄灵大,但若论武学修为,和黄灵比较起来,可说是天差地别了!

黄灵不断地指点着凌纤儿的武功。

凌纤儿和黄灵同行,只有半日,但是她已觉得获益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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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双修罗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凌纤儿和黄灵两人,却仍继续走着。

没多久,只听得在寂静的黑夜之中,天空忽然传来呱呱叫声。

这时,月色十分黯淡。

凌纤儿一听到那“呱呱”声,心中一动。

就在此际.便听到黄灵“咦”了一声:“什么人这么大胆?”凌纤儿瞄眼:“你说什么?”

黄灵“噢”的一声,像是刚才那句话,说溜了嘴一样。

她忙道:“我是说,这里离罗刹门总坛,不是太远,而据我所知,罗刹门门主,正倾全力在应付所有前来之人,什么人敢来这里?”

凌纤儿一面听黄灵说话,一面抬头往天空寻去,希望能找出什么。

黄灵一讲完,凌纤儿便道:“我倒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黄灵听了,很感兴趣:“是什么人?你倒说说呀!”

凌纤儿张了张口,却无法立即说出。

她已经听出那“呱呱”声是白中红养的龙鹰所发出的鸣声。

但是,白中红是何等样人,要她形容,却非常的不容易。

因为她根本连白中红的姓名是什么,都无法确定。

黄灵见凌纤儿没有讲话,便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凌纤儿想了一想,道:“他看来,是一个年轻的书生,武功很高,对我,他说叫白中红,但是却又有人叫他楚公子,至于他究竟是何等样人,我就不知道了。”

黄灵听了,眨了眨眼:“原来有这样的一个人,你可知道他来这里的用意吗?”

凌纤儿撒着嘴角:“当然知道,这人不但武功极高,而且机智过人.他曾三次救我,所用的法子,都是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

黄灵又侧耳细听了一会,只听得那“呱呱”声,断断续续,不像是从她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黄灵在正要讲话之际,那“呱呱”声,又传了来。

片刻之间,便已传近!

本来凌纤儿对龙鹰叫声,颇有亲切感。

然而此时.一听得那“呱呱”声越传越近,想起了白中红的行径、就生起气来。

转眼间.龙鹰已飞掠过来。

凌纤儿和黄灵往天空瞧去,果真见着一只金眼神鹰,正掠头不及七丈处,轻飞而去。

紧接着,左侧山道上。已奔射一道青影,凌纤儿直觉是白中红,不自觉地蹲身躲藏,她一缩,黄灵也跟着缩。

那人果真一袭书生打扮.正是白中红没错。

凌纤儿一时千头万绪,神情显得很激动。

自己明明已决定恨死他,然而怎会老是升起这莫名慌乱心情呢?她极力压抑下来。

白中红仍自挂记着凌纤儿安危。

在帮林霖挖了三天秘道之后,工作已告一段落,于是折过头来;寻求她的下落。

尽管凌纤儿已恨死自己,然而自己又何必在乎她的想法呢?毕竟自己本就有目的而来,骗就骗吧!

否则老是在诚实与罪恶之间挣扎,吃苦的仍是自己。

他摸摸为锯铁板而受伤的右手,暗自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甘心为她吃这些苦头!

甩着手,他似乎想甩掉不愉快的记忆,加快脚步掠了过去。

凌纤儿瞧及那只受伤的右手,心头更是抖颤。

白中红拚命救自己,这是何等感人啊!

如若他毫无其他目的,那该多好?

然而,不可能的!

她亲眼看见他跟长恨客在一起,亲耳听到他跟林霖对话,他根本是有目的而来的啊……

凌纤儿强咬着牙齿,不愿再多想,转头往黄灵瞧去。

本想唤她快点离开,岂知黄灵却一副秀眉紧皱,似在思索什么重要问题似的。

凌纤儿心中一动,道:“你认识这人吗?”

凌纤儿和黄灵同行大半天,已觉出黄灵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武林中的见闻,也极其广博,便问上一问。

黄灵想了想,道:“这个人我没看清楚,但是他那只黑鹰,眼眶有一道金线,倒是异种,似乎叫‘龙鹰’吧,在二、三十年前的武林,可以称得上‘谈鹰色变’!”

凌纤儿弄笑道:“二、三十年前,这头‘龙鹰’当然不会是他的,那是什么人的?”

黄灵瞄眼道:“在二、三十年前,武林中人才鼎盛,无论正邪两道皆人才辈出,正派不去管吧,邪派有三人是最出风头的。”

凌纤儿很感兴趣:“是哪三人?”

“一个就是长恨宫的宫主长恨客,以前他可不叫这玩意儿,叫作凌风追魂李不群。”

凌纤儿抽翘嘴角道:“这名字虽然很霸道,但可帅得很,他干嘛改叫长恨客呢?”

黄灵轻笑道:“这当然有原因啊!”

两人边谈边赶路。

黄灵又道:“原本凌风追魂李不群,以为自己武功盖天下,武林唯他至尊,不料却在一场武林大聚会中,杀出二个比他更强更勇的人来,把他打得差点吐血,一气之下便改名长恨客,隐居在长恨宫中,很少出现江湖了。”

凌纤儿淡声道:“原来如此,是哪两个人,竟能比他厉害呢?”“一个是人称武林霸主的黄天云。”

凌纤儿淡笑道:“比李不群还霸气,想必定然有很多人找他较量吧!”

黄灵逗笑道:“当然呀,不过没有一个人赢得过他,无论是文是武。都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凌纤儿道:“那另一个胜过李不群的,又是何人?”

一提到那人,黄灵小脸一瘪。

“原本黄天云的确可称作武林霸主,但却出现一个人,那人带着一只金眼神鹰,他在那场武林大聚会中,与黄天云拚斗近一个月……无论是文是武,这一比下来,黄天云才了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人竟样样都比黄天云强。”

凌纤儿惊声道:“这么厉害呀?结果呢?”

“结果黄天云只好认输,默然地遁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凌纤儿眼珠子一转,道:“龙鹰主人呢?他怎样了?”

黄灵一耸肩:“那人神秘兮兮的.根本没表明身份.一赢就带着龙鹰离开,此后就没人见过他.根本就不知他从哪儿冒出来的,像是他突然出现,只是为了对付黄天云的武林霸主四字而来。”

她道:“小灵,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黄灵道:“家父一向人面很广,武林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来往,我从小就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故事。”

凌纤儿在这时候,心中猛一动。

她想起自己在一听到黄灵的名字之际,便曾想过武林中可有姓黄的高手,但是却未曾想起来。

如今黄灵提起的武林霸主黄天云,不知和她是不是有关系?

凌纤儿只是想了一想,并没有将这个问题提出来问黄灵。

她知道黄灵既然要保持身世的秘密,就算问她,她也是不肯说的。

凌纤儿想了一想,道:“当年那个龙鹰主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自然有人见过,并且传了下来了。”

黄灵道:“当然,那人的样子,蛮奇怪的,一身银袍,且满头银丝白发。”

凌纤儿立即想起,白中红曾经化装成为银发银袍的老头子来吓人,而那只龙鹰,如今又是白中红所有。

归纳起来,白中红和当年那个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人,一定有很大的关系。

凌纤儿想着,正要开口将自己的想法,讲给黄灵听。

就在此际,忽然又闻得“呱呱”轻鸣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转眼之间,白中红身形,又在不及两人二丈处掠飞过去。

凌纤儿和黄灵两人,也仍是不出声。

只是当白中红在离她们两人两丈处掠过时.凌纤儿听到黄灵发出了“哼”的一声冷笑。

凌纤儿转过头去看,黄灵的一双秀目之中,射出一线惊心动魄,异样的光采来!

虽然未曾正面和黄灵的眼光相接触,但是凌纤儿心中,却也感到了一股寒意。

也在这时,凌纤儿心中,泛起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想法。

她实在是想不通,像黄灵那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女,怎会有那么凌厉,令人望而生寒的目光?

急于赶路的白中红,很快地又消失暗处。

黄灵眼中的异光,也在这时敛去,恢复了平时的柔和。

凌纤儿心中打了一个结,但是她却没有出声。

她只是道:“这样看来,那自称白中红的家伙,可能和当年胜了黄天云的那人,有关系了?”

黄灵点头道:“我想是的——而且,那人两次在我们身旁经过,一定是故意的,我猜他一定会再来,我要给他些颜色抹抹脸。”

凌纤儿叹声道:“小灵,这样的人,别惹他了。”

黄灵却瞪眼道:“纤儿姐,你也太胆小了,这种人,你不去惹他,他也一样来惹你,你将认识他的经过,说给我听听。”

凌纤儿便将自遇到白中红,三次相救等事,都对黄灵讲了一遍。

等到凌纤儿将话讲完,只听得“呱呱”轻叫声,果然又自远面近,传了过来。

黄灵一抬眼,已见着龙鹰飞过,不到几秒钟,白中红又奔到两人近处,黄灵左手一推凌纤儿,将凌纤儿推得向后退出了两步。

就在凌纤儿退出之际,白中红来到了黄灵身前两丈开外处。

黄灵右手杨处,三点金星,成“品”字形,向白中红电射面出!

那三点金星,去势之快,电迅雷奔!

凌纤儿对白中红的心情,在心底深处,可矛盾得很。

她一见那三点金星,去势如此之急,而白中红似乎仍未察觉,竟不由自主:“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突然那样地一叫,自然是表示她对白中红的关心。

那实在是连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事情。

她很白中红,一听到那鹰鸣,心中便生出了憎恶之感,这些都是事实。

但是,当她一看到三点金星,电也似疾飞,射向白中红的时候,她又禁不住失声惊呼着!

就在凌纤儿发出“啊”的一声惊呼之际。

白中红实也“唉呀”惊叫,右脚绊到石块,整个人往前摔去。

就在这巧合之间,那电射而来的三点金星,已从他头顶,背脊和腰际闪射而过,根本伤人不着。

白中红赶忙掠起.转向凌纤儿,淡然一笑:“凌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凌纤儿冷斥:“不见得好!”

白中红弄笑:“却不知凌姑娘如何能逃出罗刹门层层包围?”

凌纤儿怒斥:“不必你管!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白中红淡笑一声,转瞧黄灵,笑得更是神秘:“黄姑娘,你好厉害的暗器!”

凌纤儿一愣:“你们认得?”

黄灵脸色一变,急道:“我根本认不得他。”

冷斥白中红:“你三番几次,鬼鬼祟祟地在我们身旁掠过,到底想干什么?”

白中红笑道:“大概想证实你的身份吧!”

“可恶!”

黄灵怒火攻心,猝又射出三数点寒星,齐往白中红上三路门面射去。

白中红唉呀惊叫,身形往后一仰,回拍猛卷,寒星顿灭。

他弹身而起,轻轻笑道:“好一招‘三星会月’,幸好碰上我,否则可危险呐。”

说话时,他袖口一抖,铿铿几声,将三枚金光闪闪的柳叶钉抖落地面。

黄灵揪着脸,正想讲话。

白中红却比她先开口,立即问道:“黄姑娘,令尊可好?”

那本是一句十分普通的问候话。但是黄灵听了,脸色立刻一变。

她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的,但在刹时之间,却都被白中红的这句话,堵了回去,变得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白中红“哈哈”一笑,身形掠起,向前疾驰而去。

转眼之间,便不见了。

在他觉得,已经给凌纤儿暗示,她若会想,该知道怎么做。

可惜白中红一说那句话,黄灵面色大变之际.凌纤儿因为在黄灵的身后,所以并未曾看到黄灵惊惶的神情,故而心绪变化并不大。

她只是诧声道:“咦,他怎知你姓黄?”

黄灵的心头,怦怦乱跳,不过她素来机智。

她立即道:“纤儿姐,这人不知怎地,像是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的身世若是被人知道,那就糟了,我们快绕道避开他。”

凌纤儿刚才,望着疾驰而去的白中红的背影,心中又泛起了一阵怅悯之感。

闻得黄灵如此说,便道:“我当然想避开他,但只怕避不开!”

凌纤儿那一句话,本来是无意中说出的,但是黄灵听了,却又被凌纤儿的话,说中了心病!

她呆了一呆,忽然以足尖,在地上画了起来。

转眼之间,只见她在地上,画出了许多不规则的符号。

凌纤儿着呆了眼,道:“小灵,你在做什么?”

黄灵淡笑道:“没什么,我觉得很烦,乱画一通而已,我们走吧!”

她一面说,一面拉着凌纤儿,便向前驰去。

凌纤儿仍然不免回头,对黄灵在地上画出的那些奇怪的符号,望了几眼。

她看得出,那些符号像是一种她不认识的奇怪文字.但是她却又不能肯定。

然而,她能够肯定的是.黄灵的举动,一定是有意义的,而不仅地所说的那样简单。

凌纤儿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她却仍没有出声。

因为黄灵的身份,本来就十分神秘。

凌纤儿在不了解她身份的情形之下,主动邀她同行,黄灵有一些神秘的举动,似乎也没理由管人家。

她们两人,一口气不停,向前赶出了五六里。

但并未曾再听到龙鹰轻鸣的声音。

赶出了五六里后,黄灵才慢了下来。

凌纤儿已经开始喘了。

这时,突然听得不远处,又响起了一阵急驰的马蹄声。

凌纤儿和黄灵两人,连忙站定了身形。

只见六匹骏马,在离她们近半里处,疾驰而过。

隔得虽远,凌纤儿也可以看清,那六个人,正是于大护法和常跟他出门的五长老。

凌纤儿有些慌乱:“罗刹门总坛,派人出来追我们了!”

黄灵安慰道:“不怕,我们走我们的。”

凌纤儿担心道:“小灵,我落在他们的手中,也就算了,他们为了想知道我的秘密,不敢将我怎么样,但是你可就惨了。”

黄灵瘪苦笑道:“真到那时候,我也只有和他们拼了!”

凌纤儿道:“那我们干嘛还要赶向前去?”

黄灵道:“你不知道,再向前去,便是一道流沙河,一过了流沙河,罗刹门总坛的势力,便伸延不到,我们也就少了一分危险了。”

凌纤儿轻叹道:“我听丁叔叔说过,若是过了流沙河.虽然少了罗刹门的人,但麻烦却不会少,因为罗刹门的势力到不了.其他人物,少了罗刹门这敌人,当然就会更加的嚣张了。”

黄灵小声道:“到那时候再说吧!”

凌纤儿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黄灵执意要向前去。

她拗不过黄灵,只得又和她并肩向前掠出了里许,突然听得前面山角处,传来了白中红充满了豪气的大笑声。

凌纤儿呆了呆!

同时,又传来于大护法冷冷的声音c

只听他道:“小子,你胆敢冒充本门的高手,今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黄灵对于向前行,会遇上于大护法和白中红一事,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面上并没有惊讶之色。

她淡笑道:“我们过去看看。”

她们两人,轻轻地转过了山角,立即停住。

向前看去,只见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山勒。

那山约有四五丈大小,三面是鳞峋怪石,一面则是小道。

这时,连于大护法在内,一共是六个人,正将白中红团团围在中心。

白中红老神在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本该离去,然而想及凌纤儿身处险境而不自知,干脆先找罗刹门人大打出手,也好搞乱一池春水,顺便发泄一下郁闷的情绪。

于是,也就自动现身找碴了。

黄灵直到这时,才看清白中红面容。

她不由心头似小鹿般抨抨跳,暗想:“原来他长得这样帅!”

她一想着,便不由自主,脸红起来。

凌纤儿却全然不知黄灵的心事。

她俯耳低声道:“趁这人和罗刹门高手动手之际,我们走吧!”

黄灵却道:“不,看看他们谁胜谁负。”

凌纤儿对于谁胜谁负一事,早就有了定论,如果有疑问的话,她也不会要走了。

她觉得,白中红即使在武功上难以以一敌六,但他也一定有办法以他的聪明机智来脱身的。

如今,凌纤儿听到黄灵说再看下去,她却也并不反对,点了点头,和黄灵并肩而立,藉着面前一块大石的遮掩,向前看去。

于大护法一脸好笑,道:“阁下如何称呼,你所养的龙鹰,又是从何而来?”

白中红吃吃弄笑道:“你现已认出我是冒认的罗刹门高手,曾经戏弄百变魔女的人,还不知我的姓名吗?”

于大护法碰了一个钉子,还是没有变脸。

他淡声道:“我劝你还是乖乖说出自己姓名,如今,附近方圆数百里,本门门主亲自主持,布下搜敌网,普通人根本进不来,你无端闯进来,该当何罪?”

于大护法的语音,十分刺耳,那一番话,凌纤儿字字听得清楚。

凌纤儿听了之后,觉得很奇怪。

她觉得这于大护法身为罗刹门的大护法,在武林之中,自然有极其高的地位,但是却也爱打谎言!

他说什么数百里方圆之内,布下了搜敌网,不准人妄行半步,真是好笑,自己和黄灵两人,走了一天,哪有遇到什么人?

又闻得白中红道:“你想怎样?”

他讲了一句之后,竟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

凌纤儿只听得身旁的黄灵忽然发出了“哼”的一声冷笑。

那一下冷笑声,十分低微,若不是凌纤儿站在她的身边,也根本听不到。

然而,凌纤儿在那声冷笑声中,却听出黄灵对白中红被围,暗爽在心。

凌纤儿憋想:没想到这个小灵,年纪轻轻的,竟如此记恨.不过输了白中红两招,就死记在心。

白中红打了一个呵欠之后,道:“想怎样就来啊!”于大护法以及五长老,虽然已将白中红围住,但是却不立即动手,看他的情形,像是正在等待着一些什么。

他一听到白中红反问他,便道:“你跟我到本门总坛去走一趟!”

白中红一听,呵呵直笑。

远远的,又有马蹄声传了过来。

那马蹄声才一传来,于大护法的气焰顿又高涨。

他喝道:“你笑什么?”

白中红含笑嘲弄道:“我又不是江南剑客的女儿,你请我到总坛去做什么?难道也想安排妙计.叫我上当吗?”

白中红的那几句话.上半部和下半部.好像是两回事,凌纤儿听了,根本就搞不清楚。

但是,于大护法一听,脸色不禁一变!

凌纤儿看到于大护法脸色大变.没注意到黄灵一听到白中红讲出了这样的几句话来时,脸色变得更难看。

于大护法脸色一变之后.那远远传来的马蹄声,更是清晰急凑。

他陡地一声大喝,但是他尚未开口.白中红却已一笑:“援兵来了,你还等什么?”

于大护法的手臂,本来已经扬了起来.可是他听到白中红的话,却呆了呆眼,简直想不通,这小子怎么都知道?

他立刻便凝回心神。

一扬手,连他自己在内,六个人一齐向他逼了近来;

白中红弄笑之间.身子一转.于大护法一步踏出:“呼呼”已向白中红一连攻了三掌!

在于大护法向白中红连攻三掌之际.五长老却站立不动,为余护法掠阵。

于大护法那三掌,一掌紧似一掌.第一第二掌过处.将白中红逼退了半步。

白中红本来是被六人围在中心,于大护法两掌将他逼退半步,他便不能不退到五老之一的面前。

那人见有机可乘,手起掌落,对准白中红的顶门,拍了下来!

这时候,于大护法的第三掌,正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向前击到,那人一掌又在身后无声无息拍出。

看来,他一前一后,总有一掌,要难以逃得过去,被人击中!

凌纤儿看到此处,心中不由自主的乱跳起来,十分紧张。

也就在此际,白中红身形一凝.不再后退.右手反手一捞,抓向在背后偷袭的那人的腰际。

这一抓,出手之快,令人无法防备。

只见他才一出手,那人连躲避的念头都不曾起.便已被抓中!

白中红一抓中对方的腰际,大拇指便立即按在对方的“带脉穴”上。

那人全身力道,尽皆消失。以致他那一掌.虽然仍击了出去,但是击中了白中红的顶门,却一点力道也没有。

白中红一挥手臂间,已将那人提到了自己的身前。

其时,于大护法满以为稳稳的第三掌,正以雷霍万钧之势,向前压到!

他身为威名赫赫,罗刹门的二大护法之一,功力之高,自然非同小可。

白中红一将那人摔到了自己面前之后,立即手一松,掌中大力陡生,将那人推得向于大护法的第三掌直迎了过去。

这一切,全都在一刹那间发生。

于大护法的功力再高,他那一掌,既是倾全力发出的,一时之间,要将全部力道都收了回来,哪有可能?

但他一见本门长老,实被白中红挥得迎前之际,心中又惊又怒,真气逆转,在转眼之间,收回了六成功力。

但是他那一掌,仍余四成功力,却是“扑”的一声,结结实实,击中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中了一掌之后,惨叫连连,起码断了好几根肋骨,倒地呻吟,

于大护法万万料不到,自己出手先攻,连发三招,非但未曾伤了对方,而且还伤了门中长老,简直就不必混了。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以后他还有什么脸见人?

白中红还风凉笑道:“于大护法,打自己人也不要打得这么用力啊!”

于大护法听到白中红的风凉话,差点气得吐血,惊天动地一声怪吼,身形一矮,双掌一齐向前推出!

这一次,他双掌推出之势,和刚才那一连三掌,可不一样。

此时他势子不如刚才三掌之快,但是才一出掌,掌风之中,却隐隐有雷动之声。

白中红连忙向后退出了几步,脸上的神色,也不像刚才那样的轻松。

凌纤儿看出,于大护法怒极之下,拼上了。

黄灵淡声道:“纤儿姐,这是于大护法很厉害的功夫,雷动掌,乃是邪派异功之一,这小子恐怕不够看了。”

在黄灵讲那几句话时,只见其他四名长老中的两位,已扶起受伤的那名,齐都向后退去。

随着于大护法双掌向前,缓缓推出之势,雷动之言,更是沉闷惊人。

掌风呼呼,白中红的衣衫,已被吹得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子。

凌纤儿在一听得黄灵讲那句话的时候,觉得有些怪怪的。

听黄灵的口气,像是希望白中红败在于大护法手下一样!

但是她却并没有去多问,因为眼前的情形,实在太紧张了。

白中红身形微矮,双手也已缓缓抬起,看他的情形,是准备要硬接于大护法的这两掌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那急骤的马蹄声,如旋风似的卷到。

凌纤儿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她以为来的一定是罗刹门人。

可是,在她转过头去一看之下,不由有些呆眼。

只见那两匹马,已然赶到,而马上的人,也已飞身而下,但是那两个人,却不是罗刹门的人。

凌纤儿认得,那两人之中,有一个正是被自己打瞎左眼的男修罗林霖。

另外一个,则是面貌甚是可爱的少女。

林霖一到,便惊声道:“楚公子,这是邪派异功之一的雷动掌,不可乱接!”

他飞身就要循着于大护法掌风发出之处,硬扑了过去!

白中红叱声喝道:“你们别动!——”

他这四个字一出口,本来是向前缓缓推出的两掌,陡地加剧,变成气势如风一样。

而于大护法的那两掌,也陡地加强了攻势.四只手掌,于电光火石之间“砰砰”两声,已然相交!声势惊人.无与伦比。

白中红身形一晃.在那两下声响,尚在耳际萦回不绝之际,他便已经一飞身掠开。

于大护法一晃之后,却足尖一点,向前扑出。

两人一退一进,迅即又相遇在一起。

这一次再交上手.两人全是以快打你.刹那之间,只见掌风呼呼,掌影蔽天,两人身形纠缠,快疾无伦.竟分不出谁是谁来。

林霖点头赞道:“好.楚公子居然能从容接下雷动掌,当真虎父无犬子。”

他女儿名叫林星语,被长恨客一掳二十年,而长恨客也并未虐待她,甚至教了她一身好武艺。

如今幸得与老父团圆,喜不自胜下,便想立功。

林星语一瞄站着的四长者,道:“爹,还有四个老头子,我们替楚公子料理了吧?”

林霖豪迈笑道:“好,你跟我来。”

两人便向四长老扑去。

只见四条手臂飞舞,人影乱闪处,眨眼间.便已有两人身子如同断线风筝似的,向外疾跌了出来。

那两人,自然是二名长老,一跌出了两丈许,出气多,入气少,恐怕快嗝屁了。

林霖宝刀未老,林星语身怀绝技,对付四长老稳稳当当,轻松得很。

前后还不到一盏茶时间,林霖和林星语.如虎入羊群一样。将四人全送回老家了。

林霖爽声道:“楚公子,可要我们帮忙,收拾这家快吗?”

白中红讪笑道:“要倚多为胜.太逊了吧?”

这时白中红仍和于大护法在动手,两人并未分出胜负。

但白中红的那两句话,讲来老神在在,可见他应是占了上风。

林霖发声道:“什么叫倚多为胜?他们刚才不是六个人,打你一个吗?”

白中红道:“我们怎可以和罗刹门的人一般见识?”

林星语笑道:“讲得对!”

她一面大叫“讲得对”,一面一扬手,目光之下,只见三丝银毫,向前电射而出!

这时候,白中红和于大护法两人,翻翻滚滚,杀得难分难解。

林星语放出暗器,自然是想助白中红一臂之力,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放出暗器,实在很危险。

因为暗器射中白中红,和射中于大护法的机会,几乎是相同的。

而那林星语却连考虑也不考虑.一扬手间,三枚银针,已电射而出!

那三枚银针的去势,迅快无比。

只见银光一闪之间,于大护法和白中红两人,倏地分了开来,在两人分开之际,于大护法发出了一声怒吼!

凌纤儿见林星语贸然便发出了咱器,心中也代白中红担了把冷汗。

但是,当白中红和于大护法两人分开之后,她对那林星语的暗器功夫,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见那三枚银针,针尾银光一闪,正插在于大护法右手的手背上。

那显然是她看准了于大护法一掌攻出之际,便将暗器射出的。

不要说准头惊人,于大护法武功既然高绝,动作自然也十分快疾,而那三枚银针居然仍能射中他的手臂……

那么,银针的去势之快,也是可想而知了。

于大护法一退开之后,右手一抖,便已将三枚银针,抖了出来。

只见他目射凶光,向林霖和林星语看了一眼。他面上微露惊讶之色,喝道:“什么人?”

林霖呵呵直笑,快乐地道:“双修罗中的男修罗林霖,这是我女儿林星语。”

于大护法一听,脸色猛变!

陡地一抖衣袖,只听得他衣袖之中,发出“吱”的一声,一只亮银信号箭冲天而起。

林星语中指弹处,又是一枚银针发出,向那讯号箭疾射而出!

她银针的去势之快,刚才已经得到过证明。

就在此际,只见银光电闪向上射出。

可是那信号箭冲天之势,却是比银针的去势更快,拦不住。

白中红本可招来龙鹰截拦信号箭,但他灵机一动,且看对方是否把罗刹门门主给请出来,也好一睹他庐山真面目。

故而大大方方让信号箭冲天而起,招呼罗刹门人。

林星语冷斥:“不要脸,输了就想讨救兵。”

白中红淡笑道:“无所谓,看看罗刹门,还有什么厉害人物,麻烦两位看住他,别让他跑了,我去请一个人。”

林霖笑道:“放心,他跑不了!”

林星语身形闪动,已和她老爹两人,将于大护法前后的去路拦住。

这时,于大护法站在当地,实是又羞、又急、又怒、又气!

他自然知道双修罗的名头。

但是二十年前已消失影踪的魔头,怎会又重出江湖?而且还加了个小魔女?竟也武艺如此高绝?

刚才,于大护法全力应付白中红之际,无暇分神,而林里语的银针,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所以他手背上才被射中了三枚。

且那三枚银针中的一枚,正好射中了他手背上的“中渚穴”,令得他整条右臂,为之酸麻不已。

所以,他自知此际和人动手,必然吃亏。

反正已放出了信号箭,救兵马上便可赶到,乐得暂时先不动手,所以,他只是一脸菜色。凌纤儿在大石之后,见白中红已经大获全胜,便轻轻地碰黄灵一下,低声道:“小灵,我们不必再看下去了。”

黄灵并没有回答。

凌纤儿转过头,向她看去时,只见她的面色,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双眼定定地望着前面。

有点不解,凌纤儿朝她所望看去,心中也不禁怦怦乱跳。

原来,白中红正向她们两人隐身的那块大石,疾驰而至!

还未及凌纤儿猜想白中红此来是何用意.白中红已到了身前。

他向黄灵行了一礼,道:“黄姑娘你好!”

凌纤儿这时,就站在黄灵旁边,但白中红也不知是否故意要气她,就像凌纤儿是透明的,不存在一样。

真叫凌纤儿瘪到极点!

她一拉黄灵:“小灵,咱们不要理这种口是心非的坏人。”

白中红对于凌纤儿所说的话,也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白中红他又道:“黄姑娘,你不是曾被于大护法打成重伤吗?如今,姓于的已被我制服,你何不在他身上.出几口恶气?”

黄灵一脸菜色:“多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借外人之力,来报自己之仇!”

白中红眉一扬,讪笑道:“好.有骨气得很,黄姑娘,在下有一句话要奉劝你,你若是不听,恐怕就会吃大亏哦!”

黄灵一脸苦瘪,说不出口。

本来,她面上总是浮着十分天真的笑容,但这时候,却已苦出汁来,真够瘪心的。

她冷冷地说道:“什么话?”

白中红却呵呵直笑道:“黄姑娘是聪明人,其实这句话我就不必说了。”

凌纤儿斥道:“你罗罗嗦嗦,到底在说什么?”

白中红仍像当她是透明的,不存在一样。

他又向黄灵行了一礼,抽身而退道:“黄姑娘多想想在下的话吧!”

他话一出口,身子已退到了林霖的身旁。

凌纤儿糊涂道:“他究竟胡说些什么?”

黄灵咬牙切齿:“谁知道。刚才于大护法已放出信号箭,你们快走吧,罗刹门就有高手到了!”

凌纤儿点了点头,两人身形晃动,正待向外逸出。

突然之间,只听得四面八方,各自响起了凄厉已极的呼啸之声!

那种呼啸之声,传入人的耳中,令人不由自主,心惊肉跳。

而且,那呼啸声,才一入耳之际,还十分低微。

但是转眼之间,却是铺天盖地而来.声音越来越是惊人,四面八方涌到,像是要将人立即埋葬在那种声音之中一样,那声音来得实在太快。

而且转眼之间,四面尘土大起,凌纤儿和黄灵两人.只退出了丈许,便停了下来,仍藏身石后。

凌纤儿眼角扫视,发现刚才她们现身之际,于大护法曾向她们望来。

现在,罗刹门大队人马赶到,自己恐怕是藏不住了。

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之下,除了暂时在大石之后藏身之外,又能到哪里去呢?

片刻间,厉啸之声突然停止,马蹄声也突然停止。

刚才,在马蹄声和厉啸声一齐传来之际,实是令人有地翻天覆的感觉,但如今,除了原野的清风,略带起了一点声音之外,却又静得出奇。

向四面看去,只见七八十匹骏马,围成了一个圆圈,将修罗父女,于大护法和白中红四人,围在这个圈子的中心。

那七八十人,才一站定,便又听得“得得”的蹄声,一骑越众而出。

那匹马上,骑的正是百变魔女。

她提缰策马,走出了三步,便一跃下马。

她一下马,其余七八十人,也一齐下马,动作一致,整齐而来。

众人才一下马,百变魔女便朗声道:“罗刹门门主驾到!”

本来,白中红和修罗父女,虽然看到罗刹门大批人马赶到,仍是老神在在。

可是百变魔女这一句话一出口,三人脸上神色,都不那么镇定了。

他们三人,立即身形晃动,背靠背站定。

凌纤儿一听到百变魔女如此说法,心中也为之一惊!

她连忙低声道:“小灵,罗刹门门主来了,你不要轻举妄动!”

她是怕黄灵一见到罗刹门门主,心中便记起父母之仇,怕她冲动太甚,所以才特地提醒她。

黄灵脸上神色挺瘪样,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出声。

凌纤儿四下,瞄眼,想看罗刹门门主,在什么地方。

但是看情形,那七八十人之内,并不像有罗刹门门主在内。

凌纤儿的心中,正在奇怪。

忽然之间,只见东面有一条人影,疾驰而来。

那条人影的来势,当真是快如风、疾如电,令人吃惊不小。

才一入目之际,只不过是一个小黑点,看来像是有人掠向前来而已,但是一眨眼间,一阵轻风过处,那人却已进了圈子。

凌纤儿仔细看去,乃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的相貌,清俊斯文,飘然欲仙,甚是帅气。

这个人,凌纤儿并没有见过,但是她也可想而知,这人一定是武林之中,极具威名的罗刹门门主了。

这个人,就是凌纤儿在罗刹门总坛的那口井中,下去求出路之际,曾经和黄灵在井栏边上交谈过的那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才一赶到。

只见白中红等三人,各有表情,颇有看头。

林星语在长恨宫中一待二十年,谁都不认识,只是戒备地看着那中年人。

白中红则是盯着中年人瞧,想不到武林中最神秘的高手,长得如此清雅出尘,倒像是个修道人。

只有林霖,在那人才一站定之际,却一脸的惊恐。

中年人才一站定,百变魔女护法及所有罗刹门中人.一齐低头后退了一步。

林霖苦着一张脸:“原来……原来是你……当了罗刹门的门主?”

中年人道:“不错,我当罗刹门的门主.已很多年了。你能救女儿出长恨宫的确不容易。”

林星语猛睁大眼道:“爹,他是什么人?”

林霖几乎苦出汁来:“女儿,别逞强了,他就是当年有武林霸主之称的黄先生!”

林星语也曾听长恨客提过当年往事,对他自然不陌生,脸也揪了起来。

只有白中红的面色,仍和初见那中年人时一样。

像是他早已知道,罗刹门门主,就是昔年有武林霸主之称的黄天云,只不过想不到黄天云是这样的长相。

黄天云淡笑道:“别再叫我武林霸主了,当年的事……唉,不提也罢!”他讲到此处,缓缓转过身去。

他望向白中红,道:“你是楚贤侄吗?”

白中红却道:“不是。”

黄天云睨眼道:“那么你是何人?”

白中红弄嘲讪笑:“我是何人,我自己也不知道!”凌纤儿在一旁,一知道了眼前那中年人,竟是武功成名,犹在长恨客之上的黄天云,心头便已乱跳,心知今天的事,很难善了。

另一方面.她又怕黄灵太鲁莽,忙伸手将她的手臂,紧紧握住。

而当她听到白中红,又向人家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时,就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因为他对凌纤儿,也曾如此说过。

黄天云冷笑道:“答得好!但不知赠龙鹰给你的人,如今何在?一别多年,我可想他得很。”

白中红淡声道:“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黄天云笑道:“若是我想在你身上,找寻他的下落,你觉得如何?”

黄天云的这两句话,虽然讲来,语音仍是十分柔和,但意思很明显,是要将白中红扣起来,或是在白中红的身上,做上些记号,今白中红将他要见的人引来。

白中红老神在在道;“黄先生有把握了吗?”

黄天云呵呵苦笑,道;“黄某人自当年一败之后,又勤练了数十年,有没有把握很难讲,但实在很想见他一面。”

白中红斜眼道:“那也好,等我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时,一定会告诉他的。”

黄天云摇头,道:“不如你到敝门总坛一行,修罗父女,去通知那位老友如何?”

白中红吃吃讪笑,道:“黄先生,不要说我到罗刹门总坛去对你不太方便,就是你们再将我们三人围住,也是没什么好处的。”

白中红的那几句话,当真甚是大胆!

凌纤儿实是难以想象,他为什么会有把握,讲出这几句话来。

只听得黄天云哈哈大笑,当真不顾身份,陡然动起手来,一个照面就欲探爪抓白中红左肩。

那速度自是奇快无比。

可把白中红吓得连连暴闪三尺、五尺,对方右掌竟自仍离肩头三寸,迫得他不得不施展奇招。

只见他身形一顿,霎如孔雀开屏般展旅开来,由一面面而千而万,变成无数尊人影跳动。

如此奇异的身形,简直瞧得周遭之人目瞪口呆。

黄天云一抓落空,自是惊愕哈哈大笑掩饰窘境:“好一招‘移形幻影’,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声方落,只见对方双掌顿耍开来,直若万龙纷飞,啸起狂风劲涛,无与伦比涌向那无数幻影之间。

那掌影化开,竟然能追着万尊幻影开打,迫得白中红暗暗佩服,他的功夫果然高强无比。

不得已,喝喊一声:“九天玄天掌”暴耍开来,看准劈来双掌,急速轰打过去。

轰然暴响,气势迫得周遭等人连连后退,衣衫猎猎作响。对阵双方已错开。

黄天云逼退三数丈,定于地上.面露讶异神情。

白中红则连翻筋斗,落于七丈开外,呼吸稍喘,血气已浮,显然弱了半筹。

黄天云登时哈哈狂笑:“好功夫!真是英雄出少年!哈哈……”他如此狂笑,根本在掩饰窘境。

自己虽然胜了此局,然而对方却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己却早在二十年前已获得武林霸主封号。

没想到竟会落个胜人半筹,纵使胜利,又哪能笑得出来?

然而局势已定,他非笑不可,否则岂非在明眼人面前抬不起头?更何况背后属下一大堆。

他装出钦佩神情,夸声道:“好功夫,竟然能接老夫七成掌力,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如此一说,谁也猜不出他用了几成掌力,颜面总算保留下来。

然而林霖却不这么认为。

黄天云明明是额头冒汗,又只在一招之下,这恐怕比掩饰只用七成功力更让人出糗!

然而他毕竟占上风,若再激怒他,他要是恼羞成怒,对谁都没好处。

他自闭口不答,欣赏眼神直往白中红瞧去,假以时日,恐怕连黄天云皆难是其对手了。

白中红却瞧着自己双手,不知何时,自己功力竟然暗中增加不少,还把黄天云给迫退三数丈。

难道吃错药不成?还是长青仙翁暗中给了灵药?

不管如何,他的确功力大进,自有资格沾沾自喜。

然而大敌当前,他也得小心处理,免得引来对方恼羞成怒。

但闻对方夸言,他自赔笑,拱手为礼,道:“晚辈岂敢,全是您手下留情。”

“老夫不打诳言.以你身手.在年轻一辈,已难逢敌手了!”

黄天云背负双手,哈哈大笑,笑声一敛,又道:“不过老夫有一句话相劝,不知老弟肯不肯听?”

白中红道:“前辈但言无妨。”

他自知,虽然可和对方一拼,但罗刹门精英尽出,自己和修罗父女联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所以他一面和黄天云说话,一面却心念急转,在思索对付之策。

只听得黄天云一声长吟,道:“老弟,你可知道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句话吗?”

白中红一听,有点呆眼.黄天云竟然不斗了。

这时候,凌纤儿也听到黄天云的那两句话。

在她来说,那两句话是什么用意,她根本不知道。

而看白中红的情形,却像是已知道了这句话中含意一样!

白中红笑得甚瘪。

黄天云又道;“不知老弟以为如何?”

白中红的态度.像是十分为难:“黄门主,这个,这个……”

黄天云脸色一沉.道:“住么样?”

白中红想了一想.道:“本来,黄门主已出声,在下自当退让,但是黄门主却不明白在下的心意——”

黄天云淡笑,道:“你是管定闲事了?”

白中红抽翘嘴角:“如今.我当然不能管,不过,将来有能力时……”

黄天云冷道:“好,只要你管得了的话,只管去管好了。”

“多谢门主抬爱。”白中红淡笑拜礼。

他突然向黄灵和凌纤儿的藏身处,望了一眼,喃喃道:“大概只能说,尽力而为便是了。”

黄天云道:“我看在那位不肯露面的朋友面上,放过你一次。”

白中红再次拜礼:“多谢黄门主。”

白中红一揖之后.向修罗父女一招手,道:“咱们走!”

修罗父女一脸不爽样,但是既然白中红招手叫走,他们却又不敢不走,又拖又慢地向白中红走了过去。

黄天云瞄眼道:“两位大概不想空手而回,我就送你们一点见面礼吧!”

修罗父女本就想惹事.试一下黄天云的功力。

他们两人,一听到黄天云如此说法。立即站定身形,转过身来。

可是,他们才一转过身来之际,黄天云竟在自己面前,他是怎么来的,两人实是莫名其妙!

原来,当黄天云讲话时.离开他们少说也三四丈的距离。

看来黄天云的轻功,着实令人惊异。

林星语究竟初生之犊不畏虎,一惊之下,便手腕一翻,五指如钩,一抓已向黄天云胸前抓出。

白中红诧叫:“不要乱来!”

那黄天云哈哈狂笑,双臂一振,猛往前探爪,竟然一把抓住林星语手掌。

林星语做梦都没想到,他比起白中红,只不过胜半筹的功力,用来对付自己,竟然差那么多?

眼看右手掌已被抓扣,吓得她极力想抽退却不可能。

黄天云却想从他俩身上换回方才失尽的面子,又自探爪扣住林霖手掌,哈哈狂笑中,猛往外头甩去。

白中红见状大骇,急道:“手下留情!”

整个人已欺扑过来准备救人。

黄天云又自哈哈大笑,哪管得白中红叫喊,更自加劲,猛甩两人,双手一松,林霖、林星语已如断线风筝,向外跌飞出去。

白中红见状,又自煞住冲势,赶忙调头追人,直掠连七八丈,眼看抓人不着,只好发出掌劲,将两人身形放平,他俩始能安然落身下来。

两人落定后,已是一脸惊愕呆愣。

实在想不透,自己武功怎会差那么多?

“快走吧!”

白中红见他俩未曾受伤,已是不幸中之大幸,立即催着两人快快离开。

修罗父女经此一来,再给他们天大胆子,也不敢再停留片刻,紧紧追向白中红,离开这要命的地方。

两人终于明白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下次得自行掂掂对方斤两,再发难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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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做戏

三人武功本就极高。在极力奔驰之下.眨眼已奔出三数里.及近一处聚有清泉的小水池,他们始停步.奔向清泉洗把脸再讲。

林星语仍自不平:“要不是他偷袭,我自信能接百招!”

林霖道:“百招又有何用.以后还不是落败?认了吧,输给他并不丢脸,毕竟他曾是武林霸主,和长恨客李不群是同一级的啊!”

林星语嗔恨两声,未再吭声。

敢情这个瘪是吃定了。

忽然瞧及白中红正探看天空龙鹰飞翔模样,她似找到救星般,急忙走向白中红。

林星语道;“楚公子就不同了,您竟然能跟他斗个半斤七两.假以时日必能赢过他,到时再替我出气便是!”

白中红苦笑道:“差半筹,可能要练十年,不容易啊!”

林星语眼笑道;“有心自成!就是看不惯那种人嚣张!咦,有人来吗?会是黄天云反悔杀来了?”

她已发现龙鹰不断盘空轻鸣,似在示警什么。

白中红道:“不至于吧?”

他觉得龙鹰鸣声带喜,该是友人。

可是此时此地,又哪来友人?

还在思考中、忽见远处传来叫声:“大哥……我回来啦……”

是传自另一山头,淡弱,却清清楚楚。

白中红一楞:“是水心!”

算算日子,也已过了十余天,这家伙果然准时。

当下欣喜喝喊;“我在这里——”

但觉喊声不准。他立即掠往山头,往下一瞧,果然见及一身白衣皓洁的女男人。

不禁呵呵笑道:“娘娘腔,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叶小心闻言轻笑道:“你敢叫我娘年腔!”

娇嗔中,总是带着女人味,鼓着嘴巴杀过来,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相距五百丈。几个起落已追至,喝地一拳,打得白中红唉呀一声,胸口中拳,猛滚山下。

吓得叶水心惊叫:“你怎么了?怎么不躲闪?”急忙追下来。

白中红连滚数圈,突然弹起。

他呵呵笑道:“好厉害的霸王拳啊!”

“可恶!你耍我!”

叶水心又自嗔喝,再次追杀过来。

白中红立即敛起笑容:“别闹别闹,我有事拜托你!很重要,而且特急。”

叶水心瞧他说的那么严重,也不敢再要闹。她急问:“出了何事?”

白中红道:“凌纤儿已被罗刹门抓走,现在连罗刹门门主都已出面,我要你赶去救她。”

叶水心征愕道:“有没有搞错?要我去救她?去斗那大魔头?”

白中红道:“不是叫你去斗,是要你去传一句话。”

叶水心道:“这样就能救人?”

“至少别让她不明不白。”

“怎么传?传什么活?传给谁?”

“传给凌纤儿。”

白中红又念了一句打油诗,叶水心呵呵笑道:“这是什么诗?有效吗?”

“当然有!”

白中红道:“快去。”

叶水心带趣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了就会明白。”

白中红道:“事不宜迟,你先去传话,其他事,碰面再说。”

“好啊,我且试试到底是何名堂?”

叶水心不禁急于想玩此游戏。

“他们在哪?”

“东南方大约五里处。”

白中红笑道:“放心,罗刹门门主看在你爷爷份上,一定不会为难你。”

“知道啦!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叶水心畅声一笑,果真快马加鞭,直掠东南方而去。

白中红瞧他背影,感慨良多,如此好友,多来几个才过瘾啊!

此时林星语及林霖已赶来,并问及那人是谁。

白中红道:“长青仙翁叶西的孙子,我且叫他去通风报信。

林霖道:“是男的?怎声音听起来像女人!”

白中红道:“他本就有点娘娘腔,习惯就好了。”

“哦……”

林霖轻叹:“却不知他爷爷是否医得好我左眼?”

白中红道:“有机会试试吧!我看你们先找地方休息,我得在此等他回来,若有事,我自会通知你们。”

林霖、林星语想想,亦只有如此了。

遂拱手告别,还自退去。

白中红瞧及两人背影,如此相依不舍。

那份父女情深的模样,实是叫人感动。

他不禁轻轻一叹,转念又想,换成一对男女,定更感人。

如此男女深情,何时才会落于自己身上?

凌纤儿呢?

别谈了,八字都凑不合一撇,哪还有感情存在?

至于这个叶水心……,更不能想,否则岂非变成了同性恋?

白中红不禁幻想其种种动人未来。

然而他心神恍惚,赶忙又醒过来,还是别做白日梦的好,否则越陷越深,岂不大糟特槽?

虽然他已被派于执行任务,白中红仍自未能安心。

于是深深吸气,又自寻着原路探去,希望若有突发状况时,能及时援手。

至于凌纤儿,他实是猜不透,她难道看不出黄灵可疑身份吗?亦或是在跟自己唱反调?

这女子,实在倔得很。

轻叹中,白中红渐渐又转往罗刹门地盘去了。

黄天云在白中红、林霖、林星语三人走后,目光移向凌纤儿藏身处。

凌纤儿只见黄天云目光如电,直逼自己,不免有些慌乱。

黄天云斥声:“凌纤儿。”

黄灵猛然怒斥连声,便向前扑去!

凌纤儿急呆了眼,却发不出声来。

她只见黄灵扑向黄天云,人还未到,便接连发出了三拿,可是,黄天云只是一伸手间,便已扣住了黄灵的脉门。

凌纤儿急声道:“你们要我听话,就放了她?”

黄天云弄笑道:“凌姑娘,莫非嫌我们招待不周?为何半夜就不告而别?”

凌纤儿向黄灵一指,道:“少废话,你先将她放开来再说。”

这时,黄灵被黄天云抓着,星眸紧闭,面色惨白,似乎还有泪水涌出。

凌纤儿只看得甚是心疼!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出了几步。

黄天云道:“这人身怀绝技,但是却假扮哑女到本门总坛卧底,凌姑娘,这是犯江湖大忌之事,你也应该知道。”

凌纤儿看出,只要黄天云略一用力,黄灵便没命了。

她吸了一口气,道:“她是我的好朋友,若是你杀了她,我是绝不会告诉你们什么的。”

黄天云淡笑道:“那么,反过来说——”

凌纤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的意思,是黄天云杀了黄灵的话,她就绝不会与罗刹门合作。

反过来说的话,如果黄天云放了黄灵,那么她就应该和罗刹门合作。

凌纤儿伤透脑筋,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明白黄灵的真正身份,但是因为黄灵武功出色,计划周详,使得她以为黄灵是她结识的唯一知己。

如果能够救她的话,那当真要尽一切力量去救。

但眼前除了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之外,似乎已没有第二个办法可以救黄灵。

凌纤儿心中的秘密,却又是绝不能告诉别人的。

凌纤儿不知转了多少念头,就是不知如何才好。

黄灵凄然道:“纤儿姐,他们不敢将你怎样的,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凌纤儿本来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听得黄灵讲出了这样的话来,立即想起,在罗刹门总坛,黄灵冒着危险救自己的事来。

若不是那件事,她如今也不会有被黄天云抓住的可能,自己又怎能见死不救?

凌纤儿咬牙,沉声道:“黄门主,你将她放开再说。”

黄天云喜道:“再说”两字,又是何意?”

凌纤儿正想说,自己愿意将心中的秘密,交换黄灵的安全时。

忽然闻得不远处,传来了呵呵连笑声。

那笑声,实在突然,连黄天云也不禁为之呆了一呆。

百变魔女、于大护法等人,一齐回过头去观看。

只见一年轻人,背负着双手,由一株大树之后,转了出来。

罗刹门中人,要向年轻人迎上去。

黄天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那几个已跨了上去的人,立即退了回来,站在原来的地方。

年轻人正是前来传话的叶水心。

但因他现身之处,只不过在三四丈开外,片刻之间.也来到了近前。

这时,黄灵也因好奇,向他看去。

一看之下,黄灵不由得脸红心跳、有些醉陶陶的。

叶水心本就长得女孩儿样,美俊兼俱,要不然白中红也不会坚持以为他是女生了。

当然。在一般情窦初开的少女眼里,可更不得了。

黄灵在乍见白中红之际,已经觉得白中红那样的男子。俊帅非常。

可是此际,一见到叶水心,她整个人都被迷住了。

叶水心一派潇洒,向东走来,对于眼前的那么多人似是没有看到。

他一面走,一面唱:“满天月亮一颗星,千万将军一个兵,真是稀奇加古怪,老子偏把女儿抓。”

他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唱了七八遍,人已渐渐地走远了。

叶水心的歌词,十分清晰。人人可闻

凌纤儿本来见叶水心生得如此英俊,看情形,也会些武功、却不知死活闯了前来,还真为他担心。

但听得他所唱的歌词.似乎加重于最后一句,就觉得奇怪了,这时候,伸手抓住人的,只有黄天云一人,而黄天云抓住的,是黄灵。

叶水心唱的什么“真是稀奇加古怪,老子偏把女儿抓”、连唱了好几遍。难道……

凌纤儿一想到此处,便觉得难以再想下去。

如果再往下想下去的话,只有一个结论:黄天云和黄灵,是父女。

凌纤儿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了黄无云和黄灵两人,都是姓黄。

但是她虽然注意到这一点,但要她相信黄灵是罗刹门门主的女儿,实在无法接受!

黄天云脸色一沉,于大护法身形展动,已到叶水心的面前,将叶水心拦住。

叶水心也立即停了下来。

于大护法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是如何闯入的?”

叶水心斜跟着眼,弄笑道;“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我是怎么来这里的,你也管不着,你为什么不问,我来做什么的?”

于大护法被顶得瘪透了心,却勉强压下怒火,道:“你来做什么?”

叶水心呵呵讪笑不已。

他道:“我特地赶来看好戏的!”

于大护法斥声:“胡说八道什么?”

叶水心笑道:“才没有胡说,这场是什么戏啊,做老子的,抓住了女儿,又要杀又要打,难得还有人替他心疼……”

叶水心才一讲到此处.于大护法面色大变,并指向前,出指如风,已向叶水心的肩头直戳了出去。

叶水心应指而倒,直挺挺地向下,倒了下去。

于大护法冷哼出声,以为他已被摆平,抬腿向叶水心踢出。

可是,他腿尚未抬起,叶水心突然直挺挺地向上,弹了起来!

那一弹起的身法,实在精彩怪异。

普通一个人直挺挺向下倒去,还不怎样,而直挺挺地又弹了起来,就不简单了。

叶水心弹起之后,手臂一伸,突然一掌,向于大护法当胸击出!

于大护法刚才那一点,分明已点中了叶水心的肩头,只当叶水心的穴道,已被自己封住。

他却是做梦也未曾料到,叶水心竟会以这样怪异的身法,忽然又弹了起来,反倒向自己攻出了一掌。

猝然之间,空有一身武功,却是来不及使用,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已被叶水心一掌当胸击中!

更糟糕的是,他本来已经抬起腿来,准备去踢叶水心的,所以只有一腿支地,在中了一掌之后,身形猛地一退,竟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罗刹门的大护法,竟在一招之间,便败在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手中,这已经不是没面子,而是不要脸了。

于大护法一坐倒在地之后,立即一跃而起。

他恼羞成怒,面色通红,双臂飞舞,又待向叶水心攻出。

但是他招式未发,已听得黄门主道:“于兄且慢!”

他一面说一面手臂一振,将黄灵直震了出去,恰好跌向百变魔女。

百变魔女一伸手间,便将黄灵接住.提住黄灵的手臂。

凌纤儿虽然又听叶水心又说起“父亲女儿一齐演戏,居然有人相信”,心中加了两分疑思。

但是她总难以相信那会是事实,所以对黄灵的安危,仍还是十分关心。

她一见黄灵落到了百变魔女的手中,忍不住就向百变魔女掠去。

百变魔女冷声道:“站住!”

凌纤儿怕黄灵有所不测,便站定了。

黄天云身形一晃,到了叶水心面前。

他道:“叶老头可好吗?”

叶水心淡声道:“我爷爷死也死不了,健康得很。”

黄天云道:“我这人十分念旧的,叶老头有两年,曾对我十分尊敬,你是他的后人.虽然闯入了罗刹门布下的禁网,我也不怪你,你快走吧!”

叶水心笑着弄嘲:“多谢黄门主,那……,我揭穿你们父女两人串演的秘密,你也不怪我吗?”

叶永心实在反应很快。

他表面上是在谢黄天云,但是实际上,却是又一次的提醒凌纤儿。

凌纤儿心中不禁越来越是疑惑,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大的原因,要不然.叶水心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说的。

同时,凌纤儿不禁暗暗代叶水心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他所说的是实话,黄天云会这么简单地就放过他吗?

凌纤儿向罗刹门门人,—一望去。

只见百变魔女、于大护法等人的面色,都难看得很。

她又向黄灵望去,却见黄灵的面色,比其他人更难看,神情竟和于大护法、百变魔女差不了多少。

凌纤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愿意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结论,可不是她能够接受的。

黄天云冷吃吃道:“你倒是伶牙俐齿,毫不吃亏。”

叶水心淡笑道:“多谢黄门主称赞。”

黄天云突然又发出了两声惊心动魄,令人心悸的冷笑来。

这时候,凌纤儿只看到黄天云的背部,看不到他面部的神情。

但是,当凌纤儿听到了那两下笑声之后,她心头也不禁泛起了阵阵寒意。

叶水心更惨,他一直笑嘻嘻的,觉得甚是有趣味。

可是此际,在黄天云发出了两下冷笑声之后,他却不由倒退三步,一脸菜色。

叶水心的胆子,算是大的。

他之所以会显出菜色,当然有很大的原因。

黄天云在发出了两声冷笑之后,脸色一沉,眼中杀机大盛!

黄天云的武功,可不是盖的。

他如果起了杀机的话,什么人可以阻止他?

叶水心想不吃惊。也很难。

黄天云冷笑道:“口齿太伶俐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小心祸从口出。你是叶老头的后人,我和叶老头是老朋友,倒要替他管管你。”

叶水心这下,脸都绿了。

只见他不由自主,又向后退出了三步。

但是.在他退出三步之际。黄天云根本不见作势,也未见他身形移动.却已然向前滑出了四五尺,仍然站在伸手可以抓住叶水心处。

凌纤儿闻得叶水心如此说法,心中也是一惊。

她道:“黄门主,你要将他怎样?”

黄天云冷笑连声,令人听了便浑身不舒服。

他冷笑不已,道:“替他除了惹事的祸根!”

左手唰地一伸,已经将叶水心当胸抓住。

叶水心刚才和于大护法对敌之际,表现出高超武艺。

此时,却像是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一样,被黄天云一抓就着。

黄天云左手抓住了他的胸口,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已向他的肋部捏来,显然他要将叶水心的牙关捏开,将他的舌头生生拔掉。

凌纤儿直看呆了眼。

她根本不知道叶水心是什么人。

但是要她看到这种事,却什么话都不说,却是无法。

她连忙道:“黄门主,且慢!”

叶水心冷汗直冒,道:“黄门主,有话好说!”

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会下毒手,不禁暗怪起白中红没算准,这下可惨了。

黄天云哼声道:“凌姑娘.你问问他刚才唱的,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水心保舌要紧,瘪苦道:“那……那……嘻嘻……那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说着玩的。”

凌纤儿不相信:“你在唬我!”

叶水心道:“是,是在唬……嗅,不,不,是真的,说着玩儿的。”

凌纤儿听叶水心,一会儿说这,一会儿又说那,简直语无伦次,有点生气:“你胡言乱语,让黄门主生气,要倒大霉啦!”

叶水心憋声道:“凌姑娘,你肯向黄门主求求情,他一定会答应的。”

凌纤儿憋想:自己要救黄灵,又要救他,会不会管太多了?

黄天云淡笑道:“凌姑娘可是要为他求情吗?”

凌纤儿苦笑道:“他既已认了是胡言乱语,黄门主就别追究了吧?”

凌纤儿实在不忍叶水心这样又俊又年轻就没了舌头,还是帮他说话。

黄天云道:“凌姑娘是本教贵宾,既已出言求情,在下自然要听。”

他话一讲完,又喝道。“去吧!”

只见他手臂一振间,叶水心被抛起了三丈来高下,断线风筝一样,向外疾跌了出去,足足跌出了七八丈远,才落下地来。

叶水心一落地。足尖点处,整个人像是弹了起来一样,接连三个起伏,便向前隐没不见。

黄天云道:“此人姓叶,乃是苗疆长青仙翁叶西的后人,刚才他所使的,便是家传的‘棉花功’,那种功夫,也算绝学之一。”

凌纤儿听到黄天云介绍叶水心的来历,心中不禁呆了一呆。

在那一时之间,她实是怀疑自己刚才为叶水心求情,有没有必要。

因为,那长青仙翁叶西的名头,她是听说过的。

其人的武功,十分怪异叶水心刚才击倒于大护法的那一手“棉花功”,便是除他而外,独一无二的功夫。

她当然听过长青仙翁迷倒李素素一事,站在女人立场,自对长青仙翁没有好感。

她呆了呆眼,道:“我知道了,那……黄姑娘呢?”

黄天云瞄眼:“你不信刚才那人的话吗?”

凌纤儿有些迟疑,无法决定。

她憋想着:那人讲话颠三倒四,且又是长青仙翁的后人,不太像是好人,大概不能相信吧?

而且,如果自己相信了他的活,而万一他是胡说的活,那岂不是误了黄灵的性命?

那还是宁可不相信的好,反正如果那人所说的是实话的话,事情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当凌纤儿想及“事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之际,她心中,只觉茫然。

那一天恐怕已经到不了了。

她绝不能使自己违背父母的遗训,将心中的秘密,告诉给别人知道。

黄天云硬逼她的话,她只有一死了之!

如今,干脆先答应他,放走了黄灵,自己再见机行事,反正宁可死,也不能讲的。

她考虑足足有两刻钟之久。

凌纤儿叹声道:“好,你将黄姑娘放了,我便答应你。”

黄天云呵呵大笑中,向百变魔女一挥手,百变魔女手一松,黄灵身形掠起,来到了凌纤儿的身前。

凌纤儿道:“小灵,你快走吧!”

黄灵并不出声,好一会,才一个转向,向外疾掠了出去,转瞬不见。

黄天云道;“凌姑娘放心,只要你不食言,我们不会难为她的。”

凌纤儿苦着脸,没说话。

黄天云笑道:“请凌姑娘再到本门总坛一行!”

凌纤儿想起这几天来的遭遇,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到了罗刹门总坛,逃了出来。如今,又在罗刹门高手的包围之下。仍要回去。

她默然无语,任由百变魔女闪到了她的身旁,跟着向前奔去。

个把时后后,她又到了罗刹门总坛,但却不是在上次的那个地方。

在另一个简陋的石屋进处,一个十分精致的庭院中。

凌纤儿到了那个庭院中,陪她来的百变魔女便退了出去。

心情不佳的凌纤儿,躺在床上,一面却又不断思索着黄灵的身份,和叶水心所说的一番话。

就在凌纤儿伤脑筋时,在凌纤儿和黄灵相遇的那所在院的客厅中,坐着四个人。

正中一个.是罗刹门的门主黄天云,左首是百变魔女,右首是于大护法于亦奇。

而另一个,却不是别人,正是凌纤儿为了救她,才答应再来罗刹门总坛的黄灵。

黄灵气红了脸:“若不是那臭小子,我一定可以和她一同前往了。”

黄天云淡声道:“如今也未必不可。”

黄灵道:“可是她心中总是有了疑问。”

黄天云淡然道:“那就看我们怎么做了。”

于亦奇道:“门主,难道用强,当真是不行吗?”

黄天云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不行,她活着,对我们才有用.她老是拚了一死,我们又有何好处?”

黄灵道:“爹,我们再让她逃出去一次,要布置得更逼真些。”

百变魔女赞道:“小姐,你实在厉害,竟将她骗得团团转。”

黄灵笑的得意:“小意思而已!”

如果这时候凌纤儿也在场的话,不气得吐血才怪!

但是,这时候凌纤儿却在另一处,还在担心黄灵的安危。

她实是不愿相信,黄灵是黄天云的女儿。

黄天云道:“要她再逃出去,仍与灵儿相会,这件事倒还简单,可是我们上一次计划,差点失败,便是有人扯后腿的原故。”

于亦奇知道黄天云是指白中红和叶水心两人。

他想起白中红带人杀了五长老,还有叶水心打了他一掌。

他忙道:“门主,以你的功力而论,将扯后腿的人扫除,还不是挺容易的?”

黄天云闻言,呵呵直笑,却笑得很勉强。三人互望了一眼。

黄天云憋声道:“于兄,话不能这么讲,也许……这一切都是那死对头策划的!”

百变魔女和于亦奇两人听了黄天云的话,都不禁默然。

他们全都知道黄天云口中的“那死对头”是什么人。

这个人的名字,在罗刹门是绝对不准提起的。

即使称之为“死对头”来代表这个人,也只有门立黄天云自己才能说,其他人说起了这个人,若是被黄天云听到了,那就是自己找死。

当然罗刹门上下,人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人。

那人,便是当年令得黄天云丧失了武林霸主名头的异人。

由于当年,那个异人突然出现,突然而去,整个武林之中,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多少年来,黄天云用尽心机,也是探听不出那个人的来历。

他只好在罗刹门总坛苦练武功,以待那人再度出现,自己可以一雪前耻。

这一等,数十年光阴便过去了。

直到最近,因为凌纤儿东来,各门各派,一齐派出高手截劫,罗刹门自然不甘后人,尤其是黄天云本人,更不弱人后。

黄天云在罗刹门总坛,苦练数十年,身兼正邪各派之长,自度武功之高,比起当年享有武林霸主的盛誉之际,又进步了不知多少。

但是.多少年来,他却只是等待着那异人出现的消息,以便再和那异人一决雌雄,却不敢主动地打起武林霸主的旗号,将那异人引出来。

那是因为在他心中,知道自己的武功虽已到了超群的地步,但是究竟是不是可以胜过那异人,却无把握。

所以,他才一年一年地隐伏着,甚至严禁罗刹门门徒,提起自己的原来身份,以防那位异人寻上门来,他便失了主动。

而他知道,如果他能够得到凌纤儿心中的那个秘密的话,那么,他就可以有足够的把握,胜过那个异人,恢复当年的盛誉了。

这一次,凌纤儿和丁冲东来,虽然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出动了高手,连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的长恨客,都离了长恨宫追踪而至。

但是,其间动员力量最多,实力最雄厚,志在必得的,却还是罗刹门。

从使者尹天拦路起,一直到百变魔女、于亦奇,甚至黄天云亲自出马,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而黄天云也早已和他的女儿黄灵,商量好了一切!

他们已从许多武林人物的失败中,知道凌纤儿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这才由黄天云设计,要他的女儿黄灵假扮哑女,接着又装作是为了父母深仇,混入罗刹门总坛的。

又故意指个凌纤儿逃走,在半路上,黄灵装成了重伤倒地,使得凌纤儿主动地邀她同行。

如果能够得到凌纤儿的信任,和她同行的话,那么就必然会和凌纤儿一起到达她要去的目的地。

那实是比硬逼凌纤儿讲出心中秘密来好得多了。

黄天云不但武功高,而且文才方面,也是一等一的。

他所布下的那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所以,令得凌纤儿死心塌地,以为黄灵真是和自己一样孤苦伶仃。

本来黄天云的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

但是,半路里却出现了一个白中红。

白中红的出现,对于黄天云周密的计划,还没有什么多大的妨碍。

可是,那叶水心的出现,却令得黄天云的计划,差点报销。

如果不是凌纤儿太过份相信她自己的话,这时候,她应该知道叶水心所说的一切,听来虽然颠三料四.但不会是随便说说。

只不过凌纤儿太过自信,又觉得黄灵虽神秘兮兮,救了自己出罗刹门总坛总没错,且是自己提议邀她同行的。

凌纤儿只是心中起了疑惑,面并未曾相信叶水心的话。

当下,而那间小客厅中,黄天云的话一出口之后,异样的沉默维持了好一会。

黄灵才出声道:“爹,别管他,我们再照计划行事,若真是那……那人故意扯您后腿,您可以和他再一决高下。如果不是,而只是那两个臭小子在捣乱的话,那么你可以将他们……”

黄灵本来想说:“将他们一齐打死”的。

可是,当她讲到“他们”两字之际,她脑际突然浮起叶水心的俊模样。

黄灵心头,忽然有些乱,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飞起了两团红霞!

她唯恐父亲见到了这等情形,质问自己。

于是,她连忙道:“那爹一定有办法的了!”

黄天云一向城府深沉,观察仔细,早已觉出女儿的神态有异,语无论次了。但此际,他却正伤透脑筋地在想,如果真是当年的死对头,在暗中主持这件事,那么自己又应该如何去对付?

所以,他竟将黄灵的态度,忽略过去。

黄灵见父亲不曾追问,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面上的红云,却好一会才褪去。

隔了许久,黄天云又道:“不错,若只是那两个小子在捣乱,那么我便要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黄天云话一讲完,便霍地站了起来,目中异光四射,神态威猛吓人。

黄灵和他,虽是父女,也明知他绝不会伤害自己的,但是,黄灵见了他威猛的神态,心中也不禁惊然。

她本来想说,白中红可恶,叶水心却情有可原,还不至于该死。

但是,她看到了父亲盛怒的神态,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为叶水心着急。

她想着到时用什么办法,为他开脱。

她呆眼地想着,甚至连黄天云在叫她,她也没有听到。

黄天云连叫几声,才提高声音,道:“灵儿,你怎么了?”

黄灵这才大梦初醒,忙道:“我正在听着。”

她回答着,心头却有些乱。

黄天云皱眉道:“灵儿,成败关键,全在你身上了,你可有什么办法,再令凌纤儿相信你吗?”

黄灵道:“有的,仍由我将她救出来。”

黄天云一听,来回踱了几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

过了片刻,他才道:“好!那小子的话,可能令得凌纤儿已经起了疑心,但如果再由你将她救出的话,倒反而能将她心中的疑心消去,因为她绝对料想不到,我们还敢再施此计的!”

黄灵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黄天云转过身来,向百变魔女和于亦奇两人道:“这一次,灵儿和凌纤儿离开总坛之后,我决定亲自在后跟踪……”

黄灵一听到此处,心头又怦怦乱跳起来,暗暗为叶水心担心。

她和叶水心完全是敌对的两方,但连黄灵自己,也难以说得出是什么道理,当她一想及叶水心之际,便为他的安危担心i

于亦奇和百变魔女两人,一听得黄天云如此说法,也不禁一惊!

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

百变魔女道:“门主明见,自然我们不敢不同,但凌纤儿在,罗刹门总坛一事,只怕武林中已有传闻了,这几天之中,总坛怕有事,门主离去,我们两人……”

她话未讲完,黄天云已道:“这不成问题,来敌如强,就守着不出;来敌若弱,则一举歼灭之,总坛一切事宜,你们两人会商决定,我此去究竟何时才能回来,很难说。”

百变魔女和于亦奇两人,都面有难色,总是感到这副担子太重,担不起来一样。

但是黄天云既如此说了,他们却又不敢反驳。

呆眼半天,两人一齐站起来,点头道:“是。”

黄天云背负双手。走出厅去,来到了庭院中,昂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他的面上,泛起了十分难以捉摸的神情!

这时候,他心中的感情,也十分复杂。

他想及自己对于凌纤儿心中的秘密,一定是志在必得,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惜用任何的手段。

因为当年的这段耻辱,若不洗刷,实是死不瞑目!百变魔女和于亦奇两人,跟了出来,悄声告退。

只有黄灵,仍在黄天云身边站着。

黄天云伸手,摸着黄灵的头发。

他道:“灵儿,你母亲死得早,爹的心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应该了解到,爹的武功虽高,但是却活得很无趣。”

黄灵仰望着父亲:“爹,我知道,只要你胜过养龙鹰的人后,你就会快乐得不得了啦!”

黄天云点了点头,望着黄灵,面上现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像是在庆幸自己有一个那么了解自己心意的女儿一样。

他顿了一顿,又道:“灵儿,我们有密探探得,凌纤儿心中的秘密,和整个武林,都有很大关系。

“她的父母就是为了这个秘密丧生的,而凌纤儿则誓与这个秘密共存亡,爹是非知道这个秘密不可,一切都靠你了。”

黄灵点了点头,道:“爹,女儿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黄天云又轻轻地叹一口气。

他扬了扬手,道:“你去吧!”

黄灵“嗯”了一声,身形晃动,便也掠了出去。

只有黄天云仍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当天晚上,凌纤儿一个人在那几间屋子中转来转去,她想要找路逃走,但是不要说我不到路,就算找得到的话,也不会这么早就逃走。

她至少要等上几天,等到黄灵逃出足够远之后,她才会再设法逃离魔教的掌握。

所以,当天色黑了之后,她便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不知道黄天云会怎样对付她,心中愁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躺在床上,但是却翻来覆去,无法睡得着。

她一直到午夜,还没有法子入睡。

索性坐了起来。等黎明到来。”

在她坐起来之后的没多久,

忽然,她听得屋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声。

只听那响声,很快地到了屋前。

凌纤儿像是见到窗外有人影一闪。

她有些呆诧,因为,在窗外一闪即逝的那条人影,十分纤细,乃是一个少女的影子。

而且,那少女的身影,和黄灵十分相似!

凌纤儿已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黄灵怎会再回到这里来?难道她真是门主的女儿?

又闻得极其轻微的“嗤”的一声过处,纸窗上已出现了一个破洞,接着,便听到黄灵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

她道:“纤儿姐,纤儿姐!”

凌纤儿吃了一惊,连忙从帐后闪身而出。

黄灵一进来,便将手指放在唇中,作了一个要凌纤儿别出声的手势,探头向窗外一看,立即又将窗关上。

她这才转过身来,舒了一口气。

凌纤儿就着空中昏暗的光芒,向她看去。

只见她一身满是污秽,像是曾在十七八个泥潭之中打过滚一样,且面上也全是污泥。

凌纤儿疑问在心:“你是怎么来的?”

黄灵道:“小声些,纤儿姐,出去了之后,我再将给你听。”

凌纤儿道:“出去?”

黄灵拉了凌纤儿的手,道:“快跟我走!”

凌纤儿一时之间,弄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她道:“到什么地方?”

黄灵道:“你怎么问题这么多?难道我会害你吗?时间宝贵,再耽搁下去,我们都完了!”

凌纤儿给黄灵一埋怨,倒是不好意思了。

她不再多说,和黄灵一齐向外走去,出了屋子,向前掠出了三四丈,来到了一块大石之前。

黄灵手按住大石,用力一推,将大石推开了三四尺,只见石后的山壁处,有一道可供人侧身而过的石缝。黄灵低声道:“进去。”

凌纤儿侧身而进,黄灵跟在后面,在这道窄缝中,足足走了两刻钟,才豁然开朗。

出了石缝,那地方,乃是一块平地。

等到出来时,凌纤儿也已是满身泥污!

黄灵出来了,才舒了一口气。

她道:“纤儿姐,刚才你还要问个不停,真急死我了!

凌纤儿看出,自己这时,已经离开罗刹门总坛,但是究竟何以离开,她仍是莫名其妙,一点也不知道。

她只是以疑惑的眼光望着黄灵。

黄灵道:“你不知道,罗刹门总坛,分布十八个飞鸟难渡的山谷之中.但是每一个山谷,都有两条通道。

一条都由石屋处通入,另一条则是秘密通道,我在总坛多年,因为扮着哑巴,他们也不注意我,是以每一个山谷的秘密通道我都知道的。”

凌纤儿惊声道:“那你竟是特地为救我而来的?”

黄灵道:“虽然我明知此举冒险,但却也不能独自逃生,我们快再走远些!”

这时候,凌纤儿心中不禁又起了一个疑问。

黄灵说,罗刹门总坛,乃是由十八个十分隐蔽的山谷组成的,那可能是事实,因为她两次到罗刹门总坛,便是在两个不同的小山谷中。

但令凌纤儿奇怪的是:黄灵怎知道自己是在这一个山谷中?

如果说,她根本不知道,是一个一个找到的,那么,她如何竟能在罗刹门的禁地之中出入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也太玄了吧!

她想问一问黄灵。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黄灵真是意图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一问,反使她知道自己已有了疑心,更不好办了。

所以,她只是憋想着,没有开口。

她和黄灵两人,全都没讲话,又一口气向前驰出了十来里。

黄灵这才停了下来。

她道:“纤儿姐,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想,你为着那秘密而忙着赶路,我若是和你同行,就算你不疑心,人家也必然以为我是别有用心的了。”

凌纤儿困瘪着脸,忙道:“小灵,你怎想得这么多?”

黄灵摇头道:“纤儿姐,我与你萍水相逢,本来应该可以成为知己的,但是因为心中都有着不能和任何人提的秘密,所以才会有隔阂。

“但我仍是将姐姐当作第一知己,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再不和你分手的话,渐渐的,你就会将我当敌人了!”

黄灵在讲那番话的时候,低着头,神情显得十分黯然。

凌纤儿想想,自己的心中,对她的确已起了疑心,正如她所言,心中也很瘪苦,不禁默然无语。

黄灵话讲完之后,叹声道:“纤儿姐,我们后会有期了,前途仍危险,你千万不要轻信别人!”

她话一讲完,身形便自展动。

凌纤儿一急:“小灵!”

可是黄灵身法。快疾无比。

凌纤儿那两个字,才一出口,黄灵已跃出了三五丈开外。

凌纤儿连忙追上去。

然而,她的轻功,比起黄灵来,却要差得多了,等到她退出三五丈之际,黄灵的身形早已隐没在黑暗中不见了。

凌纤儿站定了脚,心中不禁感然。

她想着黄灵刚才的那一番话,不由苦瘪不已。

她憋想:一定是黄灵看出了自己对她的疑心,所以才一定要和自己分手,从她毅然和自己分手这一点来看,可知自己一定错怪她了。

凌纤儿哪想得到,黄灵会是一个十分秘密的阴谋中的编剧兼主角!

她呆了好一会,只感到因为自己的多疑,而失去了一个好朋友,甚是瘪苦。

只有当她想及黄灵临走之际,似乎表示各自的秘密心愿了结之后,仍然可以成为好友,心情才好一些。

凌纤儿想了好半晌,望了望北斗星,辨明方向,又向东行去。

她想到自己,算是又一次地逃脱了罗刹门的掌握。

但是,再向前去,又会如何呢?武林各门各派高手尽出,自己能安然抵达目的地吗?

她想到灰心处,当真想不再向东去,就此回到苏州算了。

但是那种想法,在她的心头,只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她立即想到父母死时的情景,只好不顾一切地向前去。

当晚,她一直走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她已出了一连串的高山,当然,前面还有不知多少高山在等着她,抬起头来,也隐约可见无数山峦。

但是,在出了那一连串的高山之后,却有一片平地。

那片平地,水草丰茂,有不少帐篷,而且,前面不远处,炊烟袅袅,好像是有一个市镇。

凌纤儿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奔了两里许,已是肯定,前面正是一个市镇。

在将近市镇之际,人来人往,已十分热闹。

凌纤儿来到了那市镇之中,那镇竟比她想象中热闹得多,大街之人,摩肩接踵,看来恰好是赶集日。

凌纤儿摸了摸身边,还有些银子,这些日子来,她未曾吃过一顿舒服的饭。

这时,经过一家饭店,不禁食欲大动,身边既有银子,便跨了进去,要了酒菜,吃喝一番。

那时,饭店之中,十分拥挤,食客大都在高谈阔论。

凌纤儿唯恐被人认出自己的真面目,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菜。

她正在吃着,忽然听得邻桌上,“砰”的一声响。

一人道:“他妈的,罗刹门有什么了不起,不信就不能惹他!”

凌纤儿听到那人提起罗刹门,便偷眼看去。

说话的,乃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面色通红,瞪着铜铃大眼,看来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一面讲话,一面还在手舞足蹈。

在那大汉的身旁,却是一个面包十分阴沉,喜怒不形于色的瘦子。

他冷冷地道:“老二,你讲话小心些!”

那大汉又是大力拍桌,道:“小心个屁,罗刹门的门主,是什么东西,谁知道?”

这时候,不但凌纤儿在看着他,饭店中许多人,都一齐向那大汉望了过来。

那大汉甚是得意,两手按在桌上,索性站了起来,大声道:“各位,罗刹门的门主,就像乌龟一样……”

听那瘦子的口气,分明是要阻止那大汉的胡言乱语,他喝了一声之后,也站了起来,道:“我们走吧,还要赶路呢!”

那大汉却道:“走什么?罗刹门若有好汉,敢来找我吗?”

他这里,一个“吗”字才出口。

突然,只见两道晶虹,电也似疾,成弧形飞到!

正由于那两道晶虹,是成弧形飞到的,所以,究竟发自何处,在仓猝之间,却是谁也未曾看清。

那瘦子一肘向身旁的大汉推去,想将那大汉,撞退几步,避开晶虹。

瞬息间,只听得“叭叭”两声响,那大汉一声惨叫,汗如雨下。

凌纤儿瞄眼看去,也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那大汉按在桌上的双手,已各被一柄长约七寸的柳叶飞刀插着,钉在桌上,直没到刀柄。

在桌面之下,隐约可见刀光!

那大汉刚才还在神气活现。

可是此际,却禁不住痛得浑身发抖。

他身旁的那瘦子,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四面看了一下。

凌纤儿连忙低下头去。

她倒不是怕那瘦子,而是因为,那大汉在出言辱及罗刹门之际,便有两柄柳叶飞刀飞到。

由此可知,这里必有罗刹门的高手在。

她偷偷打量所有的人,但是却看不出有什么人是在注意自己。

凌纤儿心知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连忙放下一块碎银匆匆走出。

在她出门之际,听得那瘦子在发话:“在下是崆峒派门下,路经此地……”

凌纤儿并没有往下听去,便匆匆离去。

她在大街的转角处,买了一袋干粮,并不停留,便出了那个市镇,一口气赶出了三二十里,才略停了一停。

赶出了三二十里之后,已是将近中午时分。

凌纤儿看看四周无人,野草又长,在草地中坐了下来,外面绝看不出有人。

她一连几日未曾休息,这时已十分疲倦,因此便在草地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舒畅,等到睡醒,天色已近黄昏。

凌纤儿一跃而起,吃了一些干粮,只见前面蜿蜒小溪边,火光闪闪,似有人聚集该处。

相隔半里之遥,她也未在意,只觉得该是当地游牧民族暂时歇脚吧?

她已睡足,精神正佳,或而该趁此赶路,于是漫不经心往前行去。

那火苗闪处,正在前方,她又向东行,总会碰上,未免惹来不必要麻烦,她本想绕道而行。

然而就在走近百丈之际,猝见一只黑鹰凌空而降,落于火堆左侧一棵矮树上,她心神顿时诧愣。

“那不是白中红所饲养的龙鹰吗?”

凌纤儿登时激动起来,没想到会在此处碰上这个可恶家伙。

一股莫名引力,又把她引往那头行去。

此处四周杂草齐腰,只要伏着身子潜行,自能隐去行踪。

然而凌纤儿仍自忌讳龙鹰厉害,迟迟不敢靠近。

正在犹豫是否前去探查时,忽闻那头传出轻啸,龙鹰立即飞起,盘向空中,呱呱轻叫两声,直往山区掠飞而去。

想是白中红派它执行任务去了。

凌纤儿暗自欣喜,趁着龙鹰离去空档,小心翼翼潜了过去,并找一处较高且隐密的小土堆,伏着身往那头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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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缘

火堆熊熊燃烧。

小溪旁十余丈区域全为平地,该是常有人扎营,处理得十分平坦,就连火堆亦自落于石块围成之圈圈内。

一个年轻人正抱膝坐在火堆旁,下巴顶着膝盖,目不转睛盯着火焰,一动也不动。

他神情显得十分抑郁,似乎在想着重重心事。

凌纤儿一看到那人,心头便怦怦乱跳。

他果然是白中红。

此时的他,沉静得像飘落冷湖中的孤叶,显得如此无奈和孤伶。

凌纤儿时常有些际遇,她也感受得出他的心境,不禁暗想起,他到底为何事感到郁郁寡欢?他本就不是那种人啊!

同情之心不禁油然升起。

可是才有念头,她又强自告诉自己,不能被他外表所骗了,毕竟太多次亲眼所见之事,让她全心全意相信白中红根本就是个骗子。

然而这股意识力,似乎渐渐地又被现场情景给掩去,迫得她不得不狠下决心,准备离开这让人迷悯的情境。

心下一横,就要退去。

突又闻及天空鹰鸣,她暗道龙鹰怎如此快返回?

心念未了,远处已传来轻笑声:“来啦!只耽误一下子就饿死啦?”

声音甫落,已出现一位白衣少年,提着一串似是野味,快速奔来。

凌纤儿乍见此人,惊愕道:“会是他?他们是一伙的?”

突然冷笑:“我且看你们在要何花招?”

当下躲得更小心,准备一窥全秘。

白中红但见叶水心回来,已恢复惯有笑容,立身面起道:“抓只山兔也要这么久的时间吗?”

“不久呀!”

叶水心斥笑道:“山兔没了,野鸭倒有两三只,将就吃啦!这年头,有人专挑兔子,竟然一只都没逮着!”

说完,掠了回来。

他将手中三只野鸭献宝似的晃出来,笑道:“如何?肥不肥?”

白中红笑道:“难得有鸭肉可吃,只不过.你一定是从小吃鸭由长大的吧?”

叶水心不解:“怎么说?”

白中红逗笑道:“天天呱呱叫啊!”

“去你的!”

叶水心追杀过来,白中红赶忙躲开。

叶水心骂道:“你才呱呱叫!有胆子,今晚别吃!”

白中红笑道:“我当然要吃,越会叫,越神勇嘛!来,我帮你脱毛。”

叶水心斥笑道:“请分清楚,是帮鸭,不是帮我!我又不是和尚,干嘛脱毛?”

白中红笑道:“偶尔当当和尚也不错嘛!”

“你自己去当,我才不要呢!”

叶水心讪笑道:“你若当和尚,我就叫你本名鲁师父如何?”

白中红笑道:“你怎知我本名姓鲁?”

叶水心笑道:“当然知道,以前你不也曾说过,你的祖先是鲁智深?不姓鲁是什么?”

白中红急忙挥手:“不要说,不能说!要是传开,准变成鲁(卤)鸭子了!”

两人相视而笑,合力替野鸭去毛。

躲在暗处的凌纤儿闻及白中红自称姓“鲁”,心中滋味实是难受。

到目前为止,她已知道他有三个姓,他自称姓白,但是修罗父女又称他“楚公子”,眼前这位又喊他本姓鲁。

他究竟姓什么?白?楚?抑或姓鲁?还是三者都不是?那三个全是他捏造的?

凌纤儿此时又发现白中红一项秘密,自然更不肯轻易离开了。

很快的,野鸭已去毛及内脏,并洗涤干净。

白中红将其中一只送给龙鹰当晚餐,剩下的和叶水心各分一只,又上树枝,开始烧烤起来。

叶水心边烤边说道:“要是你没有任务,整天陪我烤鸭子,那该多好。”

白中红道:“说真的.我也十分向往以前在江南那段悠哉日子。”

叶水心的:“没关系,待我们把凌纤儿之事解决了,一切自能恢复平静。”

白中红轻道:“却不知何时才能骗到手……”

凌纤儿乍闻此言,脸色煞白吓人,全身不禁起痉挛!

纵使自己已猜测白中红另有目的,然而千怒万恨中,总仍抱着一线希望啊!没想到这几乎微乎其微的希望,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完全毁灭了。

激动中。她不禁渗出几许眼泪,想笑,却比哭更难看。

她喃喃念着:“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用意!不必你说,我早就知道了。”

哽咽中,她勉强镇定过来,毕竟这已不是第一次,她早习惯于承受打击了。

她暗暗冷笑,总算老天有眼,你每次秘密行径,都让我碰到,否则我几乎被你骗了。

然而,她哪知白中红另有苦衷啊!

叶水心声音又传来:“还说呢!自己骗不着,要我去传话,害我差点死在黄天云手中,你良心何在?”

白中红皱眉道:“他真的想掐死你?”

“当然,就是这样掐!”

叶水心猛抓自己脖子,白眼一翻,舌头伸长,随又忍不住,笑起来:“当时差点吓死我,还好,是凌纤儿救了我,否则你将成为千古罪人!”

白中红干笑道:“黄夭云喜欢演戏,他当然不肯让女儿身份拆穿,只好逼你把话吃回去,何况他已料准凌纤儿是个傻丫头,同情心重,这么一逼,说不定还可逼出口诀呢!”

凌纤见闻言,自嘲一笑:“我是傻丫头吗?我真的傻到任何人都可欺负的地步吗?”笑得甚是悲凉。

她没想到自己行径,早就被人着穿了。

叶水心道:“老实说,她也怪可怜的……,听说,她又被带回罗刹门总坛去了。”

白中红道:“没关系,黄灵又会将她救出来。”

凌纤儿闻言,不禁一怔。

暗忖白中红虽然可恶,但料事如神这一点,却颇有能耐。

莫非黄灵真是黄天云的女儿?否则她怎会如此顺利即把自己救出来?

叶水心道:“他们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白中红笑道:“还能搞什么鬼?还不是想骗口诀罢了。”

叶水心吃吃笑道:“那你又在搞什么鬼?自己不去说,偏偏叫我去唱歌?”

白中红苦笑:“我说,凌纤儿会信吗?”

凌纤儿暗道;“以前或许会,现在……哼……”

她以冷笑声回答。

叶水心喃喃说道:“不知她现在如何了……,毕竟她也算救过我的命……”

白中红道:“只要她仍保有秘密,就不会出事,只可惜……”

想及种种事,不禁轻叹起来。

现场一时沉默,勉强可闻得炭火叭叭,以及烤鸭落油之滋滋声。

叶水心道:“大哥还在为解药之事烦恼?”

白中红勉强挤出笑容:“你已尽力了……”

叶水心不禁有气:“什么水夫人,给那什么解药?根本就是珍珠丸沾些香料什么,害得我爷爷把它碾成粉,都找不出药引,白跑一趟!”

白中红默然不语,毕竟不能找出解药,对他压力十分沉重。

叶水心怕他失望。

他随即说道:“不过你放心,爷爷说,不出三个月,自会找到一切秘方,再不然,恒山也去得,咱们找千年灵芝,马上可以奏效。”

白中红不想把气氛弄糟,已然笑道:“生死有命,我一点都不急!吃鸭吧!烤了它就该吃它!”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猛啃鸭肉以泄情绪似的,啃得又狠又大口。

凌纤儿却自回想两人对话,暗忖:难道白中红受了禁制,急于寻找解药?可是瞧他如此狠劲啃肉,却又完全不像受制模样……”

她不禁迷糊了。

想来想去,只好把它想成是,有一位和他相当亲密者受制,他则急于寻找解药,如此解答,较为合情合理。

鸭腿啃去一只。

叶水心又自邪笑起来:“不过,我这次回去,也不是全无收获!我爷爷已把你的身世告诉我了。”

“什么?”

白中红惊诧得差点把手中烤鸭掉落火堆,急忙唉呀呀冒着火星再把它抓回手中,兀目征愕不已。

他道:“你爷爷知道我的身世?”

暗处的凌纤儿亦自怦动心情,煞住呼吸般,屏气凝听。

叶水心有点套话口吻,笑道:“对啊,他说的很详细,你想不想听?”

“当然想听!”

白中红竖直耳朵道:“我都搞不清楚我自己,你爷爷竟然弄懂?实在厉害,快说快说!”

叶水心邪邪一笑:“爷爷说,你就是那位汉玉扳指异人的儿子,对不对?”

白中红翻耍双手,露出透明晶白扳指,自嘲一笑:“你爷爷是看我戴了这对扳指,才这么猜测吧?”

叶水心道:“不管如何,你承不承认?”

白中红笑道:“老爹岂可乱认?不过你若硬要我认,我认了便是!”

“这么没诚意!”

叶水心瞄了一眼,邪邪又笑:“没关系!我还知道你娘是谁!”

“我娘?”

白中红更是惊愕:“这到底是你编的?还是你爷爷说的?连我娘,你都能找出来?”

“别死不承认!”

叶水心斜眼瞄人,黠声道:“你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漂亮的女子?”

白中红不禁迷悯起来,似在回亿什么。

他又道:“天下这么多漂亮女人……”

叶水心道:“这女人不一样,因为她是全天下最美的一个,而且她很特别,最爱用银子打造成的‘银箭’当暗器……”

白中红眼神更自迷悯。

他喃喃道:“她最喜欢‘银箭’?……”

叶水心突然喝道:“她是不是你娘?快说实话!”

白中红被喝,如梦乍醒.赶忙否认:“不不不!你误会了,她不是我什么人,真的不是……”

“那你是承认真有这么一个人了?”叶水心追问。

白中红干笑:“或许吧!”

叶水心道:“你一定跟她有关系对不对?”

白中红干咳几声,笑道:“你猜错了,我根本没碰见过她,别胡扯!啃鸭肉吧!”

说完,直啃肉腿,猛叫好吃。

叶水心看在眼里,暗笑道:“一副作贼心虚样,准有问题!哼,现在逼不出,将来一定要你说实话!”

自也不再多问,陪着白中红啃鸭肉,把话题扯向别的地方去了。

凌纤儿却满脑子沉入两人对话之中,尤其那位手戴汉玉扳指的银袍老人,白中红即曾以假冒的怪老头欺敌,始将自己救出来。

看来,白中红真的跟那怪老头有关了。

然而,他们会亲密到变成父子关系吗?

还有那喜欢银箭的神秘女人,以白中红言语,表情看来,他的确认得这女子,既然认得,为什么又要否认呢?

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盘算什么?

他到底还存有多少秘密?

凌纤儿不禁暗暗自嘲,自己刚碰上叶水心,已知他是长青仙翁叶西之孙,然而,和白中红足足碰过无数次,对他的一切,却仍是个迷。

唯一发现的是,他对自己所耍的可恶手段,如此际遇,颇让人所料不及啊!

烤鸭已啃光近半。

叶水心始又道:“还有那个黄天云,没想到会成为罗刹门门主,他的武功既然如此之高,干嘛还要夺取口诀?”

白中红道:“或许练武者,都希望自己是第一高手吧!”

叶水心道:“我可没这种想法!”

白中红笑道:“那是因为你武功很烂,怎么练都差不多。”

“什么!你敢说我武功烂!”叶水心啸叫。

“你敢说我武功烂!有胆咱大战三百回合。”

白中红瞄他一眼,讪笑道:“神经病,谁要跟你大战?去找小狗还差不多!”

“什么?你把我比成连小狗都不如?”

叶水心哄笑起来:“也罢!也罢!我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严重侮辱,真是无地自容!”

苦叹中,猝然猛欺白中红,一把将烤鸭打过去,敢请来个乘人不备。

白中红哪知他玩真的,正得意时,已见骨至、肉至,不由惊诧唉呀一声,赶忙尽展全力,盘坐倒退数尺,双掌随封前面,勉强封去对方偷袭。

眼看就要全身而退之际,叶水心突然黠喝奸笑起来。

他喝着:“你上当了!”

话声甫落,白中红又自唉呀一声弹跳起来,左手急往臀部模去,连连叫痛。

回头一瞧,始知地面不知何时摆了稍尖石块,自己一时退力过猛,臀部狠狠撞了上去,当然叫痛、喊疼不已。

白中红眼看中计,登时苦笑起来:“你耍诈!”

叶水心呵呵笑道:“怎样,这就是取笑我的下场,惨痛的下场!”

白中红斥笑道:“痛又如何?你还是小狗!”

叶水心不以为意,满酒啃着鸭肉。

“小狗又如何?小狗也会咬死人.武功好又怎样?还是不一样中计,可见有人脑袋有问题,我看封你一个小呆瓜还差不多。”

白中红的确吃了亏.只好认输。

他干笑道:“呆就呆吧!呆人有呆福,身边总有个聪明的人照顾,我就无后顾之忧矣!”

“不害臊!”

叶水心斥笑道:“谁要照顾你?我只是看你可怜,伸出援手罢了。”

白中红笑道:“那你就继续伸援手吧,我最喜欢人家救助了。”

揉着臀部,但觉不痛,始坐下,道:“现在请你帮忙,我该如何摆平凌纤儿这码事?”

“她……”

叶水心不禁凝重起来:“这倒是个棘手问题……,我看你干脆全心全意向她下跪,认错算了。”

白中红苦笑:“有效吗?”

叶水心道:“大概吧!女人心肠都比较软,哄哄她,大概就没事了。”

白中红叹笑道:“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暗处的凌纤儿却已怒极而冷笑。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白中红之间,还要靠哄来维持?虽然欺骗口诀让她来得嗔怒,但欺骗她的感情,却让她更为痛心。

“白中红啊白中红!你这个毫无良心的大骗子,我总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她心头泣血般呼号。

她想躲,躲得远远,永远再也不要看到这个让人恶心的家伙!

她正想走,忽闻龙鹰凌空飞起,呱呱轻鸣,她惊怕叫槽,莫非身形已露?

白中红更是惊觉:“有人!”

立身而起,直往龙鹰掠飞方向瞧去。

凌纤儿惊急中,赶忙转身,拔腿即奔。

叶水心更诧:“有人埋伏!”

起身瞧向凌纤儿,急道:“人在这边!”

白中红本是往西边龙鹰追掠方向瞧去,没想到东边另有状况,闻声之下,赶忙转头:“是谁!”

身形转过,乍见凌纤儿背影。

他整个人不禁僵住了:“是她?怎会是她?”

叶水心正想追赶,白中红苦笑道:“不要追了,她是凌纤儿。”

叶水心诧愣当场:“怎会是她?那刚才我们所说的话,岂不落她耳中?”

“可能吧……”白中红苦笑点头。

叶水心唉唉大叫:“完了!完了!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怎么办?怎么办?”

白中红苦笑道:“我要知道就好办了。”

情急中,叶水心急道:“我去把她追回来解释清楚。”

白中红经叹:“你认为这事是如此容易能解释的吗?何况又是她亲耳听见之事。”

叶水心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赶快想办法啊!”

白中红苦笑:“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对于凌纤儿窃听的种种误会,他自知难以再解释,不察暗叹造化弄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叶水心还在跳脚之际,龙鹰警告更急。

两人急忙又转瞧东方,已瞧及一道人影急掠而来。

白中红一眼望去,惊愕道:“会是铁胆震九州丁冲?”

丁冲本是中了百变魔女迷药,随后消失无踪,想来罗刹门门主在派出女儿诱拐凌纤儿对策之下,暗中把他放了出来。

那人来势好快,几个起落,已迫近这头。

白中红瞧那瘦瘦脸容,不是丁冲是谁?

正待向前打招呼,丁冲已认出白中红,登时哈哈大笑,凌空掠冲过来。

他直喊着;“幸会,幸会!”

人影掠至,走在火堆旁,却因卷起劲风,吹得火焰四起,炭星满天涌向白中红及叶水心,迫得两人急退两步,始避去。

叶水心不禁怒火冒起,喂了一声,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丁冲却不理他,两眼上下直察看白中红。

就听他冷冷一笑:“别来无恙!”

白中红道。“这句话该在下问你才对。”

丁冲突然哈哈狂笑,笑声震天,似乎天地唯他独尊,笑得山峰轻颤,回音不绝。

而那正待逃去的凌纤儿,本就被方才惊变给吸引回头,突又闻及这笑声,不禁惊诧带喜。

她心想:“会是丁叔叔?”

这声音太耳熟了,逼得她不得不急奔返回以求证。

然而掠出十数丈,她又疑惑顿生。

心想:“丁叔叔一向沉稳寡言,怎会如此狂笑。”

已然踌躇不知该不该返行,然而下意识却仍使她慢慢行来。

丁冲笑声甫落,瞪着白中红冷笑道:“不错,这句话该是你问我才对。”

白中红笑道:“看前辈笑得如此开朗,当知一切无恙了。”

丁冲冷冷再笑:“托福托福!”

白中红笑道;“前辈果然前来,好极了,凌姑娘一定等得发急了。”

如此突然及巧合,白中红不禁要揣想他俩是否早已约定在此处见面?

丁冲闻言,脸色顿变:“你说什么?”

白中红笑道:“在下是说,凌姑娘已等你很久了。”

丁冲道:“什么意思?”

白中红淡笑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一味打迷糊不太妥吧?”

丁冲若有所悟;“她此时在何处?”

白中红伸手指往东方,道:“远在无边、近在眼前。”

凌纤儿当然逃得不远,在奔回之际,已足以看清全场,虽然有长草藏身,但白中红准确直指过来,仍自吓她一跳!

她直觉升起一股念头——难道他早知我藏身于此?

霎时间,她心头百味杂陈,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丁冲则已满心疑惑,直往东方瞧来,喊声道:“小纤儿,你在那里吗?”

凌纤儿听及唯一亲人呼唤.终于忍不住心头激动,想走出来相会。

目光却又触及白中红,一时千头万绪,缩了回来,只在远处应声道;“丁叔叔,我在这里……”

话声方起,丁冲已然激动万分,喊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旋风似的又自追掠过来。

白中红暗暗轻叹,转向叶水心,道:“我们走吧!”

叶水心急道:“不解释了?”

白中红摇头:“一个凌纤儿已不容易解释,再加上丁冲,更是难上加难……”

叶水心道:“我总觉得丁冲太激动,他似有私心……”

白中红道:“瞎猜无用,毕竟他是凌纤儿唯一亲人,若要得到口诀,他可能早已到手了,我只是担心,他会带凌纤儿上恒山!”叶水心道:“这有何不妥?”

白中红道:“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派人前来夺取口诀,难保恒山一派不会动心。”

叶水心道:“既然如此,丁冲还会上山?”

白中红道:“极有可能,因为他跟恒山派掌门人落云神掌萧沁甚有交情。”

叶水心道:“萧沁该不会卖友求宝吧?”

“身在江湖,没什么不可能的。”

白中红叹道:“一切就看他们造化了,我们顶多只能给凌纤儿示警罢了。”

无奈中,两人已掠向暗处,避开这误会连连之局面。

而那凌纤儿乍见了丁冲掠来,想起这几天来,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今突然重逢唯一可信赖之,心不禁悲从中来。

她叫声“丁叔叔”,扑了过去,失声痛哭起来。

丁冲亦是两眼含泪,不断拍着凌纤儿肩头,说道:“别哭,我赶回来你们安然无恙,该说是不幸中之大幸,应该高兴才对。”

“是,是该高兴……”

凌纤儿不断想忍住哭,想装高兴,但就是忍不住悲情激动,足足哭了十余分钟,情绪始较为平稳。

于是才泪眼模糊,抬起头来,脱出丁冲的怀抱。

她问道:“丁叔叔这几天去了哪里?”

丁冲呢了一声,道:“被罗刹门捉去,就是那个百变魔女.后来他们又放了我,实在走运。”

凌纤儿恨道:“罗刹门果真坏透了!”

想及还有更坏之人,目光瞧向火堆,不禁愣了愣,眼前已无任何人踪。

丁冲也回过头瞧去.道:“他们已走了。”

凌纤儿心头一片感伤,喃喃说道:“是走了……”

然而刻骨铭心的刺激却永远挥之不去啊!

丁冲问道:“你一直跟他们同行?”

他语气显得尖冷。

凌纤儿但觉丁叔叔对自己,比起以前,多了一层冷意,比起已往那种特有的亲密感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想,大概是特别关心的结果吧!

她道:“我没有……是在这里碰上的。”

丁冲脸色稍缓,又问:“他们可曾欺侮你?”

“没有……”凌纤儿显得不自在。

“是吗?”丁冲又自冷厉目光逼人。

凌纤儿低下头,道:“我不会随便向人说出口诀的。”

丁冲这才敛起冷厉眼神,转为和蔼表情。

他道:“丁叔叔是为你好啊!”

凌纤儿颔首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丁冲满意点头,似在思考什么。

忽然他又问道:“那年轻小娃儿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凌纤儿道:“他是长青仙翁叶西的孙子。”

丁冲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凌纤儿抹了抹眼泪,忽然想起,何以丁冲只向叶水心,而不问白中红?

他虽然和白中红见过,但当时却也并不知他的来历,莫非如今,已知道了吗?

她忍不住问道:“那白中红,你认得他吗?”

丁冲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淡声道:“我们不是见过他吗?”

凌纤儿并不满意这个答复。

丁冲顿了一顿,道:“这人长得阴险狡诈,口蜜腹剑,千万不可和他多说一句话,而他无论讲些什么,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丁冲在讲那一番话的时候,神态显得十分严肃。

凌纤儿心中,对于“长得阴险狡诈”这句话,非常不同意,因为白中红俊美帅气,甚讨人欢心。

但是,凌纤儿对于丁冲那一番话的后几句,尤其是“他讲的话,一个字也不能相信”,那一句却是大有同感。

所以,她不住地点头道:“丁叔叔说得是。”

丁冲道:“小纤儿,你肯听我的话,我便放心,你父母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

凌纤儿愈想愈伤心:“丁叔叔,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听你的要听谁的!”

她幽怨说着。

丁冲忽然道:“小纤儿,那一晚,在紫竹林中.我和你赶到之际,你爹已将断气,我又曾离开了片刻去退敌,你还记得吗?”

凌纤儿有点惊心,但不留痕迹。

她竭力镇定心意,还是一脸哀怨:“是。”

丁冲想了一想,道:“在我离开的那刻之间,你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

凌纤儿道:“没有,我哭得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注意到,直到你来了,爹才开口的!”

凌纤儿这时候,心跳不但加快,且还甚是瘪心。

她实在搞不懂,为何要瞒丁冲呢?

她口中虽然在回答丁冲说“没有”。

但是她心中却在叫着:有的!有的,的确,她父亲曾对她说了几句话,那几句话是丁冲所不知道的。

而且,她父亲曾嘱咐她,不论在什么情形之下,那几句话,都不可以对丁冲说出。

凌纤儿这时,只感到自己的父亲,真是没风度。

丁冲如此拚命地维护着自己,自己却还对他保留着秘密.那怎么说得过去?

她几乎要将父亲的那几句话,说了出来!

但是她想起父母的苦心,父亲所交待的一切,人都死了,怎可违背。

她忍着内疚之感,回答了“没有”这两个字。

丁冲淡声道:“我只是随便一问而已,小纤儿,我走了之后,你又曾遇到了一些什么事?”

凌纤儿道:“说来话长。”

丁冲道:“那你慢慢告诉我不迟,此处尚未脱离罗刹门的势力范围,我们快向东去。”

他们两人,一面讲话,一面向前疾驰而出。

等到天色激明时分,他们离开了遇见白中红的地方,已有四十余里之遥了,早已过了那片平地,又来到了深山大壑之中。

在那一段时间中,凌纤儿也将别后的遭遇,全都和丁冲讲了一遍。

丁冲一声不出地听着,没有插言,只是以责备的眼光,望着凌纤儿。

凌纤儿讲完,丁冲才道:“小纤儿,原来你爹临死时的话,你竟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凌纤儿窘愧地低下头去,道:“丁叔叔,我不是不记得爹的话,但是我相信人性本善的,我……不明白……”

丁冲截口斥声:“如今你总应该明白了,白中红骗了你,黄灵也一样骗了你!”

凌纤儿惊声道:“丁叔叔,你说黄灵,她……”

丁冲道:“当然没安好心。”

凌纤儿憋声:“她真是……黄门主的女儿?”

丁冲淡然道:“她是不是黄天云的女儿,我也不能肯定,但是罗刹门总坛,戒备森严非常,焉有不明其底细的人,可随便出入之理?更哪可能让身怀武功的人卧底?她数次坚辞与你同行,是故意钓你的。”

凌纤儿整个人都呆。

她已经开始怀疑“人性本善”这个想法了。

像黄灵这样一个少女,竟也布置这样完整的一个圈套让她钻进去。这实在是难以令人相信。

更是令人相信了之后,甚是疼心、瘪心!

她呆眼半天:“丁叔叔,那……白中红和叶水心两人,为什么又要揭穿黄灵的阴谋呢?”

丁冲道:“这更简单了,他们都想得到你,自然要相互勾心斗角了。”

凌纤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丁叔叔,我真不明白……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我。”

丁冲瞄眼道;“因为,他们是想得到你心中的秘密。”

凌纤儿黯然不语。

丁冲道:“我们还是要极度小心,黄灵将你救出之后,又独自离去,其中定有阴谋。”

这时,他们两人正通过一道短短的峡谷,两面都是耸天的峭壁。

当丁冲那句话一出口之际,他身形陡地一转,手掌上翻,“呼”地一掌,向上拍出!凌纤儿一听掌风,便知丁冲这一掌中,运了七成以上的功力,难道有敌人会上面跳下来?恐怕是找死的吧!

她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张白纸,正在半空中飘荡不已。

那张白纸,本来是早可以落地的了,但因为丁冲那一掌之力,又将之托高了三四丈。丁冲脸上神色,十分讶异,向上望着,只见峭壁之上,空无一人。

丁冲拍出一掌的原因,是因为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上落了下来,虽是轻如一张白纸,也难以将他瞒过。

过了不多久,那张白纸,又向下落来。

丁冲并不伸手去接,只是任由那张白纸落在地上,才伸脚踏住。

只见白纸上写着两行字:前途多险,小心跟踪。

丁冲和凌纤儿一见那行字,有些呆眼。

凌纤儿更是几乎叫出声来!

因为那两行字,她一看便知道是白中红留的。

丁冲又抬头向上望去,峭壁之上,的确看不到有人。

那张白纸,自上飘下,等到自己察觉,要很长的时间,放下白纸之人,足可以从容地离开那峭壁了。

凌纤儿呆了片刻:“丁叔叔,这似乎在提醒我们,背后有人跟踪。”

丁冲眼一转,脚一搓,将那张白纸给搓成了粉末,道;“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凌纤儿想了一想,道;“知道,是白中红。”

丁冲弄声道:“我也料到是她,大概他想讨好你吧!”

凌纤儿一瞄身后,憋声道:“丁叔叔,找们后面真有人跟踪吗?”

丁冲笑呵呵道;“小纤儿,我们自离苏州以来,哪一天不被人跟踪,哪一天不被人拦截,有人跟踪我们,有何值得惊奇。”

凌纤儿道:“他的意思,似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跟在我们后面。”

丁冲向前望去,只见那道峡谷,向前伸展,还有半里许。

而向后望去,则不到半里,整条峡谷中.只有他们两人。

丁冲想了一想,便道:“我们走快些,若有人跟踪我们,自然非在我们之后,穿出这条峡谷不可,我们若在峡谷口藏着,便可以发现;跟在我们身后的是什么人了。”

凌纤儿听了,不由自主向上望了一眼。

只见两面峭壁耸天,陡峭到了极点,实难想象有人能在上面行走。

但是白中红的字纸,既然是从上面飘了下来的,那自然说明那人在峭壁之上。

也就是说,跟踪自己的人,也可以在峭壁之上经过,而不一定要通过峡谷的。

凌纤儿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丁冲。

但是,她在向丁冲望了一眼之后,却并没有开口。

一则,她觉得丁冲的一切阅历经验,全要比她自己丰富,他既然那样说,当然有他的道理。

而第二个令得凌纤儿不开口的原因,也是令她心中想起就难过的事。

她感到,自己和丁冲之间,在经过了几天的分别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起了一种十分奇妙的变化。

凌纤儿不但无法确切地说出这种变化是什么,而且,她无法说出,究竟是谁的态度改变了,才会在两人之间引起那种变化的。

她觉得,自己和丁冲两人,在别后重逢之后.似乎没有以前那样融洽了。

丁冲像是觉得自己有些事在瞒着他。

而令得凌纤儿难过的是,她的确有些事在瞒着丁冲。

凌纤儿感到十分对不起丁冲,然而,她一闭上眼睛,就像看到父亲在嘱咐自己那句话时的神情一样。

她虽然苦瘪在心,但实在无法将事实真相,向丁冲说出。

尤其,当现在离目的地已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更是茫然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凌纤儿便没有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她只是无言的,和丁冲一齐向前疾掠而出。

当他们两人,掠出了那道峡谷,回头看时,那一条半里许长的峡谷,仍是十分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一出了峡谷,丁冲和凌纤儿便找了一块大石,躲了起来。

至少躲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两条人影,自峡谷中疾掠而山那两个人,一出峡谷,便停了一停。

丁冲和凌纤儿两人,一齐睁眼看去。

只见那两人,全是一身黑衣,头上又是套着黑绸的头罩.甚至连眼睛处,也不是圆孔,而是十几个极小的针眼。

那两个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说看出什么样人了。

只不过看出两人中,一个身形较高,另一个人身形较矮而已。

两人略一停之后,使一左一右,突然分了开来,向前奔去。

他们的身法,实可以称得上是快到了极点,但是向左去的那个身形较高的人,轻功之高,更是令人吃惊。

只见他身形一晃之间,就如同一股黑烟一样,滚滚向前而去,转瞬不见!

凌纤儿低声问道;“丁叔叔,这两个究意是什么人?”

丁冲一脸苦瘪:“不知道,但是向左去的那人,武功之高,比我还有看头。”

武林中人,为了争武功高下、往往性命相搏,造成极大的惨剧。

而武功身份;到了丁冲这样地步的人,更是不肯轻易说有什么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但是他如今,却竟然如此说法!

凌纤儿有些惊吓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丁冲道:“简单得很,他们既然分了开来,我们去追右边的那人。”

凌纤儿眨眼道:“反击追他?”

丁冲点头道:“不错,去追他,弄清他是什么来历,因为和他在一起的那人。”

他讲到此处,又向左面的去路望了一眼,说得甚不开心:“十分扎手,若是给他一直跟在后面,就糟糕了。”

凌纤儿点了点头。

丁冲拉住她的小手,身形疾凉而起,跃过了那块大石。

凌纤儿觉得两耳风声呼呼,向前激射而出。

等到一落地,回头一看时,刚才藏身的那块大石,已在五六丈开外,由此可知丁冲的功力之高!

他们两人,各展功力,向前疾奔而出。

若论功力,凌纤儿当然比不上丁冲,她也无法和丁冲并肩前驰的。

但是丁冲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两人自然是一齐前驰了。

连过了两刻钟之久.已然可以看到,前面有一个黑衣人,渐渐迫近。

这时.连凌佉儿也可以看出,在前面的那黑衣人,正是两个黑衣人中,身材较矮的那一个。

那黑衣人似乎还不知道背后有人追了上来,直到丁冲和凌纤儿两人,到了离他身后四丈处,他才有了惊觉2

但是.就在此际,丁冲手一松,一声长笑过处,身形猛地向前一俯,已如箭离弦似的向前激射而出,竟在那黑衣人的头上掠过。

他将黑衣人的去路拦住.道:“朋友可是找我吗?”

那黑衣人猛地一惊,连忙站住。

丁冲冷冷地道:“不必逃了!”

那黑衣人一声不出,却突然一个转向,向凌纤儿直扑了过来。

凌纤儿只觉得刹那之间,一股劲风,疾压了过来,连气都难透,心中不禁大惊。

她连忙展动身形,向后退去。

但是?那黑衣人的来势,却比她后退之势要快得多。

凌纤儿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之间,胸口又有一般大力压到!

她在急切之间,一脚踢出。

那一脚,也踢中了黑衣人,但黑衣人老神在在,五指一紧,已将凌纤儿的胸口抓住。

凌纤儿急叫道:“丁叔叔!”

她声犹未了,丁冲早已赶到,几乎就在黑衣人抓住凌纤儿胸口的同时,“叭”的一掌,正拍在那黑衣人的右肩上。

丁冲这一掌,志在救人而不在伤敌,所以一掌拍出,用的乃是“隔山打牛”的功夫,而且又是巧劲,掌力在黑夜人的右臂上疾传而过,传到黑衣人的五指上,令黑衣人五指不由自主松了一松。

丁冲的掌力,在黑衣人的掌心透出,将凌纤儿震得向后一连退出了两三步!

黑衣人一觉出丁冲的功力如此之高,有些被吓着了。

此时,他顾不得再去理会凌纤儿。

身形不转,左手手肘一个肘锤,已向后撞出,虽是以背向敌,这一肘,仍是撞向丁冲的“大包穴”。

这一招一出,以丁冲的武功造诣,自然可以避得开去的。

他对对方反身迎敌,认穴依然准头如此够,也暗赞在心。

不敢怠慢,并不退避,只是上身猛地向后一仰,齐腰后折!

这一来,黑衣人的一肘,恰好撞空。

但是因为丁冲实际上,并未曾后退,所以他身子,仍是紧贴在那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一撞不中,又未闻得丁冲向外避开之声.像是知道不妙,足尖一点。便向前疾掠而出!

但是他势子快,丁冲却更快。

只见他才一跃起,丁冲立即身子挺直,如影附形,跟在黑衣人的背后,也疾掠了起来。

当两人身子,齐在半空之际,丁冲一掌向那黑衣人的背后击出!

那黑衣人这时,完全是处在挨打的地位。

但是黑衣人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因为他在半空,强一扭身,也还了一掌!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双掌已然相交!

黑衣人仓促还掌,掌力不足,更何况他原本就输了丁冲多多。

当下,那黑衣人的身子,凌空腾空了六七尺,如同断线风筝,向外疾跌了出去。

丁冲反而身形早已下沉,只见他身子,贴地向前掠出,轻灵曼妙。

显然,丁冲是准备在那黑衣人坠地之际,再施袭击的。

丁冲和黑衣人动上了手,只不过各自发了三招,但是在迅快绝伦的三招之中,就令人惊心失神不已,看得凌纤儿呆住了眼。

只见黑衣人跌出了三四丈,身影已开始下坠。

丁冲则早已赶到黑衣人的下面,右手五指如钩,微微上翻。凌纤儿便看出,那是丁冲的独门功夫。

那黑衣人这时扎手扎脚跌了下来,看来非被丁冲抓住不可!但是变生肘腋,令人防之不及。

只见黑衣人在跌到离地还有一丈之距时,突然之间,身形下沉,变得迅速无比,显而易见,刚才他挣扎手脚,像是已昏了过去的情形,是装出来的。

而黑衣人迅速向下沉之际,双脚连环,陷飓有声,齐向丁冲的顶门踢到!

那两脚,来得甚奇,丁冲一声怒吼,右掌上翻,一招“反搏狡兔”,疾抓而出,反抓向黑衣人向自己踢到的足踝!

两人的出招,尽皆快疾无比。

只听得“嗤”一声,丁冲的手中,已抓住了一条黑布,而那黑衣人,则身形斜转,向外掠出。

丁冲冷哼连声,身形一矮,并不向前退出。

但是双掌翻处,“轰轰”两响,两股掌风,却已挟起排山倒海之力,向前疾涌而出!

掌风向前涌出之势,比那黑衣人的去势快得多了。

黑衣人才掠出了丈许,掌风便如同怒涛拍岸一样,向他罩了下来。

只见黑衣人身形一个倾斜,不由自主,向前跌出一步!

丁冲得意直笑,双掌依然向前,身形耸动,向前接连跨出了两步。

他每跨出一步,强劲无比的掌力,便向前疾涌而出。

那黑衣人离他,虽有近两丈的距离,但是丁冲每一道掌力拍出,那黑衣人便立即受到影响,身子不断向前跌出!

看情形,他用尽力气想挣脱丁冲掌力的束缚,但是却天差地别,没得比啦!

黑衣人一连跌出了三步之后,再也站不稳,“叭”的一声,跌倒在地。

而就在跌倒在地之际,丁冲身形一长,相隔两丈距离,已如旋风般赶到,一抬脚便向那黑衣人背上踏去。

丁冲本来是想,先将那黑衣人的背心踏住,慢慢盘问他的来历。

可是,当丁冲一脚踏下之际,黑衣人却立即翻身一滚,滚了开去。

丁冲一脚踏空,真是又瘪又怒。

黑衣人在滚出之后。身形一跃,又向上跃了起来,双手扬处,“哧哧哧”三声,三枚银光闪闪的金钱缥,成“品”字形,已向丁冲电射而到!

丁冲一见对方竟向自己发出了暗器,差点笑破了肚皮。

比武功,丁冲称不上天下第一。

但是,他的暗器功夫,却不是盖的,光听万儿铁胆震九州也能明白。

他一见那黑衣人向自己发出了三枚暗器.真是小巫见大巫.没得比,不笑死他才怪呢!

丁冲中指连弹,“铛铛铛”三声过处,三枚铁胆,也成品字形,向前飞出!

瞬息间,只听得“叮叮叮”三下响,六枚暗器,已在半空相遇。

那三枚金钱像的来势虽疾,在被丁冲所发的铁胆一击之后,反而连同二枚铁胆,一齐向那黑衣人反击了过去!

刹时之间,变得有六枚暗器,向黑衣人疾罩而下!

黑衣人显然未曾料到,自己随便发出的三枚暗器,竟会引出这暗器名家的真功夫,真让他呆住了眼。这一呆.就令他更危险。

就算他不呆的话,只怕也无法避开这六枚电射而至的暗器。

他这一呆眼,就更甭想躲了。

只见六枚暗器,忽地闪至,连被铁胆反击而回的金钱镖,也击向黑衣人身上的要穴!

等到那六枚暗器,已到达了黑衣人无法躲避的范围之际,黑衣人才收回心神,但是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看来,黑衣人势必得挂彩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条人影横里疾凉而出。

那人来势之快,实在号夸张!

若不是丁冲的武功造诣高到某种程度,能够辨得出来的话,还以为是有一段黑烟,掠了过来而已。

丁冲一见那人突然出现,甚是紧张。

他一眼便已认出,那人正是刚才向左边去的那个黑夜人。

本来,丁冲早已料到,那两个黑衣人虽然分了开来,但是在前面一定仍会会面的,只是没料到,那黑衣人来得如此决。

丁冲呆诧时.那黑衣人衣袖排起,一阵劲风,几下“叮叮”,“哧哧”之声过去,那几枚暗器,已一并被他卷入袖中,顺势一抖衣袖,六枚暗器,发出凌厉迫人的破空之声,向天上疾飞而起。

恰好头上,一列大雁飞过,只听得几下呜声过去.竟有四头大雁,被暗器击落!

丁冲刚才在一见到那身形较高的黑衣人,以如此绝顶轻功,向外掠出之际,他便曾对凌纤儿说,那黑衣人的武功,恐怕他都没比头。

这时,他一见那黑衣人现身,便露了这样一手,更是心下惊惊。

黑衣人这一手,暗器的准头,还未十分到家,六枚暗器,只打中了四头大雁来。

但是,他衣袖一抖一卷之力,却劲气迫人,令人呆眼。

大雁振翅高飞,离地极高,若不是在将眼器震出之际,蕴有强劲无比的力道,哪能将暗器射到这样的高度!

一时之间,丁冲已明自强敌当前,他究竟是一流高手,一觉出对方的功力,可能在自己之上,立时真气运转,以内家真气护身仁立当地。

两人相隔,约有一丈五六远近。

双方都望着对方,并不出手。

过了两刻钟之久,丁冲才沉声道:“尊驾是谁?”

那黑衣人却并不出声,只是一伸手,拉住了另一个黑衣人。

丁冲临敌的经验十分丰富,可是一见这等情形,也呆了眼。

看那黑衣人的情形,像是要带另一个黑衣人.一齐离去。

以眼前的情形而论,就算自己能和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打一个平手的话凌纤儿也必然不是另一个黑衣人的敌手!

也就是说,情形是对方占着上风。

在占着上风的情形下,却要离去,也太不合理了。

以丁冲见识之广,在这一刹那间,仍无法搞懂。

就在他一呆之际,两个黑衣人,身形一齐晃动,已双双倒射而出!

丁冲大喝一声:“别走!”

两个黑衣人,早已在三四丈开外,谁理他呀!

丁冲身形凝立,并不向前追去。

他知道,要追的话,并不一定追得上,而且就算追上了,又如何?对方比自己强,去讨打吗?

那两个黑衣人,身形快疾,宛若星跳丸掷,转眼不见。

丁冲仍是怔怔站着,在思索那两个黑衣人的来历,和他们突然退出的用意。

凌纤儿慌着脸赶到丁冲的身边,道:“丁叔叔,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丁冲一言不发,身形疾展,向前掠了三丈许,凌纤儿连忙跟在后面,只见前面的草丛之中,躺着一头死雁。

丁冲一俯身,提起了那头死雁,在死雁的身上一拍,拍出了一枚金钱镖来,托在手掌之,翻来覆去地看了片刻。

他面上的神色,十分失望。

因为那金钱镖乃是武林中人常用的暗器中,最普通的一种,想从中找出主人,根本就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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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洗心潭

丁冲又仔细地回想刚才的情形。

那两个黑衣人,自始至终,不曾说开口讲话,竟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过。

他这才抬起头来:“小纤儿,武林中异人多的是,这两个黑衣人是什么路数,无法看出,但他们的用意,却十分明显。”

凌纤儿惊诧:“他们有什么用意?”

丁冲道:“刚才,那两个黑衣人联手,足可胜过我们两人,但是他们却不战而去,那显然见得他们的目的,不在与我们动手。

“但是他们两人,却跟在我们两人之后,可想而知,他们是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直到我们到达目的地,当然就顺便把他们带到了。”

凌纤儿憋声道:“丁叔叔,那我们该怎么做?”

丁冲四面一看,低声道:“小纤儿,如今,已过了断肠谷和罗刹门总坛,再东去,便是恒山了,你爹给你看的那幅图上怎么说,你可还记得吗?”

凌纤儿道:“当然忘不了:出断肠谷越恒山,入大草原,闯入大天关……”

丁冲道:“不错,我们将要越过恒山了,那两个黑衣人,或者还会有更多的人,悄然跟在我们的身后的——”

他讲到此处,四面一看,将声音又压低了些。

他道:“但是我们在一过恒山之后,却可以故意走错误的路线,和那些不现身的跟踪者,捉捉迷藏!”

凌纤儿道:“我们自己,也要晚些到目的地了!”

丁冲颔首道:“总比被人跟在我们后面,由我们无意之中,将他们带到目的地来得上算些!”

凌纤儿点了点头,不再言说。

丁冲已顺手将那枚金钱镖抛去!

两人取出干粮,服食了一些,又继续向东赶去。

丁冲指着前面,道:“你看,远处山势最雄伟壮观的山头,便是恒山,我们要翻过恒山,继续前去。”

凌纤儿含笑道:“恒山素有北岳之称,想来定当风景宜人,山势雄峻。”

丁冲道:“不错.恒山上可游玩的胜景是不少,但如今我们急着办正经事,没有时间多耽搁的。”

凌纤儿远眺恒山,道:“这一路上,有好多人不论是正邪两派,都在找我们麻烦,不知恒山派会不会……”

丁冲淡声道:“恒山派的掌门人,落云神掌萧沁和我是多年好友,但近几年来,较少联系,他会不会也起歹念,如今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暂时可以不将恒山派算是敌人。”

凌纤儿忧心道:“那我看长恨客等人,也一定不肯就此甘休的!”

丁冲哼哼冷笑道:“我们越向东去,跟在我们身后的人便越多,等到正邪两派的主要人物,全部总动员,大家会面之后,那倒是一场大热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想追也很难吧?”

她只是心中仍然不能忘记白中红,那不仅因为白中红对他们的警告,又被证明是事买,而且,还因为凌纤儿对他谜一样的身份,难以了解,和心中那份对他不知是恨还是感激的感情!

她和丁冲一齐上路。

一连四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沿途上,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现象。

他们已然碰到了七八次了。

在他们的经过之处,有打斗的痕迹,有几处,留有尸体,丁冲还认出了死者的派别门户。

这里,已近恒山。

通常武林人物都不会踩到别人地盘,以免被误会是找碴的。

偶然有一次打斗,还算平常,但是四天之内,却连通了八次之多,就没那么简单了。

在几处发生过打斗之处看来,打斗双方,武功都十分高,老树的树枝,齐根断折,石块碎裂……

这绝不是普通的武林中人能办得到的。

第四天傍晚,当经过了一个乱石岗子,又发现曾有人打斗过的痕迹。丁冲冷声道:“小纤喏,你有没有看出不对劲?”凌纤儿一脸窘红,道:“没有啊!”丁冲道:“连日来,我仔细观察,发觉那八场打斗,一方面,是八组不同的人马,但另一方面,人数似乎不多,而且自始至终,却是他们这一组,这从掌痕、内力留下的痕迹中可以看出来的。”

凌纤儿瞄眼道:“与我们有关?”

丁冲淡声道:“嗯,看来,那八帮人马,本来都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但是却有人代我们‘开路’,替我们将他们打发了。”

凌纤儿弄笑道:“这不好吗?我们也可以省下了许多麻烦。”

她这句话才一出口,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丁冲见她面色一变,便道:“小纤儿,可是你也想到了?”

凌纤儿点了点头。

她这:“是,如果有人为我们开路,那么他就必须知道我们的行动,这四天来,那人都能够测知我们的行踪,甚是让人毛心。”

丁冲望着前面,恒山已在眼前了。

夕阳早已西下.再包笼罩着大地。

他看了一会,道:“的确,他既然能测知我们这四天的路程,自然也可以测知我们以后的路程……”

他讲到此处,顿了一顿。

接着他又道:“不论他们是什么人,我们都要设法起向前去,弄个明白。”

凌纤儿道:“我们怎知他在哪里?”

丁冲道:“这几天,我们都是昼行夜宿,今天晚上,我们赶他一程,路上留心些,或可有所收获。”

丁冲和凌纤儿两人又向前走了里许,在一个樵夫家歇息片刻,吃了一顿饱,趁着月色,向前急驰而去。

当夜直起了一夜的路,却仍无发现。

等到天色大明,丁冲和凌纤儿已来到恒山脚下了。

恒山,亦名太恒山,又名无岳、常山。

相传四千年前舜帝巡狩四方,至此见山势雄伟,遂封为北岳。

分东西两峰,东为天峰岭,西为翠屏山,双峰对峙,激浪中流,山势陡峭,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天险。

那一天,他们又翻过三座陡峭的山峰。

此时夕阳已下,向西望去,霞光万丈.彩霞满天。

凌纤儿连日赶路,身躯显得特别疲累。

她终也开口说道;“丁叔叔,咱找地方歇脚可好?您不是说,已快穿出恒山山脉了么?”

丁冲反瞧过来,瞧她一脸仆仆风尘,又自瞧住远方。

的确,山脉已尽,或而该可暂时安心。

当下点头:“歇一下也好,免得你真的累坏了。”

凌纤儿闻言欣喜、感激道:“多谢丁叔叔……”

丁冲爽声笑道:“我不疼你疼谁呢?且跟我来!”

他目测可能落脚的理想地点。

随即沿着山峰往下蜿蜒行来,穿过一片松林,转折崖处。

来到一处三面环山。一面断崖的隐密地头。

那山山相间处挂下一串小山涧,正巧承着清潭,自是理想驻留处,而且三面乃有松、槐森林包围,实是隐密。

“就这里如何?”丁冲含笑说出。

他又屏气凝神,以“天听”功夫想测听是否仍有追兵。

然而测听结果,竟无回音。

暗道:“难道他们跟丢了?”

凌纤儿道:“追兵已失?”

丁冲道:“或许吧,不过,你仍要小心,就算升火,也得找个山洞才行。”

凌纤儿颔首道:“纤儿省得。”

丁冲这才放心往四周查探,倒无异样。

待折回清潭处,始发现潭边岩石,不知何时被人留刻“洗心潭”三字,虽是粗糙,却刚劲有力。

丁冲看得出,那是金刚指劲所刻,不禁暗暗佩服那人功力深厚。

幸好此岩已长青苔,年代可能超过十数年之久,否则他可就要疑神疑鬼,以为有人藏身于此呢!

凌纤儿则未想这么多,乍见清潭,已是欣喜万分,赶忙掏出丝绢涤水洗额,好让自己轻松一下。

丁冲想想,要凌纤儿就地休息,他则转入林中,不到盏茶光景,已抓来野狸,找了山藤升火煮熟,撕开一半,让凌纤儿进食。

凌纤儿接过手之同时,终也感觉出丁冲慈祥一面,许久未现的温馨感觉,霎时涌向心头?

不自觉地谢了又谢,坐靠丁冲身旁去了。

丁冲频频点头:“乖小纤儿,这几天苦了你,还好,恒山将过,将来行程自会轻松些。”

凌纤儿道:“是呀.再来便是人大草原了。”

丁冲道:“嗯,不过我们最担心的,仍是无数贪婪的追夺者。进入草原,地方不但平坦,且追夺者却不易藏身,咱们行来自是较为轻松。”

凌纤儿喃喃点头,丁冲说的有理,然而想起已在种种遭遇,以及未来茫然路途,她心头仍自开朗不起来。

丁冲大略说及有关草原地形,边嚼边思考着未来将如何走下步棋。

一时山泉沥沥,火花剥剥,除此之外,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似乎沉默两刻钟之久,外头忽而传来树枝晃动声。

丁冲顿有所觉,正要回头之际,猝见一阵雾涌来,带着浓浓花香味直扑而至。

他惊叫不好!

正待告知凌纤儿快躲,已禁不了白雾迷身,一个软身,栽得四平八稳。

丁冲武功之高,尚且抵挡不了,何况是凌纤儿。

只见得眼前一道红影闪动,还来不及叫喊,整个人亦已栽倒,甚且扑向火堆。

那暗算之人见状,赶忙发出一道掌劲,将她拖住,掠身过来。

仔细瞧着凌纤儿容貌,霎时惊为天人,淫笑大起:“果然国色天香,不虚此行!哈哈……”

正待狂笑,又怕泄行踪似的敛住。

改为邪邪淫笑:“得此女子,心愿足矣!嘿嘿……”

当下他伸手抄起凌纤儿,淫笑不断地掠往山林。

照其头发,已是斑白,脸面竟然仍如小孩。

就只一问,已然消失无踪。

他似乎针对凌纤儿而来,否则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丁冲,而不加以处理?

丁冲的自昏迷不醒,直到火堆已灭,脸面就快结露之际,始被冻醒。

他仍以为自己在做梦,悠悠爬起,醒醒脑子,喃喃道:“明明觉得有人偷袭……怎会睡着了?小纤儿你还好吧!”

直觉地转身过来,发现火堆已灭,他不禁紧张,急喝:“纤儿!”四处瞧去,哪有人影?

他更急,跳身而起,四处追寻:“纤儿,你在哪?听到快回来!”

他惊心动魄地掠上追下,穿林超树,几乎找遍附近三里方圆,却哪还找得到纤儿的人踪。

“可恶!谁绑架她……有胆出来一决雌雄……”

至此,丁冲已知凌纤儿遭绑架,落入某人手中,他当然怒火攻心。

失去纤儿不说,那人却是在他手中,大大方方地将人绑走,甚且把自己迷倒,这个脸可丢大了,若传出武林,他哪还有颜面混下去。

“有胆出来……”

丁冲已然怒狂失态:“一定是白中红,你这不入流的鼠辈,有胆出来……难道你只会用一些下三流手段吗?”

然而,任由他狂吼,厉叫,震得山峰抖动,回音不绝,却仍喊不出只人半影。

喊久了!

他终于渐渐接受事实而恢复冷寂。

虽然,他直认为白中红嫌疑最大。

然而就无其他人了吗?

他突然想到落云神掌萧沁。

这个老狐狸奸诈万分,他可能来暗的,把人劫。

若真如此,他为何不杀死自己?灭了口,岂非更天衣无缝了?

难道他会为了往昔交情而放过自己一命?

丁冲觉得萧沁恐非这种人,他该是赶尽杀绝之辈。

至于白中红,他自大有可能如此,毕竟他虽坏,却也颇惧侠义风范,该不会做出如此下流事情才对。

想来想去,已无法找出更明确敌人,丁冲只好把一切罪状全部推给白中红及萧沁两个人。

当下冷森厉笑:“不要让我抓到证据,否则叫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凌纤儿已救捞失,丁冲再无隐藏必要,当下尖声大吼:“白中红,你给我出来……”

他掠身而起,顺着原路搜寻回去。

毕竟.纵使不是白中红绑架,此番也要拖他下水,甚至把全天下人拢来搜寻,以期逼出可恶的掳人者,然后救出凌纤儿。

他的喊声果然惊天动地,声传十数里以上。

白中红本就为着失去两人踪迹而头疼,不断地催着力图搜寻,谁知才过三更天,正准备休息,已然听及喊声传来。

叶水心第一个反应:“是丁冲怒叫声?在冰神峰那头。”

白中红诧愣不已:“他干嘛乱喊,难道凌纤儿出事了?”

叶水心道:“极有可能!”

“快过去看看。”

白中红不敢耽搁,赶忙啸来龙鹰,往冰神峰方向掠追过去。

叶水心轻功虽然稍弱,照样尽展全力,急追后头。

一连掠过三林、五崖、六险岭,终于抵达冰神峰。

白中红已然发现丁冲追寻于一处银杏林之间,已自掠身过去。说道:”你找我么?”

丁冲乍见白中红,一时怒火更起,厉道:“卑鄙小人,还我纤儿来!”

右手一扬,数枚铁胆漫天花雨,就疾射过去。

他在盛怒之下发射。但见铁胆直若附及魔咒般.匪夷所思快速罩射白中红全身要害。

白中红但见铁胆霸道,哪敢硬接,赶忙展出移形幻影,咬咬把幻出十余条身影,这么一闪一缩,四枚铁胆尽没抽中。

丁冲但见暗器被收,怒不可遏,厉吼一声,掠冲过来,双掌凝力,奇速无比轰来。

白中红冷笑,引手挡去,砰砰砰砰,连挡四掌,身形连退十余丈。

猝见丁冲再翻厉掌,白中红猛抽身跳掠高空,厉掌一时失去人影,轰向前头合抱粗银杏,打得技断树碎,烂屑满天飞。

白中红凌空喝道;“前辈找我,就为了对这一掌吗?”翻身落下,连击三掌,终将丁冲迫退数步,通缓针锋相对局面。

丁冲锵然一响,抽出三尺利剑,直指白中红,冷笑道:“乖乖给我交出凌纤儿,否则决个你死我活!”

白中红征愣无比:“凌姑娘失踪了?”

丁冲冷斥:“少在那里唱戏,你一直跟踪我们,不是你掳走,还有谁?”

白中红不禁苦笑起来:“我是在跟踪,可是你比我还厉害,竟然躲得无影无踪,打从烈天峰开始,我就跟丢了!”

“胡说!”

丁冲双目尽赤:“任你舌翻莲花,你要瞒过一切!”

此时叶水心已赶来!

且听清楚此事,闻言立即反斥;“老头,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我们从断天崖那头赶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里,哪有时间到你那鬼地方抓走凌纤儿,然后把地藏起来,再装模作样,来这里跟你唱大戏!”

丁冲一愣!

照他所言,两地相距四五座险峰,恐怕没有如此从容时间完成持人任务。然而,他已无人可讨,遂又嗔喝道:“谁知你们是否半途把人藏起来,或另找人绑架!”

白中红不禁有气,斥道:“妈的!人都已失踪,身落险境,你还在这里东拉西扯,你以为我混假的?”他突然抓狂般喝喝厉吼,身若矫天狂龙,冲掠于丁冲周遭.旋若海啸游涡.任由丁冲惊愕猛刺利剑,他总在利剑缝隙中穿游掠飞。

玄天厉掌不断开打,砰砰砰砰!

打得岩跳石飞,再砰一声,白中红已然倒掠而退,愤怒目瞪着丁冲。

此时的丁冲已征愣愣地立在当场,长剑起手式的平举,却不知欲刺何方。

在他四周地面,已被挖出一圈深及数尺壕沟。

他所立身处,直若凸出面被斩断的小树干,似乎只要这么一不小心使了劲,小树干立即会松塌下来,他真的楞住了!

他没想到白中红能在自己利剑猛刺中,如蝴蝶般不理不睬地挖下壕沟。如若他要伤人,自己岂还有命在?

这个年轻人,武功实在深不可测!

叶水心见及此着,先是惊诧,而后激动,捧又转为兴奋喊道:“哇!好棒啊!你竟然请他吃甜甜圈,这是什么功夫?”

白中红冷道:“甜甜圈功!”

他们自冷目瞪人。

叶水心闻言,不禁笑声更逗:“神经病,哪来这种功夫?不过,也真有点像!”

转向丁冲,斥道:“看见没有!我们不想再跟你斗,也不想耽误救凌纤儿的时间。我们根本没抓人,你如果还闹不去,对凌纤儿更是不利!”

丁冲闻言,轻轻一叹,自己斗不过人,还摆什么架势.于是把剑归鞘,跳出壕坑,二话不说,转头即走,免得留在此丢人视眼!

白中红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一时紧急,叫道:“前辈……”

想留人,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自己方才那招,已使对方大失面子。

叶水心较无忌讳,急道:“前辈总出该说凌纤儿如何被掳吧?”

丁冲道:“在望雪峰的洗心潭,对方可能用迷药。”

说完,他已走出十余丈。

叶水心急又问:“前辈欲往何处?”

“天涯茫茫……唉……”

丁冲轻叹中,未再回话,一逗闪身,消逝于林中暗处。

“前辈……”叶水心仍想追去问清楚。

白中红拦住他,叹声道:“由他去吧!”

叶水心急道:“可是不问清楚,如何寻人?”

白中红叹道:“他可能也只知道这么多,否则怎会盲目地前来兴师问罪。”

叶水心想想,亦觉有理,道:“那该怎么办?”

“找啊!”

白中红苦笑道:“这么大一个人,总不会毫无痕迹地消失无踪吧!”

他低头沉吟了一阵,忽而叹向空中,龙鹰闻及。立即飞落他手臂,呱呱轻鸣,似在询问。

叶水心这才看清,龙鹰竟然大若鹏鸟,神勇非常。

除了两眼眶金光闪动,头顶上更有两技龙角般金毛,看来更形特殊。

瞧它张嘴、扣爪之间。充满无边劲道似的,就是一头猛豹,似乎也难逃它利爪撕开似的。

如此异种,实是不可多得。

欣赏中,白中红已交代完毕,龙鹰领了任务,呱呱两声,一飞冲天,绝空而去。

“你让它去干什么?”

白中红道:“找人啊!任何可疑之人背的布袋或是足可隐合人身的东西,它都可以攻击。”

叶水心道:“一切就看它表现了,接下来呢?咱们是否到现场看看?”

白中红道:“自该如此,不过,我得去放风声,让那些罗刹门、长恨宫或者各大门派人都围过来。毕竟凌纤儿失踪不久,应该还未脱离恒山山脉才对。利用他们大包抄,该会有个结果。”

叶水心道:“说的有理,咱们这就去放消息吧!”

两人立即掠往山下,传递消息去了。

直到次日清晨,凌纤儿失踪消息已传开。

恒山山脉顿时增加不少搜山人手,但此山范围甚广,欲搜遍。并不容易。

白中红和叶水心则找机会,寻及望雪峰,亦找到那洗心潭。

一切都没变,连那潭边小山缝里头掉落的野狸肉都留在现场。

第二天,神鹰业已飞回,冲着白中红一阵急鸣,又向松林飞去,白中红不敢怠慢,急急跟去。

只见林中出现一位红色老头,正是上比掳走纤儿的老怪物阴笑海。白中红手一扬,辟见一道银光掠射而至,直没淫魔左大腿,痛得他唉呀闷叫,哪敢接战,赶忙打出白雾,趁机脱逃。

白中红岂能让他走脱,奇快无比扑射过来,双掌威力尽轰,砰砰砰砰一连数掌,打得雾散烟飞,好端端一个人竟然不见?

“可恶!”

白中红不信邪,赶忙掠冲松林区,尽展轻功,迅若狂风,然而连追数百丈,再翻上松顶,四下瞧探,根本毫无动静。

“难道追错方向了?”

白中红怕叶水心有所闪失,赶忙掠追回来。

叶水心已迎过来,急道:“找到人没有?”

白中红摇头苦笑,目光盯向前头,山崖挡前,那人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暂时间之内由此脱逃。

时水心顿时已然猜知结果。

此时他更是疑惑:“难道他会遁地不成?”

白中红苦笑道:“可能吧!他中了我的暗算.可能留下血痕,我们找找看!”

于是他欺向火堆,再次引燃将熄木材,抓在手上,开始搜寻可能的痕迹。

叶水心泄气一笑:“可别前功尽弃才好.否则凌姑娘真的没救了。”

白中红只能摇头苦笑,火把闪处,果然找到血迹。

他欣喜道:“有线索了!”

蹲身下来,仔细找寻。

叶水心亦趋前,瞧及血迹。

他黠笑道:“这死淫贼,看你往哪逃!”

两人顺着血迹搜去,竟然是往深崖那头发展,而且消失崖角。

两人不禁又自纳闷。

叶水心道:“淫魔被我们打落深渊了?”

白中红笑道:“或许是吧!”

叶水心道:“可是,他怎没有发出惨叫声?”

白中红道:“这也是我想弄懂的事。”

两人望着深渊,乌黑不见底,活人摔下去岂有命在?

叶水心喃喃说道:“或许你那几掌已将他打昏,他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坠崖了。”

白中红道:“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怎会?”

叶水心疑惑地望着白中红。

他又道:“他想自杀?”

白中红道:“不是自杀,是脱逃!”

“怎么说?”

叶水心不解。

白中红道:“我那几掌根本没打着什么,他躲开了,自己往下跳,否则很难逃过我的追捕,另外……”

从胸口拿出丝巾:“这是凌纤儿留下来的,且在崖下松枝发现,可见凌纤儿是被带往下边,丝巾不小心遗落,才会挂在松枝上,至于这几点,只有一种可能,老魔的巢穴就在深渊某一处,他当然随时可以往深渊跳了!”

叶水心恍然道:“对啊,看来就是这里了。”

不禁皱起眉头,道:“如此深不见底深渊,咱们要如何摸下去?要是有个闪失,准摔个尸骨无存!”

叶水心无奈摊手:“要如何下去?到山下买绳子,然后一步步放下去?”

白中红道:“恐怕没时间了,淫魔已受伤,必定急着想避难,说不定他会换巢穴;最重要的是凌纤儿仍在他手中,不知他是否会恼羞成怒而报复在她身上。”

叶水心道:“不然你待如何?跟他一样,冒着粉身碎骨风险的往下跳?”

白中红正有此意,道:“淫魔能没事,我自信也该能克服才对。”

“那是懂得方法,知道落脚处才行。”

叶水心焦切道:“在没找出办法以前,我不准你以身试崖!”

白中红若有所思,道:“那就找办法吧!”

于是他找来不少细碎石块,垂直往崖下放去,如若下头有凸岩之类,自会被打着而传出回音。

叶水心但觉此法甚妙,自也加入行列,找来石块,不断试探崖下落脚面石。

足足丢了二十余颗,终于发现回音传来。

他欣喜道:“有了,在这里。”

竟然离血迹处,相差三十丈远。

白中红皱眉道:“怎会差那么远?我来试试!”走了过去,用较大石块试其回音,这一试,足足三数秒才传回撞击声。

白中红苦笑:“照此回音,恐在千丈之下,想安然掠下去,还得鸿福齐天才行!”

叶水心道:“至少比万丈还好,有了落脚处,咱可以慢慢试着下去,例如说,攀岩而下……”

白中红笑道:“你倒是信心十足!如若攀岩,遇上突袭,岂非自寻死路?”

叶水心顿时干笑:“我只是试着提出意见而已,待要如何下崖才没事啊?真是头疼啊!”

两人绞尽脑汁想解决此问题。

然而再怎么想,只有找绳索攀下去外,根本毫无他法可想。

白中红苦笑一叹,道:“我看,还真的得以身试崖不可!毕竟救人如救火,丝毫耽搁不得。”

说完,已试着如何找下崖之路。

叶水心闻言颇急:“你当真要跳下去?”

白中红道:“不然,要等淫魔自动爬上来不成?”

“可是……”

叶水心似知阻止无效,当下说道:“咱们到附近找找,看有无藤萝之类,也好藉助下攀。”

“好啊!”白中红道。

事不宜迟,两人遂折往松林,绕了一圈,果然采来一大把藤萝,勉强扛回崖边,边结边放下深渊。

看似甚多,然而垂放下去,也只不过二百丈罢了。

叶水心不禁皱眉:“还少一大截,怎么办?”

白中红道:“你留在崖上,我先下去,若要用到,通知上来,你把藤萝丢下,目可增加一倍长度。”

叶水心急道:“可是你待要如何上来?”

白中红笑道:“等没了人,咱有的是时间,不必考虑太多啦!我这就下去。”

说完,他已一手抓着藤萝.准备往下坠……

“等等!”

叶水心叫住他,从腰际掏出玉瓶,交给白中红,道:“淫魔迷魂雾厉害得很,方才虽服了解药,避他一回,但下回不知是否挺得住,我也没把握,你拿着它,等找到地头,得服下它再行动,以免着了道儿。”

白中红欣笑接下,说道:“是,且等我回来团圆便是!”

说完,一溜身地,已落入十余丈深。

叶水心娇嗔欲斥,却发现人已不见。

然而他似乎已接受骚扰,轻轻现出甜蜜笑容。

但觉藤萝已重,他赶忙抓紧,并借崖边石缝,打结挂去,以增加抗力。

此时。他只有静静等待佳音回报了。

希望白中红能平安回来,且把凌纤儿救出,也希望凌纤儿能平安无事才好……。

白中红攀藤落崖,直坠那垂松下边之后,已然发现崖面有个凹口,如若得知此处,自可利用落脚。

想是淫魔亦以此处脱身吧?

他摆着藤萝过去,果然发现血迹,当下冷声道:“淫魔果然借此脱逃。既然如此,下一步落脚处,该在何方?”

他凝目往下看去,可惜雾气太重,瞧不出十丈方圆,只好再放藤萝,再垂四五十丈,勉强找出一块凸如牛角般的凸岩。

仔细查看,并伸手摸去,直觉上面光滑不少,大概是淫魔用来回手所用。

甚且凸崖四周,挖有不少小洞,如若是不小心未抓着凸岩,总会抓着小洞,借以稳身吧!

白中红这一发现,心下不由笃定许多,照此看来,每隔四五十丈.必有一处攀手或落脚之处,他根本不怕藤萝不够用了。

于是猛放三百丈,坠入更深深渊下.然后开始找寻落身地点,果然发现又有凸岩伸出。

他一揪手,上头叶水心得知震摆迅号,很快将藤萝抛下。

白中红将其一头系在凸岩上,如法泡制,往下再探。

再落三百丈,距那落脚处已不及四百丈,白中红心头已安稳,立即放弃藤萝,慢慢轻飘下落。

虽然坠势越来越快,他却能手攀岩壁以抵消不少坠力,及至深落三百余丈,隐约可见一片凸岩平台横出崖壁,足足有三个桌面大。他自欣喜,一用弹力落身该处。

这倒像观音大士居坐的莲台,四周长了不少碧草,如若有人从上头掉下来,甚有可能揪住此草而保住性命。“说不定淫魔就此逃过一劫吧……”

白中红边想边探内壁,果然发现一道足可两人并肩而行之裂缝,甚且传出浓浓脂粉味,他心下一喜,果真摸对门路了。

为顾及再中迷药,白中红已将叶水心所给灵药服下半瓶,以防有变,剩下半瓶,或而可用来解救凌纤儿吧!

心想定,他运足功力护身,渐渐摸往那秘道。

方闪身人内,里头竟然出现蜂巢式秘洞,简直左穿右转.四通八达,瞧得白中红暗自苦笑,这分明是个迷宫阵势,怎可无功而返。

于是他小心翼翼摸寻过去,每转一角度,即做一记号,也好及早找出通路。

一时间,他只能耗在此处解阵。

至于那淫魔阴笑海,却不知强敌已摸近,他在负伤逃退之后。已躲身回秘洞,找着药物,准备医治伤口。

那是一间颇为豪华秘室。

四壁挂了五盏宫庭式油灯,映出满地金黄的琥珀地面,就连墙壁都嵌着一片片金黄琉璃石雕。

或而可说,此秘室是由整块琉璃石雕琢而成的吧!

这本是十分清雅秘室,然而淫魔却把石床铺上俗不可耐的虎皮,白底红丝画春宫图的大床罩,以及大棉毯。

仔细看来,不但是床罩,就连四壁浮雕,竟全都是各式各类不堪入目的淫图。

此时他却毫无心情欣赏春宫浮雕。

方自回秘室,猛推左床一片浮雕,那浮雕应手旋转,转出一石柜,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瓶罐。

他抓了几瓶和一把夹子,恨恨坐回床面,把左脚抬高,大腿血迹已渗湿一大片。

他怒骂不已,撕开裤管,伤口只有拇指大,却似乎相当深。

他边骂边倒出一瓶药粉敷于伤口上,随即拿出夹子,往深洞夹挖下去。

任那药粉似有麻醉止痛作用,他仍痛得咬牙切齿,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终于挖出一枚银箭暗器,恨恨地丢在地上,怒骂道:“他妈的!专用暗器的下三滥,哪天必将你碎尸万段!”

猛又把夹子狠狠甩射墙壁,一投三寸。

他这才倒出其他几瓶药物,敷向伤口,血液已止,不再渗流。

随即又小心包扎妥当,才又露出邪恶淫笑:“一只小暗器就要放倒我?做梦!”欲火难熬似的冲向前方那面浮雕,迫掌打去,砰然一响,石壁晃开,里头照样灯火通明。

金黄琉璃四处可见,最深墙壁上却绑着一名女子,正是被捉来的凌纤儿。

她怒目瞪来,嘴巴却被塞入布团,连骂人,嚼舌自杀皆不可得。

阴笑海见及美女,狂笑,渐渐逼近。

凌纤儿双目尽赤,瞪得快喷出火焰把对方烧死似的。

然而阴笑海越瞧她如此.越是兴奋不已?

他邪荡走来,一手摸向凌纤儿下巴,淫笑道:“本公子一连串的春宫表演,难道还没勾起你欲死欲仙的欲望?实是可惜!”

凌纤儿猛甩着头,呜呜叫骂,恨不得将淫徒杀了。

阴笑海却在笑声后,转为淫邪说道:“我本要留着你慢慢享用,毕竟像你如此漂亮又泼辣的女人实在不多!”

“尤其又在关外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简直可遇不可求。我本想慢慢挑逗你,让你完全崩溃,变成荡妇。”

“可惜现在不同了,因为你的朋友自作聪明,敢用暗器伤了我,让我十分生气,我急于报复,唯一方法就是非礼你!”

“我看得出,他一定十分爱你,在得知你被我强奸之后,他会痛不欲生,我自然轻而易举地达到报复目的。”

凌纤儿已无暇想到想救自己的是谁。

她唯想抗衡的是这淫魔。

她呜呜厉叫着,只要淫魔敢犯自己,她立即自杀,让他不能得逞。

阴笑海淫笑道:“你想自杀了事?没那么简单!我要没法子对付像你这种三贞九烈的女子,我岂非要去当和尚闷死?要你死心塌地的跟我,那是我最为虚荣的事,毕竟我又以淫功征服了一个女人。”

“然而这招不行,我只有用春药让你服下。”

凌纤儿闻言,简直想掉泪,她根本不想变成如此啊!然而她却别无选择,全身不由抽颤。

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和无助。

阴笑海瞧她反应,更是淫荡直笑:“害怕了是不是?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让本公子玩得舒舒服服,我保证你天天欲死欲仙,当个春宫大皇后哩!”凌纤儿还想挣扎。

阴笑海怜惜般又摸了她脸颊,笑道:“不要怕,我这就让你欲死欲仙!”

右手拿了一瓶红色液体:“这是我花数十年调配出来的,我封它为‘淫仙荡’,如何?够淫吧!

说完,逼得更近,还把淫药打开,渗出一般腥腻和花蜜混着血液的味道。

凌纤儿已是泪滚双颊,开始露出祈求眼神,甚且呜呜乞求起来。

阴笑海见状更激发淫心。

他笑道:“别哭别哭,小冤家,待会只要服下它,你马上就会知道幸福是什么?来,乖,听话,服下它……”

阴笑海忽而伸出左手,揪出凌纤儿口中布团,本以为她会乞命示饶,岂知凌纤儿却拚出毕生劲道大喊救命!

声音窜出,吓着阴笑海。

凌纤儿却在本能叫出救命之后,始想到此时何人会来相救?失望中,赶忙欲嚼舌头自尽……

然而这一耽搁,阴笑海已有足够时间截她穴道,左手指猛扣,凌纤儿嘴巴已被迫张开,阴笑海猛将整瓶“淫仙荡”倒入她嘴中,咕嘟一声.已吞入腹中。

凌纤儿脸色顿变,阴笑海却已哈哈狂笑起来:“小冤家,你就认命吧!”

玉瓶一丢.竟然拥向凌纤儿,迫得凌纤儿呜呜尖叫,不断拼命挣扎。却哪有效?

她泪水不禁滚流满颊。

阴笑海更是狂烈,复又截断绳索,压她滚落地面,就要非礼奸淫。

凌纤儿自是没命挣扎,然而那春药果真是天下第一淫药,才灌入腹中,已迫得丹田一把欲火猛窜而起,直冲脑门。

冲得她理智渐失,挣扎劲道已快转成贪婪掠夺,她开始呻吟,理智已快无法控制这一切……

眼看她名节将毁之际,忽而传来一阵尖啸声,厉喊着“凌姑娘……”,声音甚弱,却传入凌纤儿耳中。

她听出来是白中红叫声,粉睑不由更晕红,直叫着:“中红,吻我……”已然失去理智。

然而阴笑海本以为好事将成,哪知半途杀出程咬金。

白中红啸声虽小,可是他听得出,那根本已在秘洞不远,只不过是被几道石门所阻闭罢了。

纵使他淫火焚身,可是想及有人正拿把利刀躲在暗处,随时会结自己一刀,他已毫无心情再玩这把戏。

他不禁大怒:“坏我好事,罪该万死!”

猛地几指截向凌纤儿。迫得她倒落地面,整个人仍轻轻抽颤,一脸淫荡难忍地呻吟着。

阴笑海无暇理她,喝道:“老夫宰了那厮,再来收拾你!”

白中红果然已摸近不少。

虽然还在迷宫中打转,但他却已找出此阵布置诀窍.在正反九宫,配上五行六合.变化并不太大,故而行来已较不费事。

他本想通入秘室时再趁机下手,岂知还在外间,已听得凌纤儿惨叫声,更是急得他方寸大乱。

眼看救人已慢,只好啸出声音以通知阴笑海,有敌人入侵,让他有所顾忌,或许会暂时放弃对付凌纤儿,转而来对付自己。

白中红此招果然得逞。然而他仍不知阴笑海反应,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强硬闯关,双掌见墙即轰,见壁即打。

一方面希望轰出通路,一方面也好制造这毁道灭洞假相,再则可引阴笑海甚容易找到自己。

果然,白中红在轰破三道秘墙之际,已是地动山摇,通道岩石四处砸落。

阴笑海不需几分钟,已找到对手。

但见此人即是暗器伤已者,旧仇加新恨已激得他怒火焚身,欲杀此人而后始甘心。

然而他却不敢低估白中红。

当下强忍怒火,潜藏于一秘洞之内,双掌退足劲道,准备随时给他致命一击。

白中红志在救人,根本难理埋伏,破去一墙之后,再奔十余丈,又是一墙挡前。

他啸喝道:“凌姑娘你在哪里?我来救你了……”

话声未落,双掌猝又凝力。猛往石壁轰去,砰然一响,石碎屑喷,就在这一刹那,里头突然射出一幕青光闪闪暗器!

白中红惊叫不好,赶忙施展“移形幻影”身法,左右躲闪。

然而青光乃是针幕,又多又密,他又在秘道中,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不得不挥出流云袖之类功夫,打掉上空大片,身形一翻,整个人倒贴壁顶,针幕自下头啸过,他暗呼好险。

然而喘息未止。

阴笑海早算准他可能躲避方式,但见如已意料之际,他哪肯放过机会,喝地弹出,双手开攻,十余道掌劲砰砰砰砰,打得白中红撞落地面。有若雪球暴滚而退。

情急中,他忍着疼痛,滚闪左侧另一通道,始暂时避开偷袭。

阴笑海功力果然不弱。

此时,白中红受此重击,已是身受内伤,口角挂血,苦叹直道损失不轻。

他一滚身地处,立即准备反击,谁知阴笑海并未当面追杀过来,哈哈奸笑几声,突然消逝无踪。

白中红等待几秒,反扑不着,自知对方必定利用地形之便,另寻他处偷袭。

他登时连换数处地方,且闭口不出声,也好和对手较量难沉得住气。

他经此偷袭,虽然受伤,心头却宽慰不少,毕竟阴笑海已现身,他自无暇迫害凌纤儿,如此,凌纤儿暂时可以安全才对。

思考中,他发现右侧秘道似有淡淡脚步声传来,于是屏气凝神,准备易客为主,反击为攻。

慢慢地凝起掌劲,潜身过去。

忽然间,脚步声又自消失。

沉黑中,根本见不着什么。

白中红也停止不动,直觉上,敌人就在近处没错。

他轻轻抬起一块石头,往左侧射去,卡然一响,石块方自落地,突见人影闪动。

白中红冷笑一声,玄天掌狠猛无比轰去,那阴笑海哪知自己追逐着的只不过是颗石头罢了!

正自察觉是诡计之际,想躲闪已是不及。

那玄天掌奇狠无比劈轰而至,叭然一响.击中其腰背处,打得他闷哼撞退,一退七八丈之遥。

白中红岂肯放手,嗔喝冷笑:“纳命来吧!”

双掌砰砰开打,尽是劈得阴笑海猛吐鲜血,没命往后跌撞,眼看敌人如此狠猛,吓得他猛打白烟。

他厉喝:“看无形之毒!”

白烟散射过来.白中红顿时斜退,不敢硬碰。

这一闪退,阴笑海已自逃窜他处。

白中红拨开烟雾,始发现这烟和上回迷倒自己之烟雾完全一样,自己已服叶水心所赠解药,根本不怕。

想来淫魔已无其他毒药可用,下回自必擒伏他。

一心挂记着凌纤儿安危,现在淫魔又自受伤躲去,想再逼他出来,恐怕不易,看来只有再次出声,引他偷袭自己了。

于是他喊道:“阴笑海,十几年前让你死里逃生,你还不知悔改,十几年后仍自为非作歹,今夜此时,就是你的报应到了,给我滚出来,躲也没有用,我照样拆了你这万恶老巢!”

说完,双掌不停左打右劈,渐渐地复往秘室方向逼去。

及近第一间秘室,烟火透亮处,并无任何状况。

白中红心想,就算杀人不着,先救凌纤儿出困亦好,仍自运足全劲,亦步亦趋地逼向第二间秘室。

此间秘室较为黑暗,四面墙壁留有许多指头大小孔。

白中红直觉小孔子可能是用来发射暗器,于是拉了石块,四面打去,卡卡数响,石块破去,并无动静。

白中红皱起眉头,更是小心翼翼往前摸探过去。

谁知他方自踏入里头,外边石门猛地关闭。

白中红惊叫不好,想反推已是不及。

正待找寻方法开启之际,猝闻秘孔中射出一大堆黝黑东西,而且嗡嗡作响,急扑过来。

白中红猛一回头,脸色大变,那群黑东西竟是奇毒无比的杀人蜂!只见得它们只只凶残,快逾电闪地扑杀过来。

他急叫不好,双掌劲风猛劈猛打,然而却因毒蜂过多,一波波击,一波又来,前赴后继,劈至后来,竟自四面八方涌噬不断。

猝闻白中红尖厉唉叫,整个人倒挥地面,蜂群涌至,竟将他裹得满身满腔,灯火突然灭去,只闻白中红尖叫不断,及至于哀嚎,转为沉痛呻吟。

看来,他当真不敌毒蜂,而被毒针刺得中毒太深.恐怕将毙命于此矣!

现场突转沉默,几乎落针可闻。

那种铅般黑暗,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经过半晌光景,秘密的左上空突然露出巴掌大缺口,一道光线射来,淡淡映出秘室一片蜂尸残骸,以及倒地不起的白中红。”

阴笑海脑袋已探出,在见及白中红身上布满毒峰之后,已然厉淫大笑:“想跟我斗,凭你还早!”

狂笑中,他已关上秘密缺口,随后复往石门行来,小心翼翼启开,秘室里头.满地蜂尸一大片……

他颇为心疼,轻轻啸出声音,想唤剩余毒蜂回巢,然而啸音过处,并无动静。

“难道全部死光了?”

阴笑海更是疼心,然而瞧及白中红尸体,疼心较弱,较为欣喜:“也罢,毒蜂仍可慢慢培养,不杀强敌,却是日夜难安!”

虎死余威仍在,阴笑海虽觉白中红不动,然而仍自想证明他是否断气。

小心翼翼慢步探去,伸掌拂去蜂尸,露出白中红煞白脸容,以及裸露肩头。

“死得好……”

阴笑海正待高兴接收战果,突又觉得疑惑——通常被毒蜂螫死,应是肿胀发红,此次怎会变白?

而且对方连身都光探裸,毫无肿红迹象。

“莫非毒性已变?”

阴笑海正待狐疑,而想退出之际!

岂知一声暴喝:“毒你的头!”

那本是僵死不动的白中红猝然暴弹而起,正往阴笑海扑来。

阴笑海暗喝不好,幸好自己狐疑在先,已自抽退,此时加把劲,虾也似地就要冲弹出秘室……

一手甚且把石门拨动,准备一溜出去,石门再锁困对方。

白中红但见情况危急,右手猛翻暴打两道银光,直射过来。

那银光直若窜裂天地那道闪电,暴快无比直取阴笑海双眼,任他武功经验老道,却仍闪避不及!

他目光正在于银闪之际,已然被射中,叭然一响,双目顿暗。

疼得他落地打滚,惊骇叫道:“我的眼睛!”

白中红冷笑斥道:“瞎着眼睛去会阎王吧!”

眼看石门将闭,急忙掠来,右脚一勾,拨开少许,身形一挤将出,左手突又扬起那件素青外衣。

他冷虐又笑:“让你尝尝自作自受恶果!”

外衣一掀,千百只杀人蜂劲涌而出。

白中红猛退出来,石门砰然而闭,只闻里头阴笑海尖厉骇叫,不断挣扎打滚。

任他能控制毒蜂,但在双目失明且疼入心肺之下,已无心啸出控制毒蜂音律,而那毒峰又自凶狠异常,见人即螫,刹然间已螫得阴笑海满地抽搐,无力挽天矣!

白中红这才嘘口气,暗道要命,若非自己掌力还管用,勉强杀死泰半毒蜂,否则此次真的赔命于此。

他摸摸在大臂,已肿出一块,赶忙倒出叶水心所赠灵药,管他有效无效,先敷上去再说。

还好是这一痛螫,白中红已知掌劲杀不了全部毒蜂,当机立断,赶忙脱下上衣,天罗地网般快快把欺身不敌的毒蜂给网缩成一团。

任那毒蜂厉害。但被缩成一团之后,已无法展翅,只能如蚂蚁般的蠕动,威力自是尽失!

白中红则把它置于墙角,并用整地蜂尸。连同自己身体掩盖起来,装出道蜂群螫倒情景以欺敌。

果然阴笑海做梦都想不到,如此蜂群,竟然螫人不死!

一时大意走了进来,不但双目被射瞎,甚且自食恶禁,反被毒峰螫毙当场,可谓天理昭彰,屡报不爽。

白中红敷下灵药,疼痛稍去。

暗自解嘲叫声要命,始把衣衫半穿半披套往身上,随后开始搜向其他秘室。

逐一搜寻过去。

凌纤儿仍自倒在地上,满面充血通红地颤动着。

甚且已穴道受制,仍自露出淡淡呻吟,想来那春药劲道之强,已迷失她本性矣!

白中红却不自知,一间间地搜寻过来,终于找到那豪华寝室。

他先是发现床上那春宫图床毯,哗了一声,暗骂,果真是大淫魔。

来不及再探他处,他一转头,已发现凌纤儿躺在邻室地面。正打颤着。

“凌姑娘!”

白中红惊心万分,赶忙欺掠过去,顿时发现凌纤儿那张血红脸面,以及疼苦呻吟。直觉上,她正受无尽痛苦煎熬。

心头登时不忍:“凌姑娘你还好吧……”蹲身下来,即已伸手解其大道。

他哪想到凌纤儿乃是中了“淫仙荡”春药之毒,如此解开,无异是在解除她所有禁制。

果然穴道一解,她整个人突然浪笑起来,喝着:“白公子,我要……”

来不及言语表达,整个人已扑向白中红,淫浪邪笑地撕开自己衣衫。

白中红见状大骇,想推开她,复又发现她前身已光裸裸……急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张脸登时飞红。

他急忙叫着:“凌姑娘……”

凌纤儿心性已失,哪能听得入耳。

白中红见状大骇。

他窘急大叫:“凌姑娘不可!”

白中红突而见其脸面通红,复又想及淫魔,心念一闪:“莫非她中了春药之毒?凌姑娘……”

眼看喊人无效,他赶忙几指截去,封住凌纤儿穴道,她终于软塌下来。身形却仍火辣辣抽颤着,一双眼睛欲火直喷,呻吟声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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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猴王

白中红赶忙爬起来,猛甩脑袋,直呼要命要命。

白中红猛咬舌头,暗道冷静冷静。

他发现凌纤儿全身不断发红,两眼更自血红吓人。

心下一愣:“她真的是中了春药?听说有的春药,非经过夫妻之礼不能解……,可是我跟她……若当真在此交合,往后将如何解释清楚?说不定还逼得她无颜见人而自寻短见之路!不行不行,得招解药才行!”

他赶忙奔往寝室那头,正待翻招,已发现那石柜,堆满各式各样的药瓶。

白中红不断打开闻其味道。

然而他实在对药不内行,闻了也是白闻,根本试不出哪瓶才是真正解药,急得他直跺脚。

正苦无法中,凌纤儿猝然又传来较重呻吟,白中红急忙望去,却见她嘴角渗出血丝。

这下更整得他方寸大乱,顾不得再寻解药,急奔回来,拿出叶水心所赠解药,灌入她嘴中,并逼其入腹。

本以为此药会有效果,然而几分钟过后,凌纤儿反而脸面更红,嘴角血死又渗出来。

白中红不禁苦笑,此药根本无法解去她身上之毒。

难道真的要跟她行夫妻之礼吗?

白中红仍自不敢。

毕竟淫魔所下药性如何,他根本不知。

他也想到唤那叶水心下来,凭他在长青仙翁教导之下,对药物自有两下子,说不定可以找出解药。

然而凌纤儿已如此危急,外头那迷阵又不好闯,就算闯出去,再喊叶水心下来,恐怕也得耽误不少时间,不知凌纤儿是否熬得过来?

何况叶水心未必保证,定能找出解药。

更何况凌纤儿此时光裸裸,实是不能再见其他男人——即使叶水心如此娘娘腔,亦不能例外。

这一挣扎,凌纤儿又自渗血呻吟,此时已是极度痛苦表情。

白中红当机立断:“先逼出她身上毒性再说,即使不能全部逼出。让它降低多少算多少!”

心想定,白中红赶忙欺前,顾不得对方裸身,双掌急按她胸口,极尽全力地把内劲逼过去。

他武功得自异人真传,内劲自是强劲非常,而且最近不知怎么,突然又增进不少。运逼起来;自不算困难

眼看内劲过处;凌纤儿血红脸色已渐渐褪弱下来。

白中红目光一亮,感情运功有效,于是更加猛劲逼去。

功运一周天,两周天,直到三周天。

凌纤儿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呻吟声渐渐转弱而平息,身上毛孔已渗出不少晶亮汗珠,想是春药毒物,已随汗珠排出体外了吧?

白中红但觉逼得差不多了,始敢放手。

考虑着是否解她穴道?终于在想证明之下,解去她穴道。

岂知穴道一解,凌纤儿又自淫态复发,说着淫话,就要扑向白中红,吓得他几指又把凌纤儿点昏。

他苦笑不已,看来毒性未除尽,这招显然效果不大。

还好凌纤儿反应已非方才激烈,而且不在痛苦呻吟,或可支持一阵。

趁此机会叫那叶水心下来便是。

他急着替凌纤儿寻衣已蔽体,可是方才她的确够豪放,三两下把自身衣衫撕得烂碎,现在哪里去找衣服?

他心念一转,暗道:“老淫魔抓过不少姑娘来此,该有衣物留下吧?”

于是先把凌纤儿抱向床上,以毛毯盖住,他始往四处翻去。

偌大一间寝室,竟然只有老魔几件恶心衣服,实在不适合姑娘穿着,他只好再探往其他秘室找寻了。

然而他转了一圈,除了几间练功房之外,已无任何秘室可寻。

白中红自认为不可能,照说淫魔如此好色,怎可能只有一位姑娘?想来必另有艳窟才对。

于是他又折返寝室,向那几片淫浮雕摸探,及至右床边那片墙,一按下去,果然迎手而开,现出一条秘道。他随即往里头探去。

再行二十丈,前头又是石门挡道。

白中红仍小心翼翼搜寻。

他试探一按,轰然一响,石门暴开,上头顿时传来莺燕惊叫声,各自缩向内角。

白中红这才瞧情里头,似已通往崖壁尽处.可见及外头云雾。

淡弱灯光下,照出此窟甚是天然,且颇为宽敞,五六名女子本是聚集一堆聊天,此时各自躲往自己床铺,一脸惊愕地瞧往石门。

白中红史发现她们年纪均不大,且都颇具姿色,六名共通之处是衣衫随便。有的甚至穿着肚兜便已了事.看来她们已甚习惯于此处生活。

六人先是惊愕石门顿开,随又想及除了老淫魔之外,哪还有别人?

于是转为例行公事般木楞,突又见及来者不是老淫魔,个个又自紧张起来。

白中红则落落大方笑道:“你们自由了,老淫魔已被我除去。”

众人闻言,当下一愣,尚未弄懂来人话中含意。

白中红再说一遍,穿肚兜女子首先弄懂。

她惊愕道:“你杀了老淫魔?”

她身材颇壮,似乎是关外儿女。

白中红含笑点头:“正是,他死了,你们也自由了。”

“当真?”

红肚兜女子首先蹦起,又自追问,在得到确切答案后,突然落下两行热泪。

她喃喃泣道:“老天有眼,我们自由了……自由了……”

其她五名女子已然相拥而泣。

从完全绝望中,突然传来莫大喜讯,当然轰得她们情绪澎湃,许久不能自己。

白中红等她们发泄个够,才说道:“你们可以出来了,不过,别忘了穿衣服。”

闻及衣服,众女子突然“啊”的一声,赶忙双手掩抱于胸,窘困非常地缩回床头,急于找寻衣服穿着。

她们被抓来此,从先前的拼死不从,随后被阴笑海威胁诱逼,又在逃亡无数次之后,已然认命地接受摆布。

本来在此上不及天,下不及地的妖洞中,根本已无人会来。

而且众姐妹一天到头还不是办那种事?衣服对她们来说已是多余,久而久之,连穿都懒得穿了。

然而现在不同了。

希望之门已开,她们自可逃脱厄运!

刹时间,羞耻之心又被唤起。

女性天生善良以及遮羞心性油然而生,在突然被陌生男人闯入之际,她们亦自然产生大惊小怪反应。

窘困中,拚命穿回衣服,把身躯裹得密不透风。

白中红自知礼数,转过头去,以免落个偷窥之名。

众姑娘甚快穿妥,她们已然窘困不安,不知如何面对这位看来颇为英俊的男人。

还是那个关外的姑娘较开朝。

她拱手谢声道:“多谢公子搭救,容小女子一拜!”

她一跪,其她五人跟着跪拜起来,

白中红这才转身回礼,要她们别多礼,快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为是。

几名姑娘应声,想收拾,却发现自己除了一身衣裙之外.似乎已空无一物,不禁愣在那里,挣扎着是否把床铺给卷带回家。

白中红瞧她们虽然还能谈言,但个个肌瘦肉隐,巳苍白吓人,早被折磨得气血竭弱不堪!

别说搬东西,就是爬那深崖,恐怕都可能力不从心。

不禁暗暗轻叹,阴笑海实足作孽.如此让他死去,真是太便宜了。

他道:“找些值钱的东西即可,另外挑件像样衣服给我好吗?”关外姑娘问道:“还有受难人?”

一名头绑双辔女子窘羞道:“还有一个,昨夜公子……不,是老淫魔还要我在她面前表演……”

关外姑娘轻叹:“我们都是这样被折磨过来的,她还好吗?”

白中红道;“还好……”

关外姑娘已从墙角处抓出几件衣衫,交予白中红,叹声道;“这是以前姑娘留下来的,你挑着用吧……”真是感伤不少。

白中红边挑一件白衣裙,边问:“她们全被老淫魔杀了?”

“或许吧……”

关外姑娘两眼含泪道:“被抓来此,不是脱逃时,跌入深渊而亡,就是被老淫魔折磨至死。”

“像我这么壮的女人,也只能应付他玩个半年,想来我日子已不多,没想到碰上了公子……”

说到伤心处,泪水更流不断。

白中红轻叹道:“实是作孽!还好,他已遭到报应,你们亦已脱险;收拾一下,待会我送你们上崖,也好重见天日。”

众女子再次含泪言谢,白中红这才先行返回寝室,替凌纤儿穿上衣裙,以免再裸身见人。

经过如此耽搁,凌纤儿脸容又渐渐转红起来,瞧得白中红大为紧张,赶忙运劲再替她逼毒。

然而过不了几分钟,关外姑娘已领着五位同伴,含羞带怯地走了出来。

一看凌纤儿脸容,关外姑娘叹道:“公子别费劲了,她是中了最淫荡的春药,你得娶她为妻,或而十天半月之后,可愈她的病,否则……”

“否则如何?”白中红急忙问来。

关外姑娘叹道:“否则她可能烧坏脑子,变成花痴,前两个月就有一位,被老淫魔下药过重,疯疯癫癫地跳下深渊。

当时她还裸身抱着木头,把木头当男人,一起跳下去,还说什么云游天庭去了……”

白中红闻言,暗自叫苦:“难道真无解药吗?”

关外姑娘道:“恐怕没有,通常老淫魔的春药,都没有解药。”

“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中红此时,全把希望寄托在叶水心身上。

当下背起凌纤儿,道:“咱们走吧!留在此没意思。”

于是领着六姑娘,走出寝室。

及至毒蜂秘室,白中红打开窥洞,往里头瞧,老淫魔尸体已被毒蜂啃食得斑斑红点,这才敢安心离去。

六名女子则轮流瞧探这万恶仇人,随后每人吐一口痰,始消心头怨恨。

白中红领着六大,甚快转出迷宫阵,抵达崖边那凸出平台。此时天色转亮,该是五更已过吧!

白中红随即啸向崖顶,回音荡处,已传来叶水心声音:“够长啦——”“什么够长了?”

白中红一愣,登时顿悟,想是叶水心利用此空档,又去找山藤,现在足可一垂到底了吧?

他得先把凌纤儿送上去,又怕六名女子过于紧张,遂道:“我先上去,然后放下藤索,你们把它套在身上,我自会拖你们上去。”

关外姑娘颔首:“我们省得,公子先上去吧!”

白中红但觉她颇有男人风范,自是放心不少。

于是道声:“待会见”,他已掠身而起,直射高空,五十丈一落脚地攀岩飞掠。

虽然他有伤在身,但只带一人,仍难不倒他.动作更自灵活,瞧得六位凡尘姑娘还以为仙人在飞掠呢!

十几个起落,白中红终于窜向崖面。

叶水心早就焦切万分等在那里。

忽见人影飞起,他心绪飞扬,欣喜道:“人救回来了?”

白中红苦笑:“是救回来,不过却中了春药,你快想办法救她!”

已将凌纤儿摆平地面。

叶水心征愕:“中了春药?”

白中红道:“正是!”

边说边把一大堆山藤往下头放去。

叶水心不禁想笑:“怎会中此药呢?”蹲身就欲探摸凌纤儿。

白中红急道:“千万不能解她穴道,否则她会发花痴!”

叶水心唉呀一声,赶忙收手,窘红着脸。

她纳闷道:“发花痴会是什么模样?”

白中红瞄眼道:“先救人行不行?一定要让她出丑吗?”

叶水心这才伸舌干笑:“我只是好奇嘛!何况我对春药一窍不通,可没把握解得了。”

“尽力便是!”

白中红已把藤萝放尽,下头且传来回荡,他开始收绳。

叶水心疑惑道:“下边还有人?”

白中红道:“六个受难女子,这不关你的事,你尽力救凌纤儿便是。”

叶水心为之瞄眼;“她现在变得比我重要得多喽!”

无奈地.仍自开始替凌纤儿查探是身中何毒。

白中红则极力拖吊六女子

先是两女吊上崖,已费去一刻钟时间。

他觉得过慢,干脆自行再往下掉;然后借着藤萝之便,一次带两名,轻轻松松掠往上头。

再来一趟,照样把关外姑娘及另一位女子挟掠上崖。

六人上崖之后,齐再拜谢救命之恩。

白中红本想送她们下山,可是事关凌纤儿,他自不便走开。

幸好关外姑娘颇有自信,且自告奋勇欲带人下山。

白中红在得知她对附近地形甚熟悉之后,也就安心地让她领人下山。

临行,白中红本想给点银两,也好让她们重生,可是银票早在逃难中遗失了,他只好动到叶水心头上,要他拿出百两黄金银票,给六人平分。

叶水心虽是鬼叫,仍遵照拿出,赏人去了。

六女子受了银票,喜极而泣。

再次跪拜后,才在关外姑娘引导下,—一告别离去。

白中红见人已走,心绪随即拉回凌纤儿身上,瞧她仍昏迷不醒,且面色渐红,不禁甚急迫问:“你查出结果没有?”

叶水心瞄眼:“你干嘛没穿上衣?”

白中红一愣,回眼自身,这才想起在秘密寝室时,和凌纤儿来了一段激情的纠缠。

不禁窘笑道:“我的衣服拿来抓毒蜂,破了大洞,只好抛弃了。”

“是吗?”

叶水心狐疑,斜眼更瞧!

“当然如此!那老淫魔养了无数毒蜂,厉害无比,我差点死在毒蜂毒针下,幸好我及时反扑,迫得老淫贼自食恶果!”

白中红忽而想到左臂,赶忙伸向叶水心,道:“看,毒针螫的包,还肿着呢!”

叶水心一眼望去,果真肿如包子,这才露出笑意:“还好没把你螫死,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在底下,干柴烈火地烧了起来呢!”

白中红窘着脸:“少神经病!我岂是那种乘人之危之人?”

叶水心黠笑道:“那可不一定,何况凌姑娘又是那么漂亮,有多少男人能抗拒得了她?”

白中红斥笑:“我要非礼,一定先向你下手!娘娘腔!”

叶水心顿时满脸窘红且甜心,道:“不害臊,我是男的,你也敢来这一套,简直比阴笑海还色!”

白中红道:“别越扯越远,你到底对她有无办法?”

叶水心摇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我根本不懂此药药性,解它谈问容易!”

白中红闻言,不禁又紧张起来:“那人该怎么办?人命关天啊!”

叶水心疑惑道:“中春药,会要人命?”

白中红道:“变花痴,岂非比要人命更惨!”

“说的也是……”

“废话!不严重,我会找你?”

白中红急道;“快想想办法,别耗着不动。”

“我在动啊!”

叶水心笑道:“脑子不断在转啊!”

听及白中红那句“很严重才找自己”他格外觉得受用,心神已有了飘飘然感觉。

他再次替凌纤儿审视状况.甚至拿出银针,刺向她指头,挤出血液嗅闻,随又尝尝。皱眉道:“是咸的!”

白中红一个响头就要敲下来,斥笑道:“血当然是咸的,你在耍什么宝?”

叶水心唉呀一声,赶忙逃开,窘困一笑:“人家太专心,一时忘了嘛!哇,头晕了啦!”

一时身形不稳,突然邪邪笑起:“白郎,我好想你啊……”说完即欲抱人。

白中红见状大惊:“你中毒了!就只这一点点?”

叶水心哇地一声,已晕倒白中红怀中,一股体香涌出,直叫白中红闻之脸红。

然而他无暇多想,急唤着:“娘娘腔,你当真?”

叶水心忽又呵呵笑起,赖在白中红怀中,娇笑不已:“我真的中毒了……”

白中红瞧他模样,敢情是闹着玩的。

再次敲他响头,斥笑道:“你敢耍我!”

这记响头敲得不轻不重.却吓得叶水心唉呀跳开,红唇呶起,叫道:“人家真的中了毒,你敢打我?”

白中红道:“别闹了,救人要紧!”

叶水心更嗔:“我真的中毒,你偏不信!”

抓出药瓶,硬是塞服几颗药丸入口。

白中红一愣:“你真的……”瞧他服药,有些信了。

叶水心瞄眼道:“舌头热热的,不是中毒是什么?只不过较轻微罢了。”

白中红不禁耽扰起来,几滴血液就能发热,那凌纤儿身上之毒,难怪十分强烈。

想及无力助她,已然轻叹连连。

叶水心瞧他如此感伤,不敢再耍嘴皮。

他正色道:“我看,得寻灵药才行了,没有雪莲,千年灵芝亦可。你中了热毒,她中了春毒,正好以灵芝药性化去,两人同时可脱困。”

白中红焦心道:“灵芝真的有效吗?”

叶水心道:“当然有效!我爷爷说,干年灵芝功效神奇,足可脱胎换骨,解去百毒,否则又怎会叫我们去找此味药,解你身上不明之毒。”

白中红轻叹:“可是,我们不一定找得到它啊……”

叶水心瞄眼:“不找,怎知找不到?找不到,你岂非完蛋?此事非进行不可!现在就去。”

抓着凌纤儿,就要负背于肩上。

白中红在无计可施之下,也只有寻找灵芝一途。

他道:“我来背……”

叶水心瞄眼:“你还想占便宜?不行,我背她才行!”

白中红斥道:“你神经病,难道你背她就不占便宜?你以为自己是女人不成?”

“我……啪……”

“少在那里呢呢叫,你有把握背着她,登上险恶无比的飞雪蜂?”

叶水心往远处瞧,那飞雪峰已是恒山最高最险山峰,耸入苍穹之中,像穿过云层似的,不太好攀。

犹豫一下,终于把凌纤儿交还白中红,冷道:“你敢揩她油,到时她醒来,我会告诉她,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白中红睨眼:“神经病,你不但娘娘腔,连个性都像女人,那么容易吃醋!走吧!”

他背起凌纤儿,已自掠往更高峰去了。

叶水心愣了愣,喃喃道:“我真的那么容易吃醋吗?”

想着想着,不禁自嘲一笑:“吃醋就吃醋,人要是没毛病,还算人吗?”

当下,他挺胸阔步,大大方方追向白中红后头,一点都不为吃醋感到窘困。

白中红急于救人,无暇再理会他,尽展轻功掠过十数座悬崖,六座高峰,及至下午,这才抵达如剑耸天的飞雪峰。

放眼瞧去,白云裹罩中,全是一片瑞雪,映在阳光下,有说不出的神秘与圣洁。

他已思考,要如何上山找寻灵药?

是否该背着凌纤儿一起上去呢?

轻轻把凌纤儿放于地面,却发现她经过大半天折磨,药性又自发作,整张脸通红如血。甚且开始呻吟。

白中红不禁头疼,看来非得找地方再逼毒不可。

而且她穴道受制已久,总该解开通通血脉,否则很可能引发副作用,重则半身不遂,轻则常年痉挛。

看看山下,叶水心还在半途挣扎,或许可利用这个时段,替凌纤儿通毒,疏通血脉便是。

于是他就近找了一株巨松树根后头之隐密处,把凌纤儿摆平,先运起神功,替她逼毒。

虽然凌纤儿已穿了裙衫,不再像前次光裸裸,然而瞧她那玲线身躯,尖耸结实酥胸,仍自散发女人无尽媚力,照样挑逗得白中红脸红心跳。

一幕幕想入非非情景直涌脑门,迫得他运功不专,效果大打折扣。

幸而凌纤儿受及功力,呻吟之后开始蠕动,昏迷中喃喃着:“公子……我要……

这一声又把白中红胡思乱想心绪打醒。

他急忙甩头醒脑,急急喝道:“不能如此,此时救人为重!”

深深吸口气,定定神之后,始敢再运功替她逼毒。

眼看双手按在凌纤儿胸口,几乎可说触及那片酥胸。纵使这是救人,然而对她仍自吃亏不少。

白中红轻轻一叹,或而今生今世,已有义务娶她为妻了吧!

想到娶妻,他不禁再往凌纤儿花容月貌望去。

虽然挂着深锁眉头.然而或许有一天能把它打开,她将会是一位无尽风情的绝世美女啊!

得此妻子,夫复何求?

然而事实真的会如此顺利吗?

想及和凌纤儿种种误会,白中红不禁轻叹不已,实是造化弄人。

不管如何,白中红有了娶她为妻想法之后,动作突然大方自在许多,不再像方才畏首畏尾,活像个长不大的男人似的。

他虽仍有分心,却能及时拎神回来。很快运功行三周天后,凌纤儿额头已冒汗,血红脸面已褪去不少。

白中红这才嘘口气,收起神功,接下来该是替她疏通穴道了。

想及穴道一解,凌纤儿可能媚态复发,不禁脸红,然而不解,又怕她受到伤害,于是豁出去了,几指点上去,解了对方四处要穴。

凌纤儿登时翻亮眼神,淫媚瞧向白中红。

翻个身,就往白中红身上扑。

白中红窘困直道:“凌姑娘你镇定些,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凌纤儿扑身已临,压得白中红节节后退,空有双手,却不知如何收拾。

幸好凌纤儿穴道刚解,血气未顺,力道自是大打折扣。

尽管如此,动作难免淫荡,白中红只能消极抵抗。

凌纤儿又自扑来,忙得白中红穷于应付,直叫姑娘不要不要,两人却如柔软的棉花般手缠脚堆地扭在一起。两人正“打”得火热之际。

背后突然有人斥道:“你们在干什么?无耻!”

原来叶水心已赶来。

他本是疲累想休息,忽闻松林处有缠绵声传来,他心下狐疑,追掠一探,竟然发现精彩状况,气得他两眼圆睁,骂了出来。

白中红忽见叶水心到来,如获救星似的急喊:“快过来,把她抓住!”

叶水心发现白中红正抓住自己腰带,哪想到他是防止被脱?但瞧来却像欲脱之势,他更嗔叫:“抓住她干什么?帮你非礼她是不是?”

白中红一愣:“你想到哪去?……”

话来说完,凌纤儿又自抱住他。

红唇已印向男人嘴际。

叶水心见状,顾不得再骂人,急喝不可,赶忙掠来,抓小狗似的把凌纤儿抓开。

凌纤儿顿失白中红之下,忽见叶水心,抱了过去,荡笑道:“亲我,吻我啊……”竟然连他都不放过。

叶水心顿时花容失色,急喝:“不要,不可!”

凌纤儿照样扑吻,吓得他挣扎急叫救命,已然被凌纤儿压倒在地。

白中红见状,这才幸灾乐祸道:“让你也尝尝男欢女爱的滋味!”

他爬身而起,根本不想解救。

“救命!啊——”

叶水心挣扎中,胸襟突然被抓开,吓得他尖声大叫,推人不着,赶忙连点数指,这才将凌纤儿制住。

趁此机会,他没命爬逃退起,余悸犹存地抓着胸襟,直道要命要命。

白中红这才走来,将凌纤儿扶正,边替她把脉,边瞧向叶水心,捉笑道:“现在不知谁在非礼谁了!”

叶水心嫩睑泛红,窘斥道:“要不是你存歪心,解她穴道,怎会造成此局面?”

白中红道:“我不解她穴道行吗?已快过一整天了。”

叶水心一愣,如此普通常识,他当然懂,可是此时此刻,他怎好认输?

当下恼羞成怒般斥道:“不管,全是你的错,你存心不良!”

白中红一笑:“随你怎么想,我斗不过你!”

摇着头,还是替凌纤儿检视穴脉。

叶水心突然斥道:“走开,不准你再照顾她!”

说完,又把凌纤儿抢了过来。

白中红心想他医术比自己高明,也就由他去了,落个轻松。

他捉笑道:“你不怕她再非礼你?”

“那是我的事,总比被你非礼好!”

叶水心斥道:“还不上山找灵芝!人,我来照顾。”

白中红心想这样也好,遂道:“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何况我还是光着上身,到冰天雪地里头,虽不致冻死,可是我不愿变成野人!”

叶水心瞄眼:“去找些野味,我弄件衣服给你。”

“你哪弄来?”“你管不着,快去。”

白中红拗不过他,只好从命,立即往林区奔去,心头却不断想着,这家伙怎能在此深山弄到衣服。

叶水心却早有盘算。

他盯着白中红离去后,又瞄向四周,但觉无人,始敢溜进隐密处,将自己贴身内衣脱掉一件,随后,他把那件衣服撕开,东挖西裁地,想弄出一件披装,也好充数。

待三两下弄妥之后,他不禁笑道:“有布就行,像不像样,那倒在其次。”

高高兴兴地返回,开始升火,准备烤肉。

白中红自快去快回,不到半个时辰,已猎回一只雪狐,足够三人进食。

及返回火堆旁,白中红放下猎物,探问道:“衣服弄来了?”

叶水心笑道:“嗯!挺特殊的!”

立即抓出那件活像裹脚布的新潮衣服,拿向白中红,笑道:“将就穿着便是。”

白中红乍见这玩意,登时岔了气。“这不是你的内衣?”

叶水心道:‘’你可以幻想它的不存在。”

白中红苦笑:“什么话,叫我穿这样的东西在身上?”

叶水心笑道:“别管那么多,实用最重要。”

白中红无奈地接过手,往身上东披西挂,勉强可凑合。他自我解嘲笑道:“真是越混越回头了。”

叶水心已然快笑岔气,频频安慰道:“不会啊!一切实用为重。”

白中红只能苦笑,毕竟任务甚急,容不得他多做耽搁,也只好任由叶水心消遣去了。

野味甚快烤熟,两人各自裹腹。

随又撕下一小片,两人合力喂入凌纤儿腹中,以免她挨饿过头而元气大失。

进食完毕,白中红再次望向飞雪蜂,喃喃轻叹:“若大一片,却不知灵芝在何方?”

叶水心道:“有缘自能得到,走吧!有试总比没得试好。”

背起凌纤儿,就要跟去。

白中红征愣:“你这是……不留她在下面?”

叶水心道:“留在这里干嘛?别忘了,外头敌人多得很,何况他欲火焚身,用冰雪冰她,说不定有效呢。”

白中红想想,但觉能就近照顾也好,于是不再阻止,领着他,小心翼翼登往飞雪峰。

登行数百丈,已穿透云层。

四处瞧来,更是一片银白,直若进入北极冰封世界,已然忘记身在何方。

白中红念道:“到一个有药香,地形类似灵芝的地头……”

这是自古相传,白中红只能怀着希望寻去。

又自行及三里,已然快抵峰顶,哪能寻得什么灵芝形状险地。

此时夕阳已沉,天色将黑,看来今晚无法探寻了。

白中红遂建议,找了一处能避风避雪之山洞,和叶水心躲了过去。

叶水心整理块干净地方,将凌纤儿放置妥切,始拿出山下所烤野味,分给白中红啃食。

一边食用,白中红一边轻叹:“难啊!白茫茫一片.如何去寻得一粒白米?”

叶水心道:“一定有办法!”

遂自走出来,四面瞧去,希望能发现什么。

忽而,他见及东北方向那三数尊雪蜂,反照在夕阳光下,幻出海市蜃楼般亮影,直若头上那顶帽子,更像灵芝形状。

他不禁欣喜万分,急叫:“看!那该是灵芝蜂了!”

白中红闻言,急忙追出,仔细瞧去,果然像极。

他哪顾得休息,一声“我去瞧瞧”飞纵而起,直掠过去。

那灵芝峰已是最高处,且十分险恶。

白中红掠攀而来时,已受及三道险崖阻挡,幸而他轻功了得,皆可有惊天险掠过。连奔二三里,终至峰顶。

四面瞧去,只见得七八尊凸峰四周散开,倒像灵芝排列,居中则地形特异,竟是散布大小不一曲湖池,大者十数丈,小者如桌。

在这冰天雪地地形之中,它们能不结冰,实是有如门道。

白中红喃喃念道:“或许灵芝真的在此了……”小心翼翼地探查过去。

几个起落,他已抵一处池边,伸手探去,湖水冰冷彻骨,那感觉,自比寒冰更冷,为何仍自不结冰呢?

他仔细往地底瞧去,霎时眼睛发亮,因为地底正有一株灵芝般植物,正随波晃荡。“莫非这就是千年灵芝?”

白中红欣喜不已,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可以得此异宝。

当下哪顾得寒冷,猛往地底跳去,双手揪住灵芝即扯。

那灵芝茎甚韧,抓址之下,竟然不动。

白中红难能忍受冰水浸身过久,只好运足全身劲道再扯拔此物,叭然一响,灵芝终被扯起!

然而却连着几条臂粗茎结,往左右扩散。

白中红更扯,劲结更散,迫得坚冰叭叭断裂。

在此同时,那澈冷池水突然从那茎根深洞中猛灌下去,越灌越急,那洞越溶越大,水流更急。

直到后来,竟成游涡般往深洞钻去。

白中红身在水中,登时被拖动。

突见此况,他惊叫不好,赶忙放弃灵芝,猛跳出水面。

就在他跳出之际,池底冰面似已全部溶化,池水猛然降下去,轰然一响,凹出十余丈深口,这震力连带牵动左右冰池,又连续轰轰数响,十几口冰池猛然下陷。

吓得白中红拚命再掠退百余丈,始有落脚处可踩。

如此惊变,又如踩在薄冰上,那突来的冰陷,简直可埋葬任何生物,如非白中红武功不弱,此时可能早随冰陷埋于地底了。

白中红暗呼侥幸,逃过此劫,回头看去,原本大大小小水池,此时已汇成一口水深不见底的大湖泊。

他这才明白,此处可能原是一口偌大湖池。

只是经年累月冻冷,始结成无数小池。

只要牵动湖底冰面,它们若化去,湖水自往下陷,进而牵动附近湖池,引发连锁反应,回归于原来之大湖泊。

然而他却想不通,为何每一湖池底下,都长着一株奇异花卉?

莫非这本是一片冰面,只因奇异灵芝生长于此,分泌出某种能溶化坚冰的东西,始成湖池?

当然有此可能。然而白中红已无心猜想,他只想证明这些花卉是否为千年灵芝?

于是他再次小心翼翼捞起方才扯之不断的灵芝。

这一扭.直若山藤,扯得十余丈长,仍自不断,且每隔三数丈即长出一朵灵芝。

敢情它们有若牵牛花,全靠着茎部漫延以生长。

白中红将那芝茎放入嘴中咬一口,味苦而凉,和一般的紫芝并无两样,不禁失望地苦笑。

纵使它们是灵芝品种,恐怕也是普通种;否则如此容易被采着,早就绝种了。

失望中,他又猛扯芝茎,这一扯,有若拔河,硬将四通八达的芝茎全都扯起。这一牵动,复见无数小池不断塌崩,及至于整片冰面往下泄去。

轰然一响,水柱喷向高空十数丈。

那声音震处,竟抖得附近山峰崩雪浪滚;全往此湖撞来,如此旧伤加新创之下,那湖面陷得更快。

猝见一团巨若小山般滚雪直射过来,正中湖心,轰然一响,地动山摇.水柱射高数十丈,直若火山爆发般的震天撼地。

这之间又有无数雪球连续不断轰撞湖心。

那湖泊竟然吃不了撞击劲道,叭啦啦裂成两半,湖水奇速往下泄去,那江河潰堤之势,欲毁天地。

震得白中红惊叫不好,猛掠过数百丈,趴身落地以躲逃。

不知过了多久,震声方自平息,地面不再抖动。

白中红始敢爬起,惊心肉跳地往回看,本是偌大一片湖泊;此时已陷成两道深崖,灵芝长茎挂在崖边,随风状殇,悠哉游哉。

白中红憋笑不已,没想到芝茎会引来这么大的灾变。

他更没想到此湖泊,会是两座深崖,常年结冰,以至于连成一体所形成?难怪那些池水一漏下去就不见了。

望着偌大深沟,他也没了主意。

忽然间。

叶水心已掠奔而来,嗔怒教训道:“你想死啦!叫你寻灵芝,竟然引来雪崩,想埋死我们是不是?”

白中红干笑道:“我哪有,我只是扯灵芝根茎而已,谁知道……”

“灵芝?在哪?”叶水心兴奋欲寻。

白中红指向冰崖,道:“吊着长长一串的便是。”

叶水心赶忙奔去,揪着灵芝又闻又咬,随即斥笑道;“有没有搞错?这哪是灵芝?它根本是怪藤芝,不管用的!”

白中红干笑:“我想也是搞错了……可惜我不知灵芝生来何模样?也不知它在何处?”

叶水心道:“至少它该是鹿角灵芝……”

忽又咦了一声,鼻尖陡动:“你闻出什么香气吗?淡淡的。

白中红立即疑神闻去,果然有此味道,他欣喜道:“莫非是千年灵芝香味?它难道是在这深崖下?”

“叶水心道:“有此可能!”

立即抓住芝茎:“你利用它,再下去探探如何?”

白中红苦笑道:“这几天犯了土地公,老是要往地下钻;也罢,不入宝山,如何取宝?”

当下他又抓着芝茎,直往下坠去。

然而此崖全是冰面所形成,根本无法生长一草一木,一片平如刀削,哪能探出什么明堂?

就在失望之际,忽见对面冰屋有东西闪动。

白中红冷眼瞄去,竟然是一只类似白猿畜牲在该处窥探。

他心念一闪,暗道:“灵物皆有灵兽看守,莫非灵芝在那儿?”

突然大喝,双脚踢向崖壁,利用芝茎之便,一荡五十丈,他猛松芝茎,连翻十数个筋斗,“燕子穿林”,直射那白猿藏身处。

白猿忽见有人竟然凌空穿越百丈深渊,飞射过来,吓得它惊声尖叫,拔腿即逃。

白中红冷喝一声”别走”,赶忙加把劲窜射过去,凌空施展“蜻蜒撼柱”,定落该处,始发现这是一个天然洞穴。

顾不得危险,直觉上,灵芝就在里头.于是运足功力,追探进去。

此洞不大,只及腰身高,白中红得蹲身弯腰而行,不过,这并难不倒他,弯着身子,照样从容而行。

越行,他越觉得奇怪,那猿猴轻鸣声,却是越来越远,根本没有守候某种灵药,亦或做攻击倾向,它只在退,甚至,有引诱企图似的。

白中红不禁加快速度追去。

果然,在穿转数丈之后,已穿出另一崖面。

此崖似在山阳处,不易积雪,甚且苍松处处,崖下更有山谷,却见花红叶绿,伊然一处世外桃源,让人瞧之则想一探幽处,究其神秘似的。

白中红心头暗喜,如此灵地,该能长出灵药了吧?

他四处瞧去,全是插天山峰挡屏,难怪此处无人发现,自己若非无意中破去湖泊冰面,再加上白猿引导,又怎会找到此地?

仔细闻来,那淡淡清香果然传自这山谷,心头更是作喜。

白中红正待下去寻找,却发现那只白猿停留左侧不远松枝上,呜呜轻鸣,似在悲诉什么?

白中红于心不忍,便向它招手,笑道:“我是来找寻灵药的,不会伤害你别怕别怕!”

猿猴见他招手,悲鸣变成轻啼,直指山谷,似乎欲诉,让它悲伤的地方,就在山谷之中。

白中红疑惑道;“你要我别下去?”

猿猴不大懂人语,仍自一劲指往山谷,悲声更沉。

白中红皱眉:“你不准让我取灵药?还是下边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一下去就完了?”

猿猴还在叫,白中红无法沟通,只好自行决定。

慢慢攀往山谷,并不断安慰道:“我只取一味药,不伤你任何东西,你大方些就是了!”

他往下攀,白猿紧紧跟在后面,一攀百余丈,眼看就要抵达谷底,药香味已然浓郁许多,更是使他来劲想寻去。

此时白猿却再也不敢前进,直指山谷深处,悲鸣更炽。

白中红顿有所觉:“你是指里头有妖怪,逼得你们无处栖身?”

猿猴突然点头.悲伤直鸣,复又指向左侧栗树林旁,那似乎是一堆人猿尸骨,它的鸣声更哀!

白中红道:“妖怪不但抢你巢穴,还杀了你伙伴?”

猿猴已猛点头,悲切地落下泪来。

白中红轻轻一叹,不但是人,连畜牲都难免弱肉强食,他道:“放心,我替你除那妖怪,不过,你得答应帮我找灵药,可好?”

猿猴此时除了悲鸣,只有点头。

却也猜不透,它是懂或不懂?

白中红心想,来都来了,准要入此山谷找灵芝,纵使没白猿,自己还不是一样要会会那妖怪?

于是右掌一翻,多出一把尖利匕首,用来防身或杀敌。

四处探寻地形之后,他已慢慢潜向山谷。穿梭于奇花异草之间,他仍不断探查,看看是否有类似灵芝胶花卉。

然而此处大都是兰花,攀于山壁、腐树之间,似乎皆不适灵芝生长。

及近山谷数百丈,忽闻得一阵腥味扑鼻,白中红正待猜测是何妖物之际,猝见左侧浓密青草丛突然敞开,原是一座洞穴。

那草丛掀处,蓦见一条人身粗,全身黄红相间的独角巨蟒暴窜而出,见着白中红,血盆大口猛张,就欲吞噬入腹似的。

白中红惊叫不好,赶忙掠退十数丈,岂知巨蟒灵活无比,弓身一弹,竟然追上,毒牙一撩,已自及白中红身首半尺之处。

白中红手中短刀,根本毫无效用。

情急之下,玄天掌猛往蛇头打去。

叭然一响,蛇头中掌,晃摇后退三数丈,气得它咆哮不已.尾巴如鞭暴卷过来,那鞭影飞处,直若山崩天塌似的,裹去天空一片月光。

白中红不肯认输,猛又施展玄天掌,砰砰砰砰连劈过去,岂知蛇尾直若钢条,根本不怕内家真力,硬是砸劈下来。

白中红顿见惊变,“唉呀”一声,不敢再战,猛然施展移形幻影身法,左闪遁去。

蛇尾轰砸下来,打得地凹石裂,周遭树木竟断断碎碎,喷飞四处。

白中红一招被逼退,甚是恼火,猛地掠身又扑来,相准蛇头就欲砍去。

岂知巨蟒似知要害在何处,硬是倒缩地面以避开。

白中红仍不稍停,右手利刀当暗器,猛射对方左眼。

然而这妖兽功夫甚是了得,独角一甩,打得利刀弹飞。

白中红嗔喝:“你上当了!”

登时扑冲而下,一手揪住独角,一手拍拳,猛往蛇头蛇眼打去。

任那巨蟒一身皮厚,不畏内家掌劲.甚至刀抢不入。

然而在如此近距离,白中红又是绝顶高手,捶打之下,每一拳即如万钧重石猛敲下来,砸得它疼痛欲裂。

一时疯狂乱滚,尾巴卷掠如轮,抽得白中红急忙滚逃,待尾巴过处,他又扑上,存心把孽蟒给活活打死。

一连三趟下来,巨蟒已是穷于应付,咆哮之声更是狂烈,它突然不躲,任由白中红在头上猛打,猝而逮着机会,红信如始往上抽来。

白中红冷笑,就欲一手把那蛇信揪住.准备扯断它,让孽蟒少了舌头,再也嘶叫不出明堂。

然而事情往往出乎于意料之外!

就在他正得意要揪中蛇信之际,那蛇信竟然喷出黄色奇腥无比粘液,直射白中红全身上下。

如此之近,又如此之急,吓得白中红脸色大变,惊叫不好,双手猛打掌劲,身形更如飞箭往后窜去。

巨蟒竟然早有预谋,甩尾过来,白中红又自全力避毒之际,哪还有心顾及背面,一时不察,被击个正着,闷哼一声,暴弹如断线风筝,飞摔十数丈远,口角已然挂血。

疼痛中,他仍不敢呻吟,只见得衣角沾上蛇毒,已滋滋腐蚀,吓得他伸手一扯,扯下大半片,方自暗道要命。

然而巨蟒似知一击成功,哪肯多让白中红休息?身形一探,拔高十余丈,毒液和着口水喷如雷雨,硬往目标射来。

白中红苦叫不好,身形连滚带退,逃得甚是狼狈。

那巨蟒简直如天神抓小鬼般嚣张追捕,毒雾乱喷,吼声乱咆,全然不把白中红放在眼里。

白中红已连退二十余丈,仍自无法逃出敌方势力范围,亦自怒火高张,右手一翻,再不打出绝技银箭是不行了。

他正待瞄准蛇眼之际!

猝见天空射来一道黑影,快速猛捷地冲向蛇头。

叭然一响,黑影窜飞而起,毒蟒左眼竟然被啄,蟒血猛喷而出,痛得它尖厉嘶嚎,扭滚欲逃。

然而那黑影正是千年灵禽金眼龙鹰。

它那利爪尖嘴,本就是毒蛇克星。

在突见主人受难之下,它义无反顾,猛冲而来。

它一嘴啄去毒蟒左眼,这还不够,旋高飞窜之际,猛又转身回来.任那毒蟒如何滚躲,它照样神眼穿线般扑冲过来,

叭然又把毒蟒右眼啄去,更直穿出无尽乱尾甩滚的屏幕,轻轻松松飞身高空,然后轻鸣,告诉主人可以放心了。

白中红见巨蟒双眼已毁.直若无头苍蝇般的乱撞,自是欣慰痴笑,真是一物克一物哩!

自己战得欲死欲活,龙鹰三两下即已解决。

他不禁感激地向龙鹰啸了一声,以传递谢意。

龙鹰呱呱轻鸣,自知主人意思,大概亦想表示“不客气”之意,随即掠飞毒蟒附近,随时防备它做垂死之斗。

然而此时已轮不到它表现,只见得那只白猿,在发现巨蟒受此重伤之后,它已啸出奇特吼声,一马当先追杀过来,拾起地面石块又砸猛砸。

才砸了四五颗,四面八方算又窜出二三十只白猿,如法泡制,抓石即砸,一时石块满天飞,砸得恶蟒东滚西甩,却不知该躲向何方。

半晌一过。

它已失血过多,渐渐瘫软下来。

一群白猿又抓起枝棍,欺扑上去猛敲猛打,以泄多日来被欺压之抑闷心情。同时亦为死难手足报仇。

龙鹰乍见这么多小兵兵杀出,一时亦莫名不解,轻鸣转示上人。

白中红轻轻笑道:“让它们发发威吧,难得它们这么神气!”

龙鹰这才轻叫,飞向较高空中,找了株古松掠停枝头上面,静静欣赏这幕白猿复仇记。

白中红趁机检查伤势,要命,那恶蟒一记猛击,尾劲甚是了得,竟然打得自己血气浮动,看来得治疗个二三天才能复原。

还好,那要命毒液未沾上身,否则又得像左臂受伤峰螫毒之痛,让人颇难消受。

一切还算顺利,白中红随即寻回失落匕首,抓在手中,往巨蟒行去。

虽然它已喘息欲死,白中红仍自挥刀,往其七寸部位鳞甲隙砍去,一刀不下,一连十数刀,照样把这厚皮截穿。

砍下比人身还粗的脑袋,这才确认恶蟒已亡,总算能向这群白猿交代了。

那白猿见恶蟒已死,登时欣叫欢呼,激动得树上树下乱跳乱撞,从此以后,又可过太平日子了。

跳掠一阵,激情已泄不少,一只白猿突然鸣叫。

十数只怔愕瞧着白中红!

随又在那白猿首领指导下,吱吱怪叫四下散去,不到一刻钟,只只捧着一大堆野生灵果奔回.直往白中红身前送去,赶忙又逃开。

白中红弄笑道:“有万年灵果吗?吃了可以长生不老那种?”还是蹲身下来,挑几颗食用,解解渴也好。

心血来潮,还丢往空中,让龙鹰亦得以享用。

白猿瞧他食用,自表示已接受美意,它们再次欣叫,又蹦又跳,宛若供奉天神救主似的。

白中红作样答谢一番,然而他仍挂记凌纤儿之事,在吃过灵果,并无那种增强功力或解毒效果之后,他心事又起。

它们或而该知道千年灵芝吧?

于是他问向猴王,笑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吧?我要灵药灵芝,你能带我去采吗?”

猴王疑惑倾听,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白中红,甚想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白中红说了几遍,猿猴仍自不懂。

他不禁想笑,轻斥道:“听不懂,方才还猛点头?”

没办法,只好把左手臂受毒蜂螫伤的红肿伤口指给猴王,然后拿起一颗白色灵果服下,随又直抹伤口,表示痊愈。

猴王见此动作,登时咧嘴大笑,猛点头,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大概表示“我懂了”。

立即甩着头,要白中红跟它去。

白中红心下一喜:“真有此物?快走快走!”

二话没说,猛地追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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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千年灵芝

猴王东钻西掠,奔向山谷最内侧,那头出现断崖式的水濂瀑布,瀑布左右两侧则青岩绿苔群生,更长了不少奇形怪状花草。

光瞧那颜色,即若满天星星、珠宝、珍珠落满处,红黄橙绿紫,甚至泛黑带白全有。药味原是从此处散发出来,想来这些都是灵花异草了。

白中红直皱眉,他仍未找到类似灵芝异果。

且又怀疑这些花草,真能解去毒药之毒吗?

猴王已叫白中红采药,但见他犹豫,猴王自是亲自动手,采了一抹淡红色类似兰花灵草,交了白中红,要他敷向伤口。

白中红心想试试药性也好,当下把此灵草捏碎,往毒伤敷去。

淡红汁液渗去,登时引得伤口清凉似冰,舒畅非常,刹然间,红肿渐渐消去。

白中红不禁拍手叫好:“真是灵药!请帮我找找看,哪种可解春药之毒?”

猴王一愣,听不清人类在说什么?

白中红瞧它疑惑模样,不禁暗自解嘲,敢情冲昏了头,竟然要它听懂春药是什么?那简直可以叫它到京城考状元。

当下心念一转,反正此处灵药不少,何不先试试是否能解自己身上之毒?

于是他一样采一些,还自服下,其味道自是酸甜苦辣,应有尽有。

然而药性过处,心脉那闷热感仍自不去,他不禁感到失望,难道这些都无法解去身上之毒吗?亦或是药性尚未化开?

此时此地也只好如此想了。

他仍自希望能获得灵芝,再问向猴王:“还有其他灵药吗?”

直指自己胸口,装出痛苦状,表示另有毒伤在身。

猴王疑惑中似已会意,仍认真指着这堆灵药十分有效,要白中红再试试。

白中红道:“我要的是灵芝,知道吗?”

目光忽而瞄及水潭边,有一株紫芝,他立即走去,伸手指向紫芝,并直指自已胸口:“我要这种灵药救命啊!”

猴王先是愣了半晌,随又摇头,突又想到什么,哇哇轻叫,跑向紫芝又抓又扯,似要证明什么。

白中红听不懂,但情知必和灵芝有关,自是猛点头,心想能引它多找几样是几样。

猴王已然会意.哇哇放声大笑.上纵下跳几回,又自朝着白中红叫着。

白中红欣喜道:“你要带我去了?”

猴王猛点头,一纵上了飞瀑,往那头奔去。

白中红自是喜出望外赶忙掠追跟上。

猴王直往前奔,直到水尽处,又往一小山缝穿去。

白中红紧跟其后,一连奔行数百丈,小山缝简直窄得只能侧身而行,白中红仍自不肯放弃,像挤沙丁鱼地掠过去。

四周的山峰如刀剑般,雪峰高高耸立着。

在月光投射之下,散发出晶莹剔透似的琉璃世界,配上冰面冉冉升起的冷烟,直若天庭仙境。

如此美景,白中红还是第一次见着,不禁有了神往之意。

猴王至此不再前进,只伸手直指中央,吱吱轻叫,大概已说明那头有东西。

白中红欣喜道:“过去看看如何?”

猴王似畏惧什么,急急摇头缩退。

白中红疑惑道:“会有什么陷阱?”

想问猴王,它又不能说人话,恐怕问不出明堂,反正目标已近,小心探去也就是了。

于是拱手一笑,道:“多谢猿兄指点,我这就去求灵果,你且回吧!”

说了一大堆,猴王仍自任愣不解。

但想来不是坏事,也就陪着吱吱直笑便是。

白中红不想浪费时间.拱手过后.立即往冰面踩去,落脚处传来结实感,然而方才湖泊下沉一幕仍让他余悸犹存.故而走得特别小心。

几步下去,似乎越走越坚稳,心头亦跟着笃定不少。

于是加快脚步,再行二十丈远近之际.脚底突然传来一死寒意,顺着肌肉血液慢慢往上升起。

白中红不由吃惊,赶忙抬脚看着鞋底,根本没破。

他忽又想到自己内功已是一流境界,莫说是刀枪不入,寻常冷热变化,他根本能应付自如,可是在此地,怎会禁不起冷冻呢?

他赶忙运劲逼往双脚!希望逼住寒意,然而他却失望了,那寒意不但未去,反而更往上窜,甚至于周遭卷起之冰烟.照样送来寒意。

他不禁打了哆嗦,全身鸡皮疙瘩暴起。

白中红终于明白猴王不敢来的原因.以他如此深厚内力之人,都难耐此寒,何况是不懂武功的畜牲?

他知道,这是特殊地理形成的冰寒,几乎任何方法都很挡不了,唯有快进快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他赶忙施展轻功,全速往前掠飞.他甚至不敢全脚踩地,只以蜻蜓点水方式奔驰,以减少寒意窜身。

然而在深入半里之后,那寒意已不只来自脚步,而是全面性,连呼吸都像吸入冰块,硬要把五脏六腑冻僵似的。

白中红已全身发颤.那种可怖的冰寒,直若被埋在雪堆三百年,这血肉都快冻成冰。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无比恐惧。

这恐怖似乎迫得他想退去,真的想退去。

对于如此毫无办法抗拒的大自然力量,他终于觉得人类是多么渺小而不管用。

然而这一退,又该如何救凌纤儿?

自己身上之毒又该如何解去?

挣扎中,他真的想回头,可是往回一看,竟然比去路更远,自己恐怕无法支持到那头了吧?

毫无选择之下,他暗喝一声拚了,再次没命往那中心点奔去。

五百丈,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九十丈……天啊,整双脚,整双手,整个人就快冻结成冰,他哪还有劲道施展轻功?

此时的两百丈,无异又变成了两百里之遥,他只能拖着重步,一步一步往前拖去。

还好,中心点近了,那里有个凹洞,灵芝一定在那里,采了它,服下,该能解除此冰寒吧……

又行走百余丈,白中红全身已僵直,简直像冰人似的,连关节都弯不下来,他甚至连眼珠都快没感觉,此时有人猛敲他,他整个人必定散碎如冰屑。

此时他连喊救命的哼声都没有,唯一能维持他动力的,竟然是心脉那本是中毒而闷热的感觉。

可笑的是这毒反而竟然救了他的命,让那心脉不致冻僵,否则一切都完了。

再行五十丈,他不行了,身躯已快要倒下来,他心头直喊着不能倒,不能倒,还是倒下来。

白中红不得不拼出吃奶力气,猛然尖叫地往前冲倒!

人终于倒了,往前冲倒,整个人僵硬地往前冲滑,十丈、九丈、八丈……千万别停啊,四丈……三丈……两丈……一丈……只差半丈可滑入那凹洞,可惜,人就这么停了。

白中红暗暗叫苦,然而他岂能如此功败垂成?

猛再逼出唯一弱得可怜劲道,将前身抬高,已然无力再砸摔下来。

叭然一声,前头冰面稍稍裂去,他手指扣了上去,用力.再用力,全身却如蚂蚁拖扛般慢步移动。

眼看手劲已无,他连下巴都顶着冰面,心底狂吼厉叫,脖子一缩,身躯勉强再滑一尺半,终如溜滑梯般往凹洞滑去。

白中红连滑十余丈,终于掉落一水池之中、虽然池水仍冷,但比起外头,却已暖了许多。

白中红浮在池面任其晃荡,目光却已被池中一株晶白得快透明的灵芝,给深深吸引住了。

或许它即是传说中的千年灵芝吧?

瞧它浮在水面的八片叶片,晶白得似深在水里的薄冰,勉强又能见及一丝红线般网茎.随着池水飘荡掀来掀去,煞是好看。

白中红猛盯那时片,身形借着飘浮渐渐荡去。

及近芝身,他始慢慢抬高稍稍解冻,却仍冰冷生疼的右手,已无法采及叶片,只能将茎扳倒。

待那叶片低落下来,白中红勉强凑回过去,一咬就是两片入口。

轻轻以舌尖顶去,那芝叶顿时化开,苦中带甘,且清凉、芬芳无比的滋味已然往咽喉渗去。

那芝液过处,并未引起暖热感,仍是淡淡清凉地逼往身上冰封血肉,解冰奇效,直若热水淋人冷冰块似的。汁液流到哪儿,哪儿便自解冻。

霎时之间。

满胸腔寒毒尽退,换来清凉舒泰非常。

白中红这才暗嘘要命,赶忙催化芝液,和着血液冲向全身穴脉,四肢百骸。

终于,双手已解冻,紧跟着双腿亦能活动,他始爬往岸边,盘坐而起,开始运功,以能尽快恢复元气。

功行一周天过后,果然寒毒尽去,五指已能灵活运用,全身更泛起一般轻飘感觉,至于那心脉闷热呢?

他仔细搜去,那感觉竟然消失了!

他仍自不信,再运功探试一遍,仍无闷热感。

登时欣喜若狂,蹦了起来,大喝道:“毒解了!”

一声狂喝再耍几掌,简直畅快已极!

此时他才瞧清,此处有若一口深碗,碗中央则为六八丈宽水潭,灵芝长在里头,日夜可见及太阳、月亮,目能吸取其光华,炼出千年难得之灵药,实是参天地之造化,取万物之神奇。

白中红对此神秘灵芝不禁产生感恩心灵。

遂拱手拜礼,说道:“在下白中红,得您芝仙引导,能入此洞,实是感激不尽,由于在下有毒在身.另有朋友亦须您的帮忙,请再赐两片芝叶,好让她能解除苦海,就此言谢了!”

恭恭敬敬拜礼后,白中红始又滑入池中,游向灵芝。

当然,他也想过,要是将来有坏人闯进来得此灵药,岂非助纣为虐?。

然而他认为,千百年来,根本无人得门而入,将来未必亦有人闯入,尤其外头那天然屏障,又岂是一般武林人士所能抵挡?

如此安全保护,可谓万无一失,如若不幸仍被闯入,那只能怪老天无眼了。

他仍决定留下四片芝叶,小心翼翼地将两片芝叶装入带来的小玉瓶中。

这玉瓶本是叶水心所赠之解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白中红不禁对他也升起一丝感激——最近他的确帮了自己不少忙。

想及叶水心此刻可能为自己焦切得直跳脚,何况凌纤儿毒性未解、白中红已无法多作停留,再次测览奇异灵芝几眼。

拱手拜礼说声:“灵芝仙子,后会有期。”

他已掠出十余丈高凹洞,寻了方向,直往回路奔去。

虽然他已服下灵芝,该不怕寒毒,可是经过此撤寒天地,仍自猛打哆嗦,实不得不畏惧,佩服于此天然屏障之厉害。

一连奔出三里之后,终于抵达山缝出口,那白猿竟然还在,见及恩人回来,登时跳叫不已。

白中红瞧它性情爽直,也就陪它畅笑几声,随即请它带路,返往神秘山谷。

沿途中,白猿不断兴奋吱吱畅叫。

照白中红想来,它该是追问有关灵芝一事。

他则暗笑地猛点头表示:“采到了,多谢帮忙!”

然后拿出玉瓶晃了几下,让那猿猴瞧瞧,猿猴却睁大眼睛瞧个不停,大概把玉瓶当成芝叶,实在想不通,怎会有如此奇怪的灵药?

白中红怎能解释?唯有不断轻笑以回答了。

穿出秘缝,山谷景色已现。

白中红却发现龙鹰正抓着白猿满天飞,敢惜它们已套上交情,开始尽情玩耍了呢!

他暗自想笑,龙鹰已老大不小,还保有此童真,实是难得。

由于赶着时间,白中红只好唤来龙鹰,要它准备返航,自己则向大群白猿告别,往那秘洞行去。

猿群自动相送,白中红也不便拒绝,让他们跟在后面,慢慢地走往那因山崩而出现之冰崖。

潜行数百丈后冰屋已现。

白中红一探出去,对面崖顶已传来叶水心急切叫声:“急死人了!一去就是大半夜,我还以为你被魔鬼收拾了呢!”

瞧他全身正缠着芝茎藤,似乎准备想尽办法荡过来似的。

白中红干笑道:“出了一点意外,不过现在没事了。”

叶水心这才露出笑容:“没事就好,可有找到灵芝?”

“找到啦!”

“真的?我看!”

白中红瞄眼而笑:“神经病,这么远,你拿什么看?快把茎藤荡过来。我好送过去让你看!”

“嗯……说的也是……”

叶水心不禁窘红脸容,干笑道:“待会看也是一样!”

边解着身上芝藤茎,忽又想起问题,道:“你那是斜下方,芝茎恐怕不够长,待我想办法接长些,如何?”

白中红斥笑道:“你当我是吃奶的小鬼,还要人牵着走?荡过来!我已功力大进,表演一招给你看!”

叶水心瞧着这百丈宽深渊,心头总是忐忑不安,反斥道:“就是爱现!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少乌鸦嘴!”

白中红道:“我不就荡过来了?快点吧!凌姑娘还等我们救呢?”

“凌姑娘。什么都是凌姑娘,你眼里还有我吗?”

叶水心不禁嚎叫起来。

白中红暗道:“唉呀,得罪醋坛子了!”

赶忙笑道:“我眼里最有你了.因为你是救我的人,现在快快来救我吧!”

叶水心但闻自己乃是救人之人,一时间,地位重要百倍,心头也就乐了,登时斥笑起来:“谅你也不敢忘了我的存在!”

茎藤已解完,不安之心又起:“你真的要纵过来?”

白中红道:“心坚意定,你再不甩茎藤,我可要自行纵过去了,百丈距离,也未必能难倒我!”

叶水心瞧他快有动作,急忙说道:“好好好,我掷!别老是拿性命开玩笑!”

当下敲块冰,绑在茎藤末端,准备甩去。

纵使他知道轻功练到绝顶,百丈距离。照样可掠过,然而由下往上,又无弧度可用,仍自险恶万分。

他放心不下,喊着:“去啦!”

只见他双手一甩,冰块拖着茎藤直往对面冰崖射去。

白中红登时运足内劲,待见冰块越过中线,他猝如飞鸟冲天,直射数十丈,一手抓住茎藤,猛往下扯,身形登时又斜斜纵高数十丈。

再施展凌波虚渡功夫,连翻十数个筋斗,终于冲向这头崖顶,飘然落地,露了一手纯熟轻功。

叶水心不禁暗自叫好,表情却是冷瞄,说道:“就是爱现,可惜现给谁看?”

白中红指向对崖那些晃动不已的猿群,笑道:“它们爱看!”猿群果然兴奋直叫,尤其是猴王,更加激动。

它就是看到这种身手,才请他去杀恶蟒,这攀藤跳纵之功夫,才是最高绝顶,希望众猴子猴孙以后多多练习。

猴子猴孙自是跃跃欲试,当场有不少只上纵下跳,想一展身手。

猴王则较为理智,但见白中红举掌过来,知道是在告别,它立即喝叫手下,猴群被喝,顿时停止跳纵,情绪化地又自感伤悲鸣起来。

白中红道:“回去吧!以后再见!”

猴群仍是不肯离去。

白中红无奈,只好轻轻跺脚,霎时传来轰轰共鸣,冰面轻额,吓得猿猴惊骇不已,一溜烟走个精光。

叶水心呵呵笑道:“不简单啊!你竟然变成了美猴王哩!”

白中红干笑道:“有王即好,总比当小卒过瘾,没它们帮忙,我还真无法找到千年灵芝呢!”

叶水心顿时被灵芝吸引住,急道:“在哪?我看看!”

白中红拿出白玉瓶,笑道:“请笑纳!”

“这……这不是我给你的……”

“你的解药已用完,现在换装灵芝还你,够意思吧?”

“这……呢,够意思!”

叶水心想及自己所赠之物。他保管得如此小心。不禁心中一甜,急急把药瓶打开.顿时芳香四溢,闻得他好生舒畅:“却不知是何滋味?”

“你拿一片吃吃看,不就得了?”

“那你呢?这只有两片……”

“我吃过了,而且,我体内暗毒已除。”

“真的。”

“当然!”

白中红做出威武状:“我现在好得可以活一百岁了。”

“好极了!”

叶水心欣笑不已:“那我就活五十岁好了!”

说完已倒出一片芝叶,欣赏其晶莹剔透后,把它服下.顿时清凉四溢,甚是舒服。

白中红笑道:“一片芝叶,只能让你活五十岁,太少了吧?”

叶水心自得一笑:“我才不要变成老公公还苟延残喘,能活得开心,五十岁就够了。”

白中红频频颔首;“说的也是,你真想得开……”

叶水心欣笑中,已感觉灵芝药性冰凉温和,自是热毒克星。

当下含笑道:“难怪你毒性可解,想来凌姑娘也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白中红仍关心凌纤儿。

闻声说道:“咱们快去!她还好吧?”

两人已往回路奔去。

叶水心边行边道:“情况有些恶化,不过,经过我治了一阵,现在好多了。”

白中红道:“多谢你的照顾……”两人掠步更快。

几个起落,已回到原来藏身秘洞。

一切似无变化,若有也只该是洞外冰层塌了不少,该是受湖沉之波及。

白中红无暇观察这些,一劲往秘洞钻去,已然瞧及凌纤儿静悄悄躺在地上。

虽是脸面仍自晕红.但经过两天两夜折磨,她脸上似乎已蒙上一层呆痴似的。

白中红不由大为紧张,如若她时效已过,变成花痴,那该如何是好?

他急道:“快救她!芝叶拿来,快让她服下,她一定快变成花痴了!”

叶水心笑道:“急什么!有我在,她还会变成花痴不成??你把她嘴巴捏好,我再喂她服药,否则如此珍贵灵芝喂了下去,再被吐出来,简直暴殄天物!”

“说的也是!”

白中红立即伸手扣向凌纤儿下巴,深怕弄痛她似的,小心拔开:“凌姑娘请忍忍,你马上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叶水心瞧他如此温柔小心.不禁瞄眼:“你对我从没这么温柔过!”

白中红斥笑:“有没有搞错,你是男的,还要我怎样?真是脑袋有问题。”

叶水心一摄,嫩脸顿红。

干窘一笑:“我只是比喻而已,假使我是女人的话呢?”

白中红说道:“亲自用吻的喂你服药,总行了吧?”

“恶心!太恶心了!”

叶水心虽嗔斥,却益发呵呵呆笑,似乎特别满意这答案。

笑归笑,他仍不敢耽误治疗。

但见凌纤儿嘴巴已张开,他立刻将玉瓶里头的芝药,倒入凌纤儿嘴中,并催化成汁液,逼入腹中。

白中红即刻伸手,想按向凌纤儿胸口,运功替她运行逼毒。

叶水心见他举止,惊声尖叫:“你干什么?”

白中红一愣:“运功替她逼毒啊……”

忽而觉得双手目标似乎离凌纤儿胸脯甚近;嗯了一声,干窘笑道:“是疗伤,还要顾忌那么多吗?”

叶水心斥道:“就是色,尽想占人便宜!”

“我哪有……”

白中红仍窘,他的确无此心。

叶水心瞄眼:“背面不选,偏偏要按人家胸脯,你安什么心?还说没有!”

“呃……呃……她躺着,我一时忘了……”

白中红窘笑道:“我实在没想那么多……”

“谁知道你心头在想什么?”

叶水心嗔斥中,始将凌纤儿扶起。

白中红得以按向她背脊,内劲源源逼去。

他干笑道:“我为了救人,眼里从来没有男女之别的!”

叶水心斥笑着:“色狼就是色狼,不必多作解释!”

白中红窘笑道:“还好,将来你受伤,我替你治疗,不会如此麻烦地引起误会,否则你不杀死我才怪!”

叶水心一愣.猛抓胸口,斥道:“你敢!”

白中红莫名不解:“有没有搞错,一个大男人,这么守身如玉?”呵呵笑起:“你干脆去当女人算了!”

叶水心为之窘困,恼羞成怒斥道;“我就是守身如玉,你待怎样?放心,我不可能中毒,让你有机可乘!”

白中红邪黠直笑,自是大不以为然,心想将来这家伙落入自己手中,难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叶水心似已感觉出他黠笑中的邪念,不断嗔斥色狼,硬是撑面子地肯定自己绝不让他得逞,已自不屑谑笑地反制回来。

两人针锋相对中,凌纤儿已传来闷哼声,立即拉回两人情绪,急忙向她探查。

只见得她脸上红晕渐渐退去,身形似乎因禁制太久而发麻发酸,始难过挣扎。

叶水心急道:“要不要解开她穴道?”

白中红犹豫一下,说道:“解吧,不过,得留住晕穴便是。”

叶水心依言拍开凌纤儿身躯穴道,随后又一指截向其晕穴。

如此一来,凌纤儿仍自昏迷,但四肢却有了知觉似的,轻轻拍动起来。

叶水心趁此机会替她揉搓手臂,使其血路较快通畅。

两人就此合力替凌纤儿逼毒,不知不觉中,已功行三周天。

凌纤儿脸面从血红渐渐褪为苍白,复从苍白再恢复平日之嫩红,呼吸亦从先前的媚邪呻吟,转为熟睡般甜笑,一切反应似乎相当顺利。

白中红喃喃说道:“不知她的毒褪尽了没?”叶水心道:“我来试试……”

白中红正待追问怎么试之际,叶水心一掌已拍开凌纤儿晕穴。

凌纤儿立即张开眼睛;一脸茫然地想瞧清全世界似的。

“这是哪里?”

“唉呀,正常了!”

叶水心实又截住她晕穴,凌纤儿再次昏迷。

白中红已被吓着,嗔叫道:“你想死啦?要是她醒来,发现我们如此‘玩’她,不生仇恨才怪!”

叶水心干笑道;“不如此,怎能证明她是否毒性全褪?”

白中红道:“不会再次验血啊?”

“呃,说的也是……”

叶水心伸伸舌头:“现在还要验吗?”

白中红道:“验了也好,要是没彻底清除毒性,后果不堪设想。”叶水心自也认同。

再次抽出银针,往凌纤儿左手食指刺去,挤出血滴,已伸舌舔去。

但觉咸中带凉,不似前次辣热情形。

始自轻笑:“解啦!你大可放心了,她不会再到处沾花惹草了。”

白中红这才嘘口气,撤去功力,擦擦额头汗珠,道:“终可喘口气啦!否则真叫人担心死了。”

他将凌纤儿轻轻放置地面,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叶水心道:“现在呢?她已恢复正常,准又把你当成大骗子,有你好受。”

白中红轻轻一叹:“还好,我身上之毒已解,不必再死缠她,也就没必要受她的气了。”

叶水心闻言,亦自欣笑:“你可谓因祸得福,不过水夫人和她同样厉害得很要是再次找来,你岂非又要沦为人质?”

白中红苦笑:“躲啊!躲得越远越好!让她一辈子都找不到。”

叶水心欣笑道:“我陪你躲人,来个双宿双飞!”

白中红斥笑道:“有完没完。”

叶水心白眼道:“邪恶!老是想歪!我只不过是做个比喻而已,你就满脑子的坏东西!”

白中红邪笑:“你怕就别跟啊!免得我真的忍不住非礼你呢!”

“恶心!”

叶水心猛斥:“竟然置结拜之情于不顾!恶心!”

随又呵呵笑起:“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白中红道:“这么说,你是跟定我喽?”

叶水心笑道:“没错,我有义务看紧你,免得你色过头,犯了淫戒!”

白中红不禁斥笑;“妈的!你是心里变态!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娶老婆不生子啊?”

“你管不着!”

叶水心自得笑道:“目前,我先收拾你再说!”

白中红无奈摇头苦笑!

他不知作了什么孽,竟然碰上如此莫名娘娘腔,只有自叹倒霉了。

叶水心战胜般直笑着,待笑意稍歇之际,目光又落于凌纤儿身上,已然起了同情之心:“我们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

白中红亦自于心不忍:“等她醒来再说,如果她愿意,我们送她下山便是。”

叶水心频频点头,道:“却不知她身怀什么秘密?使得天下群雄群起直追……”眼睛忽然一亮:“现在她大病初愈,心性最是脆弱.我们用催眠术,很可能问出结果!试试如何!”

白中红一愣!

这本是不道德之事,然而此秘密似乎牵涉着全天下武林,必定重要无比,吸引力未免太大了。

挣扎中,他终于答应,道:“若问出来,你千万不可泄露!”

“一定,我发誓!”

叶水心认真模样,使得白中红对他信心十足。

于是两人再将凌纤儿轻轻扶起。

叶水心则准备红线和玉瓶,在凌纤儿面前摆荡开来。

白中红问及他已准备妥当,始敢解开凌纤儿晕穴。

穴道一解,凌纤儿立即醒神,但眼睛一张,目光又被钟摆吸去。

叶水心喃喃念着她名字,以吸引她注意力;“凌纤儿凌纤儿,你此次往关外是要去哪里?说给我听,我是你的指引者……快说……”

凌纤儿意志甚弱,终被吸引,茫然说道:“找要到一个秘密地方……”

“那地方在哪里?”

“不知道……”

“为什么要去那里?”

“爹说,可以练成绝世武功……还可找到控制武林的方法”

“控制武林?”

叶水心一愣:“是什么方法”

“不知道?”

白中红道:“她没去过,怎知道?问她口诀。”

叶水心颔首,随即问道:“你心中秘密。该是有关那地方的口诀吧?”

“是……”

“什么口诀?说出来……”

“……”凌纤儿竟然起了无意识轻微抗争。

叶水心加把劲,说道:“那口诀可能有错误,你念出来,我替你更正……”

迂回问法,果然奏效。

凌纤儿呼呐念道:“过雁门关……越断肠谷……入大草原……闯八大天关……”

白中红闻及此言,脸色不由大变,突然大喝:“不要问了!”

如此一喝,不但吓得叶水心怔愣当场,凌纤儿亦被吓醒,正待怔愕问出:“你们……”两字.白中红急忙截她晕穴。

呃的一声。

凌纤儿又自昏迷不醒。

叶水心已然嗔容满面:“你干嘛?你叫我问的,现在又神经错乱地鬼叫?”

白中红急忙嘘向他,低声道:“说话小声些,有人来了!”

顾不得叶水心反应,他已潜行出洞,神秘兮兮地向雪地奔去。

如此一来,已自把叶水心怨气给压下来,暗自干笑:“原来是有人,我还以为他良心不安而发疯呢!”

赶忙把凌纤儿移于墙角,准备监视洞口,以免敌人入侵。

至于白中红哪是真的发现敌人?只不过凌纤儿念出之秘言,似乎触动他心中某事,一时激动,始喝言阻止。

这是什么秘密呢?

难道又如水夫人所言,关系着白中红神秘身世?

他躲在雪地一角,默默而茫然地注视远方,心头却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地只想躲久些,然后才有理由找个引走敌人之藉口,返回秘洞,向叶水心交差。

沉默中。忽而听及天空龙鹰轻鸣。

白中红登时愣醒,暗道:“难道真有人来了?”

龙鹰叫声的确不假,他暂时拎起心绪,轻轻一叹:“凌纤儿啊!你千万别跟我身世有关才好……”

他想着,自己几乎已把她当成未来妻子看待,如若真有一天起了变化,那该将如何是好?

他不敢想可能而来的变化,极力甩头把它忘记。

忽觉峰顶,已掠来一道锦袍身影,他则转个角度,准备将人引开,以免波及叶水心等人。

方掠五百余丈,接近于断冰崖那头,白中红忽然想到此处关系灵芝秘密,自不适合引人过来。

然而为时已过慢,他正待转头引人之际,锦袍人掠身不及百丈.远远喊着:“阁下请留步。”

白中红暗自惊诧,此人轻功竟然在自己之上?会是谁?猛一转头瞧去!

原是罗刹门主黄天云,他竟然亲自出马.难怪自己甩他不掉。

黄天云乍见白中红,亦自怔楞:“是你?”

随即转为潇洒轻笑:“原是白公子,幸会幸会,咱们又见面了!”

身形一掠,落于白中红左近十丈距离。

对于白中红的前次以半筹之差和自己相抗衡,他不禁又欣赏又嫉妒,假以时日,他的成就恐怕将超过自己吧?

白中红淡笑,拱手为礼:“没想到是门主亲自出征,却不知为了何事?”

黄天云笑道:“大概跟公子所想一样吧,却不知公子来此,又为了何事?”

瞧及白中红一身狼狈,连衣衫都不整,他甚是好奇,又把话套了回来。

白中红淡声道:“技不如人,想找灵药增加功力,如此而已。”

他自知老狐狸不易对付,这身狼狈已无法掩饰,只好实话实说,以免越描越黑,反正秘道在冰崖那头,在全是白冰掩护之下,若无白猿引路,根本甚难发现。

黄天云稍愣,随又轻笑:“可是为寻千年灵芝而来?”

“不错!”

白中红自我解嘲一笑:“除了吃下它,我想不出有何方法可以跟你抗衡。”

“何苦呢?”

黄天云哈哈一笑,道:“其实你我本是可以成为朋友,又何必兵戎相见呢?”

白中红道:“我总不能一辈子活得提心吊胆吧?”

黄天云又笑:“哪会!哪会!你有扳指老人撑腰,老夫哪敢对你不尊.甚至冒犯?公子多虑了。”

白中红轻笑道:“门主实是正人君子,在下的确多虑了。”

黄天云对这暗讽听而未觉,淡笑着:“不谈这些,还是灵芝重要.你可找到了?让老夫见识见识如何?”

白中红自嘲一笑:“看我这身狼狈,门主难道猜不出?要是找到了,我还会在此磨菇?”

黄天云闻言,莫测高深直笑:“是极是极,或许公子尚未得到此灵药,不过,它大概在这附近吧?”

目光不禁溜向万丈冰崖,以及那一大串芝藤茎子,贪婪地想看出什么。

白中红暗自心惊,没想到自己一时不经思考,说出此话,会引他如此注意。

然而再描下去.恐怕越是糟糕。

遂道:“我也认为灵芝在此,可是就是遍寻不着,或许门主经验、运气都佳,能得此异宝也说不定;您看灵芝会在哪里?”

黄天云爽声直笑:“公子都看不出,老夫哪有办法?”

仍自仔细瞧探冰崖两岸,以及那串芝茎,道:“却不知这芝茎怎会变成串?莫非是公子扯动它,引起崖崩?老夫即是被突如其来的轰隆声引来,没想到就遇上你了。”

白中红干笑:“这本是冰湖,在下以为那就是千年灵芝,故而伸手扯它,没想到引起湖崩,冰陷,就裂出两片冰崖,在下差点坠入深渊,实是惭愧。”

黄天云道:“如此说来……说不准灵芝就在深渊下了。”

白中红干笑:“这无异大海捞针。”

黄天云瞧了又瞧,始终未发现明堂,已生放弃心理。

轻笑道:“希望公子再接再厉,寻得灵药,到时别忘了借老夫看上一眼,也好了却心愿。”

不再往冰崖瞧望,转向白中红,道:“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除了想知此地发生何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想查明凌纤儿姑娘是否在此,她已失踪三天三夜,公子可有她的消息?”

白中红故作惊诧:“凌姑娘失踪了?在哪里失踪?是谁掳走她的?”

装出一副无暇再寻灵药的模样。

黄天云道:“是在望雪峰的洗心潭失踪,不过一切仍是个迷,老夫并不清楚。”

“可恶!灵药没找着,人又……”白中红懊恼不已。

黄天云瞧在眼中,心想他那身狼狈,恐怕已是累了两三天的结果,看来他的确相当认真找寻灵药,该和凌纤儿失踪无关。

遂笑道:“公子还是继续找灵芝吧!寻人一事,交给我即可,相信不出几天,必定给你好消息,事不宜拖,老夫这就告退,来日再见。”

说完拱手为礼,立即掠身飞退,一阵长笑拖得老远,总让人听来刺耳。

白中红不敢停留此处,装作急于寻人模样,直追过去,还叫着“前辈前辈”,想问什么似的。

直到追及三四里,始失望地停下来,以免老狐狸起疑。

此时天色已亮,东方吐红,映在冰峰,幻来偌大一片雪红般琉璃世界,煞是好看。

白中红无暇欣赏,既然真有敌人上山,他自可搪塞叶水心,遂取道返往秘洞。

临退回之路上,他仍不断回探,在确知无人跟踪时,始敢掠回秘洞。

方近秘洞百丈,叶水心已出来相迎,急道:“是谁?”

白中红道:“罗刹门主。”

“是他?”

叶水心想及上次差点被掐死,余悸犹存:“他走了?”

“嗯。”

“他为寻凌纤儿而来?”

“正是。”

叶水心不禁转向凌纤儿,颇替她担心:“此时罗刹门主徒子徒孙可能围遍整个恒山山脉,她可能凶多吉少。”

白中红颇为后悔传出风声,引来如此麻烦,然而当时凌纤儿失踪,他别无选择啊!

希望凌纤儿能体谅自己苦心才好。

“把她叫醒,问问她意愿吧!”白中红道。

叶水心道:“你不怕他怪你?”

白中红感伤一叹:“本就怪定了,何在乎再一次。”

叶水心这才轻轻拍醒凌纤儿。

为免一醒来,即发现仇人而刺激过深,他和白中红已退至洞外,准备让她清醒后.再行拜访。

凌纤儿迷茫中,渐渐醒来,神智仍昏昏沉沉:“这是哪里?”

直觉冰凉上身,轻轻打了哆嗦,坐身而起,又说声这是哪里?瞧及四壁似在山洞中。

她甩着头,醒醒脑子:“我怎会在这里?”尽量回忆过去。

忽而她想及最可怖的一幕.正是那淫魔阴笑海逼自己服下淫药,然后想非礼自己……恐怖情景迫得她全身哆嗦。

直觉上已被强暴,急得她猛往自己身上衣服抓去,她害怕证实什么,还是抓着了。竟然穿了衣服,而且全身上下并无异样。

她不禁欣喜欲泣:“淫魔放过我了?还是……会有人救我吗?”

她急于证明此处是否仍为淫魔窟,焦切想往洞外探去。

白中红自知躲不了了,淡然移身洞口。脸露关心笑容:“凌姑娘醒了?可好……”

凌纤儿乍见白中红。纵使他衣衫不整,然而那张几乎已刻骨铭记于心的脸,她岂会忘记?

已自惊愕无比:“是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中红淡然一笑:“我们又见面了……一切可好?”

“是你把我带来这里?”凌纤儿直觉是他救了自己。

白中过轻轻点头,并未出声。

凌纤儿霎时百味杂陈,每在如此危急情况之下,这个男人总是及时出手,尤其自己简直快身败名裂,毁于淫魔手中那可怖情景之际,他终于还是救了自己。她心头几乎感恩得快落下泪来,情不自禁地说声:“谢谢你……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白中红闻言,欣慰不少。

纵使和凌纤儿有过许多不快之事,然而他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她肺腑的真诚感言,不由得拨动他心头那股渐生之爱苗。

感恩中,两人已静默下来,心绪已泛起纯情交流。

或而抛开一切.这已是最完美一刻吧?

然而叶水心不知好歹地已杀进来。

他虽极力温柔,且不想让凌纤儿引起刺激地,含笑说道:“白大哥是关心你了……”

此语一出,打破两人世界存在。

凌纤儿心神不由一擦,猛地盯向叶水心这娘娘腔的美少年.不就是上次在火堆旁和白中红一起奚落自己的家伙?

她霎时想起当时情景.这可恶的白中红啊!一切都是在骗自己。甚至还说自己笨得没头没脑,任他说个几句.即能掩去谎言,你把我当什么?

凌纤儿想及此,方才升起的感恩及淡淡柔情蜜意已完全化为乌有。

猛地退后几步,冷斥道:“谁希罕他的关心!”

白中红见她突如其来反应,已知往日误会又充斥她心头.那股燃烧恨意,实让他感到无奈之极。

他只能轻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叶水心瞧她竟然如此说变就变,实有忘恩负义之态,不禁嗔道:“我们拼死救你出来,你还一味板着脸相向?”“谁稀罕你们救!”

凌纤儿脸色煞白,她本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只是白中红所作所为,皆有目的,这简直伤透了她的心,她又怎能再相信这干人所做的一切呢?

在恩情与虚情、恨意挣扎中,已迫得凌纤儿没法再呆在此处,嗔急喝着“让开”,就要往洞外奔去。

叶水心却是看她不惯,冷斥:“连谢都不谢一声,算哪门子规矩?”

他闪身拦来,又把凌纤儿挡了下来。

凌纤儿更是嗔怒,厉斥道:“让开!”

她猛地推出一掌,硬想把叶水心迫退。

然而叶水心却是不闪不避,任那掌劲击胸,把他打得倒栽倾倒,眼看就要栽往地面,叶水心又如铁板桥似的硬梆梆又弹起,仍自挡住凌纤儿去路。

叶水心捉笑道:“这么叫人让路,未免太逊了吧?”

凌纤儿一击无功,这才想起他乃长青仙翁孙子,武功自也不俗,何况上次还敢在罗刹门主面前耍威风,他自该有两下了。

然而她岂肯认输,冷喝一声,又自击出一掌,怒斥:“难挡路,我就打谁!”

掌劲过处,自又打得叶水心往后栽去。

凌纤儿欲趁此机会,想欺掠过去。

叶水心哪肯让她走脱,猛地又弹身而起,急欲拦人。

岂知凌纤儿早有预谋,右手打去之际.并未回收,待对方身子蹦起,手掌猝又攻来。

叶水心怪叫一声:“没那么容易!”

易字未出,身形往右斜闪。

岂知凌纤儿在此同时,左掌甩了过来。

叶水心顿时惊叫不好,然而在如此之近又如此之急下,他根本无法全身而退,脸颊被对方指尖给甩着。

叭然一响,他愣在当场,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已中奖。凌纤儿自也愣住!

她本只是想揍他肩头,哪知会那么准,一掌就赏了个耳光!

叶水心已觉脸颊发热,惊诧道:“你敢打我?”

凌纤儿冷斥:“打你又怎样?”

都已打了人,她岂肯认输?

叶水心突然如疯子般大吼大叫起来:“你打我!你敢打我?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

他登时疯狂挥掌,身形暴冲过来,死缠烂打地追杀凌纤儿,那招式已毫无章法可言,然而劲道过处,却足可撕开一头猛虎似的。

凌纤儿没想到叶水心会嗔怒如此激烈,那招式简直在拼命,自己一时不察,照样吃了一记耳光。

不由得心火亦起,厉喝道:“我怕你不成!”

当下拚命施展所学,尽是抢攻过来。

两人直若疯猴绞成一堆,杀得难分难解,眼看十余招已过,仍自未分出胜负。

“臭女人,我们拚死命救你,你还敢打我!”

“那又如何,我爱打谁就打谁!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两人边战边骂,任由白中红喝着别打别打.两人根本听而未入耳,厮杀得你死我活。

白中红眼看若不出手阻止,说不定,真的会像斗鸡似的,战得鲜血淋漓。

他猝然掠身两人之间,双手各迫一人,砰然一响,两人已被迫开,蹬蹬蹬蹬连退数步,已是气喘如牛,看来战况厮杀果真激烈。

叶水心虽被迫开,但怒意未竭,嗔喝一声,又要攻招。

白中红伸掌又拦住他:“你神经有毛病是不是?”

叶水心斥道:“她掴我巴掌,你还帮她?”

白中红道:“你也讨了回来,别忘了,你是男人,留点风度行不行?”

“男人,男人,男人就注定要吃亏吗?”

叶水心嗔斥:“我不要当男人,我现在是女人!让开——”

一掌推来,就欲推开白中红,想再厮杀。

白中红突然探手,奇快无比抓住他脑袋,像扣小西瓜般,把他左右扭转,瞪笑道:“妈的!为了跟女人干架,连男性尊严都可以出卖,我阉了你!让你永远变女人。”

他左手一探,就欲扣往叶水心下挡。

吓得叶水心尖叫如杀猪,双手下掩,没命逃去。

嗔斥不断:“你下流,卑鄙,无耻,可恶!我帮着你,你却帮着别人来欺负我!”

远远骂来,却不敢再逼近。

白中红道:“我谁也不帮!”

转向凌纤儿,道:“你不该先出手打人!”

凌纤儿火气亦自不小,斥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我爱揍谁就揍谁,你管得着吗?”

白中红轻叹:“你可以不理我,却不能忘恩负义,你该知道,你受伤时,他帮过你不少忙,如此闹脾气,并不应该……”

凌纤儿一时委屈上心头,她哪还不知这道理?只是她无法自制啊!”

她知道两人都有恩于她.然而这恩惠又建筑在有目的上面,她恨白中红如此做.却又更恨心头那股莫名的爱苗,几乎叫自己深陷不能自拔。

如此恩恩怨怨,爱爱恨恨续得她方寸大乱,心神纠结不堪。

只要事情一发生,她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触动这无法解开的情结,谁知道有人阻止她逃,她自是极力反抗。

谁都一样,不要阻止我逃啊!

心头悲伤处,她已满眼含泪,又想掩饰窘境,冷笑道:“说什么都没用:我是傻丫头,你们三两句又可把我耍得团团转,我又算什么?”

白中红闻言,轻叹道:“凌姑娘,事情并非像你想象那样……”“那又是哪样?”

凌纤儿强忍泪水,冷笑中带着苍凉:“难道又是我误会了吗?你们想要口诀是不是?好,我念给你们听,出雁门关,过断肠谷……”

白中红脸色顿变,急喝道:“不要念!我不想知道!”

凌纤儿瞪着悲伤的眼神,哈哈大笑道:“怎么,你怕了吗?当骗子,还要懂得掩饰,对不对?哈哈哈……”

狂笑中,她极力前奔,想逃开此地。

白中红大惊,赶忙又拦来:“凌姑娘……”

“你还想怎样!”

凌纤儿怒斥:“我要送你口诀,你又不要,难道你看上我,想逼我嫁你不成?”

叶水心闻言嗔道:“你这疯女人,竟然说出这种话,太那个了!”

凌纤儿哈哈大笑:“总比你不敢说的好,什么娘娘腔,我看你就是女人!”

“你胡说!你敢侮辱我?”

叶水心嗔嗔喝喝,又想揍人。

白中红急道:“水心,让一边去!”喝着声音,把叶水心喊住,任他在洞口吹胡子干瞪眼。

白中红始转向凌纤儿,说道:“我本无权留你在此,只是外头有许多人已将恒山围住,你若贸然出去,必定自投罗网。”

“那又如何?”

凌纤儿冷笑:“我高兴投谁就投谁!最好叫那长恨客把我抓走,让你永远没指望!”

“凌姑娘!”

白中红瞧她有了玉石俱焚心态,不禁脸泛嗔意。

凌纤儿冷谑大笑:“怎么,你想动粗是不是?来啊!我就在这里等你收拾!反正我根本不是你对手,不用打,你就赢定了!”

白中红气得满面通红。嗔道:“你怎如此任性?看来我该留下你,让你清醒清醒!”右手已抬高。

凌纤儿虽逼他出手,然而心头却多么希望他不敢,可是,这一切似乎与愿相违。

她当真豁开来,双手叉腰,转向白中红.谑笑更炽;“来啊!最好把我囚禁一辈子,我还会感激你养育之恩啊!哈哈哈

“你……”

白中红几次想出手,然而总是扣不下去。

已然感伤轻叹.收回手:“你走吧!千万记住,别落入长恨客手中,否则,我无法再帮你的忙……”

“谢了,你的大恩大德!”

凌纤儿狂谑大笑,掠出山洞,已然直往山下冲去,才掠百丈,已自双手掩面,强抑那泣不成声之心绪与眼泪。

她多么不希望如此对待白中红啊!

然而这一切又逼得她非如此做不可。

白中红远远瞧着她逝去的背影.已自颓丧许多,感伤直叹。

叶水心见状,说道:“她既然如此不识抬举,你又何必对她动情?”

“往口!”

白中红本是大喝,突又见及叶水心吓着,于心不忍,口气放软:“能怪她吗?我们是真的在骗她,耍她啊!”

叶水心闻言,感到委屈,说道:“我们是在骗她,但那也止于口诀,我们救她,可是基于侠义与同情,根本是两回事。”

“她却把口诀看成比生命重要.唉!”

白中红长叹不已。

叶水心瞄眼瞪着:“你真的喜欢她了?”

“我……”

白中红注意到他眼神怪异,赶忙说道:“喜欢是有一点,但不至于沉迷,我只是担心她此次下山,不知又会落入谁的手中……唉!真是可怜的女人。”

叶水心内疚道:“对不起,我不该跟她起冲突,害得局面如此之糟……”

白中红自也不忍责备他,伸手拍拍他肩头,笑道:“其实,你没跟她起冲突,此事也不会好多少,不过你下次碰上了,多让她一点,毕竟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啊!”

叶水心被他一拍,受用不少,甜蜜一笑,道:“我下次会记住……”

忽而又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但还是说了:“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她,你还会要我吗?”

白中红一愣:“你这是……什么问题?你认为我会娶她?这个兵戎相见的女子?”

叶水心干窘道:“假设嘛!”

白中红斥笑道:“我看你是得了恋兄情节,缠着我不放啊?你要是女的,干脆承认,我一定娶你,何必再弄出那么多奇奇怪怪问题?”

“我才不是女人呢!”

叶永心窘红着睑,却是甜意涌上心头,急道:“好吧,假设我是女的,凌姑娘又缠着你不放,你会如何选择?”

白中红一愣:“你问题还真不少!”

叶水心急道:“我要你说实话!”

白中红挣扎一阵,还是没结果,只好说道:“我不能回答这问题,除非你真的是女的,否则这假设太离谱了。”

叶水心睨眼直逼:“你说嘛!”

然而白中红却仍不肯正面回答,逼了几次无效,她只好轻叹:“罢了,男人的心最花了,我早看透啦!”

白中红笑道:“不会啊!我觉得你这个男人就满专情的!”

叶水心闻言,窘斥过来:“少糗我,我根本不可能是同性恋,高兴就去追凌纤儿吧,反正我只想缠你,你根本躲不掉我的掌握!”

白中红苦笑:“有你这么一个娘娘腔的人在我身边,还有女人会喜欢我吗?”

话声方落,忽有声音传来:“谁说的,我就特别喜欢你啊!喜欢得都快情不自禁倒贴呢!”

声音再起。

白中红、叶水心脸色顿变,赶忙往左侧冰崖瞧去,一袭黑衣闪动,落在银白世界,显得特别清楚且惹眼。

白中红但见那人玲线身躯,一颗心已往下沉,这要命的水夫人,怎生又摸至此地?

叶水心低声道:“别怕,你的毒已解,不过,千万不能让她发现。”

白中红会意,凝眼而笑:“夫人是否又送解药来了?”

水夫人总是风情万种,轻轻落在洞口不远,婀娜多姿地行来,那丰满胸脯衬着步伐较轻颤着,让人窒息般的媚力直逼过来。

她含情带媚说道:“要我的解药吗?娘娘腔不是拿回家去给他爷爷化验去了?想必已配出来了吧?”

叶水心唤斥:“不准叫我娘娘腔,否则跟你翻脸!”

“喔,我错了,对不起。”

水夫人歉声道:“我该叫你小帅哥,否则误会就闹大了。”

叶水心斥道:“少在那里假惺惺,解药拿来,我爷爷配不出来,用掉一颗,你给不给?”

水夫人闻言轻笑:“世上也有长青仙翁配不出的解药?真是意外啊!”

叶水心斥道:“少说风凉话,到底给不给?”

“需要给吗?”

水夫人瞄眼:“看来你们活的挺自在的,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千年灵芝,根本不怕我的毒了?”

白中红和叶水心闻言暗自吃惊;竟然异口同声说没有。说完,突又作贼心虚似的相互瞧眼。

果然,水夫人已起疑心:“回答的这么整齐,欲盖弥彰吧?”

叶水心登时反斥:“他要是得到灵芝,还会在此受你淫威吗?”

“说的也是……”

话未说完,猝见水夫人如虎扑羊。电也似的扑向白中红,双掌极尽霸力,开拍即打,逼得白中红惊叫不好,简直已躲无可躲,急忙迎掌封去。

那水夫人可非闹着玩,一上手就是杀招,只见双掌啸出白气,砰砰砰砰一连十数掌劈至。

白中红亦自血气起伏不定,这几掌果然惊险万分,丝毫闪失不得。

水夫人挽袖轻试香汗,盈盈媚笑道:“几天不见公子武功精进实在吓人,挨了几掌,连吭都不吭一声,佩服佩服,想是服了什么灵药异果吧?”

白中红在收招之际,已猜出她在试自己功力,然而他已泄底,掩饰无益,轻笑道:“我日夜想打败你们,当提要勤练武功,可借仍无法破解你所下之毒!”

水夫人媚笑道:“何必呢?我只要那口诀,你却把我当成头号敌人,真是!

不过,我仍要告诉你,就算千年灵芝,也无法解去此毒,你不要枉费心机去找了,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我心疼啊!”

白中红闻言暗斥:“少在自夸,我毒早已解了!”

叶水心亦目睹笑骚女入老爱吹牛,他冷道:“你怎知我们在找千年灵芝?”

水夫人笑道:“没事跑到灵芝峰,不是找灵芝,是找什么?何况,他还弄得一身狼狈,现在还有何事能让他如此疯狂啊!”

叶水心暗斥骚女人果然不笨。

问道:“你到底下的是何毒?为何我爷爷无法解去,就连千年灵芝也解不了?不是在吹牛吧,千年灵芝何等珍贵,竟然还有不解之毒?”

水夫人媚笑道:“我何必吹牛呢?我的毒,本就是集天下至毒之大成,足可攻进任何人心脉。虽然灵芝够灵效,只可惜它是冰凉药性,属阴,服下去之后,虽暂可抵制我的毒,但时间一久,我的毒仍会再凝聚心脉,照样可以要人命。

“简单地说,就是灵芝或许可以解我的毒,可是得花一段时间,大概三个月吧!而我所下之毒却在一个月之内即会发作,它就只攻击心脉,人只要心脉一坏,还不一样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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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邪楼

白中红闻言脸色顿变:“你所说当真?”

不想还好,这一得知状况,忽又觉得心脉开始又有了异样。

叶水心虽急,却沉声道:“你在唬人吧?”

“唬人也好,真实也好,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忘了我的存在。”

水夫人淡笑道:“我可不愿这么一个英俊有为的年轻人莫名丧命,再给你们两颗解药,好好看住凌纤儿吧,早日弄到口诀,早日恢复自由,知道吗?”

她如慈母似地射出两颗珍珠般解药,白中红抓在手中,心头却哭笑不得。

每以为服下灵芝之后,可以一劳永逸,谁知道半路又杀出程咬金,宣布此法无效,威胁又自上心头。叶水心甚是不服:“你说无解就不能解,那千年灵芝算什么?我看你是故弄玄虚,想唬住我们替你办事吧?”

水夫人媚笑道:“是否唬人。自己去发觉,我不愿多谈,不过你们如此轻易放走凌纤儿,我可得说句话了。外边强敌这么多,如此做,无异羊送虎口,还是快去救人吧,免得事情越闹越复杂,我随时再来看你们的!”

说完,轻飘而起,临行送上妖媚香吻,骚骚荡荡地飞纵冰山转角处,一闪不见。

叶水心白眼道:“真是阴魂不散。”

转向白中红;“别理她,我爷爷说能解就能解,哪容得她舌翻莲花,故弄玄虚!”

白中红苦笑道:“她好像说对了。”

“会么?”叶水心猛跳脚。

“我的心脉又开始发闷了……”

“什么?怎么会!你确定了?再试试,那是极品灵药呀!”

叶水心急忙奔来。

白中红再运劲搜去,仍自感觉得出它的存在,不禁苦笑不已。

叶水心更急:“怎会?怎会?连千年灵芝都解不了?你方才不是说完全解决了?何时又发生?真是急死人了!”

急得想挖出白中红心脉检验,看看到底毛病出在哪?

白中红道:“可能是方才对掌,用力过猛,又把毒性引发。”

叶水心道:“会不会她趁对掌机会,再次下毒?”

“不清楚……”

白中红苦叹一笑:“其实.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是中了她的毒,不得不听她指挥,走吧,去骗人啦!”

叶水心急得快掉泪:“怎会如此?爷爷明明说千年灵芝可解百毒。怎会失效?你且回到我爷爷那儿接受检查如何?”

白中红想及那种要命的检查方式,至今余悸犹存。

他宁可让毒多留几日在心中,说道:“我看不必了,水夫人也不是说不能解,是她的毒药性快,灵芝药性慢而已。何况此处往返苗疆,恐将耗去月余光景。

而且来必有效.我看还是跟着凌纤儿走吧,她此刻正入险境,我们知而不救,实是过意不去。”

叶水心瞄眼:“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有心救人?”

忽而想到什么,急道:“你说灵芝药性仍可解毒,只是快慢之别,你何不先慢慢解,然后再利用骚女人的解药延长时间?”

白中红轻笑道:“我已在进行了,不过,这也得三个月后才见效果,现在咱们不能不听话。”

“说的也是……”

叶水心想及仍有一线希望,心头宽慰许多。

随后,他又想及凌纤儿,说道:“她三番两次侮辱你,且不让你救,你偏又要救她,真是矛盾!”

白中红自嘲一笑:“这大概是命运捉弄吧,想逃都逃不掉.走吧.别让那些魔头捷足先登,徒增不少困扰!”

说完,引带叶水心,往凌纤儿逝去方向追掠而去。

两人并肩而驰.叶水心仍自问题多多。

说道:“你觉得那秘语,会跟你的身世有关吗?”

白中红一愣:“你怎如此想?”

叶水心道:“我发现,在逼问口诀时,在最紧要一刻,你整个人就紧张了。”

白中红暗惊,自己反常举止,仍被看出破绽。

他极力否认:“我是发现有人来了,才如此。”

叶水心道:“是吗?通常有人来,自己哪会再喊出大声?我想.你是紧张在先……”

白中红瞄他一眼,斥笑道:“你跟我来,是专门为刺探我秘密的吗?”

“是又怎样?”

叶水心黠笑反斥:“谁叫你弄神弄鬼,我当然要问个清楚!说啊!”

“说什么?”

“你的身世。”

“我……我也不清楚……”

“别给我打迷糊。”

叶水心瞄眼:“自己会连自己的底子都搞不清?”

白中红不由轻叹起来:“我的确对自己的身世一天所知.我也在查啊!”

神情已转落寞。

叶水心瞧他如此反应,已然于心不忍,道:“好吧,我不问便是,等你想通了,想说再说,现在,咱去救你那无缘的情人去。”

话锋一转,白中红心情好过些。

随即笑道:“真是无缘透顶啦!你想她会往哪去?”

“入大草原啊!”

叶水心道:“准是东北方,说不定会溜到赶集小镇,那里人多,她容易避人耳目。”

白中红在毫无目标之下,亦只有选此方向了。

轻轻叹道:“希望她能平安无事才好。”

两人遂加劲,直掠东北麓。

眨眼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们并未猜对凌纤儿去向。

由于凌纤儿悲泣而逃,在心灵万分痛苦之际,她只想到唯一可信任之人——铁胆震九州丁冲。

她也想到。自己是在洗心潭和丁冲分手,或而丁叔叔正自心慌地在那里等人。

就算丁叔叔暂时不能去,只要时间允许,他仍会回到那儿找寻自己。

她虽恨白中红,但对他所说的话,却是颇为信任,毕竟白中红每次通知自己有埋伏,每次都应准。

她当然相信桓山外围全布满了敌人,自己贸然闯去,可能自寻死路,于是她决定等跟丁冲会合之后,再想办法突围而去。

由于是下坡,灵芝峰跟望雪峰相差不远,凌纤儿奔驰半天光景,已近望雪峰。随又认路找回洗心潭。

一切景物依旧。

潺潺山泉高技,承着清澈水潭,山泉泄来,咕唱唱轻唱着。似乎百世都是如此。

凌纤儿抹着泪痕,在逃开白中红半日之后,她心绪已较为稳定。

然而.她再看看那小山缝间的小火堆,已自扩大许多,那该是另有他人烤过野味之痕迹。

她想着会是谁烤的?难道又是白中红?

她更想着,自己就是在此被那淫魔给俘掳的。

天啊!这淫魔!

凌纤儿全身不由发颤,在那无尽恶心的春宫秘室里头,她看过淫魔无尽淫乱的兽性,更且将自己绑起来,挑逗,非礼,还……还灌春药啊!

她整个人更抽颤,脸色煞白吓人,因为她已发现,自己穿的已不是原先的裤子,而是裙子,这分明已经……已经被人摸过……甚至更严重……

“天啊……”

凌纤儿已然热泪盈眶,两手掩面,她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越想越觉得害怕,恶心……

她简直已受不了,突然疯狂尖叫,全身青筋暴胀。

“白中红.你敢非礼我,我要杀了你——”

狂吼中,已逼得她两眼充满血丝,直若一头发疯的野兽,像要杀人,亦或自残般挣扎着。

她还想证明什么!忽然发现挂崖山藤,激动中,已闪往下头,一百丈.两百丈,……八百丈……终于攀落那千丈淫窟。

那里传来浓浓脂粉味.竟然如此熟悉.她已悲怨过度.变得不言不语,只是瞪着血红双目,僵冷冷地踏入迷宫阵。

她已见着某人做的记号,以及打斗痕迹,心头不断滴血。

渐渐地。

她已逼近秘室,一股尸臭味传来,她仍不自知,一劲往前撞击,一间间闯入。

终于,她发现亮光,大步踏去,那淡弱夜明珠,照及一壁琉璃色的淫猴春宫浮雕,她整个人又自抽搐,急往秘室奔去。

天啊!那白色或着淡淡青边的烂碎衣服,不就是自家身上所穿的?

凌纤儿整个人在发抖,胃部在抽搐,轻轻拾起地面衣片,还有红肚兜碎片,

一时赤裸裸身子任人欺凌景象如恶魔般使得她歇斯底里疯狂尖叫。

她猛抓着碎衣片,又断又扯,扯之不够,复冲向淫床,将那床巾、棉被全扯得烂碎。

“白中红,你这淫徒……”

疯狂的她,已不能自制,猛又劈向石床,打烂石块,如炸弹似的砸向四面八方。那玉石惧焚心理,迫得她没命劈掌开打,打得这间淫室面目全非。

她想毁去这淫屋,彻彻底底从记忆中毁去。

她不断疯狂猛劈又砸,劈得指甲断裂,双掌尽伤,她仍不止。

直到最后一丝劲道耗尽,始坐于地面嚎哭。

不知哭了多久,终因悲伤过度而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

她始悠悠醒来,宛若做了一场噩梦似的,然而梦醒噩境仍在。

她望着掉落地面的夜明珠发呆.双手抱着双膝.不断地以下巴撞向膝盖.喃喃念着:“残花败柳之身,残花败柳之身如此持续许久,忽而见及一青衫布衣,一角被埋在无数碎石,木片之中。

她忽而想到什么。赶忙欺前,把那碎片抓出来,果然是白中红惯穿的衣物。

这让她心急。又自四处找这青色碎片,秘室只有十丈方圆,难不倒她,一刹时之间,她已找来一大堆,仔仔细细地拼凑起来。

那图形渐渐形成,果真是一件衣服。

凌纤儿颇为激动:“只有衣服而已!裤子呢?裤子到哪里去了?”

她四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出其他碎片可拼裤子,仔细回想,白中红的确把裤子穿在身上,还有那条腰带亦未失落。

凌纤儿不禁顿坐于地了,很明显.这衣服是被尖指甲所撕破.白中红根本没这么尖的指甲啊!

她极力回想当时情景。

当时淫魔的确逼自己服下春药,然后想非礼自己,岂知药性很快发作……自己叫喊……突然之间,丹田升起一股欲火……迷糊中,似乎豫野兽般地扑向某人……

她已然脸面窘红,全身为之发烫。

照此情况看来,或而在最危急之际,白中红闯了进来.老淫魔只好跟他拚命.然后被杀,白中红准备把自己救出去,而自己却……

她不敢想下去,然而一幕幕自己欲火焚身般扑向白中红,不断撕去他衣服,以及自己衣衫之火辣辣场面,直叫她窘透心,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后来.当然是白中红发现不对,把自己制住,然后再找衣服让自己穿上……

凌纤儿猛往自己左襟袖抓去,露出洁白如玉般的手臂,那靠肩处,一粒红砂痣仍自醒目现来。

她终于嘘口气,守宫砂仍在,自己并未遭到非礼。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一位君子……”

凌纤儿不禁幻出白中红飘逸潇洒风范,那本就是让她心仪已久的男人啊!

没想到.在无可避免的状况下,自己却光裸裸地呈现在他眼前!是幸运,还是不幸?

自己将来又该如何面对他呢?嫁给他?他要吗?然而不嫁他,今生今世又能嫁给谁?

他对自己有感情吗?还是跟那窃听而来的话一样——只不过把自己当傻丫头罢了!

“白中红啊,你到底是好是坏?到底安什么心啊?”

凌纤儿心灵不禁千头万绪,不断在优喜,真实,欺骗中打转,转得越久.心绪越乱,迫得她又将崩溃似的。

她突然暴立而起,极力跳出这感情圈圈,冷声道:“我自非你莫嫁.然而你若负心,我杀你后,再自杀便是!”

说完.她大步踏了这让人既痛恨又难忘的地方,往回路行去。

奔行了一整天,没有找到凌纤儿的踪迹,二人就近在一个美丽的山凹里休息。

叶水心默默运了一阵功,显得格外光采照人。

白中红就近坐在叶水心的对面,静默地瞧着这位身边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此时的他,温柔婉约,纯真圣洁,根本呈现女性温柔的一面。

透着月光,朦胧之美,更自说不出的泛生一股莫大力,吸引着任何一个男人。

白中红不禁看呆了,这种美,不知撩拨心灵多少次,此次却特别明显。

“水心,你倒底是男是女?”

白中红邪样中,喃喃说出。

叶水心闻言怔愣,正待窘羞反斥之际。

只见白中红猛地欺来,强有力将他抱紧。

吓得他花容失色:“你想干什么?”急忙挣扎。

白中红更是邪恶带笑;“今天说什么也要验明正身。”

叶水心焦切万分:“放手啊!我是男的,你想非礼男生不成?”

白中红邪笑道:“我就是要验明正身!”

“可恶!”

叶水心极力挣扎,仍无效果。

猝见肚兜被掀,急又尖叫:“我自己来……”

他想骗白中红住手。

然而白中红已若走火入魔般,急抓肚兜,忽见下边又自一层白纱,征愕道:“怎不见……”

“酥胸”两字来说出,食指一划,白纱一断裂,猝见一对浑圆尖耸酥胸弹了出来。

那醒目的雪嫩,瞧得白中红征诧当场:“你当真是女的?”

叶水心眼看大势已去,崩着窘红面容,斥道:“拆穿了又如何?你只是在毁我名节罢了。”

“我没有!”白中红更自将她搂紧,笑得更邪。

叶水心又自挣扎;“你想干什么?”

“这么漂亮的女人,我怎忍受得了!”

“不行,唉呀……”

叶水心还待叫救命,然而白中红嘴唇凑上去,兀自吻向女人红唇。

女人惊愕挣扎、叫喊,然而每叫一字,嘴巴即被侵略几分,才叫三字,已变成呜呜闷叫,终于被整个掠夺。

那男人舌尖顶来之际,触电般感觉终于电得叶水心完全瓦解,全身为之软下来,任由男人拥搂征服。

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是热情溶化了冰雪,那冰雪竟然卡啦啦崩塌下来,声音传处,终把两人惊醒过来。

叶水心发现自己光裸裸被男人搂抱着,一时娇羞嗔笑道:“你好坏啊!竟敢非礼人家……”

白中红猛又亲她,邪笑道:“谁叫你女扮男装,故意来引诱我,结果,我当然禁不了引诱啦!”

“谁引诱你?是你自己太色了!”

“那就色到底吧!”

白中红猝又猛亲猛搂,还带搔痒,抓得叶水心唉唉躲闪直叫饶,白中红始暂罢手。

叶水心斥笑道:“坏透了!非礼人家,还敢欺负人!”

白中红睁着色迷迷的眼睛,直落叶水心的胸脯。

邪邪笑道;“谁欺负你?我足足被你耍了快一年,这么漂亮的nǎi子,你也好意思虐待它?老实说,上次你洗澡,怎么把它藏了起来?”

叶水心害羞斥道;“你管!我用了肉色布条,沾了水,你什么也看不见!”

白中红恍然钦叹笑道:“真是聪明绝顶,佩服佩服,可是,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凭你这张迷死人的脸蛋,我还能逃过你的掌握吗?”

叶水心听来甚是甜心,外表仍自睨眼:

“笑话!是我挑选丈夫而不是你选老婆,我当然要试探,你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不假冒男的怎行?”

白中红装出瘪笑:“原来我只是被选者?听来实在有点泄气,也罢!谁叫你简直像只狐狸精,迷得我晕头转向,被你整死也认了,请问,你选的结果还满意吧?一共得几分呢?”

叶水心斥笑:“五十分,什么都好,就是太色了!”

“我……真的那么色?”

“当然!我要不是假扮男人,不出三天,必定被你非礼埃!”

白中红皱眉瘪笑:“既然如此,你还选不选我?”

叶水心轻叹:

“有什么办法?名节已毁在你手中,今生今世只有跟你受苦受难了。”

白中红黠笑道:“你可以再冒充男人啊!把这件事当做意外……”

话未说完,叶水心已自抓狂,嗔喝大叫:“死没良心的,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都已被你非礼,说不定还珠胎暗结,你要我当做没这回事?我打得你牙齿掉光,也当作没这回事!”

猝然左近传来叭达声,吓得两人唉呀惊叫,以为有人到来,赶忙拚命奔回凹穴,七零八乱地穿上衣衫。

这才惊心动魄地潜瞧,想看看是否真的有人。

只瞧见左近冰块轻滚,原是冰山自塌引来的一场虚惊,两人相互一视,终于难耐被耍的感觉而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直道煞风景,心灵却更形甜蜜了。

缠绵过后的白中红与叶水心两人,已自较为清醒,瞧瞧西方月色,业已沉落山头,算来该五更天了吧?

想及天色将亮。

叶水心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含情瞄着白中红道:

“你已经把我非礼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白中红爽声笑道:“当然是把你娶过门,当爱妾宠啦!”

“那凌纤儿呢?”

“她……”

白中红不禁有难言之隐。

叶水心道:“你也喜欢她?”

“我……”

“说实话!”

“我跟她……”

白中红心下一横,干窘说道;“其实,早在洗心潭崖下,她中了淫魔之毒,已经把衣服剥光面对过我了……”

叶水心急道:“你也非礼她了?”

白中红更急:“没有!若有我们也不必千辛万苦再去找千年灵芝替她解毒。”

叶水心呵呵笑起:“没想到你这小色狼还能在她的引诱下保持冷静!实是不简单!”

白中红干笑道:“我本来都很冷寂,只是碰上你,这个小妖精。”叶水心哄笑道:“怎么?自己色,反倒怪起我是狐狸精啦?”

“你本就是狐狸精!”

白中红笑道:“就是对你色,你待如何?”

叶水心斥道:“脸皮好厚呢!还好,我找个凌纤儿,一同治你才好!”

白中红稍惊:“你不反对我跟她在一起?”

叶水心睨眼一笑:“像你这么色的男人,我怎敢一人伺候?早就被你整死啦!如果我反对,哪还会跟你混到现在?”

白中红闻言,感激地将她饱得紧紧:“谢谢你的成全……”

叶水心捉笑道:“别谢的太早,你找了这么一位醋坛子,可够你受的呢!”

白中红不禁苦笑起来:“的确,纤儿的确善妒,不过,她心地倒是软弱,而且善良。”

叶水心笑道:“否则,我怎会让她跟我分享丈夫?你待如何摆平她?”

白中红笑道:“其实纤儿也是很柔性的女人,只要我一装死,她就心软了,如果没办法时,我多死几次便是。”

叶水心斥笑道:“亏你还耍得出来,哪天不要假戏成真,你要我到何处去找老公啊?”

白中红笑道:“天堂啊!我会在那里好好招待你!”

叶水心笑道:

“你这种人也会上天堂?那天下可就没人会下地狱了!”

白中红直笑着:“有这么严重吗?”

露出那笑容,似乎为了叶水心,任何代价都是值得。

倒让叶水心瞧得甚是舒服。

她笑道:“你待要如何跟她说我的事?”

白中红道:“慢慢来!她善妒,但心软.她也感恩你救过她,只是吃醋,拉不下这张脸,我去开导她,只要你下次跟她碰面.别一见面就吵,那样事情进行会顺利些。”

叶水心道:“我哪有吵,每次都是她先挑起的。”

白中红道:“也就是说,她挑起时.你也要忍,多忍几下,自能化解前隙。”

叶水心道:“你要我当龟孙?”

白中红干笑道:“没那么严重啦!拜托拜托!”

叶水心斥笑道:“也只有你这小混蛋,才敢拜托人家去当龟孙,也罢,谁叫我上了贼船,你自行去收拾她吧!我等你消息便是!”

“真是感激不尽!老实说,你那宽阔的心胸,这才是我最爱你的地方啊!”

白中红忍不住抱紧爱人,缠绵似的又自陶醉亲吻。

叶水心则闭着眼睛,尽情享受这迟来的爱情。

直到东方破晓,两人始自分开。

叶水心说道:“你该去了,别让纤儿离开太久,她处境仍十分危险。”

白中红道:“那你呢?”

“我啊……”

叶水心神秘一笑:“我当然是先避开一阵,免得误会加深,不过,我会选择最恰当的时机现身便是。”

白中红想想,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亏待你了。”

叶水心笑道;“都已经是夫妻关系,谈这些做啥?快去吧!”

白中红自知情况紧急.然而说走就走,实是对叶水心过于残忍,于是他建议猎来野味,待吃完早餐再走。

叶水心自不反对。

对于男人的体贴,她满心高兴。

于是两人收拾一下该拿的东西,渐渐退出冰雪区。

待退出冰雪区,白中红猎来两只雪狸,找了小溪,烧烤成熟,随即进食,几嘴下去,肚子已饱。

叶水心又催促男人快上路。

叶水心目光直送得白中红消失远处林中。

始轻轻一叹,喃喃说道:“希望他会顺利才好……”

想及凌纤儿善妒个性,她不禁摇头直笑,此次任务,恐没那么容易吧?

然后。她又想及白中红种种,不禁甜蜜笑起,似乎能跟他在一起,一切已然那么完美,任何牺牲都已是值得了。

白中红已走远。

叶水心留在此亦无意义。

阳光升处。

她已掠往东麓方向,眨眼不见。

白中红自别了叶水心之后。

边行也边盘算着该如何找到凌纤儿,向她解释有关叶水心一事。且看时机再说了。

正行走间,凌纤儿已然从一处两山丘之间的凸石缝中钻出来。

白中红远远看见,立即打招呼,连掠数百丈,奔了过去。

见了面。两人都似有千言百语要说,相对不语。

半晌,两人互道了一下失散后,所遇的情形,庆幸叹息了一番,。沉默了下来。

凌纤儿突然道:“过去你曾提到一个对你特别好的人,现在你告诉我,他姓什么?是姓楚还是姓白,或是姓鲁?”

白中红脸色一变,苦笑着没开口。

凌纤儿见白中红始终不肯对自己讲真心话,真是又恨又气。

于是转过身子,就流下泪水。

白中红马上挨过来想安慰她,轻拍她的肩头。

凌纤儿一扭身,甩掉白中红的手。

白中红叹声连连,似在考虑。

凌纤儿哭声道:“你不说,就别管我了。”

白中红不忍心.道:“我说过会告诉你的。”

“那就现在讲!”

“好!”

白中红下定决心:“我现在就告诉你。”

凌纤儿转过身;“说真的还是又骗人?”

白中红笑的很瘪:“你听了不就知道了?”

“你说吧!”

白中红四下瞄眼道:“说起来可长了,你要罚站?”

凌纤儿忍不住一笑:“那就坐着说。”

白中红带凌纤儿到附近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来。

白中红想了想,才道:“我就从收养我的那人说起,如何?”

凌纤儿瞄眼道:“好。”

白中红道:“那人姓楚,名天问。”

凌纤儿从来也没有听过一个武林高人叫作“楚天问”的,心中怀疑起来,也许白中红又瞎掰一个名字来骗自己。

她一想及此,更是毛心。

她只是“喂”一声,并不反问,要看白中红能掰多久。

白中红续道:“打从我有记忆,就和这人在一起,也一直以为我和他是父子,这人的武功很高强……”

“可是江湖中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啊?”凌纤儿疑惑地说道。

“那是他不想出风头的缘故,不过,他终究还是做了一件大事,过足瘾头。”

“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吗?”

白中红轻笑道:“当然,昔年黄天云有武林霸主之称,只败在一人手下,却已翻不了身,才跑到罗刹门去当门主……”

凌纤儿截目惊声道:“你是说,那个只出现过一次的异人,就是楚……天问?”

白中红道:“不错,也就是我一直当他是父亲的那个人!”

凌纤儿一愣。

难怪白中红年纪轻轻,武艺就甚是高强。

白中红又道:“当楚天问击败黄天云之际,许多武林高手也在场,我并不在。但是龙鹰却是普天之下,只有一只。

所以,人家一见了龙鹰,便称我为‘楚公子’了,我也懒得解释。这总没多大关系吧?”

凌纤儿点头:“若是这样,是没什么关系,你后来怎知他不是你的父亲呢?”

“我较大后,他便带着我到处走,天南地北,无处不至,但是却又漫无目的,有时往往在荒野隐秘之地,可以往个十天八天。

“起先,我并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后来,我便发现他是在找人,找一个不知下落的人。”

凌纤儿愈听越觉没有意思,仔细盯住白中红。

白中红淡声又道:“我那时,以为他是我的父亲,对他十分信任.他也从不隐瞒我任何事情。

但是我屡次问他是在找什么人,他却不肯回答,当时我也不觉有何奇怪。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人。”

凌纤儿截口问:“是什么人?”

“是一个干瘦老头子,身上没有三两肉,却有一双特别粗大的手掌,事后,我才知道,这样一个强一点风都吹得走的老人,竟是横行西域.出了名的恶人——邪魔掌。

只不过楚天问找到他时,却并不是在西域,而是在东海沿岸的一个小村落中。”

“那又怎样呢?”

“楚天问终于找到了邪魔掌,便要我离得远一些,他有话要和邪魔掌说,我便说好……”

凌纤儿嗤笑道:“结果你却是阳奉阴违;是不是?”

白中红窘困笑道;“我很难向你说明白,我为什么会对自己一向信任的人不信任起来,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忽然觉得他有事瞒着我,我要偷听他和邪魔掌的对话。”

“我明白!”

白中红瞟了她一眼。

他自然不知道凌纤儿说“明白”,那是真正的明白。

她本来是十分信任丁冲的。

丁冲的每一句话,她都理所当然服从着,却不知何时,她觉得自己和丁冲之间,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隔阂。

虽然在表面上看来,事情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但实际上却已经不同了。

凌纤儿知道,当白中红觉得楚天问有什么瞒着他而感觉到时,就像是自己和丁冲一样的情形。

白中红眼望远方,续道:“我本来是离开有一段路,却愈想愈不对,又悄悄地走了回来,躲在一丛竹林后面,那时楚天问和那邪魔掌两人,正争得面红耳赤。

我知道邪魔掌不是楚天问的对手,见他居然敢和楚天问争吵,当然觉得很奇怪,便仔细听去,想知道两人正在吵些什么!”

白中红讲到此处,凌纤儿也更专心地倾听起来。

当她刚听到白中红提起“楚天问”的名字时,还以为白中红又在骗她。

但是白中红继续向下讲去,沉痛的语调,显得他心中十分悲痛,而他双眼则望向远方,分明是正在回忆当日情形的每一个细节,免得漏掉。

凌纤儿相信,白中红这次说的一定是实话,是他的身世之秘。

她很自动地移动身子,使得她和白中红之间的距离,更加靠近。

白中红若有所觉地含笑着她一眼。

他又道:“我就听到邪魔掌尖声高叫道:“是你!是你!不是我!不是我!”他翻来覆去,总是讲的那两句话,实在够令我奇怪的了……”

白中红吸了一口气,续道:“可是,更奇怪的事,却还在后面,楚天问讲的,竟也只是那两句话,两人争得都快打架了,不知是在争些什么。

而楚天问武功如此之高,更不是争名夺利的小人,实在着不出他有什么地方要和邪魔掌吵的。

他们两人,各自叫嚷着‘是你,不是我’,要不然就是‘我没有,绝对不是我’,足足有两刻钟,我都快抓狂了,差点就跳出去问他们,到底在争什么?”

凌纤儿猛眨眼道:“你现身了没有?”

白中红淡声道:“没有,如果当时我向前跨出一步,那么什么都不同了,他们两人一定死都不会开口,我也永远不会明白自己身世的秘密,更加不会在这里认识你,和你谈心了。”

白中红慢慢说着,还握住了凌纤儿的纤手。

凌纤儿没有挣扎,感到一阵激动,仿佛心湖被投下一粒石子,荡出阵阵涟漪。

白中红握着她的手说:“他们争执了半个时辰,才听到楚天问突然大声道:“住口!”

“邪魔掌脸色一变:“你的武功在我之上,但若是用强,还是不能改变事实!”

楚天问一愣,‘哼’一声,道:‘若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待在西域继续横行霸道,而跑到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破地方?’

邪魔掌哼哼冷笑道:‘我就是怕人误会是我,才躲了起来,你想,事发之际,总共不过三个人在……’。”

凌纤儿截口喊暂停:“等一下!怎么会有三个?他们不是只有二人?”

白中红轻抚她的秀发:“你别急!听下去就知道了。”

凌纤儿柔顺地轻点颔首。

白中红道:“邪魔掌说了:‘总共不过三个人在,另一个人竟因此而发疯下落不明,你和她的老公是换帖兄弟,别人当然会以为是我,其实却是你!’

楚天问一听,脸色变得很难看,是我从来也没见过的。”

白中红叹声连连:“听了半天,他们乃是在争执有关一个女人的事,共有三个人和那女人有关,那女人不知出了什么事,结果一人因此发疯。

邪魔掌和楚天问,却互指对方的错……或许,是他们其中一人.害死那个女人吧!

我一想到这点,觉得楚天问居然连柔弱的女子都要害,就很瞧不起他。”

凌纤儿很注意地听着,无法搭腔。

白中红叹声道:“我却没想到,事情竟会和我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他讲到这里,停了许久。

凌纤儿也一声不出地等着。

好一会,白中红才说;“楚天问冷着一张脸斥道:‘怎么会是我?我若是害死她,怎敢带走她的儿子,当作是亲生儿子在养?’”

白中红说到这里,激动起来:“当时,一听到楚天问这样说法,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话?他带走别人的孩子,当做是亲生儿子在养,那……那孩子就是我了!

“我一生之中,所受的震惊,那一次最大!”

“我真的呆住了,甚至忘了冲出去,去责问他,我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几乎昏了过去,我紧紧地抓住了一株竹,才不令自己倒下,我将那株竹几乎抓碎,发出卡卡之声,但邪魔掌和楚天问两人,显然全心全意在吵架,并没有注意到我!”

白中红一口气讲到这里,又停了一停。

他才又续道:“邪魔掌冷笑道:‘是啊!你这样做,真的是想栽培兄弟的儿子么?你无非是可以大声地辩解,作为自己没有害人的证据而已!’

“楚天问扬起手掌来,已要动手。

“邪魔掌又道:‘你打死了我,那最好,以后就没人敢说你的丑事了。’

“楚天问突然怪吼一声,反身一掠而出。

“当他掠出来之际,也就发现了呆在竹林之旁的我了!”

凌纤儿“啊”的一声,惊声道:“那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对你下毒手?”

白中红苦笑道:“不会.他见到了我,比我更呆。愣愣地望着我,我也呆呆地望着他,我们两人,好一会没有说话。”

凌纤儿愈来愈投入“剧情”。

她又道:“后来谁先开口?”

白中红道:“是他先开口,他道:‘孩子,你都听到了?’”

“我本想不再理地,转身就走的,但是我还是说了,我道:‘是,我全都听到了。’”

“楚天问白着一张脸,我发现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全完了。”

“我用最冷酷的声音问他:‘我娘叫什么名字?’楚天问居然哭给我看!”

白中红越说越激动,竟站了起来。

凌纤儿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按。

他才又坐了下来,道:“楚天问武功之高,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人,连黄天云都败在他的手下,他的武功就不用说了,但那时,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他为什么哭?”

白中红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哭着,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我也想哭,但是我却哭不出来,只是望着他……”

白中红讲到此际,眼角都已见泪。

凌纤儿自然可以明白他的心情。

因为,他自小便叫“父亲”的人,竟不是他的父亲,非但不是他的父亲,而且可能是害死他母亲的人!

在那样的情形下,只要是一个有感情的人,都会有想哭的感觉。

白中红轻咬下唇:“我终究没哭,他哭了好一会,才说一句话,道:‘你真像你的父亲!’”

“我知道邪魔掌和他争执的是真的事,我又问他:‘我爹叫什么名字?我娘呢?她又是谁?’他却叫我回家再说了,我便跟他回去了。”

白中红道;“我们住在黄山的一个山谷中,银驹走得快,半个多月就到了家中,回到家后是我先开口,我仍问他,我的爹娘是什么人?

楚天问却道:‘你先让我想一想,将当年的情况想一想。’

他话一讲完,便走进地闭关的石室中。”

楚天问走进密室后,便席地而坐,开始发呆。

密室专供楚天问及白中红闭关所用。

只有三丈方圆,设备简单,桌椅、床铺俱全。

楚天问一进来便随地坐下,可见心情有多乱。

他呆眼无神,喃喃自语:“小师妹……”

他眼前闪现出天邪楼,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

神秘到只有入门弟子才知其存在,又被严格规定不准提及师门,故天邪楼的名号,一直不被知晓。

玄异老人是天邪楼上一代唯一的传人。这一代,他一口气收了三男一女(其实是二女),传其绝世武学。

大师兄楚天问,稳健开朗,翩翩君子。

二师兄冷天寒,风流倜傥,俊美无双。

三师兄江天霸,老实拘谨,力大无穷。

小师妹苏天诗,高贵如仙,温柔婉约。

苏诗诗是苏天诗的孪生妹妹.一向不爱练武,坚持不练武的女子才是完美的(无论怎样小心,练武总会受伤留下疤痕)。

她只跟玄异老人学了轻功,既不费力又好用,从未正式出现在三位师见面前,故三位师兄并不知道苏诗诗的存在。

天邪楼出来的人,都带有三分邪气,无视世俗规矩,凡事率性而为,且都不爱出名。

天邪楼乃是是几幢独立小院所形成,小径、凉亭,连成一体,不像是武林帮派,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别院。

四人在一起练武已近十年,苏天诗的绝世姿容,令三位师兄暗恋在心。

尤其以冷天寒势在必得。

他觉得只有他的容貌堪和苏天诗匹配,苏天诗迟早会是他的人。

苏天诗对三位师兄皆一样心思,并没有特殊感觉。

是时江湖上忽然出现一名二十来岁的俊帅年轻人,脸上总浮起一胜邪邪笑容,济弱扶倾,他做得很多,杀人之事更是多不可数,诛杀许多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故博得了一个无邪仙魔的名号。在一次偶遇中,无邪仙魔白无邪和苏诗诗二人坠入情网,双双返回天邪楼。

白无邪便和苏诗诗住在山上,俪影双双,感情更是一日千里。

冷天寒只要他不入门,又不来缠苏天诗,自也不来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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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灵幻洞

匆匆三个月过去。

苏天诗的眉头却愈锁愈紧,任凭楚天问、冷天寒、江天霸三人使出浑身解数,却无法博得美人一笑。

三人渐也了解,小师妹当真是爱上了白无邪。

冷天寒无法接受这种打击,他和苏天诗十年的相处,竟会比不上才认识三个月的人?

就在白无邪和苏诗诗决定成婚,告诉苏天诗的当晚,苏天诗留书出走,从此不知下落。

苏天诗留给每人一封书信。

她祝福苏诗诗和白无邪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给三位师兄的却是绝情书,要三位师兄不要再想地,找个合适的对象,娶妻生子吧!

冷天寒看过信后,简直抓狂。

他跑去找白无邪,要跟他拼命。

疯狂的他,已失去理智像条疯拘,劈掌便击向白无邪,当真想置他于死地!

白无邪知他为情所困,不愿跟他计较,只是闪躲,不肯出招。

冷天寒怒斥厉叫:

“你还手啊,你不还手,我照样打死你!”

苏诗诗惊慌无奈,只得找来楚天问,要他劝阻。

冷天寒疯狂地乱劈乱扫一番,毁坏不少庭园花木,便一怒下山,不肯再回天邪楼。

白无邪眼看武陵山是呆不下去,便向楚天问告辞。

楚天问也不想留他,一声“珍重,后会有期”,白无邪带着苏诗诗共骑银马离去。

武陵山,便只留下楚天问,以及沉默寡言的江天霸。

江天霸一向内敛.虽心中很苦,却不露痕迹,只是每天苦练武艺,藉以打发心中郁闷。

楚天问同样无事可做.每日练武打发时间。

不过半年,楚天问武功之高,可谓武林第一人了。

从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他知道白无邪已与苏诗诗成婚,两人更有了一个男婴。

白无邪并不因成亲而改变行事为人,反而由于苏诗诗的叛逆顽皮,变本加厉地做容易引起武林公愤的绝事。

更知道江湖中出现一名女侠,专以银箭为暗器,行事诡异莫测,甚是邪气,极像是小师妹苏天诗。

楚天问一有苏天诗消息,忙告诉江天霸.两人对这小师妹终难忘情,便联袂下山探访。

经过一番打听,并无银箭女侠踪迹,反倒探出西域出现个邪魔掌,功高无比,又爱女色,十足恶人一个。

楚天问委江天霸继续找寻苏天诗,自己先到西域宰那邪魔掌。

待到西域寻到邪魔掌,竟发现是冷天寒!

冷天寒由于心中极端不平衡,下山后居然大开杀戒,又强掳民女,只要有点姿色的,都逃不过他的魔掌。

若非他横行的地区过于偏远,在西域地方,早就引得中原武林公愤了。

楚天问看到冷天寒,由于纵欲过度,晚上睡得少,不老也得老。

竟变成一个头发半白,气色青灰的枯瘦老人。

冷天寒看到楚天问因思念小师妹,也是一头银发,又岂能不惊?

他更怨恨,都是白无邪惹的祸。

面对师弟,楚天问亦无话可说,只能淡然道:“二师弟,你不要自暴自弃,听说小师妹已现踪,仍有见面的机会。”

冷天寒面色一变,激动道:“太晚了,我已配不上小师妹,我……好恨!”

楚天问叹声连连:“二师弟!”

“不要叫我二师弟!”

冷天寒翻脸斥声:“我早已脱离天邪楼,我现在是邪魔掌,天邪楼没有我这个人!”

楚天问苦劝无效,黯然道:“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好自为之……我走了。”

冷天寒眼看他离去,目眶含泪,却又忍住。

他也不愿意啊,但一步踏错竟落得如此局面,真叫他不甘心!

苦叹中,却只能无语怨苍天。

楚天问在石室中回想二十年前的种种,有的欢喜,有的悲苦,尤其是最后那段日子,简直让他呕心泣血,伤心伤肺。

他就是在寻不到银箭女侠之下,听说有场武林大聚会,便去参加,心想或许小师妹也会去凑热闹。

结果打败黄天云,成为一代传奇人物。

回想完这些事,他已筋疲力尽,待想到数年后那场大惨事,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白无邪由于树敌太多,敌人想赶尽杀绝,要加害苏诗诗母子。

楚天问、江天霸得到消息,忙赶去保护苏诗诗母子。

没想到邪魔掌亦从西域赶来,三人同心想保护苏诗诗母子。

不料白无邪早在苏诗诗母子住处安排机关,三人同时误中机关,居然在心神俱失之下,疯狂出手……

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醒神时,苏诗诗已倒在血泊中,三人都有嫌疑。

江天霸受不了这种刺激,竟当场疯了,哈哈痴笑,跑得无影无踪,

冷天寒又惊又怕,不知是否自己下的手,吓得远避他处。

楚天问虽相信自己不会做这种事,但又没把握,眼看白中红还小,便带走抚养。

临走时,银驹、龙鹰似知楚天问带走小主人,执意要跟。

楚天问便带着银驹、龙鹰,也不回武陵山(终是心虚),到了黄山隐居。

苏天诗晚到一步,看到苏诗诗惨死,又见凌乱的掌痕似是师门武学,虽搞不清楚实际状况,却下定决心为妹妹报仇!

白中红叹声道:“楚天问这一进石室,一待就是三天。

我在石室外面等着他,一连等了三天,才见他开了石室的门出来……”

凌纤儿忍不住道:“已经想了三天,该有结果了吧?”

白中红苦睑一张:“结果?他出来一见到我,第一句话便道:“‘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便问:‘什么不是你?’

“他只大叫道:‘不可能是我,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他的内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境界,这一狂叫,四下山谷响应,震耳欲聋,我被他叫得脸都白了,几乎无法承受,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白中红讲到此处,凌纤儿只能吞吐舌头,表示惊讶。

她知道白中红的武功极高。

而楚天问的呼叫声,居然让白中红也被震得跌倒在地,可见楚天问在大叫大嚷时,是怎样惊天动地。

那声势之猛烈,够让人刻骨铭心的。

白中红继续说着:“我跌倒在地之后,他还是叫个没完,起先,我只顾自己运气与他的叫声相抗,而且,还以为他是有心在害我。

“但没多久,我已发现他的情形,十分异常,他失去控制了,他不能停止大叫.并不是有什么人在逼迫他,而是他自己的情绪在控制着他自己。

“他不断地叫下去,他的声音是以内家真气逼出来的,他这样不断地叫,就是等于不断地在消耗内家真气。

“我看出他的内功虽深,但一直这样下去,内力衰竭,还是要死人的。

“我勉强站了起来,高声叫道:‘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你不要再叫了!’

“我在讲那两句话的时候,倒是出自真心,并不是只想叫他不要叫而已。”

凌纤儿轻声道:“你怎知真的不是他呢?”

白中红苦笑道:“我与他在一起二十余年,这总还能感受到。”

凌纤儿道:“他听了如何?”

‘唉!根本就是一场悲剧,我的声音,完全给他的叫声掩盖住,我用尽了气力,才使他听得到我的声音。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停了停,我以为我的话已经生效了,怎知他才停了下来,忽然又大叫道:‘不是我是谁?不是我是谁?’我简直被他弄昏了头!”

凌纤儿也听呆了眼。

楚天问一直就很正常,难道会在三天之中,成了神经病?

根据白中红所述,他这人可以说已成了疯子!

绝无一个神智正常的人,会既叫“不是我”,又叫“不是我是谁”的!

由此亦可知道,当年楚天问、邪魔掌及一名已发疯的人,和白中红他娘之间所发生的事,一定曲折又离奇。

白中红又是叹声连连:“那时,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一面哭一面叫道:‘不是你,当然是邪魔掌!’

楚天问却又叫道:‘不是邪魔掌,不是邪魔掌,也不是我,不是我,但是谁呢?谁信我呢?’

“我大声叫他不要再叫了,他根本就听不过去,只是叫个不停,我在叫哑嗓子后,只好停了下来。

“而他的语音也越来越低了下去,那是他内家真气即将衰竭的预兆,他仍是不断地叫着……”

白中红讲到这里,声音也渐渐地黯淡起来。

“后来呢?”

白中红掉下泪来:“他死了!”

凌纤儿黯然道:“你的身世,岂不是永远成迷了?”

白中红一摇头:“他足足叫了七八个时辰,才突然摆平了,我俯身去看他时,他口吐白沫,已经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凌纤儿奇道:“你说他内功极高,怎会只叫七八个时辰,就没力了!”

白中红道:“我猜他是在那三日之中,心中极端痛苦,在开门而出时,便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

当时,我俯身下去,他望着我,想说话,却已没有了力道,我觉得我当时做的事,实在有够残酷的!”

凌纤儿不禁吃了一惊:“你怎样了?”

“我没说别的,只是问他:‘我爹娘是什么人?’楚天问口中发出‘白、白’的声音来,什么话也没有说,那可能是他死前的呻吟,也可能叫我‘把’什么东西拿给他。

“所以,我在无法得知真相时,就把‘白’当做我的姓了。”

凌纤儿谅解道:“我知道了,你对我说的是真姓。”

白中红干笑道:“他虽然不能讲话,但是手指却在地上划着,只见到:出雁门,过断肠谷……”

白中红才讲到此处,凌纤儿已直跳了起来!

她实在无法不惊诧。

楚天问在无法讲话时,在地上留下的字,一开始便是“出雁门,过断肠谷”,那和她父亲临死前,所交给她的遗命相吻合!

凌纤儿睁大限问道:“还有呢?”

白中红曾经在灵芝峰上和叶水心施展催眠术,问过凌纤儿秘密。

当时问到一半.原是跟楚天问所留一样,难怪他会惊煌阻止叶水心再问下去,也难怪水夫人说凌纤儿跟他身世有关。

他当然知道凌纤儿此时吃惊是为了什么。但他却不便说出。

白中红淡然说道:“出雁门,过断肠谷,就是出雁门关,穿越断肠谷的意思。”

凌纤儿有些回声,道:“这我知道,我是问楚天门除了这几个字外,还留下别的没有?”

白中红道:“还有啊……”

他停了一停,向凌纤儿闪目过来:“你刚才说‘这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的反应这么快?”

凌纤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对你说,你先讲完。”

“我当时看了那七个字,本还不太明了,只知道关系十分重大,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便用心看下去。

楚天问续写道:“越恒山,入大草原,闯……”

凌纤儿突然站起,接下去道:“闯八大天关!”

白中红盯着凌纤儿,惊道:“你怎么知道?”

凌纤儿睁大美目,不答反问:“楚天文写下这些,是什么意思?”

白中红反问回去:“在‘闯八大天关’之后,还有两句,你可知道?”

那两句,正是凌纤儿父亲临死之际,千交代万吩嘱的。

那是她不可对人言讲的八个字。

而这八个字,就是连铁胆震九州丁冲都不知道的。

她听到白中红这样问,紧张地道:“我知道的,那两句话,一共是八个字。”

白中红道:“是‘碧波……’

他才讲了两个字,凌纤儿揪紧心头,一阵惊心。

她猛握住白中红的手,道:“别说下去了,你知道的那几句话,和我所知道的,完全一样!”

白中红瞄眼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凌纤儿的心中,早已决定将自己的秘密,对白中红说出来的。

在那最后的一刹间,她又考虑了好几遍,是不是应该将自己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她考虑的结果是:说!

她绝不是有意违背父亲的遗训,而是她觉得,她只过了几个月还不到一年,一个人都不可相信的日子,便难以忍受下去了。

若是长久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抓狂的。

凌纤儿幽然一叹:“正邪各派,全在追我,要我说出心中的秘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白中红怜惜道:“也因为那样,所以我才有机缘认识你。”

他们两人的手握得更紧。

凌纤儿道:“我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一张地图,地图上有大略的地形,还有几句密语。我父亲临死前,又告诉我两句话,绝不可对第二个人说.而我自己,则一定要根据地图的地形和几句密语,到那个遥远的目的地去!”

白中红闪着目光,甚是感慨。

好一会。

他才道:“这样说来.我们的相识,并非偶然,根本就走同路人!”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如此说法.便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秘密。而他身世的秘密,两个秘密的关键,那几句话是一样的。

她点头道:“不错,我们注定是要同行的,不知他有没有告诉你.到了目的地之后,会有什么事发生?”,白中红憋声道;“他写完那几句话,手指头使颤动不已,我忙问他,那几句话是否和我的身世有关?但是他的手指已没有力道,再在地上划字了!”

凌纤儿轻叫道:“难道他一点表示也没有?”

“有,我连问了七八声,他因为早已在半昏迷状态之中,所以根本没有听到.最后,我用力一弹他的‘百会穴’,他才震了一震,点了点头,从口中迸出一个‘是’字来。”

凌纤儿眼珠子一转:“那就是说,这几句话和你的身世有关了?那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白中红摊手,道:“我不知道。楚天问一讲出那个‘是’字来,就去世了。我葬了他,收起他的遗物,并没有哭。

“我虽然觉得他对我不错,然而他和邪魔掌的对话,以及他死前的狂叫,我都无法释怀,除非事情弄清楚,不然我无法确定他是恩人还是仇人。

“我曾经又到东海沿岸的那个小村庄去找邪魔掌,但邪魔掌已离开了。我只好仔细推敲他留下来的那几句话,倒也想通不少。”

凌纤儿道:“最后两句,那八个字的意思,你也明白么?”

白中红痛笑道:“什么都懂,就是最后那两句搞不清楚。只明白前几句是要找出雁门关,过断肠谷,向东而去。

白中红曾经根据那密语探过一次,然而除了碰上长恨客之外,根本一无所获。

只好返回东海沿岸附近,准备再探邪魔掌消息,始自混迹赌场。

没想到水夫人会迫他前来窃取凌纤儿秘密,更没想到两者秘密竟会相同。

他迟迟不肯告诉水夫人,自是觉得她居心不良,不到万不得已,又怎可跟她说呢?

凌纤儿道:“你有没有想到过,到了目的地之后,会发现什么?”

白中红道:“没有,你呢?你可知道?”

凌纤儿轻声道:“我知道的。”

白中红斜眼睁来:“能发现什么?”

凌纤儿有些迟疑:“是……”

真到要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令她犹豫了。

白中红淡笑道:“你不想说,就别说吧!”

凌纤儿反而下决心:“我要告诉你。”

白中红含情脉脉道:“如果你说了,那我们两人之间,可真是坦诚相见了。”

凌纤儿听得出白中红语中的情意,心中自是甜蜜万分。

她努力镇定心神,方能够开口,道:“我爹临死之际告诉我,如果到了目的地,可以学到极高的武功,也可以得到稀世奇珍的兵刃。”

白中红白笑道:“若只是如此。武林中何必传得这么神,说你的秘密能够改变目前的武林情势?只不过多一个绝顶高手而已。太夸张了么?”

凌纤儿耸肩道:“那我也不知道.只是爹说,除了那两个发现之外,到了目的地,一定还可以碰到另一件事,使整个武林轰动的。”

白中红眼睛一亮:“什么事这么‘强’?”

凌纤儿道:“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白中红松开凌纤儿的手,低着头,皱起双眉,来回踱起步来。

凌纤儿轻喊:“白大哥,你在想什么?”

白中红抬起头来,一脸黯然,道:“纤儿,我看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白中红这是第一次叫凌纤儿的名字;凌纤儿又喜又羞。

可是她接着,又听白中红说要和她分手,惊心失魂;“为什么?”

白中红柔声道:“你心中的秘密肯告诉我,我实在很高兴。但是我却不要你以为我也想分享什么好处,所以我才想到,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凌纤儿美目合泪:“你还说我是傻丫头,你自己才是个大呆瓜!”

白中红一愣:“我是大呆瓜?”

凌纤儿困窘道:“是,你一点也不知道人家的心事,我心中绝不能对人说的秘密,对你说了,那就是已将你当作了……当作了……唯一的亲人,而你却还在见外,要避嫌……”

白中红一阵激动,叫道:“纤儿!”

凌纤儿陡地住口凝望白中红。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

白中红才低声道:“纤儿,从今天起,我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有你和我在一起!”

凌纤儿只觉得空虚的心灵,已得到了充实,杂乱的思潮,也贴伏了下来。

这一切,全是因为有白中红的缘故。

正如白中红所说,从此,不论有什么事发生,都将不是一个人孤单单地去应付,而是有两个人去共同应付了!

凌纤儿低声道:“我也是一样。”

两人踏前了一步,紧紧地拥在一起。

凌纤儿靠在白中红怀中,只觉暖意上身,好有安全感,好满足。

她累了好久,终于有个可以停靠的肩头,甚是心满意足。

天色渐暗,已不适合赶路,所有的事,明天再继续完成吧!

那又是一段精彩且动人心魄的……”

夜幕低垂,朗空疏星数点,清亮闪烁。

仿佛象征二人前途虽多磨难.终可无恙平安。

但那里曾困住多少英雄豪杰!

凌纤儿对于这次能不能顺利达到目的,仍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她现在却一点也不担心。

近些天来,她和白中红日夜在一起,虽然连夜赶路甚是劳累,但只要转过头,看到白中红在身边,凌纤儿就觉得值得了。

无论目的地是否能达到,她能得到如此如意郎君,已是值得。

那一天傍晚时分,他们两人已到了灵幻洞。但灵幻洞已被人捣毁。

三更时分。

白中红带着凌纤儿来到灵幻堡的围墙边,轻松一跃,已进入后花园.隐约可见堡内景象。

凌纤儿瞄眼道:“这地方很久没住人?”

“不会吧!

白中红甚惊诧:“一年前我来时,还看到家丁众多,一派豪华哩!”

“怎会房屋倒了好几栋,一副年久失修模样?”

“不知道,查查看。”

两人潜进厅房,发现几间完整的屋中还有灯火,但为数不多。

白中红抽翘嘴角:“瞧这惨状,很像是被人以浑厚的功力硬劈烂的。”

顿了一顿,白中红又道:“找堡主问清楚状况。”

凌纤儿瞪眼道:“你有没有搞错?没事问人家家里发生什么事,堡主会说么?”

白中红轻笑道:“放心;我向叶水心学了简易催眠法,在睡着中,很容易就套出来了。”

“催眠?”

凌纤儿斜睨着:“你有没有用在我身上过?”

“没有,当然没有。”

白中红矢口否认,他不想再多惹事,绝对不承认。

凌纤儿淡然道:“最好没有,我不喜欢任人摆布!”

白中红干笑着:“我知道,你放心,不会的。”

他在心中加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两人摸近厅房,探了几间,果然来到一间较宽大气派的独院。

该是这里了。

撬开房门,掩进卧房中。

灵幻堡堡主蓝天奕果然有两下子,突然惊醒。

他才一动,白中红立即银箭出手,截了他昏穴。

蓝天奕又自倒头继续睡。

白中红一见摸平他,便大摇大摇和凌纤儿晃到蓝天奕床前。

蓝天奕似是有所忌讳,连睡觉都衣着整齐,一副随时跑路样,灯火也没全熄。

白中红要凌纤儿帮他掠阵,注意四周情况。

他自己掏出一枚系着红丝线的铜钱,在蓝天奕眼前有规律地晃着,就着昏暗的灯光,更显出神秘色彩。

准备妥当后,白中红一指解开蓝天奕穴道。

蓝天奕眼睛一张开,便被铜钱所吸引,很快进入情况。

白中红有些紧张:“蓝天奕,你的灵幻堡怎舍变成这样?”

蓝天奕面无表情,呆板地道:“是被个中年人毁的。”

眼见蓝天奕果然回话,知道催眠术果然有效,白中红已放松心神。

“中年人是谁?”

“他说叫李不群.听人说即是长恨客。”

白中红和凌纤儿交换一个眼色。

长恨客为何要毁灵幻堡,有何内情?

他立刻问向蓝天奕。

蓝天奕简单回答:“他想知道秘密关卡的入口处,但口诀不对,我骗他到灵幻洞去,他毁了灵幻洞后,又来拆我灵幻堡。”

白中红、凌纤儿闻言,皆一惊。

蓝天奕话中之意,岂非表示他知道八道天关的第一道入口?

白中红在心中暗念几声“灵幻洞?”

果然和“灵幻洞”是有某种关连。

白中红兴奋地问:“第一道关卡的入口处不在灵幻洞,在何处?”

蓝天奕固执道:“口诀!”

白中红自是说出:“碧波狂潮,望时不惊。”

蓝天奕呆板的表情中,露出一丝笑容:“总算有人说对,入口在后花园的假山中,假山下有一块圆石,移动它,便能进入一条通道。至于会通向何处,因我没走完过,所以不知道。”

白中红没想到一时兴起耍出催眠术,竟能得到如此重要情报,实在是运气好啊!

又将蓝天奕截昏过去。

白中红和凌纤儿不需言语,甚有默契地同时退到屋外,已向后花园掠去。

来到假山旁,已看到一块特别圆润岩石。

向右移动三寸,假山山腹果然无声无息现出一个出入口。

白中红、凌纤儿钻进去,便发现通道向下延伸,果能掩人耳目。

整条通道甚宽敞明亮,竟有四尺,且点有长明灯,还放着数支火把。

蓝天奕没想得甚是周到。

洞口附近有个按扭。

白中红顺手一按,假山又已闭合。

凌纤儿有些不安:“中红,蓝堡主所言可靠么?”

白中红想了想,道:“我们所持的口诀,虽说第一道无关的入口在灵幻洞,如今灵幻洞已被毁,线索已断,若不信蓝堡主所言,又要何去何从?”

“嗯!”

“纤儿,赌一赌吧!”

凌纤儿前思后想,白中红说得的确有理,就赌吧!

两人顺着通道走去。

里头还可以从小孔中,望向外头景物。

由于久无人踪,通道中充斥着潮湿的霉味,蛛网更是遍布,走来甚不舒服。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见到尽头。

自小孔向外望去,已是黎明时分。

尽头处,也有个按扭。

白中红一指按去,嘠然声响中.果然一道门户开放。

霎时,明亮光线骤然暗下。

在黑暗中甚久的白中红和凌纤儿,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外面景色。

一片高山峻岭,千峰万峦,仿佛永远也走不完。

两人不知己来到何处。

跨出通道,白中红又找到一块圆石,将门户封闭后,才有心情查看四周。

两人乃自山壁中走出,眼前即是一片茂密丛林。

白中红四处瞄眼:“是很隐密,不知第二道关卡何在?”

凌纤儿道:“应该就在附近,我们找一找吧!”

微一呆眼,白中红抬头向那面峭壁的背面望去。

只见莽莽苍苍的树木,不见有人。

突然,不远处,竟有叹息声传来。

白中红有些诧异。

忙转过身,放轻脚步,向前无声走出几步。

转过一处山角,向前看去。

是个身材高大之人,呆坐在一块大石上,似在想心事。

白中红立即站定身子,

他一眼看出,那人是武艺惊人的江天霸。

白中红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关联。

但却不愿在此时多作纠缠,轻轻一拉凌纤儿,两人向不远处一丛乱石堆走去。

掠过乱石堆,立刻发现一个黑洞洞口,阴风吹来,已然让两人毛骨生寒。

然而即将进入第二道天关之心情,犹让两人兴奋不已。

两人凝神进入洞里,一片漆黑。

白中红自怀中摸出夜明珠。

一掀开丝绢,在毫无灯光下,青雾转为黄光,甚是明亮清楚,果然照亮距离长达丈许。

他们边向前走去,边察着四面的情形。

所经之处,全是嶙峋怪石,倒接的钟乳。

地上有许多奇形怪状,从未见过的蛇虫,在蠕蠕而动。

这些蛇虫,在黑洞中生活,应是从来也未曾见过光亮,因此在夜明珠的光芒照映之下,都伏住了不动。

也不来攻击白中红和凌纤儿。

两人乍一见到那些蛇虫之际,心中不免恶心,但毒虫既然不动,过了一会,他们两人也就渐渐地习惯了许多。

他们才一进洞之际,唯恐洞中有什么凶险,前进之势,十分缓慢。

过了两刻钟后。

他们觉出,除了阵阵旋风.自前面袭来似乎越来越强之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奇异之处。

因此,两人的脚步,便渐渐地加快起来。

从他们入洞起,到此际已足足掠出十来里路,在夜明珠的光芒照耀之下,只见前面,又有一块石碑。

上头刻着:“第三道天关入口。”

凌纤儿欣笑道:“我们已通过第二道天关了。”

白中红也觉得事情十分顺利。

他轻笑道:“是啊,看来过天关,很简单嘛!”

他们两人说着,早已到了那块石碑前。

他们在石碑前停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已到第三道天关中。

在夜明珠照耀之下,他们两人看到,第三道天关,乍一看,似乎和第二道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他们才向前走了丈许,便知道是有不同了。

第三道天关中的风势,更是强烈。

两人想要像刚才那样飞掠,已是不行。

身子一掠在半空,便为迎面而来的旋风所阻。

且如今所经之处,无论是石壁上,或是地面上,一点蛇虫也没有。

白中红走了片刻,转过身背着旋风,道:

“纤儿,我明白了,我们通过第二道天关,如此顺利,全仗着夜明珠的光芒将蛇虫镇住,若是我们摸黑进来,恐怕就很凄惨了。”

凌纤儿道:“不……”

她本来是想说“不错”,可是她一开口,只讲出了一个“不”字来,旋风迎面扫来,令她第二个字.实在无法出口。

凌纤儿连忙也转过身来,这才将那话讲完。

白中红已经笑不出来:“看来八道天关,还是有其四险,再向前去,不知有什么花样?”

凌纤儿心中,也有些隐忧。

旁的不说,便是如今这迎面而来的强风,劲道越来越强,再下去,根本就无法前进了。

她不再说什么,又转过身,低着头向前走去。

他们又向前走出了三五里。

这时,风势的轰轰隆隆声,简直震耳欲聋!

他们两人,就算转过身,背对着强风,想讲几句话,还是听不清楚。

只一开口,声音便被风声给掩盖了。

白中红内功好,向前走去,虽然慢些,还是老神在在。

凌纤儿却已遇到麻烦了。

她曾练过“邀月摘星”步法,使得她身轻如烟.轻功绝伦。

但面对着这样的强风,她轻灵的身躯,简直就快被强风卷起了。

白中红也迈出凌纤儿狼狈的情形。

他紧紧地拽住凌纤儿的手臂,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两人又向前走出里许。

这时,风势更是大得莫名。

前面仅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将去路挡住。

此际。白中红已不能再松开手。

他只要一放开,凌纤儿随时会被强风倒卷出去。

向前望去,黑沉沉的,第三道天关,不知何时才走得完。

两人这时总算见识到厉害,吃到苦头了。

凌纤儿心中暗叹,向白中红摇了摇头。

白中红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无法再前进了。

他也觉得自己要带着凌纤儿,走得更是吃力。

前面的情形,仍是未知,不如设法使凌纤儿留在这里,自己先向前去探个明白再说。

便带着凌纤儿,打横向山壁前,走了过去。

他本来的意思.是想使凌纤儿扭住山壁上的石角,稳住身子,等他自己弄清前面的情形之后,再和凌纤儿一块去。

白中红一到洞室前,瘪苦不已.只能暗叹。

想是洞中连年累月,都为强风吹袭之故,洞壁上所有的石角,早被强风吹化,整个洞壁光滑得像磨过一般。

就算内功再好,也难以在光滑如镜的石壁上,稳住身子。

白中红转过身来,吸了一口气,大声道:

“纤儿,我们只好硬向前去了。”

他就在凌纤儿身边,话还是鼓足真气讲的。

但是这句话,凌纤儿还是只不过听到了大半句而已。

凌纤儿内功较差,更是无法和白中红讲话,只有点头的份儿。

白中红握着她的手臂,又勉力向前,走出了半里。

此时,连白中红也感到筋疲力尽!

他一步踏出之际,左足抵在地上,一个抵不住,身子一仰,竟和凌纤儿一起向后砰砰摔下。

白中红一跌倒在地.更是苦脸一张。

在那样的强风之下,跌下容易,再要迎风站起来,恐怕很难哩!

他才倒在地上,便先去看凌纤儿。

也就在他一转过头去之际.耳际忽然听得凌纤儿的声音:“中红,我很好。”

白中红一听到凌纤儿的声音,还只当那是自己的幻觉。

风势如此强烈,连他都觉得难以开口,凌纤儿怎能讲话?

他失神脱口道:“你怎么能讲话?”

他自己一开口.也呆了眼。

他那一句话,讲来甚是轻松,风声虽是惊人,由于他那一句话讲来,十分顺利,所以也可以听得十分清楚。

白中红念头一转,便已明白。

这时候,他和凌纤儿摆平在地,贴近地面约有半尺高处,正在强风吹不到的地方,讲话自然容易。

白中红一明白这一点,欣笑道:“纤儿,有办法了,我们可以贴着地面,利用地面风势较弱这一点,向前爬去。”

凌纤儿一跌倒在地,觉出地面上风势甚弱之际,便已想到了这一点。

闻言点头道:“好,小心不要抬起头哦!”

白中红伸出手臂,本想牵凌纤儿的手,但强风吹得他手臂,几乎向后弯折,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他连忙缩回手,以肘支地,两人并肩向前爬去。

不一会。

夜明珠光芒照处,他们又见到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第四道天关入口。”

石碑前的洞壁上有着数个高二丈、宽四尺的大石洞。

那劲道超强,足可吹动人的旋风,便是从这数个大石洞中,向前吹出的。

石碑后面,已经可以看出洞壁上石块嶙峋,不再是光滑如镜。

白中红和凌纤儿精神为之一振。

向前连爬了几步,便已觉得身上不再劲风压体,陡的一轻。

手在地上一按,一跃而起,足尖一点,向前连掠出了七八丈,才停了下来。

刚才顶着强风,寸步难移的情形,和如今这样身轻如烟相比,实是天差地别。

两人一直掠出里许,前面的山洞,忽然又转了一个弯。

两人转了过去,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暗。

本来,夜明珠光芒,足可以照射到一丈外,他们眼前一直十分明亮。

但这时候,山洞转了一个弯,眼前突然多了一重十分浓的黑雾。

那黑雾甚是浓稠,使得夜明珠的光芒,只映照出二三尺。

白中红皱眉道:“纤儿,别离我太远。”

“知到了。”

凌纤儿立即隈在白中红身旁。

白中红将夜明珠交给凌纤儿,一掀衣襟,兵器已然在手。

那兵刃,乍一看,像是一柄剑,但是却没有剑那么长。

一面是锋口,一面则是锯齿。

凌纤儿记得,当自己被罗刹门大护法于亦奇关在钢甲船时,白中红就是以这件兵刃割破了钢甲船的船底,将自己救出来的。

白中红甚少用兵刃,这一拿出,倒让凌纤儿有些惊诧。

白中红沉声道:“纤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

“有,我想是黑雾的腥气。”

“我怕前面有什么怪物,还是先准备好兵刃再说,这柄龙齿剑锋锐异常,平常我很少用!”

凌纤儿瞄眼道:“我记得你曾用它将我从钢甲船中救出来。”

白中红憋声道:“还说呢,我救了你,你还以为我是坏人!”

凌纤儿瞪眼道:“那要怪你自己,谁叫你不肯对我讲老实说。”

虽是斗嘴,想起如今苦尽甘来,甚感甜蜜。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夜明珠的光芒,始终只能映出三尺左右。

两人小心翼翼,一路注意。

过了半个来时辰,算算已经走出了七八里路,仍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正觉奇怪时。

凌纤儿停下脚步,道:“中红,那腥味越来越浓了,我头……昏得很。”

白中红忙道:“不要说话,快闭住真气。”

凌纤儿依言闭住了七窍。

但是她的头,却不住往下垂去。

她只觉得甚是疲劳,什么也不想,只盼好好的睡上一觉。

白中红虽也感到有点昏昏然。

因他内功比凌纤儿深厚得多,还不至于想睡觉。

当他觉出凌纤儿已经东倒西歪,几乎随时可以摆平时,也不禁大是吃惊。

白中红伸手扶住凌纤儿:“纤儿,你怎么了?”

凌纤儿懒洋洋地道:“别吵!我想睡觉,我要睡觉了。”

白中红惊声道:“那怎么行!这里怎么可以睡觉?”

凌纤儿却已靠向白中红:“睡上一会儿再走……又……有什么关系。”

白中红本来也有点昏然的感觉,给凌纤儿这样一说,他也觉得一阵睡意涌上。

不禁心神一惊,知道不对头。

白中红连忙扶起凌纤儿,向后退去。

退出百丈后,凌纤儿已经步履稳定,不再呵欠连连。

她摇了摇头,揉了揉眼:“奇怪,刚才我怎会如此想睡觉?”

白中红道:“我也差点就想先睡一觉,什么也不管。”

“那我们怎么再前进?”

“我们在这里开始,便闭上七窍,只运内息,然后跑快些,或许可以冲出第四道天关。”

凌纤儿立即在地上盘腿而坐,内息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将七窍一起闭住,重又和白中红向前疾掠而去。

这一次,他们两人都闭上了七窍,虽然好得多,但是越向前去,腥味也越来越浓。

他们的鼻端,仍然有那股腥味钻入。

奔过刚才向后退出的地方,凌纤儿的睡意,又渐渐地浓了起来。

她仍竭力支撑着,向前奔去。

不一会儿,凌纤儿脚下“啪”的一声,似是踏到什么东西。

两人停下来,以夜明珠照去,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地上竟是一副十分完整的白骨。

凌纤儿一脚正踏在那副白骨的胸上,踏散了骨架胸前的肋骨。

她连忙缩回推。

白中红看到在地上那到白骨的手旁,像是有件东西。

他俯身下去,只见是一柄已生了锈的匕首。

在那柄匕首旁的地面上,像是有着一行以匕首划出的字迹。

他们因为闭住了七窍,不能开口讲话。

但白中红一发现有字迹,连忙抬头望向凌纤儿,向地上指了一指,要她一起看。

那一行字,歪七斜八,像是划那一行字的人,喝醉了酒,字数不少,但来来去去,都是那四个字:我要睡了。

最后一个“睡”字,只划到了一半,那柄匕首,也就在这半个“睡”字旁。

白中红和凌纤儿见到了这情形,心中同时生出一股寒意。

这几行字,自然是那个如今已化为白骨的人所留下来的。

可以想像出,不知在多少年前,那人走到了这里,也和他们一样,感到了浓重的睡意,他抵抗不住那睡意,终于睡着了。

而且,这一睡,他没再醒来。

结果他化为一堆白骨了。

白中红和凌纤儿心中都在想:如今,自己还可以勉强抵受得住那股睡意,但是再向前去,是不是也会终于摆平,睡下而再也醒不过来?

两人都不明白,怎会在这个山洞中.向前走去,会如此想睡觉?

实在令他们心中无法决定,是不是应该继续向前去?

两人在那具白骨前,发了一会儿呆。

白中红才猛地回神,一拉凌纤儿,继续向前走去。

凌纤儿苦笑了一下,她明白白中红突然回神的原因。

他们已经历过如此艰难的历程,眼看出了八道天关,便可以到达目的地,怎能在最后关头退却?

然而硬着头皮向前去的话,又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两人,实在无法预料啊!

白中红拉着凌纤儿,又向前奔出百丈。

凌纤儿的身子,又摇摆不定起来。

白中红向凌纤儿看去,只见凌纤儿的眼皮,已不断地合了起来。

白中红苦着脸,伸指在凌纤儿头顶的“百会穴”上,轻轻一弹。

“百会穴”乃是人身奇经八脉之总汇,即使是昏死过去的人,只要一弹“百会穴”,也可以得到短暂时间的清醒。

白中红一弹之下,凌纤儿果然睁开眼来。

她眼中却是一片茫然的神色,呵欠猛打:“别……吵醒……我……”

白中红猛摇凌纤儿,大声道:“纤儿,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他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甚是响亮。

凌纤儿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皮向下合去。

她含糊道:“你……说什么?”

白中红更急。

他向前一指:“你看,前面又有一块石碑.要到第五道天关了,你千万不能睡着。”

白中红虽然在叫凌纤儿不可睡着,但是他自己,却也打了两个呵欠。

他这样说。本是随便说说,只想要凌纤儿能拎回心神。

当他说着话,向前望去时,却不禁有些呆目。

在前面的黑暗之中,绿幽幽的磷光闪儿似乎又有着一具白骨。

他们刚才,已经发现过一具白骨了,此际再见到第二具白骨,本也没什么。

然而,白中红远远地看去,竟发现那一具白骨的姿势,十分怪异。

白骨自然应该倒在地上。

白中红就着闪闪的磷光,却隐隐约约看到那具白骨,竟是站着,而且还弯着腰。

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尤其在这样诡异的处境下,白中红也不禁感到毛发竦然,睡意一消。

他将凌纤儿转过来,对准前面的那具白骨,又伸指在凌纤儿的头顶的“百会穴”上,轻轻一弹:“你向前看。”

凌纤儿的双眼,本来全要闭上了,经白中红一禅,才又睁了开来。

她一睁开眼睛来,也看到了一副白骨弯腰而立的奇异景象。

凌纤儿一见到这情形,也不禁一惊.汗毛直竖,睡意也消去了几分:“中红,你说已经有石碑了,怎么又……是一副白骨?”

白中红忙道:“那白骨居然站着,必有原因,我们快过去看看。”

凌纤儿含糊答应了一声,睡意又涌了上来。

白中红扶着她向前疾奔了几步,已来到了那具白骨前。

一到了那具白骨前,刚才乍一见到那具白骨弯身而立的情形时,所产生的惊诧感,消去不少。

那白骨,原来是伏在一块石碑上的。

那人自然是伏在石碑上面而死,死了之后,化为白骨,姿势也没有变过。

刚才在远处,只看到白骨发出闪闪的磷光,看不到那块石碑,才令人产生了诡异的感觉

此际,弄明白了事实真相,就没什么特别了。

白中红忙道:“纤儿,你看,这里真的有石碑了。”

凌纤儿轻声道:“嗯……我只是……想睡……”

白中红见到石碑,心想第四道天关,应该到此为止了,为何不只凌纤儿的睡意更浓,连自己也是昏昏沉沉?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他向前看去,可以看到那石碑上刻着许多字,但是却被那具白骨所遮。

白中红猛地一挥手中的“龙齿剑”,“啪”地一声,击在那具板白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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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八大天关

那具白骨被白中红一击,啪啪连声,一齐裂开,散了一地。

白中红向那石碑上看去。

石碑上刻道;“离此百丈,有天下奇树,花叶皆发奇味,引人入睡,一睡不醒,若非服食千年灵芝或万年雪莲之人,至此尚有余力,从速回去,尚可活命。”

白中红一看完,不禁又掠又喜。

他惊的是,如今化为白骨之人,一定是勉力支撑着,来到了这块石碑之前,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石碑上的字,却一定已没有力道退回去,而伏在石碑上睡着了。

石碑上说“服食千年灵芝”,自己和纤儿不正吃过吗?

白中红连忙叫道:“纤儿!纤儿!”

他叫了两声,凌纤儿却毫无反应。

白中红甚是惊心,难道凌纤儿已经睡着了?

而他自己,在开口之后,虽然立即再闭七窍,但在开口之际,那股腥味涌了进来,也令他的睡意在渐渐加浓。

白中红叫了两声之后,转头向凌纤儿看去。

凌纤儿星眸微闭,已经在半睡状态中。

白中红更是惊心。

一时之间,又忘了将自己七窍闭住。

他才叫了两声,自己便打了三四个呵欠。

身子一软,竟坐倒在地。

凌纤儿本来是藉着白中红的扶持,才站得住。

白中红一坐倒在地,她自然身子一软,已经倒了下来。

白中红勉强以手撑住身体,才不至于睡下。

他实在不明白,石碑上既然说服食千年灵芝可解毒。

为何两人仍是想睡得要命?

难道需要何种“运用”,才看得到效果?

白中红的心中,还想到了这许多事。

然而,他却没什么力气说话。

好不容易,他才懒洋洋地叫了两声“纤儿”。

凌纤儿自然毫无反应。

白中红撑住身子的手,突然一软,他人也倒了下去。

他人一倒,睡意更浓,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样,压了下来。

他心中不断地叫道;“千年灵芝、千年灵芝。”

干年灵芝明明已融入血液中,却为何不见丝毫效果?

白中红自然本甘心就此一睡不醒。

他很吃力地抬起手臂,想摇醒凌纤儿。

手却像托着上千斤重的大石一样,抬不起来啊!

好不容易,他的手臂扬起了尺许,但是白中红已经用尽了力道。

终于,力道一松,手臂又向下落来。

白中红知道,自己手臂这一落,恐怕就抬不起来了。实在不甘心啊!

白中红突然觉得自己的肘部,传来了一阵剧痛!

那一阵剧痛,使得他猛地一个转侧.已见肘部有鲜血渗出。

原来他手臂刚才落下时,恰好打在龙齿剑的尖齿上。

渗出的鲜血,一与黑雾接触,竟散出嘶嘶轻烟。

白中红离得近,一闻到带着清香的轻烟,只觉精神一振,立即坐了起来。

他忙将手肘靠近凌纤儿鼻头。

轻烟一钻入凌纤儿鼻内,凌纤儿便睁开眼,一脸困惑。

“我睡着了?

她一瞄眼,看到白中红流着血的手肘,紧张道:“你受伤了?”

“没关系。”

白中红拿出金创药,让凌纤儿包扎。

又道:“幸好受了伤,不然我们就玩完了。”

“呢?”

凌纤儿自然不懂白中红的意思。

白中红要凌纤儿看石碑上的字,又把刚才的情形说了。

凌纤儿直道:“好险,老天爷保佑啊!”

白中红止了血,和凌纤儿站了起来。

凌纤儿轻叹:“这次也算幸运;下次……唉!这八道天关,果然并不好过。”

白中红安慰她:“虽然不好过,我们也过了四关.我有信心。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但愿如此。”

凌纤儿说得并不很带劲。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不一会,便看到前面,居然已有亮光传来。

加快脚步又掠出十丈.果然是个洞口。

洞外已是夕阳时分,白中红收起夜明珠。

奇怪的是,在洞口处,居然长着一株怪树。

怪树盘踞洞口,只留下底部半尺左右空间,可供出入。

看来有点像松树,树干墨绿,叶子黑色,花朵却是雪白,黑白相间,看来十分奇特。

怪树霸占洞口,若想出洞,除了做狗爬硬从树干下穿过,别无他法。

石碑上所说的奇树,定是这株。

白中红一伸龙齿剑:“这棵树已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我们也差点死在它所发出的怪味之下,不除去怎行!

凌纤儿道;“我看不要了,说不定树下有什么怪兽守着,我们出去就算了吧!”

白中红瞄眼道;“不行,我堂堂男子汉,怎可做狗爬?太没面子了!”

他不肯听凌纤儿劝。身形一矮,龙齿剑贴地,“唰”地挥出。

剑锋过处。

“啪”的一声。

那棵怪树被整齐地削了下来。

“哇哈哈,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白中红砍得性起,再以剑在地上挖了几下,连根挖了出来。

凌纤儿笑道:“本来没吃过千年灵芝之人,无法通过第四道天关,如今却不必了。”

白中红乍一听,心中一动。

他立即想到,那天魔一直在外徘徊,说不定就是卡在这一关。

如今,自己砍倒了这株怪树,那不是为九子天魔铺路吗?

他一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悔。

继而一想,九子天魔还在那山谷等自己哩,未必会跟来。

凌纤儿也看出了他的心事。

便安慰他道:“既然砍了也就算了,别想太多啦!”

白中红憋声道;“早听你的,也没这些烦恼啦!”

大方出洞后,已是黄昏。

两人如今身在千山万峦中,根本无法分清方向。

幸好通路只有一条,肯定不会走错。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所在,既安宁又诡异,心神总觉不宁。

竟连丝毫鸟鸣叫都听不到,死寂一片,难怪会有不安感。

四壁山崖皆是万丈峭壁,除了天关外,毫无进出通道,两人至少可以不必担心又被追捕。

顺着山径走着,却见一股清泉。

凌纤儿拔下银簪,确定无毒后,和白中红饮了几口,吃了些干粮,便找块靠近峭壁的干净大石,准备过夜。

夜色悄悄来临。

白中红轻拥着凌纤儿.放松紧绷的心弦,安然睡个好觉。

隔天清晨。

他们两人已被耀眼的目光晒醒。

两人稍事漱洗,继续行程。

走出了五十丈,两人忽然听得前面有一阵沙沙声传来。

两人连忙站定脚步仔细听去。

那阵沙沙声,已可听得十分真切。

但却听不出究竟是什么声音?

白中红大喝几声。也没有反应,和凌纤儿慢慢地向前走去,更是小心。

愈向前走去,声音听来愈是清晰。

转过一道峭壁,原来是一条山溪。

溪水甚宽,足有三丈左右。

因水质浓浊,灰蒙一片,流动时竟发出沙沙声。

白中红向溪水望了片刻,便看出水质有异,似有剧毒。

只见溪对岸,一片光秃灰土,不像有何危险。

白中红打定主意;“纤儿,我和你一起跃过溪去,但一跳到对岸,我先落地,你提气再上升尺许。若有什么凶险.也可避开。”

凌纤儿担心道:“那你呢?”

白中红一挥手中龙齿剑:“我有这样的利器在手。总好对付些。”

凌纤儿点头道:“也好。”

两人手拉着手。一提真气,身形向前飞掠而去。

三丈距离,转眼即到。

他们身在半空,定睛向前面看去,仍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便放了心。

转眼之间,已到了对岸。

为了要看清对岸的情形,两人几乎是平掠渡溪。

在到对岸之际。离地只不过三四尺而已。

正当他们要身形下沉之际。

陡然间,在他们脚下的一块地面.突然裂了开来,而且,分裂成百余条寸许宽的带子.向这二人腿上咬来!

这一下变化之奇,实是令得白中红和凌纤儿措手不及!

当他们到达对岸之际,离地面既然只不过三四尺,地面上的情形,当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们看来,对岸的地面,毫无异状。

只不过在石上,像是生着一层厚厚的灰色苔藓而已。

两人才放心地身形下沉,却不料他们以为是苔藓的东西,竟是活物!

居然还像蜜蜂见到花般.直缠上身。

忙乱中,白中红一低头向下看去,不由直叫苦!

刚才他们以为是一层苔藓,平铺在地上的灰土,竟是一条条平卧在地上的灰色毒虺!

虺之为物,南北都有,形体如蛇,却扁平如带,其色如土,也有人称之为大腹蛇。

一不小心被咬上一口,毒性发作极快。

如今,闻到了人气,咻地窜了上来的毒虺,至少有七八十条。其余蠕蠕而动的,更不知有多少。

白中红、凌纤儿刚才真气已自下沉.这时,很难再向上拔起。

就算他们有力量再向上拔起,速度也必然不如毒虺窜起之快。

白中红无暇多考虑。

他左臂猛地一挥,握住凌纤儿的手一松。

凌纤儿自练“邀月摘星”之后,本就身轻如燕,被白中红手臂这一振,整个人便向前飞出。

白中红在挥出凌纤儿的同时,双脚一缩,龙齿剑一个盘旋,向下挥去。

龙齿剑“唰”的一声过处,啪啪啪啦一阵响,不知有多少条毒虺,断成了两截,落了下地。

白中红在一剑挥出之后,身形也向下落来。

他双腿早已缩起,剑尖向下,在石上猛的一点,锋的一声响,剑尖点在坚硬的岩石上.并耀出一串火花。

白中红就着那一点之力,向上疾飞了出去。

他在身子飞到了半空之际,才听到凌纤儿在前面急叫“中红!”

白中红忙道:“纤儿,你好吗?”

他只当自己已经飞起了丈许高,毒虺不会窜得那么高,便反问了凌纤儿一句。

怎知他一开口间,突然觉得,右腿上连麻了几下!

白中红连忙低下头去看。

只见右腿的小腿肚上,已经接着四条寸许宽,长有三尺的灰色带子。

在贴近自己小腿肚处,有八只灰幽幽的光芒,正在闪耀不已。

自然便是毒虺的眼睛了。

白中红一见自己已被四条毒虺紧紧咬住,心中更是一惊。

但是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若是惊惶失措.千百条毒虺,一齐涌了上来,将他全身啃光,也有可能。

他尽管吃惊,真气却立即再提,身子拔高了五六尺。

这才大声叫道:“纤儿,你还好吗?”

凌纤儿道:“我没事。”

白中红身子一侧,向前斜斜掠了下去。

掠出了两三丈,凌纤儿便已迎了上来。

白中红一见下面的地面上,已经没有毒虺,向刚才的地方看去,毒虺重又伏下来不动了。

他知道暂时已无凶险。

此时见凌纤儿迎上来,唯恐咬住自己小腿上的毒虺,又去咬凌纤儿。

他连忙喝道:“纤儿,离远些,别接近我!”

凌纤儿有些愣住,白中红已落下地来。

他是双腿一齐落地,可是一落到地上,右腿已全然麻木,失去功能。

白中红一个站不稳,向右一侧,砰然跌倒在地!

凌纤儿一见白中红跌倒.脸都绿了。

她扑了过去:“中红!”

白中红顺手在地上一按,人又向前疾窜而出。

这里离毒虺还是太近,仍然不算脱离险地。

而这时候,凌纤儿惊惶失措,已无法平静,自己和她讲,她也一定不肯听,只有向前窜去,她才会随后跟来。

白中红向前窜出之后,单足连点,人又已向前掠出。

凌纤儿追在他的后面,大叫:“中红,你究竟怎么了?”

白中红只觉得右腿上的麻木感,已经渐渐伸展到了小腿弯上。

他咬紧了牙关,硬是向前再掠。

掠出百丈后,白中红才又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凌纤儿忙要扑上来。

白中红又叫道;“纤儿,你离我远些!”

凌纤儿自是不肯,已闪至白中红的身旁。

她一到白中红身旁,自然立即看到,在白中红的小腿上,缠着四条寸许长的土色带子。

凌纤儿倒吸了一口气:“中红,你……”

白中红淡然道:“小意思,只是被四条毒虺咬住而已!”

挥剑轻轻一划,将那四条毒虺削断。

但是毒虺的头,却仍然贴在他的小腿上。

白中红用力连扯了几下,才将虺首拔掉。

他撕开裤脚一看,只见小腿上四排黑色的小孔,已向外渗着黑血。

凌纤儿慌得直道:“怎会这样!”

白中红用力点了自己的穴道,止住毒气上升。

他沉声道:“纤儿,你转过头去。”

凌纤儿泪水直流:“你……要做什么?”

白中红苦笑道:“叶水心给我不少的解药可解毒,但是毒虺毒性很厉害,我要先将被咬之处挖去,将毒液放出来再说。”

凌纤儿哭道:“中红,前面还有两道两关,你伤了腿,怎能走?”

白中红弄嘲道;“我不挖肉,就会没命,你说那样比较恐怖?”

凌纤儿只觉得双腿发软,扑倒在白中红身上,大哭起来。

白中红一咬牙,龙齿剑的剑尖,在自己的小腿上迅速刺了四下。

他刺的地方,正是被毒虺噬中的所在。

每刺都连皮带肉,削下一块。

碎肉中,还嵌着白森森的毒牙!

白中红小腿上,去了四块皮肉,血流如注。

但流出来的.却全是黑血。

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洒了许多白色的粉末在伤口上,又吞了不少。

这才见流出来的血色,渐渐由黑而紫,由紫而红,腿上也开始知道痛了。

白中红松了一口气:“毒性总算解了,凌儿,你替……我将伤处包好。”

凌纤儿连忙掏出一条丝帕,将白中红的伤口扎起来。

白中红挣扎着站起.望着地上一大摊鲜血,只觉得一阵头昏。

他这次失血颇多,元气大伤。

凌纤儿忙搀扶白中红。

白中红自己以龙齿剑的剑尖抵住地面,才勉强站稳。

凌纤儿道:“中红,我们退回去吧!”

白中红叹声道:“退回去也要经过那一大片毒虺,不如向前去。”

凌纤儿瞄眼四下:“那我看在这里多休息几天,等伤势好再说。”

白中红往前看,似乎山壁已尽,道:“前面好像快出山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凌纤儿扶住白中红,两人向前行去。

走出二、三十丈,果然前面不再山壁阻路,却更叫白中红头疼。

天堂路!

前头竟是一道宽不足一尺的铁索桥,连接两旁的连绵山势,桥前石壁上刻着;天堂路。

以白中红原先的功力,要过此足有百丈的铁索,自不困难。

难的是,白中红此时一脚受伤。

一个独脚的人,如何过得了百丈铸铁索?

凌纤儿也是担心:“中红,怎么办?”

“不知道.你看我跳得过去吗?”

凌纤儿一瞧桥下乃云雾绕绕,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自不愿让白中红冒险。

“不好,我看还是在这休息几天,待你伤好再说。”

“休息是可以。但恐怕只能一天,若我伤好八成,便要上路,纤儿,如今我们占的是时间上的优势,难保后面没人闯关,怎能在此拖延。”

凌纤儿回头望望;“不会吧!若每个人都能闯关。我这口诀又有何稀奇!”

白中红让自己坐得比较舒适,轻揽凌纤儿肩头。

“纤儿.在你之前,因口诀没有泄露,自是无人能闯关,如今我们一路破来,自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成为后来人之线索。”

凌料儿憋声道:“早知道就别那么匆忙,应该收拾后再走。”

白中红苦笑不已:“无论我们收拾得再干净,总会有破绽,这倒不是重点,我愈想越瘪的是将那株会使人昏睡的怪树连根拔除。帮了后来人的大忙。”

凌纤儿安慰他:“既然都做了,别再想啦!”

白中红再瞄眼百丈铁索桥,叹声:“若在平时,区区百丈实在不放在眼里,如今却被困在此处,唉!郁闷!”

凌纤儿看了看四下环境;“中红,我们到崖边坐下养神。明日你的脚伤好些,再做闯关打算吧?”

“也只有如此了。”

歇息一夜。

第二日清晨,凌纤儿还在睡梦中,已被白中红摇醒。

凌纤儿一醒神,紧张问道:“什么事?”

“没事。”

白中红捉狭:“叫你起来翻身。”

凌纤儿眼见旭日已升,自也不再贪睡。

“中红,你的脚伤如何了?”

“毒性已祛,只剩皮肉外伤,不碍事,我们快过‘天堂路’。”

凌纤儿起身伸个懒腰,眼见四下仍无人影,自是老神在在。

“急什么?总要你脚伤好,才好过桥嘛!”

白中红皱眉道:“我们一路来,已耽误了不少时间,我怕九子天魔会随后追来;还是早些启程好。”

凌纤儿仍不放心:“你的脚伤……”

“放心,还难不倒我。”

一夜休养,白中红自恢复不少元气。

两人找了条山溪,漱洗后吃了干粮,便要过“天堂路”。

凌纤儿眺望尽头:“我先过,你再来,若前头有何风险,我先挡一阵。”

白中红瘪心道;“我要靠你保护?”

凌纤儿却坚持:“你若不肯,我们就再呆两天,等你脚伤全好再说。”

白中红见她已是铁了心,只好让步。

“龙齿剑你拿去,也好防身。”

凌纤儿接过了利剑.深深吸一口真气.施展“邀月摘星”步法,很快地到铁索另一头。

她传话过来:“中红,小心些啊!”

白中红亦传声:“我知道。”

虽然右脚仍有些疼痛,白中红将重心移至左脚,一咬牙,大喝一声,已见“移形幻影”使出,迅速掠向白丈外。

眼看已过九十丈.凌纤儿紧张得一颗心含在口中,几乎就要跳出来。

九十一、九十二……就在九十七丈时,白中红一个失脚,右脚承担不住全身重量,就要跪倒……

凌纤儿尖叫:“中红!”

白中红硬是拉直右脚,一闪三丈.已惊险地落至凌纤儿身旁。

凌纤儿忙扶住他:“好险.吓死我了。”

“怕什么,我像是短命相吗?”

凌纤儿轻笑道:“当然不。”

山势这头,更形陡峭。

且两山并靠甚紧,更显险峻。

两山夹道窄得不过五尺.有些地方,甚至只容一人横身通过。

凌纤儿仍怕前头有何危险,要在前面开路。

白中红便在后戒备。

眼看只要再两关、便能到达目的地。

凌纤儿心头虽紧张,又轻松不少。

她在前头开路,要注视前方,无法回头看着白中红。和白中红讲话时,亦紧盯前面。

“中红.你想我们若真的到达目的地,得到改变武林的力量,你要怎么做?”

连问两次,却不闻白中红回答。她连忙转过身。

只见白中红正低着头,慢慢地向她走着,离她约有三、四丈远。

凌纤儿轻笑道:“中红,可是我走得太快,你跟不上?”

白中红却不出声,只是有些歪斜地走近。

凌纤儿一见这情形,直觉哪里出错,迎了上去。

此时,白中红突然站定。

“中红你……”

凌纤儿这才发现,居然不是白中红。

她在这一瞬间,呆住了眼。

她实在无法想得到,会有别人在!

足足两刻钟后,凌纤儿才收回心神:“你是谁?”

那人笑得弄嘲:“凌姑娘,你不认识我吗?”

凌纤儿这才觉得是很眼熟。

“你……你是什么人?”

“七天魔!”

凌纤儿脸都绿了:“白中红呢?”

七天魔笑得不怀好意:“白中红受了伤,不宜再向前去,已被我们请回去了。”

凌纤儿更是吃惊:“你们?你们全都来了?”

七天魔却并不回答。

凌纤儿急道:“你们怎么知道这里?”

七天魔嗤嗤笑道:“你也将咱们九人,估得太低了,这样就想耍我们!”

凌纤儿只担心白中红:“你带我去见白中红。”

“好。你跟我来。”

七天魔一转身,已掠去。

凌纤儿连忙跟在他的后面。

往回走了十丈,便见八个人围成了一个圆圈,当中一个人,盘腿而坐,正是白中红。

凌纤儿一见,连忙叫道:“中红!”

人已向前扑去。

围住白中红的八人中,有两个人轻一闪身,让凌纤儿扑到白中红身旁。

白中红睁开眼来,道:“我没事。”

凌纤儿这才松了口气。

白中红叹声道:“纤儿,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将那棵异树连根拔起,这九个家伙才能没有干年灵芝,亦能走得进来。”

凌纤儿苦笑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提了。”

白中红笑得更苦:“纤儿,事情全都过去了,我们准备到极西之地,去过快乐逍遥的日子吧!”

凌纤儿乍一听,有些不懂。

念头一转,如今仍在第六道天关,便是想逃,也是逃不出去了。

除了由九子天魔带到西域去“放生”外,还有什么路可走?

凌纤儿想起一路东行,不知历尽了多少艰险,渡过了多少厄难,到头来,竟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自又苦笑起来。

九子天魔九人,也各自笑了起来。

他们九人的笑声,有的尖锐,有的深沉,有的高讥,有的雄浑,合在一起,听来却又极其和谐,甚是震人心弦。

白中红和凌纤儿不由自主止住笑声,向九子天魔看去。

九子天魔笑了一阵。

大天魔道:“两位不必难过,幸而我们及时赶到,要不然,两位此际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白中红弄声讪笑:“倒要谢你们的相救之恩!”

大天魔瞪眼道:“你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据我所知,第七道天关中,有一处地方,窄得仅堪供人横身而过,自窄峡上有极毒的毒泉,如细雨蒙蒙而下,沾上一点,就会死人,你们避得开啊?”

白中红听了,倒有些惊心。

他却不愿输口。

“你怎知我们过不去?”

水夫人轻笑道:“好,就算你们过得去,守在第八道天关尽头石门处,乃是我们主人昔年所养的一头奇猿。”

“那猿通灵已久,而且力大无穷,双手能举千斤大石,可裂合抱大树,白中红你腿上不受伤,还可以攻上几个回合,受了腿伤,还不够他一巴掌打的!”

白中红听了,这才真是呆住了眼。

不由想到九子天魔对八道天关的情形,如此清楚,最后一关,又是无邪仙魔昔年所养的奇猿把守,看来目的地中的一切,自然和无邪仙魔有着极大的关系。

他们要去的目的地中,情形如何,九子天魔该知道。

如今难得他们九人在此,总得套出来才是。

白中红问道:“如果我们赢了那异猿呢?”

水夫人轻笑,却不答话。

白中红瞄眼道:“你们不怕我们逃走?”

大天魔道:“你们还想逃走?是不是还没睡醒?”

白中红道;“既不怕我们逃走,再向前去的情形如何,说一下又何妨”

二天魔讪笑道:“对你说了,有如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你听了反而难过,有什么好?”

白中红自是潇洒道:“我们两人武功不如你们,但是却也提得起放得下,眼前情形,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大天魔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若是你们胜了那头异猿,又有钥匙.便可打开第八道天关的石门。”

凌纤儿忙问道:“我究竟可以得到什么力量呢?”

大天魔笑的开心:“也该我们逍遥自在,主人无邪仙魔一面通天令,便在那处。”

白中红和凌纤儿一听,不禁直跳了起来。

白中红道:“纤儿,我猜的果然没错。”

凌纤儿疼惊在心,根本讲不出话来。

那通天令乃是无邪仙魔贴身令牌,见牌如见人。

那无邪仙魔虽死,只要令牌在,持牌之人不论说些什么,九子天魔也要听命。

有了这块令牌,即使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也可以使得整个武林,翻江倒海、天覆地摇、大起变化。

因为,有九个武功极高之人,可以供他指挥。

整个武林之中,要找九个像九子天魔那样的高手,已是够难的,再要九人齐心.没有丝毫门派之见、自私之心,那就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

能拥有指挥九子天魔的通天令,的确可以使整个武林的形势,为之改观。

大天魔续道:“还有,主人的内功心法,以及主人收藏的宝剑。”

无邪仙魔的内功心法宝剑,自也是令人心动之物。

但是和通天令一到手,便能使九个绝顶高手听命这一点来比较,就逊了些。

凌纤儿和白中红呆了半晌。

白中红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无邪仙魔住的地方罗!”

大天魔叹声道:“主人本来已不想待在中原,要搬到那地方去隐居,却不料他计划还未实行,中原武林数十高手便已下手,我们恰又不在,致使宵小得逞,是夫人仓惶而来,躲向那地方去的。”

无邪仙魔之名,如日中天,但是他妻子是什么人,却又没几人知道。

白中红自是不知她为何人。

他感兴趣的,是自己的身世。

“我的身世和那地方,又有什么关系?”

大天魔可不明白,反问道:“你的身世?”

白中红道:“是。”

大天魔摇了摇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白中红又问:“无邪仙魔的夫人,是否与楚天问、邪魔掌、江天霸三人,有什么纠纷?”

大天魔一听,冷着脸道:“胡说什么,夫人根本不是武林人,不过会些轻功,怎会和武林中人有纠纷!”

白中红轻叹声,甚觉郁闷。

凌纤儿心中的迷,已在大天魔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他们如果到达了目的地,便可以凭无邪仙魔的通天令来指挥九子天魔。

本来,再过两道天关,他们已可以到达目的。

若非白中红连根砍去那株奇树,九子天魔便不能追来,他们成功的希望甚浓。

如今,只能在心中想了。

白中红心中的迷,连九子天魔也不能解答。除了他自己到达目的地外,无法得知。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又如何能再向前去?

九子天魔为了不想冒出个主人来,自是绝不希望有人得到通天令。

白中红一想到了这里,心中猛地一动,有了好主意。

“各位,你们将我们两人,送到了极西之地,再看住我们,难道便可以安全了?”

大天魔哈哈一笑:“至少可以不受威协。”

白中红笑的弄嘲:“是吗?通天令还在某处,你们真能睡得安稳?天下高手多的是,你们又怎能确定,除我们两人之外,没有人能得到通天令?”

九子天魔闻言,一阵呆眼。

二天魔一拍大腿:“大哥,他说的对。”

大天魔皱着眉头,望向水夫人。

水夫人轻一点头。表示同意白中红说法。

白中红又道:“八道无关,已经不是秘密,‘碧波狂潮、望时不惊’更已有人知道,自是会有更多的人找来,通天令即使到一个三岁小孩手上,你们还是要听他的,这样你们还睡得着?”

九子天魔更是人人揪着脸,已感到威协。

三天魔叫道:“我们去将通天令取到手。”他一叫,其余各天魔,尽旨附和。

大天魔沉吟着、还在考虑。

反正九子天魔不去,他和凌纤儿也是得不到通天令。

而九子天魔若是肯去。他和凌纤儿还可以搭个便车跟去。

虽然夺得通天令的机会很小,至少还有希望。

白中红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明白了。

即使通天令落在九子天魔的手中,凌纤儿的秘密也已公开,白中红和她不会再有人追踪了。

白中红一见大天魔犹豫不决,又怂恿道:“你还考虑什么?难道嫌睡得太好,想找问题来烦?还是凭你们,也过不了最后两关?”

大天魔斥声:“胡说.那头异猿和我们是老朋友,要闯关可简单哩!”

凌纤儿也明白白中红之意。

她亦道:“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哪!”

大天魔果然先行动。

一挥手,九人向前掠出十丈。

五天魔道:“大哥,白中红说的有道理,我们得毁了通天令,才无后患。”

大天魔皱眉道:“说的是很容易,我们没过完这八道天关,怎知过完后是什么地方,通天令又藏在哪里?”

七天魔道:“找一找不就行了?而且那头异猿,也必然肯帮我们的,说不定夫人也在,那就更简单了。”

大天魔道:“我们一起去?”

水夫人轻笑:“当然,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

大天魔道:“白中红和凌纤儿呢?”

水夫人瞄眼道:“他们两人难道还会飞上天去?带着他们一起便是。”

大天魔沉声道:“你们可是一定要去!”

众天魔道:“我们得了通天令,便可自由自在,虽然主人不可杀人的命令还在,但我们九人在一起,又有什么人敢惹我们?”

大天魔听了,也是怦然心动。

沉吟半晌,道:“就这么办吧!”

水夫人媚道:“还是大哥英明,且白中红这小子机灵又聪明,听他的该是没错。”

众天魔皆点头赞成。

大天魔道:“异猿这一关还容易过.这第六关,从头洒下的毒泉,很难应付,而且第七关需有信物才能开启,甚难啊!”

二天魔道:“毒泉嘛,咱们一齐发掌,难道掌力还不能将它还回去?”

五天魔道:“至于开启信物,到了再说吧!”

七天魔一点头:“只好这样了。”

商议完毕,身形晃闪,已回到白中红、凌纤儿身旁。

大天魔道:“我们带你们一道闯关,但你们可得乖些,否则……哼哼。”

颇有恐吓意味。

白中红只要能跟他们去,其他并不介意。

闻言欣笑道:“放心,我们不会惹祸的。”

大天魔轻吟道:“最好这样。”

白中红甚是爽心,事情变化得实在顺利。

凌纤儿扶着他站起来。

一行十一人,便向前头行去。

大天魔走在最前面,白中红和凌纤儿被夹在当中,向前迅速走去。

九子天魔将白中红、凌纤儿看得紧紧的,让他们插翅难飞。

事实上,他们两人根本没有逃走的打算。

没多久,便已到了凌纤儿刚才发现白中红失踪的地方了。

又向前走了片刻。

大天魔忽然站定脚步:“听!”

众人一齐静了下来,侧耳听去。

前面传来一阵淅淅沥沥之声,像是正在下着小雨。

停了片刻。

大天魔以极慢的脚步,向前走去。

如此一线天窄峡,大天魔放慢了脚步,跟在他后面的人,自也慢了下来。

过了约两刻钟,大天魔突然又停下脚步,一掌缓缓向前推出。

只见丈前的左侧山壁有处泉眼,不断喷落鲜红色毒泉水,如细雨而下。

大天魔手掌向前微推,掌力涌出,将毒泉逼在离地一丈外。

他发出了一掌,其余八天魔,也出手发拳向前击去。

刹时之间。

九子天魔九人的掌力,汇在一起,形成一股逼人凌厉之力,自上落下的毒泉,被反逼上去。

九子天魔齐声喝道:“你们两人快过去。”

白中红和凌纤儿知道此际不过,再无机会?

连忙身形展动,便从大天魔身旁挤过。

毒泉所及范围,才不过三四丈远,毒泉既被逼住,三四丈距离以两人的轻功,眨眼即过。

两人掠过毒泉洒落范围之后,身形慢了一慢。

就在那瞬息间,白中红陡地想到,自己如果就趁这个机会,带着凌纤儿掠走,是否可以避开九子天魔?

才一转起念头,还没作出决定,身后一阵轻风过处,大天魔已经来到他身后。

白中红瘪叹在心,九子天魔始终在提防着他,怎会让他有机会。

大天魔向前掠来后,其余八人,仍发掌向上。

轰轰隆隆的掌力,将毒泉逼住,二天魔、三天魔、四天魔也向前掠了过来,只剩下四人的掌力逼住毒泉。

毒泉起来越多,眼看由人的掌力,将要逼不住了。

大天魔身形晃动,重又来到了毒泉下,身形微矮,双掌一齐发出,向上逼了上去。

他掌力才发,其余四人,立即收掌向前掠来,只剩下大天魔一人的掌力,拖住毒泉。

看来甚是惊险。

四人掠出后,大天魔双掌仍然上逼。

他全身骨节格格响起,头顶上隐隐有白气冒了出来。

显然他已运出了十二成功力。

大天魔手掌慢慢地向下移动。

他手掌向下沉去,头顶上的毒泉,也向下落来。

当毒泉沉下尺许之际,大天魔一声呼喝,双臂猛地向上一振,掌力更是加强。

已向下落来的毒泉,被他掌力一托,又突然向上升上去。

大天魔趁此空档,如箭离弦,旋风般倒掠弹出。

他一掠开,积聚了许多的毒泉,简直下大雨一般,迅速淋下。

毒泉淋下来之际,大天魔早已在两丈外,毒泉溅不到他。

白中红鼓掌轻笑:“好功夫!”

大天魔直到此际才缓过气来。

显然他自己对自己耍的这一手功夫,十分满意。

他瞄叹道:“好在哪里?”

白中红赞赏道:“刚才你双掌突然上托时.掌力在阳刚之中带有阴柔,若是刚猛不足,不能将毒泉托上去,但如只有阳刚,则毒泉四溅,死得更快。你能将掌力阴阳互济做到如此,实在不容易。”

大天魔洋洋得意:“说得不错,你眼力好得惊人.那你应该知道,我可没唬你,若是只有你们两个,是绝对过不了这一关的。”

白中红淡然道:“也未必。”

大天魔嘲起笑道。“你有那样的掌力?”

白中红憋声道:“我再练上十年,可能就会有了。”

大天魔道:“那你真过得了这一关?”

白中红惹笑道:“我功力不够,不会用脑力吗?”

大天魔冷笑道:“说得倒容易,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过关?”

白中红早知大天魔会有此一问,自是已有办法。

九子天魔九人,尽皆嗤笑连连,当作白中红在吹牛。

白中红也不说什么,一俯身,在地上抓起了一大把把土。

他一抓了泥土在手,只觉得泥土粘性极强,嘴角笑容浮现。

手扬处,那团泥土,直射泉眼,封得刚刚好。

泉眼一被封住,自然再也没有毒泉流下。

虽然,不过片刻,那块泥已因毒泉不断流出,无法紧贴在泉眼上,落了下来。

九子天魔却都知道,只要有那片刻时间,便足以穿过了。

刚才还在嗤笑白中红的九子天魔,张大嘴巴,瘪样十足。

白中红拍击手中的泥土:“这样不是简单得多了!”

八天魔道:“这太容易了,谁都想得到。”

白中红还未开口,大天魔叱道:“老八,那为何你刚才想不到?”

八天魔干窘不已,无话可说。

大天魔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办法太简单了.反而容易忽略,只有真正才智慧的人,在面临危险时.仍能从容想出,白老弟,你的确厉害。”

白中红轻笑道:“你太过奖了,我只是脑筋转得快一点而已。”

“是吗?”

大天魔换个脸色,冷冷道:“白老弟.你如此聪明过人,跟我们一起去,我实在不放心。”

凌纤儿一听九子天魔又有节外生技之意,忙道:“不放心什么?你们有九个人,难道通天令还会被我们拿到?”

大大魔瞄眼斜笑道;“凌姑娘,你别忘了白中红刚才的话,他说:功力不够,可以用脑力!我们九人的武功,远在你们之上,但白中红的智力,却比我们有看头.叫我们如何能放心!”

凌纤儿急道:“那……你们准备怎么样?”

“我已决定,将你们留在最后一道天关中,要那头异猿将你们看住,等我们出来之后。自会带你们出去的。”

凌纤儿和白中红一听,几乎苦出汁来。

尤其是白中红,他实是想不到,一时好胜,搞出这种麻烦。

唉!以后他要收敛些了。

他虽然甚是后侮,却也无法改变大天魔心意。

凌纤儿忙道:“不行,不行,我们一定要过第八道天关。”

大无魔瞪眼道:“为什么?”

凌纤儿道:“中红的身世要那里才能弄明白,他不去,这辈子不就都搞不清楚了?”

大天魔冷笑道:“刚才我说的话,你难道没听明白?”

凌纤儿有些呆眼:“刚才你说什么?你不是说要那头异猿守住我们,我们乱走?”

大天魔淡声道:“是啊,如果你们可以打得过那头异猿的话,那不是一样可以来?”

凌纤儿向前踏出一步,已想出手。

她随即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大天魔对手!

白中红一见凌纤儿竟向大天魔跃生.唯恐她气极乱来,连忙也踏前一步,将她拉住,

“纤儿,你别急!”

凌纤儿转过头来:“中红.我得不到通天令,根本没有关系,但是你的身世……”

白中红轻叹道:“纤儿,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的。”

凌纤儿知道白中红是在安慰自己,叫自己不要代他难过。

九子天魔既然坚信那头异猿能守得作他们两人,应该是没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了。

凌纤儿更是叹声连连:“中红,你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白中红这时候,也是愁肠百结。

他为了不使凌纤儿难过,仍是平静神色.淡笑道,“不能说,说了九子天魔不就可以克我了?”

九子天魔听到白中红这样说法,互瞄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已决定要加强对白中红的防备。

凌纤儿还想再说什么时。

大天魔身形晃动,已向前掠去;“该走了!”

白中红一握凌纤儿的手;“先到前面再说。”

再向前去,果然是尽头。

竟横着一道山壁,将去路挡住。

正对窄峡,有一道一丈高铁门。

门边山壁上,有个三寸圆洞,上下左右各有一个花生大小圆孔。

大天魔自怀中取出一个圆球,放入圆洞中,果然天衣无缝。

轰隆声中,铁门已向旁移开,没入空心山壁中。

大天魔带头进入,里头是个宽阔的洞室。

白中红查看四周。

但见铁门足有三尺厚,四周是坚硬的花冈岩,若想用挖的,大概要好几个月才能挖通。

这时,忽传来一阵若断若续的异声,听来甚是悲切。

凌纤儿惊声道:“什么声音?”

白中红道:“别怕,是猿啼声音!”

他们说着话,仍是向前掠去。

不一会,那猿啼声听来更是清楚了。

大天魔在此际,陡地放慢脚步,朗声道:“猿兄,是我们九人来了,你可好?”

白中红和凌纤儿一听大天魔竟然称那头异猿为“猿兄”,差点昏倒。

他们本来还希望,单独和那头异猿相对之际,可以胜得过,那头异猿,闯出第八道关卡的。

而今,听得大天魔这样一叫.便知道这个希望,很没指望了。

大天魔的武功,绝不在长恨客、黄天云一流高手之下。他若不是报无邪仙魔之恩,投向他门下,在武林之中,照样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他居然对那头异猿尊称为“猿兄”,由此可知那头异猿的厉害了。

猿啼乍停,代之一阵欢啸声。

大天魔一说完,那一阵欢啸之声,自远而近,迅速地传了过来。

来势之快,实在令人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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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金毛神猿

转眼之间。

眼前金光一闪,便已多了一个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怪物。

白中红和凌纤儿向前看去,真是感到眼前一亮。

站在九子天魔前面的那头异猿,和普通人差不多高,直立着,看来简直就是一个人。

它浑身上下披着金光闪闪,长有五寸的金毛。

那金毛一根一根,如纯金打出的一样,令拜金主义者,看呆了眼。

猿眼晶亮通红,宛如像是镶上两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甚是抢眼。

异猿一来到九人面前,欢啸连连。

在九人的身边挨擦了一会,突然将眼光停在白中红和凌纤儿两人身上。

白中红本来还以为那头异猿,是庞然大物的巨无霸。

如今一见只不过同常人大小,甚感放心。

直觉自己和凌纤儿合力,或许打得赢。

大天魔已道:“猿兄,这两人你没见过,等一会,我们出关卡后,要将他们留着,烦你看守他们,不要让他们乱走。”

那头火眼金猿听了,竟点了点头。

白中红不由冷笑了一声。

大天魔转过头,瞄眼道:“怎么,你们两人以为猿兄看不住你们?”

那火眼金猿此际,全身金毛突然根根倒竖,使得它看起来,膨胀多了,便显得更大、更威猛。

它听了大天魔的话,对于白中红不将它放在眼里,甚怒。

大天魔道:“猿兄,你显一些威风给他们看看!”

白中红想知道火眼金猿究竟有多大神通,张大眼睛等着看!

火眼金猿发出一声怪啸,身子突然笔直向上直拨!

它直上直下,足足掠有四五丈。

白中红看了,眉头直皱.很难应付哪!

这样直上直下,掠起四五丈高,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是办不到,火眼金猿自然是天生有此异凛了。

白中红和凌纤儿昂头向上看去。

火眼金猿跃上四丈后.已到了接近山洞顶之处.它长臂一伸,露出了长长的爪甲。

砰的一声,猿爪竟插入洞顶的岩石中。

白中红苦脸一张,知道摆不平了。

洞壁全是坚硬如铁的花冈岩,就算是宝剑利刃,仍然很难插入。

火眼金猿猿爪之利,还不令人头疼吗?

火眼金猿就以一爪插入岩石之力,支持着全身,悬空荡了几下,突然又一声尖叫,身子打横飞出,掠到一块突出洞壁的大石上。

当火眼金猿飞出之际.声势惊人快速。

只见金虹一闪。

它到了那块突出的大石上,怪叫两声。

双爪捧住了尺许见方的石角,猛地一扳。

叭然声响中,火眼金猿晃动那块大石,竟硬是被它从石壁上扳下。

白中红哭丧着睑,看呆了眼。

火眼金猿却不断怪啸,双爪渐渐合拢。

随着它双爪的合拢,那块大石,发出了一阵。轧轧声,竟被金猿硬是挤碎,变成无数小石块.向下落来。

辟辟啪啪,落了一地。

火眼金猿直到它手中的一块大石,完全被抓成了小石块,才又身子一纵,落下地。

它望着白中红和凌纤儿短叫两声,像是在冷笑。

大天魔笑道:“两位可看到猿兄的厉害了?”

白中红憋叹声,不说话了。

大天魔呵呵笑道:“请猿兄带路。”

火眼金猿转过身,向前走了出去。

它在走动之际,全身金色的长毛,闪起了一阵金光,甚是灿烂眩目。

很难想像,它的力道如此大,能够空手裂石!

一行众人,向前走了没多久,又看到一扇铁门。

那扇铁门,足有一丈高、六尺宽。

门上有一个巴掌大箭形凹洞。

六天魔欣笑着来到门前,将一支银箭放在凹洞中。

九子天魔合力推门,只微一用力,门即应手大开。

门外还有一大段山洞,但在洞口处,已可见得阳光。

大天魔转身道:“猿兄,这两人要是想硬闯,给他们吃点苦头就好,不要伤害他们。”

金眼金猿点了点头,一副你放心,我只修理,不会打死人的得意模样。

九子天魔走过那扇铁门,又将铁门砰地关上。

由于进来的大门没关,仍可清楚看到洞里事物。

金猿也不管白中红、凌纤儿,迳自走到铁门边蹲下,懒得理他们两人。

白中红瞪眼道:“它好像很得意!”

凌纤儿苦笑道:“中红,别去惹它。”

白中红自是看到金猿的厉害.他也很不想惹啊!”

但已到最后关口啦!

难道千辛万苦,跋山过水.历尽了那么多的艰险.尝到了那么多苦楚,结果就失败在这最后一关上?这大逊了吧!

白中红一想到这里,勇气百倍。

他沉声道;“我去试一试!”

凌纤儿忙道:“你的脚伤……”

白中红双脚着地,已然正常:“没关系.好多了.我已可作战。”

凌纤儿还想阻止。

白中红已道:“别忘了,这是最后一关,所有的辛劳艰险,只要过得了这关,就能有代价。”

凌纤儿听了,长叹不已。

白中红身形一跃,已到了火眼金猿的身前。

他朗声道:“猿大哥,你可否让我们过此门?”

火眼金猿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根本不理白中红。

白中红连问三遍,都得不到回答。

他自是有气:“你不让开,我便要硬闯了!”

火眼金猿直到此际,才挪了挪身子,鼻孔中发出了“哼”的一声,可称之为冷笑吧!

白中红一圈手臂,锵然声中,龙齿剑已出鞘。

他剑才出鞘,金猿却已出招!

金猿如狂狮暴跳而起,高冲三丈,直扑白中红。

白中红眼看金猿冲至,龙齿剑忙往前疾刺。

他剑才刺出,剑招还未使出。

陡然之间,觉出剑身一紧,他使得极其纯熟的龙齿剑,竟然挥之不动,僵在半空。

龙齿剑的剑尖,已被火眼金猿右爪抓住。

火眼金猿右臂一缩,白中红只觉一股大力要将自己拖得向前跌去。

他连忙真气下沉,稳住了身子,手臂也向后缩,想将剑夺了回来。

一人一猿,僵持不过两刻钟,便已见白中红脸色胀红,甚是狼狈。

凌纤儿知道白中红的力道已经运到了极点。

若是再和火眼金猿争夺下去,用力过头,一定会形成极重的内伤。

她连忙急叫:“中红!松手!”

白中红只觉得自己不论运多少力道,火眼金猿的力道,总在自己之上,像是无穷无尽,还可以随时增加一样。

这也太惊人了。

此时,白中红除了松开龙齿剑,实在没别的办法。

他却还想坚持片刻,不愿一上手就连兵刃都失去,那也太逊啦!

就在他准备连最后一分气力都运用之际,火眼金猿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啸,手臂向上,猛地一抖。

白中红只觉得一股其大无比的力道,直逼过来。

不由自主,五指一松,身子也向后蹬蹬蹬地连退三步。

凌纤儿连忙赶过来,扶住白中红。

她连声问道:“中红,你没事吧?

白中红一运真气,并没有受伤。

他瞪眼道:“当年无邪仙魔受困之际,这头金猿不知在什么地方,如果它在身边,无邪仙魔就不会输了。”

当年各门各派围攻无邪仙魔,出动的全是精锐,正邪各派的高手都有。

他们当时,对付无邪仙魔又是齐心一致的,和如今各门各派追赶凌纤儿,却各怀异志不同。

无邪仙魔武功虽高,终不是对手。

白中红这样说法,自是觉得这金猿,功力超人,定可扭转局面。

凌纤儿苦笑道:“如今已失了龙齿剑,如何是好?”

忽然听得“唰”的一声,利剑竟向她劈面飞了过来。

凌纤儿连忙闪身避开,龙齿剑又向前飞出了丈许。

笃的一声。插入了石壁之中。

入壁足有七八寸之深。

白中红和凌纤儿一见火眼金猿扔回龙齿剑,笑得更是苦瘪。

可见火眼金猿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中,不论他们有没有龙齿剑,它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他们。

白中红垂头丧气,来到了石壁前,用力将龙齿剑拔下。

他和凌纤儿就倚着石壁,坐了下来。

白中红双眉紧皱,用力地想着办法。

然而,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时间越是过得久.对白中红和凌纤儿便越是不利。

当九子天魔一回来之后,他们更加没有希望了。

白中红此际,倒宁愿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绝顶高手而不是一头金猿。

若是武林高手的话,还可以用计。

但金猿虽是通灵,总是畜牲,怎么耍啊?

两人坐下来后,火眼金猿又在他们前面蹲了下来。

白中红猛打主意,连凌纤儿向他望了几次,他都没注意到。

凌纤儿不禁叹声道:“中红,你不必多想了,我顶多得不到通天令,又有什么关系?”

白中红叹了一口气,仍不出声。

凌纤儿道:“九子天魔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得到那面通天令而已,他们得了通天令之后.就不会再将我们挡在这里,我们便可设法出洞,去弄明白你的身世了,别急嘛!”

白中红苦笑不已。

向火眼金猿一指:“到时那畜性便肯放我们过去吗?”

白中红这一句话才出口,只听得火眼金猿突然怪叫一声.便站了起来。

火眼金猿一站起来,全身金毛,又根根直坚,神态甚是威猛。

一对火也似红的红眼,望定了白中红,一看便知它是在生气。

凌纤儿见了这情形,有些惊心。

她向白中红身边一靠:“中红,你看,你叫它畜性,它生气了。”

白中红看到火眼金猿这情形,倒也有些惊心。

但这时,他已经够烦心,口不择言,冷笑连连:“它不是畜牲是什么?难道还是人吗?”

火眼金猿似听来大是逆耳,已电闪般向前面冲了过来。

白中红斥喝一声,身形疾闪,十七、八掌向前猛地拍出。

只觉无数道狂猛的掌劲,直向金猿扬去。

金猿竟是不畏惧,挺胸逼来。

啪啪啪啪,连珠般暴响,掌劲全击在金猿肚子上。

金猿竟然抽翘嘴角,咧嘴状似冷笑,居然老神在在。

原来金猿身上的长毛虽甚柔软,它的肌肤却坚硬如铁,根本不把白中红的掌力当一回事。

身体猛然欺来,那霸道之气势,惊得白中红连连退后。

那猿得理不饶人,两只长臀疾伸,焕然抓住白中红双肩。

白中红忙又运起内劲,猛打金猿全身。

金猿只当白中红在搔它痒,一脸不屑斜瞪白中红。

看得白中红几乎发狂!

却怎么都无法摆脱金猿。

金猿索性抓牢白中红肩头,将白中红捉离地上,甚至高举过头。

“猿大哥,九子天魔吩咐过你不能伤害我们的,你别乱来啊!”

白中红不甘示弱:“纤儿,别害怕!”

金猿似有意捉弄他,猛抖他几下,又看得凌纤儿尖叫连连。

白中红早已看出,金猿全身刀抢不久,劲力难伤,唯一的要害,该是那双眼睛。

双脚猛然运劲,连珠直踢向金猿双眼。金猿果然护目。

白中红双脚向它眼睛攻到,火眼金猿双臂一松,去抓白中红的脚。

白中红一觉出火眼金猿已松开自己的肩头,赶紧抓住机会。

身形向下一沉,一个倒翻筋斗,向外翻去。

他动作快极,金猿那一抓,竟然没将他的双脚抓中。

白中红一落地之后,便将龙齿剑舞得滴水不透,护在全身。

金猿全然不管,长臂摇动,攻了过来。

白中红更加惊诧,剑招连发。

尽管剑影严密紧迫,却无法将火眼金猿的来势阻住。

转眼之间,金猿已经欺到了他身前。

长臂挥处,竟以它满是金毛的手臂.来挡阻龙齿剑。

白中红手腕一振,以龙齿剑有锯齿的一面,向金猿的手臂直削去。

龙齿剑削铁如斩豆腐,自是锋利惊人。

金猿偏以为它毛粗皮硬,避也不避一下,直迎过来。

眨眼之间,剑臂已然相交。

白中红只觉得一股大力,撞了上来。

五指一松,那柄龙齿剑已拿捏不稳,直向半空飞去。

金猿猿臂和龙齿剑相碰之处,臂上金毛,也被锯下一根。

金猿一向爱惜一身金毛,宝贝得很。

它臂上失了一根金毛,两眼几乎要喷火,尖斥啸叫不已。

就在白中红想看清楚,脱手而扬的龙齿剑飞向何方之际,金猿已经发动攻势,五只晶光闪闪的指甲,向白中红当胸抓到。

它已经发了狂,不管大天魔叮咛不可伤二人的吩咐。

白中红一见金猿利爪抓到,想起金猿空手裂石的神力,也有点害怕。

他连忙身子向后,猛地一缩。

金猿却已施展全力,快到了极点。

白中红身子缩得虽快,“嗤”的一声,胸前的衣服,仍被抓下一大片。

这一下来势更快。

金猿右爪一抓不中,左爪已扬了起来。

白中红还来不及施展“移形幻影”,腰际已传来一阵剧痛。

不但衣服被撕去了一片,皮肉上还留下了五道长长的血痕。

凌纤儿乍见这情形,不禁惊得呆了。

及至她看到白中红避开金猿的第二抓时,已是狼狈不堪,就要被撕裂,不禁大叫一声飞扑了上去。

她只扑到了一半,金猿反手向后挥来。

一股大力.将凌纤儿推得倒跌了出去。

凌纤儿倒在地上.只见金猿向白中红步步进逼。

白中红几乎已没有了退路。

吓得凌纤儿惊声:“住手!住手!”

边叫边在地上拾起石块,用力向金猿打去。

石块打在金猿身上,却又反弹出来。

根本毫无作用!

白中红苦瘪不已:“完了,这下要被它解决了。”

凌纤儿比他更紧张,又向前逼近几步。

一眼瞄到,地上有一只暗器囊。

暗器囊本是白中红放在怀中,因白中红衣服被撕破,便掉下地。

凌纤儿忙捡起来,也不管里面有些什么暗器,抓了一把,便向金猿丢去。

只盼能给金猿一点压力,好让白中红有喘气机会。

凌纤儿一把扔出七八枚暗器,金猿听到有暗器嘶空声,自背后传来,反手一抓,将那把暗器,全都抓在手中。

金猿右臂反手抓来,左爪仍然向白中红顶门抓下。

白中红已经退到洞壁,没有退路。

眼看金猿这一抓,便要玩完了。

情形却又出了变化!

金猿一抓到了那把暗器,浑身一震,突然僵立不动。

当它僵立不动之际,左爪离白中红的头顶,已剩三寸。

白中红和凌纤儿,见全猿突然厄立不动,一时之间,惊魂未定,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也都呆站不动。

还是凌纤儿较早醒神。

她忙道:“中红,快向旁退出。”

白中红猛地惊醒,身形一晃,向旁掠出丈许,金猿仍是僵立不动。

凌纤儿来到白中红的身边。

只见白中红身上的伤痕并不多,只是一件外衣却已被猿爪,撕得破破烂烂。

凌纤儿忙道:“中红,我们离远些吧!”

白中红这时,已拎回心神。

他向金猿望去,金猿仍僵立不动。

白中红甚感奇异:“纤儿,你丢出什么,它竟被你制住?”

凌纤儿憋声道:“它不是被我制住的,我在你暗器囊中取了一把暗器.向它丢去,那一把暗器,全被它右爪接住了。”

白中红甚觉不解,直盯着金猿。

只见金猿将右爪渐渐地移到了他的胸前。

在它接住了暗器之后,还是第一次有动作。

白中红和凌纤儿紧紧地靠在一起,看它下一步的动作。

金猿将右爪移到胸前之后,便慢慢地打开了五指,摊开手掌来。

它的一双火眼,也定在它手掌上。

金猿的手掌上,本来有七八件暗器,都被金猿的那一握而握的变了形,全成了铁块。

还有几支银箭成了银块。

其中有一件暗器,却是例外。

那其实也不是暗器,而是一块新月形的紫玉佩,玉质莹然,紫光闪闪。

金猿直盯着紫玉佩瞧。

凌纤儿低声道:“中红,这是什么暗器?”

白中红淡然道:“这不是暗器,这是楚天问在我小时候给我的,要我佩在身上,但它虽然不大块,却挺重的,我嫌佩了累赘,一直放在暗器囊中,背后还刻着中红二字呢!”

金猿突然一抬头。

白中红自是拎紧心神戒备。

金猿一抬头,白中红和凌纤儿两人,都大吃一惊。

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他们两人的意料之外。

金猿一抬起头来,向两人望了一眼之后,突然双腿一曲,跪了下来。

白中红和凌纤儿简直呆了眼。

两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向后退了一步,金猿却已向他们,略略一连磕了三个头。

金猿在向他们两磕了三个头之后,站了起来,垂臂低头而立,状态驯服,刚才的威猛之态,不知到哪里去了!

白中红笑道:“你不和我动手了?”

金猿一听,头低得更下,扬着手中的玉佩,叫了几声。

白中红不通猿语,自然不知它在叫些什么。

但他和凌纤儿乃是聪明人,自是可以猜出几分。

凌纤儿已道:“你认出这块玉佩的来历了?”

金猿点了点头。

凌纤儿道:“中红,原来它认识楚天问。”

白中红道:“你看,它在摇头,只怕那块玉佩,原主不是楚天问,而是别人的……”

他讲到此处,甚觉兴奋:“而且有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系。”

凌纤儿自是赞同白中红说法。

那是白中红从小就有的东西,自然和他有着切身的关系。

白中红的身世,要过八道天关之后,才能弄明白,偏偏这块玉佩,能令神通广大,力大无穷的金猿,一看便自驯服,自和白中红身世,应有关系。

凌纤儿想到这里,猛地又想起一件事来。

这头金猿,天生异凛,无人能敌,达九子天魔这样厉害的人物,见了它都要尊称一声“猿兄”,可知其厉害。

它一见玉佩,便如此驯服,那么这玉佩本来是何人所有的呢?

凌纤儿一想及此,抬头向白中红望去。

“中红,你看这块玉佩,会不会和无邪仙魔有关?”

白中红没开口,金猿且又叫又跳,表明凌纤儿说的没错。

白中红却是仍不明白,为何自己从小带大的玉佩,会和无邪仙魔有关?

凌纤儿便道;“中红,不管如何,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白中红被凌纤儿一言提醒,向金猿走去。

一伸手,将它爪中的玉佩接了过来。

金猿在白中红走到它的面前之际,更显温驯。

白中红直觉可惜。

若是金猿会讲人话,或是自己能通猿语,不就可问金猿明白自己的身世吗?

他只道:“我和凌姑娘两人,要出第八道天关,你不再阻拦了,是不是?”金猿一听,身子突然往后退掠。

白中红倒被金猿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大跳。

转瞬之间,他却放下心来。

金猿身形展动,原是来到了那扇铁门旁,将那扇铁门打开。

它则站在门旁,一动不动。

看这情形,分明是这头金猿,正在恭候两人,出这扇铁门。

白中红和凌纤儿互望一眼,拾起了龙齿剑。立即向那扇铁门走去。

当他们两人.在金猿身旁经过,走出铁门之际,心中仍不免有些提心吊胆。

他们走出铁门,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铁门被关上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金猿并没有随后跟来,才松了一口气。

白中红道:“纤儿,我们终于出了八道天关!”

凌纤儿想起这一年多来,历尽艰险,如今出了八道天关,那等于是已经到了目的地,高兴得直笑。

白中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纤儿,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凌纤儿轻笑道:“我们已经到目的地,我怎能不高兴?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简直是噩梦一场!”

白中红叹笑道:“可是,九子天魔还在前面,他们还是会和我们为难。”

凌纤儿耍个鬼脸:“真要命,难道麻烦没完没了?”

白中红轻轻笑起,显得甚有自信。

他一向有排除万难的本事。

凌纤儿也跟着微笑,有白中红在身边,他自没有什么好怕。

两人出洞后.直觉阳光是如此的温暖美好,万物一片欣欣向荣。

眼前有个太湖,却是波澜汹涌,浪涛冲天,显得生气蓬勃又甚是危险。

“碧波狂潮……”

这湖面如此兴风作浪,怕是不好寻那宝物。

凌纤儿不解道:“所谓望时不惊,是什么意思?”

白中红早已有解:“我这一路一直在想‘望’乃指十五月圆之时,如今一印证这狂涛太湖,可见应是在十五月圆之时,湖面便会平静吧!”凌纤儿自是亦觉有理。

白中红道:“今天正是十四,离十五月圆只差一天,或许就有答案出现。”

凌纤儿四下瞄眼,只觉得四周寂寂到了极点,一点声音也没有。

九子天魔也不知何处去了?

白中红道:“我们先躲起来,不然被九子天魔发现了,仍是不妥。”

白中红凌纤儿两人绕着湖边走了数十丈,看到在湖边上生着几株数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枝叶茂密,足可藏身。

白中红树下把风,要凌纤儿先上树。

凌纤儿一跳上一根横枝,才要向白中红招呼.忽觉有人逼近,已被人抓住肩头。她惊叫一声,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竟是七天魔。

凌纤儿大叫道:“中红快走,他们在这里。”

树上却有人呵呵直笑:“走不了啦!”

人影连晃,四、五、六三天魔,已从树上跃下,将白中红围住。

六天魔手一松,将凌纤儿放开,他自己也从树上跳下。

凌纤儿连忙向白中红靠去。

白中红憋声道:“你们想怎样?”

六天魔瞄眼:“你们两人.居然能出八道天关,很不简单嘛!”

白中红淡然道:“我们既出了八道天关,你们就不能再找麻烦。”

七天魔轻笑道:“放心,我们已派人去取通天令了,只要通天令一到手,我们自然立即离去,随你们在这里快乐逍遥。”

白中红弄潮道:“通天令在哪里?”

七天魔一指远方:“自然在这个湖上,仔细找一找,不就行了。”

白中红这时,才仔细向湖面上看去。

在遥远的湖面上,虽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仍有几个小黑点,正在掠来跳去,似在寻找某物。

白中红一见这情形,不禁哈哈大笑:“像你们这样乱找,要到何年何月?”

七天魔听了,眼珠子一转,自袖中射出一枝碧莹的绿箭,直冲霄汉。

绿箭射出后不久,以大天魔为首,其余五魔。都从湖面上,飞掠而至。

大天魔首先跃上岸,一见白中红,不禁有些呆眼。

他道:“咦,怎么你们出来了?”

白中红讪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大天魔道:“你打赢金猿了?”

白中红一抖身上破衣:“你没看到我的衣服差点就被扯烂,像个胜利者吗?”

大天魔更不懂:“那你怎么出来?”

“很简单嘛,我一开始又求又动,要金猿放我和纤儿出来,它不肯,和它比武,又打不赢,气得我骂它不知好歹,要它开门,到门边去跪,它就乖乖照做了。”

“呃……”唬得九子天魔一愣一愣的。

凌纤儿轻笑道:“原来那只金猿欠人骂啦!”

九子天魔自知不可能。

水夫人憋笑道:“好家伙,倒被你们耍了,不说就算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金猿是看到那方玉佩才听话起来的。

干笑两声,七天魔才道:“大哥,白中红说我们要这样找的话.何年何月,才能得到通天令?”大天魔一听,笑得不怀好意。

他淡声道:“白老弟,通天令在何处,你可知道?”

白中红捉笑道:“笑话,我怎知道。”

大天魔也不再问,一挥手,九子天魔九人,一齐散开来,成了一个圆圈,将白中红和凌纤儿围在中心。

白中红和凌纤儿背靠背地坐了下来,根本不把九子天魔当一回事。半个时辰后。

大天魔道:“白老弟,你知道通天令的下落.还是说出来吧!”

白中红自是猛伤脑筋,也在想着那通天令的下落。

出了八道天关后。他已明白,“碧波狂潮”,乃指那波潮汹涌难渡的湖水。

至于“望时不惊”嘛……?

倒还想不透,是什么意思。

白中红听到大天魔这样问自己,有些好笑,抬头向湖面上望去。

大天魔淡然道:“我们并不怕在这里围上你们一辈子。只怕你们有些不便吧!”

白中红望着眼前美景,憋想.如果我知道通天令的下落,早已讲给你们听了,我和纤儿,若再加上水心,能长住于此处,也算是个福气,又何必回到风波险恶的武林中去。

他怔怔地望着,仍没有回答。

大天魔又道:“你不肯说?”

白中红心平气和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说什么?”

九子天魔互望一眼。也不再问他。

他们自顾自的交谈起来,讲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事情。

有的更哼着小调,显出他们的心中,并不为此事而着急,却也不走开。

白中红握着凌纤儿的手,两人也不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天色一黑。

白中红和凌纤儿不禁紧张起来。

他们直觉,白天看不出结果的事情,夜晚总该有答案了吧!天色越来越黑。

终于满月已经悬在天际了。

白中红心头一阵抽紧,总觉得秘密快要揭开了。

果然!“碧波狂潮,望时不惊!”

白天波涛惊天,几欲噬人的狂潮,竟在圆月的映照下逐渐平静下来。

前后不过两刻钟时间,已然风平浪静,宛若明镜。

平静的湖面上,出现星状亮晶小点,呈不规则排列。

有的只有一点,有的则六、七点聚在一起,整个湖面仿佛是排满星星的天际。

乍看之下,白中红还以为是天上的星辰,倒映在湖面上的结果。

看仔细后,才发现不是。

这片湖水白天波潮不断,满月之夜虽看来平静,却更明显可看出,有着无数激旋的漩涡。

那些看来,即如星点闪烁.甚是悦目。

白中红轻轻一碰凌纤儿,要凌纤儿多注意湖面闪光处。

两人仔细看去。

只见湖面上的那许多亮晶晶闪光,挤在一起的数字不一,最多的是七点在一起。

唯一九点连结,则只有湖中心一处地方。

白中红自有主意。

他总觉得那九点亮星之处,必有蹊跷。

只不过,也觉得甚不解。

那地方,正在大湖中心。

难道通天令是被沉在湖底?

若通天令是沉在湖底下,白中红的身世如何,难道也要到了湖水下,才能弄明白?

白中红想了一会,仍觉不明白。

他甚想前去一看究竟。

然而九子天魔却就围在他的身边,使得他根本没有行动的自由。

白中红睨眼道:“你们九个不去找通天令,围住了我们.想干嘛?”

大天魔哈哈直笑道:“天地如此广阔,我们上什么地方找遍天令去?这通天令嘛,就在两位的身上。”

白中红一拍双手,道:“你们若是坚持如此,那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大天魔道:“我们怕什么?不过四海为家,对你们没有好处,那倒是真的。”

白中红还想再说什么时,凌纤儿已先开口:“我说了吧,那通天令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能确定,但是……”

白中红忙阻止道:“纤儿!”

凌纤儿苦笑道:“中红,我们给他们围住,寸步难动,倒不如将我们所猜的讲出来.大家前去看个明白,至少也可以将你的身世弄清楚。”

白中红道:“可是那通天令……”

凌纤儿平淡道:“到时再说吧!”

大天魔笑道:“还是凌姑娘拿得起放得下。”

凌纤儿冷笑道:“你也不必称赞我,我们只是觉得湖面上有甚多星点,却顶多只七点连结,唯有彻中央那里,是九点聚在一起,便猜那地方很古怪。”

七天魔一听,尖声问道:“通天令是在湖水下?”

白中红耸肩:“我们也不知道,总要到那里去看看,才能明白。”

大天魔一挥手:“快去扎一个木筏来。”

除了水夫人外,其余七名天魔都去了。

这七人全是武功绝顶之人,碗口粗的树木,经他们一推,便已断折。

转眼之间。

剥树皮搓绳,已扎成一个宽四尺、长丈许的木筏,推入了湖中。

九子天魔和白中红、凌纤儿一齐上了木筏。

以木作桨,向那九点亮光聚在一起的地方划去。

当木筏划到九点亮光聚集处时。

不但九子天魔心情紧张,白中红和凌纤儿也是全神贯注地向下望去。

然而,到了近前,除了看出那九点视光,是由九股细如手指的游涡所造成的外,并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

白中红道:“我水性好,先潜下水去看看。”

大天魔哼地一声:“不行!”

白中红还瞪眼道:“你还怕我逃走?”

凌纤儿忙道:“放心,我还在木筏上,中红岂会弃我而去。”

白中红要潜水下去看个明白,自然是想占了先机,可以不必处处受九子天魔的束缚。

如果那枚通天令真的是在湖水之下,他取了通天令一出水面九子天魔便要听他的命令了。

凌纤儿正因为明白了白中红的心意,自然帮他。

大天魔却并不回答,又是一声冷笑,手伸处,“哧”的一声,将自己的衣襟,取下了一角,向水面上抛去。

那块衣襟,浮在水面上不动。

白中红和凌纤儿都不知道他在玩啥花样。一齐向他望去。

大天魔弄嘲道:“你们看到了没有?”

凌纤儿不解:“看到了什么?”

大天魔道:“这块布,在湖面上是浮着不动的,但你们再看看……”

他边说,手掌边向下压了一压。

那块布被他的掌力压得向下沉去。

不过一尺半左右,已到了那九股漩涡之中。

刹时之间。

只见水中像是有七八双手在用力撕扯那块布一样,那一块布,竟成了无数碎片。

而且,那无数碎片;并不向上浮来,而是直沉下湖底去。

白中红一见这情形,甚是惊心。

大天魔冷地道:“这湖从表面看来平静至极,但是在表面一尺半湖水之下,却是危机四伏。

“白中红,亏你聪明,难道湖水甚清澈,但却一条鱼儿也没有.竟没有引起你的疑心吗?”

白中红憋笑着:“人总有糊涂的时候嘛!”

虽脸有窘意,但在此时此刻,已无心情发窘,刷两下脸皮也就没事了。

大天魔道:“你要潜下水,难道就不怕漩涡的大力?”

凌纤儿紧紧地握住白中红的手臂。

她深怕白中红仍然要跃下水。

白中红冷笑道:“想不到你倒这样关心我?”

大天魔冷道:“无邪仙魔最后一令,只是令我们不可杀人,若是别人要自寻死路,却是与我们无关,我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什么?”

白中红道:“还不是为了怕通天令落在我的手中。”

大天魔哈哈大笑,手掌轻松一挥,击下了两尺长短,一握粗细的一段圆木,掌力一压,那段圆木已沉入水中。

那一段圆木,才一沉入水中尺许,便突然迸散开来,成了无数碎片,沉入湖中。

九子天魔用来扎成木筏的,全是木质十分坚硬的松木。

一入水中,居然也被漩涡之力,震成了碎片,湖水中旋涡的力道之大,实在令人心惊!

血肉之躯,如何能挡?

白中红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也不禁无话可说。

他抽翘嘴角道:“你还要下水吗?”

白中红总存侥幸:“在旋涡之中,力道如此大,但旋涡旁未必如此。”

大天魔瞪眼道:“这里共有九股激漩在,牵引的力道之大,自然是惊人,你要不信,只管下水去试一试。”

这时候,白中红心中甚是为难。

他若是没有勇气潜下水,便难以在得到通天令一事上占得先机.连他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也无法弄得明白。

但若他不顾一切地潜下水去,又有什么法子来抵御游涡的大力呢?

凌纤儿自是关心道:“中红,你何必去冒这个险!”白中红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

转头再问大天魔:“如果我不下去,你们去吗?”

大天魔笑道:“我们的老七乃南北十三省水路总瓢把子,水功之好,冠绝天下,你办不到的事,他可办得到。”

七天魔也吃吃笑道:“正是。”

白中红向七天魔望了半晌,心念电转。

大天魔这样问自己,乃是料定自己没有胆子潜下水去。

如果自己出乎意料之外地回答他,仍愿潜下水去,他一时之间定无法反悔.得要答应自己要求。

自己若不敢潜下水,只要七天魔一下去,不要说得不到通天令,其余的一切,自己也是得不到。

难道自己的身世如何,便终身如迷?

白中红一想及此,胆气一壮:“阁下料错了。”

大天魔有些呆眼:“什么意思?”

白中红勇敢地道:“你以为这九股漩涡,便能将我吓住吗?我还是要潜入水中。”

凌纤儿惊声道:“中红,你说什么?”

白中红沉声道:‘’我们已到这里.岂可功亏一潰?”

凌纤儿颤抖道:“刚才那九股漩涡的力道如此大,你难道没看到?”

白中红道:“看到了,但我们非去不可。”凌纤儿脸色突然苍白得毫无血色:“那……那你是不愿和我在一起了!”

白中红吃了一惊:“纤儿,你怎这样说?”

凌纤儿哭了起来,泪如雨下:“如果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何以要去冒这样的奇险呢?”

白中红叹声连连。

他紧紧地握住凌纤儿的手:“纤儿,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要去冒险。”

凌纤儿自然知道白中红是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

白中红一来是为了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二来,想要她得到通天令。

为了这两件事,他已经冒了不知多少次险,不知经过了多少曲折。

凌纤儿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了下.要不让白中红去潜水,根本是不可能的。

凌纤儿低下了头,闷声不语。

白中红低声道:“纤儿,你放心,我在接近旋涡的时候若是感到自己的力量,难以敌得过的话,我立即会浮上水面来的。”

凌纤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坦然点头。

一旁七天魔冷声道:“喂,你究竟去不去,我可不等你了。”

白中红昂然道:“我当然要去。”

大天魔沉声道:“白中红,你当真要下水去送死?”

白中红冷冷地道:“人家可以不死,我自然也可以趋吉避凶。”

大天魔哼声道:“好,那我们等你死后,再下水不迟。”

凌纤儿在一旁,听得大天魔这样说法,实是心如刀割。

她眼前一花,仿佛已经看到白中红在漩涡牵引的大力下,肢体分裂,血染湖水的惨状。

她的脸色,更是苍白。

甚至连身子也在微微地发抖。

白中红望着凌纤儿,几乎失去了潜入水去的勇气。

当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哪!

白中红终于一咬牙!

他转过身去,足尖一点,已飞身而起。

当他身在半空的时候,只听得凌纤儿长呼:“中红,回来!”

白中红身在半空,回头看去,只见凌纤儿的脸色,在月光之下,比纸还白,看她的情形只不过大天魔、二天魔两人,这时却紧紧地靠在她的身旁,不让她轻举妄动。

白中红在这时候,就算想回到木筏上,也是来不及了。

当他跃起之际,并不是直上直下跃起,而是斜斜跃起。

凌纤儿一声尖叫声发出时,他身离木筏,已有三丈远。

当然,他可以转过身来。

然而要他在转过身来之后,再平空向前,跃前三丈,除了长翅膀外,实在办不到。

白中红只得大声道:“纤儿,我们一路东来,什么样的奇险之事,未曾遇到过?你怕什么?”

他的话才刚说,双足一凉,已经浸入了湖水中。

白中红落水之后,离那么股漩涡约有两丈远,附近又没有其他的漩涡。

他双足一投入水中,真气向下一沉,身子便整个浸入了湖水中。

那湖的湖水,十分清澈,白中红的身子没入了水中,在木筏上的十个人,仍然可以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凌纤儿屏住了气息。

只见白中红在水中下沉了三丈后,仰首向上望来。

他在仰首向上望来之际.还向她招了招手。

凌纤儿紧张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事实上,这时白中红正在水中.她就算大声高叫,白中红也是听不到。

凌纤儿眼看着白中红在招手之后,继续向下沉去。

那湖水虽甚清澈,但是再清的清水,到了水深之处.也成为绿色。

起先,凌纤儿还可以看到白中红在湖水之中下沉,到了白中红越沉越深的时候,她在木筏之上,便已看不见白中红了。

就在这时。

她忽然听到大天魔,发出了一下叹息声来。

那一下叹息声,在凌纤儿来说,简直就如同一柄利刃,直插入她的胸膛。

她转过头,向大天魔望去。

大天魔也向她望了一眼,又摇了摇头。

凌纤儿声音发颤:“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天魔叹声道:“你还不明白?”

凌纤儿急得心头砰砰跳:“你是说中红,他……他……”

大天魔不等凌纤儿讲完,截口道:“白中红是聪明人,但是他却以为他自己无所不能,唉!我倒着实代他可惜。

凌纤儿听他如此说法,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她呆了半晌,才道:“那……你是说……”

七天魔道:“你已经明白了,又何必向下说去?”

七天魔一声冷笑,道:“连我在各式各样的漩涡之中,混了数十年的人,也不敢冒然行事。

“因漩涡所形成的水柱越是细,力道便越是猛.这里九股漩涡,细如手指,哼哼,他自己要去送死,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大天魔和七天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如同利箭一样在刺着凌纤儿的心。

等到七天魔讲完,凌纤儿双腿一软,竟然坐倒在木筏上。

九子天魔互望了一眼,没再刺激凌纤儿。

七天魔则更是当白中红早已死了一样,除去了外衣。

他虽不做水路总瓢把子已二十年了,但是他身上却仍然穿着一件黑鲨皮制成的鱼皮水靠,看样子,他已准备下水。

凌纤儿大声道:“白中红还没有上来,你做什么?”

七天魔连头也不回:“他还会上来吗?别傻了!”

凌纤儿咬着下唇:“你们……你们曾说我们一定不能通过最后一道天关,我们不也通过了。”

大天魔道:“你说的有理,我们就等他一个时辰吧!”

凌纤儿心想:“若是在一个时辰之中,白中红仍不上来,那他自然是尸沉湖底了。

她呆住了不再出声。

七天魔只是站在木筏边上,也不立即跃下水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湖面平静得连涟漪都不起一道。

白中红在沉下湖水之后,似乎他整个人都已经消失了一样。凌纤儿的心,越来越是沉重。

而在她来说,时间似乎也越过越快了。

直到大天魔看了看天色,道:“凌姑娘,离白中红下水,已一个时辰还多了。”凌纤儿摇头道:“没有!没有!”

大天魔向天上一指道:“你看,三星已斜,定是午夜时分了。”凌纤儿猛的一跃而起。

她尖声叫道:“中红!中红!你在哪里,你……”

她只叫到这里,一口气涌了上来,再也叫不出来了。

她胸口也感到了一阵剧痛。

刹时,再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已疾啸而出。

凌纤儿整个人向后倒了下来。

水夫人踏前一步,将她的身子扶住,伸手按在她的后心上。

大天魔一挥手,七天魔身子疾蹦了起来,了无声息,便跃入了水中,迅速地向下沉去。

看他的水性之佳,简直就像是一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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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通天令

凌纤儿被水夫人按住了背心,只觉得一股暖流,自“灵台穴”中。流了进来,胸口的剧痛,减少甚多。

她断断续续地道;“你们对我……这……,这样好,……又是为了什么?”

大天魔叹了一口气。

他道:“凌姑娘,你和白中红两人,处处和我们作对,但总是无心,如今,白中红已经……”

凌纤儿截口斥道:“住口,白中红没有死,他不会舍得放下我一人死的。”

大天魔摇头叹声,继续说道:“你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冤仇,我们自然不忍心看着你就此伤重而死。”

凌纤儿急速地喘气。双眼仍然一眨不眨地望着湖面。

突然间,湖面上起了数圈涟漪,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向上迅速地浮了上来。

凌纤儿心中甚喜,挣扎着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白中红回来了,他回来了!”但是八人却都不出声。

凌纤儿叫道:“他回来了,你们怎么都不出声啊!”

大天魔沉声道:“凌姑娘,你看清楚些!”

凌纤儿连忙又转过头去。

这时,自水底下浮上来的人,已到了湖面。

凌纤儿也已看清,那人不是白中红,而是七天魔。

她身子一摇,重又坐倒在木筏上。

她刚一坐倒,七天魔已从水中窜起,到了木筏之上。

只见他面色铁青,上了木筏之后,好一会出不了声。

旁人七嘴八舌地询问,他也像是完全未曾听到一样。

过了许久,才听得他叫了一声:“各位兄弟,我与你们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了。”

大天魔忙道:“水下面的情形如何?”

“在五丈以下,那九股漩祸,便汇成了一股,力道更是大得惊人,我到了一丈外,便几乎被那股大力,吸了过去。”

“没发现通天令罗?”

“湖水深处,漆黑一片,除了漩涡形成的水柱闪闪生光之外.便什么都看不到,哪找得到通天令。”

七天魔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脸色仍甚难看。

由此也可见他刚才在水底下所受的惊吓,是如何惊人了。

大天魔长长吸了一口气,问道:“白中红呢?”

七天魔弄声道:“还用问?自然是被那股大力,卷入水中去了。”

凌纤儿直到这时,才能出得了声,而她所问的问题,就她自己听来,也觉得十分可笑,却又不能不问。

她颤声问道:“白中红被卷到什么地方了?”

七天魔想了想,道:“谁知道,那股大漩涡,自然是由湖底的泉眼生出来的,白中红或许被卷入泉眼中去了。”凌纤儿默不出声。

她并不是不想讲话,而是她连讲话的力道都没有了。

大天魔道:“七弟,你不能接近那漩涡形成的水柱,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能够接近了吗?”

七天魔甚是自负:“当然!”

大天魔哈哈大笑:“我们走吧,看来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得到通天令了。”

其余众魔一听,齐声欢啸!

这八人齐声狂啸,声响何等惊人。

凌纤儿却一点也听不见。

她耳际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她不但耳际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她像是置身于无比的黑暗之中。

但是,黑暗中却又不是什么都看不到,而是可以看到一道又一道的漩涡,在急速地旋转着.旋转着。

还隐隐可以看到,白中红在这些漩涡之中,拚命挣扎……

当然,这一切全是凌纤儿在心中伤痛至极之余,所生出来的幻象。

九子天魔因为发现湖中的漩涡,力道大到没有人能够接近的地步,因而心中大是高兴。

既然没有人能接近漩涡,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取到通天令了。

也就是说,他们九人可以一直无拘无束,再也不用受人命令。

凌纤儿此际的心情,却又恰好和他们九个人相反。

她的心中,悲伤到了极点。

白中红那么久没上来,她本来就觉得已经凶多吉少,如今再经七天魔这样一说,白中红想是已经没命了。

在那刹时之间,她想起自己和白中红结识以来,直至今日为止,其间悲欢离合,有过多少欢乐,也有过多少痛苦。

到今日,她和白中红之间,总算一切问题都已解决,可以共创美好的日子。

却偏偏在眼看幸福即将在手的时候.白中红消失在湖水中了。

凌纤儿根本没有了一切知觉。

她只是呆呆地站着,双眼发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

凌纤儿才隐隐约约地听得有人在叫她:“凌姑娘,凌姑娘。”

出声叫她的是大天魔。

大天魔站在她身边,大声叫唤,然而凌纤儿听来,却像是在极远极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在叫她一样。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双眼仍是一眨也不眨,两只眼睛睁得甚大,可是,除了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之外,她仍是什么都看不到。

凌纤儿以极端缥渺空洞的声音问道:“谁在叫我?”

水夫人叹声道:“除了我们还有谁!”

对于白中红不幸遭遇,她亦甚为疼心。

凌纤儿勉力摇了摇头,眼前的景象,已经看得清楚一些了。

然而,她只看到自己是在一张木筏上,在木筏上面,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九个人。

她眼中却是一片空白,连眼前几个是什么人都叫不出来。

她睁大了眼睛,原来是十分灵秀的美目,这时看来却十分空洞.甚是令人心惊。

大天魔和凌纤儿打了一个照面。

他便又失声叫道:“凌姑娘!”

凌纤儿的声音,平板到了极点:“是叫我吗?”

大天魔叹声连连:“凌姑娘,你别太难过啊!”

凌纤儿仍是以那样平淡的声音:“别太难过。”

她几乎是跟着大天魔在说话。

大天魔疾伸手,搭在凌纤儿的脉门上。

凌纤儿也不退让,只是呆呆地望着大天魔。

大天魔在一搭之后,立即放手。

他摇了摇头,道:“她的心脉十分乱,可能因为白中红的事,整个人都崩溃了。”

三天魔道:“好啊,她一成了疯子,有关通天令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

其余各魔,也齐声附和,甚觉满意。

水夫人瞪眼道:“你们还真狠心,白中红死在湖中,她伤心过度,我们若不出手救她,也太没人性了吧!”

三天魔淡然道:“九妹,你虽然有此好心,但是她心脉如果真要乱了起来,你又有何法?”

大天魔道:“我倒能助她一臂之力。”

将手掌放在凌纤儿顶头的“百会穴”上。

“百会穴”乃是奇经八脉之汇。

大天魔一将掌心按上去,真气运转,自他的掌心中,便有一股极细的力道发出,顺着凌纤儿的心脉,急速地运转起来。

当大天魔的手掌、才一放在凌纤儿的头顶之际,凌纤儿全身震了一震。

在一震之后,仍是木然而立。

直到大天魔那段真力,倾着她的心脉,转了五六遍之后.她的眼中,才渐渐不再空洞,已有生气。

她的心中,也渐渐清楚起来。

她认出眼前九人,是武林之中九个武功最高的人物——九子天魔。

她也记起了自己乘着木筏,来到这湖上,是来寻找通天令的。

凌纤儿更想起了白中红为了寻找遍天令,跃下湖去,已被强而有力漩涡,不知卷向何处去了。

当她一想到这一点时候,全身都剧烈地颤动起来。

大天魔一缩手,沉声道:“凌姑娘,你好些了……”

大天魔下面一个“吗”字,尚未出口,凌纤儿已然急叫道:“中红!”

她只叫了一声,陡地身子掠高,向下疾跃下去。

凌纤儿的动作,实在出乎九子天魔的意料之外。

大天魔就站在她的身旁,可是等他疾伸手去抓时,却只抓到了凌纤儿的衣角。

凌纤儿向湖水之中跃去之势,十分急速,她衣角一被大天魔握住,前冲之势,并未止住。

嘶然声中,衣角已裂,大天魔的手中,只抓到了一块布。

大天魔急叫道:“二弟!”

二天魔手疾挥而出,随着他手挥处,“霍”的一声,一道银光,也已扭着挥出。

他挥出的是一个顶端有钩子的软鞭,那钩子向身子已有一半没入水中的凌纤儿肩头挥出。

眼看水花起处,钩子已经钩中了凌纤儿的衣服。

凌纤儿身在水中,猛地一挣,那条软鞭向上疾扬了起来。

软鞭扬起,在软鞭顶端的钩子上,却只钩住了凌纤儿的一件外衣。

大天魔和二天魔眼看凌纤儿已向水下沉去,忙又齐声叫道:“七弟!”

七天魔一声长啸,身形纵起,已经窜入水中。

他入水之后,凌纤儿离他,只有五丈了。

由于湖水十分清澈,凌纤儿和七天魔的动作,在木筏上的人.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凌纤儿正向那九个游涡之处,疾游而去。

七天魔咬尾追赶,要将凌纤儿追回来。

凌纤儿落水处,和那几个漩涡,相距不远,七天魔在水中,行进的速度,比凌纤儿来得快。

他和凌纤儿相隔,本有五丈,转眼之间.便变成相隔只有五六尺了。

然而,也就在此际,凌纤儿已经游近了那九股漩涡。

她一到了那漩涡处,身子猛地一翻,只见一阵水花起处,她的身子已被那九股漩涡的力道,疾吸了过去。

湖水涌起雪花般白水花,水泡向上乱冒,凌纤儿的人已看不见了。

七天魔陡地止住了前游的势子,冒出了水面叫道:“大哥,来不及了!”

大天魔脸上甚是黯然:“七弟,你快游回来吧!”

七天魔轻松自在,便又回到木筏上。

大天魔哀叹道:“若不是她一路东来,弄得天下皆知,我们为了怕通天令现世,也一直只能在山洞中,过不见天日的日子,不敢出来。

如今我们得以高枕无忧,也多亏了她,不料我不想让她心脉大乱,反而使她也葬身在这里。”

水夫人感慨道:“她和白中红不是很恩爱?他们两人都葬身在这湖中,那总比她自己一人活在世上伤心好得多了。”

大天魔若有所悟。默然点头。

其余八魔,也不等他下令,一齐划动木筏。木筏向湖边迅速地靠近,不一会,便已到了湖岸。

九子天魔也一跃上了岸。

大天魔和水夫人仍回头向湖中心,白中红和凌纤儿的沉没处望上几眼,其余七人,连头都不回,便向前走去。

黎明将至,圆月已逝,湖面又恢复惊涛骇浪之势。

唯有在月圆夜晚,才能深知此间秘密。

凌纤儿神智方一清醒,立即不顾一向湖中跳去!

她早已将生死不顾,要和白中红永远在一起,无论生死。

凌纤地一窜入湖水,便不顾一切地向那九股漩涡游去。

当她一游近那九股漩涡之际,一股极大的力量,便将她吸了过去。

那时候.因上水花骤生,湖水泛白,木筏上的九子天魔,看不到凌纤儿的遭遇如何。

凌纤儿身在水中,也只觉得眼前一片发白,什么也看不到,她只感觉到自己一连翻了七八个筋斗。

在水中翻了七八个筋斗之后,凌纤儿觉得身上犹如绑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身子向下,疾沉下去。

一面沉,一面还在打转。

凌纤儿这时的神智,却是十分清楚。

她心中暗道:“自己身子下沉,那自然是被漩涡的大力扯下去,只是不知将要到何时为止,是不是还能够见上白中红一面。

本来,凌纤儿是抱定必死之心跳水。

但这时。她想起自己在死前,可能还可以找到白中红,自己和白中红,死也要拥在一起之际,她便闭住了气,勉强睁开眼。

水色澄碧,她眼开眼来之后,除了一片碧绿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身子,也在不断地下沉、下沉。

凌纤儿向下看去,可以看出已到了湖底。

在湖底下,怪石嶙峋,如同陆地上的峰峦一样,还有着不少乌溜溜的深洞,而所有的漩涡,都是从那些深洞中发出。

凌纤儿身形略缓,只不过是极短的时间。

刹时.她便觉出眼前陡地一黑,身子已被漩涡的大力,拉进一个深洞中。

凌纤儿只觉得自己如同风车般地打滚、旋转,究竟是向上、向下,还是往横去,都分辨不出来。

她紧紧地闭着气,但是那个深洞,却自是永远没有止尽。

在头昏脑胀的情形下,凌纤儿也搞不清是过了多久,她只是觉得,自己气快要闭不住了,胸口涨得像是要炸裂开来。

她竭力地忍着,却终于忍不住,张开口喝了几口水。

也就在这时候,她眼前陡地一亮,耳际也听到了轰轰隆隆的水声。

凌纤儿直到此际,才觉出自己是直向下跌落。

她睁开眼,甚至已隐约地看到一些山峰的影子。

凌纤儿的心中,不禁莫名其妙!

直觉不是上了天堂,就是在做梦!

但这时候,她在急速地下降着,也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一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转眼之间,凌纤儿下降之势,陡地停止。

她的身子,也重新投入了水中。

凌纤儿放臂张开,平衡身体,这才能凝神,向四面打量去。

原来,她浸在一个大水潭中,水潭上的一道大瀑布,自悬崖上直流下来。

凌纤儿刚才就是被那道瀑布冲着泻下这个水潭。

她伸手在自己的手背上,用力地拧了一下,痛得她大叫“痛啊”!

这才相信不是在做梦。

凌纤儿游到水潭边,爬上岸坐在一块大石上。

她又喘了几口气,将刚才的经过,想了一想,便已了解。

凌纤儿本是弄不明白,何以自己被漩涡卷到了湖底,又会在瀑布之中,被冲了出来。

这时,她已经明白。

那个大湖的地势,一定是十分高,是一个天池。

湖底不少断裂的深洞,湖水泄漏,一定形成了无数瀑布,也正因为湖水在那些深洞之中流去,才形成了无数漩涡。

凌纤儿一想及此,心中更是欢欣不已。

她被漩涡卷下去,既然能够平安无事来到这里,白中红同样是被漩涡卷下来,自然也可以来到这里。

当凌纤儿从木筏上跳下湖去之际,她只求能和白中红在水中相拥而死,便是了了心愿。

如今,她没有死,白中红也极可能没有死。

这怎不令她喜透了心?

她立即一跃而起,大声叫道:“中红、中红,我也来了,你人在哪里?”

凌纤儿一跃而起后,才看清自己所在之处,是一个四面皆是耸天峭壁的山谷。凌纤儿更是高兴。

这一来,只要白中红在这个山谷中,便一定可以听到她的呼唤声。

然面,凌纤儿叫了足有两刻钟,却听不到白中红的回答。

这时,心中不禁又惊急起来。

白中红难道是在深洞中时、撞到了岩石,已经死了?

就算他死了,尸体也应该在这里冲出来才是,怎会不见?

又或者,白中红不是被这九股漩涡卷下来,已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死不明?

凌纤儿心慌意乱,胡思乱想着,仍不停地大声叫唤。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眼见一天又过去,仍然是一点回音也没有。

凌纤儿不再感到高兴,垂头丧气向前慢慢走着。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到什么地方去。

凌纤儿只是低着头向前走去。

走没几步,便扬首高叫几声,希望能够得到白中红的回答。

她是向山谷的谷口处走去,那山谷甚是宽广,当她来到谷口之际,天色已然沉黑。

凌纤儿心里更加沉重,只觉一阵绝望袭来。

她真的失去白中红了吗?

她在谷口,略停身。

抬头向前看去,竟看到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盏银灯,正在闪耀着。

凌纤儿有些呆眼、还怕是自己眼花,更仔细盯去,果然不错,是一盏银灯。她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希望。

既然有灯火。自然有人,即使不是白中红,自也能够问是不是见过白中红。

这一加快身法,身如轻烟,向前疾掠而出。转眼之间,便已到了那盏银灯之前。

银灯原来是被悬在竹林中。

悬挂银灯的那枝竹子特别高,银灯挂在竹梢,摇动不已。

竹子生长得十分茂密,竹林中的情景,自是看不清。凌纤儿在林外停下,连声道:“有人在吗?中红,你在里面吗?”

她一连叫了几声,仍是没人回答。

凌纤儿不再多问,分开竹子,便往林中走去。

走出不过十丈,她已经可以看清,竹林中,有着一块三丈方圆的空地。

当晚的天色,十分沉黑。

那块空地全仗着那盏银灯照明。

冷清银光照映之下,看来十分寒冷,甚是诡秘恐怖。

凌纤儿向那空地看去,便看到空地上有一张石桌,数张石椅。

一张石椅上,有一个女子坐着。

她一见有人,总算松一口气。

虽然那人并不是白中红,至少有人可以询问了。

凌纤儿向前走出了几步:“这位大姐,想请问一件事。”

她连说了几遍,那女子却仍然不转过身,只是一动不动,托腮而坐。

凌纤儿一直向前走去,来到了离那女子只有五六尺处,转到那女子的面前,向她看去。

一望之下,凌纤儿不由有些呆眼。

那女子一套银色彩裙.在银灯笼的照耀下,恍若浑身融和于银亮云彩之中。

尤其她那浓眉、挺鼻.与如梦似幻双眼,仿佛美得不是人间应有。

只是她美目中那抹拭不去的浓愁,却似在倾诉着不辛的往事。

虽然同是女人.凌纤儿不由亦被这银衣女子的美,给震慑住。

久久,久久,方能醒神。

凌纤儿收回心神.再观察银衣女子,却觉得她毫无动静,宛如一尊塑像。

“是了,只有塑造出的人像,才会如此完美吧!”

凌纤儿如此想着。

她也不再走向前去。

她转过身子,希望能够发现有人。

怎知。她才一转过身去,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轻轻的叹息声。

那一下叹息声,来得甚突然.听得凌纤儿不禁为之毛发直竖!

她连忙转过身来.更是一呆。

她从头到脚,都生出一股寒意来!

刚才,她还认为是塑像的那个美女,竟已经不见了!

凌纤儿呆在当地.一时之间.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

她一会,未听得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她才渐渐地定下神来。

想了一想道:“前辈轻功实在惊人。不知能否相见?”

她连说了两遍,却是得不到回答。

凌纤儿只觉得事情神秘得很。

她身子一闪,向后退出了两三丈.已经穿过那丛竹林。

她出了竹林.正待再次发问时.忽然听得身后,又传来一下叹息声。

凌纤儿连忙又转过身来。

这一次,她可以看到.在黑暗中.离她约五六丈外,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站着。

天色甚黑,看得不很真切.但从银光反照处,可见应是那银衣女子。

她勇敢地拎定心神道:“前辈.是你在叹息?”

话才说完,前面又有叹息声传过来。

那一次,便可确定,发出叹息声的,正是那个美女。

凌纤儿忙道:“前辈,我有一事想请问……”

一阵冷淡漠然的声音传来.截住她未完之话:“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又是如何来到这里?”

凌纤儿道:“前辈,在我之前,没有人来过么?”

冷漠声音继续道:“我只问你是什么人,如何来这里?”

凌纤儿更是着急:“我只想知道.在我之前是否有人来过?”

银衣女子淡声道:“当然是有。”

凌纤儿以为她指的是白中红.欣笑道:“他在哪儿?请告诉我!”

银衣美女弄嘲道:“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凌纤儿呆了三秒,才了解银衣美女话中之意。

原来,白中红并没有来到这里,他仍不知生死!

由于一时之间情绪转折太大,从大喜到大悲,令凌纤儿完全无法承受。神经已经绷紧。

银衣女子第三次问:“你是什么人,如何来到这里?”凌纤儿失魂落魄地道:“我……我……我!”

她一连讲了三个“我”字,已觉得双脚发软,身子向后倒去。

就在她快要倒地时,只觉得一阵轻风迎面拂到,银衣美女已来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扶住。

凌纤儿虽然被她扶住,眼前却是一阵阵地发黑。

银衣美女望着她,凌纤儿只能感觉出对方的牟子,十分明亮,美如黑夜中的两颗星一样。

却只是一闪即逝,迅速失去知觉,她终于昏过去了。

凌纤儿并不知道自己昏去了多久。

她只觉得渐渐的,像是从一片漆黑中走出来,眼前又有了光亮。

凌纤儿拎回心神,睁开了眼,四面一看,甚觉讶异。

她竟是躺在一间十分整洁,青翠如玉的竹屋中的竹椅上。

竹屋中,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竹屋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竹榻之外,便只有两张竹椅、一张竹几。

东首的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青年人。

青年人不过三十出头,甚是俊逸,有一般逼人的威武之气

只不过嘴角的那一抹邪笑,使人觉得甚有玩世不恭的味道。

在一个人身上,居然能同时呈现正气与邪气,实在太令凌纤儿吃惊了。

她见到这幅画像,但觉如仙佛之流,又似邪魔之辈。

“无邪仙魔!”

凌纤儿不禁心惊,轻喊出口。

除了他,谁能有这等气质?

凌纤儿撑身坐起,四下一瞄眼,便看到几上,有一个东西,闪着亮丽的紫光!

紫光闪闪流转,令人乍然间,看不出是啥形状。

凌纤儿揉揉眼,再次看去。

这才看清,发紫光的,是块巴掌大小,略呈扁椭圆形的透明晶石。

凌纤儿更加瞪大眼睛了。

紫晶石上,竟刻着“通天令”三个小篆!

凌纤儿吃了一惊,连忙一跃而起,身形一闪,便已到了那张竹几前。

她立即伸手去取那块紫晶石,一取之下,竟然拿不动!

凌纤儿甚是惊骇,以为有什么古怪,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然而当她退出一步之后,再向前看去,却又看不出什么名堂。

那块紫晶石,是随意地放在竹几上,虽然在紫晶石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圆洞,那圆洞上系着一条极细的黑色铁链。

那条铁链也只是松松地下垂着拖在地上,应不致使人拿不起那块紫晶石。

看来,应是紫晶石本身甚有重量,凌纤儿忽觉得用力不够,才无法拿得起来。

凌纤儿一想及此,心头不禁怦怦乱跳起来!

她虽然已经看到,在那块紫晶石上,刻着“通天令”三字,却无法肯定.究竟是否即为无邪仙魔留下的通天令!

通天令的本身,并无啥用处,但谁有了通天令,却可以使得纵横天下的九子天魔听他的命令!

谁得到了通天令,便不难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是以通天令在九子天魔尚活在人间之际,可以说是武林中的第一至宝,怎能这样随随便便地放在竹几上?

但这时,凌纤儿伸手一拿,居然没有拿动,可见这块紫晶石.绝非普通石块,才会这样沉重。

那……这块紫晶石,真的有可能是无邪仙魔留下的通天令了!

凌纤儿只觉心跳甚快,却不伸手再去取那令牌,大声道:“在下昏迷之后,醒来便在此处,不知屋主人可否现身相见么?”

她一连说了几遍,没有人回答。

凌纤儿又退出几步,向门外张望了一下。

门外幽莫深深,修竹谣曳,幽静到了极点,并无半点人影。

凌纤儿看了一会,又回到屋中,在竹几前坐下来,直盯着令牌瞧,好奇心甚是强烈。

她暗道:“不管这面令牌,是不是真的能使九子天魔听命的通天令,自己反正还要看上一看,该是无事。”

凌纤儿再次伸手,去取那面令牌。

这一次,她已经知道十分沉重,手指上用的力道也较大,已将令牌抓在手中。

紫晶石模样有些像鸡蛋,不过没那么圆,仅有巴掌大,拿在手中,掂了一掂,竟少说也有二三十斤!

想来不是普通紫晶石。

凌纤儿把玩一阵,似觉背面另有题字。

翻面看去,果然提有几行小字。

“此乃紫云晶母,重凡石十倍,余得而情令.时在余三十余岁时。白无邪。”

“白无邪”乃无邪仙魔之名,这块紫云母,果然是通天令!

凌纤儿将夺牌紧紧地握在手中,心跳不由加快。

她想及,自己只要怀着这块令牌离开这里,向武林中人一宣布,自己已得了无邪仙魔遗下的通天令,消息自然会迅速地传开。

九子天魔即使远在天边,也必然赶回来,听令于凌纤儿。那时,她一路东来,几乎被正邪各派高手赶尽杀绝的一口恶气,也可以好好地出一下了。

她想及此处,心中不禁兴奋得欣笑连连。

但是在一个转念间,她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面色黯然。

如果她是一个人东来,这时只要取到了通天令,自然便大功告成了。

可是.她却是和白中红一起来的。

且如果没有白中红,她可能是死在长恨宫.或是死在罗刹门总坛,如何还能到得了这里?

如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白中红呢?

白中红在哪里?

凌纤儿抬起头来,茫然地四面望着。

她眼前一片模糊,只因早已泪水盈眶了。

她怔怔地站着,好一会,才挪了挪身子,向屋外走去。

在她想到白中红生死不明之际。通天令对她,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凌纤儿转身向外走去之际,早已顺手将通天令放回竹几上。

她才走出一步,左脚上。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凌纤儿抹了抹眼泪,低头看去,自己的小脚上,缠着一道极细的铁链,那铁链的一端系在通天令上。

她俯身将那细铁链用手指勾了起来。这一勾这下。凌纤儿才发觉那道细铁链,长得有些离谱。

一端系在通天令上,另一端,却从墙角上的一个小孔处,穿了出去,不知尽头在何处?

凌纤儿顺手拉一拉,那铁链在穿过墙壁之后,显然是系在某地,凌纤儿无法将之拉动。

她这时,因为想起白中红的生死不明,心灰意冷,也不想去追究那条铁链,究意是通向何处。

放下了铁链,连头也不回,便已向外走去。

凌纤儿才一踏出门,使陡地站住。

她突然听到有人讲话声目前面传了过来。

那声音柔媚悦耳;“前面有屋子,一定有人,过去看看吧!”

凌纤儿一听到声音,陡地站住。

她已听出,那是水夫人的声音!

接着,便听到大天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道;“白中红这小子果然诡计多端,他一定知道被那九股漩涡卷下去,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跳水的,连凌纤儿也装模作样来骗我们,我们当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七天魔道:“幸好我们立即回头,这时追了来,还不算晚。”

凌纤儿一听到大天魔和七天魔两人这样说法,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她惊的是,九子天魔居然不畏险,也追来了。

她喜的则是,既然九子天魔也是被九股漩涡的大力,卷冲到这里来,白中红自是也可安全抵达,没有危险。

白中红多半是被瀑布冲进那水潭之后,由另一条路走了,自己仍然可以见到他的。

凌纤儿一想及此,精神更好了几分。

也就在这时,便听到三、五、六、七天魔齐声道:“大哥,若是他们已得到了通天令,那我们怎么办?”

大天魔沉声道:“各位兄弟,无邪仙魔对我们如何?”

众天魔的声音一齐传来;“恩重如山!”

声音响亮,直冲云霄,震得山谷四下回音连连。

好一会.他们的声音,才静了下来。

这才听得大天魔道:“既然各位弟兄未忘无邪仙魔恩重如山,那么主人虽死,他生前所说,见令如见人之语,我们自然应该紧记在心。”

众天魔又齐声道。“大哥说的是。”

凌纤儿一听到这里,更是欢喜在心。

她心想;想不到九子天魔九人。本来全是邪派中的大魔头,但是对于无邪仙魔的恩情,却这样怀念不忘,简直是奇迹!

听他们所讲的,显然是什么人只要通天令在手,他们便准备听令了。

凌纤儿陪喜在心。

她不必怕这九个魔头了,可以令他们听话的通天令.就在屋中。

她已听出九子天魔的脚步声,渐渐走近。

凌纤儿立即一缩身,缩回屋子中,转身去取通天令!

她边转身还边想:九子天魔一到,自己对他们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他们去找白中红的下落!

凌纤儿刚想到这里,身子便已转了过来。

她一扫眼,向那竹几上望去,刹时之间,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仔细着去,竹几上空无一物,哪里还有什么通天令?

这怎么可能!

凌纤儿奔到竹几前.伸手在竹几上摸半天,的确是没有东西!

她这下,真的不想呆眼都不行了。

刚才的一切,难道全是幻觉?

当然不是的,凌纤儿离开之际,还曾被那条细链绊了一下,那时,通天令还在竹几上的。

她只离开门口一步,通天令便突然不见了,难道是见鬼啦?

凌纤儿强自镇定,转眼想到,通天令上的细链是从墙洞处穿过的,那自然是被人拉到墙外了!

将通天令拉到墙外的,又是什么人?

凌纤儿在那片刻之间,只觉得脑中乱哄哄的,她想要立即转过身,出门转到屋后看个究竟。

然而当她想到这一点时,却已经迟了。

她虽然还是背对着门,却已可以听得一阵脚步声,已来到了门口。

大天魔的声音已传来:“里面的人,可否现身一见?”

凌纤儿心头怦怦乱跳。

她这时手中并没有通天令,自然不能使九子天魔听自己的命令。

这一点,倒还没有什么关系。凌纤儿本就不在乎九子天魔是不是听自己的命令。

她担心的是,如果九子天魔发现了她,一定会向她追问通天令的下落,她又怎样交待呢?

九子天魔到了如今,他们自然会向持有通天令的人听令,但是在通天令未出世之前,他们当然要想尽办法,防止通天令落入他人的手中!”

他们九人该会怎样对付她呢?

凌纤儿的心中,乱成了一片。

但门并没有关上,虽然是黄昏时分,屋中的光线格外昏暗,但九子天魔一定已看到室内有人了,她又向什么地方躲?

大天魔又道:“里面的人若不出来,我们要自己进来了!”

凌纤儿心头甚急。

此时她背对着九子天魔,他们虽不知道她是谁,但若九人进门,岂会认不出她?

躲是躲不了的,心下一横,干脆面对现实吧!

她心中想着,目光仍是四下游移着。

正当要转身时,却给她看到墙上所挂的那幅人像。

凌纤儿相信这人必是无邪仙魔,或许……可以利用“它”来对付九子天魔!

她忙伸手,将墙上的画像取下,

大天魔冷声又道:“里面的人,可是不欢迎我们九人?”

凌纤儿突地眼前一亮,显然是九子天魔中,有人晃着了火折子。

她早就想好了对策,将那幅画像遮在自己的面前,转过身去。

大天魔冷冷地讲完之后,其余各魔、亦是冷笑出声。

当凌纤儿转过身去时,所有的声音,立即一起静了下来。

凌纤儿用画像遮住了头部,看不到九子天魔九人脸上的神情如何。

她隐约可以看到,九个人一齐站在门口,似是呆住了。

过了足足两刻钟后,水夫人惊呼道:“天哪!是主人。”

便听得九人齐声道:“参见主人!”。

凌纤儿见九人一起跪下,连忙将那画像向下移了移,免得自己的脸,被九子天魔发现。

九子天魔每人在地下叩几个头,才站了起来。

大天魔紧张地问道:“高举着主人画像的,不知是谁?”

凌纤儿心想,人家既然问到了,总不成装警作哑,不出声吧?

她将声音放得十分低沉:“是我,你们不必多问了!”

她这句话才出了口,便听到三天魔欢叫道:“是夫人!”“夫人,是你么?”

大天魔喝道:“快参见夫人!”

九子天魔又纷纷跪了下来,行完了礼,才又站起了身子。

凌纤儿暗笑在心:他们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无邪仙魔的妻子,既然误会自己,正好将计就计,当可脱身。

她仍不说什么,只以十分低沉的声音,发出了“嗯”的一声。

大天魔道:“夫人,你为何以主人的画像,遮住了脸?”

凌纤儿淡然低沉道:“我已叫你们不必多问了!”

大天魔憋声道:“是!”

水夫人感慨道:“夫人,原来你在这里,小主人可好?我们九人在主人罹难之后,到处找寻你们母子两人的下落,但是却音讯全无,我们找得好苦啊!”

“虽然没有按照主人遗命,为你们报仇,但总不敢对主人的遗命有违,我们每每想及此.主人一生为人,如此好行仁义,怎会有这样的结果?如今好了,天辛夫人和小主人安然无恙!”

水夫人讲那一番话之际.感情丰富到了极点

凌纤儿心想:如果听到这番话的,当真是无邪仙魔的夫人,那一定要大受感动。

只可惜,听到的是她。

凌纤儿不过“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大天魔甚是兴奋:“夫人.小主人既然和你安然在此,那一定已长成大人了?”

凌纤儿没想到无邪仙魔还有个儿子,她既没见过,自是不知他长得是高是矮,是扁是圆?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却不得不敷衍九子天魔。

沉声道:“是。”

大天魔欣笑道:“小主人在何处.我们可以见他么?主人收受天下武林高手攻击,含冤而死,这过节自然不能就此算数,我们定要请出小主人,算算这笔二十多年来的旧帐才行!”

凌纤儿听到了这几句话,不禁暗暗吃惊!

如果无邪仙魔的夫人和儿子.真的还在世上,就凭大天魔这几句话,武林之中风云将再变色!

听说当年中原武林人物,为了对付无邪仙魔,共分三路。

正派高手一路,邪派和黑道一路.另外有几个介乎正邪各派之间的高手,又自成一路。

这三路人物,几乎已是武林之中各门各派。

如今,当然有些人已经死了,也有些人不知所终。

但是这些人的后代,自是仍在。

如象九子天魔和无邪仙魔的儿子要报起仇来,人可就杀不完了,这下怎生了得?

凌纤儿甚是心惊,呆住了说不出话。

大天魔道:“夫人,你怎不说话?”

凌纤儿心想:自己总不能一直首以以画像放在面前和他们讲话,时间一久,必然会惹起他们九人起疑.那时便又麻烦了。

倒不如趁他们九人.一心以为自己是她们夫人之际,将他们支开,自可找机会逃命去了。

她打定了主意,便沉声道:“你们且先退出竹林去,在林外等我,我再告诉你们。”

大天魔急道:“夫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主人虽死,我们仍铭记在心,尽管对我们直说!”

凌纤儿道:“你们先听我的,退出竹林去再说。”

大天魔这才一拱手;“是。”

凌纤儿眼睛向下看去,九人先后移动身子,向外走出。

凌纤儿松了一口气,一等九人出了屋子,便将画像移开了些,偷眼看去,

九子天魔身形闪动,已迅速地向外掠出,转眼之间便已不见。

凌纤儿将画像在竹几上一放,身形一晃,也出了屋子。

她才出屋子,便陡地想起,这幅画像用处蛮大的,若是自己被九子天魔再度找到,将这幅画像挡在面前,应该还可以顶一阵。

她一想及此,连忙一个转身,回到了竹几旁,想将这副画卷起带走。

凌纤儿一到了竹几旁,伸手向几上抓去之际,她的手才伸出,便突然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竹几上空荡荡地,哪里还有画像的影子?

凌纤儿吓得头皮发麻,寒意直升。

她刚才,已经经历过通天令突然不见一事,那一次,还可以说她已出了屋子,

可是这一次,她只来到门口,连大门也没跨出一步。

墙上那小孔,纵使可以取出通天令,也不能将那蛮大的一幅画像取走。

难道是……屋里另外有人?

那人又在什么地方?

凌纤儿在乍见竹几上,已没有画像之际,整个人都呆住。

当她想及,在这间漆黑的竹屋中,可能还有另一个神秘的人,就无法再呆下去。

若在这屋中僵静不动,事情可能更加糟糕!

凌纤儿足尖猛地一点,身如行云流水,已然飘掠向屋后。

九子天魔正在屋前的竹林中等她,她自是只有往反方向走了。

凌纤儿轻功疾展,瞬息间已掠出百多丈。

背后并没有什么动静,她才略松了一口气,在路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她一坐下,便听到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传来一阵甚轻微的“唰唰”声。

在她坐的大石左方,似乎有一条细长的虫,正在向前,慢慢地爬了开去。

凌纤儿甚惊心,难道是毒虫?

再仔细看去时,便发觉哪里是什么毒虫!

在地上缓缓向前移动的,乃是一条极细的铁链。

那条铁链,凌纤儿并不是第一次看到。

她一眼便可以认出那铁链,正是刚才在屋中所看到,一端系在通天令上,另一端通到屋外的那条。

这一端上,并没有通天令在,而铁链自然是不会自己移动的,一定是通天令已被什么人取走,那人正在缓缓向前走着,将铁链抱在地上!

凌纤儿顺着铁链,想向前看去。

她望出了一丈五六,前面便黑沉沉地,什么也看不到。

她根本看不见有人,更不要说想弄清那是什么人了。

凌纤儿呆了片刻,猛地站了起来。

那铁链向前去的速度极慢,凌纤儿一站起身来后,铁链还只在她身前五六尺处。

凌纤儿向前跨出一步,一弯身便去抓那铁链。

在凌纤儿想来,那铁链在地上缓缓移动,自己一伸手,自然可以将之抓在手中的。

她一握住铁链的一端,除非前面握住另一端的人,肯放弃通天令,否则,自是可以见到人了。

凌纤儿想的是不错,可是,当她一俯身去拾那铁链,手指还没有触到那铁链之际,铁链前进的速度,陡地加快!

虽然声响中,铁链向前疾滑出去,却不是滑出很远,不过滑出了尺许,恰好让凌纤儿一抓抓空!

凌纤儿忙起身,向前看去。

直觉,如果那人看不到她的动作,怎会如此凑巧。她刚一弯腰,想去抓铁链,便将铁链拖得向前疾滑出了尺许?

凌纤儿直起身来,是想着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当她抬起头向前看去之际,却仍和刚才一样,眼前黑暗暗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再次低下头去,只见那条极细的铁链仍然和刚才一样,在前面一寸一寸,极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凌纤儿猛一抬脚,便向那道铁链疾踏下去!

她的这一下动作,既快速又出人意料。

可是,就在她的鞋底离铁链寸许之际,铁链又向前滑了出去!

凌纤儿实在气不过,想大声喝问,但是却又怕给九子天魔听到。

她本不想去管那铁链,却又想弄明白那是什么人,想要弄明白那人是不是曾经见过白中红,知道白中红的下落!

凌纤儿打定主意,决定跟在那铁链后面去看个究竟。

那条铁链,也像是在引着凌纤儿向前去。

当凌纤儿慢慢跟在后面时,铁链也是缓缓地向前拖行着。

一等凌纤儿踏前几步,想将铁链抓住时,那条铁链,便立即向前窜出,不论凌纤儿出手多么快,多么突然,总是没有法子抓得住。

凌纤儿的好奇心,越来越甚。

她要跟向前去看个究竟的决心,也越来越强。

她已经看出,在前面抓住了铁链另一端,在引自己向前去的那人,似乎并没有恶意。

那人既然没有恶意,跟去应是无妨。

凌纤儿好几次想要弄清楚,前面拖住了铁链在走着的是何等样人,但是夜那么深,天色太黑,总是看不到人影。

她卯上了:“好,我一直跟下去,难道天不会亮么?天亮了,总能看到你了吧!”

这时候,她怕那铁链突然失去踪迹,便紧紧地盯着地上向前移动着的铁链。

因此,在这一夜之中,她经过了一些什么地方,便毫无印象了。

她只知自己所经过的地方,大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难得有平坦之处。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三更。

凌纤儿仍是锲而不舍地跟着。

终于,天色渐渐地灰白起来了,黎明将至。

凌纤儿以为,这下该能见到人了吧?

便抬头向前看去。

这时.天色已经微明,照理来说,以凌纤儿的目力,就算是远在百丈外的事物,她也可以看得到的。

她抬头向前看去,却只见白茫茫的一大片。

竟是个浓雾之晨。

厚厚的雾将她的视线遮断,她只能看出一丈左右.和晚上并没有什么分别。

凌纤儿憋叹一声,忙又低头去看拖在地上的铁链。

她一低着头,却见铁链迅速地向前缩去,已缩入了浓雾中。

凌纤儿嗔斥:“想跑?难道我跟了整整一夜,都白费了?”

她连忙身形闪动,向前赶去。

她的“邀月摘星”步法,乃是上乘轻功。

此际,凌纤儿向前掠去的速度虽快,铁链缩入浓雾中的速度,却比她还快些。

当她迅速向前掠出三、四丈,再向地上看去,已看不见那条细铁链了。

凌纤儿连忙侧耳细听。

只听得左首传来了一阵极轻微的“唰唰”声,正在迅速地远去。

她连忙展动身形,向前赶出。

凌纤儿才掠出了四五丈,便陡地站住!

由于她停得太突然,身子竟向前猛地一倾,几乎跌倒。

凌纤儿在浓雾中,只管向前飞驰。

她绝未想到前面会有什么障碍,等到突然间,发现前面有一座极高的峭壁挡住去路时,她离那峭壁,不过丈许。

若不是她的轻功造诣高,能够及时收势,这一下撞上去,恐怕就要脑袋开花啦!

凌纤儿手一伸,在峭壁上按了一按,才将身子站稳。

她连忙侧耳仔细听去。还想听到铁链在地上拖动,所发出的那种轻微的唰唰声,但是四周围静寂到了极点。

当凌纤儿屏住了气息之际,她几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她呆呆地站了并没有多久,朝阳已经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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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银衣美女

旭日方升,浓雾便迅速地散了开去。

凌纤儿已经可以看到四周围的景物了。

只见她身在的地方,乃是一个狭长形的山谷。

四周围全是峻峭陡然的峭壁,形势极为险要。

凌纤儿实是想不透.那个拖着铁链,将自己引到此处来的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用意。

若是那人想和自己在僻静的地方见面.这时就该现身。

为何仍是不见人影?

凌纤儿四面看了半晌.直到浓雾已经散尽,还不见有何动静。

她忍不住大声问道:“昨晚在我面的,是什么人?”

她一开口,峭壁上,便响起了轰隆的回音。

除了回音外,却没有其他声音。

凌纤儿本不想再管.不如退出这个山谷,去寻白中红才是正事。

她却又怕将自己引到这里来的人,已得知白中红的信息,才故意这样引自己,她又不甘心就此离去。

凌纤儿在原地徘徊片刻之后,已信步向那山谷之中走去。

那山谷虽是狭长形,却并不怎么深.当她走出五十丈后,便已到了尽头。

凌纤儿一看到那山谷已到尽头,本想立即折回,甚至她的左脚也已回了过来,身子转了一半。

就在那瞬间。

她看到在山谷的尽头.竟有两扇大石门!

那两扇石门,显然就是用这座峭壁上的石头琢出来的,因为石色和峭壁一样。

若不是门上有两只大铜环.凌纤儿当真注意不到这里有两扇门。

凌纤儿一看到山谷尽头处有石门在,心中不禁一喜。

暗道:“看样子,这里面两面俱是峭壁.那拖着铁链的人,自是只能向前走了。

凌纤儿赶了两步,窜到那两扇石门的面前。

她一到了石门面前.便要出声。

却在这时,一阵“轧轧”声过处,那两扇石门,竟已自动地打了开来。

里面黑得不见任何光亮,阵阵阴风,倒卷而出。

她一退出数丈,便听到门内黑暗之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子声:“你跟了一夜,既已来到了这里,为何不进来?”

当前的情景,本来的确令凌纤儿的心中,有些害怕,不敢走进那黑暗的门中。

她一听到洞中传出了那个女子的声音来,反倒放了心,道:“原来是你!”

传出声音的女子,乃是竹林中曾见过的银衣美女。

银衣美女又道:“不错,是我,你为什么不进来?”

凌纤儿迟疑道:“你是谁?”

“你进来后,就可以明白了。”

凌纤儿心想:银衣美女对自己十分友善,她如果要害自己的话、自己曾在她的身边昏过去,她便可以下手……凌纤儿一想及此、她心中猛地一动!

当时,她昏过去时,竹林中,除了她和银衣美女。并无第三者。

凌纤儿会在那间屋中,自是银衣美女的安排,如此说来,那间屋子的主人自然也就是银衣美女了。银衣美女究竟是什么人?

凌纤儿一层一层地想下去,到了这一个问题,就没有解答了。

实则上,凌纤儿并不是真的找不出答案,而是答案实在令人震惊。

答案只有一个,那女子是无邪仙魔的夫人!

无邪仙魔的夫人既然仍在世上,他又还有一个儿子,自然也可能还活着。

九子天魔已经到了这里,武林中的这场腥风血雨……

凌纤儿简直没有勇气再向下想去。

她呆呆地站在门口,并没有移动身子。

过了片刻。

又听得银衣美女道:“你何以还不进来?”

凌纤儿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心甚是沉重。

她并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在替整个武林担心!

在这里,有一个祸胎,可以呼唤九子天魔,要他们做任何事,甚至血洗武林。

那祸胎,便是无邪仙魔的遗孤!

虽然武林中,正邪个派高手,对凌纤儿实在苛刻,一路上,百般对她逼害,使她好几次差点就服毒自尽。

但是,凌纤儿总是武林中人,也是和整个武林,息息相关的。

若是整个武林之中,出现了大报复,出现了腥风血雨,她又焉能置身事外?

到那时候,困苦的日子将无穷无尽,比起这一次她一路东行,自然更可怕得多了!

凌纤儿向那两口石门之中,缓缓地走去,暗道:“如今唯一抑制这场大祸的法子,便是将通天令取到手中!”

通天令乃是无邪仙魔的遗物,九子天魔自然听命于持令之人。

若自己持了通天令,那时,即使无邪仙魔的妻子和儿子要向正邪各派高手展开大报复,若没有九子天魔参加,自然也难以成事!

凌纤儿本来没有做武林盟主的野心,那通天令得不得,也无所谓。

这时,当她一想及通天令的关系是如此重大,几乎牵连整个武林,她却感到非得到它不可。

心中不断地转着,连已经走出了多久也不知道。

直到忽然听得那女子道:“你要撞到石壁上去了!”

凌纤儿这才猛地站住,向前看去。

只见她离开眼前的石壁,果然只有一步距离。

她连忙转过身,只见眼前的光线,甚是黑暗,只在七八尺外,点着一盏灯火如豆的油灯。

灯火所及的范围,只不过五六尺而已。

就在离灯三四尺处,一张石椅上,坐着银衣美女。

银衣美女侧坐着,昏暗的灯光,根本照不到她的脸上。

银衣美女又向前道:“你过来。”

凌纤儿又向前走去,当她走出两步之际.她忽然感到,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有人躲着。

当她抬头四面看去,却又看不到什么。

她心中只是十分奇怪:这里的灯光,怎会如此的黑暗?

银衣美女道:“请坐。”

凌纤儿打横跨出了一步,在一张石凳上坐下。

银衣美女盯着凌纤儿,看得凌纤儿浑身不自在。

凌纤儿憋声道:“你为何这样看我?”

银衣美女冷淡道:“你怎会来这里的?”

“呃……”

凌纤儿一时千头万绪,不和该从何讲起,决定重头说起吧!

“是我爹要我来的。”

“你爹?”

银衣美女双眼冷芒直逼:“是楚天问、冷天寒还是江天霸?”

“都不是。”

凌纤儿摇头道:“我爹叫凌啸云,人称江南剑客。”

银衣美女有些失神:“怎会这样?第一个来的人,居然是个陌生人!”

凌纤儿道:“前辈……你……在等人?”

“是,我在等人,但等的不是你!”

银衣美女冷声斥来,令凌纤儿有些招架不住。

凌纤儿瘪苦道:“前辈等的是什么人?”

“不关你的事.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如何得知来此口诀?”

凌纤儿照实说出。

银衣美女自是苏天诗。

二十年前,当地目睹妹妹苏诗诗惨死之状时,便立誓要凶手血债血偿!

却因不知凶手究竟是三位师兄中的何人,便在屋中写下来口诀,要三位师兄据此前来。

她相信,凶手必会禁受不起良心的责备而前来。

且时间愈久,苦受的就愈多,仇报得也更彻底!

苏天诗也曾追寻过白无邪和苏诗诗的遗孤,却无功而返.或许有一天,能再相见。

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是为苏诗诗和白无邪报仇!

二十年就这样匆匆过去。

苏天诗好不容易盼到人来,却不料竟是个小丫头。

这意料之外的情形,令她有些茫然。

凌纤儿将父亲和她从何处得到口诀,被围杀至死,讲到一路东来受尽磨难,最后才抵达此处。

苏天诗有些不信。

“是么,你真不认识楚天问、冷天寒、江天霸其中一人?”

凌纤儿想了想:“啊!这三人我都知道,但不算认识。”

“什么意思?”

“楚天问是我朋友的养父,冷天寒不就是邪魔掌?那个江天霸啊,是我在路上遇到的。”

苏天诗瞪眼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凌纤儿一脸不解:“我为何要骗你?”

“那你说,楚天问怎会收养你那朋友?”

“这我怎么知道?你可以问我朋友,他比较清楚。”

苏天诗冷声道:“你朋友是谁?现在何处?”

“我朋友他……”

凌纤儿想到白中红此时下落不明,且这女子看来不怀好意,不说也罢。

“呃……我朋友他没跟我来,你若想问清楚,等我去找他来再说!”

凌纤儿见及苏天诗一脸寒霜,觉得少惹她为妙,此时又不见通天令的影子,还是先离开再说。

说完话,凌纤儿就起身想走。

苏天诗冷笑连连:“不说实话,敢骗我?”

突然一击掌。

黑暗中,人影一闪,已掠身前来。

掠向前来的,是一个长相颇秀丽的中年女子。

她一到了面前,便垂手叫道:“夫人。”

苏天诗向凌纤儿一指:“吟风,你将她带到东天峰上,让她给山顶风吹袭,直到她受不了,愿意说实话,再带她下峰来见我!”

吟风答应一声,转过身,便向凌纤儿逼近。

凌纤儿自是不愿意受罚:“且慢!”

吟风略一停身。

苏天诗冷声喝道:“快将她带走!”

吟风疾扬起手,“呼”的一声,便向凌纤儿的肩头抓来。

凌纤儿身形一闪,便向后进开。

以她的武功而论,这一闪身,是一定可以逃开吟风的一抓。

在凌纤儿向旁避去之际,突然有一股极强大的劲力,自她的身侧涌了过来,硬是挡住她的避势。

在那一瞬间,凌纤儿只看到苏天诗的手腕,略翻了一翻!

那股大力,是苏天诗所发出。

苏天诗早在二十年前,即是武艺惊人的银箭女侠,经过二十年的修炼,武功自是更加精纯。

凌纤儿身形一滞,肩头一紧,已被吟风抓住。

凌纤儿连忙想要挣脱,可是吟风的力道极大,她不但挣不开;肩头还扭得一阵剧痛!

苏天诗淡然道:“你不必害怕,只要你讲实话,就可免去受风袭体之苦。”

凌纤儿又急又怒:“我又没说谎.你要我说何实话?”

苏天诗瞄眼道:“还嘴硬?受罚去吧!”

吟风武功在苏天诗的调教下,亦颇高强。

手臂一振,竟将凌纤儿提了起来。

凌纤儿看已撕破睑,双足疾踢而出,踢向吟风的“气海”、“带脉”两穴。

那两个穴道,全是人身要穴,凌纤儿只当若是踢中,便有望脱身。

吟风却早防到她这一步。

脚未踢到,软麻穴已被制住,只有乖乖喘气的份儿。

吟风带着凌纤儿一路飞掠,虽是挟带着人,依然纵跃自如。

凌纤儿真是瘪透了心。

不但没探出苏天诗是否为无邪仙魔的妻子,连通天令都没看到,就落在别人手中。

凌纤儿心中烦乱着,吟风挟着她经过什么地方,她也没注意。

两刻钟后。

那迎面而来的劲风,强烈得叫她呼吸困难。

凌纤儿定了定神,四面看去,这才看到吟风正挟着自己,向一个陡峭至极的山蜂上攀登上去。

吟风似是常爬此山,动作甚是快速熟练。

她虽然一只手接着凌纤儿,但对于她向山上升去之势,毫无影响。

凌纤儿抬头向上望去,只见那山峰,越到上面.越是尖削。

在山峰顶尖,简直就像是一根石柱,越向上攀去,劲风便越大。

渐渐的。

凌纤儿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

而那时,离山峰尖顶,还有二三十丈的距离。

凌纤儿甚是瘪惊!

那山峰顶端如此尖削,恐怕是积年累月,被风吹袭的效果吧?

峰顶罡风.连岩石都可以吹化。

她若是被带上山峰,可以忍受多久?

如今距山峰顶端,还如此之远,强风吹来,已令她难以忍受了!

凌纤儿一想及此,心中更是焦急,苦于软麻穴被制住,无计可施。

而到了这时候,凌纤儿即便想大声叫唤,也不能了!

她一张口,迎面而来的劲风,便一起灌入了她的口中,令她呼吸也困难,哪还能出声?

凌纤儿无法可想,只得听天由命。

吟风仍是迅速地向上攀着,高峰顶已经越来越近。

到得离峰顶还有三丈处,凌纤儿已觉罡风袭来,遍体生寒!

她的心中,更是吃惊!

学武之士,只要武功稍有根底,内息运转,便可以抗寒抵暑,即使大雪天,身穿单衫,也是不会觉得寒冷。

但这时,罡风袭来,凌纤儿却觉得遍体生寒,因此可知到了峰顶之后,更要难熬。

凌纤儿想起自己要受这一番苦楚,却没什么原因.怎不瘪极?

转眼之间,已经向山峰顶端,渐渐迫近。

到了山峰顶上时,凌纤儿上下两排牙齿,得得打震,身子已几乎要被冻僵。

吟风挟着凌纤儿,另一手取出了一股粗绳,绕着山峰转了几转,将凌纤儿绑在山峰的尖端上。

将凌纤儿解了穴后,身形一缩,便向下泻去,转眼之间,已自不见。

她自始至终,没和凌纤儿讲过一句话。

这时候,吟风虽已离去,但是凌纤儿的全身,臂被粗绳绑着,还绑得很紧。

如果不是凌纤儿手脚,都已被冻得麻木的话,那她还可以解开绳索,找路下山。

山峰之上,此时罡风吹袭何等凌厉,凌纤儿十只手指都已冻得僵硬,连弯曲一下,都无法,更不可能为自己松绑了。

她所能做的,是低着头.尽量避免罡风的正面吹袭而已。

凌纤儿低着头,看到吟风头也不回地向山下滑了下去。

吟风去势极快,转眼之间,便没入了云雾中,消逝踪影。

只剩凌纤儿,却还留在高出浮云之上的山峰尖顶!

刚一开始,她还只觉得寒冷。

可是渐渐的,她已经觉得,凌厉迫人的罡风吹上身,竟像是在风中挟有无数枚利针一样,刺得她身子奇痛不已。又过了片刻。

凌纤儿又听得自己的衣袖,发出了“吃吃”两声响。

她连忙转眼看去,只见两只衣袖,已经被强风吹散。成为丝丝缕缕了!

凌纤儿一见了这等情形,惊得都呆住了眼。

她遭遇如此不幸,自然想痛哭一场。

但是当她想到,并没有什么人硬要拖自己来,自己冒着奇险,过断肠谷、越恒山、大草原、闯八道天关,来到了这里。

但是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实在叫她哭笑不得。

渐渐的,罡风吹上身来,已越来越痛,不再像风中接着无数枚利针.而像是风中接着许多利刃一样。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凌纤儿的全身,就像被无数烧红的烙铁炙烙着一样!

凌纤儿大口地喘着气,她眼前已开始阵阵发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她只感到自己离死亡是越来越近了。

她边喘着气,边断断续续地叫着白中红的名字。

不一会。

她甚至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她是看到白中红呵呵笑着向她走来。

但是白中红经过她的身边,却像根本不认识她似的走了过去!

这一切,当然全是凌纤儿在身受十分痛苦之余的幻觉,她眼前的幻象,越来越多,终于眼前一阵发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凌纤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之后,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罡风虽然还一样无情地向她吹袭。

但是,她却也不觉得什么痛楚了……

她只是昏了过去,自然会慢慢地醒过来的。

凌纤儿醒过来之际,她自然又会感到罡风袭体的无比痛苦。

在她忍受不住痛苦之际,她又会再度昏过去。

至于她能抵受几次昏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凌纤儿在昏迷之前的一刹那,只想到了一点:如果没有人来解救.她总有一次,会昏过去了以后,不再醒来。

到了那时,不必多久,她的皮肉,更会被强烈凌厉的罡风吹化,只剩一副白骨,白骨也不会存在多久,她整个人,将在罡风的吹袭之下,化为无影无踪!

这时,凌纤儿在山峰顶上遇难,她的心上人白中红,却也不见得好过。

且说,白中红当时潜进了水底,自知水底漩涡的力量之大,并非人力所能相抗的。

他仍跳下水,乃是想到无邪仙魔既然选这里当作是放置通天令的所在,而且又留下了那几句话,作为给后人寻找的线索.自然没有让来人死在湖底的道理!

他就是根据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向湖底下潜来。

白中红渐渐接近那九股漩涡。

他已经觉出九股游涡的力道,吸得他向前在投了进去。

顿时之间。

白中红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身子,则在不断地打滚、打转。

白中红一切的遭遇,和凌纤儿完全一样。

所不同的是,白中红比凌纤儿镇定得多。

也因为白中红的这一镇定,凌纤儿才未能与他会面!

当白中红被那股漩涡之力,卷到了那个岩洞中之际,他仍然拎紧心神。丝毫不乱。

他并不知道若是再向前去,便可以在一道瀑布之中冲出来,落入一个大水潭中。

他只想:这样一直被急流冲出,不知要被卷到什么地方去?自己总得想些办法才好!

白中红虽在水中翻滚,但双臂却挥旋张舞着。

偶然间,竟给他抓到了一个石角。

他一抓住那个石角,自是不再在水中翻滚。

尽管激流仍不断向前滚滚而流,白中红已定下身形。

白中红又定了定神,内息运转,睁开眼。

当他刚一睁开眼来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渐渐地。

他却看到在左侧似乎有一点毫光在闪耀。

白中红乃是被湖底漩涡那股奇大无比的力道,牵引进来。

他只知道自己是在一个水底的岩洞之中,周围的情形如何,毫无概念。

此际,他一看到左侧似乎,有亮光闪闪,甚是心喜。

在漆黑的水底,能够看到一点亮光,总是好现象。

白中红自是无法在如此急湍的流水之中向前游去。

他用手向前摸索着,一直等到抓住另外一个石角,才放开原来抓住石角的手。

就这样,他渐渐地向那点亮光移动着。

越向前去,亮光便越是耀目。

由于水光变幻的关系,白中红仍然看不出前面究竟是什么。

当他就快接近到那个亮光的附近之际,突然,他又觉出,有一股大力,将他吸了过去。

白中红本来还想抓住石角,不被那股大力吸出,却仍抵挡不了那股奇大力道。

他双手不自由主一松,已向着那团亮光,猛撞过去!

但见——

白中红像是被一个武功极高的人抓住,向上直撞而起,眼前也陡地大放光明。

他在黑暗中久了。刹那间,他仍然不知道是在何处,更不知道如何会忽然到了大放光明之处。

白中红身子一弯,猛地向上弹起了三尺。

他才一弹起,身上已无引力。

白中红身在半空,睁开眼看去,大叫:“好运气!”

他刚才是被一股极粗的喷泉,涌出了山腹之中的。

那股喷泉,足有桌面大小,向上喷出之势,十分急骤。

白中红竟被涌到了大喷泉的顶端。

他弓身蹦起了三四尺,这时虽已脱离了喷泉,离地却足有十丈。

白中红身子一斜,向下滑去,先落在一株大树上,再翻身跃了下来。

这才看清,如今是处身在一个山坡上。

那山坡并不十分陡峭,那股大喷泉的水,汇成了七八道小溪,向下面潺潺流去。

如今,圆月在天,映照着潺潺小溪,甚是幽静雅致。

白中红松了几口气。

他并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

也不知道,若非他偶然攀住了那个石角,是根本不会来到这里的。

白中红还当通天令和自己的身世,就可以在这里得到结果。

当他扬目四面看去的时候,却觉甚是疑惑。

山坡之下,乃是一个大山谷。

山谷中,树木森森,看来不像是有人居住,且连有人住过的痕迹也没有!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又如何得知他如谜的身世呢?

白中红看了片刻。

他身形展动,奔下了山坡。

到了那山谷中,绕着山谷转了一转,也没有什么发现。

他又向前奔出,不一会,便出了山谷。

出了山谷,抬头向前看去,白中红更是一脸呆样。

只见,千山万峦,崇山峻岭。

一个山峰接着一个山峰,有许多山峰,高耸入云,峰顶为云雾所这,看去连绵不绝,不知何处方是尽头!

白中红只觉,他随着楚天问,天南地北所走的地方,也算得多了,但是像这样连绵不断的大山脉,可没见过。

在那样毫无人迹的深山中,要寻找其中一座山峰,就很困难了,何况要找到无邪仙魔的遗物,和弄明白自己的身世!

白中红在刹时之间,顿觉心灰意冷起来。

他第一次感到,楚天问死前所说的那一番话,可能全是胡言乱语。

因他全照楚天问的口诀做到了.已经历尽了千辛万苦,到了楚天问所说的地方,可是,他得到了一些什么?

结果是独处在深山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他想起凌纤儿,一定不知道已经被漩涡卷下去之后,还能生还.一定是十分焦急,心内更是难过。

白中红暗道:“先设法再回到那个大湖边上,好叫纤儿知道自己并没有死!”

他不知道那个大湖是在什么方向?

直觉如果能攀上一个山峰,应该可以居高临下,看到那个大湖。

白中红打定了主意,便向前疾驰而出。

到了一个山峰脚下,直攀了上去。

然而,那山峰并不是太高,他到了峰顶,四下看去,触目所见,仍是无数的山峦,不见其他。

白中红连忙又离了那个山峰,向一个更高的山峰,奔了过去。

那更高的山峰,看来十分近,但实际上却很远。

白中红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才奔到了那个山峰脚下,才一到峰脚下,便听到一股万马奔腾般,轰轰隆隆的瀑布声,传入了耳中。

若非白中红当时抓住石角,他便也会和凌纤儿以及九子天魔一样,自然而然地在这道瀑布之中,被冲了出来。

他本是最先被漩涡卷下去,应该也最先被冲出来,如果是那样,一切事情的变化,便大不相同了。

白中红到了峰脚下,虽然听到瀑布声,但是却还未看到那道瀑布。

他用力向峰上攀去。

那山峰十分高,他攀到了山顶,既将黎明。

到了峰顶一看,仍看不到那个太湖。

白中红甚感失望,在峰顶略休息了一会,又下了山峰。

这一来一去,已足足花了他一夜的时间。

白中红采了些山果充饥,不知道自己该向什么地方去才好,漫步随意走着。

他绕过了那个山峰,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的大水潭和那大瀑布,以及万株修篁。

折腾了一整夜,天都快亮了。

他抬头向那个竹林中,略看了一眼,并无意向林中走去。

就在他向竹林看了一眼之际.忽然看到,浓密的竹林之中,有人影一闪!

白中红但觉不知是敌是友?

他连忙伏在地上,藉着高达三四尺的野草,将身子遮住。

而他双眼望着前面,仍然隐约地可以看到竹林之中的情形。

从竹林之中,数人鱼贯地走了出来。

白中红才看到了其中一个,便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一共是几个人了!

第一个走出竹林的.不是别人,正长九子天魔中的大天魔!

白中红瘪惊在心,真想不到九子天魔竟会来到这里,还冤家路窄,偏偏和自己相遇。

虽甚惊心,却也有些暗喜。

九子天魔既然在这里,凌纤儿应该也在,他本来就要找凌纤儿.好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倒是来得正好。

他惊喜参半地伏着不动。

只见九子天魔鱼贯地走出了竹林。

在九魔走出竹林之后,身后却并没有人跟着。

白中红不禁甚是吃惊,为何凌纤儿竟不和他们在一起?

此时,已近黎明时分。

他不敢离得太近,在相隔两丈处,便停下身形。

他才一停下来,便听得大天魔道:“我们进进出出这竹林,也不下十次,夫人怎么一直没召见我们?”

其他八天魔亦议论纷纷,不知夫人为何迟迟不肯相见。

白中红一听得大天魔那样说法,不禁有些呆眼。

他心中暗道:夫人?那是谁?为何这九个大魔头,如此急于见她?

二天魔也道:“是啊!小主人也在,他一定已长大成人了,我们二十余年来。苦思报仇,无法行动。”

“这一次,哼哼。夫人和小主人既然尚在,武林中人可要倒大霉了!”

白中红刚才心中还在疑惑。

他不知道大天魔口中的“夫人”,是什么人?

等他听到二天魔的话后,他便已经恍然大悟!

白中红的额上,也不禁渗出冷汗。

二天魔的这番话,可以让每一个武林中人听了,都会冒冷汗!

当年围攻无邪仙魔,几乎包括武林中正、邪各派所有的高手。

如今无邪仙魔居然还有妻子儿子在,再加上九子天魔,他们若要报仇的话,目标自然针对着正邪各派所有的武林人物,这笔帐,要怎样算,才算得清!

白中红自是不愿见着如此惨祸发生。

毕竟,血流成河,尸体遍野的情形,并非他们所乐意见到的。

要如何阻止这祸事?

通天令!

白中红想到,只要得到通天令,九子天魔自然听命于令,自能阻止血洗武林的情况发生。

可是,通天令在哪里?

白中红一生之中,遇到过不少惊心动魄的大事,但是却从来也没有像如今那样,使他的心头感到如此沉重。

使得他的身世.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件秘密,除了要发动这项变故的九子天魔和他之外,没有人知道。

武林中各派首脑,这时可能还聚在第二道天关,可能已找到了第二道天关的入口处,正在向这里闯来。

他们又怎知道,祸事一起,不但他们全是死路一条,连他们留在中原的亲人、师徒,也全然难以幸免!

白中红越想越是可怖,简直不敢再向下想去。

他本来是屏住了气息,但这时,惊极忘形,竟吸了一口气。

幸好,九子天魔各自心中兴奋,没有发现。

白中红却为自己吸了一口气所发出的声音,吓得心头怦怦乱跳,唯恐被九子天魔发现,连忙又屏住了气息。

又听六天魔道:“大哥,夫人见了我们,为什么要以主人的画像遮住了头脸?”

大天魔呆眼道:“这我可不知道了。当年主人遇难之际,我们并未追随,从此之后,也未曾再见过夫人和小主人的面,怎知道这悠悠二十余年的岁月中,曾发生什么事?”

水夫人忽然问道:“大哥,各位弟兄,你们看来,那真是夫人么?”

立即有几个人道:“自然是!”

但有的却默然不作声。

大天魔最后表示意见:“应该是吧!若不是夫人,怎会举着主人的画像?”

此时旭日已升、又是一天之晨。

七天魔甚感不耐:“我们在这里等了一夜,为何还不召见我们?”

大天魔沉声道;“急什么?二十年都等了,还差这一刻么?”

其余八大魔不再出声,都坐下来静静地等。

白中红暗道:“莫非,无邪仙魔的夫人,就在竹林中?”

他抬头向前看去,竹林浓密繁茂,什么也看不到。

白中红心想:九子天魔等在竹林外面,不敢进去.自己倒可趁机摸进去看个究竟!

他主意打定,立即悄悄地向后退去。

退出了三五丈,九子天魔并未曾发觉。

白中红弯着身子,绕了一个圈,已来到了竹林的侧面。

茂密的竹林遮盖下,白中红已经看不到九子天魔,便也直起身子,向前走去。

跨出没几步,便已进入竹林中。

因九子天魔仍在竹林外,白中红行动十分小心,在竹林中缓步行走。

但见前头不远处,有几间竹屋。

白中红一见前面有屋子,心头甚感紧张。

无邪仙魔的夫人和儿子,有可能住在里面。

这两人只要一在武林中出现,便又是一场浩劫!

白中红拎紧心神,渐渐地向那竹屋走去。

到了屋子面前七八尺处,他才站定了身子,侧耳向前听去,只听得屋子之中,寂然无声。

反倒是九子天魔的谈话之声,隐隐约约.可以随风飘入耳中,却听不清楚。

白中红听得屋中毫无声音,又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屋门口。

他一到了门口.才看到屋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上。

白中红憋想:既已找到了这里,总该打个招呼吧?

“白夫人可在么?晚辈白中红特来拜见!”

他唯恐被在竹林外的九子天魔听到他的声音,故意压低声调。

他连讲了两遍,无人回答,竹屋中,仍无声息。

白中红伸手去推门,呀然声响中。门已推开。

虽已是白天,这竹屋因盖得密实,窗户又紧密,屋内仍是昏暗无光。

白中红运足自力,才看清室内空无一人。

他又向旁边另一间屋子看去。仍是不见人影。

白中红憋想:“九子天魔说见到白夫人,此时却半个人影也没有,莫非他们见鬼啦?”

他有些不自在,连忙退出屋子。

却在此时,已听得屋后传来了极轻微的声响。

竖起耳朵,更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已经绕着屋子,来到了屋前。

看情形,他只要一出屋子.便会和来人遇个正着。

却不知来的是敌是友?

白中红自想看清是谁再说。

他一缩身,躲进了一张竹几的下面.身子缩成了一团,屏住气息。

白中红这时藏向的那张竹几.正是凌纤儿才醒过来时,发现上头放着通天令的那张。

那张竹几是靠墙而放的,屋中的光线.本就十分黑暗,他躲在竹几下,若不是存心,甚难看得出来。

他才躲入竹几下不久.便见到门口人影连闪,来的竟还不止一人,一共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身形,并不高大。

黑暗中,所能见到的,也仅是如此。

两人一进屋,便在榻上坐了下来。

其中一个,忽然叹了一口气。

白中红这时,离这两人,不过六七尺。

他自然可以听得出,那一下叹息之声,是个中年妇人发出。

立即想到:莫非是白夫人?那她身边的,必是白无邪的儿子了。

白中红一想到自己离这两人已如此之近,倒有些紧张。

那一下叹息声后,另一个人却也叹了一口气。

听来,那另一个人.也是中年妇人,并非白无邪的儿子。

那两个中年妇人各自叹了一口气,其中一个道:“点灯吧!”

白中红苦笑不已,若真点灯,他就藏不下去了。

幸好另一个说:“不必了,九子天魔在竹林中晃来晃去,若被他们发现,吵着要见夫人,就烦人了。”

“也好。”

“对了,吟风,夫人为什么对那小姑娘这样狠,竟要送她到东天峰顶上去受罡风吹袭之苦?”

吟风叹声道:“弄月,你不明白么?夫人她……心事重重,很恨某人哩!”

弄月呢声道:“不会吧!夫人一向温和,怎会恨人?”

吟风叹声连连:“夫人很少提,但我曾听夫人说,那人杀了她的至亲,她一定要报仇!”

弄月闷声道:“这又和那小姑娘有何关系?她也刚二十岁,总不会是凶手吧?”

吟风淡然道:“谁教她说话吞吞吐吐,有话不肯实说,难怪夫人生气。”

弄月道:“原来如此!”

白中红听到了这里,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个中年妇人口中的“夫人”,一定是白夫人了!

无邪仙魔的妻子,果然还在人间,他儿子,自然也没死了!

可怜那将蒙受奇祸的武林中人,却还蒙在鼓里,不知死活,

只是,不知道那个被白夫人折磨的少女是谁?

少女?会是凌纤儿?

那张竹几,本就不大,白中红要缩成了一团,才能够勉强躲在下面。

刚才,他一想及那个少女会不会是凌纤儿时,震动一下,立即碰到了那张竹几,发出了“格”的一声。

坐在榻上的吟风、弄月立即站起。

斥声:“有人!”

白中红眼看是躲不下去,干脆先发制人,将这两人制住,问清她们那少女是否是凌纤儿。

想定,立即发动攻势!

白中红双足在地上微微一蹬,身子如箭离弦。向前激射而出!

他藏身的地方,离那吟风、弄月所坐的竹榻,本就极近,可以说一发即至。

白中红一射出,双臂一振,十指如钩,便向吟风、弄月的肩头,疾抓而下。

他出手快绝,吟风、弄月,在这刹那间,却像是被白中红的突然出现吓呆了一样,竟站着一动也不动。

电光石火之间。

白中红十指一紧,已经抓住了她们两人的肩头!

白中红也想不到事情那么容易。

心中甚喜,十指一紧,便想开口要那两人不要大叫。

就在此际.他只觉得自己十指一紧间,竟不像是抓在人的肩头上,而是抓在两块又硬又滑的石头上。

十指竟然丝毫也无从着力,一滑滑了下来!

白中红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两个女人,恐怕她们武功,不在他之下!

踢到铁板了!

白中红一觉出不妙,就想逃跑,忙腾空而起。

吟风、弄月不许他走。

两女紧随在后,同声斥喝:“你是什么人?往哪里逃?”

白中红拔起了七八尺,已到了屋顶。

他逼得反手一掌,直呼向屋顶,击破个大洞。

他真气连提,已从大洞中窜出。

白中红才一上屋顶,一条人影也已越了上来。

“唰”的一声。

吟风已伸指向白中红的腰际,疾点而出!

白中红一见这一点的来势,如此劲疾,甚是惊讶!身子一缩,一个倒栽筋斗,已经从屋顶上倒翻下来。

他早打好算盘,打不得,落地就快溜。

只不过是白夫人的两个使女,他就不够看。

如果白夫人和白天邪的儿子,以及竹林之外的九子天魔全被引了来的话,那更是天差地别了!

他身形急速下沉,足尖才一落地,立即又向上跃了起来。

就在白中红刚一跃起之际,突然嗤然声中,左腰又有一股劲风,袭了过来。

实在不妙,出乎白中红意料。

急切间,白中红来不及扭身趋避,只有连拍七,八掌。希望挽回颓势。

谁知他快,来人比他更快!

转眼间,回攻十七、八掌,压下白中红攻势。

白中红见势不对,连连后退,只守不攻,想找机会跑。

吟风、弄月却早看清他的打算。

双双斥声:“你跑不掉的!”

一前一后,同时攻来,打得白中红哇哇大叫。

果然没两下,已被弄月自背后制住。

白中红瞄眼前头吟风,虽已徐娘半老,倒也风韵犹存,端庄秀丽。

他还想转过头去看弄月,只见吟风已向他望来。

吟风眯眼看了白中红一会儿,似有些呆眼。

弄月见状,便道:“吟风,怎么了?”

吟风在一张竹椅上坐下来:“弄月,你将他放开,不怕他逃上天去。”

在白中红身后的弄月“嗯”了一声,伸手一推,将白中红送出两三步。

吟风又道:“弄月,你来看这个人!”

白中红立即觉得身边一阵南轻风过处,弄月也到了自己的面前。

弄月到了白中红的面前,盯着了几眼,似也有些困惑。

吟风道:“你看,他是不是很像……”

弄月截口:“吟风,先别说出来。”

吹风点一点头。

两人在白中红的面前,一起坐了下来。

白中红既知自己打不过人家,自然甚是安份。

他只是瞄眼二人。

吟风冷声道:“你可是九子天魔派来的?这九个魔头派来的人,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中红淡笑道:“九子天魔?他们还没资格派我来!”

吟风和弄月互望了一眼,面呈惊讶之色。

弄月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这里?”

白中红道:“我是什么人,和你们说也不知道,我来这里,是想要见无邪仙魔的夫人。”

吟风、弄月脸上变色,霍地站起:“你为何知道夫人住在这里?”

白中红贼笑道:“反正我知道就是,你们快告诉白夫人,有人要见她。”

吟风道:“可以,我去通报夫人,你叫什么名字,总得说出来。”

白中红憋想:自己的名字若是讲出来,白夫人也不会知道。

他道:“你说是楚天问派我来的好了。”

吟风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

白中红道:“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要见白夫人,没见到她,我怎会走?”

吟风向弄月使个眼色,要弄月看住白中红。

白中红假装没看到,不理她们。

吟风身形闪动,向外掠了出去。

两刻钟后。

才听到吟风的声音远远传来。

吟风传语道:“弄月,你带他来见夫人!”

弄月尚未回答,便听到竹林外,传来大天魔的声音:“我们在这里!”

他还以为在叫他们。

弄月走出竹屋,向竹林外方向。

斥声道:“还没轮到你们,慢慢等吧!”

白中红看出,白夫人的这两个婢女,对于九子天魔,似乎没有什么好感。

应是白夫人对九子天魔没有好感而来的。

他心中不禁暗喜,白夫人对九子天魔没有好感,那武林中的这场浩劫,是不是可以免去了呢?

念头只是一转,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天真了,白夫人怎能不报夫仇?

白无邪的儿子,更不可能不报父仇!

白中红跟着弄月向外走去。

他一出屋,便问道:“我们上哪儿去?”

“带你去见夫人……你叫什么名字?”

白中红憋想,自己本来一直以为楚天问是自己的父亲,是叫“楚中红”,后来知道楚天问并不是自己的父亲,其中像是有着极大的隐秘,气愤之下,去了那个“楚”字。

又感到自己不知父母是谁,和白痴一样,且楚天同临死前;直说“白”,便改为白中红。

这其中的曲折,弄月怎会知道,自己又何必向她说。

白中红淡然道:“你知道我是楚天问派来的,这就够了。何必多问。”

弄月瞟他几眼,不再问。

带着他转过了屋子,到了屋后,在一条石板路上向前走去。

走不到十丈,弄月又问:“你父母是什么人?”

她这一问,却恰好问中白中红的伤心处!

他父母是谁?身世如何?

这正是白中红要到这里来弄明白的事情。

他经过了那么多的曲折,到了目的地,却一点眉目也没有,看起来,似乎又没希望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白中红冷瞄弄月一眼,并不回答。

弄月仍吱吱喳喳道:“喂,你这人难道没有父母?怎么我问你,你却不回答?”

白中红白眼冷声道:“你说对了,我就是没父没母!”

弄月瞪眼道:“不说就算了。”

不再说话,只管带着白中红至凌纤儿也曾去过的狭谷中。

山谷甚狭,又看不到尽头,白中红不由开口。

“白夫人就在谷里?”

弄月讪言:“我问你的事,你都不说,你问我的,我也不讲。”

白中红憋声道:“你误会了……我是真的父母皆不知道是谁,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呢?”

弄月甚掠异:“难道你……”

她只讲了三个字,便听得一缕苏天诗的声音,已传来:“弄月,那自称楚天问派来的人,可带来了?”

弄月忙应道:“来了。”

白中红向前看去,只见已到了那个狭长山谷的尽头。

尽头处,有两扇紧闭的石门。

苏天待的声音.自是从门中传出来。

苏天诗又道:“让他自己进来,你再和吟风一同去告知九子天魔,要他们在竹屋外等候。”

弄月一指大门道:“你听到了吧,自己进去。”

说完话,她便转身快步离去。

白中红走了几步,来到了门前:“白夫人……”

苏天诗截口道:“你推门进来再说。”

白中红伸手推去。

那两扇门,看来甚沉重,但白中红推去,并没有用什么力道,便轻松推开。

只见在一盏十分昏暗的灯光下,坐着一个美妇人。

白中红一看到那美妇人,便呆住了眼。

他第一眼的印象便是:自己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美妇人!

苏天诗看着他,亦觉甚是眼熟,转念便发觉,白中红长得和白无邪有七分相似。

心中一阵激动闪过。

苏天诗本想询问白中红的身世,忽又想到,他乃是楚天问所派来的,会是楚天问故意找个相似的人来?

拎回激动心神,苏天诗淡然道:“大……楚天问自己怎么不来?”

白中红耸肩道:“他没办法来。”

“什么意思?”

“他死了。”

苏天诗惊得站起:“你说大师兄死了?”

白中红比她更惊:“楚天问是夫人的大师兄?”

苏天诗有些茫然。

“大师兄一身武艺超群,内力深厚,岂会如此早死?”

白中红道:“他是叫死的!”

“叫死的?”

“他在大叫两个时辰后,就没气了!”

苏天诗冷声:“胡说什么,大师兄的精湛内力,就算连叫个十天十夜也没关系,你不说实话,是不是想和凌纤儿一样到东天峰上,受罡风袭体之苦?”

白中红惊呼一声,疾跃而起,向门外倒射出去!

他知道自已突然离去,苏天诗一定会来追赶自己。

一出门.白中红双手一推,“砰砰”两声,将两扇石门关上。

他已就着那一推之力,又向后倒掠出十几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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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邪仙魔

白中红并不知道“东天峰”在何处。

在掠出了数十丈,抬头向东看去,立即看到一座高插云霄的山峰。

山峰越向上,便越是尖峭,显然是经年累月强风吹袭的结果。

白中红一见这情形,立即知道那便是东天峰。

他身形再展,便要向东扑去。

却在“砰砰”两声大响后。

苏天诗已立在门口,冷斥:“站住!”

苏天诗的声音本来是十分低沉的,听来也非常柔和悦耳。

此际,她充满怒意的那一叫,却宛若是半天之中响起了一个闷雷。

白中红身在半空,一口真气提不住,竟猛跌下地。

这时候,白中红心中只想到凌纤儿,在东天蜂绝顶受苦的凌纤儿,早已忘了一切。

他身子才一落地,便呼啸一声,又一跃而起。

当他的身子再度向前掠出之际,劲风习习,已迅速地自他的身后,逼了近来。

电光石火之间。

白中红只觉得一股力道疾压了过来,身不由主,向前跌扑了出去。

他扑跌在地,手在地上一按,便待跳起。

说时迟,那时快。

白中红肩头一紧,已被人抓住后领,硬是拎了起来。

白中红转头一瞄,只见拎住自己的,正是苏无诗。

他又急又怒,大声喝道:“妖妇!快放开我!”

本来,白中红心中对于一代异人无邪仙魔白无邪,心中实是十分尊敬。

若不是白无邪有过人之处,又焉能使得九子天魔这九个大魔头,这样死心踏地的效忠他?

他对白无邪心存敬意,自然对“白夫人”甚尊敬。

应该不会出口无状。

此际,当他知道苏天诗竟将凌纤儿绑在东天峰绝顶之上,受那罡风袭体之苦,怎能不心急?

凌纤儿的内力修为并不算高,不知她是不是禁受得住?

白中红急得不由口不择言。

他一开口,才会骂苏天诗为“妖妇”。

他这“妖妇”两字才一出口.苏天诗立即脸色如霜。

她手一松,身子向后退出一步。

白中红一见苏天诗松手,连忙一个转身,便要继续向前掠去。

苏天诗冷斥:“站住别动!”

她刚才的沉声一喝,犹如半天中响起了一个闷雷。

此时语音冰冷,虽然只讲了短短的四个字,以白中红如此武功之人,委时,已然如同置身在冰窟中。

不由停了脚,还真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苏天诗已到白中红身前,铁青着脸。

她在白中红面前一站定,便冷冷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中红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出:“我叫你妖妇!”

苏天诗的声音更冷:“你为什么叫我妖妇?”

白中红理直气壮:“凌纤儿乃是完全无辜的人,你却将她绑在东天峰上,受罡风袭体之苦,你这样做,当然是妖妇作为!”

苏天诗声音更冷:“谁教她不说实话,不肯告诉我有关楚天问、冷天寒。江天霸之事。”

白中红心中一动:“楚天问已死,冷天寒下落不明,江天霸就在第二道天关关口附近,我曾在那里见过他。”

苏天诗眼晴一亮,立即啸出清亮啸音,绵远悠长,传得甚远。白中红虽想走,却碍于苏天诗,只能站着。

两刻钟后,另有一声啸声回应传来。

远远地.就见有金光闪耀,转眼之间,闪耀的金光,便成了一股金线,迅速地向前移近,来势快绝。

金线渐渐地变极,成了一股金虹。

突然之间.金虹停止,一头全身金毛披拂,神态威猛的金猿,已经垂手立在苏天诗的面前。

白中红一见是守着第八道天关的金猿,不禁有些头痛。

一个苏天诗他就打不过了,两人合手.岂不就只有吃亏的份儿。

金猿却毫无敌意。

虽站在苏天诗身旁,一双火亮眼晴直往白中红盯来,颇有亲近之意。

苏天诗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望了望金猿,又顺眼白中红,有些诧异。

苏天诗转头望向金猿;“小金,你还记得江天霸么?”

金猿歪头想了想,已怪叫一声,点了点头。

苏天诗以为三位师兄是杀害苏诗诗的仇人,早画出三人画像要小金看清楚,将来好报仇。

苏天诗道:“好,他就在第二道天关外,你去找他,将他引来找我。”

金猿显然能懂人言,又点点头。

苏天诗一挥手:“快去!”

金猿后退一步,忽然金光一闪,来到了白中红的身边。

白中红在通过第八道关之际,已经知道金猿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当金猿来到他身边时,他也不觉诧异。

金猿到了白中红身边之际,竟在他的身上推推擦擦,甚是亲热,挤得白中红是一头露水。

凶恶如九子天魔,对金猿也是十分忌惮,称之为猿兄,没想到如今,金猿竟会对白中红这样亲热。

苏无诗甚感诧异:“你以前见过小金?”

白中红摇头道:“没有。”

苏天诗微一皱眉:“小金快去!”

那金猿带起一阵异啸,金光一问,又已向前疾掠而去,简直像道闪电。

苏天诗瞄眼道:“你们通过最后一道关卡时、小金难道没阻止你?”

白中红淡声道:“它守住石门,若是要阻止我们,我们怎过得了最后那道关卡?”

苏天诗奇道:“怎么可能!它为什么不阻止你们?”

白中红呢一声,道:“本来,它是不准我们过去,后来,它抓袭了我的衣服,看到了我身上的一块紫玉,便突然对我亲热起来.还向我磕头哩!”

此时说来,白中红还有些得意。

苏天诗闻言,脸色又是一惊:“紫玉,什么紫玉……给我声看。”

白中红憋想道:“那个什么小金如此厉害,见了紫玉佩之后,也变得柔顺起来,那块自己从小佩戴的紫玉,似乎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

只盼白夫人一看到那块玉之后,就乖乖地不再找自己和凌纤儿的麻烦了。

白中红很快将新月形紫玉佩掏出:“就是这块。”

他托在手中,递到苏天诗的面前。

苏天诗猛地一颤,一伸手,便将那块紫玉接了过来。

在那块玉上,本来还有丝线连着,但苏天诗那一抓十分用力,“啪”的一声,丝线断去,整块玉都已到了苏天诗的手中。

苏天诗一取到那块玉,反复地观看,甚是入迷。

白中红趁现在,自是脱逃好机会。

连忙一个转身,施展全身功力,向前疾凉而出。

这一掠出之快,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能跑这么快。

白中红一口气来到山峰脚下,回头看去,不见苏天诗追来。

白中红连忙身形上窜,向山峰上攀去。

当他攀到一半的时候.才听到苏天诗的声音传了过来:“金宝!金宝!”

白中红一听到苏天诗的声音,更是着急,上升的速度也更快。

他听出苏天诗是在叫唤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还真俗,叫什么“金宝”!光苏天诗一个人,已难以应付,何况再有他人?

白中红直觉着,不趁这个机会,将凌纤儿救出,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想及这一点,白中红更是不顾一切地向上攀去。

远远地.他又听到九子天魔的齐声高呼之声和大天魔的声音。

大天魔叫道:“夫人,我们找你二十余年,如今才算找到.为何不和我们见面?”

苏天诗却像是未曾听到大天魔的话。

她仍是不断地叫着:“金宝!金宝!”

白中红越攀越高,到了将近峰顶的时候,风势已经强到了极点。

他的耳际.除了如万马奔腾的风声之外,也已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那风声,犹如千万个心中有着无比愤怒之人,一起在狂呼怒号,实是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白中红拚命地向上攀着、攀着,已经渐渐接近峰顶。

他抬头向上,极目望去。

看到在尖峭的山顶之上,好像有一个人在。

白中红向上攀的去势更快。

他随时有可能跌下山峰。

因为他急于向上攀登,已不顾得任何危险。

白中红高峰顶还有十几丈时,已经可以看到凌纤儿了。

他看到凌纤儿面无人色,垂着头,被绑在峰顶尖上。

双眼似已紧闭,不知还有没有气。

白中红心如刀割,大声叫道,“纤儿!你放心,我来了!”

愈近峰项,罡风吹袭得愈凌厉。

白中红虽是在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叫声,才一出口,便随风而逝,连他自己也听不到。

白中红向上攀去的速度更快。

终于,白中红伸手已可以碰到凌纤儿的双脚。

突然,他脚下一个一滑,身子向下直泻了下去。

幸好那山峰到了顶端,已十分尖削,如同石柱。

白中红一觉出身子向下滑,连忙双手一抱,抱住了峰顶,这才止住了下滑之势。

喘了一口气,白中红又小心地向上攀去。

两刻钟后,他已到了凌纤儿的身边。

他一手抱住了山峰,一手去摇凌纤儿:“纤儿!纤儿!”

然而,凌纤儿下垂着的头,随着白中红的推动,左右摇晃着。

白中红心中甚慌,连忙伸手去探凌纤儿的鼻息。

他尚未试出凌纤儿是不是还有鼻息,伸出去的手,便连忙缩回来。

原来白中红的手指才碰到凌纤儿的鼻尖,就被冻得一惊。

凌纤儿的鼻子竟比冰还冷。

白中红开始发抖,最恐怖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想要流泪,却因太伤心,反而无泪、无语。

白中红不知道呆呆地在凌纤儿的身边多久,才又簌簌地抖着,去摸凌纤儿的面颊。

凌纤儿的面颊也是其冷如冰。

白中红的动作生硬得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他脑中只是一片空白,耳际也只觉得“嗡嗡”乱响,连狂呼怒吼的风声,他都听不到了。

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来迟了,凌纤儿已经死了。”

他手指抖着,好不容易,才将凌纤儿解下。

凌纤儿立即软绵绵地向白中红的身上倒来。

白中红立即将她紧紧抱住,伤心欲绝地呼唤着:“纤儿!千万别死啊!”

他赶忙下山。

到了山腰时,找了一块平坦且避风凹地.将凌纤儿放置平地,开始运功替她逼出寒毒。

双掌触去,那寒意竟然窜来。

如此冰冷之人焉能活命?

白中红不敢多想,连忙运足真劲灌注她身躯,希望还来得及,希望仍能救活她。

纵使他仍有伤在身,功力只达七成之多。但在拚命逼运之际,仍如狂涛涌来。

然而那狂涛骇浪却已被那冰封世界给挡了下来。

那冰冷的血脉,那冰冷的穴道.那冰冷的身躯,直若冰块硬梆梆摆在那里,任那内劲如何强劲.仍自无法逼入。

白中红已自感觉死之可怖。

便急叫着:“不要!纤儿!你活过来啊!”

他心头上喊着要解冻,解冰之后方能运功救人。

又撤去功力,不住地在凌纤儿身上抚摸,希望能让她身躯暖和起来。

然而越摸,双手越觉得生寒,及至后来,竟然已冻成冰似的,任他如何抚搓,犹自无效。

凌纤儿整个人虽稍稍软化,却仍冻冷可怖。

白中红整张脸已发白。

他全身更抽搐,眼角已挂下泪水。

他急于让凌纤儿服下灵药,更急于想尽办法解救。

然而凌纤儿就是不动、不醒,就连鼻息、心脉都不肯喘一下,跳一回。

伤心绝望,迫得白中红再次紧紧抱位凌纤儿,悲苦直叫:“不要,不要!”

那如刀割之痛的心灵,已然叫他伤心欲绝c

凌纤儿就这样死了……

白中红轻轻将她抱起,失神落魄,毫无目标地走着。

山林之广,似乎已无他容身之处……

白中红两眼发直,他只是向前走着。

在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好。

他只知道凌纤儿死了,是被苏天诗害死的,而苏天诗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恐怕无法是凌纤儿报仇了。

白中红和凌纤儿历尽了许多艰险,只当一到了目的地之后.便可以明了身世,得到某种改变武林形势的力量,然后和叶水心一起,三人共同生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如今,竟发生如此悲剧……”

白中红怔怔望着凌纤儿那白的可怕的脸色,望着凌纤儿紧闭的双眼,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突然之间,他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忍了许久的泪水,如泉水一般地涌出。

白中红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等到他又开始注意周围的情景时,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满天星斗.一轮明月,愈见冷清。

白中红伸手在凌纤儿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只觉得触手之处,仍是冰凉。

他轻轻地抚摸着凌纤儿的脸颊,俯下头去,在凌纤儿发白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当白中红在东天峰顶上,一摸到凌纤儿的鼻尖,其冷如冰之际,便当凌纤儿已经死了。

这时,他这一吻,更是充满了伤心的永别之吻。

他的泪水,一串一串地落在凌纤儿的睑上。

白中红慢慢地抬起头来,又将凌纤儿抱了起来,向山岗下走去。

他到了山岗下,就着月色,找了一个干净的山洞走了过去。

到了这地步,他应该可以将凌纤儿放下来了,白中红却依然舍不得。

他几乎不能相信和凌纤儿已从此永诀了。

白中红只觉得和凌纤儿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少,但是几乎连畅快地谈一番心事的机会却也没有。

他觉的自己不知有多少话要向凌纤儿说。

但是凌纤儿已经回魂无术了,她还能听得到,自己的声音么?

白中红将凌纤儿抱得更紧。

凌纤儿身子上那股冰冷的凉气,委时,便传到了白中红的身上。

白中红仍是内功造诣十分深湛的人,但这时候,他的心中甚是伤心,根本顾不得凝聚真气去抵御那股寒冷。

不一会,他便因为寒冷,而微微地发起抖来。

白中红仍然不肯放了凌纤儿。

一夜过去了。

山洞外,有曙光射了进来。

白中红才慢慢地将凌纤儿放下。

他又呆呆地望了凌纤儿一会儿,才走出山洞。

那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

对白中红来说,却不一样。

这个早晨,灰暗如死亡。

在这个早晨中,他已经失去了他所爱的人。

白中红只觉得心头阵阵绞痛。

他站在洞口,呆了好一会,心中仍是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纤儿已经死了,他活在世上,还有什么趣味?

白中红曾想一死了之,但就让害死凌纤儿的人,一点惩罚也没有么?

一想到这一点.白中红立刻热血沸腾。

反正他已不准备再活下去,那又何必怕敌人的武功强过自己万倍?

白中红陡地挺了挺身子,一脸的悍勇不怕死。

他搬了几块大石,将那山洞的入口处堵住。

白中红站在洞口,低声道:“纤儿,等我一下,我……我就来了!”

黯伤地又涌出几行清泪。

白中红也不抹去,一个转身,向前走去。

半个时辰后,他便回到了东天峰上。

到了东天峰上,白中红在一株大树下.坐了下来,让紊乱的思绪,沉淀一下。

凌纤儿遭到了不幸,罪魁祸首是苏天诗。

不论苏天诗她本身的遭遇如何值得人同情,她害死了凌纤儿,仍是无法饶恕。

白中红要如何替凌纤地报仇?

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仍是毫无办法。

苏天诗武艺如此高强,白中红绝非敌手。

白中红只觉呆坐无用.又向东天峰脚下走去。

他还没到山脚下,便已经听到了远远传来苏天诗的声音,听来十分焦切。

只听得她道:“你们九人,无论如何要找到他!”

又听到九子天魔,齐声答应。

这九人只要同时发声,可称得上响彻云霄。

九子天魔的答应才传了过来,便又听到九声长啸之声,四下散去。

白中红一听到这些声响,甚感惊心。

苏天诗要九子天魔找人,要找的莫非是自己?

她自然可以改变无邪仙魔最后下达给九子天魔“不准杀人”的命令的。

白中红发现凌纤儿全身冰凉之际,本就不想活了。

若叫他就这样死在九子天魔手下,也太逊了吧?

白中红将龙齿剑掣在手中,身形向下,直落下去。

不一会,他便已到了山脚下。

白中红隐身在草丛中,细观动静。

白中红躲起来没多久,便见到四天魔身形,在两丈外掠了过去,并未曾发现白中红就躲在附近不远的草丛中。

白中红一等四天魔掠过,立即身形展动,向前掠出。

他如今的目的,是为了找苏天诗。

所以,当即向那个狭长形的山谷扑去。

一路上。一见人影,他便立即伏了下来。

虽然白中红曾遇到了九子天魔的九个人,由于他的机智,并未曾被人发现。

两刻钟后,便已经来到了那山谷的谷口。

一接近那山谷,白中红的行动更是小心。

每向前踏出一步,都要籍着山石草木,遮住身子,方始前进。

当他来到了离谷口只有二十余丈时,陡地站住了不动。

他已经看到了苏天诗。

白中红一看到苏天诗,只觉一腔怒火,几乎要冒出来。

他这时正在一块大石之后。

他看到苏天诗时,苏天诗却并未曾发现他。

白中红知道苏天诗的武功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她便立时警觉,行动非要加倍小心不可。

白中红以极慢的速度,向前摸去。

他屏住户气息,向前看。

苏天诗离他约有着八十余丈远、她正坐在一块大石上。

在她的面前,另有一块大石,那块大石十分平整,是一张天然石几

这时.苏天诗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放在那块大石上的两样东西。

白中红的目光,也向那两样东西看去。

他一眼便看到,其中一样,正是自己从小就佩带的那块玉佩。

在那玉佩之旁的,则是紫光浮现,扁椭圆形的那块玉佩。

白中红一看到这样的一块令牌,心头不禁为之抨评乱跳。

他在一见之下,脑中便立即闪过了“通天令”三字,那是通天令!

在苏天诗前面的那块令牌,就是可以指挥九子天魔的通天令。

白中红此来,本来是拚着必死之心来和苏天诗拚命的。

他已不管结果如何,定要为凌纤儿报仇。

然而.此际他一看到这面通天令,他的心中,立即便浮起了一个新的念头:如果能取到通天令,那便会怎样呢?”

九子天魔自然是对这面通天令发过毒誓,永远听命。

白中红只要取到了这面通天令,便可以命令九子天魔来对付苏天诗。

苏天诗的武功虽高,但是也不会是九子天魔九人联手的敌手,那时,凌纤儿的仇恨不是可以报了么?

白中红一想及此,心情不禁大为兴奋起来。

他兴奋的心情,却一闪即过。

那通天令就在苏天诗的面前,他有什么方法可以将其取到手中?

白中红眼看仇人就在面前,也有了对付仇人的法子,但是却是就是没有法子实行,实在憋得可以。

他握住龙齿剑的手,手指也发白了。

苏天诗只是坐着,一动也不动。

白中红猛伤脑筋,要如何才能将苏天诗引开。

只要能将苏天诗引开极短的时间,他便可以趁机取令。

白中红想到这一点时,手臂不由自主震了一震。

龙齿剑的剑尖,碰在一块小石块上,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白中红怕已被苏天诗发现,惊出一身冷汗。

苏天诗却无所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样东西。

她一脸的期盼与关怀,竟连那清晰可闻的“叮”声,亦毫无感觉。

苏天诗的心中,可见是心事重重。

白中红慢慢地将龙齿剑横到了胸前。

他移开了龙西剑,本来是为了避免使剑尖再碰在石上。

当他一横剑当胸,一眼瞥见那柄龙齿剑之际,陡然灵机一动。

从这柄龙齿剑,他立即想到了楚天问。

楚天问是苏天诗的大师兄。

听苏天诗的语气,仍是颇关心这个大师兄。

她一定清楚楚天问的随身兵刃。

若将龙齿剑突然丢出,苏天诗自然会跟去看个究竟。

这可以说是将苏天诗引开的最好方法。

问题在于以自己的功力而论,虽能把利剑抛得甚远,但以苏天诗的武功之高,很可能在十余丈远即被截住。

就算她被龙齿剑引得向前掠出,白中红是不是能趁机将通天令盗在手中,还是个问题呢!

白中红的计划,已经渐渐有了实现可能,但是最要紧的一环,仍待要想。

白中红四下瞄眼,找寻可运用之物。

正巧看到通天令上,连着一条极细的铁链。

那铁链盘成一堆,有拳头大小。

照铁链的粗细看来,至少也有四五丈长。

白中红望着那堆铁链好一会,已有主意。

他轻轻地放下龙齿剑,自怀中取出一枚暗器——银箭。

银箭的小勾勾,正好可以勾住通天令的细铁链,将通天令勾回来。

当然,他还要从衣服上拆下一条线,系在那枝银箭上。

白中红的动作,十分小心,一点声响也没发出。

苏天诗也一直未曾发现身旁有人。

她除了注视面前的那两样东西外,偶尔抬起头来,四周张望一下,面上略显焦急之色。

看她的情形,便是正在等待某人。

白中红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便已经从衣服上,拆下了一条七、八丈长的短线,绑在银箭箭头。

他这才又握起了龙齿剑。

握了龙齿剑在手,白中红真气便开始运转。

白中红知道,能不能为凌纤儿报仇,全系于自己这一下抛剑的动作了。

真气运转了三遍,将全身真力,尽聚在右臂之上。

这才手臂一振,五指一松。

在他五指一松之间,他手中的龙齿剑已经脱手向前飞出。

龙齿剑却并不是向苏天诗的面前飞出。

而是向外斜斜飞去。

飞行之势,十分缓慢,一点声息也无。

等到龙齿剑飞到了离苏天诗的身后,约有丈远时,白中红蕴在剑上的巧劲,才一起发出。

眨眼之间,金刀劈空之声大作。

那柄龙齿剑,去势如电,向前激射而去。

由于白中红将剑抛出之际,运了巧劲。

开始的那一段了无声息,等到剑势加强之际,剑早已到了苏天诗的背后。

就像是在苏天诗的背后,有人掷剑伤她,绝想不到发剑之人,是在她的身侧。

当金刃劈空之声大作之际,苏天诗猛然跳起,反应甚快。

苏天诗冷喝:“谁?”

直觉背后有埋伏,猛地转身,一掌即已扫得丛草乱掀。

白中红赶忙将身子伏得更低,这才不至于露出身形来。

苏天诗一击无效,喃喃怔愕;“没人……”

目光再次往那暗器瞧去。

苏天诗看得有些呆眼,却已认出龙齿剑。

陡地发出了一声呼啸:“大师兄,你还在人世?”

苏天诗呆眼之际,龙齿剑的去势何等之快,已经到了她身前十数丈,但是苏天诗的身形,实在惊人。

她才一掠出,她和龙齿剑之间的距离,便近了五丈。

看来,只要一个起伏,不等龙齿剑落地,她便可以将龙齿剑抓在手中。时间甚是短暂。

白中红中指一弹,已将那枚系有长线的银箭,疾弹了出去。

银箭正中目标,落在通天令旁边的那一堆细链之上,已然勾住某条细链。

而这时,苏天诗离那柄龙齿剑,已只有七八尺的距离。

白中红紧张得有些发抖,连银箭带细铁链一起拉下,迅速地拉到了他自己的面前。

那条长线在将铁链的一端,拉到离他身前还有三四尺距离处。却绊住了草根,突然断掉。

白中红诧愣了眼,立即瞄向苏天诗。

苏天诗已经一伸手,握住了龙齿剑。

铁链离白中红还有三四尺的距离,通天令还在大石上。

到了这地步,由中红虽知苏天诗只要一转过身,便可以发现自己,却也不能就此功败垂成,

他不顾一切,纵身伸出手.抓作了铁链的一端,用力一拉,将通天令拉了下来。

白中红这一拉,通天令在草上滑过,已到了他的手中。

一握住通天令,白中红连忙向旁,连连翻滚,重又藏入茂密的野草中。

然而,他刚才已经现身了。

在他现出身之际.苏天诗若回过头,便一顶可以看到白中红。

当白中红再度隐没在草丛之中的时候,心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他从草丛中,向外看去。

只见苏天诗握着龙齿剑,已转过身。

她冷声道:“大师兄.为何要暗算我?难道是做贼心虚,小诗当真被你所杀?”

白中红稍为松了口气,确定苏无诗并没发现到他。

苏天诗又叫了几声,依然没人回答。

气得她尖啸出声,似在一发郁闷之气。

随着她的那一声尖叫.一声宛若龙吟长啸,也自远而近,迅速地传了过来。

白中红循声看去。

只见一条高大的人影,飞掠而至。

人形乍现,正是江天霸。

本来,对白中红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苏天诗一接了龙齿剑在手.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楚天问的身上,以为楚天问并没死,更不会发觉已失了通天令。

而这时,江天霸又已赶到。

苏天诗一时之间,更不会发觉已失了通天令。

白中红若是趁此机会.凭着通天令去召集九子天魔,定可成功。

然而,白中红一看到江天霸自远而近,迅速地掠了过来,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却仍然伏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白中红想听一听.江天霸和苏天诗究竟会讲些什么。

自楚天问死后.他遇上冷天寒、江天霸皆有楚天问死前的反应,直觉得这几人和自己的身世.总有一些关联。

他屏住了气息伏着,从草丛中,向外面望了出去。

江天霸的来势,快到了极点。

转眼之间,已到了苏天诗面前。

江天霸一到离苏天诗身前丈许处,便立即站定了身子。

他并不出声,只是望着苏天诗。

脸上神色,既怜措又哀痛,甚是复杂。

苏天诗也无语,望着江天霸。

表情亦不简单,似责怪中含有怒活,还有一丝不确定,两人呆呆地对望着。

好一会,还是江天霸先出声:“小师妹,你……还好么?”

白中红听到江天霸称苏天诗为“小师妹”.不由呆住了眼。

他二人的关系,竟是如此密切!

白中红更是屏气静息地听了下去。

苏天诗冷声道:“三师兄,你应该知道我不好。”江天霸苦声道:“小师妹……”

苏天诗一挥手,截口道:“废话少说,告诉我,你是不是凶手?”

江天霸脸色发白,却甚镇定:“我不是!”

“有何凭证?”

苏天诗声音更冷:“你如何能证明不是你杀的?”

江天霸叹声道:“那时候,你突然的不告而别,我们师兄弟三人,急得四处寻找……”

苏天诗当年在武陵山上,虽因一时的心理不平衡,留书出走,祝白无邪与苏诗诗白头谐者,心中却仍是牵挂两人。

一个是同胞双生,心有灵犀的孪生妹妹。

另一个是情有独钟.唯一挚爱的心上人。

苏天诗自是抛舍不下。

白无邪、苏诗诗成婚后一年。

苏天诗便打开心结,与二人常相往来.没事便去探望。

楚天问、冷天寒、江天霸三人不知此事,在江湖中四处乱找,自是寻不到苏天诗影踪。

白无邪及苏诗诗自是满心欢喜地将苏天诗奉为上宾,白无邪还不时和她切磋武艺。

苏诗诗更是有意撮合两个她最亲的人……

雪花飘零,仿佛银柳拂摇,甚是清雅宜人。

无邪谷中,只有苏天诗与苏诗诗促膝面谈。

白无邪还在东北塞外。

传说,极东之处近来金光耀闪不走,似有宝物将出土。

白无邪近来过腻杀伐的日子,和苏诗诗窝在无邪谷中,又静极思动。

闻及东北有宝,马上跑第一个,要做快乐的寻宝人。

苏诗诗刚怀身孕,自是不方便跟随,要白无邪早去早回。

此时,苏天诗得知妹妹有喜,自也替她高兴。

“诗诗.你才有身孕,正需要人照顾,怎答应无邪去寻宝?”

苏诗诗安然笑道:“大哥就是闲不住,把他关在家里就像是无头苍蝇般团团转,看了就头昏,还不如让他出去跑。

况且.我有姐姐你啊!我知道姐姐疼我,会照顾我的。”

苏天诗睨眼而笑:“你这丫头的嘴愈来愈甜,倒很会哄人。”

“有么?”

苏诗诗娇俏道:“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两姐妹谈笑着,不觉一日已过。

夜幕低垂。

繁星装点天际,映照着满山雪色.更是冰凉无比。

苏诗诗趴在窗前欣赏雪景。

苏天诗正低头帮她缝补白无邪掉落的衣扣。

“姐,你愿不愿意和大哥还有我,永远在一起?”

苏天诗仍缝着衣扣,微笑道:“愿意啊!我现在不就和你在一起。”

苏诗诗猛然回身,说道:“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共同服侍大哥么?”

“啊……”

苏天诗甚是惊慌,一不小心便被针刺到手指头。

苏诗诗来到苏天诗身旁椅子坐下。

“姐姐,你和大哥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希望能一辈子和你们在一起,你能够答应我么?”

望着苏诗诗诚挚动人的双眼,苏天诗甚是感动。

“小诗……”

“姐姐,答应我吧!你最疼我,不忍让我失望,对不对?自从奶娘病逝后,我便感到人生无常。”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挡不了急病侵袭,说走就走。”

“姐姐,我好怕,一辈子可长可短,却不是自己所能控制,为何不好好把握自己想要的呢?”

苏诗诗这一番话,实在扣人心弦,彻底打垮苏天诗的心防。

苏天诗自是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

小诗,你太好了,姐姐……”

“姐,什么都别说,我们是双胞胎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嘛!”

这一夜,两人睡得特别安稳。

一个月后,白无邪风尘仆仆。满载而归。

苏诗诗害喜得正厉害,浑身无力,闻到腥荤就想吐。

整日都病佒佒,家事全让苏天诗包了。

苏天待本就贤慧多多,做起事来,得心应手,自把苏诗诗照顾得甚妥当。

白无邪回谷时,苏天诗扶着苏诗待正在散步。

两女一听到熟悉的马蹄声,便知是银驹载着白无邪回来了。

苏天诗扶抱着苏诗诗,迫不及待展动身形,便向谷口飞掠而去。

刚到谷口,不见银驹,竟见一道金虹窜至。

苏天诗护紧苏诗诗。“移形幻影”暴闪出数十尊幻像,已带着苏诗诗横掠十数丈。

金虹不再逼近,现身处,竟是一人高的粗壮人猿。

全身满是寸长金毛,一双透亮如宝石的火眼,直向两女瞧来。

张大嘴巴做出傻笑状,似无恶意。苏天诗仍自惊疑不定。

苏诗诗却已睁大眼晴,甚是欣赏火眼金猿的“亮丽毛发”。

“哇呜!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动物,多可爱,过来我摸摸。”

苏诗诗童心未泯地直向金猿打招呼.要它过来。

金猿难得见到如此美女,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就要挨过去。

苏天诗瞪眼斥喝:“站住!”

金猿不知是真听话还是被苏天诗的模样儿吓到,还真的乖乖站住,不再蠢动。

苏诗诗更是拍手欣笑:“姐姐,你看它好乖,听得懂你的话了!”

苏天诗冷眼直盯金猿:“未必,它是我的威严吓住的。”

苏诗诗又向金猿招手,要它快过来。

金猿偷眼直瞄苏天诗,硬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僵持片刻,呼呱呱嚎亮马嘶传来。

白无邪跨着银驹飞驰而至。

苏诗诗笑声迎人;“大哥!”

便向白无邪迎来。

白无邪瞧着孕味十足的爱妻,更增添少妇风采,却无损她绝世美貌,心疼至极。

自马上跃下,已电闪至苏诗诗身前,一把抱住她。

“诗诗!”

两人一个多月不见,自是小别胜新婚,更加浓情蜜意。

激情过后。

苏诗诗猛发觉将姐姐冷落一旁,忙拉着白无邪凑近苏天诗。

“大哥,你也好久不见我姐姐,想不想她啊?”

白无邪爽朗道:“当然想,你们两个一个模样,想你不就等于想大姐?”

“哇!你好坏哦!”

苏诗诗正要玩闹,苏天诗已冷静道:“小诗,你不觉得很有压迫感么?”

暗示一旁的火眼金猿,正双眼炯炯发亮望来。

苏诗诗兴奋地扯着白无邪:“大哥,你看我在谷口捡到一只金毛人猿!”

白天邪失笑道:“你想得可真美,小金是你捡得到的么?它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驯服的。”

苏诗诗更是开心:“原来是大哥搞定的,我还以为怎么运气这么好,随便能捡到宠物。”

对于苏诗诗有些天真的想法,白无邪甚是欣赏.觉得实在太无邪了,故对她更是爱不释手。

此时不同,却不得不给她一个明示。

“小金乃一异人收养,早已通灵,听得懂人话,所以,咳咳!讲话请小心些,要当它是人,别当成宠物。”

苏诗诗笑不绝口:“好啊!我们家又多了个伴!”

苏天诗斜眼小金,见它亦看向自己,自是表明苏天诗刚才料错,它不是被吓的,而是真懂人语。

干笑两声,苏天诗已主动向小金打招呼:“听说你已通灵,至少上百岁了吧?叫小金会不会不够尊重?”

小金却不愿变成“老金”.连忙猛头点,表示很满意现在的名字。

苏天诗却会错意:“会不够尊重?那你是较喜欢老金,还是古金?”

小金哭笑不得,猛瞄眼向白无邪求援。

苏诗诗已开口;“姐姐,还是叫小金吧!不论老金还是古金,都好土哦!”

苏天诗轻笑道:“我也觉得小金好,是它自己不满意嘛!”小金怪叫连连,又点头又摇头.拼了命表达自己的意思。

苏天诗和苏诗诗直看得一头露水。

只有白无邪凭着近月的相处,才勉强从手势中了解——它很满意现状。

现状当然就是叫小金了。

一阵笑闹后,将银驹放于谷内吃草。

三人一猿进到屋中。

苏诗诗已迫不及待,要白无邪说出和小金结缘经过。

白无邪却更关心他俩的结晶。

“你先告诉我,我们的儿子乖不乖,会不会动了?”

苏诗诗弄声道:“少呆了,才三个月大,还不会动哩!而且,你怎知道是儿子?说不定是女儿。”

白无邪欣笑道:“儿子也罢,女儿也好,反正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苏诗诗这才满意直笑:“这还差不多,快告诉我,你怎么搞定小金?”

苏天诗自也一脸好奇。

白无邪便将寻宝之事,详细道来。

他一路出了雁门关,过断肠谷。

越恒山,又横穿大草原,到了阴山。

才发现山腰的灵幻洞,果然每逢月圆时,皆闪着金光。

自然许多武林同道,亦和白无邪赶到附近,想夺取宝物。

但白无邪一现身,所有寻宝者皆知难而退.无奈地拱手将宝物留给他。

众人皆知白无邪武艺盖世,没人肯为宝物豁出去和白无邪拚命……明知死路一条,谁会这么傻。

却也因此,心结愈来愈深,种下往后联手之因。

白无邪在众人“礼让”之下,自是顺利地在灵幻洞中,寻到金光闪烁的“冷金”。

既已得宝,白天邪下山途中,却又听人谈起近来曾在深山中,见到金虹乍闪,忽东忽西,不知是妖是怪还是宝?

众说纷纷,又引起白无邪一探究竟之心。

三日后,白无邪果然追寻到金虹现身.竟是一人高的火眼金猿。

金猿似无恶意,又对白无邪瞧来特别顺眼,有意无意间,便将白无邪引至一山洞中(既后来的第二道天关入口)。

山洞中虽晴天亮光,又燃火不着,白无邪凭着冷金的耀眼光芒.自是顺利行去。

来到怪树那关,白无邪虽没服过千年灵芝,但却因缘巧合,曾服用过一枚朱果。

那朱果解毒效用更强悍,自是安然渡过。

如此连闯六关,已到最后一道铁门,由金猿把守着。

金猿一见白无邪竟然闯过六关,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跪地叩头尊白无邪为新主人。

又拿出前任主人——在此地修炼.已然归仙的异人之亲笔信函给白无邪看。

函中写明,金猿已通灵,喜与人相处,懂人语,能通过七关者,便是金猿新主。

白无邪自也甚喜能有金猿为伴,便取名小金。

小金又引白无邪至前任主人修习所在。果然风光明媚,静温幽雅,不虞外人干扰。

白无邪一眼瞧及,即深深喜爱,颇有终老此处之意。

小金又拿来一块圆形紫玉晶母。

虽无任何效用,但又重逾凡石十倍。

仅此紫光湛然,浑圆天成,白无邪自也欢喜收下。

在此地住了两天,白无邪思念家中娇妻,便带着小金回无邪谷。

听完白无邪叙述,苏天诗姐妹自对那宛如人间仙境之秘地,甚感好奇。

苏诗诗道:“大哥,那地方如此好,比之无邪谷如何?”

白无邪轻笑道:“不能比,那地方是无邪谷的百倍大,甚至千倍大,如能居于当地,定有看不完的风光美景,最适合隐居了。”

苏天诗不由神往道:“听来真是令人向往。”

苏诗诗抓住机会:“大哥你不是说厌烦武林中杀伐之事,闷在无邪谷又嫌无聊,我们和姐姐一起去那地方隐居,好么?”

“当然好。”

白无邪爽笑道:“这几年走江湖惹来一身杀孽,我也烦了,等你生完孩子,我们便退隐山林。”

苏诗诗欣笑连连:“哪些坏蛋,我捉弄他们也没意思,以后我们三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白无邪瞄眼苏天诗:“大姐她……永远跟我们在一起?”

苏天诗斜眼过来:“怎么?不欢迎?”

“不不不!”

白无邪忙否认:“我只是不敢奢望,两大美女皆陪在白己身旁。大姐,不准备招个夫婿?”

苏天诗突然嫩脸一红:“这事,你和小妹说去,我去做饭,也该吃晚饭了。”

她忙躲向厨房。

白无邪盯着苏天诗背影:“大姐今天似乎有点怪!”

苏诗诗轻轻笑道:“不是怪,是害臊。”

“害臊!为何?”

苏诗诗笑声不绝:“如果我们姐妹想一同服侍大哥,大哥意下如何?”

白无邪有些呆眼:“诗诗!”

苏诗诗大方道:“大哥,姐姐的心情,我想你应该懂,既然我都不介意,你还有何顾忌?”

白无邪仍觉不安:“我有这福份么?竟能同时拥有你们两姐妹,会不会太贪心,我怕上天会责怪。”

“才不呢!”

苏诗诗振振有词:“姐姐这辈子只爱你一人,你若辜负姐姐的情意,老天爷才会怪你不知怜香措玉哩!”

“诗诗……”

白无邪激动地抱住心爱的小妻子。

没想到一向天真烂漫的她,竟也如此心细,懂得为她姐姐想得如此周到,甘愿让出独占的丈夫与别人分享。

苏诗诗含笑道:“什么也别说,我只要你接受我的心意,姐姐的情意。”

白无邪能得如此两个娇妻,夫复何言?又有何求?

苏诗诗至厨房拉出羞窘的苏天诗,让她和白无邪独处客厅,自己到卧房中。

白天邪看着含情脉脉的苏天诗,竟也不再抵拒这无限柔的美女,已将之轻揽入怀。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个月后,白无邪接到九个黑道魔头的联合约斗帖,自是准时赴约。

苏天诗、苏诗诗送君出谷,自不免离情依依。

苏诗诗已大腹便便,仍不脱稚气:“大哥,将九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得扁扁的,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苏天诗有些担心:“九魔联手…无邪,还是我跟你去吧!”

白无邪潇洒地耍着已制好的冷金笛:“天诗,你放心,没有我摆不平的事,不能力敌,我自会智取,你还是在家里好好照顾诗诗,她快临盆了。”

苏天诗只好点头。

她自也放心不下,让怀胎八个月的妹妹独自在家。

苏诗诗甚是乐观:“我相信大哥一定会胜利回来,打得九魔落花流水。”

忽见小金疾奔而至,比手划脚,吱叫连连。白无邪轻笑道:“你要跟我去?”

小金欣然一点头。

苏天诗甚喜:“我们倒是忘了,小金不但力大无穷,且身法快疾如电,有它跟你去,我自是放心。”

白无邪便也不反对。

带着小金,跨上银驹,和两位娇妻告辞,已踏上征途。

半个月后,白无邪凯旋归来,自是得到两位娇妻热烈欢迎。

白无邪得意地描述打败九名魔头经过。

又道:“多亏有小金帮忙,我简直是所向无敌哪!”

小金在一旁,亦是威风直叫。

苏天诗称赞道:“真是好帮手。”

小金欣叫连连,得意地接受苏天诗的赞美。

苏诗诗本也想赞它几句,却觉肚中一阵抽痛,揪心揪肺。

“姐,好……好痛!”

苏天诗惊觉:“会是要生了?”

苏诗诗只是呻吟不已。

苏天诗虽无经验,但总听说过。

她要一旁急得团团转的白无邪快去烧水。

她已抱起苏诗诗,向房内奔去。

一阵挣扎,五个时辰后,总算生下个白胖可爱的小家伙。

白无邪高兴地拉着小金又叫又跳。

“我们白家有后了!有后啦!”

苏天诗在帮婴孩洗涤时,发现他肚脐边有个朱砂红的新月形胎记,甚是可爱。

白无邪将小婴儿抱在怀中,爱不释手,父爱流露无遗。小金亦是抢着抱。

苏诗诗在知道生个壮丁后,已倦极安然入睡。

苏天诗看着逗婴儿玩得不亦乐乎的丈夫。

含笑道:“无邪,这孩子要取什么名字?”

白无邪已有腹案:“家谱排到‘中’字,他又有块红色胎记在肚脐,也就是身体中央,便叫中红吧!你看如何?”

“白中红。”

苏天诗轻轻笑道:“有些胭脂气,但挺合他的。”

白无邪抱着宝贝儿子,宠爱无比:“孩子,以后你就叫白中红。”

苏诗诗醒来后,对白中红这个名字并无意见,又见小金甚是喜爱白中红,总爱绕在他身边。

便道:“小名就叫金宝吧!你们看,他不是小金的宝贝么?”

小金闻言,甚是高兴地吱吱叫着。

或许,亦是叫着“金宝”吧!

白无邪憋笑不已:“金宝?好像有点俗气……”

苏天诗道:“小名俗气较好,不然叫圈腰还是圈市?”

白无邪笑得甚瘪:“圈腰?这不是女孩子的名字?”

苏诗诗呵呵直笑:“这不一定,我们爱怎么就怎么叫。”

白无邪自不愿心肝宝贝叫圈腰或圈市,只好同意小名“金宝。”

三天后,苏诗诗已可下床走动。

苏天诗在厨房准备午饭。

熟睡的白中红,有小金在一旁看护着。

苏诗诗来到院中,看到白无邪正琢磨小金给他的紫玉晶母。

白无邪放下手边工作,将苏诗诗拥到身旁,道:“金宝睡不安稳,容易夜啼,这是给他压惊用的。”

苏诗诗瞄眼已成形,扁椭圆形玉令牌。

“这又有何用?”

白无邪笑的得意:“号令九魔!我一直忘了告诉你,那九个约斗的大魔头,成了我手下败将,因太佩服我,竟硬要拜在我门下。

“过些日子,等他们解散各种帮派后,便会来无邪谷投靠我。”

苏诗诗皱眉道:“无邪谷并不大,哪容得下九人?况且……”

“如何?”

苏诗诗瞪眼:“我和姐姐又不认识他们,不太方便吧?”

白无邪淡然道:“诗诗,这九人一向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如今只有我能控制他们。

“我们以前也做了不少随兴之事,有很多事情,外人不了解,总认为我们亦干尽坏事,如今有这机会,减少九人为害武林,何乐而不为?也可以改善武林那些自命侠义道之人,对我们的观感。”

苏诗诗若有所悟:“是为了金宝?”

白无邪含笑道:“是,我不希望金宝长大后,人人指着他骂,说他父母是杀人魔王,如今,我已厌倦江湖无边仇杀,他再大点,能接受长途跋涉,我们便带他隐居去。”

苏诗诗亦成熟许多:“好,我早想脱离江湖了。”

两人沉醉在单纯的梦想中,却不知收伏九魔,反而埋下日后的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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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偿还相思债

九魔投于白无邪门下后,因气味相投,便结成异性兄妹,号称九子天魔。

九人一条心,从此以后,形影不离。

白无邪并不大管他们,敬重九人也是一方之霸,任由他们来去。

九人便当无邪谷是避风港.爱来则来,爱去则去,很少停留,便只知小主人叫金宝。

每当杀了重要人物,受人追杀,便躲回无邪谷。

追杀众人,一追到无邪谷外,便讳于白无邪名头.硬是忍下,久而久之,便为白无邪种下祸根。

两年后,黑、白两道各大门派,已因积怨太久,便推选当时刚登上少林掌门宝座的心明大师,出面邀约白无邪。

白无邪为免九子天魔出面,将事情搞得更复杂,便让九人去西域采药,并下命令,不准再杀人。

九人出发后,白无邪以为九大门派的邀约,应只是论事,不会有惊险场面发生,便将两年前的提议说出。

“天诗,金宝如今已较健壮,应能承受长途之旅,我希望你带小金回那世外桃源一趟,打点好一切。

“无邪谷不能再待了,九子天魔心性难改,得带到无人烟之处.彻底改进,或能磨去他们的凶性。”

“这两年间,我去了世外桃源几趟,发现那里的东天峰上有罡风,正是训练武艺的最佳场所。”

“在那里,金宝必能在最短的时日内,修得最高强的武功,或许,还会在我之上。”

苏天诗略带忧心:“九大门派邀约,只你一人前往,妥当么?”

白天邪淡笑道:“放心吧!他们是正派人士,不会以多欺少。”

苏天诗闻言亦觉有理,方带小金上路。

白无邪要赴约之时,又不放心苏诗诗和白中红妇孺二人在家,便在无邪谷中,布下迷魂失心散。

中毒之人,会发狂残杀。

白天邪这次一反常态,将银驹、龙鹰留在谷中。单人赴约去。

他这一去,当然再也没有回来。

谁又能想到,一向标榜正义至上.侠义自居的九大门派,竟会勾结黑道高手.共同截杀白无邪。

苏诗诗一人在家,总觉得,心惊胆跳。

虽然儿子安静沉睡,她依然心浮气旺。

摸到腰间围着的“冰美人”,苏诗诗将之解下,凝视着。冰美人乃千年寒玉铁所铸,是六年前,白无邪无意间所得,请了位著名剑师,花了三年时间才铸成。

白无邪三年前和苏诗诗爱其晶莹清雅,便当成腰带在用,时时不离身,摸着冰美人,就像是摸着白无邪一般。

用着少得可怜的内劲,轻微一抖剑身。

冰美人依旧泛起迷人的七彩虹光,闪烁动人至极。

耍了一阵,苏诗诗已觉无聊,正想收回腰带,却听到房中传来白中红的嚎哭声。

苏诗诗忙放下冰美人,直往房中奔去。

口中还直叫:“金宝别哭,娘来了。”

白无邪被截杀消息一传出,立即有数匹人马直往无邪谷奔去。

苏天诗带着小金,自是马不停蹄赶回。

楚天问、冷天寒、江天霸,则是顾念同门情谊,专程赶去保护苏诗诗。

另有一些人,相准无邪谷定藏有重宝,趁火打劫来了。

长恨客,当年的凌风追魂李不群,亦是其中一人。

几乎所有先到的武林人,因中迷魂失心散,自相残杀而死绝。

唯有武艺高强的长恨客,因内力深厚,硬是撑到屋中。

当时,苏诗诗将白中红哄睡,又回到客厅中坐着发呆。

才想收拾一下厅堂,不料长恨客竟跟着闯进。

苏诗诗惊得抓起冰美人,便向长恨客刺去。

长恨客武功高过苏诗诗何止数倍。

一把抢过冰美人,顺手一送,已然刺进苏诗诗心坎。

可怜的苏诗诗,就此香消玉陨。

长恨客当时神智仍未清醒,紧握着冰美人,歪斜步伐。一路撞出门,到了无邪谷外的一处树林中,方倒地昏睡。

当他醒神时,发现自己手中握着冰美人,虽不知是何原因,总是意外之宝,自是收归己有。

楚天问三人前后步赶至无邪谷,自亦中了迷魂失心散。

三人功力相当,打成一团,自较长恨客耗费功力。

自谷内打至屋内,才因力竭,摆平在地。

楚天问功力较深厚,第一个清醒。

当他发现屋中情况时,自以为苏诗诗是他们三人其中一人,失手所杀。

连忙叫醒冷天寒和江天霸。

江天霸一抬回心神,乍见惨状,多年来压抑的情绪,突然完全爆发,精神为之崩溃,一路狂笑跑出,从此不知去向。

冷天寒虽是疑心,却也不知真相,已逃兵避般的迅速离去。

楚天问眼见满目疮痍,一屋子尽是天邪楼武艺掌痕,简直就要发狂。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们是来救援的啊!

他呆了两刻钟,正想替苏诗诗收尸,却闻房中传来婴孩哭啼声。

楚天问进房中,见到嚎哭的白中红,自是抱在胸前,极力抚慰。

当苏天诗赶回时,楚天问背着白中红在谷中深处挖了个坑,想埋葬苏诗诗。

苏天诗一回无邪谷,见到血泊中的苏诗诗,又找不到白中红,只有满屋的师门打斗痕迹。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事实。

察看苏诗诗伤痕,致命伤乃心坎一剑,是冰美人所伤。

冰美人已失去踪影,必是杀人凶手夺去。

楚天问挖好坑,想回来搬苏诗诗遗体,却发现不见了,唯有墙上留着数句口诀:“过断肠、出雁门、越恒山、穿千里大草原,闯八道天关。碧波狂潮,望时不惊。苏天诗”。

楚天问看得心惊胆跳,却没胆敢直闯目的地,便带着白中红出谷了。

银驹、龙鹰但见小主人被楚天问带走,一直跟在后头。

楚天问带着白中红、银驹、龙鹰,至黄山隐居。

在白中红长大些,便翻山越岭,寻找冷天寒及江天霸,要和二人对质,或一起到苏天诗眼前查凶手。

独自一人,如何能知清白或罪嫌?

当九子天魔自西域回来时,但见景色依旧,人事全非,除了紧守白无邪最后遗命:不准杀人,便只有找寻主母与小主人了。

就此销声匿迹。

苏天诗带着苏诗诗的骨灰,一路东去。

在路上救了被盗匪杀了全家,险些失身的吟风、弄月姐妹。

两姐妹矢志服侍苏天诗一世。

苏天诗便带着二女到世外桃源。

二十年的岁月,就这样过了。

虽也努力寻找白中红,却总是毫无消息。

却让苏天诗探到白无邪的身世。

白无邪的父亲白玉京,本和武林中毫无关系,后和江湖武林世家翻天阁的大小姐展月影相恋。

翻天阁的规矩,没有嫁女儿,只能入赘。

白玉京不愿入赘,却又舍不得展月影。

在翻天阁住了一段时间,生了三个儿子,又学会翻天阁武学后,因不愿老死翻天阁,便带着长子白无邪浪荡江湖,将二子团结展月影。但知道这些又如何?

白无邪已死.白中红下落不明,迟来的讯息,无人去相认啊!

苏天诗与江天霸谈论往事时,白中红只听了前半段,便觉得与自己是无关系,没有兴趣再听下去。慢慢地向后,他开始退出了几步。

苏天诗在乍见江天霸时,已将龙齿剑顺手一甩,刚好甩到白中红身前,白中红趁机又将龙齿剑拾起。

苏天诗、江天霸二人沉浸于往事中,丝毫没有发现周遭还有人离去。

白中红在退出了三、四十丈之后,才敢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前,疾掠而出。

掠出五六里后,才停下来摊开手掌,他得到了通天令之后,便一直紧紧地抓在手中。

白中红望着通天令,禁不住心头如同小鹿乱跳。

这面令牌,看来并不特别。

它却可以使九个一等一的魔头听持令人的命令,简直是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这是每个学武之人的心愿。

有的人刻意去求它,有的人却将这个心愿藏在心底深处,从不说出。

没有一个人,不想自己的武功到达天下无敌的地步。

有了这通天令,虽然不等于自己本身的武功已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但有九子天魔可供驱使,效果相同。

白中红吸了一口气,将通天令举高,使得远方之人,亦能发现其湛然紫光。

白中红呆呆地望着通天令,却忽然滴下两行泪水。他想起了凌纤儿。

凌纤儿排除万难,就是为了这面通天令而来。

可是如今,通天令已到手了,但是……通天令的第一个用途……却是要命令九子天魔为她报仇!

白中红只觉得无限痛心,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来。

泪眼模糊中,忽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白中红有些呆眼,拎回心神,看向前去。

站在他前面的,正是九子天魔中的七天魔。

七天魔的目光,停在白中红手中的通天令上:“夫人已将此令给你了么?”

白中红憋声道:“她给我的?笑话!”

七天魔的脸上甚是诧异.望着白中红,张口欲言。

白中红却已一扬通天令:“七天魔听令!”

七天魔立既闭嘴,躬身道:“在!”

白中红见九子天魔见到通天令,果然如此恭谨,暗喜在心,直觉至少可以替凌纤儿报仇了。

他沉声道:“我命你立即找到其余八人,再齐集此处,听我命令!”

七魔道:“是!”

白中红又道:“你们来此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七天魔瞄眼道;“连夫人也不能知道?”

白中红斥道:“我说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你没听到?”

七天魔憋声道:“是!”

于是向外激射而去,转瞬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白中红松了一口气,一脸欣笑地在一块大石上坐下。

两刻钟后.便见到九条人影一字排开,飞掠跃弹间,来势快觉,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白中红虽然有通天令在手,但光见到九子天魔以这样迅速的速度,来到面前,还是有些心惊胆跳。

自从他被九子天魔威胁着,要在凌纤儿身上套出她的秘密来之后,每次见到九子天魔不是被修理得很惨,就是他整九人。

像如今这样,大模大样地坐着,等九子天魔前来,还是第一次。

九子天魔在两丈外,停了下来。

一齐向前.又走了几步,来到了离白中红身前只有五六尺之处站定.一齐躬身道:“参见小主人!”

“小主人?”

白中红听来甚是逆耳,直觉九子天魔似是欺负自己年纪小,故意加个“小”字。

他自是不能被压在下面:“小什么小!主人就是主人,通天令在我手中,你们不服么?”

九子天魔全都固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水夫人机灵,媚笑道:“各位哥哥,主人既然如此吩咐,就叫主人嘛!”

其余八人干笑道:“正是,参见主人。”

白中红这才满意:“很好,我有通天令,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照做?”

大天魔应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天魔怪叫道:“杀啊!杀得片甲不留!”

四天魔道:“武林各派高手,正在附近,我们先将他们完全消灭,再杀回中原去。”

白中红听得心惊肉跳:“胡说什么?”

三天魔、四天魔低下头去,不敢再说。大天魔道:“请小……小的该死,请主人下令。”

白中红道:“我命令既出,你们不准反驳,更不准你们不去做,也不准你们要我收回成命,知道么?”

九子天魔齐声:“知道了。”

白中红又道:“你们一听了我的命令后,立即前去,不准拖延,更不准费话!”

他因为要命令九子天魔去对付苏天诗,唯恐九子天魔不肯答应,才在下令之前,啰嗦这一大串。

九子天魔又答道:“当然。”

白中红冷声道:“好,我命你们九人,马上取白夫人性命!”

九子天魔九人,个个浑身一震,齐声惊呼:“什么?”

白中红手一扬,通天令高举:“通天令在些,你们敢不遵从?谁再多说一字,就是违令。”

九子天魔呆住了眼。

足足两刻钟,不知如何是好。

白中红见九子天魔虽不敢说话,却仍站着不动,不由紧楸着心。

万一九子天魔思念旧情不肯听令,他不但报不成仇,而且马上就倒大霉了。

他霍地站起来:“你们还不走!”

九子天魔向后退起三五步,一脸困惑,突然一起屈膝跪下。

大天魔颤声道:“主人,请听我们一言。”

白中红冷声道:“不准!”

九子天魔全身冷汗,一脸无奈。

白中红仍是高举通天令:“你们是怎么说的?见令如见人,敢不从命?”

九子天魔呼啸出凄厉的尖声来,身子跃起,向外掠出。

九股尖啸声聚集于一处,震得白中红耳朵嗡嗡直响,半天听不到任何声音。

白中红见九子天魔终于听令而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退后一步,仍在那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喃喃地道:“纤儿,你无辜送命,我自己无法为你报仇,只好派九子天魔去,你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说着,不由又伤心起来,泪水直流。

他正伤心流泪,等候九子天魔回来,报告命令已顺利执行的消息。

等了片刻,只见远远有人,低着头掠飞而来。

那人到了近前,白中红已看清,正是江天霸。

他不想和江天霸打招呼,不便出声。

江天霸低着头奔了过来,也根本未曾发觉前面有人,直到了极近的距离处,他陡地抬起头来,才看到白中红。

他一看白中红,含笑道:“金宝,原来你在这里。”

白中红呆住了眼;“什么?”

江天霸又道:“金宝,他们正在找你啦!”

白中红感叹在心:“在我离开之后,江天霸不知和苏天诗又讲了些什么,搞得他们神经又大受刺激,成了疯子,见了人也不认识,还叫我什么‘金宝’,真是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江大侠,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江天霸瞪眼道:“我?我吃什么药?你快去吧!在那个狭长的山谷口啊!”

白中红弄笑道:“江大侠,你又神智不清了,要不要我帮你运转真气?”

江天霸呢了一声:“原来你还不知道!”

白中红瞄眼道:“我不知道什么?”

江天霸道:“你的小名叫金宝。”

白中红白眼道:“你的小名还叫金光哩!”

江天霸陡地跨前一步,双手疾伸,向白中红的肩头抓来。

白中红没防到江天霸会出手,被他一把抓住肩头。

白中红惊声:“你做什么?”

“你听我说。”

“你说就是了,何必动手?”

江天霸沉声道:“你小名叫金宝,你是无邪仙魔白无邪的独生子。”

白中红当他在开玩笑,懒得理地。

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天霸更是严肃:“你在两岁之际,你父母便遭了巨变,是大师兄楚天问一直将你带在身边的。”

白中红仍是敷衍道:“你说得是。”

他只盼敷衍过去之后,江天霸快些离开,那就没事了。

但江天霸双手却仍然紧紧地抓住了白中红的肩头,还不想走。

不一会儿。

续道:“分隔二十年,再亲的亲人也是认不出来啊!”

白中红耸肩道:“是啊!”

“小师妹本来也认不出来,是从你给她的那块玉佩上,认出你的身份。”

白中红本来一直只将江天霸的话当作耳边风,并未曾放在心上,他想自己的身世纵使不明,也不会是白无邪的儿子。

当江天霸这句话一出口,白中红也不禁猛地一震。

他呢声连连:“我的玉佩?”

“不错,这块玉佩,是因为你小时,夜来多梦,你父母给你佩在身上压惊的,楚天问带你走之后,仍一直让你佩着。”

白中红惊呆了眼,手中已隐隐有冷汗冒出。

他仍然摇头道:“不是的,怎么可能?”

江天霸双手一松,后退了一步,向白中红望了几眼,道:“我一见到你.便觉你和白无邪甚是相似。”

白中红斥声:“胡说!”

他大声否认,疾转过身,真气一提,已向前飞掠而出。

江天霸并没有追赶。

他只是沉声道:“小师妹说,如果你是她的金宝,在你的肚脐上,有一块朱砂红的新月形胎记……”

白中红身形起伏,向前窜去,已经掠出十七八丈。

他耳际依然不绝地传来江天霸话声。

江天霸最后一句话出口,传入白中红耳中之际,白中红脸都绿了,想收住冲势停下。在那一时之间。

他心中慌乱到了极点,体内真气竟不受驾驭。

白中红想紧急刹车,身子却斜斜地向前直跌出去.去势极快。

眼前一黑,砰然大响。

他已结结实实撞在一棵大树上。

那—撞,直撞得白中红眼前金星乱闪,跌坐在地。

白中红跌在地上,只能猛喘气。

在那片刻间.他诧楞了眼,完全无法思考。

在白中红的肚脐上,的确有一块新月形的红色胎记。

胎记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有,他在腹际有一块胎记,自然很平常。

问题在于,他以为没见过面的苏天诗,怎会知道这点?

白中红实在无法想像。

自己难道真是白无邪的儿子?

在霎时之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一棵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像是整个翻了转来,要向他压了下来一样。

白中红抬头,向江天霸望去。

只见江天霸身形展动,已掠到他的身边。

两人互望着,谁也不先说话。

在那片刻中,白中红又想起甚多事情。

他想起了那头异猿,本来如此犯狠,但是一见到那块紫玉佩.便甚柔顺,当然是它也记得那块玉佩是它小主人所佩的缘故。

难怪九子天魔一见了他,便称他为“小主人”。

并非说主人有大小之分,而是老主人、小主人的分别。

苏天诗当然是对九子天魔说明了他的身份了。

九子天魔,九子天魔……当白中红想起了九子天魔之际.全身就无法抑止地发起抖来。

他已命令九子天魔,此际,定是危险万分。

自己取得了通天令,所下的第一个命令,竟是去伤害自己的母亲!

白中红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他只是在喉间,呢了几声,无法说话。

江天霸奇怪道:“你怎么了?”

白中红挥了几下,才站了起来,倚树而立。

江天霸问道:“你脐上可是真有这样的一块红色胎记?”

白中红无力道:“九子天魔,九子天魔……”

江天霸瞄眼道:“九子天魔怎么了?”

白中红扬了扬手中的通天令:“你……你快去,拿通天令去,我命令九子天魔去杀白夫人了。”

江天霸一听,整个人直跳了起来:“你……”

他根本没时间听白中红解释其中原因,一伸手,将白中红的通天令劈手夺了过来,身形连闪三次,已消失不见。

白中红只觉得双腿发软,顺着树身滑下,坐倒在地。他实在想哭。

不知道九魔去了甚久是不是早已下手了?

白中红只觉得心中阵阵抽搐。

楚天问临死之前所讲的话并没有错。

只要白中红过断肠谷,越恒山,入大草原,出八道天关,碧波狂潮,望时不惊。到达目的地之后,但可以明白他自己的身世。

白中红如今的现已明白。自己的父亲是谁了!

他竟会是武林之中,近百年来第一奇才无邪仙魔的儿子!

这事让白中红有些禁受不住。

无邪仙魔是死在中原各派武林高手之手.在他的身上.有着血海深仇,仇人便是各门各派的高手。

白中红这时更明白,刚才何以九子天魔高声大叫“杀啊!杀啊!”,九子天魔何以兴奋到要先将在附近的高手株尽,再杀回中原去了。

那是因为他们九人,久已想为无邪仙魔报仇,但是却碍于白无邪最终遗命.而不能有所行动。

他们只当他们的小主人一定会下令解禁,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大肆屠杀.以报深仇。

白中红想到了这里,忍不住空号两声。

当他刚一知道无邪仙魔有一个儿子时,他便想到无邪仙魔的这个儿子,实是武林的一个大祸胎。

只要他一下令九子天魔,向武林各门各派寻仇,谁能够抵挡得住?

白中红又岂能想得到,这个祸胎正是他自己!

白中红苦笑不已。

他只挣扎站了起来,望着江天霸和九子天魔掠去的方向。

江天霸还没有回来。

苏天诗的命运如何,他还不知道。

如果苏天诗死了,他就是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实在是罪大恶极,禽兽不如啊!

若苏天诗没有死呢?

白中红只觉自己和母亲因故分离已二十多年.终于又能再会面了,自然是一件大喜事。

他以为苏天诗既然是白夫人,当然也应该是他的娘亲了。他却又高兴不起来。

凌纤儿死了,是死在苏天诗之手,他的母亲又是害死他心上人的凶手。

白中红想得有些失神,只能发呆。

他只是低声叫道:“纤儿,你真的就这样走了?”

想及凌纤儿之死,更是内疚。

他不断喊着;“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来此,我真的不该带你来此!”

每喊一声,白中红心中便感到一阵抽搐的奇痛。

连叫了七、八声后,竟然气血逆窜.再加上他多日来劳心劳力,一时无法承受逆血倒灌之势,已闷哼一声,晕倒地面;内伤不由加重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

白中红只觉得山风掠动,又把他给吹醒过来。

他醒了过来之后,四周围仍是一片沉静,一个人也没有。

白中红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做了杀害母亲的千古罪人,他更不知道.他自已明白了身世之后,应该怎么做。

他一醒神,在那瞬间,心中只想到了一个字,逃!

他想逃避自已是无邪仙魔儿子的这一事实.他要逃避为凌纤儿报仇,他要逃避杀死母亲凶手的罪名。

他根本不能逃出这个世界。

白中红发出了一声怪叫,翻身向外,疾奔而出。

他是向东天峰奔去。

不一会,便到了峰脚下。

他毫不考虑,便向峰上攀去。

到了山岗上,又顺着山岗奔去,来到那个山谷中.他放置凌纤儿的山洞前。

白中红自己也想不到.这一横下心掠走,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赶到了那座山洞之前。

他在山洞前停了下来,一抖手,已将龙齿剑掣在手中。

当他在东天峰绝顶.将全身冰冷的凌纤儿救了下来之际.已经有想到要陪凌纤儿一起到九泉之下.以免让她再孤苦伶仃.再受欺负。

然而他还有仇要报啊!

要死,也得等报了仇再死吧!

但如今,情形却起了剧变。

如果他报了仇.那么他便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如果他不报仇,那么他永远没有再报仇的机会,他绝不能明知是自己的母亲而仍会伤害她。

亲情终是比爱情更扣人心弦啊!

现在,白中红真的想死了。

纵使还有一个可爱的叶水心,可是他此时已无法想到她。

白中红只想着自己的母亲杀了他最心爱的人,这是人间最大悲剧!

如果能死,那该多好。

白中红拿出龙齿剑,低声道:“纤儿,你等会儿,我就来与你相会。”

他口咬着宝剑,双手用力将堵在洞口的大石推了开去。

“轰轰”两声。

他堵在洞口,唯恐有野兽侵入伤害凌纤儿尸体的大石,倒了下来。

白中红慢慢地跨进了山洞。

山洞中甚是阴暗,白中红一步一步跨向前去的速度,也十分缓慢,总觉得是他在人生路途中的最后几步了。

他的心向下沉,到跨出了六七步后,他每一步,都停止片刻。

白中红是想好好地想上一想,自己这样做法,是不是恰当。

他却没有法子定下神来想任何事情。

他脑中只是茫然一片,一点思想也没有。

白中红叹声连连,又向内走出了几步,低头去寻找凌纤儿的尸体。

他这时已经在山洞中久了,眼睛也可以看清楚山洞中的情形了。

当他低头一看时,只见前面并没有凌纤儿的尸体。

白中红有些呆眼.只当是在迷迷糊糊之间已走过头了。

他连忙又回头看去。

一看之下,又不禁一呆。

他身后也没有凌纤儿的尸体。

白中红憋想在心:难还是找错了地方不成?

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堵在洞口的大石还在.怎可能找错地方?

奇的是,凌纤儿的尸体又到什么地方去?

白中红心中一动,莫非凌纤儿没有死?他又摇了摇头。

当他将凌纤儿自东天峰顶抱下来之际,凌纤儿的身子比冰还凉,怎么也不像还有一口气的活人。

他想到了第三点:这山洞之中有猛兽,凌纤儿的尸体已被猛兽叼走了。

白中红的心中,又是一阵剧痛。

凌纤儿的命实在太苦了,不但死得这样冤枉,连死了之后,也不得安宁。

白中红自然不甘心凌纤儿的尸体受猛兽的摧残。

他四面睨眼,见那山洞除了向前去有出路外,其他地方并无出口。

看来,那拖走凌纤儿的猛兽,一定仍在山洞深处。

他扬着龙齿剑,退出山洞外,扎了一个火把。

他燃着火把,重又走进山洞,向前疾奔去。

那山洞看来十分洁净,一直走去,竟找不到尽头。

白中红一路向前奔驰,已掠出二百丈,山洞仍是未到尽头。

白中红甚感惊心。

若是有什么猛兽隐藏在这样深运的山洞,恐怕很难应付。

他小心提防着,仍向前飞掠而去。

总算,两刻钟后,前面隐隐有亮光传来。

白中红一见到有亮光,去势更急。

转眼之间,亮光越来越亮,竟已见到洞口。

白中红穿出山洞,仍未发现有什么猛兽.不由发着呆。

在洞口站定,向前望去,只见前面乃是一道峡谷。

那峡谷的两边,全是屏风般的峭壁,高耸入云。

峡谷也只不过尺许宽窄。

白中红停下看了一下,又穿过那个峡谷。

过了峡谷,便是一个大山坳,三面环山,一面却是平地。

白中红看不出是什么地方,只因找不到凌纤儿的尸体,困到了极点。

白中红苦叹着。

凌纤儿生前已是苦命,为何连死都不能落个安心自在,上天待她,未免太刻薄了!白中红仰首问天,心中的闷郁,难以宣泄。

他怪叫了几声,连声音都哑了。

四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白中红又长叹几声,喃喃念道:“纤儿,你到底在哪里啊!”

绝望的他.甚至拿起龙齿剑往颈部抹去。

自杀是什么滋味?

白中红不自觉地把利剑横向脖子。

那冰也似的利锋渗来,竟然也有了死亡意味。

他自嘲地笑着。

人命竟然如此脆弱.只要轻轻一抹,什么都完蛋了。

白中红莫名升起念头.人是生着好,还是死了好?”

正在挣扎不下之际.忽还听到了一声冷笑声,传入耳中。

本来,白中红此际心头已冷冰冰.不论是什么声音都难以使他改变心意的,偏就那一下冷笑声.却是例外。

他一听便听出那冷笑声虽然从颇远的地方传来,却活生生是凌纤儿的声音。

除了凌纤儿的声音,能令得他手上一慢之外.只怕也没有什么别的声音可以让他心动了。

白中红陡地颤了一下.已有几枚龙齿剑上的尖齿嵌入他的颈中,还好,只嵌入些许,渗出一些血痕。

他在一停下手来之际。还只当那声音是自己的一种幻觉。

他却立即又听到了凌纤儿的讲话之声。

凌纤儿冷声道:“你们围着我,有什么用?”

另外一个十分阴森的声音道:“凌姑娘.你是聪明人,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要找们出手?”

白中红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循声看去,根本不相信是真的。

凌纤儿正被几个人围着,向前迅速地走来。

那几个人,白中红甚是眼织,乃是几个正派中的高手。

白中红抹了抹眼睛,又仔细看了几眼。

不错,一点也不错,向前走来,被人围在当中的正是凌纤儿。

凌纤儿并没有死!

这怎可能?

白中红在东天峰顶.将凌纤儿抱下来之际,凌纤儿身体之冰冷。实在不像活人。

白中红还想尽办法急救.甚至将凌纤儿放在那个山洞中时,她还十足一个死人样。

白中红真恨不得立即冲到凌纤儿的前面,去问个明白。

他只踏出了一步,却立即停了下来。

在那一瞬间,他已然拎回心神。

他想到自己如果现身.定非是那么多正派中一流高手之敌。

如果连他也和凌纤儿一样.落在那些人手中,再要脱身可就难得多了。

白中红一见到凌纤儿.就知道凌纤儿还在人间,自是已丢掉寻死之心,精神也为之一震。

围住凌纤儿的.更全是一流高手.但白中红却极有信心,能将她从这几个人的手中救出。

白中红身子一闪,已闪到一棵大树之后,躲了起来。

他才一躲了起来不久,便见一干人已来到了近前。

白中红这时离凌纤儿只不过三、四十丈远,他可以看出,凌纤儿的脸色和往日一样,但是双眼之中,却精光湛然。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凌纤儿非但没有受什么伤,内功反倒更有进步。

白中红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只是心中暗自高兴。

他想起刚才若一时想不开,抹了脖子,死到九泉,竟找不到凌纤儿的话,实在是死得太冤枉了。

想及自己莫名想尝试死之情形,不禁嘲笑起自己,怎会如此之辈。

凌纤儿的魅力真的如此之大么?

看来,他是得承认了。

白中红直盯了凌纤儿半天,才向围在她身边的几人看去。

那几人在武林中,名头都是十分响亮,也都是正派之中的一流高手,此刻的作为,却无耻得很。

以他们这几个人的武功之高,名头之响,却围住凌纤儿这样一个年轻姑娘,就够不要脸!

看他们这几个人的神情,相互之间,各自算计着。

凌纤儿走了片刻,突然停下来:“我不走了。”

冰玉夫人想道:“你敢!”

凌纤儿冷眼道:“你们要逼我走到何处?”

萧沁道:“你应该知道。”

凌纤儿吃吃嘻笑不已。

冰玉夫人斥声道;“你笑什么?”

凌纤儿冷笑道:“我不带你们去,是为了你们好,带你们去,反倒是害了你们。”萧沁沉声道:“胡说!”

凌纤儿瞄眼道:“你想,通天令只有一块,你们人却有四五个,到了那地方,你们还不是要打得头破血流?”

白中红在树后,一听凌纤儿这样说法,在心中暗暗叫好。

同时,他也放心了许多。

凌纤儿显然已经和他刚认识的时候不同了。

他刚在尹家庄外,认识凌纤儿的时候,凌纤儿根本连一点江湖阅历都没有,任何事都要依靠丁冲。

如果在那时,她被这几个高手围住,那么她一定惊惶失措,不知所以,说不定立即就会以毒簪自尽了。

如今.凌纤儿却完全不同。

她不但老神在在,还看出了这几个人之间各怀鬼胎,甚至出言挑拨离间。

的确,一年多的经历.凌纤儿已从一个不懂世事的少女,成长为女侠了。

白中红暗笑着,便耐心看着情形的变化。

围在这纤儿身边的人,果然也都停了下来。

如玉夫人冷声道:“凌姑娘,你这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纤儿轻轻笑道:“你们几个人,先去商量一下.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后,再来问我吧!”

她这两句话一出口.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各自望了一眼,看来已不太友善。

一时之间,却也不见得会有人因此动手。

凌纤儿向四周瞄了一眼.突然向外踏出了一步:“我可要失陪了。”

冰玉夫人反应最快,已向她的手臂抓来。

凌纤儿竟然没有还手的意思。

事实上,也根本用不着她还手。

萧沁手回一沉,衣袖已疾扬而起,反向冰玉夫人的手腕卷去。

“且慢出手!”

冰玉夫人一缩手,避开萧沁那一卷,冷斥:“萧沁,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沁道:“我们几人同时发现了凌纤儿,谁也没先出手抓她,你刚才的行动又是何意?”

冰玉夫人一向刚复自用,自不管萧沁之言。

她呼了一声,五指又已翻出,向凌纤儿当胸抓去,斥道:“我爱抓便抓,你管得着么?”

萧沁见冰玉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也放不下这个脸。

呼的一掌,已向她拍去。

冰玉夫人早知道自己只要一出手,萧沁一定会向自己攻来。

她抓向凌纤儿的那一爪,去势虽疾.但却是虚招。

萧沁的那一掌疾压过来之际,冰玉夫人陡地一转,一掌已反拍了出来。

叭叭数响中,双掌已然相交。

这一掌,两人各运五成以上的功力,双掌推去,掌力交进,甚是骇人。

凌纤儿就在他们两人的身边,两人掌力交进,发出的劲道,将她撞得向旁边退出了数步。

凌纤儿本来并不想趁此机会离去。

萧沁和冰玉夫人虽然已动上了手,但还有两个高手在,她就再想走.还是很难,也是走不脱的。

然而,当她被冰玉夫人和萧沁的掌力,推得向外连退出几步之际,一旁的乾坤掌赵无极却以为凌纤儿想溜走。

他怪叫一声,又胖又矮的身子。皮球般弹跳起来,向凌纤儿扑了过去.喝道:“别走!”

这时,冰玉夫人和萧沁硬拼了一掌。各自向后退出一步之后。又已连发数招,缠打成一堆。

谁都退不了身,只能眼看着赵无极向纤凌儿扑去.却无可奈何。

另一位高手飞影剑客胡青田还在一边。

他一见赵无极向凌纤儿扑了过去,手中一振,长剑已然出鞘。

“唰”的一剑,已向身在半空的赵无极刺出。

赵无极向凌纤儿疾扑而出,却料不到半腰上会有如此劲疾的一剑突然刺来。

他一见剑光已来到了近前,怒到了极点,陡地一扭身,真气下沉,猛地落地,盘腿便向飞影剑客踢出。

胡青田一剑不中,剑招一变,第二剑又向赵无极的咽喉刺到。

赵无极见胡青田的出手如此狠毒,直攻自己的要害之处,哪还留情?

双掌翻飞,连发了七八掌.将全身尽皆护住。

而胡青田的剑招变幻也快到了极点。

两人又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解。

凌纤儿弄嘲一笑,便向后疾退了去。

白中红忙从树后掠出,要和她会合。

凌纤儿见自己摆脱了四人,甚感得意。

忽然见到又有人向自己扑来,差点惊叫。

她还以为有人想抓来,也不去看清楚扑过来的是什么人,翻掌拍去,就已打向白中红。

白中红闪身避过了纤凌儿的那一掌,手到擒来,已捉住了纤凌儿的手腕,带着凌纤儿向前掠去。

凌纤儿见来人的身手如此之高,瘪透了。

她连忙回头去看,想弄清自己是落在什么人的手中。

一回头,便已和白中红打了个照面,惊呼:“是你!”

白中红道:“是我……”

他讲了两个字,便顿了一顿。

随即干笑道:“我们可是死里逃生啊!”

凌纤儿更是激动说道:“大哥,这是做梦么?我以为你……我……”

想及白中红跳入水中即已不见,以为他已身亡,又想及自己被绑在东天峰上.差点没命,本是天人永别之事,此时却又完全消失了。

乐得她差点把持不住,紧紧握住白中红那强而有力的手。

当他们在讲话之际,他们向前掠出的速度并没有减慢。

转眼之间,已向前掠出了二、三十丈。

两人身形一矮,窜进了高齐人肩的野草丛中。

他们两人每经一次劫难,便觉得两人心灵之间的距离接近一层。

这一次.他们两人在劫后重逢之后,这样的感觉更甚,甚至不用相互交换眼色.便不约而同一起钻进了草丛。

两人钻进草丛,又向前奔出两三丈,才停住。

一停了下来之后,只是含情对看了半响,又紧紧地抱在一起。

拥了片刻,又分开来相互望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凌纤儿将头靠在白中红的胸前,喃喃地道;“大哥,我们竟还能在一起。”

白中红轻轻地抚摸着凌纤儿的秀发:“我也以为再也看不到你呢。”

凌纤儿道:“是啊!我在东天峰上昏死过去.在我昏过去之际,我还以为我完了,却不知是什么人救了我,等我醒过来,已经在一个山洞中了。”

白中红忙道:“那是我,是我在东天峰上.将你救下来的。”

凌纤儿有些埋怨:“那你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等我醒来.却到处乱走?”

白中红眼中含泪:“我……还以为你已死了,所以将你放在山洞中,去为你去报仇。”

凌纤儿瞄眼道;“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将我绑在东天峰顶?”

白中红点头道:“知道,是白夫人。”

凌纤儿惊道:“那你怎打得过他,你也太傻了!”

白中红忽然呵呵直笑:“纤儿,我做的傻事多着哩!我报不成仇.回到山洞,又看不到你,急得差点自杀!”

凌纤儿惊叫道:“不!”

白中红经笑道:“当然不,就在紧要的关头,忽然听到了你的声音,纤儿,那时能救我的命的,也就只有你的声音了。”

凌纤儿松了一口气,又将头靠在白中红的胸前:“大哥,要是你死了,那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中红完全可以了解凌纤儿讲这一句话时的心情。

他自己便曾经经历过.以为凌纤儿已死时的那种极度悲苦。

白中红深情道:“你别乱想了,我既知你还在人间,当然不肯死了。”

凌纤儿想了想,道:“大哥,各门各派的高手全来了,通天令我也见过了。”

白中红眼神直跳:“通天令……还曾被我弄到手中。”

凌纤儿欣笑道:“真的?”

白中红淡然道:“当然,我偷了通天令,命九子天魔去杀死白夫人,好为你报仇……”

讲到这里,白中红脸色大变。

凌纤儿没有死,如果九子天魔已杀了苏天诗……白中红实在不敢想下去。

白中红至今为止,仍不知道九子天魔奉命前去之后的事,也不知道江天霸随后赶去,是不是来得及阻止那可怕的事情发生。

凌纤儿见白中红忽然之间脸色惨白,亦自拎紧心神。

她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白中红苦笑连连:“……但结果,我却又将通天令交给江天霸,要他去制止九子天魔对付白夫人。”

凌纤儿微笑道:“那一定是你知道我没死。”

白中红抽翘嘴角:“不是。”

凌纤儿瞄眼道:“不是?你不想为我报仇?”

白中红笑的更苦:“也不是.我是不能为你报仇。因为我知道白夫人原来是我的母亲。”

凌纤儿呆住了眼。

半晌才道:“什么?你说什么?”

“楚天问没有说错,他说我到这里便可以弄清楚我的身世,果然,我已经明白我自己的身世了。”

“你身世究竟如何?”

“我已经说过了,白夫人是我的母亲。”

凌纤儿仍是无法接受:“你……你……你竟是无邪仙魔的儿子了?”

白中红淡声道;“正是。”

凌纤儿向后退了一步,一脸的震惊。

她连连摇头:“你……大哥,你没声弄错吧?你怎知一定是?”

“我没有弄错。”

“何以见得?”

白中红笑着,将江天霸说出自己身上胎记一事,跟凌纤儿说了。

凌纤儿也不得不相信了。

白中红竟会是无邪仙魔的儿子,这实在无法让人相信啊!

但根据种种事实来看,却又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凌纤儿一想到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陡地打了一个冷颤。

她立即想到。如果江天霸迟了一步,如果白夫人并非九子天魔的敌手……

她没有勇气再回下想去,无力道:“大哥,你……是说九子天魔一定会遵守通天令的命令!”

白中红比她还无法面对此事,身子更是频频发抖。

凌纤儿勇敢地道;“大哥.我们赶紧去看个究竟!”

白中红哭丧着脸:“去……去看个究竟?”

这时,勇敢的白中红也忍不住想逃避了。

没有任何人承担得起杀母的天大罪名啊!

凌纤儿尽量将声音放得柔和:“大哥,就算错已铸成,那也是无心的,你在下令之际,并不知道她是你的母亲。”

白中红双手捂着脸.道:“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娘、我居然要别人去杀她,我还算是人么?”

凌纤儿也没有什么话好安慰。她呆了片刻。

才又道:“大哥,我想九子天魔未必丝毫不念旧情,只要九子天魔不是立即动手,江天霸必能赶到,你不要在这里自己折磨自己了,我们去弄清楚再说吧!”

白中江呆然点头,此时的他,傻得如一个无依的小孩。

凌纤儿牵着他的手,两人穿出了那一大丛野草,看了四下几眼,道:“那山谷在哪里?”

白中红放眼看去,也是一呆!

这里本是极东的蛮荒之地,平时根本没有人迹的,也没有什么途径。

白中红和凌纤儿穿过了一个山洞,才来到这里附近。

山中的道路若不是穿过那个山洞绕山而行,花的时间可长了。

两人四面一看,却认不出途径。

白中红只好道:“我们必须仍从那山洞中穿过,才能找得到。”

凌纤儿道:“如今各门派的高手应该到那山洞附近了,如果再去,岂非自投罗网?”

白中红叹声道:“此时也无别的方法,我们小心点!”

凌纤儿无更好方法,便和白中红又往回走。

回到刚才凌纤儿逃脱萧沁四人掌握的附近之处.便听到一个严正慈祥的声音.正在高空佛号:“善哉!四位施主,别再狠斗了!”

两人一听那声音。便听出那是少林方丈心明大师的声音。

白中红立即带着凌纤儿慢了下来。

还听到黄天云的哧笑传了过来:“咱们一路东来,人员便一路减少.到如今,正邪各派已只有四五十人在此了,若是我们这些人一个也回不去的话,哈哈哈!中原武林之中,倒可太平上一些日子了,四位只管打吧!”

他的话倒很实在。

这时,跟踪来到此处的,全是正邪各派武林中的精英,如果一起在这里回不去,中原武林之中.的确是再也没有什么高手了。

可能是黄天云的话,使正动手的四人生出了感慨。

他们各自发出了一下长啸,显然已停下手,不再缠斗。

凌纤儿低声道:“他们很多人在前面。”

白中红也压低声音:“我们小心前去,避开他们再说。”

两人专挑可以隐藏身影的地方走。

不一会.便见到少林心明大师为首的许多人,向前赶来。

白中红和凌纤儿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然无法和他们打招呼。

两人躲在大石后,等所有的人都走过去了,才又身形疾展,向前唰唰地掠了出去。

总算没多久便已来到了那个山洞口。

两人先向洞中看了看,见山洞中显然没人,直掠进去。

转眼之间,便已穿出那个山洞。

一穿出山洞,抬起头来,他们已可以看到东天峰。

白中红关心道:“纤儿,东天峰上的罡风如此强,你难道没有受伤?”

凌纤儿有些兴奋:“没有,我一醒过来,就是无痛苦,反而觉得……觉得真气运转,更是精纯。”

白中红苦脸一张:“我知道了,她并不想伤你,只不过要你讲出她想知道的话来,而且,罡风袭体之际.虽然痛苦,却必然对练功十分有益,她其实心肠是很好的,而我却……”

讲到此处,白中红更是苦出汁来。

他已明白苏天诗心地甚是善良啊!

凌纤儿知道白中红此际的心情十分痛苦,还未曾弄明白在苏天诗究竟是否遇害之前,再怎么劝他,也是无用。

她只是低声道:“大哥一到东夭峰便可明白了,你别……太早伤心。”

白中红摇了摇头,紧紧地握住了凌纤儿的手,希望她能给他一点勇气。

两人呆站片刻,便向山岗上奔去。

到了山岗的尽头.就是东天峰的半峰处了。

两人在东天峰的半峰上,停了一下,向下倾听。

峰脚下静得几乎毫无声响。

凌纤儿和白中红互望了一眼。

他们无法知道山峰下,究竟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一咬牙,向山峰下掠去。

到了山峰下,四周围仍然静到了极点。

凌纤儿唯恐错事成真,白中红受不住刺激,低声道:“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先去看看吧!”

白中红苦笑道:“不必,我……已准备最不幸的事情发生。”

凌纤儿惨白着脸:“大哥,如果……那你会怎样?”

她并没有说出如果什么来。

即使不说出,白中红也可以知道凌纤儿是说,如果九子天魔已杀了苏天诗,他便会如何?

白中红一片茫然,呆了好一会,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凌纤儿也只有叹气了。

如果事情真是那样,凌纤儿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劝白中红。

两人慢慢地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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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洞房洞双姝艳

东天峰脚下,离那狭长的山谷,本就不远,两人走得虽慢,仍有走到的时候。

凌纤儿低声道:“大哥,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一进那个山谷,苏天诗是死是生,便可见分晓了。

白中红的心神,整个崩紧。

他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向前跨出一步。

然而,他才跨出了一步,便突然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在那山谷中,有一个人慢慢地踱了出来。

正是大天魔!

白中红一见大天魔以这样缓慢的步伐,从山谷中低着头经出.心里更加紧张,甚感不妙。

大天魔才一现身不久,二天魔也跟着走了出来,步伐同样地缓慢。

不一会,九子天魔九个人,都已经缓缓出了山谷,在谷口坐了下来。

九人都低着头,没人开口,气氛甚是低调。

白中红心头怦怦乱跳。

看九子天魔的情形,简直是摆明道到了什么极大的不幸。

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再也忍受不了,猛然扑掠向前。

凌纤儿唯恐他有什么意外,紧紧地跟在后面。

两人转眼之间,便已到了九子天魔的面前。

九子天魔却连头也不抬起来。

白中红不禁急道:“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件

九子天魔就如同泥塑木雕一样,坐在石上,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他们本身,是那些岩石的一部分一般。

唯独九天魔水夫人,给了白中红一个暗示眼神,要他赶快进去看看。

白中红的脸色渐渐转白。

他发狂般的大叫一声,向那山谷中冲去。

凌纤儿自不放心,亦紧跟在后。

两人才一掠进了山谷,便见山谷之中,一个人向外奔出。

那人在向前奔来之际,带起一股极强的劲风,隔着老远,凌纤儿和白中红便已经可以感觉得到了。

两人身形稍一慢,那人已来到了近前。

正是江天霸。

白中红一见江天霸,就像一个快淹死的人,见到木板一样,一步迎了上去:“前辈,事情……如何了?”

江天霸身形一凝,定定地望着白中红,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白中红快崩溃了:“前辈,究竟怎么样了?”

江天霸冷眼看他,偏是面无表情。

白中红只觉得心头一阵一阵发凉,颤声道:“莫非……莫非……”

双腿突然一软,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凌纤儿惊慌得忙将白中红扶起:“你怎么啦?”

白中红喘了一口气:“我……我没有什么,江前辈,她……怎么样了?”

江天霸这才开口,冷冷地道:“你自己去看吧!”

他这句话才一出口。身形掠起,一股劲风过处,已在两人的头顶掠过。就向前飞驰而去。

江天霸叫白中红自己去看,白中红却是提不起这个勇气来。

他和凌纤儿呆呆地站了片刻。

凌纤儿先开口:“大哥,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照着江前辈的话.去看看吧!”

白中红默然点了点头。

两人慢慢地向前走去。

在将要到那个山谷的尽头处,一起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他们已经看到,在一列形如椅子的大石上,苏天诗正坐在上头。

白中红已忍不住,扑向前哭叫:“娘!”

整个人已跪在苏天诗面前。

总算事情已挽回,九子天魔终究没有下手。

凌纤儿不禁暗怪九人和江天霸作怪,故意吓白中红。

苏天诗慈爱地看着白中红:“金宝,我有话跟你说,你先起来。”

白中红泪流满面:“不,娘,我该死,我不该……”

“叫九子天魔杀娘”这几个字,白中红实在说不出口。

又道:“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苏天诗甚是谅解:“没关系,我明白.九子天魔来到,一起跑在我面前,求我下手杀他们.免得他们为难。”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我三师兄也赶来了。”

白中红这才稍为松了口气。

苏天诗关爱的眼光直扫向凌纤儿。

凌纤儿给她看得不好意思.猛低下头。

苏天诗道:“凌姑娘,你可怪我将你绑在东天峰上吃苦头?”

“晚辈不敢!”

苏天诗淡声道:“我只不过想要你说实话,并无害你之意,在东天峰吹罡风虽然痛苦,若能捱过去。罡风吹袭全身穴道,能使气畅神通,对练功大有帮助。

“金宝他爹选这里作为隐居之所,也是看上这里的东天峰上,有罡风之故。”

白中红听到“金宝他爹”虽甚陌生,却又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看来,金宝这名字虽俗,还真是他的小名哩!

苏天诗又道:“你如今的好处,可能还看不出来,但是以后练起上乘内力。就知道这苦头不是白吃的。”

凌纤儿早已有感觉:“晚辈知道。”

苏天诗看向白中红,微笑道:“金宝,其实我并非你的亲娘,但你娘苏诗诗是我的孪生妹妹。”

“我们姐妹共侍一夫,你出生后,我对你也百般疼爱。视如已出。”

“自你娘让人杀害后,我便立誓为她报仇,如今;总算知道凶手是谁,他既然已死,我的心愿也算了了。”

白中红好不容易有了娘,既然苏天诗是娘的孪生姐姐,自可代替亲娘。

他忙道;“娘,您说心愿已了,是什么意思?”

苏天诗见白中红虽知自己并非他亲娘,仍叫自己“娘”,已是肯定自己在他心中份量,甚是安慰。

她微笑道:“自你爹、娘皆去世后,我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趣味,之所以活下来,只为了两件事。”

白中红、凌纤儿皆征神注意听。

苏天诗慈爱地看向白中红:“第一、是为了你,你是白家唯一的骨肉,我不找到你,如何向你娘交代?

“第二、是为了要弄清楚是谁杀害你娘,不为你娘报仇,我更无法安心。如今,总算无牵挂了。”

白中红直有不祥预感:“娘……”

苏天诗安详道:“金宝,你爹你娘是我最爱的两个人.我早就想到九泉之下,和他们相会了。”

白中红生怕刚认的娘又离他而去。泪水直渗:“娘,您别这样.凶手真的弄清楚了么?”

苏天诗叹声道:“当然是我大师兄楚天问,他如今已死,你娘的仇,也算报了。”

白中红道:“怎能肯定是他?”

“当我赶到时.你娘已倒在血泊中,现场一片混乱,四处充斥师门武功的打斗痕迹。你已不在,是给大师兄带走的,应是他内咎在心,才想抚养你长大。”

“另外、你娘收藏的宝剑‘冰美人’亦不见.那是你爹送给她的礼物中,最受她喜爱的一样,你娘虽不会武功.却爱将‘冰美人,随身携带。

白中红张大嘴巴:“‘冰美人’是不是千年寒玉铁铸成,拇指宽,五尺长,薄如蝉翼.晶莹透明?”

苏天诗点头道:“‘冰美人’乃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爱武者自也不会放过,大师兄必是失手杀了你娘,卑鄙地顺手取走。”

“金宝,你和大师兄相处那么久,可曾见过‘冰美人’?”

凌纤儿忍不住道:“伯母,凶手不是楚天问。”

苏天诗惊问:“你怎么知道?难道我死前,还是无法找到凶手?”

凌纤儿忆道;“当然可以,是长恨客,也就是凌风追魂李不群。”

“怎会是他!”

苏天诗呆楞了眼。

白中红咬牙切齿:“我曾在长恨宫中,看到李不群用过这柄‘冰美人’。”

苏天诗茫然地回想,的确曾在现场发现数道不同武学的迹痕.却在伤痛下忽略了。

而且……苏诗诗的致命伤在心口,伤口窄小,正是“冰美人”所创……

该死的李不群,竟然为了抢宝剑,害死苏诗诗!

苏天诗甚感歉疚,竟误会三位师兄如此久,真是不该啊!

白中红道:“还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找到元凶,我娘的大仇必可以报了!”

凌纤儿嗔喝道:“这个天杀的老魔头,在下必定把他抓来,让前辈亲手杀死他!”

至于能不能完成,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挽留苏天诗求生意识再说。

谁知苏天诗却从嗔怒中转为安祥,轻轻瞧向白中红,说道:“可惜我已经不行了,报仇责任就落在你身上,记住,千万别再让老魔头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孩儿晓得……”白中红焦切地望着苏天诗。

苏天诗满意一笑:“如此一来,我死也瞑目,且毫无牵挂了……”

她脸面越来越安详,笑容越来越真切,声音更是柔和,一副将临仙界模样。

白中红不禁焦切:“娘,你不能死,您还有牵挂.就是我啊!”

苏天诗歉声道:“没想到才刚相见,又要分离……没有替你娘尽及养育之责……可是我不得不去了。”

“因为我已服下‘九元神丹’,天下已无人可解……你就让我安卧地走吧……气息不禁又弱了许多。

白中红哪知苏天诗已率先服下毒药,否则他哪还有心情只顾说话?

闻言之下,已自疯狂扑前,急叫:“娘.不能死!您要留下陪孩儿啊!”

登时截住苏天诗身上要穴,并急喊:“快来人啊……九子天魔通通给我过来,我命令你们救活我娘……”

一声令下,远处回声暴起,敢是救兵掠来。

苏天诗不禁流下歉意的眼泪:“我对不起你,临死都要让你担心……让我去吧!”

话声未落,头一沉,整个人已昏死过去。

白中红更急得泪流满面,猛喝道:“九子天魔……江大侠,快来帮忙啊!”

江天霸第一个掠过来,急道:“把小师妹摆平!”

几指点截过来,跟着白中红将苏天诗置于左近岩石上。

猛运功力替她逼毒。

凌纤儿却不知该如何帮忙,急得直跳脚,眼看九子天魔跑来,直叫快点快点,非把人救活不可。

九子天魔除了武功了得,却对医术一窍不通,赶了过来,也只是运功帮助逼毒而已。

倒是水夫人此时却十分镇定,说道:“希望夫人没事才好。”

她仔细替夫人把脉。

“你不是很会用毒吗?你的解药呢?快给我娘喂服,她说过是中了‘九元神丹’,你一定有解药对不对?”

任水夫人风骚绝代,此时亦脸面吃重。

她道:“‘九元神丹’是主人炼成的,他只说要炼天下第一毒药,服下去,不痛不痒.然后昏昏沉沉.做梦而死.根本没配解药……”

白中红闻言,脸色不由一变:“怎可无解?你们不是万能的吗?快给我配出来,要不然我的血如何?我服过千年灵芝,足可抵千万灵药。”

说完,手腕一横,利刀即划。

任谁大喊不可,加以阻止,已行过慢。

白中红左腕已划出三寸伤口,鲜血涌流而出。”

众人瞧得触目心惊。

白中红急得喝道:“把我娘嘴巴张开!”

凌纤儿赶忙过来,轻轻将苏天诗嘴捏开。

白中红的鲜血不停流了进去。

如此毫无阻止之渗流,瞧得众人惊心动魄。

白中红自小无父无母,早已把苏天诗看成亲娘般看待,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将她救活。水夫人赶忙将那鲜血摧化进入夫人腹中。

眼看咕咚咕咚几声响,白中红脸色已苍白,他仍不止。

水夫人不由叫道:“少主人可以了,只要有效,一些即有反应。”

白中红道:“我还挺得住。”

江天霸道:“等你挺不住.我们可就要多救一人了,你休息吧!”

说完,一指截向白中红穴道.封住他的血脉,免得再渗流血液。

江天霸一指又把白中红点倒下来.交给凌纤儿:“赶快替他包扎伤口。”

凌纤儿应是.扶了白中红坐在地上,并从水夫人手中拿来金创药.开始替他治伤。

白中红仍自两眼含泪:“我还挺得住啊!不要为了一点点血,反而断送我娘性命,娘只有一个啊!”

凌纤儿听得心如刀切.安慰道:“你已经流够血了,剩下的让我来,我也服过千年灵芝啊!”

包扎中,仍自转向水夫人,急道:“把我腕脉给割开。”

凌纤儿一方面又要敷药.实是脱身不了,只好伸出右手,要让她割腕。

水夫人冷静地道:“不必急.如早有需要,我一定找你。”

说完,她拿出银针,开始替苏天诗刺穴,以方便逼毒。

现场一时沉寂,众人全力以赴.希望能救回苏一命。

凌纤儿边替白中红包扎伤口.边道:“都是我不好,没叫叶水心跟来,否则凭她解毒功夫,必定可以替夫人除去身上之毒的。”

白中红已然显得失神,喃喃道:“现在要到哪里去找她啊!”

凌纤儿道:“我去,外头人这么多,她必定混在人群中。”

白中红来不及考虑,此去是否危险,凌纤儿却越想越该如此做,当下猛地起身.再道一声:“我去!”

向众人一拜;即往外奔。

白中红登时醒神,急道:“纤儿不要冒险……”

凌纤儿道:“这不是冒险,他们根本不敢把我怎样,你等好消息便是。”

说完话,已在五十丈开外。

白中红还想急叫。

江天霸已道:“让她去吧!叶仙翁传人该有两下子,你或咳命令九子天魔护送。

白中红道:“九子前辈,你们去几个,护着纤儿如何?没有必要,不准跟外头那些人冲突!”

水夫人道:“三、四、五、六哥,你们去就是,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四人立即拱手应是,赶忙掠身追向凌纤儿逝去方向。

白中红这才较为放心。

心绪再次拉回苏天诗身上,急道:“我娘现在如何?”

水夫人道:“血脉甚弱,心脉也弱,不过有强劲内力维持,该没事,倒是你的血……”

白中红急道:“我的血液无效?连千年灵芝都无效?”

水夫人道:“不是无效,只是状况不明,毕竟‘九元神丹’是主人所炼,药性特别怪异,恐非三两下可试得出来。”

为让白中红安心,她又道:“不过照血液入腹引起一阵冰凉看来,似乎有对症下药之势,夫人该可无恙。”

白中红闻言,心头稍安,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天诗。

现场一时僵住,众人似乎都不动。

只见个个额头不停冒汗,流了又擦,擦了又流,他们全是拼足劲道在为夫人逼毒。“快,叶妹妹,夫人就在那里!”

说话者正是凌纤儿,她果然把叶水心给找来。

其实,她一点时间也没浪费。在穿出山洞之后,掠了数白丈,立即放声大叫:“叶妹妹救命……”

然后她等在那里,并要四魔往前引开其他不相干的敌人。

叶水心果然混在人群中,乍闻凌纤儿叫声,已知有事发生,哪还顾得逍遥,赶忙直掠过来。

中途自穿过四魔防线,四魔并未阻拦,她得以安全找到凌纤儿。

她立即问明事情,凌纤儿赶忙把状况说清。

叶水心自是着急,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路上,她边问状况,在得知白无邪是白中红父亲时,她颇为高兴,心爱之人终于弄清身世之谜。

然而闻及“九元神丹”之际,她脸色不由抽动:“这东西怎还留在世上?”

凌纤儿急问:“有救吗?叶水心只能表示没把握,但可试试。两人急急忙忙赶回,汗水未拭,即已凑上前去。叶水心急问:“如何了?”

瞧及苏天诗脸色苍白如纸,她当然猜个七八分。

白中红急道:“你得尽全力,她是我娘啊!”叶水心笑道:“我哪还敢偷懒?”水夫人已把状况说了个大概。

叶水心颔首:“还有心脉,该不算太迟……”赶忙伸手把脉。

直觉上,她已发现苏天诗体内有五六道劲流在冲撞,使得夫人血脉合力运功秩序大乱。

她急道:“各位前辈毋须如此逼毒运动,倒让夫人体内服下的血液散化较慢,改由江前辈和水夫人引导,该能奏效。”

水夫人道:“贸然撤去功力,不怕夫人心脉突然停止?”

叶水心道:“其实也没撤去,还留了两道啊!这该够了。”

水夫人想想,亦自有理,遂要几位哥哥收手,他则已和江天霸运行催化含有千年灵芝之灵血。

叶水心则以“银针度穴”方式,引导他们逼毒。

先从心脉部位开始,随即扩散全胸,如此同而复始十余次,终于见得苏天诗微弱呢了一声,气息已现。

然而这一声已让众人欣喜若狂。

白中红第一个惊叫:“我娘有救了!”

一时激动,竟然冲破穴道,弹了起来,赶忙欺向苏天诗身旁。不断喊着娘,伸手抚脸面,又探气息,好生紧张。

他又道:“我娘真的有救了?”

叶水心嘘口气,深深颔首道:“有救了,千年灵芝果然能解‘九元神丹’之毒,只是药量太少,恐怕一时无法全解去。”

白中红闻言,猛又把手伸出来.急道:“快放血,我多的是。”

他来不及等待,又伸手想扯开包扎之布条。

叶水心赶快按住他,含笑道;“大哥别激动。夫人既保住了性命,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你要是一下把血放光了,莫说自己受不了,却也未必能解得了夫人之毒。”

白中红证愕:“你不是说千年灵芝已可以对症下药?怎又不行了?”

叶水心道:“不是不行,而是要大量灵芝才有办法。”

她指着夫人胸口:“你看你喂了一大碗吧!只能保住心脉部位。若合我和纤儿三人血液。大概可解夫人身上之毒,但如此一来,我们岂非没命了?

白中红甚急:“可是我娘总不能不救吧?”

叶水心笑道:“大哥是关心则乱,你不是说千年灵芝还有四片,只要取到手,夫人自可痊愈,既然已无后顾之忧,这些牺牲都不必要了。”

白中红恍然:“说的也是!”

面露喜容,瞧向众人:“我娘有救了。”

众人惊张抽紧之脸,已自春风化雨般笑了起来。

江天霸嘘气道:“能救自好,急死老夫了。”

水夫人欣笑道:“少主人当真取到灵芝了?上次你骗得我好苦啊!”媚笑不禁再露。

白中红还来不及和她算那笔帐,只是猛点头:“我知道如何取得灵芝。”

大天魔道:“我去取,在恒山,不出半月即可返回。”

白中红摇头道:“那地方隐密非常,若没我带路,任谁都去不了。”

叶水心却耸耸肩头,暗示自己也能找到地头,可是无法发现。

水夫人道:“那少主人得快去快回了……”

白中红正待答应。

岂知叶水心竟然亲自划伤自己,滴血喂苏天诗。

此举瞧得众人目瞪口呆。

白中红征诧道:“你不是说,喂血治不愈。”

叶水心笑道:“话是没错,我只是再加一点灵药性,然后再逼毒离开胸腔,如此一来,夫人呼吸自会均匀,看起来就像熟睡,再也没有病恹恹感觉。”

凌纤儿怎可落人后,急道:“我也来!”

立即抽刀划出血痕,以免被人阻止。

些举倒引来水夫人及江天霸和几位九子天魔轻轻笑起。

如此纯真率性,实让人觉得可爱许多。

凌纤儿配合叶水心,把血液滴落夫人嘴中,两人视目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中红瞧在眼里,疼在心里。

再瞧苏天诗元气渐复,已是笑颜顿展,直道多谢两女相助。

两女自也投以含情微笑。

大约滴落半碗之多后,叶水心始要凌纤儿收手。

白中红走了过来,换他替凌纤儿上药。

叶水心看在眼里,虽是怪怪的。

但白中红眼神送来,她已然明白。

纵使自己和凌纤儿前嫌尽释,但此种情况之下,连自己都有心灵反应。

要是白中红先替自己治伤,凌纤儿恐怕非得吃醋不可,纵使可能稍纵即逝,但能避免就避免吧!

凌纤儿果然暗喜于心,却也因此感到内疚。

但见伤口已上药,白中红仍要包扎,她已着急道:“怎可放着叶妹妹不管?你快过去!”

白中红呢了一声,带着笑意.这才走向叶水心,歉声道:“只长两只手,应付不过来,请见谅。”

叶水心笑道:“不要三只手就好啦!”

下句“专偷人的心”她则没说出来。

白中红只能干笑,直道抱歉。

叶水心并不在意.待他包扎好伤口之后.再配合江天霸及水夫人劲道,把苏天诗身上之毒逼退不少。

苏天诗能呼吸自如,脸面始恢复血色,终也让众人松了口气。

叶水心道:“我会跟白大哥前去取千年灵芝,到时你们只要每半天松开银针,并且用真力替夫人运行调理,即可安然无恙。”

“当然,若有空,再替夫人按摩,她将会更行舒服。”

水夫人笑道:“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你们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吧!”

白中红自知该如此进行.便吩咐吟风替他准备干粮。

然而他想及外头那群武林贪婪者,不禁轻叹:“现在要走,恐怕不易,因为中原武林群雄已逼得甚近,我们要击退他们才行。”

大天魔冷喝:“报仇日子已近,只要少主人下令,九子天魔必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想及恩公无邪仙魔被他们逼死,九子天魔已自满腔复仇怒火,此时若得解去誓言,必定大开杀戒。

江天霸亦道:“尔等九人或而护着白少侠出去,至于小师妹,由我及吟风、弄月留下来看守即可。”

水夫人转向白中红,轻笑道:“就不知少主人以为如何?”

白中红心想能做个了断也好,已接过吟风递来的干粮。

遂点头:“那就走吧!”

说完,他再次瞧着苏天诗几眼,并拜托江天霸代为照顾,始领着凌纤儿和叶水心往那山洞方向行去。

九子天魔想到即将迎战,个个精神抖擞,飞快地回了过去。

隐忍二十余年,现在终于可以快意报仇,想来真叫人兴奋。

白中红很快领人穿入山洞中,直往外头行去。

尚未出洞,外头已隐隐传来群雄搜索喧华之声。

凌纤儿道:“他们已逼近不少。”

白中红道:“出去问问四位前辈便是。”

说完,加快脚步追掠出洞。

人影方现,三、四、五、六天魔已迎来。

六天魔拱手道:“少主人,对方已近不及五里。还请下令退敌。”

水夫人道:“此时杀出,恐事倍功半,倒不如先引他们到某处,再行包围,同时亦可避免泄霸秘密通道。”

白中红闻言,点头:“就由我们当饵吧!你们隐去便是。”

于是他带领凌纤儿及叶水心,复往右侧山掠去。

奔出三里路之际,忽见三天魔突然尖声大叫:“凌纤儿在这里!”

声如霹雳,轰得四周回音不绝。

他方叫完,和兄弟八人同有默契,登时四散射去,各自找了隐密处藏身,眨眼不见。

凌纤儿道:“就在这里迎敌吗?”

白中红点头:“此处四面高,且有林区,适合埋伏,中间较平,又适合战斗,在此迎敌,自是绝佳地区。”说完,领着凌纤儿、叶水心,向似是小山拗的缺口掠去,佯装欲逃躲之态。

然而才奔行数百丈,前头已传来喝声:“人在这里!”

第一个现身的是少林心明大师,以及数位高手紧追过来。

白中红见状大喝:“快退!”

立即引着两女住后掠去。

心明却宣佛号:“白施主请留步!”追得更急。

那萧沁亦追赶过来,冷笑道:“四面包抄,这小子贼得很,不能让他走脱。”

峨嵋齐云上人、昆仑天星剑客、冰宫冰玉夫人以及大群高手,登时擦身而至,将三人围于中央。

几位掌门围近之后,复有数十名高手四面围来,直若铜墙铁壁般把人裹成棕子似的水泄不通。

白中红对他们虚有其表而贪婪的行径,甚是鄙夷.冷笑道:“还亏你们是正派人士,全是一些贪婪之辈。”

心明宣个佛号.道:“只要白少侠交出‘通天令’,让我派保管,那等于亦是帮了白少侠大忙,否则不知多少人欲找你抢夺此令,徒增伤亡。”

白中红冷笑:“奇怪,通天令是我的,干嘛交给你们保管?你们是不是怕九子天魔找你们报仇?”

群雄脸面不由一紧。

冰玉夫人冷斥:“无邪仙魔本就该死,你多说什么废话!”

白中红但闻对方批评自己父亲,顿时大怒:“我看你才该死,当年无邪仙魔是何等光明胸襟,却被你们暗算身亡,这笔帐,我第一个找你算。”

猝见他身化“移形幻影”,奇快无比地欺射过来,双掌使出玄天掌劲.霸道无比,轰打冰玉夫人。

纵使他体力大减,功力不及六七成,然而突然发难.劲势仍猛得吓人。

冰玉夫人一时托大,岂知对方说动手就动手,想劈掌迎招已是不及,只好赶快运功护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闪念之间,白中红双掌已轰得冰玉夫人后退三四步,撞得后头人群左右散开。

心明见状冷喝:“你敢放肆!”猛地自左侧切来,

萧沁及几名高手亦同时出掌,登时又把白中红逼退回来。

白中红连受三四掌,血气已自浮动,脸色转为苍白,呼吸更是起伏。

叶水心见状,急道:“快取药!”

立即抓出一颗白丹九让他服下。

凌纤儿自是不甘,怒骂道:“你们这群败类,想以多欺少吗?来啊!姑娘陪你们玩几招!”

冰玉夫人被击退,老脸已挂不住,猝见有人叫阵,正是自己挽回颜面时刻,已冷斥:“不知死活的丫头,也敢在群雄面前跃武扬威?看老身如何收拾你!”说完.身形一探,就欲攻来。凌纤儿当真不怕死,身形一横,抢了出去。二人顿时撞在一处。四掌交错,砰然一响,各退四、五步,谁也没占到便宜。

冰玉夫人不禁更火了,本想抢回颜面,岂知却被逼退,不由杀机顿起,厉吼:“是你惹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双掌再翻,杀招就欲展出,一时气氛更煞。

白中红见状,为了顾及凌纤儿安危,猛地一喝:“住手!你们要通天令吗?它就在此!”

右手一举,一道紫光射出。又自引得群雄惊呼骚动。

冰玉夫人哪还有时间攻人、急急掠了过去。

见及这巴掌大的紫玉牌,已自哈哈大笑:“通天令果真在你手中,快交出来。放你一马,否则,你将自食恶果。”

群雄已有不少人喝着交出通天令,到时他们将可掌握九子天魔,那岂非掌握了整个武林?”

心明亦语重心长道:“白少侠,此令在你手中根本无用,且危险。何不交予我派保管;如此才天下太平了。”

白中红冷笑:“我保管没用,你们保管就有用?给了你们,天下就会太平?我倒想看看,天下如何太平?你们要就拿去吧!”

他当真随手一抛,已将天下视为奇宝的通天令抛向群雄。

只见得群雄乍见通天令飞来,已自疯狂抢夺。

有人叫着由我保管;有人叫着少林较尊,由少林保管,有人叫着我抢到了,由我保管;顿时喊着“九子天魔,然而“魔”字仍未喊出,令牌已被别人抢走。

三四十人一时有若野狗抢食,已自乱成一堆。

争到后来,已兵戎相见,锵锵当当,砰砰轰轰,乱打起来.唉声惨叫已自不断,哪还像方才正义凛然之士?

白中红经叹:“他们疯了。”

此时大天魔已经掠来,为保持神秘.他已经再次蒙面。

见及白中红,立即拱手道:“少主人,你怎好将令牌丢出去,我们……”

白中红笑道:“如果你们还称我少主人的话,那表示我就是我爹的继承人,那块令牌就算不管用了。”

大天魔一拍脑袋道:“对呀,少主人说的不错,这块令牌已经没用了。”

白中红笑道:“退去吧!”

“是!”

大天魔身形一闪,像电也似地闪身不见。

这群人仍自毫无所觉,仍自你争我夺。

白中红见状,暗自轻叹.这群人心智已失矣。他突然大喝;“住手!”却只能震住几人。

登时再喝:“住手!九子天魔来了!”

那句“九子天魔”始将众人吼住,征愣愣地瞧往四面八方。

白中红亦自招手,通知九子天魔现身。

九位黑衣蒙面,天下闻之变色高手,已由无声无影飘来,将群雄围住。

群雄先是一愣,随又觉得性命受威胁。

有人赶忙急叫:“快!通天令在谁手中,快命令九子天魔宰了对方!”群雄猛地四下寻找。

那萧沁突见一道紫光闪自左侧一名青衣人手中。

赶忙劈掌打得他东倒西歪.扑身过去,终于抢到夺牌,顿时哈哈狂笑,冲出人群,喝向九子天魔:“你们听令,立即收拾白中红等几人。”

九子天魔闻言冷笑一声,根本没反应。

萧沁怔愕,再看看通天令.的确没错,莫非被血迹玷污了?

赶忙抹擦干净,再次举高,喝道:“九子天魔看到通天令没有?你们快给我依令行事,否则准备受罚。”

九天魔水夫人已轻轻笑起:“访问你要如何罚我们?”

萧沁喝道:“你们立下重誓.岂能抗命?”

水夫人笑道:“我等一向遵守誓言,只是我的主人叫我们不必再遵守这块紫玉牌了,你拿它去当铺,或可能还值点钱。”

此言一出,群雄脸色顿变。

心明急道:“无邪仙魔没死?”

水夫人道:“以你们残忍手段,主人怎会没死?这个仇,我们还等着报呢!”

大天魔转向白中红,拱手道:“少主人快下令,也好替老主人报仇。”

群雄又自动容,心明更急:“他是少主人?”

瞟及白中红:“你就是白无邪的儿子!”

白中红点头:“承各位二十年前手下留情.我才能活命。”

群雄闻言,脸色顿变。

在场着几乎都参加了截杀无邪仙魔。此时他儿子已现身,九子天魔又自联合起来.通天令且又失效。这无疑已是一败涂地。

有人已轻叹,准备受死,替往昔罪状付出代价!

萧沁闻言,赶忙丢下紫玉牌。

他急急掠退.直叫:“不关我的事,我没杀过无邪仙魔。”

大天魔厉道:“就凭你现在想杀少主人,你就该碎尸万段。”

转向白中红,拱手道:“少主人快下令,我等好报血海深仇!”

九魔已渐渐逼近,群雄个个如剑刺身,想退,又无退路,死亡的感觉逼得他们遍体生寒。

心明突然觉悟似的宣个佛号:“阿弥陀怫!劫数,劫数,我等欲防劫数,却造劫数,实是劫数矣!”已自有了等死感觉。

白中红瞧着他们个个身染血迹,冷笑道:“不必轮到我,你们为了抢通天令,已杀了不少人,这不是劫数是什么?”

群雄已自叹,突然良心发现般,开始自责。

心明叹道:“贪之一念,实是害人不浅,老衲死有余事,还请白少快放过其他的人吧!”

白中红冷笑:“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生死攸关才觉悟?为什么二十年前杀先父之际,不先想想今日后果?”

心明叹道:“人非神佛,往往昏庸及此,实是罪孽。”

大天魔道:“少主人不必对他们客气,若放走他们。到头来照样为非作歹,你快下令。”

六天魔亦叫道:“将这些人杀尽了,再杀回中原去,为主人报仇。”

白中红神情显得激动。冤仇使得他无法自己。

嘴巴张了又张,却仍不知法说什么?

萧沁心知必死,然而要他坐以待毙却又不甘心,登时喝道:“咱们拼了,还怕什么九子天魔?”登时举掌就要偷袭。

白中红突然喝道:“废了他!”

猝见九道人影有若电光交错,奇速无比冲射萧沁。

只见得那黑影过处,砰砰砰一连数响,萧沁即若陀螺打转,猛弹空中,闷沉唉叫.已自跌回地面。

九魔此时早已掠回原位。

恒山弟子赶忙扶向萧沁,急叫:“掌门……”有人嘶吼,已想拼命。

心明感伤一叹:“白少侠想赶尽杀绝吗?我等只有一拼了!”

群雄不得不做困兽之斗。

大天魔哈哈大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来吧!早死早投股。”

冰玉夫人怒叫一声:“可恶!”举掌就劈。

她一动,群雄也动,眼看就要再次火拼。

白中红大喝:“住手!通通住手!”

此时的他,关系众人生死。

这一喝,终把众人喝住。

九子天魔更不敢动,齐往少主人瞧来。

白中红轻轻叹道:“心明,你料对了,我的确没那么狠心,我废了萧沁武功,也只不过是在惩罚他挑拨离间,以此罪行,废他武功,并不为过,至于诸位……”

巡视着群雄,轻轻再叹:“为报我爹之仇,难道就要杀了你们这么多人吗?我若杀了你们,你们的徒子徒孙又会找我报仇,如此冤冤相报下去,何时能了?”

深深吸气,他正色道:“我想把前代恩仇,从此一笔勾销,我爹不想让九子天魔造孽,我也不想,所以我放诸位走人。也希望诸位不要再仇视白家。”

“纵使我们武功较高,那又威胁到你们什么呢?咱们何不订下互不侵犯之盟?一改杀伐灭绝之罪孽啊!”

此言一出,群雄个个动容,不少人已低下头。

就连高傲不近情理的冰玉夫人亦自轻叹,默默低头。

是了,他们当时截杀无邪仙魔,找个借口,说他包庇九魔,但真正原因,还不是怕他武功高,随时会威胁自己而下毒手呢?

为了假想的威胁,即杀了人,现在想来实是可笑且残忍呀!

心明登时大宣佛号:“白施主,尔等胸襟,实让老衲佩服,老衲修佛数十年,却也参不透权势两字,此时被施主一言,点醒点悟,实同恩师再造。

“老衲甚为当年截杀施主父亲愧疚,以及今日不杀之恩,特以叩头三响谢此恩情,日后从此退隐山林,不出江湖一步。”

说完,当真下跪,叩头行礼。

白中红没想到他玩真的,急欲阻止:“掌门不可……”

然而心明已自下跪,阻止无效。

苦得白中红窘愣当场,只能干笑;“掌门折煞在下了。”

心明道:“能点悟禅机,即是我师.磕头能谢恩,何关掌门或小人?”

他当真大撤大悟,叩起响头。

他一下跪,少林弟子自跟着下跪叩头。

群雄多少受影响,有人亦不禁叩头。

未下跪者,皆拱手拜礼,暗暗感谢白中红不杀之恩。

现场终于充满一片祥和之气。

此种化干戈为玉帛之事,竟然让人格外回味无穷。

心明大师叩头之后,已转向群雄,说道:“我等的确心智被蒙.无端造杀孽,此次得以受白少侠恩情,想来诸位都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结。”

“是以老衲在此邀诸位掌门订下盟约,此后不准再找白家麻烦,至于各派之间,若有问题、纷争,亦该相互找人评断,不准再兵戎相见,诸位觉得如何?”

峨嵋齐云上人第一个附和,终于引起群众支持。

一股祥和之气充满此地,实是武林大事。

随后,心明大师说道:“我等已叼扰白少侠甚久,也该还人清静,咱们该走了。另外还请白少侠有空到少林坐坐,老衲必定亲自接待。”

白中红立即点头:“一定去。”接着又有几位掌门相邀,白中红—一答应。

随后,他们才又深深拜谢不杀之恩,怀着愉快心情纷纷退出山区,准备返回中原。

眨眼间,偌大群人走得一个不留。

纷争已经摆平,现场因而显得沉静。

大天魔走过来,拱手干笑:“少主人怎么了?我们还想大打出手呢!您却又放走他们!”

白中红睨眼邪笑道:“该大打出手的是我,妈的!打从太湖霸王船开始,我就被你们整个半死。”

凌纤儿恍然:“对啊!你们太可恶了,大哥,该怎么办?”

白中红道:“怎么办?揍啊!”

他猝然窜起,猛揍九子天魔。

他一动,凌纤儿也趁机捞点油水,揍了过去。叶水心看在眼里,心也痒了.干脆参战。

三人终于追得九魔满山乱跑,又不敢回手,实被揍得冤狂不堪。

大天魔直求饶:“少主人,你别发火,此事都怪九妹的主意,我只是依计行事而已。”

说话间,眼眶中又中一拳,打得他唉唉痛叫,赶忙施展轻功,逃得比什么都快。

其他几魔亦被揍疼,不敢再硬接,纷纷落荒而逃。

白中红本就未完全复原。功力大打折扣,怎能追得上他们?

眼看九人已逃得老远,想追,已是不易,还好揍了不少拳,心头火泄了许多,始自呵呵笑起:“回来吧!有什么理由,我等着听。”

水夫人第一个掠身过来,盈盈媚笑:“少主人,你的拳打得人家好疼啊!”揉着胸口,一副媚样。

凌纤儿瞄眼一笑:“水前辈又在骚了,我们可是被你整惨了,你还敢来勾引少主人呀?”想及她逼白中红发誓,以及种种误会,好气又好笑。

白中红笑道:“别在那叫痛.方才你最大胆,逃得比什么都快,我一拳也未打着你,还在装呢!”

水夫人无奈一笑,正经起来,道:“没得玩啦!一个美妙婚姻,从此破碎,少主人你为何这么忍心呢?”

白中红道:“我不是忍心,可借你的婚姻太吓人了,我受不了,你说吧!为何找上我,逼我发这毒誓,还让我服下毒药,到现在还解不了?”

水夫人笑道:“那得全怪你喜欢戴汉玉扳指,照我想法,你必定跟楚天问有关,结果你的确跟他有关。”

她笑得更甜,睨向白中红:“其实,我一开始就把你猜成无邪仙魔的儿子,你信是不信?”

白中红一愣:“你为何会如此想?”

水夫人道:“很简单!楚天问又没结婚。哪来儿子?何况你年龄又和主人之子差不多,所以我就大胆假设,然后一步步逼你来到此地,证明一切,事实果真证明,我的判断没错。”

白中红道:“你逼我,不是为了通天令?”

水夫人道:“当初谁都不知道这里藏有什么东西,只知藏有可以改变武林的力量.搞了着半天,才知道原来是控制我们的通天令,我们才起了夺回之心。”

“我大哥他们当初的确想找到主人遗体。以报恩情,我却想着替主人找到儿子,只因为他们较粗心,我未说破罢了。”

白中红道:“所以你逼我去套凌纤儿口诀?你不知我早已知道这口诀?”

水夫人道:“照理来说,你是楚天问带大的。应该知道。可是也有例外.不过这些事并不重要,我的目的是引你到此,只要凌纤儿知道口诀。你迟早都会知道。不对吗?”

凌纤儿瞄眼:“所以你才让他故意向我示好?”

水夫人道:“没想到他却罩不住,被你迷住了。不过老实说,当时,我也觉得你不错,替他找个老婆亦无妨,可不完全是假戏啊!”

“能假戏成真,亦无妨,现在果真成真了,可喜可贺!老实说,你们还得感谢我才对呢!”

白中红闻言,除了恍然之外,已对水夫人用心良苦感到内疚万分,自己竟然怪她如此之久,实是不该。

凌纤儿亦不说话了。

若非情况如此,她又怎能跟白中红在一起啊!

白中红感激一笑:“多谢前辈操心,我感激不尽。”

叶水心道:“且慢感激,她下了毒,这可是十分严重的问题。”

白中红一愣。

是了,此毒仍在身上呢!

虽然心脉那闷热已化去不少,却仍感觉得出来。

水夫人媚笑不已:“怎么?怕啦?想兴师问罪啦?试想,无底下还有什么毒.让长青仙翁解不了?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叶水心道:“不错.我正想问你,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水夫人笑道:“可惜那不是毒药,而是主人炼成的续命金丹,有个名字叫‘九灵续命丹’,当初主人要我交于夫人服下。

可是夫人不见影踪,我只好让她儿子服下.那灵丹最是厉害,只要守住心脉,几乎任何疑难杂症,中毒都可在事后解救过来。”

白中红怔愣不已:“你给我吃下的是灵药,不是毒药?”

水夫人笑道:“我哪敢对少主人下毒?不天打雷劈才怪!”

白中红道:“可是你常给我服的解药是什么?”

水夫人道:“只不过是珍珠,沾点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罢了,有一味该是胭脂吧!”

白中红哭笑不得:“你叫我吃胭脂配珍珠!”

水夫人笑道:“谁叫你贼头贼脑?其实珍珠也是很补的。”

白中红已自苦笑不已,搞了老半天,自己意然没中毒,每个月还吃那如同蜡味的珍珠,实在被耍得冤枉。

叶水心则是恍然欣笑:“原来不是毒,难怪我爷爷解不了,连解药都化掉,更难怪连千年灵芝也无法消除心脉之火,原是这么回事!”

想及白中红把珍珠当药吃之情景,她已笑不绝口。

白中红闻及灵芝,已自有所想起,笑道:“也罢!若非你给我吃下续命丹.我可能真的毙命恒山了。”

水夫人一愣:“当真!”

白中红感激道:“不错,当初我去取灵芝时,差点冻死在那里,全靠续命丹一股热气维持,才得以活命。”

水夫人闻有,心满意足道:“没想到我这个假郎中,也能救少主人,死也甘心啦!”

叶水心不由紧张:“大哥服了药,才能取得灵芝,可是你现在受伤,我们又没服下续命金丹,又如何替你取药?夫人的毒……”

想及苏天诗,白中红不由牵挂再起.笑道:“没事啦!你服下千年灵芝,比续命金丹能抗寒,我去时的确靠金丹来活命,回来时却靠灵芝之功。”

叶水心闻言,心满意足点头:“这样就好了,咱们快去快回吧!”

白中红点头,遂向水夫人道:“一切交给心爱的夫人看管了,我们快去快回,来日再见!”

说完,便想领着叶水心、凌纤儿走人。

水夫人忙道:“且慢,少主人该准备的用品,准备妥当了么?”

白中红潇洒轻笑:“江湖人随意来去,哪里需要准备东西,食物带够即可。”

水夫人瞄眼道:“除了这些外,装灵芝的盒子呢?你要拿什么装?”

叶水心自觉有理:“大哥.水夫人说的对。上次我们是现采现吃,自无时效问题。这次来回至少要花上半个月,难不成捧在手上吧?”

白中红点头道:“依你之意,要用什么东西装,较妥当?”

叶水心想了一下:“若要让千年灵芝保持新鲜,自是冰镇最佳,但恐怕办不到吧?”

凌纤儿便道:“除此之外,且有其他保持新鲜的方法么?”

叶水心淡笑道:“还有一种方法。”

白中红急问:“什么方法?”

“将灵芝装在铁盒中,每日以阴柔内劲结成冰。保持它的新鲜度.如此就达到冰镇的效果了。”

叶水心身上有装银针的铁盒子,正好派上用场。

一切准备妥当。

白中红领着叶水心、凌纤儿,道声“再见”,直掠而去。

水夫人瞧及三人背影,欣然一笑道:“果真是郎才女貌,好福气啊!”

随之而起,是一声感叹。

想来自己青春已逝,莫名地即已虚度大半辈子,颇为可惜啊!

她不敢多想,招招手,唤着八魔回洞,准备死守秘谷。

一切,且等少主人回来再说了。

白中红带着二位美女,便往恒山全速赶去。

途中难免遇到回返中原的众武林人士。

众人感激白中红的不杀之恩,皆纷纷和白中红热情地打招呼,有些甚至上前攀关系,以示自己高人一等。

白中红自也回以友好的笑容。

不几日,三人到达恒山山脚,这夜,在草原上过夜。

三更将尽时,草原上万籁俱寂,唯有夜风呼啸侵掠而过,倍增冷意。

霎时,似连冷风也已僵住。

白中红忽感寒意上心,猛打哆嗦。

已有一阵腐臭腥味刺鼻吹来。

白中红猛向上风处看去,那十丈外长芦边缘,已无声无息地挺立一个人——长恨客!

白中红霍地跃起。右剑斜举,左手玄天掌劲运足十成样起,呼啸声中,已往长恨客胸口打去。

但闻震天大响,三丈内气涌翻卷,扫得二女也感到了一阵劲气涌来。声势甚是惊人。

长恨客双手一挥。蓝黑长指甲已直刺白中红。

白中红居然不闪不避,已让毒指甲扣抓住左臂上,右省手剑运足功力,硬是插入长恨客心口!

长恨客狂性大发,双手乱抓,便想掐白中红脖子。

白中红右手一放,“移形幻影”尽力展出,已在长恨客身外三丈外。

长恨客抓不到人,重心顿失.已仆倒在地,抽颤挣扎。

凌纤儿赶上前,急问:“白大哥,你的伤……”

“不碍事!”

凌纤儿、叶水心紧张万分,一左一右扣住白中红.就要验伤。

叶水心硬是动作迅速,塞颗解毒丸在白中红嘴里。

白中红含笑吞下,道:“有千年灵芝加九灵续命丹,我是百毒不侵.小小一点毒不用怕!”

叶水心仍是一阵把脉,确定没事才不再逼白中红吞药。

白中红三人在解决长恨客后,兼程赶路下,五天后已抵恒山山脚下。

仰望连绵山峰,凌纤儿感触最深。

凌纤儿想起当初为了几句口诀,不辞辛劳地万里迢迢向东而来,一路上所历经过的险阻危机。此时回想,实宛如隔世。

遥远但精彩刺激,却又仿佛做梦一般。

再让他们重来一次,仍是想来就惊心动魄。

瞄眼身旁的白中红二人,心中甚是安慰,更觉幸运。

若非东行,如何能得一如意郎君?又如何能有叶水心这般的好姐妹?

至此,凌纤儿虽父母双亡,但爱情、友谊的滋润也使她心中无惊了。

人生就是如此!总是有得有失。

白中红、叶水心、凌纤儿等三人,虽有灵芝护体,仍感到寒意侵身,但总还能忍受便是。赶了近千丈。

叶水心和凌纤儿来到中心点凹洞,乃是一水池。

跳入池中,直往那株晶白得几乎透明的灵芝游去。

两人亦被灵芝的模样吸引住,慢慢游到它身旁。赞赏不已。

简直看得入神。

直到白中红喝问:“好了没有?”

两女才拎回心神,忙道:“等一下!”

叶水心取出铁盒子.将剩余四片芝叶全摘下,待游到崖边,又顺手板下了一小块冰块,将芝叶冰镇其中,已然大功告成。

十天后——白中红已然领着叶水心、凌纤儿返回,并取出四片灵芝。

在叶水心细心医治下,苏天诗终于悠悠醒来。

由于白中红恳求,众人细心照料,苏天诗终于享受了天伦之乐。不再有轻生念头,倒让众人嘘喘一口大气。

半个月后,在苏天诗主婚下.白中红如愿迎娶凌纤儿及叶水心两位大美人。

现在他唯一的问题是——洞房花烛夜,要上哪张床啊?

头疼,头疼!

据说,最后他真的头疼不已。

原来有人让他长瘤矣!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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