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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神女：我的恩人是条龙》 069 元宵节（1） 清晨，白云寺雾蒙蒙的一片，寒冷的风呼呼的吹着不停。 虽然如此，这却没有成为白云寺和尚们练功德阻碍，在祁门的带领下，各个都光着膀子，精神抖擞的扎着马步。 “啊欠！”羽浩轩猛的打了个喷嚏，双腿不停的抖着。 “羽浩轩！马步扎稳！”祁门厉吼一声。 羽浩轩立即挺直了背，也不知道他遭了什么罪，慕白竟然要他跟这群和尚们一起来晨练，冻死个人。好在祁门有点良心，没有要他和那些和尚一样脱光上衣，不然不被冷死，也会冻成重感冒去。 不远处，站着两位娇小的人女子双手摩擦呵气，看着他们扎马步，正是云瑶和慕笙。 “再过几日，就要下雪了。”慕笙望着天空，像个算命先生一样的说道。 云瑶默默点头，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虽然说竹林依旧春意盎然，竹子开得很是茂盛，但白泽已经回道洞穴里开始冬眠了，留下她两无聊的打进，每天来看和尚们晨练，在一旁给他们加油打气。 “小云云，马上就要元宵节了，听闻民间元宵节特别热闹，大街小巷打着灯笼，放着炮竹，好玩的很！”慕笙说到元宵节便两眼放光，小主意又从心里冒了出来。 “是啊！往日我还在村里的时候，元宵节娘亲都会煮汤圆给我吃。”说到娘亲，云瑶眼角划过一抹忧伤。 慕笙握住云瑶的手，提议道：“我们去民间过元宵节吧。” “这不好吧，师公知道又要生气了。” “放心吧，这事只有你和我知道，我们偷偷的去，夜晚入寝时再回来就好了。我在这山上呆了这么久，还没出去玩过呢！”慕笙甩着云瑶的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她撒娇。 “这……还是不太好吧……”云瑶犹豫不决。 “你们要去民间做什么？”雄浑有力的声音在两个丫头的人耳边响起。 两人心头一惊，看到声音的主人是羽浩轩，这才松了口气。 “哥哥你吓死我了！”慕笙猛的捶羽浩轩的胸脯。 “你又要做坏事了吧，就不怕我去跟师父告状？”羽浩轩故意威胁慕笙。 “别呀！” “除非……”羽浩轩故意打谜港。 “除非什么？” “我跟你们一起去啊！” 慕笙一翻白眼，拉着云瑶的手转身就走。 羽浩轩忙跟了上去，说道：“诶，我跟你们一起去民间过元宵节呀！” “不要！”慕笙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 “你们不带上我，也出不了这白云寺啊！”羽浩轩此话一出，慕笙这才停住两人脚步，他便继续说道：“白云寺仙障重重，就凭你那点小伎俩，出的去？” 慕笙咬咬牙，仔细一想也确实这么回事。 “那羽哥哥你有什么法子啊？”云瑶凑到羽浩轩面前问道。 羽浩轩骄傲的摸了摸鼻子，道：“我是谁？我可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 羽浩轩话没说话，小腿便被慕笙狠狠的人踢了一脚。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慕笙恶狠狠的说道。 “我有这个！”羽浩轩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 金色的令牌上刻了一个“轩”字，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块普通的皇家令牌。 “一块破令牌有什么用啊？”慕笙斥鼻。 “这就是一块普通的令牌，但它又不是一块普通的令牌！”羽浩轩开始买起了关子。 慕笙松了松关节，作势要打他。 羽浩轩见状忙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块令牌已经被慕白道长施过仙法，只要有它在身上，便可随便进入白云寺，不会受到仙障的阻碍。” 070 元宵节（2） “这块令牌已经被慕白道长施过仙法，只要有它在身上，便可随便进入白云寺，不会受到仙障的阻碍。”羽浩轩说完，一脸得意的表情。 慕笙的脸瞬间乌黑，十分不满的问道：“为什么我没有？” “这……”羽浩轩语塞，他只知道慕白将令牌给他时，告诉他此牌可以在白云寺出入自由，为此方便他回皇宫里探望，还叮嘱过他千万不要告诉慕笙，他一下太激动，完全给忘了。 羽浩轩连忙收起手中的令牌，转身就走。 慕笙不满的追了上去，一手拽住羽浩轩的衣袖，气鼓着小脸望着他，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只有你有，而我没有？” “……” “为什么为什么？” “哎呀！这是慕白道长给我的，方便我出入回皇宫探望的。”羽浩轩被问急了，说出了原因。 慕笙黯然失色，为什么只有羽浩轩有，只有他能回皇宫探望，而她却不行，一定要成年之后才能离开白云寺回家。 “为什么只有哥哥有？”慕笙语气哽咽，双手紧紧的拽着羽浩轩的衣角。 羽浩轩心疼的摸了摸慕笙的头，温柔的说道：“别伤心了，慕白道长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元宵节那天我带你出去玩怎样？” 慕笙牵强的露出一抹微笑，眼角泛着晶莹的亮光，“嗯”了一声。 虽然内心很想去问问慕白，同样是他名下的弟子，差别待遇为何这么大，不过即便去问也是徒劳的，还不如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只是她……好想念母后啊…… “师傅，我们要不要跟师公说一声比较好？”云瑶弱弱的问道。 “你跟他说了，会允许你们出去吗？”羽浩轩打断云瑶这个念头。 “可是你说的话，师公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有要被责罚了。”云瑶现在特别怕自己被赶出白云寺，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就把这里当成家了。 “不会的，就算被发现了，也是到时候的事，咱们到时候再说呗！” “可是……” “别可是了，难道你不想出去玩玩？” 云瑶不语，她内心里是想的，但又害怕被慕白发现之后将她赶出白云寺。 “放心吧！有我在呢，出什么事我扛着！”羽浩轩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脯，对她承诺。 “那好吧，可不能玩到太晚了啊！”云瑶妥协，对于元宵节，她此刻的心情是充满了期待。 而慕笙却没有了之前的欣喜，得知羽浩轩有自由出入白云寺的令牌，而她却一直呆在这里从未踏出去过，心里暗骂慕白不公平。 “笙儿你别想了。”羽浩轩上千安慰慕笙。 慕笙不开心的人撅着小嘴，冷哼一声，拉起云瑶的手便要离开。 “诶！你们去哪啊？不等我了啊？”羽浩轩忙追了过去。 “你走开！” “你对我发什么脾气，这又不是我特意向师父要的。” 慕笙一听更加生气了，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元宵节那天，傍晚我在白云寺路口等你们啊！”羽浩轩朝慕笙远去的背影喊道。 有个这样性格时好时坏的妹妹，还真是难伺候啊！羽浩轩在心里百般无奈的想着。 071 元宵节（3） 元宵节当天，云瑶和慕笙换上的厚实保暖的棉服，一起来到与羽浩轩约定好的白云寺路口下。 路口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你们可要跟紧了，走丢了可就出不去了，还会被困在这里。”羽浩轩再三叮嘱她们。 一路跟着羽浩轩走了很长的路，才走出了白云寺，到了民间时，天早已黑了。 虽然是夜晚，但长安城一片都是灯火阑珊，街道两旁摆满的小摊，有卖各式各样小玩意的，有猜灯谜的，还有耍杂技的，别提多热闹了。 “小云云，这里就是长安城！”慕笙欣喜若狂的向云瑶介绍。 “哇！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好漂亮啊！”云瑶两眼放光，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云瑶被一个卖面具的人小摊吸引，拿起一张红色恶鬼的面具戴在脸上，朝羽浩轩吼了一声，故意吓他。 羽浩轩被云瑶的可爱逗乐了，宠溺的看着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选个这么凶神恶煞的面具。” “这不是很有趣吗？”云瑶对这幅面具甚是喜欢。 “小云云你看看，狐狸面具！”慕笙则是选了一张白色狐狸精的面具戴着。 慕笙又拿起一张猪八戒的面具递给羽浩轩，示意他带上。 “我不要。”羽浩轩果断拒绝。 “我们都带了面具，你也跟我们一起呀！”面具下的慕笙坏笑着，要帮羽浩轩带上面具。 羽浩轩推搡，闪到了一旁，愤愤道：“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能用一张丑陋的猪面具遮挡容貌！” 慕笙听闻无语，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 云瑶在面具摊上看了看，找到了一张白猫的面具，递给羽浩轩：“羽哥哥，你带这个吧。” 羽浩轩盯着面具发呆，半晌才接过手：“好吧，看你们都带了，这么想我和你们一起，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上吧。” 慕笙不满的吐舌，她就觉得这个猪八戒的人面具更加适合羽浩轩。 “小云云，我们去猜灯谜吧！”慕笙不再理会羽浩轩，牵着云瑶的手就往猜灯谜的地方跑去。 “诶！你们等等我啊！”身后还在琢磨面具怎么带的羽浩轩不满的嚷嚷。 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只见摊子上挂满了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张纸，每张纸上都写了谜底。 “这位姑娘，要不要猜灯谜啊？猜中有奖哦！”猜灯谜的摊贩笑眯眯的对云瑶说。 云瑶望着纸上的文字，轻声念了出来：“腾云驾雾非等闲，施恩布雨在人间，家有珠宝寻常事，统领兵将皆四海。” “姑娘，这可是我们这最难猜的灯谜，你要猜吗？” 慕笙见状，凑到云瑶耳边小声的说道：“这灯谜说的不就是我师父吗？” 羽浩轩听了想笑，捏了下慕笙的脸，问道：“你从哪看出这说的是师父了？” “腾云驾雾非等闲啊！说的不就是师父吗？” “师父家里可没有珠宝哦！” “也对哦！”慕笙恍然大悟，白云寺里可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最值钱的应该就是白泽了。 肉多，杀了肯定好吃。 “那你知道什么吗？”慕笙不满的问羽浩轩。 “我当然……不知道啦！”羽浩轩尴尬的笑着。 慕笙白了眼羽浩轩，扭头问云瑶：“小云云，你想到是什么了吗？” 云瑶看着灯谜，悠悠说道：“龙。” 072 元宵节（4） “龙。”发出的声音并非云瑶一人，还有一道男声。 “恭喜答对！这道题的谜底正是——龙！”摊贩发出祝贺。 云瑶朝另一道声音望去，那位男子一头乌黑的秀发，精致的面孔如同雕刻而出，皮肤白皙，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是他…… 云瑶心脏“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客人，这张灯谜的奖品只有一个，你们二人又是同时说出答案，你看着奖品……给你们哪位啊？”摊贩那着用纸张胡成“龙”的模样的水灯有些犯难。 男子接过水灯，又交给了云瑶，温润的声音同她说：“送给你。” “谢谢。”云瑶低垂着头，心里错乱如麻，不敢看他。 即便他施法将原本银色的头发变成了黑色，她也能一眼认出他来。只是万万没想到，还在这儿遇见他。 不知他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你怎么……” “小云云，恭喜你拿到奖品啊，我们快去放了它许愿吧！”云瑶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候龙琰，便被慕笙打断了问话。 “嗯。”云瑶点头，随同慕笙一道离开。 临走时，羽浩轩一直盯着龍琰，总觉得面熟，却始终想不起在哪见过。 而龍琰则是目送着云瑶瘦小的身子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人海中。 …… 来到河边，云瑶将“龙”的模样的水灯点燃的水灯放入河中，而慕笙和羽浩轩的则是普通的兔子模样的水灯。 “快快许愿！”见云瑶在愣神，慕笙忙提醒她。 云瑶这才回过神，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许下心愿。 “小云云，你许了什么愿啊？”许好心愿，慕笙好奇的问道。 “我许……” “愿望说出来了就不灵了！”羽浩轩打断云瑶说话。 “也是哦。”慕笙赞同的点点头。 “我想我们能一直这么要好，一直在一起。”云瑶不以为然，将自己许下的心愿说了出来。 “这么巧？我也是的诶！”羽浩轩欣喜若狂，看来他和云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师傅你呢？也是一样的吗？”云瑶转身问慕笙。 “我……这个……当然是一样的啦！”慕笙吞吞吐吐，突然的红了脸，不想让她们得知自己心愿的她便说了许的是同一个愿望。 羽浩轩有些失落，说道：“三个人许的都是一个愿望，岂不太浪费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许愿明年他出师云瑶就能嫁给他做太子妃了。 “这样我们的愿望才会更加能够实现啊！”云瑶倒是想的很开，喜欢这种事，本来就是图个开心。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呀？”慕笙意犹未尽，还想到处玩玩。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云瑶连忙提醒他们。 “啊！我还想在玩会嘛！”慕笙撒娇，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她感觉自己才刚刚到这里。 “再不回去就会被慕白道长发现，我们可就完蛋了！”羽浩轩像提小鸡一样提着慕笙，提着她就走。 “啊！放开我啦！哥哥你好讨厌啊！” 不远处，有两个黑影注视这他们三人，一路尾随他们到了长白山山脚，他们却浑然不知。 073 魔族偷袭 一路上，慕笙都在大声嚷嚷，好不容易走到了长白山她才歇停，她还是对慕白心生畏惧的，虽然相隔还很远，但还是怕被听见。 “好累啊！走不动啦！”慕笙抱怨，想要羽浩轩背她上山。 云瑶四处张望，总觉得周围不太对劲。 “云瑶妹妹，你怎么了？”羽浩轩看出云瑶在担忧。 “羽哥哥，师傅，你们不觉得，这儿怪怪的吗？” “有吗？”慕笙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有不同。 “现在是晚上，怎么会这么大的雾？”云瑶说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云瑶这么一说，羽浩轩和慕笙才有所发现，周围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道路。 “咻——”一道身影闪过。 “谁在那里！？”羽浩轩怒吼。 “咻——”又一道身影闪过。 慕笙死死的拽着羽浩轩的胳膊，害怕的问道：“不会是有妖怪吧？” 羽浩轩拔出利剑，谨慎的看着四周，大声吼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快现行！” “咯咯……咯咯……”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却不见发声之人的身形。 “哥哥，我们快点回去吧！”慕笙十分害怕，躲在羽浩轩怀里不敢睁眼。 “已经走不掉了。”云瑶挡在他们身前，示意他们仔细看看四周。 四周烟雾缭绕，遮蔽住令人双眼，仔细看能看到他们被一道绿色的屏障包围了起来，根本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大哥，你猜想的没错，他们果然是白云寺的人。”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渐渐的，烟雾散去，看到了两个黑衣人站在他们面前。 两个黑衣人都带上了黑色的半脸面具，根本看不见他们的长相。 “你们是魔族的人？”羽浩轩惊讶的问道。 “没错，我们正是魔族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们在这山脚守了许久守到你们出现，又一路尾随你们去了长安城，一路看着你们到处玩闹，还以为你们不回去了。可算等到你们要回白云寺了，这下也便有机会下手了！”为首的黑衣人说出他们的身份。 “你们想要做什么？”慕笙弱弱的问道，身体害怕的人颤抖着。 最开始阴阳怪气说话的黑衣人站了出来，双手指尖锋利，朝他们吼道：“我们想做什么？我们当然是要抢了你们的令牌，进这白云寺了！” “休想！”羽浩轩大剑一挥，与他们二人战斗起来。 刀光剑影，羽浩轩的剑术虽然超群，可对手毕竟是两个魔族的人，打斗起来，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羽浩轩连连被击退，仅凭他一人必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没有几下便被他们施法打晕过去。 老大从羽浩轩身上搜出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一脸奸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云瑶和慕笙。 “听闻慕白座下有个女徒弟，是你们哪一位？” 云瑶和慕笙一言不发。 “不说？没关系，老二，我们走！”说罢，便要闯过去。 “你们不可以过去！”慕笙双手张开，挡在两个黑衣人面前。 “不自量力！”老二冷哼一声，一掌下去，慕笙便被打晕了。 云瑶自知敌不过他们，只能让他们给绑了起来，三个人就这样被绑在了一起。 “你们就在这里老实的呆着，等我们把这令牌交给魔君，整个魔族闯进这白云寺，杀了慕白那个家伙，这天下就是魔君的了！哈哈哈哈！”老二得意的笑着。 云瑶她们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只能乖乖束手就擒，等到慕白察觉她们没有回到白云寺，因此会下山找寻她们，到时候自会来救她们。 074 魔君 两名黑衣人获得了可以随意出入白云寺的令牌欣喜若狂，只要把令牌交给魔君便会获得大大的人奖赏，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升官呢！ 云瑶，慕笙，羽浩轩三人，被他们带到了魔族，关押在地牢中。 慕笙早已清醒，对周围的环境很是惊恐。然而羽浩轩已经被彻底打得晕死过去，恐怕也是命悬一线了。 魔族大殿上，老大恭敬的将令牌递给魔君：“魔君，这是我们夺来的令牌，只要有了这令牌，就不用再惧怕白云寺的仙障，不会再走失了！” 魔君听闻，睁开双眼，接过令牌。 魔君已经五千余岁，脸上布满了证明沧桑的皱纹。五百年前，魔族叛乱，慕白他带领仙界重兵攻打他魔界，杀死了他心爱的女人，这个仇他发誓一定要报回来！ “哈哈哈哈！慕白啊慕白，本君终于等到了今天！”魔君紧握令牌，仰头长笑。 “恭祝魔君早日拿下慕白的人头！”老二谄媚的说道。 “哼！本君不止要杀了慕白，还要统一六界！”魔君狼子野心，口气狂妄。 魔君看了眼被绑在一起的云瑶她们三人，问道：“他们就是慕白座下的弟子？” “应该是的。”老大恭敬的回答。 “应该？”魔君眼神冷了下来。 “魔君，属下听说慕白座下只有两名弟子，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和尚，但此人留有头发，想必不是的。而另一名女弟子，可这里有两位女子，不知道哪位才是……”老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 “废物！”魔君手掌一挥，老大和老二便被他的内力拍到了数十米远。 “把他们给我带上来！”魔君一声令下，没多久云瑶他们三人便被带到了大殿。 魔君走上前去，没有理会晕死过去的羽浩轩，而是细细观察着云瑶和慕笙，她们二人嘴里都被塞住了布条，说不出话，只能惊恐的看着他。 魔君被云瑶额间的花钿吸引，让他错觉她就是慕白座下的女弟子，便扯掉她嘴里布条，横着眼问道：“你是慕白的徒弟吗。” “是！”云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一旁的慕笙听了使劲挣扎，惹起了魔君的注意，也将他的布条拿走，问了同样的问题。 慕笙的回答和云瑶一样：“是！” 魔君站直身板，居高临下的人冷眼看着她们。 “你们撒谎！慕白只有一名女徒弟！”老二冲了过来。 “我没撒谎，我是慕白的徒弟！”慕笙嚷嚷道。 “我也是慕白徒弟！”云瑶附和。 魔君停顿片刻，仰天大笑：“哈哈哈！好，竟然你们都说是慕白的徒弟，那我就将你们全都折磨致死！” 云瑶和慕笙大惊，本想拖延时间让慕白发现他们没有回去好有时间来找他们，没想到这魔君这般冷血无情，直接要全部杀死。 “慕白啊慕白，五百年前你杀死我心爱之人，这仇我想了足足五百年了！现在，我就要将你的宝贝徒弟碎尸万段！不仅如此，我还要取你贱命，统一六界，做六界的霸主！”魔君自言自语的怒吼，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杀气，威慑力十足。 魔君手一挥，云瑶的身子直径朝他飞去，落入他的手中。魔君的手直接掐住了云瑶的脖子，使得她呼吸困难，双脚悬挂在半空中。 075 斗殴 云瑶被魔君掐着脖子呼吸不畅，双脚使劲挣扎着。 “小云云！”慕笙大喊一声，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呃……呃……”云瑶翻起白眼，大脑一片空白。 “你快放开她！我才是慕白的女徒弟慕笙，她是我的徒弟，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慕笙急昏了头，魔君再不松手，云瑶的命可就真没了。 “哦？”魔君听闻，冷笑一声，将云瑶瘦小的身子直接甩了出去。 “小云云！”眼看着云瑶的身子形成一个弧线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吐出，慕笙在一旁看着却无能为力。 魔君走到慕笙身前，捏起她的下巴，冷冷的问道：“你说你叫什么？慕笙？” “……”慕笙咬牙不语。 “小丫头，刚才的骨气去哪了？” “魔君，你有什么事都冲我来，放了她们！”慕笙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说话的声音一直在颤抖。 “放了你们？你们觉得放不放？”魔君扭头问向站在一旁的老大和老二。 他两听后连忙摇头，都表示不放。 “本君凭什么放了你？”魔君愤怒的拽住慕笙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你凭什么抓我们？”慕笙反问道。 “就凭你师父滥杀无辜！” “不可能！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慕笙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想要挣脱他的魔掌，无奈根本就敌不过对方的力气。 “你师父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便要将他最宠爱的徒弟一并杀死，不仅如此，我还要血洗白云寺！”说罢，魔君便要一掌劈死慕笙。 咻的一下，一道白光闪过，直冲魔君，让魔君措手不及，松开拽着慕笙衣领的手。 慕笙见状飞奔过去接住慕笙。 “师父……”慕笙见到慕白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的流了出来。 慕白看了眼被打晕的羽浩轩和云瑶，怒视魔君，冲他说道：“你我的恩怨，为何要伤及无辜？” “无辜？霜儿就不是无辜？就该被你杀死了吗？”见到慕白，魔君想到他死去的妻子，满眼怒火。 “她本是仙子，与你私下结亲，触犯天规，理应处死！” “什么狗屁天规！本君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说罢，魔君怒轰一声，地动山摇，手中夺出了一把人一般高的镰刀，朝慕白的身子砍了过去。 慕白形如闪电，躲过攻击，将慕笙安放在一旁，施法拿出利剑，奔着魔君的手腕急刺过去。 魔君用镰刀挡住，一脚踢了过去。慕白再一次闪开，嘴里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语言，手里的利剑瞬间变成千万只灵气飞剑在空中，一并朝魔君刺了过去。 魔君被飞剑刺中左肩，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使出全身的法力，一掌拍向一旁本与此斗殴无关的慕笙。 慕白健壮忙冲了过去，挡在慕笙身在，此举正中魔君下怀，被他一掌打中胸口，猛吐一口鲜血。 “师父！”慕笙惊呼一声，抱住倒下来的慕白。 “今天，我就要为霜儿报仇血恨，送你们师徒二人去阴曹地府！”魔君高举镰刀，用尽全身力气朝慕白劈了下去。 076 你动了我的女人 魔君的镰刀直直的朝慕白和慕笙砍了下去，就在刀身只离一毫米处时，镰刀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打开。 “何人在此！”魔君怒吼一声，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又来坏他的事。 一头柔顺齐腰的银发，寒冷的目光直视着魔君，来人正是威震四海的龙族的龙王——龍琰。 魔君见到来人时龍琰，心有畏惧，没有了之前的猖狂，轻声问道：“不知龙族的龙王来我魔族有什么要紧的事？” “放他们走。”龍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龙王什么时候插手仙界的事了？”魔君纳闷，他可没听话龍琰和慕白有过什么交际来往。 龍琰一眼便看到了被打倒内伤吐血，全身是伤，昏死在地云瑶，双手紧握拳头，眉头紧紧蹙成“川”字，眼神冰冷充满着杀意，一拳打在了魔君的腹部。 速度极快，魔君根本没有反应过神，又被龙琰的威慑力震撼，已是无力逃脱，硬生生的挨了龍琰一拳。 “龙王这是为何……”魔君口吐鲜血，一脸疑惑和不甘。 龍琰面无表情，双眼呈血红色，周身散发着黑色的气，冷冷的吐出一句话：“你动了我的女人。” 语闭，一招打在了魔君心口上，一击毙命。不仅如此，原本只是站在一旁观战的老大和老二，也被他的法力致使得魂飞烟灭。 龍琰此举怔住了在场的慕白，他知晓龙族唯一存活下来的龙子性格暴戾，心狠手辣，却不料到会在此刻突然出现在魔族，不仅出手救了他，还杀了魔君。 一个法力过天，就连天族斗难以攻破的魔君，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龍琰给杀了，他却毫发无损，这是何等力量！ “你为何要帮我？”慕白忍不住问道。 龍琰侧身瞥了慕白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云瑶身旁，将她横抱在怀里。 慕白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关系匪浅。 看着云瑶没了血色惨白的小脸，龍琰心里一阵心痛，怪他来晚了。 原本从长安城见面后他一路跟随到了长白山山脚下，再过去就会有仙障阻碍，他便没有继续往前。不料回到东海，想透过“万里镜”看看她，却发现她根本不在白云寺，而是被抓到了魔界。得晓此事的他立刻赶了过来，却还是玩了一步，让她受到了重伤。 龍琰的一举一动慕白都看在眼里，他虽看得出龍琰对云瑶有别样的情愫，却始终不知这是为何。一个是龙族的君王，一个只是凡间的普通女孩，两人不可能有交际来往。可之前龍琰就硬闯入白云寺一回，想必也是为了云瑶，如今又出手相救，看来事后等云瑶醒来，一定要问个究竟了。 龍琰抱着云瑶走到慕白身旁，没有了先前的暴戾，语气平淡：“她受伤了，我要将她带回龙宫修养。” “不可！”慕白一口拒绝，受过重伤的他疼痛难忍，整张脸都扭曲成了一团。 慕笙从未见到过如此慎人的场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人，本被吓坏了的她听到龙琰要将云瑶带走，生怕云瑶会受到危险，心急了起来，连忙说道：“你带走她想要做什么？” “放心，她伤疗养好，我便会将她送回。”龍琰一旦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动摇，还不由他们考虑拒绝，便化作一团烟消失在他们面前。 “小云云！”慕笙惊呼，见云瑶不见了，更加心急。 慕白抓住慕笙的手，安慰她：“不用担心，云瑶不会有危险的。” 慕白的手冰冷，嘴唇也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身体摇摇欲坠。 “师父，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你别吓笙儿啊！”慕笙的眼泪如豆大般哗哗往外流。 “为师没事，咳咳！”慕白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体力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师父——” 077 慕白将死 在慕白昏厥过去没多久，祁门便带领众弟子来到了魔族，他们到的时候地上是一片血迹，魔族的使者们早已跑光，魔洞也随即崩塌，化为灰烬。 祁门将受伤的他们三人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慕白伤势惨重，他一路上都没给慕笙好脸色看。 东海龙宫。 龍琰将满身伤痕的云瑶安放在床上，运气将自己的真气输送给她，渐渐的，云瑶的脸有了润色，呼吸也顺畅许多。 龍琰心疼的摸着她的小脸，坐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等待她苏醒。 听到龍琰又将云瑶带回了龙宫，梨若心乱如麻，立即赶来了龙宫，没有一声招呼便创了进来。 本想发火的龍琰看到来人是梨若，压住了心底的怒火，折回头静静的看着云瑶。 梨若走上前，心口不一的问道：“我听虾兵蟹将们说云瑶受了重伤，她还好吧？” “我已将真气输送给她，稳住了她的心脉，已无大碍。” “那就好。”看到龍琰这般担心的样子，梨若狠狠的瞪着云瑶。 已经告诉过她不允许她再接近龍琰，不许她再回到龙宫，她不是已经入了白云寺，做了那里的弟子了，现如今又出现，她到底有何用意！还想再给龍琰增添多少麻烦？ “梨若。”龍琰轻唤一声。 “怎么了？” “你若没事，便回去吧。”虽然梨若没有任何动作，但龍琰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龍琰这番话，无疑给了梨若重头一击，他这是……在赶她走？ 梨若咬咬唇，想说些什么，可再多的话都卡在了喉里，说不出来。 梨若走出房间，背靠着门，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忧伤。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出现什么都变样了？”梨若在心里反复问着，找不到答案。 …… 白云寺。 这边的情况也十分的不好，羽浩轩虽无大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慕白被魔君的功力直击心口，身受重伤，耗损了他千年的修为，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慕笙，你这回简直太过分了！”祁门对慕笙一顿大骂。 “……”慕笙跪在慕白的床前，任由祁门骂她，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平日里你不好好用功，小吵小闹就算了，如今你未经允许，私跑出去，还被魔族给盯上，师傅为了救你，被伤成了这副模样！” “对不起……”慕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道歉。 “这事不能全怪我妹妹……”站在一旁的羽浩轩看不下去，本想说些什么，被祁门打断。 “还有你！若不是你没有能力保管好令牌，落入魔族奸人手中，倘若师傅没能及时到达阻止，魔族攻破白云寺，这里必定血流成河，化为灰烬！” “对不起……对不起……”慕笙反复道歉，心里满是自责。 慕白全身冰冷，呼吸也越来越弱，原本在体内的仙气也逐渐消逝。 “师傅，师父你别下笙儿啊，师父你不能死啊！”慕笙边流眼泪便摩擦着慕白的手，想靠着点办法让他的身子暖和起来。 祁门一把将慕笙推到在地，羽浩轩见状忙过去扶住了慕笙，愤怒的吼道：“祁门，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是谁把师傅还成这样的？如果道长没了，整座白云寺也将完蛋！魔族虽被销毁，还要妖族，鬼族，你们能守得住吗！？”祁门已经被愤怒冲去了理智。 “对不起……” “你除了道歉还会什么？你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道长都快死了！” “不！”慕笙听到慕白将死的人消息激动起来，爬到祁门的脚边，拽住他的裤脚苦苦哀求道：“师傅不会死的！师兄，你一定知道有什么办法救师父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救师父，我什么都愿意！” 078 天山雪莲 祁门表情凝重，重重的吐出几个字：“只有那一个办法了。” 慕笙擦掉脸上的眼泪，望着祁门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师父受此重伤，千年修为耗尽，已是无力回天，我便派人去万宝阁打听，那儿的阁主暗清告诉了我们救师父的唯一法子。” “什么法子？”听到有办法能救慕白，慕笙重拾希望。 “白云寺的和尚都没有学过法术，所以根本没办法办到。但师傅教过你法术，所以只有你能去到天山山顶，寻到天山雪莲，带回来给师父服用。”祁门将藏宝阁阁主说的话说了出来。 “不行！天山山路险峻，又要魔兽出没，仅凭我妹妹去根本到不了，太冒险了！”羽浩轩果断拒绝这个办法。 “难道你们就要师傅在这等死吗？”祁门愤怒的拽起羽浩轩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师傅又怎会变成这样？你不要以为你是人间的太子，我就不敢对你怎样！在这里，你什么也不是！” “我去！”慕笙打破这场争执。 “妹妹！”羽浩轩震惊，就凭慕笙的修为，那不足为道的法力，别说到天山山顶了，能去天山都难。 “祸是我闯出来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平日带我极好，如今又是为了救我才会受到重伤，我一定会去将天山雪莲取回！”慕笙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要去，为兄现在就回宫让父皇派人去天山，你不要去！”羽浩轩想阻止慕笙。 “哥哥，祁门师兄刚才不是说了吗，普通凡人是去不了天山的。” “不，我们可以找其他会仙法的人帮助，你去就是送死啊！” 慕笙摇头，看着紧闭着双眼睡的安详的慕白，轻声说道：“哥哥你不用再劝我了，如果事事都能如你想的那样发生，师傅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了。” 羽浩轩握紧拳头，一拳重重的的锤在地面，皮肤立刻被坚硬的地面擦破，流出鲜红的血液。 “你执意要去，拦也拦不住你，但为兄必须要和你一同前去！”这是羽浩轩最大的人让步，若慕笙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回去跟父皇母后交代。 慕笙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轻轻点头。 祁门叹气，没有梨若之前的愤怒不安，语气也柔和许多，他接着说道：“取得天山雪莲后，是不能直接给师傅服下的。天山雪莲生性极寒，必须要有阳气旺盛，有修为极高的人输送真气才行。” “这要上哪找？”羽浩轩犯难了，光是拿到天山雪莲还不行，还得有人输送真气？ 祁门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此人是东海的龙王，到时候，必须要寻求他的帮助。” “什么！？”羽浩轩怔住。 都说龙海龙王性格暴戾，四处滥杀无辜，早就也六界划清关系，他哪都不属于，只属于四海。况且之前还闯入皇宫，杀害了宫里数多无辜的凡人，抢夺了他重要的布囊。找他帮忙，这简直比上天山还难！ “龙王？”慕笙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拿到天山雪莲，我便回去找龙王来帮忙！” 顺便，将云瑶也接回来！ 079 不想起章节名 入夜。 慕笙守在慕白身旁整整一天，与羽浩轩说好明日一早一同前往雪山。但慕笙知道，羽浩轩只是一架凡体，慕白未教过他任何仙术法术，身上没有一丝仙气，去了雪山必死无疑。 慕笙轻轻的抚摸慕白惨白的脸颊，细声在他耳边说道：“师傅，笙儿在你身边呆了快十年，什么忙也没帮过，麻烦事倒是惹了不少，如今都要把你给害死了！” “师傅，笙儿陪你聊会天就要走了，去天山给你取天山雪莲，这样你就有救了。我不能带上哥哥，他是个凡人，去就是送死，我不能再连累他了。” “师傅，你一定要撑住，撑到笙儿回来，往日笙儿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会惹事生非了，师傅你一定要等笙儿。” 慕笙越说越难过，微热的泪水落在慕白的脸颊上。 慕笙在慕白的额头轻轻一吻，替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脚的离开了白云寺。 另一边的云瑶也渐渐恢复了身体，醒来时发现她呆在的地方不是简洁朴素的白云寺，而是富丽堂皇的海底龙宫，一脸惊愕。 “你醒了。”龍琰坐在窗旁，温柔的看着她。 “你……我怎么在这？” “你受了重伤，我便将你带回疗养，等你身体康复，你便可以回去。”龍琰并不会强留云瑶，他能看穿她的心思。 “谢谢你。”云瑶发自内心的感谢他，这么久以来，没回遇到危险，他都会出现在她身边。 “你在这好好休息，过几日我便送你回去。” “我……”云瑶想告诉他，现在就送她回去，不然慕笙该担心了。 龙琰明白她的想法，只是她刚醒，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适合长途跋涉。 “你放心，他们知道你在我这，过两日我就将你送回去。”龍琰向云瑶承诺。 “好。” “不许逃跑。”龍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云瑶一愣，显然他是说她第一次来到龙宫的那件事。 “不会的。”云瑶也向龍琰保证。 龍琰走后，云瑶呆呆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袭绿箩长裙的曼妙女子走了进来。 “不是说过不允许你再来这里了？”梨若不悦的看着云瑶，语气十分不好。 “我……”云瑶支支吾吾，面对梨若的压迫感，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为何要出现在这？还想把当初灾难再重演一遍吗？”梨若二话不说，掐住了云瑶的脖子。 “呃……呃……”云瑶痛苦的挣扎着。 梨若发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背过身，一语不发。 “姐姐，我受了伤，是龙王救我回来的，过两日我就回白云寺了。”云瑶弱弱的解释。 梨若握紧拳头，她一刻都不想云瑶呆在这里，这里不属于她，更不是她应该出现的地方。 “你放心，我往后一定不会再来了。” “你若再来呢？” “我若再来……你便杀了我！”云瑶坚定的说出这句话，她来到龙宫，本并非她本愿，因为以前的事，梨若耿耿于怀，对她一直怀恨在心，她以后也定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了。 听到云瑶这般发誓，梨若这才罢休，说道：“你好好在此休息，伤势一好，马上给我滚！” 目送梨若离开，云瑶垂下眼眸，忧心忡忡。此刻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其他，一心忧愁着慕笙他们怎么样了，还在魔族里，还是也被龍琰相救送回了白云寺？ 080 天山（1） 在龙宫呆了两日后，龍琰果然遵守约定将她送回白云寺。 白云寺依旧仙气缭绕，却少了些盎然蓬勃的气息。 云瑶四处找寻都为找到慕笙，就连平日有事没事都呆在竹林的羽浩轩，也未看到人影。 “师叔……”寻了半天，才在寺庙大堂找到祁门，轻唤一声。 祁门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在如来佛祖的佛像前，听到有人唤他，这才睁开双眼。 祁门冷眼看着云瑶，慕白受伤她也有责任，一直未见她露面还以为她早已被杀死，这回到时候毫发无损了出现了。 “我师傅她……去哪了？”云瑶有些害怕祁门，她一直认为祁门眼神凶狠，心里未怀善意。 “你们不是形影不离，总在一起惹是生非的吗？怎么到还问起我来了？”祁门没好气的说道。 “……”云瑶语塞，她自知祁门不待见他，便要离开。 “站住。”祁门呵住云瑶，走到她面前，说道：“你们未经允许擅闯出山，惹出一众麻烦事，师父为了救你们被魔君打伤，现在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什么？”云瑶惊讶，对于祁门说的慕白来魔族救她们她根本不知，她被魔君打晕之后什么事也不知道，只知道醒来之后她身处海底龙宫，一直以为是龙琰救了他们。 也确实，是龙琰救了他们，只是时间晚了那么一步。 “师傅和羽哥哥他们……怎么样了？”云瑶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一脸的担忧，不好的感觉从心口漫开。 祁门冷哼一声，回答道：“去天山了取天山雪莲了，只要有天山雪莲，师父便还有一线生还的机会。” “天山……”云瑶轻语一声。 她在书籍上看到过天山，那儿位处边境，一年四季都在下雪极其寒冷，还有凶恶的魔兽出没，就是为了保护一千年才开一株的天山雪莲。 慕笙和羽浩轩他们有危险！云瑶在心里惊呼，转身就跑。 云瑶来到藏书阁翻遍所有书籍，终于找到了描述关于天山的书籍，里面有一张去天山的地图。 “你要做什么？”云瑶的手腕被一道力气很大的手握住。 抬头一看，是龍琰。 他怎么进来了，她还以为他将她送到白云寺门口便回东海了。 “我要去天山！”云瑶的眼神坚定，她要去找慕笙。 “那太危险了，你就去就是送死。”果不其然，龍琰想要阻止她。 将云瑶送到白云寺门口，他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一路跟着她，想多看她几眼，没想到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且不说伤势刚好，凭她那点能来去天山就是送死！ “师傅和羽哥哥他们在那，他们有危险，我要去救她们！”云瑶双眼反光，语气哽咽。 龍琰松开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跟你去。” “不要，我不想再麻烦你了。”云瑶果断拒绝，龍琰帮她的次数太多了，她不想再麻烦他了。 “那我就不许你去。”龍琰再一次握住云瑶的手腕。 “……”云瑶说不过龍琰，更加打不过他，只能妥协。 081 天山（2） 龍琰回到龙宫取来一件棉服给云瑶穿上，材料是由火焰山的晶石用仙法修炼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穿在身上，即使在寒冷的地方也不会感觉到冷。 “再过去就是天山了。”龍琰看着不远处，虽然还有间距，却已经能感受到呼呼的冷风。 天山常年下雪冰寒，普通的凡人过去还没走几十米便会被冻僵，即使法力超群的仙人，想要登到山顶，也会耗损修为，落得一身伤也不一定拿的到天山雪莲。 “你在山脚等我，我替你上去。”龍琰叮嘱云瑶，不许她再靠前。 “不，我和你一起上去！”云瑶坚定的说道。 “你根本上不去！”龍琰单手一挥，施法将在云瑶身旁围了一道屏障。 云瑶想要冲过去，却被屏障挡住，拼命地拍打毫无办法。 “你放我出去！这是我的事，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龍琰欣慰的一笑，轻声说道：“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会把他们带回来。” 语闭，龍琰飞进了天山。 云瑶忧愁的看着瞬间消失的身影，至少把棉服穿上啊，天山上面这么冷，就算他是千年难遇的金龙神体，也扛不住啊！ …… 龍琰还未行几米远就发现了羽浩轩的身影，显然他也是刚来没多久，身体体力还支撑的住，拄着一把长木棍艰难的前行。 龍琰上前拦着了他的去路。 “是你！？”羽浩轩惊呼，他就算到死都不会忘记龍琰的这张脸，还有标志性的银色长发。 羽浩轩恶狠狠的瞪着他，警觉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龍琰根本不记得羽浩轩是谁，面对他愤恨的表情也是一脸茫然。 “云瑶在山下，你回去吧。”龍琰淡淡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云瑶妹妹？你把她怎么了！？”羽浩轩深情凝重，对于龍琰他是两种害怕，一是畏惧他的害怕，而是害怕他伤害了云瑶。 “她在山下等你，我会找到另一个人将她带回。”龍琰挥手一推，羽浩轩就这样被他粗暴的推倒，重心不稳，顺着下坡滚了下去。 龍琰一路走到山脉中央，越往山顶就越发的寒冷，本就肤色白的发光的龙琰已和皑皑白雪混成了一片，暴雪也更加的猛烈，根本看不见他身处何处了。 找寻了一路都没有发现慕笙，恐怕她早已被看守雪山的魔兽给吞噬了。 “吼——” 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整座天山都在微微颤抖。 渐渐的，天山抖动的越发厉害，从山坡上滚了数颗陨石般大的雪球。 龍琰身手矫捷，躲过了雪球的攻击。 “吼——” 山顶上，一头全身雪白，身上条纹呈黑色的猛兽站在那儿，它双眼泛着绿光，身上的毛发因为有人闯入竖立，似如针一般坚韧。 龍琰冷冷的望着野兽，眼神凶狠，威慑力丝毫不输它。 没想到，一直被谣传栖息在天山的魔兽竟然是上古神兽——白虎。 “吼——” 白虎仰头对天吼叫，啸动天山，又有几颗硕大的雪球超龙琰所处的方向滚了过去。白虎也为此站直身躯，跟着雪球超龙琰袭击。 龍琰反应极快，纵身一跃，不仅躲过庞大的雪球，还翻身骑在了白虎身上。 这等被人当马骑的羞辱白虎哪能受住，猛烈的人摇晃着身体想把龙琰就此甩下身去。 龍琰双手紧紧抓着白虎的毛发，任由它怎么甩动，都无济于事。 白虎因此为止愤怒，仰头对天大吼一声，随即整座天山地动山摇，要雪崩了！ 082 天山（3） 不远处的雪崩巨声，陡峻的山坡为之剧烈的晃动，巍峨的山岭上覆盖着积存万年的白雪。 龍琰惊呼不好，纵身一跃，从白虎身上跳了下来。 白虎的前身微倾，细长的尾巴随着寒风晃动，龇牙咧嘴的望着龍琰。 龍琰并不惧怕，而是高耸着额头，如天下之王的风范看着他，冷冷的说道：“带我去找那个女孩。” 龍琰确定，慕笙还活着，如果被白虎吃掉的话，它的嘴角应该会有血渍，而它嘴角干净，慕笙肯定还活着！ 白虎龇着呀，发出低吼，泛着绿光的双眸怒视龍琰。 龍琰没有那么好的性子陪它消磨，再过不久这天山就要塌了。 “你若不说，本王便将你的眼珠挖出来！”龍琰双手握拳，慢慢走近白虎。 白虎的眼眸可是神物，得到将其服用，便可法力无边，威震四方。 白虎被他的威力怔得不敢发动攻击，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显然，白虎自知斗不过对方，转身往山顶奔跑，是在为龙琰带路。 就在这时，天山也渐渐平复抖动，不会再雪崩。 跟随白虎来到一个洞窟，慕笙早已冻僵的身体躺在地上，手里还仅仅我着一株洁白如玉，泛着白光的莲花。 那便是天山雪莲。 这让龍琰没有料到，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竟然能仅凭一人之力拿到天山雪莲，而白虎竟然没有伤害她。 白虎走到慕笙身旁，吐出舌头轻轻的舔她的脸颊，似是想给她一点温暖。 都说这天山上有凶狠的魔兽驻守，任何想来获取天山雪莲的人们都会被它吃掉，如此看来，真相并非如此。 白虎从未想过要守护天山雪莲，而是本能的保护自己，不被人伤害。只是每一个上到天山的人、魔，妖、仙，见到它都拔刀相斗，促使它逼不得已才将他们一一杀害。 它感受到慕笙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害它，反而救了她，不仅如此，还帮她取来了天山雪莲。只是慕笙天山温度极寒，她体力不支，终究还是倒下了。 龍琰走进伸手探了探慕笙的鼻息，还有气。 将慕笙抱起，打算离开。 白虎忽的堵住洞口，龇着牙警觉的看着龍琰不让他离开。 “若再将她放置在此，她便会没命，山下还有人在等她。”龍琰告诉白虎。 白虎看了他半会，让出了路。 龍琰将慕笙带离天山，回到云瑶所在的位置。 原本因为被困住没有一点办法一直在哭泣的饮食见到慕笙停住了眼泪，龙琰接触屏障后她马上跑了过去。 “师傅！”云瑶抱着慕笙冰冷的身体，只见她面色惨白，不仅是头发，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冰霜。 “她还活着。”龍琰告诉云瑶。 云瑶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忙将身上的棉服脱下给慕笙穿上，想要她暖和点，恢复神色。 羽浩轩走到龍琰身前，皱眉看着他，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但是在宫里的那一事，我不会因此善罢甘休！” 龍琰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直接装作没听见，无视了羽浩轩。 面对龍琰这般态度，羽浩轩更加的不满，又自知现在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咬牙作罢。 不过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亲手将往日受到的屈辱向他讨回来！ 083 你叫我什么？ 慕笙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身体也有了温度。 “云瑶妹妹，我们快点回白云寺吧。”羽浩轩将慕笙背在背上，他一刻都不想看到龍琰，顾忌他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出来。 云瑶低着头走到龍琰面前，跟他道谢：“谢谢你……这么久以来，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龍琰。”龍琰直接告诉了她，要知道，整个六界，都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唤。 云瑶小脸微红，用极小的声音说道：“那我可以唤你一声琰哥哥吗？” 龍琰随机一愣，有些慌神，她刚刚叫他什么？ “你叫我什么？”龙琰不可置信的问道。 云瑶以为他不乐意，说来也是，对方可是龙王啊！名义上还是她的人相公！她怎能去唤人家做哥哥呢？ “你刚刚叫我什么，再说一遍？”龍琰双眼泛光，充满期待。 “琰哥哥……”云瑶又小声叫了一遍。 “嗯。”龍琰露出微微笑容，使他千古不变的冰山脸暖了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云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虽然认识很久相处时间不多，但面也是见过很多次了，凭她的记忆，这是她第一次见龍琰笑。 那一刻竟然觉得龍琰笑起来……很好看！ 龍琰坚决要送云瑶他们回白云寺，即使她和羽浩轩再三推脱也没有用。好在龍琰只送到了门口便走了，没再跟先前一样偷偷跟进去。 回去的路上，龍琰心里美滋滋的，说不出的开心。 …… 云瑶安顿好慕笙后，拿着冰山雪莲火急火燎的跑到慕白那儿。 “不可以！”见云瑶想直接将冰山雪莲给慕白服用，羽浩轩连忙阻止。 “再不给师公服用就没时间了，羽哥哥你这是作甚？”云瑶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祁门说了，若直接将冰山雪莲给慕白道长服用的话，会被寒气伤及五脏六腑，走火入魔，轻则长睡不起，重则魂飞烟灭！” “那怎么办？” “要找东海龙王为慕白道长疏松真气，只有他法力过天，才能压制住天山雪莲的寒气。” 云瑶一愣，无奈的说道：“你干嘛不早说？琰哥哥他刚走！” “琰……他是龙王！？”羽浩轩听到云瑶的话后万般震惊。 对于龍琰的身份，羽浩轩猜想过很多种，从盗匪到妖魔，却从没想过他会是这世上最后残留，四海的霸主——龙王。 “这怎么可能……”羽浩轩依旧不敢相信，别说他了，整个皇宫里的人都跟龍琰没有任何过往，为何当初要行刺，不仅重伤了他，还抢他珍宝？ 另一旁的云瑶也是愁眉苦脸的，照龍琰飞行的速度，这会儿早就飞了百里远了！她又跟梨若发过誓，不会再接近东海了，这下倒好了！ 云瑶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看着如死人一般毫无生命气息慕白，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去东海着龍琰帮忙。 “羽哥哥，你在这照顾好师公，我现在就去东海！”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羽浩轩拒绝云瑶一人前行，怕龍琰心怀恶意，伤害到她。 云瑶看出羽浩轩的顾虑，安抚他：“羽哥哥你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再说你也不会御剑术，光用跑的肯定是追不上的。” 见云瑶眼神坚定，这番话也说的在理，羽浩轩只好点头，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担心的说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若他要杀你，你一定不要硬碰，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云瑶被羽浩轩这番话逗笑了，却还是点头表示明白。 龍琰若想杀她，早在她们第一次在东海的海底龙宫相遇时便杀了她了。 084 再来东海 云瑶站在一望无际，碧蓝的海洋边，迟迟不敢下海。 话说回来，她还从来没有主动下海去过龙宫，前两次怎么去的她都不记得了，自己若这么冒然下海，会不会被淹死？ “琰哥哥——”云瑶对着大海大声吼了一句。 随着风摆动的大海有了数层波浪，除了悠悠海浪声，没有其它回应。 云瑶脱掉鞋子，卷起裤脚，慢慢往海里走去。 “好冷！”云瑶被冰凉的海水渗透肌肤，不由得发出声音。 越往前走海水越深，耳边都是海风吹拂海浪涌起的声响，海水逐渐漫过云瑶的腰身，她长呼吸一口，鼓起腮帮，闭上双眼，将整个头往海里塞去。 “唔唔！”云瑶像是被人拎起来的小狗一样，双手双脚四处挣扎。 奇怪，怎么没感觉到有水包围着，而且感觉在空中，凉飕飕的。 云瑶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的仍是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不同的是海水仅仅只停留在她的双脚。 云瑶被人拎着后衣领，拎出了大海，扔在陆地上。 龍琰皱着眉头，黑着脸看着她。这丫头在搞什么？直接跳海，是打算自杀吗？ “琰哥哥你来了呀！”云瑶双膝跪在地上，抬着头那一双冒着闪闪星光的人眼睛看着龍琰。 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干嘛要跳海？”龍琰发怒，呵斥云瑶。 若不是他回到东海前先去了梨若的住所探望了下，回来时正巧看到云瑶，没想到她竟然想不开要跳海自杀！？ 她知不知道，她这一跳，即便水性再好，等接近了海底，龙气会压制擅自靠近的人类，只能任由着被海水吞噬，一命呜呼。 云瑶见龍琰有些不高兴，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我是想去你。” “找我？”龍琰由阴转晴，才刚离开一小会，她就按耐不住思念，这么急着来见他了？ 云瑶咬咬唇，再一次抬眸看着龍琰，说道：“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次？” “……”龍琰不语，原来她来找他，是有事要找他帮忙，若是没平常事，哪还会记得他？ 龍琰在心里暗自冷笑，褪去了刚才的喜悦。果然他对她太好了是吗？虽然他现在归为神仙一界，即便如此，就连玉皇大帝都不敢三番两次麻烦他，更别说找他帮忙，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过来找他。 “我知道你救了我很多次，每次在我遇到困难到的时候都是你出现救了我，还帮我救了师傅和羽哥哥，我知道这样做很麻烦你，不应该这样，可是……”云瑶没了声，想起她大闹石洞那一次，险些害死龍琰，心里一阵内疚。 龍琰弯下身，将她散落的头发别置耳后，语气轻柔的说道：“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 “能不能请你……救救慕白道长？” 龍琰的手停在云瑶的脸庞，眼里划过一丝不悦。 到头来，都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只有你能救师公，我求求你救救师公，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云瑶哀求道。 “哦？你什么都愿意？”龍琰凑近云瑶，抚摸着她白嫩有弹性的小脸，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如此暧昧的动作使得云瑶羞红了脸，心跳也为之加速，像有数千只活泼的小鹿在里头活蹦乱跳。 龍琰不屑的轻笑，人类都是这样狂妄自大，自以为上天都会向着他们，庇佑他们，只有在有需求的时候才会想到去寻求天的帮助，若平常没事，想都不会想起。 云瑶，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085 唯独拒绝不了你 见龍琰犹豫不决，云瑶气馁，说来也是，已经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了，她凭什么找还来他帮忙，自己亏欠的人情已经够多了。 “我能拒绝所有人，唯独拒绝不了你。”龍琰说出这番话时，有些伤神。 即便知道这是利用，即便知道这是为了别人才来求他，可是即使这样，面对她的这张脸，这幅哀求她的样子，他也没办法拒绝。 “你答应了？”云瑶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但你得告诉我，当初你为何擅自离开。”这个问题，龍琰始终想不透，前一秒才说好留在他身边，后一秒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对于这个问题，云瑶难以开口，好半会才低声说道：“我擅自去了石洞，闯了大祸，害你差点死掉，不想再连累你……” 看着云瑶满是内疚的样子，龍琰原本坚硬的心又软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他一直以为她是害怕他是条龙，想要逃跑，之前那一系列的样子都是在伪装。 “傻瓜，这怎么会是连累。”龍琰说话温柔似水，简直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说出来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一向冷面无情管辖四海的龙王会有这般温柔的一面。 …… 将天山雪莲给慕白服下，龍琰在此为他输送真气。 慕白脸色惨白，额间却频频冒出豆大的汗珠。 空阔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云瑶，羽浩轩和祁门三人则在门外等候。 “这么久了，慕白道长肯定有危险！”羽浩轩焦急不安，心里对龍琰的误会始终解不开，总认为龍琰的目的是坏的。 “不会的，琰哥哥不会伤害师公。”云瑶则不同，她十分相信龍琰。 “云瑶妹妹，你还小，你也才刚刚和他认识，他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琰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听到羽浩轩这样说，云瑶有些生气。 “你知不知道他……” 祁门被他两吵着心烦，打断羽浩轩的要说的话：“行了行了，龙王现在耗损修为我我师父救命，虽然你只是来白云寺修行的，但师父平日待你不薄，这次师父受伤本就有你的责任在里面，现在龙王肯救师父，你不知感激便罢，还要从中阻止，安了什么心？” “我……”羽浩轩想要辩解，但又自知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选择沉默。 皇宫那一战历历在目，死伤多少无辜的人，他每每做梦都是无辜死去的人鲜血淋淋要他为他们报仇，叫他如何相信龍琰真的是好心相救。 三人足足在门外等了一天，里头终于没了动静。 龍琰走了出来，嘴唇寡白，银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肩，很是疲惫。 “慕白已无大碍，好好修养数日，便会醒来。”龍琰看着云瑶，这句话似只是在对她一个人说的。 所有人心口上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祁门和羽浩轩连忙冲进屋子看慕白。 走过龍琰身旁时，羽浩轩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敢说。 “琰哥哥谢谢你。”云瑶温声道谢，伸手用衣袖将龍琰脸上的汗水擦去。 龍琰心里感到欣慰，他想过自己出来告知慕白无碍后云瑶也会和他们一样不顾及他冲进去，没想到她会有这番举动，这让他心里暖暖的，做的这些也都值得了。 086 杀人恶魔 “慕白已经安然无事了，你也进去看看吧。”龍琰握住她为他擦汗的小手，柔软滑嫩，还有些肉嘟嘟的，摸着特别舒服。 “你运气这么久，肯定伤了元气，我先给你去熬些补药。”云瑶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担心。 “无妨，我回东海修养几日便好。”凡间的药物对他根本一点作用效果都没有，但她能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云瑶点点头，叮嘱道：“那琰哥哥你回去路上小心。” “嗯。”龍琰宠溺的摸了摸云瑶的头，便在此告辞。 龍琰走后，云瑶这才走进屋里，慕白虽跟先前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脉象已经恢复，神色也有了好转。 “云瑶，多谢你将慕笙救回，还请来了四海的龙王。”祁门双手抱拳，跟云瑶道谢。 云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不用不用，该谢的应该琰哥哥，而不是我。” 祁门恍然大悟，猛的拍了下脑门，说道：“师傅醒来我太过激动，忘记跟龙王道谢了，他人呢？” “已经走了。” 祁门有些失落，人家大老远跑来，还耗损元气为慕白疗伤治命，他身为白云寺的大弟子，却连句“谢谢”都没说上，真不应该啊！ 云瑶看穿祁门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的，以后若是有缘见到，在道谢也不是一样的。” 祁门点头，后又想到了些什么，对云瑶问道：“云瑶，传闻龙王虽然为神，但冷血无情，不为管束，就连玉帝的有事求他也不会帮忙，一点面子都不会给。我看你称呼龙王为琰哥哥，关系不浅，你们以前认识吗？” 云瑶闻言愣住，他们的关系要怎么说，她是祭祀祭品，送去给龍琰做新娘的？ 云瑶尴尬的笑了两声，很是敷衍的说道：“传言不一定都是真的，龙王他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让人不敢靠近，其实他很善良，是个大好人！所以师叔你也不必纠结于此，只要师公现在安然无事就好了。” “他才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羽浩轩终于挺不过去，插上了嘴。 羽浩轩走进云瑶身旁，紧握住她的双手，眼神十分坚定，说道：“云瑶妹妹，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昔日在皇宫，他擅闯进来，杀害了数百名卫兵，还抢夺了父皇赠予我的布囊！” 云瑶听后震惊，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为龍琰辩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对啊！太子殿下，若龙王真如你口中所说的杀人不眨眼，他何必会来救慕笙，还不惜元气修为又救了师傅。”祁门也忍不住为龍琰说话。 “我说的千真万确！他一定是有目的才会这样做的！不管怎么样，云瑶妹妹，你以后都不要去找他，不要再去接近他了！”羽浩轩义正严辞的说道。 云瑶低头沉默不语，即使羽浩轩这样说，她仍然不相信龍琰是个滥杀无辜的坏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云瑶妹妹，你一定要相信我！”见云瑶不说话，羽浩轩有些心急，握着她的手加大了力道。 云瑶看着羽浩轩透着坚定的双眼，微微点头，因是答应了他。 反正以后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事再去找他，她也不会再去找他了。 087 慕白苏醒 慕笙昏迷了三日后醒来，得知慕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每日每夜的在身旁照顾，寸步不离。 “师父，你都睡了足足七日了，怎么还不醒来，你现在比笙儿还贪睡了呢！”慕笙坐在床边，跟他诉说。 慕白服用天山雪莲后迟迟没有醒来，慕笙为此茶饭不思，自己身体明明才康复，就这般折腾。但不管云瑶和羽浩轩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在慕白身旁守着。 “你要笙儿背的经文都已经熟练了，你快醒来考考笙儿。”慕笙语气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羽浩轩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羽浩轩看着慕笙一副忧心忡忡，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又担忧又生气。 “笙儿，你休息一会吧，我来照顾慕白道长就好。” 慕笙摇头，伸手接过汤药，说道：“我没事，我就呆在师父身旁，师父不醒来，我哪也不去。” 羽浩轩叹气，对慕笙责骂道：“你这样折腾身体，还没等你师父醒来，你就已经倒下了！” “可是师父他一直睡着不醒，你要我怎么放心？我怎么吃得下饭，睡的着觉？”慕笙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悲伤，哭了出来。 羽浩轩抱着慕笙的头，满是心疼，安慰她道：“为兄都明白，可你这样，累坏了身子，慕白道长醒来也会心疼你的，你难道希望他一醒来就看到你体力不支憔悴的样子，再反过来照顾你吗？” “哥哥我没事，你别再说了，我只想呆在师父身边，等他醒来。” 羽浩轩明白，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无奈的叹叹气，独自离开。 慕笙抹去脸上的泪水，舀了一勺汤药，给慕白服下。 汤药见底，慕笙将空碗放置一旁的桌子上，又坐回床边，呆呆的看着慕白惨白的脸，一动不动。 此时，慕白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眼皮也动弹了两下。 慕笙注意到了慕白的反应，有些惊喜，一个劲的跟他说话：“师父，你要醒了是吗？你快点睁开眼看看笙儿啊！” 慕白似乎事听道慕笙的呼喊，缓缓睁开了双眸。 “笙儿……”慕白虚弱的唤了一声。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慕笙的眼泪唰的一下往外流，滚热的泪珠低落在慕白的脸上。 “师父你可算醒了，笙儿真的好害怕好害怕，笙儿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 “傻瓜。”慕白勉强的露出一抹微笑，伸手抹掉慕笙脸上的泪珠。 “师父，笙儿以后不会再私跑出去了，不会不听你的话，笙儿一定好好练功，再也不惹事生非了！”慕笙紧紧抓着慕白的手，他的手这般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听到慕笙的这番话，慕白心里感到欣慰，虽然慕笙说过很多次，但这回闯下这么大的祸，是真的要长大了吧。 “师父你饿不饿，渴不渴，笙儿给你下厨做点吃的来？”慕笙太过激动，都已经忘了慕白本体是仙人，仙人是不会肚子饿的。 慕白摇头，带着淡淡微笑看着慕笙，他现在才发现，那会刚送到白云寺，满脸稚嫩，才到他膝盖那儿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了。 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白云寺，离开他的身边，回到皇宫里，然后寻得一位好的如意郎君嫁人了。 想到这里，慕白心里一阵不舍，他想此刻时间静止，这样慕笙就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跟在他身后笑容明艳的唤他师父。 原来他也会没有大爱，也会有自私的时候。 088 笙儿长大了 慕笙每天悉心照料，慕白的身子也逐渐好转起来，只是魔族一战，使得他元气大伤，长时间都不能再动气，使用仙法。 慕笙也不同往前，每天刻苦念经，专心学习法术，认真起来的样子根本跟以前判若两人。 慕白站在远处看着慕笙专心练剑的样子，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忍心打扰她。 但有些话，始终要出来，有些事，始终要有个结束。 “笙儿，你过来。”慕白唤道。 慕笙乖乖的跑了过来：“师父，怎么了？” “你跟在为师身边有十年了，日子过的真快啊！” “对啊，我都长这么高了，手可以碰到师父的头了，可师父你却一点都没变，还是跟我初见你时的模样，师父你怎么都不回来呀？”慕笙打趣的说道。 慕白微笑着温柔的摸着慕笙的头，丫头是真的长高长大了，以往想要摸他的头都要蹲下身才能碰到。 “笙儿今年多了？” “师父你可真是的！八岁被送到白云寺，我前些日子才过了生辰，已经十八了！”慕笙气鼓了小脸，师父记性怎么这么差。 “是啊，是大姑娘了。”慕白眼里划过淡淡忧伤，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笙儿又做错什么了？”见慕白这样，慕笙有些担心。 自从慕白身体康复之后，慕笙总觉得慕白怪怪的，也说不出那儿不对劲，总之就是有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师父好像比以前对她……更温柔了。 虽然以前也很温柔啦，但现在特别的温柔，总是把她带在身旁，几乎是寸步不离，就连云瑶来找她，她要去教导云瑶学习法术，师父都要跟在身边。 “笙儿很乖。”慕白满眼宠溺的看着慕笙，随即又望向碧蓝的天空，说道：“再过几日，就要下雪了。” “真的吗？那师父到时候带笙儿一起去看雪可好？”慕笙惊喜的说道。 “你不是才从天山回来吗？” “那哪能一样啊，笙儿想去长安城的郊外看雪，据说郊外有一处梅林，梅花开的特别美，下雪的时候观看一定特美！”慕笙有些生气，天山那叫下雪吗？那叫下暴风雪！ 但是话说回来，暴风雪也是雪啊。 “师父，你就带我去看看嘛！”慕笙连连央求慕白，冲他撒娇。 “笙儿可以自己去。” 听到慕白这句话，慕笙有些惊讶，说道：“师父你这是在考验我吗？我不会偷偷跑出去的，师父你若不准，我便不去就是了。” “为师没有不准，笙儿长大了，该回去了。”慕白和蔼的说道。 慕笙愣住，原本抓着慕白撒娇的手也突然松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师父你说什么？回去？回哪儿呀？” “原本属于你的地方。” “白云寺啊！师父你又说笑了，我这不就在白云寺吗，是不是你大病初愈，记性有些不太好使了呀？”慕笙尴尬的笑着。 慕白静静地看着慕笙，脸上依旧挂着如清风般温柔的笑容，一言不语。 “师父……”慕笙轻唤一声。 “……” “笙儿不要，笙儿……笙儿不要想离开你！” 089 回宫（1） 夜黑风高，今晚的夜比往常都要安静，周围一点吵杂声都没有。 “师父，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慕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睡在她身旁的人云瑶忍不住问道。 今日夜晚慕笙抱着枕头来找云瑶，说要和她一起睡的时候她就觉得惊讶，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去问。 慕笙回过神，望着云瑶：“小云云，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师父了。” 云瑶一听，连忙坐起身子，心急的问道：“我哪里做错事了吗？师父你要赶我走？” “怎么会呢，是你可以出师了。”慕笙也坐了起来，跟云瑶诉说。 “出师？我来白云寺还未一年，这会不会太早了点？”云瑶始终认为，慕笙这是在借机赶她走，却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慕笙垂眸，面露忧伤，说道：“我到白云寺已经有十年了，按照约定，我便要回去宫里了。” “师父你要回皇宫了吗？” “嗯。不过你放心，我跟我师父说了，就算我不在了，你一样还是可以留在白云寺的。” “我不要。”云瑶立马拒绝。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啊！我也不想离开白云寺，不想离开大家！”说着说着，慕笙抱着云瑶哭了起来。 云瑶不知道如何安慰慕笙，只能静静的抱着她。 没想到，在一起的时光这么短暂，竟还不到一年，就好分别了。 “师父……”云瑶轻唤一声。 “嗯。” “可不可以不要走？” “……”慕笙不语，这问题她没法答应云瑶。 走，是必然的，她本就是个凡人，还是个女人，不属于这白云寺。当初被送到这儿来时又哭又闹，天天吵着慕白要回去，还经常想要偷偷逃走，却总是在长白山里头迷路，每回都是慕白找到她，将她回去。 如今，她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把这里所有人都当成了亲人，她不想离开这里，更多的是，不想再离开慕白了。 可她没有办法，不管她百般的不愿意，怎么吵，怎么闹，慕白终究会送她走，皇宫里的人也终究会来接她。 “小云云，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练习法术，一刻也不能偷懒，知道吗？”慕笙紧紧的抱着云瑶，在她耳边说着。 “嗯……” “以后我不在你就要听我师父的话，替我照顾好他，不可以惹他不高兴。” “嗯……” “还有还有，你可不能调皮，偷偷跑出白云寺，你这样做的话我如果知道了，绝对不轻饶你！” “嗯……” “即便我们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你也一定不能忘了我！” “嗯！” 慕笙放开云瑶的身子，不舍得看着她说道：“小云云……明天宫里的就会来接我和我哥哥了……” “这么快？” “是啊，今天是我们最后一天呆在一起了，所以我想跟你睡。” “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吗？” “回到宫里，就很难再出来了。”虽然很久没在皇宫，但她知道，那儿出去，比从白云寺出去还要难。 云瑶眼睛泛酸，她很想哭，但她不能在慕笙面前掉眼泪，至少这一场分别，得是高兴的。 “我会想你的。”慕笙依偎在云瑶怀里，真诚的说道。 “我也是。”云瑶抱着慕笙，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沉沉睡去。 我也会想你，很想很想。 090 回宫（2） 一大早起来，慕笙却发现云瑶不在身旁，而是羽浩轩和数名端着东西的侍女站在她面前。 慕笙发现羽浩轩身上的气质与往日截然不同，身着一件水蓝色锦袍，白玉冠上嵌北海明珠，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威风凛凛。 “小云云呢？”慕笙四处张望都没看到云瑶，不禁问道。 “我不知道啊，昨晚不是跟你睡在一起吗？”羽浩轩别过头，不敢直视慕笙的眼睛，有心虚。 慕笙感到奇怪，难道是给她准备送行的糕点去了。 侍女们替慕笙换好衣裳，已经不再是往常那件朴素的白衣，而是一件大红色拽地的宫裙，裙摆用金丝线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黑色的秀发宛如半朵菊花，略施粉黛，额间画了一朵桃花花钿，樱唇凤眼，更显得面色如春。 在侍女们的陪同下跟羽浩轩一起走出了白云寺的大门，慕白和祁门还有众多和尚早已在门口等候他们，却未曾看到云瑶的身影。 慕笙有些失落，按理说云瑶知道她今天要离开，不应该不来为她送行的啊！ 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慕白走到慕笙身前，眼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梳妆打扮后竟如此好看。 “师父。”慕笙喊了他一声，轻轻皱着眉头，神情有些忧伤。 “笙儿今天真美。”慕白夸她。 这样的夸赞，慕笙却高兴不起来，现在的她根本和白云寺格格不入，代表了她已经和这儿没有关系了。 慕白拿出赤霞剑，交到慕笙手里，叮嘱道：“这是为师送你的，即便不在白云寺，也要多看经文，多练剑习法，可不能偷懒都忘了。” 慕笙看着赤霞剑，暗自伤神。 这一别，要多久才能见到师父？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吧！ 想到这里，慕笙便忍不住要哭。 “不许哭，妆花了可就不好看了。”慕白安抚慕笙，想伸手摸她的头，手伸到一半，怕弄乱她精致的发型，又收了回来。 祁门走了过来，十分不好意思从怀里拿出一把做工粗劣的笛子，递给慕笙。 “师妹，你是女孩子，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做了这个笛子送给你，上面还刻了你的名字。”祁门讪讪说道。 慕笙结果笛子，摸着上面刻着“慕笙”二字的地方，感动的一笑，道：“谢谢师兄，你费心了。” 祁门脸颊有些绯红，很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光头，虽然慕白平日待慕笙特殊，要比对他要好上太多，他心里很嫉妒，但毕竟同门，呆在一起久了感情也有了。如今慕笙就要走了，他心里难免有些不舍，这白云寺以后恐怕要清净许多了。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羽浩轩的贴身侍卫易风站了出来，提醒他们。 羽浩轩点头，对慕笙说道：“灵儿，我们该走了。” 慕笙看着慕白，告诉他：“师父，我要走了。” “一路小心。” “师父，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好。” “师父，你一定要想笙儿！” “为师会的。” 慕笙低头，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慕笙被侍女搀扶上轿，到了一半停住回头看了一眼。 “相比云瑶妹妹是怕看到你伤心，不想要你看到她落泪才没来吧。”羽浩轩看穿慕笙的心思，故意这样跟她说。 “走吧。”慕笙上轿，帘子被慢慢放了下来，慕白的身影在她眼里逐渐缩小，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091 回宫（3） 皇宫接驾的队伍行走了三天才到长安城，这三天，慕笙没合过眼，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慕白。 摸着赤霞剑，这是她才学会御剑术时慕白赠送给她的，刚驾驭的时候还不熟练，摔了不少跟头。 以后关于她和慕白的回忆，就都在这把剑里了。 轿子在皇宫的宣政殿门口停下，帘子被人微微拿开，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慕笙被阳光刺的有些睁不看双眼，许久才看清威严立在她眼前的大殿。 红砖黄瓦，屋檐两旁金色的大龙威严屹立，栩栩如生。即使过了十年，这里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这般辉煌。 慕笙被侍女搀扶下轿，跟随羽浩轩一同走进宣政殿。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到！”一位拿着太岁，声音尖细的太监大呼一声。 “恭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回宫！”宣政殿里，两排站了数名大臣，纷纷跪在地上，朝他们行李。 慕笙努力克制自己多么紧张的心情，每走一步路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在微微颤头。 太久没回来了，一定不能失态，在众人面前出丑，丢了皇族的颜面。 宣政殿上，坐着一男一女，身着金色龙袍凤袍，高高在上，姿态威严。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羽浩轩单膝跪地，行礼作揖。 慕笙有些紧张，微微弯身行礼，学着羽浩轩的说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为首的皇上羽泰微微点头：“免礼吧。” “谢父皇。”二人异口同声。 “灵儿，十年未见，你长这么大了！”羽泰关心的说道。 “是啊，父皇和母后这些年过的怎样？身体是否安康？”慕笙明艳的笑着，见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她心里甚是激动，却在这么多人面前，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怕失了礼节。 “我和你父皇身体都很好，母后这些年日日夜夜都盼着你回来，快走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皇后安如意迫切的说道，向慕笙招手。 慕笙慢慢走向他们，这才看清二人的模样。 羽泰头上戴着嵌着红宝石的金冠，黑发间夹杂了些许银发，一对剑眉下的黑色眼眸炯炯有神，眼角的皱纹很深，面容也又些衰老。即便年纪大了，却掩盖不住他的帝王风范，身上散发着臣服的人威严让人敬佩。 另一边的安如意头戴金色凤冠，一头乌发高高绾起，柳叶细眉，妖娆勾魂的桃花双眼，年纪虽长，但高贵优雅，慈祥和蔼。 安如意握起慕笙的双手，满眼温柔宠溺的看着她，说道：“十年不见，母后的灵儿都长这么大了，生得如此亭亭玉立，还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吗？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是啊！你母后天天跟我念叨你，埋怨朕当初送你去白云寺，一走就是十年，每一天都在挂念着你。”羽泰在一旁搭上一句。 慕笙讪讪一笑，道：“谢母后母后夸赞，儿臣也好想你们。” “我们也想你！长途跋涉这么远，肚子一定饿了吧？你们竟然到了宫里，也请安了，就先去吃点东西，母后已经吩咐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食物。”安如意心里虽也想跟慕笙多说几句话，但毕竟现在这是在朝堂上，竟然已经回到宫中，时间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会。 “多谢母后。”慕笙行礼退下。 羽浩轩同羽泰和安如意寒暄了几句，也离开了宣政殿，跟慕笙并肩而行。 092 云瑶变身小宫女 “灵儿，你觉得这宫里变化大吗？”走在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羽浩轩忍不住问道。 慕笙微微一笑，说道：“皇宫还是这么大，还是这么辉煌繁华，父皇和母后也还是这么慈祥，只是脸上的细纹增了不少，老了许多。” “是啊！不说这些了，为兄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她在这皇宫里，除了父皇母后，还有他这位皇兄，就没有很熟悉的故人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羽浩轩卖起了关子。 被羽浩轩带到慕笙的住所，推门而入，里面站着一位身着宫女服的女子背对着她。 “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本公主的寝宫！”慕笙有些窝火，她虽然十年没在这皇宫里住过了，但也不是个小宫女能随便进来的吧。 小宫女缓缓转过身，红着脸颊讪讪换了慕笙一句：“师父。” “小，小云云？”慕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走近在她身旁绕了两圈，上下细细打量着，这瘦小的身材，稚嫩可爱的脸蛋…… 是她的小云云没错！ “啊啊啊啊！”慕笙尖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公主仪态，一把抱住云瑶，兴奋的说道：“小云云你怎么在这里？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想为我送行躲起来了呢！” “怎么会呢，这都是羽哥哥的主意！”云瑶将锅甩给羽浩轩。 慕笙转头怒视羽浩轩。 羽浩轩连忙摇头，解释道：“我这是想给你个惊喜啊！” “你怎么把小云云弄进来的？” “这很难吗？云瑶妹妹本来就是你的徒弟，你人都走了，她一个人留在白云寺怪寂寞的，我就想着把她弄进宫里来。宫里多个宫女又不是很大的事，不跟父皇母后说也没有问题。”羽浩轩骄傲的将鼻子抬起天高，一脸得意。 慕笙懒得理会她，云瑶也来了，这回她在公里终于又个说话聊天的人，不会无聊得发慌了。 “对了！”慕笙想到了什么，继续对羽浩轩问道：“师父知道这事吗？不会是你擅作主张的吧？” “慕白道长他当然知道啦，我可是经过她的允许才将云瑶妹妹带走的。” “那就好。”慕笙松了一口气，她生怕是羽浩轩擅自带走云瑶，这样慕白肯定以为是她的注意，又生她气了。 慕笙看着眼前的云瑶怎么看怎么开心，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这副打扮。 慕笙皱起眉头，双手叉腰，一个劲的摇头。 “怎么了吗？”云瑶不解，她身上有哪里不对劲的吗？ 慕笙咂咂舌，愤愤道：“怎么说我家小云云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穿这身衣服呢！？” “哪不好吗？”云瑶并没觉得哪里不好，这粉粉的宫女服还挺好看的，布料也比她平日里的穿的好多了。 “不好！你可是我的徒弟，我又是个宫里的公主，你来到这里怎么说也是个贵人，怎么能让你穿宫女的衣服呢？”慕笙愤然，折身走到衣柜前，打开，为她找合适的衣裳。 翻到一件鹅黄色绣着小花的棉裙，递给云瑶，示意她换上。 云瑶结果棉裙，轻轻摸着，布料质感柔软，一看就是上等成品，这比她身上穿着的宫女服要好上千百倍！ “这太珍贵了，给我穿不太好吧？”云瑶觉得有些承受不起，想要还给慕笙。 “有什么不好的，在这里，本公主说了算，我说好，他们谁敢说不好？哥哥，你觉得不好吗？”慕笙扭头询问羽浩轩。 羽浩轩连忙摇头，他也觉得那身众多统一的宫女服不适合云瑶，怎么会反对呢？ 093 突如其来的告白 “小云云，换上吧，就当作是我送给你入宫的礼物好了。”慕笙潋滟的笑着。 云瑶点点头，抱着棉裙却迟迟没有要换的动作。 慕笙一眼就看出云瑶的心思，双手叉腰走到羽浩轩面前，大声吼道：“你还不快点出去，要看着小云云换衣服吗？大色狼！” 慕笙这番话，使得云瑶羞红了脸。 羽浩轩仓皇而逃，被慕笙叫他“大色狼”心中十分不爽，却又不敢反驳她。 哎，谁叫他是一位绝世好哥哥呢？ 换上棉裙后的云瑶像是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了不少，圆圆的鹅蛋小脸分外可爱，灵动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那张樱桃小嘴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上一口，乌黑的秀发扎成两只辫子卷成团在脑袋左右，配上身上的鹅黄色棉裙更显的她俏皮可爱。 慕笙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她徒弟该有的样子嘛！ “真好看！”慕笙忍不住夸赞道。 云瑶讪讪一笑，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样貌，心里盛开了一朵小花，美滋滋的。 “换好了吗？”羽浩轩在门口朝里头喊道。 “好了！” 羽浩轩推门进来，看到云瑶的第一眼便感觉惊艳，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真美啊！ 慕笙斜着眼，用胳膊肘戳了羽浩轩两下，让他回神。 见羽浩轩双颊微红，没意思一副有好戏看了的样子，打趣的说道：“哥哥你看着我家小云云脸都红了呀？该不会是喜欢上小云云了吧？” 这番话倒是让云瑶感到十分窘迫，垂直着头喃喃道：“别乱说，羽哥哥怎么会喜欢我呢……” “哦？”慕笙将脸靠近羽浩轩，一脸质疑的看着他，继续打趣：“是这样吗？那哥哥你干嘛脸红啊？” 羽浩轩的脸就像烧红的铁块，感觉还会冒烟了，他一把将慕笙凑着太近的脸推开，大声吼道：“对！我就是喜欢云瑶！我就是喜欢她，我想要她做我的太子妃！” “……” 最怕空间突然安静，谁先说话谁尴尬。 这句话，羽浩轩感觉自己用尽了毕生的勇气，说完之后大口喘气，又觉得说这些话太过唐突，直接转身跑了。 留下云瑶和慕笙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云瑶的脸因为羽浩轩突如其来的告白涨得通红，双手紧张的抓着两旁的衣角揉搓。 “我哥哥他回来的时候摔坏脑子了，小云云你别放在心上，他肯定是想逗你玩的！哈哈，哈哈。”慕笙尴尬的笑着，她不过是开玩笑说了两句，没想到羽浩轩竟然承认自己喜欢云瑶了，这打乱了她的顺序，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啊！ 云瑶咽下一口唾沫，笑着回道：“应该是的吧，羽哥哥真是爱开玩笑。” 然而另一边慌忙跑出去的羽浩轩，此时依然不知所措，跺着脚在原地画成一个圈来回走着，心乱如麻。 “羽浩轩啊羽浩轩，你堂堂一国太子，七尺男儿，刚才那落荒而逃的样子算什么？像个什么样子啊？你都大方告诉云瑶你喜欢她了，跑掉干什么啊！？”羽浩轩自言自语，他现在恨不得拔剑自刎，这叫他以后还哪来的颜面去见云瑶啊！ 094人物闪亮登场 在那之后，羽浩轩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云瑶和慕笙再没见过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躲着，碰见了也绕道而行。 虽然没在白云寺里，慕笙依旧每天勤奋背诵经文，空闲的时间会去安如意的寝殿里跟她讲很多关于她在白云寺里发生的故事。 “哦？灵儿还收了个小徒弟？”安如意和蔼可亲的看着慕笙，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 “对呀！小云云很可爱很听话，还有还有，她做的糕点特别好吃，儿臣生辰那天她做了个超级大的糕点，有这么这么大！”慕笙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好形如出到底是有多大。 “那孩子看来对你挺用心的啊，什么时候带来给母后看看？” “好啊，小云云她现在就住在儿臣的寝宫里，母后你可别告诉父皇啊！他要是知道儿臣擅自带外人入宫，肯定会把小云云给赶出去的！”慕笙双手合十，做祈求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安如意。 安如意被她这般模样给逗乐了，食指勾起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温柔的说道：“你这丫头，个子见长，外貌也变了，顽皮的性子倒还是老样子！” “母后，拜托拜托嘛！”慕笙撅着樱桃小嘴哀求着。 “过了十年你才回来，要本宫帮你怎么会不答应呢？” “谢谢母后！儿臣就知道母后最了！”慕笙抱住安如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这丫头！”安如意拿慕笙一点办法也没有，十年如意，她的小公主还是这么黏人，一边变化也没有。 安如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对她说道：“灵儿，你这次回宫，虽然本宫知道你在慕白道长那学了一身本事，但还是担心你，给你找了一名武艺超群的侍卫贴身保护你。” “我不要！我会法术，才不要什么侍卫保护呢！”慕笙直接拒绝，应该是她来保护父皇母后才对。 何况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才不要一个男人天天跟在身边呢！ “是个姑娘。”安如意看穿慕笙的心思，告知她。 “姑娘？”慕笙来了兴趣，点点头，姑娘她倒是愿意见上一面。 安如意唤人将那名女侍卫带上来，只见殿里走来一名身着黑色紧身服饰的女子，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条黑色丝带绑着，面容姣好，英姿飒爽，唯有一双紫色的眼瞳异于常人。 身为一名女子，身上的气概丝毫不输那些男人，她昂首挺胸的走近宫殿，单膝跪地，恭敬的行礼请安。 “属下黑曜，叩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她的名字颇为男性化，声音洪亮充满气魄。若不是安如意说的，根本看不出她是一名女子。 真帅啊！慕笙露出敬佩的目光，一名女子竟能生得如此俊俏，让她这位姑娘家看着都有些心动了。 “灵儿你觉得她怎样？” “她真的是女的吗？”慕笙有点不相信。 “她可是羽林卫里的统领大将军，武功了得。在战场上，仅凭她一人能敌百名战将。”安如意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充满着敬佩，谁说女子不如男？ “羽林卫里什么时候有女的了？”慕笙疑惑。 “关于这个问题，灵儿你就不必过问了。今后起，她便留在你身旁，是你的贴身侍卫了。” 095 羽浩轩觐见安如意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安如意与慕笙相谈盛欢之际，一名小太监进殿打断了他们。 “哥哥来了？快让他进来！”慕笙无比激动，她这些日到处找羽浩轩，怎么也找不着，这下正好，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她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呢！ 羽浩轩昂首挺胸走进宫殿，跟安如意行礼拜见，却看到慕笙那张横着眼看她的样子，一下子萎了。 “灵儿你怎么在这？”羽浩轩一脸不满意的问道。 “本公主怎么不能在这了？我是来看母后的，到是你，来干嘛呀？”慕笙愤愤的怼了回去。 “我……”羽浩轩语塞，他来找安如意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可现在慕笙在这，叫他如何开口？ 慕笙撅着嘴，跟看着一个仇人一样的看着羽浩轩。 自打羽浩轩那日跟云瑶告白后就整个人失踪，还故意躲着她们，她现在想起就一肚子的火。 安如意拿着这两兄妹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也搞不清他俩为何闹别扭，只能硬着头皮说好话：“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有心来看本宫的，本宫很欣慰，但今天怎么见面就闹脾气，是觉得本宫这不好吗？” “才不是呢！母后，是哥哥他的错！”慕笙任性的指着羽浩轩，将矛头全丢给他。 “唉，我怎么了？”羽浩轩蒙圈。 “就是你！那你说说，你干嘛躲着我？” “我……我没有啊！”羽浩轩心虚。 慕笙冷哼一声，撇过头不想再与他争执，闷闷不语。 安如意被这两兄妹弄得哭笑不得，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轩儿到母后这儿来可是有什么事？”安如意问道。 “母后，儿臣并未要紧事，只是多日未见您，想您了，来看看您，嘿嘿。”羽浩轩尴尬的笑着，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堵塞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有没有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自然也明白他心里在顾虑什么。 安如意瞥过头看向慕笙，温和的对她说道：“灵儿，本宫有事要和你皇兄商量，你和黑朔先回去。” “商量？母后你和哥哥有什么事我不能在旁边的吗？”慕笙撅着小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安如意笑而不语，慕笙心里也明白了什么，踩着小碎步和黑朔一同离开寝殿。走过羽浩轩身旁时，还不忘冲他十分不满的吐了吐舌头。 看到慕笙离开，羽浩轩为之松了口气。 “捣蛋鬼走了，说吧，太子殿下来找本宫所谓何事？”安如意笑着问道。 “母后！”羽浩轩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眉头微微蹙起，义正言辞的说道：“儿臣已经长大，二十年来辛得母后和父皇悉心照顾，儿臣也已到了娶妻的年纪。” 看着羽浩轩那低着头脸蛋通红的模样，安如意捂嘴偷笑，她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呢！感情是小伙子长大了，有了心仪的姑娘，想娶老婆了！ “太子殿下可是看上哪家的闺秀了？” 安如意这一问让羽浩轩更为得不好意思，说话也吞吐起来：“儿，儿臣在白云寺修行的时候，认识了一名女孩……天真活泼，乖巧懂事，便对她一见倾心。在那时儿臣就想，回到宫里，一定要娶她为妃！” 096 此生只认她一人 “在那时儿臣便想，回到宫里之后，一定要娶她为妃！”羽浩轩一脸肃然，目光坚定。 “据本宫所知，白云寺里除了你皇妹，可都是男儿，难不成你看上了你皇妹？”安如意打趣的说道。 “怎么可能！母后你又拿而成说笑了！”羽浩轩愤然，从小到大安如意都这样，总爱拿他们两兄妹开玩笑。 安如意窃笑，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着，说道：“那让本宫猜猜，轩儿说的那位小姑娘，是不是灵儿在白云寺里收的小徒弟，名唤云瑶呢？” “母后你是怎么知道云瑶的？”羽浩轩惊讶，害羞得使整张脸通红，打个鸡蛋上去怕都能煎熟了。 安如意莞尔一笑，说道：“你们在白云寺里发生的种种有趣的事情，灵儿那丫头都跟本宫说了。” “这样啊……那母后，关于云瑶妹妹的这件事……”羽浩轩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看向安如意的脸色。 “轩儿你贵为太子，将来是一国之君，天之骄子，也已经长大了，凡事都应该自己做主了，旁人无权替你左右。”安如意话里有话，羽浩轩听着似懂非懂。 “母后的意思……同意了？”羽浩轩心中窃喜。 “当然，轩儿今年满二十了，也是该纳妾了。”安如意意味深长的看着羽浩轩，深邃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 “纳，纳妾？”羽浩轩诧异，这怎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了？ 羽浩轩低头沉思，照安如意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他将云瑶娶进他太子殿，但只是小妾，并非正室太子妃。 羽浩轩恍然大悟，抬头直视安如意，见她嘴角微微向上仰，如往常一样温柔优雅，咬了咬呀，大着胆子的说道：“母后，儿臣并不是要将云瑶纳妾，而是要正大光明的将她娶进太子宫殿，封她做太子妃！” 安如意站起身，缓缓的走下台阶，走进羽浩轩身旁，伸手将他扶起，温热的双手轻轻抚着他的手背，温和的说道：“轩儿，你可知自己什么身份吗？” “儿臣知道。” “那云瑶，又是什么身份呢？” “……”羽浩轩语塞，感情安如意的意思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云瑶的天差地别，但这些他根本不在乎！ 安如意看穿了羽浩轩的心思，继续诉说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能左右的，更不是你怎样想，事情就会依着你怎样发生。你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平民，能入皇室，已经是对她恩赐了。” “云瑶她不是那种势力的女孩！”羽浩轩为云瑶辩解，他不想安如意误会云瑶是那种贪图他身世而为之勾引了他的女孩。 “本宫知道，她在太子殿下心里，自然是天真单纯，没有心机，可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本宫也应允太子殿下将她纳为妾室，你父皇那边，本宫自会帮你去说的。”安如意说的头头是道，倒真让人听了后认为云瑶就是为了进入皇室，百般心机的接近羽浩轩。 “母后！云瑶是真善良，并非你口中说的那般心机重重！儿臣此生只认她一人，也只会娶她一人做太子妃！”羽浩轩双眼炯炯有神，十分坚定的说道。 097 此章作者本人都认为太水 “儿臣此生只认她一人，也只会娶她一人做太子妃！” 安如意会心一笑，看来她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只是这虚情假意的皇宫里，不是什么事都能任凭他的自信，三言两句就能做主的。 “轩儿，本宫乏了，要歇息了，有什么事择日再说吧。” “是……儿臣告退。”羽浩轩行礼作揖，姗姗而退。 待羽浩轩走后，安如意收起笑容，眼神冰冷的望着前方，看来她是有必要去亲眼看看，那位叫云瑶的姑娘，不仅她的宝贝小公主一直说她有多好，现在就连太子也非得娶她为妃！ 她到要看看，这个小丫头片子，究竟长什么样，是有多大的能耐！ …… 从安如意寝殿离开后，羽浩轩就回到自个的宫殿，心神恍惚，心情烦得不得了，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抓着头发生闷气。 “太子殿下，再抓下去，您头发可都要没了。”易风笔直的身躯站在羽浩轩的身旁，恭敬的说道。 羽浩轩横了一眼，愤愤说道：“你这是在嘲讽本太子吗？” “属下不敢。” 羽浩轩双手撑腮，直视前方，脑子里一直思考着安如意说的那句他和云瑶不是一路人，心里始终是不明白，云瑶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了？ 羽浩轩叹了口气，闷声问道：“易风，你说说，本太子是什么人？” 易风被羽浩轩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怔住了，支吾道：“这……太子殿下您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天之骄子……” “打住！”羽浩轩打断易风说话，皱着眉头看着他，继续说道：“本太子是要你说说本太子是什么人，不是要你夸一些有的没的事实！” “太子殿下在属下的心里，就是英俊潇洒，气宇不凡……” “行了行了！你可别说了，说了也是白说！”羽浩轩生气，这回答的跟他我问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易风委屈，一年不在太子殿下身旁伺候了，太子殿下的心，他已经掌握不住，难揣摩了啊！ “易风。”羽浩轩又唤了一声。 “属下在。”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遇见了一位心仪的姑娘，可你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你会怎样？”羽浩轩伤神的问道，他一直认为，自己贵为太子，以后将是一国的君王，万事都由他掌控。 可他现在真的不知道了，他很迷茫，为什么母后竟然同意了他娶云瑶，但仅仅只是纳她为小妾呢？他对云瑶的喜爱，不可能是委屈要她做一名小妾，而是要让羽之国所有黎明百姓都知道，云瑶是他的太子妃，他未来的皇后！ 易风看出羽浩轩的伤神，感情这太子殿下，是遇上感情问题在此纠结难过呢！ 易风随之一笑，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属下也未曾经历过男女之情，不是太明白这些。但如果属下遇见一位特别喜欢，想要去照顾，去保护的姑娘，我想……我一定会护她周全，即便不能和她长厢厮守，也会不惜生命的陪同在她身旁，默默守护她！” 098 安如意试探云瑶 翌日。 安如意精心梳妆一番，精致的服装让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即使年过四十，但丝毫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依旧是光彩迷人。 安如意吩咐奴婢召见了云瑶，此时她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乱如麻，表面上却看着波澜不惊。 云瑶怀揣着紧张不安的心情走进大殿，双膝跪在殿下不敢抬头看安如意。 即使不去看她，也能被她身上散发的皇家威严气息所震慑。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安如意面含微笑，显然不会如了云瑶的意。 云瑶唯唯诺诺的抬起头，双眼却看向另一个方向。 “果然如灵儿所说，长得乖巧可爱，讨人喜欢。” “谢皇后娘娘夸赞，不知娘娘召见平女所为何事？”见安如意面善，云瑶终于鼓起勇气发问。 安如意抿了一口茶，娓娓说道：“你的事本宫在灵儿那听过许多，明白你丧母之痛，失了住所，无奈之下才得寻到白云寺拜师。” “……”面对安如意不实的话语，云瑶一句声都不吭，只是静静地听着。 “本宫明白，像你这样身世遭遇凄惨的姑娘当然会有像改变命运的心思，只是这偌大的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留下来的。”安如意话中有话，傻子都听的出什么意思。 但云瑶心生畏惧，不敢辩解。 坐在她眼前的可是一国之后，稍有一句不好的话说错，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见云瑶不说话，安如意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本宫一直听闻长白山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所以很是好奇，你是怎么进去的？” 云瑶咬了咬嘴唇，说道：“平女只是沿着山路一直走，没有缓过神之时便已经到了长白山了。” “仅仅只是这样？”安如意对云瑶所说的话表示怀疑。 “平女所言属实，不敢欺骗娘娘。” 望着云瑶真挚的双眼，看不出她有说谎的迹象，安如意卸掉严肃的面孔，恢复以往的温和，开始说起正事。 “你在白云寺时间不长，寺里又都是和尚，与灵儿关系甚好，随后本宫的轩儿也去了白云寺，你也有所交集，你觉得轩儿这人如何？” “太子殿下为人和善，博学多才，气宇轩昂，平日也对平女多位关照。” “看来你对轩儿颇为喜欢。” “是的吧……”云瑶不理解安如意这句“喜欢”的含义，想了一会只能应着。 “大胆！”安如意愤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一旁的宫女太监纷纷双膝跪地。 云瑶被安如意此举吓到，她不知自己哪儿做错了，一脸茫然。 “你一个平凡女子，企图勾引太子，妄想做太子妃，你安的什么心？”安如意站起身子，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俯视云瑶。 云瑶听后连忙解释：“娘娘误会了，平女身份凄凉，该有的自知之明是有的，一直只是将太子太子殿下视为兄长，有的只是敬佩之心，并未有越界的想法！” “照你的意思，一国太子，未来的君王，还配不上你吗？” “不、不是这样的！”云瑶紧张的说话都吞吐起来，这她说什么都会被安如意曲解成另一个意思，她能怎样。 安如意缓缓走下殿台，停在云瑶身旁，弯身摸着她稚嫩的脸蛋。 她心并不坏，对云瑶也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否对自己的儿女别有用心，处心积虑是为了接近皇宫。 如若真是这样，这女子定不能留！ 但现在看来，云瑶虽然害怕，但一直咬着最出名克制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咬破的嘴唇流出点点血丝，但她的双眸是无比的清澈无害，一脸的倔强像极了安如意年轻时的样子。 安如意久经皇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也难怪羽浩轩和慕笙这般喜欢她。 但是要让羽浩轩娶她做太子妃，那便是痴心妄想，永远不可能！ 099 云瑶拒绝配婚 安如意望着云瑶那双清澈如水，没有半点污浊的双眸，卸下心中对她的防备，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要她宽心。 “本宫只有一儿一女，灵儿自幼便被送去了白云寺，这一别就是十年。随后轩儿也被送走，如今可算是一家团聚。”安如意说出这句话时，眼睛里泛着泪光。 安如意意识到自己有所失态，背过身去，接着说道：“本宫只有轩儿一个儿子，自然希望她能娶得一名好的太子妃，且要门当户对。” “平女明白，不会对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娘娘可以放心。” “本宫并未有意为难你，而且本宫第一次见你也喜欢的打紧，可轩儿昨日来找过本宫，他很喜欢你。” “喜、喜欢！？”云瑶一脸惊讶，随后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口中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他只是把平女当作妹妹一般照顾。” 安如意轻轻一笑，说道：“轩儿归为太子，三妻四妾乃是正常事，本宫并不在意轩儿纳你为妾，只是不希望你对太子妃这位置有所念头。” 云瑶再次蒙圈，纳她为妾？ 云瑶瞬间将头磕在地上，连连说道：“皇后娘娘您一定是误会了，平女从未想过要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一直只是将我看做妹妹一样，肯定不是您口中所说的意思！” 安如意震惊，有史以来，这天下所有凡间女子都挤破了头想要入宫，可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不想嫁给皇家贵族的女子。 “你的意思是，不甘做一名小妾？”安如意心中对云瑶有偏见，被她这样说多少有些愤怒，眼前的这名姑娘，相貌并不十分出众，家境也是凄惨，竟然敢拒绝嫁给当今的太子！ “不是这样，太子殿下英姿雄伟，是多少女子心中的英勇男儿，云瑶只是区区贱民，怎敢高攀！” “这并非本宫的意思，而是轩儿，他想收了你。”安如意直接将话说明。 “……”云瑶一言不语，她怎么都想不清一直相处身旁，自己待他如兄长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一直以来都唤她“妹妹”，如今竟然要她做他的小妾？ 简直荒谬！ 安如意温柔的人抚。摸着云瑶的秀发，柔声说道：“你若做了轩儿的妻妾，也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留在这皇宫中了，灵儿她一定很高兴。” 云瑶眉头紧蹙，满是忧虑。 一直以来，她仅仅只是把羽浩轩当成兄长看待，心中有的是感恩之情，从未有过男女之间的喜欢。这突如其来的事故，难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本宫今晚便会跟皇帝告知，让他给你们许配婚事，你无需担忧。”安如意以为云瑶自卑，安慰她。 安如意这一番话，无疑是给云瑶棒头一击。 “皇后娘娘！”云瑶大呼一声。 安如意疑惑的看着她，难不成她依旧不甘只做妾，想要正室的位子？ 云瑶舒了口气，坚毅的目光看着安如意，吐出一句震惊所有的话：“平女已经嫁人了！” 100 戏剧发生 “平女已经嫁人了！” 云瑶此话一出，在场的宫女太监都倒吸一口凉气，而安如意瞪大的眼睛如一对铜铃一样。 安如意上下打量着这个年纪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姑娘，且不说她年纪的问题，额间的花钿便出卖了她。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她久经后宫，见过无数女子，一眼便能看出那是守宫砂。 嫁了人守宫砂却依旧留着，显然是云瑶为此在撒谎。 安如意冷笑一声，问道：“太子可知此事？” “并不知道，这件事平女从未说过，就连公主殿下也不知此事。”云瑶老老实实告知。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你这是欺君！”安如意哪能让自己的儿子，一国的太子受到这种委屈，在场这么多人，这要是传出太子殿下喜欢上一个嫁了人的女子，还曾扬言要娶她，该会成为多大的笑柄，该如何面对众人，哪来的威严统一国家。 但是转念一想便又觉得这不妨是件好事，羽浩轩自幼便被皇帝定下了一门亲事，那太子妃的位置注定是留给宰相大人的闺女。如今云瑶的出现，若是在宰相大人闺女嫁过来之前先收了她有为不妥，而她也看得出太子对云瑶甚是喜爱，这少不了后宫争宠的纷争，倒不如顺水推舟，照着云瑶的谎言了断羽浩轩娶她的念头。 “皇后娘娘恕罪，太子不知此事，才胡言说要纳平女为妾，一切错误都在平女身上！”云瑶咬牙将所有错拦了下来。 安如意站起身子，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瑶，慢慢在她身边走着。 “本宫不会杀你，但你撒谎欺骗乃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不能讨。” “娘娘想如何处罚平女？” “罚你？这让轩儿和灵儿知道了，岂不是要大闹我这寝宫了！你只用去和轩儿交代清楚，给他一个放弃娶你的理由，免得他过来说是我有意阻挠。这样你也可以继续留在宫中，陪伴灵儿玩耍便可。” “平女明白。”云瑶长舒一口气，好在安如意好说话，没有百般刁难她，但是这皇宫里的女人心思，还真是奇怪，难以琢磨。 “没什么事你便退下吧。”安如意挥了挥衣袖，示意云瑶离开。 “是。”云瑶应声说道。 面对这一场召见，事情戏剧性的发生，云瑶的大脑此刻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其它，她一直认为羽浩轩先前堂皇的告白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此时此刻的她只想想尽快找到羽浩轩，将事情说清楚。 其实云瑶并未撒谎，如果一年前那场龙王祭祀也能算是成亲的话，她确实已经嫁人了。 待云瑶离开，安如意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表情冷漠，眼神凶狠的望着周围一直埋头跪在地上的宫女们。 “李公公。”安如意唤了身后一直跟着她伺候的太监。 “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 “刚才你听到了什么？”安如意故意问道。 太监在皇宫里呆了数十年，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连忙回道：“奴才什么也没听见。” 安如意面无表情，道：“将在场的奴婢挖去双眼，割掉舌头。” 安如意说出这句话时，面部波澜不惊，就跟说一场平常事一样冷静。 “喳。”太监听令，无奈的看着一旁苦苦求饶的宫女们，一阵叹息。他也只能无声的提她们感到惋惜，无法替她们说话。 101 可我不喜欢你 云瑶找到羽浩轩的寝殿，运气不错，此刻的他正在里头作画。 “云瑶妹妹，你怎么来了？也不先让人通报一声，我这里这么乱，都来不及收拾。”羽浩轩微红着脸，心里紧张不安，不敢直视云瑶。 云瑶微皱着眉角，气愤的说道：“我要是不来找你，你得躲我一辈子了！” “怎么会呢，我正打算画完这幅画就去找你呢！”羽浩轩连忙用干净的宣纸遮挡住刚做一半的话。 羽浩轩心想一定是母后找到云瑶，已经将她许配给自己做娘子激动不已，想要走近她身边。 不料，云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云瑶妹妹……”羽浩轩轻唤一声，面对云瑶这般举动表示不解。 “羽哥哥，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兄长看待，没有其它心思。”云瑶委婉道出。 “云瑶妹妹……是不是幕后说了你什么？我现在就去找她！”羽浩轩慌忙的想要离开宫殿，也是为了自己此刻尴尬的场面找个理由逃离。 羽浩轩路过云瑶身旁时，云瑶抓住了羽浩轩的衣袖，眼眸微垂，缓缓说道：“皇后娘娘并没有说什么，她很宠爱你，有意将我许给你做小妾。” 羽浩轩转过头，道：“小妾？不！我是要娶你做太子妃的！” “不管是太子妃也好，小妾也罢，我都不会嫁给你！”云瑶大声喊出这句话。 “为什么……”面对云瑶赤。裸。裸的拒绝，羽浩轩有些失措。 “在白云寺里，除了师父，就属羽哥哥你待我最好，我心里对你也十分感激。但这绝对不是儿女私情，况且我出生卑贱，你乃一国太子，我怎能高攀？” “云瑶妹妹，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便喜欢上了你，我心里就想着出山的时候娶你为妻！什么高贵身份，只要我喜欢你，我回去和母后说的，一定正大光明的娶你为妃，给你名分！” “可我不喜欢你！”云瑶大声吼道，似是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 羽浩轩呆呆的站在原地，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 他此刻觉得眼前的她分外陌生，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厢情愿的喜欢她，也是他自大的以为她同他一样，互相喜欢着。 “羽哥哥，对不起……”云瑶低声道歉，心中五味陈杂。 羽浩轩缓过神，尴尬的笑了笑，拍了拍云瑶的肩膀，故作开朗的说道：“你个傻瓜，我逗你玩的呢！我找母后要她将你许配给我也只是想要你有理由长时间留在宫中陪伴我那调皮的妹妹，哈哈！” “羽哥哥……” 云瑶想说些什么安慰羽浩轩，却被他打断：“哎呀，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摆出这幅苦瓜脸啦，笑一个！” 云瑶勉强的扯出一丝微笑。 “这次对嘛！我还要很多事要忙呢，哦对了对了，我还得去找父皇商议国事，差点给耽误了！”羽浩轩慌措的说着，想要即刻缓解远离这么尴尬的场景。 云瑶静静地看着羽浩轩收拾动心，手忙脚乱的样子，舒了口气，说道：“羽哥哥，师父还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羽浩轩背对着云瑶收拾桌子，一言不语。 “云瑶！”云瑶转身便要离开，却被羽浩轩唤住。 二人背对着，谁也不想转过身。 “我们还是朋友吧？”羽浩轩弱弱的问道。 “嗯！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得到云瑶肯定的回答，羽浩轩终于露出一丝真挚的微笑。 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依旧很喜欢你，只要你默默守护在你身旁，这便足够了。 102 慕笙的秘密（1） 云瑶来到皇宫数日，渐渐觉得这儿实在无聊的打紧，虽然是金碧辉煌，各种美食享用，却不如在白云寺里三人练剑打闹的日子。 “师父，你在做什么呀？”云瑶趴在桌子上看着慕笙拿着针线在一块纱布上绣字。 云瑶突然的出现吓到了慕笙，慌忙的想要将手里的针线藏起来，不料尖锐的针扎破了手指。 “啊！”慕笙吃痛的尖叫一声，看着被扎破的手指流出刺眼的鲜血。 云瑶见状，连忙跑进屋里找出纱布替她包扎。 “小云云你怎么出现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把我吓坏了！”慕笙皱着眉头气急的说道，一旁还悄悄的将缝纫的针线藏在手臂下。 “我坐在你身旁好一会了，只是你一直没注意到罢了。”云瑶委屈言道。 “你一直在旁边？”慕笙震惊的问道，她怎么一直都没发现。 云瑶老实的点点头，慕笙想要隐藏东西的举动尽收眼底，感到好奇的问道：“师父，我刚见你在绣字，出神的很便没有打扰，字太小我看不大清楚，只看见两片碧绿色的竹叶子，你都绣了什么呀？” “没，没什么！我绣着玩的！”慕笙忙将针线什么的都藏到身后，很怕被云瑶发现。 云瑶疑惑不解，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慕笙起身欲要离开，云瑶注意到了慕笙的十根手指，被针扎的十分破烂。 “师父！”云瑶喊住慕笙，好心说道：“我看你好像不太会绣的样子，我帮你吧？” “不用！我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绣着玩的，突然觉得太麻烦了，正打算扔了呢！”慕笙乌黑的眼珠左右张望，很是心虚。 “那好吧。”云瑶作罢，跟在慕笙身后走进屋里。 慕笙将针线藏在枕头下面，转过身撞上云瑶，又被吓了一跳。 “师父你怎么战战兢兢的？”云瑶心生疑惑，总觉得慕笙有地方不对劲吧。 “没、没有啊！小云云啊，外面阳光真好呀！”慕笙故意转移话题。 “外头刮风，冷的很，都快要下雪了哪来的阳光？”云瑶一语道破慕笙别扭的谎言。 “母后好像还找我陪她饮茶呢，我先走了，小云云你在这等我回来啊！”说罢，慕笙落荒而逃。 云瑶脸上充满了疑惑，呆呆的看着藏有针线的枕头，慢慢走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拿开遮挡的被子，只见那针线凌乱的躺在床上，还有一块白色半透明的绢布。 云瑶拿起绢布，望着上面刺绣并不好的竹叶图案，旁边还有用黑丝线刺的一排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 “枝”字还未刺完整，显然是个半成品。刺绣并不好，字体也是歪歪扭扭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云瑶默默念出这一排小字，这首诗特别熟悉，她好像在书籍上看到过。 思索片刻，随即恍然大悟，这首诗出自《越人歌》，诗里讲的是越女倾心鄂君！ 慕笙怎么会刺这首诗句？难不成……慕笙有心仪的男子了？ 她怎么不知道！？ 云瑶赶紧将东西放回原样，慌忙的离开寝宫，内心揣揣不安。 103 慕笙的秘密（2） 云瑶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慕笙心有所属的男子是谁。她们相处一年，在白云寺里接触的男子除了羽浩轩便是慕白，其次是那些不懂世俗的和尚。跟随她来到皇宫后，不曾见她身边有青年男子出现，哪会有什么爱慕的男子？ “难道……祁门师叔！？”云瑶一脸惊恐，随后马上摇头打断这个想法。 平日不见慕笙与祁门有过多的交往，再说祁门乃出嫁的和尚，又是三大五粗的，根本不会是慕笙喜欢的类型。 那会是谁呢？ 与其这样想破脑袋都没有结果，倒不如亲自去问个明白。 于是，云瑶打算慕笙回来之际向她问个明白。 直至夜幕降临，慕笙才回到寝宫，等候多时的云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慕笙轻轻晃动云瑶的身子，将她喊醒：“小云云，你怎么在这睡着了？会着凉的！” 云瑶睡意惺忪，缓缓睁开双眼，换了句“师父”便打了个哈欠。 “你一直在这等我？”慕笙不禁问道。 “嗯……师父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 “但在问之前，我先要跟你道歉。” “怎么了？”慕笙被她弄的一脸茫然。 “你走之后，我偷偷翻看了你的刺绣……”云瑶心虚的说道。 慕笙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小脸涨的通红，连忙跑到床边，将藏在枕头下的刺绣拿了出来。 “你都看到了？”慕笙问道。 云瑶点点头。 此刻的慕笙恨不得刨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师父，对不起啊！”云瑶满是抱歉的说道。 “好你个丫头片子，敢偷翻为师的东西！”慕笙故作生气的说道。 “我没有偷翻，是正大光明的翻！”云瑶大着胆子回道。 慕笙憋屈着小脸，看着云瑶那张无害的脸蛋生不起气来，只得弱弱的说道：“你想问的，是这手帕上绣的什么吧？” 原来绣的是手帕！云瑶大悟，这要是不说，她还以为只是块普通的绢布呢。 “我看到上面的绣字了，虽然很潦草，但也看得出来，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师父你没有绣完，后面一句应该是是‘心悦君兮君不知’。”云瑶如是说道。 慕笙低头不语，表示默认。 “谁啊？”云瑶充满好的发问。 “什、什么？”慕笙没反应过来。 “‘君’，是谁啊？” “额……”慕笙语塞，转过身心虚的说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只是没在宫里事闲着无聊绣着好玩的，没有特意代表谁啦！” “哦？”云瑶双眼半眯，用怀疑的眼神望着慕笙。 “倒是你！乱翻本公主的东西，该当何罪！”慕笙故意摆出公主的驾驶，想要转移话题。 云瑶呵呵一笑，依着她演道：“够公主饶命，我只是好奇心作祟，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会奉上美味的糕点赎罪的！” “竟然你这么说了，本公主酒原谅你了，改明儿做好糕点送过来！” “遵命！” 云瑶依旧对丝绢上的诗句持有疑惑的心态，但竟然慕笙有意隐瞒，她也不好再去询问，就此作罢。 而慕笙则是将那一些列针线玩意随意放进一个木盒子里，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都没有理会。 104 慕笙的秘密（3） 日过一日，渐渐的慕笙也发觉无聊，有了和云瑶一样的念头。 出宫。 这回云瑶没有劝说慕笙了，而是同她一起天还没亮就起来，换好一身太监服，偷偷溜出送往宫外运货的轿子里躲着。 “师父，你压着我头发了！” “小云云你别动！踩着我脚了！” “我呼吸好困难啊，着轿子一直跌，旁边的东西磕着我腰疼！” “再忍忍就到了，别说话了，被发现可就惨了！” 俩个小丫头躲在装满货物的轿子里十分煎熬，一路上都在祈祷着快点抵达目的地。 一炷香的时间，轿子可算是停住了。 慕笙悄悄探出头四处张望，周围是一片树林，车夫累了坐在路旁歇息。 云瑶和慕笙蹑手蹑脚的爬了出来，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被发现。 “卡嚓！”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这不，踩到一节树枝了。 车夫被声音引来，三双眼睛相互盯着。 “你们是什么人！？”车夫惊讶的大喊，随即从腰间拔出利剑。 大事不妙！ “快跑！”慕笙大喊一声，拽着云瑶的手掉头就跑。 “站住！你们站住！”车夫则在后面穷追不舍。 跑了不知多远，二人已经是精疲力尽，大汗连连，好在把车夫给甩掉了。 “我、我们这是到哪了啊？”云瑶气喘吁吁的问道。 “不知道，跟随宫里的马车出来的，应该是长安城外的树林吧！” “啊！那我们怎么样才能去长白山啊？”云瑶不禁犯愁。 慕笙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嘴里念了一串密语，随即一把赤红色的宝剑从天空飞来。 “小云云你忘了我可是会御剑术的！赤霞剑会带我们去白云寺的！”慕笙十分得意的说道。 云瑶踩上赤霞剑，又随着一声令下，赤霞剑渐渐升高，飞行在空中。 不知经过多长时间，赤霞剑终于降落，刻着白云寺三字的匾额屹立在她们面前。 时隔多日，她们又回来了。 慕笙整了整衣裳，揣揣不安不安的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熟悉的寺庙，熟悉的角落，只是比往常要安静了许多。 慕笙叫云瑶在原地等候，而她则满怀欣喜的来到慕白的住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慕白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以他的功力，慕笙她们早在白云寺门口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笙儿，你怎么来了？”慕白温婉的声音传来。 慕笙心里一惊，有些泄气：“师父您怎么就发现是我了，徒儿还想吓唬吓唬你呢！” 慕白轻轻一笑，眼含清水的看着她，充满了宠溺。 慕笙乖乖的坐在慕白身旁，小脑袋依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撒娇的说道：“师父，这么久没见到您可想您了！您有没有想徒儿呀？” “当然有想。倒是你，此番出宫，皇帝和皇后可知道？”慕白伸手温柔的抚开遮住慕笙眼睛的碎发。 慕笙咬着下唇，一言不语。 “又偷跑出来，你这顽劣的性子一点都没变。”慕白无奈的摇摇头。 “我这不是想您老人家了嘛，在宫里又特别无聊，我就呆一天，傍晚就回去，好不好？”慕笙眨巴着她那双汪汪的大眼睛，乞求道。 看着慕笙这幅模样，慕白是一点气都撒不出来。自从慕笙这丫头离开之后，白云寺清冷了许多，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也着实想念。 105 慕笙的秘密（4） “为师吩咐你背诵的经文你可曾忘记？” “没忘！经文我在宫里天天看着呢！” “法术呢？可还着手？” “已经可以独自打小妖怪了！” 师徒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天上的星星聊到地上的草坪，慕白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慕笙。 多想此刻时间能够停留，对象她能就这样一直留在自己身旁。 时间流逝，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分别的时候又到了。 慕白将慕笙和云瑶送到白云寺门口，双手放在背后，神情平静。 慕笙依依不舍的站在白云寺门口，没有要离开的举动。 “回去吧，被发现可不好。”慕白平静的说。 慕笙摇摇头，撅着樱桃小嘴，双眼泛着光，稍稍一下便会流出眼泪。 “师父，徒儿不想离开你。”慕笙颤悠着声音说道。 慕白温柔的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对她轻声说道：“只要你有空想过来玩，白云寺的门会一直为你开着。” 慕笙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扑上去一把抱住慕白，温热的泪水滑过脸庞，落在慕白洁白的衣服上。 慕白一言不语，只是轻轻拍着慕笙的后背，以表安抚。 “我们该走了。”云瑶虽然不忍打扰，但时候已经不早，若是被宫里的人发现她们擅自偷跑出来，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慕笙用衣角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慕白，说道：“师父，我走了？” “嗯。”慕白轻描淡写回道。 随着口里念出的一串密语，赤霞剑从空中飞来，二人御剑离开白云寺。 慕白则是站在原地望着愈飞愈远的人影，直至消失。 …… 俩人回到宫中，安如意早已坐在那儿等候，阴着脸看着回来的她们。 “母、母后……”慕笙有些慌忙的看着坐在殿堂上的女人。 “公主这是去哪了，这个时辰才回来？”安如意严肃的问道，还撇了眼身旁的云瑶。 “儿臣一直都在宫中啊！”慕笙心虚的撒谎。 “大胆！”安如意怒吼一声，站起身子，斥责道：“羽灵儿啊羽灵儿，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一点都没改，还是喜欢撒谎狡辩！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本宫会不知道吗？” 慕笙知道瞒不过安如意，偷跑出宫乃是大忌，只得乖乖认罪：“母后！儿臣知错了，一切都是儿臣的不对，儿臣甘愿受罚！” “好！那就即日起，你不得走出寝宫半步，任何人都不许探望！”安如意十分威严，又看向云瑶，接着说道：“至于你，择日立即出宫！” 慕笙大惊，连忙双膝跪地恳求：“母后不要啊，这都是儿臣的主意，与她无关，您不要敢她走！” “本宫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判断了？”安如意越说越气，在这后宫，没人能忤逆她。 安如意认为就是云瑶挑唆慕笙私跑出宫的，而且这也正好有理由将云瑶送出皇宫，免得先前拒婚的事让她们皇族难堪。 “母后您不能……” “皇后娘娘息怒，一切责任大多在平女的身上，平女不仅没有劝阻公主，还同她一起私跑出宫，平女甘愿受罚！”云瑶立马打断慕笙要为自己求情的话语。 慕笙还想要说什么，但安如意冷哼一声，没有再给慕笙求情的机会，一甩衣袖，直径离开。 106 慕笙的秘密（5） 被禁足的慕笙百感交集，更难过的是云瑶也为此被赶出宫。 闻声赶来的羽浩轩找到慕笙，只见她坐在房间里哭的梨花带泪。 “皇兄……”慕笙虚弱的喊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不长进？想要出宫也不跟为兄说一声呢？”羽浩轩心疼的看着慕笙，伸手抚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皇兄，云瑶、云瑶她被母后下令择日出宫了！”慕笙焦急万分的说道。 羽浩轩叹了口气，私是早有耳闻，道：“我都知道了，谁叫你擅作主张，连个给你们打掩护的婢女都没有，发现人不见了，自然是禀报了上去。” 慕笙即便是后悔，也为时已晚，说这些都是没用的。 “皇兄你去跟母后求情好吗？如若不行就去根父皇说，好不好？”慕笙恳求道。 “我……”羽浩轩语塞，他何曾不想把云瑶继续留在宫中？ 云瑶拒婚一事本就惹恼了安如意，这回又正顺了她的意，有足够的理由将她赶出宫，又怎么收回成命呢？ 而皇上那边更不用说了，后宫的纠纷从不干涉，都是交给安如意掌管，何能求情？ 慕笙心灰意冷，默默站起身子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桌上摆放的一个木制盒交子给羽浩轩。 “这是？”羽浩轩一脸困惑。 “皇兄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云瑶，让她去白云寺里找师父，再交给师父，她会明白的。”慕笙有难言之隐没有仔细跟羽浩轩说明，但她知道，自己是出不了这座宫墙了，如果不将此物送出，便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羽浩轩没有追问，只是暗暗点头，接过木盒，又安慰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慕笙的寝宫，找到了云瑶。 云瑶此刻正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天大地大，总能找到一个容身之地。 “叩叩！”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 羽浩轩推门而入，自上次尴尬的事情之后，他们二人便都可以躲着对方，不敢见面。 “羽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听说你明日就要出宫了。”羽浩轩一脸的忧伤与不舍。 云瑶为羽浩轩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一同坐了下来。 抿上一口清新又苦涩的茶水，茶水的温度一下暖了整个胃。 羽浩轩将木盒交给云瑶，说道：“这是笙儿要我给你的，让你去找慕白道长，说你看了自会明白。” 云瑶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木盒子，觉得特别眼熟。 “云瑶妹妹……”羽浩轩轻声唤了一句，将正在思考的云瑶拉回了神。 云瑶抬头看向他。 羽浩轩犹豫片刻，接着说道：“之前的事……是我有些荒唐了，你不要在意。” “不会呢！”云瑶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这是些盘缠，你留在路上使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饿着更不要受伤了。”羽浩轩从衣怀里拿出一个囊袋，手感很沉。 “不用了，我身上有。”云瑶连忙拒绝。 “云瑶你收下吧，我不能陪你一起走，这些银子你就收下吧！” 云瑶不好再推脱，只得收下。 冬天的夜静的渗人，外头风吹过的声音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一句话都没有交流。 “羽哥哥……”云瑶先开口打破了宁静。“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嗯好。你放心，只要我得空，一定会去白云寺看你的。” “好。” “要记得想我。”羽浩轩头扭在一边，脸红着说道。 “……我会的。” 107 慕笙的秘密（6） 羽浩轩走后，云瑶打开木盒，放在里面的是她之前见慕笙刺绣的绢布，还有一张信封。 云瑶一脸疑惑的拿起绢布，那时候还挂着针线的半成品已经绣好，云瑶将它放平在桌子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寥寥两行字用黑色丝线绣在绢布上，字迹的旁边还绣了一棵小小的竹树，而丝绢另外一角，还绣了一个“笙”字。这边算是署名了。 云瑶眉头微蹙，想起刚刚羽浩轩所说，这是慕笙要她带着去白云寺，交给慕白信物。 云瑶一瞬间恍然大悟。 “师父她……”云瑶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情，额头间都冒出了冷汗，双手不停的颤抖。 云瑶连忙收起手绢，故作镇定的躺回床上，可剧烈跳动的心跳频率出卖了她。 此刻的她揣揣不安，满脑子都是手绢上两句话：上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原来诗句上的“君”所代表的，慕笙心有所属的人是慕白…… 她知道慕笙是足够信任自己才会将这般隐秘的物件交给她，让她再转交给慕白。 只是这般沉重的东西，她怎能担待的起？要知道这可是不伦之恋，被发现了可是要诛灭的！ 整整一晚，云瑶因为这件事都没能合眼，一大早起来便被一名掌事的大宫女送出了宫门。 云瑶站在门口望着高大耸立的皇宫城墙，留在宫中的时间不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往后大概与慕笙便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云瑶紧紧抱着手里的木盒，朝着紧闭的宫门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 翻山涉水，对方向感为零的云瑶成功的迷失在某处树林里。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绯红色的天空飘起了洁白的小雪。 穿着单薄云瑶蜷缩着身子坐在一棵枯萎的树木下，从行囊里掏出一个早已凉透的肉包。 “唰唰”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云瑶警惕的看着周围。 腿脚踩着枯叶的声音逐渐接近，一双暗绿色的双眼从暗处发出幽幽绿光。 “谁在那儿！？”云瑶惊恐的喊道，没有声音回应她。 伴随脚步声渐渐逼近，一只全身灰毛，双耳耸立，面部有着一道慎人刀疤，龇牙咧嘴还留着口水的野狼露出了身影。 云瑶下意识站起身子，肉包从手中滑落，滚到了野狼身旁。 野狼靠近用鼻子嗅了嗅，咬起一口吞掉。 仅仅一个肉包显然是满足不了野狼饥饿辘辘的肚子的，它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凶狠的望着云瑶，做好随时扑上去啃食的准备。 云瑶害怕的望了望四周，果不其然，狼群都是成群结队的，此刻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从树林里出现。 显然，留有刀疤的野狼是领头。 “嗷呜——” 狼头仰天长啸，隐藏在树林里的狼群走了出来，准备袭击云瑶。 云瑶见状，自知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立即拔出腰上利剑，先发制人，拿着利剑挥便向狼群。 狼群也随即朝她扑了过来。 狼群数目颇多，身手敏捷，她区区一人肯本不是对手。挥舞利剑的手臂传来酸痛，此时精疲力尽的她半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只能靠利剑支撑着要倒下的身子。 与狼群打斗半个时辰，也仅仅只击倒了几头野狼，而狼头则躲在群狼的身后瞪大眼珠怒视着她。 云瑶已是头晕目眩，缺水和饥饿占据了她的体力，摇摇欲坠的身子早已支撑不住。 “嗷呜——” 狼头看出云瑶没力气再战斗，嚎叫的一声下令，狼群们纷纷扑向云瑶身上，将她啃碎。 108 重返白云寺 一群饥饿的野狼群恶狠狠的扑向云瑶，想要将她的肉啃食干净。 没有反抗余力的慕笙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死亡降临。 “咻”的一下，一个高大英勇的身姿出现狼群里，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宝剑砍向狼群。 身手矫捷，手速极快，让人看不清动作，没几下便砍下数十只野狼的头颅。 余下存活的几头野狼有所畏惧，愤愤退后远离此人，狼头“嗷呜”大吼一声，带着剩下的野狼离开了此地。 云瑶惶惶不安的看着为她解围的男子，浓密的秀发披散在身后，剑眉星眼，神情冷漠，有大将之风采。 云瑶记得他，他是羽浩轩身旁的贴身侍卫，易风。 他怎么会在这？ “云姑娘，你没受伤吧？”易风缓缓走进云瑶身旁，原本关心的话语配上他的冰山脸，感觉有些别扭。 “我没事。”云瑶站起身子，将利剑收回剑柄，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易风看穿了云瑶的心思，沉着的说道：“是太子殿下令我来保护姑娘安危的。” “羽哥哥？”云瑶惊异。 “嗯，他一再嘱咐在下，务必护送你安全到达白云寺，不得让你发现，只能在危及性命时才可现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遇难了。”易风如是说道。 云瑶垂头不语，一阵暖意从心底漫开，原以为自己拒婚一事羽浩轩心有余悸，不想搭理她，不料他担心自己受到危险拍易风来保护她。 只是他待自己着办好，她何以偿还？ …… 经过数日，易风护送云瑶终于来到长白山山脚下，只好他不方便再前行了，便在这里与她告别。 “易风！”云瑶唤住将要离开的易风。 易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问道：“云姑娘还有何事？” “代我向羽哥哥说句谢谢。” “嗯。” 易风走后，云瑶独自走上长白山，来到白云寺。 此刻的白云寺，已经铺上了一层白昂昂的冰雪，清净许多。 没想到周周转转，自己最后还是来到了这里落脚。 云瑶找到了祁门，让他传唤一下慕白。 “慕白道长方才下山布施了，要些时日才回来。”祁门告知云瑶。 “大约何时？”云瑶问道。 “少则七日，多则一月吧。” “这么久啊……”祁门的答复让云瑶有些失落，她来晚了一步。 “你在寺里住下便是，就住你原来的屋子，你和慕笙走后，那儿便没人去过。”祁门看云瑶一脸忧愁，以为她是着急没地方落脚。 她倒是不急，而是慕笙的信物在她手上，她得早些交给慕白。 “祁门师叔，慕白道长若是回来，麻烦您第一时间告知我，我有重要的事要找她。”着急是没有用的，只能安心等慕白布施回来。 “嗯好，你先去歇息吧。”祁门心生疑惑，她能有什么重要事找慕白？ …… 云瑶来到以往熟悉的小屋里，桌子上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云瑶打来一盆干净的进水，将小屋擦拭的干干净净后，从行囊里拿出装着慕笙交代的信物的木盒，若有所思人。 “师父啊师父，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上师公了呢？这可有违天忌啊！” 109 秘密被发现 等待慕白归来的这些日子，云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竹林打发的。 虽然已经到了冬季，天空飘雪，但那一片竹林依旧顽强不息的生存着，丝毫不受寒冷时节的影响，开放的生机旺盛。 “大白，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云瑶蜷缩在白泽毛茸茸的毛发里，格外暖和。 白泽伸了伸舌头，在云瑶微凉的脸蛋上轻轻舔着，似乎是在告诉她，这就是喜欢。 云瑶伸手停在半空中，天上飘舞着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冰冰凉凉，即可便融化了。 …… 竹林外。 祁门扛着一捆刚砍下的木柴来到云瑶住的地方，冬天来了，只能靠烧柴取暖，他便是来给云瑶从烧火的人木柴的。 祁门将木柴仍在地上，双手拍掉灰尘，走到屋门口。 “叩叩叩！”祁门轻轻敲门，没人答应。 祁门推门而入，屋里没有人，安静的很。 “这丫头，又跑哪去了？”祁门喃喃自语，准备离开之际，外头的风吹了进来，将原本放好在桌子上的丝绢吹落。 丝绢随风飘起，落在了祁门的身上。 祁门一把拿掉丝绢，本被这姑娘家的东西惹的心烦，却瞥见了上面刺绣的文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祁门带着疑惑念出丝绢上的诗句。 他虽然是个和尚，但这些关于情爱的诗句他也能读懂一二，这时诗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诧异之余，祁门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的说道：“没想到云瑶这丫头还有这样的心思，心里还藏着喜欢的男子呢！” 祁门将手绢放置桌上，手脚毛躁的他没能放好，丝绢掉在了地上。 祁门连忙拾起，拍掉丝绢上沾到的灰尘。 “笙？”祁门看到了丝绢的另一角，署名并非他刚才所想，并非云瑶。 而是……慕笙？ 祁门惊讶的瞪大双眼，摊开丝绢又仔仔细细的人看了一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笙。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笙”字，给了祁门一道五雷轰顶！ “慕白道长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要这么久！” “麻烦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祁门猛然想起前几日云瑶刚到白云寺与他的对话，她口中所谓的“重要事”，难不成就是这块手绢？ 如此大逆不道，损伤颜面的事，慕笙竟敢让人替她转告，简直荒唐！ 自打慕笙被送来白云寺，慕白便对她百般照顾，同时他坐下的弟子，待遇却天壤地别。 凭什么慕笙不用剃度？凭什么慕笙不用每天起早贪黑打理寺庙？凭什么慕笙可以学法？凭什么慕笙可以时常伴在慕白身旁？ 他也不甘削发为尼，一生只做一名和尚，他也想修炼成仙！ 如今慕笙她胆敢对自己的师父产生异样情愫，还昭告他人，将情意表露无遗，是想让整座白云寺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简直荒诞不经！ “砰”的一声，祁门暴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拽着手绢，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祁门冷漠的看着手里的手绢，他心里早对慕笙感到不满了，不公平的待遇让他荣辱了整整十年。 他有时也会去问慕白，为何他就不能学习法术？换来的永远都是慕白的熟视无睹。 “慕笙啊慕笙，你竟敢做出这般天理难容的事来，那就别怪师兄心狠手辣，亲自了断你的念头了！” 110 决裂（1） 傍晚云瑶回到屋子，却发现桌上放着的慕笙的手绢消失不见，她心慌失措。 云瑶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找不到手绢。她清楚记得自己将手绢放在桌子上的，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 云瑶望着空空如也的木箱，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暗想或许这是天意。 慕笙心中的情愫，本就有违天理，那是她朝夕相处的师父，这可是乱。伦！更何况慕白若是知道慕笙这份情谊，指不定无颜面对。 手绢丢失或许是天意，想要慕笙将这份心意永远藏在心中。 不知道，不被发现，或许是更好的结局。 “师父……对不起，你的这份心意，云瑶无法替你传达了。”云瑶喃喃自语，心情复杂。 慕笙心底深处的这份情意，只需要她们二人知晓便够了。 …… 而另一边发现慕笙秘密的祁门，心情沉重的看着手绢，纠结着应该如何处理。 是就此毁尸灭迹，还是交给慕白处置？ “不行！师父若知道此事，以他对慕笙的宠爱，必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慕笙她现在都离开白云寺了，这种事情自是没有多大的处置必要。”祁门自说自语，眼神锋芒。 但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手绢销毁，他心有不甘，他想要慕笙为自己不该产生的情愫付出代价！ 祁门转念一想，看来只有将手绢交给慕笙的父亲，当今皇帝羽泰处理了。 翌日。 祁门便带着手绢翻山越岭，步行数日来到辉煌的皇宫，请求会面羽泰。 羽泰威风凛凛的坐在大殿上，吩咐奴婢准备了好酒好肉招待祁门。 祁门双手合十，虔诚的说道：“多谢陛下一番心意，贫道乃出家人，不食酒荤。” 羽泰有些尴尬，笑道：“看看朕，人老了都糊涂了，快把东西都撤下，为僧人换上素食！” “陛下鸿福齐天，面相容光焕发，怎么会老呢？”祁门谄媚的说道。 “哈哈哈哈！不知僧人此番进宫所为何事？可是慕白道长有事委托你来的？” “贫道得知一件要事，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解决，想请皇上拿主意。” “哦？不知僧人所说何事，是朕能帮上的？只要朕能解决，定不会推脱！” 祁门故作思考，抿了一口热茶，从衣袖里掏出手绢，呈给了羽泰。 “这是？”羽泰疑惑的看着手绢，十分不解。 “陛下一看便知。” 羽泰结果手绢，摊开一看，露骨的诗句映入眼帘，角落的“笙”字更是触目惊心。 羽泰神色凝重，默默将手绢收起，嗔怒的问道：“这可是公主的手绢？” “正是。”祁门如实回答。 “手绢如何落到你手上的？”羽泰误以为手绢上的诗句指的是祁门，眼神凶狠的看着他。 祁门心生畏惧，连忙解释：“公主的手绢并不是交付于贫道的。” “那是？” “是……贫道不敢说。”祁门若有所思，故弄玄虚。 “你说吧，朕不会降罪于你！”羽泰抑制着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于祁门对话。 听到这句话，祁门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沉声说道：“手绢是交予师父的。” 111 决裂（2） “手绢是交予师父的。” “慕白道长！？”羽泰的瞳孔放大，宛如两个铜铃。 祁门不语，表示默认。 “慕白道长可知此事？” 祁门眉头稍稍一动，思考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 撒了谎。 羽泰整个身子瘫软，望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手绢，心底的一股怒火一触即发。 “这件事可还有人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羽泰此刻颜面尽失，他只想知道这种前无古人的事情还有谁知晓。 “还有那名公主的小徒弟。”祁门这是一不做二不休，要让与慕笙有关的人都受到惩罚。 羽泰对祁门摆了摆手，说道：“僧人若无其他事，就告退吧。” 祁门微微俯身，退出了大殿。 临走时，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但祁门万万没想道，自己一时为了报复寻求自我安慰的举动，原本只想让慕笙得到应有的责罚，造成的后果却是万劫不复 …… 慕白布施回到了白云寺，便潜心在屋里闭关修炼，对于云瑶的到来他没有过问，应是默许她住在这儿了。 云瑶呆在白云寺无趣的人很，没有慕笙的作伴，和一群大老爷们住在一起总归不好，方方面面都不不便。 自己总归成长，不可能一生都留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山上，她想独自出门闯闯。 云瑶留下一封告别信，放在慕白的屋门口，便准备离开这里。 走出白云寺大门，不料碰见满头大汗，心急如焚的羽浩轩。 “羽哥哥？你怎么来了？”云瑶疑惑的问道。 羽浩轩大口喘气，双手紧抓着云瑶的胳膊，着急的说道：“云瑶妹妹，快，你快去通知慕白道长，让他去救救笙儿！” 云瑶惊异，不安的心情油然而生，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笙儿，笙儿她……”羽浩轩犹犹豫豫，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快说啊！”云瑶厉声吼道。 “笙儿她喜欢慕白道长之事被父皇知道了，她快被父皇给你打死了！” “什么！？”云瑶听后一脸惊恐，垂头暗自说道：“这怎么可能？” “对啊！我也没能想到笙儿她会喜欢慕白道长，这可是大逆不道啊！我也是偷听到父皇斥责笙儿时的对话才知道的。” “皇上他时怎么知道的？”云瑶想起丢失的手绢，惶惶不安。 “有人将笙儿亲手刺绣，送给慕白道长的手绢交给了父皇，父皇知晓此事大发雷霆，要将笙儿的双腿打断！”羽浩轩没有对云瑶遮掩，将他所知道事情原委一一说出。 云瑶听后感觉一块陨石砸在她的头上，慕笙亲手刺绣的手绢，不就是前几日莫名失踪的吗？ “羽哥哥，我好像闯大祸了！”云瑶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脸上写满了愧疚与不安。 “你怎么了？” “我……” 云瑶还未来得及告诉羽浩轩事情真相，树林里突然闯入几个黑衣人将她们围住，各个手持利剑，瞄准云瑶。 “你们什么人？竟然私闯白云寺！”羽浩轩厉声呵斥，挡在云瑶身前。 黑衣人一言不语，丝毫不理会羽浩轩，而是朝云瑶袭去。 112 决裂（3） 数名黑衣人将云瑶和羽浩轩包围，他们受皇上之令取走云瑶性命，却没能料到太子殿下会在这里。 “你们到底什么人？想要做什么？”羽浩轩将云瑶藏在自己身后，保护她。 “请太子殿下让开！”领头的黑衣人说道。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是宫里派来的？”羽浩轩的疑惑还未得到答复，黑衣人冲过来便挥剑砍向云瑶。 云瑶一个火速闪躲，拔剑与他们对峙。 对方身手矫健，剑法奇特，常年行走江湖，杀人也是一刀见血，人数也占了上方，仅凭他俩根本不是对手。 “云瑶妹妹，你快进去找慕白道长！” “可是你怎么办？”云瑶感到担忧。 “我没事，他们竟然是宫里派来的杀手，目标又是你，不会对我怎样！” 云瑶暗暗点头，转身想要走近白云寺，却被翻身出现在的黑衣人挡在了身前。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痛下杀手？”云瑶怒视黑衣人，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得罪了宫里哪位大人物。 难道是安如意？ “我们受皇上之令取你性命，姑娘还是乖乖受死吧！”黑衣人想要云瑶死个明白，告诉了她雇主是谁。 “皇上？我未曾见过皇上，他怎么可能派人来此杀我？”云瑶对他所说表示怀疑。 “这你得下到地狱，去问问阎王爷了！”黑衣人挥着剑重重的超云瑶的头部砍去。 “哐当——” 一道曝光闪过，挥舞的利剑一分为二，剑身掉落在地。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凭空出现的男子。 长发飘飘，一袭白衣更显仙气飘逸，漆黑的双眸露着慎人的凶光。 “何人竟敢在白云寺打斗？”慕白笔直的身子站在云瑶身前，质问黑衣人。 黑衣人见来人是白云寺的道长，面面相觑，随即互相点头，纵身一跃，逃离了现场。 “你们别跑！”羽浩轩打算去追，却被慕白拦住。 “不必去追，由他们去。” “可是他们擅自闯入长白山，还打算要了云瑶的性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走他们？”羽浩轩替云瑶感到不甘。 云瑶倒没在意，双手抱拳跟慕白道谢：“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慕白点头回应。 云瑶想起方才的对话，转身询问羽浩轩，道：“听刚才黑衣人所说，是皇上派来杀我的，可我从未见过皇上，这是为何？” “这……”羽浩轩语塞，他也不解。 他印象中，云瑶并未接触过羽泰，更别说得罪了！可羽泰竟然派武林高手来刺杀云瑶，事情绝对不简单！ 然而对于无故有人闯入白云寺，还想在此取人性命，慕白却没有关心这么多，危机消除，他便打算离开。 羽浩轩忙拦住了他，着急的说道：“道长，笙儿他有难了！” 慕白瞳孔微微放大，眼神里有一丝诧异闪过，但他立即收回，问道：“她又闯什么祸了？” “她这回闯大祸了！她，她……”羽浩轩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告诉慕白。 云瑶见状，“咻”的一下跪在地上，心急的说道：“慕笙心系道长之事，被皇上发现了！” 113 决裂（4） 云瑶“咻”的一下跪在，心急的说道：“慕笙心系道长之事，被皇上知道了！” ！！！ 慕白听闻，目瞪口呆，仿佛上千颗石块砸在他的身上，无比沉重。 “此事不得开玩笑！”慕白震怒，斥责云瑶。 “云瑶妹妹并未开玩笑，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羽浩轩在一旁附和一句，坐实云瑶所说。 慕白身躯微微一颤，险些没站稳，依旧不敢相信的他怒斥道：“这种事不得胡说！” “这种事岂能胡说，我们所说句句属实！”羽浩轩想要将跪着的云瑶扶起，却被她一把推开。 云瑶眼角泛光，哽咽的说道：“那日我与师父偷跑出宫，回去之后便被发现，临走前，委托将她隐藏心意的信物带出，让我转交给您，却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我没想到竟然落到皇上的受伤！” 听到云瑶的诉说，慕白身心被重重一击，站不住的他倚靠在白云寺的大门上，维持重心。 “云瑶妹妹，这件事你怎么现在才说！”羽浩轩没想到，云瑶原来早就知道慕笙心系慕白这件事，还是慕笙嘱托她转交的。 仔细一想，那手绢莫非就是云瑶出宫前一晚，装在自己交替的木盒子？ 羽浩轩恍然大悟，这种害人害己的人事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我本想，手绢丢了就丢了，本来师父这种有违天理的心思就不该有，便想着永远瞒下去，没想到……”话说到最后，云瑶落下了眼泪。 这都怪她，如果当时手绢不见了她即可去找，亦或许丢失之后马上告诉慕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事已至此，皇上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明白他为何要派人刺杀你。”慕白只觉得头晕目眩，慕笙跟在他身边十年，他怎么就没发现她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呢？ “父皇他……是想要灭口！”羽浩轩在一旁说出了慕白委婉没说明的话。 羽浩轩俯身，轻轻抱住云瑶，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拭，安慰道：“云瑶妹妹，你也别太自责，你仔细回想一下，手绢是如何丢失的？” 云瑶细细回想当初那一幕，娓娓道来：“我来到白云寺，慕白道长下山布施，我本想等他回来再将手绢交给他。但那日我如往常一样，从竹林回到屋中，却发现原本放在桌上的手绢不翼而飞！” “你确定放在桌子上，而不是放身上时不小心掉在哪个地方被人捡走了？” “这么隐晦的东西，我哪敢随身携带，我确定我放在桌上！”云瑶笃定的回答。 “那可曾有人去过你的住所？” “应该没有，寺里都是男子，怎会来我的住所？” “那就奇怪了……”羽浩轩低头沉思，手绢一直放在房间里，却不翼而飞，那定是有人进去发现了这事，告知了皇上！ 慕白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整了整衣裳，温声说道：“事因我起，我会去宫里和皇上说清此事，云瑶你好好呆在寺里不得外出，以免又有人趁机对你行凶。” “我也去！手绢是我弄丢的，责任在我！”云瑶连忙站起身，想与慕白一并前行。 “皇上因为此事大怒，你现在进宫，必定自寻死路！”慕白呵斥，拒绝了云瑶的想法。 “是啊，云瑶妹妹你在白云寺好好呆着，笙儿她再怎么说都是父皇的骨肉，就算父皇迁怒于她，还有母后呢，她不会有事的。”羽浩轩在一旁安抚云瑶焦灼的心情。 “太子殿下你也留在这儿照看，我即可前往宫中。”语罢，慕白御剑飞离了长白山，前往长安城。 115 决裂（5） 皇宫。 慕白彻夜御剑赶到皇宫，面见皇帝羽泰。 “慕白道长来的如此仓促，有失远迎啊！”羽泰坐在宣正殿大殿上，昂首挺胸俯视慕白，虽然脸上露出笑意，却能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出对慕白的到来种种不爽。 “本道昨日听到一些不实传闻，便连夜赶来宫中，想要说个明白。”慕白面无表情的坐在殿下，清风道骨。 羽泰见不惯他这副清高的面孔，轻蔑一笑，故意问道：“不住道长听到了什么传闻？” “皇上，明知的事情，就故问了。”慕白如是说着。 这一番话可气急了羽泰，天下敢如此淡薄语气同他说话的人，也只有慕白了。 “那好，慕白道长你说你来宫中，是要说个明白的，你现在倒给朕说个明白。” “公主年幼不明事理，也是本道这十年管教无方，竟会让她做出如此反道败德的事来。公主金枝玉叶，此事也因本道而起，身为她的师父，该由本道承担受罚。”慕白低头弯身，双手作揖面向羽泰。 “照道长而言，都承认了？”羽泰双手握紧拳头，抑制胸口中随时要喷发的怒火。 慕白眉头微蹙，羽泰所言的“承认”，又是何意？ 见慕白未说话，羽泰以为他是默认了，心中暗骂道：好你的个心系苍天，为贫苦百姓甘愿舍弃仙位下凡的仙君，平日的一本正经竟都是伪装出来，如今竟敢对一个凡间女子，朕的女儿，尔等徒弟有异样情愫！ 如若不治，天理难容！ “慕白道长打算如何将此事做个了解。”羽泰反问慕白，再怎么说对方是天上的神仙，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处罚。 “本道即日起，封山隐蔽白云寺，不再过问世俗。也会向众人告知是本道对公主图谋不轨，公主年少无知分不清事理。本道即刻起，便与公主不再是师徒关系，收回她的称号，永不相见！”慕白义正严辞的说道。 羽泰微微点头，回应道：“竟然道长你自己做的注意，旁人无法左右。” 慕白不语，他知道自己不这么做羽泰皇家颜面挂不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伤害到的更会是慕笙。慕笙是姑娘家，又是皇族公主，名声对她而言就是生命，与其让她背负流言蜚语，倒不如全有他一人承担。 “时辰不早了，夜黑风高，慕白道长不如在宫中歇一晚？”羽泰故作客气的说道。 “有劳皇上费心了，本道寺中有事未处理，就不在此多留了。”慕白轻声回应，一脸漠然。 这么拙劣的客套话，他怎会听不明白呢？ 待慕白离开之后，羽泰脸上虚伪的笑容即刻消失，则是冷漠的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大门。 “来人！”羽泰厉声喝道。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一直藏在宣正殿里屋的人大太监急忙走了出来。 “派武林人士刺杀云瑶之事怎样了？” “他们说，太子殿下出手阻拦，最后让白云寺的道长慕白给救了。”大太监老实回复了羽泰的问题。 “太子殿下？他怎么会在那？”羽泰听后心生疑虑，羽浩轩怎会出现在白云寺？ “据说是刚到白云寺门口，就撞见了。” 羽泰听后心中越发的疑惑，随即转念一想肯定是因为慕笙被杖责，去为慕笙去求情的，到了之后正好碰见云瑶被行凶。 这样一想，便都说得通了。 ‘看来这个名叫云瑶的丫头，不简单啊！’羽泰在心中如是说道。 116 决裂（6） “公主怎样了？”羽泰关心起慕笙来，毕竟是自个的亲生女儿，犯再大的错，那股生气的劲头过了，便也都没事了 “回禀皇上，公主受罚被杖责五十打棍，现在已经昏阙。”大太监唯唯诺诺的回复了羽泰，就像是慕笙是被他仗责昏阙似的，怕被怪罪。 “荒唐！”羽泰愤怒的一掌拍在桌上，怒声说道：“朕下令要你们打，你们还真那么用力打？还打昏过去了！” “这……皇上啊，刑罚处的人没敢用力，皇上您下的令他们不敢违背啊！更何况公主乃金枝玉叶，身体较弱，下手再怎么轻，怎么也扛不住五十棍棒啊！”大太监委屈兮兮的说道。 “公主她扛下五十打棍？” “是的，最后一棍下去她才昏过去，一滴眼泪都没落，连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大太监不由得佩服起慕笙，看来这十年在白云寺的磨练不是白费的。 羽泰皱着眉威严的离开宣正殿，慕笙喜欢慕白这一事虽有损皇族颜面，但好在事情无过多人知晓，慕白也放出话与慕笙断绝了师徒关系，封锁了长白山，事情也可以告一段落。 但羽泰了解慕笙的性格，倔强得很，知道后一定会去找慕白说个明白，他生为慕笙的父亲，羽之国的统治者，一定要要断了慕笙这样荒谬的想法才行，否则他何以服众！ 羽浩轩来到安如意的寝宫，只见安如意背对着她偷偷抹着眼泪。 羽浩轩悄悄进走，从身后抱住安如意，安慰道：“皇后还在生朕的气？” “臣妾哪敢生陛下的气？臣妾只是心里觉得难受！”安如意皱着眉角，虽然嘴上没承认，语气已经透露出她心里的不悦。 “朕只是想惩罚下灵儿，她得为她愚昧无知的举动得到应有的惩罚。”羽泰为自己辩解，在他眼里，他没有错，即便做错了，也是为了她好。 “您这是惩罚吗？您这是要她的命啊！五十大棍啊！就算是神仙也扛不住啊！”安如意激动的说道，满眼泪水，她一想到自己去看望慕笙时，那苍白的小脸和虚弱，心里止不住的心痛。 羽泰低头不语，他当时不过是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原以为慕笙没挨几下就会哭着来跟她母后求情了，哪里料到如今的她竟会这般能忍耐了。 “灵儿她再怎么不听话，她毕竟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打在她身上，疼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啊！臣妾去看她时，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还要臣妾别哭，陛下您心太狠了！”安如意抑制不住心里的悲愤，斥责了羽泰。 “她也是朕的掌上明珠，朕也心疼啊！她小的时候，每每说要要木棍打她，她都是会哭闹的来和你求情的，长大了却变得这般倔强！更何况，她犯事在先，喜欢谁不好，竟然去喜欢自己的师父！这说出去，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朕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等乱俗之事！”羽泰依旧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他是皇上，他的字典里没有“错”这个字。 安如意无奈的摇头，不再与他争执，争也争不赢。 117 决裂（7） 羽泰与安如意沉默尚久，渐渐都平复了心情，安如意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陛下，该为灵儿找一门亲事了。”安如意缓缓说道，这样一来，便可以断了慕笙不该有的念头。 “公主今年多大了？” “刚过了十八岁生辰。” “都这么大了，是该找个驸马过日子了。”羽泰也明白安如意的心思，转身询问道：“皇后可有合意的人选？” “兵部尚书李某的儿子，尚未娶妻，知识渊博，我看着不错。”安如意提议道。 “那李某的儿子所为娶妻，小妾倒是不少，公主嫁过去少不了受委屈，不可。”羽泰想都不想便给拒绝了。 “那刘县令的儿子，今年刚考上状元，我瞧着也还行。” “刘县令不过七品芝麻官，他的儿子怎配得上公主高贵身份！” “那护国大将军唐某，虽然有妻儿，却战功累累，颇有大男子风范。” “那苏某都四十好几了，女儿都跟公主一样大，皇后你又说笑了。” “那陛下您可有中意人选？” “有是有，只怕皇后不舍啊！”羽泰在心中打起了算盘。 安如意心中一惊，不安的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羽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蛮族近些年势力日益增长，蛮王文韬武略，膝下也无妻儿，朕觉得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陛下！”安如意怒呵一声，说道：“那蛮王是个野蛮人，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何况都已经三十了！灵儿才刚满十八，还是个刚刚出落大方的姑娘，怎能与他相配？况且蛮族路途遥远，地区复杂又贫困，灵儿嫁去这般遥远的地方，定是会吃很多苦头的！” 面对安如意的反对，羽泰不以为然，而是心情沉重的说道：“皇后可知，蛮王有起兵造反的念头？” “所以陛下就想因此联姻，稳固江山？”安如意反问羽泰。 “这也并非朕一个人的意思，蛮王年轻时进宫见过公主一会，便一见钟情。如今公主成年，刚回到宫中，他便立马托人送来了求婚信，可见用情至深啊！”羽泰如是说道。 安如意一听，冷笑一声，原来羽泰心中的驸马早有人选。为公主着驸马也只是想为此联姻，平复战争，巩固自己的地位。 区区一个公主，又算得了什么？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 看出安如意的伤神，羽泰伸手抱住她瘦弱的身子，安抚道：“朕明白你心中不舍，让公主远嫁蛮族，朕何尝舍得了？公主心系慕白一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她的性格，定不会就此断了心中的念头，倒不如去偏远的地方，就此释怀。” 安如意不禁在心中冷笑，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国家的安定，慕笙的终生大事在国家的安危面前，不足一谈。 “竟然陛下心中有了人选，便都听从陛下的就是。”安如意虽然心中颇为不满，语言上却不敢反驳。 “皇后不必伤神，若你思念公主，可以派人接她回宫中小住几日，如若她在蛮族日子过的不好，受了蛮族人的欺负，朕定不会放过他们蛮族！”羽泰信誓旦旦的说道。 安如意无奈的摇头，生在皇族，是多少平民百姓羡慕，梦寐已久的事，可对她们皇族女人而言，而是多么的不幸。 118 决裂（8） 云瑶在屋里焦灼的等待慕白回来，羽浩轩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云瑶……”羽浩轩轻声唤了一句，道：“你已经几日未进食了，吃点东西吧。”云瑶摇头，心情焦虑的说道：“我不想吃。”“你这样下去，还未等慕白道长回来，身体就已经垮下了！”羽浩轩不忍的斥责云瑶，自然明白她是为何事如此食不下咽。 云瑶望着紧闭着的房门一言不语。 羽浩轩微微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不要太心急，慕白道长这时候应该到了皇宫里，笙儿她不会有事的。” 云瑶眼含泪水，自责的回道：“羽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手绢会落到皇上手中，不是我交给皇上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羽浩轩默默看着她。 “可师父她肯定会误会是我拿到手绢后交给了皇上，这可怎么办……”云瑶忧心忡忡的说着。“不会的，你和笙儿这般要好，她肯定是相信你的。”羽浩轩轻拍着云瑶的后背，安抚她焦灼的心。云瑶握住羽浩轩的双手，恳求的说道：“羽哥哥，你带我入宫吧，我想去找师父说清楚！”“慕白道长说了，让你好好呆在白云寺，我留在这保护你的安危，你也知道我父皇现在派人追杀你，现在出去，就是去送死！”羽浩轩果断拒绝了她。“可是，可是……”“你就安心在这等着，慕白道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羽浩轩打断云瑶说话。云瑶低垂着双眸，她也自知出了白云寺，躲过那群黑衣人的追杀，到了皇宫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给慕笙增添更多的麻烦。可她不想这样坐以待毙，她想要去跟慕笙解释清楚，手绢丢失一事，错在她，但并非是她交给羽泰告状的。 羽浩轩无奈的摇摇头，他说再多云瑶也不会听进去，不会吃饭喝水，只能耐心的陪在她身旁等慕白回来。 …… 过了五日，慕白从长安城回到白云寺，并没有直接找到云瑶，而是叫羽浩轩来到他的住所。 “慕白道长，笙儿现在怎样了？我父皇有没有刁难您？”刚见到慕白，羽浩轩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切尚好，皇上心胸广阔，怎会刁难于我。”慕白倒了两杯茶，平静的回道。 “那就好。”羽浩轩松了口气，这样云瑶也就能放心了。 慕白抿了口茶，问道：“云瑶她可还好？” “哎，茶饭不思，一心想着进宫见笙儿一面，和她解释清楚。”羽浩轩无奈的说道。 “事已至此，进宫也无用，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倒是太子你快些回宫吧。” “那云瑶她？”羽浩轩此刻担心的只有云瑶的安危，外面黑衣人在追杀她，若她出了白云寺，定会丢失性命。 “她留在寺中。”慕白言简意赅的回答了羽浩轩，也让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慕白应允云瑶留在白云寺，便可保护她人身安全。 “那慕白道长，我就先离开了，云瑶她麻烦您关照了。”羽浩轩双手抱拳做揖，向慕白告辞。 慕白点头不语，回应了他。 羽浩轩走后，慕白抬头望着昏暗飘着细雪的天边，看来将会有一场大变故了。 119 决裂（9） “我不嫁！”慕笙撑着虚弱的身子，一只手撑着床坚定的说着。 安如意背着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 慕笙有些心急，努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带着哭腔对安如意说道：“母后，我不要嫁给蛮王，我不要！” 安如意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何尝想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去那么远，还如此贫苦的地区呢？ 只是皇命难违啊！ 安如意一言不发的举动急坏了慕笙，她强忍着身体因为挨过板子带来的疼痛，踉跄的下床走到安如意身旁，扑的一下跪在地上。 “你这是作甚！”安如意这才回过头看慕笙一眼。 慕笙眼含泪珠，双手紧紧的握着安如意的衣角，哽咽道：“母后，我求求您，不要让我出嫁，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喜欢师父，我不该有这样的心思，我知道错人了，我求求您，别让我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安如意心痛的看着慕笙跪在地上恳求她的样子，伸手温柔的摸抚着她的头，低声说道：“这不是本宫的决定，是你父皇为你做的主。” “那母后您去告诉父皇，我不要嫁给蛮王，您帮我去跟父皇说说好不好？”慕笙苦苦哀求，滚热的泪水涌出眼眶，划过冰凉的脸颊。 “灵儿，不要任性，皇上已经决定的事，旁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慕笙拼命的摇头，嘴里一直念叨：“我不嫁，就算是死我也不嫁！”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的人扇在慕笙煞白的脸蛋上。 巴掌的疼痛火辣辣的烧着，慕笙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如意。 这么大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被安如意打。 “母后……”慕笙颤抖着唤了一声。 安如意眉头紧蹙，笔直的身子站在云瑶面前，愤恨的用手指着她吼道：“羽灵儿，你现在是想用死来威胁本宫吗？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宫里知道你的事的多少无辜奴婢被处死了？你现在说你要去死？你想过本宫吗？” 安如意的话如同硫酸洒在慕笙的心口上，每跳动一下都无比刺痛。 “你以为本宫舍得吗？蛮族是什么地方本宫难道不清楚？那蛮王长你十几岁，本宫就甘愿你嫁过去？”安如意痛心的说道，那一巴掌打在慕笙的脸上，更疼的是她这个做母亲的。 “母后……为什么？”慕笙不解的问道，竟然不忍心，为何还要她嫁过去？ 安如意将慕笙扶起，拍掉她身上的灰尘，语重心长的说道：“灵儿，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都应该明白，你是羽之国的公主，是皇族至亲的血脉，很多事，是不能由你左右的。” “我不明白！对，我是公主，我不该做出丧尽道德的事，不该喜欢师父！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我就非得嫁给一个我脸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吗？”慕笙大声吼道，惨白的脸蛋布满了泪水，嘴唇也因为憔悴裂开一条缝。 “灵儿！”安如意大声呵斥一声，愤怒的对她吼道：“你是本宫的女儿，即使做错了再打的错事，本宫也会无条件原谅你，包容你。但是，让你出嫁是你父皇的主意，你还要本宫说的多明白？蛮族近日打算起兵造反，你回宫那日便有人送来了聘书，你若执意不嫁，害的是整个国家，遭殃的人是所有羽之国的百姓！” 120 决裂（10） 慕笙听了瘫坐凳子上，冷笑一声，抬头望向安如意，道：“造反？聘书？呵呵，所以根本就不是因为手绢的事？” “……”安如意不语，应是默认。 慕笙再控制不住内心的崩溃，双手捂着胸口，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哭了出来。 “灵儿……”安如意见状十分难受，上前想要抱住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又停了下来。 眼泪如瀑布一般流淌不止，嘴唇也被咬破流出鲜血，慕笙抽泣着说道：“八岁，我八岁便被送出宫，整整十年你们都不管不顾，没有来看望过，也没有给我捎来一封口信。如今我回宫了，你们又要把我送走，就这么迫不及待，不想看我吗？” “灵儿，你不要这么激动……” “够了”慕笙怒吼一声，打断安如意的话，冷笑道：“对你们而言，我就是一个用来稳固江山的筹码吗？” “……” “呵！什么多年未见，什么想念，什么大仁大义，都是狗屁！”慕笙忍不住破口大骂。 “灵儿！不许口出狂言，你可是公主！”安如意斥责道。 “公主？公主又怎么，公主也是个人啊，公主也知道酸甜苦辣，会心痛的啊！”慕笙撕心裂肺的吼着，若不是身体使不上力，她定会掀翻面前的桌子。 安如意上前想要抱住慕笙，却被她冷漠的一把推开，双眼泛红，流着泪陌生的看着安如意。 半晌，慕笙冷冷的说道：“我嫁，但我有一个条件。” 安如意沉思一会，道：“好，你说。” “让我去一趟白云寺，跟师父道别。”慕笙努力平复心情，说出这句话。 “不行！你和慕白道长已无师徒关系，没有理由再去白云寺！”安如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一定是父皇的主意，师父他不会这样做的。”慕笙就是想去找慕白说个明白，以前她再怎么闯祸，都不会与她断绝关系，这一回肯定是羽泰故意让她断了念头才会这样说的，绝对不是慕白的主意。 “即便我同意，你父皇也不会同意的！”安如意沉声说道。 “我就这一个要求，跟父皇说，如果不同意，我便不嫁。”慕笙笃定的说。 安如意盯着她看了半晌，道：“我会跟皇上转告，应不应允，便是他的事了。” “母后您没听明白吗？我说，如果不同意，我便誓死不嫁。”慕笙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冰冷如霜。 安如意咽下了口口水，强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好，都依你。你起来到现在滴水未进，也没吃东西，本宫吩咐奴婢给你做些你喜欢吃的来。” “不劳母后费心，儿臣不饿。”慕笙冷冷的回绝。 安如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却还是耐着性子跟她告别：“行，你好好休息，本宫择日再来看你。” 语罢，安如意便离开了慕笙的人寝宫，去宣政殿找寻羽泰。 慕笙双眼无神，灵魂像被抽走一般坐在凳子上，望着冰冷空阔的房间，心中的愤怒已经褪去，只剩不甘的委屈。 121 决裂（11） 羽泰破天荒的同意慕笙去一趟白云寺，见一眼慕白。或许对他而言，慕笙喜欢谁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皇族的颜面，和他现在拥有的江山与权利。 三日后，长安公主赐降蛮族蛮王的旨意颁下，慕笙因此得以出宫。 一早慕笙便坐着宫里安排的轿子前往长白山，与她年幼刚被送去一样，多名侍卫和宫女陪同在侧。 不同的是，时间不同，心境不同，如今的她不再像年幼时无理的哭闹，而是心情平静如水。 芦苇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而降，枯萎的大树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慕笙拨开窗帘，伸出白皙的手在窗外，几片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即可融化。 “公主，外头风吹着冷，您快进去。”宫女嘴里哈着热气，哆嗦的说道。 慕笙垂眸，缓缓放下帘子，面无表情的坐在轿子里。 轿子停在了长白山下，因为有仙障，一行人无法前行。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凡人根本上不去啊！”宫女焦急的站在山脚下喃喃说着。 慕笙闻言走出轿子，望着铺满皑皑白雪一望无际的山峰，手握赤霞贱打算徒步上前。 贴身侍卫黑曜拦住了慕笙，说道：“公主殿下，山路险峻，风雪交加，您不可一人前行。” 慕笙冷冷的看着他，并不理会，执意要往前走。 “公主殿下若执意前行，属下恕难从命！”语毕，数名侍卫将慕笙围住。 慕笙见状，这才吐出一句话：“本公主是经过皇上的应允来到长白山的，你们没资格阻拦。” “公主殿下您也看见了，这雪是越下越大，前方的路都看不大清，您若出了意外，属下无法跟皇后娘娘交代！”黑曜温言相劝，依旧不肯放慕笙前行。 “你跟本公主一同上去不就行了。” “长白山有仙障庇护，普通人根本上不去。” “那就留在山下好生等候。”说罢，便要闯出侍卫们的包围。 黑曜上前挡在慕笙面下，不肯放行。 慕笙拔出赤霞剑对准黑曜的脖子，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让开！”慕笙皱着眉头呵斥。 “属下恕难从命！” 慕笙冷笑一声，道：“好，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说罢，便握着赤霞剑狠狠的朝黑曜的胸口刺去。 黑曜身手敏捷，常年呆在军营中，又经历过无数场刀刃见血的战争，慕笙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没两下便将慕笙给制服了。 慕笙双手在后背，被黑曜的手紧握着，一脸不甘的瞪着黑曜。 “你放手！”慕笙用命令的口吻吼道。 黑曜一言不发，则是严肃的看着慕笙。 “本公主命令你放手！”慕笙拼命挣扎，奈何黑曜虽和她一样是姑娘家，手劲却大得很，怎样挣脱都无济于事。 慕笙强忍着眼角的泪水，抬着头不让眼泪流出，哽咽道：“黑曜，我求你了，让我上去。” 听到这句话，黑曜心头微微一怔，抓着的手的力道渐渐放开。 慕笙抽回双手，低垂着双眸说了声“谢谢”。 “公主殿下。”黑曜喊住将要往前的慕笙，轻声说道：“切要小心。” 慕笙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露出淡淡一笑，示意她放心。 122 决裂（12） 天上落下的鹅毛大雪，长白山四周已经被大雪紧紧包围，伴随着狂风呼啸，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慕笙用赤霞剑撑在雪地中，艰难的一步步往山顶上前行。 终于走到上顶，站在白云寺的门口，慕笙的双手早已被冻僵，起了冻疮。 慕笙支撑着身子推开大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上锁，怎么也打不开。 慕笙抬头看了一眼矗立在天边的屋子，忍住心里的委屈不让泪水掉出来，扑的一下跪在雪地上，望着紧闭的大门一语不发。 这一幕都让站在天边屋子外的慕白看得一清二楚，但却没有因此下来找寻她。 慕笙这一跪，便跪到了第二天，瘦小的身子布满了冰冷的白雪，双腿也失去了知觉。 慕笙颤抖着身子，微微眨了下眼，睫毛上的冰雪掉落在地上。 大门被推开，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日思夜想的慕白，而是担心她哭着双眼红肿的云瑶。 “师父！”云瑶大呼一声，连忙将身上的棉袄脱下盖在慕笙身上。 云瑶触碰到慕笙的双手，已经冻得没有一丝温度，若不是慕白刚刚托一名小和尚告诉她慕笙跪在白云寺的门口，再晚一会恐怕性命都要没了。 “师父，你怎么这么傻。”云瑶心疼的说着，想要扶她起来。 “你走开。”慕笙颤动着声音说道。 云瑶愣在原地，是不是风雪声音太大，她听错了？ “师父，我扶你进去。”云瑶心慌的说着。 “我要你走开！”慕笙使出浑身的力气吼道，一把将她推开，红着双眼愤怒的瞪着云瑶。 盖在身上的棉袄掉落在地上，瞬间覆上了一层白雪。 云瑶诧异的望着慕笙，喉咙像是被果核卡住，蠕动着双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云瑶，往日我待你如亲身姊妹一般，我很信任你，所以才把手绢交给你，托你替我带给师父，可是为什么？”慕笙伤心的说着，泪水涌出了眼眶。 果然，慕笙还是误会了她。 “不是我，不是我给我皇上的。”云瑶连忙解释道。 “这件事只有你知道，手绢也是在你的手上，不是你会是谁？” “对不起，我不小心弄丢了手绢，我不知道怎么就落到皇上手中了。”云瑶歉疚的说道。 “你撒谎！手绢又没有翅膀不会飞，怎会无故落到父皇手中？”慕笙根本不相信云瑶所说的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好，你说不是你给的父皇，手绢是你弄丢的没错吧？”慕笙冷漠的询问。 “……嗯。”云瑶承认。 “那就是你的责任，如果你没有弄丢手绢，父皇便不会知道，我便不会被挡在长白山下，还被关在白云寺门口！全都是你的错！”慕笙失去理智大声怒吼，泪珠划过脸颊掉在冰冷的雪地上。 云瑶跪着双脚爬到慕笙身旁，一脸愧疚的说道：“师父，你先起来，外头风雪太大，我扶你进去。” “不要叫我师父！”慕笙怒吼一声，愤愤的看着云瑶，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师父，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123 决裂（13）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师父，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慕笙这句话无疑是千万根银针扎在云瑶的身上，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云瑶知道，她说再多慕笙也不会听进去，更不会原谅她。 慕笙说的没错，手绢交给了她，被她弄丢，那就是她的错，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只是风雪这般大，慕笙身子都快要冻僵了，再生她的气，也不该一直跪在外头受冻啊！ “师父……公主，有什么事我们先进去好吗？”云瑶担心的对慕笙说。 “不用你管。”慕笙回绝了云瑶的好意。 慕笙知道慕白现在是生她气将她关在门外，不肯来见她，那她便一直跪在这里，知道慕白原谅她为止。 云瑶捡起掉落在雪地上的棉袄，拍掉上面的残雪，重新披在慕笙身上。 这回慕笙并没有拒接，只是坚定不移的跪在门口。 云瑶静静地跪在慕笙身旁，一言不语。 寒雪越下越大，慕笙的脸上也毫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再跪下去，怕是会变成雪雕了。 身前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慕笙哆嗦着身子抬头看向他，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唤了一句：“师父……” 慕白面无表情站着雪地上，寒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凌乱的飞舞在半空中。 慕白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冷淡的说出三个字：“回去吧。” 慕笙眉头微蹙，委屈的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我已不是你的师父，你不必叫唤。”慕白冷漠的回绝，深深刺疼了慕笙的心。 慕笙颤悠着双手拽住慕白的衣角，哽咽道：“师父你别闹了，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父皇命令你说的，根本不是你个人的意思，您别生气。” “是我本人意思，与你父皇无关。” “不，不是这样的！师父，笙儿不喜欢你，那手绢根本就不是写给你的！”慕笙紧紧拽着慕白的衣角，脸蛋贴在衣服上无声流泪。 “回去吧。”慕白双手紧握拳头，抑制着焦躁的内心，将话重复了一遍。 慕笙连连摇头：“我不走。” 慕白用力扯了下衣服，衣角脱离了慕笙的双手，使得她重心不稳摔倒在雪地上。 滚热的泪水滴落在冰冷的雪地上，留下几道印子。 慕白面若冰霜，背过身不忍心看她，无情的说道：“今后不许你再踏进长白山半步，如若违背，别怪我不顾昔日情面，将你驱赶。” 说罢，便踏进白云寺，关上了大门。 “师父！”慕笙声嘶力竭的呐喊，留给她的只有冰冷紧闭的大门。 慕笙艰难移动着已经冻僵的双腿，生满冻疮的双手用力的拍打着大门，在门外大声的哭喊。 “师父你开门啊！你不要丢下笙儿好不好？笙儿知道自己不应该喜欢你，可是，可是笙儿在宫中太想你了，知道以后见你一面非常难，所以只是想将心意告诉你，从来没有想要越界……” “师父，笙儿从未奢求于你有怎样的结果，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笙儿也知道，不该喜欢师父，所以笙儿一周后就要出嫁了，要嫁去遥远的蛮族，这次过来就是与你道别的，你开门让我再看一眼你，好不好？”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慕笙拍打着大门的双手逐渐失去了力道，在门口痛哭流涕。 云瑶在一旁看着十分痛心难过，却不知如何劝阻她。 即便劝阻也无用，只会让慕笙心里更加难过吧。 而大门的另一边，慕白紧蹙着眉头背靠着大门，听着慕笙的哭诉望着皑皑大雪，看不穿他在思考什么。 124 缘起缘灭（1） 不知哭喊了多时，慕笙的喉咙已经沙哑说不出一个字来，身体也失去了精力倒在了地上。 云瑶连忙上前接住她冰冷瘦弱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中想要因为给她取暖。 在如此寒风大雪中扛了一天一夜，是谁都吃不消了，慕笙的人毅力不得不让人佩服。 慕白早已解除长白山的仙障，黑曜此时也赶到了白云寺。 黑曜将慕笙背在后背上，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云瑶，便将她带离了白云寺。 云瑶双膝跪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风雪中。 她，再一次被丢下了。 飘舞在空中，落在身上的雪花戛然而止，被一道圆形影子遮住。 云瑶含泪抬头，一名男子打着一把洁白无瑕的油纸伞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云瑶有气无力的问道。 呼啸的冷风吹动着他银色的长发，健硕的身子笔直的站着，伸出右手对向云瑶。 云瑶静静的看着龍琰白皙的手，犹豫一会，才将自己的伸过去握住。 龍琰扶起云瑶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瘦弱的身子，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云瑶将额头埋在龍琰坚实的胸脯里，小声抽泣。 龍琰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简单的说了四个字：“你还有我。” 云瑶没有回应，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强忍着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 不知在雪中站了多时，云瑶的眼泪也哭尽了，她抬起头对上龍琰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轻声唤道：“琰哥哥……” 龍琰面若冰霜的看着她，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说道：“我带你走。” 云瑶默默点下头，这是她第一回没有抗拒龍琰的心意，任由他抱着自己腾云飞往东海。 …… 东海。 由于风雪下得太大，东海的海面上已经结上一层厚冰，别说下海，透过冰面，连鱼虾都看不见影子。 龍琰是龙王，这点状况对他不起作用，嘴里念叨了一串暗语，海面上便出现一圈白光，穿过这道白光，便可直达海底龙宫。 龙宫未受气候影响，依旧金碧辉煌，暖和的很。 梨若双手抱臂怒视云瑶，显然是因为她违反承诺而不满。 云瑶低着头不敢直视梨若，咬着下嘴唇一语不发。 “你怎么又来了？”梨若不客气的问道。 “我……” “我带她来的。”龍琰插嘴回答了梨若。 梨若冷笑一声，不甘心的问龍琰：“为何要带她来？她只是一个凡人！” “与你无关。”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回复了梨若。 龍琰说出的这四个字深深打击到了梨若，她从未见过龍琰对他这般冷漠。 梨若紧握拳头心怀恨意的瞪着云瑶，力道过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扎破了表皮。 龍琰牵着云瑶冰凉的小手直径走过梨若身旁，不再理会。 面对龍琰的无视，梨若咬牙切齿的瞪着云瑶的后背，心中的恨意愈演愈烈。 “云瑶，竟然你三番两次的再来龙宫，违背对我立下的承诺，就别怪我无情将你杀害！”梨若红着眼凶狠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125 缘起缘灭（2） 云瑶在龙宫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漫长的一周，这一天，也正是慕笙出嫁的日子。 云瑶心烦意乱的坐在床塌上，焦灼的撕扯着衣服的衣角。 “你在想什么？”龍琰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发愣的云瑶拉回了神。 云瑶回过神对向龍琰的双眸，若有所思的说道：“琰哥哥，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 “今日是公主出嫁之日，我想……”云瑶将话说到一半，看到龍琰的眼神随即变得阴冷，没敢继续往后说。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若此时一根银针掉落在地，也会听到发出的细小声响。 “好。”龍琰回应了云瑶。 云瑶欣喜，担忧的心也放松下来，开始整装打扮。 …… 长安城，皇宫。 此番蛮王迎娶慕笙足备诚挚，除以重金异宝为聘，更奉上一份惊人厚礼：蛮族交界处，永世至交。 按照蛮族的规矩，从羽泰派下这门亲事起，蛮王早已准备好，翻越千山万水，徒步来到长安城迎娶慕笙。 今日便是迎亲之日，公里宫外热闹的紧，普天同庆，羽泰慷慨的大赦天下，众百姓为慕笙跪拜送祝福。 寝宫里，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面葵形铜镜衬映出慕笙面孔的倒影，此时此刻，她的面上略施薄粉，樱唇不点而红，黛眉很是秀气。长发挽起，佩戴着凤冠金饰，那凤冠上镶嵌的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闪着温润的光芒。 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慕笙双眼无神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葱白的十指为了今日涂上了鲜艳的红色蔻丹，秀发梳着精致的造型，穿着世上最好的材质编织而成的火红嫁衣，衣服上只刺绣了一种图案，百鸟之王——凤凰。 慕笙忽然“哎呀”的叫唤一声，手忙脚乱的小宫女别凤簪时不小心扎到了她的头皮。 “公主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惊魂失措的人小宫女连忙双膝跪地求饶。 慕笙透过铜镜瞥了她一眼，小宫女与自己年纪相仿，跪在地上害怕的颤动不停。 “无妨。”慕笙简单明了说道。 站在一旁的黑曜走到慕笙身边，如玉的小指轻沾口脂，涂抹在她的樱桃唇上，为没有笑容的脸蛋增添一分色彩。 明眸皓齿，回眸一笑百媚生。 “黑曜……”慕笙轻唤一声。 “属下在。”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分明是疑问句，从慕笙嘴里说出却感受不到任何语调。 黑曜微微一怔，微蹙眉头回到：“属下自幼便被护国将军收养，女儿身被扮成男子教传武功，六岁便入了军队，虽与一群大男人生活，但儿女之情从未接触。” 慕笙苦涩一笑，悲伤的看着双手抱着的赤霞剑，回忆起往前在白云寺的最初相遇。 八岁那年被送到白云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袭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慕白，她一脸骄傲的撅着嘴控诉着心中的不悦。 九岁那年不喜呆在都是木鱼脑袋的和尚堆里，一把火烧光了慕白住所门前精心种植的花草，被罚禁闭，她更加痛恨白云寺里所有人。 十岁感染风寒大病一场，慕白悉心照料，在她身旁寸步不离，她心中的间隔被瓦解，终于开口唤慕白一声“师父”。 或许就是在这一年，她便对长了自己千岁的师父有了别样情愫。 外头钟声响起，嘈杂的击鼓鸣乐声充斥整座皇宫，告诉众人，公主该出嫁了。 黑曜将桌上的大红色头帘拿起，罩住慕笙一脸忧愁，在众宫女和媒婆的搀扶牵引下，绣着金蝶的红色绣花鞋一步一步的越过门栏，艳丽的红裙摇曳于飘雪的空中。 鲜红盖头，能盖住的是泪千行，盖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 126 缘起缘灭（3） 云瑶在龍琰的陪同下顺利到达了长安城，由于她只是平民百姓，不得入宫，只能与旁人一样在宫门外下跪祈福。 但她此刻的心情与旁人一样，紧张，期待。 龍琰一身高傲，自然不愿给一群凡人下跪，唯有他昂首挺胸的站在云瑶身旁，冷若冰霜的望着乌泱泱跪着的众人。 百姓们跪拜在街道的两旁，中间留出大面积的位置方便迎亲队伍过往。 蛮族的头领蛮王此时骑在一匹日行千里的骏马上，身后跟着数百名精英武士靠近长安城城门口。 按照习俗，得现在皇宫跪拜天地父母，才能将公主迎娶回到男方的故乡，而百姓们则陪同一直跪在宫外，虔心为公主和驸马爷祝福。 蛮王留着络腮胡，面容惊世骇俗，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骑着马洋洋停留在城门口。 乐鼓声声逐渐逼近，城门一开，浩荡的迎亲队伍威武的走进宫中。 宣政殿内，为首坐着的羽之国的皇上羽泰，身旁则是坐着皇后安如意，二人脸上都挂着开心温和的笑容。 其次坐着的是太子羽浩轩，和一群朝廷重臣，每一位都喜笑颜开，相互寒暄。 只有羽浩轩例外，他板着脸心事重重的看着杯中的美酒。 蛮王刚大步走进宣政殿，羽泰便笑得合不拢嘴，若不是碍于自己皇帝身份，恨不得跳下殿亲自迎接。 “果然蛮王十分钟情于公主，才刚天亮便到皇宫了！”羽泰笑逐言开的招呼道。 “皇上过奖了，能娶到公主这样知书达理，美艳过人的女子，是本王的荣幸！”蛮王粗犷的站在殿中央，满嘴的络腮胡更显他的猥琐。 安如意坐在一旁温婉的笑着，不愿与蛮王说话，在她眼里，这蛮王野性惯了，没有一点教养，竟敢在皇帝面前自称“本王”，果真是如传闻中斗胆包天，不把旁人放眼里。 慕笙真嫁过去，日子怕是难过啊！ “公主到！”宣政殿门口传来媒婆的一声吆呼，众人纷纷停止说笑，心慢慢安静下来。 披着红盖头的女子婀娜的走进宣政殿，走的是公众女子最常用的莲步，姿态优雅，仿若步步生莲。 红盖头是纱布制成，隐约间能看到女子姣好的面孔，眉目如画，杏眼桃腮，红衣红裙衬的那张脸肤白如玉，身上拥有的带着让人不讨厌的骄傲和高贵。 女子走到蛮王身旁停下，蛮王瞪大眼睛直直盯着慕笙，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一拜高堂！”媒婆高扬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心绪，慕笙微微颌首一拜，正对着坐在大殿上羽泰和安如意。“二拜天地！”慕笙轻盈的一个转身，和身边的蛮王一起对着那殿外的天空万物一拜。“夫妻对拜——”女子隔着红纱，垂了眸，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蛮王的笑容僵在脸上，疑惑不解的望着慕笙。 红纱下的女子手眉头紧蹙，双手紧攥着拳头，瞥了一眼斜对面站着羽浩轩。 只见羽浩轩微微点头，“咻”的一下拔出利剑。 女子立即扯掉头上盖着的红纱，众人还未看得清她的长相，她便以飞快的速度朝宣政殿门口奔去。 朝堂众臣没来得及反应，各个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来人！捉拿公主！”羽泰一掌拍在桌上，愤然吼道。 127 缘起缘灭（4） 一柱香前。 “黑曜……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儿女之情从未接触。” “那你，被人爱过吗？” “……”黑曜不语，慕笙的这个问题击中她内心深处。 慕笙苦涩一笑，对视黑曜的双眸，忧伤的说道：“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见黑曜不说话，慕笙遣散了寝宫内的数名宫女，独自说了起来：“八岁那年，我便被父皇送去了白云寺，我是我第一见次到师父，鸾姿凤态。” “众人都说长白山有一名甘愿下凡拯救贫民百姓的救世仙人，风度翩翩，英姿飒爽。可我见到他却不这么认为，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十分讨厌他，如果他没有这么菩萨心肠，父皇便不会将我送到他手上修行，不会因此抛弃我。我更讨厌的，是他那不可一世，泛滥的善心。” “我每天都惹是生非，希望他能因此将我赶出白云寺，断了与我的师徒关系。可他似乎从来都不会记在心上，应该是说，不把我的人和行为放在眼里，他依旧每天念经修炼，得空了就下山布施，我所有的错事，他都不以为然。” “之后一年，是在我九岁生辰那天，我在他房门口吵着要回宫里见母后，要吃母后亲手为我做的长寿面。但他却装作没听见，神仙是不过生辰的，也记不住自己的生辰，他便任由我在门口哭闹，我怒了，放了一把火烧光了他门口亲手种植培养的花草。” “他终于生气了，终于正眼直视了我，终于惩罚了我。他将我关在藏书阁，这一关，便是整整一年。门口放着一碗长寿面，也放了一年。” “这一年里，不管我如何哭闹，甚至自杀，他都没来看我一眼，陪伴我的，只是如山高的经文书卷。我吵累了，在一个雨夜里感染了风寒，他可算来看我一眼了。这一病，便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为我亲手煎药，输送真气。” “在那之后，我开始依赖他，开始习惯了在白云寺里的生活。他为了让我开心，破例教我法术，还带我去看了隐藏在白云寺里的上古神兽。” “这一晃，十年就过去的，可我总感觉昨日他还在指责我没有好好背诵经文……” 说到最后，慕笙忍不住落下眼泪，哭花了精致的妆容。 “我知道，我现在还在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恳求你能够帮我……”慕笙哽咽的说着，紧紧抓着赤霞剑，控制不让自己哭出声。 黑曜皱着眉头望着慕笙，她何尝不理解慕笙的意思，是想要自己帮助她逃离这场婚宴。 但仅凭她一女子，又如何做得到？ 慕笙忽的一下站起身，抓住黑曜长茧的双手，含泪乞求道：“你帮帮我，我不想嫁，你帮帮我好不好？” “公主，我不是我不帮你，我帮不了你。”黑曜拒绝，虽然她功夫过人，以一敌百，但毕竟这是在皇宫，精壮的将士数不胜数，再加上蛮族的队伍，让她上阵，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可以的，蛮王没有见过我的容貌，她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你替我出嫁就行了。”慕笙说出心中荒谬的想法。 “公主，这样做被发现，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不会有人知道的，只要你我不说，不会被发现的，你帮帮我，好不好？” 面对慕笙的哀求，黑曜坚固的心有所动摇，她十分明白她爱而不得心情。 就在黑曜伸手打算摘下慕笙头顶的凤冠之际，一道雄浑充满焦急的声音打破现场：“笙儿！笙儿！慕白道长他有难了！” 128 缘起缘灭（5） “笙儿，慕白道长他有难了！” “慕白道长有难”这四个字重重敲击在慕笙心口上，她瞪大双眼望着突闯进来的羽浩轩。 “皇兄，怎么回事？”慕笙紧张的走到羽浩轩面前，头上没有插牢固的簪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羽浩轩双手撑膝，冒着大汗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慕，慕白道长他……父皇委托了‘藏宝阁’阁主，要刺杀他！” “你说什么！？”慕笙惊恐的瞪大双眼，扯下头顶的凤冠，拿着赤霞剑就往外冲。 “公主殿下！”黑曜一个箭步拦在慕笙身前。 “让开！”慕笙没有了先前的楚楚可怜，凶煞的瞪着黑曜。 黑曜眉头紧蹙，她知道此时若拦着慕笙，她并定誓死抵抗，于是叹了口气，道：“与属下换件衣裳再走。” 慕笙听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黑曜。 “别愣着了，要不了多久迎亲的队伍就要进宫了。”黑曜自顾自的解下腰间绑着的丝绸，注意到一旁疑惑的眼神，停下手中的动作。 云瑶心有所会，对羽浩轩说道：“皇兄，劳烦你出去。” “可她是男的啊！”羽浩轩知道慕笙打算来个偷梁换柱，可他并不知道黑曜是女儿身。 黑曜脸瞬间黑了下来，极其不满的说道：“太子殿下，属下乃女儿身。” …… 与黑曜换了身份的慕笙在易风的掩护下出了皇宫，望着天边燃起的大圈灰雾，内心焦灼不安。 “公主……”云瑶一眼就认出了身着男装的慕笙，惊讶不已的看着她从墙上翻身跳下。 因为想见慕笙一面的云瑶，拜托龍琰从皇宫一道不起眼的后门带自己进去，没想到碰上偷逃出来的慕笙。 而一旁的易风也百般惊讶的望着一年前重伤他的龍琰，心中有所顾虑，手握利剑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慕笙连忙捂住云瑶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一脸茫然的云瑶跟在慕笙身后离开后门，走出了数百米远才停下脚步。 看着打算御剑而行的慕笙，云瑶忍不住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慕笙冷漠的看着云瑶，虽然心里还在怪罪她，但还是告诉了慕白有难一事。 “我跟你一起去。”云瑶不禁提议，她心里也是担忧慕白的，但比起慕白，她更加担心的是此刻逃婚的慕笙。 慕笙犹豫了一会，暗暗点下头应允。 “即便御剑而行，也要数日才能到达白云寺。”云瑶好心告知慕笙。 慕笙自然明白，但她若不去，慕白会更加危险。 “我顾不了这些了，师父现在有危险，不管时间再久，我都要去白云寺！”慕笙随即拔出赤霞剑，念出咒语打算御剑飞行。 “慕白乃仙人，不会有危险。”龍琰在一旁默默说道，打断了慕笙的行为。 话音刚落，只感觉周身被一层白雾所包围，等回过神时，云瑶、慕笙、易风和龍琰四人已经站在一朵白云上，飞在空中。 云瑶被龍琰紧紧的抱在怀中，害怕她没站稳掉落下去。 “谢谢。”云瑶欣慰的在龍琰耳旁低声道谢，比起御剑飞行，腾云驾雾速度确实要快上不少，不用一个时辰便能抵达白云寺。 129 缘起缘灭（6） 一行人到达长白山，龍琰身体有三分之一归神，以他的内力，布下的仙障无法阻拦，轻而易举的便上山来了白云寺。 慕笙飞奔而入，引入眼帘没有战火的硝烟，也没有凌乱的吵杂，寺里格外安静。 难道被皇兄戏耍了？慕笙暗自想着，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慕笙感触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嘴里不停念着：“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有事。”龍琰轻声说了两个字，一直灰褐色绒毛的千里鹰从空中飞过，落在白云寺大堂门口。 大堂内走出一名身着连帽黑袍的男子，拾起千里鹰丢落的小纸条，又走了进去。 不安的情绪再一次涌入心头，慕笙连忙跑向大堂。 大堂里除了刚才身着黑袍的男子，还有一人跪在观世音菩萨面前，身前摆放了一个药瓶。 “师父……”慕笙皱着眉头隐忍悲伤唤道，几日未见，慕白憔悴了许多。 原本面无表情的慕白眼皮微动，睁开了双眼，意料之中的转身看向慕笙。 他的手里，还攥着刚刚千里鹰丢落的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四个字，字迹清晰明了：公主逃婚。 慕笙心有顾虑的走了过去，果不其然被慕白呵斥一声：“回去！” 慕笙难过的摇头，她不要，她回去了，便再也出不来了。 慕白冷若冰霜的看着慕笙，手中的纸条被他用内力给拽成了纸屑，飘散在空气里。 慕笙一步步的靠近，再一次被慕白无情的呵斥：“不许过来！” 慕笙没有听劝，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走了过去。 情急之下，慕白一记掌风打了过去，慕笙不受力被击出数米远。 赶来的易风接住了慕笙的身体，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愤怒的慕白。 虽用劲不大，慕白扛过了这一掌，但击中六腑，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慕笙不禁冷笑，师父竟然真狠下心打她了。 “回去吧。”慕白有些心痛，赶到愧疚，语气柔和许多。 慕笙拼命的摇头，自顾自的说道：“师父，你别赶笙儿走，笙儿哪都不去。”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回不听慕白话，第一次违抗了他。 “我已经说过，我不再是你的师父！”慕白怒吼道，望了一眼穿黑袍的男子，眉头紧皱成一团，转身拿起地上的药瓶，双眼无神的看着。 准备拔掉瓶塞之际，一边的龍琰施法打中他的手腕，药瓶随之掉落在地。 “龙王，你这是作甚？”慕白站起身，心有不满的直视龍琰。 龍琰没有畏惧，平静的说道：“断魂散，食之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已超生。” 龍琰随即扭头看向一旁一直默默观看的黑袍男子，道：“本王说的不错吧，暗清阁主？” 被黑袍遮挡住的看不清脸的暗清阁主轻声一笑，回到：“龙王果然好眼力，我只是照人嘱咐办事，其他一切都与我无关。” 说罢，直径走到掉落的药瓶旁，拾起药瓶，重新递给慕白。 “慕白道长，委托于我的话都转交给你了，此处便没有我的事，先告辞了。”说罢，暗清阁主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慕白看着手中的药瓶发呆，此时不远处传来策马奔腾的声音。 他知道，这一劫，终究是躲不过了。 130 缘起缘灭（7） “师父……不要吃！”慕笙得知药瓶就是传闻中的“断魂散”，食用便立刻会魂飞烟灭，惊恐的跪在地上哀求。 矫健有力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堂门口便站满了一群身着银色盔甲，手拿长矛的侍卫。 大堂内的人纷纷望去，只见一袭红色嫁衣的黑曜被人擒住，强行让她跪了下来。 “你们放手！”慕笙用命令的口吻呵道，但对方并没有听从。 见对方不依，慕笙再次开口吼道：“她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卫，岂是你们这群人随意捉拿的，放手！” 依旧没有听从，只是从人群中走出一位面露难色的男子。 羽浩秀低着头惭愧的唤了声：“皇妹……” 显然，冒充顶替慕笙出嫁，中途在逃跑一事败露，双双被捉住了。 随后羽泰也昂首挺胸，愤怒不已的走出人群，双眼冒火怒视慕笙。 羽泰的身旁，还站着一脸不悦的蛮王。 “父皇……”慕笙惊讶不已，她没能料到羽泰竟然会亲自出现。 羽泰即愤怒又羞愧，心想着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败坏颜面的女儿，逃婚这种事也敢做，他该如何面对蛮王！ 慕笙心里紧张，望着眼沉默不语的慕白，咽下一口唾沫，故作镇定的问道：“父皇，是您派人将这东西交给师父的吗？” 慕笙手指着慕白手中攥着的药瓶，皱着眉头质问羽泰。 羽泰没有逃避问题，直接回答了她：“是。” 慕笙难以置信，父皇怎么会……怎么可以…… 他这是铁了心要师父命丧黄泉啊！ “父皇……你的心好狠啊……”慕笙颤抖着双唇，漠视羽泰。 “朕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羽泰淡然说着。 慕笙不禁冷笑，道：“为我好？您知道这东西吃了会怎样吗？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怎么能……怎么能……” “灵儿，不要降低身份。”羽泰严厉的说道，尽量保持皇者的威严，不能在蛮王面前出丑。 羽泰的话语让慕笙大脑最后一根精神支柱也随即崩裂，失心疯一般的大声吼道：“你说你是为我好？呵呵，全是胡扯！你只是为了你的江山，你的皇位，我只是你用来联姻的筹码，一枚利用的棋子罢了！” “放肆！”羽泰怒斥一声，满腔怒火的吼道：“你贵为公主，竟敢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来，还敢在大婚之日逃婚，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我咎由自取，可您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到我师父！他做错了什么？”慕笙声嘶力竭的大吼，将内心所有的愤怒与不满都发泄出来。 身旁的云瑶紧紧抱着慕笙摇摇欲坠的身子，不让她跌倒。 “您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一切都由您做主，我离开皇宫整整十年，您从未来看过一眼，连封书信都没有，你怎敢说是为我好？”慕笙丝毫不顾公主的形象，自顾自的吼着。 羽泰羞愧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抿着嘴狠狠的瞪着慕笙。 “慕白他是我的师父，是我的命！你没有资格赐死他！”慕笙终于按耐不住，将内心的情绪大吼出来。 一旁的蛮王听了不悦的板着脸，嘲讽道：“皇上，这就你为本王许配的公主？是想让本王的蛮族连同你们皇族一起颜面丢尽吗？” “这……”羽泰顿时觉得羞愧万分，清了清嗓子，回道：“蛮王放心，朕定会给你个交代。” 羽泰皱着眉大步走到慕笙身前，冷漠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招了招手，身后一群侍卫便立马围了上来。 龍琰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慕笙拉入怀中，而慕笙则被侍卫们绑住了双手，不得动弹。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慕笙拼命挣扎，却奈何不了他们。 云瑶急了，想要冲过去解救慕笙，却被龍琰紧紧抱在怀中，不准她靠近。 “慕笙她有危险！”云瑶用乞求的目光望着龍琰，想要他放手。 龍琰不为所动，面无波澜的说道：“危险的是慕白。” 一眼望去，只见羽泰威风凛凛的站在慕白身前，高抬着头俯视他，道：“慕白道长心系苍天，朕将公主寄望尔等修行，磨练心智。不了尔却从中引诱公主，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今日，朕便赐你‘断魂散’，了断这场孽缘！” 慕笙一听，惊惶失色，愤怒吼道：“父皇，是儿臣单方面喜欢师父，师父根本就不知情，与师父无关！” 羽泰装作没有听见，直直的看着慕白，示意他快做出决定。 慕笙这回真的害怕了，哀求的哭喊道：“父皇，您不要这样，儿臣回去，儿臣什么都听您的，儿臣立刻嫁给蛮王，儿臣求您不要这样做！” 羽泰任凭慕笙如何哭闹都不为所动，只是冷漠的搁下一句话：“神仙犯错，与平民一样，你求情也无用！” “不是这样的，父皇您听我说，师父他根本没有引诱我，不，他已经不是我师父，已经断绝关系了！我保证，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再踏进白云寺半步！” 羽泰冷哼一声，早知今日，当时何必逃婚？让他皇族的颜面往哪搁？在朝堂重臣面前窘态百出，成为笑柄！ 见慕白不为所动，羽泰语气加重，说道：“慕白道长，朕的意思，你可都明白？” 慕白淡然一笑，扯掉药瓶的瓶塞，抬眸望了眼挣扎中的慕笙。 “不要，不要吃，师父你不要吃！”慕笙发了疯在侍卫手中挣脱，眼泪哗哗而落。 事已至此，羽泰是铁了心要慕白自我了解性命给他的皇家和被戏耍的蛮王一个交代，旁人说再多也是空话。 “天下苍生为己任，慕笙乃本道昔日爱徒，她等犯下的错，就让吾做师父的替她受罚了结。”慕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缓缓将药瓶放入嘴旁。 活了几千年，早已看透生死，也是时候该离开人世了。只是他不愿枉受乱。伦的罪名，即便离去，也要两袖清风，堂堂正正。 131 缘起缘灭（8） “天下苍生为己任，慕笙乃本道昔日爱徒，她等犯下的错，就让吾做师父的替她受罚了结。” 语罢，慕白用宽大的衣袖遮拦半张脸，准备食入“断魂散”。 “都不许动！”粗旷的男声回响，只见祁门手拿一把利剑架在羽浩轩的脖颈上，威胁身边的侍卫让出条道。 祁门的身后，站满了威风凛凛的白云寺弟子，各个手拿长棍，随时准备与在场的侍卫来个火拼。 “师兄……”慕笙像看见一棵救命稻草，唤了一声。 “恳请皇上放过我师父，否则我就即刻杀了太子！”祁门抓着羽浩轩一步步逼近大堂，眉头紧蹙，丝毫不畏惧的威胁羽泰。 祁门的出现让羽泰始料未及，原本担忧的他看到羽浩轩一脸坦然自若后不由的冷笑。 原来是特意配合在演戏！ “果然是慕白道长的徒弟，好胆量！”羽泰皮笑肉不笑的直视祁门，渗人的人目光让祁门开始心虚。 “祁门，放开太子。”慕白悠悠开口，对祁门命令道。 “不可啊师父，他们现在要您的命！”祁门不依，心理太过紧张手握利剑加大了力道，锋利的剑刃划破羽浩轩细嫩的皮肤，渗出鲜血。 “嘶——”羽浩轩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皱起眉头。 从未杀生，就连实战都没有过的祁门，在羽浩轩脖颈现血流出的那一刻慌乱了手脚，双手微微一抖，利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羽浩轩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说好的劫持，他竟如此胆小！ “哈哈哈哈！小和尚，你还是先学好怎么握剑再来威胁人吧！”一旁观赏好戏的蛮王冷不丁的嘲讽一句，还不忘对着慕白火上浇油：“慕白道长，你倒是快吃啊，等急了本王可就屠了你白云寺！” 祁门顿时感到无地自容，转身夺过手下弟子们的长棍，开嗓大吼：“休想动我师父，我跟你们拼了！” 其他和尚见状也纷纷也抡起长棍，跟侍卫们撕杀起来。 实力相差太多，祁门一方不敌侍卫，连连败下阵来。 “琰哥哥，你可以帮帮他们吗？”云瑶担忧的问道，照这样下去，白云寺恐怕会被灭门了！ “人类的事，我无权插手。”龍琰不假思索便给拒绝了。 战斗未停止，祁门被侍卫们击倒在一旁，蛮王见状立马一个翻身，手中的百斤铁斧瞄准祁门的脑袋，狠狠的劈了下去。 “哐当——” 慕白飞身跃起，施法击中蛮王的铁斧，让他劈空了。 “你好大的胆子！”蛮王震怒，丝毫不客气的朝慕白怒吼。 慕白一手放在背后，另一手拿着药瓶，白衣飘诀的站在众人面前，终止住这场纷争。 “此乃白云寺，祁门为本道弟子，轮不着蛮王教训。”慕白温婉的说道，这句话透露出对蛮王的嘲讽，暗讽他不知天高地厚。 “哼！你一个没了仙籍的臭道长，还勾引本王的王妃，引诱她逃婚，本王现在在这是来断了你的命，有什么资格嚣张？”蛮王出言不逊，本想惹怒慕白，不料却看着慕白淡然自若的模样，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休要对我师父不敬！”趴在地上，嘴里含着鲜血的祁门支撑起身子，愤怒的对蛮王吼道。 蛮王居高临下的王望着虚弱随时就会倒下的祁门，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冷哼道：“小和尚，怎么现在想起他是你师父了？本王若没记错的话，可是你跟皇上告的状啊！” 此话一出，慕白瞪大双眼望向祁门，同时一样惊讶不已的还有被束缚住的慕笙，站在另一旁的羽浩轩和云瑶。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同门师兄告的状，可他又是如何拿到手绢的？ “师兄，他说的……真的是你说的吗？”慕笙颤悠着双唇，不敢置信的问道。 祁门低垂着头，避开众人的诧异的视线，沉默不语。 “师兄，你怎么可以……”慕笙震怒，她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的师兄跟父皇告状，她还一直埋怨云瑶。 趁慕白发愣之际，蛮王露出一抹奸诈阴险的笑容，手握铁斧向慕白发起攻击。 慕白没来得及反应，未能完全躲避攻击，洁白整洁的衣袖被划出一道二尺长的口子。 “师父！”慕笙惊呼一声，看着慕白划破的衣裳被鲜血浸湿，染红了一块。 慕白倒吸一口凉气，蹙着眉头吃痛的捂住伤口。 “蛮王，你这是作甚？”原本任由蛮王放肆的羽泰也被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蛮王竟如此蛮横无理，胆敢出手重伤慕白。 蛮王冷哼一声，将铁斧一头插入深雪中，嚣张的说道：“老子等了好一阵也没看到给出的交代，这大雪都要埋了白云寺了，倒不如让我亲自出手！” 羽泰顿时语塞，他知道蛮王所言的意思是那瓶“断魂散”，几番被人出面阻拦，慕白迟迟未能食入。 “呵呵！看来传闻中的慕白道长也不过如此，本王方才只用了五成力，就让道长血流不止，若用了全力，怕是一命呜呼了！哈哈哈哈！”蛮王仰天大笑，同他一起笑的只有他蛮族的部下，其余人面面相觑，隐忍内心的愤恨。 如此嚣张跋扈，出言不逊，祁门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气愤，站起身弓着腰用头对蛮王的腹部撞去。 “嘭！”撞翻在地的是祁门。 祁门的身材足足比蛮王瘦小两圈，加上他身受了重伤，这样做无非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哈哈！这白云寺的人，竟都是愚夫！”蛮王大笑道。 慕白深呼吸一口气，松开紧蹙的眉头，漠视蛮王。随即朝他所在的方向大手一挥，一记大风呼啸吹过，将他们一行人击倒。 蛮王在地上连滚数圈才停住，涨红着脸羞愧的瞪着慕白，心中有所顾虑，不敢再口出狂言。 慕白无视蛮王愤怒的眼神，平静如水的走到慕笙面前。 “师父……”慕笙轻唤。 “笙儿，为师累了。”慕白眼角泛着晶莹的亮光，面露忧伤的说道。 随即，慕白身子微倾，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往雪地上重重摔去。 132 缘起缘灭（9） 慕笙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掉落的空药瓶，慕白随即失去力气在她眼前重重的摔倒在雪地上。 “师父——” 慕笙奋力挣脱侍卫对自己的束缚，大步跑到慕白身前，泪流满面的跪下身将他抱入怀中。 慕笙望着触目惊心的血液从慕白的手肘不停流出，血液滴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她害怕得说不出一句话。 “笙儿……”慕白缓缓抬起手，轻抚着慕笙温热的脸庞。 慕笙眼看着慕白的身体变得微微透明，瞬间慌乱了，哭声哭腔的说道：“师父，你不要吓我，师父你怎么了？” 慕白释然一笑，温言抚慰：“笙儿，不要哭。” “我不哭……师父不要消失，我不准你消失啊！”亲眼看着慕白的双腿已经随着纷飞的大雪飘散，慕笙将他紧紧的拥抱在怀中，失了心智。 “往后为师不在，你一定不许偷懒，要背诵经文……”慕白面含微笑，虚弱的说着。 “师父不许你胡说，徒儿哪儿都不许你去！” “可惜，为师看不到笙儿出嫁了……” “我不嫁！徒儿谁也不嫁，徒儿要一辈子陪在师父身边，即便师父你讨厌我，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笙儿，为师从未讨厌过你，为师……一直都想将你永远留在身边，长相厮守……”慕白感觉时间已到，终于在最后四个字时，将内心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这四个字，也触及到慕笙内心深处，原来一直以来，并非她一厢情愿，只是碍于身份有别，许多事情只能埋于心中，不可言说。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已经将整座长白山包围起来，慕白也随着这场飘落的雪花，在慕笙双眼的凝视下，身体如屑般飘散消失在这场大雪中。 “笙儿……”羽浩轩怀着悲痛的心情走到慕笙身旁，呆呆望着雪地上鲜红的一旁。 刚刚一幕，晃儿是一场梦。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你又再跟我闹了，你别躲了……”慕笙失魂落魄的坐在雪地上，眼神空洞的凝视远方。 回应她的，只有这场无声的飞扬大雪。 “皇兄，你知道师父藏哪了吗？”慕笙痴傻的问道。 羽浩轩哈了口气，忧伤的回道：“慕白道长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慕笙愣在原地，双眼张望着四周，没能发现慕白的身影后，又低头看向自己沾满慕白鲜血的双手，和雪地上残留的大片血迹。 “啊——”慕笙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人去楼空，留下的，只有那把慕白昔日所赠，被大雪埋盖在雪中的赤霞剑。 “公主殿下，人已消逝，你还是乖乖跟本王回去成亲吧。”蛮王得意的走到慕笙面前，朝她伸出手。 慕笙含着泪悲愤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独自拾起掉落一旁的赤霞剑，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是你……”慕笙喃喃说着：“是你伤了我师父……” 说着，又转头看向同样悲伤后悔的祁门，剑指向他，冷漠如冰的说道：“是你害师父魂飞魄散的……” “师妹，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祁门瘫坐在地上，后悔不已的说道。他本想让慕笙为自己的荒谬行为付出代价，根本没有想到羽泰会要了慕白的性命。 慕笙摇摇头，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这句话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跟师父道歉，应该跟这座白云寺，这座长白山道歉！” “那你呢！？你就没有错吗？若不是你做出败坏名声的事情，师父他也不会因此受罪！说到底，最大的责任是你！”祁门也失去了理智，将事情的矛头全部推向慕笙。 “放肆！”站在远处的羽泰怒喝一声，大步走了过来，厉声说道：“谁给你的胆子指责公主的！” 祁门顿时闭上了嘴，他的心里对羽泰有着深深地畏忌。 面对羽泰的出面相助，慕笙丝毫不领情，一把将他推开，大声吼道：“是你派人送‘断魂散’给师父的，是你逼迫师父食入，你凭什么这么做！？” “凭我是你父皇！”羽泰急言厉色，一把拽住慕笙的胳膊。 慕笙愤然甩开，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配。” “你！”羽泰气愤的指着慕笙，无奈是自己的女儿，又经历刚刚一幕，实在狠不下心一掌扇过去。 蛮王确没有思虑太多，一心只想着降服这位注定嫁给自己的火辣脾气王妃，刚才的出言不逊，想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于是走上前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 “公主，这就是你们皇族人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皇上是为了你好了断慕白的性命，你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也就罢了，还出言不逊！看来得我这做驸马的，好好调教你才行了！” 断了呼吸的慕笙难受的说不出话，手里的赤霞剑也因此掉落在地。 站在慕笙身后的云瑶再也看不下去，挣脱龍琰的双手冲了过去，她拾起赤霞剑往蛮王掐着慕笙脖子的手上砍了一刀。 被划伤的蛮王感到疼痛立即松开了手，另一只手捂住流血的伤口，愤怒的瞪着云瑶，吼道：“你个奴婢好大的胆子，本王这就要了你的命！来人！” 羽浩轩见状连忙挡在云瑶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龍琰双眼泛红，冒着火光的直视拿剑将要刺杀云瑶的一群人，周身散发出咄咄逼人的黑色烟雾，此时的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将所有人撕裂。 蛮王被龍琰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震住，恐惧的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盯着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若是这面和他对上，必定死无全尸，好可怕的力量！根本不像是人类散发出的气息，更像是……妖神！”蛮王在心中暗暗说着。此刻虽是大冬天，天上还飘着雪，但他的额角因为紧张害怕，流出豆大的汗珠。 龍琰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的盯着蛮王，已经用身上的气息告诉他：我的女人，你动一下试试？ 蛮王将视线移回慕笙身上，惊魂未定的说道：“公主，我们回宫吧。” “回宫？”慕笙轻蔑一笑，拿过云瑶手中的赤霞剑，绕过她直径走到蛮王面前，用剑指着他厉声说道：“今天，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为师父陪葬！” 133 世人皆错 “今天，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为我师父陪葬！”慕笙拔出赤霞剑，红着眼往面前数百名侍卫袭去。 羽浩轩没有阻拦，也没与她一起作战，只是站在一旁警惕的观看着，若慕笙有危险，即刻上去帮她。 云瑶也不再坐以待毙，慕白消逝，她内心的伤痛不比慕笙少，看到慕笙像发疯一般对人群砍杀，她默默在身后为她助攻。 原本处于下势的她们，优酪乳挣脱束缚的黑曜相助，在龍琰的掩护下，数百名侍卫葬身白云寺，与此同时，还有寺里和尚们的尸体，白茫茫的雪地也因此被亡者刺目惊心的血液染红。 “灵儿！你怎敢……”羽泰震怒之余，赤霞剑指向他的脖颈，之差一毫米，便可刺破。 慕笙心如死灰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双眼红肿抑郁的说道：“敢问父皇，师父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狠心，绝了他的魂魄？” 羽泰眉头紧蹙，大汗淋漓，咽了口唾沫，颤悠着回道：“朕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你可知道，没了师父，我便没了信仰，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慕笙垂下眼眸，到头来她还是下不了手，杀了养育她的父皇。 羽泰蠕动了下嘴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蛮王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蛮王，你！”羽泰震惊，他没料到这时候蛮王竟想要威胁叛变。 “狗皇帝，你叫本王来迎亲，就是让本王的蛮族侍卫葬身在此的？这般羞辱本王，看来你的江山也不想要了”蛮王气红了双眼，掐住脖子的手劲加大了力度。 “咳咳！你先冷静！”羽泰被他掐住喉咙喘不过气。 “哼！百名侍卫倒在血泊里，你要本王回去如何给他们的家人交代！” “大胆！你一介莽夫，怎由得你最当今皇上批判，还不快放手！”羽浩轩怒呵道，心里忽然庆幸自己的皇妹没有嫁给他，不然该有多大苦要受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本王……啊——”蛮王话还为说完，只见一道剑光闪过，他的胳膊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划过，随即掉落在雪地上。 蛮王双膝跪地，剩下的一只手捂住另一边，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慕笙冷漠如霜的走到他面前，狠狠的踹了一脚，嗔怒道：“你不过是边疆的统领，有一点蛮力自封为王，在羽之国，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嚣张了？” “……”蛮王不甘心的咬着牙，肩膀的疼痛却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笙忽然冷笑，居高临下的对他说道：“今日，我暂且饶你一命，希望你回到你的地盘，有朝一日，能灭了这个国家！” 众人纷纷瞪大双眼望向慕笙，对于她所说的话，留下蛮王的性命，是她不想脏了自己的剑，亦或许是希望蛮王有一天能因为仇恨，在她看不见不知情的情况下，毁了这个国家，为她无辜消逝的师父报仇。 “还不快滚！”慕笙怒呵。 蛮王没想到发起怒来的慕笙竟如此厉害，本以为她不会是温室里长大的较弱公主，他连滚带爬的逃离的白云寺。 “灵儿……”羽泰心有余悸的唤了一声，想要走进她身前。 慕笙后退两步，与羽泰保持距离，无力的轻声说道：“你也走吧。” “朕带你一起回去。”羽泰有些愧疚的说道。 慕笙背过身，看向羽浩轩，说道：“太子殿下，劳烦你送皇上回宫。” 羽浩轩听后微微点头，他很清楚慕笙，她已经用旁人的语气称呼他们，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再回到皇宫里，也不会再想见到羽泰，不会再想跟宫里人再有瓜葛。 羽浩轩搀扶着羽泰离开白云寺，慕笙悠悠走到一直跪在地上惊恐颤抖着的祁门身旁停下。 祁门缓缓抬起头，亲眼见到刚才慕笙杀人的一幕，他彻底害怕了，惊慌失措的拽着她的裤脚哀求道：“师妹，我错了，我不知道师父会因此丧命，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师兄，你我相识在这白云寺十年，我一直对你相敬如宾，为何你对我如此怀恨在心？”慕笙眉目忧伤，她心里着实愤恨，缺不忍怪罪同门师兄。 若没了师兄，白云寺就真没有后人了。 面对慕笙的询问，祁门害怕间又多了一丝不甘：“在你没来之前，师父仅我一名徒弟，随不常管束我，但也还伤心，每日会督促我习武。自打你来之后，我连见上师父一面都难，你可是那云上的住所，整座寺里只有你可以随意出入，我至今都未见过一眼。” “你是嫉妒？” “对，我嫉妒你，凭什么师父对你如此上心关照，为了你屡屡破例！旁人或只知晓你对师父异样的喜爱，但我早已看清，师父对你的爱，远远不仅是师徒，远超过你了！” 慕笙踉跄两步，有些腿软，想起慕白消逝前声音极小的一句话：为师一直想将你留在身旁，长厢厮守…… 若有来生，你不生在帝王家，我非仙人，我俩只是普通凡人，定许你一袭红裙，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惜，不会再有来生。 祁门用衣袖擤了擤鼻涕，擦掉面上的泪水，带着哭腔说道：“我原本只想让你得到教训，让皇上将你彻底脱离白云寺，不料到他竟如此心狠手辣，会要了师父的魂魄……” “那你就能擅作主张？”慕笙怒吼，悲痛与愤怒集一身。 “这不是全是我的错，是皇上，是你父皇的错！如果不是他冷血无情，师父也不至于魂飞魄散！” 慕笙含泪仰头大笑，谁对谁错现如今还重要吗？她有错，她不该喜欢慕白，不该刺绣手帕交给云瑶。 云瑶有错，不该粗心大意将手帕丢失，落入祁门手中。 祁门有错，他不该因私欲擅自作主交付给羽泰，惹来羽泰大怒。 羽泰有错，不该被势力自我蒙蔽双眼，痛下狠心逼迫慕白断送魂魄。 世人皆错，唯独慕白，他这一生都为了凡人生活，大爱天下。一心悉心教导慕笙，即便心生情愫，也从不表露，一语不言。 祁门趁慕笙悲痛不注意他之余，踉跄的爬起身便要逃走。 黑曜眼睛手快，“咻”的一下挡在他身前，利剑一会，便砍下他的右腿。 “啊——”祁门半膝跪地，痛苦的大声尖叫。 对于黑曜此举，慕笙也没能料到，只是一瞬间的震惊，却也没有批判。 这也算是他应得的惩罚吧。 “我以白云寺慕白道长名下弟子的身份命令你，余后一生，你都不得再踏入白云寺，不得再与白云寺有任何瓜葛。”慕笙眼神凌厉，笃定说道。 祁门苦不堪言，拖着一只脚咬牙切齿不甘心的爬离了白云寺，只留下了一长长的血迹。 慕笙瞬间觉得天昏地暗，大脑的疼痛使得她站不稳将要昏厥过去。 云瑶心细的搀扶住她，只见她有气无力的说道：“云瑶，我好累，你可以扶我上去一趟吗？” 云瑶明白，慕笙此处所说的“上去”，正是慕白生前的住所。 云瑶默默点头，搀扶着她缓缓离开，龍琰和黑曜本想跟随，却被云瑶一口拒绝。 除了爱徒慕笙，慕白也不会想其他人去他的住所。 134 再无仙人道长慕白 这所云上，没有大雪纷飞，倒是花草树木似是通灵性知晓慕白的消逝，也纷纷枯萎凋零，没有昔日的盛世。 云瑶被慕笙三言两语打发，要她不要再来打扰她，在下面候着便是，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慕笙则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庭院，在一棵枯木树下挖出一壶清酒。 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刚来云中屋时，埋下的清酒，那时她大病初愈，想着有朝一日离开长白山，回到宫里庆祝时拿出来喝的。 可临别时太匆忙，她忘记此事，如今挖出来，却物是人非，根本没有一丝欣喜心情。 慕白魂飞魄散，连一缕头发都没有留下，慕笙只得将手帕埋进坑中，后把赤霞剑插在泥土里，这便算是她给慕白立下的墓碑了。 往后，长白山再无白云寺，再无仙人道长慕白。 …… 捧着一坛清酒走进屋子，打理好一切慕白生前的信物，拔开酒壶的塞子，清酒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从未喝过酒，如今她只想好好醉一场，一觉醒来后，今日所有发生的惨事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物归原样。 慕笙独自盛上一碗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喝得太急，原本清淡口味的美酒格外的辣，她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但这种感觉挺好的，微微醉意用上心头，心里的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什么了。 慕笙又盛上一碗，一饮入腹，还是很辣，但那股炽热的暖流从口中一直渗到心里，竟舒畅的很。 慕笙索性捧起酒壶，大口喝了起来，边喝边流眼泪，让人分不清是醉酒辣眼，还是本身难过。 醉意明显，恍惚间看到了慕白，慕白站在她面前温暖的微笑着，叫她好好念经。 她轻唤了一声：“师父……” “笙儿，你又躲懒了。”慕白的幻影在空气中飘渺说话。 “我都记得呢，已经倒背如流了，师父你随时都可以抽查。”慕笙苦笑回道。 慕白静静的看着她，幻影逐渐空虚化，与空气融为一体。 “师父，别走！”慕笙激动的撑起醉熏的身子，伸手想要抓住慕白。 可纤手穿过幻影，捞了一片空气。 眼泪滚滚流出，慕笙“啊”的大声哭泣，趁着喝醉酒，将所有的悲痛情绪发泄出来。 哭累了，眼泪流干了，慕笙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慕笙这一睡，便睡了足足七个日夜，期间无人探访，外人都不知道她在里头做了什么，只当她是修身养性。 大睡而醒的慕笙拖着酸痛的身子走出屋子，天气很冷，看来这场大雪近时是不会停了。 慕笙双眼浮肿，穿着单薄的衣裳便下了云中屋，此时云瑶和黑曜站在寒风大雪中等候她。 “慕笙……”云瑶将准备好的棉袄递给慕笙。 慕笙摇头，表示拒绝。 “今日是何时？”慕笙睡的太久，忘记了时辰。 “你这一去，已过七日。” “那今日便是师父的头七了。”慕笙想到慕白，除了心头难受压抑，也哭不出了。 慕笙瞥了眼黑曜，她已换掉之前的红嫁衣，换上平日里穿的黑色夜行服，没有了妖娆，只是英气飒爽。 “黑曜，可以劳烦你件事吗？” “公主殿下请说，臣定当全力而行。” 慕笙轻轻一笑，似是嘲讽的说道：“我已不是公主，你我也非主仆，不用这样。” 黑曜语塞，在她心里，慕笙永远是公主，她永远是慕笙的侍卫。 “劳烦你帮我下山，去拿两套嫁衣，一男一女。” 黑曜有所疑惑，也没有多问，应允了她。 “云瑶，再替我梳一次发吧。”慕笙露出淡淡微笑，面容却十分憔悴。 云瑶默默点头，领她去了昔日的小屋。 找出已经沾上灰尘的木梳，看着铜镜里倒映出的可人，云瑶认真打理起她凌乱的秀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云瑶轻轻的念出古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无奈。 应了慕笙的要求，云瑶为她梳了垂挂髻，化上淡淡的妆容，宛如与慕白初相识的那副容貌。 铜镜中的慕笙，倾国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哀愁，少了一分灵气。 “云瑶，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便是能够遇见师父和你。”慕笙开口打破了这场无言的场面。 “我也是，能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 “之前怪罪你，望你莫气。” “都过去了，你现在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云瑶从未将前事记在心事，反倒安慰慕笙，不要因为慕白消逝太伤心伤神。 慕笙垂下双眸，眉头微微蹙起：“师父也这么说过。” 师父也曾对她说过，会生生世世陪伴她，直到她寿终就寝。 可没想到，如今倒是师父先离开了。 黑曜带来昂贵的嫁衣，云瑶默默为慕笙换上，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见慕笙捧着另一套男子嫁衣走出小屋。 她们也未追上去，只当她是有心事为了，只是慕笙临走前，交给云瑶一张卷起的小纸条，要她一盏茶时辰后再打开。 每走一步路，都会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脚印，随即又会被飘落的大雪掩埋。 慕笙再次来到云中屋，将嫁衣放在慕白的墓碑前，嫣然一笑。 “师父，原谅徒儿擅作主张，想要与你成亲，你若还在，又要赶笙儿走了。”慕笙轻抚着嫁衣，呆呆了看着衣裳上的绣花。 “可是笙儿知道，这也是你的愿望，笙儿醉酒昏睡时，是你托梦告诉笙儿，你也爱笙儿，也想与笙儿成亲。”慕笙失去心智喃喃自语，根本分不清她说的是实话，还是胡编乱造。 “你就是爱面子，凡事都喜埋藏与心，活了上千年，从未考虑过自己。你以为，你宽待天下人，大爱无私，他们就会记住你的好，可天下人何曾放过你？”慕笙拔出赤霞剑的剑身，剑柄仍插在泥土中。 慕笙割下一缕秀发，用一条红丝线将其缠绕，安放在墓碑处。 “古人说，成亲时要将二人头发缠在一起，便可长长久久。可师父你还真够狠心的，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唯独让我独相思。不过没关系，现在你我便是夫妻了，即便你再想拒绝，也不作数。” 慕笙高举赤霞剑，看着剑面倒映出的自己，面含微笑，嘴里轻声念道：“师父，我来陪你了。” 135 消香玉损 慕笙走后没多久，云瑶便打开了小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来生再见。 云瑶心中大惊，忙和黑曜一同赶往云中屋，可当她们抵达时，看见的只是身着一袭红色嫁衣，心口上插着一把利剑，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人儿。 云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地面上躺着的慕笙，颤抖着双腿走了过去，刺目惊心的鲜血不停的从她的心口涌出，染红了一片。 “慕笙……”云瑶尝试呼唤一声，没有回应。 探了探对方的鼻翼，已经没有了呼吸。 “你怎么这么傻……”云瑶悲痛不已，眼泪涌出眼眶，低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黑曜“扑”的一下跪在地上，神情凝重。 “你这是作甚？”面对黑曜的阻拦，云瑶有些气愤。 “公主乃皇族血脉，岂能葬身在此。”黑曜解释。 “慕笙她不会希望自己埋葬在宫中的。”云瑶看向一旁，插在泥土中的木板上，用赤霞剑清晰地刻了几字：“仙人慕白之墓”。 慕笙偏激选择在此自杀，就是为了死后也能和慕白在一起。 “公主死亡，若让皇后知晓，必定痛心发疯。” “人死不能复生，你以为我不难过？难道你不想慕笙死后心里能舒服些吗！”云瑶冲她大吼，她了解慕笙，若让她葬身皇宫中，她死也不会安心。 黑曜没有回应云瑶，默默的抱起慕笙凉透的身子，直径朝屋子走去。 “你要做什么？”云瑶拦住黑曜，担心她要带走慕笙的遗体。 黑曜眼神划过一抹忧伤，沉声说道：“那儿哪有慕白的遗体，他早就魂飞烟灭，连跟头发都没留下。” “那你……” “你放心，我不会带走公主。”黑曜打断云瑶的问话，将慕笙抱进屋中，地上低落斑斑血迹。 云瑶担忧的跟在她身后，只见她将慕笙的遗体放置在床榻上，“咻”的一下拔出赤霞剑，鲜血一涌而出，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本想上前制止的云瑶却看见黑曜身旁突然形成一道黑色透明屏障，将她二人围住。随后她嘴里念了一连串听不懂的咒语，慕笙的伤口渐渐止住流血。 云瑶目瞪口呆，没想到身处宫中的侍卫也会法术。 见鲜血止住云瑶欣喜不已，忽的想起龍琰法力无边，一定有有办法救活慕笙。 黑曜一眼便看出云瑶的想法，叹气说道：“若是普通剑器所伤，还能医救起死回生，只是这赤霞剑为仙人慕白毕生修炼之器，斩杀无数妖魔鬼怪，怨气太重，这一剑又命中心脏，已经彻底没法了。” 以她的修为，原本可以以命换命，无奈是被赤霞剑所伤，即便是天皇转世，也无能为力。 云瑶刚有所好转的心情，一下又跌落谷底：“真的就没一点办法了吗？” “活过来是不可能了，倒是能让她保持容颜常驻，永不腐烂。”黑曜随即正眼直视云瑶，缓缓道来：“前几日在你身旁，一直保护你的男人，他不是凡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瑶有所警惕，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从他身上的气息就能感受到，他不是寻常物。非人非神非妖，又似人似神似妖，正是这世上唯一的一条龙，四海的龙王，我说的不错吧。” 云瑶沉默，不予回答，就连她自己都没这么清楚。 “你也不用想着去找他帮忙，他不会插手六界的事，即便是他，也救不了公主。”黑曜一语击破云瑶心中的想法。 云瑶咽下一口口水，竟然被她一眼看穿，此人绝对不简单！ “你方才所说，能让慕笙尸体不腐，该怎么做？”云瑶回归正题。 “我能做到。”黑曜语出惊人，再一次怔住云瑶。 普通人是不可能办到这些的，能做到的，非神即妖。 云瑶细细上下打量黑曜，怎么看她都只是个普通凡人，没有神仙的仙风道骨，也没有妖怪的螭魅罔两。 黑曜知道云瑶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无从解释太多，背过身面向慕笙的遗体，道：“你现在看到的，不许跟外人说起。” 还没等到云瑶回应，黑曜的屁股后突然多出六条细又长的黑色尾巴，在空中肆意的舞动。 竟然是猫妖！ 云瑶瞠目结舌，她在百妖书籍上见到过，猫妖，生有九条尾巴，每条尾巴都代表一条生命。 只是六条尾巴的猫妖，书籍上未曾记载过。 黑曜从衣襟中掏出一把匕首，咬着牙奋力割下其中一条尾巴，云瑶这才注意到还有三处断尾的疤痕。 云瑶确信，黑曜是九命猫妖没错了。 黑曜将割下的尾巴缠绕在慕笙的脖颈处，施法将尾巴融入她的体内，没一会尾巴消失，只留下一圈黑色线条在她的脖颈处。 事后，黑曜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体力不支无助胸口半膝跪地。 云瑶担心的扶住她虚荣的身子，想起百妖书籍上的记载：九命猫妖，九条命尾，九百年生命。断其一尾，折损修为，耗损一百年生命。断至久尾，魂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且不说黑曜活了多久，她此时已经断了四尾，每断尾一次，蚀骨灼心。 “云瑶……”黑曜头冒虚汗，虚弱无力的说道：“公主就将她安放在此，想必也是她的夙愿。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我带公主远离世俗，隐姓埋名，归隐深林。” 云瑶百感交杂，黑曜为妖，却重情重义，竟舍断尾只为保存慕笙的容颜不腐。 忽然间，她对妖有了别样的看法，心里也没有抵触，不反感了。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多大了？”云瑶自知这样很唐突，她着实担心。 黑曜无奈的笑笑，道：“太久了，已经记不大清了。” 云瑶觉得胸口堵得慌，若没有隔断第三条尾巴，她还能再多活一百年。 “活了这么久，世上的繁华险恶，都以看尽了。”黑曜转头望向门外，不知何时，这位处天上的地方，竟落起了白雪。 活了几百年，心中的遗憾，怕是没机会再弥补了吧…… “云瑶，我有一事想麻烦你。” “你说。” “长安城苏府，苏将军乃我养父，未能陪他寿终就寝，恕我不孝。”黑曜从怀中掏出一个粉色散发着桃花香的囊袋：“你若遇到她的女儿，请将这桃花囊交给她。告诉她，这一生，我为女儿身她不知，是我辜负了她。” 云瑶无言的接过桃花囊，紧紧攥在手中。 黑曜缓缓站起身子，往屋外走去。 云瑶本想追上前，黑曜挥挥手表示拒绝。 “你去哪？” “跟公主隐姓埋名，归隐深林。” 146 小红鲤 迎来端午节的长安城热闹的很，可爱的孩童们拿着粽子有说有笑四处奔跑，大人们都纷纷赶去河边看赛龙舟。 一头飘逸乌发的龍琰站在人群中依旧格外耀眼，就连梨院的戏子都不及他一分。 “琰哥哥，你在哪啊？”手中高举着糖葫芦的云瑶，在茫茫人海中大声呼唤。 云瑶焦急得满头大汗，不过一个回头的时间，原本跟她在一起的龍琰便不见了身影。 “啊——”云瑶被人群推到，踉跄的朝大地扑去。 一个矫健的身影闪过，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说了人多，不要分神。”对方口吻温柔的斥责她。 云瑶小脸微红，低垂着头不敢看龍琰。 想起那日安置好慕笙，云瑶独自一人走出白云寺时，面对偌大的世界，只剩她一人，无处可去。失落至极时看见龍琰昂首挺胸站在白云寺门口，等候她多时。 见面时他第一句话便是：“你终于来了。” “你一直在这吗？” “你不出现，我不敢离开，怕错过了。” 她讪讪一笑，道：“知道你在等我，怎能不来。” 他想带她回东海，她摇头拒绝，她说想四处看看，他便陪着他。 俩人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徒步走往长安城。 这一走，便走了数月。从寒冷的冬天，走到了炎热的夏天。 途中，经过昆仑山，二人乏了便在河边小息片刻。 她与他聊苍天，聊万物，他只是面含浅笑静静的看着，听着。 “你放开我！”稚嫩的女娃音打破了他们的谈话。 只见一名身着喜庆红衣红裙，身高不足一米六，扎着两个麻花小辫的女娃被一个粗野大汉抗在肩膀上。 “臭丫头，你几番游到我的地盘寻食，胃口还不小，我都没得吃了！” “怎么就成你的地盘了！这条河连接整座昆仑山，上里住了上千妖，怎么就成你的了！”女娃气鼓了小脸，在大汉的肩膀上不停的挣扎，右脚裸上带着的一个黄金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呵！你还嘴硬，老子说是那就是！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黄毛丫头！”说罢，大汉便将女娃重重摔在地上。 女娃疼得“哎呦”大叫，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丢脸。 大汉撸起袖子，抽出系在腰后的木鞭便要抽打女娃。 女娃惊恐的闭上双眼，双手抱住头。 云瑶眼疾手快，冲上前抓住即将打在女娃身上的木鞭，皱着眉头不失气势的看着大汉。 大汉气急，他这把木鞭可是用妖力制成的，能徒手抓住的凡人还是第一个。 大汉细细打量跟女娃差不多个头的云瑶，不屑的冷哼一声，怒声道：“哪来的凡人，这是我们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云瑶却不服，皱着眉头丝毫不畏惧对方是妖，愤愤指责：“你这么大，起码大她三百岁，怎好意思欺负，不感到害臊吗！” 大汉气急败坏，怒骂道：“老子的事何尝轮到你这人类来管了，你也皮痒了想让老子给你松松筋？” 此话惹得本在一旁看好戏的龍琰不悦了，他“咻”的站起身走到云瑶身前，眼神凌厉的看着大汉。 谁要打云瑶？ 面对龍琰震慑天下的气势，大汉一下怂了，双腿颤抖着不停往后退。 以他为妖数百年的经验，此人绝对不能忍！ 大汉将木鞭收回腰间，双眼眯成一条缝，百般讨好的说道：“这位大人，小妖眼拙，不知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是你娘子，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话让云瑶一下窘迫的羞红的双颊，忙开口解释：“我不是他娘子。” “呃？”大汉瞬间尴尬，瞄了眼龍琰，只见他的脸越发得乌黑。 被龍琰高大身子挡住的云瑶探出小脑袋，愤愤不平的说道：“你都这么大了，干嘛欺负人家小女娃！” “冤枉啊！昆仑山就这一条河，河里住了许多小妖，但每条妖都有自个的地段，是她三番五次闯入我的地段，将我那儿的小鱼都给吃了！她都吃了，我吃什么呀？”大汉委屈的摸着空空的肚子。 “那你也不能打她啊！”云瑶双手叉腰，他这么大的人，欺负人家小女娃，就是不对。 “我错了，以后都不欺负了，我只是条鳗鱼妖，俩为大人放我一命。”大汉突然双膝跪地，求饶起来。 这让云瑶懵圈了：“谁说要你的命了，你快起来。” “是，是。”大汉很老实站起身，弓着腰唯唯诺诺。 云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走吧，下回别再欺负弱小了，你们都是妖，应该好好相处。” 大汉连连点头，脑袋低得都快贴到地上了，却没敢走。 “还不快滚！”龍琰怒声一喝。 大汉吓的浑身一颤，一溜烟的就跑了。 一直坐在地上的小红鲤双眼冒星，无比崇拜的看着云瑶。 跟龍琰从长白山一路走到这，遇见无数的妖怪，她也明白有好妖坏妖，自然也不像初次见时那般害怕了。 女娃看着十二三岁年级模样，长得不是特变精致，却可爱的紧。特别是那双杏核一样的眸子，笑起来就像两个弯月，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最特别的，是在她的脸颊两旁，长了几颗浅色雀斑。 云瑶微笑的走到她身旁，问道：“你是什么妖啊？” “我不是妖，是精怪，鲤鱼精。”女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的回答云瑶。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精怪不如妖，我与妖修为差远了！” “这样啊……那你叫什么？” “小红鲤。”女娃话音刚落，小腹便传来“咕咕”的声音，使得她羞红了小脸。 云瑶微微一笑，从布囊里拿出一个馍馍给了她。 小红鲤眉笑眼开，抓着馍馍就大口啃了起来。 “以后不要偷别人地段里的鱼了，在自己的地段觅食。”云瑶告诫她。 小红鲤垂下头，有些忧伤的说道：“我没有地段，我爹娘都死了，地段被霸占了。” 云瑶忽然想到自己，她也是没有爹娘，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 云瑶温柔了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若不建议，就跟我一起吧！” 小红鲤睁着汪汪大眼，十分感动的看着云瑶，随即“嗯”了一声，点下头。 </br> </br> 147 苏府 “云姐姐，你让我好找啊！找不着你，姐夫就该拿我撒气了！”小红鲤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嘴角旁还站着吃糖葫芦留下的印记。 “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长我一百二十岁，我都可以叫你奶奶了！还有，不许叫他姐夫！”云瑶羞愧的指着龍琰。 “可是在精怪界，一百二十岁等于人类的十二岁，所以我就该叫你姐姐！对吧，姐夫？”小红鲤眨巴着杏核大眼，甜笑着看向龍琰。 龍琰表示赞同的点下头。 云瑶无奈，挣脱龍琰的怀抱气鼓鼓的往桥边走去。 岸边也早就停靠了几只雕刻精美的龙舟，大家蜂拥而至往桥上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随着一声响亮的击鼓声，一排排整齐的龙舟像一支支离弦的箭，在叫喊和欢呼声中拼力向前冲。 从未见过赛龙舟的小红鲤无比激动，探着小脑袋，蹦跶着双脚想要看个尽兴。 龍琰却嗤之以鼻，明明就是划船比赛，非得取名龙舟，他东海龙宫的船那才叫龙舟。 观赏完赛龙舟，云瑶意犹未尽站在桥上，微风吹佛着她的秀发，楚楚动人，让一旁作画的书生忍不住画了下来。 “云姐姐，能遇见你真好！”小红鲤双手撑腮，眼睛弯弯的看着云瑶。 云瑶垂下双眸，熟悉的话语不禁让她想起往事…… “云瑶，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便是能够遇见师父和你。” “我也是，能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 慕笙，若你还在，便能与我一起看这长安城繁华的盛世，与我饮一杯美酒，畅谈天下…… “云姐姐，云姐姐！”小红鲤轻轻摇晃着云瑶：“你在想什么呀？” “想起一位故人。”云瑶微微一笑，眼神却掺杂了忧伤。 “是什么样的人呀？是不是和云姐姐一样，长得漂亮，人有好？” “她比我漂亮，比我好。” “那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呀！云姐姐说她漂亮，说她好，那一定是极好的！” 云瑶笑而不语，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发现站在她身后的龍琰此时手中多了一卷画卷。 “这是什么？”云瑶好奇的问道。 龍琰将画卷藏至身后：“见书生落魄，便买下他的画，不过是风景罢了。” 小红鲤挽起云瑶的手腕，说道：“云姐姐，我肚子好饿啊！” “你不是才吃了糖葫芦，这长安城的小吃都被你承包了！” “可就是饿了嘛！”小红鲤撅着小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云瑶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个子不大，胃口倒不小。 三人前往客栈时，路过一座装横精致的府邸，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块黑色楠木匾额，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苏府。 云瑶眉头微蹙，想起黑曜临走时托付给她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往苏府走去。 “云姐姐，你要去干嘛呀？”小红鲤疑惑不解的挠着后脑勺，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能吃饭的地。 刚走到门口，便被两名侍卫拦住：“何人进苏府，可有通报？” 云瑶俯身作揖：“小女名唤云瑶，敢问此府可是护国大将军，苏将军的府邸？” “整座长安城，难不成还有第二个苏府吗？”侍卫不禁觉得好笑，苏将军战功累累，家喻户晓。 云瑶讪讪一笑，道：“我受黑曜嘱托，来见苏将军。”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对云瑶的话半信不疑，其中一名侍卫进府通报。 一盏茶的功夫后，侍卫出来放云瑶入府。 龍琰说苏府怨气深，不愿进去，便在门口等她。 “云姐姐，我们来这作甚？”小红鲤挽着云瑶的胳膊，怯怯的问道。 她不喜欢这里，怨气很重。 “来送一样东西。”云瑶回道。 见到苏将军，不亏是战场杀敌，以一敌百的大将军，威风凛凛，不得不让人震服。 “民女云瑶见过苏将军。”云瑶恭敬行礼，小红鲤在一旁有样学样，虽然她也不是很懂。 “姑娘找本将军，所为何事？” 云瑶不敢抬头，对苏将军感到畏惧：“我受黑曜所托，传达一句话。” “请说。” “黑曜与公主隐姓埋名，归隐山林，此后与世俗再无瓜葛。”云瑶紧张不已的将话说出口，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苏将军眼神闪过一抹诧异，却马上镇定，宫中事他也有所耳闻，黑曜本就是公主的贴身侍卫，理当陪同公主，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位健将，战场上又少了名勇士。 “黑曜将军乃公主贴身侍卫，理当伴公主左右，护她安危，在此多谢姑娘通知。姑娘可还有其它事吗？” 面对苏将军的处事不惊，这是云瑶万万没想到的，她想过他会大怒，想过他会伤神，不料却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 “还有一事。”云瑶握紧衣袖中藏着的桃花囊，深呼吸一口，说道：“我想见一眼苏小姐。” “本将军的女儿？你见她作甚？”苏将军心生疑惑，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和长安城外的人有什么来往。 “这是姑娘家的事，不好告诉将军，还望将军多包涵。”云瑶难言之隐，不便将多余的事告诉苏将军。 苏将军轻声一笑，他倒是个善解人意的主，没再多问便要下人带云瑶去苏杏儿的闺房。 见到苏杏儿，与想象中的容貌一样，柳叶细眉，一双桃花眼清波流盼，柔媚且细腻。十指纤纤，肤若凝脂，乌黑如泉的长发披散在腰后，一络络盘成发髻，用一根玉簪别着。 她穿着也很好看，翠绿上衣，碎花点缀的鹅黄百褶裙，身披淡水蓝色薄烟纱，白皙细嫩的脖颈处系了一条淡粉色丝巾。 她的手中抱着一只毛色如雪般白的猫儿，纤细的手轻轻抚。摸着猫儿的背脊，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楚楚动人。 长安有佳人，苏家姑娘初长成，一顾倾人，二顾倾国，三顾倾天下。 云瑶看着出神，世上即有如此如仙美人，让她一女子也不免动心。 “你就是找我的姑娘吧，小女杏儿，姑娘找我可为何事？” </br> </br> 148 苏杏儿 “你就是找我的姑娘吧，小女杏儿，姑娘找我可为何事？”苏杏儿起身微微点头，巧笑嫣然。 “小女名唤云瑶，见过苏小姐。”云瑶拉回了神，连忙行礼。 云瑶将衣袖里的桃花囊拿出，递给苏杏儿。 苏杏儿一眼便认出桃花囊，柳叶眉微微一蹙，划过一丝疑虑。 “这是我给义兄的信物，为何在姑娘手中？”苏杏儿焦灼的摸着怀中的猫儿。 “黑曜托我将此囊交还小姐。” “‘他’人呢？为何不亲自过来还！”苏杏儿有些生气，将桃花囊随意扔在一旁的桌上。 云瑶咬唇，思量片刻，道：“她同长安公主离开长安城，归隐深林。” 苏杏儿轻蔑一笑，缓缓走出屋子，望着庭院处开得正茂盛的桃花，不屑的说道：“‘他’就这般不想见我，就连赠予他的信物都要拖人送还？” 云瑶语塞，沉默不语。 “难道‘他’就连告别跟不肯与我说吗！”苏杏儿气急，语言里又参杂着失落。 云瑶走向苏杏儿身旁，婉婉说道：“黑曜托我捎句话给苏小姐，‘这一生，我为女儿身她不知，是我辜负了她’。” “喵——”苏杏儿怀中的猫儿突然叫唤一声，挣脱而出，跑开了庭院。 “小猫！”小红鲤见状忙追了上去。 苏杏儿瞬间恍了神，没有注意到猫儿跑了，愣在原地一言不语。 “你说什么？”半天苏杏儿才开了口：“女儿身……” 苏杏儿感觉胸口有滚油炸开，炸着每一处都无比疼痛，又堵得慌。 苏杏儿回头望向桃花树，轻抚着树根喃喃道：“这就是你一直以来，避见我的理由……” 苏杏儿悠悠念出云瑶转告她，那句黑曜所说的话：“‘这一生，我为女儿身她不知，是我辜负了她’……你可知，你这一负，负了我一生？” 云瑶在一旁听着都能感受到苏杏儿的忧伤，上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苏小姐，事情都已过去，你正豆蔻年纪，不该为此伤神。” 苏杏儿摇头：“你不懂，我没日没夜在这等她来见我一眼，等她亲口告诉我她是女儿，没料到了她离开，都是让旁人来转告。” 其实她早已知晓黑曜是女儿身，可她不在乎，性别有别又如何，她只知道她爱的是一名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在苏府护她宠她的“义兄”。 苏杏儿似是想到什么，转身握住云瑶的双手，心急的问道：“云姑娘，你可知义兄去了哪？” 云瑶摇头：“我不知。” “你告诉我，竟然是她托你来捎话给我的，你便一定知道她去了哪！” “我真不知道。苏小姐，我只是带句话，别的我一概不知。”云瑶表示无能为力，若她知道黑曜去了哪，一定会比苏杏儿更早去找。 苏杏儿头昏，单手撑在桃花树上：“我已经三年未见她了，上回一见，都快忘了是在哪，是什么样了。” “竟然快忘了，就放下吧。”云瑶安慰道。 “爱一个人，怎放得下。” 云瑶不知该怎样劝说苏杏儿，不过这些事也都与她无关了，她只负责把话和桃花囊带到，就是完成嘱托。 云瑶这才发现，小红鲤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肚子饿又窜到哪里去觅食了吧。 这小丫头，总是这样，不让人省心！ </br> </br> 149 白公子 小红鲤一路追寻猫儿，不知猫儿是要去某处地方，还是为了躲避小红鲤，跑太久累了便停了下来。 “你要追我到何时！”猫儿白毛束起，愤怒的瞪着小红鲤。 突然开口说话的猫儿把小红鲤吓住了，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指着猫儿结巴道：“你你你，竟然会说话，妖怪！” 猫儿冷哼：“你还不是一样，也是个妖怪！” “对哦！”小红鲤歪着小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小妖精。 猫儿抬足舔了舔毛发，又甩了甩脑袋，便要离开。 “你别走！”小红鲤拦住猫儿的去路。 “你又要作甚！” “你这是要去哪儿呀，你突然跑掉，你的主人会很担心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样跑掉，你的主人更会担心，顾好自个吧！” “云姐姐才不是我主人！”小红鲤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行行行，那你快去找你的云姐姐，别来耽误我正事。”猫儿觉得小红鲤特烦人，她要再敢多说废话，就一爪子挠花她的小脸。 小红鲤不依不饶，难得在城里见到同类啊，她还有许多话要聊呢！ “喵——”猫儿气急，尖呼一声欲要扑向小红鲤。 “小红鲤！”这时，云瑶从不远处找了过来，瞪着双眼生气的看着她：“你怎么又乱跑，若是迷了路，就不要你了！” 小红鲤故作委屈状：“别啊云姐姐，我这不是在追苏小姐的猫吗！诶？猫呢？” 小红鲤左顾右盼，哪里还有猫儿的身影，早跑了。 云瑶毫不客气的赏了小红鲤一记栗子：“贪玩就是贪玩，哪这么多理由。” “没有啊，刚还在这的，这猫跑了，苏小姐会着急的。”小红鲤吃痛的摸着额头。 “别人家的事，不要参和。” “可是，那猫是……” “行了行了，没吃饭也话这么多，琰哥哥还在门口等着呢！”云瑶打断小红鲤为说完的话，拽着她的衣领离开了苏府。 小红鲤忧心忡忡的望着苏府的天空，无数黑影在空中环绕，怨气很深，随时做好要吞噬苏府的准备。 走出苏府，龍琰双手放在腰后，直挺着背站门口。 龍琰眉头微蹙：“怎去了这么久？” “中途小红鲤乱跑，耽搁了。”云瑶不满的看着小红鲤。 小红鲤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缩着头躲在云瑶身后，肚子发出羞人的声音。 “云姐姐，我肚子好饿，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小红鲤撅着嘴，一副快被饿昏过去的滑稽模样。 “我们现在就去！”真是拿她没办法，饿了她这么久，就带她去长安城最有名的“春兰楼”吃饭吧。 …… “春兰楼”里人群茂盛，熙熙攘攘，许多都是慕名而来的外乡人，包间早就坐满。 他们三人只得被安排在一个小角落，四方形的小桌却摆满了鱼肉。 “琰哥哥，都说了青菜小面便可，整天大鱼大肉，瞧小红鲤都胖成啥样了。”云瑶看着狼吞虎咽的小红鲤，比她们初遇时胖了四五圈。 龍琰饮一口清茶：“无妨。” “总让你破费，我该何时才还得轻。” “不用你还。” “就是，姐夫有钱，云姐姐若真要还，以身相许好了。”小红鲤嘴啃大猪蹄，含糊不清的说道。 云瑶窘迫，敲了小红鲤的脑袋，将一个肉包子塞进她嘴里：“吃你的美食，哪来这么多话！” 小红鲤委屈的撇着嘴，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 不知何时，云瑶的脚边多了一个白绒绒的物体，四肢不停的挠着她的裙角。 云瑶注意到了它，疑惑道：“不是苏小姐的猫儿，怎么会在这？” 猫儿喵叫一声，张着圆鼓鼓的眼睛望着她，似有话要同她说。 云瑶无误以为它饿了找寻食物，夹下一筷鱼肉，放至它面前：“不是饿了吗？” 猫儿耸立着尾巴，“啪”的一下打掉筷子。 一旁的龍琰见状抓起它脖子，怒气汹汹的看着它。 “喵——”猫儿惊恐的在半空中挥舞着爪子。 小红鲤连忙夺过猫儿，将它捧在怀里，双手沾着的油渍全都擦在了猫儿的毛发上。 “姐夫你怎能这般粗鲁！”小红鲤不满的指责龍琰。 油腻的味道，猫儿十分嫌弃想要挣脱，小红鲤却越抱越紧。 “你放开我！”情急之下，猫儿开口说话了。 云瑶目瞪口呆，这白猫竟会说话！ 龍琰却很淡定，抿了口茶，说道：“猫妖，你一路尾随，想要作甚？” 猫儿猛的跳出小红鲤怀里，四肢落地，甩了甩毛发，还有很浓的油腻味。 猫儿看了看发愣中的云瑶，抬起右前腿，似是在向她招手，随后走出“春兰楼”。 云瑶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却被龍琰拦住。 “琰哥哥，它似乎有事跟我说。” “一只妖怪它能有什么好事找你？”龍琰嗤鼻，断定猫儿图谋不轨，要伤害云瑶。 云瑶会心一笑，道：“放心吧，这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龍琰这才应允云瑶追向猫儿，可怜的小红鲤这才吃了三分饱，好吃的美食还剩了许多呢！ 云瑶她们跟随猫儿来到一个小胡同里，它蜷缩着身子，身旁白烟袅绕，瞬间化身为一名白衣飘飘的公子哥。 乌黑的秀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一双深邃魔幻的暗紫色眼瞳，眼角微微上挑，神秘又撩人。 幻化为人的猫儿朱唇轻抿，似笑非笑，朗朗声音缓缓而起：“小生白猫，名唤白公子，唐突寻见姑娘，无意冒犯，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云瑶瞧他肌肤比女子还要白，朱唇皓齿，幻化得有模有样，哪能和之前的猫儿作为一谈。 “不知白公子找我，为了何事？”云瑶见多了妖怪化人，身旁就有两个例子，也没有那么惊讶。 白公子眨着眼望了望云瑶身后的龍琰，还有他十分讨厌的小红鲤，咬着下唇不愿开口。 龍琰一眼看穿白公子的心思，挡在云瑶身前：“你若不说，我便带她离开了。” “别！”白公子连忙呼住：“我说，我说……” 白公子悠悠叹了口长气，愁眉解说道：“我乃九名白猫妖，是黑猫妖的弟弟。” </br> </br> 150 猫妖 “我乃九命白猫妖，是黑猫妖的弟弟。” 白公子此言一出，震住了云瑶，她万万没想到黑曜竟然还有个同胞弟弟，怎临别前没听她说起过。 白公子身体不是很好，猛的咳嗽两声，轻轻拍着胸脯，望着湛蓝的天空娓娓道来：“我与姐姐只相差一百岁，同父同母，猫妖一族惨遭魔族灭世，我同姐姐便沦落到人间相依为命……” …… 魔族残暴无道，为统治六界，第一个便从猫妖一族下手。 传闻九命猫妖生有九尾，每一条尾巴代表一条生命，夺起尾，便可续命一百年，甚至保持容颜不老。 魔君有贪恋，先是娶了仙族一名凡人修炼为仙的仙子，随后便派上万魔兵，攻打猫妖一族的部落。 好在仙人慕白出手相助，击退了魔族，但也使得猫妖部落伤亡惨重。唯一留下两条血脉，便是九命黑猫妖，与九命白猫妖。 大乱之际，黑猫与白猫逃出战火纷飞部落，来到人间，经历数百年人间烟火，温暖情仇。 原本习惯且厌倦这样的生活，活下去不过是为了有张一日能为族群报仇。但渐渐的，这样的念头都淡化了。 日渐一日，它们都不记得度过了多少春夏秋冬，看尽了世间多少爱恨情仇，生死别离。 直到那一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它们出于好奇跑去了皇宫凑热闹。 那是白猫第一次见到苏家小姐，年纪不大，知书达理，水灵的很。 活了数百年，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动。 白猫悄悄的跑到苏杏儿身边，用柔软的毛发蹭着她的脚裸，吸引了她的注意。 但苏杏儿身子虚弱，对动物毛发过敏，险些丧命。 它也因此被抓了起来，要将它活活打死。 白猫被悬挂在一棵桃花树上，待黑猫妖寻得它时，鲜血已经染红毛发，奄奄一息。 “为何要接触人类？”黑猫质问白猫。 “桃花林属于我的那棵桃花树，开花了。”白猫温柔的说道。 苏杏儿本身体虚弱，这一回更是病入膏肓，寻了许多名医都说没治了。 苏将军无奈之下，只得寻到了藏宝阁，暗清阁主告知他，收养一只白猫便可。 不仅能医治好苏杏儿，还能让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让羽之国更为昌盛。 苏将军大怒，明明就是白猫害得苏杏儿生此大病，如今倒要寻白猫帮助了。 苏杏儿身子日渐消退，无奈之下，他只可派人四处寻找消失在府中桃花树上的白猫。 “我要去救她！”白猫不听黑猫的劝阻，与其争执。 “我们妖族不可与人类有瓜葛，可是会遭天谴的！”黑猫自然不放行。 “不管之后遭遇何事，我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白猫毅然决然的重新来到苏府。 白猫用毕生修为换来苏杏儿得以康复，因此它便不可再幻化为人，只能保持原本的形态。苏杏儿也不再对动物毛发过敏，身体日益好转，听闻白猫对伤势有益，将它养了起来。 也是在这一年，苏将军不知在哪收养了名女童，故将她做男儿打扮，取名黑曜，教她战场杀敌之术。 苏将军与黑曜配合默契，战场上所向披靡。也因此苏府怨气日益加重，无数亡魂飘散在苏府周围，若没有白猫驻守府中，必会有一场鲜血淋漓的惨案。 毕竟已经耗尽修为，再来抑制这些亡魂，白猫自是力不从心，身子也慢慢虚弱。 白猫不在乎这些，只要看到苏杏儿好，它所做的一切，便都足够了。 苏杏儿与黑曜一同长大，好似青梅竹马，只是黑曜长大后常年征战，嫌少在家中。 苏杏儿十五岁那年，黑曜的模样已是十七八岁，她情窦初开，用院前的桃花树上的桃花，制成了桃花囊，赠予她。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当时苏杏儿吟了此诗。 黑曜收下桃花囊，却拒绝了苏杏儿的心意，她应允过苏将军，自己的身份不能告知其他人，包括苏杏儿。 苏杏儿轻身，白猫在此相救，想割尾救她一名，黑猫再此阻拦。 “你已耗尽修为，若再断尾，便没命了！” “只要她好，我便知足。” “此事由我而起，要割尾，也是由我来做。” 黑猫替白猫割下两条尾巴，一条救治苏杏儿性命，回报她的深情。 另一条给了白猫，让它有机会幻化人形，从而以人类的面貌接触苏杏儿，应算是了了白猫的心愿。 也是在那年，黑曜离开苏府，常年驻守军营，没再回来过。 苏杏儿就成日坐在院子里，望着凋零的桃花树，数着落下的桃花，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她。 得意幻化为人的白猫，唤名白公子，每日夜里出现在苏府，与苏杏儿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白公子听到最多的，不是李白的千古诗句，而是黑曜在战场上的赫赫战功。 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为何每每凭空出现在苏府。 白公子不说，苏杏儿也不问，只当知己。 白公子的到来，多多少少还是抚去了苏杏儿心里相思成疾的伤痛，她只当他为友人，再无别的意思。 “白公子，你我相识多久了？”苏杏儿醉意朦胧的趴在院子的石桌上。 “十年有余。”白公子提着酒壶，躺在桃花树上，眼眸温柔似水的望着她。 “你骗人！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女娃呢，你在哪认识的我？” “……”白公子笑而不语，只是在心里说：在皇宫里，我便是惹得你大病的那只白猫。 微风徐徐，桃花随风飘然而落，落在苏杏儿的乌黑的秀发上，还有她好看的脸蛋上。此时的她以熟睡，仿若画中仙子，不忍叫醒。 白公子轻身一跃，悄然走到她的身旁，摘去桃花花瓣。 望着她白皙精致的脸庞，如樱桃般的红唇，醉酒之意，偷偷吻了上去。 那夜，苏杏儿冥冥之中好似看见黑曜来过，不再是以往冰冷如霜的面孔，而是带着春风般的微笑，亲吻了她。 她甜笑着，嘴里轻声嘟囔：“义兄……” </br> </br> 151 桃花林 “几十万条亡魂，全都由你一妖撑着，你的寿命也没多时了。”龍琰一语点破白公子。 白公子轻轻一笑，深情的说道：“无妨，能换来她的安康，我便知足了。” 云瑶不由得心疼起白公子，爱而不得，默默的守护一个连自身为谁都不知的女子十多年。 而一旁听故事的小红鲤，擤着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的流出泪珠。 白公子受不了她这幅模样，背过身面向云瑶，恳求道：“还请云姑娘随我走一趟。” “去哪？”云瑶不解。 “我姐姐那儿。” “黑曜？你知道她在哪？”云瑶听到这句话感到欣喜。 “我与她为姐弟，自会有心灵感应，而且姐姐她断了第三条尾巴，身子自是扛不住了。除了那儿，哪也去不了……”白公子担忧的说。 “那儿？” “猫妖一族的部落，桃花林。”白公子说话，忽然双膝跪地，乞求云瑶：“桃花林路途遥远，与世隔绝，我已耗尽修为，不会御风飞行，到不了那儿，如若再遇上魔族，必定会没了命！还请云姑娘陪我走一趟吧！” 白公子忽然的下跪，云瑶觉得很失措，连忙扶起他：“你快起来，我陪你去就是了，况且魔族已经灭世了。” “多谢姑娘。”白公子诚恳道谢，随机又问道：“魔族灭世？谁干的？” 云瑶瞥了眼一旁的人龍琰，不语。 白公子暗暗捏了把冷汗，当年连天族都拿着没辙的魔族，竟然被四海龙王给剿灭了。 还好他没有照先前的想法，绑架云瑶，为之威胁她陪自己去桃花林。要真这样做了，他再多九条尾巴都不够！ 云瑶答应陪同白公子前往桃花林，白公子惨白的脸色微微好转：“云姑娘，还劳烦你再去一趟苏府。” “嗯？” “劳烦你以黑曜的名义，唤她一同前去。”白公子讪讪说道。 对他而言，是否去寻黑曜都不重要，中的是不让意中人相思成疾，受尽心病。 云瑶只得在此前往苏府，求见苏杏儿。惹得苏将军越发的疑惑，该不会是家里的丫头在外有如意郎君，托此人捎话的吧？ 但苏杏儿没有出过门吗？莫不是他不在家时，偷跑了出去？ 苏杏儿听到云瑶要带她去见黑曜，但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自打十二年前一场重病，我便成日在这闺中不曾出门露面，父亲是不会应允我出门的。” “我会带你出去的。”白公子翩翩走来，拨开苏杏儿眼前凌乱的发丝。 “公子……”苏杏儿眼含秋水唤道：“你这回又是从哪进来的？” 白公子微微一笑：“老地方，树上啊！” 院前那颗桃花树开得正茂盛，树枝都长到墙外了，白公子总说，他是从桥外顺着树枝爬上来的。苏杏儿不信，非要他现场表演一番，却总能被他三言两语忽悠过去。 苏杏儿怔怔的望着白公子和云瑶，心怀疑虑问道：“你们认识？” “哪来这么多问题，你还去不去了！”白公子熟悉的为她找来一件薄衫，罩在她肩上。 “我去！但能不能麻烦你们，先帮我找下‘桃儿’……”苏杏儿面露担忧，她口中的“桃儿”，正是幻化为白公子的白猫。 苏杏儿吩咐下人在府中和府外四处寻找，都不曾见到“桃儿”的影子，想必又是贪玩跑城外的河边捕鱼去了。 白公子伸出纤长的手指向桃花树下，温声说道：“它不正在那儿！” 桃花树下，一只全身雪白毛绒的猫儿趴在地上，双眼微闭，舌头舔弄着自己的毛发，惬意的很。 “诶？什么时候回来的？”苏杏儿欲要上前抱回猫儿，被白公子拦住。 “杏儿，再不走，天就黑了。”白公子好意提醒。 苏杏儿微微点头，潋滟一笑，冲着“桃儿”喊道：“‘桃儿’，我有事要外出一趟，你留在府中好好呆着，别四处乱跑。” “桃儿”抬起脑袋仰天打了个哈欠，继续趴在地上歇息。 这一幕看着云瑶一愣一愣的，“桃儿”的原型就是白公子，可白公子站在她们面前，这只猫儿又是从何而来？ “是幻象。”小红鲤凑到云瑶耳旁小声说道。 普通的凡人便会中幻术，看到施幻者造就出的人、事、物。但毕竟是假象，没有实体，一旦触摸便会被识破。 云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见白公子要苏杏儿闭上双眼，将她横抱在手，纵身一跃到了桃花树上，又跃到了墙上，最后跳下来出了苏府。 云瑶不会这些，本想从大门走出去与他们会和，龍琰却忽然出现，抱着她一眨眼的功夫便出了苏府。 “云姐姐！姐夫！还有我呢！”小红鲤站在苏府里头，抱怨的喊道。 …… 桃花林青山绿水，没有人知晓它在何处，该如何去，或许无意之间就会走进，一入桃花林，便不会再想离开。 苏杏儿听从白公子的话，一直闭着双眼，只感受到周身有风划过，吹散着她的秀发，好似在空中。 御风而行来到桃花林，数百棵绽放的桃花似海，一阵清风徐来，会有片片桃花瓣飘落在地，诗情画意，宛如仙境。 桃花特有的香味迎面拂来，使人心旷神怡，身体的疲劳一扫而尽。 苏杏儿微微抬起眼眸，不敢置信的望着这片桃花花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开怀笑容。 白公子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此刻他多想时间能够停止，他就这样看着她，一生一世。 小红鲤瞬间像脱缰的野马，躺在铺满桃花瓣的地上不停翻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我只听别的妖描述过桃花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如今亲眼一见，这岂是用言语所能描述的！”小红鲤躺在地上赞赞不绝，闭上双眼感受漫天飘落的桃花瓣，和沁人心脾的香味。 云瑶笑意潋滟的看着眼前一切，忍不住伸出手，一片粉嫩的桃花瓣落在她的掌心。 “喜欢吗？”龍琰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云瑶开心的点头，眨巴着双眼欣喜的同龍琰说道：“长这么大，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如仙境一般！” “这里就是仙境！”小红鲤在一旁插嘴，看见画面暧昧，又连忙别过脑袋。 龍琰偷偷握住云瑶小巧的手，眼神真挚的看着她稚嫩的脸蛋，道：“你喜欢，我便在四海海底种满桃花。” 面对如此忽然的告白，映着桃花，云瑶脸颊的红晕更为动人，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言不语。 原本在桃花花海里翩翩起舞苏杏儿忽然停下了脚步，微蹙着眉头望着眼前身着一袭黑袍，杵着一根木棍的人儿。 苏杏儿眼角晶莹：“义兄……好久不见……” </br> </br> 152 三年未见 “义兄……好久不见……”苏杏儿语气哽咽，眼角透光晶莹。 黑曜杵着木棍蹒跚着走来，声音略微苍老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抬头望见站在她身后的白公子，还有不远处的云瑶，心中的疑惑瞬间明白了。 苏杏儿双手捂住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变成这般模样的黑曜，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 眼前的黑曜，已不像往日英姿飒爽，没有了英勇杀敌的大将风范，本是乌黑的秀发也参杂了许多白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那双异于常人的紫色眼瞳也失去了光彩，驼着背不像二十出头的少年，倒像得了重病的孤寡老人。 她心心所念的义兄，怎得衰老成这般模样了…… 苏杏儿颤悠着走近黑曜，伸手触摸她已布满皱纹的面孔：“义兄，你怎么了？” 黑曜面无神情的拿掉她的纤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苏杏儿不顾及，张手抱住黑曜瘦弱的身子，眼眸的泪水落在她的衣裳上，浸湿一片。 黑曜看了看站在前方的白公子，他早已背过身，只留下黯然伤神的背影。 “三年了，我足足等了三年了！你说会回来见我，到头来，还是由我寻得你！”苏杏儿伤心的哭泣，不停责怪黑曜。 黑曜不忍推开苏杏儿，轻拍着她的肩：“杏儿，你何必呢？” “我知道义兄你不喜欢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怎会不喜欢你，杏儿亭亭玉立，知书达理，会有谁见你不心动呢。”黑曜轻声安抚苏杏儿。 她从未讨厌过苏杏儿，也是打心底喜欢苏杏儿，只是她……爱而不能。 “我都知道，我知道义兄你是女儿身，在三年前我任性轻声时，我便知道了……”苏杏儿道出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我还知道，义兄你不是人类，而是妖……” 黑曜身躯微微一颤，脸上这才有了诧异的表情。 苏杏儿松开进抱着黑曜的双手，伤神的扯开脖颈处的丝巾，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色的丝线。 “那年我白绫轻生，众人都说这是当时留下的印子，可哪知朦胧之中，我看到了你，看到你身后有好几条尾巴，从中割下一条。” 黑曜垂下头，沉声道：“那是你在做梦。” 苏杏儿连连摇头：“开始我也以为是梦，但后来我看到父亲脖上也有条一模一样的印子，我便知道，那不是梦。随后我又找来父亲的笔记，我也知晓了，你为女儿身。只是当我病愈想来寻你得到究竟时，你已经离开了。” “竟然你早知道了，何苦再来找我？” “我不在乎！我爱的是身披战甲，战场英勇护国的大将军，爱的是护我周全，一心为苏家的义兄，与性别无关，与身份无关！”苏杏儿的泪珠如泉水，滚滚而落。 苏杏儿握住黑曜消瘦干枯的双手，强露出一丝微笑：“我还知道，我年幼生病，是因为你的到来，是你医治好了我的病！不仅如此，我父亲本在战场上丧命，也是你割尾救了他。所以我都不在乎，不管你是谁，我都无所谓。” “可我在乎！”黑曜紧皱眉头，无情的推开苏杏儿。 割尾救苏杏儿，救苏将军都不假，但苏杏儿年幼的那场病，她根本没有插手，甚至想过杀死她！ 救苏将军，不过是报他养育白公子和收养她之恩。至于苏杏儿，若不是白公子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苏杏儿轻生那一刻，便已经死了。 黑曜板着脸看向微微侧过身的白公子，愤恨的走到他身旁，怒呵道：“这就是你爱了一生的女子，你打算到什么时候告诉她！” 白公子伤神的瞪向黑曜，眼神在责怪她多说了没用的话。 苏杏儿愣了，他们……怎么会认识？ 黑曜忽然愤怒的指向苏杏儿，心怀悲痛的说道：“留在苏府，甘愿被你父亲收养，是因为他在你身旁，医救你和你父亲，也是他求我！是你，是你把我唯一的亲人害成这幅面貌！修为丧尽，还一心想要留在你身旁护你一家人安全！是他救了你，不是我！” “姐姐！”白公子喝住黑曜，让她不要再接着说下去。 苏杏儿踉跄跌坐在地，白公子见状忙跑过去扶住她。 “姐姐？”苏杏儿百般诧异的看着白公子。 白公子咬牙不语。 “你也是妖？” 白公子微微点下头。 苏杏儿顿时觉得五雷轰顶，难怪白公子每回到来神出鬼没，问他也从不言说。 原来同黑曜一样，是妖，还是她的弟弟。 “为何不告诉我？”苏杏儿有些责怪，在她心里，白公子与她无话不说，不会欺瞒于她。 “我怕你害怕。” “竟然怕会让我害怕，为何还要接近我！”苏杏儿猛的推开白公子，忽然想到一件细思极恐之事。 难不成…… “你就是‘桃儿’？”苏杏儿顿时感到毛骨悚然，昔日天天抱在怀中，什么心事都同“桃儿”诉说的猫儿，竟然会是与自己把酒言欢的白公子。 “杏儿，你听我解释……” “你别碰我！”苏杏儿拍掉白公子的手，她感到头痛欲裂，大脑快要炸裂。 想到自己每天抱着“桃儿”睡觉，亲吻它，甚至与它一同洗澡，竟然会是一个活生生人类面貌的妖！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苏杏儿拼命摇晃着脑袋，猛的站起身扑向黑曜，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义兄，你快带我走，他是妖，带我来的那群人肯定也是妖，他们想害我！” “我也是妖。”黑曜语罢，露出他身后隐藏的五条尾巴。 五条猫尾肆意的在半空中挥舞，此番模样吓坏了苏杏儿。 “姐姐，你到底想做甚！”白公子愤怒的冲了过来，挡在苏杏儿身前。 黑曜无视白公子，空灵的声音在桃花林回响：“你不是不在乎我是妖吗？怎得露出这番表情？” 黑曜并没有收回猫尾，反而露出原本的面貌，幻化为人的面孔变成了一张猫脸，暗紫色的眸子很是凶煞。 </br> </br> 143 情深似海 “啊——”从未见过的苏杏儿惊恐不已，抱着头大声尖叫。 黑曜本不想这样，只是想断了苏杏儿对她的心意罢了，这样也是为了苏杏儿好。 她是妖，苏杏儿是人，二者有别，岂能生活在一起。 站在另一边的云瑶实在看不下去，来到黑曜面前制止她：“你快变回去，这样会吓着苏小姐的！” 黑曜看着苏杏儿瞪着眼睛，惊恐的面貌，这才意识到过分了，连忙收回猫身，化成人形。 此时的苏杏儿因为惊吓过度，昏厥了过去，被白公子紧紧抱在怀中。 “姐姐，你太过分了！”白公子语气有些哽咽，怒声呵斥黑曜。 黑曜微垂下眸子：“我这样子，也是为了她好，倒是你的一番深情，不被她注意。” “她对你的深情，你又曾注意？”白公子不由得反问。 “我与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又同为女儿身，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都说了不在乎！”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黑曜不与白公子争辩，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他满嘴胡言的歪理。 黑曜转身面向云瑶，满是憔悴的微微一笑，道：“我弟他无知，还麻烦你们陪他跑一趟了。” “无妨，倒是你……”云瑶担心的看着黑曜如今这幅容貌，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不过是年纪大了，容颜老去罢了。”黑曜不以为然，拾起掉落在地的木棍杵着。 看着白公子痴情的抱着苏杏儿，她忍不住一木棍打在他头上。 “姐姐！”白公子吃痛的呐喊。 黑曜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壶，丢到地上：“我早就料到你会带杏儿来找我，这是我向暗清阁主讨来的。” 白公子拾起水壶，怔怔的看着，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即不安的说道：“忘情水？” “正是。你喂她喝下，便能忘记所有与我有关的事情。” “不能这么做！”白公子马上回绝：“我们没有资格扼杀她的感情！” “那你就忍心看着她为爱痴狂？如今又知晓了你的真实面貌，也看到了我的原体，以她的承受能力，能接受？”黑曜字字句句在理，一针见血。 白公子不听，将忘情水丢到一旁：“我不会这么做的，我相信杏儿她也不会想要忘记！” “冥顽不灵！再割下你九条猫尾好了！”黑曜气急。 “我宁死也要护她一生安全，许她一世幸福！”白公子倔强的说道。 “我打死你！”黑曜生气至极，原本收回的猫尾又露了出来。 白公子不害怕，倔强看着黑曜：“那你打死我好了，十二年前你就该打死我了！” “你以为我不舍得吗？”黑曜抬起化为猫爪的右手，便要打过去。 云瑶见状连忙制止她，焦急劝说：“黑曜你别太生气了，他可是你的弟弟！” 黑曜无奈的摇头，冷哼一声，收回猫尾和猫爪。 他若不是自己的弟弟，早被她给灭了！ 起初也是因为白公子执意留在苏府，她才可以化作儿童模样求的苏将军收养，寄宿在苏府，同苏将军一起上战场杀敌。 旁人看来，苏杏儿用情至深，但在她眼里，白公子才是为爱成魔了。 白公子本好意只是想让苏杏儿见一面黑曜，了结她的心病，没想到黑曜这般无情，还显露原形吓唬苏杏儿，将他是妖一事暴露出来，今后他又该如何面对苏杏儿。 “你如此残酷无情，今后我便不再与你是姐弟，你好自为之吧！”白公子说完这句话，难过的抱着苏杏儿离开桃花林。 黑曜表面上没有任何难过之色，只是拾起被白公子仍在地上的水壶，将其交给云瑶。 “云姑娘，杏儿她自幼身体不好，如今又受了惊吓，神智定会不行。我也没想到她如此痴心寻到了桃花林，这‘忘情水’还请你交给杏儿，愿不愿意饮下，便是她自个的决定了。” 云瑶接过水壶：“那你呢？继续留在这桃花林吗？” 黑曜轻轻一笑，望着飘舞在空中的桃花瓣，道：“我时日不多，留在此也是回归故土。” “那你多保重。”云瑶同黑曜告别，离开了桃花林。 云瑶走后，黑曜拾起苏杏儿不小心掉落在地桃花囊，望着漫天飘落的桃花瓣喃喃说道：“到头来，是我负了你，还是你负了白猫……” …… 回长安城的路上，小红鲤不停的抱怨黑曜，一个劲的说她冷血无情，不理解苏杏儿的深情。又说白公子的痴情，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人爱着苏杏儿，即便得不到回报。 “云姐姐，你以后可不能像黑曜那样！”小红鲤撅着嘴痛云瑶说。 “怎么样？” “无情无义啊！看她拒绝苏小姐那样，恨不得打死苏小姐！” “你个小屁孩，你哪只眼睛看出黑曜要打死苏小姐了，你这么小懂什么情爱！”云瑶不客气的赏了小红鲤一记栗子，俨然忘记小红鲤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小红鲤吃痛的摸着额头，委屈道：“她露出原形那气场，可不是要将苏小姐给吞了！姐夫，往后不管云姐姐怎样惹你生气，你都不可以打她哦，骂两句便行了！” “放心，我不舍得。”龍琰温声回复小红鲤。 云瑶听着是又羞又愧，用手捏着小红鲤胖嘟嘟的小脸斥责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都说了不许叫姐夫了，你若不知道如何称呼，跟我一样叫琰哥哥就好了。” “哎呀呀！我说的都是为你好，反正云姐姐你不许和黑曜那样，姐夫待你甚好，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小红鲤继续嘴欠的说着。 “对啊，琰哥哥待我甚好，我自是不会忘记的。我也带你甚好，你可别忘了啊！”云瑶捏着小红鲤脸蛋的手加大了力道。 “我知道了知道了，云姐姐你快松手，疼死我了！” “还胡不胡说了？” “不胡说了！” 云瑶冷哼一声，这才松手。 云瑶刚放手，小红鲤便马上说道：“你这样泼辣，小心有朝一日姐夫不要你！” “你！”云瑶撸起袖子便要“教训”小红鲤。 小红鲤连忙躲到龍琰身后，调皮的冲她吐了吐舌头。 龍琰忍俊不禁，温柔的摸着云瑶的头，轻声说道：“我不会不要你。” 云瑶顿时羞红了双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闹，好不温馨。 </br> </br> 144 忘了吧 来到苏府，已经是第二天，都感觉是这里的常客了，侍卫们对云瑶也是笑容对待。 云瑶见到苏杏儿，她披散着秀发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痴痴的望着院前那棵桃花树，却不见往日手里捧着的猫儿。 “我将他赶走了。”苏杏儿看穿云瑶的心思，喃喃说道。 “你怎么能将他赶走！”小红鲤无比激动，蹦到苏杏儿面前不满的责怪她。 “他是妖，岂能留在苏府。” “可他救过你的命啊！你可知道没了他……” “小红鲤，闭嘴！”云瑶呵斥小红鲤，打断她为说完的话。 小红鲤撇了撇小嘴，双手抱臂愤愤的转过身。 ‘你可知道没了他，你府里蠢蠢欲动的亡魂，会就此作祟了。’小红鲤在心里将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云瑶默默将怀里揣着的水壶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 “忘情水。黑曜让我交给你的，喝了之后，你便会忘记往日一切感情。” 苏杏儿冷笑：“她现在想要用这种方法摆脱我了吗？难道她就真的这么冷血无情，至死都不愿与我在一起？” “你是人，她是妖。”云瑶轻声说道，转念又想起慕笙，她也是爱得疯狂，无奈慕白是仙，最后的结果凄惨。 云瑶也是不想悲剧再次发生，苏杏儿饮下这忘情水，昔日情感化为泡沫，对她而言，结果是好的。 苏杏儿却不会这么想，愤怒的将水壶扔到地上，恨声吼道：“我不会喝的！你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抹去我的记忆！” “苏小姐，你是大家闺秀，护国将军苏某的嫡女，追求你的人从皇宫排到了长安城外，不可这般任性！”云瑶依旧耐着性子，好心劝说。 “我不在乎，我说了我都不在乎！我爱她！同为女儿身如何，外人又不知晓，大不了我不要苏氏这一姓，与她私奔共闯天涯！” “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吗？从一开始来到苏府，就是为了她的同胞弟弟，如果不是她白公子情深于你，她又怎会以男儿身出现在苏府！”云瑶一语道破，正如黑曜一样，苏杏儿的双眼也看不到白公子待她的好。 苏杏儿哑口无言，双手捂着嘴小声抽泣，云瑶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忘了她吧。” “忘不了，已经在心底深根蒂固，执意连根拔起，会流血的。” “……忘了吧。”云瑶重复。 “如果是你，爱了一个人十余年，一切的美好在脑海里，在心里，你舍得忘吗？”苏杏儿不禁问道。 云瑶轻咬唇，如果是她，明知不可能会有结果，独自爱着会更痛苦，她会选择遗忘。 忽然之间，天空落下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桃花树上，打在她们的身上。 “云姑娘，你走吧。我知道你一番好意，忘情水我不会喝的，看到‘桃儿’便替我转告于他，他的这份爱太过沉重，我无法接受。”苏杏儿头也没回转身回到闺房。 云瑶拾起被扔落在地的水壶，默默放回石桌上，希望她想明白后，会用得上。 小红鲤闭上双眼，张着双手感受雨水的降落，不禁问云瑶：“云姐姐，世人不是说爱情很美好吗，怎得我今日一见，这般让人痛心？” 云瑶不语，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没有爱过，自是不懂。 “爱情会让人这么痛苦，我以后绝对不要爱上他人！”小红鲤喃喃道。 春雨逐渐落大，云瑶挽起小红鲤：“我们走吧。” …… 苏府门外，白公子撑着一把画着粉色桃花的白色的油纸伞失神的站着，桃花旁写了两个字：杏儿。 白公子将伞递给云瑶：“落雨了，这把伞给你们，别淋湿了。” “无妨，客栈就在前方，走两步就到了。倒是你，此处不易留了。” 白公子苦笑，望着紧闭的苏府大门，似是在自问，道：“离开这，我还能去哪？” 龍琰不知在何时撑着一把黑伞出现在云瑶身旁，温声道：“我们走吧。” 云瑶微微点头，与龍琰并肩而行，留下白公子孤身一人痴心的站在门口守望。 小红鲤喜水，一来不想打扰二人，二来难得下雨可以好好玩耍一番，于是在雨中欢快的蹦哒着。 “难为他苦守苏府十多年，无奈佳人倾心于黑曜，再无心看他。” 龍琰将她搂入怀中，微笑说道：“我也守了你这么久，你的心里可有我？” 云瑶双颊微红，羞涩的别过脸庞：“你待我甚好，我心中感动不已，怎会忘记这份情谊。” “你有的，只是感动吗？”龍琰垂眸，神情失落。 “你的这份恩情，我定会用一生回报的。”云瑶一脸真挚的说道。 “你的一生，属于我。”龍琰毫不掩饰的表露心意。 云瑶脸颊此刻是火烧云，雨水都浇不灭了。 “可别忘了，你是我的祭品，已经许给我做娘子了。”龍琰瞧她这幅模样可爱的很，忍不住调戏一番。 “我们没有拜堂成亲，不算数！”云瑶羞愧得恨不得立刻跑个地洞钻进去。 “补上便是，你打算何时拜堂？选个良辰吉日？”龍琰走到云瑶身前，痴情的望着她清澈的双眸。 云瑶又羞又愧，眼看客栈就在眼前，猛的将他推开，大步跑了进去。 云瑶一口气跑进客房关上门，听着小鹿乱撞般心跳声，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她最近越发觉得龍琰不大正常，总有事没事的“调戏”她，让她好难堪。明明都说了，他待她好都记在心里，她带他入亲人，不可再越界。 “云姐姐，你快开门啊，跑那么快把我留在外头了！”小红鲤在门外不停敲门。 云瑶深呼吸一口气，慌忙打开房门，看见除了满身是水的小红鲤，还有站在身后面露微笑的龍琰。 云瑶心慌意乱，欲要关上房门。 龍琰立即伸手挡住，左手被门夹出一道绯红的印子。 “对不起！”云瑶连忙的握住龍琰的手，看着被夹红的印记，很是心疼轻轻在他手上吹起。 龍琰嘴角上扬，笑意更深，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为他担心的样子。 小红鲤不禁在一旁咂舌，这二人，总时不时的在她面前秀恩爱，真是不害臊！ “看来，‘爱’这个东西，确实如世人说的那样，很美好的嘛！”小红鲤甜笑着喃喃自语。 </br> </br> 145 忘尽一切 苏杏儿站在房门口，神色忧伤望着院前的桃花树，每一滴雨水打在桃花瓣上，如同敲打着她受伤的心，很疼。 院子的另一端，站着一袭白衣，撑着油纸伞的白公子，他的手中，提着一壶酿好的美酒，犹豫要不要闯进去。 雨水逐渐落大，掩盖住苏杏儿嚎啕大哭的声音，可府外的白公子此刻听着无比清楚，每一道哭声，都重击在他的心口。 白公子难抑心中情绪，纵身跃过高墙，停在桃花树上，看着树下捧着装有忘情水水壶的苏杏儿，他好看的眉毛蹙成一团。 他想冲过去将她抱入怀中，安慰她不要哭，他在。 可他不敢，怕再一次惊到她，再一次被她用厌恶的眼神赶走。 他能在此静望着她，便已知足。 苏杏儿拔掉水壶的塞子，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她自嘲的笑了笑，打算饮入。 喝了它，便一切烦恼都忘了。喝了它，什么爱恨情仇，都不在与她有关。喝了它，心脏便不会疼痛，不会再想起爱到骨子里的人了。 喝了它，一切与那个人有关人、事，物，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白公子忽然慌了，苏杏儿若饮下忘情水，便会将他也给忘了。 他不再顾及，跃下桃花树，抓住苏杏儿冰凉纤细的手腕。 苏杏儿怔怔的看着他，嘴唇颤悠着唤出他的名字：“白公子……” 白公子眉头紧蹙，面露忧伤，却还是挤出一丝微笑，道：“杏儿，能否再陪饮一回酒，作一场诗？” 苏杏儿畏惧的心本能的想要拒绝，忽的想起黑曜所说，是他用尽毕生修为换取她一命，是他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留在身旁。 苏杏儿微微点头：“那我，便再与你饮酒作诗一回。” 烈酒入腹，醉意充斥着大脑，仿佛桃花林那一场只是黄粱一梦。 白公子嘴里念出初遇苏杏儿的那首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字字句句，痛彻心扉，苏杏儿边听边对着落雨的天空仰头大笑。 随后她看向手里攥着的书信，只是云瑶临走前留下的，舒心上写着：若不是他，十二年前你便命丧黄泉。若不是他，苏府围绕的亡魂怨气早已作乱。他用尽毕生修为换你一命，隐忍着剩下的生命镇守苏府，生命早已为时不多。苏小姐，爱得不得，不如放手看看身边人，真正爱你的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书信用毛笔写的，经过雨水的洗刷，字迹已是模糊不清。 “白公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苏杏儿眼眸似水的看向白公子。 “杏儿你说。” “为何留在我身旁守着，明知我心系她人，为何不离开？” 白公子轻轻一笑，饮下一口美酒，道：“初次一见便误了终身，怎舍得离开。” “对不起，之前对你那番态度。”苏杏儿借着醉意，躺在白公子怀里，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白公子微微一笑，全然当她跟往前一样是喝醉了，温柔的抚。摸她的乌发。 “你不怕了吗？”白公子不禁问道，话语的意思正是他是妖的这件事。 “我不怕。你是‘桃儿’，我最喜爱的‘桃儿’，每日陪我嬉戏打闹，听我袒露心事的‘桃儿’，我怎会害怕呢？”苏杏儿潋滟笑着，纤长的手指穿过白公子的长发，指尖在发丝间缠绕着。 白公子顿时感觉心里暖暖的，虽然明白苏杏儿只是喝醉了。 只有苏杏儿心里最明白，她没有醉，只是借着酒意将心里话说出来罢了。 苏杏儿拿起水壶，举过头顶，问道：“倘若我喝了这壶‘忘情水’，是否真的能忘得透彻？” 白公子身躯微微一怔，犹豫的点下头。 “也会……忘了你吗？” 白公子再次点头。 “可我不想忘了你。”苏杏儿毫无保留的诉说心里话：“我不想忘了你每夜与我饮酒作诗，不想忘了你待我的好，不想忘了你的眉毛，你异于常人的眸子，你的样子……” “那……可不可以不要喝？”白公子忍不住问道，他也不想苏杏儿忘了自己。 苏杏儿微笑着摇摇头：“不喝，便忘不了你姐姐了。” 从以往“义兄”的称呼，换做了“你姐姐”，看来苏杏儿心意已决，彻底想忘记黑曜了。 “你真的舍得忘了吗？”白公子不确信的询问，他不想苏杏儿后悔。 “早就该忘了……病态的是我，我怎会对一名女子动了情，还是妖……”苏杏儿眼角有水划过，混合着雨水，让人分不清那是否是她落下的眼泪。 苏杏儿双眼无神的望着水壶，脑海里回忆起昔日与黑曜的种种…… 六岁那年，她大病初愈，父亲便领回一名年少英气十足的黑曜。父亲同她介绍，这是他收养的男儿，往后便生活在苏府。 父亲担心她身体不好，不允许她外出，她对府外充满了幻想，想要爬上桃花树，翻过高墙偷跑出去。 此番举动被黑曜发现，她害怕的从树下甩了下来，黑曜抱住了她，跟她说：“你若真好奇，我没日带长安城里有趣的小玩意给你。” 从糖葫芦到蛐蛐，从民间书画到锋利宝剑，黑曜还为她做了一把油纸伞，伞上画了几朵桃花，写着她的名字：杏儿。 她看黑曜每日练剑习武，黑曜看她每日弹琴写诗。黑曜在残酷的战场上英勇杀敌，她便在府中焦灼等候。每当看到黑曜伤痕累累回归苏府，她又欣喜又心疼。 少女长成，她按耐不住悸动的心，取来桃花加工制成桃花囊，赠予黑曜。 黑曜的拒绝使她轻生，恍惚间看到黑曜长出几条尾巴，割下其中一条缠绕在她脖颈处。 那时她便有体会，黑曜不是凡人，而是妖。 苏醒之后，她偷翻了父亲的笔记，得知黑曜与她一样为女儿身，她便知晓，这就是黑曜拒绝她的理由。 可当她想再去找黑曜诉说时，黑曜已经不在了，说是做了皇宫里侍卫，留守宫中。 她就每天坐在院子，痴情的望着桃花树，等着黑曜回来，等黑曜回来告诉黑曜，她不惧怕她是妖，不在乎她是女儿身，愿意与她化作比翼鸟，远走高飞。 这一等，便等了三年。 再后来，桃花树上出现一位白衣飘飘的公子，与黑曜一样，有着异于常人的紫色眼眸，就连长相也如出一辙。 她把公子当成了黑曜，日日夜夜饮酒作诗，也算是心里有了寄托。 …… 苏杏儿握着水壶的纤手微微倾斜，透明晶莹的水从壶中流出。 她张开嘴，饮入腹。 这一场自作多情的爱，就随着这场大雨，忘干净吧。 “白公子……若我忘了你，能否请求你不要离开，继续留在我身边，做我的‘桃儿’……”苏杏儿沉睡之际，嘴里含糊着说出这句话。 白公子微微一笑：“这一生，我都不会离开你身旁，我会一直守着你，护着你，直到你生老病死。” 苏杏儿满意一笑，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 据说后来，苏杏儿嫁入他人，随着她一起出嫁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儿。 也有人说，苏杏儿一生未嫁，留在府中度过一生，陪伴她的只有一只白猫。 还有别的版本，白公子未化回桃儿，而是以人形陪伴苏杏儿，如往前一样在桃花树前饮酒作诗，知己知彼。 不过是哪一种说法，都是白公子陪伴了苏杏儿一生，直到她离开人世，才与她一同睡去。 </br> </br> 146再逢太子 这场雨一连下了三日，小红鲤原本高兴的心情一下转换成闷闷不乐。 “哎……”小红鲤双手撑腮趴在窗户口，望着屋外的大雨。 “干嘛总唉声叹气？”云瑶捧着刚洗好的香梨走到她身旁。 “这雨下三日了，还得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小红鲤抱怨道。 “你不是挺喜欢下雨的吗，还总嚷嚷着夏季太热了，怎么这会下起雨又讨厌了？” “也不能天天下啊！我都没出去玩过了，街边的美味小吃也不摆出来，愁死人了！”小红鲤泱泱的咬下一口梨。 “我倒觉得挺好的，不仅省钱了，还可以让你瘦下来。瞧瞧你，都胖成什么样了，往后叫你胖墩好了！”云瑶嬉笑着捏着小红鲤肉嘟嘟的脸蛋。 小红鲤撇嘴：“胖墩不行，太难听了！” “那……胖妞怎样？” “我不胖！我这是丰满！”小红鲤傲娇的挺起胸脯，嘴里塞满了香梨果肉。 吵闹之际，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 龍琰推门而入，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衣裳，顶着一头异于常人的银灰色秀发。 云瑶见状连忙将他拽进物中，担忧的在门口四处张望，还好没人。 “琰哥哥，你怎么不将头发隐藏起来，若有人看到，定吓坏了。” “刚睡醒，没注意。” “琰哥哥找我有何事？” “龙宫传信，梨若她病了，我得回东海一趟。”龍琰轻声回道，担心云瑶会误会。 听到梨若的名字云瑶胸口一惊，想起她之前说过不允许自己再接近东海，接近龍琰，故作镇定的说道：“那琰哥哥你快些去吧。” “你不与我一起？”龍琰有些失落，他不想云瑶离开自己视线，她只要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留下。 云瑶摇头：“我就不去了吧，路途太远，难走动。” 龍琰宠溺的摸了摸云瑶的头，道：“答应我，不许离开。” “我会在这等你的，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去西域玩！”云瑶甜甜一笑，给出承诺。 “好，乖乖等我。”龍琰依依不舍的看着云瑶。 云瑶点头，这些日子和龍琰相处，她已经习惯身边有他的存在，这番一别，心里像是长了个疙瘩，说不出的难受。 即便不想他离开，但要事在身，她也没资格劝阻。 告别的话说完，龍琰化作一缕白烟，飞过窗口，瞬间消失在烟雨中。 云瑶呆呆的望着窗户外良久，心中是一片空荡。 小红鲤啃着最后一个香梨站在云瑶身旁，唉声叹气的说道：“姐夫也走了，这回更无聊了。” “是啊，只剩下我和你了。”云瑶神情失落的说道。 “云姐姐你也别太难过，我听梨若这名字应该是名女子，姐夫去照顾别的女子，知道你心里特别难受，但碍于面子说不出口，不过你放心，姐夫那么爱你，一定不会轻易爱上她人的！”小红鲤一边啃着香梨，一边拍着云瑶的肩膀安慰她。 云瑶反手就揪住小红鲤的耳朵，羞红着脸厉声说道：“我说你这小嘴，吃着东西也堵不住，琰哥哥走了正好，没人由着你给你买零食了！” “云姐姐别呀，你要我不喝水都行，但零食这东西，不可舍弃！”小红鲤别着脑袋，一脸痛苦的表情。 “梨若是琰哥哥的朋友，她生病了理当去照顾，到你嘴里怎得就变了个意思？”云瑶揪着小红鲤的耳朵，没有放手的打算。 小红鲤抓着云瑶揪耳朵的手，奉承道：“云姐姐全世界属你最好看，属你人最好，姐夫一定不会丢下你的，你快松手吧！” 这话说的，云瑶更加羞愧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琰哥哥也只是朋友，你别再误解了” “可琰哥哥心里没把你当朋友！” 云瑶愣住，小红鲤见机立刻逃离“魔掌，委屈的揉着自己可怜的小耳朵。 云瑶垂下双眸，不由自主的问道：“他没把我当朋友，那当什么？” “娘子啊！”小红鲤暗骂云瑶是个大白痴，任谁都看得出，龍琰待她与众不同，她却总蒙住双眼，哄骗内心，说那只是琰哥哥心善，觉得她成为祭品，失去娘亲被赶出村庄无依无靠可怜，便留在身边陪着她。 “都说不是了！他只是见我无依无靠，可怜我照顾我罢了！”云瑶转过手收拾果盘。 小红鲤摇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吃完的香梨果壳扔进果盘里，好奇的问道：“难道云姐姐你就没有动过心？” 云瑶直接无视小红鲤的问题：“你怎么都吃了，我还打算给琰哥哥吃的！” “可琰哥哥他走了啊！嗝！”小红鲤说完便打了一个饱嗝。 “吃这么多，再长胖就没有男子看上你，可就嫁不出去了！”云瑶食指点了下小红鲤的耳朵，捧着果盘走出房门。 小红鲤愤愤的在云瑶身后吼道：“嫁不出去就跟在你身旁一辈子！” 随即，小红鲤越想越不对劲，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姐夫他不喜欢吃香梨，云姐姐怎么会想着给他送香梨呢？我好像忘了件什么事情？” 忘了云瑶没有回复她是否对龍琰动过心，这件事。 …… 云瑶将果盘还给客栈老板之后，站在房门口没有进去，双手捂着胸口，能清晰的听见混乱的心跳声。 “难道云姐姐你就没有动过心？”小红鲤方才的问题，再一次在云瑶脑海里想起。 她也忍不住问自己，龍琰待她这般温柔，与她相处这么久，是否有动心？ 她一直将龍琰待做亲哥哥，如果说，她从白云寺走出来，见到的第一人便是龍琰，他一直在门口等着她。那一刻即使在寒风大雪中，她也觉得无比温暖。 在得知龍琰要会东海去见生病的梨若时，她的心有一瞬间是慌的，害怕龍琰此番一去便不会再来找她。 这样算不算动心？ 云瑶甩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慕笙与慕白，苏杏儿与黑曜就是两个明摆的例子，人界和其它五界是不可以相爱，也不存在能够相爱。 琰哥哥亦是一样，不过是待她好罢了，再无其它之意。 </br> </br> 147 再遇羽浩轩 翌日，落了三日的大雨终于转晴，明艳的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经过雨水洗刷的万物充满生机，花草树木滴落着晶莹的泪珠。 最高兴的就要数小红鲤了，刚起床早饭还没吃就嚷嚷着要去买糖葫芦吃。 云瑶被她念叨烦了，拿她没辙只好依她。 雨过天晴后的长安城街道特别热闹，小贩们早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买卖的物品摆上，玲琅满目。 “哒——哒——哒——” “让开！都让让开！” 云瑶和小红鲤走在街道中央，只听见策马扬鞭的声音，还有官兵的吼叫声，路人纷纷都退散到一旁。 眼看着骑着马的侍卫就要与她们撞上了，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吁——” 侍卫拽着马鞭，可距离太近，马停不下奔跑的速度，直直与她们二人撞了上去。 两道人影闪过，抱住云瑶和小红鲤脱离为危险，只是情况紧急，四个人纷纷摔落在地。 骑马的侍卫因为怕撞到人拉扯马鞭，险些摔倒地上，见没撞着人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在嘴上对她们破口大骂：“没长耳朵啊！喊半天要你们让开，真是倒霉！” 云瑶连忙站起身跟侍卫说对不起，又跟救了她们二人的两位道谢。 他们两位都着装一样，黑色夜行服，脸上罩了面黑色口罩，看不见脸长啥样。 云瑶瞧这其中一位的眼眸觉得特别眼熟，微蹙着眉头一直盯着看。 那人被云瑶炙热的眼神看着有些别扭，连忙闪躲到另一位身后。 小红鲤八卦的眼神盯着云瑶，用胳膊肘戳了她一笑：“云姐姐，怎么被人相救，喜欢上了？姐夫这前脚才离开，你就移情别恋可不行！”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瞧着他眼熟。”云瑶连忙解释道。 小红鲤撇嘴，在心里嘀咕道：‘打扮成这样都能觉得眼熟？’ 另一旁的侍卫跳下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宣纸，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告示贴在街道旁的墙壁上。 好奇的路人们纷纷凑过来瞧看，只见告示上写着：太子殿下于明日，与宰相郭某之女喜结连理。普天同庆，皇上大赦天下。 这告示让路人们笑开了眼，纷纷祝福太子殿下，还说这前脚公主殿下才结婚，后脚太子就赶上了，皇上真是好福气啊！ 云瑶看着告示心中五味杂陈，并不是因为太子羽浩轩娶太子妃这一事，而是慕笙这才离开人世不到一年，宫中又有了喜事，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宫里人并不知道慕笙已死，只是这皇上的心思，还真是捉摸不透，也难为羽浩轩同意了这门亲事。 “云姐姐，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过啊，怎么眼睛流眼泪了？”小红鲤心疼的伸出小，想要擦去云瑶把脸上的泪水。 云瑶别过头，独自擦去泪水，略微哽咽违心的说道：“我这哪是难过，我是高兴，替太子殿下感到高兴。” “太子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要成亲了你们这么高兴？”小红鲤不懂凡人们的事，自是不知晓原来人界也有主宰的人。 “他是个好人，特别特别好的人。” “哦。”小红鲤歪着小脑袋，懂不懂的点点头。 云瑶离开人群，面露哀伤的拿出袖子里藏着的手绢。 手绢上的绣字有些松线，两排文字依旧清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若慕笙还在，知道羽浩轩娶太子妃她一定特别高兴吧。 救了云瑶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未打招呼便拿过她手中的手绢。 云瑶心里一惊，刚抬起头便对双那双熟悉的眸子，此时那人已经摘下面罩，露出熟悉，很久不见的面孔。 “羽哥哥……”云瑶小声唤道。 羽浩轩微微一笑，随即做了个“嘘”的表情，示意她不要声张。然后将云瑶拉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这才重新将面罩取下。 羽浩轩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小云云，我好想你，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云瑶身子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身旁的小红鲤便将羽浩轩拽开，怒声说道：“你是谁啊？干嘛乱抱我姐姐，我告诉姐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姐夫？”羽浩轩一脸疑惑，云瑶不是没有亲人，何时多出个妹妹，还成亲了？ 想到云瑶有了夫君，羽浩轩心中一阵失落。 云瑶微红着双颊，重重的在小红鲤头上敲了一记。 “哎呀！”小红鲤吃痛的摸着脑袋，委屈兮兮的看着云瑶：“姐姐你打我作甚！” “告诉你多少回嘴巴不要胡乱说话，该打！” “我怎么了，这臭流氓调戏你，吃你豆腐，我这是帮你！”小红鲤气鼓着小脸蛋，真是好心没好报。 云瑶“扑哧”一笑，道：“这是我的朋友，也是告示上写的，太子殿下。” 小红鲤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羽浩轩，又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另一位黑衣人：“太、太子殿下？” 羽浩轩礼貌的笑着回应，点了点头。 小红鲤不屑的冷哼，呼道：“太子也不能耍流氓啊！” 云瑶真想一棒子锤死她算了，羽浩轩只是尴尬的笑着不说话。 小红鲤双手叉腰，原本比羽浩轩矮了两个头，她却摆足气势，垫着脚昂首挺胸对着他厉声说道：“告诉你，姐姐是我姐夫的人，你不可以随便抱的！别说是你，其他人也不能随便抱！等我姐夫回来……唔唔……” 云瑶捂住小红鲤喋喋不休的嘴巴，分外抱歉的对羽浩轩说道：“羽哥哥，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见怪啊！” “没事，挺可爱的。”羽浩轩不以为然，随即眉头微蹙，问道：“你……成亲了？” 云瑶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都说了她胡说八道！” “马上就成亲了！姐夫回来就成亲！”小红鲤挣脱云瑶的手掌，大声说道。 “小、红、鲤！”云瑶愤怒的瞪着小红鲤，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就来了。 羽浩轩欣慰的看着云瑶，原本以为长白山那事之后，她会过的很不好，现在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比以前开朗了很多，他便放心了。 </br> </br> 148 醉酒 云瑶招呼羽浩轩去到客栈，点了几道小菜，配上一壶水酒，二人叙旧。 另一位黑衣人也摘下了面罩，露出俊朗的面孔，是易风。 云瑶不会喝酒，便以茶代替，为羽浩轩和易风道上两杯水酒。 羽浩轩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望着手里的丝绢，缓缓问道：“笙儿她，现在怎样了？” 云瑶倒酒的双手霎时停住，略微有些颤抖将酒洒了出来。 羽浩轩见状忙接过酒壶，心里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莫不是，慕笙出事了？ 云瑶面露难色，她不是该不该和羽浩轩说实话，可黑曜临走前告诉过她，要她瞒住天下人。 若羽浩轩知道慕笙为了慕白自刎，想必会难过不已，恐怕会立即回宫告诉羽泰和安如意，明日的亲也不结了吧。 云瑶咬着下唇，强露出一丝笑容，略有紧张的说道：“她很好，和黑曜已经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羽浩轩眉头紧蹙，和云瑶相处这么久，她有没有撒谎一眼便能看出。 “竟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羽浩轩独自倒上一杯水酒，微笑着举起酒杯。 云瑶尴尬的笑了，以茶代酒与羽浩轩碰杯。 一杯入腹后羽浩轩握住云瑶的双手，真挚的眼神望着她：“这些日子，你可还好？” “嗯，我很好。倒是羽哥哥你，要娶太子妃了。”云瑶本想抽出双手，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一幕，让啃着花生的小红鲤很不满，她现在很生气，替龍琰在吃醋。 羽浩轩冷笑一声，道：“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云瑶不语，她是打心底为羽浩轩成亲感到高兴的，可他竟又说这种话。 “我原本以为，生在宫中，拥有荣华富贵，是所有人羡慕的事。可如今我明白了，我们这些皇族人，只不过是被囚禁的鸟，我也明白笙儿当初的无奈与不甘。” “世人都羡慕你们，一生无忧无虑，不用为生计忧愁。” “呵！只有百姓才会如此觉得，你看看我，如今想出宫透透气，都只能偷摸着出来，我不想去郭家小姐，我没有资格拒绝！而我想娶你为太子妃，却不被接受。”羽浩轩眼神真挚的看着云瑶，如今她成亲了，他更没有希望了。 “羽哥哥，你喝醉了。”云瑶的一句话，浇凉了羽浩轩原本炙热的心。 羽浩轩冷笑，能看到她好，他便知足了，原本想一直留在她身旁照顾保护她，现在连这资格，都被剥削了。 羽浩轩无奈的摇摇头，拿起酒壶便要依一口喝完。 仰着头将酒壶倾斜倒入口中…… 空的！ 羽浩轩纳闷的将酒回到过来，里头一滴酒都没有了。 不会吧，感觉没有喝几口，怎么就没了？ 羽浩轩望向身旁的易风，易风连忙摇头，表示他没有喝，一口都没有喝。 同样疑惑的还有云瑶，她可是一口都没喝，莫不是…… 只见小红鲤涨红着小脸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指着羽浩轩破口大骂：“你这个臭流氓，谁允许你摸我姐姐的手的？还不快放手！” 羽浩轩瞪大双眼，一脸蒙圈。 “我叫你放手！”说罢，小红鲤便要一脚踹过去。 云瑶见状马上抱住她，制止了她。 小红鲤“嗖”的一下便滑出云瑶的怀抱，像条活泼的鱼一样。 不对，她本身就是鱼。“我告诉你，我姐夫可厉害了，我姐姐岂是不能调戏的！” 云瑶特别窘迫的想要捂住小红鲤的嘴，小红鲤蹦蹦哒哒的，怎么也抓不着。 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她生气的爬起身，对着四周怒吼道：“谁推我？谁敢推我！” 小红鲤四处张望，别桌吃饭的路人捂嘴偷笑，云瑶则低着头装作不认识她。 小红鲤正面前是面无表情，却看着十分严肃的易风。 小红鲤眯着眼睛细细打量易风，随即站起身指着他：“是你推的我对不对！” 易风只当她喝醉了酒撒酒疯，根本不理会，正眼都没瞧。 好家伙，敢无视她，当她是鱼吃素的啊！ 小红鲤非常生气的拽住易风的衣领，本想把对方拽起身，不料力气不足，整个人摔倒在易风的怀里。 “哎呦喂！”小红鲤吃痛的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鼻翼，扁着嘴抬起头。 正好对上易风那双琥珀色清澈的眸子，长长的眉毛形成诱惑的弧度，英挺的鼻梁下有着一张桃粉色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伤一口。 “你好帅啊……”小红鲤痴笑着说道。 易风顿时觉得身体滚热燃烧，心脏跳动频率加快，他想推开怀里的人儿，无奈小红鲤太沉太重，就紧紧的趴在他的胸脯上。 云瑶上前想去扶起喝醉的小红鲤，却被羽浩轩拦住，示意她坐着不要上前。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易风脸红，突然觉得有兴致，想接着看下去。 小红鲤张着嘴傻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嘴角两旁还有俏皮的小酒窝。 小红鲤伸手摸向易风的脸，顺着他剑眉的形状摸着。 易风连忙抓住她的小手，声音略微沙哑的说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注意形象。” 小红鲤却跟没听见似的，依旧趴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摸向他粉嫩诱人的双唇。 小红鲤痴痴的盯着，越看越像糖葫芦，口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小红鲤越凑越近，易风的双眸也睁得如铜铃一般大，眼看着就快要亲上了，易风越来越紧张失措，咻的一下站起身。 “砰——” “啊！”小红鲤的头撞在了凳子上，嘴巴也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吻。 “小红鲤！”云瑶连忙起身扶起小红鲤，看到她满脸灰尘，额头肿起一个小包又觉得好笑。 小红鲤皱着眉头四处张望：“我的糖葫芦呢？” 看了半天才看到就站在自己身旁不停颤抖的易风，她气呼呼的指着说道：“是你偷吃了对不对！” 易风慌忙摇头，红着脸低着头转身便想逃离现场。 小红鲤哪能放走他，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眯着双眼凑近他面孔，极小的声音说道：“你竟敢偷吃我的食物，信不信我把你给吃了！” 说完，小红鲤的双眸泛出红光，嘴巴也张得跟拳头一样大。 受到惊吓的易风后退两步，猛的将其推倒在地。 “易风！休得无礼！”羽浩轩怒斥易风。 易风紧蹙眉头，对着羽浩轩说道：“她、她是妖怪！” </br> </br> 149 她是妖怪 “她、她是妖怪！”易风对羽浩轩惊呼。 云瑶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将小红鲤抱起，此时的小红鲤已经昏昏入睡。 “易风，你方才说这么？”羽浩轩微蹙着眉头，确认一番。 “她是……” “易风，你喝醉酒了。”云瑶忙打断他要说的话。 “我没喝酒！”易风反驳。 “可能酒味熏醉了。”云瑶将小红鲤怀里。 “是啊，这小丫头哪里看着像妖怪，我看你是第一回与女子靠近，太紧张出现幻觉了。”羽浩轩想起刚才易风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易风惊慌失措，脸红的状态。 易风有些激动，脱口而出：“怎么会！我明明看见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你一定是看花眼了！”云瑶越发觉得慌乱，抱着小红鲤回客房：“羽哥哥，她喝醉酒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我们有空再聚。” “嗯好。易风，你去帮忙扶下。”羽浩轩招呼易风，虽然心里还有很多话想和云瑶说，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了。 易风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还未从刚才小红鲤现妖一幕缓过神。 云瑶也并未打算让人帮忙，讪笑道：“不用了羽哥哥，我一个人能扶她。” 说罢，便抬着小红鲤回到二楼空房。 “你等等！”羽浩轩唤住云瑶，从怀里拿出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两个字：免死。 “这是？”云瑶疑惑不解，没有接过令牌。 羽浩轩将令牌塞进云瑶手中，说道：“这是宫里的免死金牌，若你在外有难，希望能够帮到你。若你是在贫困了，还能当掉还银子。”最后一句，羽浩轩开玩笑的说道。 云瑶一听，连忙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收下吧，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的，也希望你已经拒绝过我一回，不要在拒绝第二回了。”羽浩轩指的是想去云瑶一事。 云瑶有些为难，看着羽浩轩伤神的样子，只得收下令牌，随即离开。 羽浩轩痴痴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良久，明日他就成亲了，心中是一片落寞。 而云瑶将小红鲤抱回客房后，拿起茶壶便要将里头的茶水撒她脸上，可又看到她稚嫩无辜的脸庞又不舍得。 “你啊！叫你平时不要贪吃，这回好了，惹了大祸！”云瑶气急的说道。 小红鲤闭着双眼，吧唧小嘴打着呼噜睡得特香，此时还正坐着她与俊朗男儿谈情说爱的美梦呢！ …… 隔日。 小红鲤懊恼不已的坐在床上，麻花辫早已被她睡得散乱开朗，蓬松的像个小疯子。 “云姐姐，我错了！”小红鲤双膝跪在床上，双手爬床十分抱歉的说。 云瑶为她倒来一杯醒酒茶：“你说你，怎么什么东西都要尝一口，这酒是能随便喝的吗？” 小红鲤委屈的撇着樱桃小嘴，懊恼不已的说道：“我这不是好奇嘛，平时见姐夫喝酒，你不让我喝，看着挺好喝的，就想尝一尝，没想到这酒喝起来甜甜的，和蜜糖一样，竟然喝完之后会让我窘态百出！” 云瑶无奈的摇摇头，还在羽浩轩不在意易风说的话，不然让她知道自个儿身旁有个小妖怪，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水酒啊，喝着甜得似蜜糖，后劲强，看你以后还敢随便乱尝不！” “嗯……不可以再喝了吗？”小红鲤眨巴着大眼睛，舔着嘴唇，开始回味水酒的美味。 “我说你！”云瑶气恼，正当又要开口教训之际，外头传来马步声。 好奇心十足的小红鲤忙跳下床跑到门外，看见司匹马高调的走在长安街上，马群的中间还有一部马车，撞着红色彩球，喜气洋洋。 街道的两旁是满满的人群，都纷纷双膝跪在地上，热闹得很。 “云姐姐，你快过来看！”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小红鲤连忙招呼云瑶过来。 云瑶慢步走来，看着外头热闹的景象，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云姐姐，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多人？”小红鲤好奇的问道。 “太子殿下成亲。”云瑶面带笑容，她是真心替羽浩轩高兴。 小红鲤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说道：“就是昨天那位调戏姐姐，吃姐姐豆腐的坏男人吗？” 云瑶一听，一记暴栗赏给了小红鲤。 小红鲤吃痛的摸着脑袋：“干嘛又打我！” “该打！羽哥哥是我的朋友，怎么就成坏男人了？况且他哪里调戏，哪里吃我豆腐了？尽胡说！” “他摸你的手，随便抱你，可不是坏嘛！”在小红鲤眼里，拥抱摸小手这种亲昵的动作，只有龍琰可以对云瑶做，龍琰不在，她得提防有别的心思不纯的男子靠近。 云瑶觉得和小红鲤争辩也是无用的，即便她说再多回她和羽浩轩，龍琰只是友人关系，小红鲤也是听不进的。 “云姐姐！” “干嘛？” “你说今天这位小姐成亲，是在哪啊？”小红鲤将头凑近云瑶，有心事的问道。 “嫁给太子做太子妃，自然是去皇宫。” “昨天那位被我吓到的男子，他也会在皇宫里吗？” “你说易风？他是太子的贴身侍卫，自是同他一起在宫中。你问这做什么？”云瑶感觉到小红鲤不怀好意的心。 小红鲤嘻嘻一笑，谄媚的说道：“云姐姐，你看啊，昨日我喝醉酒吓到那位仁兄了，我得去和他道歉不是？” 云瑶就知道小红鲤没好事做，一口便打断了她的想法：“竟然吓到人家就别再去吓唬了，况且这皇宫你以为是什么地方，人人说去就都能去的吗？” “这皇宫不是就在长安城吗，走着去就行了啊！” “我该怎么和你说，这皇宫啊，就跟天上的天宫一样，上万人住在里头，还有将士们守着，不是你嘴巴三言两语，说去就进得去的。不然你看这外头这么多凡人百姓，不统统跟着队伍进宫凑热闹了！” “有那么夸张吗？我住的小河里一百条妖怪都没有！就算是天宫，怕也都没有上千人，这区区人间皇宫，会有上万人？” “和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的，你喝醉酒吓着易风的事过去了，他也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妖怪这回事了。乖，别乱想了哈！”云瑶微笑着摸摸小红鲤的头。 小红鲤哪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人，云瑶越这么说她就越好奇，真想看看这皇宫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竟然比天界的神仙还多！ </br> </br> 150 去皇宫 “云姐姐，去嘛去嘛，你就待我去皇宫你玩玩好不好嘛！”小红鲤撒着娇，拽着云瑶的胳膊不停摇晃。 “说了不可以，皇宫不是玩的地方！”云瑶再而三的拒绝小红鲤，她怎么就说不听呢，老想着去皇宫，那也没什么好的。 不然慕笙和羽浩轩怎么都说，生在皇族，才知道有多可悲，就像一只被囚禁的笼中鸟，没有自由，人生也不能自我左右。 小红鲤双手合十，用哀求的口吻说道：“云姐姐，拜托拜托，我活了一百二十年，都在昆仑山的小河里，这人间其它地方还是认识你之后才来，我见识短，你就带我多去瞧瞧。” 云瑶背对着，她不为所动。 没法了，只好拿出杀手锏了！ 小红鲤抽泣着，一脸梨花带泪：“我们精怪本就没多长寿命，当然比人类久活一些，可云姐姐你若死后，就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了，还指不定会有大妖小怪欺负我呢！哎……想到我死时连人间皇宫都没去过，好可惜啊！” 还别说，眼泪都流出来了，有模有样的。 云瑶在心里大翻白眼，她这幅模样，不去梨园唱戏都可惜了，绝对爆场！ “你嘴里别死啊死的，太不吉利了，好歹羽哥哥今天成亲呢！”云瑶没好气的说道。 小红鲤“哇”的一下失声大哭起来，一把抱住云瑶瘦小的身子，鼻涕眼泪全网她衣裳上抹。 得了，云瑶还真就吃这套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打算进了宫，见着易风，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云姐姐你可是答应了？”小红鲤瞬间止住泪水，欣喜的看着云瑶。 云瑶微微点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小红鲤兴奋不已的擦掉眼泪鼻涕，还是收拾东西。 云瑶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进宫跟易风道歉呢，还是纯粹好奇想起玩？” 小红鲤嘿嘿一笑，神秘的说了两个字：“你猜！” …… 云瑶百般无奈的带着小红鲤来到皇宫城门口，不出所料的被看门的侍卫拦下。 “大胆刁民，皇宫岂是你们这等人能来的！” 云瑶耸耸肩，告诉小红鲤：“你看吧，我说了进不去。” 小红鲤失落的吹丧着头，撅着嘴闷闷不乐。 云瑶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进不去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不要！”小红鲤振作精神，不要她去她便要去。 小红鲤转动着圆鼓鼓的眼拙，大脑迅速转动，随即脑袋灵光一闪—— “我想到办法了！” 云瑶心里一惊，顿时不安：“你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 小红鲤坏坏一笑，跟云瑶在一起久了她都忘记自己是个妖怪了，她的本领可不是吃东西，吐泡泡这么简单。 小红鲤拉着云瑶偷偷躲到城门的另一角，四处张望确定没人便送下一口气。 云瑶望着比房子还要高出十倍的城门，闷声道：“你该不会是想跑过去吧？” 小红鲤伸出食指作出一个“不”的手势，嘴里还“啧啧”两声：“云姐姐，你忘了我原身是什么了吗？” “没忘，鲤鱼啊！”云瑶一语点破。 “是鲤鱼精！”小红鲤加上一字。 云瑶不解，她知道她是鲤鱼精，然后呢？ 小红鲤清咳两声，挺直胸脯，鼓大腮帮后身子不停摇晃。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小红鲤变身成了易风的模样。 云瑶目瞪口呆的看着“易风”，不对，是小红鲤，在她周身走了三四圈。 懵了。 “你竟然还说易容！”云瑶惊呼，小红鲤不简单啊，这么高超的妖术她都会。 小红鲤羞涩一笑：“其实我也就试试，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易容成他人，兴奋的转了几个圈圈，问道：“怎么样？像不像？” 云瑶单手撑腮，仔细打量一番，皱着眉头摇摇头。 “怎么？有拿不对劲吗？我可是在脑海里拼命想着易风变幻的！” 云瑶叹下一口气，道：“外貌倒是很像，就是这个表情，不对。” “怎么不对了？”小红鲤双手摸着脸蛋，挤眉弄眼的。 “易风是没有表情的，是个面瘫。”云瑶如是的说。 小红鲤仔细一想：“也对哦！” 随即，她收回所有面部表情，一本正经的对着云瑶。 “这样呢，像了吧？” 云瑶点下头，再一次与她确认：“差不多了，你真的确定要进皇宫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小红鲤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行吧。”云瑶有些无奈，心里很想拒绝，却又于心不忍。 “那我们赶紧走吧！”听见云瑶的同意，小红鲤一秒破功，露出笑嘻嘻的表情。 哎，这样不被发觉才怪呢！ 不过小红鲤都这般努力想进皇宫了，她就陪着走一趟吧，若是被发现了，还有羽浩轩昨日给她的免死金牌。 …… 再一次来到城门口，云瑶再三嘱咐小红鲤一定不要笑，千万不要笑！ “放心吧云姐姐，我会时刻板着脸的。” “都说了不要叫云姐姐了，叫我云儿，我是你的知己！” “我知道了，云儿。” 云瑶此刻心跳加速，无比紧张的走在变幻成易风的小红鲤身后。 “易将军！”不出所料，门口的侍卫再次拦住二人，只是语气缓和许多。 小红鲤微微点头，便往里头的走。 “将军留步，请出示令牌。” “令牌？”小红鲤疑惑，那是个什么东西？ 云瑶紧张得手心手背全是汗，双腿也微微颤抖着。 “忘了！”云瑶能凑到小红鲤耳旁小声示意。 “什么？” “说你忘了！”云瑶心急的再说一遍。 小红鲤庭明白后，对侍卫说道：“令牌我忘带了，今日太子殿下成亲，迎亲队伍已进宫，倘若发现我不在，可就不好了。” 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的，伶牙俐齿。 两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为其放行。 小红鲤心中暗喜，大步走进宫里。 “慢着！你又是谁？”侍卫再次拦下云瑶。 云瑶低垂着头，紧张不安的说道：“小女是易公子的知己，此番随公子一起进宫。” 小红鲤马上点头：“没错，我让云儿随我一同进宫的，不行？” 得到认可后，侍卫连忙放行：“姑娘请！” 走进宫后的云瑶可算松了口气，临走时还听见两位侍卫在贴耳嘀咕。 “易将军什么时候有知己了？他不是不进女色吗？太子殿下成亲让他下红雨了？” “谁知道呢！我明明昨日站岗才看见易将军和太子殿下回宫，之后未见出宫，怎得今日又出现在宫外了？” 云瑶一听，顾不上太多，拽着小红鲤加快步伐远离城门。 </br> </br> 151 没有章节名 偌大的皇宫里，云瑶带着小红鲤到处游荡，不出所料，俩人迷路了。 “云姐姐，这是哪啊？” “皇宫啊！” “我知道这是皇宫，皇宫哪个地方啊？” “我不知道啊！” “不是你带我走的嘛，你之前不是来过一回，咋就找不着路了？” “……”云瑶语塞，之前来过，也没在这里头转悠过，分不清路啊。 小红鲤知道云瑶是靠不住了，得靠她自己才能找到羽浩轩成亲的地方，宣政殿。 小红鲤挤动着面部表情，立刻板着脸找到一位宫女，轻拍了两下对方肩膀。 宫女被吓到，转身发现是“易风”，一位自己做错了事，连忙双膝跪地：“易将军！” 这阵势把小红鲤给吓到了，怎么二话不说给跪着了。 云瑶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拽住小红鲤的胳膊：“你干嘛！” “我想问下路，她怎么就下跪了？”小红鲤疑惑不解，难不成这易风在宫里作风不好，人人都怕了他？ 云瑶简直欲哭无泪，还好只是名宫女，这要换成哪位有名望点的宫臣，不马上被发现揭穿才怪呢！ 小红鲤弯下身，亲切的向宫女问道：“你可知太子殿下今日在哪成亲？” 宫女缓缓抬起头，一脸懵圈的看着“易风”，简直怀疑自个的耳朵出现问题了，说话的语气竟会如此温柔。 宫女指着西北方向，说道：“从这儿一直走三百米，然后左边方向再走两百米，再右边方向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直走，左拐，右拐再直走……”小红鲤小声嘟囔着，路线完全没有记住。 云瑶记性是好的，连忙跟宫女道了声“谢谢”，便扯着小红鲤离开。 “易将军，等等！”宫女呼住她们。 云瑶立刻立定在原地，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宫女埋着头，恭敬的说道：“太子殿下这会儿已经拜完堂了，应该已经回寝宫歇息，不在宣政殿了。” “啊？”小红鲤瞪大眼珠。 云瑶立即挡在小红鲤身前遮住她，心急的问道：“那你知道太子殿下的寝宫在哪吗？” “易将军不是知道吗？”宫女反问，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云瑶紧张的咽下一口口水，双手紧握拳头，都已经走到皇宫里头了，横竖都是死，豁出去吧！ “你带路吧！”云瑶强扯着微笑说道。 “什么？”宫女彻底慌了，她还赶着去皇后娘娘那服侍呢！ 见宫女不为所动，小红鲤明白意思的在旁边掺上一句：“不可以吗？本将军要你带个路，都不行？” 宫女吓得连忙回应：“行，奴婢这就带易将军去！” “那快走吧，可别让太子殿下等急了！”小红鲤心中窃喜，看来她装着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没有被发觉。 云瑶一脸无奈的摇摇头，都说了要小红鲤不要笑了，现在她脸上那灿烂的微笑是什么！ 看见“易风”笑的宫女简直像看见北极星，额头的汗水不停的低落，太吓人了，永远板着脸没有表情的易将军，竟然在笑！ …… 宫女带着云瑶和小红鲤来到朝阳殿，看到匾额还未进去云瑶马上要宫女不用再进去了，就到这便好。 能马上见到易风的小红鲤兴奋不已，迈着大步便往朝阳殿内走去。 云瑶拽着她的衣领扯了回来。 小红鲤踉跄的后退回来，不悦的问道：“云姐姐……不，云儿，你这是作甚？” “你就打算，直接这样走进去？”云瑶反问。 “不行吗？就在里面，难道飞过去啊？”小红鲤开玩笑似的说道。 若不是看着前面朝阳殿门口还站着一位拿着太岁的太监，云瑶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 “说你傻你还不乐意，什么事都不懂，就知道想些歪名堂！”云瑶没好气的骂道。 被无辜受骂的小红鲤刚要反驳，只见云瑶整了整衣裳，直径走向朝阳殿。 云瑶面含微笑恭敬的太监行一礼，温和的说道：“小女有事求见太子殿下，麻烦公公通传。” 太监仔细打量着云瑶，皱着眉头厉声道：“哪来的不懂事的婢女，不知道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吗？殿下刚拜完堂，此刻正和太子妃在一起，你想作甚？” 云瑶心中大惊，跟着小红鲤胡闹她都给忘了，羽浩轩现在可正在入洞房呢！ 云瑶讪讪一笑，实在太唐突了，便打算离开，转过身撞上小红鲤。 “易、易将军？”太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扭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易风”。 “这这这……”太监语无伦次，他陪同羽浩轩一起回的朝阳殿，那会易风就在身旁，亲眼看着他们二人进的里面，这会怎么又出现在外头了？ 小红鲤板着脸，沉声说道：“本将军有事要找太子殿下。” 云瑶连忙掐了下小红鲤的腰，轻声在她身后说道：“别闹！” 太监歪着头想半天，疑惑不解问道：“易将军，你啥时候出来的？” “本将军又没进去过！”小红鲤一口回道。 “奴才亲眼看见你和太子殿下进去的啊！”太监惊呼，虽说今日羽浩轩拜完堂，回朝阳殿与太子妃洞房，身为旁人的易风是没资格跟着的，但羽浩轩便要易风一起，他这做奴才的，自是没资格弹劾主子的事。 但是这易风明明在里头，难不成会瞬移？ 争辩之际，朝阳殿的房门被人打开，众人纷纷看过去。 看门之人不是羽浩轩，也不是易风，是一名身穿金线刺绣凤凰，头带金珠凤冠红色嫁衣的貌美女子。 女子容貌秀丽之际肤白胜雪，秀美的娥眉微微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女子身材纤细，仿佛受不住风吹，散发着一股书卷的秀气。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 小红鲤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貌美如仙的女子，她原以为云瑶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了，可如今一见，云瑶若是小家碧玉，这位便是名门淑女。 没能想到，这人间竟会有同天上仙女媲美的女子存在，小红鲤顿时觉得自己都及不上对方一根头发。 </br> </br> 152 太子妃 “太子妃。”太监见到此女子，立刻恭敬的作揖行礼。 女子微笑着点头，她便是今日嫁给太子羽浩轩做太子妃，宰相郭大人的嫡女，郭芯雅。 郭芯雅一眼便瞧见了幻化成易风的小红鲤，双眸划过一抹诧异，低下头沉思着。 云瑶顿时心慌意乱，方才听太监所说，易风与羽浩轩一起进了这朝阳殿，郭芯雅自然也是见着了易风的，如今又在外头瞧见，肯定起疑心了。 郭芯雅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对小红鲤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小红鲤冲云瑶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用眼神跟她说：看吧，这不是没被发现，瞧你胆小样！ 云瑶无奈，只得跟在后面一同进了宣政殿。 太监是有苦说不出啊，今天太子大喜之日，一起来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若要被皇上知晓，他这脑袋可就不保了！ 原以为郭芯雅招呼她俩进来是要心事问罪，不料她倒十分友善的沏了两杯茶，递给她俩喝。 小红鲤丝毫不客气就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云瑶十分不自在，东张西望都没看在羽浩轩的影子，应该说，他根本不在朝阳殿。 屋子里装饰得十分喜庆，一切家具都罩上了大红色的布料，紫檀木窗还装了两个红色的大彩球。 云瑶注意到，床边的窗户是开着的，吹进瑟瑟凉风，按理说这样的日子，窗户不应打开。 “嗒嗒。”郭芯雅敲了两下桌子，云瑶这才回过神。 郭芯雅依旧笑吟吟的，不说话。 “太子妃，方才有些唐突，今日是你和太子殿下大喜之日，我们不宜打扰，还望赎罪。”云瑶起身作揖，向郭芯雅认错。 郭芯雅含笑摇头，她并不在意。 “小女恭贺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祝福你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瑶十分真诚的祝福，看到羽浩轩的太子妃这么漂亮，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她打心里高兴。 郭芯雅依旧微笑着，未与她说一个字。 云瑶觉得场面有些尴尬，空气都凝固使她要窒息了，倒是小红鲤把这当自个家一样，开心的吃着桌上的糕点。 云瑶偷偷掐了一下小红鲤的胳膊，力度还不轻。 “啊！”小红鲤疼痛得大叫。 云瑶连忙收回手，紧张得瞥了一眼郭芯雅，她捂着嘴在笑，一笑百媚。 小红鲤也用笑回应郭芯雅，云瑶叮嘱她“不要笑”的这件事，她早就抛之脑后，沉浸在美食里了。 郭芯雅倒是贴心，还给小红鲤沏了杯茶，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慢点吃，别噎着了。 只是从头到尾，郭芯雅一个字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微笑，仿佛一个会动的木偶。 “太子妃，请问太子殿下去哪了？”云瑶打破这场无言的尴尬。 郭芯雅转头看向窗户边，伸手指了指。 云瑶明白意思，羽浩轩从窗户逃走了，难怪太监见到他进来，人却不在里头。 新婚之日，将新娘独自一人留在房中，太不厚道了。 “太子殿下是出去了吗？”云瑶确认一遍。 郭芯雅点头。 “您可知他去了哪？” 郭芯雅摇头，表示不知。 云瑶瞧见四周摆放燃烧的红蜡烛，还剩大半节，猜测到羽浩轩应该是进了朝阳殿没一会就离开了，连同易风一起。 再看了看郭芯雅，她潋滟的笑着，丝毫没有半点哀伤之意，仿若自己今日成亲，一点儿也不在乎，新郎不在根本无所谓。 不过，这些再多余的事，云瑶便没资格过问了。 “太子妃，竟然太子殿下不在这儿，我们就先走了。”云瑶同郭芯雅招呼，若再不走，糕点全要给小红鲤吃完了。 郭芯雅点头，起身打算送她们。 “不用，我们自己出去就好。”云瑶讪讪一笑，拽着小红鲤赶紧离开朝阳殿。 小红鲤临走之际，还不忘往衣袖里揣两块梨花糕，云瑶也真是拿她又气又无可奈何。 羽浩轩若不在朝阳殿，那会去哪呢？ 云瑶走在皇宫里不停的思考，今日他成亲，怎能丢下太子妃跑出去，这就太不成体统了。 “云姐姐，太子妃长得真好看！”小红鲤吃着梨花糕，笑嘻嘻的赞叹道。 云瑶看着她顶着易风的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别提有多别扭了。 “你少吃点，别被人看见了！” “这儿又没人，话说，太子妃她不会说话吗？” 听小红鲤这么一说，云瑶才发觉郭芯雅与她们会面一句话也没说，就连告诉她羽浩轩从窗户走了，都是有手势。 “太子妃不会是个哑巴吧？”小红鲤无意的说。 “你这嘴巴，竟瞎说！”云瑶忍不住轻敲她的头：“太子妃只是不屑与你说话！” “那不也没和你说呀！”小红鲤摸着脑袋，委屈的反驳：“你别老打我，都要被你打傻了！” “本来也不聪明，傻瓜！” 小红鲤“哼”一声，说道：“我好不容易进了这皇宫，没有见着想见的人，不过吃了好吃的也不算亏！” 云瑶就知道，小红鲤就仅仅只是进来玩的，找易风道歉只是理由。 “那我们出宫吧？”云瑶试探性的问道。 小红鲤连忙摇头：“不要！云姐姐，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的，对吧？” 云瑶耸肩，她又不是神仙，哪会知道。 随之转念一想，这皇宫虽大，羽浩轩今日成亲，他竟然偷跑出了朝阳殿，人多眼杂，能去的地方就不多了。 云瑶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可能会在那里！” “哪儿哪儿？”小红鲤瞬间有了精神。 “公主的寝宫。”除了这儿，羽浩轩去其它的地方，都会有宫女太监看护，慕笙已经没有回过宫，那儿肯定凄凉没人。 这也只是云瑶的猜测。 “站住！你去哪！”云瑶喊住准备跑向的小红鲤。 “问路啊！”小红鲤如是的说。 “不用问，我知道在哪。” “诶？云姐姐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很熟。”云瑶眉头微蹙，眼角划过一抹不经意的哀伤。 这个地方，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怎会不知道怎么去。 </br> </br> 153 吾心系明月 云瑶带着小红鲤凭着自己熟悉的感觉，来到了慕笙往前居住的寝宫，站在宫门口久久没有敲门。 “云姐姐，你在想什么？”小红鲤见云瑶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敢擅自推门进去。 云瑶轻轻一笑：“没事，我们进去吧。” 敲了敲房门，听到里头传来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谁！？” 云瑶辨出声音，回到：“是我，云瑶。” 里头的人震惊不已，连忙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易风，他刚打开门的那一霎那，又立即关上了门。 坐着喝酒的羽浩轩板着脸，斥责道：“你怎又把门给关上了，外头本王的小云云，还不快快打开！” “殿下……门口、门口……”易风惊慌得语无伦次。 “门口咋了？”羽浩轩心情烦躁的走了过来。 易风背靠着门堵着，一脸惊恐的表情，眼珠瞪得老大，怀疑是不是陪羽浩轩小酌两杯酒，看花眼了。竟然再打开门那一刻，看到与自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儿。 本还纳闷的云瑶一眼瞥到小红鲤，立刻便明白了，用食指敲了下她的脑门，小声说道：“还不快点变回原身！” 小红鲤“哦”了一声，云瑶若不说她还真给忘记了，差点出大事。 小红鲤鼓起腮帮，扭动着身子，瞬间变回本来的小女娃面容。 小红鲤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吐舌讪笑道：“我给忘记了，嘿嘿！” 云瑶无语，抬手正准备重新敲门，房门立即被人打开。 “易风，你是喝醉酒说胡话吧，从昨日开始就神叨叨的，现在竟然说看到和你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难不成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羽浩轩醉醺醺的说道，大门开便撞见云瑶。 羽浩轩欣喜：“小云云，你怎么来了？” 云瑶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辛亏小红鲤变幻回来即使，晚一秒都要出问题了。 羽浩轩微蹙眉头，语气有些慵懒的说道：“都说喝醉酒出现幻觉了，门口站着的是本太子最心爱的女子，还有她妹妹，哪来你说的一模一样之人！” 这一句“最心爱的女子”怔住了云瑶，她连忙开口打住：“羽哥哥，你喝醉了。” “本太子没有醉！”羽浩轩踉跄后退，险些摔倒，辛亏易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易风抬头望见云瑶身后的小红鲤，她笑嘻嘻的站在那儿，还冲他挥手打招呼。 易风对她心有畏惧，连忙低下头，这举动让小红鲤感到失落。 她历尽千辛万苦来见他，竟是这样的反应！ “殿下，微臣服您去歇息。”易风找借口逃离小红鲤看向他的炽热视线。 羽浩轩却一手甩开，大声说道：“没看见小云云来了吗？本太子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陪着小云云！” 云瑶越听越羞涩，况且这么大的声音，惹来路过的宫女太监可就麻烦了。再说，小红鲤还身旁呢，这要被她添油加醋传到龍琰耳朵里，可就不好整了。 云瑶上前搀扶住羽浩轩，平复他焦灼的心情：“羽哥哥，今日你大喜之日，怎得喝这么多酒，快进屋坐下喝口茶。” “大喜？小云云你也是来祝福本太子迎娶了太子妃的吗？你可知，可知我心中的太子妃，根本不是郭家小姐，而是你啊！”接着醉酒之意，羽浩轩深情的说出这番话。 也只有在他喝醉酒的时候，才敢讲这些隐匿于心的话说出口了。 云瑶扶着羽浩轩进去坐下，贴心的为他倒上一杯茶。 羽浩轩呆呆的望着茶杯里碧绿的茶水，苦笑着结果一饮入腹。 很苦，很涩，如同他此刻的心一样。 “小云云，你可知我的心里有多苦吗？”羽浩轩难过的说道。 “……”云瑶沉言不语，她不明白今日这般喜庆的日子，为何羽浩轩会愁眉苦脸的再别处喝闷酒。 “可否陪我喝一杯？”羽浩轩将剩下的茶水倒在地上，满上一杯烈酒。 “……”云瑶思索片刻，道：“好。” 平日里云瑶滴酒不沾，龍琰喜酒，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喝茶。 龍琰说，酒是好东西，喝醉了便什么不开心的事都抛之脑后。” “酒，是好东西，喝了后便什么烦恼苦闷事都忘了。”羽浩轩说道。 这句熟悉的话，云瑶立刻想到了龍琰，她嘴角不自禁的向上扬起。 羽浩轩看到她笑，心情也随着舒缓许多，他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友情”二字，彻底说透了二人只能有的关系，云瑶不喜欢他，能在今日他成亲之日来见他一面，他也便知足了。 云瑶举杯轻轻一碰，一口将烈酒喝如腹中。 烈酒划过喉咙，火辣辣的烧着，云瑶不禁紧皱眉头，没有他们说的好喝，特别辣，头还晕乎乎的。 “吾心系明月，明月不知吾深情。”羽浩轩话中意里的“明月”，指的正是云瑶。 云瑶装作不知，只是淡淡微笑。 羽浩轩又为云瑶满上一杯酒，这是他认识云瑶这么久以来，头一回与她饮酒，这样的机会，往后怕是没有了，自要喝个痛快。 云瑶连忙摇头拒绝：“羽哥哥，不要了，再喝就醉了。” 羽浩轩讪讪一笑，拿起云瑶喝过的就被，一饮入腹。 云瑶很担心，劝说道：“羽哥哥，你也别喝了，我看你脸涨得通红，再喝就真要醉得不省人事了，太子妃还在朝阳殿等你呢！” 羽浩轩冷笑，太子妃？ “管她的！竟然做了太子妃，就应该耐得住我不在身边，今日本太子要喝酒就喝酒，谁都没资格弹劾！她若有意见，本太子一纸休书休了她！”羽浩轩口不遮栏，说起胡话。 “羽哥哥！你真喝醉了！”云瑶生气，再怎么说郭芯雅也是女儿家，竟然嫁给了羽浩轩，便是他的妻子，岂能说这种话羞辱她。 羽浩轩仰头大笑，随即扛不住醉意，倒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羽浩轩睡着之时，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若太子妃是云瑶，该有多好……” 云瑶心堵的垂下双眸，她接受不了羽浩轩对她的喜爱，贴心的为羽浩轩拿来一件外衫，罩在他的身上。 “羽哥哥，你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一定不会忘。”云瑶在他耳旁小声说道。 羽浩轩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只是喝醉酒进入睡梦中，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br> </br> 154 你就这么讨厌妖怪吗 这一边云瑶看着羽浩轩喝酒，吐露心事，而另一边则是你小红鲤缠着易风身旁，一直在他耳边跟个蚊子似的嚷嚷。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易风！我叫小红鲤，记住了吗？”小红鲤甜甜的笑着，双手放在背后，身子倾斜站在易风身前。 易风微蹙着额头，对昨日小红鲤显出妖形心有余悸，慌忙的闪躲她的神。 小红鲤不依不饶，一个跳步蹦跶到他面前：“我和你说话呢，我叫小红鲤！我今日进宫特日来寻你的！” “寻我作甚？”易风终于开口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小红鲤很是兴奋，扭捏的说道：“不是昨日我喝醉了酒，吓唬到你了嘛，特意来和你道歉的！” “不用。”易风简单二字回觉小红鲤，转身便要离开。 小红鲤见状立即拦住了他，伸出双手撇嘴问道“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 “可是，可是……我真的是来见你的！”小红鲤有些急了，这好不容易才进宫见到易风，她还有好多话没问呢，他怎么会那么不耐烦，不想看见她，想要逃跑啊！ “不需要。”易风依旧板着脸，不愿去看小红鲤。 果真如云瑶所说，易风就是个面瘫！还特别冷血！ 小红鲤心宽，不在乎易风冷漠的态度，诚恳的说道：“我昨日贪嘴头喝酒，喝醉了便有所失态，我真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要说小红鲤头脑简单，思想单纯，还是太过愚蠢，说话不用大脑思考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易风听后有些失措，问道：“你……真的是妖怪？” 小红鲤没有想太多，一心只觉得不应该对眼前的人撒谎，应该敞开胸脯，真诚面对。 见到小红鲤眨巴着大双眼，微微点下头，他觉得喝入腹中的烈酒更加上头了，踉跄的倒退两部站不稳。 小红鲤出于好意，怕他摔倒，便去扶他。 不料易风却一把甩开，惊呼：“不要碰我！” 小红鲤一来被他的高音量吓到，而来觉得委屈不受待见，愣在原地定住了。 易风皱着眉头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写着害怕和厌恶两个词。 这样的表情深深伤到了小红鲤的心，她弱弱的开口道：“易风……我……” “不要与我说话！”易风毫不留情打断。 小红鲤心底最后一根防线随之崩塌，圆鼓鼓的大眼睛冒出晶莹的泪珠，委屈且又愤怒的对他吼道：“你就这么讨厌妖怪！？” 这一声呼喊，没能吓到易风，反倒是惹来了云瑶心中大惊。 这小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为羽浩轩披好外衫的云瑶连忙走了过来，将小红鲤拽到一边，此刻的小红鲤已是泪流满面，看着都可怜巴巴的。 易风冷若冰霜的背过身，沉声说道：“不是讨厌，是憎恨。” 说罢，便一甩衣袖，扬长离去，也没管喝醉了的羽浩轩，将他一人留在房内。 易风一走，小红鲤哭的更凶，边哭边跟云瑶抱怨委屈：“云姐姐，他怎么能这样！人家好心来和他道歉，想和他做朋友的，他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云瑶心疼的抱着小红鲤安慰她：“好了，别哭了，谁叫你说自己是妖怪了，凡人肯定会害怕的呀！” “不是这样的，他刚才说，他憎恨！” “意思也都差不多，因为凡人心里都以为妖怪是坏的，会伤害人类，别想太多了，乖啊！” “可云姐姐你不是不害怕，不憎恨的嘛？” “每个人都不同，以后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你是妖，知道了吗？”云瑶叮嘱小红鲤，只是稍稍不留神，这丫头竟然会告诉易风她是妖怪的事，她今天没喝酒的呀！ 实在搞不清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小红鲤躺在云瑶怀里不停抽泣，她可算是明白了，人类也分好坏的。譬如云瑶，就是好人，而易风，则是跟昆仑山那些欺负她的妖怪们一样，都是坏蛋！ …… 易风走出寝宫后，来到一棵大树下坐在草坪上，心事重重的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禁回想起血淋淋，带着厮杀的回忆，双眸划过从未见过的哀伤。 三年前。 长安城边的一条大河，河边有一座渔村，这儿的百姓都靠捕鱼为生，易风便是从小在这儿生长的。 河边，一位竖着麻花辫，约摸十五六岁年纪大小的女孩正在洗着衣裳，和在河里抓鱼的正是易风。 “玲儿，你看！”易风裤腿高扎，挽着衣袖，高举着手里刚抓到的活鱼，十分灿烂的笑着对河岸边洗衣的女孩呐喊。 女孩玲儿也很高兴，冲他笑着回应：“易风哥哥，你真厉害！” 易风欣喜的抱着足足有三斤重的大鱼奔了过来，说道：“今晚给你炖鱼汤好好补补，瞧你瘦的，都没肉了！” 玲儿摇头，回绝道：“易风哥哥你才是，你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我们渔村的希望，你该多补补，这鱼你就拿回去和易娘一起吃吧。” “我还能再去河里抓，你拿回去。” “真不用，这么大的鱼，我一人也吃不完，该浪费了。” “那玲儿今晚你下厨，我和娘都到你家去吃大餐，如何？” “没问题！” 易风笑颜如画，想要伸手摸摸玲儿的脸，发现手上全是手，又收了回去。 玲儿看穿了他的想法，趁他低头不注意时，在他的脸颊右侧亲了一口。 易风惊讶不已，双颊瞬间爬上了红晕，不好意思的背过身。 玲儿更为害羞的说道：“易风哥哥，你不高兴了吗？” “怎么会！玲儿你再多亲几口！”易风笑着将脸凑了过去。 “讨厌！”玲儿羞涩的说道，看着易风脸上挂着开怀的笑容，她握住易风冰凉的手，温柔的说道：“易风哥哥，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应该多笑笑，别总板着脸，村里人都怕你呢！” “我的笑，只给玲儿。”易风痴情的说道，这世上，只有玲儿才会让他露出笑容。 玲儿羞红了小脸，易风反手握住玲儿的双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道：“玲儿，等我明日回宫，便向太子殿下请求，娶你为妻，八抬大轿，金银珠宝，让你风风嫁给我。” 玲儿微笑着点头，十分懂事的说道：“八抬大轿，金银珠宝就不用了，有你这个人就行。” “那哪行，你可是太子侍卫，易大将军要娶的女人，不能委屈。”易风将玲儿搂入怀中，温柔似水。 玲儿很是欣慰，感到特别幸福，虽然是个孤儿，从小到大与易风一起，受到他家的照顾，她便觉得自己并非那么不幸。 如今又有易风迎娶，是她三生有幸。 </br> </br> 155 此生非你不娶 “玲儿，这是我这个月的俸禄，你拿着。”羽浩轩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荷包，交给玲儿。 玲儿连忙拒绝，塞回给易风：“易风哥哥，你平日已经很照顾我了，时常接济我，这银子你自个留着，在宫中需要多打点。” “我一步不离开太子身旁，陪同太子办事不需用用到银子。倒是你，多买几件好看的衣裳，买点胭脂。”易风心疼的扶。摸玲儿略微粗糙的双手，因为农活做的多了，手指上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缝缝补补不知多少回。 玲儿拆开荷包，从里头拿出一锭碎银，在易风眼前晃晃了：“只有一个，就够了，剩下的收回去。” 说罢，将荷包塞回易风手中。 易风不好再勉强玲儿，将她搂入怀中，一起看落日缤纷。 晚膳，玲儿将易风抓来的大鱼熬成汤，同他的爹娘一起在饭桌上享用。 “玲儿多吃点。”易风夹下一大块鱼肉给玲儿。 玲儿害羞，又将鱼肉夹回给易风：“易风哥哥你多吃点，平日照顾太子很辛苦。” 易爹看着他俩互相推搡，开玩笑的伸出筷子说道：“你俩都不要就给我！” 易娘一筷子打在易爹手上：“吃你的青菜，我刚从地里挖的。” 易风和玲儿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相互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易娘拿出一个玉镯，交给玲儿：“玲儿啊，咱们易家穷，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你，这个玉镯是当年易爹他娘给我的，献给你给你了。” 玲儿连忙摆手拒绝：“这么贵重的信物，我不能要！易风哥哥你们一家人从小便关照我，若没有你们，我早就饿死在河边，成为野兽的口中食了。这份赡养的恩德，我永世记在心里，无以回报。” 易娘欣慰的一笑，拿起玲儿的小手，将玉镯套进她的手腕，温和的索道：“易风他都跟我说了，明日他进宫面见太子，便和他说，要娶你为妻。竟然要嫁给易家，没有什么好的能给你，也不能委屈你了。这是易家祖辈们留下的，是要给新娘子的。” 玲儿心里感到暖洋洋的，偷偷看了眼易风，他低着头故意闪躲似的喝着鱼汤。 玲儿偷偷掐了下他的大腿，易风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轻摸着手腕上的玉镯。 入夜。 玲儿依靠在易风肩上，望着漫天的星星。 玲儿伸手指着天边，羞涩的说道：“易风哥哥，你看天边这两颗紧紧连在一起的星星，像不像现在的我们？” 易风敲了敲，两颗天上最为耀眼的星星紧紧相连，就跟他和玲儿依偎在一起一样。 “像。”易风语气温柔的回答她。 玲儿垂下双眸眸，面露哀伤的说道：“它们也和我们一样太亮了，太阳升起来了，便要分开了。” “……”易风不语，他的心何尝不是和玲儿一样难受，他也想无时无刻都陪在玲儿的身边，寸步不离。 “易风哥哥，太子会同意你娶我吗？”玲儿有些担心，自己身世不好，易风又这般有能耐，更多家世好的姑娘都看上他。 而她，则像一株野草，是那么的不起眼。 易风紧紧的搂住玲儿，安慰她不要这么自卑：“玲儿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好多了，又回洗衣做饭，还会下水捕鱼，能娶到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玲儿被他这么一说，特别害羞了，将脑袋埋进他的胸怀里，说道：“明明是我能遇见你，还能得到你如此深爱，是我三生有幸。” 易风痴情的看着玲儿，承诺道：“此生，非你不娶。” 今日农活做太多，玲儿在美好的话语中沉沉睡去，易风将她横抱回到房间，放置床上替她贴心的盖好被子，便悄悄的离开。 他其实没有休假，不得一人出宫面见亲人，太子体弱多病，竟然做了皇宫侍卫，是终身为太子效命，不得再有儿女情长。 但太子心善人好，从未把他当成傀儡，而是与他称兄道弟，还经常要他教学习武。所以每月他都会出宫回家探望一会，都是太子在帮忙打掩护，他心里也很是感动。 今日他回宫面见太子，便要告诉太子，他有了喜欢的姑娘，要娶她为妻，让太子做媒，许下姻缘。 易风坐在玲儿床边闭眼小歇，听到公鸡起鸣的声音便马上苏醒。 天还未亮易风便离开渔村，赶往皇宫，他拥有和亲人会面的时间只有一天，心中再不舍，也得顾大局。 到达皇宫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今天晚霞甚美，一定会是个好日子。 易风到了朝阳殿门口，只见天空闪过一道白色烟雾，烟雾形成弧线进入了殿内，易风瞬间感到情况不妙，拔腿跑进宫中。 太子虚弱的身体躺在床上，弱弱的开口问道：“易风，是你吗？” 太子缓缓睁开双眸，看见的是一头银灰色长发，与凡人格格不入的男子。 太子还未有反应过来，只见那人手掌运气朝他袭击过来。 幸得易风赶来及时，手掌发出内力挡下了掌风的袭击。 “来者何人！？”易风犀利的目光看向对方，浑身蓄满爆发力，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 对方丝毫不惧怕，甚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二字，没有跟易风说一个字，便开始打打斗。 易风迅速拔出利剑，与对方打斗。 刀光剑影，从屋内打到屋外，易风频频后退，显然不是对方的人多少，几回都被对方击中身子，衣服破了好几处，掺出了鲜血。 易风被攻击的单膝跪地，嘴里猛吐一口鲜血。只见对方见机立即运气在掌心，易风好未来的做防御动作，掌风便向他的胸口袭来，顿时感觉到五脏六腑碎裂的声音，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易风骤紧眉头。 “噗！”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大脑感觉到昏天暗地，他失去知觉摔倒在地。 昏过去之际，只隐约听见那人和太子在交流，是关于“龙珠”的事。 </br> </br> 156 挖去双眼 易风身受重伤，在床上这一趟，便躺了足足一个月才苏醒。 太子从小贴身携带，是皇上为他求来的布袋，被袭击者给抢走了。 这期间，有朝廷宫臣们对他护主不成的时间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把他每月私自出宫的事都说了出来。 “易将军每月都有一日私自出宫，这一日便是从宫外回来，护主不成，让太子殿下受到奸人伤害，理当重罚！”对易风有偏见的宫臣说。 “易将军此番身受重伤，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生命垂危，你怎能说他护主不成？”对易风有敬佩之情的宫臣说。 “太子殿下重要信物被抢，他身为贴身侍卫，怎能离开身旁寸步？若他一直在太子殿下身旁，又怎会出现这等事？” “易将军身手不凡，对方也是厉害角色，还会法术！见着的士兵们说是一头异于常人的银色头发，那家伙指不定是妖怪化身，易将军已经竭尽全力了！” 对于易风此次行为，众朝臣们褒贬不一，在宣政殿争吵得不可开交。 “行了！”皇上面露凶色，喝止此次争吵，将易风的问题丢给太子：“太子，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清咳两声，他与易风如同兄弟，这丛出宫也是经得他的允许，自然不会为难。 “若不是易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就是本太子了，应该赏他才是，哪有惩罚的道理。” 太子都开口这么说了，弹劾易风的宫臣们不敢再有二话。 易风昏睡一个月后，醒来睁开双眼见到的第一人便是太子。 “太子殿下……”易风艰难的支撑起身子，想要行李。 太子让他好生歇着，竟然受了重伤，屋内又只有他们二人，这些礼节就不必要了。 易风心感欣慰，随即问道：“请问太子殿下，臣昏睡多时了？” “足足一月。”太子答道。 易风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床上躺这么久，玲儿还在村里等他的消息，此番他没有回去，定会多想。 得赶紧和太子说，他要娶玲儿的事。 “太子……” 易风港开口，要说的话还只到嘴边，太子便打断了他：“易风，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易风咬了咬唇，虚弱的问道：“太子殿下有何事要交代？” 太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哀声说道：“父皇交予我保管的布袋被奸人抢夺，我身子骨又虚弱得很，于是便想着，将我送去慕白道长那儿。” “太子说的可是……长白山上，白云寺里的慕白道长？”易风不禁问道。 太子缓缓点头，接着说道：“父皇想让我吸收长白山的天地灵气，或许会得我的身子有好处。这样一来也好，正好可以去看看家里那调皮的小公主，长成什么样了！” 太子露出淡淡微笑，想到长安公主，能在白云寺见到她，这样也有个伴，便没有太多的难过了。 “什么时候出发？”易风嘴唇泛白，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准备收拾行囊。 太子打断了他，让他好生躺着，说道：“你受了重伤，就好好在宫中养病，此番去长白山，我一人便可。” “臣没事，应当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易风很是忠诚的说道。 太子轻轻拍了拍易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白云寺不是谁都能去的，就当本太子给你放长假，养好伤便好好回家里休息。等本太子有了一身绝世武功回来，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易风点下头：“那太子殿下，一定要保重！” “你方才是有事要与我说？”太子忽然想起他说话之前，打断了易风要说的话。 易风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还想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回肚中。 “没事，就是谢谢太子对臣的照顾。” “我们是除了是主臣关系，也是兄弟！你无需和我这么客气！” “是。”易风心想，太子要远去长白山，关于他要请求太子赐婚这一事，只能等太子回来再说了。 只是太子这一走，不知该何时才会回来，至于想请太子赐婚这一事，就等太子回来再说吧。 玲儿知道肯动过很失落的，她明明这么期待嫁给他做娘子。 “玲儿……”想到玲儿，易风的嘴角不禁往上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 被放长假的易风一点没有愉悦地心情，倒是觉得突然没事可做无聊的打紧，但想到能回村和玲儿和爹娘一起，他还是很高兴的。 在宫里歇息了几日，感觉身体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收拾了些衣物，往渔村出发。 经过一日的奔波，到达渔村已是傍晚时分，再渔村的不远处，便能看到燃烧起的熊熊大火。 易风心中惊呼不妙，快步奔跑过去。 渔村里一片狼籍，地面上躺了数十人的尸体，人们都被残忍的挖去了双眼，而那些年纪小的孩童都被挖走了心脏。 还有些未死的被挖去双眼的人，痛苦的趴在地上哀嚎。 易风第一时间跑去了自家屋中，易娘和易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双眼被挖去，只留下两个空空的洞，不停往外流出鲜血。 “爹！娘！”易风大喊一声，抱住爹娘的尸体，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一幕。 怎么会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人们活生生的被挖去双眼，再放火烧死。 玲儿…… 易风脑海里闪过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模样，连忙跑出屋子，四处找寻。 “玲儿！你在哪？”易风对着躺满尸体的村庄呐喊，只有一个念头，玲儿还活着！ “易风哥哥……”虚弱的声音从脚边想起，玲儿艰难的趴在地上，一步步的爬过去。 “玲儿！”易风看见玲儿，此时的她双眼被挖，衣裳破烂，胸口还被利剑扎穿一个孔。 “易风哥哥，是你吗？”玲儿伸出双手胡乱的摸着，她很想哭，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泪水流出。 易风紧紧的将玲儿抱在怀中，难过痛苦的说道：“是我！玲儿，是谁，是谁这么残忍，将你们弄成这幅模样！” “妖……妖怪……”玲儿瑟瑟发抖，想到一群长相奇形怪状的妖怪闯入村里，挖走她的双眼，还掏了孩童的心脏，无比害怕。 “是额头长着犄角，人脸马身的妖怪！”玲儿十分害怕的说道，易风连忙将她搂入怀中。 妖怪！ 这让易风立即联想到闯入皇宫，袭击太子身手不凡，还会法术的男人。 难不成他们就是一伙人，见没杀死他，特此来报复的？ “易风哥哥……”玲儿虚弱的唤了一声。 “我在，玲儿你说。”易风瞧着玲儿的胸口不停往外流出鲜红，刺目静心的液体，他的心彻底慌了。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玲儿知道自己双眼被挖走，脸上身上都是血液。 “玲儿不丑，玲儿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玲儿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顺着感觉摸到易风的脸庞，虚弱无力的说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赐婚了，将我许配与你了？” 易风无言，看着玲儿命不久矣的样子，轻轻点下头。 玲儿感受到，开心的笑了：“可惜……可惜玲儿没机会和易风哥哥一起穿嫁衣了，没机会跟易风哥哥生一堆大胖小子，白头到老了……” “玲儿，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背你去找大夫！”易风紧紧捂着玲儿流血的位置，可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玲儿扯住易风，摇了摇头，告诉他不用去找大夫了，她已经撑不住了。 “易风哥哥……玲儿不在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要多笑笑，你笑起来特别、特别好看……”玲儿痛苦不堪，感觉到身体的五脏六腑都在抽痛。 “玲儿，你坚持住，你不能死！不是说好我回来娶你为妻的，我还没娶你，你怎舍得丢下我一人离开！”易风可知不住内心的痛苦，留下了眼泪。 这泪，是他此生留下的第一次眼泪。 玲儿感觉到易风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安慰道：“易风哥哥……不要哭……玲儿，玲儿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所以玲儿，你一定不能死，说好要做似的新娘的，你不能死！”易风紧紧的将玲儿抱在怀中，不知所措。 “易风哥哥……你会娶玲儿吗？”玲儿忍住悲伤，艰难的问道。 易风连连点头：“我也一定只娶玲儿为妻！” 玲儿笑笑：“那……玲儿下辈子，一定要嫁给你，再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不要，这辈子你也要做我的娘子！” “易风哥哥，没有了玲儿，你就找一个和玲儿相像的女子，待她跟玲儿一样好。” “玲儿，你别胡说！” 玲儿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躺在易风的怀中。 易风的眼泪不停的留着，伤心的说道：玲儿，若没了你，让我往后还如何笑得出？” 玲儿依旧没有声音。 “玲儿？玲儿？”易风低头一看，玲儿拽着他衣裳的已经僵硬，躺在怀里一动也不懂。 生命已然枯竭。 “玲儿！” “啊——”易风仰头大哭，周身的火焰熊熊燃烧，将一切回忆吞噬。 </br> </br> 157 我与你一起行走江湖吧 易风背靠在大树上，望着太阳洒下的光芒，心脏是一阵阵的抽痛。 “玲儿……”易风嘴里轻声低喃，仿佛眼前出现一位扎着麻花辫，莞尔一笑的女孩。 玲儿的面孔逐渐迷糊，变幻成了小红鲤的样貌。 小红鲤醉酒红脸的样子，在他面前暧昧至极的说道：“你好帅啊！” 易风连忙用力甩头，将昨日那一幕甩出脑海，脸颊上也不觉的爬上了两片红云。 他不可否认的是，在第一眼见到小红鲤时，他恍惚间误认成了玲儿。她和玲儿一样有着可爱俏皮的麻花辫，一样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只是玲儿偏安静，而小红鲤活跃的很。 但玲儿在他的心里，是不可代替的，玲儿是人，而她，是妖。 妖，冷血无情，作恶不乱，挖人双眼，取人心脏。 灭村的仇恨历历在目，易风不禁握紧双拳。他发誓，有朝一日，定会寻到额头有犄角，人脸马身的妖怪，杀尽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挖去他们的双眼，挖走他们的心脏，替整座渔村无辜的人村民们报仇。 为他死去的爹娘和玲儿，复仇。 …… 小红鲤委屈的出了宫，在客栈里眼泪流了不停，但在大鱼大肉上菜的那一刻，她化悲愤为食量，一切的不开心都抛之脑后，胡吃海喝起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云瑶真是拿她又好气又好笑，前一秒还伤心哭的人儿，再看到美食后，眼泪瞬间就止住了。 不过云瑶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没有问小红鲤，小红鲤身为鱼怪，为什么还要吃鱼？不应该是吃水草的吗？ 简直同类相互残杀啊！ “你身上有肉，那你怎么还吃肉？”小红鲤是这样回答的。 吃了美食之后，小红鲤便回到房呼呼大睡，云瑶不由得感叹她还真是无忧无虑啊，伤心也只是玩玩的，一会儿便忘了。 云瑶发着呆站在窗户口，望着阳光明媚，龍琰不在的日子，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落寞了许多，很不习惯。 “原来思念……是这样的感觉……”云瑶双手捂着胸口，脸颊微微泛红的喃喃道。 翌日。 云瑶坐在客栈一楼，本来和小红鲤有说有笑的吵闹着，身旁突然坐下一名男子，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 眨巴双眼，眼前人笑颜如花的看着她。 再眨巴双眼，眼前人身后站着的人板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羽哥哥，你怎么在这？”云瑶惊讶的问道，这个时间应该在宫里陪新婚的太子妃才是。 羽浩轩挠挠头，酒意未消，头还有些晕沉沉的，说道：“这不是在宫里闷得慌，想着你就在长安城，便来寻你玩。” 小红鲤见到易风，愤愤的冷哼一声，将头一甩便离开客栈，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云瑶倒也没在意，只当她耍小孩性子，跑出去玩玩，没一会就回来了。 云瑶倒了杯热茶递给羽浩轩，替郭芯雅感到不公，口气略有不悦的说道：“羽哥哥你昨日才大婚，今日便出宫留着太子妃一人在宫中，会不会不妥？” “本就为了功名利益才娶妃，哪会有这么多规矩。”羽浩轩无奈的摇头，他瞧着郭芯雅也未必把他这名太子当一回事，若不昨日他大醉睡在别处，她也未派人来寻。 今日一早回到朝阳殿，郭芯雅倒是乐观的在浇花，见到他也只是笑笑不语。 羽浩轩心生烦闷，郭芯雅跟个闷葫芦似的，话也不说，他便跑出来了，来寻云瑶了。 “小云云，自长白山走后，你都去了哪？”羽浩轩特意找话题跟云瑶聊天。 皇宫内事云瑶不懂，也不想懂，她虽替郭芯雅不平，毕竟还是跟羽浩轩关系较好，只要瞧着羽浩轩开心，便都好。 “去了很多地方，看了许多花草树木，爬过昆仑山，游过东海，遇见了很多奇闻逸事。”云瑶客气的笑着跟羽浩轩说道。 这让羽浩轩很是羡慕，他一辈子的梦想，执剑潇洒走天下，倒是云瑶去实现了。 “和……小红鲤吗？”羽浩轩担忧的问道，他酒醒后易风也与他说了，云瑶身边的小丫头是名妖怪，羽浩轩担心云瑶和她在一起会有危险。 云瑶微微点头，随即说道：“还有一人。” 云瑶垂头淡淡的微笑，脑海里想到的都是龍琰对她温和微笑的模样。 羽浩轩第一瞬间便想到是龍琰，他能感觉到云瑶和龍琰的关系不简单，若不然怎会听云瑶的话去天山救他，还拿到天山雪莲救慕笙。 再后来慕笙出嫁，在白云寺里大闹，龍琰也陪同在云瑶身边，时刻保护着。 想到这些，羽浩轩不禁有些嫉妒，嫉妒龍琰可以随时随刻留在云瑶的身旁，嫉妒云瑶想到龍琰的时候，嘴角会向上微笑。 “他很危险。”羽浩轩简单的说道，想到三年前龍琰偷袭皇宫，夺走他贴身布袋，还重伤了易风，他便一世都不可能饶恕龍琰。 “琰哥哥很好。”云瑶替龍琰辩解，她不知道龍琰和羽浩轩之间的误解。 “人面兽心！总而言之，小云云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羽浩轩从心底为云瑶感到担心。 “羽哥哥，你没有接触过琰哥哥，怎能用外表来断定！”云瑶生气羽浩轩这般说龍琰，龍琰表面上确实看着凶巴巴的，很难相处的样子，内心其实很温柔的。 “我岂会是那种肤浅之人！”云瑶的误解，羽浩轩心里感到难过，他淡漠的说道：“三年前，他可是差点要了我和易风性命的人。” 云瑶大惊，她接触龍琰这么久以来，从未见他伤害过人，更别说杀人了！就连慕笙与他毫不相干，他也能不惜生命危险，去到天山。 “琰哥哥救过你一命，你难道忘了吗？”云瑶问道。 羽浩轩语塞，云瑶说的事他不可否认，但三年前杀害他的事也是事实。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受到危险。”羽浩轩明白不管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龍琰在云瑶心中深根蒂固的印象。 云瑶点头：“羽哥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羽浩轩宠溺的摸了摸云瑶的头，他也想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陪她云游四海，看尽天下。 “小云云……要不……我与你一起行走江湖吧？” </br> </br> 158 认徒 “我与你一起行走江湖吧！”羽浩轩心情激动的说道。 云瑶眨巴双眼，发愣的看着羽浩轩。 这句话惊到的不只是云瑶，还有默默站在羽浩轩身后的易风。 太子殿下酒还未全醒，说胡话吧！ “云瑶妹妹，让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仗剑抱酒，行走江湖吧！”羽浩轩无比期待的说道。 云瑶伸手探了探羽浩轩的额头，不热啊！ “羽哥哥，你竟说胡话！” “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呆在宫中，我也不喜欢父皇赐婚给我的太子妃！”羽浩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感觉如释重负。 “可是……”云瑶感觉到为难，又不知该如何说。 “你……不想和我一起吗？”羽浩轩失落的问道，他印象中，云瑶似乎不讨厌他才对。 云瑶连忙摇头，说道：“能与羽哥哥一起游玩天下，我自是高兴！只是羽哥哥，你贵为太子，不应由着自己的性子，你该为天下人着想才是。” “云姑娘的说不错，太子殿下，您不能任性！”站在身后的易风终于插上嘴。 羽浩轩却不听：“为天下人着想是神仙，是皇帝的事，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做普通人能做的事！” “你也得为太子妃想想啊！”云瑶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内心话。 羽浩轩毕竟是有了太子妃的大男人了，不应该和她姑娘家呆在一起，一来穿出去名声不好，二来这让才新婚的太子妃独守空房，成何体统。 羽浩轩握住云瑶的双手，激动的说道：“云瑶妹妹，你难道忘了笙儿和慕白道长的事了吗？我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已经是莫大的不幸了，我现在，只想逃离这所牢笼！” 羽浩轩口中的“牢笼”指的正是伫立在长安城里，威严高大的皇宫。 云瑶有些不知所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易风，易风只是臣子，他更没资格反驳羽浩轩的决定。 “不可以！”如铃铛清脆的女声呼起。 不知何时，小红鲤皱着眉头，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站在众人面前。 她拿起一个豆沙包，啃上一口，露出喜滋滋的表情，随后又十分严肃的看向羽浩轩，厉声说道：“你不可以和云姐姐在一起！” 小红鲤脑瓜子一歪，总感觉说的这句话不太对劲。 羽浩轩双眼上下细细打量小红鲤，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人模人样的小丫头。竟然会是妖怪的化身。 易风见到小红鲤觉得特别尴尬，感觉属于他的那块区域空气被抽走，使他要窒息了。 羽浩轩咬了咬下嘴唇，思索片刻，是在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是什么妖啊？” 小红鲤眉头微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鱼精。”小红鲤老老实实的回答。 羽浩轩“哦”的点点头，双眼冒着闪闪的晶光，崇拜的目光看着小红鲤，说道：“那你一定会法术，很厉害吧！” “额……”小红鲤被羽浩轩这样的眼神看着很不好意思，又觉得特别厉害的抬高头，骄傲的回答道：“用人类的话来说，不是法术，应该是妖术吧！很厉害！” “那你会飞吗？”羽浩轩羡慕又期待的问道。 “嗯……能飞一尺高吧！”小红鲤吹着牛皮，她嘴里指的这“一尺”，不过是她原地跳起来。 小红鲤是鱼怪，怎么可能会飞呢？ “不过我能在水里呼吸哦！”小红鲤自我感觉很厉害的说道。 不出所料，羽浩轩投来的目光更加敬佩，眼珠都快贴到小红鲤身上了。 小红鲤神秘兮兮的凑到羽浩轩耳旁，小声说道：“要不要，我给你展示一手？” 羽浩轩激动得连连点头。 云瑶一记暴栗赏给小红鲤，不满的斥责道：“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小红鲤早就被夸赞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知道什么疼痛，拽着羽浩轩就期待客栈后院没人的地方。 易风害怕小红鲤会伤害到羽浩轩，赶紧跟了上去。 小红鲤露出神秘兮兮的坏笑，鼓起腮帮身子不停的左右晃动，一缕白烟飘然升起，一眨眼的功夫小红鲤竟变幻成了易风的模样。 羽浩轩目瞪口呆，围着小红鲤周身走了几圈，嘴里连呼“厉害！厉害！”。 变幻成易风的小红鲤不停的挤眉弄眼，还摆了几个姑娘家才会做的姿势，格外别扭。 不远处感到的易风更加膛目结舌，这让他昨日在宫中看到另一个自己，更加做实他没有看花眼，正是小红鲤在变幻搞鬼。 “小红鲤！”赶来的云瑶对着易风大声呼唤。 易风有些失措，弱弱的开口说道：“云姑娘，我是易风。” “啊？”云瑶尴尬，扭头面向真正的小红鲤，吼道：“还不快变回来！” 小红鲤吐了吐舌头，乖乖的便会原样。 羽浩轩观赏这一场不可思议的奇幻变身大戏后，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我实在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易风笑！”羽浩下一把搂住易风的肩膀，继续笑道：“易风，你看到没？‘你’竟然会笑，还会这样，那样！” 羽浩轩学着小红鲤之前的样子，模仿动作。 易风感到十分窘迫，耳根子都红了。 羽浩轩根本不顾及自己是太子的身份，二话不说单膝跪地，双手握拳面向小红鲤，眼神真挚的说道：“请大侠收我为徒！” 云瑶和易风表情一样，瞪大了双眼不敢想象看着羽浩轩，他说啥？ “你叫我什么？”小红鲤努力克制想要大笑的冲动，紧紧咬着嘴唇。 “大侠！请受我为徒，也教教我刚才神奇的法术！”羽浩轩真诚的重复一遍。 小红鲤捂嘴偷笑，大侠！竟然叫她大侠！她是大侠！ 小红鲤偷笑过后，轻咳了两声，双手放在身后，故意板着脸作出严肃的样子，压着嗓子对羽浩轩说道：“想要做我的徒弟，你还太嫩了！” “我一定会吃苦耐劳的！请大侠收我为徒！” 小红鲤摇摇头，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不可”，还一边啃着豆沙包。 羽浩轩投其所好，立即对易风呼道：“易风，去把长安城店铺的豆沙包买了！” 小红鲤一听，眼珠子都发光了，却还是要保持沉着冷静：“哎……这不太好！” “易风，长安城的糖葫芦也全买了！”羽浩轩再一次抛出诱惑。 小红鲤笑开了眼：“竟然你都如此诚心诚意了，我若在拒绝你，就太不像话了！” 得到认可的羽浩轩，兴奋的像个孩子跳了起来。 这认个徒弟，还真是随意，光用糖葫芦和豆沙包就能成。 云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小红鲤啊小红鲤，你到底还要惹出多少麻烦才甘心啊！ </br> </br> 159 “太子，您不可任性！”易风心情极度差劲的围绕着羽浩轩身旁，耐着性子劝说主子不要认妖怪做师父。 “易风，你就是太敏感了，小丫头多可爱啊，不会害人的！”羽浩轩恭恭敬敬的将买来的糖葫芦递给小红鲤。 小红鲤拿着糖葫芦敲了下羽浩轩的头，愤愤说道：“什么小丫头，我长你一百来岁，你竟然叫我小丫头！” 羽浩轩连忙改口，谄媚说道：“这不是你面色红润，娇俏可爱，太好看了！实在看不出这么大年纪，叫你师父，可爱迷人的小师父！” 小红鲤憋着笑，得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云瑶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的，内心的纠结跟易风一样，虽说不出影响在哪，总而言之就是不好。 小红鲤得意的看着易风，眉毛微挑，冲他勾了勾手，笑道：“竟然你的主人现在是我的名下的徒弟，你又是我徒弟的跟班，即日起你也是我的跟班了！” 易风听后瞪大双眸，心中心中一股怒火随时都要爆发。他堂堂七尺男儿，先是被幻化成他的模样做些出格的动作，现在还胆敢要他做一个小女娃的跟班，还是个妖怪，传出去会被世人弹劾千万年，简直是痴心妄想！ 易风“咻”的一下拔出挂在腰间的利剑，指向小红鲤，怒声道：“你若再信口雌黄，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红鲤被对方气势所惊，她不过是随口开句玩笑话逗逗他罢了，不料他竟如此生气，用剑指她，还要杀了她，难道她就这样惹他厌恶吗？ 太可怕了！ 小红鲤害怕又委屈的躲到云瑶身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泪光，身体也因受到惊吓微微颤抖。 羽浩轩也没料到易风会突然间发如此大火，一边是自己刚认的师父，一边又是跟随多年视如兄的侍卫，他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此刻的局面。 “易将军，小红鲤口无遮拦冒犯了您，她虽是精怪活了一百二十年，实际只有人类十二岁的智商，尚未懂事，还望您见谅。”云瑶护着小红鲤，替她说话。 小红鲤如捣蒜般连连点头，但转念一想怎么都觉得云瑶说的这话不太对劲，只有人类十二岁的人智商？是在说她傻吗？ 正想向云瑶问个明白的小红鲤还未开口，羽浩轩便挡在云瑶身前，手指轻轻压下易风指着的利剑，说道：“易风，竟然小红鲤如今是我的师父了，你就不得带着偏见对她，你平日如何待我，便要如何待她。” 面对羽浩轩的维护，易风是有苦说不出口，随之瞧着小红鲤受到惊吓害怕的样子，易风心里忽然有些内疚，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剑收回剑柄内，别过头不愿看她。 她那害怕的人模样不像是装的，这世上难道还有怕人的妖怪？易风在心里犯惑。 云瑶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小红鲤的额头，指责道：“以后你可不许再做出格的事，毫无顾忌地说话了，不然哪天真惹恼了他人，我可就不管你，任由你被宰了做剁椒鱼头吃！” 小红鲤委屈的嘟嘟嘴：“知道了。” 云瑶无奈的摇摇头，小红鲤虽是妖怪，但心地善良，从未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来。嘴巴是口无遮拦，时常说话不用脑子，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但也没有啥坏心眼，也不知福她什么时候才长大，真怕哪天因为乱说话而吃大亏。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羽浩轩也出宫这么久，若不回宫，便会被发现，到时候可就难收场了。 “太子殿下，天色已晚，该回宫了。”易风有所顾虑的说道。 “……”羽浩轩眉头微蹙，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想回宫，不想回到那座称之为皇宫的牢笼里。 易风看出羽浩轩心有不愿，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刚成亲，设宴三日。羽浩轩本就找借口回避宴席，太子妃一人撑着场面，若这会连皇宫都不回去，被有心人发现告知皇上，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殿下……” “够了！”羽浩轩怒声打断易风说话：“本太子不回去，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易风嘴唇蠕动，想开口继续劝说却怕惹恼羽浩轩，一个头两个大。 云瑶瞧着易风为难，于是帮忙劝说：“羽哥哥，你该回宫了。” 听到这句话，羽浩轩的心脏感觉隐隐作痛，好看的剑眉皱成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悲愤与不甘。 “小云云，现如今……你也要赶我走？”羽浩轩声音颤悠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与太子妃刚成亲，礼节宴会尚未结束，擅自出宫本就不妥，若还留宿宫外，宫里人发现会被议论的。” “我根本不想与她成亲！一切都是父皇安排的！”羽浩轩些许激动，身体因为愤怒不由得颤抖着。 云瑶收到惊吓，他从未见羽浩轩如此大反应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意识到自己不妥，羽浩轩深呼吸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低声说道：“我以为，我可以为了你抛下尊位，不求太多，只希望能伴在你左右，做你的知己，不料被你一手推开。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懂我内心的混乱，至少你能懂我……” 云瑶不知该如何回答羽浩轩这段看似真情流露，实际只是对他的婚姻不满的告白，她怎会不懂，只不过他是一国的太子，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弃了皇宫，弃了还在宫中等他的太子妃。 小红鲤眨巴着双眼，疑惑不解的看看云瑶，又看看羽浩轩，目光最后花痴的落在易风俊俏的面孔上，显然她根本没有感觉到此刻场面尴尬。 易风被小红鲤赤luo的眼神盯着会让你不好意思，浑身都不自在了，握着宝剑双手抱胸背过身。 小红鲤屁颠颠的凑了上去，显然忘记前一会易风还因为她的口无遮拦发了大火，一脸天真的问道：“为什么你和云姐姐都不让我徒儿留下来玩呀，都要赶着他回宫里？” 这才几句话的时间，小红狸已经毫不客气的称呼羽浩轩为“徒儿”了。 “徒儿”二字在易风耳里听着颇为不爽，但主子都没任何意见，他这个做手下的，自然不能说什么，只当没听见。 见易风不说话，小红鲤气鼓的圆脸，故作威胁说道：“你若不理我，我就幻化成你穿裙子的模样！” “你！”果不其然，易风转过身看向了她。 虽然对方眼神凶煞，让小红鲤感到怕怕的，但她还是抬高头，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易风是即生气，又拿她没办法，压制火气告诉她：“我家太子殿下刚成亲，贵为天子，不能为了好玩不顾皇宫。” “太子妃……就是那只哑巴金丝雀呀？” “什么哑巴？什么金丝雀？” 小红鲤连忙捂住嘴，小脑袋如捣蒜般的摇头：“没有没有，我算是明白了，徒儿想跟我们在一起玩，可他刚成亲，丢下妻儿不妥，是不是？” “算是这么回事吧。”也不全是。 “哎……”小红鲤叹了口气，走到羽浩轩身旁，肥嘟嘟的小手搭在羽浩轩肩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这很简单啊，你回去和太子妃说一声，她同意你在宫外和我们玩不就得了。” 羽浩轩不解，他本就不想和郭芯雅成亲，他想去哪是他的自由，凭什么还得和她一介弱女子商量。 “你告诉她你不想呆在皇宫里，想和我们一起玩，得到她的同意不就行了吗？”小红鲤似乎话里有话。 “小红鲤！你不要胡言乱语！”云瑶对小红鲤无知的话语惹恼，他人的事怎么随便出主意。 小红鲤委屈的嘟着小嘴，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她这不是在帮她的徒儿，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但小红鲤这番话似乎给羽浩轩提了醒，易风和云瑶怕的是什么，不就是他才成亲，立了太子妃，怕父皇知道他不在宫中对他发怒吗？他就回宫里跟郭芯雅说一声，让她作掩护，让宫里人都认为他在宫中不就好了！ 羽浩轩高兴拍了一掌，握住云瑶的手说道：“小云云，只要太子妃和父皇母后知道我在宫外，是不是你就愿意和我一起出游了？” “呃……嗯……”云瑶语塞，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只要羽泰和安如意不在乎羽浩轩刚成亲，人却不在宫里陪郭芯雅，不会因此迁怒怪罪他，他和她一起游览四方，倒也没多大关系。 “那我现在就回宫，明日来找你！”得到云瑶的同意，羽浩轩忧郁的心豁然开朗。 “殿下，皇上他……”易风刚想开口告诉羽浩轩，羽泰是不可能让他离开宫里，还让他和白云寺的人有来往。羽泰现在，因为慕笙的事，对白云寺的人是恨极了。 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羽浩轩打断：“易风，我们现在就回宫！” 易风双唇蠕动，想说些什么，羽浩轩却拽着他的衣袖便要离开。 临走之时，还不忘对云瑶说道：“小云云，你一定要等着我，明日我定会过来！” 云瑶还来不及说话，羽浩轩便消失在她眼前，只听见小红鲤边挥手便大喊：“记得带好吃的点心过来！” 都是小红鲤多嘴！ 云瑶站在原地，眉头微蹙，总感觉心里慌乱，却说不出个原由来。 不过话说回来，郭芯雅才与羽浩轩喜结良缘，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夫君刚成亲，就在外面游玩呢！即便是同意，羽泰跟安如意是打死都不会赞同的，说不准会因此大怒，禁锢羽浩轩在宫中。 “看来羽哥哥明日是不会再过来了。”云瑶在心里暗暗想着，胸口一直堵着的石头落了下来，却也有些不舍，想到今后难得再见一面，不免有些难过。 </br> </br> 160 我们就不能和谐相处吗 翌日。 太阳才刚露出一块小圆角，天色微微亮起橙红色的光，正在熟睡的云瑶和小红鲤二人便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了起来。 “谁啊？大白天的还让不让‘鱼’睡觉了！”小红鲤双手捂住耳朵，翻过身继续趴着睡觉。 云瑶翻身下铺，随手拿了一件披风罩在身上，揉着睡意惺忪的双眼走到房门口开门。 原以为是店小二给她们送来了早饭，印入眼帘的却是羽浩轩盯着一张笑得比花儿还灿烂的笑脸，和站在身后闷闷不乐的易风。 云瑶使劲揉了揉双眼，看清楚站在面前的确定是羽浩轩，并不是她没睡醒看花了眼后，嘴巴张大衣服难以置信的样子。 “怎么？这才一日不见，就认不出我了吗？”是羽浩轩爽朗的声音。 “羽哥哥，你怎么来了？”云瑶有些难以置信，她以为羽浩轩回宫和郭芯雅商议肯定不会被同意，因此便不会再出宫了。 “见到我，你不开心吗？”羽浩轩有些生气，感情云瑶根本就不想看见他。 “不，不是这样的，太子妃她……”云瑶欲言又止。 “已经解决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了，她没有任何意见，也是她同意我出宫的。”羽浩轩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那皇上和皇后也同意了？” “额……嗯！”羽浩轩点头。 云瑶眉头微蹙，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见云瑶这副忧虑的样子，羽浩轩故作难过的说道：“小云云，昨日你可答应了我，只要太子妃答应我不留在宫中陪她，父皇母后也不说什么，你就同意我和你们呆在一起的。现在……你说的话都不作数了吗？” “作数！当然作数啦！能和羽哥哥一起玩耍，我当然开心不过啦！”云瑶连忙解释道。 云瑶根本没有不想和羽浩轩呆在一起，只是感到意外，她没想到宫里的那些人突然这么开明，慕笙一事闹的这么大，他们应该心生芥蒂，反对羽浩轩与她来往才对。 但看羽浩轩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对她撒谎。 得到云瑶的肯定，羽浩轩开心的像个三岁的小孩，握住她的手激动的说道：“这样我们就能像昔日在白云寺一样，每日在一起习剑玩耍了！” “白云寺……”说到这里，云瑶又想起当时发生的种种。 慕笙绝望又悲悯的样子，穿着嫁衣躺在血泊中，染血的赤霞剑刺穿她的心脏…… 不被世人理解，宁愿选择死，她都想要和自己的师父成亲…… 爱情，本就是不得而终。 羽浩轩意识到云瑶悲伤，虽然并不知道慕笙已死，以为慕笙和黑曜归隐山林，但对云瑶而言，白云寺即是充满快乐回忆的家，也是将她逐流的故里。 当初在白云寺的那些时日简单又快乐，现如今物是人非，他又何尝不是难过呢？ 不愿看到云瑶难过，羽浩轩连忙从身后的易风手上拿过食盒，说道：“小云云，你们刚起来还没吃早点吧？这是我从宫里带来的糕点，我让御膳房的厨子天还没亮就做的，还热乎着呢！” 羽浩轩走进屋内，将食盒盖子打开，甜甜的糕点香味扑鼻而来，充满整个房间。 “擤擤！擤擤擤！”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的小红鲤闻到糕点味，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小红鲤顺着香味来到美味的糕点前，双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红鲤毫不客气的抓起一块枣泥糕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嘟囔着：“好吃好吃！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云瑶被小红鲤滑稽的模样逗笑，一扫刚才的阴霾，用食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宠溺的问道：“疼吗？” “不疼啊！”小红鲤摇头。 “那就是在做梦，多吃点，现实中可是吃不到的呢！”云瑶开玩笑道。 小红鲤认同的点点头，这糕点味道她可记得，在那皇宫里才吃得到的美味，这里是宫外的客栈，怎么会有宫里的糕点呢？ 所以啊，肯定是在做梦！ 云瑶被小红鲤折服，细心的为她倒了一碗水递给她，怕她嘴里塞了太多给噎着。 一碗水不带停的饮入腹中，小红鲤摸着鼓起的小肚子，纳闷的喃喃道：“在梦里吃东西不是吃不完的吗？怎么才吃了多少，这就没有了，我还没吃饱呢！” 小红鲤小脑袋一瞥，看见易风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她。 六份不同的糕点，每份四到五块，这可是四个人的分量，她一个人全给吃了，竟然还说没吃饱！ 食量也太惊人了！ 小红鲤红着脸颊靠近易风，伸手捏住他的脸蛋，笑道：“我这是多想你啊！做梦都梦见你了！” 易风被小红鲤此番大胆的话语和举动惹得恼怒不已，双颊因为羞恼变得通红。虽说对方是个小妖精，但好歹也是女儿身，怎得如此不矜持，公然说出这些有失身份，不害臊的话来！ 竟然还敢捏他的脸，触碰他的身体！ 小红鲤又加大了点手劲，以为是梦境便更加大胆，整个身体都朝易风的怀里靠了过去。 因为身体的抵触，易风反应性的猛的将小红鲤推开，一个重心不稳使得她摔倒在地，屁股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吻。 “哎呦喂！好疼啊！”小红鲤摸着摔疼的屁股，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云瑶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小红鲤，关切的问到：“小红鲤，没事吧？有没有摔疼啊？” 小红鲤委屈的撇着小嘴，泪眼汪汪，又生气又难过的说道：“有事！事情大了!” 她的屁股都给摔肿啦！ “易风，这回你实属过分了，小师父她只不过同你开句玩笑，你怎能伤她？”羽浩轩站出来替小红鲤打抱不平。 “我们就不能和谐相处吗？”小红鲤弱弱的问易风，心里实属委屈，她根本不知道自个哪里惹得易风这般讨厌。 “我……”易风欲言又止，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分了些，但碍于面子却不肯解释，只得背过身不看小红鲤。 见到此状，气急败坏的小红鲤冷哼一声，爬回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身体，任谁叫她都不再理会。 “小师父，我替易风跟你道歉，他不是故意伤着你的，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羽浩 轩有些心急，好不容易认了小红鲤做师父，能与云瑶相处一起，可不能惹得他小师父不高兴。 “我不想看见他，要他走！”小红鲤怒声吼道。 “哎……”云瑶无奈的叹气，对羽浩轩说道：“羽哥哥，你们先到楼下稍等片刻，我们换身衣裳就下来找你。” “好的。”羽浩轩会心一笑，拽着易风的衣袖便将他带走。 羽浩轩走后，云瑶看着躲在被窝里的小红鲤，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 “我不要！丢死人了！人家才认了一个徒弟，他的侍卫竟然这般欺负我，让我大失颜面！” 感情这小丫头是因为没面子生气，还以为是易风伤了她，枉费了她的一片心意呢！ 云瑶蹲在床头，细声安慰道：“羽哥哥他不会笑话你的，你看他刚不是帮着你说话了吗？” “那又如何？我不过同他开个玩笑罢了，他怎能出手将我推翻在地，真当我打不过他啊！”小红鲤又生气又难过，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哽咽起来：”他不就是嫌弃我是个妖怪，讨厌我罢了！ “我想易风他也不是故意伤着你的，不是有句话这样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常年在宫中侍奉羽哥哥，没有接触过女孩子，你突然靠近他难免会被吓着，这才失手不小心将你推开的，一定不是讨厌你，不然今日也不会同羽哥哥出宫来客栈了。” “……”小红鲤沉默不语，心里有些认同云瑶说的话，却还是不肯从被窝里出来。 云瑶脑瓜子一转，机灵的说道“小红鲤乖，羽哥哥他们还在楼下等着呢！我想啊，你是羽哥哥的师父，师父被自己的侍卫给欺负了，他肯定会好好教训易风，替你出气的！” “我才不要他教训易风呢！”小红鲤“咻”的一下从被窝里弹了出来。 云瑶偷偷一笑，说道：“刚才不是你说易风欺负了你，让你在徒弟面前大失颜面的吗？” “那，那也用不着做徒弟的给师父出气啊！这算什么，不是显得我更加无用了？” “竟然这样，那你还不快梳洗一下，赶紧跟我下楼阻止羽哥哥啊！说不定易风现在已经被羽哥哥给赶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呢！”云瑶加了把火，继续刺激小红鲤。 小红鲤听了开始着急，连忙跳下床：“不行不行，我又没有怪罪易风，云姐姐我们快些下楼，不能让徒儿把易风给赶走！” 说罢，小红鲤便往门外冲。 云瑶拦住小红鲤：”诶诶诶，姑娘家不要来鲁莽了，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出去啊？“ 小红鲤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嘴角旁还有残留的糕点渣子，这样出门确实不成体统。 小红鲤傻傻的笑了笑，折回身换衣服。 云瑶无奈的摇摇头，还真是拿这个小丫头片子没办法，让她又头疼又怜爱。 </br> </br> 164 绝不允许伤害太子 第二天清晨，云瑶很早便起了床，将自己和小红鲤的衣物一并收拾好。 心情无比忐忑，激动且忧心。 “再让我睡一会嘛，天才刚刚亮呢！”小红鲤赖在床上，死死的抱着枕头。 “嚷嚷着要去东海的可是你，再不起床就不管你了，我们走了。” “别别别，我马上起来。”小红鲤嘟囔着小嘴，睡意惺忪的呆坐在床上。 虽然没睡醒，但想到能去东海遨游，一下子来了精神，“噌”的一下跳下床，开始梳妆打扮。 云瑶来到羽浩轩和易风的房门口，轻轻敲门。 “羽哥哥，你们起床了吗？” “……”半会没听见声音，想必还未起床。 云瑶折身欲要离开，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站在身面前的是易风，他笔挺身躯，精神抖擞。 “太子他还未醒，云姑娘要久等片刻，若不先下楼吃个早点？” 云遥往里头瞧了瞧，羽浩轩四脚朝天八字躺着，被子歪歪扭扭掉在地上。 在床的边上，有打一个地铺。 易风轻轻关上房门，随云瑶下楼：“我不知为何太子突然要前往东海，想必和云姑娘有关。” “……”云瑶不语，点头示意。 “为何突然要去东海，那地方……”易风欲言又止，他知道身为侍卫，主子的事不该多问。 但他和羽浩轩从小便在一起，既是主仆，亦是兄弟，东海山路险恶，且不说中途会遇上危险，即便是安全到达东海，那儿的危险是不可预知的。 他知道，当年闯入皇宫刺杀太子的那只妖怪，就在东海。 他在心里，并不想羽浩轩涉险去往东海。 “东海那边有一个村庄，是我的故乡，此次去东海便是想回去看看的。”云瑶双眼飘忽不定，她在撒谎，她在心虚。 易风自是没有怀疑，只是为了羽浩轩的人身安全，他想劝阻。 “为何一定要带上太子？”她的身边有个精怪，自身也会些法术，而他和羽浩轩，只是两个会耍剑挥拳的凡人，若真遇上妖怪，其她人的生死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羽浩轩却万万不能出事的。 本来出宫就是大忌，若是在宫外有闪失，易风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放过云瑶。 易风不知，为何羽浩轩会对一个黄毛丫头用情至深，甚至连太子的尊位都可以抛弃。 “这不是羽哥哥想跟我们一起有云游四方吗，就一起去了。”易风的不悦，云瑶认为他是怪云瑶把羽浩轩留在宫外。 “一定要去东海？”易风面上表现出顾虑。 “额……”正当云瑶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小红鲤窜了出来。 小红鲤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事。”云瑶想起易风方才说的话，看出他的忧愁，对小红鲤说道：“要不，我们不去东海了吧？” “为什么？”小红鲤惊讶，昨日不是说好了今早出发东海，她还起了个大早，怎么一下子就不去了。 “天下之大，有那么多汪洋，我们去别的海域也可以啊！” “那怎么一样！别的海域没有姐夫啊！”小红鲤气急，去东海不就是为了去找龙琰，其它海域怎能相比。 易风听了小红鲤的话疑惑了：“什么姐夫？你们是去东海寻人的？”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去干嘛？”云瑶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小红鲤回答了。 “云姑娘，你不是说是会故乡看看吗？”易风质问云瑶。 小红鲤看看易风，又看看云瑶，她一下子给搞糊涂了。 云瑶扯着衣角，低着头轻声说道：“其实……主要还是想去见一个人。” 巫山对于云瑶而言，是没有丝毫感情，祭祀东海，逐她出村，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回去看一眼。 小红鲤感觉气氛不对，连忙说道：“我的徒儿怎么不在这里？是不是还没起来啊？我上去叫他！” 说罢，便匆匆跑开。 云瑶欲哭无泪，留下她一人面对易风的质问，对方气场太强大，她心虚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空气一时间凝固，气氛有些尴尬。 “我不允许太子跟你们去东海。”易风直接开口打破僵局，他一开始只认为是云瑶她们呆在客栈无聊，想出城游玩，听到是东海他本身就抗拒，想着只要劝云瑶换个地方，去哪都行。 可如今知道，云瑶去东海并不单纯只是去玩玩，而是要去寻人的。东海有曾经私闯入宫，伤害羽浩轩的妖怪，再加上对于小红鲤是精怪一事，易风还耿耿于怀，这对于羽浩轩而言，太危险了。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事情，任何人，伤害到太子！ 云瑶点头，她明白易风担心，本来也没想着让羽浩轩跟着去，一切都是小红鲤擅自做主。 “云姑娘，我知道太子对你有情，你们同为白云寺的人，也曾相处过，我想你也不希望太子遭遇任何危险。” “……” “我与你认识时间不长，念在太子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去东海。”易风双眸露出一抹凶色，眼神冰冷如铁。 云瑶察觉到他森然的目光，只是不解，为何他对东海这般憎恨，他同羽浩轩再皇宫中成长，除了去过长白山，不会去过其它地方。 东海，为何让易风如此憎恨。 云瑶淡然一笑：“我明白你的心情，羽哥哥有你在身旁保护他，我感到很安心。” “谢谢云姑娘称赞。你应该明白，你要去东海，太子定会要求与你一起，我是劝不动的。我并不是反对他和你相处，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不要去东海了。” 云瑶咬着下唇，思索片刻，问道：“为何？” “那儿太危险。”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让易风的眼神更加凌厉。 东海周围许多小妖生存，去往东海的路途也会遇到许多妖魔鬼怪，确实很危险。 本身云瑶想着就留在客栈等龙琰回来找他，但昨日被小红鲤一说，她心里也感到隐隐的不安，决心去东海寻龙琰之后，她无比的激动。 所以，羽浩轩同不同她一起前往，都与她没太大关系，她是一定回去东海的。 “易将军，东海我是一定会去的，至于羽哥哥那边，你放心，我会劝他的。” 有云瑶这句话，易风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只是羽浩轩性格太倔，出宫一事就能看出，也不知云瑶能否劝动。 </br> </br> 165 何时成过亲 小红鲤拽着羽浩轩的耳朵从楼梯上走下来，羽浩轩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嘴里“哎呦”的嚎着。 易风连忙站起身制止小红鲤，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子做出这种事。 脱离小红鲤的“魔爪”，羽浩轩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若不是易风将他“救”下，他的耳朵都要被拧下来了。 羽浩轩走到云瑶身旁坐下，笑着问道：“小云云，我们吃完早点就出发，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额……”云瑶尴尬，看了眼易风，他正视着她，等待她开口劝阻羽浩轩。 “羽哥哥，要不……你在客栈等我们回来吧？”云瑶声音极小，没有底气。 “为什么！？”羽浩轩和小红鲤异口同声，眼神充满惊讶。 小红鲤冲到云瑶面前，不满的问道：“云姐姐，我们昨日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去东海，怎么你一下子反悔，不让我的徒儿去了呀？” 羽浩轩低垂着头，脸上写满了失落。 看来，云瑶她很不想和他相处在一起吧。 “这不是东海路途遥远，山路险恶，我怕羽哥哥遇到危险。” “我不怕！再说你一个女孩家，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路上若真遇见土匪强盗，妖魔鬼怪，我还能保护你！” “我能遇到什么危险，我会御剑术，也会些武功，再说了，有小红鲤在呢！”云瑶越说越没底气。 “小师父她就算会点法术，毕竟也是小姑娘啊！”羽浩轩越说越激动，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云瑶这么排斥叫他一同前行。 小红鲤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我和云姐姐都是女孩子，我不怕妖怪，我怕遇见十恶不赦的人类，把我们绑起来拐卖了！” “小红鲤你不要插嘴！”本就说不通，小红鲤还站在羽浩轩那边。 小红鲤不理会，继续跟羽浩轩左一句右一语的说道着，嚷得云瑶一个头两个大。 “为何不让我跟你们一起去东海？是不是讨厌我？”羽浩轩心直口快，直接抛出心中得疑惑。 云瑶连忙摇头：“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昨晚是小师父来房里敲门，说要去东海，你也说了，我们一起去云游四方，第一个地方就先去东海瞧瞧，那儿有你的家乡，你想回去看看。” “我……”云瑶语塞，真相打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是我让云姑娘拒绝的。”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易风开口说道。 三人齐刷刷的望向易风，其中小红鲤和羽浩轩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二字。 这怎么又扯上易风了？ 易风顿了顿，说道：“是我跟云姑娘说，劝住太子，不让一同前行去往东海。” “为什么！？”羽浩轩和小红鲤再一次异口同声。 “太子，您出宫已经破了规矩，您心里比我更清楚，东海是个什么地方，那儿有什么人！” 易风这一句话点醒了羽浩轩，不说他都要忘了，当年私闯入宫一名男子，打伤了他，还险些要了易风的命，抢走他重要的布囊，众人都认为是妖怪所为。事后经过调查，得知此男子是一条修为极高龙王，居住在东海。 竟然是龙，似神私妖，岂是他们犯人可以对抗，便没有想要追回布囊，皇上羽泰只得将羽浩轩送往长白山白云寺那儿修行，让他有本事护身。 这些事，还是羽浩轩从白云寺回宫才得知。 东海对于羽浩轩而言，着实危险，指不定碰上东海龙王，又对他痛下杀手。 但令羽浩轩更见担心的，是云瑶。 羽浩轩眉头微蹙，声音低沉的说道：“小云云，我们不要去东海了吧。” “不行！”还未等云瑶开口，小红鲤便出口打断：“我们一定要去东海！” “太危险了。”羽浩轩对当年的事心有余悸，现在想起都感到后怕。 “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小红鲤拍着胸脯，一副大人模样。 “你们知道东海里有什么吗？有大妖！” “大妖？”看着羽浩轩惧怕的样子，小红鲤撇了撇嘴，也感到些许害怕。 若是普通的小妖小怪，她的妖力还是能够抗衡的，碰上大妖，那岂不是会把他们几个全给吃了！ 小红鲤将头凑到云瑶耳边，小声说道：“云姐姐，东海有大妖，真的吗？” 云瑶摇头，她没有见过大妖，难不成羽浩轩口中的大妖指的的是龙琰？ 可龙琰他不算妖吧…… “羽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会遇到危险，正因如此，易风才不想你去，不想你遇险。” “那你也不能去！”羽浩轩义正言辞的说道，他更不想云瑶遇险。 “你们不去就不去，干嘛管到云姐姐身上！云姐姐可是要去东海找姐夫的！”小红鲤生气道。 “姐夫？什么姐夫？”羽浩轩错愕，云瑶不是想家了才去东海的吗？ 难道…… “小云云你的真的成亲了！？”羽浩轩震惊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望着云瑶。 云瑶慌忙摆手：“没有，我没有成亲！” “那为何小师父说你是去找姐夫，我们刚相遇的时候她就一直念叨姐夫，你成亲了为何瞒着我！？” “不是这个意思，小红鲤胡乱喊的，只是一位朋友，我没有成亲。” “姐夫不是朋友！”小红鲤继续火上浇油，越说越乱。 羽浩轩气急败坏，心里有团怒火燃烧，又特别难过，云瑶竟然和别的男子喜结良缘，难怪一直拒绝他的心意。 可是，为何要瞒着他啊？ “小红鲤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何时同琰哥哥拜过堂成过亲了？”云瑶狠狠的掐着小红鲤肉嘟嘟的脸颊，羞恼地说道。 “你们亲密无间，成亲是迟早得事！”小红鲤壮着胆子继续胡扯。 这句话惹得云瑶双颊通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龙琰成亲，她只是把龙琰当成恩人，仅此而已，不可能跨越。 羽浩轩此刻气得肺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起茶壶猛地灌下。 “小云云，你不用瞒着我，竟然你有夫君，我便会与你保持距离。”羽浩轩冷笑，一直以来，都是他得一厢情愿，可至少他还认为他们是朋友。 可如今，看来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云瑶成亲了，竟然没有告诉他，没叫他吃喜酒！ 166 6起程东海 羽浩轩将一整壶茶水饮尽，神情阴沉的，云瑶欲要开口，却被他一手制止。 “不必再说了，我想静静！”羽浩轩脸上写满了难过。 云瑶起身轻轻走到易风身旁，小声问道：“你看这样，羽哥哥应该是不会去了吧？” 易风看着羽浩轩黑着脸，满脸愁容，捂着胸口作痛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般伤心的羽浩轩，以他对羽浩轩的了解，肯定不会因此放弃。 果不其然，羽浩轩大掌一拍桌子，眼神变得凌厉，说道：“我一定要去瞧瞧那家伙是谁！” 羽浩轩走近云瑶身旁，拽住她的手腕，厉声说道：“我们即可前往东海，我要看看是怎样的男子入了你的眼，是否值得你托付终身！” “可是……这……”云瑶支支吾吾，求助的看向易风。 易风面无表情，轻声道：“走吧。” 易风知道，羽浩轩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云瑶，反倒现在的情况还激起了羽浩轩的人好奇心，和同为男人却没法拥有的愤怒。 即便云瑶依旧不同意一同前往东海，羽浩轩即便偷偷尾随也会跟着去东海，会想尽一切办法甩掉易风这个阻碍他的大麻烦，到那时可就没人保护羽浩轩的安危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让羽浩轩跟去东海，见到云瑶的夫君，往后断了他陪伴的念头。 易风只得罢了劝阻的念头，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一去，不会发生危难。 “易将军，你这是同意让羽哥哥跟我们去东海了？”云瑶试探，她心里还是挺畏惧易风的。 “过分阻拦，只会让太子心生怨恨，倒不如就让他去东海，让他死心。” “你难道也认为我成亲了？”云瑶惊愕。 易风沉稳的看着云瑶，用眼神告诉她：难道不是吗？ 云瑶想要解释，却被羽浩轩打断：“易风，你去城门口马市挑两匹好马，待小师父吃完我们便过来与你会和。” 正嗦着面条津津有味的小红鲤猛然抬头，兴奋的说道：“我们骑马去吗？” “东海路程遥远，走着去，即便腿走断了都到不了！”羽浩轩轻轻拍着小红鲤的后背，让她慢些吃，不必心急。 “我活了几百年，还没骑过马呢！”小红鲤想想就特别激动：“可是我不会骑马诶，云姐姐你会吗？” 云瑶摇头，她也不会。 “我和易风会骑马，我和小云云一匹马，你和易风一匹。” “我和易风一起骑马……”小红鲤小声嘟囔，脑海里呈现一副唯美的画面。 她和易风坐在同一匹骏马上，易风温柔的抱着她瘦小的身子，传出银铃般的欢歌笑语，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耀眼的光芒使得她睁不开眼，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无限美好。 云瑶猛的敲了下小红鲤的脑袋，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口水都流出来了，吃那么多东西怎么也堵不上你的嘴！” 小红鲤憨笑，用衣袖擦去嘴角的口水。 羽浩轩凑近小红鲤，讨好的说道：“小师父，我对你的变身术特别好奇，你可否教教我啊？” “没问题！就怕你太笨，学不会！” “我聪明着，还没有我学不会的东西！”羽浩轩大言不惭道。 他两左一句右一言的聊着，时间过去半柱香时间，云瑶打断二人对话：“易将军应该拿到马了，我们去城门口与他会和吧，别让他等久了。” 说到易风和马，小红鲤脑海里又出现她们在阳光下骑马奔驰的美好画面，面上是遮不住的笑容。 来到马市，易风左右手各牵着马匹站在门口。 小红鲤眼尖，冲着易风挥手，蹦蹦哒哒的跑了过去。 “好马！”小红鲤在两匹马身旁来回踱步。 “这算什么，我在宫里养育一匹汗血宝马，比着两匹威风多了！”羽浩轩得意的说，若不是不能回宫，他就把汗血宝马带出来，让他的小师父好好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好马。 小红鲤无视羽浩轩，走到褐色马儿前，轻轻拍了拍马的屁股。 “聿——”褐色马儿受到惊吓，长啸一声，后脚蹄猛的一蹬，踢向小红鲤。 易风眼疾手快，冲上前抱住小红鲤闪躲，好在马蹄只是将她的裙角踢出一块灰色的印记，未伤到身体。 “你是傻子吗？不知道马屁不能拍？”易风抱着小红鲤纤细的腰，斥责她。 小红鲤惊魂未定，委屈兮兮的说道：“我不知道啊，又没人跟我说过。” 易风垂眸看着小红鲤稚嫩的面庞，唇红齿白，意识到与她身体接触太近，忙放开她的身体，翻身跃上马儿。 这倒让云瑶和羽浩轩感到意外，平时厌恶小红鲤是妖精，避而远之的易风，竟然会主动出手救下小红鲤。 实属难得！ 羽浩轩温柔的扶着云瑶，帮助她上马后，自个纵身跃上马儿，坐在她身后护着她。 小红鲤健壮，笑意盈盈的靠近易风起着马儿，说道：“我不会上马，你帮帮我。” 易风不为所动，茫然的看着羽浩轩。 看出易风的疑惑，羽浩轩珊珊说道：“小师父和小云云都不会骑马，要麻烦你载上小师父了。” 易风此刻头都大了，早知不会骑马，他就租辆马车好了，现在竟然要他带着小红鲤一起骑马，他不想！ 小红鲤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满怀期待的望着易风。 易风百般无奈，只得对小红鲤伸手。 小红鲤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上来！”易风大吼。 小红鲤撅着小嘴，弱弱的说道：“我上不来，太高了。” 只见易风粗鲁的拽住小红鲤的衣襟，猛的一提，将她提上马身坐着。 “我们出发吧。”云瑶忍住笑意。 羽浩轩会心一笑，骑马奔出城门，留下易风和小红鲤在身后。 “我骑的很快，你要坐稳了。”易风心有不满，猛的一扯缰绳子，追了上去，速度飞快。 小红鲤未提前做好准备，额头猛的撞在马背上，弄出一块小包来。 该死的易风，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吗？小红鲤捂着额头的包，在心里狠狠骂道。 </br>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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