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娘很可口 - xp1024.com
《小渔娘很可口》


捉奸

这是一座修葺华美的府邸,原本的冷清因为满院喜庆的红色显出些许难见的热闹,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门窗上到处贴满了喜字。吃了一天的酒席,新郎官由下人搀扶着走向后院。仔细看来,才发现这个男人一副病态之色,连嘴唇都是煞白煞白,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鲜红色的新郎装更加衬出他脸色的苍白羸弱。

“哎呀,赵太太,恭喜啊,你家大公子又娶了一个美娇娘。”酒桌上一位贵妇人谄媚道,看坐在高堂上的赵太太没有说话,连忙又道:“我瞧着你家富生这几日脸色好了许多,兴许这次冲喜有点用呢。”不说还好,一说,台上的赵太太微微抽了抽嘴,脸上已有不悦,淡淡回应道:“托李太太吉言,我家富生病情正在逐渐好转。”

众人都知,赵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商,赵老爷做着一些大生意,近日甚至去了京城经手几笔买卖,可是这赵家大公子偏偏从小就是个病怏子,吃了多少名贵药材都不见好转,亏得有个二公子赵祈生,才没有断了香火。众人不禁叹息:这大公子怕是要命不久矣。

听了一个野道士的话,赵太太找了个命硬的女子给赵富生冲喜,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从小被卖到赵府的粗使丫头,赐名赵离儿。既然是他赵府里签了死契的丫头,自然是要跟着赵家姓。也是看她长得一副勾人的狐媚样,赵太太怕她想爬老爷的床,索性将她分配到最下等的女婢行列。这女子虽然长得妖魅,但是生性木讷,平时寡言少许,还算规矩,赵太太也便渐渐对她改了观,看她生辰八字不错,就许给自己大儿子当了五姨娘。

清冷的新房里,头戴鸳鸯喜帕的女子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拢在袖筒里胡乱搅动的两手却昭示了她此刻的紧张。身旁一个服侍的丫鬟把方才下人送来的合欢酒嘭地一声搁在雕花木桌上,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赵离儿,别以为你成了大少爷的五姨娘就尾巴翘到天上去,我赵玲儿不会怕了你。”这丫头唇红齿白,也算长相清秀,平日里样样都要跟赵离儿比,可是赵离儿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由着她独自在那里较真,自己也不与她多来往。喜帕下的脑袋微微垂下,不置一词。赵玲儿忿忿看了她一眼,踏着碎步离去,跟几个姨娘学了不少,小腰细扭,走起路来都带了一丝傲慢和矫情的味道。

匆匆走出喜房的赵玲儿还未走多远就撞上一堵结实的厚墙,正欲破口大骂,看清来人时立马换了一副娇滴滴的小女子样儿,腻声道:“二少爷安。”赵祈生平日里本就是一个风流不羁的花花公子,此时喝了几壶酒,酒劲一下子就蹿上来了,低头打量着几乎撞到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只觉得浑身燥热,一把抱起怀中的女子急步流星地来到假山后,赵玲儿这才反应过来,平日里没有机会接近二少爷,此番真是老天垂帘她,把这个花花公子送到她身边。赵玲儿娇嗔一声,伸手拦住他的脖子,任由他火急火燎地吻了上来,大手一把撕开她的衣裙和亵裤,粗鲁地揉捏着她的汹涌,不知道啥时候裤头一解,粗大的龙头便暴躁地冲了进去。赵玲儿尖叫一声,嘴角却得意地勾起,任他把自己抵在冰凉的假山上,然后凶猛地冲撞。谁都知道,二少爷生性风流,却至今未娶亲,她若能凭得此次怀个一男半女,怕是离这大姨太之位不远矣。想到这儿,赵玲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勾在男人的健腰上,忍着痛在男人身下婉转低吟,偶尔变成一声声□,好一对狗男女!

直到把赵玲儿弄得昏死过去,赵祈生才匆匆套好裤头,满足地叹了口气,看向地上的女子时眼里尽是鄙夷。想做他赵祈生的姨娘,等下辈子吧!不得不说,这赵玲儿此番真是自作自受,也不想想风流不羁的二少爷为何至今都未娶一房太太或姨娘,那青楼里的女子手段比她多了去,也不见得有一两个成功地进入赵家大门的。赵祈生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新房,嘴角勾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赵离儿规矩地坐在喜床上等着新郎官,听到门外的声响,连忙直了直身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的脚步声低沉有力,赵离儿搁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颤了颤。

不过几瞬的时间,喜帕被一只大手轻佻地揭开,赵离儿暗黑的眼睛忽地睁大,身子缩了缩,惶恐道:“二少爷,您……您怎么来了……”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才下了火的赵祈生不禁咽了咽口水,欲|火瞬间又燃了起来。

一把抱住躲蹿的赵离儿,赵祈生沙哑着嗓子道:“离儿,你可知,爷想你很久了……”说完,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暧昧不已。其实赵祈生早就惦记上这赵离儿了,想着赶紧把她纳入羽下,干着那欲|仙欲|死的事儿,岂料赵老太太先一步赐给了赵富生。

赵离儿目光呆滞,呐呐道:“二少爷不要再开玩笑了,大少爷马上就要来了。”

“他?”赵祈生嗤笑一声,“就他那副病怏怏的样子,这赵府的家产早晚都是我的,离儿不如跟着我,保准你吃香喝辣怎么样?”说完就欲凑过猪嘴。

赵离儿慌张地捂住他的嘴,“奴婢只是个粗使丫头,不敢遐想二少爷的疼爱。”

赵祈生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以为她欲迎还拒,不顾她的阻止,抱住她就亲过去。赵离儿无神的眼睛倏地闪过一道利光,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厌恶,哪还有刚才木讷呆滞的样子,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原样。

门“啪”的一声被踢开,一个下人正扶着身着新郎装的男子站在门口,面色苍白的男子脸上因为愤怒染了一丝红晕,手指颤抖地指着眼前的一对人,“你们这对狗男女……”连愤怒的声音都因为虚弱变得没有一丝威慑力。

赵离儿眼睛猛地瞪大,心下暗叹不妙,而赵祈生连忙松了怀里的软香,几步走到赵富生面前,讨好地拍了拍他的xiōng,谄笑道:“大哥,都说女子如衣服,大哥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就跟小弟我翻脸吧?”见他只是憋着脸没有说话,赵祈生再接再厉道:“大哥,实在嫂子长得太勾人,小弟我一时经不起诱惑就中招了,是……是她先勾引我的。”身后的赵离儿一听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大白天的说瞎话果真是他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才会做得出来。

“不如这样,小弟我把自己用过的女人送给大哥享用如何?保证各个貌美如花,不比嫂子差多少。”赵祈生也是怕被家里的老娘赵太太听了去,所以百般讨好,岂料赵富生听完这一连窜的话,双眼一翻白眼,两脚一蹬,直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了过去。扶着他的下人尖叫一声。

赵府喜事变丧事,在整个镇上成了一桩大笑话。众人都说这新娶的五姨娘长得如何如何勾人,竟然勾得风流不羁的赵家二少爷半夜去偷香,两人好一阵颠鸾倒凤,把大少爷当场活活气死。

传言毕竟是传言,事实又有几个人知道,可是赵老太太还真就抓住这一点不放,得知噩耗的同时一巴掌扇在赵离儿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了赵离儿半天。“你这贱婢,我要你给我儿陪葬!”这话说得狠毒,赵离儿难免心生惧意。

赵离儿被关在了黑暗的柴房,思索着赵老太太要怎么处理自己。送官?如果送官的话,她自有一番说辞,她还不信这官老爷真能一手遮天,现在好歹是太平盛世。卖到青楼?如果这样,她倒也不怕,大不了‘毁了容’去里面做个洗碗工。其实当初莫名其妙地穿到这里,还是一个穷得掉渣的老百姓家里,而且没到几岁就被她所谓的老娘卖进了赵府,生死不由已,说自己不埋不怨是假的。唯唯诺诺地在府里呆了十来年,暗地里攒了不少碎银,只盼着有朝一日可以混出府外。

听到门外有声响,赵离儿连忙凑了过去。来人一双杏眼,小家碧玉型,看向柴房里的赵离儿,眼泪夺眶而出。

“香儿,怎么样?赵老太太准备怎么处置我?”赵离儿一看来人,幽黑的眼睛瞬间变亮,问道。这赵香儿同她一样从小就被卖了死契进来,不同于那高傲的赵玲儿,她们俩的感情颇好。

赵香儿一听,眼泪更加汹涌,“离儿,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太太她……她说要按照祖上的规矩把你……把你沉入河底,而且县老爷那边也同意了。”声音变得哽咽,泣不成声。

“什么?”赵离儿惊诧,在这个类似于宋朝的年代也有沉塘这种残酷的刑罚?

“那赵祈生有没有得到同样的惩罚?”赵离儿问,心道:好像古时的狗男女会一起沉塘。

赵香儿一愣,哭得更厉害,“傻丫头,二少爷怎么可能受到惩罚?”赵离儿想想也是,如今赵老太太就剩这一个宝贝疙瘩,不疼才怪。

看赵离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赵香儿心下着急,哭着跺脚道:“离儿,你怎么不害怕呢,如果你真的……真的去了……我一人如何独活下去……”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赵离儿替赵香儿顶着,赵香儿生性懦弱,都是赵离儿想办法护着她,如果她真的走了,香儿一个人怕是少不了被人欺凌,何况两人感情深厚早已把对方当成了自家姐妹。

“离儿,这事根本不是你的错,为何老太太这么狠心?!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赵香儿抽噎哭道,眼睛肿成了两个大核桃。

“香儿,别哭了。”赵离儿心情本就烦躁,听到哭声,心里更加躁动不安,双手挠了挠已经乱成杂草的头发,忽地,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凑近门缝,小声吩咐了几句,只见赵香儿不停点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沉塘

许久未见这番热闹,赵离儿不由撇撇嘴,这前来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众人不知道在小声嘀咕着啥,有的边小声讨论边幸灾乐祸地看着赵离儿,几个长舌妇难听的讽刺声传入赵离儿刻意封闭的耳朵,赵离儿一个凌厉的目光瞪过去,几人立马噤口不语。都说沉入河底的女人不遵守妇道,死后会变成厉鬼漂浮在河上整整几天几夜,几个妇人自是不敢得罪这即将化为厉鬼的貌美女子。不得不说,这赵离儿生得着实漂亮,那白皙的皮肤,晶亮的眼睛,粉嫩的唇瓣,微翘的琼鼻,玲珑有致的身姿,无一不是诱人犯罪的资本。死了好啊死了好,免得这狐媚女子再去勾人别的男人,众人如是想到。

赵离儿扫了扫身后恨不得剜她肉喝她血的赵老太太,轻抿的薄唇竟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惹得赵老太太不禁打了个寒颤。

“快把这贱婢沉入河底!”赵老太太对身边几个长相凶狠的家丁道,声音带了几分急切。

赵离儿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死死绑住,然后关进了一个用竹子制成的大笼子。赵离儿不由翻了个白眼,敢情自己还真被当成了一只大肥猪。装作不经意地扫过赵老太太身后的一排丫鬟,目光在赵香儿身上停留片刻,赵香儿会意地点了点头,赵离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将竹笼抬上船,而船里早已备好了一块大石头,围观的人眼睁睁瞅着船载着赵离儿驶远,直到看不见船影子。这是乌龙江,河宽且大,没有人知道它延伸至哪里,只道要让这不干净的东西死得远点,不要污了他们的水源才好。

船驶出很远很远,直到两旁都没了人家,只剩苍苍翠翠的树荫和山岗,两个壮汉对视一眼,觉得位置差不多了,是时候办正事。

“小娘子,可别怪我俩,死后好好投胎吧,别来缠着我们就行。”一个壮汉粗声道,眼里多了几分不忍。要怪就怪你长得太好看,还有二少爷风流了点,壮汉在心里加到。其实这事赵府里的家丁或多或少知道些,只是没人敢忤逆主子的意思,毕竟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生活艰难着呢。

赵离儿笑了笑,妩媚动人,“两位大哥,小妹不会怪你们,怪只怪自己命不好罢了。”

两个壮汉立马撇开眼睛。果然是个勾人的女子,难怪赵老太太急着送她去死!

“得罪了。”壮汉说道,把竹笼扔入水里,赵离儿躺在竹笼里,漂浮在水面上,那灿烂的笑容看得两人心中发毛,另一个寡言的壮汉立马转头,朝对面的壮汉示意,两人合力搬起系在竹笼上的大石头,扑通一声掷入水中,水花四溅,赵离儿的身子随着石头的拉扯渐渐沉入水底。

水面上先是冒出几个气泡,渐渐地,气泡隐了下去,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划着船往回驶去。

船刚刚驶过一个弯,原来那处平静的水面不停地冒着气泡,哗啦啦,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冲出水面,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脸上本留着大婚之日涂抹的胭脂,此番经水一洗,露出赵离儿的本来面目。谁现在还敢说她长得妖魅的话一定是瞎了他的狗眼,因为此刻的赵离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脸的狡黠,灵动无比,可爱得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她自幼泅水本领高超,长时间憋气不在话下,自己存的一些碎银全给了赵香儿,让她帮忙贿赂给她绑绳子的家丁,那人收了好处,只给她绑了个活结,看起来系得很紧,其实只要微微用力一扯就能解开,而她的绣花鞋里藏有赵香儿偷偷带给她的刀片,刀刃锋利,可割断拇指粗的麻绳,这就是为何此时她还能顺利活在这里的原因。

现在赵离儿有些虚脱地趴在竹笼子里,任水冲刷着她飘向更远的地方。她方才观察过了,这里两边都是高山,根本没有办法着陆,只好继续借用唯一的漂浮工具竹笼继续前行。一直保持脑袋露出水面,双手紧紧抓着竹笼,指尖都开始泛白。

泡了将近三个时辰的冷水,赵离儿全身无力,头有点犯晕。恍恍惚惚看见不远处有几家茅草屋,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放松了,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赵离儿终于逃出牢笼,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想起自己还趴在竹笼里,连忙挣扎起身,弃了竹笼,看着竹笼一点点飘远,这才拼劲力气朝远处游去。可是才游出几米,赵离儿就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无法再使劲,双手拍打着水面挣扎,此时的赵离儿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扔那竹笼了,如今为了面子丢了性命可不好。

“救命——”才喊出声,赵离儿就觉得喉咙有火在烧般干涩难受,声音也有些沙哑,扑通几下,眼看着身子就要沉下去,背后一只粗糙的大手拎住她的衣襟,将她拉上了一艘破旧的小船。赵离儿不知不觉中昏睡了过去。

“老头子,你今个儿捕鱼怎么捕了个大活人回来?”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将床上的人打量一番,向一旁的中年渔夫取笑道。

“孩子他娘,你还知道取笑我,快看看这丫头怎么样了?”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开外,鬓角已经有了几缕银发。放好刚捕捞回来的两条鱼,这才走到床前看了看床上的女子,这女子长得真好看,比村里最好看的梅子都漂亮不知几倍。

“在发烧,一直不退。”妇人将手背覆在赵离儿的额上,试了试温度,道,随即怜惜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全身都肿了。”

渔夫皱了皱眉,“要不我去请村里的牛大夫过来看看。”

妇人顿了顿,回道,“也好,不过咱们家在村尾,牛大夫在村口,这一来一去怕是要耽搁不少时辰,希望这丫头能挺过来。”

“我驾船去吧,走水路也许快点。”渔夫又道。

妇人连忙到柜子里取了些干粮塞给他,“路上小心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产生大风浪。”

渔夫咧嘴一笑,看起来憨厚老实,“孩子他娘放心,都在这乌龙江上驶了半辈子的船了,你还瞎cāo心啥?你呆在家里好好照顾小包子还有这丫头,赶黄昏前我就回来了。”

目送渔夫上了船并且走远,妇人这才回了屋子,趁着现在屋里没人,妇人给赵离儿擦拭了身子,然后从床底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一件农妇装,细心地给她换上,看着那一身的浮肿,心疼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到底是哪家的闺女,瞧着这一身鲜红的衣裳,质地不错,怕是个闺中小姐。妇人和渔夫家贫,也很少见过大户人家的新娘装,年轻时成亲也就穿了一身体面的衣裳,自是不知这身红衣乃成亲时的装束,只道是谁家的闺女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跳入这河里,才飘到渔村。

“娘……”不远处的一张小木床上盖着一个略显粗糙的小布毯,一个圆球球拱了拱,然后一个小脑袋从毯子里钻了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粉嘟嘟的小男孩。

“包子,醒了?”妇人擦完赵离儿额上的热汗,走到小木床旁,一把抱起小包子,笑着看自己宝贝睡眼惺忪的可爱样儿。这古人三十岁得子就算老来子,莫说这妇人四十出头才有了这么个儿子,那就更是老来子,两口子把这孩子疼上了天,就差没上房揭瓦给他拿在手里当玩具玩。

小包子揉了揉眼睛,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床上的陌生人,“娘,这个姐姐是谁啊,包子好像没有见过。”奶声奶气的声音惹来妇人在他脸上吧唧一吻。平日里妇人出去窜门都带着包子,包子也认识了不少村子里的丫头,此番倒是真的不认识床上躺着的赵离儿了。

妇人笑了笑,把他略沉的小身板往上一提,道:“等你爹爹回来救醒了姐姐,包子自己问她好不好?”

小包子咬了咬胖乎乎的小拇指,口水顺着指头流了下来,嘟了嘟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贝齿,听话地点了点头,“好,包子听娘亲的话。”

妇人伸手拭去包子嘴角的口水,一脸的笑意,“包子饿了没,想吃什么?”

小包子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包子想吃上次吴婶婶做的青菜炒肉。”

妇人听完,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这吴婶婶是邻壁不远处的一个寡妇,前些年死了丈夫,见她生活艰难,她偶尔会过去看看她,同她唠唠家常,吴氏也常来家里小坐,少不了带给包子一些好吃的东西,本来相处挺好,岂料最近他看自己老头子的眼神越发不正常,让她心里有了警戒,刻意把她疏远了些。

“包子,晚上娘亲给你做鱼汤好不好?”妇人哄到。

小包子看自己娘亲不高兴了,只好嘟了嘟嘴,道:“好,包子和娘亲一起吃鱼汤。”

临近傍晚,自家那破陋的小船摇摇晃晃地撑了过来,妇人早就在门口等了许久,连怀里的小包子都断断续续地睡过去好几次。连忙走上前,看着船上的牛大夫,妇人感激地笑了笑,“牛大夫,辛苦你了。”

这牛大夫名唤牛二,顾名思义在家中排名老二,鼻孔比常人大了许多,额头微凸,别说还真有点像牛。牛二随意摆了摆手,“都一个渔村的,客气啥,是不是包子又病了?”上次小包子也是发烧请来牛大夫,牛二以为小包子又病了,不由急切问道。妇人看看自家老头,这才知道老头还没跟他说清楚,连忙摇了摇头,“是老头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个姑娘,这会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牛大夫赶紧给看看吧。”

这一家人是村尾的老俩口子,渔夫唤李大田,他的媳妇刘氏也是个贤惠的女子,两口子老来得子,自是把孩子看的很重,牛二本以为是包子病了,怕两口子着急,这才火急火燎地赶来,岂料病的人竟是个陌生女子,船靠岸,李大田把船拴在岸边的木桩上,两人下了船,朝屋里走去。

渔村

看见床上的赵离儿,牛二的眼睛亮了一下,心道:这女子长得可真是漂亮,比他往日去镇上给人专诊时遇到的富家小姐还要美上许多。不再多想,粗粝的大掌探了探女子的额头,取出随身带着的几副草药,对身边的刘氏道:“嫂子,这是常用的退烧药,煎了给这丫头喝,过不了几天就会好。”

刘氏客气几番接过草药,牛二随意笑了笑。

李大田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儿,拍了拍牛二的宽肩,憨憨一笑,“牛老弟,天色晚了,你就凑合着在大哥这里歇息一晚吧。”

牛二也不客气,“李大哥就是赶我我也没地儿去啊。”

李大田和刘氏商量一番,决定让刘氏去隔壁的寡妇吴氏家里歇息一晚,刘氏只是犹豫片刻便答应下来,毕竟家里太小,就算打地铺地方也不够。虽然近日和吴氏的关系僵了点,此时也只能厚着脸皮去了。

刘氏找出上回给包子熬药用的土药罐,独自到厨房里熬药去了,李大田和牛二两个则在小桌边小聊,期间,牛二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床上的赵离儿,不由叹道:“我活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丫头,李大哥你有福啊!”

李大田微愣,憨笑道,“牛老弟说的啥话,这丫头再漂亮也不是我家的人。”

牛二摇头一笑,没有说话。过了稍许,刘氏端着药碗出来,扶起赵离儿,喂她喝下汤药,昏迷中的赵离儿只觉得整个舌头都苦得麻痹了,知道是有人喂自己喝药,也就听话地咕噜噜吞了进去。几人聚在一起喝了点刘氏熬的鱼汤,随意聊着最近村里发生的事。

看天色不早了,刘氏从柜子里取出几套陈旧的褥子,铺在地上,回头朝两人道:”今晚就委屈牛大夫和老头子在这儿将就一晚,赶明儿再送牛大夫回去。”

牛二咧嘴一笑:“嫂子说的哪里话,我家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嫂子放心,我已经跟自家媳妇说了,她不会担心的。”

床褥铺在里床几丈远外,毕竟这捡回来的女子是个黄花闺女,两个大汉一着地就开始呼呼大睡,刘氏把包子哄得睡着,这才小声地阖了门,到十来米开外的吴氏家里蹭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几人吃了点小菜,还不见赵离儿醒来,牛二又嘱咐了几句,这才乘着李大田的小破船回了村头。

刘氏目送两人走远,看到小船隐没了身影,然后转身进了屋,刚刚阖上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就印入她的眼里。

“丫头,你醒了!”刘氏略显激动地走上前,扶住赵离儿的身子上下打量。知道这丫头长得漂亮,没想到睁眼后的她看起来更加水灵。

赵离儿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抬臂握住刘氏粗糙的手,“大娘,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嗓子不再干涩难受,说出的声音轻灵好听。刘氏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客气了,以后千万不要做傻事,你父母该多担心。”

听闻,赵离儿眼眶一湿,小嘴一瘪,“大娘,我没有父母,他们早就不要我了,以后你做我娘亲好不好?”赵离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见眼前的妇人面善,知道她肯定会收留自己,最好再加点催情泪。

刘氏微怔,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丫头不嫌弃大娘这里简陋,饭菜糙的话,大娘倒是乐得多了个女儿。”

“阿娘——”赵离儿立马改了口,一头栽进她的怀抱。

“哎——”刘氏高兴地应了声,很早的时候,俩口子就盼着能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就算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也要留下这个新认的乖女儿。

赵离儿嘴角勾起一抹开心的笑,在这人的怀里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温暖。眼角余光扫到一团肉肉的东西,眼睛忽地变亮,侧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水嫩的小屁孩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阿娘,那是?”赵离儿从刘氏怀里退出来,此刻正和小包子大眼瞪小眼。

刘氏一看自家的宝贝醒来,笑着招了招手,“来,包子,过来认姐姐。”

小包子颠簸颠簸地跑到刘氏身边,眼睛却看着赵离儿流口水,看了半天,小包子伸出小爪子,嘟嘟嘴,“姐姐,抱抱……”

赵离儿噗嗤笑出声,拎起沉甸甸的小包子,心道这小子还挺沉的。”这是阿娘的孩子么?”赵离儿调头问刘氏。

刘氏脸微红,伸手拭了拭包子嘴角的口水,“这是我和老头子晚年生的孩子,唤包子,如今已经四岁了。”

晚婚晚育在赵离儿看来再正常不过,也没觉得啥,反倒很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孩子,难怪叫包子,看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包子,看着就想咬上一口。“阿爹姓什么?”赵离儿回神,随口问道。意识到自己这样问可能有点失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刘氏也不在意这些,笑道:“老头子唤作李大田,是这渔村里的老渔夫。”

“阿娘,我以后跟着阿爹姓,就唤作李离儿,阿娘和阿爹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当离儿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刘氏一听可就激动了,这姓氏可不是随便就能改的,但看着这丫头一副决绝的样子,只是兴奋地点了点头,眼框里瞬间盈满泪花,连连道:“好,好,阿娘也有闺女了……”

“包子也有姐姐了……”一旁的小包子也掺了一句,几人相视一笑,到了晌午,李大田摇船回来,刘氏把这事一说,李大田也是激动了半天,四口人其乐融融地聚在小木桌上,好不热闹。

村里最不缺的就是长舌妇,没过几日,这渔村村尾的老俩口打捞起一个小姑娘的事情在整个小渔村传了遍,有人传说这姑娘如何如何美貌,认了李家俩口子做爹娘,直道这丫头孝顺、懂得感恩图报,也有些人唏嘘不已,道:“再漂亮有咱村里的梅子漂亮么?”郭家有个小女儿名唤郭晓梅,年方十六,皮肤白皙,生得小家碧玉,和渔村里其他长相平庸的女子一比,那可不就是一大美女么,可怜这一干人没有见过离儿的美貌,不然还不得把她比作天上的仙女。梅子才及笄,盘发插笄后便有人陆续前来提亲,这可苦了郭家两口子,这来提亲的都是渔村里数一数二的好小伙,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两口子问梅子,梅子也只是脸红地说全凭父母安排。这事就这么一直吊着,现在梅子也已经十六了,同离儿同岁。

十六岁的姑娘算是大姑娘了,一旦过了十九出嫁的可能性就开始降低,这不,李家两口子已经开始考虑为自己新认的闺女寻个好人家,尽管心里不舍,但是更不想耽误了好闺女的青春。可怜李离儿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晓,乐呵呵地和小包子玩得开心。

住了几日,刚开始有些不习惯,整日里就吃些野菜和阿爹捕来的鱼,野菜只放了几颗盐粒,苦涩难以下咽,还有那鱼汤,只是简单地用水煮了煮,那汤就跟白开水一样,尽管自己很喜欢吃鱼,经常吃也难免吃腻,偷偷看了看吃得慢吞吞的小包子,离儿就知道包子跟自己肯定是一样的。离儿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家里过得稍微好点。阿爹为了给自己添置一张木床,前些日子整天忙于捕鱼,用辛辛苦苦捕来的几条大鲤鱼去村里的木匠家换了个木床,离儿看在心里,觉得眼睛里酸酸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孝敬两位老人家。

渔村大多数人以捕鱼为业,阿爹也算个有经验的老渔夫了,平日里离儿说要陪着去,李大田自然是拒绝了,说离儿差点淹死在水里,不准她随意下江,这下离儿真是有苦说不出,她也算泅水老手好不好,如今却被阿爹看扁了,只好在家里陪着包子玩耍。阿娘有时回去村里串串门,以前都是带着包子不方面,现在有离儿看着,也省了不少心。

村里也有些妇人种田,可是以渔业为主的渔村田地本就不多,所以连青菜也变得稀奇起来。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二十五、村里人会成伙结队地到附近的小镇上交易,大部分是卖鱼,俗称赶集,而卖鱼得来的钱两基本上都被拿去换一些吃食,虽说是邻近,距离却很远,徒步走也要足足两个时辰。而离渔村最近的不是离儿从小呆到大的乌龙镇,而是另一个方向的梅花镇,据说那梅花镇被一大片梅林环绕着,所以取名梅花镇。离儿不由舔舔嘴唇,不知这梅树是不是果梅树,如果是的话,树上岂不是金灿灿的梅子,酸甜可口,还可以做成酸梅汤解暑。

离儿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这番带着小包子在村子附近瞎转悠,顺便熟悉一下环境,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开采的好东西。偶尔遇到几个陌生人,离儿礼貌性地笑了笑,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就变了味,有认得小包子的妇女,看这女子抱着小包子,对她的身份也猜到了八、九,几个妇人私底下嚼舌根,说这李家的新闺女凭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到处勾人,而男子则心下吃惊,互相打探这是哪家的闺女生竟得如此貌美,许人了没有,云云。

离儿只是撇撇嘴,不去管别人探讨的目光。一双大眼睛四处瞅着,发现周围的野地里有不少能吃的野菜,想必这渔村的村民还未发现,因为阿娘平时做的野菜羹,也就只有那种粗径的野菜,唤作野芹菜,而她今日看见了许多其他种可食的野菜,那种有着包子的巴掌般大小的紫色叶片,唤作紫背天葵,凉拌起来颇为清爽可口,另外还有苦菜和春椿,苦菜味苦,但是若能去掉苦味,用五花肉炒炒,便会觉得香甜可口,而春椿味道比较重,如果能用醋去掉异味,凉拌或者小炒都不错。

离儿还欲往深处走,怀里的小包子出声了,扯了扯离儿的衣袖,奶声奶气道:“姐姐,不能往里走了,里面是深山,娘亲说很危险。”

“深山里可曾住着什么人家?”离儿好奇地问道,方才她也是看见远处有炊烟冒出才忍不住往里走。

“娘亲说,半山腰上只住着个丑哥哥,而且很凶的,所以让包子不要靠近。”小包子吃着大拇指道。

“那我们今天先回去吧,改天和包子一起来摘野菜好不好?”离儿笑道,取出小家伙含在嘴里的指头。

“好。”小包子听话地点了点脑袋。

渐渐走远的离儿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烟,那里果真住着一个人?那是怎样一个人,竟然能独自一人住在荒芜的山里?

赶集

“闺女,来看,你阿爹今个儿捕了好几条大鱼,三条鲈鱼,四条鲤鱼。”刘氏笑得合不拢嘴,朝离儿和包子招招手道。

古时候的捕鱼技术是差了点,也难怪阿娘这么高兴,离儿咧嘴一笑,凑近身子看了看木盆里的几条鱼,其实这几条鱼的尺寸比她见过的大鱼要差得远,顶多有两尺长,不过这野生野长的鱼能长到这么大也算不错。离儿不好拂了两人的面子,笑呵呵道:“阿爹今个儿真是厉害,捉了这么多肥鱼!”小包子一听也在一旁手舞足蹈,蹲下身子,胖乎乎的小手玩弄着鲤鱼的两条短须。鲤鱼的鱼唇丰满肥厚,离儿想想就流口水,只可惜阿娘做的鱼汤的确不怎么样,离儿在心里叹息道。其实也不怪阿娘,屋子里什么调味料都没有,只有一些粗盐。

“阿娘,明天是赶集的日子吗?”离儿熟络地挽上刘氏的胳膊,问道,她记得明个儿是初五,现在再跟阿娘确定一下。

“闺女,你阿爹今个儿忙着捕鱼,可不就是想明天一大早去梅花镇么。”刘氏看着自家水灵灵的闺女,笑着解释道。

“阿爹,离儿明日陪你一同去镇上好不好?”离儿转头看向正在给鱼换水的李大田,娇声道。

“闺女啊,这路太远,而且还有一段山路,不好走,你还是在家陪着你阿娘吧。”李大田朝离儿憨憨咧嘴一笑,露出排列不规则的牙齿,一边换水,一边说道。

“阿娘——”离儿见阿爹不同意,连忙转换了目标,摇着刘氏的胳膊,央求道。那可怜兮兮、眼巴巴的样子凡是个人都会不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负了她。刘氏无奈地摇摇头,拉过她的小手,拍着她的小手背,语重心长道:“闺女啊,你阿爹说得都对,这山路确实不好走,阿爹和阿娘是怕你吃不消。”

“阿爹,阿娘,离儿自幼走了不少山路,这点累算什么?离儿也想出去长长见识,以后阿爹老了,离儿就可以代替阿爹出去卖鱼了……”离儿丝毫不放松,道。

“你这孩子,想你阿爹快点老是不?”刘氏食指尖点了点离儿的额头,一副嗔怪的样子,可是眉眼间全是笑意,李大田也大笑出声,一家人其乐融融。小包子在一旁观察良久,也爹声爹气地央求去镇上,可是刘氏哪里容许,在小包子屁股上拍打一下,惹得小包子委屈地瘪了瘪嘴,乖乖地趴在刘氏的怀里。得到了阿爹阿娘的同意,离儿思索着找点什么可以卖的东西换点调味品回来。呵呵,阿娘做饭的班儿以后由她来接吧。

天蒙蒙亮,不知哪户人家的公**开始打鸣,离儿以往在赵府的时候就习惯了早起,现在听到**鸣,纤手揉了揉眼睛,正欲再小憩一会儿,却猛地扫见已经在收拾东西的李大田。“阿爹,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今个儿可是要忙一天的,阿爹可不能累垮了身子。”

离儿连忙坐起身,微微抱怨的关心话语让阿爹呵呵一笑,“闺女可能不知道,渔村不比其他村子,离镇子较远,要足足走上两个时辰,村民都要趁着天气爽快的时候赶路,到镇子的时候刚好是镇子上很多妇人出去活动的时候,生意也好。”

离儿诧异,不知还有这么多讲究,“阿爹怎么不叫醒我,离儿是不是耽误了阿爹赶路的时辰?”说话的时候脸微红。她还认为自己起得够早,没想到还得阿爹等着她。

“阿爹看闺女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反正咱们不差这一会儿。”

离儿脸更红,连忙穿好衣服,像个小兔子一样跳到李大田后背,亲昵地趴在他的背上,“阿爹,以后闺女一定好好孝敬您和阿娘。”

李大田感觉自家闺女像个黏人的小孩子一样半趴在自己的后背,喜欢得不得了,突然想起闺女的婚事也该cāo心一下了,昨日会答应离儿陪同自己一块去,也是打算让闺女出去见见世面,多认识一些小伙子。“闺女啊,这次去镇上赶集的小伙子很多,闺女记得多留意着点儿。”李大田侧脸,朝黏在自己身上的离儿笑道。

离儿脸唰地红了,阿爹该不会想着把自己嫁出去吧。“阿爹,离儿还小,还想多孝敬孝敬阿爹和阿娘呢,阿爹该不会在嫌离儿笨手笨脚,所以要急着把离儿嫁出去吧?”离儿嘟嘴道,口上虽这么说,小手却不忘给李大田捶捶肩膀。

“你这丫头净瞎说,阿爹也是怕耽误了你,哎……”李大田叹了口气,摇头道。

“哎呦,阿爹,离儿都知道,可是离儿还不想这么早嫁人呢,离儿走了,阿爹和阿娘谁照顾?”离儿越发讨好,给李大田揉着肩膀,脸上的笑意无比明媚。

“也罢,阿爹还真舍不得闺女,不过,如果真有哪家的好小伙儿看上了闺女,不嫌弃家里贫困,闺女就答应了吧。”

离儿不好再得寸进尺,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阿爹放心,如果遇见中意的,闺女一定把自己嫁了。”

两人准备妥帖,开始上路,阿娘和包子留在屋里守家,离儿陪着阿爹前往梅花镇。

李大田瞅着离儿身上的装得鼓鼓的布包,觉得这东西比平日里的包裹实用,还很方便,可以挂在身上。“闺女,你昨个儿晚上问你阿娘讨了针线和碎布就是为了做这个东西?”李大田指了指离儿肩上斜挎的布包,好奇问道。

离儿得意地点了点头,问道:“阿爹,怎么样,好看吗?”其实,好看还真没有,顶多就是那构造很奇特,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离儿昨天下午悄悄去山里摘了点野果,想着现在天气热了,这种酸果子是富贵人家很喜欢的东西,拿来换一两个铜子也行。

“你这丫头就会瞎折腾。”李大田笑着摇了摇头。

“阿爹,我帮你拿一个竹篓吧。”见李大田两手都提着装满鱼的篓子,离儿准备伸手接过一个。阿爹都四十多的人了还做这么重的活,离儿心里疼着呢。

李大田笑着拍掉离儿的手,“闺女,你阿爹正是强壮的时候,你真当阿爹老了不成?”

听阿爹这么一说,离儿也好作罢,只是遇到不好走的山路时,离儿会留意着阿爹脚下的路,看看有没有什么低洼和碎石。或许两人确实赶路赶得晚了点,路上只有几个匆匆赶路的老渔夫,其余便没了身影,阿爹时不时与匆匆路过的村民打声招呼,自己的脚步仍旧没有加快。离儿知道阿爹是怕自己累着,心里一阵暖意涌来,嘴角轻勾,手不知不觉中环住阿爹的胳膊,微微使力,一块提起那放了四只大鲤鱼的竹篓子,李大田无奈摇头,任着她偷偷帮自己。他算是捡到宝了,这么好的闺女怕是二百条大鲤鱼都换不来。如果离儿知道阿爹在拿自己和鱼作比较,一定会黑着脸加一句:岂止如此,你闺女可是二百只千年王八都换不来的。

日头渐渐升起,朝霞印得天空红红的,离儿心里担心,今日的天气怕是不稳定,而且出门也没带斗笠和蓑衣,阿爹也算个中经验老手,看着天边的朝霞,微微皱了皱眉,眉间很轻易就形成了几条沟壑。

“阿爹,你说,今天会下雨么?”离儿担忧地问了句。如果真下雨,这泥巴路很难走,而且下坡的时候容易打滑。

“闺女别担心,如果真下雨的话也有阿爹护着你。”李大田眉头舒展,憨笑道。离儿甜甜一笑,两人不急不缓地到了镇子外的梅林。然后,离儿被眼前的景色狠狠地惊了一跳。是果梅树,果梅树!离儿就差脱了草鞋,撩起裙摆,卷起裤腿,跐溜跐溜地爬上树摘梅子了。似乎注意到离儿贪婪的目光,李大田嘿嘿一笑,“闺女,这果子吃不得的,酸得很。”

不酸就不叫酸梅了!离儿边流口水便在心里加到。

“阿爹,这是谁家的果梅树?”离儿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已经五月中旬,再过个把月,树上的梅子就会变成明晃晃的黄色,做成酸梅汤祛热解暑还能炸成果汁呢。

李大田一听闺女的问话,呵呵笑出声,“这都是些野生的梅树,哪是什么人种的。”那一刻,离儿的眸子明显亮了一下。两人不再停留,朝梅林深处的小镇行去。

因为来的时辰晚了些,小镇人家的道路两旁都挤满了农人。渔村的渔民集中在一处地方叫喊着卖鱼,另外的几处地盘有别村的妇女和汉子卖一些蔬菜水果。离儿和李大田走至卖鱼的那处,在一个角落里落脚。把盛满鱼的篓子放在地上,李大田拂了拂地上的灰尘,朝离儿道:“闺女,累了吧,来,坐这儿休息会儿。”

走了两个多时辰,说不累是假的,恐怕脚底已经磨起了水泡,但是离儿不想阿爹担心,连忙点头道:“谢谢阿爹。”拽了拽阿爹的袖子,指着自己身边的空地,“阿爹也坐吧。”

李大田摇摇头,笑道:“哪有卖东西的农家坐在这里的?”离儿转头一看,好像只有自己格外悠闲地坐在这里,其他渔民都是半蹲着或站着,看着来来往往的妇人和大户人家的丫头吆喝着自己的东西,有的人已经卖掉大半的蔬菜,一些渔民也收获不小,离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坐在李大田的身后,她真的是累坏了。

阿爹开始吆喝,因为阿爹的鱼鲜而肥,有不少妇人停停留留,问着价钱,有的跟阿爹叫价半天,有的很爽快地买了去。而一边坐着的离儿也没有闲着,一双大眼睛仔细观察着路人和买鱼的妇人。等到眼睛看得发麻,离儿终于眼睛一亮,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臂弯挂着个竹篮,那穿着一看就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离儿在赵府呆了十几年,自然知道那是膳房购置食粮的丫鬟。于是,离儿一下站立起身,顺手拍掉衣服上的尘土,站到阿爹跟前,一块帮助吆喝,小道两旁全是声音粗噶的男声和妇女略显尖锐的声音,而离儿的声音清脆好听,一下引起不少人注意。

很多农人一心顾着卖自家东西,没有留心到角落里的李大田和离儿,此番被吸引过去,才发现一个水灵的小姑娘,眼眸黑亮亮的,肌肤白皙顺滑,唇瓣粉嫩如花,吆喝时露出的贝齿白洁好看,不似很多人已经发黄的牙齿。小脸瘦削却不显羸弱,反而衬托出尖尖的下巴,一头乌黑长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髻,偶尔有一两根发丝被风吹乱,衔在了嘴里。好一个美貌的妙龄女子!

二疤

李大田看自家闺女引起不小的轰动,微微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众人的视线。离儿看在眼里,嘴角微勾。

那个小丫头循声而来,看着李大田篓子里的鱼比其他渔夫的都大上一些,似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鲤鱼和鲈鱼怎么卖?”小丫头翻了翻鱼肚皮,朝离儿问道,似乎把离儿当成了正主。

离儿连忙指了指竹篓里的鱼,脸上一直笑意浅浅,“姑娘若是想买,我会算便宜点,这竹篓里的一条鲤鱼和鲈鱼大概有三四斤,只算姑娘七十文钱如何?”见小丫头做沉思状,离儿继续道:“姑娘也看到了,我家的鱼比别家的大一些,而价钱却差不多,姑娘还在犹豫什么?”

小丫头听闻,眉眼带了笑意,“那我就鲤鱼和鲈鱼各买一条好了。”管钱粮的下人会从省下的钱中捞到好处,这一点离儿在赵府的时候早就习以为常,所以才会一语中的,直戳对方的心坎。离儿专门在篓子里挑了挑,丫头见她细心为自己挑了两条最好的,心里更加满意,爽快地付完钱,把鱼放在竹篮里就欲去看蔬菜。离儿连忙叫住她,捧了一把野果子递给小丫头,笑道:“天气开始转热,吃些酸果子容易开胃,这些就当我送给姑娘的小礼物。”离儿特意把开胃两字加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夫人因为天气变热已经开始厌食,吃不下饭菜,有些脾气不好的主儿便会对下人发怒。

果然!小丫头一听开胃两字,眼睛倏地转了转,又闻这是对方白送给自己的,脸上笑开了花。伸手接过离儿送来的果子,小丫头放在嘴里一咬,感觉酸酸甜甜,肠胃确实是清爽不少。“这位姐姐,我家夫人这几日刚好厌食厌得紧,不知道还有没有多余的果子,我想买一些带回去给夫人吃。”若是能讨得夫人欢心,她自然少不了好处。

离儿灿烂一笑,将腿脚的布包口大大撑开,露出鲜红的果子,“喏,这些都是,姑娘若是想买,我会看在姑娘刚才买了鱼的份上半价卖给你。”离儿说得诚恳,似乎还有些勉为其难。

小丫头一听对方要半价卖给她,心里越来越喜欢这小娘子,毫不犹豫地买了剩下的果子,走出几步的丫头忽地调头回来,看着离儿,秀眉一扬,笑问道:“不知这位姐姐家住何处?若是方便的话,以后薛府里需要的鱼肉都由你来供应可好?”

这下子,许久没有吭声的李大田激动了,若是能有长期雇主,他们的鱼就能顺利卖出去了,还能挣得不少银两。

离儿倒是不急不缓,道:“只是住在渔村的小渔娘,因为路途遥远,我和阿爹只能每逢初五、十五、二十和二十五前来镇上,姑娘若觉得时辰可以,我和阿爹每次都会备下姑娘要的鲜鱼,姑娘来老地方取走便是,姑娘认为如何?”

小丫头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了看长得美貌又很善良的小渔娘,觉得这小渔娘越看越顺眼,深得她意,所以只是犹豫稍许,便笑道:“府中也不是顿顿大鱼大肉,那就依姐姐所言,每月的这些时候,我便来购置鱼肉。”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离儿点了点头,目送丫鬟走远,这才吁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可言地盘腿坐在地上。

“闺女,阿爹现在才知道你原来这么会做生意。”李大田笑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阿爹,你就知道取笑我。”离儿娇嗔一句。

其实哪是李大田取笑她,平时要蹲守许久才能卖完的鱼这次不足一个时辰就买去了大半,有路人见大宅子里的下人都买了李大田的鱼,也跟着过去看了看,觉得确实不错,一时间,鱼有些供应不求,李大田呵呵笑着,离儿在一旁看得满足。突然觉得有一条格外强烈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离儿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她知道有几个小伙子热切地看着自己,可是刚才那条视线却异常灼热,仿佛能将人灼伤。

“闺女,咱家的鱼今个儿这么早就卖完了,这全都靠闺女的功劳。”李大田嘿嘿笑着,数着兜里的钱,七八条鱼大概有六百文钱,见阿爹仔细地揣进怀里,离儿唇角一勾,开心笑了。

自己手中也有野山果换来的零碎钱,本来要给阿爹,阿爹却让离儿自己攒着买点想要的东西,而阿爹去粮铺子里换了点粗粮,精粮稍贵,阿爹还是舍不得的。离儿掂量一下手中的几十文钱,打了点陈醋,买了点姜蒜和白糖,剩下的钱放进了小布包里。

因为东西卖完得早,李大田和离儿收拾好东西开始往回走,也有一些村民陆续收摊子。李大田手里提着一小袋粗粮,离儿则拿着两个空竹篓。察觉到时不时有小伙子在偷偷打量自己,离儿微微低头,试图挡住别人的视线,李大田以为自己闺女在害羞,心里呵呵一笑,自家闺女这么水灵,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小伙子去家里提亲。

出了梅花镇,离儿忍不住看了看树上还是青色的梅子,微微吐出小舌尖,调皮地舔了舔嘴唇,猛地扫见不远处梅树下站着一个汉子,离儿心下一惊!那人长得强壮高大,皮肤略黑,呈古铜色,左半边脸布了两条长长的伤疤,看起来就像两只丑陋的蜈蚣,那张脸看起来格外狰狞,离儿手一颤,竹篓差点掉在地上。

“闺女,咋了这是?”李大田见离儿一副惊慌的样子,担忧问道。

“阿爹,没什么。”离儿连忙挡住李大田正欲转过来的脸,若是被阿爹知道有个贼人在后面跟着怕是会吓出病来。装作是随手挽住李大田的胳膊,脚步却微微加快。李大田以为闺女回家心切,看她一路上脚力还算可以,也逐渐加大了步伐。

“轰隆隆——”天公不作美,方才还晴着的天儿瞬间布满乌云,一道闪电划过,雷声阵阵。

“不好,看来是要下雷雨了!”李大田低吼一声,粗眉皱成一堆,料到天气可能不好,没想到却是雷雨,这可如何是好?手上还提着一袋粗粮,若是进了水,怕是会坏掉。

离儿也是后悔莫及,都怪自己收拾匆忙,连带着阿爹也忘了带上斗笠和蓑衣。斗大的雨点开始砸下,夏日未至,便下起了雷雨,这天气果真说变就变!路上间或出现一两个村民,都是裹在蓑衣里匆匆行路,一时间,离儿和李大田无处可窜,本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可是这里四周全是空地,哪有可有避雨之处。李大田一手护着自家闺女,一手把粗粮抱在怀里。两人脚步杂乱地踏在湿洼洼的泥巴小道上。

“啊——”离儿脚一滑,跌倒在地上,裤腿上也沾上泥巴脏水。

“闺女,摔着没?让阿爹瞅瞅!”李大田连忙放下手中的粗粮,顾不得会不会被雨水淋湿,伸手扶起离儿,粮食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家闺女。

“阿爹,我没事。”离儿勉强一笑,装作一个没事人站了起来,可是她却清楚地感受到脚腕传来的痛楚。本就走了许久的路,脚底板起了水泡,如今脚腕崴了,走起路来就更加吃力。

雨滴很快变成了大雨砸落下来,离儿和阿爹似乎都做好了被淋成落汤**的打算。

离儿吃力走着,突然发觉被水淋湿的发顶多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抬眼一看,却看见一只大大的斗笠戴在了自己头上。还未来得及转头,便听见阿爹吃惊地叫了一声,“二疤?”

“李老爹,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渔村也有很远的路途,蓑衣您老先披着。”这男人的声音略显低沉,却带着说不出的爽朗,语调也是微微上扬,让人听着很舒服。

离儿侧头看去,这不看则已,一看当真是差点又摔一跤,这个高大健壮的汉子不就是她先前误认成歹徒的那个人?!离儿本就身子高挑,老爹也只比她高出一小截,可是这汉子足足高她一个头,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壮汉微微一笑,脸上的疤痕似乎跟着颤抖,离儿有些看不下去,转回脸。

似乎察觉到离儿的反应,汉子尴尬一笑,随即很快收敛了表情。

李大田看着身上突然多出来的蓑衣,不感动那是假的,“二疤,还是你自个儿披着吧,老爹我身子骨壮,没事的。”说着就要扯下汉子刚刚为他披上的蓑衣。

“李老爹,你身子骨再好也不及我二疤呀。”汉子明明说着打趣的话,脸上却未露出笑意,好似已经意识到自己笑起来很难看,怕吓着旁边站在的离儿。二疤动作利索地拾起方才李大田落在地上的小袋子粗粮,放在了自己的担子里。“老爹,这粗粮淋了雨可就放不了多长时间,我先替你存放在我放肉的担子里,回了村再送到你屋里。”

“哎,好好,麻烦二疤了。”李大田又似感激又似尴尬地笑了笑。平时在村里,因为尤二疤长相凶残,没人敢跟他亲近,尤其是村里的黄花闺女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一些妇人也随处嚼舌根,谣传这二疤性格残暴,种种,他自己自然随了大伙,很少跟他说话,如今几番对话才发现这尤二疤是个如此贴心的孩子。李大田在心里渐渐改了观。

同行

尤二疤二话不说挑起担子,由于身上没了蓑衣避护,全身都被淋湿了,李大田看不过去,推辞几番却拗不过这孩子的坚持,只好由着他走在前面,他和离儿跟在后面。见自己闺女衣服湿透,李大田低呼一声,连忙把身上的蓑衣给离儿披着。

“阿爹,我没事,你自己披着,别着凉了,闺女我身子骨好着呢。”离儿赶紧阻止李大田给她披蓑衣的动作,嘴上虽然在笑,可是脚上的痛楚一阵阵传来,疼得她牙齿打颤。走在前面的尤二疤时不时回头看两人一眼,确定两人没有落下。

离儿实在坚持不下去,咬咬嘴唇,“阿爹,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在后面慢慢走就行,反正这路我都记下了。”

“闺女,你在说什么傻话,阿爹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李大田不高兴地数落道,突然看见离儿脸色苍白,走路有点跛,这才恍然大悟,“闺女,是不是刚才崴到脚了?”

离儿沉默良久,这才点了点头。这会儿子雨倒是开始变小,可是自己的脚伤却成了大问题。

“来,闺女,阿爹背你。”李大田半蹲身子,作势就要背离儿。

离儿赶紧拒绝,阿爹身子再好也是经不起背着自己走这么长的路的。

走出一段距离的尤二疤回头看去,见两人推搡着不知说什么,于是挑着担子走了回来。

“李老爹,怎么了?”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离儿一眼,见她脸色不好,却不好多做观察,很快便收回视线。

李大田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我家闺女脚扭了,又不肯让我背,你说这孩子,脾气咋这么倔呢?!”

“阿爹,我真的不要紧,您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背得动我?阿爹和二疤先回去,我在后面慢慢跟着就行,反正这会儿雨小了,不打紧的。”离儿笑了笑,建议道。

听她叫自己名字,尤二疤眸子闪了闪,卸下身上的担子,走到离儿身边蹲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善,声音低沉道:“我背你。”

“二疤,还是不用了,老头子我来背吧。”离儿还未出声,李大田就先一步阻止道。要是被别的村民看见了,以后还有哪家的小伙子敢上门提亲?

仿佛看出他的担忧,尤二疤微微低头道:“老爹放心,现在路上的村民少,没人会注意的。”

这么一说,李大田反而不好意思了,杵在那里一时没有说话。

倒是离儿很看得开,毫不犹豫地趴在他蹲下的厚实肩膀上,双手揽住他的脖颈,轻声道:“二疤哥哥,离儿就麻烦你了。”其实,离儿也不是一点不在意这男女近距离接触,毕竟离儿在这儿呆了许久,知道这男女关系很讲究,不敢逾矩,实在是脚上痛楚,再这么走下去,一只脚难保不会真的跛了。再者,他说的话也有道理,现在人少,都急着赶路,应该没多少人注意。

尤二疤先是狠狠一怔,背对着离儿的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只可惜那两道跟着活动的疤完全将这笑改了意味儿,好似是奸计得逞的笑。尤二疤长臂勾住离儿的腿弯儿,一步一步扎实地朝前走。李大田叹了叹气,也只好作罢,替尤二疤挑着担子,跟在两人身旁。想起什么,李大田把身上的蓑衣披到离儿身上,见她又要推辞,佯作不高兴道:“闺女,你再不披着,阿爹可要生气了。”

离儿嘟了嘟嘴,这才没有拒绝,想着现在雨确实小了很多,阿爹身子也很健壮,应该没事。

几人默默走着,一时间静默无语。离儿把身上的蓑衣微微拉开,尽量让二疤的身子也躲在里面,尤二疤没有说话,只是那厚实的耳朵悄悄染上了一丝红晕。离儿轻笑出声,觉得这汉子很容易害羞,突然很想知道他脸上的两道疤是怎样来的,又觉得直接问他显得唐突。

“二疤哥哥,你家住在哪里?”离儿打破一时的沉默,轻问出声。

尤二疤脚步顿了顿,似乎没有料到她会主动搭话,耳根更红,连忙回道:“我家在村尾的半山腰上,那里只有我一户人家。”

这次轮到离儿吃惊,难道上次见到的炊烟便是从这汉子的小屋飘出来的?

“二疤哥哥,一个人住在山上不寂寞吗?你的爹娘呢?”离儿又追问。

“……都去了。”尤二疤淡淡道,没有丝毫不悦。

“对……对不起……”离儿有些后悔,不该问这么多。

“没啥,都走了好久的人了。”尤二疤呵呵一笑,把离儿的身子往上提了提,离儿撇撇嘴,心道自己是不是太重了,这汉子长得壮实是真的,可是要背着自己走这么远也会累着吧?

李大田只看见两人在小声嘀咕着啥,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这尤二疤是个好小伙子,可惜长得难看了些,家里也只是他独自一人,平日里与村民少有来往。

据说,尤二疤的老爹数年前从镇子里搬到了这毫不起眼的小渔村,具体来历众人也不知道,只晓得他性格温和,待人极好,而且相貌堂堂,又很能干,后来村里最美的姑娘孙氏嫁给了他,两口子小日子过得热热闹闹,再后来孙氏产下一子,便是如今的尤二疤。二疤小时候长得挺水润的,是个可爱的毛孩子。在二疤十五岁那年,二疤的老爹不知何故,去了镇子上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孙氏日益病重,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当然,这一切都是道听途说,了解真相的人没有几个。至于二疤脸上的丑陋疤痕,众说纷纭,有村民认为是二疤去镇上买卖时遇到了歹徒,在跟歹徒搏斗的时候留下的,也有的说是二疤去深山狩猎时遇到猛兽,激烈地干了一场,脸上留下了野兽的爪印。所以,深山里很少有村民进去,尽管深山里有很多好东西,譬如说珍贵的草药,大片的竹子,鲜美的野果子。

其实尤二疤真名不是尤二疤,不过是因为大伙这样叫惯了,二疤也满不在乎,所以名字被这样叫了很久。事实上,尤二疤的老爹给他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名唤——尤君洛。

尤二疤着实身子强悍,背着离儿也一点不吃力,没过多久便回了渔村。快到村口的时候,二疤放下了背后的离儿,毕竟男女有别,被村民看见了只怕又要说三道四。

“二疤,你来的时候可是走的旱路,怎么不见你的小船?”李大田问了一句。

“李老爹,我家那小船有点漏水,拿到木匠家修去了,所以今早我走的旱路。”尤二疤语气轻松,丝毫不觉乏累。

“二疤哥哥,你还是同我们一路吧,走水路快些。”离儿觉得让这汉子背了一路有些过意不去,当然是能还人情便还,只是离儿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还便把自己还进去了!

李大田本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自己闺女会这样答话,心里叹了口气,若是几人真的同乘一条船,被有心人看见了,闺女的名声怕是要毁了!这丫头还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不了。”似乎看见李大田为难的表情,尤二疤淡淡一笑,拒绝了离儿的好意。其实那真的是淡淡一笑,不过那疤痕微微拉扯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就像是个长得很凶残的坏人咧着牙齿对别人凶神恶煞道:别怕,其实我不是坏人。离儿看的时间久了也渐渐习惯,除了脸上的两道疤,这尤二疤其实真的很俊逸,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颇有阳刚之气,脸廓上的线条看起来也很柔美,身子健挺有型却不似一般汉子的那种憨憨的大块头,如果没有那两道疤,兴许许多小姑娘都会迷上他,离儿在心里呵呵偷笑道。

雨已经停了下来,尤二疤把担子里的粗粮递给了李大田,然后快速扫了一眼离儿身上披着的蓑衣,一想到那是自己的东西,淡淡笑了笑。

几人已经走到村头巷子口,李大田去码头牵了自家船。尤二疤正欲离去,离儿突然叫出他,“二疤哥哥,你就上船吧,阿爹的船虽然破了点和小了点,放下你也是不成问题的。”一旁的李大田一听,无奈摇摇头,哪有这么大方承认自家船很破的?

尤二疤没有答话,只是侧眼看了看李大田,见他先是犹豫接着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无所顾忌地上了船。

不得不说,这船确实很小,李大田站在船头摇着船桨,船尾放着竹篓和二疤的担子,剩下的地方已经被离儿和二疤占满,见尤二疤使劲往后靠,离儿轻笑出声,“二疤哥哥再往后挪动,那担子和竹篓可就要被你挤下船了。”

听到离儿的调侃,二疤这才规矩坐在那里,可是对方坐着个他从未见过的好看姑娘,这姑娘还对着他笑,他真正是如坐针毡。

咻的一声,二疤站起身,几步走到船头,对李大田道:“李老爹,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我来忙你摇船,您老歇会儿吧。“还未等李大田拒绝的话说出口,二疤已经抢过了李大田手中的桨。李大田含笑摇摇头,心里越发喜欢这小伙子。

手艺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格外晴朗,夕阳已经西下,水面上印下长长的余辉,鲜红好看,一缕缕红色在荡漾的水波中轻轻描摹着那粼粼的水纹,美得迷了人眼。

离儿欣赏着美丽的晚景,心情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这是一个安宁的小渔村,生活很惬意,当然,如果没有岸边偶尔投来的几道打量的目光就更好了。离儿本是看着远处的岱山青树、碧波河水,视线逐渐移向侧面的渔家小屋,一排排的房屋略显简陋,零散地分布在各处,有一两家挨着的,关系看似较好,几个外出的妇人瞅见离儿几人不禁开始嘟囔个什么,离儿侧过身,不想看别人打量的视线,只是无聊地看着尤二疤撑船时那船桨荡出的一圈圈好看的波纹。

“闺女,咋了?是不是脚上还疼?”坐在二疤原来所在的位置上,李大田见自家闺女有些郁郁寡欢,不由担忧问道。

离儿回过神,连忙摇摇头,小嘴一勾,笑道:“阿爹说啥呢,离儿现在心情好得很,正想着回去给阿爹阿娘做顿好吃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人看见摇船的尤二疤目光时不时地打在离儿身上,眼里闪着晶亮的光,逐渐变得灼热。

三人刚到家门口,离儿便见阿娘牵着小包子站在岸边,脸上尽是担忧,似是看到几人逐渐靠近的身影,阿娘这才舒展了眉头,小包子也在一旁蹦跳了几下。

“老头子,闺女,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正发愁要不要托村里的小田把家里的蓑衣送……”刘氏一句话还未说完,便看见离儿身上披着的蓑衣和头上的斗笠,可那件蓑衣明显不是自家的,正欲询问,刚好对上尤二疤侧过来的脸。刘氏算是第一次见到那张惊悚的脸,不由低呼一声,小包子也赶紧躲在刘氏的身后。

尤二疤见状,有些尴尬地侧过脸,目光快速掠过离儿的脸,然后对一旁的李大田道:“李老爹,天色不早,二疤就先回去了。”说完,将担子里的粗粮取了出来递给李大田,转身就走。

“等等,二疤哥哥,你的蓑衣和斗笠。”离儿忽然叫住他,脱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递到他手里。二疤不经意间接触到离儿的指尖,宽大的手掌不由一怵。

“对了,路上小心点儿,我记得去深山的路不好走。”离儿笑了笑,对尤二疤道。深山一般无人去,离儿这句话当真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仿佛她已经去过那边很多次。二疤眼睛轻轻闪了闪,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离儿刚转身,小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闺女,阿娘不管你怎么认识这尤二疤的?以后最好离他远点。”刘氏拉过离儿,对她千叮嘱万叮嘱,眼角余光扫向还未走远的尤二疤,眼里有着后怕。

“阿娘,为什么?”离儿不解问道,心里觉得这尤二疤其实人不错,只不过长得难看了点,而现在她看多了,反而觉得那丝毫不影响他的敦实。

刘氏还欲说什么,李大田走了过来,摇摇手,“孩子他娘,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二疤这孩子其实挺好的。”

几人回了屋,离儿把路上遇到尤二疤的事情添油加醋往好里一说,刘氏这一听,立马改观,离儿为什么要添油加醋呢?主要是因为心里确实认为尤二疤是个老实人,想让别人对他改观,而妇女的弯弯心思比较多,这样说易于阿娘接受。后又提到今日的赶集,李大田直夸闺女会做生意,刘氏听闻连连高兴点头。

“阿娘,今天我来做饭。”离儿想起自己买了好多作料,准备一展身手。

“哦?闺女还会做饭?”刘氏有些诧异地问道,一直认为离儿是个大家闺秀,应该是不会这些粗活的,可是刘氏哪知,在赵府的时候,这些粗活离儿可没少干,反而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何况她脑中还有前世的一些菜谱呢。

那窄小的厨房离儿已经逛了好几遍,早已混得熟络,把自己购置的一些姜蒜等作料放在一旁,轻巧地执起菜刀把家中剩下的一条小鲤鱼麻利地开膛破肚,去了鱼鳞,宰切成一块块,沾上粗粮放在蒸笼里一蒸,另一方开始热锅,待锅半热的时候倒了一点菜油,接着把采来的小酸野果子挤了汁洒在里面,因为没有西红柿酱只好如此,然后倒入整整一大勺白糖,紧接着放入切碎的蒜和姜,来回搅拌,鲜红粘稠带着酸味的浇汁就做好了。待到鱼蒸好,离儿把鲜红的汁往上一浇,小琼鼻凑近一闻:真香啊!

鱼做好,离儿又熬了点米粥,因为怕阿爹阿娘心疼,所以放的米不多。待到离儿把吃食端到小木桌上,几人完全傻眼了,那鲜红鲜红的鱼肉看起来可口至极,香味早已飘得老远,小包子看见红艳艳的鱼肉,小舌头在唇瓣上一添,眼冒星光。

这一顿,几人吃得舒坦极了,阿爹和阿娘直夸离儿厨艺好,小包子仿佛不够吃似的,直嚷着下次还要吃。离儿赶紧趁热打铁,将阿娘做饭的活揽了过来,刘氏只是无奈摇摇头,打趣道,“连做饭的事都让闺女承包了,以后阿娘还能做什么呢?”

离儿连忙应和道:“阿娘做的事情可多了,照顾阿爹和小包子,还要……时刻cāo心离儿的婚事。”虽然刘氏没有明说,但是离儿明显看出来阿娘这几日去村里窜门的次数变多了,在外面念叨自己的好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听到自家闺女提到这个,刘氏忽然敲敲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般,“老头子,你瞧我这一高兴竟忘了正事!”

离儿瓦黑的眼睛微微睁大,等着阿娘接下来的话。

“孩子他娘,啥事高兴成这样?”李大田笑问道。

刘氏眉头一扬,笑意不止,“是田木匠!他今个儿让田大婶来说亲了!”田木匠是村里唯一的老木匠,家里有个儿子唤田大力,是个好小伙儿,勤劳好干,捕鱼水平也不错。村里大大小小的船只哪个破了不找田木匠修理,可以说这田木匠算是村里的小富翁,当然去镇上一比那还不是芝麻比西瓜。只不过,芝麻放在小米里那就是块宝。

李大田这一听也是高兴地不得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朝离儿道:“闺女,这田木匠家的儿子田大力可是阿爹见过的最棒的小伙子,不仅人长得不错,家里条件也好,闺女觉得如何?”

离儿嘟了嘟嘴,“连阿爹都说好,那这人必定差不到哪里去。”虽然口上这么说,离儿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她果真要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汉子?其实,她倒是宁愿嫁一个自己熟知的人,可是目前除了尤二疤,似乎还真没有什么人谈得上认识。想到尤二疤,离儿眼睛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我怎么记得这田木匠已经向梅子家提过亲了?”李大田突然皱眉问道。

刘氏一听,怔了怔神,随即摆摆手,“这有什么,郭家那俩口子不是没有正口答应么?”

话虽如此,李大田还是不由皱了眉,离儿也是立马杵在那儿,嘴角有些抽动,她这算不算……破坏别人的姻缘?

“老头子,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去梅子家提亲的不止田木匠一家,咱们当然是先cāo心一下自家闺女。”刘氏白了李大田一眼,数落道。

离儿想到什么呵呵笑出声,“阿娘为何总是叫阿爹老头子啊?你看,阿爹都被叫老了。”说完指了指李大田鬓角的白发。

刘氏噗嗤笑出声,嘀咕道,“本来就是老头子了……”随后又加了句,“明天田木匠和田大婶会亲自来提亲,咱们要早些准备着点儿……”离儿觉得没什么,反倒是阿娘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第二天一大早,果真有人来了,不过只有田大婶,没有田木匠,没有丰厚的聘礼只有空空儿来的两手和一脸的尴尬。

李大田一看,心下已经了然,惋惜地叹了口气。而刘氏突然变了脸色,声音带了几分不满,“田大婶,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今天前来提亲吗?”

田大婶讪讪笑了笑,“妹子,你听我说,其实这事也怨我,我忘了老田已经去梅子家提过亲了。”

刘氏心里憋着一股火,这田大婶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昨个儿才告诉自己只是跟梅子家口头说了说,根本没有正式提亲,今天反倒改了口。正欲发作,李大田拉住她,无奈叹了口气,“孩子他娘,算了吧。”

刘氏哪里肯就这样算了,为了给他田家面子,她今个儿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屋子,还特意准备了两副自己纳的鞋垫送给她,可是她竟然出尔反尔!这鞋垫在村里可算个宝,因为村里的汉子大都只是穿着草鞋,一些家境稍好的人才会穿布鞋,更不要说这能让布鞋穿起来更加舒适的鞋垫。

“阿娘,算了吧。”和小包子出去玩的离儿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微微愣了愣,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

“闺女,你……”既然闺女都说算了,刘氏自然只能作罢,只是从此刻起与那田家的交情算是彻底蹦了。

正欲离去的田大婶这番第一次见到离儿,好生吃惊了一回儿,听村里的人说这老李家捡的闺女生得如何我如何好,起先她还不信,现在一见却是比大家描述的还美上好几分,心下有些懊恼,可是一想到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只好悻悻作罢,离开了老李家。

出水

“气死我了,这田家简直欺负老实人!”刘氏回了自家屋,气冲冲地坐在小木凳上,一想到这木凳是田木匠做的,连忙又起了身,没好气地看着屋里的木桌和木椅。

“阿娘,不要生气,离儿不在意这些。”离儿连忙走了过去,替刘氏捶捶背,揉揉肩,把她按在床板上。

李大田也只是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上,面上尽是担忧。这村里的闺女一旦被退婚,还有谁会来家里提亲?就算闺女长得再美,村里也没有人会在别人退婚后还来提亲,都怕被人说捡剩的。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算他田家没有正式提亲,村里的人怕是已经开始乱嚼舌根了,闺女以后的日子可咋办?总不能真跟着老俩口子过一辈子吧。

离儿自然知道阿娘和阿爹担心什么,心下无奈笑了笑,她自己都没着急,反倒是老俩口子替她着急。“阿娘阿爹是怕离儿嫁不出去吗?放心好了,闺女我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好小伙儿肯娶我。”离儿狡黠的眸子闪了闪,灵动地看着俩人。

“要是真如离儿所说,阿娘和阿爹也就不会瞎cāo心了。”刘氏一个劲儿地叹气,她在这村里呆了几十个年头,哪里不知道这流言的凶残。

“好了,阿娘和阿爹就不要替离儿cāo心了,快看我今天带了什么回来。”离儿呵呵笑了笑,连忙转移两人的注意力,走到门口,将半麻袋子的野菜拎了进来,散开袋口,露出里面的东西。

方才只顾生气,没有注意到离儿回来时手里拿着半麻袋东西,刘氏看着麻袋里那紫色的菜叶,面色一惊,“闺女,你把这毒草拿回家做什么?”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李大田也是皱了皱眉,对离儿的做法很是不解。

毒草?!离儿心里偷偷乐了乐,难怪没人摘这野菜,敢情是把这紫背天葵当做了毒草,也不怪这些村民,但凡一些有毒的东西都或多或少带了一些鲜艳的色泽,而这紫背天葵菜叶背面呈深紫色或淡紫色,别说还真像那些毒物。

“阿娘,这不是毒草,这种野草叫紫背天葵,是一种能食的野菜。”离儿笑着解释道。

“对对,是野菜,姐姐说可以吃。”一旁的小包子连忙附和道,刚才一直等着插嘴,可是轮不到他的份,好不容易有了他能插嘴的地方,小包子两只小爪子连忙挥舞着嚷嚷道。

“闺女,这东西真能吃?”刘氏还是担忧地问了句,走至野菜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取过一簇,打量良久。

“闺女,这些颜色漂亮的野草怕是有毒,可不能乱吃啊!”李大田发话了,看着麻袋里的野草,咋看咋觉得那就是毒草。

“阿爹阿娘,这个真的能吃,闺女以前在书上见过,而且小时候家里贫困得紧,早已经吃过这野菜,肯定错不了!”离儿说得坚定,两人不得不相信,倒是她的前一句话让刘氏吃惊不少。

“闺女,你还会识字?”刘氏眼睛倏地睁大,问道。

离儿讪讪笑了笑,“识得几个,但是不多。”这话说得不假,这里的字就跟宋代的古汉字差不多,也不难辨识,而且以前在赵府的时候,那一屋子的书都荒废着没人看,她经常趁人不在的时候进去溜达,只不过她的毛笔字写得实在不怎么样就对了。

老俩口突然发现自家闺女博学多才,比村里那个五十好几的老先生都要厉害。村中有个刘先生自幼寒窗苦读,可是考了几十次连个童试都没过,最后只得告老还乡,在这小渔村里度过自己的余年,虽说如此,这会识字的刘先生可是倍受村民尊敬,偶尔有一两个好奇的小伙子还会去刘老先生家里学几个汉字,装装读书人。现在知道自家闺女竟然也识得几字,两口子说不高兴是假的。

离儿又跟两个老人解释一番,在两人笑呵呵的注视下飞快地提着半麻袋野菜去了厨房,别看现在是半袋子,等到一下锅就只够一大盘。离儿先用热盐水将野菜煮了煮,这样不仅可以去掉野菜的苦味,还能让少量盐水渗进野菜里,然后趁着野菜半生不熟之际捞了起来放进盛饭的小木盆,倒入适量的醋和盐,撒上姜蒜沫,来回搅拌,晾上一小会儿,凉拌紫背天葵就算做好了。

见离儿把一整盆野草端了上来,刘氏和李大田对视一眼,没有动筷子,倒是一旁的小包子手生地捻起木筷子就欲去夹菜。

“包子,先等等,等娘先尝上一口。”刘氏的担忧还在,尽管闺女再三强调这野草能吃,看着这野菜的颜色,心里还是忍不住怀疑。

离儿噗嗤笑出声,快速地夹起一片菜叶嚼了起来,边点头边道:“嗯,闺女我做的饭就是好吃。”还不忘自夸一下。

见状,刘氏和李大田都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开始动筷。菜刚入口,两人皆傻了眼,这野菜没有丝毫苦味,清爽可口,还很有嚼劲儿,不一会儿,一小盆儿紫背天葵已经完全下了四人的肚。小包子拍着胖乎乎的小手,“姐姐做的饭最好吃了,包子好喜欢。”

老俩口子笑了笑,也直称离儿手艺好,同时心里有些惋惜地叹了叹气,这么好的闺女居然嫁不到一个好人家,老天不长眼啊。

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村里的人如何传言,离儿充耳不闻,顶多就是说自己被别人退了婚,长得再漂亮也没用云云。经过再三恳求,李大田终于答应让离儿一同出水。离儿坐在阿爹的小破船儿上,看着阿爹把早已陈旧的渔网一把撒在深水里,过了一两柱香时间再往回收网,而离儿则笑呵呵地把网里的鱼抱进竹篓里。竹篓加盖,半浸在水里,可以防止鱼死亡。离儿笑了笑,这方法真是不错。

第一次出水,离儿难免好奇地四处张望。有两两三三的小船分布在江面上,渔夫四处撒网,这场面真是说不出的惬意。猛然间扫见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离儿回眸看了过去。那是在乌龙江的一处深水区,背对着她的身影显得高大挺拔,单单看他的背影便会觉得那是一个刚毅有型的男子,而他的长臂用力一抛,渔网撒出老远,脸微侧,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脸庞上,照亮了那两道长长的疤痕,此时在离儿看来没有初见时的狰狞,反而多了一丝阳刚之气。他专注地看着撒出去的渔网,那黑亮的眸子居然一动不动。离儿的目光就停留在了那里,唇瓣微微勾起。

那专注捕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儿好几日未见的尤二疤。二疤喜欢去深山打猎,吃深山里的野味,很少见他出水捕鱼,今日此番动作难免令旁人惊讶。离儿没有打断他,见自家阿爹调了船头朝另一处方向驶去,这才收回视线。没人注意到,离儿才收回视线那一刻,尤二疤原本专注看着渔网的眸子倏地转向离儿,眼里的黑色逐渐加深,嘴角掀起一抹浅笑,意味不明。

“阿娘,包子,我们回来啦……”小船刚停在门口,离儿就迫不及待地朝自家大门里喊道,手里提着阿爹捕回来的鱼,虽然只有三条小鲤鱼和一只螃蟹,离儿还是挺欢喜的,至于那只小螃蟹,介于只有一只而且比较难处理,离儿还是好心地把它放生了。

刘氏闻声后领着包子出了门,见离儿眉开眼笑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这么个大丫头了,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贪玩儿,见到什么都觉得稀奇,连出水捕鱼这种累活儿都争着抢着干,刘氏叹了口气,真不知自家闺女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自家闺女简直好得没话说,不仅孝敬他们老俩口,还做得一手好饭,更重要的是懂得过日子,谁娶了她家闺女怕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可惜啊可惜,本来即将定成一桩好姻缘却被那些个爱嚼舌根的妇人生生给毁掉了!

这也难怪,平日里这些妇人闲来无事,最爱成堆儿地坐在树荫下闲扯,从东家聊到西家,一个不落。离儿曾经笑着问阿娘,这些嫁了人的村妇不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种种田么?刘氏摇摇头,“村里田地少,五户人家里只有一户有田地,所以很多村妇都闲着,大家喜欢聚在一起缝制衣服,做几双草鞋,有的也会纳鞋垫儿,顺便就开始闲扯些事儿。”离儿听完无奈摊手,心道:还是自家阿娘好,不会与那些村妇打成一片。可是离儿哪里知道,若不是经常与她们闲聊,又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所以,事实证明:再善良再贤淑的人也迟早会成为多嘴舌村妇的一员,而阿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几人吃了离儿做的鱼汤,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离儿熟络地收拾碗筷,刚转身就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晶亮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与刚刚踏进门槛的汉子大眼瞪小眼。

眼前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离儿白天才在江上碰见的尤二疤,当时对着阳光没有看清楚,此时一看才发现二疤的肤色明显又黑了几分,额头上几颗斗大的汗珠正在往下滚落,腰上用麻绳拴着一只山**和野兔,而他的手上提着两桶满满的……大肥鱼?!

尤二疤见离儿傻傻地盯着自己,微启的嘴唇轻轻勾起,接着弧度越来越大,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眼睛晶亮地看着离儿发呆的可爱样儿。而离儿绝不承认自己在发呆,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嘴角抽了抽,干笑着看眼前的汉子。

他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究竟是要作甚?

提亲

李大田和刘氏见尤二疤这架势后也是大大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二疤,你这是?”李大田呐呐问出声,还未等到二疤回答,刘氏猛地惊呼一声,“二疤是来提亲的?!”

尤二疤连忙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离儿然后停留在老俩口子身上,神情无比认真道:“李大爹,李大娘,二疤想娶离儿做我的媳妇,离儿过门后,我肯定待她极好,什么事都让着她宠着她,活儿也不让她多干。”说完,尤二疤取下身上的野**和野兔,两桶鱼也搁在地上,目光定定地盯着俩人。

李大田和刘氏立刻傻了眼,这尤二疤的聘礼着实丰厚,放眼全村都找不出来。村里一般人家提亲都是带着十条大肥鱼做聘礼,这算是祖上沿袭下来的规矩,大概是取十全十美之说。而这尤二疤居然整整翻了倍儿,提了两桶大肥鱼过来,每桶里都有十只,除此之外还附带一只山**和野兔,这简直就是渔村史无前例的丰厚聘礼!

聘礼丰厚是一码事儿,老俩口子毕竟还是不忍心把自家水灵灵的闺女嫁给一个名声不好的丑男人,尽管这名声是村民谣传出来的,这丑也不是天生的。两人傻了半天没有回话,尤二疤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逐渐爬上几许尴尬,但是还是直直地杵在那里,耐心地等着老俩口的回应。

两人没有答话,倒是忽然从呆愣中回神的离儿眼睛亮了亮,将二疤方才那袭话听到了心坎,什么事都让着她宠着她?活儿也不让她多干?离儿在心里偷笑几声,步伐轻快地走至二疤跟前,尤二疤回过头,对上离儿晶亮亮的眸子,心噗通一跳。唇瓣蠕动几下,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

“二疤哥哥,你真的想娶离儿当媳妇?”离儿微微仰头看他,眼里透着狡黠的光。

尤二疤先是一愣,接着猛点头。

离儿见那傻样儿,薄唇微勾,转头朝一旁的老俩口道:“阿爹阿娘,你们做主,离儿没有意见。”古代父母为天,离儿也不好直接自己做主,所以才如此问道,但是老俩口咋会不知道自家闺女的意思,这闺女怕是看上这又傻又丑的汉子了!

考虑到现今的状况,刘氏只得点头答应,可是心里那个惋惜那个疼全部咽在肚子里,有苦说不出。李大田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这事,只希望这尤二疤能够说道做到,对自家闺女好点儿。这口头上已经答应,再加上聘礼已收,这婚事就算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二疤朝离儿咧嘴一笑,再对李大田和刘氏‘亲切’地笑了笑,“阿爹阿娘,媳妇,二疤先回去了,明个儿一早,二疤便来迎娶媳妇。”瞧瞧,这小子果然上相,连媳妇和阿爹阿娘都叫上了!离儿不禁在一旁咧嘴偷笑。

送走尤二疤这个准女婿,李大田和刘氏齐齐叹气,脸上尽是惋惜和愧疚。

“闺女,阿娘对不住你,没把你许个好人家,嫁给尤二疤真是苦了你了。”刘氏拉过离儿的小手,眼里有苦涩的泪花打转,李大田也在屋里烦躁地来回踱着脚步。

离儿噗嗤一笑,反握住刘氏的糙手,勾唇道“阿娘,离儿不觉得委屈,你和阿爹真是多虑了。”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离儿差点把嘴都笑得抽筋了。可惜阿爹阿娘一直认为离儿嫁给尤二疤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那一直未消停的愁眉苦脸样儿让离儿无奈叹气。她相中的男人就这么差劲儿么?为何她越来越觉得这尤二疤是个不错的人?

尤二疤那轰轰烈烈的架势早就被一些村民看了去,这番一打听才知道李老渔夫家刚刚把自家闺女许给了这几乎娶不到媳妇的汉子。没错,在别人眼里,尤二疤因为长相太凶煞,黄花闺女都避而远之,谁肯嫁给这不知冷暖的汉子?!于是乎,离儿要嫁给尤二疤的事情成为了渔村里的一大笑话。

按村上规矩,尤二疤第二日会亲自去亲家将媳妇抱回自家里。所以,天还没多亮就有凑热闹的村妇和渔民来了李家门外等候,有的是按照惯例前来祝福村里新成的一对,有的则是纯粹来看笑话。

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逐渐靠近,众人侧目望去。背对着朝阳的那人穿了一身劲衣,虽然料子粗陋了点儿,可是那宽腰带将劲腰一勒,显出他好看的身形,男子走起路来步伐稳健,隐隐流露出一种难见的霸气,众人一傻眼,村里竟有如此俊拔的汉子?!可是,待到那人走近,村民发亮的眼睛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黯淡下来,齐齐唏嘘一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尤二疤。尤二疤脸上那长长的两道疤随着他的步伐一抖一抖,看起来格外恐怖,几个玩闹的小孩儿立马钻到大人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瞅着这村里最凶残的大叔,眼里有着好奇。

眼睛直视前方,无视周围一干闲杂人,尤二疤阔步走到李家门口,等着自家媳妇出来,脸上面无表情,可是眼里是遮不住的兴奋,垂下的大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大田和刘氏率先走了出来,尤二疤连忙低头,恭敬道:“阿爹阿娘,二疤来领媳妇了。”

李大田和刘氏勉强笑了笑,让开身子,身后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里。尤二疤暗黑的眸子唰地一下变亮。

今日的离儿穿了一件干净朴素的衣裙,这还是昨夜里阿娘含泪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家底,说是阿娘年轻时穿的,后来舍不得再穿就一直压在柜底,离儿穿在身上,小腰曼曼,勾勒无遗,一头乌黑长发简单地用一个木簪子挽起,碎花手绢编成一朵大花扎在发髻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弯成一个半月亮,灵动有神,整个人看起来清纯可爱,说不出的动人,真正个应了那四个字:秀色可餐。

围成一圈的村民们这次真的傻了,不管是见过离儿的还是没见过的都被这样貌美的离儿勾了魂,那些个没有成家的小伙子更是眼睛瞪得直直的,完全呆立在那里。

尤二疤对上离儿的眼眸,只觉得看见了世上最璀璨的星星,那样光鲜夺人,二疤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揽,已经将离儿勾到自己怀里,另一只长臂勾住离儿的腿弯,就这么将她打横抱起,速度过快,就连裙摆都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好看的圈才安静下来。离儿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看到他略带戏谑的眼神,离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嘟嘟嘴,埋首在他的怀里,小脸已经红了大片。二疤顺势将她按在自己怀里,挡住外人觊觎的视线。觉得有点透不过气,离儿的小手在他腰间的软肉使劲一拧表示抗议,却只听见低沉的笑声自xiōng腔传入她的耳膜,接着二疤手上的动作微微放轻。

二疤抱起离儿就欲回家,离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二疤哥哥,先等等。”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听在二疤心里怪痒痒的。二疤停了脚步,离儿连忙抬起脑袋,回头看向两位老人。刘氏眼眶微红,李大田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幸亏包子刚被阿娘哄得睡着了,如不这样,包子指不定会大哭一场,这孩子和离儿亲,已经离不开她了。

“阿爹阿娘,你们好好保重身子,闺女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离儿感觉眼睛酸涩,说完这句连忙回了头埋在二疤怀里。二疤微微皱眉,大掌饶过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脑袋,在一干人热切的注视下离开了老李家。这主角都走了,众人自然不好多做逗留,给李大田和刘氏道了声喜,渐渐散开离去。还有几个村妇结着伴儿,斜眼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两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哎,才认了没多久的闺女就这么走了。”刘氏揉揉微红的眼睛,低叹一声。

“行了,孩子他娘,闺女早就走远了,你就是踮着脚尖也见不着了。”李大田见刘氏微微垫脚,憨笑一声道。

“死老头,闺女走了你一点儿也不心疼!”刘氏收回目光,瞪着一旁傻笑的李大田。

李大田摇摇头,悠哉道:“闺女说得果然没错,我就是这么被你叫老的。”说完背着双手满脸笑意地走进自家屋里。既然闺女都嫁人了,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哭丧着个脸吧。

刘氏连忙跟在后面,声音了带着几分急切,“老头子你给我说清楚,闺女跟你说什么了?”

……

话说,尤二疤抱着离儿回了自家门,看到眼前的小竹屋,离儿的眼睛立马亮了一下,挣扎着就欲从二疤身上跳下来。

“媳妇,别乱动,村里的习俗是要到屋里才能下地的。”尤二疤不经意间加重了束缚的力道,抱紧了离儿的身子。若是在屋外着了地,这一辈子俩人怕是都不会和睦,尽管这只是一种不靠谱的说法,尤二疤也不会让它有一丁点发生的可能。

看尤二疤表情严肃,离儿立马乖乖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只是眼睛还是晶亮如星地看着自己以后的房屋。没想到自家有个这么漂亮的小竹屋,离儿最喜欢竹子了,那清淡的香味,凉爽的触感,还有,美味的……笋子,离儿砸吧砸吧小嘴,自家相公这么厉害,竟然住在山里,改天一定要带着自家相公去山里玩,让他做现成的保镖。

尤二疤抱着自家媳妇进了家门,这才让离儿下了地。刚抱完离儿的大掌微微收了收,似乎掌心还残留着她的体香。其实离儿哪有什么体香啊,顶多是在草堆里呆得久了,身上带了青草的香味,还别说,这味道真算清香怡人。二疤微微凑近离儿颈项,陶醉地闻了许久,而离儿则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屋里有一张竹子拼成的四角桌,还有几个竹椅和小竹凳,墙上挂着几件兽皮衣和蓑衣,而屋子正中间的那张大大的竹床格外显眼,离儿越看越觉得怪异。忽地,眼睛瞪大,耳畔悄悄爬起一朵红云,偷偷看向尤二疤,却见他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

那张床显然有大半的床板是用新砍的竹子加上去的。离儿突然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焖肉

“娘子,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尤二疤‘灿烂’一笑,扶着自家媳妇坐在椅子上,然后出门去了小厨房。离儿怔怔地看着二疤离去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一只小手抵在桌子上拄着自己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竹制的桌子。

没过多久,二疤端着一个斗大的碗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捧到离儿面前。而他自己则坐在离儿身侧的竹椅上,看那样子是准备欣赏离儿吃饭的样子。

看到这大得离谱的土瓷碗,离儿不禁吞了吞口水,这是要喂……喂猪呢?碗里是雪白的米饭,一看就是精粮,一旁是几块黑黢黢的肉块,也看不清是肉的真身是啥。

见二疤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动作,离儿‘感激’地笑了笑,执起了竹筷子,开始刨饭吃。才吃了几口,离儿不禁感叹道:这米饭果然很香,不愧是精米,但是这肉块就差了些,看样子是拿火熏了熏再用水煮了煮。不知道这肉是煮了多久硬得简直难以下咽,离儿偷偷扫了二疤一眼,大眼珠骨碌一转,朝二疤笑了笑,“二疤哥哥,你是不是也没有吃饭?”

尤二疤微顿,似乎没料到离儿会突然叫他,勾唇一笑,道:“早上去接娘子之前已经吃过了。”离儿发现他习惯叫她娘子而不是媳妇。

把大碗移到二疤跟前,离儿嘟了嘟嘴,“这么多,我吃不完,不如我们一块吃,好不好?”

“娘子真的吃不完?”二疤疑惑地问出声,平时他可是能吃两碗有余,心道:自家媳妇的饭量也太小了点儿,回头可要好好给娘子补补身子,开开肠胃。二疤这下可真是理解错了,离儿不是吃不下,而是这肉太硬难以下咽,咯得她喉咙生疼。

离儿把手里的竹筷递到二疤手里,笑得格外灿烂,“二疤哥哥,你吃吧,我看你吃。”

“哎……娘子真好!”尤二疤接过筷子,顺便捏了捏自家媳妇的小手,只觉得软软的,捏起来很舒服,心里满足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家媳妇这么关心自己,心里那个激动简直让他差点抱着小媳妇来回转几个圈。

离儿佯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来,娘子,吃了这肉。”二疤夹起大块肉伸到离儿嘴边。

离儿忙摇头,有些急切地笑道:“还是二疤哥哥吃吧,这家里的重活以后可是全部由你担着呢。”

二疤愣愣地盯着自家娘子,眼里渐渐起了波澜,越来越汹涌,娘子对他简直太好了!“娘子,你该补补了,乖,吃了它。”二疤哄到,把肉块坚定地递到离儿嘴边。于是,刚刚脱离苦海的离儿立即又掉入了苦海。事实证明,凡事都要坦白一些才好,离儿后悔了,心里含泪咽下大碗里的所有肉块,面子上还要装作感激涕零,而那香喷喷的精米白饭则全部下了尤二疤的肚子。

离儿瞪大眼睛,看着那斗大一碗饭如今颗粒不剩,正准备收拾碗筷,二疤连忙夺了过来,“娘子,我来吧,这些事以前都是我自己干。”

听完这话,离儿不高兴了,小嘴一嘟,“二疤哥哥,我人都嫁给你了,你却把我当做外人。”

“娘子,绝对没有的事!”二疤连忙回道,声音略显急切,想了想,又道:“娘子刚来,对家里还不熟悉,所以等娘子熟悉了,家里的事就有劳可爱的娘子了。”边说边带着椅子一块儿移至离儿身边,长臂不知啥时候环上离儿的肩,声音也变得轻柔。

离儿很受用,微微点了点头。结果就是:二疤在小厨房里洗碗和收拾杂物,离儿在一旁‘认真’看着,时不时指教一下。

二疤背着自己的弓箭,准备去深山里打猎,离儿非要一块跟着去,二疤无奈,但是也只能带着自家媳妇。

“娘子,跟在我身后不要走远。”尤二疤已经嘱咐了不下十次,不过这也不能怪二疤唠叨,实在是离儿像个小泥鳅一样乱窜动,看见了什么野果子跐溜跐溜就跑过去了,还有什么奇怪的植物,没有见过的飞禽,都要眼睛放光地瞅上半天。

自家媳妇就像个村里没有见过糖果的孩子一样,活泼得紧,那见着稀奇古怪的兴奋样儿让二疤看得入迷,特别是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晶亮得差点闪了他的眼。由于自家媳妇实在太活跃,尤二疤用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才猎到了两只山**,一只野兔。那野兔只射到了腿,离儿连忙把山**塞到二疤的手里,自己搂着小野兔玩得开心。而二疤一手提着两只半死的山**,一手把着离儿不久前摘的一些野果。山里节气不同于山外,这里的树木四季长春,春夏秋冬有不同的野果子,而山外的小渔村也算江南小村,除了冬季微冷,夏季燥热,其他时候都很温和。看着离儿手里备受关爱的小野兔,尤二疤的眼里是赤果果的羡慕加嫉妒。突然想到什么,二疤微微勾唇。夜马上就要降临……

两人回到自家小屋,尤二疤把山**和野果子放到厨房,而离儿替怀里的小野兔顺了顺毛,不舍地递给了二疤。二疤瞧自家小媳妇那可怜样儿,真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打来的野味本来就是要吃的,媳妇这么依依不舍做什么?不过这些野味不是准备留着自己吃,而是准备明日陪媳妇回家省亲时送给阿爹阿娘的,到时候这小野兔的死活就不能由他管了,媳妇想怨他也怨不了。不得不说,这尤二疤想得果然很周全。

“媳妇,饿了吧,我去做饭。”尤二疤朝离儿笑笑,走到小灶旁开始生火。

“二疤哥哥,今晚我来做饭。”离儿连忙扯了扯尤二疤的衣摆,自荐道。清晨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已经沉重打击了离儿的小心脏,再让她吃那硬邦邦的肉块,她保证自己会半夜起来犯恶心或者拉肚子。

“娘子既然这么坚持,那就依了娘子。”尤二疤见离儿一副决绝的样子,不答应她就好像要吃了他似的,所以只好随了她,自己则在一旁看着,偶尔帮帮忙,在炉灶里加点柴。

小橱柜里有二疤以往封存的肉,离儿取来放在砧板上,正欲挥刀砍去,拿着菜刀的手臂却猛地被一只大手拽住。“二疤哥哥,你干嘛?”离儿调头,不满地看着自家相公。

二疤掰开离儿揪住菜刀不放的小手,无视她被打扰的抱怨,把她拎到自己身后,举起菜刀利落快速地把一大块肉切成小肉丁。

“喏,娘子,给你。”二疤捧着一碗肉丁递给自家媳妇,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离儿小嘴一勾,心里甜甜的,接过二疤手里的碗回到了小灶旁,大锅已经加热,离儿倒了少许菜油,放入切好的姜蒜来回炒了炒,待到调料的味道渗进油里,再把整大碗肉丁倒了进去,反复炒了几遍,看颜色差不多,离儿转头朝身后看得诧异的汉子道:“二疤哥哥,你去帮我取半瓢水来。”

二疤应了声,到门后的水缸里取了水递给离儿。离儿把半瓢水都倒在了锅里,用竹勺拌了几下后拿锅盖盖住。离儿搓搓自己的小手,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只要再等上个半个时辰,水就能烧干,味道就能全部留在肉里,肉也能变得香软可口。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背后,离儿调头看去,见自家相公直直地盯着自己,眸子几乎一动不动。

“二疤哥哥,怎么了?”离儿轻声问道,心里突然有一种打扰别人欣赏艺术品的感觉。

二疤眼睛一闪,低笑出声,走上前突然从身后把离儿抱在怀里,声音有些低沉道:“原来娘子还有一手好厨艺,我现在才知道。”

离儿身子猛地僵住,想到两人的关系也便渐渐放松下来,只是脸红了大半,埋下头刚好对上腰间那两只大手,又连忙撇开头,低哼一声道:“你娘子我厉害着呢,所以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娘子说的是。”二疤将下巴抵在她颈窝里,说话时带起的温热呼吸喷洒在离儿颈间,离儿微微扭了扭头。

“啊!我差点忘了!”离儿猛地高呼一声,将本来渐入臻境的尤二疤惊了一跳。

“娘子,咋了?”尤二疤皱皱眉头,松了环住她的长臂。

没了束缚的离儿朝自家相公调皮一笑,小跑到门口,回头道:“二疤哥哥,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来。”不等尤二疤答话,灵巧的身子就消失在厨房门口。

尤二疤愣愣地站在大锅旁,心里连连叹气,这小媳妇咋就这么不解风情呢?他营造点暧昧气氛容易么?鼻子凑近大锅闻了闻,使劲吸了几口香气,不由赞叹一声,这肉经过媳妇的处理果真变得很香!

不一会儿离儿抱着一大捧野菜跑了进来。二疤见了,心下疑惑,“娘子,你摘这杂草做什么?”从她手里取过一簇野草看了半响,心道:这锯齿状的野草屋子外到处都是,也没啥特别之处。

离儿只是挑眉笑了笑,抱着宝贝儿似的杂草放到了木盆里,从已经烧开的水里舀了一瓢倒在盆里,泡了许久,等到去了苦味,离儿又捞起野菜放进了焖着的肉丁里。

见自家相公狐疑地盯着自己,却没有阻止自己把‘杂草’丢入肉了,离儿舒心一笑,解释道:“这是一种野菜,叫做苦菜,虽然有点味苦,但是倘若用热水泡一段时间就能去掉叶子里的苦味,和这肉一块炖着吃,那可是一道美味的佳肴。”离儿说完舔了舔小嘴,看得一旁的二疤心神荡漾。

菜看起来很美味,娘子看起来……更美味。而夜,已经深了……

洗脚

小俩口子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焖肉,喝了点白米粥。二疤只觉得这是自己吃的最香最饱的一次,回味无穷。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二疤从床底取出一根红蜡烛放在烛台上点燃。灰暗的小屋内立即明晃了起来。

“娘子,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低沉的声音响起,将看着烛火发呆的离儿一下惊醒,心也跟着弹跳一下。

“啊?哦,那我去烧水。”离儿就欲起身,岂料一只粗粝的大掌忽地拉住她的胳膊。

“娘子烧水做什么?”二疤认为自家媳妇可能害羞了,在找借口逃避,连忙拉住她。这鬼丫头主意多,让她溜了可不好。

“当然是……烧水泡泡脚丫子了。”离儿有些结巴道。显然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借口,现下天气五月底,天气开始燥热,村民都是用河水直接冲冲脚,洗洗脸,哪里用得着烧热水。

二疤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又白又好看的牙齿,看得离儿都有些羡慕。“娘子啊——”二疤长臂一拉,离儿一个踉跄砸到他结实的xiōng膛上。

“二疤哥哥,你……你干嘛?”离儿揉了揉磕在他xiōng肌上的额头,语气有些娇嗔和不满。二疤移开她的小手,接了她的活儿,有些粗粝的掌心温柔地按揉着离儿的额头,眉头皱了皱,自家小媳妇似乎娇嫩了点儿,他还没怎么使力呢。

离儿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着相公的贴心服务,但是还没享受多久就发现自己四肢突然悬空。睁眼一看,二疤已经将自己打横抱起走出了门外。

“娘子,我带你去洗洗脚丫子。”二疤爽朗笑道,抱着手里软绵绵的小媳妇,步伐轻快地朝小竹屋后面五十丈开外的小河沟走去。离儿感觉自己快飘起来了,因为二疤步伐大,遇到一些小土坡就直接跳跨过去,但是被他抱着的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算他腾空飞起然后掉下来先落地的也会是他,谁叫他长得这么结实,离儿在心里偷笑道,顺手揽住他的脖颈。

二疤微微勾了勾嘴,难得自家小媳妇乖乖地呆在他的怀里,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颇好。

几个箭步,二疤抱着离儿来了一处小河沟。离儿发现这水很清澈,连里面的鹅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河边有几个大大的光洁石头,二疤把媳妇放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自己坐在她身侧。离儿身子还没坐稳,自己的小长腿就被一旁的二疤抬起。

“二疤哥哥,我自己来吧。”离儿有些害羞,在赵府呆了许久,自是知道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在男子面前暴漏的。

二疤大笑出声,“娘子,这里又没有外人,而我呢又是你的男人,你害羞什么?”说完执起离儿的小脚,开始脱鞋,离儿的脚小巧玲珑,而且白皙光滑,二疤眼巴巴地端详了半天,舍不得松开。

离儿羞红了脸,一脚踢开他的手,将小脚板抽了出来,忿忿然瞪了他一眼,开始洗脚,脚才碰到水面,离儿兴奋地吸了一口气,这水真凉爽啊,扑腾两下水,离儿把整个脚都伸了进去,脚底踩在水里的鹅卵石上,就像是一种按摩,舒服极了。二疤讪讪笑两声,三两下扒了自己的草鞋,把自己宽大的脚伸入小河沟里。二疤的脚掌宽大,呈好看的古铜色,脚背上隐隐有青筋突起,颇显男子气概。

看了看自己粗黑的大脚,再看看自家媳妇晶莹剔透的小脚,二疤不由赞叹出声,“娘子,你的小脚丫子可真好看!”

离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小脚调皮地拍打着水花,水声格外清脆好听。

“二疤哥哥,你以前一直是自己住在山上么?”离儿突然出声问道,想着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里应该是很寂寞无趣的。阿爹听村里的人说,二疤十五岁时,那个没良心的爹就抛下母子俩走了,而体质娇弱的娘不久也撒手人世,二疤现在二十岁,一个人足足过了五年没爹没娘孤孤单单的日子。

尤二疤却只是笑了笑,淡淡道:“一个人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有啥。”虽然口上这样说,眼里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让离儿恍然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离儿忽地拉住二疤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小翘臀也在石头上往过挪了挪,两人靠得更紧。小脑袋枕在二疤胳膊上,离儿抬眸认真看着他,“二疤哥哥,以后离儿一直都陪着你,你不会是一个人了。”

二疤忽然觉得脑袋里有什么砰地响了一声,眼前万物皆是春!媳妇说出的话胜过一切好听的莺啼和虫鸣,于是乎,脑子短路了,二疤一下捧起离儿的小脸儿,埋头覆了上去,含住离儿的小嘴乱啃起来。

“唔——”离儿小手乱砸,可是二疤雷打不动,越吻越陶醉,似乎离儿打得不是人而是一个树桩子。二疤觉得自家媳妇的小嘴很甜,比那山泉水还甜,忍不住多吸吮了几下。感到媳妇的脸憋得红彤彤的透不过起来,二疤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嘴,不知餍足地看着自家媳妇,幽深的黑色眼瞳此时此刻只剩一个水灵灵的美娇娘。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星星都爬了出来,二疤帮离儿穿好鞋,自己胡乱套着草鞋,又像来时一样打横抱着离儿往回走。

“二疤哥哥,天黑了,你多小心点儿脚下。”离儿下意识地嘱咐道。

二疤马上笑弯了嘴,“娘子放心,我夜路走得多,眼睛好使,再说咱家离这儿才多点儿路呀。”说完,把离儿往上抛了抛,搂得更紧。自家媳妇抱起来软软的,舒服极了,二疤在心里叹道。而离儿死死埋着脑袋,就差在二疤怀里刨个洞钻进去,想必此时她的脸好比那蒸炉里的大红虾,从里到外红了个透。

二疤直接将离儿抱上了竹床,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子,明日要回家看阿爹阿娘,早些睡吧。”说完,将烛台上的红蜡烛吹熄,自己开始脱衣服。

离儿侧过身,脸朝里,有些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挺拔健壮的相公,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娘子,你不脱衣吗,现在的天儿很热。”二疤已经脱光了上衣,光着膀子躺在离儿身边,长臂顺手揽住离儿,在她耳边低喃道。

身后浓重的男子气息传来,离儿缩了缩脖子,低声回道:“二疤哥哥,我……我不热。”离儿心里已经把这渔村恶劣的习俗咒了好几遍,到底是谁定制的规矩,成亲的第二日就要回家省亲,她的小身板对上尤二疤健壮的身子吃得消么?难不成非要让她腰酸腿软的样子别阿爹阿娘看了去。

离儿正在没完没了地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鼾声,难不成自家相公已经睡着了?!离儿慢慢转头看去,见二疤呼吸均匀正睡得香甜,嘴角不由抽了抽。敢情是自己多想了,人家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气呼呼地吐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气啥,离儿闭眼睡去。感到腰间一个发烫的大手搭在那里,离儿看也没看就欲甩出去,岂料那只烫手像是黏在自己腰间般拔也拔不开。离儿小手忿忿地锤了锤大床,栽头睡去。

身后,轻抿的唇瓣微微勾起,闭住的眼睛掩藏了满满的笑意。自家媳妇还没准备好,他可不想自己的热情吓着了这好不容易讨来的好媳妇,先给媳妇一些时间好好准备,到时候再吃了媳妇不迟,只是可怜他搂着香软可口的小媳妇,只能看不能吃,欲|火直直上涌却只能干憋着。

半夜三更,清风入室,凉意舒爽,只可惜离儿身后总有一个滚烫的暖炉紧紧贴着,她往哪儿移动,暖炉也跟着往哪儿移动,就连腰间那个滚烫的大肉掌也随时紧跟,就那么黏在了她的腰间。离儿蹙眉,咕噜一下翻过身,抱起那个大暖炉使劲地啃咬,报复!她要狠狠地报复,咬死这个臭暖炉!低沉喑哑的笑声轻轻响起,离儿烦躁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等到牙齿都咬得酸了,这才抵着暖炉睡了过去。

于是,一夜无梦……离儿大吼一声,怎么可能有梦?!就算有也是自己被大火焚身的噩梦!

天蒙蒙亮,离儿睁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才意识到自己昨日已经嫁人了,转头看去,身边早已没了二疤的影子。正准备起身,突然发现身上盖着一床薄褥子,知道是二疤替自己盖上的,嘴角甜甜勾了勾。将褥子叠好放在床尾,离儿下了床。

门后不远处放着一盆干净的清水,桌上还有温热的米粥。离儿晶亮的眼睛在四周瞅了瞅,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小嘴不由嘟了嘟,用清水静了脸后,安静地坐在竹椅上喝着米粥。静悄悄地喝着粥,忽然觉得心里有些苦涩。在这么个只有虫鸣鸟叫的深山里,一个人的生活是如此的孤独冷清,而二疤整整这么生活了五年,离儿有些心疼自家相公。

轻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离儿知道是二疤回来了,立即放下碗筷迎了出去。二疤弓着腰身,前脚抬起刚下落,看见离儿时立马呆在原地傻住了。这蹑手蹑脚走路的样儿就这么映入离儿的眼里。离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跑到二疤面前,接过他手里的两只山**,仰头看着他,笑得格外灿烂,“这么早就去山中打猎,二疤哥哥可真勤快!”

二疤搂过自家小媳妇,朝小厨房走去,笑着看小媳妇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样子。

“怎么不多睡会儿?现在还早着呢。”

“身后没有热炉烤着我,反倒睡不着……”

“呵呵……”远远传来两人的笑声。

相公

“阿爹啊娘,闺女我回来了。”离儿边喊边冲进屋里,身后的尤二疤提着两只山**和那只活生生的小野兔,笑着看自家媳妇那高兴样儿,嘴角也不可遏止地勾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跟在离儿后面进了屋。

“姐姐——”被刘氏抱着的小包子挣脱束缚屁颠屁颠地朝离儿跑去,离儿连忙一把提起包子抱着怀里,顺便掂量掂量这小身板,修长的食指笑着勾了勾包子的小鼻尖,道:“包子好像又重了不少哦,饭量是不是有增大了?”

“娘亲说多吃饭才能长身体,姐姐走了,所以家里只有包子能接爹爹的活儿了,包子要快快长大。”小包子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口齿清晰道。

“呵呵……”坐在床上纳鞋垫的刘氏一听这话,欣慰地笑出声。看见离儿身后的尤二疤,刘氏连忙招了招手,“二疤赶快坐,这都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做啥?”

“哎——”尤二疤应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不远处站着的阿爹。

“人来就行了,用不着带这么多野味来。”李大田憨憨一笑,接过了二疤递来的山**和野兔,放回了厨房,心里对自家女婿的孝顺还是很满意的,这二疤有一身狩猎的好本事,闺女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

二疤在木桌边的小凳子上坐着,看自家媳妇和丈母娘在一旁唠嗑,而离儿怀里的包子时不时地掉过小脑袋打量着自己,眼睛骨碌转着,见二疤瞅他,包子又赶忙躲进离儿的怀里。二疤瞧着那双小眼睛又偷偷露了出来,连忙冲小包子笑了笑,岂料这不笑还好,一笑就把刚刚露出的小脑袋完全吓得没了影儿,于是,二疤的笑脸僵在那里,渐渐垮了。

李大田放置好野味,坐在二疤旁边的小木凳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二疤,我家闺女就全交给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这丫头虽然是我和老伴救来的,可是这孩子贴心得紧,孝顺我和她阿娘也就不说了,闺女不仅做得一手好饭还会识字,人长得也水灵,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平时寡言少语的李大田一说起离儿的事就变得唠叨起来。二疤只在旁边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一副认真听教的样子。

到了晌午,李大田和刘氏非要留两人吃饭,两人只好笑着点头答应。刘氏在厨房忙活着,离儿则在一旁打下手,本来是想亲自下厨的,可是阿娘说刚回门的时候是不能在娘家干活的,离儿这才作罢,只是偶尔给阿娘递递东西。

五人围着木桌坐成一圈,虽然挤了点儿,却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好不热闹。几人吃着阿娘烧的山**汤,还有几碟凉拌野菜,做法自然是离儿告诉阿娘的,阿娘是个通透的,一学就会。此番,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村里的事,气氛和谐。

尤二疤和离儿用过午饭,这才跟阿爹阿娘告了别,见自家媳妇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二疤沉了沉眼,想着什么时候也要让媳妇像这般一样离不开自己。两人才走到小屋隐没的地方,二疤便一把拽过离儿背在了身上。

离儿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的肩膀,”二疤哥哥,你做啥呀?”

二疤语调上扬,粗眉挑了挑,“方才在娘子家吃得有些多了,所以背着娘子回家,顺便助我消化消化。”

“二疤哥哥是在说我胖么?”离儿小手揽住二疤的脖子,在喉结上玩耍般地揉了揉,低头凑近二疤的耳朵,低声道,那声音是二疤从未见过的婉转温柔,可是里面偏偏隐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二疤一点儿不怀疑,如果自己说是的话,小媳妇放在喉结上的小手会一下掐过去。

“嘿嘿,媳妇一点儿不胖,正好。”二疤笑着答道。其实离儿属于那种丰满却不显臃肿,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小腰曼曼,身姿婀娜,让人见了就眼馋的那种女子。二疤这样一说,离儿这才低哼了一声,收回了捣乱的小手,乖乖趴在他的身上。

俩人回到自家的小窝,离儿懒懒地趴在竹桌上,只觉得这竹桌凉快极了,贴着肌肤说不出的清爽,都舍不得移开。

见自家媳妇蔫巴巴的没有一丝生气,二疤也趴在桌子上,一张脸快贴到离儿脸上,热气轻吐,“娘子,你咋了?”离儿连忙往后退了退脑袋,蔫蔫道:“二疤哥哥,不要离我这么近,热得慌。”

二疤笑了笑,原来是小媳妇怕热,咻地一声离开桌子,二疤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盆清水,轻放在离儿小脸跟前,凑近离儿道:“娘子,用凉水洗洗脸就不热了。”

离儿眼睛倏地变亮,一下扑到二疤的怀里,抱着自家相公狠狠亲了两口,“相公,你真好!”离儿就这么脱口而出,自己却还未意识到,倒是这一声清脆嘹亮的相公把二疤的心整个都搅得融化了。

道完谢意,离儿眼睛晶亮地看着那一盆清凉的水,里面清晰地印出了自己的影子,离儿对着水镜咧嘴笑了笑,做了几个鬼脸,然后小脸一点点凑近水面,先是用小脸轻轻拨动几下,最后干脆憋了气整张脸浸入水中。呼啦啦,水面不断冒着气泡,离儿就这么干脆呆在水里不出来了。

二疤笑眯眯地看着媳妇把整张小脸浸在水里,还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只觉得可爱至极,大手摸了摸方才被离儿亲过的脸颊,嘴角笑意更深。渐渐地,脸上的笑意僵在了那里,媳妇刚开始还在水里晃动着脑袋,此刻却是一动不动。“娘子!”二疤大喊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将离儿从水里拉了出来,掰过她的脑袋,对上一双含着不满的黑溜溜的大眼睛,二疤的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二疤哥哥,你怎么了,我憋气憋得好好的,就被你打断了。”离儿的脸上尽是水珠,一颗颗往下掉。二疤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擦拭着,边擦变笑,“娘子现在的样子就像刚刚捕了一天鱼的渔夫,满头的大汗。”

“才不一样呢,就算我是满头的大汗,那也是香的,何况这还是水。”离儿柳叶眉一挑,反驳道。

“是,娘子说得对极了。”二疤连连点头道,擦净离儿满脸的水,凑近离儿的纤细脖颈闻了闻,还专门做出很大的吸气声,若有其事道:“娘子果真很香!”

离儿显示一怔,随即噗嗤笑出声,小指头戳了戳相公结实的xiōng膛,“二疤哥哥真没个正经。”

二疤哈哈一笑,握住离儿乱戳的小手,还顺便捏了捏,“娘子,正经不能当饭吃,以后娘子可得由我养着,这么正经做啥?”

瞧着相公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离儿哼了一声,别开了脑袋,却仍感到相公那灼热的视线,直觉这种感觉在哪里见过,正要往深处想的时候,腰肢却被一只铁臂揽了过去。离儿立马回头看去,刚好对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相公的眼睛其实很好看,离儿忽然发现这一点。

二疤一手揽着媳妇的细腰,一手还握着她的小手没放,眼睛直直盯着她,盯得她无处遁形,声音低沉道:“娘子,你方才唤我相公了,我还想再听。”

“啊?有……有么?”离儿本想大眼乱瞟,可是那条灼热的视线却是紧紧黏在自己脸上,离儿只好干笑两声,回视自家相公,看他那认真的样儿,好像自己不说就会立马将自己吃掉,离儿清了清嗓子,甜甜地叫了声,“二疤哥哥——”

二疤面无表情,只是那像条毛毛虫的粗眉一斜,大手轻轻掐了掐离儿的腰肢,嘴角淡淡勾起,“娘子这一声叫得我的心都酥了,可是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离儿深呼一口气,哼!好女不跟男斗。“相、公——”声音拖得长长的,软绵绵的。

“哎——”二疤也长长地应了声。

离儿红着张脸瞪他,而二疤十分受用地欣赏媳妇嘟着小嘴生气的样子,低头在小嘴上轻啄了一下。

于是,下一刻,离儿的小脸红了个透。尤二疤绝对不是表面那么老实,绝对不是!离儿在心里大叫。

关心

离儿推开窗子,拄着脑袋欣赏小竹屋外的风景。从窗子往外看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群山,而山脚下便是整个小渔村,渔村被长长的乌龙江环绕着,和谐、安逸、宁静,让人的心也跟着平和起来。但是一想到明天又是赶集的日子,离儿便悠悠叹了口气,距离上次陪阿爹出门才短短五天,自己就已经嫁为人妇,搁在以前,她现在可是花季少女一个,正在各种犯傻呢,果然生在古代的女子都容易早熟,说不定再过个一年半载自己便又成了人母,想到这儿,离儿心里更加郁闷。

二疤去了山里打猎还没回来,想来是为了明天赶集的事,准备大干一场。这次离儿好心地没有跟去,一想起上次和相公一起去山里弄得他各种分心,离儿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山里的好东西太多了,上次她还在对面的山上见了一大片竹林,想到那凉爽的竹子,离儿就恨不得把它们全部砍了,然后做成各种凉席、竹椅、抱枕,越想越觉得这想法不错,离儿决定等自己相公回来后一定要和他好好规划一下,把自家的小竹屋好好翻新一下。

临近晌午的时候,尤二疤提着三只野**还有两条大肥兔轰轰烈烈地回来了,离儿透过窗子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渐渐快速靠近,嘴角轻轻勾起,炙热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印得那张菱角分明的脸红彤彤的,可能是在烈日晒得太久的缘故,脸上的两道疤变得微微红肿,离儿连忙取了毛巾在水盆里沾了沾凉水小跑出门。自上次知道离儿怕热以后,二疤这两天都会到小河沟边端好几盆凉水回来,离儿看在眼里,心里甜甜的。

“娘子,你出来做什么?现在日头毒得很,赶紧回屋去!”二疤见离儿老远就跑了过来,皱了皱眉,不高兴地数落道,但是手也没闲着,把右手提着的两只野兔移到已经提了三只山**的左手,空出的手把离儿揽到怀里,遮住这烈焰般的日头,现在快接近六月,天气慢慢开始变得燥热,尤其是晌午这会儿,太阳毒得很,皮肤娇嫩的话很可能就被晒掉一层皮。

离儿轻笑出声,却没推拒他的怀抱,小脸躲在他的铁臂弯儿里,仰头看着他“没事的,相公你都晒了一个上午了不也照样这么健壮么。”说完,小手里的湿毛巾已经覆在二疤额头上擦了起来,“你看,都出了好多汗,你再晒得久一点儿就能赶上咱家大锅的锅巴底儿了。”

二疤眼睛瞬间亮了,粗眉一挑,带了几分笑意,颇为正经道:“那是因为我皮糙肉厚禁得起晒,可是娘子这么娇弱,如果晒坏了,相公我可是会心疼的。”边说边揽着离儿往小竹屋走去。

离儿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这相公一词自己还没完全适应,他倒是说得越发溜口了。不过被一个大男人这样呵护的感觉真心不错,离儿在他怀里蹭了蹭小脑袋,由他搂着自己往屋里走,嘴角勾了勾。

二疤先把自家宝贝媳妇领回小竹屋,自己才提着一大堆野味去了厨房,左手因为提的东西太多已经勒出了一道红痕,二疤连忙分了两只野兔到右手,匆匆进了厨房。把几只山**和野兔绑了腿放在厨房的一角后,二疤正欲做饭却看见灶台边已经熬好了一锅米粥,离儿早已把盛了米粥的两个大碗放在水盆里泡着,这样一来,不等多久,这滚烫的米粥就会变得清凉爽口。二疤低笑出声,自家的小媳妇还真是贴心。从水盆里小心取出大碗,二疤端起已经凉透的米粥进了竹屋。

“娘子,粥来了。”二疤把大碗粥放在趴在桌上的离儿面前,笑着看离儿蔫蔫的样子,自家媳妇咋就这么怕热呢?

离儿眼睛一亮,连话都顾不着说,捧着大碗咕噜噜喝起粥来,二疤看着离儿喝粥的表情由享受一点点变得惊诧起来,视线微微下移到离儿的小肚皮,见那儿平平的,奇怪她怎么就能喝下那么大碗米汤,还是一口气都没歇。离儿一股脑儿喝完粥,小舌头舔了舔唇瓣,刚刚放下空碗就看见面前又摆了一大碗粥,看看自家相公,正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笑着道:“娘子,我这碗你也一并喝了吧,锅里还有,我一会儿再去盛。”

“相公,我已经喝饱了。”离儿红着脸把碗推到二疤面前,方才光顾着喝冰凉解渴的粥,没有收敛自己的吃相,指不定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全被他看去了。越想越窘,离儿咻地起身跑出门外。

“娘子,干嘛去?”二疤在身后急急问了一句,这小媳妇说溜就溜,比泥鳅都顺滑。

“我拌了一些凉菜,这会儿可以吃了。”离儿远远应了一句。二疤抬眼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影儿。

二疤看了远处许久才笑着收回目光,端起手里的碗慢慢喝了几口,砸吧砸吧嘴,觉得这粥果真很好喝。

离儿不多久已经端来一大盘凉拌野菜,往二疤面前一放,自己则坐在一旁,下巴抵在胳膊上看着自家相公,眼睛放着亮光地盯着他,见他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没有动筷,便伸手戳了戳他的大掌,语气轻快道,“相公快吃啊,这可是我专门为你拌的野菜。”

“娘子专门为我做的?”二疤直直盯着离儿看了半天,良久才傻傻地问了一句。她知道小媳妇这几日没有食欲,什么都不想吃,只是喝点米粥。想必做这一大盘菜是怕自己吃不饱。二疤把碗筷移到一边,突然伸手执起离儿随意耷拉在桌沿的手,宝贝地捧在掌心,微微倾斜身子靠近她,低声道了一句,“娘子,你对我真好。”

离儿本来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如今被他一‘挑逗’,连忙坐起身,抽了抽手,见没啥作用,也便由他握着,喃喃道:“相公,咱都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二疤的眸子明显闪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傻样,嘴角大大勾起,“娘子说的事,我们是一家人。”在离儿眼巴巴的注目下,二疤把一大盘野菜和米汤吃得一点不剩,脸菜碟子里的汤汁也一并咽下肚,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对上离儿笑成小月亮的眼睛,二疤觉得心里很满足。

而离儿笑得邪恶,心里在想,照他这个吃法,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养成猪那么肥,晚上睡觉靠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硌人了,可是离儿转念又想,相公现在的身材算是一流的棒,如果紧绷有型的肌肉突然出现几大块肥肉……离儿想着想着,心里一阵恶寒。

“相公,以后你还是少吃点儿吧。”离儿连忙提醒道。

看着离儿那骨碌乱转的大眼睛还有那微微嫌恶的表情,二疤眯了眯眼睛,笑得灿烂,“娘子,你是在嫌弃为夫么?怕为夫吃胖?”

离儿嘿嘿一笑,摇了摇手,“不会,相公再吃都不会变胖。”离儿立马狗腿地改变了语气。

还不等离儿继续说话,一个高大的影子完全遮住了离儿的视线,离儿仰头,对上站在自己眼前的高大汉子,铁臂一伸,离儿已被拦腰抱起。

离儿低呼一声,连忙道歉,“相公,我错了,以后你吃多少我都不会嫌弃的!”

二疤嘴角微勾,将离儿忽地抛向空中再接住,就像抛一块石子一样轻松,“娘子,以后还敢不敢嫌弃你家相公了?嗯?”

离儿连连鬼叫,就差哭了,“啊——,相公最好了,离儿再也不嫌弃相公了,啊——”

听到离儿的求饶声,二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将离儿安稳地抱在怀里,伴随着几声低沉的笑声,把离儿安置在竹椅上,大手温柔着揉着离儿发昏的脑袋。

离儿气呼呼地一掌拍开二疤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二疤再接再厉,扒开离儿的小手,细心地揉着两鬓,xiōng口还发出闷闷的低笑声。

两口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寂静的夜里,二疤还是一贯霸道地抱着离儿,尽管离儿热得满头大汗,可是二疤就是管不住那双手,等离儿睡着了还不忘在离儿身上丰腴的地方抹上几把解解馋。一想到睡前离儿的那句话,二疤脸上满足的笑意顿时全垮了,眼睛沉了沉。说什么阿爹明日赶集,她要陪着阿爹一块去,那他也要赶集,小媳妇怎么不跟着他?!二疤心里有些不爽,不对,是非常的不爽。不是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的感觉,而是这东西自己长了个翅膀想开溜!

一觉醒来,离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小手扒开腰间的熊掌,准备起身,忽地想起什么,离儿一窜而起,使劲摇着身边的尤二疤,“相公,相公,快醒醒,今天要赶集的!”瞅了瞅窗外的天儿,日头都已经升了大半,怎么办,看来阿爹早就出发了,看来她的计划泡汤了!小脚不满地蹬了蹬睡得死沉的尤二疤,又一头栽了下去,倒在床上干脆睡起了回笼觉。身后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亲昵

离儿才躺下,身旁的人就睁开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哎呀,娘子,咱们起得晚了,今个儿还要赶集呢。”二疤低呼一声,轻轻拍了拍离儿的后背,样子有些懊恼。

离儿调过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相公也知道晚了?”说完,继续躺着,不去理会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娘子快别睡了,再不走的话等会儿日头就出来了。”二疤低声哄着离儿,拍打几下离儿的小脸,趁此刻的离儿闭着眼,脸上露出得逞的笑。

离儿唰地睁开眼睛,直直看着二疤,嘴角缓缓勾起,“相公,你自己去便好,我在家里等着你,放心吧,饭菜我会备好的。哦,相公路上小心,娘子我就不送了。”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二疤,小手捂着嘴偷笑。

于是乎,二疤脸上的笑逐渐垮了,脸色也黑了下来。眯眼看了看自家小媳妇那小腰曼曼的身姿,真想狠狠在那软肉上掐一掐,他家小媳妇太聪明,不好,不好。

“娘子啊,你不是要陪阿爹吗,他一个人卖鱼卖得过来么?”二疤微微凑近离儿,在她耳边说道。离儿听闻,这才想起上次和薛府丫鬟的交易,想想还是亲自去一趟,和那丫头说一说。以后不可能每次都陪着阿爹,毕竟自己嫁做人妇了,没事的话一般是不能随意回娘家的。

两人匆匆收拾一番,二疤将昨日猎来的山**和野兔放在担子里,这才出了门,走到山脚,二疤突然停住了脚,朝离儿道:“娘子,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取个东西。”

“相公要取什么?”离儿刚问出声,二疤就已经跑远了,那奔跑的姿势很潇洒,步伐矫健,身子灵活得像山间的动物,或许他本身就是这山中的一员,离儿微微勾了勾唇,自己很快也会融入这样的生活。

没过多久,二疤手里拿着斗笠飞快跑了过来,有些微喘地停在离儿面前,把斗笠给离儿仔细带上。“日头出来了,娘子可不能晒黑,如果变得跟我一样黑,那就不好了。”二疤取笑道。

“相公,你专门回去一趟就是为了给我取遮阳的斗笠?”离儿直直盯着认真给她系带子的二疤,眼里晶光闪闪。

“走吧,再不走,等会儿会很热。”二疤没有回话,只是抿嘴笑了笑,整理好担子,走上山路,离儿看着前面那挺拔的身影,脸上慢慢漾开一抹甜甜的笑,小跑着追上二疤,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

路上几乎没了行人,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开始烘烤着大地,就连两手空空的离儿都开始出热汗,更别说挑着担子的尤二疤。

“娘子,累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二疤心疼地看着自家娘子,他自己倒是见惯了这毒日头,可是却苦了这小媳妇,那娇嫩的皮肤经过现在这么一晒估计会黑上好几分,搞不好会蜕掉一层皮。二疤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让她跟来了,可是一想到媳妇跟着阿爹赶集就那么兴奋,换成自己就变得蔫巴巴的,心里难免有了醋意。

“相公,我不累,倒是你肩上担着这么重的东西太累了。”离儿走到二疤面前,看见那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连忙用袖子拭了拭,二疤嘿嘿一笑,“娘子这么关心我,我怎么会累呢。”说完,取下她擦汗的小手,捧在嘴边就是一吻。

离儿慌忙抽出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现在是大白天。”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现在路上半个鬼影都没有,再说我跟自家娘子亲热,别人管得着么?”二疤眼睛快速扫过四周,脸不红心不跳道。

两人一路上打情骂俏,时间也算过得快,眼见着已经到了梅林,离儿眼巴巴地瞅了好几眼才往镇子里走去。而一旁的二疤嘴角微勾,眼里尽是笑意。

二疤的野味早就有了有固定的雇主,是两家酒楼的小伙计,二疤去了酒楼送野味,而离儿在外面等着,也许是离儿徘徊在酒楼外格外引人注意,总是有人时不时地打量她,离儿本来就长得水灵好看,路人的目光忍不住停留了许久。

“娘子怎么不找个地方歇着?”二疤一出来就见自家媳妇无聊地在门口踱着脚步,再察觉到路人的目光,脸一下子黑了,一手拿着空担子,一手搂过离儿远远离开这人来人往的酒楼,尽管自己走的是后门,依然少不了各种送菜送酒的人,瞧着他们打量离儿的眼神,二疤心里一阵火。

“相公,这样就完事了?”离儿呆呆地问了一句,走了大半天的山路,结果自家相公往两个酒楼里一走,一担子的野味儿就卖出去了。

二疤敛了敛表情,轻笑出声,“难不成娘子以为我还要蹲在街道两边大声吆喝一上午?”

“我的确这么以为。”离儿笑了笑。

“走,去看看阿爹的鱼卖得怎么样了?”二疤搂着离儿的肩膀走向镇子上最热闹的那条街,等到人渐渐多了起来,这才松开了搂在离儿肩上的手。古人毕竟是保守的,就算是夫妻,如果在大街上搂搂抱抱也会遭人白眼,更何况二疤那脸上的疤格外引人注目,怀里搂着个美娇娘就更容易吸人眼球了,二疤似乎是不想离儿被那些打量的目光盯着难受,微微离开她一段距离。

离儿见之,嘴角不满地撇了撇,连忙靠近他,语气有些幽怨,“干嘛离我这么远,我让你很丢脸么?”

“不是!”二疤连忙道,“是娘子长得太好看了,而你相公我长得太丑了。”

离儿听完轻笑出声,小手亲昵地挽住二疤的胳膊,满脸笑意仰头看他,“相公,我都没嫌弃你长得丑,你倒开始嫌弃我长得美了?”

离儿修长好看的手紧紧拽住二疤的胳膊,二疤脸上缓缓漾起了笑,“既然娘子不怕别人的目光,那我自是不会在意。”其实,多年来都是这样,尤二疤早已习惯了别人打量和嫌恶的目光,只是怕引得小媳妇也成为别人的笑柄,这才有些担忧,岂料离儿不仅不在乎这些,还专门在大街上和自己甜蜜恩爱,二疤见到一些羡慕和嫉妒的目光,更有一些嘲笑的目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眼里心里就只剩这个好看又贴心的小媳妇。

“啊,是阿爹!”离儿瞅见远处的影子,朝二疤高兴道:“相公,我们帮阿爹一起卖鱼吧!”不等二疤答话就拽着他的胳膊蹬蹬地跑了过去。

李大田刚和一个妇人买卖完,正在攒点钱,离儿已经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了良久。

“闺女?还有二疤?”李大田这才看见旁边站着的两人,惊呼出声,一脸的惊喜。

“阿爹,鱼卖得怎么样了?”二疤笑着问了句,而二疤这声阿爹叫得李大田心里异常舒坦,就像是自己儿子在叫他一般。

“哈,都卖得差不多了,就剩一条小鲤鱼了。”李大田笑得合不拢嘴,现在生意越来越好,心里乐呵呵的,恍然间想起什么,连忙朝离儿道:“对了闺女,上次那个丫头刚才来过了,买了两条大肥鱼,还问我闺女咋没来,上次的野果子还有没有?我瞧着闺女上回在村子边摘的小野果拿出来卖也能卖不少钱呢。”

“呵呵……”离儿见阿爹这么高兴,心里暖暖的,既然那薛府的小丫头认得阿爹,她就可以放下心了。倒是一旁的二疤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家小媳妇还会说慌!那红色的小野果明明是山里才有的,她居然骗老爹说是在村子边采的,村子边一堆的野草,哪有什么野果?!

“阿爹,我和相公跟你一块卖鱼,到时候一块回渔村。”离儿挽上李大田的胳膊,笑道。

“是啊,阿爹,等您卖完鱼,咱们三个一起回去。”二疤也笑着应和道。

“不用了。”李大田连连摆手,“你们两口子先回去,阿爹一会儿再说,别看只剩一条鱼,指不定卖了一个时辰都没有人买呢。再说你阿娘在家里已经做好了饭,你们两个家里没人照应,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离儿和二疤拗不过李大田的坚持,两人还是先一步回了渔村。

“相公,咱家的小船还没有修好么?”离儿蔫蔫地看着尤二疤,村头到村尾距离不算短,两人出去的时候走的旱路,如今当然还是要原地返回。

“辛苦娘子了,就快到了,娘子再坚持一会儿。”二疤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媳妇,下次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再出来了。本来田木匠已经把小船修好了,可是前天为了捕鱼凑够提亲的聘礼,二疤硬是驾着船在江上晃荡了一整天,这不,小船本来就刚修好经不起大风浪,这么在水里运作了一天又出现了几个裂缝。

离儿只是大大地叹了口气,半个身子倚在二疤身上,向自家相公借点儿力。二疤干脆放下空担子,将软成一滩泥的离儿提到背上。

“相公,你不累么?”口上虽然这么问道,离儿却是不客气地趴在二疤身上,修长的腿勾在二疤腰上。而二疤则手拿担子,对于媳妇这么缠绵的动作受用至极。

“娘子啊,如果我说累,你会从我背上下来吗?”二疤玩性起,调侃道。

“估计不、会。”离儿连忙缠紧了二疤的腰,小手搂住他的脖颈。

“娘子再使劲点儿,我就被你勒死了。”二疤刻意哑着样子道。

离儿噗嗤笑出声,“相公走快点啊,驾——”

二疤背着自家媳妇穿梭于整个村子,无视别人的目光,两人欢声笑语地朝村尾半山腰上的小竹屋方向奔去。那是属于他们俩的家。

在这一刻,二疤脸上的两道疤都是笑着的。

惬意

小竹屋固然漂亮,看起来清爽住起来也舒坦,可是有时却让离儿苦了一张脸,就比如现在。

离儿皱着眉头蜷缩在二疤怀里,喃喃问道:“相公,咱家的小竹屋以前也会漏水么?”说完,眼睛斜睨了一下屋子中央的小木盆,屋顶积聚的雨水从缝隙中嘀嗒嘀嗒地落入里面,声音格外响亮,甚至盖过了窗外哗哗下着的大雨。

二疤讪讪然笑了笑,把离儿往怀里搂了搂,低声哄到:“娘子不觉得这样很惬意么,可以边睡觉边听听这屋里的‘雨声’,还能让屋里变得更凉快一些。”

惬意?!离儿先是对二疤口里能冒出这么个词感到惊奇,而后狠狠白了他一眼,被褥下的小手很快摸索上二疤的腰,找到一处软肉狠狠掐了几下,面上却笑得灿烂,“相公,你惬意一个给娘子看看?”

忽地,尤二疤不说话了,脸上的笑意也全敛了起来,只是定定地盯着怀里的离儿,黑黑的眼珠里清晰地映出离儿有些呆愣住的小脸。

眼前的男人危险指数直线上升,离儿心中警钟大作,连忙抽了掐在二疤腰间的手,欲挣脱他的怀抱,岂料还没来得及动作,二疤已经一个翻身压在离儿身上,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唰地变红的小脸,一点点低头,凑近她,声音已有些沙哑,“娘子,你嫁过来已经好几天了。”你嫁过来已经好几天了,这句话暗喻着什么,离儿岂会不明白,这几天尤二疤一直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正当她快要习惯这种距离时,事情却突然发生了转换,她又怎能不惊慌失措。二疤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离儿的脸上,有一种好闻的清香,离儿忽地变得结巴起来,“相公,你……我……”半天‘我’不出一句话,二疤看着她慌手慌脚的样子,嘴角轻轻勾起,脸上的两道疤也打了个弯儿。身下是一只手无寸铁的小绵羊,而他是一匹狼。

“别怕,我不会让你很痛的。”二疤脸侧移,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声音竟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般,可以让人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离儿轻轻嗯了声,呆呆地望着压着她的男子,他的眼睛像一个黑色的漩涡,静静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沉溺于其中,而至今,他只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想到这儿,离儿僵硬的身子一点点软化起开,心角有一处很暖很暖,因为下雨天而微凉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滚烫起来。

二疤认真地盯着她,手却没有闲着,三两下就去除了离儿身上的衣物,随即把自己的也扒得干干净净。离儿看着自家相公那紧绷绷的肌肉,眼睛有些直,好看的古铜色肌肤,没有那种很夸张的腹肌,却掩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道,视线微微下移,离儿惊呼一声,连忙收回目光,却听到头顶那自xiōng腔发出的沉闷笑声。离儿心中难免懊恼,看了那个会不会长**眼?可是相公的那个似乎大得有些夸张,而且已经开始亢奋,离儿有些惧怕地咽了咽口水。

一阵凉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离儿缩了缩不着一缕的娇躯。二疤皱皱眉,连忙压低身子盖在离儿身上,一手则扯过被子将两人一块紧紧裹住。被子挡住了二疤的健硕身子,离儿反倒松了口气,可是刚刚松了的心立马又吊了起来,因为二疤已经低头含住了离儿的唇瓣,轻轻吮吸啃咬起来,等到唇瓣被吸吮得红肿起来,二疤才放缓了动作,亏他还不忘问一句,“娘子,弄疼你没?”离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挑了挑细眉,“嘴唇都已经肿了,相公还好意思问我?”

二疤低笑出声,红肿的唇瓣经过他的吮吸变得晶亮,此刻因为不高兴微微嘟起,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催|情|药,二疤在那唇瓣上怜爱地轻啄几下,又开始新一轮深入的吻,牙关被撬开,二疤长舌探入,在里面好一阵不知餍足地搅动,勾着离儿的小舌一同起舞起来,离儿现在脑袋晕晕的全是浆糊,微眯着眼睛任身上的男子采撷,单单一个吻,二疤就把离儿弄得浑身瘫软起来,离儿隐隐有些担忧接下来的事儿。

上面间歇式地吻着,下面一只粗糙的大手不安分起来,沿着离儿玲珑的曲线开始游移,感觉到手下的肌肤微颤,二疤边吻边低声道:“娘子,放轻松,没事的。”

离儿暗中翻白眼,被压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没事。忽然感觉的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上自己的大腿内侧,离儿猛喘一口气,身体僵成一条直线。那只大手继续不安分地游移着,最后罩在那高耸的雪峰上轻轻揉捏,终于,唇瓣上的束缚解除,二疤却忽地含住那两处蓓蕾,好一阵吸吮拉扯,离儿羞人地哼唧出声,瞬间瘫软成泥,不知道这样被他折磨了多久,自己的身子逐渐开始变得奇怪,一阵酥麻的感觉流过全身,像山泉般涌了出来,似乎察觉到离儿身子的变化,二疤勾了勾唇,再次吻上那鲜红晶亮的唇瓣,身下的利剑在同一时间一点点进入离儿的幽谷,温柔而坚定,离儿疼痛地低呼一声,使劲锤了锤二疤的后背,那力道岂一个狠字了得,连捶打的咚咚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二疤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低头覆住她的唇瓣,把所有的呼声悉数含入口中,怜爱地抱紧了离儿的身子,就这个进入的姿势半响不动,直到离儿眉间的紧皱慢慢舒展开,那健硕的身子才开始缓缓律动起来。

“娘子,痛吗?”二疤一边缓慢律动一边吻了吻她被汗水浸湿的鬓角。

看着他隐忍的表情,离儿微微摇了摇头,“还行。”

这不说还好,一说完,那二疤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动作也渐渐加快,离儿心里懊恼极了,但也由着他捣鼓,修长白皙的双腿干脆缠在他的精腰上,方便他动作。二疤这下更激动了,动作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两只大手掐住离儿的腰身,一次次挺进,速度一次比一次快,离儿有些受不住地环住他的臂膀,破碎的呻吟声不可抑制地从口中满溢而出,听见这美妙的声音,二疤的黑眸又深了几分,忽地低下头含住那抹娇嫩嫩的红,不同于方才绵长温柔的吻,这吻变得霸道起来,整个小嘴都被他含入口中,霸道得不留一下缝隙,滑腻的长舌探入离儿嘴里,裹着离儿的小舌使劲吸吮起来,同时下面的动作也变得激烈起来,狂放的动作有几分野蛮,野蛮之中又带着一丝难见的温柔。低喘声和呻吟声都变得急促起来,不知啥时候大床也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跟随着那律动的声音一起奏响,声音越来越大亦越来越快,离儿羞红了脸,这竹床也太不稳当了,她明显感觉到整张大床都在跟着晃动,还是某种有节奏的晃动!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也在将某种暧昧的动作放大,被子表面翻滚起浪潮,不停波动。

二疤倒没有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只是欣赏着离儿涨红了的小脸,抱着那软弱无骨盈盈一握的小腰,满足地做着某种亘古不变的律动,最后箍住那雪白长腿,深深地埋入那温热的神秘之境,淋漓尽致,畅快难以言喻……

小媳妇的娇躯又软又甜,他恨不得把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望着离儿裸|露的肌肤上那一连串如梅花般红紫的痕迹,二疤嘴角大大勾起,伸手轻轻拂过自己留下的吻痕,忍不住又朝那好看的后背吻了上去,已经昏睡过去的离儿感觉后背痒痒的,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反倒惹得二疤又升起一团大火,想到小媳妇的身子还娇嫩,二疤使劲忍住那股火,抱着自家媳妇沉沉睡去。

跟自家媳妇做快乐事,的确很惬意。二疤一脸满足地笑了,大手还是一如既往地置在离儿软绵绵的腰间,揉了许久……

第二天醒来,离儿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了,连脚趾头都懒得动一动,他家相公简直太孟浪了!察觉到腰间那个熟悉的肉掌,离儿偷偷蜷起身子,低头对准那只大手,龇着牙齿狠狠啃咬起来,颇有点像地鼠肯地瓜的样儿。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离儿正努力奋斗着,那只肉掌却一把将她翻了个身,离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我的手太糙,娘子咬坏了牙齿可不好。”二疤一本正经道,眉宇间却全是笑意。

离儿经过这一动作,有些疼痛地皱了皱眉,二疤见状收起笑意,把小媳妇搂紧怀里,动作小心翼翼,讨好道:”娘子,下次我会轻点。”

离儿颇有些委屈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后掉过脑袋,语气不容商议,“没有下次了。”

二疤一听,搂着自家媳妇的手收紧几分,凑近那晶莹耳垂,轻轻吮了吮,低声诱哄到:“娘子,下次没有这么痛了。”

“……”

“娘子……”

补屋

“闺女,二疤?你们怎么来了?”盘腿坐在床上的刘氏正在给包子缝制一件小衣裳,突然见刚刚进门的李大田身后竟跟着两人,诧异问出声。

离儿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大田咧嘴笑道:“我也是刚在外面碰上的,这两孩子非要来看看家里漏水没,连修补房屋的新木板都带来了。”

“阿爹,媳妇说这屋里好像有几处漏水,我想着没事干就来帮阿爹阿娘修补一下。”二疤朗声笑道,将草鞋上粘着的湿泥巴在门槛外磕了磕,这才进了屋。身旁的离儿挽着二疤的胳膊,跟着点了点头,“阿娘,阿爹,我记得上次下雨时,屋里好几处漏水的地方,你们就让相公看看,他身子骨好,爬上爬下容易得很。”

二疤斜睨了离儿一眼。爬上爬下很容易?媳妇貌似把他当成杂耍的猴子。

刘氏听着两人亲昵的称呼和那黏在一起的动作,脸上笑开了花。对于尤二疤,两老口子见得多了接触得多了,反倒越来越喜欢这孩子,脸上的两道丑陋的疤痕也就逐渐忽略了。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两人一致的看法。

“这屋子修了好些年了,有些地方漏水也很正常,这边修好了那边就开始漏水,缝缝补补的也就那样儿了。”李大田摇了摇头,不在意地笑道“还是算了吧,要是哪天真不漏水了,我反而不习惯。”

“是啊,你们阿爹说得对,你们两口子就甭瞎cāo心了,来,过来坐。”刘氏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铺,朝两人笑道。

二疤扶着离儿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一边的小木凳上,凳子有些小,二疤难受地换了好几个姿势才坐定,离儿在一边掩嘴偷笑。想起在家里商量好的事,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阿娘阿爹,我瞧着这屋子也住不久了,如果你们二老不嫌弃的话就搬到山里和我们一块住吧。”二疤看着两人道,表情严肃认真,一点儿不似开玩笑。

刘氏和李大田皆是一愣。

刘氏先反应过来,连忙摇头笑了笑,“这老房子我和你阿爹住惯了,舍不得离开,你们的心意阿爹和阿娘领了。”

“住在这江边捕鱼也方便,真要是不能住人的时候再说吧。”李大田也笑着加了句。

两人劝了许久也没说动刘氏和李大田,只好放弃。

“既然如此,那还是让相公修补一下屋顶吧。”离儿建议到,见两人又要拒绝,连忙扫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包子,示意道:“屋子漏水容易进风,包子不小心着凉了可如何是好?”两人听闻,这才没有拒绝。想到村里的牛大夫本就住得远,要是包子真出个啥事,到时候也不好诊治,心里俱是一怔。

大雨初霁,天空湛蓝的一片。

李大田从厨房的旮旯角里取出许久没用的梯子,掸了掸灰尘递给二疤。二疤踏着梯子三两下上了屋顶,瞧准几处漏洞,用新木板修补了一下,锤子起落敲砸的声音格外响亮,离儿在下面看着自家相公的辛苦劳作样儿,笑着眯了眯眼。李大田停在梯子半腰上给二疤递着木板,刘氏和离儿则扶住梯脚。

时间耽误许久,两老口子自是留了离儿和二疤吃午饭。离儿笑着回了句,“敢情我和相公又来这儿蹭了一顿饭。”几人听闻哈哈笑出声。包子睡了许久,一醒来就见到离儿,连忙跳入离儿怀里,撒娇了许久,撒娇之余还不忘歪着头打量二疤,大眼睛时不时地眨巴几下。

“包子,这是你姐夫。”离儿对怀里的小家伙解释道,又朝脸面有些僵硬的二疤眨了眨眼睛。

二疤会意,几步走到包子面前蹲下,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手里不知啥时候变出了一个杂草编织的小蚂蚱,在包子眼前晃了晃。小家伙一见这玩意儿,大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拿。二疤故意逗他,转了几个弯就是不给,戏谑地笑道:“要叫姐夫或者哥哥才行,不叫的话就不给。”抱着包子的离儿看着相公那泼皮样儿,差点儿没笑出声。

包子眼睛溜溜转了两下,甜甜地开口,“哥哥——”

二疤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松开手。小家伙拿着小蚂蚱爱不释手地玩着,偶尔眼珠子朝二疤那边转了转。

“哥哥,为什么你长得这么丑?”二疤正欲起身,小包子便眼巴巴地瞅着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二疤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那里。离儿听到包子童言无忌的这一句问话,一手抱着他,一手捧腹笑了起来,二疤眯着眼瞧了自家小媳妇许久,离儿这才收起了笑声,可是一张小脸想笑不能笑憋得通红。

二疤从离儿怀里取出包子,亲昵地抱在自己怀里,放低了声音问道:“包子,你说哥哥什么地方长得丑?”笑容可掬。

“当然是哥哥的脸长得丑。”包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小胖手指了指二疤脸上的两道疤痕。

二疤的笑容垮了又砌,砌了又垮,大手捏了捏包子的小肉脸,循循善诱,“包子,这个不叫丑,叫阳刚之气,你看哥哥有了两道疤是不是更像男子汉?还有……”

离儿在一旁看着,见两人大眼瞪小眼,自家相公还在给包子灌输某种不良审美观,不由轻笑出声,扯了扯二疤的衣袖,瞪了他一眼,“相公,你就不要误导包子了,啥叫有了疤痕更显男子气概?你简直在胡扯。”

二疤嘿嘿干笑两声,放开怀里的包子,却把离儿一把搂了过去,“包子不是怕我么,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减少他的恐惧。”

离儿拍了拍腰间的大掌,再掐了一下他的手腕,没好气道:“没个正经,孩子还在一边呢,还不赶紧松手。”

二疤没有松手,只是调头看了看包子,却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抱成一团的两人,然后奶声奶气地问了句,“姐姐和哥哥是不是想要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包子?”说完,眼睛发光地盯着两人。

离儿和二疤齐齐一愣,随即二疤哈哈笑出声,在离儿腰间大胆地揉捏了几下,“娘子,你瞧,这可不是我带坏了包子,是包子自己太过聪明了。”转眼看向眼冒金光的包子,笑着眨了眨眼,“包子,你说是不是?”

听到有人夸自己聪明,包子当然是连忙点了点脑袋,拍着小胖手嚷嚷道:“包子要小包子,小包子……”

离儿一时无语。

“什么事这么高兴?”刘氏端着饭菜走进门,笑问道,李大田则拿了碗筷跟在后面,瞧着屋里全是欢声笑语,一张老脸也笑了,眼角的皱纹跟着变重。

“在逗包子玩呢,没啥事。”离儿脸微红,解释道。“阿爹阿娘,以后我们再来的话随便做点儿小菜就行,不用这么麻烦,我和相公来的时候不也没带啥东西么,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离儿连忙起身走向刘氏,笑盈盈地帮着她端饭菜,二疤则把包子抱在椅子上,顺便布好桌椅。

“这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平日里也是这么个吃法。”刘氏笑着回话道。“你阿爹近日运气好,捕的鱼总是吃不完,刚才你们来之前还送了一条鱼给吴妹子。”

“几里外的吴婶?”离儿顺着话问了句,见阿娘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啥不适的表情,这才宽了心。未出嫁前,离儿发现阿娘心里的疙瘩,同她谈了心。这吴氏虽说是个寡妇,却喜欢自力更生,屋后有小片田地,种了一些青菜,阿爹瞧着她生活艰难,常常将捕了的鱼分去一条半条的送去她家里,也许阿娘正是因为阿爹管得太多,心里不舒服,渐渐同吴氏少了往来,吴氏仿佛也察觉到阿娘心里的抵触,这些日子躲在屋里基本不出门,所以离儿见的次数也不算多。离儿瞧着这吴氏性子温顺,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便和阿娘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这村尾本就人口少,阿娘闲来时候可以同吴氏聊聊天,几人互相帮着没什么不好。阿娘也觉自己小心眼,逐渐解开了心里的疙瘩。

“阿娘,那吴婶哪里有你长得漂亮啊?”离儿当时候玩笑道,这也是阿娘放心的原因之一,那吴氏长相普通,确实不及她好看些。

“二疤,最近咋不见你出水捕鱼?”饭桌上,几人热热闹闹吃着饭,李大田朝二疤问道。

“阿爹,家里的小船前些日子刚修好,我想等过些日子再出水。”二疤笑着解释道。

“阿爹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虽然山里野味多,可是闺女最喜欢吃鱼,我是怕她许久吃不到会嘴馋。”李大田看离儿正认真地挑着鱼刺,咧了咧嘴,憨憨笑了。

听见说自己,离儿停了手中的动作,娇嗔地说了句,“阿爹,你怎么连这些都要告诉相公?”

“呵呵,闺女好像害羞了。”刘氏笑着打趣道。

二疤的眼睛忽地亮了一下,忙点了点头,从盘里夹过一块鱼,仔细挑去鱼刺放入离儿的碗中。离儿微愣,见自家相公朝自己笑得灿烂,便毫不不客气地一口塞进嘴里。

“哥哥,我也要,我也要……”包子连忙嚷嚷道。一家人笑成一团。

二疤暗暗记在了心里:小媳妇喜欢吃鱼。

讨好

“相公,你在干嘛?”离儿瞧着二疤正蹲在床脚,好奇问出声,凑过脑袋。见二疤正认真地研究床脚的平衡问题,双手不停捣鼓着,离儿的脸蹭地红了个透,立马想起前晚上大竹床发出的羞人声音。

离儿连忙往后退去,脚步还未离开就被一只长臂揽了过去,二疤戏谑地看着自家媳妇通红的小脸,凑过去就是响亮一吻,眼睛朝床脚的方向瞟了一眼,引导离儿看去,表情相当正经,“娘子,今晚上这床会稳点儿。”搂着离儿蹲在床脚,仿佛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儿。

离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做了一个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动作——使劲掐他的腰。二疤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哼都不哼一声,反而给人一种淡淡的享受的感觉。离儿气馁,不做声了,这下二疤有动静了,离儿生气也好,娇嗔也罢,他都爱极了她的表情,可是一旦离儿不说话了,蔫蔫地呆在那儿,二疤是绝对受不了的,这不,一见情况不妙,赶紧搂了离儿坐回床上,温声细语,“娘子,你别生气啊,我任你打骂还不行。”说完凑过自己的半张脸,眼珠子瞟向她。

“相公,我到今天才发现你的脸皮厚度可比那富人家的府邸院墙。”离儿漫不经心地掠过二疤古铜色的脸,悠悠道。

二疤赞同般地点了点头,“娘子说得极是,相公我的脸皮确实厚了点儿,不过我脸皮再厚也就这么一层包骨皮,不像娘子这般薄薄的脸皮底下还有这么多水嫩的肉……”二疤扯了扯自己的脸皮,然后在离儿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似在作对比,眼里满是笑意。

离儿哼了一声,拍掉他不规矩的大手,想到什么后,大眼睛微微眯了眯,凑近二疤,嘴角斜斜一勾,“相公,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上我了?”

二疤先是一愣,接着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低头吻了吻离儿水粉的唇瓣,低声笑道:“娘子,你真聪明啊,其实我真的早就惦记上你了。”

离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尤二疤,本是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他倒是回答得直接爽快。

见小媳妇美目圆睁瞪着自己,二疤佯咳两声,微微凑近几分,笑得一脸欠扁,“娘子啊,如果脸皮不厚点儿又怎能讨到你这般贤淑貌美的女子。”

“休要回避话题,说,你是啥时候惦记上我的?”离儿恨恨瞪他一眼,两只小手咻地捏住二疤的耳垂,往两端扯了扯,力道却不大,反倒弄得二疤心里痒痒的。

二疤没有说话,任由离儿玩弄着他的耳垂,只是眼里的笑意渐渐敛了起来,颇为认真地打量着被他搂住的女子,良久才低声道了一句,“娘子真想知道?”

离儿见他神色认真,停了手上的动作,轻轻嘟囔几句,“干嘛突然变得这么正经……”

二疤轻笑出声,搂住离儿的腰肢一同倒在床上,侧脸看她,眼里的目光透过她飘向悠远的地方,“……那一天,我在江上捕鱼,见到了村尾的李大爹,平日里与他见面次数不多,话就更少了,正掂量着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却忽地听见江那头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我连忙循声望去,隐隐约约看见一双满含惊慌的大眼睛,里面仿佛还残余一丝逃离牢笼般的狂喜,李大爹自然也听见了,他靠得近,几下划船到那女子身前,一把拎起她,女子那张苍白的脸面向了我。”二疤说到这儿顿了顿,伸手点了点离儿因为惊讶微张的小嘴,来回摩挲几下,声音变得低沉,眼里释放着一种奇妙的光彩,淡笑道:“娘子,那便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相公你……”离儿惊得说不出话,二疤在她唇瓣上轻啄一下,拂了拂离儿额前的碎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当时就想,这女子生得可真好看,要是当时候李大爹不在的话,救你的人就会是我,到时候你指不定就以身相许了。”二疤突然一改沉静,欢快道。

离儿白他一眼,意思明摆着:相公,你很自恋。“你怎么就肯定我会嫁给你?”离儿唏嘘一声,问道。

二疤眼里皆是笑意,又靠近几分,埋在离儿颈间啃了起来,含糊不清道:“你相公我这么温柔体贴,放眼全村都找不到,娘子你算是赚到了,又岂会有嫌弃的份儿。”

离儿微微推开他,“大白天的,不要胡闹。我问你,我第一次和阿爹赶集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一旁盯着我?”想到那道灼热的视线,离儿脸微红,柳眉一挑问道,嘴角轻轻勾起,心里算是有着小小的虚荣心,自家相公可是早就惦记上她了。

二疤大方承认,咧嘴笑道:”娘子,那天我一早卖完野味儿,然后就在一旁看着你了,你的小动作我可是全看在眼里。”

离儿疑惑地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直接忽略掉在她腰间来回摩挲的粗粝大掌。

“你呀……”二疤低头在她鼻尖上轻咬了一口,眼露心疼和无奈,“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肯定是累坏了,还非要趁阿爹不注意的时候才敢揉揉脚底,我当时真想一把拉过你的脚帮你揉。”

离儿听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二疤勾了勾她的鼻子,凑近那张小脸认真打量起来,低声笑道,“还有,我算是见识到了你这张小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了,烦闷无聊的时候皱着眉,好奇或生气的时候嘟着嘴,和别人买卖的时候又变得神采奕奕,我当时就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娶你做媳妇。”见离儿小嘴微嘟,二疤低下头就是一番吮吻,砸吧两下嘴,“真甜。”

离儿羞愤地给了他的后背一记拳头,却始终没有狠下心下重手,眼下这位虽然脸皮厚了点儿,但是宠她宠得真是没话说。猛然间想起什么,离儿眼睛一亮,有着难以置信,不确定逐渐被坚定所代替,眼里有了一层浅浅的怒火,却是巧笑嫣然地看着二疤,软声细语,“相公——”叫得相当甜腻,二疤却有一种大难将至的感觉。

“娘子想……想要说什么?”二疤难得地结巴起来。

“相公啊——”离儿修长的腿儿不知道啥时候缠上二疤的精腰,笑着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策划了好了一切?”笑得灿烂,嘴里却是咬牙切齿。如今她才想起来,为何尤二疤会刚好带了斗笠和蓑衣,还好死不死地碰上小船拿去修补,敢情他是早就瞧准了这天儿会下雨,也知道渔村里流言的可畏,瞧着她一定嫁不出去最后只能选择他是么?

二疤心中暗叹不妙,连声讨好,“娘子,你别生气,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啊……”捧着离儿的小脸毫无章法地乱吻起来,不一会儿就惹得离儿娇喘连连,可是离儿那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儿,平息一下呼吸,小手使劲儿揉捏着二疤的脸,像揉面团一样挤成各种‘好看’的形状,而二疤脾气颇好地任她发泄。“气消了?”见离儿动作慢了下来,二疤笑问道。

“没有!”离儿哼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二疤执起离儿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几下,遮不住的神采飞扬,“娘子,经我长期观察,这渔村再也找不到比我还好的男人了,你一定会是整个村里最幸福的小媳妇。”

听完这话,离儿愣是没有忍住,捧腹大笑起来,指着二疤脸上看起来颇为狰狞的疤痕,“相公,你确定你是村里最好的男子?”他家相公真真是超级自恋啊。良久没有听到声响,离儿抬眼望去,然后猛地怔在那里,二疤眼里的光彩明显黯淡下来,一脸受伤,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哂笑道:“娘子,你也跟村里的其他人一样嫌弃我的长相么?”

“相公,不是这样的,我方才是开玩笑的。”离儿连忙解释道,她只是觉得自家相公过分自恋,那臭屁的样子看得她想笑,岂料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在安慰我。”二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离儿慌张地摇了摇头,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尤二疤,心里有些疼痛。其实她真的没有说谎,尤二疤尽管脸上有两道吓人的疤痕,可是一点儿不影响他的俊朗。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外人看见他的时候目光总会聚焦在疤痕上,从而忽略了他的面貌,他们看的不是这个人,而仅仅是那两道看似丑陋的疤痕,离儿确信,但凡他们愿意多在他脸上停伫哪怕一秒,他们就会发现二疤不仅不会因为这疤痕难看反而凭空添了几丝难得的霸气和阳刚之气。

离儿心中慌乱,却无从解释,干脆一闭眼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在二疤好看的唇形上啃咬起来,见他毫无反应,离儿干脆整个身子压住他,小腿缠在他腰间,讨好地摩挲几下,紧贴的身子逐渐发烫,主动权全被夺了去,二疤一个翻身已经死死压住离儿,眼里欲|火大盛,捧着离儿的小脸使劲吻了起来,裹着那香甜小嘴和丁香小舌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吮吸啃咬,大手几下扒去惹人烦的衣物,直到两人坦诚相对,二疤滚烫的**长驱直入,在离儿身上好一阵激烈疯狂地索取。

离儿心中欲哭无泪,她知道现在是大白天,她知道大白天在一个男人身前□是多么诱人犯罪,可是,谁叫她惹到了这尊经不起几句重话的活菩萨,自己还得小心供着。离儿只顾自己懊恼,哪里看到此时的二疤眼里全是得逞的笑意。

他岂会不知道小媳妇的意思,只是自己正好身陷泥潭,何不借着这个脱离小媳妇的质问,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媳妇为了讨好他,主动送上门来,他要是这个时候还拒绝的话可就对不起小媳妇的一番盛情相邀了,更是枉为男人了。至于动作为何这么激烈,要装生气的话怎能不激烈一点儿呢,况且……他本就一直憋着难受……

这床似乎得重新修一修,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虽然那吱呀声听得他颇为享受,但是小媳妇脸皮薄,害羞……

凉席

近日,天气越发地闷热,离儿总觉得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整个人也是蔫蔫的。

二疤看自家媳妇热得满头是汗,心疼得紧,时不时地换了凉水让离儿浸浸脸,这副鬼天气害的小媳妇晚上连他碰一下都不让,更莫说做那等快乐事,二疤恨透了这个天儿。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以往的老凉席,可是那凉席早就烂得不成样,睡着也没了凉意。再看着媳妇瞧着那破凉席的鄙夷样儿,二疤自尊心受到了大大的打击。

“娘子,你乖乖在家里呆着,我出去一趟。”二疤背着一些行头准备入深山。

“相公这是要做什么?”离儿本是懒懒地趴在竹桌上,听见二疤在厨房里一阵捣鼓,接着就背了个大竹背篓出来,好奇地走到二疤身旁,朝背篓里一瞅,看见一把斧头,一把镰刀,还有几根麻绳。

二疤扬了扬眉,“我去对面的山上看些竹子回来给娘子做凉席。”

离儿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亲昵地挽着二疤的胳膊,仰头道:“相公,我同你一块儿去。”

“你去做什么,这几天闷热得紧,我可舍不得娘子出去被热坏了。”二疤先是挑挑眉,接着大手在离儿脸上一番摩挲,表情很是享受。

离儿对自家相公这副厚脸皮样儿见怪不怪,也由着他。“我一个人在屋里无聊,相公你不能抛下我。”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儿惹得二疤哈哈大笑,一把将离儿搂在怀里,连连点头,“好好,娘子以后想要去哪、想要做什么,相公我呢都会答应你。”

深山里树荫遮蔽倒也凉快,二疤牵着离儿的小手颇为惬意地走着。

“相公,我看到一只山**,快快!”离儿眼睛晶亮地看到栖在一枝树丫上的野禽,拉拉二疤的袖子,小声道,样子相当兴奋。

二疤无奈摇头,揽过离儿的腰肢,眉宇间笑意浅浅,“娘子,今个儿出来只是砍竹子,你相公我可是啥也没带,如何去捕猎?”

“也是,我差点忘了。”离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惋惜地看了一眼枝头的山**,看来它没有机会做自己美味的盘中餐了。二疤自是知道离儿心里想的啥,眼里尽是宠溺的笑,屋里那只山**还没吃完,她倒是惦记起这一只了。

走了许久,两人眼前现出一大片竹子,绿油油的一片,冲击着人的感官。离儿高呼一声,咻地甩开二疤的手,跐溜几下跑到一根最粗的竹子边,两手迅速将竹子环抱住,身子也整个贴了上去,小脸不停地蹭着凉快的竹竿,眼睛已经高兴地眯成了一条线儿,嘴角高高翘起,一脸的享受,口里念念有词,“哇哇,好凉快啊……拿来做凉席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再看看小媳妇差点儿没挂在竹竿上的娇躯,二疤的脸刷地黑了下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根粗壮的竹子,眼里逐渐漫上一种叫名叫嫉妒的东西,跨着几个大步走到离儿身前,箍住离儿的小腰就往下拽。

“相公,你干嘛?!”离儿语气很不满,干脆把小腿儿也勾在竹竿上,任二疤怎么拽就是不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个这么凉快的东西,她定要好好享受一下。

“娘子啊,你抱着这竹子,我如何砍来给你做凉席?”二疤的理由相当充足,语气也是很温和,只是背对着离儿的脸黑了再黑,揽住离儿的腰肢往外拉,心里想着啥时候也要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凉快一点儿,这样的话小媳妇抱的就不会是眼前的竹竿,而是他。看着离儿拼命往前够竹竿的胳膊腿儿终于离开,二疤满意地勾了勾唇。

离儿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干嘛不去砍别的竹子,非要选这一棵?!”将腰间的大手甩得老远,忿忿地找到一处草丛席地而坐。

二疤无奈地摊摊手,一脸无辜,“娘子抱的这棵最粗最大,自然是要先砍这个。”说完,放下背篓,取出斧头只一下便砍了下来。二疤除去多余的旁枝,将竹竿砍作三截,就这样接连砍了六七个竹子,把枝叶剔除然后用麻绳紧紧捆住。

见小媳妇还是赌气般嘟着嘴,二疤呵呵一笑,走到离儿面前坐下,大手不规矩地搂住离儿的腰肢,对准那嘟起的小樱桃低头就是一吻,笑问道:“娘子,还在生气?”

离儿掉转头不看他,无奈腰间那只大手一个劲儿地搓着揉着,使劲儿往那滚烫的身体里揉。

“不要靠近我,你身上热得很。”离儿悻悻道。

“你不生气了我就松开。”二疤得寸进尺道,见小媳妇没反应作势又要亲去,离儿连忙伸手堵住他的嘴,“不生气了就是,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二疤呵呵干笑两声,两人这才开始下山。离儿接过二疤的背篓背上,而二疤则扛着一捆竹竿,两人慢悠悠地向对面山腰的小竹屋走去。

“娘子,慢着点儿走。”二疤看离儿脚步轻盈,而自己扛着竹竿没法拉着她,便连忙嘱咐道。

离儿调头做了个鬼脸,语调轻快,“当我是小孩子啊?”

在后面看着那抹轻快的身影,二疤脸上全是笑意,亏得他聪明,不然这么好的小媳妇可就被别人讨去了。

回到竹屋,二疤就开始劳动。先用斧子把竹竿劈成一根根细条,再用菜刀将每根细条从头头向下劈成两个薄片,待到一个个粗壮的竹竿全变成薄竹片,二疤开始编制竹篾凉席。

“相公,没想到你还会这么细致的活儿。”离儿看着认真干活儿的二疤,夸赞地点点头道,好奇地蹲在他身边,仔细研究竹篾凉席的做法。竹条相互穿插,看似简单,但如果没有一定的技巧是肯定编制不好的。

二疤听到离儿的夸赞,专注的眸子暗了暗,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淡笑道:“这是我娘教我的,她……会的东西很多……”

离儿心下懊恼,不再言语,只是看着他动作熟稔地穿插竹条。相公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是不是和阿娘一样平易近人?猜测诸多,离儿可以肯定一点,这个女子一定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自己的丈夫和子女身上,不然就不会有这么会疼人的尤二疤。想到自家相公的名字,离儿眼眸闪了闪。

“相公,你的真名叫什么?”

二疤手上的动作微顿,抬眼看向离儿,粗眉一挑,调侃意味十足,“娘子,嫁过来快一个月了,今个儿终于想起问相公的名字了?”

离儿讪讪地笑两声,脸上染了一丝尴尬的红晕,“相公,我都叫你相公了,知道真名也用不上啊。”

“哦?我可是记得娘子刚嫁过来那几日天都是叫的我二疤哥哥。”二疤干脆放下手中的活儿,双手环xiōng,悠哉地盯着小媳妇。

离儿佯咳两声,无话可说,刚开始的确没有往这方面想,以为相公的名字就是尤二疤,再则她把名字看得也不重,村里不是都老李小刘的唤着对方么,名字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后来细细一想,才发现端倪,这疤痕是后来才有的,那以前肯定不叫尤二疤。

离儿自知理亏,往二疤身边蹭了蹭,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满脸的笑意,“相公,我知道错了,看在你娘子我这么美丽动人可爱非凡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吧。”

尤二疤乐得离儿来讨好他,顺势把离儿揽在怀里,捧起小脸索了一记绵长的吻,这才罢休,脸上猛然间涌出的笑意看得离儿心里直咬牙。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被吃得死死的?!

“等等。”离儿推开二疤的xiōng膛,眉眼弯弯,“相公,你倒是说说我的名字唤作什么?”

二疤看着小媳妇那狡诈的狐狸样儿,心里哈哈大笑,面上一本正经,凑近离儿的耳垂,低声笑道:“离儿,你理直气壮的样子真可爱。”

这下离儿傻了。

“尤君洛。”二疤朗声笑道。见小媳妇还是呆呆的样子,二疤补了一句,“你相公的原名。”指尖勾了勾离儿的鼻子,眼里是遮不住的笑意。

“尤、君、洛。”离儿跟着念了一句,抬头看他,“相公,你的名字真好听。”

二疤渐渐敛了笑意,轻轻吐了一句,“因为是他取的……”

离儿认真的看着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又仿佛没有明白。

欢爱

大概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二疤才编好了整张凉席,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离儿从柜子里取来针线和碎布条把凉席修了边,整个凉席才算做好。刚做好的凉席立马被离儿迫不及待地铺在了床上,离儿在上面舒服地打了几个滚,舒服地趴在床上不想下来了。还没呆多久一个沉甸甸的物体就直直压了下来,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离儿的颈间。

离儿扭了扭身子,岂料背后抵着的xiōng膛变得更加灼热。“相公,你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娘子,我已经好几天没碰你了,今天刚做了凉席,应该会凉快些。”二疤的声音里尽是压抑,搂住离儿的腰肢轻轻摩挲,看样子是不准备松手了。

“相公,我……我还没吃饭呢,有点儿饿了。”离儿把小脸蒙在枕头里,闷闷道,脖颈红了大半,她岂会不知道自家相公这几天一直都在忍耐。

低低的笑声从背后的xiōng腔传来,“娘子,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来。”后背上压着的重物咻地消失,离儿侧脸看去,自家相公已经飞快地奔向了厨房,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没多久二疤便端着两碗疙瘩面疾步走了进来,这面还是上回赶集的时候买的,离儿想二疤一个人过活的时候定是不吃这些的,买这些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吃得好些。

二疤将热气腾腾的面吹了又吹,递到离儿面前,眼里尽是宠溺,“娘子,虽然还是烫了点儿,但是冷的话会不好吃的。”

离儿笑眼弯弯,接过二疤手里的大碗面,大口大口吃起来。偷偷看了眼二疤,虽然吃得很快,但是样子却不显粗俗,也没有发出很大的吃面吸吮声,反观自己倒是包了一大口饭,腮帮子鼓鼓的,离儿不禁有些赧然。

不等离儿发话,二疤已经收拾了碗筷,那忙碌的身影看得离儿羞愧极了,怎么感觉自己是好吃懒做呢。待到一切收拾妥当,离儿有些紧张,她知道自己的冬天来了,而二疤的春天来了。

矫健的身子一跃而上,离儿已经被二疤死死压在身下,激烈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最后定格在那一抹红,来回吮吸啃咬,大手当然也不闲着,火急火燎地褪去离儿的衣物,然后自己的随意一扯,不一会儿两人就坦诚相对,离儿白皙的肌肤和二疤古铜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刺激着人的眼球。肌肤相触的感觉异常清晰,离儿不禁缩了缩身子。

“相公,我们还没洗漱呢。”断断续续的声音自离儿口中传来。

“没事,等会儿我带你去河边……”二疤趁着吻离儿的间隙心不在焉地答道,声音低沉,魅人心弦。

将离儿的粉唇蹂躏许久,直到唇瓣变得红肿才不舍地退出自己翻搅的长舌,不忘带出一丝暧昧的银丝,羞红了离儿的脸。吮吻一路而下,留下一个个粉紫的草莓。

“痛——”离儿轻呼出声。

“乖,忍一忍。”二疤轻声诱哄,力道却是一点儿没减轻。离儿身上红红紫紫的都是二疤的齿印,暧昧惹人遐想。大手不知啥时候抚上离儿的雪峰,伴随着低低的笑声,“娘子,好像比上回大了些。”

“滚!”离儿修长的小腿蹬了蹬二疤的身子,二疤笑声更大,“害羞做啥,我们是夫妻。”大手恶意地揉捏几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错,弹性也更好了。”

“尤君洛!你无耻!”离儿忍不住破口大骂,小脸蛋变得红扑扑的。

二疤笑应道:“娘子在这个时候还记得为夫的名字,为夫好感动。”见小媳妇又欲骂什么,连忙俯身含住唇瓣,死死堵住她的话语,抡起的花拳绣腿全被他轻易束缚住。轻轻箍住离儿的双腿缠在自己腰上,隐忍许久的**在幽径外徘徊许久终是畅快淋漓地长驱直入,一贯到底。

离儿娇呼一声,攀住他的肩膀,承受二疤激烈的欢爱。急躁猛烈的进攻一刻不歇,反而有愈来愈猛的趋势,粗噶的呼吸和低微的娇喘交杂缠绕,情|欲的味道越来越浓,弥漫了一室……

待到激|情逐渐消退,二疤翻了个身把离儿搂入怀里,两人经过这么激烈一战,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再抱在一起,差点儿没粘在一块成为一体,可是二疤乐见其成,恨不得把小媳妇整个揉进怀里。

离儿困倦地躺在二疤怀里,感觉到自家相公身上黏黏的,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小嘴微嘟,指尖戳了戳二疤结实的xiōng膛,娇嗔道:“身上黏黏的,洗澡去。”

二疤听闻,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凑到离儿耳垂边,低声问道:“娘子身上也是黏黏的,要不要一块洗?”说完,舌尖舔了舔晶莹的耳垂,然后又不知餍足地轻轻咬了口。

离儿现在脑袋晕乎乎的,哪里知道二疤在说什么,只听见洗澡两个字,便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小媳妇的亲口允许,二疤脸上是遮不住的奸笑,一把将离儿从床上打横抱起,足及了一双草鞋就往屋外走。

凉风吹过,离儿睡意醒了大半,见到眼前的情形,惊得大呼出声,“相公,你这是做什么?!”尤二疤竟然就这样抱着她朝屋后的小河沟走去,难道他不知道两人现在可是不着一物,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光|溜溜地在外面瞎溜达?!离儿羞得只想找个缝儿钻进去。要是被外人看了去,她可以立马撞墙去死了。

“娘子莫怕,这山上就咱们俩,穿不穿衣服都一样。”瞧瞧,这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离儿早在心里把尤二疤骂了个遍,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怎么会是她的相公?离儿努力蜷缩着身子,挡住外泄的春|光,可是啥遮蔽物都没有,能挡住才怪。二疤低沉地笑出声,透过xiōng腔清晰地传入离儿的耳朵,一双小手在皮糙肉厚的腰间软肉使劲掐了几把,直到二疤嗷嗷叫唤几声,才好心地住了手,其实二疤一点儿不觉得疼,只是给小媳妇一点儿面子罢了,真难为她小手掐了那么半天,手不酸吗?他都开始心疼小媳妇的手了。

月光洒在小河里,清晰地反衬出那粼粼的波光,虽说叫小河沟,小河却一点儿不小,这里算是河的上游,大概六七丈宽,河深却只到离儿的xiōng|脯处,刚好让美丽的半个雪峰显露了出来,那朦胧不清的样子最是诱人。二疤扶离儿站在水里,认真地帮离儿清洗身上的每一处,视线却停留在某处,越来越灼热,离儿低头一看,低呼一声,微微屈膝将上身全浸了进去。

“又不是没看过。”二疤嘿嘿笑道,将离儿拽到自己怀里。

河里的水有些凉,而二疤的xiōng膛很暖和,离儿没有推开,背靠在他的怀里,直接忽视掉某只不规矩地游走在她高耸上的手,粗粝的手来回揉捏,带起一阵熟悉的酥麻感,离儿不由嘤咛出声,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多么羞人,离儿立马用手捂住,却听到头顶传来的戏谑声,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背后的xiōng膛越来越灼人,抵在股间的**渐渐苏醒,离儿暗叹不妙,正要推开身后的怀抱,岂料亢奋而灼烫的欲龙一下从后面滑入她的体内,离儿羞愤地抬腿向后踢去,却只是让二疤的**更加深入。

二疤呵呵笑出声,扳过离儿羞红的小脸,落下几个轻柔的吻,低沉道:“娘子,在河里的话很方便,身体出汗马上就能冲洗掉……”话毕开始了自己的律动,动作凶猛地溅起了一片片白色的浪花,伴随着一声声粗噶的喘息。

离儿羞得无地自容,却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亏他在水里也能站这么稳,一手罩在离儿的雪峰上肆意揉捏,一手紧紧箍住离儿的腰肢,把她往上抬了抬,方便自己随意动作,离儿双脚几乎全部离地,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寻找一个支撑点,破碎的呻吟不断从口中溢出来。

浪花四溅,拍打的声音持续了许久,月儿也羞红了脸躲进云层里不再出来。河面上暗了下来,只余一双如星光般璀璨的大眼睛羞涩地眨了眨,逐渐变得水汪汪的,而另一双狭长幽黑的眼睛布满情|欲,夹杂着满满的宠溺和野兽般凶猛的激|情。

离儿被动承受着二疤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心里不禁怀疑自家相公是不是策划已久了。但是有一点离儿敢肯定,那就是这村里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自家相公更厚颜无耻的人了……

大雨

二疤拉着离儿的手沿着竹屋几里外的小河沟朝下游走去,见小媳妇东张西望好奇心十足,不由轻笑出声,“这山山水水的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看的?”

离儿嘴微扬,“以前没有好好看,现在细细看来,这边风景独好。”小手回握自家相公的手,只觉得那双手宽厚温暖,尽管手心沁出了汗也不舍松开。“相公,咱家的小船真的放在这河的下游?”

二疤挑挑眉,“对啊,娘子为何这样问?这条小河沟直通乌龙江,小船不停在这儿,难不成要放在咱们竹屋前的土坡上?”

离儿吐吐舌头,嘟囔道:“我这不是怕小船被别人偷了么……”

二疤听闻哈哈笑出声,大手改为搂住离儿的腰肢,另一只手戏谑地捏了捏离儿的鼻子,“娘子多虑了,每家每户都有自家的小木船,每个船都做了标记,何来偷盗一说,况且咱家那个小破船人家看了也只会觉得寒碜,哪里瞧得上?”

“再破有阿爹的小船破么?”离儿下意识地问了句,惹得二疤又一阵轻笑,“娘子倒是个直肠子,阿爹听见了指不定怎么数落你。”

远远看见自家小船,离儿好奇地跑了过去打量一番,这船的确旧了点,却是比阿爹的木船好上许多,不似阿爹的船补了不下十次,木板也开始腐烂。船上有木浆,还有渔网,离儿心里有些埋怨自家相公太不长心眼了,什么都放在这儿,真不怕别人偷了去?虽说是山里,却离山脚不远,难保不会有人好奇地驾船进入这小河沟。

离儿打量着小船,而二疤在身后宠溺地看着她,若不是近日天气闷热,他早就带着小媳妇出来捕鱼了,抬头看看天儿,虽然有些yīn沉,但是一连两天都这样,今天应该一时半会儿下不了雨。

可是人算不算天算,二疤才这样想着,天空便有斗大的雨珠落了下来,这简直让他颜面尽失,先前小媳妇还问这天气适合出门捕鱼么,他当时可是信誓旦旦地拍着xiōng脯道:“当然可以捕鱼,你相公可是经验十足,阅历丰富。”此时掉头看向小媳妇,见她面带戏谑地瞅着自己,眼里全是狡黠的笑意。二疤微微侧脸,也罢,面子还是先搁置在一边吧,小媳妇淋坏了可不好。当下便拉着离儿朝来时的路奔去。

“相公,你当真是阅历丰富啊……”两人在雨中奔跑,离儿不忘‘夸赞’一句,把后面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二疤笑着脸迎接小媳妇的称赞,脸皮非一般之厚。

两人躲进自家的安乐窝,盘腿坐在床上大眼对小眼。二疤受不了小媳妇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搂过离儿抱在怀里,难得认真道:“娘子放心,等这场雨过后,相公我一定好好修整一下咱们家屋顶,保证以后滴水不漏。”

离儿在二疤颈间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地姿势躺着,眼睛却盯着离竹床不远处那吧嗒吧嗒往盆里滴落的雨水,幽怨地看了自家相公一眼,接着目光转向紧闭的窗外,悠悠道:“相公,今日的雨好像特别大。”

二疤听闻,眉头微微皱了皱,“恐怕地里的作物要遭殃了,希望这雨不要下太久。”话毕,一道闪电瞬间将竹屋照亮,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离儿捂住耳朵往二疤怀里钻了钻,二疤连忙搂紧了离儿,轻笑出声,“只是几个响雷而已,娘子别怕,有相公在呢。”离儿懒得跟他斗嘴,干脆眯着双眼舒服地窝在他的怀里。

还没享受多久,离儿忽地睁大眼睛,因为她明显感觉到相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xiōng膛变得越来越灼热,某个沉睡的东西在逐渐苏醒。“相公,你若再不安分点儿,就离开床到桌子上趴着去。”离儿连忙下了命令。

二疤苦笑,“娘子,这个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离儿哼了一声,“长在你身上,你不能控制谁能控制?”

二疤呵呵一笑,想到什么,幽黑的眼睛深了几分,凑近离儿耳垂,低声道:“娘子,反正捕鱼的事儿没了着落,不如我们趁着下雨天干一些有意义的事儿?”声音到后面已经接近沙哑。

离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顺便翻了个大白眼,“相公,除了这事,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说完,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下雨天的时候天凉,只有这个时候离儿才最喜欢二疤的身体,暖呼呼的很舒服。

“娘子不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么?”二疤越加压低了声音,低头在离儿额头上落下一吻,目光灼热地看着她,“阿爹家的包子多可爱啊,咱们也赶紧生一个……”

离儿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考虑二疤的建议。二疤见状又欲说什么,离儿却忽地露出嫣然一笑,一点儿不买账道:“不忙,这事儿过段时间再说。”

二疤顿时耷拉下脑袋,只得乖乖当离儿的大抱枕,可是香喷喷的小媳妇搂在怀里只能干看着,想想就内伤。“娘子,我真的很无聊。”二疤声音温柔地不像话,讨好意味儿十足。

离儿在心里偷笑,决定暂时慰问一下憋屈的二疤,要是真把他憋坏了她也是不忍心的,主动伸手环住二疤的脖颈,吻住那好看的唇,不薄不厚,弧度好看,待到离儿在唇瓣上轻舔一下,二疤才算完全回过神,心里那个激动让他立马箍住离儿的脑袋,狠狠裹着离儿的粉唇吸吮起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撬开贝齿滑入长舌好一阵肆意纠缠。还以为小媳妇想通了,岂料自己还没吻够,离儿就推开了他,拍拍他的脸,贼笑道:“相公,现在可以了吧?”那下巴微抬的样子活像个刚刚设施过乞丐的贵妇,傲慢极了,二疤看着火大,却爱极了小媳妇这副屁颠的样子。强忍着内心的**,难得规矩地搂着离儿。

离儿干脆躺下身子,枕着相公的大腿,看相公那副隐忍的样子,实在是没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疤微微眯了眯眼,本是规矩搂着离儿手开始肆意游移起来,嘴角勾了勾,“娘子,你还好意思笑?再取笑我的话,可别怪相公我……”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离儿马上识相地闭上了嘴。

意识到应该找点儿话题转移二疤的注意力,离儿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打算将自己的美好规划告诉自家相公。二疤当然把小媳妇那贼溜溜的样子看了个全,眼里的温柔满溢而出,嘴角的笑意一直未停。“娘子想说什么?”他笑问道。

“我在想咱们未来的生活。”离儿轻阖眼,慵懒应道。

“哦?说来听听。”二疤粗眉一挑,边问,边把离儿额前的散发绕到耳后,动作温柔。

离儿舒服地动了动身子,眉宇间笑意浅浅,“我想在屋门口种一棵大果树,至于什么果子,我还没想好,嗯,树下有一个小秋千,可以无聊地时候坐在上面发呆,相公你推着我一直荡啊荡,屋后还要有个小池塘,里面养着好多好多的大肥鱼,怎么吃都吃不完,池塘里要是有些莲花就更好了,我可以采莲子熬粥吃,要是后山上有空地,我要种好多吃的,玉米,花生……”说着说着,离儿进入了梦乡,而二疤盯着窗外的大雨,眼里全是晶亮亮的光,大手一下一下抚着离儿的腰肢。

……

轰的一声,离儿猛地醒了过来,正在打瞌睡的二疤立马搂紧了她,“娘子,怎么了?”见她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雷雨,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睡吧,有我守着你呢……”

离儿一下坐起身,调头看向二疤,”相公,这雨下了多久?”眼里尽是担忧。

二疤也突然想到什么,一张脸变得严肃起来,皱了皱眉道:“这雨下了大半天,不见得有一丝减小的趋势,只怕乌龙江水位大涨,沿江的村民都要遭殃了。”

“阿爹阿娘!”离儿脸色变青,作势就要下床,二疤按住她,“现在雨势太大,下山的路泥泞不堪,等雨小些再说。”

“可是——”离儿脸上的担忧全被二疤收入眼底,沉了沉眼,道:“娘子乖乖呆在屋里,我去山脚看看。”不多久,二疤便穿好蓑衣和斗笠,刚开门就被一道刺眼的闪电照亮,屋外黑沉沉的,偶尔闪过的亮光让外面的一切看起来那么狰狞。离儿匆匆下床拉住二疤。

“相公,还是算了吧。”离儿虽然担心阿爹阿娘,可是如今的外面实在危险。

二疤不解地看着她,小媳妇心里的担忧她知道,所以为了让她宽心,他愿意冒着危险出去一趟,不就是雷雨交加么,什么危险他没见过。

离儿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声音有些闷闷的,“阿爹阿娘很重要,相公也很重要,我可舍不得相公冒险。”

二疤先是一怔,接着眼里是滔天的惊喜,他一直还为小媳妇把家人看得比自己重而心里不舒坦,没想到在小媳妇心里,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了。思及此,抱起离儿就地打几个圈,朗声笑了出来,笑声不断。

可是离儿哪里笑得出来,如今这雨越下越大,阿爹阿娘又是住在村尾的江边,那处水域本就较为宽阔,如今大雨磅礴,家里是如何一番惨状?包子会不会吓得哭了?!

迁屋

诚如离儿所想,住在江边的许多村民都遭了秧,江水大涨,已经淹过门槛,大多数村民只能找高处歇着,焦躁地等待着这场大雨的结束,而有些简陋的茅草屋已经被雨水冲击得不成形。

一天快终结的时候,雨总算是停了,离儿和尤二疤这才匆匆赶至李大田的家中,山路泥泞不堪,有一大段距离都是二疤背着离儿,如今两人大半截裤腿都沾满了泥巴沫儿,狼狈不堪。

看见那淹过房门槛的水如今已经消退了许多,离儿这才吁了口气,连忙卷起裤腿向门口移去,二疤无奈摇摇头,跟在身后扶住了她。刚踏至门口,便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包子被放在桌子上,瘪着小嘴看桌底的水,而老两口子正拿着木盆盛满屋里的积水往外倒,瞧那大汗淋漓的样子想来已经这样干了许久。

“阿爹阿娘!”离儿心疼地叫住两人。

两口子闻声回头,惊诧过后不由数落道:“你们不在山上好好呆着,来这儿做什么?”先发话的是李大田。现在家里这副落魄样儿已经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宝贝闺女又领着女婿来瞎折腾。心里自然知道闺女担心自己,但是就算来了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闺女,你和女婿还是先回去吧。”刘氏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阿爹阿娘,我和娘子就是担心你们,所以才来看看,今日可算没有白来,你们先歇着,我和娘子来做这些事便好。”说完,长腿踏着水洼走到李大田身旁,二话不说就夺过了木盆,接了阿爹的活儿,离儿则接了阿娘的活儿。屋里就洗菜盆和洗脚盆,如今两人夺了清理积水的工具,两老口子一时干站着无事可做。

“哎,你们两个真是……”刘氏欲责怪两人,却又无话可说,眼里是遮不住的欣慰,想着当初把闺女嫁给尤二疤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瞧小两口现在多甜蜜,他们老两口都羡慕不已,更莫说旁人了。

见离儿也累了,二疤干脆夺过离儿手中的盆,一手拿一个,盛满水就往屋外的低洼倒去。饶是二疤动作灵活,也足足干了一个多时辰才完全清理好屋内的积水,期间李大田一直要接过活儿却被二疤一口否决。两老口子人看着满头大汗的尤二疤,心里对这个女婿的满意度又上升了几分,而离儿早已抱着小包子玩耍起来,看着自家相公那勤恳样儿,心里直直偷笑,不就是想在阿爹阿娘面前表现一下么,不错,相公很上相,看阿爹阿娘满意的神情就知道了。

等到屋里收拾得差不多,几人才开始闲谈起来。这次大雨使很多住在江边的村民吃了亏,恐怕下次要多做防范才行,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下一场大雨。

“以往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雨,有的话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可是这次……哎……”李大田不由叹了口气。

离儿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阿爹阿娘,不如把家迁到山中吧,半山腰上的许多地方坡地稍微铲平一下就可以建屋子,现在木材竹子也不缺,山里多的是。相公你说对不?”调头询问自家相公的意见。

二疤微怔了稍许才点点头,“娘子说的极是,不如阿爹阿娘就搬进山里吧,不用往里太深,就住在山脚或者挨着我和娘子的小竹屋也行。”

听两人一番劝告,李大田和刘氏都犹豫起来,以前是听说山里有吃人的野兽,所以连靠近都不敢,后来倒不太在意这个说法却又舍不得自家的老屋子,毕竟住了十几年也是有了感情的,可是现在这屋子实在破败不堪,若再遇到这次这般凶猛的大雨,房屋说不定会被冲塌。

老两口子商量一阵,最终采纳了离儿和二疤的建议。

村里的许多老熟人听说村尾的老李家要搬到深山里住,都纷纷去帮忙。村里风俗便是如此,一些亲朋好友要建7。几番相处下来,大家都觉得尤二疤这人不错,哪里如村里谣传那般冷漠残暴,其中有个小伙子更是与尤二疤开始称兄道弟,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田木匠家的独苗子田大力。此人长得刚毅有型,身子健壮挺拔,笑起来又令人如沐春风,端正正的一漂亮小伙子!离儿看了后都不禁啧啧称赞两声,惹来自家相公的一记威胁意味十足的斜眼,为了晚上少吃点苦头,离儿识相地转移了视线。

田大力本是看家中爹娘左右为难,所以才只身前来帮忙。也怪自己爹娘做得不对,明明向郭家提了亲,就不该在到李家去提亲,自己才十八岁,又不是讨不到媳妇,但看着爹娘那副急于抱孙子的样子,他才对自己的婚事没有多加阻拦。前些时日,郭家算是正式答应了这门亲事,再过不久他也要成家了。这几日和尤二疤相处久了,才发现此人很是仗义,当下便认作大哥,抬头随意看了看,瞧见尤二疤和离儿恩爱的样子,眼里有些许晦涩。

经过这次给老李家修屋子,大伙不仅对尤二疤改观,还知道他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媳妇,做得一手好菜,看二疤看得多了,也不觉得难看,倒是多了一分男子的霸气,如此一来两人也算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木屋修好,众人也开始起了小心思,这山上还有好多处地方可以修房子,就连村尾顽固的老李家都搬进了山,他们似乎也该考虑一下在山中落脚。恰逢这次大雨又损坏了不少房子,刚好让他们做了这决定。如此一来,便有村民陆陆续续地开始在山里落户,特别是村尾这处,很多村民都进了山,而田大力一家子思索再三也搬进了山中,且离尤二疤的小竹屋颇近。

原本孤寂的地方一下子热闹起来,离儿有些不习惯,而尤二疤啥话也没说,只是眼里明显有着计划被破坏的懊悔。这下子山里不再只有他和小媳妇了,有些事也不能那么肆无忌惮了,疼爱小媳妇也只能闷在小竹屋了。有些时候还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他看着也只能干憋着,总不能下逐客令吧。

“你们这竹屋瞧着真不错,要不是我家那口子觉得竹屋太凉薄,我也让他建个竹屋。”坐在离儿的对面的妇女笑着说道,边打量着屋内的东西边啧啧称赞。这也是新搬来的村民之一,离儿一看就知是个话多难缠的主儿。

“李大姐,谢谢你还专门送这些青菜过来。”离儿笑笑,抬眼看了看桌上,那里放着李氏刚刚送来的一大篮子绿油青菜。

“哎,不用客气,以后大家都是邻居,就得互相帮衬着点儿,这青菜炒着吃味道不错,要是不够的话,妹子只管跟大姐要。”李氏说得唾沫星子四溅,离儿一个劲儿地点头。这场大雨把地里的庄稼都淹了,李氏这是没法处理被淹的青菜,所以在到处送人情,但是离儿没有点破,只是一脸感激地道了谢。

见李氏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意思,离儿笑得脸都僵了,“李大姐如果没有事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天色不早了,我和相公去做点儿白米粥,顺便把这些菜炒了吃。”

“我倒是也想,不过你刘大哥这会儿该捕鱼回来了,我还得顾着他呢。”李氏拍了拍身子,终于准备离开,走前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尤二疤,摇摇身子笑道:“尤兄弟,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一定要多加疼爱呀,别动不动就让她做这做那的。”说完,翻了翻自己白皙的手,“我家那口子可是舍不得我做一丁点活呢……”

尤二疤嘴角抽动几下,总算看着她走远才松了口气。他的小媳妇他自然是疼惜若宝,还用得着旁人来指教?!

“这些个妇人真是难缠的很。”二疤脱口道,见小媳妇变了变脸,连忙搂住纤纤细腰,把离儿提到自己大腿上坐定,在耳边低声哄到:“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娘子。”伸手执起离儿的小手,打量许久,眉头皱了皱,“是糙了点儿。”

离儿连忙抽回手,目光暗了下来,以前在赵府的时候没少干粗活,虽然一双手看起来白皙,却是有些粗糙的。

“娘子,为夫以后一点儿活儿也不会让你干,不仅如此还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二疤在离儿耳边低笑道。

“我又不是猪,吃那么胖干嘛?”离儿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媚眼如丝立马让二疤喉咙干了起来。

二疤一把将离儿压在大床上,眼中欲|火焚烧,笑道:“当然是为了生个同样白胖的包子。”

于是,屋内旖旎,两人好一阵纠缠。晚饭前先饱餐一顿,晚饭后再饱餐一顿,尤二疤的算盘果真打得很响。

捕鱼

大概半个月之久,乌龙江才降回到原来的水位,村里又恢复了以往热闹的生活。家中的渔夫出水捕鱼,妇女们则在家里带孩子,做点衣服鞋子,或者趁着天凉快点儿的时候到地里施施肥,自从上次庄稼被大雨淹了,一些村民重生翻了地栽种了写耐长的大白菜。当然,有一家子是例外的。

二疤将斗笠戴在离儿头上,笑着点了点小媳妇的俏鼻头,“娘子,你真的要跟为夫一块去?别看现在天气凉爽,等再过半个时辰,这日头一出来可是很晒人的。”

“晒人就晒人,我才不怕呢。”总比和那些三姑六婆呆在一起的好,离儿在心里幽幽道。

二疤哪里会不知道小媳妇心里的小九九,只得无奈叹口气,其实当时候建议阿爹阿娘搬到山里住的时候他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想着两个老人搬进来可以多加照顾,小媳妇也不会整天无所事事,岂料小媳妇根本不似那些妇人一般喜欢聚在一起拉家常,反而更喜欢和自己一起出去打猎或者捕鱼,对于这一点,二疤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小媳妇可是只看得上他一人呢。

二疤拉着离儿上了自家船,不似以前,现在的河沟里全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船只,搬进来的村民都把船停在了这儿,当时本来只告诉了阿爹这条近道,可是阿爹太淳朴,立马就告诉了其他村民。如今整个小河沟几乎成了一个停靠码头。

“尤大哥!嫂子。”两人还未开始划船,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离儿调头瞄去,发现是最后搬进来的田大力。今日的他看起来神采奕奕,面带笑意地看着两人。

“田兄弟也是要出水捕鱼?”二疤笑着回问了句。自己是考虑到小媳妇怕热所以出来得早些,他也起这么早做啥?心里有些疑虑。

田大力长腿一迈,利索地跳入自家船,几下划船到两人小船边,似乎看出尤二疤的疑惑,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却是毫不躲闪道:“明日是我迎娶梅子的日子,所以今日便出来得早些,希望能尽快凑够十条又鲜又肥的鱼。”想起村里盛传当日尤二疤娶李离儿的丰厚聘礼,田大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自知没有尤大哥那份心,只是按村中规矩来便好,到时候再加送去一张新木桌,那可是老爹一早就准备好的,不比十条鱼礼轻。

“田兄弟,真是恭喜啊。”离儿突然来了兴致,朝笑眯眯道,她自己倒是经历了一下这村里娶嫁的礼仪,真要看别人成婚自然又是另一番风味。二疤也连忙道贺,瞧小媳妇那贼兮兮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把小媳妇按到船尾坐好,开始划船。

两条小船紧挨着划入宽大的乌龙江,田大力抱拳笑道:“尤大哥,嫂子,我们就此分开,我去那边的江上捕鱼。”指了指远处肥沃的江水。

“好,田兄弟随意。”尤二疤点头道,划船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相公,为什么不一块去,我瞧着那边水域宽阔,鱼肯定也多一些。”离儿拄着小脑袋,安静地坐在船尾的格木上,眨着两颗葡萄般的大眼睛问道。

二疤悠闲地划着船,转头朝离儿咧嘴一笑,带着几分自得,“这个娘子就不知道了吧,捕鱼的时候两家子最好离开二十里之外,算是一种尊敬。”

离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开始欣赏周围的美景,这乌龙江清澈无比,逐渐升起的日头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江岸是葱葱郁郁的树木,离儿用力一吸,草木花香尽入鼻中。

二疤时不时看向离儿,见小媳妇只是安静地坐着,眼里尽是笑意,再没有比看着小媳妇更满足的了。找到一处适合捕鱼的地方停下,二疤健臂一挥,渔网撒出老远,接着走到离儿身前坐定。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二疤笑问道,取下离儿头上的斗笠,揉了揉离儿的脑袋,把她整个环入怀里。

离儿自动靠在二疤怀里,眯眼看着闪耀着万千星星般的水面,轻声道:“我在想,这里真美,而我们以后会一直住在这个美丽的小村子里,真好。”

“呵,这些山山水水真如娘子说的那般好看?我看得多了倒没有娘子这般欢喜。”二疤轻笑一声,把离儿往怀里揽了揽。

“喂喂,该去收网了。”离儿用手戳了戳抱住他不动的尤二疤,催促道。

二疤淡淡地哦了一声,朝离儿挑眉笑道:“果真是有了娘子忘了鱼。”把斗笠给小媳妇带上,连忙起身过去收了网。

离儿不以为意地笑笑,娘子自然是比鱼珍贵。眼见自家相公一点点收回网,网里却只有一条条乱摆的小鱼,离儿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捧腹大笑起来,指着自家相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相公,你真是太没出息了,居然就捕到这么个小布丁鱼,还不够你娘子我塞牙缝呢。”

二疤也不恼,等小媳妇笑够了才悠哉地走至她身边坐下,歪着脑袋问,“依娘子高见,一次捕多少鱼才算出息呢?”

离儿秀眉一挑,“当然是一次捕个六七条。”她记得小时候的村里,那捕鱼的大叔可是一次捕了不下十条。不过这次离儿倒是真搞错了,现代能跟古代比么,那河里可是撒了鱼苗和鱼肥的,哪似这乌龙江,虽然水域肥沃,也不可能一捞一个准。

“哦?不如为夫交给娘子来撒网,也好让我见识一下娘子的出息有多大?”出息两个字专门拉长了调调,完全激发了离儿心里的骄傲因子。

离儿哼了一声,把高大的二疤推搡到一边,鄙夷地把那条小鱼咻地扔到老远,小鱼兴奋地摇摇鱼尾巴落入了江水中。二疤一脸笑意地盯着小媳妇挺直的小身板,视线微移,落到那因为挺直身子而更加翘挺的丰满,目光变得有些灼热。

眼看着小媳妇就要扔出网,却突然掉头看他,二疤连忙收回乱移动的视线,一本正经地问道:“娘子还有何问题?”

离儿水晶大眼贼溜溜一转,双手叉腰道:“这里被你捕捞过了,我觉得应该换个位置。”

二疤理解般地点点头,“娘子想去哪块位置,为夫代劳。”

大眼睛在周遭环视一圈,离儿指了指几十里开外的一处水域,二疤自然是听话地把船划了过去,然后站在小媳妇身后,颇为惬意地欣赏着小媳妇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渔网抛出半丈多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嘴角勾了再勾,忍了再忍。

网撒好,离儿坐不住地盯着撒网的地方,二疤从后面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笑道:“你就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也没用,还是乖乖坐在这儿等着。”说完连带着人一块坐在船尾的格木上。

“相公,大概要等上多久呢?”离儿还是直直盯着渔网,虚心请教自家相公,十分乖巧地坐在二疤怀里。

小媳妇难得不耻下问,二疤眼里精光一闪,笑得如女子般明媚,转过小媳妇的脸,吐出一口热气,悉数喷洒在离儿红扑扑的小脸蛋上,轻声道:“大概一吻之长。”

离儿正想为时间之短欢呼一下,二疤却已经低头封住了她的嘴。然后,离儿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相公所谓的一吻之长。

二疤裹着小媳妇粉嫩却有些干涩的唇瓣吸吮良久,直到变得晶亮亮的才开始撬开贝齿滑入自己灵巧的舌,在里面肆意搅拌许久,然后吮住离儿的丁香小舌死劲儿吮吸着,吸得离儿都开始舌头发麻,这还不够,一只不规矩的大手偷偷溜进离儿的衣襟里,掂了掂两团绵软包子,温柔又肆意地揉捏着。离儿毫不怀疑,若不是现在不够天时地利,这厮一定会把她吃干抹尽。直到吻得离儿脑袋发昏,二疤才好心地放开她,帮她整理好微乱的前襟,还不忘好心提醒一句该收网了。

离儿恨恨瞪他一眼,却是满含娇羞,看得二疤心神荡漾,一个劲儿地咽口水,环视四周一眼,居然看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饶是离得再远看不清,若是被小媳妇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谁叫自家小媳妇脸皮太薄,二疤连忙起身站在离儿左侧,佯装要看网中捕捞的鱼。

离儿一点点收回渔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怎么一条鱼都没有?”离儿羞得想哭。面子,面子全没了,偷偷扫了二疤一眼,见他面带笑意,心下更恼,于是又换了好几个地方捕鱼,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呜呜……我不甘心,这是为啥呀?”离儿栽进二疤的怀里,不满地捶打着他的xiōng膛,一张小脸一个劲儿地往里钻。二疤好笑地搂住香软的媳妇,心神开始荡呀荡,嘴上笑着道:“没事,有你相公在,今日不会空手而归的。”

二疤长臂将渔网挥出老远,半天下来,足足捕了五条大肥鱼,离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有些崇拜地盯着自家相公。丰收满满地准备回去,离儿夺过二疤手里的船桨准备显露一番,岂料不管怎么划船,船都是在原地直打转转,二疤忍不住大笑出声,把小媳妇搂在怀里连连安慰,送去几个慰问吻。

离儿羞愤地躲在二疤怀里不想出来了。

鱼汤

往回走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二疤加快了划船的速度,路上时不时遇到一些捕鱼的村民,二疤便朝对方点点头,算作打招呼,而离儿也学着自家相公嫣然一笑,偷偷看过去的二疤心里有些吃味,尤其看到对方的目光明显热切地打量了许久。其实人家也不是惦记二疤的小媳妇,只是好奇多了些,没见过妇人也跟着汉子一块出来捕鱼的,但看人家小两口乐得自在,遂也不多问,只道这尤二疤的媳妇长得着实好看有种百看不厌的感觉。

“喂,田兄弟——”尤二疤忽然朝远处喊了声,远处的田大力闻声调头,朝两人做了个手势,又朝另一个方向驶去,看样子是不准备回去了。

“相公,他在说什么?”离儿不解地问自家相公,那个手势当真看不懂。

在渔村,渔民们为了方便经常打一些简单易懂的手势。二疤边划船边侧了侧身子,满脸笑意地看着小媳妇,“意思就是,日头大了,别让嫂子晒黑了,赶紧回去吧。”离儿知道他在调侃自己,白了一眼,干脆不问他了。其实,田大力的意思也差不多,日头大了,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忙上一阵子。

想起早上碰到的时候,田大力手里拿着一小袋干粮,还以为是起得早没吃早饭,现在看来应该是为现在准备的午饭,他这是打算在江上飘荡一整天,离儿有些感动,想起当日二疤提着两大桶鲜肥的鱼到自家提亲时那满头大汗的样子,又看到捕鱼这么不易,抬头看着二疤的背影,眼里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

“相公,你当时候准备聘礼的时候为什么要准备二十条大肥鱼呢?”离儿忍不住问出声。

“咦?娘子,你终于知道为夫的辛苦了。为了给娘子下聘礼,你相公我可以累了一整天。”二疤粗眉高挑,笑道。渔村的不成文规矩,下聘的十条鱼必须是鲜活的,还不许别人帮忙,所以多数提亲的小伙子只能在前一天一口气捕够十条,方能看出自己的诚意和以后养活媳妇的实力。

“我是问为何要将鱼的个数翻倍?”离儿歪着脑袋问道,看着自家相公那副痞子样儿,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了。

“当然是给娘子赚点儿面子,也堵得阿爹阿娘没有理由推辞,他们未来女婿如此厉害,他们的闺女跟着他也只会日子节节高,哪有拒绝的道理,娘子说对不?”得意地耸耸肩,那样子惹得离儿龇了龇牙,就差上去咬她一口。不过离儿的心里是甜的,毕竟自家相公为了娶她可是下足了功夫。

两人在河边拴好船,高兴地提着装了五条大肥鱼的竹篓回家了。走到上游,遇到了正在洗菜的李氏,瞅了瞅李氏手里的一篮子已经蔫了大半的青菜,离儿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瞧着她这几日到处去别人家送青菜,怎么还是没有送完呢?

李氏似乎有些尴尬地朝两人笑了笑,目光落到尤二疤手上的大竹篓上,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五六条大鱼,视线就黏在上面不动了。

离儿自然知道李氏的意思,朝李氏笑笑,“相公今日捕了五条大鱼,而我和相公就两人肯定是吃不完的,等会儿我送一条到李大姐的屋中。”

李氏一听,嘴巴翘得老高,笑得合不拢嘴,“妹子真是客气了,那我也不推辞了,你刘大哥最近身子差,捕鱼也捕不动了。”刘家这两口子好吃懒做是出了名的,离儿也不欲与她多说,客气几番便拉着相公回了小竹屋。

“娘子明明不喜欢那李氏,为什么还大方地送了条鱼?”一回屋,二疤就把离儿搂在了怀里,小媳妇不喜欢那个女人,他不用想都知道。

离儿靠在二疤怀里,任他搂着自己坐在床上,淡淡道:“有些情还是早些还了好,免得到时候有人会在别人面前嚼舌根子。”李氏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就算是送了一捆被水淹了的青菜,如果自己不还了这人情指不定她怎么摸黑自己。

二疤揉着离儿的眉心,又按了按离儿的腰肢,想她坐了一上午一定累坏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有你相公罩着你呢,哪个敢嚼舌根子,我打烂她的嘴。”

二疤保证似的语气惹得离儿哈哈大笑,栽进二疤怀里,眼睛晶亮亮地看着他,认真道:“相公,你会把我宠坏的。”

二疤刮了刮小媳妇的鼻子,一脸的宠溺,“我愿意宠你,就算宠上天又怎样。”

离儿羞得脸红了,像个地鼠一样在二疤怀里打地洞。二疤挖出离儿的小脑袋,低头就是绵长又激烈的一吻。突然,咕噜噜的声音响起,两人均是一愣,再仔细一听却是二疤肚子里的叫声。

“娘子,看来,吃你之前得先填饱肚子。”二疤分外镇定地说,不忘再索一记香吻。

对他经常冒出的无耻话语,离儿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反而觉得很正常,要是哪天他变得正经了,自己恐怕还会想看怪物一样看他,离儿不由觉得在二疤的影响下自己的脸皮有变厚的趋势。

“看在相公你辛苦了一天的份上,娘子就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离儿抱住二疤的脑袋在脸上啵地一吻,然后像个小老鼠一样溜走了。

二疤笑得眯了眼,抿了抿干渴的唇瓣,蹑手蹑脚地跟在离儿身后进了厨房。

小媳妇已经开始动手,利索地剖开鱼肚子,取出不要的内脏,然后用菜刀刮掉鱼鳞,手起刀落,将鱼剁成几截。

“娘子要做鱼汤么?”突如其来的热气将离儿吓了一大跳,只听得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离儿回头瞪了自家相公一眼,“还笑,来了也不出个声!”

二疤环住小媳妇的细腰,笑得一脸灿烂,“为夫想偷偷过来看看小媳妇的手艺究竟如何高超,顺便学着点儿,以后就不劳娘子亲自下厨了。”

离儿听着很受用,下巴一扬,“那相公就在一边乖乖看着吧。”

二疤喜欢极了小媳妇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低头在小媳妇微扬的下巴上轻咬一口,待到离儿发作前立马松开站在一边,双手环xiōng,颇为惬意地站着,悉数接受了小媳妇的几个娇媚的瞪眼。

鱼汤熬好了,那扑鼻的香气令二疤赞不绝口,从橱柜里取出一个大瓷碗,盛了满满一碗。

“相公,小心烫手。”离儿本来想找块布包在碗外面,岂料自家相公二话不说就已经端起了大碗,大步迈向小屋,连忙在身后嘱咐一句。“娘子放心,你相公我皮糙肉厚,烫不着。”二疤远远地应了句。

离儿赞同地点点头,看来相公很有自知之明,不过看看那全身上下,目测脸上的皮应该是最厚的。取了两副竹筷和小瓷碗跟着进了小竹屋。

因为二疤出门捕鱼捕了一上午定是口干舌燥,考虑到这点儿,离儿专门将鱼汤做得淡了些,水也放的多了些。二疤将一锅的鱼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了,鱼肉却没吃几块,一个劲儿地往离儿碗里夹,还是专门挑了刺的。顾名思义是让离儿养好身子,离儿哪里不知道他一直都心心念念地想要个胖小子。

“相公,你也多吃点儿,要不一会儿又该饿了。”离儿把堆成山的小碗推到二疤面前。

“娘子放心,我饿不着。”说完,若有所指地盯着离儿的xiōng看了半天,离儿的脸唰地红了,死无赖,厚脸皮,大白天的就发情,离儿在心里骂个不停。后来,二疤见小媳妇肚子吃得鼓鼓的,才把离儿碗中剩下的鱼肉消灭掉。

饭后,离儿自是遵守承诺地送了一条鱼到刘家,两口子笑眯眯地收下了,不忘夸赞离儿和二疤一番。屋里还有个七八岁的男童,是两人的儿子,叫刘铁蛋,近日和包子玩得不错,离儿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这才笑着离开。觉得家里还有三条鱼也是吃不完,离儿挑了条鲜活的送到了李大田家里。

李大田和刘氏定然是拒绝不要。离儿就抱着李大田的胳膊,撒娇般道:“阿爹也不年轻了,该是在家里歇着的时候,能少干点儿活就少干点儿活,反正是你女婿孝敬的,您就给女婿几分薄面呗。”刘氏在一旁听着笑着摇头,这闺女啊真是贴心。老头子这些日子确实有些腰酸背痛,看来他们俩真的是老了。

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离儿还未到家门口便碰到了刚刚回来的田大力,瞧着他提着两大篓子鱼,样子有些疲惫。“田兄弟辛苦了。”离儿朝他笑道。田大力这才看见几步外的女子,笑着朝她点点头,叫了声嫂子才往家里走。娶媳妇不容易啊,离儿不由叹口气,可是为啥感觉二疤娶自己很容易就娶到了呢?

才推开门,一只铁臂就将离儿揽了过去,离儿对上一双满含幽怨的黑瞳。

“说了送完鱼就回来,这一送就是一下午。”二疤不满道。

离儿瞅着相公那双逐渐变得灼热的眼睛,知道自己又要吃苦了。

狂爱

“相公,你饿了吧,我去做饭!”离儿急忙道,转身就要推门而去。还没碰到门拴,一只大手就把她整个身子捞了回去,按在了椅子上。

“娘子,为夫早已做好了饭等你,就不劳娘子费心了。”二疤眯眯眼笑道,确定小媳妇已经规矩地坐好,这才走向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碗米粥进屋,急匆匆地转身,不多久又取来了一盘小炒野苋菜放到桌上,小媳妇不喜欢晚上吃肉,怕吃不消,所以二疤自然多留心了小媳妇做野菜的手法,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自从离儿每次摘了一大把野草回来,二疤总算明白了,这山上可谓遍地都是野菜,小媳妇口中念叨的紫背天葵、苦菜、椿芽,还有什么野苋菜、马齿莲,他这个山野村夫都不懂的,小媳妇却全知道。二疤有些汗颜,其实他知道这些草是没有毒的,只是不晓得小媳妇还能变着花样做成一道美味的菜罢了。有些没有面子,但是自己的面子是小媳妇的,在她面前不要也罢。

粥已经凉了许久,喝起来十分爽口,离儿却刻意放缓了速度,小口小口地啜着,二疤也不着急,喝完两大碗粥,吃了几口菜,就那么环着xiōng欣赏小媳妇的吃相。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等,小媳妇吃饱了,等会儿才有力气。

终于等到小媳妇喝下最后一口粥,二疤眼带笑意地问道:“娘子,吃饱了?”见小媳妇艰难地点了点头,二疤心里乐开了花,动作迅速地收拾好碗筷,再回来时手上端了一大盆凉水。

离儿本是眼神乱瞟,看到自家相公手端一盆水,好奇地问了句:“是给我准备的洗脸水么?我自己去厨房洗就好了。”

二疤摇摇头,面上一本正经,好心提醒道:“娘子,这水是等会儿办完事儿给咱俩擦身子用的。”

离儿的脸唰地红了,这厮和她说话的时候貌似从来都不正经,脸上却非要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离儿非常想扯扯二疤的脸皮,看看到底有多厚。

趁小媳妇愣神之际,二疤已经搂上了她的小蛮腰,开始沿着腰肢游移。

“相公,现在这时辰会不会太早了一些。”离儿调头问,对自家相公那只不规矩的手干脆放任之,方正反抗也没用,倒显得欲迎还拒。

二疤一边啃着离儿白皙的脖颈,一边含糊不清道:“不早了,离睡觉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不到。”

离儿暗中翻白眼,这还不算长?!他是想让自己累死在床上么?虽然,到后面,她比他还兴奋,想到这儿,脸红了大片。不得不说,自家相公的床上功夫了得,每次都把她整得不知东南西北,脑子晕乎乎的,只有被他欢爱的感觉清晰地传遍每个神经。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出声,“相公,你以前是不是有过别的女人,不然怎么这么、威武?”尤二疤听完脸都青了,狠狠地惩罚她一顿后,才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话:家里以前有活色生香的春宫图,每天上演好几次,他不会都难。说到以前的事,二疤脸上没有任何不快,只是不愿意多提。离儿隐约可以想见这个未曾蒙面的公公也是个厚颜无耻的人。

二疤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一把将离儿推倒在床上,几下扒光两人的衣物,目光带电地将赤果果的小媳妇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晶亮亮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皙的鼻子,殷红的小嘴儿,纤细的脖子,漂亮的锁骨,再往下,饱满挺立的雪峰,两截白嫩嫩的藕臂,玲珑的曲线一直延伸到腰部,平坦柔软的小腹,接下来,修长的双腿,之间是……二疤的眼睛暗了又暗,沉了又沉,眼中的欲|火疯狂燃烧。眼看着就要爆发,离儿立马翻了身,后面对着他总比前面对着他好。现在的相公太危险了!

二疤闷闷笑出声,声音低沉好听。离儿听着来火,脚一侧就向二疤的脸上踢去,二疤顺势握住离儿的小脚,捧在手心里观赏了半天,晶莹白皙,脚丫子个个饱满,二疤低头连咬带亲,惹得离儿呵呵笑出声。

“相公,好痒,而且那是脚丫子,你不嫌臭啊。”离儿脚趾蜷缩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最怕痒的地方就是脚底板儿了。

此时的二疤抱着离儿的小脚啃得津津有味,听小媳妇这么一说,专门凑近鼻子闻了闻,表情陶醉道:“哪里臭了,明明香喷喷的。”说完,就在脚板中央落下响亮的一吻,听得离儿脸都红了,滚烫滚烫的。

二疤也不继续调侃她,松开好看的脚丫,俯身覆在离儿的身上,灼热的吻从脖子开始蔓延而下,小媳妇的肌肤娇嫩得很,他只轻轻一咬,就留下了红紫的吻痕,好看的裸|背被二疤啃了个遍,乍一看,青青紫紫的吻痕煞为恐怖,其实离儿一点儿不觉得疼,只是两手死死抱着枕头,小脸埋在里面,不停哼唧着就是不发出很大的声音。

二疤把小媳妇整个光洁无瑕的背都蹂躏了个遍,这才温柔地抠出离儿的小脑袋,低笑道:“别闷在枕头里,憋坏了的话相公可是会心疼的。”声音早已因染上了浓浓的情|欲而变得有些喑哑,大手掌住那红扑扑的小脸低头吻了下去,粉嫩的小嘴儿被吸吮良久变得晶亮剔透,二疤撬开贝齿在里面掀起滔天骇浪,将甜甜的津液悉数卷走,小媳妇呼吸开始不顺畅,而且明显感觉到那抵在股间的东西变得又烫又硬,且在逐渐膨胀。

二疤吻了许久才好心地松开那又红又烫的脸蛋,继续刚才未完的工作,视线下移到离儿圆润挺翘的臀,饱满光滑,略显粗粝的大掌轻易把住两个翘挺的臀瓣,揉捏几许,动作难以抑制地加大,离儿难受地扭了扭腰肢,二疤的视线立马变得更加灼热,低头在微微摆动的臀瓣上啃吻起来,惹来离儿一阵破碎的呻吟。

吻逐渐移至大腿根部,离儿猛地哆嗦一下,又听见相公低沉喑哑的取笑声。吻了一会儿,二疤喘息越来越重。不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忍到现在已是他的极致,二疤低喘一声迅速扳过离儿的身子,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抬起修长的两腿环在自己腰间,下|身的利剑摩挲着找到正确的入口,腰一沉,一送,整根没入,伴随着一声舒服的低吼,紧接着开始律动。

离儿惊呼一声,扶住相公的肩膀,身上急速的快感一**传来,让离儿有些招架不住,憋着实在难受,离儿还是允许自己叫出了声,动听的呻吟惹来二疤更猛烈的冲击,两人皆是喘息不止,大汗淋漓。

又听到大床发出的熟悉的吱呀声,离儿微微推开二疤的身子,呼吸不定道:“慢……慢点,声音太大了……”

二疤眼里的**丝毫不减,一把掐住离儿的腰肢起身抱坐在自己身上,开始做上下起伏运动。如此一来,声音确实小了一些,但是律动的动作却是夸张了许多。粗粝的大掌一手扶住离儿的腰肢,一手捧住小翘臀,大大抛起又很快落下,死死地把她按向自己的**。离儿浑身无力,只能紧紧揽着相公的脖颈,任他带着自己在情海里翻滚。浪潮铺天盖地而来。

离儿总算是知道男人欲求不满的后果有多可怕了,昏昏沉沉中,二疤不知又抱着她索取了多少次。这一夜,离儿成了一滩泥水,浑身无力。睡梦中,身上冰凉凉的,有人在给她细心地擦着身子,原本汗津津的身子变得舒服无比……

这是人吗?离儿觉得不是,自家相公一定是欲神转世。

郭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村民不再说梅子是村里最美的姑娘,只道田家小伙子要娶郭家闺女了。天一亮,山上的村民就开始跟着凑热闹。田大力昨个儿晚上及时把聘礼送了过去,郭家两口子对田大力也算满意,特别是瞧着那张新制的木桌,手工精细,一看就是田木匠下了功夫的,所以商定好明日一早娶亲。

田大力今日穿得很体面,衣料也比平常的时候好了许多,田家的家产毕竟摆在那里。小伙子神清气爽地朝山下走去,身后自是跟了一些凑热闹的尾巴。他们可是要亲眼看着田大力抱着漂亮媳妇归来。

郭家住在村子正中央,对于住在村尾山里的田大力来说稍微远了点儿,按照村规可以先背一段距离再改为抱。但是期间,田大力抱着媳妇却是不能落地的,大伙儿很多都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态跟着一块去,瞧瞧田小子的漂亮媳妇,顺便看这两口子能否和和美美。当然,有一些家中不和睦的人也会坏心地希望两人磕磕绊绊,这就是所谓的酸葡萄心里,自己过得不好了,总想着别人也过不好。

本来离儿也想去凑凑热闹,亲眼见识一下这渔村的娶嫁风俗,岂料二疤死死拽着就是不准她去。

“为什么不让我去?”离儿龇着牙问他。

二疤搂着小媳妇,笑道:“一是这路途遥远,为夫怕累着娘子,二是——”顿了顿才道:“别人娶媳妇,你这么活跃做什么?”当初自己抱着小媳妇一路上了山,也没见她多兴奋,顶多羞涩了点儿。

“我就是好奇而已。”离儿撇撇嘴道,忽地眼睛一亮,调头望着背后环抱着她的男子,“相公,听说田兄弟的媳妇郭晓梅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你见过没有?”

二疤低头看着小媳妇晶亮亮的水眸,嘴角一勾,瞥见四周无人,对准大眼睛吻了一下,才道:“见是见过,不过她比娘子可是差远了。”见小媳妇小嘴儿微启似要说什么,二疤连忙道:“你别以为相公我在敷衍你,我可是实话实说,要是我早看上了,以你对相公我的了解,我怎么会把她留给别人?”他见那女子的第一面就没啥好感,眸子里的杂质太多,他不喜欢。

离儿小**啄米般直点头,如果自家相公真看上了,以他无耻的作风、无人能及的厚脸皮,他早就把人娶来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村民们闹哄哄地围着两个新人上了山,田家的屋子建得十分宽敞,一共建了两间,其中一间作了田大力的新房,田大力自然先要抱着媳妇见公婆,离儿远远瞥见他已是满头大汗,怀里的女子背对着她,也看不清相貌,离儿就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因为自家小竹屋的位置本就比其他家的屋子偏高,算是在高处,只要稍稍垫垫脚,应该是能看清的,奈何人太多,生生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二疤低笑出声,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一对新人身上,便一把抱住小媳妇的腰肢往上提了提,“娘子,现在可看清楚了?”

“相公,再高点儿。”离儿眼睛直直盯着下方十几里开外的田家,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前探。二疤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还是把小媳妇往高举了举。

只见田大力抱着怀中的女子,一个侧身踢开了房门,也就是在这时,怀中的女子转过了脸,似乎注意到离儿格外‘灼热’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离儿微怔,为何她感觉到郭晓梅的眼里对她有敌意,她们以前见过面?只一瞬间,人已经入了房,接下来便是公婆对媳妇的教诲,大概就是说如何如何过日子,以后要好好做他田家的媳妇。那郭晓梅肌肤较一般人白皙,杏眼、琼鼻、樱桃小嘴,算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和田大力那样的俊小伙也算般配,这便是离儿的第一印象。

“看到了?可是如娘子想象的那般?”二疤将小媳妇放下,笑问道。

离儿知道相公在打趣自己,懒得理他。

娶亲仪式完毕,围着的一干人凑完热闹开始消散。离儿正要转身回小竹屋,忽地听到远处不大不小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李氏和一个离儿只见过一两面的妇人。

“王妹子,我瞧着这田家以后怕是不会安宁喽……”

“李姐为何这样说?”身边的妇女好奇问道。

“我脚力不行所以没跟去,可是刚才听我家那口子说,方才回来的路上,那田小子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新娶来的媳妇脚跟落了地。这可是大凶兆,以后肯定少不了磕磕绊绊……”

身边的王氏没有再言语,看来是个不喜欢背地里嚼舌根的。

离儿看着两人走远,眉头皱了皱,这只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传说罢了,怎可当真?要是这李氏真要是到处说这事,田家两口子就算没事也会变得有事。

“娘子相信这个传说吗?”身后的二疤突然搂过她的腰肢,低声问道。

“我才不信呢。”离儿笑了笑。

“我也不信,但是哪怕那只是个传说我也不会让它发生。”二疤悠悠道,眼睛逐渐变得幽深。

离儿笑着抱住相公的胳膊回了屋。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当初相公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绝无仅有的瑰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或许从那时开始,她对他便全身心地相信。虽然,后来发现他无耻了点儿。

日子照旧,不过是山上热闹了许多。离儿手端盛满衣物床褥的木盆,准备到小河沟边浣衣,已经有几个妇女早早去了,选了一处水流急又方便栖身的好地方,用棒子捶打着衣裳。离儿随便找了一处地方蹲下,反正要洗的东西没多少,将就着找个地方就行。本来平时的衣物都是二疤洗,可是离儿瞅着那些衣物洗了跟没洗一个样。

“相公,你洗衣物是咋个洗法?”离儿当时候问道。

自家相公只是呵呵干笑两声,“随便拿到水里透了透水,拧干就好了。”离儿立即送去一个白眼,从此接了浣衣的家务,哪怕二疤一直持反对意见,说是不想娘子的手变得更粗糙,但是离儿想着洗洗衣服也没啥,就算在家里养得再久,她的手也变不成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手。

浣衣的大多是一些已嫁作人妇的女子,也有几个是未出阁的闺女,都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反观自己倒是孤身一人。离儿也不在意,只是埋头洗衣服,毕竟她跟这些人没有过多交际。本来自顾自地洗衣,身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将离儿吓了一跳,离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凑了过来。

“李大姐,你也一早过来洗衣赏啊?”离儿出于礼貌,问了句。

李氏笑呵呵地挨着离儿蹲下,拿起木盆里的脏衣服洗了起来。离儿略略瞟了一眼,眼微瞪大,她现在可算发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脏衣,李氏盆里的男女衣物混乱地堆在一起,黑乌乌的一片不说,还散发着一种怪味。离儿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只顾埋头洗自己的衣服,她和二疤衣物换得勤,又不是很脏,拿木棒锤几下,再透透水就成。心里想着赶紧洗完衣服回去。

“啧啧,那个清高的也来洗衣了。”身旁难得安静的李氏突然嘲讽出声,带着一股酸味。离儿抬头一看,田大力的媳妇郭氏正端着一盆衣裳,迈着小巧的步子走到了小河沟边。

“也不瞧瞧她自己什么身份,不就是有个在县城里谋差事的大哥么,尾巴还翘到天上了,以前说亲的那么多,她是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真以为自己是大家闺秀不成,最后还不是嫁到了田家……”李氏喋喋不休道。

离儿也不接话,对于李氏的那些小心思她还是知道的,莫不是她这几日巴结郭氏碰了钉子,今日说的就不是郭氏的坏话而是一大串的好话。偷偷打量了郭氏一番,发现她眼眶微微红肿,瞧着田大力也是个会疼媳妇的人,那这问题应该是出在婆媳之间,离儿不好多管闲事,埋头继续洗衣服。

衣服本不多,离儿洗完后跟李氏各套几句匆匆离开了,心里吁了口气,总算是远远躲开了这个瘟神,难怪别人都不愿与她多处,单单是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也是不讨人喜的。她这个性子自然使之,倒不是说有多坏的心眼,只是太爱嚼舌根子,难保有一天不会祸从口出,离儿想着还是躲她远点儿好。又想起李氏的小儿子刘铁蛋和包子玩得近,不知道李氏这样的人教出的孩子会不会把包子带坏。离儿咬咬牙,包子四岁多了,是时候叫他认认字、多学点儿东西了,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跟阿娘提一提。

离儿回到小竹屋,把这事先跟二疤说了说。二疤听完挑挑眉,“娘子,你该不是想亲自教包子识字吧?”

“不行么?”离儿环住自家相公的精腰,仰着小脑袋问他,眼睛晶亮亮的。

二疤眼一转,捏了捏小媳妇的脸蛋,笑着回道:“阿爹阿娘住得远了些,你不可能每天来回两边跑,要是把包子接过来,阿爹阿娘也定是舍不得的,况且现在还早,村里不比镇子和县里,村里的人能识得几个字就好,又不是要考科举。”更重要的是,你相公我会被你狠狠地忽视,二疤在心里偷偷加到。

相公说得句句在理,离儿只好就此作罢,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酸梅

六月中旬,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离儿是个怕热的,几乎整天都是无精打采。常言道:天气热了,人也会变得烦躁,离儿倒不是烦躁,只是整日蔫蔫的,看在二疤眼里,只觉得心疼极了。近两次赶集二疤也不再带着小媳妇,生怕她半路上热得病倒。离儿只在小竹屋呆着,偶尔在二疤准备的水盆里浸浸脸。

桌上有两把新蒲扇,是上回离儿同二疤一起去深山里打猎时顺手摘的两片蒲叶,后来拿回来晒干了,用剪刀绕着叶柄裁成圆形,再用布条子裹住叶沿儿封了边,看起来好看,扇起风来也很凉快,离儿此时正握着一把蒲扇狠狠地扇着风。

晌午正是日头最大的时候,按以往来算,二疤最早也会是下午才回来,离儿只得自己去厨房做点儿吃的,一想到生火后厨房里的高温,离儿就开始冒汗,索性用大锅熬上粥,再添了几把柴火就迅速离了厨房回到竹屋,也懒得管这粥会熬成啥样,反正是自己吃随便将就一下也罢。

离儿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自己正艰难地喝着寡味的米粥时,二疤突然就这么没声没响地走了进来,将她真正个吓了一大跳。

“相公,你今个儿怎么回来这么早?”离儿连忙放了碗筷,取过搭在水盆边沿的湿布巾走到自家相公面前帮他擦着热汗。

二疤气息还有些微喘,嘴角却是轻轻勾起,执起小媳妇的手攥在湿热的大掌里,笑道:“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娘子,所以一卖完野味就赶着回来了,顺便还能赶上和娘子一块吃午饭。”

离儿听完,心里甜甜的,尽管相公的手心全是汗,但是被他紧紧握在手心的感觉让她舍不得从他汗津津的手中抽离出来。

突然扫见桌上的白米粥,二疤眉头紧皱,心疼地看着小媳妇,“娘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吃这个?连个下饭的小菜都没有?”

离儿自知理亏,微微吐了吐舌尖,一头栽进二疤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那股夹杂着淡淡汗味儿的浓烈男性气息,环抱住他的腰身,低低嘟囔出声,“厨房里热得很,不想多呆一刻,而且最近也没啥胃口,所以就随便熬了点儿粥吃。”仰头望着自家相公,可怜巴巴的。

二疤看着小媳妇那委屈的样子,心都软了,哪里还舍得数落她,只是点了点她的小鼻尖,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你呀,真不让相公我省心,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厨房做点小菜。”

“相公,厨房太热了,还是算了吧。”她刚刚熄了火,余温还在,足以热得人汗流浃背。

“娘子难道忘了你相公我皮糙肉厚,这点热算啥。”二疤笑道,纵然不舍,还是轻轻松开了小媳妇环住他腰杆的手,大步迈向厨房。离儿跟着走到门口,小手趴在门沿上,探出半个小脑袋,只露出两只贼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家相公挺拔俊逸的背影,嘴角一咧,笑得无比灿烂。怎么办,她觉得自家相公好像越来越好看了,迷死人了。

离儿还没等多久,二疤就端来满满一盘凉拌马蹄莲,现在离儿认识的各种野菜二疤都已熟知,连带着离儿对野菜的各种做法也一样不落地记在了心里。

把下饭的小菜端到桌上,二疤也盛了一大碗米粥挨着小媳妇坐下,才吃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皱,奇怪于小媳妇的手艺怎么突然下降了。二疤哪里知道离儿是直接丢了一把干柴就出了厨房,由着那锅里的米粥自生自灭,煮成啥样算啥样,大不了自己含泪咽下也不要活活被热死。

啥话没说,二疤照样吃得津津有味,离儿嘴角泛笑,和自家相公把所有的米粥和拌菜扫荡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饭筷还是由二疤收拾,实在怪不得离儿懒惰,她只是太怕热,不想去厨房洗碗。要是水能引到厨房外就好了,想到这儿,离儿眼睛一亮,心中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喝的水来自山上的清泉水,甘甜可口,离住在山腰上的小竹屋不算太远,只不过路有些陡罢了,若是能用管子一类的东西将山泉水引下来不就方便多了?!而竹子从中劈开,削掉其间的隔膜不就是一个天然管道么。然后用木棍或竹棍将半边竹管架起,一节一节的竹管衔接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自家小竹屋外,这样就能像自来水一样随时使用山泉水了,待到不用的话就用另几根竹管将水引入本就离得不远的小河沟。想着这办法着实可行,离儿笑弯了眼,以后相公就不用专门提着木桶去山上接山泉水了。

其实刚搬进来的村民也只是饮用小河沟上游的水,一来上游的水也算干净,二来山泉水都是从山缝中呈一小股一小股流下来的,提着两桶去接也要等上大半天,实在不方便。而偏偏有个人就是这么奇葩,只因为自家小媳妇说了一句山泉水甘甜好喝,就每天一大早专门提着两个空桶去山上接山泉水,不顾山路难走,硬是坚持这样做足足一月之久。

离儿正入神想着问题,二疤已经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骨碌乱转的大眼睛,嘴角不自觉勾起。

“娘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二疤其实想说,你想的东西难道比自家相公还重要,居然连他站在这儿这么久都没发现。

“我在想一个方法能让相公少干点儿活。”离儿笑眯眯道。

二疤听完,眼睛亮了又亮,原来小媳妇在想他呢。“哦?娘子想出了什么办法?”二疤笑问道。

“我是想——咦?相公手上拿着什么?”离儿一句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家相公双手背在身后,很明显是偷偷拿着什么东西,一时有些好奇。

二疤没有直接回话,嘴角一勾,笑了笑,“娘子,你猜。”见小媳妇因为好奇而流光溢彩的小脸一下耷拉下来,还外送他一个大白眼,二疤无趣地耸耸肩,连忙拿出了背后的小竹篓递到小媳妇面前。

离儿随意瞟了一眼,回转过来的眼珠子立马又转了过去,视线黏在上面不动了,眼睛一点点瞪大。“是酸梅!”离儿几乎是咻地从自家相公手里夺过竹篓,眼睛和小嘴儿都笑成了弯月亮,发着晶亮亮的光,闪了二疤的眼。

竹篓里的酸梅还沾有颗颗晶莹的水珠,看起来就像是缀在梅子上的小珍珠,离儿一看就知道自家相公已经把整篓酸梅都认真洗过了,现在可以直接食用。把一篓子酸梅像个宝贝似的环抱在怀里,离儿抬头看向二疤,声音不自觉地戴了一丝甜腻,“相公,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酸梅的?”

二疤轻笑出声,看小媳妇那欢喜的样子,只觉得这一路上的燥热和劳累在一瞬间随风消逝,就算再累再苦也是值得的。想到自己像个小毛孩一样卷起裤腿爬到梅树上摘酸梅的时候,路人看自己的眼神活像看一个傻蛋,二疤心里没有一点儿憋屈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想到小媳妇见到馋了许久的酸梅露出的小馋猫样儿,二疤就开心地笑出了声,愣是摘了满满一竹篓回去,若不是怕摘得太多导致小媳妇吃坏肚子,二疤毫不怀疑自己会把担子里全都装上酸梅。

低头用额头碰了碰小媳妇的脑袋瓜子,二疤笑得得意,“以往娘子每次路过梅花镇外面的那片梅林时都会露出同方才一样的目光,让人感觉娘子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若是这样我还发现不了,我可就是真的傻蛋儿了。”

离儿呵呵笑出声,把竹篓放在身后的桌上,抬起手拭了拭嘴角,确定没有湿润才嘟嘟嘴道:“相公你肯定在骗我,我哪里流口水了?”

二疤朗声大笑,搂了小媳妇抱在怀里,心里甚为满足。他简直爱惨了小媳妇的各种表情,眼睛晶亮地盯着吃食的小馋猫样儿,眼珠子贼溜溜乱转的小老鼠样儿,挑逗了他又不让他得到满足的痞子样儿,都是他很宝贝儿的东西。

离儿抱住二疤的脖子,朝那侧脸狠狠亲了几口后,才欢喜地抱住自己的竹篓。拿起一颗最大的酸梅正欲塞进嘴里,身边的二疤却突然笑出声,“娘子,这梅子可是很酸的,娘子确定要吃?”二疤小时候很顽皮,自然尝过梅树上的果子,当时候差点儿没把心肝儿都酸掉,他是打心眼里再也不敢碰这果子了。

“相公难道不知我就好这酸的东西?”离儿轻快地回了一句,将酸梅塞进了嘴里,搅动了一下后微微顿了顿,接着颇为享受地嚼着果肉,将核吐在了手里。

二疤看着小媳妇那享受的表情,听着嘴里咀嚼的声音,心下疑惑,“娘子,这酸梅难道不该很酸吗?”说完,从竹篓里取出一颗,眼睛发直地端详着。

“根本就不酸啊,反而香甜爽口,不信的话相公尝尝便知。”离儿认真道,说完又挑了一颗酸梅准备吃,眼睛却是偷偷瞄向了二疤。

二疤赞同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酸梅扔进了嘴里。于是乎,才咬了一口的尤二疤立马将嘴里的东西悉数吐出,眼泪都快酸得掉出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二疤刚一咬下去,离儿就嗷嗷叫出声,“酸死我了,酸死了!”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儿。

“好啊,娘子,你居然敢耍我!”二疤咬着牙道,可惜连牙齿都酸得打颤,看着急急乱转的小媳妇这会儿也是酸得不行,甚至连竹筒里漱口的盐水都喝了,二疤忍不出哈哈笑出声。

二疤道:“自作孽不可活,娘子你可算知道了不听为夫之言的后果了吧?”

离儿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酸的话,相公当然得陪我一起酸。”

27 引水

两人都拿清水反复漱了口,嘴里的酸味才稍微好了一些。离儿这次算是吃尽了苦头,那长长的一阵咀嚼硬是被她生生忍着,这会儿感觉到牙齿几乎都酸的没法嚼东西了。

看小媳妇懊恼的表情,二疤忍住心中的笑意,准备用别的东西转移一下小媳妇的注意力,从怀里取出一个鼓鼓的小布袋,递到小媳妇跟前,“娘子,这是这次赶集挣的钱,喏,给你。”这个小布袋是离儿亲手缝制的,虽然难看了点儿,但是用来装散碎的银两那可是十分方便的,富人家自然用的是好看的绣花荷包,可惜他的小媳妇只会一些简单的缝补,做一些不堪入目的小玩意儿,当然那只是对旁人而言,小媳妇送他的每一样儿东西,他都是十分喜欢也十分珍惜的。

离儿眼倏地一亮,惊呼一声后飞快夺过二疤摊在手心里的布袋,那圆鼓鼓的样子就像包子吃饱后的小肚皮,煞是好看,离儿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却还是挡不住里面的闪亮晶光。滋溜溜地蹿到大箱子边,把里面的衣服都撂到一边,折腾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好看的木质小箱子,此木箱被离儿视若珍宝,已经是家里的聚宝箱,被她小心地压在了衣箱底。

二疤看着小媳妇那咧嘴偷笑的样子,眼里尽是宠溺。小媳妇喜欢攒钱,更喜欢数钱,而他呢喜欢看小媳妇数钱时的样子,活像个偷了腥的小猫儿,看得人心里痒痒的,仿佛有猫爪子在心尖挠过。一把将小媳妇连人带木箱抱在怀里,然后坐在了竹椅上。离儿也不恼他,或者说干脆无视他了。于是,二疤宝贝似地搂着小媳妇,小媳妇宝贝似地搂着聚宝箱,一幅诡异的画面形成了。

小心地打开箱子,里面满满地都是碎银和铜钱,离儿的大眼睛一下子变得更大了也更亮了,把小布袋里的碎银和铜钱倒了进去,然后一个个数。

二疤环着小媳妇的腰肢,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面上却是一脸笑意。每次都是这样,小媳妇把他新挣来的银两和旧的混杂在一起,然后不急不缓地颇为悠哉地把整箱碎银和多得数不清的铜钱一枚枚数个遍。第一次的时候二疤好奇问出声,“娘子,把新挣来的铜子儿数数就行,箱子里的不都数过了么?”结果,小媳妇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大男人懂什么,此乃吾这种小女子毕生乐趣也。”

二疤下巴抵在小媳妇的颈窝,看小媳妇自得其乐地数着铜子儿,嘴里还碎碎念,小脑袋微微晃动着。银两是小媳妇的,而小媳妇是他的,很划算,很划算,二疤笑了,湿濡的吻在离儿白嫩的颈间流连,这个时候不偷点儿香吻更待何时!

离儿认真地数着怀里的钱儿,感觉脖间痒痒的,也只是缩了缩脖子,一动不动坐得久了就扭了扭身子活动一下筋骨,可是离儿好像忘了她是坐在一个人垫子上,她这么一扭,身后的二疤立马涨红了脸,身下已经开始起反应。该死!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打断小媳妇的,小媳妇数铜子儿的时候最烦被人打断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小媳妇一旦被打断又会从头数起,他便算是给自己找罪受。二疤生生把□的欲望压了下去,心里直直叹气,真怕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家小媳妇而变得不举。

终于将一整箱的碎银和铜钱数完,两人都是长长吁了一口气。离儿把聚宝箱塞到一箱子衣服最底层,这才搓搓手,凑近手心闻了闻,一股浓浓的铜臭味儿,离儿嫌弃地皱了皱眉,喜欢钱不代表她喜欢这味道,桌上有现成的水,离儿连忙用水净了手,一回头便对上自家相公一脸哀怨的表情。

“娘子,你有了银子就忘了相公。”二疤幽幽道,说完,还不等离儿走近,就长臂一伸将她转了个弯儿拉入怀里。

离儿呵呵干笑两声,环住自家相公的脖颈,嘟着嘴朝他紧抿的唇瓣亲了一口,小舌尖再在唇瓣上轻轻舔了一圈,然后离开。

“这样就想打发我?”二疤眯了眯眼,明显的欲求不满。不等离儿说什么,捧起她的小脸,炽烈的吻如雨点儿般砸下,最后锁住那粉嫩的唇瓣辗转吮吸起来。离儿无力地哼唧出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二疤的吻热烈霸道却不失温柔,每每让离儿沉溺其中,而二疤觉得小媳妇的唇瓣真是香甜可口,每一次让他欲罢不能。吻了许久,二疤才放开早已被他蹂躏得红肿的粉唇,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二疤更多的是努力抑制欲望的低喘。

见二疤想要进一步动作,离儿连忙用手抵住他硬邦邦的xiōng膛,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相公,你刚刚赶集回来,身上全是汗味儿,臭死了。”

听闻此话,二疤连忙抬起胳膊凑近鼻子闻了闻,朝小媳妇讪讪道:“汗味儿的确重了点儿,可是也算不上臭吧。”看小媳妇那骨碌胡乱转动的眼珠子,二疤知道小媳妇是在找借口不让他亲近,嘴角一勾,将小媳妇离开的身子又揽入怀里,痞痞一笑,“娘子身上香喷喷的,正要可以用来熏走为夫身上的臭味儿。”

“相公,你个死无赖外加大色狼,离我远点儿。”离儿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大白天的,她可不想在屋子里做那档子事儿,如果被别人不小心撞见了她还要不要脸皮了。

二疤颓废地叹了口气,强忍住心中的躁动,松开了香软的小媳妇。子曰:强扭的瓜不甜,强上的小媳妇也不会甜。

离儿干完数钱的正事儿,这才记起脑中那个引水的想法,连忙同神情颓然的二疤说了。二疤一听,立马来了兴致,将小媳妇夸上了天。离儿得意地晃晃脑袋,“有我这么绝顶聪明的娘子,相公你修来的福分啊……”二疤宠溺地看她狡黠可爱的样子,连连点头,娶妻如此,的确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做就做,二疤收拾好行头就带着小媳妇进了山。山里林荫密布,甚为凉快,要不怕热的离儿也不会跟着一块儿去。两人砍了好几根碗口粗的壮竹,一回到小竹屋就开始行动起来。二疤将竹子分成几截,小心地从中劈开,动作利落地挖掉竹处的薄膜,这样就能让水流顺着竹管顺畅地往下流,而离儿就在旁边帮忙递竹子,本来想亲自动手帮着挖竹节薄膜的,奈何自家相公连刀都不让她碰一下。

大约有了十来截长约一丈的竹管,两人开始动手搭架子,用结实的竹棍和木棍绑成一个叉,深深地扎入土中,每两个架子间搭放一截竹管,一截比一截方位高,两人正干得起劲儿,突然插入一道好奇的男声。

“尤大哥,嫂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田大力远远被两人的奇怪举止吸引,好奇地来了近处,问道。

“原来是田兄弟,你来的正好,我和你嫂子正准备引入山泉水呢。”尤二疤朝田大力笑道,“田兄弟不忙的话可以帮我一块搭一下架子,往山上的路不太好走,我也不打算让你嫂子跟着去。”说完看了看身旁的小媳妇,眼里的宠溺一漾而过。离儿笑着勾了勾唇,自家相公简直是把她捧在了手心。

田大力爽朗一笑,“尤大哥有需要,我这个做兄弟的自然要帮。”心中本就好奇他们要如何引水,此时刚好借此研究一番。

两人从竹屋外一直往上搭架子,每搭好两个架子就放入一截竹管,一直到了山头的泉水处。

田大力心中早已看出门道,这会儿越干越起劲儿,兴奋地等着看山泉水流向竹屋外的那一刻。二疤把最后一个架子搭好,选了一截长度适中的竹管搭上去,山泉水就顺着管道头流了下去。

“成了!”田大力高兴地惊呼出声。

两人亲眼看着泉水沿着竹管一截截往下流,一路跟了下去。离儿看到两人走近,知道水就快引下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端的竹管。等了不多久,有小水滴从这端落了下来,渐渐变成一小股,离儿兴奋地朝二疤欢呼道:“相公,成功了!你快过来看!”

二疤几个大步迈了过去,果然看到水流了下来,掬了一捧水递到小媳妇面前,笑道:“来,娘子尝尝味道。”

离儿捧住自家相公的手,低头啜饮几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笑得眉眼弯弯,“真甜!”

二疤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赞同地点点头附和道:“比平日里我打的山泉水还要甜上好几倍呢。”两人相视一眼,呵呵笑了。

“尤大哥,你这想法真独到。”被两人不小心忽略的田大力笑着赞了一句,这才打断两人几乎是黏在一起的视线。

二疤回头朝田大力笑道:“这哪是我的想法,是你嫂子今个儿突发奇想想到的,她这个小脑袋瓜里稀奇玩意儿多着呢。”说完呵呵笑出声,在离儿脑门上温柔地敲了一记,惹来离儿一个嗔怪的瞪眼。

田大力微怔,轻轻笑了笑,“嫂子真是聪明……”可是,这一声没人听见,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山泉水成功引了下来,二疤又和田大力又沿着小河沟的方向搭架子,如此一来,待到不用水时就让泉水流入小河沟,回归本来的渠道,也不会让竹屋外的水变得泥泞不堪。几人看着这杰作,都满意地笑了。

“田兄弟,如果以后要饮水就来这儿取吧,今日你可是帮了不少帮呢。”离儿倚在二疤身上,朝田大力笑道。

田大力眸子闪了闪,笑着回道:“嫂子和大哥不嫌我打扰的话,我自然会经常来取水。”又客气几番后,辞了两人回到屋中。

28 水饺

这次赶集二疤又买了一袋子精米和白面,当然葱蒜什么的也不少,因为小媳妇做饭讲究,东西都得给她备齐全了。二疤另外还买了一大捆新鲜的韭菜,离儿看见后捂住心肝心疼了半天,这个得花好几文钱呢。

引水成功后,用水方便了许多,离儿心里高兴,决定做一顿丰盛的好好庆祝一下,想了想最后决定包韭菜肉饺。至于这肉,只能是相公猎来的野**肉。**肉韭菜水饺,前所未有,离儿想想就觉得好吃。

和面的活儿由离儿承包,二疤则处理野**肉,利落地用沸水烫了**,除去身上的毛,持刀开膛破肚,将**心,**肝、**肾等内脏清洗了好几遍放在碗中,剩下的就是剔肉了,**腿上的肉肥,用菜刀一削就下来了,**脯肉也好削,脊背的肉不好处理,二疤暂时放在一边准备明日炖着吃。削下的肉都是大块大块的,二疤还得遵循小媳妇的意思将其剁成肉酱。剁肉的声音格外响亮,隐隐约约传出老远。

离儿和好面开始洗韭菜,洗完后便放到二疤剁肉的菜板边,不忘甜甜地补上一句,“相公,记得把韭菜切碎点儿。”

二疤点点头,语气无奈也宠溺,“娘子,我快被你折腾死了。”说归说,手上还是继续剁着**肉。

离儿嘿嘿一笑,“看在相公这么辛苦的份上,娘子我就给你捏捏肩膀。”小手按在二疤宽肩上,开始揉捏起来。二疤享受地眯着眼儿,还别说,小媳妇虽然手小,揉捏起来却是力道适中,舒服极了。

待二疤将东西都准备好了,离儿便开始拌馅儿,把切好的韭菜和**肉沫儿一起倒入木盆,拿起一根木勺子使劲儿搅拌,香盐、陈醋、姜蒜一样不少地和了进去,直到搅拌均匀。

“相公,你会擀面皮么?”离儿调头朝二疤问了句。

二疤粗眉一挑,“当然会。”不就是拿擀面棒将面团擀一个圆出来么,二疤心里加到。结果后来离儿把擀面的任务交给二疤时,二疤擀出的面厚薄不均,形状怪异,有的还烂了个洞。

“相公,这就是你所谓的会?!”离儿斜眼看他,最后还是自己亲手动手擀面和包饺子。二疤倒是凑过去包了几个,可惜瘪瘪的,难看极了,离儿嫌弃地将人搡到一边。

知道自家相公累了一整天定是饿坏了,所以离儿这次包了足足四十个饱满的大饺子,往锅里一煮,加水沸三次后热腾腾的水饺就算煮好了。

“相公,将碗柜里那个最大的碗拿出来。”离儿用长木勺搅了搅饺子,顺便吩咐了一句。二疤本就在一旁干站着无聊至极,现在终于能帮上忙了,自然是连忙取了碗筷出来。

离儿往大碗里盛了满满三十个水饺,看得二疤一愣,“娘子,你想撑死为夫么?”

“你是个大爷们,难道要与我这般小女子相提并论?”离儿轻笑道,把剩下的十个水饺盛到了自己的小碗里,伸手就去端碗,结果手才触到碗沿就烫得哇哇直叫。二疤连忙拾起小媳妇的手,看见那白嫩的小指头一下变得红肿,有些懊恼地替小媳妇吹了吹,刚才他应该多注意的,小媳妇就不会发生这茬事儿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端碗就好,你抢着做什么?”因为担心小媳妇,二疤的语气有些急,听起来凶巴巴的,离儿心里很委屈。二疤也是想着平日都是他端碗,哪里料到小媳妇这次会自己动手,看着那几个红肿的指头,二疤一个劲儿地呼着气。

“都怨你,谁叫你平时端碗都不用湿抹布包着,让我误以为这碗根本就不烫!”离儿用另一只没有烫伤的手捶打自家相公的xiōng膛,把气都撒在他身上。

“好好,都是为夫的错,娘子别哭了。”看着小媳妇眼角因为疼痛挤出来的斗大泪珠,二疤连忙用大拇指拭了拭,心疼极了,连这欲加之罪也一并担了。

其实离儿原本并不是个娇弱的,只是自从嫁给尤二疤以来,就被他像宝贝儿一样呵护着,渐渐地习惯在他面前撒娇,偶尔便会在他面前露出点娇气,反正相公不会嫌弃她,还会更加疼她。

呼气呼了许久,确定离儿手不那么疼了,二疤才一手端一碗水饺朝竹屋走去,离儿拿着碗筷跟在后面。看着自家相公若无其事地端着滚烫的碗,离儿再一次感叹,相公身上的皮果真很厚很耐烫。

烫呼呼的水饺一口咬下去,二疤双眼蓦地瞪大,不由赞叹出声,“娘子,你的手艺真好,这水饺太好吃了!”说完一口一个就往嘴里塞去,也不嫌烫。

“相公,你慢点吃,别噎着。”离儿看相公那贪婪的吃相,满足地勾了勾唇,将手里的饺子呼了几口气才慢慢地吃了下去,发现口感果然不错。

二疤心满意足地连饺子带汤全部下了肚,忍不住啧啧赞出声,小媳妇真会过日子,本来买了一捆韭菜只是准备让小媳妇小炒着吃,改善一下老吃野菜的生活,岂料小媳妇居然想到了包饺子。以前爹娘都在的时候也不是没吃过,但那是在过节日的时候,而且猪肉也是去邻村买的,从没想过野**肉也能剁了包饺子。想到以前的事,二疤眼睛微微暗了下,但也只是一瞬的时间。以前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眼下的生活才是他最该珍惜的。

吃完饭,两人用泉水漱了口。二疤还记得当时候小媳妇问他为什么他的牙齿那么白,二疤咧嘴一笑:山泉水,包治百病,更能治牙病和洗白牙齿。小媳妇明显不相信,结果前些日子牙齿根儿发炎,二疤只好盛了点儿盐水放在桌上,让小媳妇时而漱漱口,据村里的老人说这样可以消炎,却是不可多加使用。

盛夏之际,蚊虫开始变多,离儿时而被咬一两个大包,离儿连连抱怨,将几个包挠得红肿,看得二疤心疼却也无可奈何,谁叫他皮糙肉厚,连蚊虫都懒得吸他的血呢。二疤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帮小媳妇驱赶着蚊虫,外带用蒲扇扇着小风,等她睡熟了自己才敢睡。

“相公,咱家就没有蚊帐么?”离儿来回翻了几个身,最后面朝二疤,悠悠问道,眼里水汪汪的,有些幽怨。她知道这里的蚊帐或帘帐多是用锦罗纱绮等丝织品做的,只有富人家才用得起,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根本没期望自家相公回答有。岂料二疤还真点了点头,郑重道:“娘子,咱家是有一个帐子,等明个儿我给你找出来。”

“什么?!有的话相公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这几天都快被蚊虫咬死了!”离儿龇牙道,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大口,狠狠瞪他一眼后调过身背对着他。

二疤讪讪笑两声,长臂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低声诱惑道:“娘子,蚊虫这么多,不然咱们做点儿剧烈运动,让它们就近不了身了,如何?”

离儿抬脚就向后踢去,虽然踢了个空也不恼,回头朝自家相公嫣然一笑,“相公,其实我也想和你做做剧烈运动。”见二疤眼睛一亮,便又笑得像一只狡诈的狐狸,道:“可是,娘子我今天不方便,就不奉陪了。”说完后,继续转回脑袋,小嘴儿偷偷勾起。

身后静悄悄的,一只大手突然探进离儿的衣摆,离儿正想破口大骂,岂料那手却停在腹间轻轻按揉起来,伴随着二疤低沉的声音,溢满关怀,“据说女子来月事的时候会腹痛,这样按一按揉一揉就不痛了。”

离儿顿觉心中暖暖的,任二疤帮她揉着小腹,轻轻阖了眼。待到她快睡着的时候,身后的男子才慢悠悠飘出一句话,“以前的时候我娘经常会腹痛,而我爹就是这样帮我娘按揉小腹的。”

离儿轻抿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真好,相公在跟她说小时候家里的事……最后,还是沉沉地睡去了……

待到第二天清晨,二疤被离儿逼迫着翻箱倒柜找传说中的蚊帐,经这么一次大翻找,离儿才知道每天睡着的大竹床底下居然有两个尘封已经的大木箱。

二疤拂去表面的灰尘,将其中一个木箱打开,里面全是一些穿过的旧衣裳,找了半天,二疤终于拽出了一个陈旧的帐子。然后,离儿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家相公这么久都没想过要将蚊帐拿出来!粗锦制成的帐子上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如果真撑起来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找了许久的帐子被小媳妇嫌弃了,二疤有些气馁,“娘子,你确定不要这帐子,其实这粗锦透风不太好,现在有这些洞的话反而会变得凉快一些。”

离儿鄙夷地看了那帐子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想想这个破帐子挂在床头上,那随风乱摆的洞在她眼前晃动着,她就有些恶寒。相对于这个破旧不堪的蚊帐,离儿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大箱子里装的什么。

似乎注意到小媳妇好奇的目光,二疤眼眸微微垂了垂,随即抬起,笑着指那大箱子,“娘子想看?”

“我想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儿。”离儿眼睛亮亮的,盯着箱子答道。

二疤一愣,哈哈笑出声,小媳妇不仅喜欢数铜钱,还喜欢找宝贝。可惜她等会儿恐怕要失望了。

常年尘封未动,箱子有些难以开启,二疤微咬牙,一使力,箱子盖儿砰地一声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悉数印入两人眼底。离儿小嘴儿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惊得说不出话。箱子里装的居然是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我会告诉你们,我今天中午刚好吃的饺子么?哈哈~~~

喂喂,冒个泡再潜水~~~都表溜走!!

29

笔墨纸砚?!和一箱子书?!

离儿先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瞬间耷拉下脑袋,这些东西在这个小渔村里貌似没有多大用处。真不知相公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些东西!难不成是个文弱书生?离儿偷偷瞥了瞥自家相公高大威武的身子,立马否定了这个不太可能的猜测。也许相公的爹只是有一些收藏书籍的怪癖,离儿这样想到。

二疤瞧着小媳妇那兴趣乏乏的样子,早已在意料之中,笑着打趣道:“娘子不是会识字么,看到这么多书难道不应该高兴一下?”

“识字不代表我喜欢看书。”离儿撇撇嘴道,蹲□子,伸手翻了翻那一沓子书籍,竟然发现了一些医书。

“相公,难道我这个未逢面的公公同村头的牛大叔一样是个大夫?!”离儿惊讶问出声,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书上的那些草药插图。

二疤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我爹只是对草药感兴趣而已,离大夫还差得远呢。”长臂一伸,将弯腰翻书的小媳妇一把揽了过去。离儿惊呼一声,被他按在怀里,二疤盘腿坐在箱子边,离儿半倚在他的怀里。

“娘子,你想不想知道关于咱爹娘的事?”二疤大手摩挲着小媳妇因为发热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蛋,认真地问道。

离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相公,我早就在等你说了。”小脑袋往二疤的怀里靠了靠。

二疤就势把小媳妇抱到大腿上坐好,开始讲述以前的事,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二疤的爹尤安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想必二疤的爷爷只想他一生平安,所以取了这个平凡至极的名字。尤安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由于没少干活,有一身狩猎的好本事,所以身材挺拔高大,又因为喜好读书,经常步行着去镇子里的私塾偷偷听讲,那教书的老先生见他勤奋好学也有才华,就准他每天到私塾里旁听,还免了他学习的费用。后来这事被二疤的奶奶知道了,见他态度强硬,拗不过他的性子,万番无奈下就准他上了学。后来尤安出乎意料地考上了秀才,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就高了起来,但是尤安不拘于礼教,性格随意不羁,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尤安虽是村里走出来的人,可是相貌生得极好,当地镇子里最富有的便是吴赵两家,两家的父母早就准备联姻,无奈赵家小姐居然看上了无意间巧遇的尤安,而且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这事儿气坏了赵老爷,暗中连同吴家老爷商量对策,诬赖尤安失手打死了府里的家丁。消息一出,幸灾乐祸的人多于同情的人,谁不知道吴赵两家和县老爷沆瀣一气,二疤的奶奶得知消息后立马收拾好行李将尤安撵走了。尤安也不是个固执的,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就算自己有着秀才的身份,若因此吃了牢饭,以后的前途就会毁了。本欲考取一官半职,为县里的百姓谋福祉,可是现在却是连小命都难保。当即朝二疤的奶奶磕了三个响头就匆匆离开了。

尤安连夜逃走,最后寻到了地处偏僻的小渔村,安全起见,又独自一人在山里落了户。一来二往的,村里的人渐渐和尤安熟知起来,尤安也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尤安一身捕猎好本事,人又长得俊,自然得到了村里许多姑娘的芳心,最后和村里最美的姑娘孙氏结为连理,生下了如今的尤君洛。

虽然二疤说的的简单,离儿却知道这其间曲折非短短几句话就能道尽。

“那后来呢,后来你爹爹怎么样了?”离儿仰头问道。

二疤的大手无聊地把玩着小媳妇鬓前的一缕秀发,淡淡道:“后来爹不知从何得到消息说奶奶被赵老爷逼迫着顶了罪还入了牢房,一想到奶奶当时一大把年纪立马就慌了,嘱咐我照顾好娘,然后告别住了许久的渔村日夜兼程地走了。可是,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相公……你……”离儿轻轻唤了声,神色担忧,双手搂紧住他的腰。

“怎么,娘子心疼我了?”二疤忽地痞痞一笑,低头就在小媳妇的粉唇上啄了一口。

离儿攥起粉拳在他xiōng怀锤了几下,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正经了!难道你爹爹他也这样?”

二疤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娘子岂不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完大手已经开始不规矩地在她后背游移。

“相公,你就不能偶尔正经点儿么?对了,相公你脸上的疤到底是怎么来的?”离儿眨了眨眼,盯着自家相公半边脸上那呈“二”字型的疤,好奇问出声,以前一直没问是怕勾起相公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夫妻间就是应该没有一丝秘密的那种坦诚相见。

二疤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大腿,把离儿微微往上抬了抬,笑问道:“娘子在外面听到的传言是怎样的?”

“听阿爹阿娘说,这疤痕是跟山里的猛兽搏斗时留下的,也有的人说相公你出去赶集时很不好运地遇到了匪贼,被抢了银子不说,还被人家在脸上砍了两道疤。”离儿眨了眨眼道,眼里尽是笑意。

二疤听完,呵呵笑出声,“其实跟村民说的差不多。”转而又叹了口气,道:“我娘自我爹走后日渐病重,可是她每天都要到山头眺望远方,她笑着对我说总有一天爹会回来。我看娘亲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找了村里的刘大婶照顾我娘,而我偷偷下了山朝我爹说的那个村子一路寻去,半路上经过一处偏僻的山路,你相公我果真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传说中的匪贼,我拼着蛮力逃了出来,身上本就不多的几十文钱全被抢了去,脸上在搏斗中留下了两道疤。”

似乎可以想见当时拼斗的惨状,离儿小手轻轻抚上那两道疤,来回摩挲着,心疼地呢喃道:“当时候肯定很疼吧……”

二疤取下小媳妇的手吻了一口才握在手里,咧嘴笑道:”那点儿痛算什么,娘子难道不知我脸皮厚的很,很经打么。”

离儿知道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里更疼,往他怀里缩了缩,低声问道:“后来呢,找到你爹了吗?”还是说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离儿却不敢说出来。

二疤唇微勾,带着几分自嘲,“我蓬头垢面地找到了我爹住的村子,终于问到了他的下落……

原来,他比我想象中过得要好很多……没有与他相认,我独自返回了渔村,骗我娘说我爹已经死了,娘虽然伤心却再也没有去山头上眺望……”

“相公……”离儿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二疤却伸手抵住了她的唇瓣,“嘘——,听我说完。”

“我娘最后还是病逝了,我把娘埋在了山头,而原来的两间小竹屋被我拆了一间,留下我自己那间,我爹和我娘的东西都被我封存在了这两个大木箱里。”

“那还是继续把这些东西封着吧……”离儿钻进二疤怀里,闷闷说了一句。眼不见心不烦,她不该逼着自家相公找一顶破帐子,结果把这些不开心的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

二疤笑着勾了勾小媳妇的鼻子,“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想开了,毕竟没有他们我就无法来到这世上。想着这箱子里很多东西也很实用,不如拿出来让娘子用。”

“实用?”离儿朝他翻了个白眼,“相公你是说这些没用的医术还是说这些笔墨纸砚?”

“娘子不是整日无聊得紧么,刚好娘子也识得字,没事的话随便看看打发一下时间也好。还是说,娘子想——”二疤凑近小媳妇的耳朵跟前,喃喃道了几句,立马惹得离儿脸大红,锤了锤他硬邦邦的xiōng膛,“你这个厚脸皮大色狼,谁要跟你整日做那种事!”

二疤哈哈的笑出声。

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反而更轻易地放下了……

日子还是照常过,小两口整天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可是离儿发现,原来这村里脸皮厚的不止自家相公一个人。

“妹子早啊,我看你这几日越发水灵了,看得我都羡慕得很呢。”李氏边拿着一大桶水在离儿竹屋外的竹管那儿接着水,嘴里不断称赞道,仿佛两人是无比亲昵的姐妹。

离儿嘴巴微微抽了抽,这安好管道还没多久,李氏就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然后二话不说就拎着个大木桶前来接水,还直夸攒这山泉水如何如何甘甜,如今已是熟络地把这当作了自家的东西。离儿倒不是小气地不愿让她打水,只是想到万一别人都知道了然后全都一涌而来地接水,那这山泉水就会供不应求。

“李大姐,你别嫌我说你,这山泉水本就水流小,而你每次来都拿着一个大木桶过来,然后你把桶放在这儿就走了,还得我帮您看着。还有,光您这一个大桶接水就要接上好久,我要用水的时候都不太方便。”离儿直接把话跟她挑明了,毕竟有时跟脸皮厚的人说话自己就得先厚起来。

饶是脸皮再厚的人经离儿这么一说也会不好意思了,李氏讪讪笑了笑,“那好,下次我拿个小点儿的木桶过来。”

离儿顿觉无语。这世上有一种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讨人喜还要一如既往地保持下去,用她无与伦比的厚脸皮对着别人一个劲儿地露出自以为友好的笑。李氏就是这样的人,而自家相公……也会在干某种事时变得这么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嗯,事实真相就是如此~~~哈哈……

继续求花花……

jj一直没吐出来这一章,小夜刷新了一下,顺便改了章节名,据说能防盗,看到可怜的收订比,小夜心里真心蛋疼啊~~~~

330

这两天二疤抱着几本医书认真研究起来,离儿这才发现原来自家相公也识得字,想了想也不觉得多惊奇,毕竟二疤的爹爹算是个博学的人,教出来的儿子也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看相公那认真研读医书的样子还颇有几分寒窗苦读的书生味儿。

“相公,还在看啊?”离儿走了过去,趴在相公的宽背上,大眼睛凑了过去。

二疤闻声,侧脸就在离儿脸上一吻,然后一把将小媳妇拉了过去揽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双臂绕过小媳妇的香肩拿着医书,两个人就这么一块看了起来。

离儿还未看完,二疤就已经翻了页,似乎是在找什么草药。

“相公在找什么草药?”离儿侧脸看去,刚好对上他那没有疤痕的半边脸,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相公单看一个侧脸竟是如此的俊逸,深邃注视着医书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轻抿的嘴唇,线条柔和的下巴,离儿一时看入了迷。

“娘子,我找到了!”二疤突然低呼一声,指着书上的那张插图,声音里全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离儿回神,凑近一看,那草叶子长得真像狗的牙齿,瞅着旁边的几竖字念了出来,“垂盆草,清热解毒、可治水火烫伤、消炎去肿,善解蛇毒。”离儿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厉害的草药,居然能解蛇毒。离儿正想着,脑门突然被人屈指弹了一下。

“傻瓜,不是让你看最后那句话,而是前面这个。”二疤笑道,指着解说字的第一行:可治水火烫伤、消炎去肿。“娘子的手不是烫伤了么,而且腿上也被蚊虫叮了好几个大包,现在都已经红肿了,这药草刚好适用于娘子。”说着,拾起小媳妇垂下的手,找到那处烫伤的地方,轻轻摩挲着。

离儿微怔,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原来相公找出尘封许久的大箱子不只是为了给他找那顶破帐子,而是早就想到了箱子里有记载草药的医书。离儿侧过身子,小巴掌贴在相公的两边脸上,几乎是眼泪汪汪道:“相公,你真好。”

二疤嘴角一扬,眉毛也同时一挑,“那娘子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

离儿这次出乎意料地没有骂二疤厚脸皮,脑袋一仰,小嘴儿一凑,吻上了二疤的唇。小媳妇这一主动,二疤自然心花怒放,一个激动,手上的医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两人也不管,二疤的一只大掌箍住小媳妇的脑袋,一只大掌勾住离儿的小细腰,动作激烈霸道地回吻了过去,而离儿连忙伸出胳膊揽上相公的脖子。暧昧的吸吮声啧啧响起,来不及被二疤席卷而去的津液顺着离儿的嘴角流了出来,二疤长舌一扫,悉数吞入腹中。喉咙吞咽津液的声音令离儿瞬间红了脸,却仍是由着他热烈地裹着她的唇使劲儿地吮着、吻着。

二疤的大掌偷偷探入离儿的衣摆,离儿连忙按住他的手,趁着深吻的间隙喘息道:“不行,我小日子还没完呢。”

二疤只得停止手上的动作,心里憋得不行,只能继续蹂躏小媳妇的粉唇,下面得不到纾解,他只好在上面找点儿安慰。大掌转了方向,从小媳妇的衣襟里探了进去,掂了掂小媳妇的两团雪峰,然后大力揉捏起来,不要怪他动作粗鲁,他实在是憋得不行了,欲求不满的男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离儿嘤咛出声,有些喘不过去,二疤折磨了好久,才放开了怀里媚眼如丝、腮红片片的小媳妇,有些不知餍足地咬了咬小媳妇的脸蛋,声音沙哑着问道:“娘子,你的小日子还要等几天才能完?”

离儿不稳的呼吸许久才平息下来,缓缓瘫在二疤的怀里,轻笑着道:“相公先忍一忍吧,看样子还得几天呢。”声音带着几丝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娇柔。

听着这娇滴滴的声音,二疤欲|火愈加膨胀,直往某处蹿去,连忙将小媳妇抱到床上,攫住那红唇狠狠吻了几口,才慌忙起身出了门,到了门口撂下一句话,“我去洗把脸。”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离儿看着自家相公落荒而逃的背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在大床上打几个滚儿。她家相公简直太可爱了!

二疤用竹屋边上引下来的冰凉山泉水来回冲洗了几遍脸,这才渐渐平息了几欲呼啸而出的欲|火。

“尤大哥!”突然的叫声愣是把二疤惊了一跳,回头看去,却是田大力。

“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样?”田大力担忧地问了句。其实田大力对那档子事儿也已熟知,只是没有料到大白天的尤二疤也会发情,只当他是病了,所以脸色通红,全然想不到那是因为欲|火太盛给憋出来的。

二疤这副‘惨状’被一个大男人撞见,顿觉尴尬,但是面子上还是淡定道:“没啥,只是天儿有燥热,憋得我难受。”其实这也不算完全的谎话,只是这燥热是因为欲|火太旺给憋出来的,而不是因为这天气。

看着田大力手提一个空木桶,二疤笑了笑,“早就让你随时来接用这山泉水,你今个儿总算是来了。”

田大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尤大哥本该独自用的,只是我那媳妇嚷着要喝这山泉水,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来了。”

二疤听闻呵呵笑出声,“田兄弟要用来取就是,不必那么多顾虑。”如果连他都自称厚脸皮,那自己岂不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厚脸皮?二疤心里好笑地想到。不得不说,二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田大力接了满满一桶水,朝二疤客套几句就走了,才走出几步似乎是想到什么,回头道:“尤大哥,这几日野地里的艾草应该长壮实了,啥时候有空的话记得摘点儿来驱赶蚊虫。”

二疤听完后如醍醐灌顶,他倒是忘了有这事儿了,以往他因为皮糙肉厚蚊虫叮咬的少就不咋用,以至于现在忘了还有这么个方便实用的艾草。

“田兄弟,你不说我都忘了!”二疤笑答道,脸上毫不掩饰的感激之情。田大力微怔,奇怪他为何这么激动,但也只是笑着点点头走远了。本就是看着他屋外没有放艾草才提醒了一句,原来果真是他忘了,家里那口子怕是被蚊虫叮了不少包吧。田大力摇摇头,这些事儿不是他该cāo心的,媳妇还等着他的水,一想到郭氏,田大力眉宇间竟是疲惫之色,她和娘的关系处得实在不好,而他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二疤回到竹屋将艾草的事儿一说,小媳妇立马变脸了,叉着腰大骂出声,“尤君洛!你个混蛋,有这种好东西咋不早说?!”

二疤自知理亏,悉数将小媳妇的叫喊声纳入耳中,还不忘抱着小媳妇低声哄到,“娘子乖,为夫马上就去给你摘一大捆回来。”

见自家相公作势就要出门,离儿眯眼看了看窗外火辣辣的阳光,一把拽住他,嘟着嘴道:“算了,现在外面这么热,如果你被烤焦了,我还得出去抬你呢。”离儿想想,这事儿也不能怨他,俗话说“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其实她早就想到了艾草,这种草她小时候也用过,不仅可以驱蚊虫还是一种有很多功能的草药。不过这里连端午这个节日都没有,她自然也以为不会有这种草,况且艾草五月份就应该长出来了,可是那段时间她并有看见艾草。

“相公,你确定现在有艾草,难道艾草不是五月初就有了么?”离儿好奇地问了句。

“娘子,原来你也知道这艾草?不过,谁告你它是五月份就有的?”二疤笑着看着小媳妇眼睛瞪大晶光闪闪的样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了触那长长的睫毛,解释道:“娘子岂不闻万物相生相克,现在是渔村里蚊虫最多的时候,能驱赶蚊虫的艾草自然也是这个时候长得最茂盛。”

经二疤这么一说,离儿就明白了,也许这跟渔村的地理方位有关系。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她再也不用怕被蚊虫叮咬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二疤背着个大背篓带着自家的小媳妇出门了。二疤一手拿着镰刀割除周身的杂草,一手牵着离儿。

“相公,我们这是去哪里找艾草?”离儿看自己被二疤拉着到处乱走,忙问了句。

“这周围的艾草估计都被村民采过了,自然是要到没有开采过的草丛去。”二疤解释道,把小媳妇护在怀里,用镰刀劈开草丛向深处走去。

离儿钻进相公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两人几乎是黏在一块儿往前走。

“天哪,这里怎么这么多蚊虫?!”离儿突然看见脑袋上方一大群蚊虫嗡嗡打着转,惊呼一声。二疤大手连忙挥走头顶的蚊虫,搂紧小媳妇,提起她的腰就往前走。这里蚊虫多则说明附近肯定有大片艾草,二疤边走边环视周围。

走了没多久,二疤眼一亮,“娘子快看!”手指了指远处。

离儿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发现一大片艾草混杂着不知名杂草布满了一小块土坡。“哇,相公,那里好多艾草!”

两人小跑过去,二疤拿起镰刀卡擦擦几下割了好几捆放在背篓里,而离儿凑近小鼻头一闻,深呼一口气,“好浓烈的香气!”驱蚊虫主要是一些有气味的植物,而艾草则是以浓烈的香味驱赶蚊虫,或许这味道对于蚊虫来说就等同于米田共对于人的味道,想到这儿,离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娘子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二疤已经割了足足三大捆艾草,忽见小媳妇笑得贼兮兮的,也见怪不怪,只是随便问了句。

“没什么,倒是相公辛苦了。”离儿抖了抖肩,笑道。

两人回到小竹屋,在窗户边插了几株,门口放了几株,剩下的皆被离儿宝贝地收了起来。

“等明个儿日头一出来我就将这些剩余的艾草拿出来晒干,到时候用晒干的艾草熏烟就能驱走蚊蝇,嗯,如果还有多余的话就拿来煎了做药草浴。据说艾草叶还能泡茶喝,拿来做汤粥……哇,艾叶茶、艾叶汤、艾叶粥,改天我一定要试试味道……”

二疤环着胳膊懒懒地斜靠在门背上,眼睛一直盯着在那儿念念有词的小媳妇,小媳妇的小脑袋还微微晃着,大眼睛泛着晶亮的光,小舌头偶尔舔着唇瓣,使粉嫩的唇瓣看起来更加润泽……诱人极了……他算着日子,似乎明天过后,小媳妇就能和他做那种事儿了,想着想着一股旺盛的欲|火又直直往身下窜去,二疤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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