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姑驯夫记 - xp1024.com
《小村姑驯夫记》


1-10

1、香姐被退婚

香姐蹲在刺槐树丛里东张西望,那群山贼大吵大嚷的声音好像越离越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手都抖起来了。她双手正被一截麻绳捆着,这会哆哆嗦嗦的用牙咬着想解开。

“看看这边,那小娘们往这边跑了……”一个声音大声叫着,香姐生怕被看到,恨不得着整个人都缩进土坑里去。

“那边有人,快追!”听到这个声音香姐终於松了一口气,边慢慢咬着麻绳边哆嗦的等着,待到日头都快到半山腰时终於咬开了,她吐了吐嘴里的沫子,也顾不得尖利的刺槐,连滚带爬的出了那个土坑,向村子的放向跑去。

夏末早上日头很毒辣,她趟过浅浅的小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鞋湿了也不顾不得。脑袋里像绷着一紧紧的麻绳,耳朵边都是嗡嗡的响声,昨晚上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山贼倒背着跑了十几里山路,要不是凭着一股劲早就晕了。

翻过这个山头就能杏林村,她想起前面山坡正是大胡子怪人的木头房,要是放在往日她哪里敢从这边走,可是现在她又累又怕,生怕那群山贼追回来,只得咬着牙闷着头皮往那里跑。

刚翻过山头竟然看到那个大胡子背着一只弓箭满头大汗的斜走过来,她吓了一跳,脚下一个拌蒜摔倒在地上,然后顺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脑子里想着怎么这么倒霉,绿地蓝天转着圈的出现,她终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震干嚎,她身子一抖,睁开眼一看,外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又吓得连忙闭眼。亲娘王孙氏震天的哭声不断传进耳朵,“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孽哦,香姐啊,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不死在了外面,这不死不活的样子让我孤儿寡母的怎么过!孙大啊你个福薄命歹的男人,生下这一群崽子就不见了人,要不是没个男人,我家香姐怎么会被山贼抢了去……”

屋子里围得相亲有的跟着抹泪有的劝王孙氏,最后一个老迈的声音说着“大家快散了吧,这时间该下地了。”香姐听出这是隔壁的赵。

被老人们这么一提醒,屋子里的看热闹的乡亲们似乎发现再不出去耽搁地里的活了,没一会儿就散了。王孙氏又干嚎了一会儿好像发现屋子里除了赵再没别人,这才擤了擤鼻涕扶着墙站起来。

“娘,喝水。”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怯怯的说道。

“喝什么,我还是死了算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王孙氏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就被那个苍老的声音打断,“香姐好像醒了!”

听到赵这样说,王孙氏一个箭步冲到土炕边,香姐再不敢装慌忙睁开了眼,喊了一声“娘!”

“你这死丫头,不死不活的躺了一天,还以为你死的干凈了!”王孙氏啐了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让香姐心里一暖,娘亲终究是舍不得她的。

“姐姐,你醒了!”孙二姐听说香姐醒了,连忙跑过来看,香姐看到娘亲妹妹都在身边,鼻子一酸,喊了一声“二姐”又喊了一声“赵”,赵答应了一声,拿过二姐手里那口瓷碗过来,说,“嗓子都哑了,快喝口水。”

“醒了还不快起来,还以为你是富家小姐呢,”王孙氏边说着边取了墙上的一口镰刀,转头对孙二姐说,“二姐,你在家照看着,我先去割了那两亩黄豆。”

“娘……”香姐知道娘亲又要下地了,又觉得自己今天躺在炕上耽搁了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跟着一块去,赵连忙扶住她,了眼泪,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

听赵一说香姐才知道,昨天她被山贼掳走又被大胡子怪男人送回了家,今日晌午头上和她订了亲的钱家就来退了亲,王孙氏就为这个嚎了一中午。乡亲们都传她被土匪糟蹋了又给大胡子占了便宜,香姐脑子一阵发懵,有这个名声,她这辈子是休想嫁出去了。

2、两门亲事都很糟

整个人迷瞪瞪的坐到傍晚,赵叹着气回家去做饭了,二姐也懂事的去收拾锅灶,香姐抹了一把眼也下了炕,二姐忙拦着她让她好好休息,踩着小板凳利落的收拾了锅灶,往铁锅边上贴杂粮馍馍。

往日里她跟着王孙氏一起下地干农活,这家事都是八岁的孙二姐做的,香姐看天色不早了,担心王孙氏一个人忙不过来,拿了镰刀去地里找她。

王孙氏还在气头上,闷着头割豆子,香姐忙到她旁边一镰一镰的收割,两个人忙到月亮升起来才回家。

晚饭的时候王孙氏长吁短叹,又是念叨自己命不好又是骂孙大没良心、又骂香姐命歹,别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没事单她被土匪抢了去,香姐和二姐都没敢吃多少饭,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顶着一身酸疼,香姐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跟王孙氏一起下地干活,河边这两亩地是家里最好的,今年黄豆的收成不错,都收割了卖出去,够全家人渡过一个冬天。王孙氏见她要起来就拧起了眉头,说着“怪道都说身穷命贱,罢了,投身到我肚子只能认命……”香姐连忙说,“娘你说哪去了,我现在好好的。”

王孙氏啐道,“好好的被人家退了婚,等收了这茬豆子找孙大嘴给你说项到山那边去。”

香姐眼眶一热,孙大嘴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一张嘴能把那死人都说活,只是要价高的紧,她听闻没有五六百钱是行不通的,这可是她家几个月的花销,“我不成亲了,我就守着娘过日子。”

“就这么订了,”王孙氏说完就拿好了东西,“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着!”

九月底的一天,王孙氏用帕子细细包好了卖豆赚的五百文铜钱去了村口。

孙大嘴笑呵呵的接过了钱,没两天就到了孙家,一张脸笑的菊花似的,跟王孙氏说,“赵老爷那可是镇上有名的米粮店老板,身家没的说,好巧前两天见过香姐跟你去卖黄豆就给瞧上眼了,想纳了作妾。咱家香姐嫁过去还不吃香的喝辣的,就连那聘礼都比一般嫁女儿还高,你说,这可不是顶大的缘分吗!”

红口白牙一说,好像是香姐多大的福气一样,可谁不知道那是个老色魔,年纪一大把还纳了六房小妾,她那大夫人还颇有些手腕,那些小妾都给折磨的不成人样,已经病死了三房。孙大嘴看王孙氏脸色不好看,放低声音道,“香姐的名声,能在镇子里找个婆家就不赖了!妹子你也好好想想,二姐眼看着也要到定亲的年龄了。”

晚上王孙氏跟香姐说了这门亲,道,“你是个命不好的,这赵老板一脚迈进棺材的人,嫁是不嫁,你自己看着办吧。”香姐咬着嘴唇不吱声,王孙氏又说,“我再托孙大嘴问问。”

香姐想了想,终是说,“我都听娘的。”王孙氏抬头看了她一眼,豆大的油灯下香姐正借着光纳鞋底,一针一线走的飞快,模样子都是杏林村里拔了尖的,要不是那天杀的土匪,她再过几个月就要嫁到钱家了,那可是多少人眼红的好亲事,就这样打了水漂!还有那天杀的钱栋梁,春日里还巴巴的来家里帮着种地,只为了偷偷瞧上香姐几眼,现下偏偏不在杏林镇,他那爹娘就做了主……

哎,都是命。

谁想到第二天上午,孙大嘴又带来一门亲事。进屋以后她面色就怪怪的,接过王孙氏递的水抿了两口,干笑着说道,“大妹子,村口的胡先生要给你加香姐提亲。”

“胡先生,哪个胡先生?”王孙氏问道。

“就是,就是山口杏林边那个大胡子!”

“好你个杀千刀的孙大嘴!还我五百文钱来!”王孙氏一听就蹿起来,拉着孙大嘴就嚷嚷开了,“那大胡子吃人喝人汤的,哎呦孙大你个杀千刀的,你这一去不回,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给人这么糟蹋,我不活了啊……”

香姐和二姐正在外面舂米,听见她这样一哭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进来,费了老大力气才把王孙氏拉了起来,香姐只知孙大嘴是来提亲的,怎么好意思当面问,只拉了她坐在炕沿上。孙大嘴一脸官司,用那大红镶金边的帕子擦了擦嘴,道,“真晦气,那大胡子找了我,我也是替你们牵个线,跟我嚎作什么……”说完觑了王孙氏两眼,怕她再撒起泼来,赶紧转身走了。

3、我娘不好吃

香姐听她这么一说也给惊住了,这个大胡子几年前从外面来到杏林村的,相貌狰狞不说,脾气还十分古怪,远远的住在村边不说,见到人便吹胡子瞪眼的,村里人吓唬小孩子都说“再哭就叫大胡子抓你炖汤喝”,就连孙二姐也没少听到这话,他竟然要提亲,为什么?难不成是想把我做汤?她打了个寒战,愈发觉得有可能。

王孙氏病了,一向健壮的她脸色蜡黄的躺在炕头上,连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村子里的郎中来看了看,说病得严重要去镇子里才能看。香姐和二姐四处寻人好容易借了一辆平板车,推着王孙氏赶到了镇子里,没想到路过米粮店的时候那赵老板竞瞧见了,他拄着拐杖紧走着追上了孙家姐妹,看了一眼王孙氏,眼珠一转看着香姐,道,“好香姐,你若是缺银两尽管开口,那彩礼钱我可是早备好了的。”孙二姐一听就啐了一口,香姐连忙拉了她,话也没说,只推着平板车绕过赵老板去了药房。远远听见一个苍老却尖利的骂声,“不要脸的骚蹄子,送上门来勾引……”

好容易到了药堂,坐诊的老大夫看了看,又搭了一把脉,捋着胡子说,“这急火攻心之症厉害的紧,没有三五两的药是治不好的。”可孙家孤儿寡母哪里去筹钱?香姐一咬牙就要去米粮店找赵老板,被孙二姐死死的拉下,哭着说“娘要是知道你豁出脸去借银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

香姐搂着二姐掉了半天泪,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姐妹两个推着沈重的木板车往回赶。

村子和镇子之间隔着一座山梁,眼见着日头已经西下,两人只得从近路回家,没想到又碰到了那个大胡子。香姐远远的看到他就出了汗,想到他要跟自己提亲,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只低着头卖力扶车。现下正是下坡路,最怕一个松手车滑下山谷,索两个人都牟足了力气不去看他,谁知在路过的时候却听见一声低沈的“喂”

香姐寒毛倒竖,险些又栽下去。还好一把稳住了车辕,话也不敢说连忙加紧脚步,“你娘病了吗?”他问。

“嗯,”孙二姐也吓得要命,她是从小听着大胡子吃人喝汤这种故事长大的,比香姐害怕,愣是不敢动了,只抖着说,“病了好几日。”

“抓药了吗?”那大胡子边说着话边走到车边,低下头看了看王孙氏。王孙氏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胡话。他皱了皱眉想要她的脉,香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莫要吃我娘……”她眼一闭心一横,道,“我娘不好吃,你要吃,便吃我好了。”

半晌也不见动静,一睁眼,大胡子正在怪怪的看着她,她吓得“哇”的一声哭起来,二姐也忍不住哭了,从此大胡子的怪谈中又多了一笔。

秋风萧瑟,香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掀起瓦罐看了看,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她倒好一碗端到屋子里,怯生生的递给大胡子,“胡先生,药好了。”大胡子嗯了声,接过药闻了闻,说,“不错,给你娘喂下吧。”她赶紧点了点头,扶着王孙氏坐好,半撒半喂的把这一碗药喂了进去。

喂完药以后,王孙氏脸色便好了些,到了半夜烧已经退了,香姐这才放心下来,靠在她身边睡着了。天不亮就被大胡子推醒,她抹了一把脸,扶着王孙氏下了床。王孙氏病的迷迷糊糊,被扶到小车上以后继续昏睡。大胡子拿了一张棉被盖在她身上,接过香姐身上的车辕,说道,“我来。”说完便轻轻松松的拉上木板车下了山。

香姐知道他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想着“这胡子吃不吃人不知道,但给娘亲治了病,就是我的恩人。”清晨的露水很重,香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走,裤腿都被打湿了,冻得直哆嗦,大胡子半路停下,说道,“你也上车吧。”

“不用,我不累。”香姐受宠若惊的摆手,被大胡子一个瞪眼吓得没了声音,哆哆嗦嗦的上了车,“盖被子”大胡子又说。

“啊,好。”她连忙盖好被子,又给娘亲拉了拉,小车轻轻一晃,开始稳稳的向前走,大胡子的力气比他们姐妹两个加起来还大。香姐偷偷看着面前一堵墙似的背影,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暖,父亲在她九岁那年就离开杏林村,这些年她们母女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照顾?

4、揣着剪刀嫁人去

回到家门口一看,二姐穿着薄薄的衣服等在门口,香姐眼泪都要下来了。搂过二姐给她搓着手臂,心疼的说,“不是让你在屋子里等着吗,这大半夜的怎么站在门口?”

“姐,我怕你被杀了炖汤……”二姐说着哭了起来,又怕引来左邻右舍不敢大声哭,憋得十分可怜,香姐哄好了她再一转身,却见微微亮起的晨光里,大胡子早就已经走远了。

王孙氏吃了十几副汤药终於生龙活虎,这些药草都是大胡子采好趁夜放在门口的。这天早上,看着王孙氏喝下第二碗粥,香姐才道,“娘,亲事我想好了。”

王孙氏惊了一跳,“孙大嘴又找人了?”

“我想嫁大胡子。”香姐说道。

王孙氏一听便愣住了,二姐帮腔说,“娘,大胡子是好人,你的病是他治好的,草药也没收银子。”

王氏捞住香姐的胳膊就是一巴掌,香姐被打愣了,王孙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老天啊,怎么不让我死啊,香姐你个杀千刀的,我这条老命哪里用你的命去换……”

“娘,大胡子说他不吃人的。”香姐拉住王孙氏劝道,王孙氏哭的更响,“你懂什么,男人嘴里哪有一句实话!”

“娘,我们自小就听你说,我们孙家虽是孤儿寡母却从不欠别人一个铜板,大胡子治好了你的病,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那也用不着你还!”王孙氏打断她,抹了一把脸就要出门,“我去找他。”

“娘,不用了!那个赵老板,我在镇上看到了,我宁死也不嫁那样的人……”香姐又说,“大胡子要是吃人早就把我们吃了,哪里用娶回家再吃?”王孙氏一听也在理,只是心里还犹豫,香姐又说,“二姐年纪也不小了,我要嫁不出怕是要耽误她。”这一句算是说到了王孙氏的心病,大女儿名声已经被毁了,要是拖累的二女儿也嫁不出去,她家岂不成了杏林村的笑话?王孙氏终於安静下来。

腊月十五的早上,香姐带着一朵红绒花,盖着红盖头,怀揣着一把剪刀在嫁到了大胡子家。那把剪刀是她离家前王孙氏让揣上的,虽然大胡子按着规矩对了八字,又不提治病的药材送了一份足足的彩礼,她还是担心他会吃了香姐,说什么都让她揣着剪刀,“万一他咬你,你只管用剪刀戳他。”

香姐心里也慌得很,一路上捂着剪刀,被扶着进了门,磕头拜了天地,坐到土炕上手还着袖口。

盖头被挑起来的时候,香姐死死的闭着眼,一面想着“他不会在成亲这天就把我煮了喝汤吧”,转念一想“好歹是嫁出去了,死就死了,这样不给家里丢脸。”

谁知道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怕我吗?”

“没、没、谁怕你呀?”香姐见自己的心事被揭穿一叠声的否认,可嫣红的脸蛋却出卖了自己。大胡子闷声一笑,说道,“那还不敢睁眼?”

香姐这才敢睁开眼,大胡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鼓鼓的袖口。香姐连忙坐直身子假装袖子里没东西,大胡子站起身来她吓得往后一缩,谁知他一转身端了一盘打了红点的酥皮点心过来,“饿了吧,先吃两口。”

香姐从一大早就没吃东西,折腾了一天确实饿的紧了,拿起一个就不客气的小口吃起来。大胡子自顾自起身去洗了把脸,等她吃完了就端过一木盆清水放在圆凳上,道,“吃完了洗把脸,抹得像馒头似的。”

香姐脸蛋顿时红了,新娘子都要涂三层粉的,她说话都不敢大声说,一说话脸上的粉就往下掉。撸起袖子刚要洗脸,手臂一凉,她惊叫了一声,手臂已经给人抓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大胡子小心的从袖子里拽出那把剪刀,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沾水给她擦了擦,然后说,“你等等。”转身去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撩起她的棉袄袖子露出了一寸长的口子,他撒好药粉左右看了看,拿起香姐包袱里的一块白布就给蒙上了。

5、洞房夜的白布巾

“啊呀!这个不成……”香姐想拦住他却晚了一步,那白布已经规规矩矩的绑在她的手腕上,还打了个结。

“怎么了?”大胡子问。

“这……没,没事……”香姐禁不住脸红了,难不成还要她告诉他,这是女儿家洞房花烛夜垫在身下验证清白的那块白布么?羞也羞死了人!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大胡子见香姐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圈,脸蛋越来越红,还以为她的伤口疼,又小心拿起她的胳膊看了看,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香姐又是害羞又是心虚,只把头低着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盘点心出现在眼前,大胡子低头看着她,“饿了吧,赶紧吃点。”

香姐的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想,也顾不得生气,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点心在杏林村这样的地方岂是一般人家吃的起的?香姐记忆里,也只有爹在的时候,带着她赶集的时候买一块。

炸的酥酥的面皮里裹着酸甜的山楂馅,香姐边吃边用手接着掉下的皮,吃了两口就见大胡子把摆着点心和交杯酒的木头桌子搬了过来,可真是大力士。香姐吓得呛了一口,咳嗽起来,大胡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慢点吃,跟娃娃似的。”

香姐一下子就红了脸,刚刚嫁人就被夫家看到了这种吃相,传出去她的脸都丢尽了,赶忙接过水,忍着手痛喝了一口顺下去。

“拿的了吗?给我。”大胡子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到她嘴边,说道,“就着我的手喝吧。”香姐吃惊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大胡子面色既不狰狞也不慈爱,只是平静的望着她,不知怎的,这一看倒叫她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忙道,“你放那里,我自己拿。”

大胡子眼睛一黯,随即将水放在了一边,自顾自的打了一盆水洗手,香姐只吃了一块点心就不再吃了,可不能叫夫家觉得自己吃的太多。

过一会儿大胡子端了一盆水过来,看了看桌上的点心,皱眉问道,“怎么就吃了一块?”

“饱,饱了……”香姐端坐起来说道,大胡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说,“那就把脸擦擦。”双手捞起水里的手巾拧干凈递给她,香姐受宠若惊的接过毛巾,从来都是媳妇伺候相公,她还没听说过哪家的相公帮媳妇打洗脸水的,如此心里便一阵虚的慌,连忙接过来,道,“辛苦相、相公了。”

大胡子眼睛一弯,随即正了脸色,道,“既然是你相公,总没有看着你不管的道理,还有,”他看了看香姐,道,“以后不必这么客气。”

“是。”香姐接过手巾擦了擦脸,因为一只手的缘故,擦起来慢腾腾的。大胡子接过手巾抖落了一层粉,嘴角抽了抽,又洗了一遍,走过来,道,“我替你擦一下吧,”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又道,“你这手不知要擦多久。”香姐一听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样子已经快申时了,想是自己擦得太慢大胡子不乐意了。只紧攥着一双手任由大胡子给她擦了一遍脸。

香姐心里暗暗想,“娘亲要是知道大胡子给我擦脸,非吓得跳起来不成。”这样一想就忍不住笑了。大胡子低头看着她渐渐白凈的脸,嘴角的笑涡露了出来,在红烛的照耀下露出一番别样的美,心里不由得一动,手上也停下了。

香姐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看了看他,“可是擦好了?”

“好了。”大胡子二话不说转头就端着水盆出去了,香姐只当他第一天成亲就要伺候自己来了气,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做一个好媳妇,好好伺候他。

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香姐看了看桌子上的交杯酒,又看了看进了屋的大胡子,扭着衣角小声道,“交杯酒还没喝……”

大胡子顺手拿起剪刀放进柜子里,道,“你胳膊伤了,不能喝酒,改日再说吧。”

“这……”香姐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从来还没听说过洞房花烛夜不喝交杯酒的,在杏林村乃至青山镇上,就算是再穷苦的人家都会打一壶酒在这晚上喝,都说喝了交杯酒才算真正的夫妻,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今日喝不了酒所以交杯酒可以过几日再喝”这个道理,心里也不由的一紧,难不成大胡子嫌弃自己被土匪抢过?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个想法心里闷闷的。

“好了,睡吧。”大胡子看了看她,香姐听到这句话浑身的汗毛一竖,睡觉的意思是要生娃娃吗?赵前几日关了门说男人跟女人成亲,就是一起睡觉,男人把娃娃揣在女人肚子里,女人就能生娃娃了。可究竟怎么个方法也没说,只道是疼一下就放进去了。她的手臂本来就很疼,又担心大胡子把娃娃放进来的时候更疼,那块白布可不就是接着那血的?香姐脑门上都出汗了,只怯怯的看了看大胡子,抖着声音道,“是。”

6、小夫妻生活

那模样简直跟待宰的羔羊一个样,大胡子看着心里又气又想笑,还有一番别样的滋味不可名状,只能放柔了些声音道,“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又道,“你睡在炕头吧。”

“哦,好好……”香姐赶忙脱了鞋爬到炕头上,拉过被子就将自己蒙上了。大胡子见她把自己围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瞄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热,转身吹了蜡烛,只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嘴巴一扯,无声的笑了,随后也上了炕。

夜色安静,两个人的被窝只隔着一人的距离。香姐如同揣着一直小兔子通通的跳个不停,只要大胡子的被子一响就抖一抖,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大胡子一直悄不声儿的躺在旁边,既不打呼也不说话,不知睡着了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今晚上就把娃娃放进去。

“还没睡?”身边传来大胡子的声音,香姐吓了一跳,抓着被子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大胡子又说,“你的手受伤了,好好睡才长得快。”

香姐这一听终於松了一口气,不禁暗暗的感激娘亲想了揣剪刀这么好一个主意。她本就是心思浅的人,这一松快没一会儿就睡了。大胡子听着她绵长安静的呼吸声,也闭上了眼。

第二日**叫头遍的时候,香姐就披上衣裳起了身。她在家里下地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起,如果不下地都是**叫第二遍才起,不过娘亲跟她说了,做媳妇不比做姑娘,要赶在相公起身之前把饭菜做好才算贤惠。

隔壁的大胡子安安静静的躺着,王孙氏晚上睡觉的时候打的呼噜就很响,本以为他这样壮的汉子肯定鼾声如雷,谁想到一晚上都没什么声音。天色还暗的紧,香姐借着微微的晨光凑近看了看大胡子,出乎她的意料,如果不看大胡子他的眉眼也算清秀,那眼毛比自己个儿的还要密还要长,正在看着大胡子眼皮一动,她赶紧翻身下了床,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她走以后大胡子睁开了眼,抬手了自己下巴上的一大片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晚上穿衣服睡得觉,一出屋子就懂得一个哆嗦,香姐搓着手哈了两口热气,赶忙走进柴房里。弯下身子正要抱柴火,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怎么这么早?”

香姐吓了一跳,只看见柴房门口站着一堵墙似的黑影,忙说,“相公,你也起了?”

“嗯,你快进屋去,我来抱柴禾。”大胡子说罢就进了柴房,香姐顺从的回了屋,片刻之后大胡子抱着一大堆柴禾进屋,道,“天气太冷,今天多烧点柴禾取暖。”

“好。”香姐掀开锅盖加了两瓢水,还要淘米就被大胡子按住了,“你的手不要碰水,我做吧。”

“那我做什么?”香姐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大胡子见她怯生生的站在一边,忙说道,“你再睡会儿,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说罢就拿着一只碗去淘米。

满心想做一个贤惠媳妇的香姐只帮着点着了一灶火就无事可做了,进屋转了一圈,过一会儿拿着一件兽皮制的冬衣出了里屋,问大胡子,“还有兽皮吗?”

大胡子看她手里拿的衣服,问道,“还有一块,拿这个做什么?”

“肩膀都破了,我也没事做,给你补一补。”香姐说着就要回屋,大胡子忙说,“等一下。”转身出了屋,没一会儿外面就想起砰砰的声音,等他再进屋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小木墩,进屋找了一大一小两块兽皮,小的给香姐,大一点的垫在木墩上,放在灶台旁边,说道,“你在这里补吧,暖和点。”

香姐答应一声坐在了旁边,就着火光补起衣服来。她的手艺很不错,可惜手上没有力气,不过等到屋子里弥漫起米香和腊香的时候,总算是补好了。她咬掉线头站了起来。

谁知腊的香味实在馋人,昨日就没吃饱的香姐站起身来肚子就咕噜一叫,吓得她脸一红,赶紧瞄了一眼大胡子。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看着火头,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7、媳妇真难做

大胡子掀开锅盖看了看,说,“冬天也没有什么菜,一会儿我去抓鱼。”

“这时节水塘都冻了,怎么捉鱼?”香姐忍不住问道。

“很好抓的,你要想看可以跟着我,”大胡子道,又正色说,“不过你的手臂还不能挨冻,改日再跟去着吧。”刚刚跃跃欲试的香姐顿时蔫了下来,大胡子见状不由得暗笑,神色也轻松了很多,道,“先吃饭吧。”香姐嗯了一声,把衣服给他看了看,“刚好这两块兽皮是一个颜色的。”大胡子见那针脚又细又密,藏在兽毛下几乎看不出,忍不住夸了她一句,“好手艺。”香姐羞得脸又红了。忙把皮衣带回来屋子里放起来。

吃过饭以后,大胡子又虎着脸拦住要收拾碗筷的香姐,只说待她手好了自然让她做,然后就手脚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好。进屋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火红的狐狸皮,“天冷,你给自己裁件皮衣吧。”

“啊呀,是火狐皮!”香姐吃惊的接过狐狸皮看了又看,忍不住道,“这样漂亮的狐狸皮要是送到镇上能卖到一两多银子吧?我不穿了,咱们还是卖了买些米面的好。”

“家里的米面自然是足够的,你只需给自己裁了衣裳便可。”大胡子声音一大,香姐又吓得蔫了,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你是我媳妇,我自然不会短了你的吃喝。”香姐抱着狐狸皮点了点头,心里一阵委屈。自己本是要贤惠一些省些家用,没想到又让大胡子生气了,这个媳妇可真难做。

片刻以后,大胡子进门抱了一大堆兽皮,把香姐看得目瞪口呆,他道,“我不会种地,平常只捉鱼打猎换银子,这些都是还没卖出去的兽皮,你挑一张喜欢的做衣裳吧。”又道,“我去打鱼,午后回来。”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香姐下了炕拿起那一块块兽皮看着,这些皮已经都硝过了,着软软的又暖和又舒服。看着就不由得暗自称奇,这里面除了火狐皮这样的好皮毛之外,竟然还有狼皮和虎皮,这大胡子竟然能够打到老虎,真是很厉害的。

她这样想着,竟有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用火狐皮,只挑了一张成色一般、有一点破损的灰狐皮,量了量尺寸,最后打算做成一件高领的狐皮坎肩,既暖和又省皮毛。裁好以后还剩下一长截,她想了想,打算把这一截做成了一个皮帽子,这样大胡子出去打鱼还暖和一些。

等到了午饭的时候天就有些暗了,香姐把早上剩下的饭菜放进锅里烧了一把火,屋子里弥漫起白色的蒸汽时,大胡子推门回家了。香姐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兜子,接过险些被拽了一个跟头,太沈手了!

大胡子笑的胡子都抖起来了,一只手便接过了兜子,露出里面的东西给她看,“这鱼一出水就冻上了,沈得很。”

大胡子做鱼汤的手艺十分不错,鱼鲜嫩汤又香,香姐都喝了两大碗还想喝,不过又怕是自己有些露怯了,要是相公嫌吃的多可怎么办?因为吃得多被休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的,邻村的二丫不就是这样哭哭啼啼的抄着包袱拿着休书回家的吗?香姐忐忑的坐了一会儿,却听大胡子问,“不好吃么?怎么才喝了两碗。”香姐眉头一松,忙贤惠的说道,“吃两碗已经很撑了。”大胡子嗯了一声,又说,“若是喝得少,便是嫌弃我手艺不了。”香姐连忙道,“哪里话,相公做得很好吃。”然后……便又喝了一大碗。

本以为嫁给大胡子以后日子便会过得很苦,谁想到这一连三日都是吃饭歇息,顶多了就是做一些针线活。三日回门的时候,王孙氏拉过香姐偷偷的问,“大胡子待你如何?”香姐忙说,“娘放心,他待我很好的。”

王孙氏狐疑的看了看她,见她脸色确实不错才稍稍放了心,又拉起她啧啧的说着,“穿上这样的皮衣倒是挺好看。”

“娘,我去给你做上一件,也给二姐做一件。”香姐想也不想的说。

“你这傻姑娘,娘是怎么教你的,嫁到夫家就是夫家的人,哪有这样贴补娘家的。”王孙氏正色说完教训的话,神色闪了闪,又道,“那日带去的白巾子用了吗?”

香姐一听忽然想到,大胡子这几日都睡得死,本没把娃娃揣在自己肚子里,白巾因为包扎胳膊伤口满是血迹,记得成亲之前赵说白布巾上有血迹才能算正式成亲,也刚好是歪打正着。怕王孙氏担心,她已经按习俗带回来了,只眼神躲躲闪闪的说,“有的,在包袱里,我去拿。”

从包袱里拿出了那块布,又用手指甲把白布上的药沫刮掉,出了屋把白布递给了王孙氏。

王孙氏不接才好,一接过白布就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唉呀妈呀!”然后神色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香姐,“你真没事?”香姐看了看白布,又低头心虚道,“没事。”王孙氏把嘴里的话咽下去,随后说,“你把女婿叫来。”

作家的话:

因为计划两篇作品只打算留下一篇,想知道大家喜欢《双修》还是《小村姑》呢?

明天就要正式决定了

大家更喜欢哪一篇记得留言告诉伦家一声_(:!」∠)_ )

8、咱家谁做主

从孙家回胡家的路上,大胡子脸色一直怪怪的,倒叫香姐心里忐忑不已,娘亲把他叫到屋子里不知道说的什么,出来就是这个脸色,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骗了娘亲被他识破了?

这样一想心里越发不安,回到家里她就忍不住叫了大胡子,“我娘跟你说了啥?”

大胡子脸色可疑的一红,随即正色道,“没什么,一些嘱咐而已。”说完就自顾自的收拾锅灶,点着了炉灶。

闲来无事,香姐给他做起了帽子,而大胡子则从外面拿进屋里一大块木头和一只刨子做起木匠活来。

“做的是什么?”香姐看他做的起劲,忍不住问道。

“做个炕柜,放衣裳。”原来大胡子看到香姐家的衣物都放在炕柜里,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没什么,只是香姐里衣在包袱里裹着不是个事,索就做个炕柜给她放东西。

“哦。”香姐点了点,继续缝那皮帽子。外面的天有些暗了,大胡子出了屋,过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只热乎乎的烤红薯进来,叫着香姐,“先别做了,尝尝这个。”

香姐一见是烤的软软的红薯就欢呼一声,接过红薯边搓手边剥皮。大胡子见她一脸馋妞的模样不由得好笑,接过来三两下就剥好了递给她,香姐接过去咬了一小口,心满意足的说道,“真好吃。”

然后递给大胡子“你也尝尝吧。”大胡子愣了一下,然后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道,“怪甜的,你自己吃吧。”

“嗯。”香姐靠在暖呼呼的炕头上吃着红薯,忍不住问道,“你没种地,红薯怎么来的?”

“村边的地里偷得。”大胡子说道。

这一句话让香姐那一口红薯噎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大胡子一看忙递给她一杯水,拍着她喝完了笑道,“看你吓的,这是娘给我的。”

“娘给的?”香姐咳了两声看着手里的红薯,“家里没种红薯啊。”

“娘说赵给送的,想着你自小爱吃烤红薯,让我带回来了。”大胡子说着坐在一边,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了?”香姐吸了吸鼻子,说道,“也不知道娘跟二姐吃没吃。”说罢小口小口的吃着,再没刚才那开心的样子。大胡子心里一阵难受,大手擦了擦她鼻梁上的泪珠,“好了,娘和二姐都吃了,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是孙家女婿,自然会照顾你家人的。”

香姐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大胡子,哽咽着说,“我娘说嫁到夫家就是夫家的人,不好贴补娘家的。”

大胡子闻言正色道,“咱家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

香姐小声说,“自然是你。”

大胡子道,“这就对了,照顾你家的事情是我的主意,你自然要听我的。”香姐一想觉得大胡子说的十分在理,忙点了点头,大胡子又道,“我就拿了两块过来,娘那里还有红薯,够她跟二姐吃的。你爱吃的话,下次去镇子里赶集我再买些回来。”香姐吸了吸鼻子,赶忙点了点头。

大胡子去了一趟青山镇的集市,卖了一块虎皮一块狼皮,回来的时候不仅买了五斤红薯,还买了一小袋葵花籽、几颗大白菜、一简单的银钗、一块胰子,这样还剩了四百钱回来。

香姐看到东西以后嘴里说他怎么给自己买了这样贵重的钗子,眼睛却开心的发光,大胡子看在眼里忍不住想,“怪不得大哥常说女子均是口是心非的,可不是么?”

大胡子跟香姐说,“东西都买了两份,明日我们一起给家里送去。”香姐连忙点了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第二日到了孙家以后,王孙氏念叨着“家里的嚼用都够,你们小两口顾好自己就好了”,随后又一次把香姐拉到背人处,问道,“他那个的时候对你可小心些了?”

香姐听得不着头脑,只问,“那个是哪个?”

王孙氏气的一手指头戳上她脑门,啐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妮!”

9、亲嘴好臊啊

大胡子就烧了一大锅水,烧得整个外屋都是暖融融的水汽,又拎进屋子一桶冷水,一个半人高的木桶,倒好了水说,“你先洗吧,洗好叫我。”香姐见他自顾自的回了屋子,手着大桶里热乎乎的水,最后狠了狠心,脱掉外套坐进了澡盆里。进去以后忍不住舒服的喟叹出声,撩起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大胡子买的香胰子她之前也只在香草家看到过,一块好几百钱,孙家是万万舍不得买的,她小心的打在身上,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起身以后才感觉凉的紧,她打了个哆嗦套上衣裤进了屋,大胡子连忙起身说道,“快进被子里。”说罢就脱了上衣,光着上去了外屋。香姐羞得连忙捂住了眼,但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看到,大胡子赤裸的上身健壮有力,肩膀又宽又厚,哪里像吃人的妖怪?想到这里不由的臊的脸蛋通红,连忙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大胡子回来的时候,香姐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没当回事。却听见大胡子道,“香姐,来,喝点东西。”香姐睁开眼,见大胡子递过来一个小杯子,她接过来一闻,“是酒?”

“嗯,洞房那天不是没喝么?”大胡子也拿起一个杯子,倾身绕过了她的手,说道,“交杯酒”。

这下香姐的觉全醒了,喝交杯酒是一件十分正经的事情,可她今日洗过澡以后为了图舒服直接穿了肚兜睡,此刻却是不好意思起身,大胡子一仰脖已经喝完了自己的酒,看她伸着一只白皙的手臂也不起身,嘴角忍不住挑了挑嘴角道,“看来香姐不想喝这交杯酒。”

香姐脸都急红了,却不知该如何说,却听得大胡子又说,“既然香姐不喝,那就由我来喂一喂。”说罢就扶着她的手仰头喝进那杯酒,连带被子将香姐抱起来,低头贴上了她的唇。香姐惊了一跳,嘴巴一张,就给他的双唇紧紧吸住了,一股甘甜带辣的酒顺着紧贴的双唇缓慢的流进了齿缝间,香姐羞得要命,又挣扎不开,值得任他把酒一点点喂进了嘴巴里。

“好喝吗?”大胡子喂完酒以后并未离开她,只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嘴巴里淡淡的酒气喷在她的脸上,叫她无端的一阵燥热。

“你,你快起来罢。”香姐手抵在他口上往上推,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大胡子眼睛盯着她被吸得红红的嘴唇,那上面亮晶晶的酒显得她格外可口,伸出舌头就是一舔。香姐整个人都愣住了,觉得全身都没力气似的,大冷天的凭白升起一股燥热,她暗暗想着,恐怕是刚才喝了那酒的缘故。

大胡子捏着她小小的下巴,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香姐点点头,又立刻摇头,讪笑道,“不知道怎的,如今又不是很想知道了。”

大胡子伸手了她脸颊,指尖的感觉细腻让他呼吸有些急,沈声问道,“别的呢?”

“别的还有啥?”香姐忍不住探出脑袋问道。

“别的,还有……”大胡子看着她小小的脑袋,因为相处时间长,眼中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防备,想到她毕竟还小,不由得暗暗的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只钻进了被子里,说,“夫妻自是睡一个被窝的,我们喝了交杯酒就是夫妻了。”

香姐见大胡子裸着上身钻进了被窝,不由得脸颊发烫,往后靠了靠,大胡子却不管她,只把枕头拉过来些,说道,“睡吧。”

香姐烫的脸都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大胡子身上的热气,一点都不冷了。大胡子没一会儿就发出轻轻的鼾声,看样子睡得十分香甜,香姐窝在他旁边连气都不敢大喘,生怕把他吵醒。

大胡子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很干净很暖和,让人心踏实下来的感觉。不像她从小见到的那些人,一年到头拴在地里,身上有土腥味臭汗味。香姐想可能是打猎捞鱼都不用天天耗在地里的原因。

香姐闻着大胡子身上的味儿,心慢慢的沈下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大早上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叫,香姐却怎么也不想起床,昨天晚上睡得又暖和又香甜,她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了。身上有什么动了一下,腿好像也被什么压着了,她皱着眉头动了动,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10、一起捉鱼

“嗯……”大胡子的闷哼声让她一下子醒了过来,这一睁眼吓了一跳,大胡子正睁眼看着自己呢。再往身上一,自己竟然只穿着松松散散的肚兜和亵裤,窝在大胡子的怀里。她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连忙往后一缩,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昨晚上……”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大胡子伸手帮她拉拉被子,随后面色平静的起身穿衣,实际上他胯下的东西已经肿胀不堪,刚刚被香姐碰过,大手还搂着光滑的后背,眼里是她慌忙间露出的红肚兜和两团晃晃悠悠的小兔子,他可是憋到要内伤才憋成这样的平静的脸色。

饭要一口一口吃,他明白这个道理。

香姐窝了半响,听见**叫三遍了才磨磨蹭蹭的起了床,来到外屋的时候饭菜已经快做好了,大胡子从井里大了水用炉灶烧热端进了屋,对香姐说,“你先洗个脸,一会儿咱吃饭。”

“哎。”香姐忙上前接过水盆,放在凳子上洗了脸。吃饭的时候也不好意思,端着碗怯生生的,似乎又回到了刚来的状态。大胡子说道,“我今天要去河塘里捉鱼,你跟着去不?”

香姐一听来了神,她自小就知道河塘上冻以后就没法下水捉鱼,大胡子每次去都能弄半袋子硬邦邦的大肥鱼上来,身上还一点都不湿,她早就想知道怎么捉的了。

大胡子看她眼睛又变得亮晶晶,嘴角扯了扯,又说,“你的手已经好了,今天要帮忙干活,多吃一些。”香姐忙答应了,乖乖的吃起饭来。

吃过饭以后,大胡子拿上了装鱼的大麻袋,嘱咐香姐穿的严严实实就带着她出去了。大胡子今天还带了香姐做得皮帽子,虽然暖和了不少,但是帽子两边翘起来,配上他这一脸乱蓬蓬的大胡子十分好笑,香姐憋着笑跟他一路走,把大胡子笑的直发毛。

河塘就大胡子住的坡地和村子中间,大概有两亩见方,南宽北窄,像个大鹅蛋,名字就叫鹅蛋湖。大胡子到了湖边扔下袋子,先走到湖边的小树林里,没一会儿扛着一一尺来的大木头出来了。大胡子力气大,抗的轻轻松松,倒把香姐吓得不行,一路上盯着,生怕木头掉下来砸了大胡子的脚。

大胡子到了池塘边左右瞧了瞧,就把木头横在池塘较窄的边上,木头两边刚好跨过窄窄的池塘搭在一东一西两岸边的大石头的凹槽里面,紧挨着冰面又没有碰到冰的地方,估计石头和木头都是他一直用的,大小一分不差。

放好木头以后大胡子搬起一块二十几斤重的石头,转身对香姐说道,“往后靠一点,别踩在冰面上。”香姐连忙往后退了退,搓着手哈着气看着大胡子。

只见大胡子对准木头前面一点的地方猛地一砸,冰面咚的一声被砸开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洞里的水漫出来,没一会儿就冻成了冰。大胡子拿过一手臂的木头捅开结了一小层薄冰的冰面,一脚迈上了木头,手拿着子盯着水面。

香姐忙绕道一边看着,那水面开始还没什么动静,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鱼摇着尾巴浮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张的,大胡子二话不说,木轻轻一挑,那鱼竟然就被挑了出来,把香姐看得目瞪口呆。鱼落在冰面上以后翘着尾巴往上跳,可是没两下就被冻僵了,大胡子一棍子把它扒拉到香姐脚下,香姐开开心心的把它装到了麻袋里。

大胡子的动作又快有准,看得香姐两眼发直。大胡子看她的样子不禁发笑,问道,“想试试吗?”香姐忙点了头。大胡子伸手拉着她跨上木头,因为她站不住,大胡子空出一只手臂搂着她,香姐脸红了下,但是想要抓鱼的心占了上风,她还是抓住大胡子递过来的木头棍子。大胡子搂紧她说,“一会儿鱼出来的时候会张嘴呼气,你用木棍挑它的腮,一下就拨拉上来了。”香姐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又一只大肥鱼浮出来,香姐慌忙伸出棍子一挑,谁知道她速度太慢,大鱼被惊到一会儿摇着尾巴逃走了。香姐一阵泄气。

大胡子嘴角扯了扯,握在她持子的手上,说道,“我先带你挑下。”香姐连忙点头。

等到鱼又一次上来的时候,大胡子握着她的手猛地一戳一跳,那条一尺来长的鱼就落在了冰面上,香姐高兴的叫起来。大胡子这功夫又岂是香姐一天能学会的?只是她捉鱼捉的十分开心,大胡子就搂着她握着她的手,捉了一中午的鱼才算罢休。

带着鱼回到家里的时候,香姐别提多开心了,一路上兴高彩烈的说着要怎么吃鱼,要给王孙氏和孙二姐送鱼,大胡子背着半麻袋鱼走在她身边,时不时的还补充上两句。

谁能想到香姐跟人人害怕的“吃人妖怪”在一起还这么开心?要是被杏林村的人看到还不活活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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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夫妻送衣服

鱼虽然好打,可是家里吃的并不多,除了给孙家送去的那些,大胡子把剩下的背到了镇上卖,回来的时候背着几颗壮的大白菜和一只老母**回了家,说是给香姐补补身子的。

香姐看这只老母**还活蹦乱跳的,哪里舍得吃?她跟大胡子说要把**养在院子里,让它来年生蛋孵小**。大胡子听她这样说也就随着她,第二天就搬来一堆石头垒了一个**窝,香姐生怕它冻死,从后山拔了一大堆草垫成软软的**窝,每天又从口粮里省出一些黍米喂它。

香姐很喜欢捉鱼,两个人隔几天就去一次,捉来的鱼都是一份冻起来,一份送到孙家,剩下的全部被大胡子带着去镇里卖,再买回些吃的和用的。青山镇冬天的鱼本来就少,大胡子捉的鱼又大又肥,价钱卖的还算不错,大胡子回来就把剩下的钱一股脑交给香姐,香姐省吃俭用惯了,把这些钱都数了存起来,已经攒够了一贯钱(一千文),想着明年就可以买些麦种,在山坡后开荒种点地了。

等到腊月底的时候,天冷的不行,大胡子也不再去抓鱼了,想吃的时候只要把外面冻得硬邦邦的鱼拿进来。平常就拿着木头在外屋做木匠活,先是给香姐打了个小巧漂亮的盒子装她的宝贝铜钱,又打了一张桌子四把凳子替换了原来的破桌椅。大胡子原来空有一身本事却没什么心思侍弄房子,香姐来了以后每天都收拾打理,这个小屋子也渐渐的像个家了。

大胡子做家具的时候,香姐就盘在暖呼呼的炕头上用兽皮的边角料和大胡子买来的布料做衣服。孙家很穷,二姐从小到大都穿香姐穿剩下的衣服,王孙氏更是十几年没穿过新衣了,大胡子知道以后就卖了一块上好的貉子皮,买回来三块结实的棉布,让香姐做三个人的衣裳。香姐给二姐做了一件藕合色的棉衣,给王孙氏做了一身褐色的,最后给自己做了一件墨绿色的,等到年下把衣服送到孙家的时候,二姐高兴的不得了,王孙氏虽嘴里骂着香姐不会过,眼圈却红红的,说自己不知道积了几辈子德才有这么好的女婿。

腊月二十七到二十九就是镇上最热闹的三天年集,大胡子跟香姐从孙家出来的时候,看到村头钱家的人赶着一辆牛车往镇上去。

赶车的正是跟孙家退婚的钱栋梁他爹钱老场,钱家人远远的看见香姐跟在人高马大的大胡子身边都暗暗的说起来,钱老场的大儿媳妇李钱氏呸了一声,撇着嘴跟婆婆说,“真是鱼找鱼虾找虾。”钱老场转头骂了她一句“废话恁得多!”就连忙扬鞭子赶牛走,生怕跟这两口子碰上。大胡子不吃香姐,保不准吃别人呢。

村子里的人看到两个人得也赶紧回屋去,几乎家家关门闭户,只有胆大的才敢留个小缝看。大胡子早就习以为常,倒是看着香姐也走的坦然,忍不住说,“我连累你了。”香姐听他这样一说还有些吃惊,看他还挺认真的样子,忙拉住他的手说,“怕什么,我知道你是好人,不吃人的。他们都误会你了。”

其实自从喝交杯酒那天晚上,大胡子跟香姐就一个被窝睡了,香姐开始还不好意思,但是听大胡子说夫妻都是这样睡的,渐渐也就习惯了。况且大胡子身上比什么都暖和,又不臭,搂着睡也很舒服。虽然小日子平平静静,两个人的关系却一日比一日亲近。不过那都是在家里,在外面还是头一次拉自己的手。

想到这里大胡子忍不住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吃人?”

“要吃早就吃了,还等到现在?”

“哈哈,你这丫头。”大胡子反手抓住香姐的小手,拉着她回家了。从窗缝门口上偷往外瞧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着全都臊红了脸,嘴里说“怎么这样不害臊”心里面却暗暗的羡慕,从没听说哪家的相公媳妇能在街上拉着手走的,大胡子对香姐也挺好的,既没有吃她也没有像村子里的男人一般打骂媳妇,还给孙家送鱼送,近来日头好的时候,王孙氏常端着碗在门口吃东西,吃的嘴角泛油光,把街坊邻里羡慕的不行。山里人能有点米粮吃饱饭就不错了,不到年节又几家吃的起的?别人问起来,王孙氏只说是亲戚送的,饿不死就好。谁不知道那亲戚就是大胡子。

村里的人都在暗暗的琢磨,这大胡子到底吃不吃人?怎地香姐跟着他倒是越长越水灵、连孙家日子也越过越舒坦了?

12、赶年集(上)

回到家第二天早上**没叫,大胡子就把香姐叫醒,说道,“收拾一下,咱们去镇上赶集。”

“啊呀,真要去赶集吗?”香姐惊讶的问,她记事起就没赶过年集,大胡子这样一说她先是开心,又一阵发愁,“赶集还要花钱,咱们的钱还要买种子种田。”

大胡子说道,“不碍的,我把那块火狐皮卖了。”

香姐说,“那块皮毛可好看了,就要卖了吗?”大胡子见她愁得小脸都皱巴了,忍不住发笑,“来年暖和点我还去山上打猎,貉子狐狸遍地都是,怕什么。”

“后山有狼,太吓人了,你还是少去吧。”香姐连忙说道。

“还是媳妇心疼我。”大胡子说完就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低头亲她软软的嘴。香姐给下巴还被他的胡子扎得痒痒,身上也不知怎的麻酥酥的,忍不住推开他,红着脸啐道,“胡子扎死人了。”

大胡子哈哈的笑起来,拉着她起了床。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小两口收拾好就出了门。今年是个好天气,外面虽然有些冷好在没有风,天边如同在蓝布上镶了一道金黄的边,很是漂亮。

香姐挎着一只用柳条编的小筐子,装了那块上好的狐狸皮,跟着大胡子走了一个多时辰终於翻过村子东南的那座大山,到了镇上。

这个时候集市才刚刚开始,街边上已经有行商摆好了东西开始叫卖。香姐新奇的看着路边的东西,以往来到镇上都是卖粮食,孙家穷的叮当响,哪有钱买这些东西?王孙氏从不许她们姐妹在街边乱看,看到想要的买不起,远比看不到要难受的多。

大胡子带着香姐走到一家馄饨摊前,香姐闻见喷香的馄饨味口水都流下来了。可一听说一碗二十文连忙拉着大胡子走,大胡子按住她要了两碗,又要了四个炊饼,说道,“这里的馄饨远近有名,尝一尝再去赶集。”

香姐见大胡子给了钱,知道拗不过他,只心疼那六十文铜钱,“够买几斤种子呢。”

大胡子把脸一拉,道,“买了馄饨也有买种子的钱,不相干的。”香姐立刻蔫吧了,卖馄饨的老大爷很是会说话,忙夸赞道,“娶到这样过日子的媳妇真是有福气。”

大胡子也不客气,也说,“内人确是会过日子。”香姐听到大胡子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夸奖自己一下又红了脸,心里甜滋滋的,也稍稍忘了花钱的痛,一口一口吃起馄饨来。

两个人吃过早饭走一会儿就到了收毛皮的店王记皮货店。店主王掌柜早就跟大胡子熟识了,见他拉着香姐进了店忙抱拳问道,“胡兄弟来了,这是弟妹吗?”

大胡子只笑着点了点头,就把狐狸皮拿出来放在柜台上,王掌柜一下子就直了眼,随后又恢复了一脸乐呵呵的样子,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块好皮毛买下来。

他想了一下说道,“这火狐皮应该是冬天打的吧,皮毛长绒厚,成色很好,是一等皮。可是个头略微的小了点,裁起来不够一件皮衣,四贯钱成交,狐兄弟你看怎么样?”

“可以裁一件的,”一边默默无闻的香姐忽然说话了,见大胡子并未嫌她多话,她忙走上前来,拉起火狐皮对王掌柜说,“我刚刚看到成衣店里的衣裳,都是皮和布一起用,你看这一块做前襟,这一块做毛领子,还有这边可以做袖子……”香姐边说边比划,在她心眼里就是王掌柜不知道要怎么用狐狸皮裁衣服,所以自己告诉他怎么做,却把王掌柜说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大胡子看得暗自好笑,这王掌柜向来喜欢占点便宜,平常不愿跟他计较也就随着去了,可这次的火狐皮拿到外面不下一百两银子,在这里只卖四贯钱着实少了。

他作势把狐狸皮拿回来,说道,“家里还指着这火狐皮过年,你这价钱太低了,这样吧,我再去别处看看。”

王掌柜连忙说道,“胡兄弟,先别忙……”

“哎,别拿走,我买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王掌柜往门口一看,立马换了一张更加真诚的笑脸,走出柜台说道,“呦,这不是莺大姑吗?”

香姐也转过了头,看见一个身穿上好棉衣、头上梳着两个髻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这小姑娘目光灵动,长相清秀,嘴角一翘便脆生生的说,“谁是你姑?我家小姐正想要这样一块好皮毛,多少钱,我买下了。”

13、赶年集(下)

王掌柜转头看了看大胡子,大胡子连头都没回,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他眼珠一转,就说道,“莺姑娘,这块可是上好的火狐皮,全青山镇再也没这么好的,正配得上林大小姐,这样吧,我也不多要,就二十两白银。”说完了还做出一副很痛的样子。

“二十两?”莺姑娘上前拿起皮毛了,皮毛光滑、触手又软又厚实,果真是上好的货色。心里只当是占了便宜,便说,“那就这么订了。”说着就拿出了银子给王掌柜。本来还想跟那买皮毛的大胡子说一句话,谁像他一直窝着身子不敢抬头,心里只当他是山野村夫见不惯世面,拿着这块上好的皮毛就走了。

王掌柜乐呵呵的送走了莺歌,心里的石头可算落了地,他转头就对大胡子说,“胡兄弟,今年算是你运气好,碰见了林家小姐的丫鬟,这家人刚从汴梁搬来不久,很是有钱,这不,我也没想到能卖这么许多银两。”说罢就道,“这样吧,给你十五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十八两。”大胡子说道。

“十六两,不能再少了,小店做生意也不容易啊。”王掌柜笑的嘴角都僵了,心里气的要死,要不是卖家赶上买家,他能多赚十几两银子,可现在价钱都让大胡子听见了,东西也卖出去了,人家就是要十九两都不算少。

“十七两,不能少了。”大胡子面不改色的说。

“好,成交。”王掌柜心一横,就从那一堆碎银子里称出了三两,其他的悉数交给大胡子。大胡子也不再寒暄,只说要买些年货,抱拳跟王掌柜告了辞,放拉着香姐出了店。

从那莺歌进门到离开,再到大胡子砍了价拿了钱带她离开店,香姐一直没有说话。大胡子还以为她嫌跟王掌柜要的钱太少,说道,“我不太会讲价。”

香姐回过神来,却说道,“刚刚那火狐皮怎的卖了那么多钱,咱家有十七两银子了?”大胡子看着她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才恍然大悟,拍拍她的脑袋,笑道,“可不是的。”

不怪香姐这么激动,虽说二十两银子等於二十贯钱,可银子比铜板值钱多了,只有富裕人家才会把铜板换成碎银子。拿孙家来说,从香姐记事起这样的碎银子基本上没出现过,一块狐皮就卖了十七两,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大好事。

想到这里香姐开心的不得了,刚刚吃馄饨的心痛也忘了,一双眼笑的都成了月牙,大胡子也被她给逗笑了,忍不住拉了她的手说,“不早了,咱们去买年货。”

这时的人已经很多了,大胡子带着香姐慢悠悠的逛起集市来。两边是热热闹闹的人群,香姐左看右看,开心的不得了。路边有各种各样的小吃,什么香酥饼、豌豆黄、冰糖葫芦、炸!子等各样小吃;还有风车、拨浪鼓、**毛毽子等各样玩意;更多的就是过年的年货,**鸭鱼、瓜子花生还有窗花、爆竹、福字……看得人眼花缭乱,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路过一个写对联的摊子,香姐忍不住上去看了两眼,写对联的是镇子上的教书先生,他对着香姐一笑,问道,“可要对联?五十文一副。”香姐想了想还是拉着大胡子走了,边走边说,“五十文也太贵了,够吃两碗馄饨两个炊饼的。”现在香姐看到什么都要换成馄饨和炊饼,听得大胡子直乐。

逛得起年集的多是殷实人家,人人怀里都抱着一些年货,大胡子丝毫不吝啬,拉着香姐买了四斤熟牛、二斤猪、四斤瓜子、两种共四包酥皮点心、一斤红果、两包麦芽糖、两大张剪窗花的红纸,又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拿着吃,虽然家里有了银子,香姐还是想着要省下钱来作家用,大胡子却假装板起脸说家里是他做主,到了后来香姐只能由着他买了。过布摊的时候香姐扯了四尺青布一尺白布,说是要给大胡子做一身过年的衣裳、一双新鞋,大胡子也乐呵呵的答应了。

两个人逛到下午,统共花了三两零五十一文钱,小筐子里已经慢慢一筐东西。本来大胡子想带着她去镇中的小摊吃点小东西,香姐说什么也不肯,大胡子只得随了她,接过来香姐手里的小筐子自己挎着,带着她回了家。

14、烤红薯

“香姐歇一歇,红薯烤好了。”大胡子放下木匠活从外屋进来,看着香姐还在缝着衣服,忙按下她的手说,“你都缝了两天了,眼睛都熬红了,这哪受得住?”

“没什么的,还有几针就好了。”香姐抬头一笑,就要继续缝衣服,大胡子连忙拉住她的手,说,“又不是过年非要穿新衣裳,别忙了,一会儿收拾一下,咱给妈她们送年货去。”

“不行,全家人都做了新衣裳,哪能没有你的?”香姐牛劲上来了,抢过衣服继续做针线。大胡子无奈,转身出了屋,过一会儿拿着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进来,剥下外面的皮,捏了一小块红薯吹了吹,说,“张嘴。”香姐一看红薯送到嘴边了,也不客气,张开嘴就吃了进去,红薯是做好早饭以后放进炉膛里的,现在软绵绵甜滋滋的吃着正好。

大胡子又给她的时候,香姐就摇了摇头,说道,“你也吃。”大胡子就掰一块吃了,再给香姐,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不一会儿就把红薯吃完了。

大胡子吃完就去了外屋,等到香姐做完最后一点针线,捶着胳膊走出去的时候,发现大胡子竟然在写春联。

“啊呀,你会写字啊?”香姐忙凑上前去说道。

大胡子笑了笑,说,“学过几个字,胡乱写写。”香姐虽然不认识字,但是看着他写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好似比那镇上的先生还要厉害许多,不由得越发佩服起大胡子,“你这字写的真好看。”

“认识吗?”大胡子落下最后一笔,抬头冲她一笑。香姐愣了一下,大胡子问“怎么了?”香姐忙说,“没事,就是觉得你刚才笑得真俊。”

一句话说的大胡子也哈哈的笑起来,一脸胡子都跟着乱抖,哪里还有刚才俊俏的样子。

大胡子写了两幅春联,一副贴在家门口的门框上,一副卷好了要带给孙家,香姐帮着大胡子穿上了新衣裳,自己也换上了那件墨绿的小袄,套上了灰狐狸皮的坎肩,下面又搭了唯一的一件浅绿裙子。这裙子还是因为要嫁到钱家,王孙氏花狠心让她扯布做的,没想到现在嫁了大胡子才穿上,香姐想起这事来,心里的滋味怪怪的,一时又想起钱栋梁夏日里去帮忙收麦子,一时又觉得庆幸,大胡子对自己很好。

今天是大年三十,香姐特地用大胡子买的银簪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再穿上这一身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水灵又漂亮。大胡子见到她眼睛都亮了,忍不住道,“没想到我媳妇这么好看。”香姐一听脸又红了,忙拿起小竹篮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说,“这么晚了,还不快过去。”

大胡子哈哈一笑,接过篮子拉着她下了山坡。两个人将集市上买的年货分成了两份,连同香姐新剪的窗花,一起给孙家送去。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休息,乡里乡亲的都换上最好的衣裳走街串户,香姐和大胡子到孙家的时候,屋里正好坐着同族的几位婶子,还有隔壁的赵和她的小孙子虎子。

见到大胡子那一刻,满屋子的人倒抽冷气,虎子第一个哭起来。能不哭吗,多少年来村里人吓唬小孩子都用大胡子,这可是头一次离么近,还以为他是要吃自个儿呢。赵忙哄着他,屋子里的几个婶子面色僵硬,话都不会说了。

香姐忙打开那包芝麻糖,拿出两块递给虎子,说道,“虎子别哭了,这是给你的糖。”虎子看见香姐手里拿两块糖顿时不哭了,他吸了吸鼻涕看看大胡子,大胡子既没看他也没吃打算吃他,只是熟门熟路的把篮子里各式各样的好东西放在孙家的桌子上,二姐忙走到一旁盯着看。

孙二姐早就不怕大胡子了,这个姐夫会给娘看病又给他们吃的用的,还对香姐那么好,王孙氏原先还有些忌讳,现在总念叨说这大胡子不像是女婿,倒像是个亲儿子似的那么孝顺。

屋子里的人看着大胡子穿的干干净净,一样样的拿出自家都舍不得买的东西,跟二姐说话的时候嗓门也不大,还挺和气。再看笑盈盈的哄着小虎子的香姐,早就不像嫁人时候,穿的很是出挑,还带着银簪子,人也白胖了许多,在那衣裳的陪衬下跟嫩嫩的水葱似的。

15、七嘴八舌论胡子

王孙氏见大家都看着香姐,不失时机的说道,“要说我这女儿女婿真是孝顺,我跟二姐的新衣裳都是他们买了布缝制的。”说完还扯了扯自己的新棉衣,大家眼里立时浮现的羡慕的神色。香姐听她一说,忙道,“娘,看您说的,我们孝顺您不是应该的吗?”

一个远房婶子李孙氏忍不住道,“看香姐嫁了人也白净了许多,我看老嫂子不久就抱上外孙了。”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香姐倒是闹了个大红脸。

听着这一屋子大婶大娘的越说越欢快,大胡子耳朵里嗡嗡直响,赶紧跑到了外屋去帮二姐炖鱼,香姐把买来的瓜子端来给大家吃,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只把王孙氏心疼的不行,一面僵着脸笑,说,“这可是镇子上买的,滋味跟自家做的不一样。”大家纷纷说是。

赵拉着香姐坐在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笑着说,“香姐越长越水灵了,跟把嫩葱似的。”

李孙氏吐了嘴里的瓜子壳,小声问道,“这大胡子,不,胡女婿对你怎么样?”

香姐被问的不好意思了,只说,“好得很。”

“呦,大胡子看着莽撞,倒把咱们香姐养的这么好……”孙六媳妇压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话,满屋子人都笑起来,笑的香姐莫名其妙的,王孙氏立马把二姐赶出了屋,让她带着小虎子去院子里玩。

一屋子都是妇人家,大家就更加不忌讳了,拐弯抹角的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把香姐问的不着头脑,王孙氏倒笑的合不拢嘴,啐道,“这么香的瓜子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屋子里的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却不见屋外忙活的大胡子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家也做饭吗?”对门的赵二嫂又问道。

“有的时候也做,他做的鱼比我做的好吃。”

“我看大夥别走了,一会儿在我家尝尝女婿做的鱼。”王孙氏见众人一脸羡慕,脸上也觉得光彩,破天荒的大方说道。正说着话,葱花炝锅的香味已经传过来了,村里大多靠天吃饭,冬天能吃到鱼的人不多,小虎子忍不住探出头去,回来说,“我想吃鱼。”

赵伸手给了他后背一巴掌,说道,“前两天你大娘刚送了一碗,都让你吃了,这馋孩子。”

香姐忙拉着小虎子站在自己身边,说道,“,小虎子想吃就让他在这吃吧,大过年的,凑在一起吃多热闹。”

赵家有三儿两女,女儿一个嫁到镇里,一个嫁到山外的村子里去了,一年也回不来一次。三个儿子,一个征了兵丁,一个前两年过世了,只有二儿子成了婚,一家过得紧巴巴的,更别提吃鱼吃了。

王孙氏一个人拉扯两个女儿这些年,日子过得很是困苦,也就渐渐养成了一副小气的个,她是盘算着大三十没人会在别人家吃饭才客气一下的,果然,没过多久这些人就说说笑笑的走了,孙老六家的媳妇临走还要了几块糖,说给家里孩子尝尝。把王孙氏心疼的要死。

鱼炖好了以后,大胡子把春联贴在了大门两边,香姐和二姐又麻利的包了一屉猪白菜陷的饺子,王孙氏看时间不早了,赶着他们夫妻俩回家去过年。

大胡子到孙家的消息通过屋子里那些大嫂大娘迅速的传遍了村子,两个人回家的路上不断的遇到探究的目光,看得香姐十分不自在,可还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这一天大胡子和香姐成了街坊邻居最大的谈资,关於大户子吃人骂人种种传说都被刨问底的挖了出来。

回到家的大胡子和香姐却没工夫说道,因为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腊月二十四的时候房子已经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香姐又心收拾了一番,随后又熬了一点浆糊,和大胡子一起把春联贴好。

香姐切了大白菜和猪、豆腐、粉条炖了一锅热乎乎的粉条,大胡子劈了很多柴,把炉火烧的旺旺的,香姐想要做鱼,他却说,“不忙,晚上我给你烤鱼吃。”於是两个人又忙活着包了猪白菜馅的饺子,说是两个人一起,其实大胡子完全不会,跟香姐学着包了几个全都弄得歪歪扭扭,香姐可算看到大胡子不会的东西了,笑的合不拢嘴。

16、桃之夭夭

晚上大胡子在院子里挖了个不小的坑,放进去一堆柴禾,又削了两个丫型的树杈做了木头架子,把一条收拾好的大鲤鱼用木棍串号架在架子上,撒上了盐巴和大蒜碎和辣椒末转着烤,不一会喷香的烤鱼味就传到了屋子里。

香姐正煮着饺子,也忍不住跑出去看。大胡子连忙叫她过来尝尝,香姐赶着把饺子捞出来才出了屋,坐在暖融融的火边上吃着大胡子递过来的烤鱼。

“真好吃!”香姐吃了一口忍不住惊奇道,“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

“嗨,原先走南闯北,经常自己做饭吃。”

“走过很多地方吗?”香姐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还没问过自己相公之前的生活,这样的媳妇做的好像有点不贤惠。

“嗯,很多。”大胡子说着忍不住笑了,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去了哪里?山那边吗?”香姐小口吃着烤鱼问。

“对啊,比山那边还远。”

“有多远,比镇上还远吗?”

“是啊。”

“我听说赵家的三叔给朝廷征了兵丁,比那征兵丁的地方还远吗?”

“是啊,还要远。大江南北都去过。”大胡子说道。

“外面的地方是什么样的?”香姐给大胡子说的吊起了胃口,忍不住问道。

大胡子想了想,道,“外面很大,出了三万大山往南走上一个月,再坐上半个月的船就到了江南,江南四季如春,有很多江河湖泊,很多地方一年到头雨不断;往北走三个月,过了汴京就是辽国,那里的人都以牧羊牧马为生,才入秋就下起鹅毛样的大雪,半年不化;往西走上四五个月,过了西夏就能到回鹘,那里的人都高鼻深目,碧眼金发,说的话跟大宋全然不同;往东走是一望无际的海子,海边的人都靠打渔为生,那海都是蓝的,比天还蓝。”

看着香姐听得眼睛直眨巴,眼睛刚开始还是一派神往,可是渐渐的就有些失落,“我小的时候爹就去了外面,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杏林村,娘说他八成是给外面的女人勾了魂,若是像你说的这样好,说不准,说不准他就不回来了……”

大胡子顿了顿,拍拍香姐的脑袋,说道,“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苦衷……我也不知道。”香姐叹了口气,大胡子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消沈,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住在了杏林村吗?”

香姐忍不住问道,“是啊,问什么?”

大胡子伸手揽过她,说道,“因为走了这么多地方,最喜欢这里。”

“这里比外面还要好?”香姐抬头看了看山下的村庄,今天是大年夜,家家户户都点一夜的灯,现在看上去星星点点的光,煞是好看。

“是啊,很好。”

“那你不会走吧?以后都不走?”香姐直起身子看着大胡子,大胡子哈哈一笑,说道,“不走。我喜欢这里,而且这里有香姐,就更不会走了。”

“嗯。”香姐重重的点了点头,露出了笑脸。

大胡子看时间不早了,鱼也烤好了,就拉着香姐回了屋。新桌子上摆了两碗饺子,一盘熟牛、一盘烤鱼、一盘猪炖粉条,还有一盘点心,大胡子还给自己和香姐各倒了一小杯酒。

两个边说话边吃东西,灯光下小小的屋子里也显得其乐融融。

饭后香姐收拾好东西铺好了床,就盘腿坐在炕头纳起了鞋垫,大胡子收拾了炉灶就进了屋,进来以后就抢过他手里的活计,说道,“别忙了,又不赶着穿。”

“有什么忙的,又不费力气。”香姐笑着拿过鞋垫,一针针的绣着。

大胡子见她低着头认真的绣着东西,间或把针尖在黑压压的头发上磨一磨,脸颊在油灯的映照下红润润的,犹如三月里漫山遍野的桃花,他忽然说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於归,宜室宜家”。

17、鸳鸯戏水(上)

香姐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说什么?”

大胡子笑道,“说你。”

“我什么?”香姐又道。

“不告诉你。”大胡子说罢便躺下,笑盈盈的看着香姐,香姐给他看的不知怎么的心里揣了兔子一样的乱掉,慌忙移开了眼,啐道,“哪个想知道。”

大胡子伸手拉了拉香姐的袖子,“香姐──”那调调沈沈的,让人听着心更跳得慌。香姐的脸颊都红了,咬着嘴唇不抬头,大胡子缓缓起身,揽住在做鞋的香姐,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又道,“今天三婶子不是问你,我沈不沈?”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就知道白日里的话他都听到了,虽然很多她也听得个大概,可大体上也知道她们说的是那样羞人的事情。大胡子见她手上的活计都做不住了,就拉着她的手,把鞋垫拿过来放在了一边。香姐这次没再抢回来,只低着头红着脸。大胡子一把抱起她来,她还忍不住叫了一声。

“别怕,我一点都不沈。”大胡子把香姐放到炕上,伸手解着她棉布上的盘扣。香姐闭着眼睛喘着气,一双手攥着大胡子的衣襟。扣子一点点的解开,渐渐露出了里面的红豔豔的肚兜,那肚兜上是香姐自己秀的鸳鸯戏水,那一对鸳鸯随着她的呼吸不停的起伏,在灯光下好似活了一样。

“果真是鸳鸯戏水。”大胡子说着,低下头亲着她白莹莹的脖子,手上的动作却没慢下来,不一会儿棉袄就给脱掉了。大胡子拉过被子盖上她,又在被子下面脱了她的裙子,然后大手就探进了她的裤子里,忍不住香姐哆嗦了一下,“冷吗?”大胡子低声问道。

香姐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你要给我揣娃娃了吗?”

“娃娃?”大胡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香姐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成亲前赵跟我说,夫妻一起睡觉的时候,相公就会把娃娃揣进我肚子里,我就生娃娃了。”大胡子给她说的嘴角一抽,想了想又说,“差不多。”

“那……那你小些力气。”说罢便闭上了眼,一副行将就义的模样。

大胡子看的忍不住一笑,心里又升起一股怜爱之情,他将自己的衣裳都脱了,钻进了香姐的被窝。

暖呼呼的被窝钻进那么大一个大块头,香姐忍不住睁开了眼,却瞅见大胡子那一片赤裸裸的脯,脸一下子就烧起来,连忙闭上了眼。

大胡子低下头吻住了那香香的小嘴,大手隔着她的肚兜抓住了一侧鼓鼓的小兔子,轻轻揉捏起来。羞人的地方忽然被人握住,香姐忍不住惊讶出声,大胡子的舌头便顺势钻进她的嘴巴里,跟她带着酒味的小舌头纠缠在一起。香姐只觉得自己的舌头被一个软绵绵的舌头纠缠着嬉戏,嘴巴里又是麻又是酥,脸上又被大胡子的胡子茬扎的又麻又痒,忍不住呻吟出来。这一出声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手抓着身下的褥子忍着不再出声。恰在此时大胡子竟然一把捏住了那儿的尖尖,她不知怎地身子一震,双腿之间一阵湿热。

“不会是尿床了吧?”香姐臊的脸都红透了,哼哼着推开了大胡子就要起身。

“怎么了?”大胡子抓住她的手问道。

香姐没准外衣起也起不来,忍不住抽搭起来,“相公,我尿床了。”

这样单纯的话听在大胡子的耳朵里,无异於是最猛烈的催情药,他的身子猛地一紧,轻轻按下她,哑着嗓子说道,“傻丫头,让我看看。”

“不行,臊也臊死了……”香姐又是捂着裤子又是推着大胡子,却哪挡得住他这样的力气。几下子就被他摆弄得服服帖帖,待大手隔着裤子触碰到那一处,突然的刺激和羞涩让香姐猛地夹紧了大腿,喊道,“你、你怎么那里,快出去。”

大胡子一只手抚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一边以大手的手指轻轻的按刮起了那个缝隙,说道,“小香姐夹得这样紧,我怎么出的来?”

香姐一听连忙松开,大胡子却得寸进尺,将整只手都贴了上去,香姐觉得那里升起一股古怪的触感,又是盼着他碰又是害怕,最后整个人还是溃败在他的撩拨下,随着他的动作轻声的呻吟起来。

轻柔又羞涩的呻吟如同小猫的爪子,搔动着大胡子的心尖尖,让他身体绷得死死的。他一手托起了香姐的腰,将自己的胯部按到她的小肚子上,一面说着,“香姐不是想要我放娃娃进去吗?一会儿我就用这里放进去。”

18、鸳鸯戏水(中)

香姐感受着大胡子那个东西在自己的肚子上一下下的撞击着,想要知道是什么放娃娃,忍不住睁开眼睛问道,“娃娃在哪?”大胡子拉着她一只小手覆在自己的胯部,道,“就在这里面,要不要?”

香姐的小手来回着那硬硬的的子,最后道,“娃娃怎么这样小?”大胡子差点从她身上翻下去,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哑声道,“香姐若是觉得这娃娃小,揉一揉它就大些了。”香姐“啊呀”一声,说道,“真的大了。”

大胡子的呼吸越发的沈重,手沿着她松松的裤带探进了一点,道,“放娃娃,是要把这个脱掉的。”

“那,那多羞人啊……”香姐垂下眼睛不好意思看大胡子,大胡子咽下一口血,让自己不要太过理会在她小手的揉搓下越发硬的下身,道,“要放进这里面,不脱就放不进去。”

“我有点热……”香姐说着忍不住收回手捂住了双眼,只露出一张殷红的小嘴,说道,“那你赶快一些。”大胡子早已血脉喷张,还是按压着自己的欲望,小心翼翼的退掉了她的裤子。双腿被微微的敞开,他撩拨开外面一层稀疏的草叶,手指一滑进入了一道噙着水的小沟里,香姐拉着大胡子的口随着他的动作浅浅的呻吟起来。

那声音软软糯糯,让人听着心都化成了水一样。大胡子一手拉下了裤子,一手搂着她的上身,让她贴的紧一些。香姐年纪小,又是第一次,他生怕弄坏了她,伸出一手指按住私密处鼓胀的小芽揉搓起来。

“啊……”香姐叫了一声,睁开眼,下身处异样的快乐让她有些害怕。大胡子说道,“舒服就叫出来。”然后就低下头边舔边吻着她的脖子。香姐给他弄得全身发麻,又是快活又是害怕。开始的时候咬着嘴唇不想叫,谁知到了后来就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哼出声音。

感觉到她已经足够湿润,大胡子伸出食指,试探着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未经人事的小缝又窄又热,滑腻的水迹说明她已经尝到了情事的滋味。手指进入紧致的甬道里,快乐与刚才又有些不同,香姐感觉自己的身体中有个神秘的地方被他慢慢的打开,她也模模糊糊的知道,这样他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

因为一直忍着自己的肿胀缓缓的开导她,大胡子身上已经浮起了一层薄汗,看着灯光下面香姐脸颊泛红,睫毛随着自己的动作微颤,小嘴也微微张着,发出一声声的轻哼,他再也忍不住,起身脱下了自己的衣裳,赤裸的身体压在香姐身上,香姐脸颊猛地一红,原来二嫂问他沈不沈是这样的意思。

大胡子却顾不得那些话了,他扯下了香姐的肚兜,在她的惊呼声中握住了一只小兔子揉搓起来。“哎呀,你……”香姐叫着想着拦着他,他却低下头含住了一大口,一下下的吮吸起来。

下面猛地一紧,香姐哼了一声,感觉下面又湿了一块。

大胡子乱蓬蓬的胡子扎的她又麻又痒,可他嘴巴吸着自己、手指又在身体里来回的动,让她的全身无处不在的痒,又无处不在的快活。香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到了,她紧紧的攥着大胡子,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过了一会儿她猛地一颤,觉得整个好像飞了起来。身子一紧一紧的,好像一张小嘴咬住了大胡子的手指头,他微微动了两下香姐又开始叫起来,大胡子喘息着靠在她身边,等着她慢慢放松,手指就退了出来。

“啊……”当那手指离开的时候,香姐竟然有点不舍的感觉。大胡子听见她叹息般的声音,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说道,“还想吗?”

香姐脸一下又红了,忍不住埋在他的怀里,说道,“你坏死了。”

“我的香姐不好意思了……”大胡子笑着搂着她,这个软软的笨笨的小丫头,真是让他无论怎样都觉得爱不够。他又一次吻住了她的嘴唇,手探到她的身下去,按着那一大片私密处揉搓,刚刚经历了一场情欲洗礼,香姐的身体比原来敏感了些,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哼哼起来。大胡子这时抓住她的双腿拉向两边,将大绷直的下身对准了那处软软的桃花源,说道,“一开始会有些疼,你怕不怕?”

香姐睁开眼睛看着他,不知怎的,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心要化了一样,她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不怕。”大胡子亲了她一口,扶着抵住那湿热的小口往里按压。

19、鸳鸯戏水(下)

“嗯……”大的压迫感让香姐身子一紧,她扶着大胡子炽热的肩膀,小肚子往上一挺,就与他微汗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大胡子伸手搂住她的腰,一只大手又按住了小芽揉搓。

那芽带来的快乐让香姐全身一沈一浮般的快活,整个人又有晕,大胡子就着这个力道缓缓的一分分的挤入,她太紧了,又紧又热又湿,即便是有过云雨之欢,他都有些把持不住,只绷紧了身子一分分的探入。

当接触到那层薄薄的阻力时,大胡子吻住了香姐的嘴巴,随后猛地一冲,香姐惊呼一声,手指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肩膀。进入以后大胡子没有再动,只是一遍一遍的亲着她的脸,额头,眼睛还有耳朵,香姐因为疼痛流下的眼泪被他吻进了嘴里。搂着她安抚的哄着她,“乖宝,好香姐,不哭啊……”

香姐看着他肩膀上被自己掐出的血印,抽抽嗒嗒的点了点头,把大胡子心疼的要命。他的吻沿着香姐的脖子向下,随后含住了一侧的小兔子吮吸起来,一只手轻柔的刺激着芽,没过一会儿香姐就耐不住的喘息起来,下身也开始收缩。大胡子这才缓缓的退后,又缓缓向前。

一开始香姐还皱着眉,渐渐的表情就变了……呻吟声也越来越大,大胡子这才敢一下下的抽起来,没几下又把香姐弄得哭起来。不过这次的哭泣与刚才的有些不同,是一种夹在着忍耐和快活的样子,即便这样大胡子还是怕弄坏了她,抓住她狠狠撞击了两下,将炽热的种子撒播在她的身体里。毕竟是第一次,他不敢要的太多。

大胡子喘息着趴在香姐身上,手拨弄着她被汗弄湿的头发。香姐整个人还处在高氵朝过后的疲惫之中,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大胡子低头亲了亲她,起身拿了干净的布擦拭了她的身子,随后就钻进被窝,搂住了已经快睡着的香姐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香姐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大胡子又扯了扯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冬夜的山村早已万籁俱寂,屋子里一点微量的灯光暖暖的亮着。大胡子闭上眼轻轻的舒了口气,自己这个漂漂荡荡的人,终於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怀里这个鼻头红红的小女人,是他再也扯不开的牵绊。

香姐被爆竹声吵醒的时候,觉得后腰有点酸疼,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下子回想起来,她先是一阵害臊,随后就起了自己的肚子,嘀咕着这娃娃到底放得怎么样了。

听到屋里的声音,大胡子连忙掀门帘走了进来,“醒了啊?”

香姐一见他忙抬起了头,“相公,娃娃放进来了吗?”

大胡子见她整个人像个蚕蛹一样裹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乌压压的黑发和小脑袋,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一丝慵懒的样子,已经显出与昨日不一样的神色,忍不住上炕去将她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香姐扑腾了两下完全没什么用,行动间赤裸的身体擦着被子,又想起昨天的事情,忍不住羞红了脸,偏着头也不看他,“放我下来啦。”

“香姐不是想知道娃娃放进来了吗,我看有没有。”大胡子说着搓了搓手,搓热了才探进被窝里。香姐靠在他怀里,心里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般扑腾扑腾跳着,大胡子碰到她的肚子时她忍不住缩了一下,

“凉吗?”大胡子问。

香姐点了点头,乖乖的任他上下抚着自己的肚子,只是他这样慢这样轻的着,让她渐渐的有些喘,她连忙按住了他的手,问道,“有没有啊?”

“这……我也不出来。”大胡子笑着说道。

香姐看他的眼里满是笑意,有些不着头脑,自己也上去了,大胡子忍不住将手按在了她的手上,搂着她微微的晃着,说道,“傻丫头,生娃娃哪是那么快的?你很想要生娃娃吗?”

香姐给他这么一问,惊讶道,“你同我成亲不就是为了给你生个娃娃的吗?”

“唔,谁跟你说的?”大胡子问道。

“村里人都这样啊,娶媳妇就要生娃的。”香姐很认真的说道。

“嗯,香姐说的对,”大胡子忍着笑道,“但是生娃娃不是一次就可以的,就好比说,香姐的小肚子是一片地,我呢往地里撒种子,一次只撒一粒,他要是长成了就是个娃娃,长不成就要接着撒种。”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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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丈母娘驾到

“只撒一粒?”香姐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撒种子哪能只撒一粒,我娘种地的时候,为了省种子少放一些,但是一个土坑里也要放个三四粒种子的。”这样说了脸就有点发烫,心知这明明是怕自己这一次长不出娃娃给自己找的借口。

“哈哈,对,那我们就多放几次,放多了,娃娃就出来了。”大胡子说着亲上了香姐的脸颊,香姐给他的胡子一扎身子动了动,后腰的酸疼劲又上来了,忍不住哼了一声。大胡子见她皱着脸忙问怎么了,香姐有些羞愧的道,“我后腰有点疼。”

大胡子顿时有点自责,自己是怎么了,她昨晚上才是第一次,今天哪还受得住折腾,忙说道,“你趴下,我给你揉揉。”

“那怎么好……”

“香姐腰酸,我就心疼了,自然要揉揉早点好。”大胡子低下头蹭着她的耳朵说道。

香姐给他这样一弄顿时又脸红了,忙啐道,“还不是你弄的……”

大胡子也不生气,只扶着她趴好,双手使劲搓了搓才探到被子里去,缓缓的按压起来。香姐还以为他是说着玩的,谁知道竟给他按得十分舒服,只乖乖趴好了给他接着按下去。外面的爆竹声一声声的传来,香姐迷迷糊糊的问道,“相公,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你饿了吗?”大胡子问道。

“哦,午时,”香姐的眼猛地一睁,“午时?啊呀坏了,娘要过来了!”她慌忙转身,被子一滑,两只小兔子就露了出来,大胡子一眼瞄见上面几块青紫的痕迹,一下子又有些心疼了,帮香姐拉好被子,道,“娘要过来?”

“是啊,昨日说午时过来,我还没收拾屋子呢。啊呀,我还没穿衣裳呢。”香姐拉着被子找起衣服,大胡子说,“在外面呢,刚给你烤热乎了。”说着就下了床拿衣服,一件件的递过来。

看到那鸳鸯戏水的肚兜时香姐还忍不住红了脸,穿好衣裳以后大胡子让她去洗把脸,自己把被褥都折好。被子上那一块微湿的痕迹上,还有两个人欢爱的气息,大胡子喉头紧了紧,赶忙收拾利索。

两夫妻匆忙收拾起来,虽然时间紧,好在这几个月相处的久了有了些默契,不一会儿屋子就收拾的利利索索,香姐拿着笤帚想要扫地,被大胡子抢过来,说,“你不是腰疼,赶紧去歇一会儿罢。”说罢扫了两下,又说,“香姐,你去把咱家窗户敞一敞。”

“这么冷的天,敞窗户做什么?”香姐问道。

大胡子倒是给她问得一愣,总不能说屋子里都是咱们欢爱的味道,给你娘闻到了不好吧!想了想说,“许是好长时间没有换风,咱们屋子里快发霉了。”

香姐吸着鼻子闻了闻也没有问道什么霉味,还是拖鞋上炕推开了窗户。大胡子扫完地两个人就收拾好了饭菜,屋子里被窗外的风一吹没多会儿就变得冷飕飕的了,香姐觉得换气也算换完了,赶忙把窗户放了下来,这一放就从窗户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远远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的屋子在杏林村北的坡地上,离村子有点远,村里的人很少往坡上走,那两个人不是王孙氏和二姐又是谁?

香姐忙对大胡子说,“咱娘来了。”然后就下了炕,两个人推开门迎了出去,二姐欢快的叫了一声“姐”就跑了过来。王孙氏走在后面,胳膊上挎着个一个柳条编的篮子,递给了大胡子,道,“我这丈母娘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这是家里腌的咸菜。”

大胡子忙说,“娘,看您说的,我最爱吃这一口了。”

香姐接过篮子说道,“我也爱吃娘腌的咸菜。”

王孙氏矜持的笑了笑,见大胡子把香姐手里的篮子接过去,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一进屋看见蹲在灶台下面那只老母**,二姐一见就笑起来,王孙氏道,“这**放在屋子里是要宰了吃吗?”

老母**一听赶忙紧紧的缩在筐底,香姐忙道,“娘,这**是养在屋里的。”

大胡子也道,“山坡上风大,我和香姐怕它冻死,就拿到屋里养两天。”王孙氏哭笑不得,拍了香姐后背一下,道,“你这傻妮。”

21-30

21、回娘家

二姐倒是很开心,这个老母**天天养在屋里喂在屋里已经不怎么怕人,她凑过去歪头看着那母**,母**也瞪着眼看她。香姐伸手去扒了老母**身子下的**毛给她看,道,“二姐你看,老母**下了五个蛋,这就要孵小**了,等孵出了小**我就给你两只,养在家里,长大了下蛋给你和娘吃。”

王孙氏看着两个女儿围着**窝说话,额角不由得发痛,干笑着对大胡子说道,“我家香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实在……”大胡子忙道,“我觉得香姐哪都好。”香姐听他说道自己,回头看了看,大胡子冲着她一笑,香姐也笑着回了头,继续跟二姐说老母**下单的事情。王孙氏看在眼里也算放了心,看来这个女婿对香姐真不错,连她这傻乎乎的个都不嫌弃。

打门帘进屋以后,王孙氏又怀着审视的目光在屋子里看了一遭,见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墙上都用新泥土糊好了,一道裂缝也没有,也不透风。桌椅、炕柜、炕桌还有装首饰的小盒子全都是新的,墙上贴着一张硕大的兽皮,显得既暖和又贵气。她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女儿的新家比较满意。

王孙氏和二姐算是客人,按着杏林村的规矩饭要摆在里屋炕头上。王孙氏矜持的坐在了热乎乎的炕头上,边吃菜边教导大胡子和香姐过日子的事情。

“那老母**哪有养在屋子里的,村里人都养在外面,也没有冻死的……”

“胡女婿你也该种上几亩地,咱乡下人没有地就是没有基,再怎么说都不稳……”

“香姐这丫头肚子还是不见动静,你也别着急,我也是成亲半年多才怀上的,香姐保不准就随我……”

“两个人过日子还是要节省,我们四个人做这样一桌饭菜,吃不了怪可惜的……”

大胡子从头到尾都老实的听着,王孙氏怎么说他们就怎么答应,别说香姐了,就连王孙氏心里都觉得惊奇,这大胡子顶个吓人的脸,谁想到子却这样的好。她边说边端详着大胡子,越看越觉得,这女婿要是把胡子剃下去,难保不是个俊俏的小夥子。

心满意足的王孙氏带着二姐离开以后,香姐和大胡子都舒了一口气,收拾好屋子天已经有些擦黑了。大胡子烧了一大锅水,让腰酸背痛的香姐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等到他也洗完了回屋后,香姐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觉了。

大胡子钻进被窝之后想了想,说道,“香姐,娘说的对,我是该好好打算一下明年了。”

香姐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钻到他怀里就自顾自的睡起来,大胡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将她一楼也闭上眼睡了。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这一次**叫两遍香姐就起了床。大胡子起得比她还早,在院子里劈好了早上的柴,香姐洗了把脸就忙活着做了一顿饭,早饭以后两个人带着点心去了杏林村。

杏林村本就不大,媳妇女婿又多是本村的人,两个人回去以后已经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有拖家带口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的,也有赶着驴车往镇上走的,还有翻过东山去东边水坝原、李家村的,香姐和大胡子走在村子里没少收到各式各样的目光。不过值得高兴的事,起码没有多少人见到他就撒丫子跑了,香姐心里暗暗的想。

王孙氏现在对大胡子这个女婿满意的紧,今日一早就收拾好屋子等着他们来。到了孙家以后,大胡子进门就依着杏林村拜年的规矩,跪在堂屋正中间的那块红布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说道,“娘,过年好。”

香姐是新媳妇,在大胡子之后也这样拜了年。二姐见姐姐姐夫都拜年了也要上前拜,被王孙氏一把拽回来,戳了她额头一下,“女儿家成亲以后才能磕头拜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还是记不住。”二姐揉了揉额头,把香姐逗笑了。

一家人进了里屋以后,大胡子把点心拿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听见一阵惊慌的喊叫,“二娘,二娘,我摔倒了……”王孙氏跑到门口一看,原来是小虎子,小虎子看到王孙氏和香姐都在,顿时哭起来。王孙氏忙道,“先别哭了,你怎么了?在哪呢?”

22、夺魂针

“在院子里躺着。”小虎子这样一说,王孙氏和香姐赶忙拉着他跑了过去,大胡子和二姐也跟在后面。这些年王孙氏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起早贪黑的干活种地,香姐和二姐从记事起就经常长在赵身边,赵为人和善,对她们姐妹都很好,见到赵满身土的躺在地上,两个人都哭了。

王孙氏上去就要扶起赵来,大胡子忙说,“娘,不能这么扶。”说罢就上前去,叫香姐和二姐帮忙扶着赵***头和脚,平平的抱起她进了屋。街坊四邻在家听到小虎子的哭声陆陆续续的赶来,看着大胡子连同孙家的人抬着赵进屋,有的人就说,“这不是吃人的那个吗,咱们赶紧进去,别让他把赵吃了。”

大胡子全都当做没听见。

把赵放平稳之后,大胡子拉起他的手就起了脉,众人又一阵议论纷纷,有人趁着人多还挤到前面去看看大胡子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相公,赵怎么了?”香姐抽抽搭搭的说。

“情形不太好,好在还有救。”大胡子道。

正在这时候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让开让开,快让我去看看。”众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杏林村的孙郎中,他颤巍巍的上前,看到坐在炕沿上把着脉的大胡子愣了一下,大胡子忙起身给他让了地方。

孙郎中颤巍巍的拉起赵***手,颤巍巍的到脉上,边捋着胡子边脉,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给老人准备后事吧。”听他这样一讲,香姐、二姐和胡子顿时哭起来。

大胡子眉头皱了皱,说道,“孙郎中此言差矣,赵明明还有活路,为什么说她没救了?”

孙郎中在杏林村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听大胡子这样一说顿时气得直颤,咳嗽了半天才指着他道,“你懂什么!看赵大婶子这脉象浮缓,时断时续,一见就是中风之症。她痰淤在肺又有心火,三毒攻心,药石无医。”

孙郎中这样一说,众人不由得摇头叹息起来,还有人说道,“老郎中果然是神医啊。”

大胡子一言不发,小虎子听孙郎中这样说,生怕死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一把就拉住了大胡子,说道,“救救我吧……”香姐也拉着他,说道,“相公,你刚才不是说有救吗?快救一救赵吧!”

大胡子忙像孙郎中抱拳说道,“不知郎中可否带银针来了?”

孙郎中见他不信自己说的,气的哼了一声,但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也只得颤巍巍的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布袋,袋子里放着十几枚银针,大胡子道,“二姐,快跟小虎子把油灯点上拿过来。”二姐忙答应一声,跟小虎子去点油灯,众人都让看一条路,眼巴巴的看着大胡子。大胡子抬头看了一下众人,说道,“大家往后退一些。”

众人一听赶忙往后退,大胡子这些年在杏林村的“积威”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胡子让香姐攥了块干净的手巾给赵擦了脸,脖子,手,油灯来了以后他放在炕沿上,用火烤着银针头,一一的全烤过以后,他对众人说,“再退后一些。”众人赶忙又呼啦一下退了几尺,大胡子深吸了一口气,手起针落,以众人本看不清的速度将十几银针分别在赵***头顶上、喉咙上、双手,等到他一停孙郎中第一个抽了一口气,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大胡子,说道,“夺魂针?”

大胡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孙郎中哎呀一声,就躬身像大胡子鞠了个躬,大胡子连忙扶住他,孙郎中道,“我当年随师父学医的时候曾听他说过一次,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夺魂针的传人,真是吾之大幸啊!”

正在说着忽听到一阵咳嗽声,赵竟然缓慢的睁开了眼,大胡子连忙将她脖子上的银针拔下来,扶着她半坐起来,伸手在赵后心的位置一拍,赵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痰,随后又被放平了躺在炕上。

作家的话:

明日暂不更新

23、“吃人”始末

大胡子说道,“孙郎中,现在我已经用针解了赵***痰淤之症,用以银针封血,阻住了中风的由,下面就烦您对症下药了。”

孙郎中说道,“不敢,”就拿笔写了一份药方给他看,大胡子指着其中的一味药说道,“丹参价格略高,且有凉血之功效,不如换成川穹,后山上可采到许多,且温,可归入心经。”孙郎中略略思索,不由得击掌说好,又说,“我行医三十余载,竟没想过千金方中的药草还能这样活用,胡先生真可谓杏林高手啊!”

众人被孙郎中这样一说不由得目瞪口呆,谁想到那个吃人又吓人的胡子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郎中。众人看向孙家人,他们也都是惊讶的样子。

后面一个声音道,“神医有什么用,他还吃人!”众人这一听立刻又记起大胡子吃人的事情,不由得再往后退了一圈,最后面的人已经贴到了墙上,忙推着前面的人说,“别靠了,再靠就把老娘挤到墙里去了。”众人听着一时又想笑一时又害怕,个个脸上扭曲的看着前面的大胡子。王孙氏倒是头一个反应过来,忙叉着腰往前一蹦,冲着人群中一个方向啐道,“呸,吴老二,你别躲在人后说瞎话,我女婿正正经经,哪里吃过人来?你给老娘说清楚!”

那个叫吴老二的人道,“大家都看到的。”

王孙氏又问,“谁看到的,给我站出来,我倒想知道到底谁见过我女婿吃人!”

大胡子见王孙氏又是跳又是骂的,心里竟有些感动,他本是个不想解释的人,村里的人说他吃人他也懒得理会,看是看着一直站在身边的香姐,看着王孙氏为自己叫骂,终於叹口气说道,“吃人的事情,本就是个误会。”

“啊?”

“误会,怎么是误会?”

吴老二看王孙氏瞪着自己,一副要撒泼的样子,她撒起泼来吓死个人,再说大胡子又有些怕人,终於忍不住道,“是冯胖子告诉我的。”

冯胖子和媳妇去了青山镇上,他的邻居正站在吴老二身边,道,“我听他说,是狗剩告诉他的。”

狗剩忙道,“是张家二嫂告诉我的。”

张家二嫂的小儿子道,“是村口的大李告诉我爹的。”

“是钱有利告诉大李的。”

“是大丫告诉钱有利的。”

……

“是张树贵跟我说他亲眼见到的。”

众人的一阵这个人一阵看那个人,最后捯了半天终於找到了来源,都看向刚才角落里喊着要挤进墙里去的那位张树贵的媳妇,

她往墙上一贴,看着大胡子,抖着嗓子说,“那年我家的去上山砍柴,正好看到大胡子,不对,是胡先生,一嘴血的啃着个死人的大腿,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回家以后烧了三天,天天都说胡话。”

苦主找到了,大家又看向大胡子,大胡子道,“那天我去山里打猎,见到一个人被猎夹子夹了,那夹子生锈了,折了一块在里,给他挖出来以后要是不把脏血吸出来,他腿就废了。”

“胡先生这样治没错。”孙郎中说道。

“啊呀!我记起来了,我爹前几年去山上打猎,说不小心被夹子夹到,又赶上了一场大雨疼死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躺在村口,腿也绑好了,怀里还揣着一包草药,我爹还以为自己遇到的是狐仙。”一个半大小夥子说着就挤到前面去给大胡子跪下了,说道,“我替我爹谢谢恩人,给恩人磕头了。”大胡子忙扶着他起了身,说道,“这不算什么,没事便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传说中的狐仙竟然是这个大胡子,看着他的目光又不同起来,机灵一点的立刻围上了王孙氏,道,“找了这样的女婿,真是好福气啊!”

王孙氏顿时笑得开了花。

大胡子看赵缓的差不多了就拔掉了她头上和手上的针,赵不一会儿就喊着喝水,大胡子只让香姐用布沾着水给她挤了一些,就对众人说道,“赵需要好好歇息,大家无事就先回去吧。”众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不一会儿就走了个干干净净。那孙郎中命人抓的药早就拿来顿了,大胡子替赵付了药钱,孙郎中死活不要,推了半天才收下。见赵已经无事,就颤巍巍的离开了。

众人都离开以后,屋里只剩下孙家的人和小虎子,小虎子见到好了些早就上前拉着她的手,二姐从自己抱了些柴火,把火炕烧得暖和些,等赵吃了药,赵二叔连同媳妇从娘家回来,一家人才回去吃饭,饭菜早就凉透了。

24、雪夜

饭才吃了两口,赵二叔慌慌张张的声音就从隔壁响起来了。大胡子赶忙放下筷子去了赵家,香姐二姐和王孙氏也都跟着过去了。

赵二叔虽说没什么大能耐,却是村里有名的孝子,见老娘这样早就慌了神,知道白日里大胡子救了老娘一命,现在又要麻烦他,说话间就要跪下,被大胡子一抬胳膊拦了下来。那赵二叔只觉得大胡子平平常常的一抬手就让自己无法动弹半分,一时又想到平日里村里对他的传闻,对大胡子又是敬又是怕,当下便起身手足无措的跟在他身旁。

大胡子却没太在意他,只是赶忙进了屋去看赵。原来是赵醒来又吐了两口血痰,这两口痰吐出来虽然吓人,但却着实减轻了病情,大胡子号了号脉便说无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虽说赵吃了药以后情形好了很多,赵二叔还是满脸歉意的问大胡子可否在村子里住上一宿,遇到个紧急的事情也好来请他帮忙,大胡子略一考虑就答应下来。

听大胡子说赵没什么危险,没一会儿王孙氏就带着香姐、二姐回了家,大胡子又留了一个多时辰,等到赵呼吸正常也不咳嗽了才回孙家。

天色已经很晚,王孙氏跟二姐在东屋早已睡了,香姐躺在西屋自己出嫁前的小床上,也不知是不是换床的原因,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觉得胳膊边上少点什么。一时又担心赵身体,一时又心疼大胡子这么晚还在折腾,正琢磨着呢,就听见门响,听见是大胡子走路的声音,她赶忙道,“相公,在西屋。”

大胡子好房门就进了西屋,进屋前却拍了拍身上,原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香姐已经点燃了窗台上那盏油灯,披了一件衣服坐起身来,问道,“赵怎么样了?”

大胡子道,“好多了,不用担心。”香姐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胡子见她眉开眼笑,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香姐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总也睡不着。”

大胡子见她一头黑发散下来披在身上,衣裳下露出红豔豔的肚兜来,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三十晚上两个人缠绵时,肚兜上那鸳鸯戏水一荡一荡的样子,嗓子不由得一紧,只凑近了小声道,“相公没在身边睡着,娘子睡不着了不是?”

香姐给他这样一说脸一下红了,热着一张小脸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没底气的啐道,“胡讲什么,人家只是担心赵而已。”。

“好好,是担心。”大胡子上床吹了灯,脱掉外衣伸手拉了拉被子,“娘子快放为夫进来,外面下起雪来了,还真冷。”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忙松开了被子,自己却一个翻身转过脸去,也不看他,嘴里说着,“谁要跟你一个被窝,你的被子不是在那边?”睡前王孙氏特地为这个女婿准备了一床好点的被褥,香姐当着她的面哪里好意思说两人在家都是一个被窝的?

大胡子哪里不知道她是害羞了,只同她一样侧身躺下,伸手将香姐软软的身子一搂,低声道,“不跟媳妇一个被窝,我也睡不着。”这话是在香姐耳边说得,嘴唇几乎碰到耳垂上,呼出的热气让香姐身子一颤,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心里觉得原来相公也是一样离不了她,想是她这个媳妇做得还很不错。

虽然害羞,但是想到白日里的事情,香姐心中还是很高兴,终是忍不住转过头来小声道,“多亏白日里的事,现在大家也知道你不吃人啦!”

大胡子忍不住笑道,“难不成你早就知道我不吃人?”

香姐想了想道,“嫁给你以后就知道了,你不是那样的人。”

大胡子轻声一笑,道“早知道就不用解释了,反正你知道。”

香姐忙说,“那可不一样,不说出来,大家岂不是都冤枉你。”

大胡子半天没说话,随后道,“想信的人自然信了,不信的,也懒得去说。”

香姐说,“管他信不信,先解释了再说呗。”

大胡子听她这样一说愣了下,随后便笑了,说道,“香姐说的对,以后都听香姐的。”香姐给他这样一说还以为他听了自己的话,忍不住笑咯咯的起来。

外面的雪渐渐的大起来,屋顶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映的屋子里也亮堂堂的,借着这样的光,香姐脸上那明媚的笑意让大胡子心中一荡,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笑意。他忍不住伸手搂过她,吻上了她柔软的嘴唇。

香姐给他突然的一吻弄得有些晕,却渐渐被他的柔情缱倦感染,原本抵在他前的小手也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腰,柔顺的承受着他的爱意。

大胡子的手已经不安分的从肚兜探了进去,握住香姐的一只椒,轻轻一揉,香姐便忍不住哼了一声。

想到这是在娘家,二姐和母亲就在隔壁不远处,她赶忙按着大胡子的手,微微侧过嘴,喘息着小声道,“别弄了,让娘听到多不好啊。”

大胡子却没打算放开她,低声道,“那媳妇小些声。”

香姐正欲开口,大胡子的手却开始动作起来,香姐吓得赶忙咬住了一侧的被角。大胡子见她身子一下绷得死紧,喘息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堵在被子里,更是燥热难耐,忍不住也将她整个搂在怀里,身子紧紧的贴着她,那高耸的正杵在她的小腹上。

原本还有些冷的被窝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变得燥热起来,香姐只觉得身子给他捏的又酥又麻,不知是舒坦还是难受,心里担心母亲和妹妹听到声音,整个人都绷得如同一绳子似的。

扭动间被子滑到肩膀,大胡子就一遍遍的亲吻、轻咬着她的肩膀,香姐忍不住小声“哎呀”一声,感觉下身热乎乎的涌出了一股水,忙将双腿紧紧的并起来,生怕给大胡子知道。大胡子本就紧贴着她,她那样一动就隐约知道了,原本揉捏着房的大手向下一滑,香姐便忍不住哼了出来。

“乖香姐,不如我们接着播种吧。”大胡子的手轻轻的揉着她的小肚子,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大手也向下,将她的亵裤退到了膝盖上。香姐此刻的脸早已红透了,可一想到播种的事情也不再拒绝,大胡子便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香姐哼了一声,扶着他的肩膀道,“被娘听见可怎么好?”

大胡子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道,“娘子小点声便是。”

(10鲜币)25、春

说话间便将手探进了湿润的双腿之间,香姐只觉得身子一颤,便咬唇扶住了大胡子的肩膀,大胡子安抚的吻着她下颌,手上却已经开始动作,指尖沿着那一汪小泉眼来回撩拨。

黑暗中只听得那地方发出“噗噗”的声响,大胡子的手指更是已经被柔腻的水汁侵润包裹住,忍不住向那泉眼深处探去,两个人的喘息声也渐渐的剧烈起来。正在这时,只听见隔壁传来“咳咳”的声音,香姐身子猛地一僵,竟就这样抖着身子到了。

大胡子听力好,知道那屋的王孙氏已经醒来。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只得按捺了中荡起的激情,安抚的搂着香姐,直至她呼吸渐渐平稳,才翻身下来。

香姐听见娘亲的声音已经羞得不行,刚才竟然还因为又羞又刺激而做了那样的反应,直臊的用被子遮住脸不说话。大胡子却搂着她,贴着耳朵小声道,“今儿是我太急了,不该哄着娘子。”

香姐知道他是怕自己羞,却哪能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呢,忍不住拉下被子,咬着唇红着脸小声道,“不干相公的事……”

大胡子闻言心里一荡,几乎能想象到她脸上那羞答答的表情,忍不住怜爱的亲了亲她脸蛋,小声道,“娘子不要急,等明日我们回了家,想怎么都可以。”

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说香姐着急,香姐给他这样一说顿时挂不住了,推了他一把,小声恨恨道,“你才着急,我哪里着急了……”听到大胡子闷闷的笑声才知道他是逗自己开心,只忍不住用小手垂了他几下,可是手上却哪舍得用力气?

大胡子只拉着她的手亲了两口,道,“娘似乎是醒了。”

香姐一听哪里还敢跟他斗嘴,被大胡子趁机揉搓了一会儿,险些又给弄到了那样的境地。不过碍着岳母在,大胡子终究还是不敢太过激烈,最后只得心痒痒的搂着香姐睡了。

这一觉睡到**叫头遍,大胡子便起来去隔壁看赵,待到午时赵已经能靠墙坐起来才带着香姐回了家不提。

村子里一年中最清闲的就是冬天,杏林村的传统,这个大年从腊月初八开始,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完。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大山里下过两场雪以后,渐渐的有了回暖的迹象,香姐和大胡子也开始合计起今年的日子。

都说一年之计在於春,对於这对新新的小夫妻来说更是如此。

大胡子往年里多是靠着打鱼、打猎卖兽皮为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许是为人豪放,并不把过日子想得太细。现在娶了亲日子却不同了,他不能让香姐挨饿受冻,更要照顾岳母一家人,两口子就合基计着把日子安定下来,也该有些固定的来源。香姐自幼就跟王孙氏一起持田地,愿意种点地求个心安,大胡子自然没有反对的。

可是说到田地,香姐想用积蓄买块好地,大胡子却想在家附近的山坡上开荒。香姐担心坡地收成不好,在杏林村但凡有点积蓄都会买好田地,山坡上存不住水,一般的粮食本就扎不稳,有两场雨就冲倒了。

大胡子却跟香姐说起了他走南闯北时曾在南方见过一种“梯田”,那种田地种在坡上,却并不斜,而是将一两米内的山坡铲平,按照走势,每隔几米做成一梯,好似台阶一样上下相连环绕山坡而种,粮食的长势也并不差。恰好他家跟村子之间还空着大片的山坡无人问津,而鹅蛋湖就在附近,挑水浇地也方便。

香姐听着他这样大胆的想法也觉得有意思,大胡子干脆扛着镐头跑到家附近比划了一下。这一下香姐可算明白过来那“梯田”是怎么回事,可现在土壤大多没有解冻,山坡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块,开起荒来十分费劲。大胡子却并不当一回事,这样只要受一年累便好,以后年年都有田。香姐听他这样一讲,再看看下面连绵的山坡,脑海里不由得冒出片片长势喜人的田地,当下便乐滋滋的应了。又说跟着大胡子一起开荒。

大胡子却又说不行,他回头指了指身后的院子,院子里孵过窝的老母**咕咕的叫着,带着一群嫩黄色的小**找食吃,道,“种地究竟是靠天吃饭,我是男人自然是我来种,娘子你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香姐闻言顿时心生一股豪气,问道,“要我做什么?”

大胡子道,“咱家的**自是由你照看,还要顾着你我的穿衣吃饭,这事不是顶重要的事么?”

香姐一听顿时摇头,“这算什么,又不费力气,白日只做三顿饭就可,要缝补浆洗的衣裳也不多。要不我做好饭再去跟你一起开荒?”大胡子却道,“男主外女主内,我们胡家自来就是这样的。”

这顶大帽子一扣,香姐这个想做胡家好媳妇的人顿时就不敢再争,想了想又说,“咱家院子这么大,我就在院中种些菜,够你我吃的,余了还能卖钱,你说这也算院内的事吧?”

大胡子一听深以外然的点点头,刻意忽略她把“女主内”理解为“女主院内”的问题,只看着香姐黑莹莹的眼睛微笑道,“娘子实在是贤惠能干。”香姐顿时羞得小脸通红,说“杏林村的媳妇都是的这样的。”

大胡子一笑,只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道,“虽都是这样,我却只喜欢小香姐一个。”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搂着她亲了一口。香姐给他弄得小脸通红,只慌张的四处看,大胡子道,“香姐怕什么,这山坡上哪有什么人来。”

话音刚落就见香姐指了指远处,道,“真有人来了!”

大胡子往那边一看,可不是,有一个人正匆匆忙忙的向他家的方向赶过来。大胡子眉毛一挑,看样子是直奔着他们过来的。

虽说他吃人的名声在初二那天有所缓解,可村里人终究还是忌讳他的,别的不说,单是那冷冰冰的眉眼配上一连莲蓬胡子就够吓人的,自从他在这安了就没人来他们家附近转悠。那这个人又是来做什么的?

(11鲜币)26、买地

等走近了一看香姐才认出来,那人不正是村长家的二小子孙铁吗?忙上前叫了一声“二哥”,算起来孙铁同香姐家还是同宗的,只是隔了几代,关系并不是很近,本来逢年过节需要祭拜祖先的时候还会有些交往,可是孙二离家之后孙家就没有一个男丁,女人又不能进祠堂,王孙氏是个有气的人,不愿拉下脸来求他们照应,所以这些年来同族里的关系也越发淡了。

所以看到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孙铁,香姐还挺惊讶。孙铁是孙家的次子,今年有十**岁的光景,也是去年成的亲。他从小只读过几日学堂就下地干活了,长年累月晒出一副古铜的肤色,加上脸色涨红,整个人看上去紫红紫红的,十分好笑。

孙铁早听说了大胡子不吃人的事,今日里来的路上已经不止一次说服自己他只是个平常人,可是看到他那双凶神恶煞样的眼,那一脸乱蓬蓬的大胡子脚下便是一阵发软,只得胡乱抱拳打了个招呼,反而支支吾吾的对香姐说,“祖爷爷得了急病,郎中说他看不好,让我来求大,不对,求胡女婿去看看。”说罢便撩起眼睛怯怯的看了一眼大胡子。

大胡子却并没有说话,孙铁又恳求的看着香姐。香姐一听便拉着大胡子问道,“相公,去看看吧?”大胡子看了看香姐,见她确实是希望自己去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跟孙铁淡淡道,“等我回家拿些东西便去。”孙铁这才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大胡子竟是答应了。当下就给两个人作揖。

香姐忙上前道,“二哥不要客气,都是自家人。”

香姐这样说孙铁更是惭愧,孙氏一族对王孙氏并家里两个女儿有没有照顾,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祖爷爷是族长,更是对她们置若罔闻,说白了,哪怕香姐咬紧牙关不管他们,孙家都没脸说出半句怨言。现在祖爷爷命悬一线家里来求大胡子,大胡子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看着香姐的面子。当下一阵赧然,只想这事以后族里对於王孙氏一家该是有些补偿了。

只说大胡子拿好东西,一行人匆匆到了村长家以后,大胡子二话没说就给老族长把脉。郎中自然是留在屋子里,一直颇为恭敬的守在一旁,大胡子把过脉以后客气的跟他说了两句症状,便从自己带的包里拿出几银针,又像上次那样烤过以后,为昏迷不醒的族长针灸。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看的满屋人啧啧称奇,也因为他身上那股沈稳的气魄,一屋子的人渐渐的定下心来。半个多时辰之后大胡子撤了针,只说没有命之忧。孙家人简直有些不可置信,联想到上次赵那样危机的情况他也是从阎王手中救出人来,再见老郎中的恭敬和佩服,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这时王孙氏也被族里的人请到了族长家,大胡子毕竟是王孙氏的女婿,他来给族长看病也是看王孙氏的面子,被族里冷落了许多年的王孙氏看到满屋子的人感激又热切的看着她,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王孙氏是谁,即便不习惯,面上却不输一点威风,看着女儿女婿被大家围着更是面上有光,笑的什么似的,只道,“我生香姐那晚上便梦见一只五彩的凤凰撞到肚子里,没想到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嫁了这样一个神医。”众人当然跟着附和,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把王孙氏笑的合不拢嘴。

老族长的病情终於稳定下来,一屋子人刚松了一口气,老族长的儿子、孙铁的爹村长孙安栋上前跟大胡子说话。大胡子倒是不卑不亢,香姐倒因为自小受到的教导,对他十分敬重。

村长年近五十,因上过私塾,言谈间倒是有股斯文。他客客气气的跟大胡子道了谢,又想给诊金感谢,大胡子道说,“族长客气了,香姐是我媳妇,香姐的族人自然也是亲戚,哪里用诊金?”

村长一听倒是不好意思,只道,“虽说如此,但救命之恩实在不能言谢。”

大胡子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事想求村长,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村长便带着他去了偏厅。

待到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香姐已经跟着王孙氏回了家。大胡子也赶紧道别去了孙家,跟香姐说起今天商量的事情──他想用十两银子把自家所在的那片山坡买下来。

王孙氏一听就拍案而起,道,“女婿你傻了不成?那片荒山荒了几百年,哪有人要?你在那里又没碍着谁,为何还要花许多钱买下来?那孙安栋也真不是个东西,你前脚刚把他亲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他后脚就糊弄冤大头似的把一片没人要的破山坡子卖给你,真是黑了良心!”

香姐忙上前拉着王孙氏,道,“娘,您先别生气,听相公说说是怎么回事。”

大胡子被王孙氏劈里啪啦这一通抢白说的哭笑不得,道,“娘,我跟香姐商量了想开荒,现在那山坡自是没人要,可如果开了荒成了田地可就说不准了。村长倒是也说了山坡不需花钱买下来,只是空口无凭,到底是把地契拿到手才能放心。”

“那也不用十两……”王孙氏见女婿说的振振有词,兼他身上那股冷厉的气质让人不敢造次,只小声的说了一句。

“其实十两并不贵,我算了一下,若是按照梯田的开荒方式,整个山坡从我们住的地方道鹅蛋湖,能够开采出十几亩良田来,兼房屋后面的那片野杏林,虽然味道奇酸无法入口,可那杏仁晒了既能入药又能做成零嘴,能够卖出不少钱呢。”

“我的妈呀,十几亩良田,那你岂不是成了地主?”王孙氏一听便笑的合不拢嘴,别的不说,孙家到了孙二这一辈只有两亩良田,一般人家再多也就是三四亩,一下子有十几亩良田,那不是地主是什么?

“相公,你说那野杏林也给买下来了?”香姐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

“是啊,等过段时间你就可以摘杏子去了。”大胡子看着香姐这样子不禁一笑,香姐原本来心疼那十两银子,可是一听这钱既能买杏林又能买二十亩良田,怎么算都不是亏本的买卖,开心的不得了。

(11鲜币)27、登徒子

孙王氏更是乐滋滋的道,“那还等什么,女婿你赶紧取了钱去给村长送去,迟了人家还以为我们不买,给了别人岂不是亏大了。”大胡子给她说的一阵想笑,面上恭敬道,“是,岳母,那我跟香姐先回家取银子了。”孙王氏痛的点了点头,就送走了小夫妻两个。回头往炕头上一坐,心里百般滋味。

自从香姐的爹离开杏林村以后,她们孤儿寡母的这些年多不易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不仅日子过得紧巴,族里也是一年比一年冷淡。现在因为这个女婿,日子过得好多了,没想到族里、村里人也都高看了自己一眼,这难不成是熬出来了?

话分两头,香姐和大胡子一路回了家,大胡子看天色不早,取了银子去村里买田,香姐留在家做晌午饭。本想着他怎么也得后晌回来,谁想到不过半个时辰就带着地契回了家。原来是那村长念着大胡子的救父之恩,早就将地契准备妥当,只等着大胡子到了以后就钱契两易。

吃过晌午饭以后大胡子连午觉也不睡,扛着个镐头就出了家门,香姐自是想要跟着,大胡子想了想便说,“也是,那我们就一起商量下这梯田的位置。”

三月的大山已经有了春日的痕迹,绿油油的小草都冒出了头,后山的野杏林开满了粉红色的花,远远看上去如同一片灿灿烟霞,美得让人炫目。可杏林村的人却没有工夫欣赏这番美景,因为已经到了播种的季节,歇了一冬的人们早已卯足了干劲,家家户户扛着镐头带着种子去了自家的田地。

香姐一大早拌好小半盆麦糠喂了老母**和十来只小**,就带着几块刚出锅的子面饽饽、一罐水、一大块腌兔去了下坡给大胡子送饭。大胡子一大清早就去下边整理梯田去了,怪不得孙王氏每每来一次都要夸大胡子能干,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修整出了五阶梯田,梯田都是借着山势平整出来的,有宽有窄的覆盖住了从西向东的整片山坡,算起来差不多有两、三亩地的样子。

香姐和大胡子合计着今年春天只把这两三亩麦子种上就够了,其余的可以慢慢整饬,按照节气播种时令的粮食,毕竟这块田是第一年平整出来,还需要好好养着;况且这个时节蛰伏许久的动物已经出窝打食,大胡子也该到山里打猎了。

“相公别忙了,快先吃饭吧。”香姐把吃的东西摆在田边,拿着汗巾踮起脚给大胡子擦汗。大胡子微微一笑,接过汗巾擦了擦脖子递给她,道,“怎么今天这么早?”

“还早呢,今日都没有听见**叫,你什么时候走的时候也不知道。”香姐说着脸倒先红了,要不是大胡子昨夜里不依不饶的折腾了那样久,她也不至於睡到现在也不醒。

“都是我不好,累着娘子了。”大胡子促狭又意味深长的笑看了香姐的一眼,香姐忙把领子又拉起来一些,红着脸啐道,“整天又是开荒又是……也不怕累坏了。”

大胡子一听便笑起来,一手搂过她道,“娘子可别心疼,我倒不觉得累,娘子累不累?”熟悉又好闻的气息让香姐身子一热,忙推开他,“哎呀,别让人看到。”大胡子这才懊恼的想起,因为他不吃人这件事已经流传开来,这地方已经不再像原来一样“渺无人烟”了。他虽不在意这些事,可也怕别人看到了背后说道香姐,只好乖乖的放开她,接过罐子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拉着香姐坐在了田埂边一起吃饭。

原本杂草丛生的山坡被大胡子整理的平平整整,田垄上整齐的码着田地里翻出的大小石块,即可当做田垄又能做围墙,稍稍挡住一些偷吃粮食的老鼠兔子,远远望去很有一些良田的感觉了。大胡子在梯田两边挖出了两道沟,以便下雨的时候让水顺着流下去,又在水沟边刨出了一排洞,打算播种完了以后去后山移植一些树木过来,这样就不怕下雨把好好的土壤冲走了。

边跟香姐说着这些打算边吃东西,过以后两个人就一起忙活起来。

播种是个细活,因为种子比一般的粮食要贵上许多,播种的时候既要充分的用上田地又不能造成种子挤在一处的情形,因为那样麦苗长大了都挤作一团,就不会长得太好。大胡子从没有种过地,自是不懂这些的,不过好在香姐已经是个中的老手,她先是教大胡子用镐头挖出深浅适宜的长坑,然后自己就跟在他后面,手抓着麦粒一排排的撒了下去。

大胡子一开始还有些慢,等到拿捏好了深浅以后就快起来,不到中午就把五阶梯田整饬完毕,香姐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才种完第三阶,他凑上前看着香姐抿着嘴将种子一粒粒洒进田地里去,仿佛做着一件十分郑重的事情,三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那样认真的表情比以往都要好看。大胡子不由得看得痴了,倒是香姐撒完了手里的那一把麦子,抬头看着他呆呆的样子不由得发笑,道,“这么快就弄好了?你先歇会儿吧,都忙了这么久了。”大胡子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竟闪过一阵可疑的粉红,不过好在脸上胡子多,把表情都给挡住了,他咳了一声道,“大晌午的,你也歇会儿,我看时间还早,咱们歇会儿吃了饭再来好了。”

香姐却说,“这可不行,你看着土坑现在还是湿乎乎的,麦子种进去以后才能长得快。要是下午再种,坑里都湿了,那就长不好了。”大胡子见香姐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点了点头,道,“那我跟你一起播种。”

香姐却摇了摇头,说,“播种可是个巧活儿,你还没做过,怕是不成的。”

“哦?没做过?”大胡子低下头贴着香姐耳边道,“我怎么记得昨日、前日、大前日……我每日都在播种呢……”

香姐给他这样一说哪里不知他指的是什么?脸一下就红了,连耳垂都带上了粉色,大胡子看得喉头一紧,左右看了看没人,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香姐的脸彻底红透了,抡起拳头捶了他口一下,啐道,“真是个登徒子。”

(10鲜币)28、谁更好吃

大胡子哈哈笑起来,道,“我这个登徒子只对娘子色胆包天,娘子喜欢不喜欢?”大胡子作势轻薄,一双墨色的眼睛做出勾人的样子,如同五月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的耀眼,看得香姐心肝一阵狂跳,慌乱之中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被装种子的麻袋绊倒。还好大胡子一把搂住了她,两人目光相接,同时心里一跳。

大胡子倒是先反应过来,扶着她站好,道,“娘子还是教我怎么播种吧,早些种好田,早些回家休息。”那休息两字特地咬得重了些,让人不免想到其他的方面。香姐强作镇定状,只拿眼睛看着种子,心虚道,“是,是啊,时间不早了。”两个人各怀鬼胎的继续忙活起来。

大胡子当着香姐的面试了几次就掌握了播种的要领,跟在香姐旁边慢慢的播起种来。因为种子太珍贵了,他做的十分小心,倒是比香姐还慢了些,饶是这样,两个人一起忙活,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把剩余的两梯播种好了。

忙的时候还没发现,等到忙活完了香姐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大胡子佯装不知,四下张望道,“哪里在响?”相公肚子还没叫,自己倒是先叫起来了,这让香姐十分懊恼,只结结巴巴道,“咦,是啊,哪里在响?”随后便拉着大胡子道,“相公先别看了,咱们还是回家吧。”大胡子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抱起来,道,“走,回家!”

“哎,相公放我下来!”香姐尖叫一声,挣扎着想下来,大胡子却道,“娘子走的太慢,为夫快饿死了。”

说完一手抱着她往回走,香姐又道,“咱家的东西。”

大胡子哈哈一笑,“就在家门口,谁敢拿?”香姐想想也是,即便知道大胡子不吃人,村里的人还是比较怕大胡子的,尤其是那一吹胡子瞪眼,还是能把小孩吓哭,想到这里香姐放下了心,却发现大胡子抱着自己走这个姿态着实有些不正经,直捂着脸羞道,“快别让人看到。”

大胡子停都没停,只说,“放心吧,四下没人,我看过了。”香姐这才安分下来,红着脸搂着大胡子的脖子,任由他带着自己走回去。

回到家门口,大胡子就把香姐放了下来。香姐扯扯身上的衣服打开篱笆门,老母**就带着小**扑了上来。那老母**因一个冬天都是在屋子里呆着,孵窝的时候又是香姐手把手的喂着,一见香姐就咕咕咕扑上去,害的香姐每每出家门都要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它们关在院子里。

一路**飞狗跳的走到水井边,大胡子打了一桶水上来,两个人都洗了洗手和脸。进了屋大胡子就直奔屋子里,拿着前几日从集市上买的点心巴巴的递给香姐,道,“饿极了吧,先吃点垫垫。”香姐确实也饿了,结果一块吃起来,也拿了一块递到大胡子的嘴巴,说,“相公也吃一块。”大胡子眼睛看着香姐把那块点心吃了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吃的是香姐。

香姐给他看的顿时有种饱了的感觉,推了他一把,道,“你回屋歇着,我热热饭。”大胡子又递过过来一块,笑道,“娘子再吃一块吧,饭还早着呢。”

本就没有意识到大胡子这句话里的深意,见点心送到嘴边,香姐就乖乖的张开嘴吃着,大胡子也不让她接过那点心,只用手拿着让她慢慢吃,他的眼睛盯着她的一开一合的嘴巴,喉咙里咕咚一声咽下弥漫出来的津。香姐给他这样盯着觉得心越跳越快,只得推着他的手,道,“这点心很好吃,你也吃吧。”

大胡子一笑,望着她道,“我觉得也是。”说完却并不吃那点心,只是极有耐心的喂着红了脸的香姐吃完这一块,大胡子把包着点心的那纸包放在灶台上,道,“不过为夫倒觉得,香姐这点心更好吃。”

香姐看了看点心包,又看了看大胡子,刚想说话,就被大胡子一把搂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她的嘴巴里都是点心的香甜,被他的舌头追逐着舔吮,那样猛烈又缠绵,把她弄得几乎晕了半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他给抱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香姐抓着他的衣襟哼哼着,却因为嘴巴被堵住完全说不出话来,舌头被他吸到自己的嘴巴里又是吮又是舔,她只觉得脑袋中一阵轰鸣,身子越发的热起来。

大胡子抱着香姐进了屋,一把将她放在炕上,自己也上去把布窗帘拉上,转过身,香姐还晕乎乎的站在炕中间,脸颊粉红,一双含了水的眼睛迷糊的看着她。大胡子喉头一跳,上前就要解开她的衣襟,盘扣刚解开两个,香姐才回过神来,按住他的手道,“大白日的,被人家知道……”

“怕什么,有谁会来咱们家,嗯?”大胡子说着就飞快的解开下面的扣,棉袄脱掉以后,露出了红豔豔的肚兜。她的呼吸已经十分急促,两点凸起隐约的随着口不停起伏。大胡子把棉袄扔到了一边,又蹲下身子饥解香姐的腰带,香姐扶着他宽宽的肩膀,紧张的看着窗台,生怕有人会看到。

大胡子见她这样担心,却道,“为夫倒有个方法,若是有人来,远远的便能看见。”香姐迷茫的看着他,他喉头一紧,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变慢,将她的裙子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亵裤。

“什么方法?”香姐看着大胡子,只见他微微一笑,将窗帘拉出一个很小的缝隙,对香姐说,“这样便可。”

“啊,不行!”香姐慌忙拉上那个小口,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觉得下面一阵凉,大胡子已经把她的裤子退了下去,从背后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将那裤子脱了扔到一边,他从后面低下头说,“娘子今日教为夫播种,为夫今日也教你个新的“播种”的样子,娘子可要好好学。”说着,便将被子拉到了窗台边,道,“娘子先坐。”

(11鲜币)29、猛男

“坐在这……怎么……”香姐话没说完就呻吟了一声,大胡子已经撩开她的一头黑发,吻在了她的脖子上。香姐面对着窗帘,坐在被子上恰好看到窗帘上的小缝,虽然看不到外面,却让她有种大白天做坏事的感觉,心里就像揣着个兔子似的不停扑腾。

大胡子今日不知怎的十分野,双手握着她的手臂,在她背后用舌头舔、用牙齿轻咬、用嘴唇吮吸、用胡子轻轻的划,成亲这许久以来,香姐渐渐的明白了情爱的滋味,今日经他这样一撩拨,身体上早已经有了感觉,禁不住呻吟起来。

大胡子沿着她的后腰向下,用牙齿将肚兜上那线咬开,肚兜落在了被子上,两只小白兔再无束缚的跳脱出来,大胡子的手又从后面抓住小白兔揉捏起来。

“相……相公……”香姐蜷缩起双腿,因为是坐着的姿势,下面渐渐湿润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忍不住小声哼了出来。大胡子听到这样的声音更加燥热起来,他起身贴在她耳边,道,“乖香姐,跪起来。”

香姐早已被他撩拨的迷迷糊糊,听他这样一说就乖乖的跪起来,腿上早已没什么力气,大胡子扶着她跪好,看到那白嫩的小屁股忍不住吞了口水,道,“手扶着窗台。”窗台有些距离,香姐双手扶上去倒成了个跪趴的样子,头更是已经探进窗台那个狭缝里,直直的看着外面。

“呀,相公,这样……”香姐慌忙的想要退回去,双脚却已经被拉开,还没等她再说话,脑海中就轰的一声炸开了,大胡子,大胡子竟然用嘴巴亲在了自己的私密上面。

“相公,啊……啊……”大胡子双手拉扯开她那两片花瓣,用舌头自上向下舔弄起来。香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手臂一松就趴在了被子上。这样的姿势让她的小屁股高高的撅起,大胡子索将她双腿一抬,躺在她下面吮吸起来。

火热又柔软的舌头爱抚着她最最私密的地方,那样的热切那样的直白,香姐手抓着被子,转过头只见到大胡子那庞大的身躯夹在自己细细的双腿中间,他这样一趟,裤裆中间那个大大的东西早已经挺立起来,撑在裤子中间,看着那样的强劲有力。

脑海中闪过他那东西捣弄自己的样子,香姐哼了一声,下身竟泄了出来。

大胡子眸色一暗,张开双唇抵住了她下身剧烈收缩的小嘴,咕咚一声,竟然把她的蜜汁全部喝了进去。

“啊,相公,不要……”香姐胡乱的摇着头,觉得整个人都乱了起来,之前他们也曾经欢爱,但是每次他总是温柔有力的,今日,今日却从没有过的狂野、放纵,她心里既害怕又觉得很刺激,往日里矜持的自己,竟有一种想要大喊大叫出来的感觉。

“真甜,香姐的身子可真香,好香姐,快喊两声让我听听……”大胡子说罢竟然将舌头像小嘴巴里面挤了进去!香姐再也支撑不出,喊出了声音,“呀,相公,你舌头进去了……”

回答她的是一次又一次柔软的戳刺,香姐尖叫着咬住被子,感觉自己的整个下身都酥麻成了一片,大胡子的一个狠力吮吸之下,她颤抖着到了。

将舌头从小缝中退了出来,大胡子三两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趴在了香姐身上。此刻香姐鬓发缭乱,身子酥软如同烂泥般趴在被子上,殷红的小嘴微微张着,眼睛还因为高氵朝的原因有些迷离。

大胡子扶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香姐尝到他嘴里那有些不同的味道才轰然想起,那是自己身体的味道,他的舌头刚刚伸进了自己最私密的那个地方,现在却又伸到自己的嘴里。

她的身子又热了起来,后腰处又硬硬的东西抵着,她知道那是他大的。

“好香姐,要不要相公喂你?”大胡子撩开她一缕汗湿的头发,蛊惑般的说道。

香姐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只有见到她的时候才会那样的温润明亮,如同天边最亮的寒星清润在水里,看一眼心就忍不住发颤,让人不由得想要答应他。香姐红着脸小声说,“要的。”

大胡子微微一笑,怜爱的亲了亲她的嘴巴,而后扶起她的双腿,将大的顶在了早已湿透的小口上。那热热的头一碰到小口,香姐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以往从没有这样的姿势做过,大胡子整个人都覆盖在她的背上,一手支在她身子左侧,一手撑在窗台上,嘴里道,“乖宝贝,我进去了。”下身便发起力来。

“啊……”香姐攥紧了床单,虽然两个人几乎每日都欢爱,可是他毕竟太过大,每每要进去总得费些力气,今日这从没试过的样子更是有些费力。

“好香姐,忍着点……”大胡子说话间又低下头循着她的脖子啃咬,香姐下身被又又大的东西撑着,脖子又被他这样大力的刺激,又有些受不住,下身缩了一阵,到将那刚有些进入的头挤了出来。大胡子轻哼一声,喘息更加剧烈起来,“咬死我了,你这小丫头,想咬断我是吗?”

香姐胡乱的摇着头,道,“没有咬相公,相公太大了……”香姐这样带着哭音的解释,听在大胡子的耳朵里犹如催情的毒药,他双手抓住香姐的臀瓣,抵住那小口,大力的冲了进去。

“啊啊啊……相公……”香姐惊叫一声,颤抖着泄了出来。可惜她的小口已经被大胡子硕大的头紧紧的堵住了,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那股热热的汁浇在头上,大胡子险些泄了出来,他咬紧牙关,抵着湿润的壁一冲到底,香姐尖叫一声,全身一软颤抖起来,大胡子知道她已经到了,被她狭窄的小壁挤得欲仙欲死,他扶着她的小屁股,开始猛烈的抽起来。

香姐尖叫一声,忍不住哭了,边哭边求饶。大胡子今日却变成野人一样,扶着她的身子开始一下一下抽起来。每一次都拔到小口边又极深的进去,将她身体中的汁水一层一层的挤出来,他的小腹一下一下撞击在她白嫩的屁股上,到了最后竟将屁股撞红了。

香姐被这样的狂野对待弄的欲仙欲死,不知道来来回回的高氵朝了多少次。一会儿哭一会儿叫相公,待到大胡子将她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狠狠的撞击时,她竟然承受不住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10鲜币)30、死鬼,你又来!

香姐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快落山了,屋子里一片安静,起身的时候她禁不住抽了气,今天的大胡子实在有些野,她后腰好像要散了架一样的难受。撩起被子时才发现自己换上了干净的肚兜和亵裤,香姐心里不由得一暖,这个人人都害怕的大胡子对她是很体贴的。

她披上件外衣出了屋,发现大胡子不在外间,也不在院子里,从窗户向外看,竟然也没在梯田那边。香姐心头一跳,大胡子在杏林村并没有相熟的朋友,这个时候不在家也不在地里,能去哪呢?她心里一阵七上八下的,想了想还是打算出门去看看。

谁知道刚打开篱笆门,就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正从杏林村的方向过来,怀里好像抱着个东西。等走近了一看,竟是一只小狗。那小狗两三个月大小,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到香姐还呜呜的叫了两声,好像是警告她不要靠近自己,可是因为声音很幼稚,听上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是很可爱。

“相公,这是哪来的?”香姐看到小狗心下很是喜欢,忍不住接过来抱了抱,谁知那小狗脾气还挺大,呜呜的叫了两声,大胡子连忙接过来抱着,只瞪了它一眼,小狗边嗷嗷的叫了两声,耳朵都吓得耷拉下去了,看得香姐都忍不住发笑。大胡子却不甚在意,只道,“是孙铁家的,说是他家母狗跟山上的狼下的崽子,我没要他的诊费,他过意不去,应着把最好的狼狗崽子给我,我过两天就要进山了,赶紧把它抱回来。”

“狼狗崽子啊?怪不得这样厉害。”香姐赞叹的了小狗刚刚支棱起来的一对耳朵,那小狗竟晃了晃脑袋不让它,把香姐逗得直说,原来这小狼狗也是欺软怕硬的。

大胡子看着香姐开心自然也开心,转身关上篱笆门,就把小狗放在了地上。那小狗一落地就飞一般的跑到了院中的木头堆边躲起来,一边警惕的看着大胡子和香姐。

“它很怕我们?”

“它还不认识我们两个,喂两顿就好了。”大胡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道,“饿坏了吧?饭都热好了,咱们去吃饭。”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忽然想起晌午饭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也不理大胡子,径直的往屋子里走。谁知眼前一花,整个人竟然被大胡子扛在了肩膀上,她尖叫一声拍打着大胡子后背,“死鬼,你又来!”

大胡子哈哈一笑,安抚的拍了拍香姐的小屁股,道,“好了好了,相公是心疼你腰酸,抱着你进屋。放心,咱就吃饭,什么都不做啊。”边说边进了屋。那小狗看到他们进屋了连忙跑了过来,在屋门口望了一会儿,又转头看着院子里,视线定在了带着小**吃草的老母**身上,老母**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威胁,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惊恐的咯咯叫了几声,领着小**往远处逃,小狗倒也没敢上前。

香姐往外看了一眼,有些担心的说,“它不会吃了老母**吧?”

大胡子想了想,说,“它现在刚断,吃不了**,呆会儿吃过饭去喂喂它。”香姐点了点头,收拾起了饭。

饭是香姐早上做的,大胡子走之前往灶台加一把火,把早上炖在锅里的兔闷热了,又贴好了子面的饽饽,正好可以吃。香姐又切了点孙王氏送来的咸菜条,两个就吃起饭来。

吃过饭以后天已经擦黑,香姐点上了油灯缝补大胡子的衣服,大胡子却跑到院子里去了。

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砰砰的声音,香姐推开窗户,大胡子正借着月光劈柴。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就看到院子里有一堆新劈出的柴禾,没想到大胡子这么晚了继续劈,不觉有些纳闷,道,“怎么这么晚还劈柴啊?明日再说吧!”

大胡子却道,“我明日就要进山了,要去好几天,今天多劈点柴禾给你留着烧。”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心里面一下子有些怪怪的。自从成亲起两个人每日都在一处,也没觉得怎么样,可他说要进山,心里倒想被人用手攥着似的,有点透不过气。

大胡子满身大汗回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香姐针线发呆的情形。

“香姐,香姐……”大胡子叫了一声,香姐吓了一跳,手一抖针就扎在手指头上了。大胡子赶忙上前看了看,道,“都怪我,吓了你一跳吧?”说完就把她手指头含在了嘴里。呆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抬头一看,香姐正低着头吧嗒吧嗒掉眼泪呢。

“怎么了?很疼吗?我家香姐怎么哭了?”大胡子连忙上前搂着她,香姐连忙用手背抹了把眼,道,“没事,不疼。”

“哦,不疼……”大胡子用有些糙的手轻手轻脚的帮香姐擦着脸上的眼泪,小心道,“那为什么哭?”

“不为什么。”香姐哪好意思说是舍不得相公出门,这样说不去还不给人家笑话死?想到这愈发觉得臊得慌,干脆推开大胡子去铺床。大胡子看着她灯光下玲珑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阵发软。等香姐铺好了床,他就拖鞋上了炕,搂着她道,“香姐是不是舍不得我?”

香姐给他这样一说脸上一热,心虚道,“没有没有,相公上山打猎,我……”

“……我却舍不得香姐。”大胡子没等她说完,就从背后搂住了她,道,“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过活,从没觉得舍不得什么,随时就能离开一个地方。现如今……”大胡子顿了顿。

香姐听到这倒是上了心,忙转头问,“如今怎么样?”

“如今啊,跟香姐成亲以后,一日不见香姐就想得很,这几日进山可怎么好?”

“哎呀,你怎么这样,这样……”香姐推了推大胡子,却低下头抿嘴笑起来,大胡子将下巴放在她头顶上蹭了蹭,道,“我刚才想了想,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回家去跟娘一起睡吧,你一个人住在这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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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大胡子进山

“那怎么成?咱家的老母**还有小狼狗怎么办?”香姐道,“而且家里有这么多东西,每个人看着怎么成,万一来了贼岂不是都丢了?”

大胡子一听,哭笑不得的说道,“那你更要去娘那里住,要是真来了贼人,你在家更危险。”

香姐一听,想了想似乎也是,只得说,“那我每日回来喂喂**和狗。”大胡子道,“这样也好,但是别一个人来,叫上二妹陪你。”香姐自是答应了。

许是说起事情来的缘故,香姐看上去倒是比刚才好了些,大胡子便跟她讲起上山打猎的行程。这个时节需到大山深处才能打到好的毛皮,大胡子说那火狐就是往山里走了两天才发现的,看到香姐的表情他连忙补充道,“这次自然不会走那么远了。”香姐这才放下心来。这一晚上两个人躺在被窝里,大胡子并没有再要她,只是搂着她跟她讲自己以往打猎时遇到的各种趣事,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

第二天早上,大胡子本想悄悄的离开,谁知因为香姐紧紧的搂着他的胳膊,抽出来的时候把她给吵醒了。香姐睁开眼睛迷茫的向外看了看,天还没有擦亮,再看看一边的胡子,忽然想起他今日就要进山了,忙起身道,“我去给你做些早饭……”一会儿又说,“哎呀,干粮也没准备,好在兔还有不少……”边说边穿衣裳。

大胡子无奈一笑,也没有拦她,只道,“我去抱柴禾。”两个人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做出了一锅玉米饼子,香姐又把昨天剩下的兔、几块咸菜都用布包好,放在大胡子随身背着的皮袋子里,当然,还有许多进山需要的东西大胡子早已经准备齐全,简单的吃过一顿早餐以后,大胡子在香姐的目送下进了山。

进深山要从香姐家左边的那条小路去,过了杏林以后树越来越多,看了半晌,大胡子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香姐这才回了家。

进了院子以后,老母**又带着一群小**跑过来,小狼狗也跑到她前面,香姐看了看院子,头一次发现这里那么大,空空荡荡的,她吸了吸鼻子,进屋收拾了剩饭喂小狗,又拌了些糠喂**。

做完这些事,香姐又有些茫然了,一时竟想不起做什么好,就坐在炕头上收拾起衣物来。边收拾,边琢磨着大胡子该到哪里了,他走的时候说这次少则三日、多则五六日就回来,其实算起来也不是很长,香姐安慰了一下自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把衣服放在炕柜里,看了看炕上,眼睛瞥见摞在墙角的一床被子,脸上一下有些红,这被子是昨日晌午两个人垫在身下的,弄上了那些东西,看外面天气正好,香姐琢磨着把被子拆洗一下再回家也不迟。

因为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以往香姐洗衣裳都是就近在井边的大青石板旁洗了,今日想着晒在院子里家里又没人恐让人偷了去,干脆拿着被里被面,连同她和大胡子换洗的衣服一起去村口小溪旁洗一洗,洗完了就拿回娘家晒,等明日早上回家再带回来。

香姐端着木盆到溪边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聚在一处边洗衣服边说话,一个眼尖的媳妇看到香姐来了,连忙打了打身边的人,几个人同时转过身来看,倒把香姐看的不好意思了。

最先看到她的铁蛋媳妇上下打量了一下香姐,拉长声音道,“呦,香姐嫁人以后越来越俊了,差点认不出来。”

香姐忙叫了一声,“铁蛋嫂。”却因为嘴笨不知道怎么个谦虚法,只红着脸笑了一下,越发显得气色好了。香姐是年级最小的,依次叫了其他几个人,就把东西放在她们右边,将被面被单出来往溪水里泡。这几个媳妇都是过来人,看到被子上那些痕迹,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都是发现八卦以后兴奋的光。

柱子媳妇抿嘴一笑,说道,“香姐啊,你那个大胡子相公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香姐点了点头,说道,“相公对我很好的。”

“你相公那样子,看着怪吓人的,对你也不动吗?”铁蛋媳妇看到被子上那一大片暗色痕迹,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也太猛了点吧。

香姐手上拿着那床单,不知怎地又想到昨日那激烈的场面,嘴上磕磕巴巴的说,“没,没有啊……”脸上却泄露出了一丝心虚的痕迹,这痕迹落在几个妇人眼里顿时有点十分暧昧的意味,又联想到大胡子那样壮硕的身体,那样冰凉的眼神,顿时又有些可怜起香姐来。

香姐哪里知道她们心里过了那么多情绪,回过神来就开始用木板敲打衣服,几个妇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多久就先后收拾东西离开了,香姐带的东西多,洗了好大一会儿,等站起身的时候腿脚都麻了,忙用手撑着河边的石头想要站起来。

“香姐……你怎么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想起来,吓了香姐一跳,她往后一退,右脚险些滑进小溪里,被一个有力的胳膊一拉才得以幸免,转过头,那个男人还没有松手,拉着她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钱二哥,”香姐忙把手抽回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乍一看真是差点认不出他来了,原本斯文清秀的脸消瘦了很多,下巴上还有一层胡茬,看上去十分沧桑,她压下心里的不快,客气的问道,“你回来啦?”

“我才刚回来……香姐,都怪我,我要是不去山外收货,我爹娘怎么会背着我退了亲……”钱栋梁脸色黯然,道,“听说你嫁给了大胡子,我……”说罢眼圈竟有些红了。

香姐看他这样子,心里面也知道当初退亲不是他的意思,况且她觉得嫁给大胡子很好,脸色的表情松快了一些,只说,“没事,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32、香姐往事

钱栋梁听香姐这样一说,眼中的光黯了黯,终是道,“那好,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没福气没能娶你,只盼着你过得好。”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也很是感激,一时又觉得自己之前因他家退婚迁怒於他很小心眼,脸上自然就有些挂不住,诚恳道,“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挂心。”钱栋梁听她这样说,像是不愿与自己有任何关系了,心里也知道这件事说来说去也是自己的不对,张了张嘴,终於没有再说什么,只跟香姐道了别。

香姐回到家以后看到只见到了在家做针线活的二姐,原来孙王氏又下地干活去了。二姐见到她来很是开心,拉着她坐下,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拿瓜子,香姐不由得按住她,“倒真把姐当客待了。”

二姐听她这样一说也反应过来,呵呵一笑,就坐在她身边,问道,“昨个儿姐夫来说是要进山打猎一趟,可是已经去了?”

“是啊,”香姐道,“昨个儿?他昨个儿来了?”

“是呢,昨天娘还问姐夫怎么就他一个人呢,他说来村里办点事,顺道看下家里有没有什么活计需要帮忙。”香姐听二姐这样一说心里又想起了大胡子,不知怎么一想起他来只觉得满心的暖意,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二姐见香姐笑的开心,也笑道,“咱家的地都种的差不多了,娘说没什么要忙的,姐夫就说要是家里没什么忙的,他这几日进山打猎。娘昨晚上还说,姐夫真是孝顺,对你又好,我若是能有这样一个相公就好了……”香姐听她脆生生的一讲忍不住笑出来,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额头,道,“你这丫头,才刚几岁就想婆家的事,羞也不羞!”二姐给她这样一讲,反倒义正言辞,“本来就是么,再说,大姐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是也已经定亲了吗?”

二姐这样一说,香姐一想还真是,顿时道,“也对,是该跟娘说,给你说一门好婆家了。”二姐听她这样一说脸却红了,道,“大姐也真是的,我才多大,说什么亲!”香姐给她说的一阵无语,这时候想起不好意思来了,这小妮子!

得知地里并没有多重的活计,香姐也知道孙王氏的子是恨不得天天扑在自家那几块地上,也没有去帮忙,把脸盆里的被子晾在院子里,就跟着二姐一起做起针线来。

香姐的针线活在杏林村也算有名气的,想当年钱家也是看她能干,钱栋梁又喜欢才订了亲的,若不是有那几个土匪捣乱,香姐现在已经是钱栋梁的媳妇,是杏林村大户钱家的二儿媳妇了。香姐手上的针线顿了顿,她心眼里还从没把这两个男人一起比较过,大胡子高大壮实、相貌就有点……吓人,冷着一双眼能吓哭小孩的主,对她却十分体贴,有的时候自己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钱栋梁,香姐记事起就认识他。

钱栋梁子温和,因为家里殷实,小时候还读了几年书,后来又跟着钱老财学着做山货生意。因为自小在镇里念书,他在村里没什么要好的小夥伴,香姐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碰到他在脚下被村里几个毛头小子堵着欺负,骂他“软脚虾”、“爱哭鬼”、“女娃娃”,她看钱栋梁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会骂人,也不会打架,心里觉得他很可怜,就上前跟为首的柱子说,“柱子哥,我告诉大叔你欺负人。”柱子打小就怕他爹,听她这样一说就犹豫了,最后骂了她一句“告状鬼”就悻悻的带着两个班走了。其实以香姐的胆量平常哪敢管这样的事情?只是碰巧柱子熟才敢上前,钱栋梁却认准了她是个好人,后来总是有意无意的去她家地边,有的时候竟然还抢着下地帮忙。

孙王氏看在眼里,心里的算盘打得好着呢,钱家是杏林村的大户,香姐要是嫁给钱栋梁一辈子也不愁吃用,自然也不赶他,只说,“虽然咱们乡下不讲究,但香姐也不小了,不好这样跟钱少爷见面。”钱栋梁也不傻,回家以后跟家里说起要娶香姐,家里自然不答应,自古都说门当户对,虽然同在杏林村,两家却天差地别,说钱家是村里的大地主也不为过。可实在拗不过钱栋梁的子,钱家的老太太、钱栋梁的暗自打听了一下,又亲自探看了几次,觉得香姐长得好、小小年纪针线也做的好,算是勉强能配得上钱栋梁,这才请媒人保了媒。虽这样说,毕竟还是门不当户不对,钱栋梁的亲妈钱张氏嘴里不说,心里却有个疙瘩,所以香姐被土匪掳走以后,钱家几乎是立即就退了亲,其中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没有那件事?香姐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竟然突突的跳了两下,她不敢想象自己嫁给钱栋梁会是什么样。现在的她满心眼就觉得大胡子哪都好,要是嫁给钱栋梁岂不是还把他当做怪物一样?想到这香姐心里滋味怪怪的,竟有点庆幸当年被土匪掳去了。

“姐,姐,你在想啥呢?”二姐在香姐眼前面挥了挥手,香姐这才反应过来,道,“你刚才说什么?”二姐道,“我听说,春霞姐好像回娘家了。”

“真的?”香姐不由得有些激动,春霞可是她儿时最好的玩伴,比她大一岁,十五那年成亲嫁到了镇里,因忙着婆家的小买卖,今年过年都没有回来,她忙下了炕,说道,“那我去她家看看。”

正说着外面有人喊了一声,“香姐在家吗?”香姐一听,可不是春霞的声音吗?她连忙撩门帘出了屋,说道,“春霞,我在呢!”

春霞手里拎着一袋松子,上前塞到香姐手里,说道,“自己卖的,你拿着尝尝。”

香姐跟春霞自幼就交好,也不客气,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拉着春霞,说道,“我们两年都没见了,你一点都没变。”

春霞打量着香姐,道,“你却是比原先更好看了。”

香姐拉着春霞进了门,二姐叫了人,又是倒水又是拿瓜子,春霞瞅着她出去了,一拉香姐的袖子,小声道,“香姐,我刚才听说,你家那口子对你不好……”

33、流言

“啊?没有啊。”香姐忙说道。

“真的?”春霞上下打量着香姐,“我怎么听说他对你十分鲁?”

“鲁?”香姐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她说的那个意思,估计是小溪边那些妇人嚼舌说出去的,不由得脸上微热,只道,“也不是,特别的鲁……”春霞见她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反倒坐实了心里的想法,只是叹气,“我们女儿家嫁了人就不易,哪里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快活……”说着竟有些哽咽。

香姐想说其实嫁了人以后也很快活,但是见春霞的表情知道她心里面难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春霞嫁到镇子里以后就跟着相公一起做炒货的生意,平常忙碌不说,婆婆还是出了名的不讲理,要不然也不会成亲两年才回娘家两次。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春霞儿时个开朗,像个假小子似的那么调皮,现在已是一副妇人的模样,许是太劳的原因,人显得大了许多,真是过得不易。

春霞见香姐脸上有了些难过的神色,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笑道,“你看我,好不容易见一面还说这样丧气的话。我看二姐年纪不小了,你家可有打算给她说门亲事?”

香姐看二姐的衣角一扫而过,没有进门,就笑道,“没有呢,我刚才还想着该给她相看相看了。”

春霞点了点头,又道,“我家小叔今年十岁了,还没定亲呢,要是二姐能嫁过来也错。”

香姐一听忙道,“听说你婆婆吓人的紧,我怕二姐嫁过去受气。”说到这不由得捂住了嘴,春霞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说错话的模样,不由得伸出手指戳了她的额头,笑道,“你呀,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真真是一点都没变。我那小叔虽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我婆婆都拿他没主意。他现下在镇子张铁匠那铺子学手艺,据说学得很好、很受器重,想来年纪大些就能出来单干了,二姐要是嫁过去自然可以跟他单过的。”

香姐听她这样一讲觉得也不错,但是想到自己也是小小年纪订了亲,临成亲还不是被退婚嫁给了大胡子?可见姻缘这件事确是说不准的,她想着毕竟是二姐嫁人,应该是娘拿主意,就道,“等娘回来我跟她说说。”

春霞自是没有反对的,拉着香姐又说了一会子话,见时间不早了,说要回去给孩子喂,没留下吃饭就离开了。没过一会儿孙王氏扛着农具回了家,二姐和香姐已经把晌午饭做好了,一家三口吃饭的时候,香姐说起了春霞说的这门亲事,二姐一听想要回避,却被孙王氏按住了,道,“你也不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也听听。”二姐嗯了一声,红着脸坐下。香姐不由得抬起头看了孙王氏一眼,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哪会跟自己商量这事,更不会让二姐留下来听着,近来她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

香姐是孙王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想什么孙王氏怎么会不知道?孙王氏给二姐夹了一筷子木耳,又给香姐夹了一块,道,“自从你爹离开家以后,我又当爹又当娘拉扯你们,家里没个男人,要是不强硬点,这日子要怎么过?也委屈你们姐妹两个了。”

“娘……”

“娘,您别这么说。”

香姐和二姐一块儿说道。

看到孙王氏眼圈红红的,香姐心里也酸的什么一样,她年纪大些,自然记得很小的时候孙王氏也是个温温柔柔的娘亲,可是从父亲离开以后,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开始跟别人为了一些大事小情吵架,其实不也是为了娘三个在村里不受人欺负吗?一个女人种地养活她们一家,心里肯定很苦很苦吧。

孙王氏是个硬气的人,只一会儿便收起了眼泪,道,“香姐嫁了个好女婿,咱家现在的日子过得比原来宽裕多了,我只盼着二姐也能嫁个好人家,也对得起你们孙家的列祖列宗,等那个死鬼回来,说上一句,我王月蓉对得起他了。”

“娘,我才不嫁人,我要跟娘一起过。”二姐搂着孙王氏的胳膊撒娇,倒把孙王氏给逗笑了,她戳了戳二姐的额头,道,“你春霞姐说的这门亲事我看还不错,不过究竟要不要说亲,我看还是你自己做主吧。”

“啊?真的?”二姐不由得抬起头,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王氏竟然让她自己做主,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孙王氏却正经道,“你姐夫就是你大姐自己订下的,现下日子过得多好?你也给我争点气,过几日等你姐夫回来,让他带着你去趟镇上,咱家的铁锹锛掉了好几块,也该重新打一把新的了。”

香姐一听自是很开心,拍了拍二姐道,“到时候姐也跟着你一起去,咱看看春霞的小叔子到底怎么样。”把二姐说的都臊红了脸。

这一天孙王氏的心情很好,香姐就住在了孙家,第二日吃过早饭以后,带着晒干的床单床罩,叫上二姐一起回家去喂**喂狗。两个人刚刚出了村口,就听见背后有人喊道,“香姐,你等等……”

34、他那方面怎么样

香姐回过头一看,正是钱栋梁。

他满头大汗,似是跑了很久,站在香姐面前一边呼哧呼哧喘气,一边说,“我听说……你相公……对你不好……若是、若是你不想跟她过了,我……”

“钱二哥,你别说了,”香姐听他这样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正色道,“我跟相公过的很好,你就不用担心了。听说婶子打算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提前恭喜了。”

“娘说的那个我不想要,我可以退亲……”钱栋梁忙道。

香姐听到“退亲”两字,脸色更是难看,道,“我都说了你不必管我的事,何况你就这样退亲,置人家女子於何地?难道你家家大业大,就可以随便处置别人吗?”香姐说出这话来,心里沈了沈,原来自己还是那样在意被钱家退婚的事。

似是没想到香姐会这样说,钱栋梁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嘴里嚅嚅两下,道,“香姐,我不是这样想的。”

香姐知道自己有些迁怒於人,声音也放轻了,道,“钱二哥,你还是走吧,我跟相公过的挺好的,我们,我们是不会分开的。”说完这句话她自己脸倒是有点红。

站在一边的二姐见姐姐说不出甚么,脆声道,“二哥还是快回去吧,我姐已经嫁人了,这样青天白日跟你讲话被人见了还不背地嚼舌头?再说,我姐夫好得很,四邻八家哪个不知道?还请二哥不要心了。”

见远处有人端着洗衣盆走过来,二姐说了句,“那我们便先走了。”就拉着香姐往山上去了。钱栋梁怅然若失的站在路中间,脸上满是无奈和酸楚。

回到家里又是一番**飞狗跳,二姐十分喜欢小狼狗,拿着吃剩的窝头喂过以后,还抱着它逗着玩。香姐烧了一把火,把炕烧热之后,就上炕去缝被子,这次没大胡子在二姐终於不再拘束,这看看那瞧瞧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被子香姐又要自己做,就出门继续逗小狗玩了。

到了后晌香姐总算忙完了,又收拾了一下屋子,就跟二姐一起回了村里,照例又是忙活做饭的事宜,香姐却总是走神,她看着外面的天气有些沈,有些担心下起雨来。

孙王氏吃饭的时候也看着外面,道,“这天气,看样子是要下雨,不知女婿怎么样了?”

香姐反倒回过头安慰孙王氏,“他总去外面打猎,应该没什么事的。”话虽这样说,却还是有些担心,晚上也没睡好,总是迷迷糊糊的听着外面的声音,生怕下起大雨。

到了第二天雨还是没有下起来,香姐总算松了口气,盼着大胡子能快点回来,可她也知道,今日毕竟才是第二天,他再早也要明天才能回。饭后,王孙氏拿出几包菜籽给香姐,道,“听二姐说你打算往院子里种菜,这是咱家去年打的种,家里剩下了这么些,你拿回去种吧。”

二姐一听便道,“我也去帮忙。”香姐笑道,“行,那咱们一会儿回去种。”

饭后孙王氏倒没再下地,因家里能种的地都种上了,这几日不能随意翻土,她吃过饭就去了相熟的二婶家纸牌。香姐二姐两个关好篱笆门就去了坡上。

刚忙活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叫香姐,香姐出院一看,原来是春霞倒是抱着她家的大胖小子来了。香姐开心的紧,这可是除了家人之外头一个来自家串门的人,忙倒了热水,又给春霞拿了点心喂她的儿子。

春霞忙道,“你忙你的,别跟我客气,我明日就要回镇上了,今日想来你家住一宿,说说话。”香姐一听自是开心,因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客气,只给她拿了个木墩子放在菜地边,就继续忙活菜园了。

因大胡子占得这块地十分开阔,院子也比平常人家大了很多,香姐在门口左右两边各留出了一块地,打算种一架葡萄、一架丝瓜,随后又在院中间开出了两块平地种菜。

地翻过、平过以后,香姐据菜种的不同,挖出了深浅不一的沟,把黄瓜、茄子、豆角种子都种上了。种子不多,她忙了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从井边打水洗了手,带着春霞进了屋。

春霞道,“前几日我那当家的得了几包新奇的菜种,我家也不种菜,就没带来,要不明日你随我去家里取过来吧。”

香姐道,“那怎么成,若是新奇的菜种可不得很贵吗?”

春霞又道,“那算什么,放在我家也是放坏了,倒不如送你种一种,若是种出来的菜好吃,给我送上两颗就是了。”香姐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因今日不去村子里睡,歇了晌之后二姐便回了家。

晚上睡觉时,春霞解开衣裳跟小孩子喂,脸上的表情很是慈爱,香姐忍不住道,“日子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你已经是孩他妈了。”

春霞笑道,“可不是吗?现在还能想到你我在小溪边玩水和泥的情形呢,”说道这她忍不住问了句,“你那相公对你怎样?”

香姐一想到大胡子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道,“他对我很好的,刚成婚那会儿我手伤了,他每日早早的起来做饭,也不让我收拾屋子,不止这样,家里有什么东西他都惦着给我娘和二姐送去,我家的日子也松快了很多。”

春霞一听便问道,“伤到哪里?严重吗?”香姐伸出白皙的胳膊,上面只有很淡的一道痕迹,道,“相公一直给我敷草药,说是到明年夏天就能消除了。”

春霞一听才放下心来,听着越发觉得跟那些妇人的话一比差的也太多了,她觉得自家的相公对自己已是很好,也不过是婆婆打骂她的时候能拦上一下而已,像做饭、收拾屋子这样的事情,他可是从来都不碰的。不由得有点称奇,“你这相公还真是不一般。”香姐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春霞是生过孩子的人,自是没什么忌讳,又道,“他那方面怎么样?中用吗?”

35、怎么又遇到他

“啊……中,中用。”香姐结结巴巴说道。

“中用就好,次数多吗?”春霞拉了拉被子,给小娃娃盖好,又问道。

“啊,你是说,那个,那个的……”香姐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就是说不出口,倒把春霞急的够呛,道,“你这傻丫头!做都做了,说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打小一块长大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就是……除了小日子来的时候,每日都有的。”香姐老实道。

“每日?我的老天爷,你家相公可真够厉害的。”春霞惊讶道。

香姐忙说,“开始的两个月都没有过,后来,后来一开始,就天天都做了,”她怕春霞想歪了去,又道,“相公说这样比较容易怀上孩子。”

“原来是这样,你相公很想要个孩子?”

香姐想了想,似乎除了晚上她太不愿意的时候,他倒是很少说起生娃娃的话,不过天天“播种”不就是为了孩子吗?於是道,“应该是吧。”

春霞听到这不由得皱了眉头,“要是这样说,有句话不中听,可我不得不给你说,香姐你定要争点气,早点生个孩子,才能拴住男人的心啊,你们成亲有小半年了吧?这新婚夫妻是蜜里调油,时间一长男人就没那上赶着了,到时候想怀上孩子就更难了。”

香姐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担心,大胡子天天晚上缠着她那样,她也习惯了,若是真是春霞说的,过段时间自己还是怀不上,大胡子会不会生气?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如何自处?她越想越怕,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着自己的肚子道,“每日这么种,多贫瘠的盐碱地也能冒出一苗了,可我却总没消息,真是怪愁人的。”

“那你相公有没有为这个跟你生过气?”

香姐道,“那倒还没有。”

春霞这才松了口气,道,“那他倒是个好脾气的。生孩子也不是着急的事,不过我倒听说一个法子,你可以试试,”说罢就贴在香姐耳边如此这般的说,说完了香姐倒先闹了大红脸,直说,“弄成那样子能成吗?”春霞打包票倒,“我当初怀我儿子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姿势,你们试试,兴许有用。”

香姐点了点头,春霞这才说起过两口子日子的事情来,她与相公成亲之后的事。两人头一次以妇人的身份聊天,尺度之宽叫香姐长了大见识,才知道原来房里的事情还能拿出来说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很久,以至於第二天早上**叫三遍才双双起了床。春霞自然要先喂饱孩子,香姐熬了一锅白面疙瘩汤,贴了几个杂面饽饽,又炒了个白菜炖粉条,两个人才吃过早饭,二姐就带着春霞女婿到了山坡下面来接她,春霞的女婿不言不语的,样子很是老实忠厚,跟春霞形容的差不多。春霞拉着香姐让她跟着自家驴车一起去镇上拿种子,香姐犹豫了一下,看到二姐跃跃欲试的样子,最终还是答应了。托春霞的娘给孙王氏带了个口信,香姐跟二姐就坐上春霞家的驴车往镇上去了。

去过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做驴车,二姐坐在一边拉着香姐开心的说个不停,逗得香姐和春霞直笑。驴车倒是比走路快的多,又稳当又不费劲,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今天不是市集,镇上的人没有那么多,驴车咕噜咕噜走在镇子最繁华的青石板大街上,没一会儿就到了春霞家的炒货店。

几个人还没下车,就听见两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四十多的女人说话尤为大声,似乎是很不高兴,“回个娘家都去这么久,生意还做不做了,不做生意哪来的钱吃饭?”

一个男孩却道,“娘,大嫂成亲这么久才回家一次,您就少说两句。”

女人顿了一下,声音更是拔高,“好好,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听我的,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一家子。”

“娘,说了这么久嗓子疼不疼,您还是先去后院喝口水吧,省的一会儿说不出话来。”那孩子这样一说,二姐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香姐连忙拉了她一下,春霞嘴角也翘了翘,说道,“这就是我那小叔子。”二姐毕竟是孩子心,还好奇的瞄了两眼,随后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春霞把孩子递给她男人下了车。男人把驴车拴在一旁,挑帘子先进了屋,“娘,我们回来了。”

春霞抱上孩子,拉着香姐和二姐进了屋,道,“娘,这是我同村的姐妹,一起来镇子上感激。”春霞的小叔子比二姐高上一块,相貌颇为清秀,身穿着一身布衣裳,却能看出比一般男孩壮实些。看到有客到了,他忙上前见了个礼、又跟大哥说了两句就告饶离开了,说是赶着去打铁的铺子里。

香姐瞧着觉得不错,见二姐微红着脸也不抬头,便拉着她在春霞婆婆面前见了晚辈的礼。春霞婆婆在外人面前自是不会再说什么,只僵硬的笑道,“这俩丫头长得可真水灵,来来,快屋里坐坐。”

香姐忙从挎的篮子里拿出自家腌的一条兔递给春霞婆婆,道,“大娘,这是自家腌的兔,带来给您尝尝。”春霞婆婆忙接过来,嘴上道,“呦,你看看,来我家做客还带什么东西。”那笑容却比刚才真诚了许多。青山镇上的生意人家虽说挣的钱比农户多,可自家都不收米粮,粮食什么的都是要花钱买,一般的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点打牙祭,香姐送来这一条怎能不让她开心?顿时人殷勤了不少,推着香姐和二姐进了屋。

香姐和二姐进屋做了一会儿,春霞便拿了几包菜籽和两个貌似红薯,但是皮更厚些,呈黑褐色且长了很多须子的东西都给了香姐,道,“前些日子有个山外的商贩进来卖的,都没人买,只得贱价处理。我相公看着稀奇就买了点,这是芋头,这些种子是胡椒、胡萝卜、芹菜,别的我也叫不上来,你种下试试,万一好吃呢,别忘了送我两尝尝。”边说着边将种子一一拿给她看。

“真是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啊,这芋头怎么种?”香姐拿起那褐色的东西问道,春霞却摇了摇头,道,“忘了问那商贩,应该是跟种红薯一样吧。”

因为春霞家要做生意,香姐二人略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二姐年纪小,又很少来镇上,一到大街上就东瞧瞧西看看,香姐也不拦着她,反正时间还早得很,她着袖子里的铜板,打算一会儿带着二姐去尝一尝大胡子带她吃的馄饨和炊饼。

“姐,你看这珠花真好看。”二姐拿起一支石榴花式样的铜簪子给香姐看,香姐看二姐喜欢,问店家,“多少钱?”

“这位妹子真有眼光,这是时下东京最流行的样子,在咱们青山镇可是独一份,价钱便宜的很,只要一百五十文。”

“一百五十文?太贵了吧,姐,咱们走吧。”二姐把簪子放回去,拉着香姐就要走,“哎,别走啊,价钱好商量。”店家犹不死心的说道。

“哎呦,这不是香姐吗?”一个苍老又猥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香姐回头一看顿时垮下脸去,怎么又遇到他!

36、当众撒泼

来的人不正是米粮店的赵老板还是谁?别说,这赵老板年纪大了,走的还挺快,他三两步就走到了香姐他们面前,一双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姐妹两个,香姐看也不看他,拉着二姐道,“我们快走吧。”

赵老板却挡在了两个人之前,他目光猥琐的打量了一下香姐,道,“呦,香姐可比原来瘦多了,怎么?嫁给那个怪物以后过得不好吗?”

二姐一听顿时就气急了,从香姐身后探过头骂道,“你才是怪物,又老又丑,不要脸!”

“二姐……”香姐忙堵住二姐的嘴,饶是这样还把赵老爷气了个仰倒,他家的米粮店在镇子上颇有声望,人家骂他都是在背后,哪有二姐这样直说的?不过等看到二姐的样貌他的怒气又被压了回去,只腆着一张老脸道,“香姐,你妹子长得也不错嘛?许了人家没?”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恶心的要命,只道,“我妹子长什么样关你什么事?”说完就拉着二姐往一边跑去。

“哎~别走啊。”赵老板一把拉住香姐,香姐看着那树皮一样的手恶心的要命,忙甩开他。两个人正在拉扯,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只听得不远处有人喊道,“赵志良,你个老不羞的东西,就在店门口拉拉扯扯的,还做不做生意了?”

只见那赵老板身子一僵,香姐忙退了一步,拉着二姐避开。人群中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用刀子一般的眼睛划过香姐和二姐,又叉腰看着赵老板,道,“老爷不是说出来散散心,散够了还不回店里去?”

那赵老板满脑子打着香姐二姐的主意,看她们在自己面前红着脸羞答答的样子心里就像猫挠的一样,香姐成了亲以后越发的水灵了,那二姐竟也渐渐的张开了些,他心里还琢磨着若是娶不成香姐,纳了二姐做妾也一样。谁知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家里那只母大虫当众下了面子。他平日行为不当,家里都指着这母大虫挣钱,他也就多有忍让,可今日在两个俏生生的女人站在面前,被她这样一说他岂不是半点面子也没了?

当即心头一热,转身“啪”的一声给了赵太太一把掌,强撑着脸色道,“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太太哪里受过这个,当即火就上来了,她上去两把抓在赵老板脸上,赵老板脸颊一疼,伸手一抹都是血,也激起了三分子,拉着赵太太就打起来。

赵老爷一家开米粮店常有缺斤短两,赵太太平时为人也颇为尖酸,是以路边的人都乐得看他们这样打,肚子里暗暗叫着好,只盼他们打得更热闹些。

这一来二去,路中间就被围了个水泻不通。

香姐拉着二姐想要出去,二姐却想接着看下去,两人正在商量的当儿,人群外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来福,去看看怎么了?”原来人群太多,挡住了后面那辆马车,马车里一个丫鬟探出了头,不是香姐在皮货店看到的莺歌还有谁?莺歌看前面人多,就打发身边的小厮去看。

那小厮倒是聪明,直接站在车辕上往里看了两眼,说道,“莺姑娘,有人打架。”

“哦?那岂不是过不去了?”莺歌叹了口气。

“莺歌,人很多吗?”里面传来了柔柔弱弱的声音,乍一听真如弱柳拂面,惹得人心里暗暗的想里面到底是怎样一个美人。

“是啊小姐,我看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莺歌正说着,那人群中间的赵太太被打的翻到在地,真拍着大腿又哭又嚎,那位小姐说道,“莺歌,外面的人怎么哭了?”

莺歌出了马车,在人群边听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有人打老婆。”

那小姐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道,“怎么青天白日还有人这样打老婆?来福,你去看看,不行就扭了送官去。”来福一听就称了是,带着车夫挤进去,看那赵太太哭的正欢,赵老爷被抓了个满脸花,见赵太太哭起来没完没了,气的气血上涌,只拿脚踹她,“丢人现眼的,还不给我家去!”

他这样一踢,赵太太便顺势躺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扭动起来,肥胖的身子如同大虫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死要活。来福和那车夫一看就冲上前去拉住了赵老板,道,“青天化日的,还想打死人不成!你这刁民还不收手!”

赵老板正在气头上,见到这两个面生的人面皮没脸的说,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了来福,道,“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跑到我家门口撒野!”来福被他一推险些摔倒,上前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正躺着嚎哭的赵太太一见这情形,顿时傻眼了。

赵老板哪里丢过这样的脸?也顾不得再收拾母大虫,挣扎着起了身,喊道,“哪里来的外乡人,青山镇有你们手的份吗?众位街坊邻居们看看,这外来客当我们青山镇没有人啊!我跟你拼了!”说着就又撞了上去。

来福似乎是个练家子,只轻轻一躲,赵老板就摔了个狗啃泥,窝在地上就开始哼哼。那赵太太本来就没挨几下打,全凭着大嗓门哭嚎,一见赵老板被打也顾不得做样子,爬起来就冲到来福身边,伸手就是一顿挠。来福见这个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就挠自己,自己明明就是帮她说话的,气的不成,倒是那个车夫比较聪明,护着来福就要出来。

看事情越闹越大,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香姐怕那赵老板找她们麻烦,忙拉着二姐挤着人群往外走,可是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更有越来越多之势,正在慌乱中,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这边走。”香姐一听那声音才放下心来,人群拥挤,那人带着她和二姐走了一会儿才算出来。

香姐出了人群才长出一口气,看着对面的人道,“钱大哥,你怎么来了?”那拉着她们俩出来的人正是钱栋梁。

37、山贼来袭

钱栋梁拍拍身上的褡裢,道,“前几日卖了一批山货,今日来镇上跟店里对账的。”因为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钱栋梁自信了许多,一张脸看上去神采奕奕,他跟香姐说,“我是骑着骡子过来的,呆会儿你跟二姐跟我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香姐本来胆子挺大,可是今日的事情让她心里直犯嘀咕,生怕路上再遇到什么坏人,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钱栋梁见香姐答应很是开心,忙道,“时候也不早了,前面有个小饭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香姐本想说要带二姐去吃馄饨和炊饼,可看着钱栋梁殷切的样子又不好意思推辞,只得道,“那好吧。”

香姐本来想请钱栋梁吃饭当做酬谢,到了饭馆才知道这里的饭菜贵的很,了腰上那一百文铜钱,忙拉着钱栋梁说不吃了,可钱栋梁却道,“算不得什么的,只是一顿饭,香姐你就不要推辞了。”

钱栋梁点了半斤包子、一斤菜包子、半斤酱牛、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老醋花生,又要给香姐和二姐要了两碗甜粥,算下来竟然花了三百多文,把香姐心疼坏了。可钱栋梁却浑不在意,香姐吃着那包子,觉得从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酱牛也很是美味,甜粥放了好些干果,喝到嘴里又软又糯,香姐心想,原来外面饭馆的东西这样好吃。

虽然东西好吃,三个人却吃不完,钱栋梁便叫店小二用草纸将包子包好塞到了香姐挎的篮子里,香姐推拒不下还是收下了。

钱栋梁去算账的店里牵了骡子,带着香姐和二姐上了路。他找了个没人的道让香姐和二姐骑上骡子,那骡子很温驯,香姐却怎么也不敢爬上去,二姐倒是一点都不怕,坐在上面手舞足蹈的,把香姐惊得忙叫她坐稳点。有了二姐的示范,香姐终於敢爬上去,她按着钱栋梁说的搂着二姐,钱栋梁牵着骡子慢慢的走起来。

怕香姐她们掉下来,钱栋梁走得极慢,一路走一路跟香姐说着儿时的事情,二姐最喜欢动物,一路上扭来扭去,极不老实的趴在骡子身上着它的耳朵,钱栋梁笑道,从没见过有人第一次骑骡子骑得这样好,又在路上教她怎么指挥骡子,把二姐开心的不行。三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上倒不觉得时间慢。

等快到香姐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十分了,日头映的西半边山金灿灿的,照到人脸上别样的动人。钱栋梁看着香姐在骡子身上笑得开心,样子好看的不行,可又见前面就是香姐和大胡子的家,内心不禁一阵纠结,话也渐渐少了。

香姐则是因为快到家了心里开心得很,叫着钱栋梁道,“钱大哥,我要把种子放到家里去,一会儿再进村……”本是想让钱栋梁先走,却听他抢道,“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香姐也没再推辞,到了门口在钱栋梁的搀扶下从骡子身上下来,顿时觉得双腿之间一阵酸疼,走起路来腿都有点疼,但是当着钱栋梁又不好意思说,只好咬着牙往院子里走。

篱笆门还是她走时的模样,香姐有些遗憾,大胡子还没回来,老母**和小狼狗倒是一阵风似的扑了上来,把香姐又给逗笑了,她刚把种子放进屋,就听到一阵尖叫,慌忙打开门,只见钱栋梁喊道,“二姐抓稳绳子,这骡子认识我家,知道怎么让它往前跑吗?”二姐哭着说“知道”,钱栋梁喊了一声“抓好”便狠狠一拍,那骡子一阵风似的跑了下去。

钱栋梁慌忙跑了进来,说道,“快进屋,山贼来了!”香姐一听吓得要命,上次山贼进村就把她截了去,害的她被钱家退亲,这次可不能被他们抓住了。她一边心焦二姐一边又害怕山贼过来,她听到了马蹄声,忙叫钱栋梁进了屋。

刚刚关上屋门,她又想跑出去,被钱栋梁一把抓住,小声道,“香姐你别出去!”

香姐急得要命,哭道,“老母**和小黑还在外面。”钱栋梁贴在门框上听了下,马匹的声音已经很近了,忙打开一个小缝,道,“别露脸,把它们叫进来。”

香姐忙擦亮眼泪喊道,“小黑,快来。”小黑耳朵好,听到一阵人吼马嘶本就很害怕,躲在了门口上,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便钻了进来,只是老母**傻呆呆的,没看见的香姐的脸,只会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转悠。香姐想出去喊它,钱栋梁拉住她狠心道,“不行,你不能露面,他们要见到你再把你抢走怎么办?”这样一说香姐也吓住了,搂着瑟瑟发抖的小狼狗只掉泪。

外面的山贼看到院子里有母**哪里会放过的?他们踹开篱笆门大摇大摆的进了院,一阵扑腾,把老母**抓住了。老母**被香姐养的十分肥硕,那小**个子又小跑的又快,山贼懒得逮,只栓了老母**绑在马镫上。老母**吓得一个劲扑腾,香姐从屋里听着心疼的不行。

为首的山贼又道,“进屋去搜搜!”

身边一个人却上来,道,“二当家,这是那个大胡子猎户的家,搜了他的屋子,他要是找咱们山寨的麻烦怎么办?”

二当家一听上去就是一脚,把那手下踹倒在地,恨恨道,“咱们黑熊寨好几百号人,还怕他一个猎户不成。”那手下揉着大腿直说“是是是”,心中却暗道,“那你们怎的还只挑他不在的时候往杏林村来?”二当家自然没听见他的腹诽,大胡子三番几次拦着他们进村,寨子里对他头疼至极又没有办法,早就恨得牙痒痒了,一挥手道,“给我进去,能砸的都砸,能抢的都抢!”

手下的四五人一拥而上,钱栋梁看情形不对,对香姐道,“你去躲起来,我应付一下。”香姐摇了摇头,说道,“没地方可躲。”钱栋梁一看可不是吗?家里就这么点东西,往哪藏也藏不住啊!他把门好,对香姐道,“你去把菜刀拿来。”

38、二当家不好了!

正在这时山贼已经开始踹门,可是大门销很结实,他们一边叫骂一边踹,其中一人喊道,“二当家,里面有人,会不会是那大胡子!”

二当家呸了一声,道,“你孙子都被吓傻了吧!要是他能任你踹那么久,我看没准是他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快,给我继续踹,我倒要看看谁在里面!”

钱栋梁已经守在门边握紧了菜刀,转头对香姐说道,“你去窗户边等着,一会儿我敞开门出去,你趁乱往山下跑,可别回头。”

香姐道,“不行,听说这群山贼心狠手辣,你若是出去被他们伤了可怎么好。”

钱栋梁手还在不停的发抖,却咬牙对香姐说,“没事,山贼每次只抢财物和女人,从没有杀过人,你赶紧过去,一会儿不要回头。”香姐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刚走了两步钱栋梁喊了一声“香姐”,香姐回过头,他半晌没说话,最后只道,“往外跑,别回头。”随后就转过了身。香姐抱着小黑跑到了炕上,躲在窗户边。

“二当家,我看咱从窗户进吧。”一个喽罗忽然喊道。

二当家一听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有窗户你***不早说。”香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钱栋梁听他们这样一说再也顾不得,大叫一声打开了门向外冲去。

山贼一看有人从里面蹦出来连忙一哄而上,香姐推开窗户就跳了出去,没命的跑起来。

谁知因为骑了一个多时辰骡子腿实在是没力气,还没跑出院子腿就软了,险些摔倒在地上。守在门口的山贼看到她,喊道,“二当家,这有个小娘们儿!”说着就朝香姐扑了上去。

被土匪压住的钱栋梁见状死命的挣扎着,喊着“香姐,快跑!”那土匪抓住香姐,被小黑一口咬在手腕上,骂了一声娘,把小狗甩在地上。小黑发出了一声惨叫,香姐尖叫一声就朝着山贼扑了上去,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拿出袖子里藏得那把剪刀就朝他一顿乱甩,一时倒把那山贼吓住了。

可是门口边的山贼已经跑了过来,香姐夹在两个山贼之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前面的那个山贼发现香姐是上次逃跑的那个,立刻狞笑起来,“刚好给大当家做个压寨夫人。”

说着就扑了上来,香姐尖叫一声闭上眼睛就拿着剪刀胡乱晃,心知自己这一次算是完了,没准又要被山贼抓去,谁知半天都没人抓到自己,然后就听见“!”的一声,睁开前面人的人竟然斜躺在地上,扑腾起了一片尘土,一边咳嗽一边捂着自己的肩膀“哎呦哎呦”的叫唤。

“香姐!”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香姐喊了声“相公”眼泪顿时止不住的流下来。

香姐身后的那个山贼看到这个灾星来了,站在原地抓人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后来一拍大腿,喊道,“二当家不好了,大胡子来了!”四个人里面已经有两个进了屋,二当家脚踩着被打趴下的钱栋梁,一听大胡子来了身子一哆嗦,喊道,“二狗、栓剩别***翻了,快跑!”

正在这时只听!的一声,香姐后面的山贼也被石头砸倒了。二当家眼见着大胡子从远处跑过来,再也不敢耽搁,门口拴着山寨里的两匹马,他得赶到村里叫上其他兄弟一起撤,当即喊了一声,“你媳妇偷汉子,给我们堵住了,不信你问她。”说完便撒丫子就朝大门口跑去。

可大胡子哪里能答应,他见二当家朝香姐那边跑去还以为他要抓香姐,忙从石头墙一侧跳进来,二话不说抽出打猎的箭就了过去。那二当家本来就有武艺傍身,可是次次被大胡子打也是打怕了,见他一动就地滚到一边,倒是险险的躲过了箭头。身边那锋利带血的箭一看就知道死过不少猎物,他吓出了一头冷汗,大胡子这是要他的命啊!赶紧连滚带爬起来从墙头翻了出去。

大胡子哪顾得上追他,忙上前看香姐,听她说没事才放下了心。

这时候屋子里那两个土匪已经出来了,见到大胡子堵在门口,慌忙向西边墙跑过去,想要翻出去。

香姐拉着大胡子,说道,“老母**给他们抢走了。”就啪嗒啪嗒的掉泪,把大胡子给心疼的。手往背后箭袋里一伸大喊了一声,“别走。”

那两个刚跑了两步,转过头看见大胡子拉起了弓,一弓两箭正对着他们,哪还敢跑?上次他们趁大胡子不在来村子抢东西抢女人,谁知半路上好死不死的碰见他打猎回来,女人丢了不说,大当家的还被他了一箭,腿现在还没好利索。

想到这里两个人腿都软了,跪在地上喊饶命。大胡子跑过去一手一个拎起来,栓好了扔在井边上,香姐拖着退抱起小黑又跑到钱栋梁身边,看到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还有嘴角的血迹吓得要命,忙喊大胡子过来看看。

大胡子走过去把了把脉,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

这时候二当家已经从门口解开一匹马向村里奔去,香姐喊道,“坏了,二姐给他们追到村子里去,也不知被抓住没有。”大胡子一听忙扛起了哼哼的钱栋梁,又拉上香姐,道,“走,我们去村里。”

二当家情急之下骑着马就逃了,门口正好剩下一匹马,大胡子把钱栋梁往马背上一放,自己先上了马,又把香姐拉上去,让她抱着自己的腰。等她坐稳了就喊了一声“驾”,那匹枣红马一路向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香姐死死的抱着大胡子,马的脚程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子里,二当家听着后面的声音悔得肠子都清了,忙拿起一只号吹着,没一会儿就有五六个山贼拎**扛鸭的出来,还有一个人背麻袋似的扛着个女人。

香姐远远一看顿时急起来,生怕是二姐,要是被土匪抢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大胡子喊了一声“站住”,就横马立在村口,堵住了山贼回寨子的路,然后手拉起弓箭对着二当家,大喊了一声,“东西给我放下。”

39、教训土匪

这一声怒吼震得土匪们都呆了,大胡子又喊了一声,“老少爷们快出来,堵住这群土匪,把东西要回来。”嗓音洪亮,估计从村头到村尾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土匪们一看这阵势都呆住了,二当家大喊一声,“都他妈愣着干嘛,快***跑啊。”喊完了他自己拉马就掉头往南前奔,村南是一片田地,跑过去就能躲开大胡子了,怎么回寨子回头再说。

“我看谁敢!”大胡子喊了一声,嗖的将箭过去,那二当家头顶的发髻刷的一下被开,他叫了一声掉下马,一抹自己脑袋没流血,吓得脸都有些发白了,大胡子拍马向前,又拉满了弓对村子中央的土匪喊道,“谁再跑就他脑袋。”

这下土匪们算是麻爪了,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村民本来就都藏在自家屋子里,从门缝、窗缝里见到这样的场面,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扛着镐头拿着铁锹出来,虽然还是害怕,但是看到大胡子骑在马上拉着弓,又见土匪们都吓得缩成一团,心里总算有点底了。

二当家知道情势已变,只能喊道,“胡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东西我们放下,你也放我们一条生路。”大胡子坐在马上沈吟不语,香姐从他背后探出头来,道,“咱家老母**在他马上挂着。”二当家一看大胡子的眼神这才发现吊在他马镫上那只老母**,连忙给它解开,土匪们也纷纷放下**鸭女人,村子里一时**飞狗跳、又不断有人抱头痛哭。大胡子牵马到二当家一丈开外,香姐下马小心的把老母**抱了回来。

等她回来才说,“放了你们,你还还来打家劫舍?”

二当家干笑一声,“看您说的,您在的这几年我们不是一次都没抢成嘛,呸,是抢了一次还被您追回来了……大当家不是被您了一箭吗,这会儿还在寨子里养伤呢。”

村子里的人一听都瞪圆了眼,原来这些年村子没给山贼抢过是因为大胡子,一时间看着他都是百感交集,之前村里人都说他吃人、让孩子离他远远的,他才一个人在山坡子上住了那么久,他们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这些人的想法大胡子当然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只是对二当家说,“你们寨子不能再抢杏林村,否则下次就别怪我下杀手。”

二当家连连点头,那些土匪也纷纷告饶,杏林村的人已经纷纷出门站在了村中间的大街旁,这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原来土匪也都是长了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些能说会道的媳妇已经凑在一起评价这些土匪长得如何如何,他们敢怒不敢言、有些人臊得脸都抬不起来了,把村民看的啧啧称奇。

“胡爷,我们可以走了吗?”二当家问道。

“他、他们抢了我家的钱……”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指着一个土匪说道,大胡子向那个人看去,二当家见状忙上去给了他一脚,说,“还不还回去?”

那个土匪老老实实的把怀里的铜板拿出来给了那个小孩,小孩拿了以后忙跑到自家大人身边,大胡子又说,“还有抢了钱的都还回去,你们就可以走了,被抢了钱的人先站出来说清楚。”

一时间又有几户人家站出来,二当家心里苦的跟喝了胆汁似的,他们寨子向来都是跟人家抢钱、还从没还过钱的,回头肯定要被大当家臭骂一顿。不过在大胡子面前还是保命要紧,等到钱都退了,二当家又苦着脸说,“还有三个兄弟不见了。”

大胡子道,“哦,在我家井边捆着呢,走的时候别忘带上他们。”二当家连忙跟大胡子一拱手,带着人就回头土脸的一路狂奔,奔到半山坡上放开了那三人,一步也不敢留的走了。

等到那些土匪都没影了,村里的人还都站在中间看着大胡子,好像等着他发话似的,大胡子哭笑不得,道,“大家散了吧。”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拱手感谢大胡子的救命之恩,之前最先传他吃人的张树贵当众跪下说对不起恩人,大胡子忙下马拉起他,说道,“都是一个村的,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张树贵才羞愧的站起来。

孙王氏搂着二姐藏在了家中的菜窖了,错过了大胡子镇土匪的大戏,出来的时候村民已经散了,一打听香姐和大胡子带着钱栋梁去了钱家,忙带着二姐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钱栋梁他娘还坐在地上心肝的哭叫,钱老抽着烟袋看大胡子给钱栋梁包扎,钱栋梁已经醒了,钱家大儿媳妇扶着他喝了两口水,他忙哑着嗓子问香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问的正在身边的大胡子手一抖,疼得他直叫,他娘一听哭的更欢了。

大胡子嘴角抽抽的包扎完,给开了一副药就要拉着香姐走,钱家的人又是塞钱又是道谢,屋子里乱得很。孙王氏迎上来跟钱栋梁他娘说,“我说老嫂子,你家栋梁又没什么,你这么干嚎顶什么用,还不如去熬一碗粥给孩子喝。”说罢也等她回话就拉着二姐一起走了,钱老和他大儿子、儿媳把大胡子一行人送到门外,今日要不是大胡子他家被抢的钱最多,钱栋梁又被他给救下来,自然是千恩万谢的送到了街上。钱家人只道钱栋梁是从镇上回来的路上受伤的,大胡子香姐钱栋梁都没否认,毕竟有损香姐的名誉,他去了大胡子家的事就被瞒了下来。

值得高兴的是,钱家的骡子放下二姐后跑到了村南,没一会儿就溜达回钱家了,二姐终於不用担心怎么赔人家骡子了。

孙家本就没什么财务,孙王氏和二姐又很安全,大胡子就骑马带着香姐回家了。

香姐坐在马头上,怀里抱着已经缓过来不少的老母**,大胡子从后面抱着她,香姐道,“这马是山贼的,怎么办?”大胡子道,“啊呀,刚才忘记还给他们了,那就先用着,等他们要的时候再来还。”

40、我没搞破鞋

香姐一听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不给他们的,他们也不敢要回去。”

大胡子哈哈一笑,道,“媳妇真是聪明,这群坏人不给他们点教训,还当咱们是好欺负的。”

香姐听大胡子这么说,又想到他之前在村子中那样把大家的东西要回来,忍不住道,“相公,你刚刚真像个大英雄。”

大胡子道笑了,揉了揉她脑袋道,“我算什么英雄,不过那群土匪太弱了而已。”

香姐嗯了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道,“那他们以后是不是就不来了?”

大胡子又说,“这也说不准,不过来一次打一次,他们就不敢来了。”香姐道,“可舞刀弄剑的太吓人了,还是不要来的好。”大胡子搂紧了香姐,说道,“放心,不会伤着的。”

老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活蹦乱跳,小黑却因为摔了一下有些蔫,看到大胡子和香姐嗷嗷的叫了半天。大胡子抱起它看了看只说摔到了,把它放进了外屋老母**原来住的那个竹筐,香姐熬了一锅兔粥,分了一大碗给它。

大胡子把放在林子里的猎物拿回来,看得香姐目瞪口呆,两只狐狸、一只野猪还有四只锦**,也不知他是怎么背回来的。大胡子道,“这次走的不远,打的东西也不多,路上我老是担心你在家害怕就回来了,还好赶上了,真是太危险了。”

香姐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暖,只说,“多亏了钱大哥,不然我早就被抓走了。”说到这“哎呀”一声,忙去屋子里找那春霞家给的种子,那包种子的东西已经被那山贼搜翻在地,幸亏落在角落里,不然也难逃洒落一地的厄运,香姐把东西拿出来给大胡子看,“春霞给了我好些种子,说是咱们这里没有的呢。”大胡子接过种子看了看,只说知道芋头是在南边种的多,其他的也说不出个大概来,香姐琢磨着明日天气好种上一半,要是长不出来就过段时间再种一些。

家里除了那些银两也没有太值钱的东西,装银两的盒子被香姐放到了炕柜下面的一个暗格里,让大胡子做的时候他还笑她藏得那么深,谁知这次还真管用,要不然钱肯定要被搜刮出去。

不过屋子里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锅碗瓢盆都掀翻在地,碗打坏了好几个,气的香姐直说,“以后他们要枣红马也不给他们,谁叫他们摔了这么多碗。”大胡子自然同意,又说,当初应该让他们收拾好了东西再走。

香姐的腿这一天又是骑骡子又是骑马又是逃命,早就疼的不行,收拾起屋子里更是蹲都蹲不下,大胡子心疼的让她坐在炕上,只让她把那些翻出来的衣服叠好,自己倒是撸起袖子收拾起了屋子。

东西都摆放好以后,香姐也叠好了衣服,铺好了被子,大胡子点上一盏油灯,拉过她说,“脱下裤子让我看看。”

“脱、脱裤子,我腿有点疼呢……”香姐还以为他要做些别的,往后缩了缩,把大胡子无语的,只说,“我看你腿磨成什么样了,你相公我有好色到那个程度吗?”

香姐还真认真的想了想,看到大胡子那张脸把到嘴的话又咽下去了,只老老实实的退下了裤子,往下拉的时候疼的倒吸冷气。等到退下来一看,大腿内侧已经磨得出了红血丝,她的肌肤又白,乍一看上去吓人的很。

大胡子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道,“怎么骑了一会儿马就磨成这样了?”

香姐忙道,“不是骑马,是骑骡子磨得。”

“骡子?”大胡子不知香姐骑骡子回来那茬,香姐解释道,“我跟二姐今日去镇上拿种子,碰见了那个米粮店的赵老板,赵老板拦着非不让我们走,给他媳妇看到了,他媳妇骂了他一顿又跟他在大街上打起来,钱大哥看到我们就把我们带出来……我、我们没搞破鞋,本来想把种子放在家就走,谁知山贼就来了。”

大胡子忙道,“傻丫头,我自知道你没有。”香姐这才松了口气,又听得他说,“你那个钱大哥倒是长得人模狗样。”香姐一听也道,“是啊,我娘那时还说他是我们村里最俊俏的后生呢。”说到这里她不禁一拍脑袋,道,“还给你带回来几个包子呢,好像没看见。”

大胡子哭笑不得的搂过她说道,“包子丢了就丢了吧,我看十有**就是那帮山贼给吃了。”

香姐气愤道,“山贼也太可恶了,砸了咱家的碗,还把包子都吃了,枣红马不还了。”

大胡子道,“对,下次来不仅不还,还要把吃包子的人打一顿才好。”香姐连连称是。

大胡子给香姐擦上了伤药,又用干净的软布包起来,说过两天就好,这一天两个人都累的够呛,早早的吹了灯钻了被窝,大胡子搂着香姐问,“想不想我。”

香姐老老实实道,“打你进了林子里我就想着你呢,看着天气不好老怕你被雨淋在路上。”似是配合她这样说,外面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大胡子搂紧香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明日就要下雨了。”

“真的吗?”香姐看了看外面,道,“你怎么知道?”

大胡子一笑,说,“我腿上有道旧伤,逢下雨下雪就会疼,估计这雨一会儿就下起来了。”

“很疼吗?”香姐记得在他膝盖边上有一道刀疤,忙将手伸进去,谁知还没到下面,就被大胡子喘着气给按住了。

“傻丫头,别乱了。”大胡子哑着嗓子说道。

香姐跟他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一时有些脸红。可大胡子喘出的热气吹到她的耳,她也觉得下身空的难受,咬着牙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拉着大胡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好媳妇,你现在身子不舒服,再养养。”大胡子攥着她的小手揉了揉,气倒喘的更厉害了。

41-50

41、满了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脸红了,咬着嘴唇还没说话,大胡子已经搂过她亲了起来。

香姐哼了一声就乖乖靠在他怀里,大胡子喘着气,大手已经解开了她的肚兜揉搓起来。香姐这几日总是空落落的,他这样贴近她身体的时候,心仿佛才落到了实处,她发出了叹息般的呻吟,惹得大胡子心中一动,揉搓着她的手一动缓缓向下。

香姐哼了一声,睁开了眼却什么都看不清。天色很暗,外面的春雷滚滚,俨然一个月黑风高夜。大胡子的手已经划过草丛,来到了那湿润的花园边,香姐身子一紧,腿忍不住紧紧合拢,牵到伤口哼了一声,大胡子手顿时停下了,问道,“疼么?”

香姐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只小声道,“不疼的。”大胡子亲上她的脖子,边说,“真是我的乖香姐。”

因着她的腿伤,他的手卡在中间没有动,可是修长灵巧的手指却划开了娇嫩的花瓣,在她最嫩的那一道小沟里嬉戏般的来回滑动,香姐流了很多水出来,两个人都听见了噗嗤噗嗤的水声,香姐羞得要命,却又因为这样的水声有了异样的感觉。她情不自禁的向前拱了拱身子,大胡子喉咙一紧,两手指倏地入了那道狭窄有温暖的小里面。

“啊!相公……”香姐喊了一声,紧紧的抓住了大胡子的肩膀,大胡子的手指微微一动,搅弄得里面发出了奇异的声音,在紧闭的室内显得格外的响,大胡子的手指猛地加快了动作,香姐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大胡子低头在她身边问道,“好香姐,喜欢吗,喜欢这样吗?”

香姐喘得越发厉害,只觉得整个身子都燥热起来,却又有些个空洞的地方,想寻着个什么东西填满,就像春日里挖在田间的坑需要被土紧紧的填住,她哼着说,“喜欢。”

大胡子低头含住了她的小耳垂吮吸起来,香姐扬起了头,本能的吸引他向更深处探索过去。肚兜被他咬着扯掉了,大胡子埋进她的口,寻到了沈甸甸的一只房大力吮吸起来,香姐手指探进了大胡子的头发,扶着他的头又是想推开他又想拉近他吸得更多些,一时整个人都乱掉了,只会跟着他的动作发声。

大胡子的手掌上已经满是她的水,虽然以往也很多,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动情,大胡子知道她几日没有做有些难耐,自己这些天不也是每日都想着早早回到家,温香软玉满怀吗?想到他的手得更加猛烈,更是将第三手指也挤了进去,本来就已经处在爆发边缘的香姐在这样的攻击下一下子到了高氵朝,只觉得身体嗡的一声紧紧的缩了起来,下身那里飞快的收缩,吐出一波一波的水来。

大胡子抽出了全湿的手,指尖沿着香姐那粘滑的肌肤缓缓向上,最后来到右侧的房那里,就着这湿润一把攥住了,一下一下的揉搓起来。边揉边道,“香姐把我的手都弄湿了,快给我擦擦。”

香姐的脑子一阵阵的反应不过来,只抓着床呻吟道,“怎、怎么擦……”

大胡子大手将尖拉住向上一提,道,“乖乖的挺起这里就可以了。”香姐忍不住叫了一声,捂着脸嗔道,“相公,你好坏!”

大胡子低头亲了她的小嘴一口,道,“香姐今日流了这样多的水,可是想要相公给你播种了吗?”

香姐给他抓的一派混乱,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只得诚实道,“想了……”

大胡子眸色一暗,猛地拉开了被子下来床,又单手将香姐转了个,将她双腿悬空抱住,让屁股恰好悬出炕沿。

“呀,相公,你,你要做什么?”香姐哪见过大胡子这样的阵势,一下子慌了神。大胡子抱住了香姐的双腿往上一提,将那早已高高扬起的巨龙对准了小洞,猛地进了进去,香姐的话被卡在嗓子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真好听,小香姐,真喜欢你叫……”大胡子嘴里说着这样的词秽语,按住了她的小肚子猛烈的抽起来。

“啊呀呀……好……好撑……”因为双腿紧紧的夹着,每次撞击都将紧缩的小洞撑开,香姐哪里受过这样的,一时间双手胡乱的扑腾,失控的叫了出来,哪知道这样直白的叫声却让大胡子热血沸腾的更厉害,他下身一下一下拍打着她,将她小小的身子推挤的一荡一荡,仿佛要飞起来似的。

香姐抓住床上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因为太过猛烈,嘴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可直到又被他弄到高氵朝,大胡子还是没出来他拉起她的小肚子将她翻了个身,然后……双手抱着她的小肚子,又悬空了进去,香姐趴在床上已经是娇喘连连,整个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将脸贴在软软的棉被中,随着他的动作哼哼出声。

当大胡子喘息着出来以后,香姐挣扎着抬起了头,断断续续的说道,“相公、快、把我的腿抬起来……”大胡子给她这样一说有些不着头脑,香姐咽了口唾沫,又道,“说是抬起来,容易怀上娃娃。”

大胡子心里一动,嘴上却道,“不让它流出来?”香姐胡乱的点了点头,蹭得被子发出一阵阵声响,大胡子刚刚有些松懈的欲望却因为她的形容又一次高涨起来,将他给她的东西全都留在体内吗?他的呼吸渐渐重起来,道,“媳妇想要,那就再多给你一些。”

说罢将她翻过来,又一次拉高了双腿,香姐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下身就噗的一声被灼热的大填满了,满室琼浆在他的捣弄下翻转挤压着她的最深处,她慌忙喊着,“满了……”

大胡子没有拔出来,只是晃动着她的腿,让那壮在满壶蜜中翻转,香姐被他撩拨的哭了出来,挣扎着拉他的手臂让他动动,说自己要给撑死了,大胡子再也不忍,扶住她的小肚子猛烈的抽动起来。

42、一年之计

憋了几天的雨终於淅淅沥沥的光顾了杏林村,推开窗户,整座大山都被笼罩在蒙蒙雨雾之中,浅黄的泥土被如油般珍贵的春雨浸透,慢慢显出了沈稳的黑褐色,蓄积了一冬力气的树木与小草也欢喜的浸润在雨中,大山还没变绿,可已经有绿的前奏缓缓响起了。

“在看什么?”大胡子拿过一件衣服披在香姐身上,学着她探头出去看茫茫的山雨。

香姐嘴角一翘,道,“看咱们家的田地,这种雨过去以后,种子喝饱了水,没多久就能拔出芽来。”

大胡子看着她满面含笑的说着,似乎头一次也有了做庄家汗的成就感,拉过她的手道,“下完雨就出来?我已经等不及看种子发芽了。”香姐闻言忍不住笑道,“不用着急,总得有个几天才能冒出头来的。”

大胡子作势一愁,“这可怎么办,小香姐什么都懂,我这相公却什么都不会。”香姐忙安慰道,“你是头一年种自然不懂,等到明年就会了──上次播种不是学的也挺快吗?”

听她一说大胡子笑道,“播种这件事情倒是做得多。”香姐乍一听没反应过来,过后才呀了一声,伸出小拳头捶大胡子,“还说,昨个儿晚上折腾了那么久,害我这一天都起不了炕。”

大胡子笑道,“那不是更好?反正下雨也出不了门,索就好好歇两天,待到雨停了可有点忙了。”

香姐点了点头,靠在大胡子肩膀上一一的数道起来,“要给枣红马好好的盖个马厩,现在让它躲在咱家的屋檐下可委屈它了,对了相公,枣红马值多少钱啊?”香姐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大胡子想了想,“多少钱?唔,我看着马膘肥体壮、四蹄有力脚程又快,算起来怎么也得有四五十两吧。”

“四五十两?”香姐一听就直起身子来,眼见就要下炕,“原来那么贵啊,可千万别浇病了,快牵进屋里来吧!”大胡子一听倒乐了,“放心吧,早给它挡得严严实实,再说这春雨下得不算大,冻不到它的。”

“啊,冻不到啊?”香姐这才放心坐下,把大胡子逗得搂着她直乐,香姐脸又红了,拍他的手一下道,“我们庄户人家就是笨,比不上你走南闯北的什么都见过。”说话十分诚恳,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到让大胡子觉得自己玩笑得有些过了,道,“我就喜欢咱们香姐这样,心眼又好,人又实在、还能干,全杏林村、不对,全天下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媳妇啊!”

这话一出口香姐顿时臊的脖子都粉了,低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娘也说我笨。”

大胡子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道,“人啊,聪明有聪明的好,笨有笨的好,单看人喜欢什么样的了。”

香姐给他说得一阵头大,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继续讲起了雨后要做的事情,“梯田两边的树坑都挖好了,咱们去后山找几颗树种在坑里,你说什么树好?”

“要我说啊,种上果树那是最好的,春日可以看花、夏日可以遮、到了秋日还能结果。”

“嗯,我跟相公想的一样,只是这果树不知贵不贵?咱家的那几两银子够不够用?”

“果树的事情你就不用心了,相公我自有妙计。”

“不用花钱吗?”香姐奇道,大胡子一笑,“自然不用。”

香姐这才放下心来,又道,“家里种上粮食,要等到麦收才有钱赚;小**也得到了夏天头上才能下蛋;这几个月只能靠相公一个人打猎捕鱼,实在太累了,我想着要不去找点针线的活计做做。”

大胡子立刻道,“你不用再找针线活计了,男主外女主内,你只要管好咱们家这些小**小狗和我的饭食就够了。”香姐一听,道,“那你多累啊!”

大胡子哈哈一笑,道,“我累些有什么,原来也是这样过的,不过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真是委屈了。”

“那有什么委屈的?嫁给你以后我过得快活多了,娘和二姐也多亏你照料,说起来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大胡子哈哈一笑,搂着她揉了揉,道,“你是我娘子,养着你帮着你家人不是应该的吗?”

香姐一想,觉得两个人刚才那样一说跟戏文里唱的似的,不由得也咯咯的笑起来,大胡子又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那匹枣红马不如就卖了,用卖马的钱买一头牛,还能落下是多两银子,你说怎么样?”

“啊?要卖了枣红马?”香姐一听就道,“不是还要还给山贼吗?”

大胡子闻言有些惊讶,香姐心地很纯良,虽嘴里说着山贼弄坏东西以后不还了,可心眼里总当那马是抢来的,用段时间能还就还,想到这里大胡子嘴角一勾道,“这枣红马是西域的品种,估计也是那些土匪打外面劫道抢来的,不还也是可以的。”

“这样啊……”香姐颇为踌躇了一会儿,最后道,“若是下面的田地确是养牛好,可咱家都是梯田,用牛耕地恐怕不便,再说你常常去镇上卖东西,若是有匹马以后也方便些。”

大胡子听她处处想着自己,心里一暖,道,“啊呀,还是香姐想得周到,我一时都没想到这么多。”香姐闻言正经道,“我是你媳妇,自然要替你打算。”

大胡子搂着她哈哈一笑,忍不住用胡子扎着逗她,又循着她的小嘴亲了一会儿才算罢休,香姐半晌才喘匀了气,不屈不挠的继续谈起了来年的情形,怎样打猎赚钱、怎样养**养鸭、怎样捕鱼,说了一会儿大胡子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锅里还炖着野猪,我去看看火。”说完就径自下了坑。

早上就炖在锅里的早已熟烂,大胡子趁着热乎,用家里最大的瓷盆子装了一盆,用油布蒙好,披上斗笠穿着草鞋深一脚浅一脚的给孙家送去,回来的时候端着小半盆南瓜子,说是孙王氏刚刚炒好的,让他们夫妻俩尝个鲜。

进屋的时候香姐已经烧好了一锅水,让大胡子哭笑不得的是,她还是把枣红马拉到外间屋了,害得大胡子洗澡的时候还跟它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

不忙的时候一天过得真慢,等到山下雨雾中升起炊烟的时候,大胡子和香姐已经吃饱喝足。点燃了一盏油灯,香姐披着衣裳散着头发,边给缝着新鞋,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胡子说着话,下了两天的小雨在夜幕来临时终於停下,休息了两日的人们一面吃着晚饭一面期盼着播下的种子快快发芽,春来了。

43、落难老人和俊俏后生

香姐这天是被锯木头的声音吵醒的,大胡子没在屋子,披好衣服推开窗一看果然在外面干活。香姐打了个哈欠,道,“相公,你怎么这么早干活啊?”

大胡子道,“给枣红马做个马厩,老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香姐一听他这样说不禁有些发笑,马这种牲口就是贵,都说马不吃夜草不肥,果然是一天到晚也住不了嘴,昨天快睡觉的时候就听见它嚼草料,还发出突突的响鼻,闹得两个人很晚才睡着。

“也是啊,看这天应该是个好天气。”香姐侧头看着大山东边,天边还是深深浅浅的蓝,只在最下面镶了一道橙色的边,因为春雨的缘故,气息温润而清新,虽然有点凉,但已经不像之前那冻人了。

看着大胡子忙的热火朝天,香姐困意也走了大半,忙穿好衣服收拾了被褥,准备用外间屋存下的柴禾做早饭,谁知道刚出了里屋就尖叫出来,“你你你!怎么在屋子里拉屎!”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把头一掉,理也不理香姐继续吃它的草料,把香姐气的,恨恨道,“下次再下雨就不把你带进屋里,让你在外面冻着。”

听得大胡子在外面一阵哈哈的大笑,最后把香姐自己也气笑了。好在马吃的都是草,拉出来的还是草,马粪不脏也不臭,大胡子笑了一会儿,忙拿土簸进屋箕把马粪收了出去,香姐让他放在菜园边,以后好给田地施肥用。

大胡子的木匠手艺很好,他四碗口的槐木做桩戳在院墙最西边,有横了三木头搭在东南北三面,将家里一块破旧的苇席一搭,就成了个最简单的马厩,这一忙日头已经爬上了半山腰。

吃过早饭以后大胡子就跟香姐说要去镇上一趟,“这才打的两只狐狸皮还要硝一下才能卖出去,家里已经没有芒硝了,我要去镇上买一下,顺便,咳……反正很快就回来,这天外面的地难走,你就在家好好歇一天。”

“你也知道外面难走,怎么这么着急呢?”香姐道,“赶明后的地干一些了再去不好么?”

大胡子道,“我练过功夫,地湿点怕什么?再说明日地干一点咱们也该找果树栽种了,你好好呆着,我后晌就能回家。”

香姐心知他说的没错,把家里的银子给他带了一两,又叮嘱了半天才放他走。

等大胡子一走,她忙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一遍,门敞了半天才还是觉得屋子里有粪味,后来干脆跑到院子里水井边打了水洗两个人的衣服。小黑吃饱喝足早已经生龙活虎了,因为前日土匪的事情,它现在很依赖香姐,没事就跟在她身边,不离左右。

也许是春雨的原因,院墙边有些草已经冒头了,老母**咕咕的带着小**找吃的,再加上后面林子里鸟儿叫的欢唱,小小的院子里也显得热闹了很多。

晾好了那几件衣裳,香姐收拾东西准备做饭,忽然见小黑狗挣吧着冲外面叫起来,那声音好像看见了什么陌生人,香姐心里咯!一声,还以为是土匪来要枣红马了,吓得忙把门好,可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声音,推开门缝一瞧,门口上竟然躺了一个人!

她忙跑出去,小黑胆子更大,上去就闻来闻去,香姐也凑了过去,却见那人呻吟一声翻了过来,原来是老头。那老头满身泥泞,头发还是湿的,嘴唇却干得厉害,一看就是下雨的时候误在了路上,一双眼勉强睁开,嘴里道,“水、水……”香姐啊了一声,忙跑到井边打了一瓢水,出来扶着老人家喝了两口,他又问,“能不能给口吃的?”

香姐看他这么可怜自然不会拒绝,忙进屋拿了一块热乎乎的饼子,递给他吃了。接过饼子以后老人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又被饼子的面呛到,香姐又喂他喝水,等到顺下去以后他就慢慢的吃起来,看样子还挺斯文的。

香姐不禁问道,“老人家,您怎么跑到山里去的。”

那老人见香姐为人善良,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是受恩人所托帮他带些银两给家眷,谁知路上被人劫了道,钱财丢了不说,险些死在山里头。”

香姐一听很是可怜他,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把他带到自己屋子,一时有些踌躇,那人道,“我在你家门口歇一会儿就下山,前面那个村子挺大的,我去那里打听打听恩人家是不是在那边。”

香姐一听才放了心,说道,“您别在泥地里坐着,我院里木墩子是干的,您去那歇会儿再去村里吧。”

老人一听也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香姐带着他进了院,让她坐在井边上,又取来了一个子面饽饽,说道,“您一路上肯定饿了,再吃些吧,好有力气下去。”

那人接过饽饽,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道,“我那恩人常说,世外虽有美景,但山里却是最好的,人好景也好。我在路上千难万险,还道他是思家心切,谁知到了这里,看到这山里的村落,又见姑娘你这样好心的人,才知他说的果然不假。”

香姐听这老人说话斯文有礼,又是在夸杏林村,也诚恳道,“杏林村是很好的,我相公也说这里好看。”倒是把老人给逗笑了。

老人心急着要找自己的恩人,跟香姐说了两句话就拄着她给的一木棍下山去了,香姐回屋纳了一会儿鞋底,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香姐,在家吗?”

香姐“哎”了一声,着鞋出了屋,边喊道,“相公,你回来啦!”

可打开门以后却不由愣住了,外面的男人虽然跟大胡子穿了一样的衣服,可是那张脸却──没有胡子。

这个男人剑眉醒目,高鼻梁,嘴唇不薄不厚,怎么看怎么好看,往那一站端得是个年画上走下来的俊俏后生!

香姐捂着嘴看了他好几遍,最后还是试探着问道──

44、你爹死了

“你是相、相公?”

对面的男人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熟的不能再熟,当真就是大胡子。香姐这下可松了一口气,然而脸也控制不住的红起来,这辈子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而这男人竟然是她嫁了半年多的相公,还这样直勾勾的望着她,让她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胡子却丈二和尚不到头脑,也不知她喜欢还是不喜欢,只得干咳了一声,拉着香姐道,“怎么傻啦,先进屋吧。”

香姐“哎”了一声,任由他拉着进了屋,看他放开自己把身后的布包拿出来,除了芒硝之外,还有一些盐、糖、酱油之类的调料,又递给香姐一块布,说,“有空也给自己做双鞋吧。”

香姐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他,道,“相公,你可长得真好看。”

大胡子,哦不,大美男手举着布顿在半空中,脸颊两边可疑的飞上了两团粉红,半晌才咳了咳正色道,“娘子看着好就可以,”顿了顿又道,“不知跟你那钱大哥比起来差得多不多。”

香姐闻言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怎么能比呢。”

大胡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又听香姐道,“相公是我的相公,钱大哥以后是别人的相公,在我心眼里相公本来就是最好的,怎么会比他差呢。”

大胡子听了她这样直白不加掩饰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忽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傻气,竟然为了这么个理由把胡子剃掉了。可转念一想,他当初留了胡子也是厌恶世人以貌取人,现在早已没有了那股子戾气,留了其实也是习惯而已。不过那股戾气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啊,是从娶了面前这个小小的女人。她温和、淳朴又耐心,像一泓清水流进自己的心里,将那些锋利的、奇怪的棱角浸润的日渐平滑,这样的变化缓慢而隐秘,却明显到当他自己回望时都有些惊讶。

自己何其有幸,能娶了这样一个女子?

想到这里大胡子释然起来,搂过香姐亲了一口她软软的嘴唇,道,“香姐喜欢就好。”香姐脸通的一下红了,忙一把推开他,倒把大胡子吓了一跳,香姐手了自己的嘴支支吾吾道,“相公的相貌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大胡子愣了愣,而后就哈哈大笑起来,香姐的脸更红了,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道,“不理你,我去喂马。”

大胡子一把搂住她,道,“喂马的活自然是相公做,不过,我看那马儿现在还不饿,不如我们……”说着就作势要把香姐抱回来,却听见外面有人急乎乎的喊着,“香姐在家吗?”

大胡子忙放开香姐,香姐红着脸抬头横了他一眼,一手扯平了衣服,应道,“在呢。”

出门一看,原来是邻居柱子,柱子十六七岁,正是变声的时候,一张嘴就是公鸭嗓,听上去挺好笑的,但是他的脸色急匆匆的,看到香姐就迎了上来,道,“姐,你快回家吧,我大娘晕过去了。”

香姐一听顿时眼前一花、身子晃了晃,被大胡子稳稳的扶住了,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忙问道,“我娘咋了?”

柱子道,“我也不知道,是我爹让我赶紧过来告诉你一声的,快点吧。”大胡子一听忙握住香姐的手道,“先别急,咱娘的身子骨好的很,我上次瞧她还挺壮实,应该没什么大事。”

香姐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赶紧回去吧。”大胡子心里也挺着急,把篱笆门一关,就拉着香姐跟柱子一起往下面走。

因为连日大雨外面的路很泥泞,柱子年轻敏捷、大胡子更是练家子走起来并不十分费力,只是香姐心里急得什么似的,几次三番险些跌倒,大胡子干脆背起了她匆匆往前走,倒是把柱子落得老远。

一到家门口就听到孙王氏那震天的大嗓门,大胡子和香姐双双松了一口气,这声音中气十足,看来孙王氏身体健康的很。两个人到了屋子里一看,屋子里除了一直在哭的孙王氏和二姐之外还有族里的几个人,床上还昏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孙王氏见到香姐进来,就拉着她的袖子哭起来,“你爹这个没良心的,原以为他在外面吃香喝辣不愿回家,谁知一场病死了个干干净净,留下我们母女三个要怎么活啊……”

香姐一听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幸亏大胡子就在她身后扶住了她,香姐挣开他的手,跪在地上拉着孙王氏的衣角哭了一起来。

孙大自小读过些诗书,为人子很好,依他的个断不会离开家这么久都没音信,其实一家人心理早就有些准备了,只是突然有人把他去世的消息一说,母女三个最后的期待也破灭了,抱成一团,哭的好不可怜。

大胡子作为女婿反而是家里最镇定的人,他上前见了香姐的二叔,询问他是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二叔为人老实巴交,只是成婚以后就被媳妇管得死死的,在孙大离开以后就与孙王氏一家渐渐有些疏远,听到大哥去世的消息,又想到自小的情分,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大胡子一问,他头也不抬的嘬了一口旱烟才叹了口气说起来。

原来香姐的父亲在外面救下了一个人,后来病重而亡,临死前托那人给家里带个信,又让他把自己的积蓄带回来,这人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十万大山,谁知却被土匪抢了财物,又给一场雨浇了,找到孙家的时候只交代了孙大和自己的情形就撑不住昏过去了。大胡子这才注意到床上那个人有些眼熟,他凑近了一看就变了脸色,要不是涵养功夫好险些叫出声来。

强自镇定的上前号了脉,发现他只是气虚体弱、又因为饥饿所致,只要好好吃两顿饭再躺上两天就好了,看他嘴干的厉害,忙叫柱子给舀来一碗水喂他。那人是渴的急了,嘴唇沾到水就忍不住喝起来,喝了几口之后一直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的睁开,看到大胡子眼睛猛地一眼瞪大,挣扎着拉住他喊道,“大少爷,真是你吗?”

45、留下报恩

还好他饿得没底气了声音很小,再加上旁边的人哭的哭愁的愁,并没有听见这句话。大胡子拍了拍他的手,小声说道,“钟叔,在这里我只是个猎户而已,那些事,就不要提了。”

钟叔闻言叹了一口气,身子又颓了下去,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

大胡子见孙王氏母女哭得没了力气,知道这愁发出来更好,也没有拉着她们,默默的出了屋,把早上剩下的一碗玉米面粥放在锅里热了热,待到回屋时,村长和几个族人也来了,把小屋子挤得满满当当,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孙王氏。

孙王氏嗓子已经哑了,眼睛又红又肿,泪水不停的顺着眼角往下淌,整个人木木的,哪还有往日里风风火火的样子?这样的人忽然安静下来,看得人心里更难受。香姐和二姐也都差不多,哭得已经脱了力,大胡子上前扶着孙王氏,道,“娘,小心自己的身体,咱家还得你撑着呢。”孙王氏听他这样一说渐渐的缓过了神,扭头看了看两个闺女,心里升起了一股韧劲,倒是渐渐的止了哭。

大胡子又道,“香姐、二姐,快扶着娘起来罢,地上凉,别把娘身子熬坏了。”香姐和二姐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又担心起孙王氏来,这样母女三个终於在众人的搀扶下起了身,坐到了炕上。

就在这时候,香姐的二婶才终於“哎呦”一声叫出来,瞪着大胡子道,“你是谁啊?是我那大胡子的侄女婿?”屋里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见他称是,又齐刷刷的看了看香姐,香姐哭的头晕目眩,只勉强点了点头,屋子里一时奇异的沈默下来。

这时候床上人的呻吟声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胡子忙端了那晚稀粥,凑过去扶起他来,小心的喂着他喝下去,钟叔真是饿坏了,饶是大胡子一直说慢点喝,还是几口就被他喝了个干干净净,只是喝过之后,人又脱力的躺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孙王氏是个硬气的人,哭也哭过了,便撑着对族长道,“孙大他命不好,死在了外面,牌位的事情还请族长按着族里的规矩办,他的尸首不在,就先立个衣冠冢吧,等这位大哥醒来问出他的尸首在哪,如果哪个子孙有能耐就出山去挖了来……”说着又哽咽了。

村长先前受过大胡子的恩惠,又是自小跟孙大就熟识的,听孙王氏这样说自是没有旁的,只道,“你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大哥的丧事就由族里持吧,你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孙王氏拧了拧鼻涕,囔着鼻子道,“族长放心,我这把骨头,怎么也得熬到二丫头嫁出去才死。”这样一说,二姐又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族长和几个族人跟孙王氏略略的说了一下丧礼的事情,就忙着去安排了,毕竟乡下人讲究入土为安,孙大的尸首虽不在这,魂魄却也是要回乡的,若是没有个坟地居住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是以这丧礼是刻不容缓。

大胡子没有胡子以后,这俊俏的相貌也成了杏林村的一件奇事,见过的人背地里都啧啧称奇,道“那样一个冷清的子,又一把大胡子,还以为是个丑八怪,却原来长得这样好,真是看走了眼。”

也有人道,“早知道这样能看又这样俊俏,就招到家做女婿了。”

一旁的人笑她,“你家丫头才九岁,招什么女婿,怕是自己看上了吧?”

……大胡子是练功之人,耳聪目名,偶尔听见这样的话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毕竟是农忙时间,大家都忙着自己地里的事,过了一段日子也就不再说了;况且大胡子虽长得好看,却仍是爱板着脸,只有对香姐时才好些,一般的人还真不敢凑到他面前去挨冻。这都是后话。

只说第二天一早,大胡子就跟二叔家的大小子铁球、村长家的孙铁三人合力从半山腰上伐了一颗高大的松树,连同村里的几个壮劳力打成了一口棺材,上漆之后又晾干,这样紧赶慢赶,孙大的葬礼在第六天头上终於进行了。

因为村里规矩孝子打幡,二叔不顾媳妇的反对,硬是让年仅八岁的二儿子铁蛋打了幡,把二婶气的在炕头上躺了两天;香姐和二姐扶着捧了牌位的孙王氏,后面是八个族里的壮小夥子抬着的厚厚的松木棺材──棺材里只放了一套孙大从前常穿的衣裳、一双旧布鞋。

送走孙大之后,孙家的日子渐渐的平静下来,虽然大家脸上还是有些哀痛,日子却是要慢慢过的。只是有个人却着实让人犯了难,那就是来送消息的钟叔。

钟叔来时饥寒交迫,又滚了一身泥水,看上去老态龙钟的,可休息几日洗干净了大家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四十出头、长相颇为斯文的人。知道孙大要办丧礼,钟叔稍稍恢复就跟着忙里忙外,说要报答孙大的救命之恩,因为会算账,还做了丧事的账房先生。只是他看到大胡子总是忍不住起身,他暗暗的说了好些次钟叔总是记不住。

因为葬礼的事情一家人忙忙叨叨,找坟地、挖坟坑、糊纸人马纸马、做孝衣这些虽有族里人帮忙,却也让孙家人忙得脚不离地,是以到了丧礼结束有件事情才被大家注意起来,那就是──钟叔总不能一直住在孙家吧?

按照钟叔的话说,孙大救了他一命,他现在无牵无挂,唯一的心愿就是帮他照料家人,也好报答他的恩情。可孙王氏哪里肯依他?只说虽然孙大曾救过他,他已经把他的信带到了杏林村,钱虽然被土匪抢了(说起这个来的时候孙王氏语气相当的不悦),但总归不是他的错;况且他一个男人家老跟自家联系让人看着不像话,钟叔死活不肯应,说不愿做那无义之人;孙王氏干脆把他往门外一赶,你爱哪去哪去吧,反正别在我家就成。

钟叔无奈,只得找了大胡子商谈对策。

46、张家房子

大胡子也正想找钟叔说一下给他找住处的事,谁知他一大早就找到家门前,正所谓瞌睡碰到了枕头。抬手拦住了喊着“大少爷”又要弯腰行礼的钟叔,大胡子道,“您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在家吃点吧。”钟叔一大早就被孙王氏赶出了家门,自然是没吃饭,听大胡子这样一说就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大胡子见他头发蓬乱、脸色不好早就猜到他在孙王氏那吃到了排揎,也不等他推辞就请他进了屋,一面跟香姐道,“香姐加副碗筷,钟叔跟咱们一起吃早饭。”

香姐答应了一声,麻利的把子面粥和杂粮饽饽、腌野猪、咸菜端到饭桌上,又拿了三分碗筷,请钟叔坐下一起吃饭。

香姐虽然情绪平复了很多,总归是还有些难受,是以这两日都有些沈默;大胡子情本来就不喜讲话,钟叔又不免有些拘谨,这一顿饭吃的可谓安安静静。等到饭好了以后,香姐收拾了桌子,钟叔这才低声说,“大少爷,您怎么来到这里了呢?老爷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寻您,可久寻也没有什么音信,急的什么似的,还病了一次。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我这个下人冷眼看着,这些年他对您这事一直耿耿於怀。”

大胡子一开始还冷笑了两声,可听到老父生病又沈默下来,脸上的表情如同一块裂了纹的坚冰,又冷又脆,让人看着心里就难受。香姐打开帘子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她并不知道大胡子跟钟叔认识,还当他们说什么话有了口角,钟叔毕竟是父亲的旧识,忙把沏好的茶端到他们旁边的桌子上,问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大胡子听她这样一说才回过神,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好了些,只说没什么事情。钟叔冷眼旁边,也渐渐看出大胡子很在意这个妻子,知道大胡子不想她知道自家的事情,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些事商量一下。”

大胡子也放缓了声音问道,“钟叔可有什么打算?”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貌不惊人,可他深深的记得这人在自己父亲手下当药材铺大掌柜十几年做的风生水起,在这个穷山沟真是屈才。

钟叔摇了摇头,倒是叹了口气,道,“争了大半辈子,反倒被小人算计了去,若不是孙大兄弟,恐怕我这条命早就见阎王了。我本想报复他们、甚至想着跟他们同归於尽算了,谁知后来差阳错又碰到了孙兄弟,他临终托付我来杏林村报信,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还有些犹豫,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先报了恩再回去报仇,琢磨着万一要报仇没成死了,岂不是辜负大哥临终的嘱托吗?我一个人进了这十万大山,这一路奔波翻山越岭,迷过路、爬树躲过野猪、遇到过山贼、淋过雨、挨过饿,要不是惦记着孙大哥的嘱托,恐怕都没命到这里。可是到了这里的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也没有报仇的心劲了,看着这村子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不知怎么的,就想留在这里不走了。”钟叔说着,眼中浮现出一种温和的神色,大胡子听得清楚,也渐渐的明白了,钟叔是和当时的自己一样的心情。

不过这些话在大胡子的耳朵里是一种意思,在香姐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种更加简单的意思,是以听钟叔说完,她便道,“钟叔要是喜欢杏林村就住在这里好了,反正这里地方又大,总有地方可住的。”

钟叔听她这样一说,见大胡子忍不住微笑拍了拍她的手,也更明白这个一向冷硬的大少爷为何最终会娶了香姐这样一个女子,他也不由得笑了笑,道,“是啊,今日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我也没有旁的亲人在这里,大嫂那──”他说着神色就有些微微的尴尬,香姐怎么不知道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娘脾气是不好,您别太放在心上。”

钟叔摇了摇头道,“嫂子为人刚直,不愿我报恩,可我钟茂却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况且,”他脸上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把骨头,除了能帮上这点忙,也不知能做什么了。”

大胡子道,“这十万大山遍地药材,钟叔这几十年浸药房,对各种药材了如指掌,在这里正是大有可为。”钟叔一听也笑道,“大……您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这一路穿越十万大山,看到了很多种药材,若是可是采摘来卖,也是一份不错的生意。”

香姐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道,“去山上采药也能卖钱?”

大胡子道,“可以的,有很多药材是药圃里种不出来的,若是能好好采药,的确是一门不错的买卖。”

香姐一听便笑道,“那敢情好啊,若是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去采药,就不用相公一个人忙了。”大胡子听她这样一说眼睛一弯,只道,“你整日劳家室已经很累,就不用惦记采药了。”钟叔见他们夫妻相处的好心里愈加欣慰,只看着这一对璧人点头笑着,倒叫香姐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胡子又道,“我前几日已经拖村长帮着寻了一下往外赁卖的房子,也想问问钟叔的意思,您是想在村子里住,还是在山坡山毗邻我们盖房子呢?”

钟叔一听便毫不犹豫道,“我自是要在村子里。孙家在村子,我住的近了,也好有个照料。”大胡子一听也不再说别的,只跟香姐商量了一下,不顾钟叔反对拿了家里的几两存银、带着他去了村长家里商讨房子的事情。

等到晌午回来的时候,是大胡子一个人,见了香姐便道,“村北路口上的张家大嫂要把一间两进的土坯房卖了。”香姐一听便道,“哎呀,是大嫂家。”张家大哥今年也是四十多岁,天生就是个罗锅,自小爹死得早、娘留下他改了嫁,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为身子没法做农活,倒是学了一门编筐的好手艺,到了二十岁上挣了钱由村里的几个年纪大的媳妇张罗着取了个深山里的媳妇,就是这位张家大嫂。

张家大嫂为人和善,尤其喜欢小孩,村里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她都抱过,自己也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叫小娃,儿子叫秃蛋。小娃嫁出去之后,青山镇上香油作坊的林老板竟然托媒人来给自家的独生女儿提亲,原来秃蛋去镇上卖筐给林老板看上了,想请他做个倒门的女婿。这秃蛋因名字取得好笑,可实际上长得人高马大、子也好,夫妻俩一开始有些不愿意,可是想到自家在杏林村也没有旁的亲戚了,林老板只有一个独女,将来香油作坊也是她继承,儿子若是娶了她以后的日子也不愁了,是以最后还是成了亲。

秃蛋孝顺,成亲后三番几次想把张家的夫妻接到镇子上,年前生下个大胖小子,张大嫂终於坐不住了,为了自家的孙子终於松了口,搬到镇上住。他家原来有一处房在村子里,是老两口自己住的,这一处村北口的房子还是之前盖了给秃蛋娶媳妇的,没想到他倒门,房子也空下了,秃蛋在镇上扎了生了儿子,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张家大嫂要价也公道,只收了买地钱、盖房子花的人工钱还有盖成这两年交的税钱,加起来一共二十多两银子,要是按照钟叔原来看,这钱本就算不得什么,可他原先就是掌管钱财进项的,来到杏林村几日就发现山里的村民里很难挣到这些钱,自然也不肯要大胡子垫付,诚然大胡子手里的银子本就不够。

他做主请村长做中间人,先花钱租上一旬,等到下一旬再买下来,恰好孙家夫妻这几日在村里侍弄那几亩田地,就当场签下了契约,约定先花二百文租下三个月,到了第四个月钟叔再把房买下来。

对於孙家来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赚些房租也算不错,所以钟叔这房子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他从大胡子手里借了一两银子,除了那二百文租金之外,还去各家各户买了些玉米面、咸菜、锅碗瓢盆之类的,香姐听大胡子这样一说,又收拾了家里腌的猪、咸菜以及上次春霞给的种子,大胡子抱了一捆做饭用的柴禾一并送到了钟叔家去。

钟叔正忙着收拾房子,这土坯房刚盖了两年,也没人住过,到处都是灰尘,他扫到满头都是土灰,像个土人似的,脑门上的汗迹流下来,弄得脸上一道一道的泥沟,可脸上却乐呵呵的,有了自己的房子,他总算是踏实下来了。

香姐和大胡子自是留下帮忙,脸孙王氏听说后都打发二姐来送了一床旧被褥,只说是当年孙大留下的,若是不嫌弃就先盖着。钟叔忙接过来,跟二姐说,“替我谢谢你娘,若不是这被褥,我今晚上还不知怎么睡呢。”

让香姐高兴的是,钟叔见多识广,竟认出了好几种子,有几样还知道怎么个种法,香姐一听忙去孙家取了农具,在钟叔家院子里一样一样的按着说法种起来,连孙王氏都一边啐着香姐说她不省心,一边麻溜跑到钟家看她种这些新种子,自然后来又不便先走,留下来帮了许多忙。

待到日头落山之时,土坯房总算收拾出些样子来,钟叔跟大胡子一起和了泥把新锅边上抹了厚厚的一层,将小缝全部盖上以后,香姐和二姐就忙活着做了晚饭,一家人算是给钟叔这个新住户温居,大胡子还特地取了去年封在院后的一坛野杏子酒。

酒味甘甜爽口,连香姐都忍不住多喝了几口,若不是孙王氏拦着,恐怕香姐和二姐都要喝醉了。

酒过三巡,钟叔道谈起了采药之事。

47、镇上见鬼

毕竟是掌柜出身,只是这么几天的时间,钟叔已经对於药材的采买事宜有了规划。他打算第一步就去镇上的药材铺看一看本地那些药材买的好、那些药材卖得贵,再去山里走一走,看看方圆几里之内有什么药材,然后再进行采摘之事。这一套下来把孙王氏听得双眼发直,最后忍不住道,“我的老天爷,这药还没采,倒要把山跑个遍。”

钟叔笑道,“大嫂不知,这做买卖其中的门道可不少。”

孙王氏自觉的什么都不懂有些丢人,强撑着道,“我们种地的人自是不管那个的。”

钟叔是聪明人堆里挑出来的,哪能不知道孙王氏的心思,只笑道,“种地与做买卖各有不同,大嫂懂得我也不懂啊。”

孙王氏脸色这才好起来,谦虚道,“还是做买卖挣得多。”

钟叔听她这样一说,忙拿起酒杯诚恳道,“我在杏林村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要多仰仗大嫂一家,我就先干为敬了。”说罢就仰头将酒喝了下去。孙王氏也不推辞,心道钟叔这么厉害的人还不是要多多依靠我?一开心,脸色也和气了许多,笑呵呵的把杯中酒喝了。

钟叔采药的事情自然是一个人忙不过来,春日正是药材冒芽的时候,懂行的人大多早早的看好了,有些药材发芽时最的用,有的用花、有的用果、有的用……其中各种不同,没有行家是不行的,所以钟叔诚挚的邀请大胡子帮忙,说是想趁着春天把整个摊子支起来,省的夏日采药的高峰期手忙脚乱。大胡子听他这样说自然也不推辞,他原来懂草药却并不以此为生,是因为打猎就够他过的了,现在有了香姐又有丈母娘他们一家,以后肯定还会有喊他爹的小娃娃吃饭,不多赚点钱他这个男人家岂不是太不称职了?

大家一拍即合,最后定下钟叔明日去镇上的药材店转一下看看行情,大胡子去山里看一下药材的长势。

一屋子人喝道月上屋顶时才离开,大胡子和香姐趁着月色上了山。

夜凉如水,明月清辉照耀,四周的草虫鸣叫着,更显得山村的静谧。香姐只喝了几杯酒就有些醉了,大胡子怕她冻着,一路伸手搂着她走,香姐也借着酒劲胆大起来,只软呼呼的靠在他怀里,一会儿拉着他的袖子一会儿又攥着他的手,最后把大胡子拉得一把抄起她,道,“小姑,难不成你想在山坡上试试?”

“哈?”香姐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双眼睛亮晶晶无辜的看着他,似乎是完全没懂他的意思。淡淡的杏子甜香萦绕在鼻尖,大胡子呼吸渐渐沈重起来,可这大冷的天他还真不敢在外面怎么样,最终还是微微一笑,道,“无事,娘子听不懂就乖乖的,咱们先回家。”说罢便快步走了起来。

谁知道走到家,香姐已经睡着了。大胡子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大胡子心疼的很,这丫头因为老丈人去世的事情很伤心,今天脸色终於缓和了一些。大胡子铺好了床褥把她放了进去,自己收拾一下也上了床,身边的软软身子还带着香甜的杏子味,呼吸间轻轻吹拂着脖颈间,让他心里也毛毛的,这可真是看得到吃不着啊。

大胡子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亲了她一口,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老老实实的睡了。

第二天早饭之后,大胡子收拾进山的东西,看到香姐眼睛直直的擦着桌子,道,“香姐,今日我进山去看药材,你想跟我同去吗?”

“啊?可以吗?”

过了一会儿,背着包袱拿着锄头的大胡子拉着挎着小竹篮的香姐,再跟着一只咬着尾巴的小黑狗,说说笑笑的奔着后山去了。

一场春雨过后,许多嫩绿的草叶从去年枯了一冬的蓬草中顶出头来,杏花早已落了,枝头上出了顶出的新芽之外,还有坐上了一颗颗黄豆大的杏子,要不了两个月这野杏子就能摘下来吃了,不过山杏很酸,在杏林村除了穷的没饭吃的人,也只有怀了孕的妇人和特别喜酸的人才会来摘了吃。

“说起来,这杏林还是咱家的呢。”香姐笑嘻嘻的望着屋后那一大片地,道,“可惜杏子不好吃,否则也能摘了买些钱。”

大胡子笑道,“这杏子其实一身是宝。杏仁是上好的药材,晒干了要几两银子一斤,杏可以酿酒,昨日我们喝的就是我酿的呢。”

“啊?真的吗?相公你好厉害!”香姐一听便拉着大胡子道,“你岂不是说,以后这杏子林也能卖钱啦?”

“可不是,等杏子下来,这几亩地估计可以卖上百两。”

“上百两?”香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片杏林,道,“那么多钱,我们岂不是要发财了?”

“是啊,到时候香姐想吃多少馄饨多少包子都行。”大胡子笑道。

“看你说的,难不成我就只知道吃吗?”香姐气的鼓起了嘴,过了一会儿又道,“等卖了钱要带上娘和二姐去吃那馄饨。”

“好,都听你的。”大胡子拉着香姐继续往前走,道,“林子里果树多,看到合适的咱就挖回去栽上。”

“啊,原来你是打算来林子里挖果树?”香姐这才恍然大悟,道,“可我也不记得哪里有果树啊!”

大胡子道,“前面走不远就有一颗山葡萄,再往深里走,前面的山谷里有两颗桃树长得不错,东面的半山坡上有沙果、山谷里还有几颗柿子树,这山里啊果树多得是,我原来一个人上山打猎,经常是靠着这些果子充饥呢,比外面买的可要好吃多了。”

“是吗?哪个果子好吃?”香姐听他一形容也有些口水,问道。

“要说好吃,还是葡萄最甜,其次是桃子……”两个人一边说一边慢慢的走着,间或看到了药材,大胡子或连土一起挖起来放在篮子里,或是在附近留下些记号,等到了后晌,才走了不过三四里路。

大胡子担心回家太晚遇上野兽,便带着香姐回了家,路上还把一颗新葡萄秧、两株桃树幼苗挖回了家。

到了家两个人也没歇着,就近把葡萄、桃子种在了梯田边的坑里,土埋好了正说要回家挑两桶水浇上,就见一个身影远远的匆匆的从山路上走来。

近了一看,正是钟叔。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都是汗,就跟见了鬼似的。大胡子忙迎上去问道,“钟叔,怎么了?”钟叔看着他又瞥了一眼后面赶来的香姐,欲言又止。

48、全家采药

大胡子会意,回头对香姐道,“香姐,你先回家收拾一下吧,我跟钟叔商量一下药材的事情,一会儿就回去。”

香姐不疑有他,跟钟叔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等她走的稍远一些钟叔才擦了擦汗,道,“我看见林家人了。”见大胡子并不惊讶,他才惊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大胡子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来,道,“没想到林家也搬到了这里,以后出去注意一些就是了。”

钟叔见他并不是很急的样子,也稍稍放下点心,道,“那你和林家大小姐的事……”

“我现在已经娶了亲,自是不会跟林家小姐有什么关系,钟叔,这事情您就别在孙家面前提了。”

“少爷放心,我省得,只是……”钟叔犹豫了一下,道,“刚才好像被林家的下人看到了,跟了我好半天,幸亏我躲得快,要不然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钟叔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已经离开我胡家独自居住在外,跟他们林家又有什么关系?”大胡子这样一说,钟叔也反应过来,“我可着真是老糊涂了,少爷说的是,我钟茂早已离开了胡家,现在为报恩来到十万大山,跟林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就对了。”大胡子指了指梯田旁边的石头墩子,道,“钟叔看得怎么样,咱们在这边说一说镇上的事情吧?”

钟叔放下心里的包袱,这时也松快起来,哈哈一笑,跟着大胡子去了田边。

原来这镇上的药房里药材并不多。说起来,这药材铺还是香姐头一个定亲的钱家开的,药材的种类自然是没办法跟胡家的药房比,有的在杏林村山坡上都能看到的,诸如金银花、麦冬、甘草、山茱萸、蝉蜕之类的很便宜,堆在药房里都用不完,可是还有一些从外面买来的药材价格十分昂贵,量又很小。

除此之外,有些药材的切割、保存方式都很犷,极为影响药材的药,要是让钟叔这个自小就长在药房里的人来说,这边的药铺实在称不上药铺,只能算是个卖药小作坊而已。

大胡子听他这样一说也叹了口气,他记得当初孙王氏也险些买不起治病的药,要不是恰好被自己碰到了上山采药救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不仅如此,赵、孙家老族长也都险些丢掉命,说到底就是这里的医术不发达,药材不够多的缘故。

钟叔也连连称是,又问大胡子在山上看到了哪些药材可以入药,大胡子把二里地以内看到药材说了一些,钟叔倒有些奇怪,道,“像是板蓝、二丑、连翘这些药材,药房里也没有啊。”

“山里不像京都,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出去过,想是没有人认识吧。”大胡子道,“我看这药房的生意大有可为。”

钟叔点了点头,道,“那就筹备着吧,可惜手头银钱不够,不然直接把那家药铺盘过来,在你我手里,有个一年半载,何愁药材不够?”

大胡子道,“钟叔说的是,只是这镇上的药材铺子肯定舍不得把铺子卖给你。”

可不是吗,钱家凭着这间药材铺成了杏林村是数一数二的大财东,村里那些靠水的肥田有一半是他家的,每当春耕秋收的时候都要雇上四五个佃户帮着种田,哪里需要把铺子卖出去呢?

钟叔一听倒笑了,道,“哎,老了老了反倒毛躁起来,让少爷看笑话了。”

大胡子道,“钟叔所想我又怎能不明白,不过也不急在一时,这山里的日子就是这样慢,好在春日里可采的药材也着实不少,钟叔可知有哪几味量又少价又高……”

大胡子和钟叔商量了一会儿,见日头快落山了,干脆留了钟叔在家吃饭,在饭桌上继续谈起来。香姐听说明日就能进山采药也兴奋的不行,大胡子知道她这些日子闷坏了,自然答应她叫上去,还说若是二姐无事也可一起去采,钟叔会按着药材的种类和分量收银子。

第二天一大早,香姐和大胡子还没完饭,孙王氏就带着二姐背着柳条筐巴巴的赶来了,原来是昨晚上收到了钟叔的口信,听说了上山采药可以换钱,这样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她。近日田里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孙王氏正愁有什么事做挣点吃花,谁知就又这样的好事送上门,孙王氏拍着脯说自己最会刨土挖药,钟叔哪敢回绝,巴巴的邀请她一起参加的挖药的队伍中。

等钟叔一到,这五个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挖药材并不像孙王氏想得那样容易,至少没有经验的人就无法从刚刚冒出的嫩芽中区分出是哪样药材,多亏了大胡子和钟叔都是其中的行家,上山以后先找到要挖的药材,从叶子形状、颜色、土地裂缝的大小等等方面确定是否是他们要的,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演示如何用竹片挖出东西,如何用湿土裹好部放进篮子里。

毕竟是有着丰富的种地经验,只过了不多会儿,孙王氏就头一个掌握了挖掘板蓝的技巧,一路披荆斩棘,远远走在众人前头,搞得钟叔一直在说,“嫂子慢些,也不急在这一时半晌。”

孙王氏头也不抬,道,“大兄弟看你说的,赚钱不急还有什么可急的!”

说的香姐大胡子和二姐都偷偷的笑起来,孙王氏见他们个个低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啐了一口道,“你们这些娃娃懂什么,等到你们有了崽就知道赚钱的用处了。”这一说,倒把香姐说的脸红了,偷偷用眼瞄了一下大胡子,却见他也望着自己,只是那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让她被虫子蛰着了似的马上转过头,可是粉红的耳垂却泄露了心迹,大胡子见二姐和钟叔都离得远,忙蹭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你看,我们可是有多日不曾播种了,这崽……”

香姐忙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小声啐道,“怎么在这里说起来,快去那边,那边挖你的去……”

大胡子忙道,“是是,那回家再说。”说罢不等她回过神就笑嘻嘻的回到刚才的地方继续挖。

49、布蒙眼

傍晚回家的时候每个人筐里都有小半筐药材,虽说不算多,可也不少了,钟叔都说第一天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药材统一被放到了钟叔家的院子里,因为现在还没有足够的银两支付,他用账册记下了每个人采的种类和分量,打算等到卖的时候再一并结清,其他人自是没什么意见也就罢了,这次孙王氏竟然也没说什么,二姐回家的路上忍不住问她,她戳了戳二姐的额头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还真当娘是傻子吗?连你姐夫都相信你钟叔,可见他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这药材要是买不了,不过是费些力气罢了,要是能卖,这得赚多少钱啊!旁的不说,就今日采的这些就有二百多文铜钱,上哪赚这么多去!”孙王氏越说越开心,没注意被路过的孙二媳妇听到了,她听说有一天赚二百文铜钱的好事自然不会放过,眼珠子一转就凑上前来,道,“哎呦大嫂,真是有日子没见了。”

孙王氏向来就跟她不对付,顿时就把笑收起来,道,“二弟妹说笑了,有什么好见的,”说罢就拉着二姐往前走,孙二媳妇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里不爽的很,但听到那一日二百文心跟猫抓似的,也顾不得难看不难看,又凑上去期期艾艾的道,“看大嫂说的,孙二昨日还说,若是大嫂地里有什么要帮忙尽管说呢……刚才听大嫂说有个赚钱的营生,不是我说,孙二没什么能耐,我家老大老二以后可咋娶媳妇啊你说?”孙二媳妇确实也真愁,这一说反倒真有了几分感情,眼圈就有些泛红,圣导师把孙王氏给唬住了,二姐知道她娘刀子嘴豆腐心,可这孙二媳妇嘴上说的好,对她家却一直很冷漠,只拉了拉孙王氏的袖子道,“二婶刚才听错了吧,娘跟我说镇上有个铺子招小工,一日二十文呢,二婶想去吗,想去的话让娘帮您问问?”

孙二媳妇听她一说顿时泄了劲,干笑一声道,“那点铜钱还不够吃饭的,谁爱去谁去吧。”说罢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把孙王氏气的瞪了她好几眼。

话分两头说。香姐和大胡子回家以后随便做了些晚饭吃过以后,就烧了一大锅水洗澡,这山上挖土弄的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香姐原先倒也没有这么爱洗澡,只是大胡子却洗的勤,弄得她现在也习惯了。

要是跟下地比起来,今天上山采药也不算累,刚洗完澡天才擦黑,香姐干脆披了件干净衣服,借着油灯的光缝补有些破损的衣服。大胡子进屋以后看到的,就是她低着头穿针引线的情形,昏黄的灯光照得她睫毛如同一丛蝶翅,看到他心痒痒的,忍不住凑近了靠在她身边。

香姐抬头笑看了他一眼继续缝,大胡子可不干了,又往她身边蹭了蹭,闹得香姐都做不下活去,胳膊顶了顶他,道,“别闹了。”

大胡子索抓住她的手,笑道,“这衣服又不等着穿,娘子今天就先歇歇吧。”

香姐抢过来,道,“现在这个时辰,睡觉有点早吧。”

“谁说要睡觉了……”大胡子说着把衣服接过来放在桌子上,一手搂过香姐,低头看着她起伏的口,道,“香姐别忘了今日在上山说的。”

“在,在山上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香姐说着头却越来越低,口起伏的也越来越厉害,看得大胡子更是心痒痒的,手忍不住探进了她松松的亵衣,隔着肚兜抓住了一侧沈甸甸的小馒头缓慢又大力的揉搓着,三两下就让香姐软在他怀里呻吟起来,大胡子嘴唇一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敏感了。

捏着她的小下巴让她抬起头,大胡子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小嘴,然后抱着她的腰压了下去,亵衣还没扒下来,香姐忽然叫了一声,推着他口将他推开,道,“别!”

“怎么了?”大胡子没想到被小媳妇推开,看她的脸色还有些难看,不由得心里怪怪的,忍不住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是……”香姐支支吾吾的说着,边说边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也不看他。

“到底是怎么了,香姐?”大胡子也有些着急了,他一着急香姐顿时就觉得自己有违妇德,相公要跟她欢爱她还不肯,可是……她思来想去,最后咬牙说道,“我刚刚看着相公的脸,就像、就像看到了别人一样,忍不住就推开了。”

没有胡子的大胡子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可是这么一想也真是,若是有一天香姐忽然换了一张脸,恐怕自己也会觉得怪怪的吧,尤其是这夜深人静夫妻行周公之礼的时候,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做吧?

大胡子忍不住坐起身来,眼睛正瞄到香姐刚刚缝补衣服做补丁用的那块长布条,嘴角一翘,道,“香姐,我知道怎么办了。”

……

“相公,这样真的行吗?”香姐着眼睛上绑的布条,躺在床上忐忑的问道。

“怎么不行?娘子听着我的声音,是不是跟过去一样?”大胡子边撩拨似的用手指卷着她的长发,边贴在她耳边循循善诱。

香姐想了想道,“是一样的。”

“那不就对了,娘子且说我是谁?”大胡子说着还在她耳边吹气,把香姐弄的十分敏感,手指抓着被子道,“是相公啊。”

“乖,这不就对了。”他说着便低下头一下下吻着她的嘴唇,道,“相公亲你,不怕吧?”

香姐被他吻得气息凌乱,咽了咽唾沫道,“不怕、”

大胡子伸手攥住了香姐的小手,轻柔的搓着,道,“相公的手也是原来的手,是不是?”香姐蒙着眼,给他这样一说注意就全部集中在了他手上,感受着那微带茧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跟记忆中一样的温暖有力,就道,“是一样的。”

“那相公原来也是这样对你的,记不记得?”大胡子说着就将被子掀开,像是怕吓到她似的,轻柔的将被子翻到一边,香姐忍不住搂住了自己的胳膊,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

“别怕。”大胡子说着,伸手拉开了肚兜的带子。墨绿的肚兜被拿开以后,雪白娇嫩的双就小兔子一样的跳脱出来。大胡子看得喉头一紧。

50、身心相连

原先香姐总是害臊,每次欢爱的时候都不太好意思如此坦荡相对,而他亦是。现在她的双眼被蒙上,他的目光终於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娇嫩又渐渐成熟的身体,多日不曾欢爱的相思一股脑涌上喉头,他的手颤抖的抚着她的脖颈、口、尖,重的嗓音犹豫如一只羽毛挠着她的心头,让她的身体都微微战栗,她欲拒还休,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一丛火苗被他那熟悉的动作撩拨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呢,记得不记得……”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指尖从她的上身一直绵延向下,越过致的肚脐和平坦的小腹,最后来到了茂密的丛林中,香姐拉着被子哼出声来,感觉双腿被向上一抬,搭在浑厚有力的肩膀上,而她的双腿中间夹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相公、相公竟然将头探到了她的双腿中间,他叹息般的说,“你可真美,上面都是亮晶晶的露珠。”

香姐闻言脸通的一下红了,啐道,“不正经。”

大胡子见她在昏暗的灯光中红着一张脸紧咬下唇,心头跳得更厉害,再也不犹豫,将唇舌覆盖到她的私密之上,动情的吮吸起来。香姐被他突然的侵袭弄得措手不及,那猛然而至的彻骨的快乐让她发出了一声啜泣般的呻吟,然后就是随着他嘴唇牙齿的动作一声一声的小声叫着。

大胡子嘴巴不停的撩拨着她,眼睛却穿过那小腹下面的黑色的丛林,望着她那白皙的身子、跳动的尖、一张一合呻吟的小嘴……这一切仿佛是催情的毒药,让他奋不顾身的竭尽全力的想要取悦她,看她动情,皱眉,颤抖,呻吟,看她为他流出了晶莹的汁,而这一切,只属於他一个人。

香姐无力的躺在床上喘息着,双腿之间那个让人害羞的东西终於离开,她感觉两条腿被顶的分开了似的,合都合不上。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香姐知道大胡子正在脱衣服。

果然,片刻之后他灼热的身躯伏在了她的身上,有些微凉的身子瞬间得到了温暖,她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想要靠近他。大胡子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硕大,抵在了她粘腻的洞口,香姐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在等着他的勇猛一击,可是大胡子却并没有那样做,他抵住了她的那道小小峡谷,沿着中间崎岖的小路来回滑蹭,香姐被他蹭得娇喘连连,心里如同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干渴的要命。她抓住了他的胳膊,摇头道,“别,别折腾我了……”

大胡子喘息着贴在她的脸侧,用胡茬轻轻的蹭着她的下巴,道,“香姐想要什么。”

“我,我……我要你进来。”香姐说罢就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说什么也再也不抬起来,大胡子知道对於这个害羞的小丫头已经是极限了,也不再折腾,用大的头抵住她的小孔,猛地一到底,香姐尖叫一声,小腹抖着挺了起来。

大胡子手拉起她左腿围在自己腰上,再也不犹豫,撑着身子猛烈的抽起来。也许是今日的花样太多,也许是双眼被蒙着没有什么顾忌,香姐大声的呻吟出声,着实让大胡子有些惊喜。这样的呻吟声如同打猎的号角,让大胡子这个勇猛的猎手一往无前的飞驰起来,他一手掌握着她的左腿,随着不停抽着的动作做出高高低低前前后后的样式,只叫她欲仙欲死,痛哭般的啜泣着。大胡子吻着她颤抖的嘴唇,她微微汗湿的鼻尖,她红润的脸颊还有那小小的耳垂,最后低喘着在她耳边问道,“我是谁?”

香姐死死的搂着他的肩膀,抖着声音喊道,“是相公,是相公……啊……”

“看着我,看着我告诉我……”眼睛忽然一亮,是大胡子将那块布条扯了下去,香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深情看着她的人,他的目光又黑又亮,如同天上最美的星子,以前的每一日他都是这样的望着她;他的鼻梁挺直坚定,如同以前一样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他的嘴唇温柔又暖和,如同以前的每日一样吻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脸美的让然移不开目光,在她眼里却忽然跟原来再没有什么区别。香姐抬起头,吻上了他的下巴上,已经有一层硬硬的胡茬长出来,毛毛的扎着她柔软的嘴唇。

大胡子目光一暗,道,“看来媳妇还没有够呢。”说罢握住她的左脚想让一提,再一次猛烈的抽起来。白皙的小脚软而滑,被他抓在手里,一手一只有技巧的揉捏着,光是这样放荡的动作就叫她羞得不能自己,更何况最私密的地方正被他撑得合不拢嘴,一下一下的摩擦着,将她身体内源源不绝流出的汁水挤压出来,发出一阵阵靡的声响。

她望着他的眼睛,原来他们也曾经这样相望,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深深的觉得,她和他的身体契合在一起时,心也随着身体紧紧相连。她原先一直觉得他这样对自己是为了传宗接代,可现在竟然觉得这样的欢爱,把自己的一部分深深的嵌入对方的身体,是一件关於这样让人欢喜的事情。

女人的心总跟身体密切相关,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香姐觉得自己身体深处涌起了一股热浪,穿透了身体,扑打到了他身体上最强硬的那个部分。

大胡子感觉鬼头被一股热浇筑,险些了出来,低头看着香姐水盈盈的双眼深情的看着自己,心里一动,喉咙中发出一阵嘶吼,猛烈的拉起她的双腿,跪直了身子一下下的冲撞起来。香姐抓着床单呻吟着,身子如同波涛在她的拍打撞击下战栗,当她猛烈的收缩起来的时候,大胡子竟然将那猛地入她身子最狭窄的那个小口里,喷出了灼热的,两个人同时到达了高氵朝。

51-60

51、山上救猪头

第二天上山采药的时候,二姐奇怪的看着香姐道,“姐姐,你的腿不舒服吗?怎么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香姐脸上立即飞上了两团可疑的红霞,吞吞吐吐道,“可能,可能是昨日采药时扭到了……”

二姐忙走过来道,“你要是不好受就别采了。”

香姐正要说话,胳膊一暖,大胡子贴心的从旁道,“是啊,你腿不舒服,现在这边休息一下吧。”香姐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除去香姐三五不时的“扭到脚”这件事,采药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孙家一家人连同钟叔一连半个多月上山采药,已经存下了许多药材,足够卖个好价钱的了。温暖的春日也要渐渐到来了,香姐和大胡子一边采药一边找果树,将梯田边上那些坑里都种满,而后山的野杏子也有枣儿那么大了,还有一个月就能收获。

到了这日钟叔和大胡子两人一起到了镇上,同药铺商量卖药材给他们的事情,孙王氏又要同二姐一起去照看田地,香姐闲来没事,想到上次在半山腰有一丛也蔷薇长得不错,便带着小黑狗拿了一些干粮上了山。

这从蔷薇许是长了许多年,老大的一丛红的分的很是好看,香姐只打算刨一小片,於是拿着锄头转来转去找个可下手的地方。正在这时小黑却叫了起来,香姐吓了一跳,往远处看一点动静也没有,可是小黑是野狼的种,在听音上很有些天赋,香姐忙把它抱起来让它住了口,拿着锄头转身就要走。

却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喊道,“有人吗,救命……”香姐停下脚步,狐疑的向北边看,刚才小黑也是冲那边叫,难道是有人遇险了?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似的,那边的声音又一次断断续续的传来,香姐放下小黑,手拿着镐头悄悄的向山那边走,等声音临近了,她才发现一个男人靠坐在树上,身边还有一条断成两截的一丈青,原来是被蛇咬了!

那个人似乎发现了香姐,喊了一声“谁?”眼睛忽的一下过来,整个人头大眼肿,像个鬼一样,把香姐唬了一跳。小黑看到主人受欺负了忙跳到香姐身前,抓狂的对着那个人叫着,,怒目一瞪,小黑便“嗷”的一声,夹着尾巴跑回了香姐身后,把香姐气的抱起小黑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来救你,你却吓唬我家小黑,哼!”说着便气呼呼的侧过头。

那个受伤的人给她这样一说便有些哭笑不得,刚刚他以为那些贼人追上来,这才用尽力气吓唬一下,谁想到竟是一个十六七的村姑和一只狗,顿时力气也卸下去了,贴着树边软软的倒了下去。

那个人不说话,香姐倒是犯了愁,他给蛇咬了,要是不帮忙岂不是见死不救?说不得只得先去帮忙了。

她用镐头扒了扒,见草丛里没有其他蛇虫,就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道,“你哪被蛇咬了?”那个人张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她,手指微微的动着,费劲力气的身上指,香姐围着他看了好半天,把他急得又要骂人,呼呼的喘了起来,才在他肩膀上面靠脖子的地方找到两个带着血的小窟窿,一看就是被一丈青咬得。

香姐腹诽,谁让你没事穿一身黑袍子出门,黑袍子流血哪里看得见啊!

一丈青是山上常见的毒蛇,喜欢盘在树杈上,若是不被打扰是轻易不会咬人的,不过杏林村每年也都有人被它咬到,最近因为采药的原因,大胡子早早就配好了蛇毒药发给每个人,香姐身上就带着,可是这个一丈青厉害的很,解毒之前必须要把蛇毒吸出去。

香姐费力的把那个人扶着靠坐在树边,看着他的衣裳犯了难,那个人抬眼看了看香姐,张了张嘴,最后手一抖,从袖子里掉出了一把致的匕首。

香姐抖着手拿起匕首,道,“你这个毒厉害的很,要把伤口隔开,还要吸毒血……”

那个人眼睛微微一眨,似乎是说知道要这样,救人要紧,香姐也不敢耽搁了,手拉着他的衣领往下扒,只是他肩膀和脖子都已经肿了,本扒不下来,那人哼哼唧唧的瞪着香姐,几乎要哭了,给你刀子你还不割衣服,你给我扒下来人都要死了。

香姐矛盾的看了他,又看了看这件黑底绣着暗色云纹的衣服,这么好的衣服要划开它,真有点手软。

但是又看那个人肿胀的双眼中出一片片刀子一样的眼神,还是咬紧牙关把那衣领一拽,刺啦一下划开了衣裳。青黑的小血窟窿露了出来,香姐也吓了一跳,不过看这样子他已经毒的不清,香姐什么也顾不得了,抓着刀子抖着手在两个小口之间划了一刀,黑血顿时冒了出来,她用尽吃的力气挤了很多出来,可那血还是黑的……她看着那个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是个脾气不好的丑八怪,但总归是条人命啊!

想到这她心下一横,埋头就在他后脖子那吸了起来,毒血又腥又臭,她吸出来呸呸的往外吐,还招呼着小黑躲得远点,等到吸得嘴巴都麻了,终於看到了红色的血,她赶紧把药粉倒在伤口上,小心翼翼的割下他衣裳的下摆贴上,又喂他吃下了一颗药,这才大汗淋漓的坐在了地上。

那个人靠在大树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中间被香姐喂了两回水、一回干粮,等到日头当空的时候,终於可以说话了。

“你……是……哪里人?”他深深的望了香姐一眼,问道。

香姐看着他猪头一样的脸,竭尽全力没有笑出来,严肃道,“我是杏林村的,”又道,“你是镇上的人吗?我没见过你。”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你姓什么?”

香姐心头怪怪的,想这个人无事问自己姓什么要做啥,便抿了嘴不理他,一心玩起小黑的耳朵,那人又道,“你救了我一命,来日我必会报恩。”

香姐心头这才松下来,却说,“又不费什么劲,不用报恩的。”她看了看日头,道,“已经晌午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有人找我,”他看那女孩抱着一只小黑狗,一双清澈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心里一时有些怪怪的,放轻了声音(其实还是沙哑的要死)道,“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忙道,“他们快来了吗?”

那人扯着香肠一般厚的嘴唇一笑,道,“马上就到了。”

香姐终於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道,“若是有人来找你我就回家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说着便放下小黑狗,逃一般的拿起锄头走了。

等她离开以后,草丛中立即闪出了两个人,跪在那人面前道,“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52、采花大盗

那人抬了下手,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气,倒让跪着的那两个人有些心虚。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探听的怎样了?”其中一个人靠近一些,挤眉弄眼的回答起来,他凝眉听了一会儿才拾起地上放的那柄短刀,到刀柄的时候,忽然想到刚才那女子心眨巴着一双眼睛想割衣服又舍不得的样,忍不住扯起了嘴唇。这一笑倒把那人个跪着的人笑懵了,另一个长随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忍不住问道,“主子莫非是已有计策?”

那人含糊的嗯了一声,拔开那把锋利的小剑,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血迹,他用袖子缓慢的擦拭了一番,擦着擦着手渐渐的慢了下来,他把脸凑向小刀光滑的刀面,看着上面那个鬼一样的东西,然后抬起头问道,“我的脸肿了?”

两个长随都不忍卒睹的点了点头,丛林中响起了一声怒吼,“怎么偏偏这时候跟猪一样!”

怒吼响起的时候香姐正在卖力的挖着野蔷薇,中午头上已经很热,她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听见那边猪头震天吼,山林里的鸟都扑棱棱的飞起来,逗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笑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香姐忙转头,开心的喊道,“相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大胡子一笑,道,“昨日你路过这里看了好几次,晚上回家又说院子里空空的,我就擦想今日你一定是来这当那采花大盗了。”说罢接过香姐手里的锄头,道,“我来吧,你去那边歇会儿。”

香姐站到一边扇着风,大胡子又道,“去镇上卖药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钟叔还特地请了孙郎中一同前往,孙郎中很有些见识,也认识镇上药店里的郎中,两个人拿着药对了对,把最常用的板蓝、益母草、连翘都收了,其他的例如二丑等也都收了一点作为尝试,总得说来这次的成效很不错。”

大胡子还说钟叔打算下半晌算好帐,把各人挣的钱都还了,香姐听他这样说很是开心,心里琢磨着该给大胡子做一件新衣裳了,自从她来了他要不就是兽皮衣裳要么就是旧衣裳,想到林子里那个猪头穿着那么好的衣服,香姐就觉得,要是大胡子穿上一定特别好看,又觉得那衣服划坏了真可惜,一双眼咕噜噜的转着,一时开心一时叹气。

大胡子见她长吁短叹的,笑问是怎么回事,香姐摇了摇手,最后道,“等到拿了工钱,我们去镇上买布,我给你做身新衣裳吧。”没想到大胡子竟然也没拒绝,道,“那你也做一件才行。”香姐想了想,道,“要是钱多就做,要是钱少我就等下回再说。”

等到了钟叔家香姐才知道大胡子为何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来这半个多月采的药材,竟然一共卖了五十多两!五十多两,这可是孙家原先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天文数字啊,孙王氏拿着十多两银子念了半天“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二姐却推着她道,“娘,你谢佛祖还不如去谢钟叔。”

孙王氏给她这样一说顿时反应过来,把钱往袖子里一揣忙谢起钟叔,钟叔忙拦下她,道,“嫂子何须客气,如果不是大哥我早就死了,若不是大嫂和家人帮忙,我在杏林村也没法落足,说来还是我要感谢您呢!”

孙王氏拿人家的手软,早就不复当初的厉害样子,笑呵呵的说了一箩筐好话,把香姐、大胡子和二姐笑的不行。

第二天是好天气,孙王氏经不住香姐和二姐的软磨硬泡,终於狠了狠心揣下二两银子和他们一起进城了,钟叔说要采买一些晾晒、切割药材的器具,也一起去,大胡子在赵家借了一辆木板车,给枣红马用麻绳套上,就赶着马车,带着孙家母女三人和钟叔慢悠悠的一起去镇上,钟叔见多识广,一路上跟他们几个说自己在外面见到的事情,大胡子在前面赶着马车,不时也凑上一句,一路上欢声笑语,日头刚爬到半山腰就到了镇上。

这人有了钱心里有底气就是不一样,往日里孙王氏都不许香姐两个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现在虽说看到什么都说“咱家不缺这个”或是“这是有钱人吃的东西,我们穷人吃来做什么。”但是总得来说也不拦着看了。

大胡子和香姐两个要买布匹,二姐也要跟着,可钟叔要买农具却不认识店面,孙王氏见三个孩子难得开心,无奈之下只好跟着钟叔走了。

春日的布匹就是跟冬天不一样,有各式各样的鲜亮颜色,大胡子看见一块绯色的布料非让香姐买下来,香姐说什么也不肯,说是颜色太豔,她一个妇人穿着不好,大胡子道,“我们刚刚新婚,穿这颜色多好看。”

店小二也在一旁帮腔道,“先生说的是,这样的颜色在东京是时下最时兴的,客官明日再来恐怕就卖光了。”香姐其实也很喜欢,见大胡子这样坚持就不再推辞。她给大胡子挑了一块皂色的、浆洗挺直的棉布,琢磨着也照那个猪头衣服的样子做一件,大胡子穿上肯定好看。此外两个人又做主给二姐买了一块鹅黄色的软和布料,这个颜色**岁的小丫头穿着再好不过。又给孙王氏买了一块墨绿色的好料子,孙王氏年轻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村花,只可惜日日下地劳也没时间照顾自己,这些日子吃的好喝的好,脸上丰腴一些,人也白了,穿着墨绿色既沈稳又好看。

买过衣裳以后香姐想起了上次吃饭的饭馆,想着大胡子还没去吃过,拉着他和二姐往那走,还没走几步就见孙王氏一溜风似的的走了过来,钟叔抱着一堆东西在后面追,把香姐倒给唬了一跳,往钟叔后面看了半天也没见半个人影,忙问道,“钟叔,谁追你们了吗?”

钟叔小心翼翼的看了孙王氏一眼,憋了半天没有说话。

53、林家求诊

孙王氏忙道,“哪有人追,是我担心你们着急,匆匆的回来了。”钟叔连忙称是。

香姐挨得孙王氏近,看她身上的衣服沾了一大片土,肯定是在哪摔了一跤,可孙王氏哪里给他们再问的机会,忙拉着她们说要赶紧回家,大胡子道,“香姐还想带您去饭馆里吃饭呢。”

孙王氏道,“那么贵的地方岂是我们乡下人去的地方?我看没事就赶紧回去吧!”香姐正要说话,只听见一声马嘶,大胡子皱了一下眉,忙拉着枣红马让到一边,片刻之后听见一阵!!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眉头紧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西往东去了,路边来不及躲的人纷纷人仰马翻,孙王氏见他走远了,忍不住啐道,“又是这个杀千刀的东西!”

香姐和大胡子相视一眼,恍然大悟,钟叔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马车上,道,“刚才也是他从东边过来,不知有什么事情那么急,路上的行人很多都被撞倒,嫂子也是……”

孙王氏见钟叔这样说,终於肯捂着自己的后腰道,“若不是钟大兄弟拉我一把,恐怕我就要落到马蹄之下了。”

钟叔忙道,“嫂子别客气,只是刚才多有冒犯,要请嫂子原谅才是。”

这下各人心里就有些来龙去脉了,只有二姐年纪小,想不到那处,一心只惦记着带孙王氏尝尝那饭馆里的美味,孙王氏见事情说开了,也松快下来,只点了点二姐的额头,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馋嘴丫头,看你以后就嫁给开饭馆的好了。”

众人听了都笑的不行,只有二姐跺脚说道,“娘说哪里话来,我看您是想以后天天吃好的才让我嫁开饭馆吧。”把孙王氏气的只点她脑门,香姐拉了半天才拉开。

众人自然是去了饭馆,香姐和二姐除了小包之外什么都不知道,饭菜自然是大胡子和钟叔点的,只是孙王氏见他们一会儿要炒菜一会儿要梅子酒心肝都疼了,一边阿弥陀佛道,“这么个花法银子就像水一样流走了。”香姐忙劝她只是偶尔吃一次,待到下次卖药钱再也不吃了。

正在说着大胡子却暗暗的踢了钟叔一脚,钟叔看了他一眼,听见身后有人说,“听说是御前行走的侍卫,这次专程来找林家提亲的。”

另外一个人道,“那林小姐已经一十八岁,这个年龄再不成亲就太晚了。”

那个人道,“可不是,镇子里的李员外还曾经给他的大儿子提亲,谁知却吃了排头,我听我那在林家大院做打扫的侄女说,那林老爷子很宠林小姐的,说一不二,还说……”

他放低声音道,“林小姐心中已有一人,只是当年差阳错,那人远走他方,林小姐积郁成疾、久病不愈,林老爷这才带她来了我们青山镇上,因这里风景好、人也不认识她,说是来将养一段时间再回去。”

对面那个人忙道,“这可不是胡说的,都说林老爷在京上可是有个做大官的兄长呢!”

他说,“哎,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知这侍卫郎提成亲了没,不说了,吃菜吃菜……”

大胡子听完之后和钟叔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主意。只说这一顿饭吃完以后,却是钟叔抢着付了帐,他说自己无牵无挂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大胡子见他这样说也没推辞,只是暗地跟孙王氏说,以后家里收了新鲜蔬菜送他一些聊表心意就是。

烟花三月,十万大山花草见茂,处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派绿意盎然的景象。老母**孵下的小**里面已经有三只日日下蛋了,新买的五只黄绒绒的小鸭子也已经认识了池塘的路,每日不等香姐赶去,吃过食以后就一溜烟的跑到池塘里吃食。

不过对於香姐家来说最开心的事情,莫过於房后山坡上那一大片野杏子熟了。大胡子和香姐这几天没有去采草药,而是在张家大嫂那里买了一只特别大的柳条笸箩,一起去后山坡摘杏子了。

这片野杏林最高的地方也就一丈来高,矮的地方抬手就能摘到,香姐头戴了一放帕子摘下面的,大胡子则摘上面的,两个人一树一树摘过去,到了中午不仅竹笸箩摘满了,连家里的一个柳条筐、一个小挎篮也都是,黄澄澄的杏子带着清香的味道,可惜吃起来太酸了,大胡子禁不住香姐软磨硬泡,咬了一口就赶紧吐掉,香姐笑的不行,自己吃了一个也“呸呸”的吐出来,倒是已经长到大胡子膝盖高的小黑英勇的吃了下去,把香姐看得直流酸水。

两个人正商量着要把杏子放在哪好,忽然听见有人远远的喊“胡大哥在吗”,香姐和大胡子出去以后,发现竟然是钱栋梁。钱栋梁前些日子已经成了亲,娶了那个他娘定下的女孩,他见到大胡子和香姐脸上都带着笑容相携出来,又见大胡子刮了胡子以后竟然又是这样一个英俊伟岸的美男子,自觉的不如,又一阵难受,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期期艾艾,若不是大胡子咳嗽一声还回不过神来。

香姐问道,“钱大哥,你找我还是找相公?”

钱栋梁忙道,“是找胡大哥,我今日早上去镇里,看到了那林家的总管,他不知从哪打听到胡大哥有起死回生的医术,想请胡大哥去林家一趟,给那林小姐诊病。”

大胡子闻言眉头一皱,道,“不去,我不给小姐治病。”

香姐眨巴着眼睛问道,“那林小姐病的重吗?”

钱栋梁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总管很是急切,打听到我是杏林村的人让我捎个话,他本想自己来的,可是林府上好像接待一位贵客,所以才没过来。”

香姐拉了拉大胡子的袖子,道,“相公,你若是能治的话就去看看吧。”

钱栋梁犹豫了一下,也道,“那官家说,若是能治好林小姐,银子是不成问题的,这是二十两银子,权当做胡大哥出诊的诊费。”

香姐看钱栋梁手里拿出的那两个银元宝不由咋舌,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银元宝呢,只是看大胡子似乎并不感兴趣,对钱栋梁道,“这银子还请钱老弟送回去吧,我真没法给那小姐医治。”

“相公……”香姐拉了拉大胡子的袖子,大胡子理也没理她,只看着钱栋梁,钱栋梁半晌没说出话,看着气鼓鼓的香姐,道,“是我太唐突了,替你应下,我这就把银子给孙家送回去,还请胡大哥不要跟香姐生气,香姐、香姐她心是好的。”说完抬手一拱便犹豫着转身离开了。

54、香姐气哭了

钱栋梁走了半晌,大胡子才回过神来,轻轻的叹了口气,四处一找,原来在杏子林里呢。

知道自己刚才对她太凶了,尤其是在钱栋梁面前,大胡子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拉了拉她,香姐甩开他继续摘。

大胡子硬是把她扳过来,本想要好好哄哄,谁知道看到香姐脸上都是眼泪,原来是给他气哭了。

大胡子这才慌了神,忙伸出袖子给他擦眼泪,香姐一把推开他的胳膊要走,给大胡子一把拉住,揉进了怀里,“好了好了,好香姐,是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快别哭了……”

香姐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委屈,只管哭也不说话,大胡子心里难受的很,成亲这么久,小两口还没有闹过一回红脸,刚刚他实在是反应太激烈了,说起来香姐并不知道那件事情,劝他去给人看病也是一片好心。

大胡子叹了一口气,说,“香姐你想,那个林府老爷有权有势,连县太爷都要让他三分,朝上还有一个当高官的哥哥,林小姐是他的掌上明珠,病了这么久,太医什么的肯定都看过,更别提东京的好郎中多如牛毛,他们都看不好,我一个乡野郎中给人看病,要是看坏了怎么办?”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也觉得在理,只是抽搭着说,“你不是乡野郎中,你把赵和老族长都治好了,还有我娘。”

大胡子听她这样一说,知道她气消了些,便道,“咱们村的人自然跟外面的不一样,林小姐那样的人,还没有成婚,若是一个治不好,我的罪过就大了,以后林家要是想要追究我的罪名,没准还会连累家人。”

香姐这下可就真明白了,擦了擦眼泪,道,“是我想的太少了。”

“哪有啊,”大胡子大手擦了擦她湿湿的脸蛋,语重心长道,“我家香姐心地善良,不知道他们那些弯弯绕绕。我就想跟你过简单的日子,不想跟他们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嗯,那我知道了。以后他们来找,我也说你治不好,不去给他们治。”香姐靠在大胡子怀里,手着他衣服上一个新打上的补丁,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这样气大胡子,有些不讲道理。

她却没见到,大胡子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眼中的忧虑却加深了。

三四月间的杏子一波一波的下来,大胡子跟香姐商量着,用这些杏子做些青杏酒,再把杏仁晒干了当做药材卖给药铺。

大胡子做的青杏酒清甜宜人,冬日喝了还有暖身温补的药用功效,不仅男人可以喝,像香姐跟孙王氏、二姐都喜欢,所以他们商量着多做一些,花了2两银子买了5个大陶缸,又买了一些酿酒用的材料,诸如酒曲、蔗糖等,挖药材的银子差不多花了个光。

好在春天的第一茬的蔬菜已经下来了一些,**蛋、腌、玉米面又够两个人吃的,所以也就不太担心吃饭的问题。

这些日子大胡子在院子里井东边搭了个小屋,每日白天摘杏子,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就喜杏子、剥杏,大胡子在外面将一缸缸的杏里加入酒曲等辅料,再用厚厚的木头盖子和麻绳封号盖,等到做足了五大缸就抬到院子后面凉的地方发酵,等到五日之后发酵出了清凉的酒,再把杏子渣滤除,把那酒埋进土里封存起来,待到冬日就是清甜可口的青杏酒了。

这十来天把香姐和大胡子累得够呛,几乎是沾到枕头就能睡着,两个人忙起来也都忘记了林家的事情。

这天大胡子去找钟叔商量卖杏仁的事情,香姐一个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砸杏仁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到了胡家。

一辆镂花的马车停在了篱笆门外,车夫把马车停下之后就来叫门。

香姐应了一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出了门,见到那辆马车吃了一惊,忙问是有什么事情。这时才从车上下来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那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目光里透着明,身穿一件深棕色绣百福字的华贵衣料,看上去很是贵气。

他上前对香姐行了一个礼,道,“夫人好,我是林家的大管家林峰,是来找胡郎中的。听说他能妙手回春,想请他去医治我们小姐的病症。请夫人一定要帮忙。”

香姐一听骇了一跳,原以为林家已经消了念头,没想到他们的大管家竟然亲自上门了。

这个管家穿的比杏林村最大的地主钱家穿的还要好,更不要提那辆雕花的马车,香姐原来都没见过。怪不得大胡子说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香姐这才觉得自己家和他们差的实在太多,想到这里,她忙道,“我家相公不在家,他的医术也只能医治我们村里的百姓,医治不了大小姐的。”

55、上门送礼

那林峰却面露难色,冲着香姐一揖,说道,“请夫人一定要帮忙,我这次要是找不到胡大夫,恐怕难以向老爷复命了。”香姐见他这样一个阵势忙说道,“您别这样,先起来说话啊。”

那林峰这才抬起头,冲着车夫招了招手,道,“一点小小的意思,请夫人笑纳。”香姐见那车夫从车厢里拿出几匹颜色鲜亮质地又好的布匹,布匹上面摞着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盒子,最上面红绒盒子里是一排排的银元宝,看上去怎么也有一百两,忙摆手道,“我家相公真的没法给你们小姐看病,你还是快拿回去吧。”

林峰面露难色,叹气道,“都是胡先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我也是受了老爷的指派来请胡大夫的。”

香姐说,“我相公只是乡野的郎中,上不了台面,若是治不好岂不是白费了你们的东西。”

那林峰是什么人?他见香姐稍有松开,就立即知道她担心什么,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老爷只是想让胡大夫试一下,若是治不好也不会多加为难的,这东西只是见面礼,若是能治好自然会有诊金,治不好了也不会要回去。”

香姐听到这,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坚持了,道,“若是这样你就更要拿走了,我虽然只是个村妇,但却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等相公回来我会跟他讲治病的事情,若是他可以去的话,我们会托钱大哥带口信给你们。”

林峰一时有些犹豫,这次老爷不知从哪里探听到这个村子里有位胡神医。他以为是个乡野村医,随便拿出点钱来就能打发了,谁知道上次松了二十两银子全部退回去了,这次若是再办不好事情,老爷一旦迁怒与他,那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现在府里的那位主子──

想到这里,他道,“那这样的话林某就在门口等着胡大夫回来。”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却犯了难,人家在门口站着,总不能赶走吧?

她为难的往远处看,盼着大胡子赶紧回来,谁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干脆跟林峰道了一声饶,把那两块砸杏仁的石头和一小篮子杏仁搬到了篱笆门旁边,边等边砸,一开始还有些着急,后来越做越顺手,竟然都快把歇在一旁车上的林峰忘了。

林峰见这个村姑不收自己的礼不说,在自家面前还能心平静和的做活,心里暗暗觉得这胡郎中也许有些意思,不免将他与传说话本中那些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的高人联系起来,心里又放下了一些怀疑,神色渐渐郑重起来。

却说香姐这篮子里的杏仁都快砸好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远远的叫她,抬头一看,是赵***孙子小虎子,小虎子手里拿着一块糖,流着鼻涕跑过来,说道,“香姐姐,我让我告诉你,大胡子叔叔跟着钟爷爷一起去山上采药了,今日不回家了。”香姐一听把杏仁仍在了筐里,这次也顾不得纠正他这姐姐和叔叔的辈分问题了,忙站来问道,“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虎子道,“我也不晓得,我让我告诉你的。”香姐拍了拍他脑袋,林总管已经从车里出来了,听到小虎子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香姐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道,“我相公去山上采药了,今日不回来,若是他明日回来了,我一定好好劝说他。”

林峰一听大胡子上山采药,心里面那种“胡郎中肯定是山中高人”的情绪就更强烈了,也没有为难香姐,脸上的表情也更加郑重了,只道,“那就麻烦夫人转告一声了,我明日午时会再来一趟,直到见到胡大夫为止。”说罢便对车夫使了个眼色,然后抱拳跟香姐道别,香姐还惦记着大胡子不回来的事情,等到林峰上车才返现那车夫把刚才的礼物都放在了自家门口,忙抱起东西道,“礼物我不能收的,还请你们拿回去。”说着就要送过去。

那林峰一掀帘子道,“礼物是老爷送给夫人的,我一个管家实在做不了主,还请夫人笑纳。”说着本就不等香姐说什么,车夫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香姐看着地上那一堆东西,又看了看流鼻涕跟小黑玩的小虎子犯了难。大胡子上山不回,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啊,怎么也得回家说一声啊。

她想着这事也没有了剥杏仁的心思,把杏仁晾在了院子里,就跟小虎子道,“你在哪?我去问问。”

小虎子眼珠转了转,冲香姐招了招手,鬼鬼祟祟的说,“香姐姐,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儿。”香姐见他一个小娃娃做出神秘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也放低了身子问道,“什么事儿?”

小虎子说,“不是我让我说的,是我胡叔叔让我说的。”

“什么?”香姐扶着小虎子的肩膀看着他,问道,“你胡叔叔从哪告诉你的。”

小虎子指了指后面的鹅蛋湖,道,“就在湖边,胡叔叔刚才就在湖边的林子里。”

香姐顺着他的手往后面一看,却见大胡子已经远远的走了过来。

香姐拍了拍小虎子让他跟小黑去院子里玩,忙迎上去道,“相公,刚才是你故意让小虎子骗他走的?”

大胡子点了点头,道,“我不想去镇上。”香姐一听也苦了脸,指着旁边的东西说,“我说不要,他们留下就走了,我──要不我让钱大哥给他们送回去?”

大胡子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送来那就留着吧,他是不是说明天还要来?。”

香姐惊到,“相公听到了?”

大胡子刚想说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把话咽下去了,道,“他留下了东西,肯定是不死心的,若是想过太平日子,我是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见香姐脸色有些难看,忙楼了她笑道,“愁什么?咱不怕,反正他林家再厉害,也不能没有王法吧!”

香姐一听也点了点头,道,“是啊,那林总管还说,若是你治不好也不追究,”

大胡子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那我就放心了。”香姐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56、香姐洗澡

大胡子跟香姐说了几句话说有些事找钟叔就出去了,待到日头快落山的时候才回来。香姐正在做晚饭,听他说话转头一看吓了一跳,大胡子的胡子竟然又出现在脸上了!不仅胡子回去了,脸也变得黑了很多,眼角还有些皱纹、还有一些难看的黑斑,整个人看上去脏脏的,年纪大了十岁不止。

大胡子看着目瞪口呆的香姐哈哈一笑,道,“是不是认不住出来了?”

香姐忙上前伸手揪他胡子,被大胡子摁住,“哎,可别揪着,钟叔弄了一个多时辰才给我弄成这样的。”香姐贴的很近,看着他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觉得像真的似的,不由得感叹,“钟叔可真厉害,不过相公你为什么要扮成这样?”

大胡子叹了一口气,道,“你相公我年轻英俊,要是万一被那个林大小姐看上可怎么办?这样不是保险一些吗?”香姐这才恍然大悟,道,“还是相公想得周到,那你以后难不成都要这样?”

大胡子笑道,“那用以后,明日我过去看两眼,若是能治就开了药方给她,若是治不了就回来,再以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这妆扮自然就不用了。”

香姐这才放了心,大胡子一把搂着她笑道,“怎么,嫌弃相公长得丑了?”

香姐道,“哪里是嫌你丑,只是你那没胡子的样子刚看的顺眼了些,又变成了老头……”

大胡子凑近了偷了个香,道,“本来就是老头,我可比你大十岁呢,那小虎子跟你叫姐,跟我叫叔,你说我是不是老头?”

香姐多日不曾跟大胡子缠绵,他这样年糕似的贴上来,这里亲亲那里捏捏的,没一会儿就被他弄的脸上发烧,推了他一把,道,“去放桌子,我收拾饭菜。”

大胡子见她耳朵都红了,喉咙紧了紧,但是天色尚早,他也没在纠缠,忙把炕桌放上去,帮着香姐收拾了饭菜,边说着卖杏仁的事情边吃饭。待到饭后收拾了桌子,他巴巴的跑到井边打了两桶水烧了,香姐坐在炕头上补着他的衣裳,心却已经止不住的砰砰跳起来。每次大胡子饭后这么不打招呼就去打水烧水,十有**都是兴头上来,想要跟她亲热一番。想到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忙着收杏子,晚上沾了枕头就睡,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就连她都有些想了。

“香姐歇歇,来洗个澡吧。”

香姐一听手一抖,手指被扎了一下,忙伸出手指吸了吸,但是心里不知怎么的老有些不详的感觉,听到大胡子又在叫她,她忙把东西放在一边,出了屋。

大胡子似乎已经洗完了,身上是一身宽松的布衣,散发着刚刚洗过澡才有的清新味道。见香姐来了并没有像以往的时候那样乖乖的去屋里坐着,反而巴巴的守在大木盆边等着,香姐红着脸推了他一把,道,“你先去屋里,我一会儿就洗好了。”

大胡子却年糕似的站住不动,道,“我帮你洗吧。”

“哪有让相公给洗澡的,传出去旁人还不说我是悍妇啊,你走啦……”香姐红着脸推,奈何大胡子人高马大身强力壮,本就纹丝不动,反倒搂住她说,“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传出去呢?再说了,我帮你沐浴是闺房之乐,关旁人什么事情?”

香姐觉得大胡子说的道理怪怪的,可一时想不出别的话来说他,更兼大胡子手脚并用的,她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了。红着脸把外衣搭在衣架子上,上身只穿着一个肚兜,下身是一条亵裤。她蹲下身子撩水洗脸,却不想肚兜带子被大胡子从后面解开,惊叫一了声之后,上身就什么都没有了……

香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子就被拉起来搂住,大胡子从背后贴着她,呼吸沈重、身体发烫,“小香姐,当着相公还这么羞?”

“哪、哪有啊,平常都是这样洗的……”香姐不好意思的推着他,他却越抱越紧,大手一拉将她的裤带扯开,宽松的亵裤就滑了下去,香姐现在可算是身无寸缕了──除了脚腕上挂着的裤子还有一双绣花布鞋。当然,大胡子可不准备让她穿着这个洗澡。他的大手在香姐的裸背上揉了两下,道,“鞋子也脱了吧,这个木盆应该可以进去。”香姐红着脸不说话,可是扶着他的胳膊,乖乖的把裤子褪下搭在了架子上,绣花鞋也脱下来,抬脚迈进了澡盆里。

大胡子的澡盆不知是从哪买的还是自己做的,比一般人家洗衣服的木盆高一些,大一些,水到她的膝盖,坐进去以后就到了腰线上面了。

大胡子拿着擦澡的丝瓜络蹲下身子,还真是乖乖的撩起温热的水给香姐擦洗身子,大手又热又温柔,不轻不重的揉捏肩膀的时候,香姐几乎要舒服的叫出声来。

可是当她洗完上身,站起身来擦洗大腿的时候,大胡子接过丝瓜络动手帮她擦,那手上的力道就有些不坏好意的样子来,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尤其是洗到上面那里时,还非要香姐抬起一条腿来才行。

其实现在天色已晚,油灯的光又暗的很,抬起腿来也看不到什么,可是让香姐站在澡盆里做出这个样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大胡子逗得她脸蛋红红总算罢休,可是一番折腾之下,洗澡水已经漫出了好些在屋子里,大胡子权不当一回事,等她一洗完了用手巾擦了擦,就一把抱起光溜溜的香姐,道,“小猪儿洗好了,乖乖的给我送进肚子里吃掉。”

香姐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到他肩膀上,啐道,“谁是小猪儿,你才是小猪儿。”

大胡子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哼哼道,“对对,我是小猪儿,我这个小猪儿可是要吃你这嫩嫩的小白菜了!”说着就将她往炕沿上一放,站在地上埋头含住了她一边晃悠悠的头,大口的吮吸起来。

57、缠绵之后

因为昨夜劳累,香姐睡得很沈,她的脸在早晨清淡而又温暖的日光中,呈现出一种可爱的粉红色。大胡子收拾着一件一件衣服──他特地穿上了最土最旧的那一件,头发也没有梳,尽量不让林府的人将他和原来那个胡家大少爷扯上关系,然后他看到了香姐的睡颜,伸手将她的被子拉了拉,见她不知因为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微微翘起,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

不过他忘记脸上新贴的胡子,毛燥的胡茬把香姐扎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大胡子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饭在锅里呢,我一会儿把门锁上,你再多睡一会儿吧,”大胡子揉了揉她的脸蛋,低下头说,“昨晚上太累了。”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脸又红了,伸手打了他的手一下,想起昨夜那激烈的一幕幕,忍不住把脑袋缩到被子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很多天没有做,大胡子昨天极尽疯狂之能势,竟然就抱着赤身裸体的她,边走边做……那样的动作她哪里试过,又是害怕又是新奇,嗓子都叫哑了,他又将她靠在墙壁那张豹子皮上,皮毛那种奇异的触感与大胡子灼热的身体,将她夹在中间,几乎要疯狂了去。

最后她似乎是哭了,也好像是兴奋的大叫……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么羞人的,最后他还让她趴在了木头柜子上,从后面一次一次的来,晃得柜子上的东西叮当响,她生怕把那些东西东撞碎,可是他却不已为意,反而趁着她担心的空更加火烈起来,到了最后她的脑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阵一阵的空白,可是他拉着自己的小手攥住他那个硕大的东西一次一次的揉捏时,她还是羞得不知所以。

尤其是最后,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跟他说过的那种容易怀胎的姿势,将她放在床上,将双腿拉起来,然后将保存已久的灼热体进了她的体内。她记得他喘息着趴在了她的身上,说着,“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要我们的孩子。”

她搂着他宽厚的肩膀,几乎流下泪来。

在那以后香姐曾经无数次想起那一夜和那一日,一切与原来相同又有些不同,比如说大胡子一次一次变化着新奇的样子要她,比如说他第一次说出想让她给自己生个孩子,比如说他早早的起来做了饭,比如说他走之前跟自己说很快回来。

可是从哪开始不一样了呢?

香姐起身的时候,日头已经爬上了半山腰。大胡子刚刚离开,她起身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腰那里都是酸胀无比的,红着脸直起身子,有很多白色的体从赤裸的腿上流了下来。

她忙用大胡子留下的热水清理干净自己──中间听到马匹奔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后来听见那马匹朝山里去了,才放下心来。洗漱干净以后,她又收拾好被子,早饭还没有来得及吃,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她。

出去一看,是二叔家的二小子铁蛋,铁蛋跑的那叫一个快,看到香姐就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往家赶,香姐被他弄得一愣,忙道,“有什么事情?”

铁蛋呼哧呼哧喘着,说道,“香姐你赶紧回去,大娘叫你回家。”香姐道,“有什么事情?”

铁蛋摇了摇头,半晌说道,“好些官兵去你家了!”

香姐一听唬了一跳,她长这么大本没有见过什么官兵,忙拉着铁蛋说,“那赶紧回去。”

路上香姐一次次的问铁蛋家里的情形,可铁蛋毕竟是个七八岁的娃娃,只知道一大群官兵去了孙王氏家里,街坊四邻都吓得不敢出门,孙二──也就是他爸让他赶紧去给自己报个信,本来是想把大胡子叫去,可是大胡子又偏偏不在家。

香姐和铁蛋进了村以后,第一眼就看见村子中央,也就是自己家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铁蛋疑惑的说道,“明明刚才都躲在家里的。”

香姐生怕出了什么事,拉着铁蛋一阵跑,等跑到家门口时,四周的邻里竟然主动的给他们两个让出了一条路,并且脸上的表情都怪怪的,有的带着敬畏,有的带着好奇──香姐更加晕了。

人群让开以后,门口几匹带着盔甲的高头大马就让香姐吓了一跳,更不要提站在自家破旧的大门两边,那几个举着武器的官兵,香姐心里砰砰的跳着,从人群中间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到了大门口,香姐怕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事,让铁蛋等在门口,赵***儿子赵二叔却道,“孙二家的也在屋里呢。”铁蛋一听也非要跟着进去,香姐无奈只能拉着他一起进院子,却被门口的两个官兵横枪一挡,问道,“您是哪位?”

乡里乡亲的争先恐后道,“她就是香姐!”

“找的不就是她吗?”

……那叫一个热闹,官兵一听忙收回手,俩上的表情十分恭敬,一个人还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小姐海涵。”香姐给他们弄得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忙道,“不碍事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从昨天就有的那种不安的情绪又浮上了心头,她拉着铁蛋继续往院子里走,还没走到正屋门口就听见一声夸张的声音道,“哎呦,我家香姐可算回来了~~~”

那声音拉得调那叫一个高,让香姐起了一身**皮疙瘩──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铁蛋的亲娘,原来理都不爱理香姐的二婶。

这一天,真真的是从头就透着一股怪异。

二婶欢天喜地的从屋里迎出来,一屁股挤走了自己的儿子铁蛋,亲亲热热的拉住了香姐的手,道,“看你跑的,累不累?”

香姐干笑了一声道,“不累,不累。”二婶又要说话,孙二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她拉了拉香姐道,“姐,屋里有人找你。”

二婶干咳了一声,簇拥着香姐进了门,边走边说,“我早就跟你娘说了,咱们孙家就数你最有福相,果不其然──”

“孙香姐,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孙王氏愤怒的大嗓门压到二婶的殷勤,劈头盖脸的就砸进了香姐耳朵里,

香姐不明所以的进了屋,看到屋子正中间唯一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相貌十分好看的男人。那人身站着两个穿着黑衣裳的男人,一个板着脸像是木头一样,一个眉开眼笑的笑的贼坏,两厢一比较更显得中间那个人长得十分好看。

那中间的男人一见到她猛地站起身来,又咳了一声坐下,大冷天的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敲着自己的手心,笑眯眯的跟绷着脸的孙王氏说,“就是她。”

香姐给他说得稀里糊涂,再三确认自己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孙王氏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见他还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不由得瞪了香姐一眼,道,“这位官爷说你救了她一命。”

香姐“啊”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看那个男的,那男的见她看自己,忙一本正经的抬起脸让她看,倒把旁边两个穿黑衣裳的男的臊的够呛,心想跟着这样的上司有的时候真是够丢人的。

香姐看了半晌,道,“我不认识你啊,没见过。”

孙王氏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些,对中间的男人笑道,“您看,是不是认错了。”

那男人道,“当日我重了毒,脸上肿胀不堪,跟现在不太像。”

说道这里香姐“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看着他,果然,这衣裳的料子一样的名贵,可是当日的猪头跟今日唇红齿白的美男子本就完全搭不上。

这人见香姐认出来,这才一敲桌子,道,“那这事就成啦!”

香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孙王氏,问道,“什么事成了?”

那人把扇子一打,风度翩翩的站起来,笑道,“我们的亲事啊!”

香姐又道,“我们为啥要成亲?”

美男子用扇子敲了敲那个笑眯眯的随从,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话也有些羞於出口的样子,最后道,“我们主子说,上回在山里你把他衣裳脱了,还亲了他……咳……肩膀,有了肌肤之亲,主子高风亮节,要对你负责。”

香姐一听,忙客气道,“那日我也刚好有药才救你的,不用负责。”美男子见她人干净清秀,脸红扑扑的,清透的眼睛像是透明的溪水一样,心里不由得一荡,脱口而出,“你脱了我的衣裳,还为给我吸毒,总要对我负责吧?”话音刚落,小眯眼的随从也不好意思的将脸扭到了一边去。

孙王氏终於忍不住一拍大腿站起来道,“没门!”

中间的男人似乎没想到这妇人会先拒绝,笑容僵在脸上,沈寂多时的二婶忙一屁股拱开了孙王氏,道,“哎呦,那可是我们香姐的福气啊!我这个嫂子是太高兴了,呵呵呵呵……”

“我们为什么要成亲,我已经成亲了啊!”香姐眨巴着眼睛道。

58、被讹上了

“啊?”

“啊?”

“什么?!”

屋子里三位军爷同时瞪大眼睛看着香姐,香姐道,“早就成亲了啊,全村人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中间那位美男子气呼呼的看着香姐,“你你你……”

香姐道,“那天你又没问。”

美男子又看了看孙王氏,孙王氏道,“你一直说个不停,我好几次要开口都被你给堵回去了。”

美男子又看了看二婶,二婶吓得往后缩了缩,嘴里嘟囔道,“官爷若是能看上我家香姐,是香姐的福气,管他……”香姐听到这里终於明白怎么回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对着那个男人道,“上次若是不吸出血你就死了,我才给你吸血,我有相公了,没法给你负责的。”

“你!”那个男人气呼呼的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走回去,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道,“那你说怎么办?”

香姐道,“我哪知道?早知道就不救你了。”把那美男子气的哼了一声,孙王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倒是二婶有主意,道,“官爷为了感谢我们香姐,也不用以身相许,随便赏给些银两也就是了。”

孙王氏听她这样一讲眉头倒是舒展些,香姐却道,“银子不要了,官爷要是没事就走吧,要是给我相公知道要生气的。”

美男子本来已经泄气了,听她这样一说,气头顿时上来了,道,“哼,本小、小爷想娶你,你就必须嫁个小爷我,你跟你那相公和离,嫁给我吧。”

说完了这句话他似乎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又笑眯眯的探着头对香姐道,“跟着本小爷,不仅是你,你全家都能过上高屋大宅、锦衣玉食的日子,再说了,你那乡野村夫的相公怎么能跟我比,你就从了我怎么样?”

身边的那个板着脸的随从脸已经快低到地上去了,那个笑眯眯的随从也是一脸难看,低声对那美男子说,“爷,这事若是被老爷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啊。”

“要你多嘴,我纳个妾管算什么大事?”那男的用扇柄子敲了那随从一下,对香姐道,“怎么样,想好了吧?”

香姐听他说纳妾的事情简直要气笑了,本来挺好的脾气给他气成了黑脸,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嫁你,我相公哪里都比你强。”

美男子一听就不客气的拍案而起,道,“不可能,本小爷是京城四大美男之首!”

小眯眼长随也把脸垂下去了,屋子里的人一时各个脸上十分彩,香姐打量了一下那人,道,“我相公就是比你好看,还比你厉害,我相公上山打猎从没有被蛇咬过,救你的药还是我相公做的,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你你你……”那美男子气的直哆嗦,猛地站起来,道,“哼,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后你就等着嫁给我吧,哼!”说完就气呼呼的带着随从走了,刚走两步又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往桌上一拍,唬了屋子里人一跳,他却期期艾艾的道,“这是那日你救我的,你,你先留着。”然后哼了一声,道,“本小爷叫赵玉。”说罢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屋子里目瞪口呆的孙王氏和二婶。

官爷气呼呼的走了,外面的人也听了个大概,有关系好的就进来问两句,关系一般的人也就散了,孙王氏没有心思敷衍这些人,香姐更是心乱如麻,恨不得大胡子现在就在身边跟他商量一下怎么办,只剩下二婶和二姐招呼着村里人,大夥对这种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杏林村乃至整个青山镇都是民风淳朴,至多就像是米粮店赵老板那样多纳几个妾,可是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人让妇道人家休了相公跟自己成亲的。

看到孙家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村里人也都没多呆,二婶又要劝香姐嫁给官爷算了,被孙王氏两三句骂出了屋子,现在正是风头上,二婶又不敢得罪孙王氏,只得咬牙僵笑着离开,最后屋子里就剩下香姐和孙王氏相对而坐,孙王氏一手指头戳伤香姐的脑门道,“没事救什么人,现在好了,讹上你了吧!”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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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被扣林府

香姐看着桌上那把致的小刀,一脸委屈,“早知道就不救了,谁知道这个人这么坏!”说罢就愁眉苦脸的坐在了炕上,孙王氏也皱着眉头道,“女婿对咱家尽心尽力,咱也不能做小人。”

二姐道,“没想到娘这次这么坚决,我还怕你会认那个人呢……”说这话又被孙王氏戳了脑门道,“你娘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吗?再说了,那达官贵人也是我们能高攀的,没听戏文里说,那些人没几个好的,你姐还是他救命恩人呢,就想让她做妾,门都没有。”

香姐道,“做妻也不做。”

正说着呢,门响了一下,孙王氏出去一看,原来是钟叔听说有官兵去了孙家,从山上匆匆忙忙的赶来了,进了屋他就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孙王氏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

待钟叔进屋以后,她就把香姐如何要救了个人,那个人不知怎么是个官爷,官爷又要纳香姐为妾这些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完了钟叔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了,可听说他叫赵玉时,不禁“咦”了一声,道,“不可能啊!”

孙王氏忙道,“你认识赵玉?”

钟叔说,“认识,不止是我,全东京的人都听说过赵玉的大名。”

孙王氏忙道,“这赵玉又是什么人?”

钟叔道,“他是敦亲王爷的小儿子啊,是个纨!子弟,平日里只会斗**走狗,他怎么可能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呢?”

孙王氏也道,“王爷的儿子?那应该不是吧,我看他那样子猥琐的很。皇上陛下是真龙天子,王爷是皇上陛下的弟弟,赵玉是真龙天子的大侄子,我看他可一点都不像。”这一串话说的香姐和二姐都晕了,钟叔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道,“嫂子说的是,那应该就是同名的人。不过前些日子曾经听说有位侍郎来了咱们青山镇,我琢磨着这人是不是他手下的?这样吧,我还是去打探一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们再想主意。”

孙王氏一想也觉得只有这么做了,只是觉得麻烦了钟叔,钟叔忙道,“这算什么麻烦的,嫂子不要跟我见外了。”说罢又安慰了香姐两句,让她不要着急,就匆匆的去了镇上。

钟叔离开以后孙家母女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香姐道,“我家里的**鸭狗都还没喂,杏仁也没晒上,先回去看看。”

孙王氏一想娘三个这样坐着也没什么办法,说来说去只有等女婿回家才能拿主意,说起来自从大胡子来了以后,家里有了顶梁柱一样,他不像她们女人家这么犹豫,什么事情只要交给他就能迎刃而解。

香姐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她看着袖子揣着的那把小刀子,不禁想起自己盖着盖头,揣着剪刀嫁给大胡子的情形,才刚刚过去了半年,她跟大胡子已经是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小两口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小黑看到香姐以后隔着篱笆叫了半天,**鸭也都喧闹起来,香姐忙进屋给他们喂了食,自己也随便吃了一些。

她心里乱得很,一时又惦记着大胡子去林家不知怎样,一时又想着那个赵玉让自己三天以后嫁给他,不知要怎么办,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当初实在不该去救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边砸杏仁边发愁。

正在这时却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香姐。”

香姐抬头一看,却是钱栋梁。钱栋梁隔着篱笆门对香姐道,“我是来给带信的,胡兄弟今日在林府回不来了,让你别担心他。”

“什么?他做什么了,为什么回不来?”香姐急匆匆的打开篱笆门出去,道,“是不是把林大小姐治坏了,让林家扣下了?”

钱栋梁道,“没有的事,我听林家下人的意思,好像是治的很有些起色,这才让他多呆一天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香姐这才放了心,道,“麻烦你了钱大哥,若是有什么消息,劳烦你去家里告诉我一声。”

钱栋梁看了看她,欲言又止,香姐道,“还有事吗?”

钱栋梁说,“我在镇上听说朝廷派人来剿灭黑龙山的土匪,这几日兵荒马乱的,你还是先去村里吧。”

香姐吓了一跳,道,“朝廷派人来的吗?”

钱栋梁点了点头,“都只是听镇上的人说的,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清楚,总归小心点是没错的。”

钱栋梁走后,香姐忙进屋好门,把家里剩下的那点碎银子放进了炕柜下面的洞里,又收拾了锅碗瓢盆靠着墙边放着,还把**鸭都赶回圈里,把这两天可以吃的菜都采下来,这才叫了小黑,端着菜去了村里。

这一天钟叔到了傍晚时分才从镇子里回来,他走的满头大汗,在屋子里歇了半晌,喝下孙王氏端来的一大碗水,才道,“朝廷派人来剿黑龙山的那群土匪了!”

孙王氏刚才已经听香姐说了,可是钟叔这样肯定的一说,心里还是慌了一慌,道,“怎么好好的跑来剿匪了。”

钟叔道,“这群土匪不长眼啊,听说前几个月朝廷派了个什么官来这里体察民情,结果在黑龙山就被他们劫了道,人倒是没死,银子都给抢了,好像还给人打了一顿,那人回去以后就给皇帝上了个奏折,皇帝觉得这些土匪实在不像话,所以才叫了个兵部侍郎来这里剿。”

香姐道,“那,那可怎么好?今日那个赵玉,难不成是官爷一拨的?”

钟叔道,“那个兵部侍郎叫郎鹏,并不叫赵玉。对了,你们看到的那个赵玉长什么样?是枣红皮肤、大高个吗?”

孙王氏道,“不是,是个小白脸。”

钟叔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若是这样的话,来的人并不是兵部侍郎。”

孙王氏疑惑道,“大兄弟认识那个郎鹏?”

钟叔苦笑道,“哪里是认识啊?我只是个药房掌柜,不过有幸见过郎将军巡城而已。”说道这里钟叔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胡……胡大侄子怎么还没回来?”

作家的话:

大胡子在林府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

60、困境不断

孙王氏叫钟叔进了屋,才道,“他去林府给那林大小姐看病,刚才叫人捎信给香姐,说今晚上不回来了。”

“什么?!”钟叔听孙王氏这样一说猛地站起来,手里的茶水洒了一身都浑然不觉,孙王氏和香姐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还以为有什么问题,香姐吓得声音都变了,道,“钟叔,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钟叔这才反应过来,香姐一家人都不知道大胡子原来的事情,只接过孙王氏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衣裳上的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只是那兵部侍郎郎鹏就在林家住着。”

“这……女婿在那千万别得罪了这个官爷啊……”孙王氏听钟叔这样一说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香姐忙劝道,“娘,相公他不是个毛躁的人,再说,他就是去给林大小姐看病,那林府管家也说了,如果治不好也不会追究的。”

“哎,话是这么说。”孙王氏愁眉苦脸的坐了下来,道,“咱家这是怎么了,你的事情还不知该怎么办,女婿又扣在外面回不来,我们娘俩的命咋这么苦啊!”说着就呜呜的哭起来。

香姐心里本来也愁得很,见孙王氏这样一哭也不好受,上前拉着她还没劝好,自己倒红了眼圈。钟叔忙慌手慌脚的安慰他们两个,说明日再去镇上打探大胡子的情形,孙王氏含着泪谢道,“这些日子多亏了钟大兄弟帮忙,若不然我们一屋子女人家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钟叔见她哭得伤心,忙安慰道,“你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再说,我的命也是孙大哥救得,千万别再说这样客气的话。”

若不是钟叔留下了跟二姐忙活着张罗了饭,恐怕孙家今晚上就不吃了,只是钟叔说的也对,现在的事情越多越是要打起神来,这样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晚上香姐跟孙王氏、二姐挤在东屋的炕头上,二姐毕竟年纪小,很快就睡熟了。孙王氏跟香姐都没什么睡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孙王氏感叹道,“若是你爹那个死鬼活着,我们母女的日子又怎么会这么难过。”

香姐劝慰道,“娘,你看现在不是有钟叔帮忙吗?幸亏有他,不然我们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办。”

孙王氏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想起这些日子钟茂的帮助,一开始她还以为他只是口头上说的好听,可是到了现在却看了个明明白白,他带着孙家人上山采药卖钱,除了工钱之外常常想法设法贴补她们;家里有事他从来也不等人求,总是二话不说就帮忙,若是孙大在世的话,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吧。

想到这里孙王氏暗暗脸热了一下,那日钟叔抱住她躲开马车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想到这她更不好意思了,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自己翻了个身却睡不着,心里面那个画面怎么赶也赶不走。

第二天早上起来,香姐和孙王氏一人顶着一双乌青的眼起了床。

钟叔一大早来打了个晃,说自己去镇上打听一下大胡子的情形,香姐和孙王氏见他想的比自己还着急几分不由得心存感激,只是孙王氏心里有了鬼,不好意思像往常那样轻松的说话,只说了一句“千万要小心”就赶紧回去了,钟叔心里着急大胡子的事情也没太注意,为了早些打听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去了镇上。

而与此同时,在几里之外的黑龙山上,眼下乌青的还有几天几夜没有睡好觉的土匪们。黑龙山是十万大山中一条普通的山脉,它高不过三百米,蜿蜒崎岖,从高处看犹如一条长龙,不过大部分地方山势比较陡峭,只有龙头部分有一块方圆半里的平地,黑龙寨的人就以平底为中心驻扎。

由於地势原因,黑龙山下山的路只有两条,一条号称“十八盘”登天道,是一条不到两脚宽的山路,不知是哪年被人开凿出来的,一般人本就走不了,寨子里的人大都是乌合之众,想从那走本就不可能;还有一条山间小路被官兵把守着,他们真是翅难逃。更令人气愤的是,这官兵昨日喊话,若是两日之内他们不投降就要放火烧山。

大当家周天霸腿才刚刚养的有点起色又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气的半死,只是为今之计要早些解了官兵之困,不然等到大火一烧,即便烧不死人,官兵抓他们这些土匪也是易如反掌。

“大哥,你说我们投降,那官兵会不会放我们一条生路?”二当家背着寨子里的众人,悄悄的问道。

周天霸一脚踹到他腿窝子上,道,“想什么呢?没听见那些人说,咱们把钦差大人打了,皇帝老子能饶了咱?我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的腿就坏了几天,你说你给我闯了多少祸?”

二当家垂头丧气,心知大哥说的没错,只是当下这个困境真是不知如何是好,感叹道,“咱们打也打不过他们,若是外面有人接应,能引走官兵让我们逃了就好了。”

大当家也凝眉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见二当家一拍大腿,道,“要是大胡子能帮咱们就好了!”

日头都要落山了,孙家的母女三人左等右等都不见钟叔的人影,香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得孙王氏一把拽住她,道,“行了快坐会儿!你这走来走去的,晃得我眼都花了!”

“娘,你说钟叔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是不是相公有什么事情?不行,我得去镇上看看去……”香姐说着就要走,被孙王氏一把拉住,香姐还以为她要拦住自己,却听孙王氏道,“你一个人去怎么行,等会儿,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去!”

说着也下炕穿上了鞋,香姐忙按住她,道,“这么晚了您腿脚不方便,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孙王氏哪里肯让她一个人去,二姐见娘和大姐都要去镇上,也道,“不成,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香姐和孙王氏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你跟着添什么乱!”

一番争论之后,当孙家的一家三口收拾好东西,提着一盏纸糊的灯笼出院时,就见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61-70

61、香姐被抓

“大娘、香姐……”黑暗中声音十分熟悉,正是钱栋梁,他一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到了面前扶着腰直喘,半晌才道,“我回村的路上听说林府傍晚进了刺客又走了水,不知胡大哥回来没有?”

“啊?”香姐一听手里的灯笼都掉到了地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摔倒,钱栋梁连忙扶住了她,问道,“没有吗?”

香姐道,“没回来呢。”说完就忍不住掉了泪。孙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呜呜的哭起来,她不仅担心女婿,还担心一早离开的钟茂。香姐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道,“娘,您回屋歇着吧,我去山上看看。”

“什么?不行!”孙王氏道,“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人家快在屋里呆着!”

“娘,我担心相公,还有钟叔……”香姐铁了心的说,“若是没事我今日一定把相公找回来,要是有事,也好有个消息,也好过在家里等着。”

钱栋梁见香姐声音坚决,也道,“大娘您放心吧,我跟香姐一起去看看,路上也有个照应。”

孙王氏犹豫不决的看着他们俩,香姐把心一横,道,“那就多谢钱大哥了。”孙王氏叹了口气,女婿两天没有回来,钟叔也去了一天,要是真不去看看,她也没法心安。

告别了孙王氏和二姐之后,香姐跟钱栋梁一起匆匆的往镇上的方向。夜里的山路很不好走,骡子和马全都派不上用场,只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香姐比钱栋梁想象的还要坚强,除了最开始慌乱了一阵之外,她就再也没有哭。

山路崎岖,两边不时传来蛐蛐的叫声,远处还有些野兽的声音,叫人心里害怕的紧。香姐路过家门的时候把小黑也叫了出来,有它在起码能听见野兽的声音。

“钱大哥,你说林家好好的怎么会有刺客呢?”香姐问道。

“我听人说,他家里除了个什么侍郎,还住了个世子,好像刺客是奔着世子去的,听说世子遇刺以后山上剿匪的那个什么将军也带着兵赶回去了,现在应该很安全了。”钱栋梁安慰道,“胡大哥功夫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刺客针对的也不是他,我估计是因为有人受伤了,他做郎中的才被林家留在了府上。”

“嗯,应该是的。”香姐听着钱栋梁的分析,也慢慢的放下心来。两个人走得飞快,虽然路有些难走,倒是比往常更快了一些。钱栋梁看着原先单纯的少女香姐已经慢慢蜕变成了一个有责任有牵挂的妻子,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交织在一起。路过了黑压压的杏子林,他抬起头看着前面黑洞洞的群山,跟香姐道,“过了杏子林,再过两个山梁就到了。”

香姐嗯了一声,其实这两个山梁之间的路远得很,只是这样一说脚下更有力气了,正在这时却听见小黑呜呜的冲着后面的杏子林叫起来。钱栋梁一把拉住了香姐,两个人借着灯笼的光看着前面,因为路太黑了,只听见两个人奔跑和嘴里低声咒骂的声音。

钱栋梁忙拽着香姐往路边让,示意她不要说话,人都走过去了,却听见一个人说道,“咦,那是大胡子的媳妇吗?”

另一个人道,“废话,我哪知道?”

那人说,“大哥,我看就是,大胡子疼她疼的跟宝贝疙瘩似的。”

钱栋梁听他们这样一说忙道不好,推开香姐道,“快往回跑!”说完就把灯笼扔在了地上。

“大哥,那小媳妇的姘头也在!把他们都带回去,不愁大胡子不帮忙!”两个边走边大声说着,香姐听得心里面直冒汗,她已经听出了山寨二当家的声音,朝廷正在围剿黑龙寨,他能帮什么忙?若是他们抓到了自己威胁大胡子可怎么办?这样一想就更加害怕起来,拼了命的往野杏子林跑,前些日子她跟大胡子在杏林里采杏子,这一路他们都熟得很。跑到半路上钱栋梁跟香姐分开了,自己喊了一声往村口的路上跑,那两个人却得很,一个人跟着他,另一个人贴在地上听着声音,最后冲着野杏子林跑去,到底是手无缚**之力的书生和妇人,两个人最后被土匪抓到了。

那二当家把香姐一双手腕绑上,又把钱栋梁困得粽子一样,推着两个人到了香姐家的院子里。香姐心中不禁苦笑,这是第二次被土匪困在自家了。

今天是初二,山上并没有什么月光,四个人一条狗仔院子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都累得够呛。

“我说,那什么,大胡子呢?”那个二当家问道。

“他没在家。”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没在家了!”二当家声气的骂了一句,只听得“!当”一声,二当家叫了一嗓子,“大哥,你踢我干嘛?”

“你说呢?跟大嫂怎么说话的?”大当家毕竟比二当家多吃了好几年盐,知道不能得罪香姐,只是和蔼的说,“妹子,你说胡兄弟干什么去了?”

香姐道,“去镇上给人看病,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镇上?”

“嗯,我也担心他的安危,想去镇上看看怎么样了,钱大哥是跟我一起去的,我不认识林家。”

“林家?他去林家了?”二当家说道,“那林家不是有官兵吗?”

大当家无奈道,“他又不是土匪,自然不怕官兵。”

二当家道,“哦,我给忘了。”大当家更加无奈了。

钱栋梁忽然问道,“那林家进了刺客,不是你们山寨吗?”

大当家听钱栋梁一说猛地站起来,道,“进刺客了?”

钱栋梁听他的语气并不像假装的,道,“是啊,听说那侍郎已经带着兵马赶到了镇上。”

“什么?”现在就连二当家也站了起来,啐道,“大哥,咱们赶紧回去!”

大当家也说,“带着妹子一起走吧!”

钱栋梁道,“你们要人质就抓我吧,让香姐在家。”

二当家当即给了他一脚,道,“留你当人质有什么用,抓了你大胡子能听我们的话吗?”

香姐这才听到了门道,说道,“你们想让相公做什么?”

大当家说,“弟妹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二当家干咳了一声,也道,“我们黑龙寨从不杀人,嫂子跟我们去了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的,等到胡兄弟一到,我们就把你放了。”

“那个谁,等大胡子来了告诉他一声,嫂子我们就请到黑龙寨去了,他要是想救她出来就从小路上山找,否则,嘿嘿……”二当家奸笑一声就用肘子把钱栋梁打晕了。

62、大胡子来了

与此同时,青山镇上最大的宅院林府灯火通明,在装修最豪华的客房望月轩内,赵玉猛地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往外走的大胡子说道,说道,“表哥你真要走啊,要不再坐会儿?”

大胡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说道,“郎鹏的人在外面把守着,你现在应该很安全。我已两日没回家,你表嫂一定很担心了。”

“表哥……”赵玉生的花容月貌唇红齿白,做出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着实让人打个哆嗦,大胡子对这个表弟很是无语,警告道,“少给我装,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表哥,我们都好几年没见面了,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家得了,正好见见我那表嫂。”赵玉说着一拍腿站起来,高兴道,“就这么定了!”

“定什么定!林府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到了外面只有我一个人,万一刺客又出来怎么办?我看你还是先老实呆着,那郎鹏的武艺我看可以,那些山贼想来也不敢再过来了。”

赵玉听着大胡子这么说心知也留不住他,最后只得道,“那郎鹏不能总在林府啊,他不是要去围剿山贼吗?表哥可要快去快回。”

大胡子道,“回家看看我就回来,没准带你表嫂一起来呢,总之你给我先好好呆在这。”

赵玉无奈的目送大胡子出了门,又让那个小眯眼手下恭恭敬敬的将大胡子送出去。为了防止刺客再度偷袭,林府上上下下的灯火通明,侍卫官兵在院子的各处巡逻,尤其以客房望月轩这里人数最多。赵玉可是当今圣上亲弟弟敦亲王最疼爱的嫡子,若是他出一点问题,林家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这个时间大门早已落锁,大胡子的身份没有公开,只是被下人引到角门出去,守门的侍卫见到林府贵客的近卫恭恭敬敬的送着头戴草帽、衣着破旧的高大男人,知道他是去给贵客诊治的郎中,忙恭敬的打开门,道,“胡郎中,外面有人等您。”

大胡子闻言立刻出了门,坐在外面台阶上的不是钟叔还有谁?

钟叔见到他就迎了上来,见他脸上的胡子已经拿掉吓了一跳,大胡子忙道,“钟叔你怎么一直等在外面?”

钟叔道,“我今日一早就来了,被林府的下人挡在外面,说你正在给林家小姐诊治不能分心,我就给林府的人留了口信,去药材铺找李掌柜商议进药的事情了。傍晚时我本打算再来看一眼,谁知听说林府进了刺客又走了水,我担心你的安危,就一直等在外面。”

“您这么大年纪了,小心冻着。”大胡子把钟叔扶起来,那小眯眼近卫是个会做人的主,叫看门人拿了一件外罩给钟叔,大胡子拒绝了他抬轿的提议,扶着钟叔一起往回走。

在半路上他不顾钟叔的拒绝,背着钟叔走在山路上,钟叔感动的老泪纵横,道,“少爷,真是折杀老朽了。”

“钟叔,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在这就没有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多亏了您,我和孙家的日子都过的松快多了。”

“以你的能耐不知比我强了多少,若是真正想挣钱,哪里用得着我这雕虫小技呢?”

“钟叔,您可别谦虚,我走南闯北谈生意还成,若是开店售药懂得还真不多。”

“您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委屈自己,怎么会留在这里靠天吃饭呢?”钟叔叹了口气,“若是老夫人在天有灵知道,不知多心疼呢。”

“我娘若是知道,也希望我在这里安静度日吧。她就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大胡子笑了笑,道,“以后没准我还能和钟叔做亲戚呢。”

“少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钟叔给大胡子这样一说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大胡子哈哈一笑,道,“我那丈母娘子虽急了一点,人却是个大好人。”

钟叔听他这么一说,忙道,“你看你……那可是孙大哥的遗孀。”

“钟叔,我看啊,你若是想好好照顾孙家母女,娶了亲倒是更好。”

钟叔给大胡子说的老脸发热,心里面有些乱,忙错开话题,问道,“少爷的妆怎么都弄下来了?”

大胡子也不想穷追猛打,再说这事情还要看孙王氏和钟叔的意思,他也不便再说什么,只顺着他的问题答道,“还不是赵玉那臭小子,非要看我长什么样了,我才离开东京几年,模样再变能变到哪去?”

“表少爷真来了?我听闻有人受伤,表少爷没什么事吧?”

大胡子道“虚惊一场,他身边有个近卫的功夫不错,挡下来那刺客,受了点皮伤,我给他医治的时候被那小子看出来了。”

钟叔道,“没事就好,之前听说赵玉来到我们这,我还奇怪,他一个世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未免也太巧了。”

“怎么?他来到消息已经传开了?”大胡子眉头微皱,道,“难不成那些山贼真是冲着他去的?”

“倒是没传开,这事回家具体说吧。”钟叔说道这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表少爷自小就爱跟在少爷屁股后面,凡事都听他的,若真是表少爷去提亲,那大家就完全不用发愁了。

可是当两个人走到半上坡,听到里面的哼哼声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胡子把钟叔放下,连大门都没门,一抬腿就翻了进去,顺着声音找到了钱栋梁,大胡子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

果然,钱栋梁说,“你怎么才来,香姐被山贼劫走了。”大胡子一听就要往黑龙寨跑,钱栋梁忙道,“你回来,还有呢……”

“还有什么?”大胡子已经出了一脑门汗,被夜风一吹浑身凉浸浸的,只听钱栋梁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他们说香姐不会有危险,只要你从小道进黑龙寨,保证就放了她。”

“行,我知道了。”大胡子忙走到篱笆门前将门敞开,对钟叔道,“我要去山上一趟,钟叔把钱兄弟带下山吧,香姐被山贼接过去了,这事你先瞒着点。”说罢就匆匆忙忙的往山上去了。钟叔喊了两声早不见了他的身影,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抹黑到了院子里给钱栋梁松了绑。

63、山间遇险

却说大胡子担心香姐的安慰,一路上跑的风驰电掣,那群山贼的能耐他是知道的,抢东西在行,杀人的事情却很少做。他们现在用得着自己,肯定不会对香姐怎么样,可是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条号称十八盘天道的小路。现在山下的守军并不多,那些来劫人的山贼若是聪明的话只要略施小计就能从群龙无首的大路上去,怕只怕他们脑子太不好使带着香姐走那条小路,这样黑的夜里一个高手走上去都要小心翼翼,更不要提香姐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他心里像着了火似的,恨不能飞到黑龙山下去。

大约半个多时辰以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大胡子叉腰站在了十八盘之下,他仰头向上忘,整个山林如同被墨染成了黑,他心突突跳着先沿着山下来回走了一圈,见到没有任何人掉落的痕迹总算是放了点心。事不宜迟,他擦了擦汗稳住心神以后一步踏上了十八盘的山路,山路不到两脚宽,因为很少人走,脚下又很多坚硬突出的地方,每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崖壁上的草已经长出了一些但还不够长,不过去年的干草还有,他拉着双手扒着干草和山上一些小树的枝叶,小心翼翼的一路向前走。

这条路他原来只见过没走过,就连黑龙山的山贼恐怕也没从这里走过,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心里渐渐的平静下来,算起来这个时间,他们带着香姐也应该爬上去了。

十八盘的路顾名思义,是从山下盘旋到山顶的,从第一盘到第十八盘越往上盘路越陡峭,不知当初开创这个天梯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大胡子脚下一步一步踩得踏实,心里却思量起山贼找他做什么,知道了他的身份,要挟赵玉?不对,那几个山贼他早就打过交道,要是知道他的身份哪里敢把香姐劫走。让他治病?有可能……这样想着想着他就有些出了神,手和脚都凭借刚才的惯走着,山势越来越抖,眼见着这个盘路就要跨过的时候,大胡子脚底下忽然一空,手上拉得那一把干草怎能承受住他的分量,一把被扯断了,他猛地向下坠去!

若是换了白天这也不足为惧,可偏偏现在又是晚上,他什么都看不见,大胡子心里一沈,用尽全力猛地从靴子里拔出三寸短刀猛地朝山壁上一!可这山石如何坚固,他下坠的速度只是慢了一点,随后又继续下坠,大胡子一路右手挥刀不停的向山缝里,左手寻找着可以抓住的小树,了五六次以后,刀子终於到了一个缝里,大胡子顺着缝隙将刀柄一按,又使出全身力气运起轻功,才险嵬嵬的挂在了山壁上。

他手上使着暗劲向里扎了札,脚沿着山壁慢慢移动,终於找到了一小块可以立足的小石子。蹬了一下感觉石子还算结实,大腿微微的使上了一些力气,他才终於松了一小口气。大腿和左手、右手的虎口都传来阵阵刺痛,刚才一路坠下来着实磕得不轻。

歇息了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他又伸出左手沿着那山壁缓缓的着,这一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块山石后面是空的!

刚才太惊险以至於他没有注意到从刀子扎的这个山缝里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大胡子心里一阵激动,若是后面空的,他推开这块石头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想到这里大胡子的用手推了推那块石头,有很多土块扑啦啦的往下掉,大胡子心里一喜,用尽全力往前一推,手下一轻,石头已经掉了进去。

他连忙扒住了左边的一块,可右边的被扒下去以后,左边的已经吃不住劲,不过这对大胡子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他顺手一推,整个身子借着那股力道一个翻身就钻了进去。

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小洞十分狭窄,不过这对於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不过这小洞倒是还挺幽深,从洞口听见里面吹来的呼呼的风声,这是什么地方?他在杏林村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山洞,若是时间允许,他一定钻机去看个究竟,可是现在还不行。他他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吹了两下,借着点着的微微火光向上向下都照了照,这才看到脚下不到一丈就是十八盘的路,可是看那平坦程度,他落下了起码有二十多米,这个垂直距离不算高,可是在这盘山路上,他几乎是倒退了多一半的路。

事不宜迟,大胡子试了试山洞上方几块石头的坚硬程度,选好了一块抓住后,慢慢的将身子悬空探出来,转身,松手,使出轻功让身子下坠,终於踏上了平坦的山路。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扶着山壁重新找好落脚点,用一次开始缓慢行走的路途。

吃了大亏以后,这一次他走的极为小心,不过毕竟已经试过一次了,他走的比原来还快些。山路渐渐陡峭以后,他干脆抽出刀子,一手抓草木,一手用刀子划动着找到可以入的石缝,等到路程差不多到了刚才那掉落的豁口时,他脚下一分一分动得十分小心翼翼,等到了以后才发现,那个豁口其实小的很,也不到两步的距离,若是白日走本就不会踩到,只能怪自己今日运气不好。

却说他一路上这样走上去,天已经擦亮了,转身看,远处的山脉露出了一次橙黄色的细边,大胡子抬头看看,这陡峭的十八弯也快到了尽头。

接下来的山势虽陡,可天色渐亮已不足畏惧。

等到他扒着山顶边缘脚踩着十八盘制高点翻上那片空地以后,东面的日头恰好从天边蹦出来,将金黄的阳光洒满了漫山遍野。大胡子心里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感受,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让他想要揍人的声音,

“哎呦,大胡子,你还真从这爬上来了?”说话的人不是二当家还有谁?

64、大胡子?山大王?

大胡子一听见这声音气就不打一处一出来,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把二当家一脚踩翻就报以老拳,把二当家打的哎呦哎呦直叫唤,一会儿喊“胡大爷饶命”一会儿“大哥快来救我”,没多会儿就把大当家和一堆喽罗招来了。

大当家连忙拉住大胡子说道,“胡兄弟先消消气,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弟妹现在好得很啊,一点事都没有!”

大胡子听他提起了香姐忙问道,“我妻子呢?”

“哎呦你看看,果然是蜜里调油的小夫妻啊,弟妹也一直惦记你呢!”大当家说着拉起大胡子,另外超其他人使了使眼色,一旁的两个喽罗连忙拉二当家起身,谁知那喽罗好像没力气似的,搀着二当家还没起来就被一起带趴下了,二当家本来就被揍了一顿,这下是雪上加霜,坐在地上叫唤的更欢了。让大胡子奇怪的是,那两个喽罗也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都十分困难。

“让兄弟见笑了,其实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些兄弟们。”大当家身子一侧,让出大胡子的视线,放眼望去眼前二三十号大老爷们,各个都是面黄肌瘦,看着十分可怜。

“这是怎么回事?”大胡子问道。

“哎,兄弟,外面风凉,我们进去说吧。”大当家叹了一口气伸手说了一生“请”,带他进了黑龙寨的大厅里。

说是大厅,其实更像是一个挖出来大山洞,山洞打造的十分光滑,四面的墙壁上着火把,最前面是一个搭着虎皮的座椅,很有些山大王的做派,两边是两排没什么风度的木椅子,什么样的的都有,虽说华贵但也有些不伦不类。

大当家对大胡子说道,“请胡大哥上座。”

大胡子看了看前面的虎皮座椅,又看了看大当家,有些不着头脑。却见大当家忽然跪在面前,抱拳说道,“我黑风寨愿意奉胡大哥当债主,只求胡大哥能带兄弟们逃出这山头。”后面的山贼全都呼啦啦的跪下了。

“大当家何处此言?”大胡子上前拉起大当家,对后面的人说道,“你们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在这样我就走了啊!”

后面的人看看彼此,又见大胡子脸上神色十分郑重,也就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了。大胡子这才问道,“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解现在的朝廷之围?”

大当家叹了一口气,道,“惭愧惭愧!朝廷的兵马已经在山下围了十几天,我们山寨的地势你也看到了,出了我和老二还勉强能从那十八盘下去之外,其他人都不行,唯一的大路又被官兵堵得死死的,山寨里的粮食早就不够了,兄弟们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

大胡子看了看面黄肌的山贼,心里面滋味怪怪的,原来的敌人竟成了现在这幅局面。这些山贼抢粮抢钱,上次甚至还想抢香姐做压寨夫人,可是论起来却从没有伤过一个人,这大当家、二当家也算是号人物,明明能逃跑却又跑回来跟山贼们在一起。

心里虽然这样想,他的脸上却不懂声色,道,“大当家当初打家劫舍,就该想到有今天。”

大当家面色赧然,道,“胡兄弟,不瞒你说,我们这些人也不想做山贼,能过来的谁不是被逼的呢?再说,我们黑龙寨你也是知道的,从来不杀人放火,抢东西也从不抢绝……就算是再有错,也罪不至死啊你说是不是?”

大胡子道,“你们把人家朝廷的钦差东西全抢了,还给人家打了一顿,皇帝能不派人围剿你们吗?”

大当家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惊讶,“胡兄,你听谁说的?”

大胡子无语的看了看他,道,“全青山镇都知道了。”

“哎,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老二,你过来!”大当家拉过一边揉屁股的二当家,问道,“你说你没事打人做什么?”

二当家哭丧着脸道,“我哪知道他是钦差?一堆人又是铲子又是铁锹的,我还以为是来盗墓的呢!”

“什么?”大胡子听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问道,“你是不是记错了?钦差带着铁锹来的?”

“怎么会错啊?”二当家哭丧着脸道,“我还记得那日就是你把你那媳妇旧回去的时候,我跟几个兄弟逃回来,路上听见有人马声,就藏起来,见有三个人,一老两少到了十八盘那边停下,两个小的拿着铁锹出来要刨坟地。十八盘那里不是有块坟地吗?我还以为他们想要盗墓,就带着兄弟把他们给抢了,后来那个老的骂骂咧咧,我才踹了他一脚。”

“确定是他们吗?”大胡子道。

“自然是他们,我去年冬天拢共就抢过一次外面的人。”二当家说着就伸出了两手指,说,“我可以发誓。”

大胡子着下面暗暗思索,心里面倒是想起他在半山腰钻进的那个大山洞。朝廷派一个老头两个后生挖坟是绝不可能的,可是如果说多带些人,名正言顺的来呢?

大胡子转头看了看大当家,道,“我想,你们可能还真是冤枉的。”

大当家听大胡子这么说心里一喜,道,“胡兄也觉得我们罪不至死?”

“不,”大胡子道,“我想,如果说上次的人和这次的人是同一批的话,朝廷的目的搞不好本就不在你们寨子里的人。我也见过朝廷攻打山寨,几千人马一拥而上,很快就可以解决掉。可是他们怎么到现在都没上来,而且只是在山脚下晃悠?”

“胡兄所言极是,我们这些日子日日提心吊胆,可是他们只围不打,我们也给吊得难受。对了胡兄,我想起一件事情。”大当家神神秘秘道,“昨日晌午我和老二偷偷从十八盘下去,晚上掠了弟妹,咳,请了大妹子来之后,听说朝廷的人去林府救什么大人,就连忙赶了回来,你猜怎么着?”

65、驻地奇事

大当家道,“下面营地里的人早就睡了,外面一共就几个人,我们三个人很容易就上山了,本来我们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把兄弟们全都带下去,谁知一路走到下面,里面竟然又多了好几百号人,你说他们大半夜的去干吗了?”

大胡子听他这样一说也略一思索,总觉的有一条线暗暗的连接起来似的,他又问道,“那前些日子有这样的情形吗?”

大当家道,“若是有我们也不至於从十八盘下去啊,胡兄弟你也看到那条路了,简直是九死一生,不瞒你说,我下去的时候腿都软了……”

那为什么单单是昨日呢?大胡子暗暗思索,若是按照大当家说的,好几百号人不见,那一定是去做什么了,他们来了这么久要做什么做不成啊?难道是要准备什么东西?不对啊,按照赵玉说的,不就是来围剿山寨吗?

对了,赵玉!

大胡子脑袋中灵光一现,忽然拉住大当家问道,“周兄,你跟我说实话,昨日后晌林府去的刺客是不是你们的人?”

“胡兄弟,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山寨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你也该知道啊!我们昨日后晌还从十八盘往下挪呢,哪有什么分身去当刺客?再说了,有时间我们也不会去啊,林府有几个护院武功很是了得呢!”

大胡子听到这里脸已经是变了色,道,“那就是说,刺客另有其人?”

大当家道,“我敢保证不是山寨里的人。”

大胡子面色凝重,道,“那我要尽快赶回去,我担心林府今日会有危险。”

“林府?”大当家脸色乖乖的,道,“胡兄难不成还跟林府有什么交情?”

“不是,是一个朋友在那里面。”大胡子只是一句话带过,而后又道,“香姐在哪?”

大当家脸上当时就有些不自然,有些吞吞吐吐的,大胡子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谁知他却说道,“弟妹心肠可真好,看到我们弟兄都饿得面黄肌瘦,说是知道有些野菜可以吃,跟我们的山寨的李大娘、孙嫂、小丫她们去坡上摘野菜做饭去了。”

大胡子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又浮起了淡淡的暖意,嘴角就不自觉的带了一丝笑容道,“她就是那个脾气。”说罢道,“大当家,咱们先好好吃顿早饭,吃饱了好好歇一歇,恐怕到了后晌还需要兄弟们帮忙呢。”

大当家疑惑道,“什么忙?你也知道我们本就下不了山。”

大胡子道,“我自有计谋。”

谈好事情之后,一个巨大的嗓门从外面传来,“别扯了,开饭了!”

大胡子有些狐疑的看着大当家,大当家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道,“是李大娘,她有点耳背,说话嗓门大,让你笑话了。”

大胡子失笑的摇摇头,一行人出了大厅,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约五十来岁的壮妇人站在门口,身上系着个围裙,手里还拿个勺子,李大娘见到大当家之后就扯着嗓门到,“都快饿死了还扯什么淡啊,还不好好的吃……”吃字刚出口就见到了高大英俊的大胡子,顿时把后面的一串脏话全咽下去了,干笑着道,“哎呦,来客人了,大当家怎么不早说。”声音真是无比温柔,嗓门也不大。

大当家当即无语,道,“大娘也没问啊。”

李大娘想到了什么,忙上前对着大胡子问道,“你可是那香姐的相公,她刚跟我说你会来上面接她。”

大胡子点点头道,“是啊,香姐怎么样?”

“哎呦,那丫头可勤快着呢,心地也好,若不是你娶了,我还真想给她保媒许给我们大当家当压寨夫人算了。”

“大娘,您就别顾着说了,兄弟们都饿了。”二当家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扯了扯李大娘的衣角,生怕大胡子想起之前自己抢过香姐的事情来,李大娘道,“也是啊,赶紧去吃饭吧,你们也不说客人来了,不然我老婆子还能露两手呢。”说着就甩开二当家跑到大胡子身边说说笑笑,山寨上课难得见到这么俊俏的后生。

等出了议事厅大胡子才看清楚,刚才的议事厅在位於龙首的平地和作为龙身的山脉交界的地方,大厅整个是从山尖上掏出的大洞,从大洞的出口下了台阶以后就是龙头,在龙头上方圆一里地歪歪扭扭的盖了一大片房子,大多是就近取的石头,还有几座木屋、稻草屋,而他们所说的饭堂是最大的那座木屋,从外面隐约看见里面的大桌子和长条板凳,木屋外面搭着个小凉棚,下面一个大锅灶,在锅灶边剩饭的正是香姐。

香姐身边有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正从一个大蒸屉里面往外拿杂粮野菜面窝头,一个小丫头跑前跑后的往里端东西。

“香姐,快看看谁来啦?”李大娘跟大胡子说得正高兴,一时有些忘形,扯着嗓门喊了起来。

香姐正一边盛着菜粥一边跟那个小丫头说着什么,听到李嫂这样一喊转头一看,大胡子正从人群里快步想自己走过来,冲着他微微一笑,道,“相公,你这么快就来啦?”

大胡子忙走过去,结果她手里的勺子,道,“我来晚了,叫你担心了。你先歇着,我来。”也许是在家习惯了,大胡子本没意料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大宋男人一般都不下厨的。

香姐见李大娘和孙嫂都看着自己笑,就连小丫也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她,脸顿时红了,抢过大胡子手里的勺,道,“盛个饭又不累,让人家笑话。”

大胡子神色却一点都没变,道,“这有什么可笑话的。”

李大娘拿眼瞪了一眼后面的大当家,道,“看看人家,看看你们,怪不得都打光棍呢!”

大当家哈哈一笑道,“是是,要说胡兄可真是折杀我们这些人了。”

后面的山贼都见识过大胡子的威风,见他在小巧玲珑的香姐面前乖得很,不由得都看起稀罕了,香姐倒是更不好意思了。

66、我有个要求

李大娘忙上前接过饭勺,道,“你们小夫妻快说话去,我来盛饭。”又说,“香姐可真能干,今日若不是她教我们,还不知道山上有这么多野菜可以吃呢。”

香姐脸色一红,道,“这都是相公教我的,以前我也不知道能吃的。”

李大娘看了看大胡子,又看了看香姐,真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笑道,“你们俩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胡子哈哈一笑,伸手搂住了香姐,香姐推他推不开,只得红着脸低下了头,看得一边的人们都忍不住笑起来,一时间山顶上其乐融融。

大胡子跑了一夜也有些饿了,就跟大家一起吃了饭,席上看到大家吃野菜杂粮面粥都吃的津津有味,可见这些日子真是挨了不少饿,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大当家也心有戚戚焉,叹了口气道,“不瞒兄弟你说,我本想好了今日把能吃的饭都吃了,若是你能帮忙我们就一起逃出去,若是帮不了……就先吃顿饱饭,一会儿一起冲下去,死也死个痛快。”

身边一个山贼道,“大当家,若不是你救了一命,我李老二早就被地主打死了,哪还会有今日的光景?只要大当家一声令下,刀山火海我也跟着!”

“对!”

“听大当家的!”

“跟他们拼了!”

身边的人一个个站起来说着话,大当家七尺高的汉子眼圈都红了,边点头边说好好好,香姐见到这幅情景拉了拉大胡子的袖子,大胡子对她点了点头,转头对大当家说道,“周大哥稍安,我一会儿下山打探一下,兴许还有出路呢!”

众人听到大胡子的心里这样讲,不由得惊讶的看着他,毕竟这几年来两方多是对立的情形。这些年黑龙寨的人三五不时的想到杏林村打点饥荒都被他赶回来,上次还把大当家的腿了一箭,这次大当家也是冒了险把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媳妇抢来了,没想到这个小媳妇听大当家说了山寨的情形之后不哭也不闹,竟然还帮着他们采野菜吃;大胡子更是说出了愿意帮忙,以前跟他打交道心里对他是又怕又恨,可是到了现在见到他如此心善更是自愧不如,一时间各个心里都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大当家听他这样说,知道他是真决定帮黑龙寨了,又见大胡子面色平静,似乎十分有把握,心里也升起了万丈豪情,举起身边的一碗菜粥倒,“我周天霸今日就以粥代酒,敬胡兄弟一杯!”

“敬胡大哥一杯!”众人纷纷举起面前的菜粥对着大胡子,大胡子也举起来,连香姐、李大娘、二丫她们也学着拿起了碗,大胡子又道,“可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大家答应,我才能出手。”

周天霸闻言忙道,“什么要求,胡兄弟只管说!”

大胡子道,“这件事情以后,你们都不能再做山贼,不能再抢百姓的东西。”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顿时都不知怎样接话,全都看着大当家,大当家却仰头一笑,道,“胡兄弟所言极是!我这些兄弟都是穷苦出身,我没什么能耐,只会一身功夫,就扯了大旗拉他们上山做了山贼,这段日子朝廷镇压,我也想了很久,这样提心吊胆的总不是个事,只是不知离开黑龙寨以后,要怎么过活。”

大胡子道,“只要此事一过,我自有办法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大当家一听眼中一亮,道,“那我黑龙寨就任由胡大哥差遣。”

大胡子道,“那好,只要有周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众人心里都有些雀跃,心里想着大胡子说的话肯定没错,不但死不了,以后还可以过上好日子,谁不开心?都高高兴兴的把粥喝了。

喝过粥以后,大胡子单独跟大当家、二当家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两个听到大胡子的猜测之后都惊得一头冷汗,二当家更是道,“**!没想到我们黑龙寨竟然差点成了别人掩人耳目的名头!真是是可忍啥也不可忍!”

大当家伸手给了他脑门一下,对大胡子道,“胡兄弟说我们该怎么做。”

大胡子想了想,道,“我在林府有个熟识的人,一会儿想方法下山去找他,请他带我去见郎鹏,把我的猜测跟他说。”

“胡兄弟就不怕他也是那些人一夥儿的?”大当家不放心道。

“按着你的推测,他们早就已经围在这里了,可是到了昨日才忽然去了坟地那边,我猜是因为郎鹏带着手下的亲兵去了青山镇保护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若是我猜的没错,今日他们还会派刺客偷袭,这样一来郎鹏就更不会离开,毕竟保护林府中那个钦差大臣更为重要,况且他们铁定没想到这边的人目的本就不在你们。”

二当家道,“出主意的那人可真是不要脸的紧。”大当家也点点头,“没想到他们这些朝廷命官竟然知法犯法,背着皇帝老子做这样的事情。”

大胡子面色凝重,点头道,“朝廷中有些人,可比山贼坏的多。”

一番商议之后,大胡子又跟大当家二当家说好了怎样接应,怎么躲避等事宜,又出来,把二十七个山贼一一安置在山顶的位置,交代好大家如何挖好战壕,如何准备大小石块、弓箭、刀枪棍等,又跟大当家二当家嘱咐了一句,跟香姐道了别,就一个人从大路旁的密林里向山下走。

朝廷的营寨就扎在黑龙山山脚下的一大片空地上,明晃晃的大一片。他暗自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四顶帐篷,处了主帅副帅的帐篷外,略算下来能装下五百余人。这一片帐篷绵延的很远,整个黑龙山能下山的地方、包括路口和两旁的林子前面全都挡住了,有几顶紧挨着山脚下的坟地,看起来这人早有准备。大胡子对自己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他放轻了脚步缓缓向山下走,见兵营中每隔十几米就有个士兵把守,还有两队士兵在兵营内走来走去。从上面观察了一段时间,看出士兵巡逻的轨迹之后就悄悄从一角跳了下去。

67、刺客又来了

营房里十分安静,大胡子贴着帐篷向前走,幸亏营地是长条状的,竖着翻过了两个营帐就是外面,这一段虽然空旷但距离有些远,未免节外生枝,他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使出轻功一路跑了出去。

为免落入陷阱之类的,他直接跳到了树干上又从树枝跳到不远处的山路,慢慢向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迎面竟然又走来一队巡查的官兵,大胡子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那为首的士兵大喝了一声,一群人就将他围了起来。

“大胆山贼,还不快快投降!”一个人喊道。

大胡子见状连忙弯腰行礼,道,“大人饶命,我是山野郎中,来这里是采药的。”

“胡说,我们这路一直有人巡查,你怎么来的?”为首的人问道。

大胡子道,“我来的路上没有见到大人,若是见到了断断不敢进来的。”

那人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大胡子,幸好大胡子为了去林府装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色长衣,身上还背着个药匣子,低眉顺眼的一点都不像是土匪,脸上的疑虑也放轻了,又见他发髻散乱,身上还有草叶痕迹,也就点了点头,啐道,“还不快快离开,官兵在此剿匪,若是再敢闯入就格杀勿论!”

大胡子忙作揖想要走,忽然听到后面一个人道,“队长,营里不是有几个弟兄病了吗,不如叫那郎中给他们看看。”

“胡说八道!”那个带头的人低声喝道,“不该管的事情别管,给我继续走!”

听到这里大胡子赶紧离开了。

抵达林府以后里面正是一团乱,大胡子猜测的没错,今日后晌竟然又有刺客到了林府,幸好郎鹏及营中的一些兵士守在了望月轩院子里,只有一个护院受了些轻伤,还有一个丫鬟看到了贼人,吓得一直哭哭啼啼。

大胡子到的时候看门人还以为他是被叫来给护院治伤的,忙让人将他带了到望月轩不远的一间房内,那个护院半靠在床上抱着胳膊,旁边还站着两个大汗,看样子也是护院。

大胡子上前给护院看伤时,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顺口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旁边的一个大汗就绘声绘色的形容起来。

这次的刺客一共来了三个,比上次少一个,但是武艺却更高强。

那说话的大汗一边比划一边形容自己如何用刀背砸到一个人的肩膀上,如何躲开那人的袖箭,一直守在门外不让他们进望月轩,说的唾沫横飞。大胡子表面上满脸崇敬的听着,心里却是有了些疑问,若真是那些人派来的刺客,不至於武艺差到连林府的护院都打不过的情形吧?

这护院说了一会儿就被人叫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大胡子说“兄弟你等会儿我一会儿回来接着给你说。”

大胡子忙点了点头,等他走了床上那个哼哼唧唧的才道,“说得这么厉害,实际上见到刺客扔出袖箭就吓跑了。我是没来得及躲过去,要不是郎大人和他手下的官兵厉害,那些人肯定也进了望月轩了。”

大胡子忙道,“他们跟郎大人交手了吗?”

护院道,“有一个人交手了,其他的人被侍卫和护院缠住了,郎大人可真英勇,刺了那个人一剑,那人就叫着其他人跑了。”说着哎呦叫了一声道,“郎中你小点劲!疼死我了哎呦……”

大胡子道,“你这是皮伤若不上药粉,手臂废了可怎么办?”

那人一听也不敢哼哼了,别提多老实。

给这人上完药以后,大胡子离开这里,让望月轩的侍卫通秉要见赵玉,那人知道大胡子昨日跟赵玉密谈了一会儿,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还算是配合的让人知会了赵玉。没过一会儿就见赵玉远远的走了过来,还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老远就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刚才差点又受袭!”

大胡子道,“看你的样子好得很,我倒是白担心了。”

赵玉身边那个小眯眼道,“您可不知道,今日比昨日危险多了,幸亏有郎侍卫在。”

大胡子点了点头,给赵玉做了个眼色,两个人是多年的兄弟,赵玉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让小眯眼守在门外,棺材脸是自小跟在身边的亲卫,大胡子也认识,就让他跟着一起进了屋。

到了里面大胡子就道,“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为什么跟着到这里来了?”

赵玉一愣,没想到大胡子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就道,“自然是跟着剿灭匪徒了。”

“就你?我看若不是舅舅拉着,你都能上山做土匪。说实话……”

“好吧,”赵玉挠了挠头,道,“我听他们说山间多是清秀女子,所以才过来的。”说道这里他激动道,“表哥你可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去山寨那边打探中了蛇毒,有个漂亮的村姑给我吸毒治病,我打算娶她做妾了。”

“村姑?你可别胡闹,这里的女子都淳朴善良,别欺负人家,”大胡子道,“亏你有这个闲心。”

赵玉听他这样说,脸上倒是正经起来,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女子,感觉东京那些大家闺秀都没劲透了,脸上那白粉一层一层的,看着就倒胃口。”

大胡子道,“我怎么听说赵二公子在东京是出了名的红粉客。”

赵玉忙道,“那是他们胡说!”

大胡子按住赵玉道,“好好,我不管他们是否胡说,现在你们这里却是真有些蹊跷。那个郎鹏怎么样?值得信任吗?”

赵玉听他这样一讲,用扇子敲着手心思索了一会儿,道,“我看可以,他父亲是三朝大臣郎石琼,自小被送到山上学艺,才刚下来两年,是以你不认识。他为人有点死心眼,但是武艺却是相当高强,我看与你不相上下吧。”

“这次剿山贼,是他带头吗?”

“别提了,这事说起来还很有些麻烦……”赵玉撇撇嘴,表情有些不屑。

“此话怎讲?”大胡子忙问。

68、回马枪

“郎鹏为人没得说,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本来这次来剿匪,只要他来也就够了。谁知道那些御史、太傅都纷纷上奏,说郎鹏孔武有力、计谋不足,朝廷又派了李贤林那个老狐狸来。谁知道他一到这里就说什么为了减少伤亡、让山贼尽早投降一直围而不攻,我在山下呆了两天就觉得没意思,听人说起林家在这里有府邸,就搬到这里面来了。没想到刚住几天就来了刺客,真烦人。”

大胡子听他这样一说,忙道,“李贤林?是太子太傅周伯璋门下的那个翰林学士吗?”

赵玉道,“就是他,不过现在已经是御史大夫了,你说一个绣花枕头跟来做什么,笑话!”

大胡子道,“那他来应该是周伯璋授意的。”

“周伯璋?他最近一两年都没怎么上朝啊。”赵玉道,“再说他来山沟这里能做什么?”

大胡子道,“我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找个地方。”

“哦,什么地方?”赵玉听大胡子一说难得正色道。

“一个墓地、或者埋了什么东西的地方,就在黑龙山附近。”大胡子道。

“那,”赵玉想到这里忽然一拍桌子,“我说那李贤林怎么会跟我喝酒聊天,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把我骗到林府来。”

“不止如此,还要把郎鹏和他手下的士兵都骗过来,这样的话才方便他们行事。”

“老狐狸!临行前父亲让我多长个心眼我还觉得他想多了,原来这事情真没那么简单。”赵玉气极反笑,道,“我倒要让他看看我赵玉怎么好好的配合他!”

大胡子见赵玉总算是正经一下,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肩膀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接下来我们就杀他个回马枪,让那两只老狐狸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多时辰时候,长居望月轩的赵玉忽然突发奇想,传令下去,要让郎鹏带上他手下的士兵一起,回到黑龙山躲躲刺客的风头。他身边的两个长随苦劝不成,哭丧着脸又从林府找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连在林府给护院治病的江湖郎中都带上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黑龙山去。

到兵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还没进门就见到一张黑脸的李贤林迎上来,道,“我说世子爷,你怎么跑到前线来了,这里危险,赶紧回林府去吧。”

赵玉哭丧着脸道,“李兄可不知道,林府那边本就不安全,我一连两日遇到刺客,若不是有郎兄在,我早就被那刺客杀死了。”李贤林没想到他这么说,干咳了一声道,“到了土匪窝前面不是更危险!”

赵玉又道,“咱们的人都在这我才安全,”说着又大声道,“从今开始军营的人必须给我老老实实的把黑龙山围上,任何人如果有违郎侍郎的命令就以军法处置。”说完看看郎鹏,道,“你说对不对郎兄弟!”

郎鹏自然称是,赵玉又道,“人都齐吗?有没有违抗军法,溜出去玩的?”

李贤林黑脸道,“自然没有。”赵玉看了看郎鹏,郎鹏当即宣布,“让营中的所有士兵都出来,清点人数。”

就这样,山下开始热热闹闹的清点起士兵来。

下面闹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注意到刚才一起上来的郎中不见了。没过多久,背着一大包袱干粮的大胡子出现在了山顶上。

一直埋伏在山顶的人们见大胡子来了一阵欢呼,他忙将干粮递给李大娘他们分了,又叫来了大当家二当家,说起配合朝廷兵马围攻叛匪的事情,时间紧迫,他要赶回下面去保护赵玉,只有一点时间拿着一块干粮边吃边跟香姐说了几句话。

香姐一直担心大胡子的安危,饭也吃不下,大胡子拍拍她脑袋笑道,“傻丫头,这里面还真没有能伤你相公的人,你啊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的好消息。”

一顿饭吃的太快了,香姐看着大胡子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有些酸酸的,这些日子大胡子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没什么时间跟自己说话。

其实杏林村里面的男人也差不多,娘就跟她讲过,只有小夫妻们才多是蜜里调油的分不开,不过时间长了男人就要做自己的事情了。虽然知道这事情再正常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似的。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孙大嫂走到她身边,笑道,“香姐,你相公可真是个大英雄。”

“嗯?”香姐刚刚想得出神,没有听到孙大嫂说什么,忙回过头看着她,孙大嫂笑道,“你相公武艺这么好,心肠好,又这么疼你,能够嫁给他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孙大嫂说笑了,”香姐腼腆的笑笑,道,“我倒是盼着他平安就好。”

“哎,谁说不是呢,”孙嫂站在香姐身边看着下面,“他可真是不放心你,刚才跟大当家嘱咐了半天,我可全听见了呢。”

香姐听孙嫂这样一说不由得有些好奇,又有些脸红,道,“我好好的,他不放心我做什么。”

孙大嫂笑道,“你这丫头,自然是这也担心那也担心了,好啦,你还是好好的去屋里休息吧。”

香姐点了点头,这两天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会很容易累,知道自己现在也帮不上什么,乖乖的按着大胡子说的,去了李大娘的屋子里休息。

李大娘吃过饭也已经回到了屋,边缝补衣裳边跟香姐说话,香姐才知道她是一个寡妇,儿子原来是黑龙寨的土匪,后来得了痨病死了,她就留在山上烧火做饭,山上的人对她都很好。

她对香姐说道,“这些孩子每一个都是我看着来的,都不容易,若是能够真的不做土匪,像胡先生说的那样做些正经的买卖,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香姐见李大娘难得安详的脸,柔和的声音,不禁想到了现在的大胡子。想到他为了青山镇不再有山贼,为了山贼们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去奔波,自己刚才竟有些那样女儿家的小心思,不由得有些脸红。

不过终究是敌不过浓厚的睡意,她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直到夜幕降临才被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震醒。

69、香姐失踪

香姐揉揉眼坐起身来,发现李大娘不在身边。她忙披上衣服下了床,刚穿上鞋就听见大门!的一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妹子在里面吗?”一个急切的声音大叫道。

“在,是周大哥吗?”香姐问道,这个声音很像大当家。

外面的人一听马上道,“妹子,赶紧出来,下面的人被围上来了,我带着你先去地方躲一躲!”

香姐一听吓了一跳,忙穿好衣裳打开门,外面的月光照的天地一片清辉,能够隐约看到周天霸的脸,他脸上带着急切却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不过远处倒是各种喧哗,还有人的惨叫声,周天霸忙道,“不用怕,是我们的人在往下扔东西,胡兄弟他们知道从哪走,砸不到。”

香姐这才放下心来,道,“周大哥,我在这等着没事吧?”

周天霸道,“你在这我不放心,这样,二丫你过来,领着你香姐姐去会客厅,椅子后面有个小屋,你知道吧?”

二丫是疯惯的野丫头,繈褓中就被山贼捡回来,这些年没少见过打家劫舍的场面,所以倒是沈稳的很,她伸出呼呼的小手抓住香姐道,“姐姐我们先过去,等到胡姐夫来了再去把我们叫出来。”

香姐知道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对周天霸说了句“那你们完事小心。”就跟着二丫一起往龙身处走。

议事大厅亮着两只火把,显得有些森,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看上去倒是很有些沈稳大气的感觉。

二丫拉着香姐直直的往里走,到了大厅的座位前停下来,掀开虎皮垫子,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按了一下,只听得轰隆一声,椅子忽然往前移动起来,二丫拉着香姐站在一边,道,“后面有一道门。”

果然椅子全部移开以后,议事大厅后面的墙壁露了出来,香姐借着灯光看,才发现被虎皮和椅子挡住的部分是一副有些斑驳的壁画,壁画里面一个个飞天栩栩如生,异常美丽动人。

打开的地方在壁画里就是一个洞府的门,敞开以后让人有一种可以走进仙境的错觉。

香姐忍不住问道,“二丫,这是你们找人画的吗?”

二丫道,“原来就有的啊,这个大房子听说原来也是没有的,有一天不知哪个山贼练箭时不小心砸开了机关,才露出这个屋子来,周大叔嫌画上的娘们不霸气才把它挡住了,这个椅子上的机关,听说是我小时候在上面爬,不小心按开的。”

二丫拉着香姐道,“里面也大得很,前几日周大叔一直担心他们闯进来,就带着山上的人躲在里面都躲得开呢。”

香姐一听这才放心,道,“那若是下面的人跑上来,他们也是能躲的吧。”

二丫道,“恩呢,周大叔说这地方就是上天给黑龙寨的庇佑,让我们好好做山贼的。”香姐听她童言童语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现在也顾不得教导小孩子里,二丫拿过一只火把,拉着香姐进了门里面。

不知她踩了个什么机关,身后的沈重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眼睛适应了以后,香姐不由得暗暗惊讶,怪不得二丫说全山寨的人都能躲进来,这个山洞跟议事厅一样宽,可是长却要多了一倍的样子,很是宽敞。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这里的墙壁打造的更加光滑,墙壁上画着一座座亭台楼阁,祥云、仙鹤、小鹿、花草,还有一些相伴而行的仙人。

看着这好看的图画,香姐忍不住举着火把看过去,等到离得有些近了被二丫一把抓住,道,“姐姐小心,离得近了这壁画会把人熏倒!”

“真的?”香姐吓得忙退后一步,道,“是不是有毒?”

“寨子里的人都这么说的,不过没听说过谁给毒死,”二丫道,“不过离得近了就能闻到味,不信你试试。”

她接过香姐手里的火把往后退了一步,香姐往前走了走,用鼻子一嗅,确实有些淡淡的味道,有点像是庙里香灰的味,但是还有些甜,她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被毒到。

因为山寨之前有人躲在里面,放了一些草编的垫子和席子,二丫拉着香姐找地方坐下,道,“我们先等一会儿吧,估计今日要睡在这了。”香姐点点头,看着二丫小小年纪便这样沈稳,十分敬佩她,问道,“你的父亲是黑龙寨的人吗?”

二丫道,“应该不是,周大叔说我是在山脚下捡的,捡到的时候衣服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家扔的。不过周大叔说我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裹着的小被子是用丝绸做的。”

香姐没想到她竟然是给捡来的,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别难过,山寨里的人都很好的。”

二丫奇怪的看着香姐道,“好好我怎么会难过,山寨里的叔叔伯伯还有大娘大嫂都好的紧,周大叔说再过段时间就能带我一起去劫道了,我可开心了。”

香姐见她眼睛黑亮黑亮笑眯眯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酸,着她的头说道,“其实还有比劫道更好玩的事情,等到我们出去你就知道了。”

二丫道,“还有比劫道好玩的事情吗?周大叔说劫道是天底下最好玩的事情,他骗我啊!”香姐哭笑不得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外面还是没有什么声音,二丫毕竟年纪小,躺在席子上睡着了。香姐却因为刚才睡了半天又担心外面的人没有什么睡衣。

她举起手里的火把,借着亮光向四处的墙壁上看,那些恢弘的殿和漂亮的景物让她看得痴了,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似乎每张壁画里面都是两个人,应该说是一对夫妻。

他们时而靠在一起赏花,时而一个弹琴一个吹箫,很是恩爱。香姐举着火把走在大厅中央一副一副的看过去,却忽然发现最后靠墙的地方只有一个人。

“怎么回事?”香姐四处看看,把火把别在了一把破椅子腿边,走上前去细细的看着,那个背影应该是个男人,他的目光对着一个角落,好像在看着什么,香姐忍不住伸手了一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她眼前一晃,身子悬空落了下去……

70、山谷怪男

眼前一花,香姐甚至来不及看,地上忽然打开的那个洞已经合上了。

她的身子正在不停的下坠,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一片漆黑,恐惧让她呼吸都停滞了一样,手脚胡乱的蹬着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点,向下不断掉落的过程中,她已经绝望起来,想到本来可以好好一起过日子的大胡子,想到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亲娘、想起二姐、赵,甚至家里的小黑和老母**,她不可抑制的伤心起来,可是身边的风太大,甚至连眼泪都来不及流下来。眼前越来越明亮,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扑腾一声掉落在一个又软又厚的东西上。

她躺在那东西上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闭上眼自己的感受了一下,好像除了手脚发软并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多亏了下面的这个东西,不然她就死定了。

“你要在上面睡觉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说道。

香姐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完全陷在这个大软垫子上面了,她连滚带爬的起来,才发现垫子有一人多高,垫子旁边站着一个身穿宽袍广袖的白发男人,他长得很美很美,有些像是画上的那个男人。可是脸上却全是冰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道,“赶快下来,不要弄脏了我的垫子。”香姐听他一说脸顿时红了,忙小心翼翼的下来。

那个人上下打量着香姐,道,“脏死了,跟我走。”

然后又喊了一声“无涯”,香姐还以为他跟自己说话,问道,“什么?”那个人却理也没理她,旁边跳过来一个半人多高的猴子,猴子手里拿着一把笤帚,打量了香姐一眼以后就跳了上去,左扫扫右扫扫,把香姐看得有些呆了,直到远处那个人生气的干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忙跑了过去。

香姐掉落下来的这个地方还是个大岩洞,洞顶比上面的那个高了许多,也大了许多,显得很空旷。岩洞的洞口挂着白色的岩石,有的石头尖上往下滴水,在洞里形成了一条清澈的小溪,若是仔细看,这小溪里还有一些透明的小鱼。小溪沿着一条小沟留向不远处的洞口,那个白发男人正在往那边走。

香姐跟上以后才发现那小溪从洞口边流向了前面的隧道里面,那个男人好像背后长了眼似的,等她到了以后话也不说就继续往前走,香姐跟着他往前走,觉得很是别扭,想了想道,“大叔,这里是哪啊?”

那人道,“山下。”

“哦,原来这就是山下,那您带我去哪啊?”香姐又问。

那人道,“山里。”

“那个,大叔,我能从这里出去吗?我相公在外面等着我呢。”香姐问道。

“这里出不去。”那人冷冷道,“进来就出不去了。”

“啊?出不去了?那我,那我怎么办?”香姐一听他这样说就忍不住抽泣起来,前面的人走了几步见她没往前走,转过头见香姐站在那边哭呢,便冷冷道,“你想哭死在这我也无所谓。”

香姐哪里会理他,干脆蹲在地上哭起来,那个人哼了一声,便不再理她继续往前走,香姐在那却想着若是出不去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想着更是伤心,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哭来哭去头都晕了,又坐到了地上。

哭了有小半个时辰吧,忽然听到一声冰凉又无奈的叹息,“女人真麻烦。”

香姐抬起头,原来那个白发的冷脸男人又回来了,他喊道,“无涯”。香姐这回知道他是在叫那只猴子,也不理他,过一会儿只听见走路的声音,那个猴子从洞里走出来,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坐在地上的香姐,走过去伸出毛绒绒的手拉住了香姐的手,小声的叫了一声。

香姐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这个猴子,它又叫了一声,两只爪子握住香姐的手,往上拉了拉,原来是要让香姐站起来。

香姐从来没有碰过猴子,被它这样一拉不由得有些惊讶,哭声也止住了。那猴子不遗余力的继续拉着她,边拉他边转头看那个白发的男人,香姐眯起哭肿的眼睛看着那个的男子,他又道,“与其哭死在这,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你不是说不能出去吗?”香姐抽搭道。

“我说什么你都信?”那个人说罢也不理香姐,径自往前走,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忽然一动,也是,即便是他真出不去也不代表自己出不去啊,再说了,若是换了今天是大胡子掉下来,他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办法出去找自己的,她怎么能只会哭什么都不做呢?

想到这里她擦了擦脸,站了起来,一只手拉着那只猴子跟着那个男人往前走。

这条隧道好像很长,因为小溪的原因很湿润,不知为什么,这里没有火把光线却能模糊的看到前面,那个男人因为穿着一身白袍,走在前面很是打眼。两个人一只猴走了大概有两盏茶的时间终於看到了隧道的尽头。

香姐走出洞口,看着面前的景色不由得有些痴了。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山谷样的地方,很温暖,至少比外面温暖,现在正是晚上,月亮的清辉从山顶处洒下来,映照着洞中的湖泊中,两个月亮的映照下,这个地方有如仙境。

湖边有树、有花草,甚至还能听见鸟叫,一只小鹿鸣叫一声,偷偷从树丛中探出了脑袋,看得香姐都奇了。

香姐跟着前面的男子绕过湖边的石子路往前走,绕过树丛,赫然见到前面一栋漂亮的房子。这个房子好像是用洞里那种白色的石头做得,通体是白色带着淡淡的红色花纹,若是白天看上去肯定更漂亮。

那个人推开房门,道,“你找地方睡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香姐毕竟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生怕他离开这里留自己一个人。

那个人道,“我去睡觉。”说罢就径自绕过屋子向左边的路走去,香姐好奇他说的地方在哪里就跟着他往前走,最后发现他竟然走进一个高高的土堆旁边的小竹屋里。

71-80

71、山谷桃源

香姐不禁有些奇了,大声道,“大叔,那边不是有房子么,你怎么在这里睡?”

那人没有回答她,香姐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可还是有些好奇,走进那个高高的土堆旁边,发现在土堆靠着竹屋的那一面竟然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写着,“爱妻燕飞之墓”,墓边上还放着一把漂亮的花,一看就是进来的路边上那种又大又香的花,花的旁边是一只竹椅子,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了,似乎用了很久。

“那是我妻子。”冷冷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香姐吓了一跳,转过身就见那个男的站在自己身后,支支吾吾道,“我不是故意跟来看的。”

“嗯。”那个人哼了一声,转身走到那个摇椅上坐下、靠好,空旷的天地中响起了有规律的“吱呀吱呀”声,是摇椅的声音。香姐甚至有些担心这个椅子会不会被他压坏了。

刚才一直没跟过来的无涯手里捧着一张毯子走过来,像个尽职的仆人那样蹦着高帮男人搭在腿上。

男人没有睁开眼,伸手着无涯的脑袋,无涯好像很享受似的,蹭着他的腿。香姐看着面前的一坟一人一猴,心里不知怎么的,竟卷起了浓浓的哀伤,泪水也就不知不觉的涌上了眼眶。

“你哭什么?”男人撩起好看的眼帘,好奇的看着香姐。

香姐摇摇头,道,“只是觉得,你自己在这里太可怜了。”

“哦?”那个人嘴角微翘,脸上却头一次显现出一种落寞,道,“你去休息吧,明日起来给我做饭。”

香姐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去睡了。”

说完就逃一般的离开了那个地方。是的,逃跑。香姐人生中从没有那样的感觉,原来她的生活总是很单纯很快乐,从没想过如果一个人寂寞的度过余生会是什么情形。

白色的屋子一共有五间房,房间里点着漂亮的灯笼,白色绘着花朵的纱隔着黄色的蜡烛光芒很是漂亮。香姐先是朝着比较温暖的左边走去,推开门以后发现第一间屋子里三面墙边都着一排排高大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一只只瓷瓶,瓷瓶里不知放着什么东西。再往前走,屋子中间竟然是温泉,难怪这里面这么暖和,原来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香姐见这里睡不了,又转身朝着右边走去。右边的第一间是书房,书桌上放着各式的笔墨纸砚和书本,天太黑了,香姐没有仔细看,继续往前走。最右边的房是卧室,进门就看见一张漂亮的大床。床上是柔软丝滑的被子,看着干净的被子,又看着脏乎乎的自己,香姐有点想去那个温泉里洗澡了,可也是想想而已。她走的离床远一些,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感觉已经很干净了才脱掉鞋子上了床。

这个床跟自家的土炕很不同,是用木头做得,上面雕着漂亮的花,床甲上垂下半透明的纱幔,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味。

香姐躺在这个床上,脑子里乱的很,一时想着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些人,一时想着山外面的大胡子和山贼们。不过她今日又哭又吓的,确实有些累了,很快便沈沈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个毛绒绒的爪子摇醒的。香姐睁开眼看到无涯,才想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奇怪的山洞里,而且答应给一个怪人做饭。

她起身以后收拾了一下床,无涯似乎不太满意,等她下去以后又收拾了一番,才跳下来,带着她去了外面。

这个时间外面的日光已经亮了,香姐才发现这个地方四面都被大山围着,只有头顶上的一片地方能够看到外面。不过这个山谷里却十分美,花草树木、亭台楼榭、小溪湖泊还有各种漂亮的小动物,欢叫的小鸟都是外面看不到的美景。

香姐忽然觉得,这里面跟那些壁画真的很像。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难过,难怪最后一幅画里只剩了一个人,原来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无涯是一个十分尽忠职守的猴子,它见香姐只顾左右看,便拉过她的手向白色屋子的右边走去,原来那边还有一排房子,房前竟然还有一排树,现在这个时节其中一株桃树上竟然结了粉色的桃子,另外一株树上绿色的苹果也有拳头那么大了,让香姐不由得大为惊奇。

无涯拉着香姐超树后一间屋子走去,香姐走进一看,原来这就是厨房。

不过厨房里既没有柴禾又没有白面大米,只有几个红薯、一小盆不知什么的植物的红色小果子。

“这可要怎么吃啊?”香姐看着无涯,无涯眨着亮晶晶的眼珠看着香姐,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香姐很无奈的道,“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走出房间以后,香姐左右打量着这个地方,最后目光落在了前面不远处的粼粼波光上,对,捉鱼!

香姐曾经可是跟着大胡子捉过不少次鱼呢,虽然是冬天吧,不过用木棍打鱼她还是会的。

想到这里她便四处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木头,终於在角落里找到一只长竹竿,虽然不是大木头,勉强也能用了。

扛着竹竿走到湖边,香姐惊喜的发现,这个湖很清澈,鱼又大又多。她兴高采烈的像大胡子的教的那样慢慢的举起竹竿,可是一竹竿下去,下面的鱼早就没影了,而且还溅了她和无涯一身水。

香姐无奈的看看无涯,用袖子擦了擦脸,继续挥舞竹竿。一盏茶之后……“你在做什么?”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已经差不多湿透的香姐无奈的看了看白发男人,道,“大叔,我在打渔。”

“哦,我以为你在玩水。”那男人打量了一下香姐,香姐忙扔了竹竿紧了紧衣裳,那人道,“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真脏。”

说罢又喊道,“无涯。”无涯立刻尽职尽责的拉上香姐往回走,香姐边走边回头,道,“那鱼怎么办啊?”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她,反倒是好奇的看着竹竿。香姐心里哼了一声,不过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的跟着无涯去了屋子里。

72、墓中一日

温泉洗起澡来要比大木盆舒服好多,要不是顾及那个白发怪人还在外面,香姐都舍不得出来了。

不过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擦洗干净,不知是不是白发人的授意,无涯给香姐抱来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这裙子看上去轻飘飘的,可实际上有四五层那么厚,一层层的穿上别别扭扭的,不仅容易脏、而且看着本就没办法好好做饭。香姐跟无涯比划了半天,试图想跟它说这件衣裳不行,可惜它完全听不懂,最后她也只好穿着这件衣服出去。

等走到池塘边她吓了一跳,好家夥,河边上放着一座小山那么高的大鱼,各个往上扑腾,想跳回池塘逃出生天,不过那白发怪人似乎并不以为意。他文雅的站在池塘边,左手背在腰后,要不是右手拿着那竹竿吧唧吧唧的往水里挑,香姐还以为他在沈思。

不过他的技术真是比大胡子也不差,每次竹竿在水里微微一挑就有一条大鱼飞出来,可是这鱼未免太多了吧,估计两个人一个月都吃不完。

“大叔,不用了,够了!”香姐连忙要拦住她,谁知一不小心踩到了裙子边,差点摔个大跟头。站稳了以后她着自己乱跳的口,看了看这件及脚跟的白裙子,道,“这裙子穿上怎么干活啊?”

那个白发男人听她这样一讲挑眉看过来──刚才即使香姐要摔倒他都舍得没转过头看一眼──皱眉道,“可惜。”

香姐说道,“就是嘛,这么好的布料,可以做好几身衣裳啦。”

白发男人扔下手里的竹管,道,“这么好的衣裳,可惜被个傻妞穿了。”说吧就背着手施施然的离开,边走边说,“快去做饭,我饿了。”

香姐看着河边那些乱蹦的大鱼忍不住转头对那人挥了挥拳头,谁知刚抬起拳头那人就转过头,把香姐吓了一大跳,忙缩起脖子转过身去捡鱼了。那人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转身去了白色的屋子里。

虽然一副没有开过火的样子,但是厨房的调料还算齐全,香姐甚至看到了大胡子曾经在烤鱼的时候拿出来的那些番邦调料,她想也正好,今天就烤鱼吃好了。

找了两条嫩个大的草鱼,去鳞收拾干净以后,将鱼背斜划几道,再将盐巴和胡粉涂在鱼身上,用一只结实的木棍过去,然后又拎着裙子跑到小树林里捡了很多柴禾──因为衣服的原因,弯下腰已经十分困难,所以无涯体贴的帮着她柴禾。这林子里的柴禾很多,看上去好像常年没人用,随便就捡够了。

捡柴火的过程中,香姐又发现这里竟然还有野生的青蒜、芜荽、山药,一大片一大片的,长势很好,能吃上一段时间了。

香姐从厨房里找了打火石点着干树叶,把细柴禾、柴禾一点点加上,然后把烤鱼放在自己搭的那个歪歪扭扭的架子上,等做完了以后简直要累死了。

香姐生怕把裙子弄脏了,找了两片大叶子坐在上面,然后就学着大胡子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边转边撒上一些辣椒末和林子里采的青蒜、芜荽末,没一会儿香喷喷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香姐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块尝了尝,味道虽然不如大胡子做的,可是还算不错了。

她把这个烤熟的鱼放在盘子里,又把另外一只上继续烤,听到“一会儿再烤一只”这句话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芜荽全都撒上去,回过头一看,白发男手里脚底下一片鱼骨头,盘子里除了鱼头什么都不剩了,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简直跟鬼一样啊。

香姐腹诽了一下,当然还要乖乖的帮他烤。不过算他有良心,新烤好的这只让香姐自己吃了,然后等烤第三只的时候他就盘腿坐在了一边,一会儿说,“少放胡粉”“多放芜荽”“再撒点青蒜”……之类的,一顿烤下来让香姐手忙脚乱的。

等东西都做好了以后,两个人干脆围着火堆慢慢吃起来。香姐吃着吃着就想起了大胡子,已经过了一日,不知他昨日做的是否顺利,是否因为自己的事情着急,有没有想到办法找过来,想着想着就觉得喉咙发紧,连刚刚觉得美味的鱼也吃不下了。

“怎么?”身边认真吃鱼的人说道,“吃不了了吗?我可以帮你。”

“我才不给你吃。”香姐说着咬了一大口鱼,眼泪却滴到了手背上,原来觉得那么好吃的东西现在都觉得如同嚼蜡一样,若是能够出去,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吃烤鱼了。

“为什么哭?”白发男优雅的擦了擦嘴角,道,“刚才不还是好好的。”

“我想我相公了。”香姐道,“一会儿吃完了我就不陪你了,我看着山势不是很陡,一会儿看能不能爬出去。”

“不行的,这里爬出去不是你们那。”那人说道,“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迷路了我可不会找你。”

“这里出去不是黑龙山吗?离得很近啊?”香姐惊讶道。

“我之前出去过,四面都是山,但是没有黑龙山,回不去了。”他说完叹息的摇摇头,道,“我宁愿是骗你。”

“那怎么办?从掉下来那里上去不行吗?”香姐问道。

“不行,洞很深,墙壁是垂直的,很难爬。爬上去若是没有人接应,也出不去。呵呵,你不知道吗?这里就是个墓地,进来的人就没办法出去。”

“墓地?”香姐忍不住环视四周,这里风景那么好,到处都是活生生的动物,哪有一点墓地的样子。

那人见香姐没听懂他的意思,又想着自己跟一个村姑讲这些,忍不住摇摇头,道,“你做的饭很好,记得做中午饭,”又打量了她一下,道,“就算是买这件衣裳的钱了。”若是换了原来,香姐听到随便做顿饭就能换这么好的衣裳肯定很开心,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离开这里,连那个人走了都不知道。

香姐是个实心眼的人,虽然刚才白发人已经说过不能出去,可她还是决定四处看看……

73、先惊后喜

打定主意以后,香姐收拾好了东西,看看身上的衣裳,虽然漂亮可是并不适合自己,她决定还是换上自己那身衣服。穿好以后不觉感慨,还是自己的衣裳比较舒服啊。

毕竟是住在白发男的家里,还是跟他说一声再走的好,可是香姐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他,竟然连无涯都不在,就这么大的地方,难不成在茅房?

想到这里香姐自己先打了个哆嗦,心里惦记着找出口的事情,先奔着早上拾柴禾时看到的一个比较缓的山坡走去。

那个山坡的样子有点像是从杏林村到自家后山的那条路,虽然更陡一些更远一些,可对她这自小在山里长大的丫头来说本算不了什么。

香姐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开始了爬山。跟山谷里的春意盎然不同,外面的这个山坡上几乎算得上是寸草不生,山上基本没有土,全都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山石,刚开始不太陡的时候还能走得快些,后来就需要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香姐爬了有半个多时辰才爬了一半,上面的气温已经明显比下面低了,石头起来有些凉,跟她进来时黑龙寨的温度差不多,香姐甚至琢磨着,白发男人是不是故意骗自己说外面不是黑龙寨的?想到这里时香姐回头看了看下面,竟然奇怪的发现山下的那个仙境般的地方从上面看本就看不见,不只是山势的原因还是离得远,下面怎么看都是灰突突的一片,她不禁想起白发男人说进了这里本就出不去了,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咬牙转过身,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石头上很难着力,越往上需要的时间越长,有几次甚至差点滑下去,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可是当香姐小心翼翼的爬到洞口向外看的时候,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瘫坐在地上。

这里确实不会是黑龙寨,这个高高的山顶之外还套着一层更高的山,不是一面,而是一圈。外面的天空被山尖围成一个圆,在这座山与更大的山之间的路陡峭无比,除非有飞鸟,否则本就无法越过。香姐擦了擦脸上的汗,绝望的哭了起来。

天色已经有些发黑了,山顶上很冷,刚刚爬了那么久不觉得,只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衣裳有些薄。香姐知道,如果不能趁着天黑前下到平缓点的地方,今晚上不是冻死就是摔死。

她不能死,她还要活着出去找大胡子,找娘和二姐她们呢。

想到这香姐又重新鼓足勇气,后退着往下走。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在这样陡峭又没有泥土的地方。香姐连退带滑的走了半天,感觉整个人都要散了架子似的,可是抬起头来,才刚走了一小段路,还差的远。山中的日头本来就下去的快,更不要提这样被大山环绕的地方,天越来越黑,力气越来越小,香姐扶着腰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下不去了。

再过一会儿就完全看不见路了,她又冷又饿又累,撑不了多久的。若是出去以后仍是没办法回家,死在这里是不是魂魄就能回去?想到这里她猛地打了个激灵,不行啊,如果她连下去的勇气都没有,魂魄见到大胡子都没脸跟他说话吧。

借着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香姐又开始了下去的路,边走就边想着原先跟大胡子一起去青山镇赶集的事情,山路渐渐的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一步走一步滑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喊“香姐,你在哪?”

香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声音好像随着风从下面飘飘悠悠的上来,好像是真的,又好像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她用尽所有力气喊了一声,“相公”,这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着,可是并没有人回答,可是当她又有些绝望的时候,下面又传来了他的声音,“香姐,你别动,我很快就上去。”

“嗯。”香姐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喊道,“相公,我在这。”

“我知道,乖,不要动。”大胡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这声音慢慢的不再飘忽,越来越近。终于,在满天星斗的漆黑夜空下,香姐被紧紧的搂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相公,真的是你啊?”香姐一遍一遍的擦着自己眼睛里的泪水,抬起头想借着仅有一丝光亮看着对面温暖又高大的男人,简直以为自己的在做梦。

“傻丫头,是我,我来接你回家了。”大胡子伸手脱下身上的衣服裹住了香姐,说道,“等急了吧?”

香姐摇摇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

“你是我媳妇,不管到哪,我都会找到你的。”大胡子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里,道,“都冻成这样了,再耽搁下去可别感了风寒。来,我拉着你下去。”

“嗯。”香姐乖乖的握住大胡子的手,跟着他小心翼翼的从山间缓缓往下走,等到山势舒缓一些,大胡子干脆背着她往下走。

到了山下以后,香姐远远就看见山下那个白色绣着红布的灯笼,指着下面道,“下面是那个白发大叔吧?昨日就是他收留我的,今日早上我还给他烤了鱼,不过没你烤的好吃。”

“那明日早上我给你烤,想吃多少就烤多少,怎么样?”大胡子笑道。

“嗯,那我要多吃点,都快饿死了。咦?”香姐忽然指着前面说道……

74、传说中的万广王

“咦,是无涯?我还以为是白衣大叔在等我们呢!”香姐说道。无涯听到自己的名字,还以为香姐在叫自己,拎着灯笼就就往这边走。香姐从大胡子背上下来,跟着他一起迎了上去。

无涯似乎是得到了白衣男的吩咐,拒绝把灯笼交给大胡子,一只手费劲的拎着,一只手习惯的抓住了香姐的手。香姐心里顿时有些感动,无涯其实也挺有人情味的。

“刚才是他在这里,后来离开了。”大胡子道,“看起来他不太习惯跟别人讲话。”

“嗯,我来到这里一天,跟他讲了不到十句话,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呢。”

“十七年。”大胡子道。

“十七年这么久?你怎么知道的?”香姐听他一说吓了一跳,不禁疑惑的问道。

“我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还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要不然怎么能那么快找到你呢?”大胡子拉住了香姐的手道,“从此以后可不敢让你离开我的眼皮底下了,这次要不是周伯璋的诡计被我们识破,从李贤林那里找到了一张墓地图,我都不敢想象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让你担心了,我当时不该随便乱,不知怎么的不小心到了一个机关。不过你说的李贤林是谁,朝廷派来的大臣吗?”

“嗯,这事情说来话长。”大胡子边拉着香姐走,边道,“说起来这也是你出生前的事情了,你知道十万大山原先只是大宋的一个属国吗?”

“啊,我听我爹说过,这个好像是我没出生时候的事。”

“是的,这里是向大宋称臣的一个小国,叫做万山郡,万山郡因为奇山起伏、地广人稀又无什么物产,并未在放在大宋天子眼里,所以每年进贡些土产就与大宋相安无事上百年,直到他们的上一任郡主──屈白!……”

“你是说万广王?”香姐惊道。

“对,就是你们的万广王。”大胡子道,“万广王自幼聪颖过人,能文善舞,不仅把一盘散沙的十万大山统一起来,后来还乔装到外面以土产与山外商贾兑换金银、种子,最重要的是──”

“是挖到摇钱树?”香姐道。

“嗯,似乎是在十万大山中找到了金矿。”大胡子和香姐边说着已经走到了白屋子前,无涯乖乖的拎着灯笼去坟边了,香姐和大胡子都累的够呛,一起进了屋里。

大胡子继续道,“朝廷中得到了消息,天子不知此事真假,是以派人来到这里探听消息,当时皇帝的亲妹妹,也是上一任宋帝唯一的女儿宜崇公主自愿前往,她扮作一个商贾的妹妹一路从宋都到山外,朝廷的人探听到万广王又乔装出山做买卖,宜崇就丛中穿针引线,与万广王结识。”

“宜崇公主好厉害!”香姐道。

“是啊,宜崇公主自幼跟随在先帝身边,聪慧过人,不仅能歌善舞,就连武艺也是先帝一手调教的。她个高洁,曾与先帝说此生不遇自己所爱之人便终生不嫁,先帝也留下遗诏,让当今圣上依照宜崇公主的意愿。说起来,她与万广王本来就十分相像,也难怪他们彼此相爱。”

“那后来呢?”香姐听故事听得入了迷,靠在床上拉着大胡子问道。

“后来,后来我只知道宜崇公主回到东京之后不久就死了,而万广王斥毕生的财力建造了一个墓地,随后也不知所踪。那个墓地据说是按着宜崇公主亲自绘制的画卷做成的,无人知道那个墓地在哪里,只是有传说,万广王把他挖到的金子一起带到了墓地里。”

“死了?公主为什么会死,圣上不是答应先皇说要按着她的意思成亲吗?”香姐心里难受的紧,拉着大胡子道,“那万广王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什么还会让自己心爱的人死掉呢?”

“傻丫头,再无所不能的人也不能保证让心爱的人永远留在身边,”大胡子叹息道,“何况那万广王无所不能也只是传说,哪里有真的无所不能的人呢。”

“原来是这样。”香姐乖乖的点了点头,靠在了大胡子怀里,过了一会儿忽然猛地坐起来,差点磕到大胡子的下巴,她道,“不对啊,按着你说的,这里难道就是万广王给公主挖的墓地?那白胡子大叔岂不是就是万广王?”

大胡子揉了揉香姐的头,道,“媳妇真聪明,如果不出所料,他就是失踪已久的万广王。”

“可是相公,万广王失踪以后,那个什么万山郡就没了吗?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

“我也很奇怪,不过在杏林村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才明白,其实山里的人并不太管哪个是皇帝,哪个是大王,只愿他们不要太坏就可以了,何况万山郡原本就是一盘散沙,万广王失踪以后就群龙无首,再加上朝廷有意把十万大山收归版图,就设府立衙,派朝廷官员将十万大山一一收服,说起来,黑龙寨的人有些其实也是原先万山郡大王手下的兵士呢。”

“啊,我明白了,所以她们才在这里吗?”香姐惊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胡子高深莫测的笑笑,道,“休息一下,明日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嗯。”香姐点了点头,忍不住笑出来,拉着大胡子的手掌抠他手心里的茧子,道,“娘和二姐她们一定很担心,还有李大娘她们,对了,你来找我她们知道吗?”她抬起眼睛问道。

“是,山寨的人很担心你呢。”大胡子道,“那日后半夜我们上山以后找不到你,二丫吓得哭了很久,还以为把你弄丢了。”

“哎呀,都是我不好,回去我可要给二丫好好说说。”香姐道,“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二丫的情形不太好。”大胡子道。

“怎么了?”香姐心里咯!一下,拉着大胡子问道。

“病的很严重,看起来怕是治不好了。”大胡子沈默下来,“我们赶紧回去,看能不能见她最后一面吧……”

“相公,是不是因为我……”香姐闻言便哭了起来,却见大胡子捂住她的嘴巴摇摇头不说话,反而拉着她悄悄起身,从门口探出头向书房那边看去,半晌才松开了她。

“到底怎么了?”香姐向外面看了半天,小声问道。

75、都变长了?

话音刚落,眼睛便瞥到窗边一闪而过的人影,“白发大叔?”香姐惊讶的看着大胡子小声问道。

“嗯,刚才他就在外面,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其实二丫没事。”大胡子忙用衣袖擦了擦香姐的脸颊,道,“我有点怀疑,二丫其实就是他的孩子。”

“啊?不可能啊,二丫才八岁,万广王都在墓地这么多年了,那公主又死了,他一个男的要怎么生啊?”香姐眨巴着眼睛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记得他们说起过,二丫被扔到黑龙山下时裹着的布料非常华丽,而青山镇这一代似乎并没有那样的人家,我就想着可能跟万广王有关系。”大胡子道,“反正也只是试探一下,一切等到明日我们走时就知道了。”

香姐点了点头,忍不住抬起手拉着大胡子的脸小声道,“相公你可真坏!”

“哎呦,香姐才刚知道我坏吗?那我要是……”大胡子凑近香姐,贴着她耳朵小声道。

“啊,别,那个白发大叔,不是,万广王还在外面呢,被人家听见多不好啊。”香姐道扭捏道,“还是回家再说吧。”

“他早走远了,估计今晚上没时间做别的,光想二丫的事情了。”大胡子着下巴上一片黑黑的胡茬道。

香姐的视线也随着他的手来到了下巴上,抬起小手着他的胡子茬,道,“怎么长得这么长了啊?”

大胡子道,“算起来我们成亲还是头一次分开这么久呢,你看,我想你想的胡子都长了。”

“噗……”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笑出来,道,“凈胡说,想我怎么可能想得胡子变长呢。”

“呵呵,胡子没有,可是别的地方真的有。”大胡子作势正经道,香姐上下打量着他,最后问道,“哪里有?”

“自然在……”大胡子说着看香姐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喉头不由得一紧,右手握拳抵着嘴唇咳了一声道,“反正就有啊,回头洗澡的时候给你看。”

“哎,这里有洗澡的地方,那边有个温泉跑着很是舒服呢,要不相公你去泡一泡再睡吧?”香姐问道。

“也成,你今日也爬了一日的山,也去洗洗吧,我看咱们一起好了。”大胡子搂过香姐道,“你这小坏蛋,想今晚上就看直说嘛。”

“哎呀相公你怎么这样,我没有那么想啊!”香姐委屈道。

“一点儿都没想?”大胡子问,“啊,也只有一点儿吧。”香姐眼睛胡乱看着房间道。

“多大一点儿?”大胡子眼中含着笑,假装正经的问道。

“这么一点。”香姐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一边比划一边说,“要不就这么点?”正说着,整个人忽然被大胡子搂在怀里。他紧紧的搂着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之前都快跑了的心,好像在两个人平平常常、甚至有些傻的对话里回到了身上。

他有些哽咽的说,“找不到你,我都快吓死了。”

香姐头靠在大胡子肩膀上,肩膀感受到他心脏腾腾的跳动,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他的节奏一起跳起来,她紧紧的抱住大胡子,道,“不会找不到的,若是你找不到我,我也会去找你。”

“真是我的好香姐。”大胡子听她这样坚决的说话,心里竟没来由的安定下来,原来小香姐在这样的时候还有如此强韧的一面。大胡子忽然觉得,她就好像山间最普通的小草,在风雨来的时候也许会被吹倒、吹得低下头来,可是任凭风吹雨打,她总是会坚强的活着,然后当风雨一过就会兴高采烈的抬起头。

他又想到今日在那座山上见到香姐时,她眼中的坚定还有掩藏不住的疲惫,一时间心里有些自责起来,今日两个人刚刚见面,自己竟然忍不住想要跟她欢爱,真是太不体贴了。

于是道,“你先去洗吧,等你出来我就去。”

“啊?还是你先去吧,你忙了这么久,多泡泡很舒坦呢。”

“我一个大男人累什么?你看看你,脸都瘦了……”大胡子铁了心似的非要让香姐去,香姐思来想去,最后道,“要不,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反正什么都不做,也没事的。”

大胡子闻言倒笑了,“也对,咱们一起去。”说罢道,“你先等一会儿,我去跟他打个招呼,省的半路杀进来。”

“嗯,我等着你。”

大胡子点了点头出了屋,没过一会儿就走回来,身后跟着手捧两件白衣裳的无涯。香姐看到那白衣裳就想起早上险些跌倒的事情,不过她可不愿当着大胡子说自己这么糗的事情,何况想到这衣裳好看,自己若是再大胡子面前穿上也是很好的,就更开心了,接过那衣服笑眯眯的了无涯的头,道,“好啦,你去吧。”

无涯乖乖的离开了屋子,大胡子道,“走吧,已经说好了,那万广王刚才在竹椅上躺着假寐呢,还问我是不是从原路出去。”

“咦,那是不是他也要出去?”香姐道,“你是从哪进来的?”

“是在十八盘的山洞里,不过那里有不少路”

“谁知道呢,估计他还要想想吧。”大胡子接过香姐手里的衣服道,“好啦,先不提他,咱们就好好的泡个温泉,明日一起回家去。”

“好。”香姐闻言开心的点了点头道,“其实这里很美,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着回家,想咱们的小院子了。好啦好啦,我们先去洗澡,然后睡觉,明天一大早就走,不对,给万广王大叔做一顿饭就走,好吧?”

“好!”大胡子笑笑,跟着香姐一起到了温泉那间房。

路过左边第一间时,他的视线却被柜子上的一个个小瓶子吸引住了,忍不住走上去上下打量,香姐好奇的走过去问,“这些东西时什么?”

大胡子用袖子抱住手指,捏起一个瓷瓶看了看,又轻轻闻了闻,然后有些惊奇的看着香姐,道,“怪了,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76、它怎么越来越大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我那天都不敢打开看。”香姐凑近了问道。

大胡子亮出小瓷瓶的平底给她看,指着上面印着一朵红色的莲花,道,“这是我师姑做的东西,这个标记只有她才有。”

“你师姑?什么师姑啊?”香姐接过瓶子超瓶底看了看,又了说,“这莲花是鼓起来的,直接烧上去的啊?”

“是啊,这朵花我记得还是我给她画上去的呢,师姑她擅长各种香料和药粉,咱们家里用的很多药粉都是她给我的方子,不过说起来我们也有十年没见了。”

“那师姑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啊?”香姐疑惑的问道,“从前你在外面学艺吗?”

“不是,学的是我父亲,他是师姑的师兄,这事情说起来还挺乱的。等回家我给你慢慢讲,不过师姑跟我爹闹翻以后已经离开很久了,这些年我一直想找她,可惜也没有什么消息,难不成是在这里?”

“啊?你说在这?我在这没看到什么女子啊?”香姐道,“只有万广王和无涯两个。”

“那还真是奇了。”大胡子打开那个瓶子看了看,脸色有些怪怪的,香姐问道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随后大胡子又一个一个的拿起柜子上的瓷瓶,每打开一个瓶子脸色就更黑些,到了等到这一面墙里的瓷瓶他都挑过一遍之后,直接说道,“全都是师姑做的花露,不会有错,她肯定在这里,或者来过这。”大胡子道,不过既然东西在这也不要浪费了,我看那万广王也不像那般风流之徒,我们先用用好了。

“啊?这不好吧?里面是什么?”香姐有些为难道。

“这东西是师姑从鲜花里提炼出来的花汁,擦上以后很香,有些还有药用作用。比方说你今日爬山累了,温泉的时候滴一些这一种在泉水里,有缓解疲乏的作用。”

“真的那么神奇?”香姐结果瓶子左看右看,又闻了闻,道,“味道很好闻,有点像是山间的野蔷薇味。”

“就是用那个提炼的,走,咱们先去泡澡。”大胡子搂着香姐进了屋,室内热气缭绕,温热的泉水在灯光下看上去很清澈。

大胡子上来就大喇喇的把衣裳脱了放在一边,试了试水温走了下去,泉水刚好到了他的腰侧,他转过身对香姐道,“快下来,里面很舒服。”

“嗯。”香姐见大胡子一点都没不好意思,自己也觉得老夫老妻的没什么可害臊的,于是也把衣裳脱得光溜溜,被大胡子拉着走进温泉里,香姐的个子比大胡子低,这水已经快到她口了,大胡子怕她摔着,领着她找了一会儿,发现在最西边竟然有一个刚好够香姐坐的大石块,扶着香姐坐好以后刚要说把瓷瓶拿过来,香姐忽然“呀”了一声,把脸捂住了。

大胡子道,“怎么了?”话音刚落这么一低头也发现了。原来自己的浮起在水面上,不看没感觉,一看它还迅速的硬挺起来,现在直直的对着香姐的下巴,怪不得她一坐下就叫了呢。大胡子哭笑不得,忙道,“怎么样,长了么?”

“什么长不长的,我不知道。”香姐红着脸道。

“刚刚跟你说身上有地方想你想长了,不然你看看。”大胡子见她耳垂红红的不禁起了要逗她的心思,干脆靠在她身边的石壁上,道,“你我夫妻这么久了,什么没看到过,是不是?”

香姐道,“没有啊,我没看。”

“对对,你没看,”大胡子边说着边把瓷瓶打开,将花露滴进了温泉里,淡淡的香味渐渐的氤氲出来,香姐忍不住真开眼睛闻了闻,道,“倒进去了?可真香。”

大胡子道,“那是啊,不过,你到底要不要看?”

“不要……”香姐撅起小嘴撩着水,“又大又黑,我不敢看。”

“噗……”都又大又黑了,还说没看过?大胡子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又忍住了,逗她说,“明明是白的,不是黑的。”

“骗人,我刚刚明明看见……”香姐说着说着觉得自己露了馅,道,“好啊你,故意逗我说出来。”

“好啦好啦,这有什么,香姐哪里我都看了,我是香姐的相公,只有香姐能看,你还不看多亏啊!”大胡子说的头头是道。

“好像也对啊……”香姐听大胡子说也点了点头,大胡子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走到香姐面前,道,“那香姐就看看啊。”

香姐咬着嘴唇抬起头,大胡子那已经完全挺直起来,因为兴奋上下拍打着水面,好像有生命一般的上下摆动。

“它会动?”香姐伸出一手指头小心翼翼的碰了它一下,大胡子哼了一声,道,“好玩吗?”

“碰它,你会疼吗?”香姐忙担心的味道。

“不是,香姐碰它我会很舒服。”大胡子道,“就像我碰你那里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香姐道,“那我多碰你几下,好不好?”

大胡子见她在灯光下湿哒哒的头发,亮晶晶的眼睛,赤裸的肩膀以及水面以下浑圆的小房,喉咙不禁一紧,道,“好。”话音刚落,香姐就抓住了大的头,大胡子哼了一声,双手支撑在香姐两边的石壁上,道,“香姐可以攥着它动一动。”

“怎么动啊?”香姐握着那个头攥了两下,大胡子喘息起来,道,“就是这样,再上下动一动。”

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香姐的小手,带着她在自己的上下滑动,喘息声也愈加剧烈起来。香姐记起他那样弄自己的时候舒服的感觉,忽然也觉得下面痒痒的,想要让他弄一下自己,可是又不好开口。

她忍不住看着给过自己无数次快活的那个大的东西,自己的小手正虚握着它,被大胡子带着一下一下的上下套弄,这个东西好怪,竟然越弄越大,她已经要握不住了,想到它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进出出时也是越来越大……

77、温泉激情(慎)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狂乱的跳动起来,感觉自己下面已经热乎乎的涌出了很多东西,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大胡子的呻吟声在空旷的房间中格外明显,那样的让人脸红心跳,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觉得这样很刺激。他很舒服,因为自己变得很舒服,她抬起头看着大胡子,没想到他竟然也低着头看着自己。香姐害羞的低下了头,却恰好看到那喷张的对着自己,在她和大胡子两个人的动作下渐渐渗出了一丝奇怪的体。

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吗?那么他给自己添的时候自己那么舒服,自己给他舔会不会也一样?想到这里香姐忍不住低下头,凑近了那个大的头。

“香姐,唔……”当香姐的舌尖触碰到那带着晶莹体的小孔上时,大胡子几乎倒吸一口冷气。

“你舒服吗?”香姐仰起头,眨巴着眼睛红着脸问道。

大胡子伸出左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哑声道,“很舒服。”

“那我再来。”香姐又低下头,大胡子赶忙拉住了她,脸颊竟有一些可疑的红,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温泉太热了。

香姐问道,“怎么了?”

大胡子道,“有点,有点……”

香姐见他这样吞吞吐吐,自己心里那点忐忑倒是都没了,她握住那笑眯眯的问道,“你是不好意思啦?”

“你这丫头。”大胡子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蛋,香姐嘴巴一撅,随后伸出舌尖自头向上一舔,大胡子哼了一声,伸手按在了她赤裸的肩膀上。

香姐见他反应这样强烈,自是不会停下,她抬起眼看着他,又一次自下向上舔去。大胡子看着她那样纯洁的眉眼,却又伸着粉红色的小舌头做出那样荡的动作,这样矛盾的情景让刺激变得更加强烈,他觉得全身的血脉都沸腾起来,有种想要使劲蹂躏她的感觉,可是香姐现在已经轻易的掌握了他的感官。

她发出的轻轻的哼声,她抬着眼睛舔弄他的妖般的模样,她的小手,她的舌尖,她的肩膀,她的长发……大胡子的视线一一划过,随后是双手。

她掌握了他、取悦了他,那么他也要掌握她、取悦她。

大胡子的双手进了她的黑发中,然后缓缓向下,滑过她的耳朵,脸颊,脖子。他在她的脖子上流连忘返,她的体态健康而匀称,锁骨散发着奇异的吸引力,如果不是这个体位,他搞不好要埋在那里啃咬一番,可是他不能。于是他继续向下。

香姐的肩膀以下都在泉水中,他一手撑着池壁,一手抓住了她浑圆的小房。

还在埋头舔弄他的香姐哼了一声,房上太过强烈的掌控感让她忍不住低头看去。那只大手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小捏成各种形状,那尖被他可以的捏在两指间,香姐仰头哼出了声音。

“舒服吗,嗯?”大胡子的揉捏着她,“小坏蛋,还敢不敢了?”

“小,小点力气,都被你捏坏了……”香姐握住他的手腕,大胡子的却往前一步,将对准了她的小嘴,“小丫头,做到一半就想逃?”

“哪个要逃?”香姐抬起头看着他,“我还没吃够。”本来是赌气的话,听在大胡子耳朵里无异于一味催情猛药,他再顾不得其他,将抵在她的唇上,道,“来,把它吞进去,用舌头吃它,用嘴唇咬它。”

香姐完全靠坐在了池壁上,她的整个身子上扬,后脑躺在了池壁上。双的尖因为这样的动作露出了水面,微微的晃动下显得格外荡,但是她本顾不得这些,她张开嘴巴将大胡子压下来的含了进去。

“对,真乖,就这样。”大胡子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处垫着,另一只手按着池壁,待香姐迷迷糊糊的含住了自己的之后,开始缓慢的抽起来。

香姐的嘴巴被这个硕大的东西完全堵住了,她的舌头胡乱的顶弄,害的大胡子几乎要出来。“乖,含着,吸住,像吃那样吸它。”大胡子哑声教导着她学习这项荡的动作,小香姐乖乖的按着它说的做,却屡次咬到他,大胡子接二连三的哼个不停。最后不得不握起了她的一只小手,道,“你看着我。”

说罢他便将她的三手指含了进去。

当她的手指进入大胡子的嘴巴时,香姐几乎哼出来,这样的感受很奇怪,十指连心,手指的感觉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细腻,她感觉到自己被温暖的地方包裹着,有柔软的舌头绕着她的指尖舔弄起来。他的嘴唇大力的吮吸着她,让她有一种指尖都被吃掉的错觉,这样的感觉很怪,但却是从没感觉到的一种快活。

香姐模仿着他的动作开始转动起舌头来。

大胡子却并没打算放开她,她的嘴巴含着他的生涩的舔弄、吮吸,他的舌尖膜拜着她的手指,她在他的身体里,他也在她的身体里。

香姐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徒弟,不用多久就完全学会大胡子所说的技巧。她的舌头和双唇温柔有力,一下一下的套弄着,几乎让他叫出声来。不过这也是一个力气活,没过多久香姐的嘴巴已经酸的不行,大胡子扶着她的脸颊道,“乖乖的,我来。”说罢就开始上下抽起来。

大胡子的速度明显的比她快了许多,这样迅猛抽的时候,她的舌头本来不及舔弄,只好胡乱的搅弄,连口水都被他带了出来。大胡子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也胀出了青筋,他快要到了。

香姐觉得他已经要到自己的嗓子眼了,这种感觉让人有点想作呕但是却更刺激,她感觉自己都要被他刺穿了,求助般的抱着他壮的腰,大胡子的双手进了她的黑发里揉弄着她,他的脚探到了她坐着的地方,用脚背摩擦着她最娇嫩的那一处。香姐觉得自己好像要疯了。

大胡子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她已经完全被他所掌控……

78、泉水四溅

香姐整个人已经完全迷乱,当大胡子猛地从她嘴里拔出来,将白蚀的体喷到她的颈上时,她喘息着瘫软下去,被大胡子一把抱在了怀里。

脖颈上那一道白色的体缓缓的向下流,香姐不知是什么东西,伸出小手擦了一把,放在眼前看了看,抬起手弱弱的道,“相公,这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让大胡子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道,“是种子。我给你的种子,种在你肚子里才能生出娃娃来。”

“呀,那在外面怎么办?”香姐的话一出口自己的脸倒是先红了,大胡子道,“别急,还给你留着呢。”

说罢就自己坐在了水中那块石头上,让香姐跨坐在自己腿上。这样的姿势很是羞人,香姐已经感受到小腹前面那个大大的东西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自己,道,“刚刚软了,现在又硬了。”

大胡子埋首在他觊觎已久脖颈上啃咬起来,边咬边道,“那是因为见到了小香姐。”

有力的双手在水里托起了她的小屁股,将那硕大的东西对准她的小口,一把按压下去。

香姐喊了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完完全全的将他吞进去,只是那里面好像还有一些热乎乎的泉水,像是被一热乎乎的大子捅进去一样。

从未体会过的感受让香姐小声叫了起来,面前的小丫头仰头闭眼呻吟的表情让大胡子几乎疯掉,再也控制不住力道,扶着她的腰上下耸动起来。

泉水因为两个人的动作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热乎乎的泉水四溅,有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有的落在池边,雾气氤氲的屋子里一派靡景象。

香姐开始还是小声呻吟,倒了后来本就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那温热的泉水随着他的动作一次次的挤入最娇嫩的那处,水的触感让身体变得无比生涩,每一次摩擦上去激烈的感受越发明显起来,有些痛,更多的却是难解的酥痒。这样的酥痒太过强烈,她本承受不住。

香姐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小声哭起来,大胡子同样感受到了那样的生涩,心疼香姐这些日子太累,他还哪里舍得,索站起身长腿一迈上了空地。

水渍哗哗的从两个赤身裸体的人身上流下来,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背上,让人动作间一阵阵麻痒。

香姐整个人软趴趴的挂在身上,双腿本能的攀住了他壮的后腰。大胡子拖着她的小屁股一下一下撞击着她柔软的内芯,因为太过激烈,每次她都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幸好因为温泉的原因,屋子里很温暖,这样挠心挠肝小猫似的叫声回荡在房间中更是缠绵悱恻的要命。一缕缕黏糊糊的热从两个人身体交接的地方流下来,顺着她的小屁股或是他的大腿内侧流到地上。

大胡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屋子里的香竟然有催情的效果,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昨夜本想着一次就够了,谁知两个人都来了感觉,自己倒是还能忍,香姐如同一条妖娆的小蛇缠上他的肩膀时,所有的意志力都变成泡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她一次次尽兴,到了最后一次她竟然尖叫着昏了过去。

他吓了一跳,忙要上去把脉,这时她有悠悠的传醒,大胡子才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不过因为这次大胡子可是说什么都不同意继续,香姐早已经昏昏欲睡,也不再闹了,任由他抱着回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今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小丫头脸颊红扑扑的,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大胡子早已穿上了那身白衣,把衣服递给香姐也让她换上,香姐看到大胡子的模样惊讶的说不出话,道,“相公,你穿着比那白发大叔、不对,万广王穿着还要好看许多呢。”

大胡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我看万广王今日该想清楚了,你收拾一下,我们出去问他要不要一起离开。”

“嗯。”提到回家香姐满身都是力气了,迅速的穿好衣服下了床,谁知道一下去脚都软了,要不是大胡子扶着她差点摔倒。

“啊……脚怎么走不动了?”香姐靠在大胡子身上,苦着脸道,“那还怎么爬上啊?”

大胡子搂住她道,“怕什么,晚一天回去也没什么。”

“可是,我怕娘担心啊!”香姐撅着嘴揪着衣裳,不知怎么想起自己昨日哀求大胡子再一次再一次的模样,真是脸都抬不起来了。

谁知道大胡子却道,“我的小香姐昨日美死了,我都舍不得离开这里,今日再去一次温泉如何?”

“谁要去啊,我要回家,咱们家的小黑还没喂呢。”

大胡子却自信满满的笑道,“你这丫头,等你想起来搞不好小黑都饿得皮包骨头了,放心吧,小黑和家里的东西我托兄弟照看了,另外,娘那里我已经带去消息了,说我们有事出去两日,没人会走漏消息,怎么样?现在可以多休息一天了吧?”

“这样啊,那就多呆一天啦。可是我走不动,难道要在床上坐着吗?”香姐撅着小嘴撒娇道,大胡子一把抱起她,笑道,“有相公在你怕什么,走,我们出去。”

“呀,别闹了,让人家看见多不好啊!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香姐在他身上扑腾了两下,可惜完全抵不过大胡子的力气,最终还是乖乖投降,只是说快到竹屋那里要下来,大胡子答应了两个人才一起出了屋。

奇怪的是,万广王并没有在竹屋,大胡子喊了两声没有人回答,最后索推门进去。印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封信。

上面写着,“吾已归去,空坟可消,此处赠予你夫妇及黑龙山众人。岷留”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大胡子心中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正是他们推测的万广王,可是万广王说此坟为空,又说要提前离开又是什么意思?

他出了屋子以后将信的内容解释给香姐听,香姐惊道……

79、你若无心,不如归去

“他不是说不知道出口吗?”

“如果这坟真是他造的,出口怎么会不知道?”大胡子拍了拍香姐道,“那出入的隧道中极其危险,你知道我是怎么毫发无伤到这里的吗?其实昨日他已打算好了先带着无涯去探看出处隧道,将路程中的险处排除再让你出去。没想到半路中恰好遇到了我,就将我带了过来,一路上多加指点,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沈不住气自己去爬山了,说起来,他一直不离开其实也是本就不想走吧。至于空坟,我想这事情的始末只有他自己清楚。”

香姐听完大胡子的这一席话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误会万广王了,他表面上冷冷清清的,实际上爲了自己这个陌生人竟然不惜犯险去看隧道,想到这里,她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别难受了,我看他这样离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里再好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哪里敌得过外面的大千世界?天大地大,希望他可以找到真正的自由。”

香姐点了点头,想到那一日晚上看到他和无涯相依爲命的样子,不禁也有些释然,道,“相公,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二丫呢?”

“至少会去看看吧,我想。”大胡子说罢就抱起香姐,道,“前面的亭子不错,我们先去那边,说吧,今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香姐忙搂住大胡子的脖子,靠在他肩上想了下,道,“那就吃烤鱼,这里可是什么调料都有,我昨日做的时候就想你了。”

“没问题,走。”大胡子笑呵呵的抱着她去了湖边,把香姐放在凉亭里,那里面擦得干干净净,香姐怀疑是无涯这个能干的小猴子做的。

大胡子见到湖边有只竹竿就好笑的看了香姐一眼,香姐红着脸道,“我用你交的方法捉不上鱼,都是万大叔捉的。”

大胡子听香姐亲切的叫万广王万大叔险些笑喷出来,这丫头,知道人家对她好了立马就亲热起来了,幸好万广王今日不在,否则不知该会是个什么表情?

大胡子道,“你这丫头,我教你的是冬日捉鱼的方式,那鱼一出水就被冻住了,所以跑不掉,这活鱼哪里那么好捉的?”

“咦,是吗?昨日我见万大叔就是那么一挑,鱼就飞出来啦!”香姐忍不住三挪两挪到了大胡子跟前,道,“相公,你快给我看看怎么捉。”

大胡子笑着摇了摇头,手握着竹竿盯住池塘,这池塘里水质清澈、可大鱼可真不少,估计是因爲万广王一直没有怎么吃过。他指了指面前的几只鱼问道,“想要哪一只?”

香姐忙抓着他的胳膊往里看,指着一条草鱼道,“就这一只大的?”

“好,就这一只。”大胡子边说边动,只见话音一落那鱼就嗖的一下窜出了水面。香姐高兴的笑起来,撸起袖子上前抓鱼,本来穿上美若天仙的白衣裳被她弄得都是水,大胡子在一旁看她玩的开心,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怎么会有人那么美,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呢?他心里不禁感叹,今生今世恐怕就被这小丫头制服了。

因爲两个人食量,大胡子只抓了四条鱼。香姐昨日准备的柴禾还留在原地,两个人也省了不少力气,大胡子将鱼洗弄干净就席地而坐烤起鱼来。香姐托着腮靠在他身边认真的看着,边看边道,“明明是一样的,可是烤出来的味道却完全不同,好怪。”

大胡子道,“心境不同,吃东西的味道也不同,不信一会儿你也烤一条,准保比昨日好吃。”

“嗯。”香姐笑着点了点头,待大胡子考完一条,自己也撸起胳膊上阵,两个人有说有笑,四条大鱼都吃完了才算罢休。

香姐的身子还有些累,大胡子让她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过了晌午再一起出来看看,反正明日离开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来这里呢,虽然这里的风光好,可出去的十八盘真不好走,尤其是香姐一点武功都不会,所以他才坚持一定要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才带她离开。

香姐躺在床上说了两句话就睡着了,大胡子闲来无事,想到隔壁就是书房,干脆过去看一下万广王都是留下什么书籍。

到了桌边一看却大惊失色,他拿起上面的水墨画,一张一张往下翻,有字有画还有诗文,翻到最后,他看到一张折叠工整的纸张,打开一看上面的落款便长叹了一声。

“绯衣题。”是师姑,心医术的师姑是怎么来到这个古墓中的?看着她的诗词完全没有了当年活泼爽朗的样子,全是深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感叹,在那封信里更是写出了让他想也想不到的内情。

原来她竟是爱上了万广王屈白岷,爲了他竟然在这里一起住了五年。可是屈白岷却一心钟情死去的公主,甯愿守着一座衣冠冢过活。这五年里她用尽所有办法都不能叫他看上一眼,最后竟然靠自制的催情花油骗他与自己云雨。谁知那一夜之后她竟然珠胎暗结,随后有了女儿。

师姑在信中说,“我已用尽全力,你若无心,不如归去。”她带着两个人的女儿离开了这里,然后将她放在黑龙山下又独自离去。

那是的师姑究竟是怎样的绝望呢?

大胡子苦笑着放下手中的信,坐在了一边,想当年师姑那样开朗义气,因爲母亲去世刚满三年,父亲便另娶新妇便赌气离开家,谁想到她又会遇到这样相同的境地,那时的她是否一边绝望的爱着屈白岷,又一边暗暗的责怪自己呢?

情之一物,真是叫人死去活来。

香姐一觉睡到了后晌,起来的时候竟然分不清现在是早是晚,被大胡子笑了半天,不过看到香姐神气活现的如同一只小猴子,他总算也放下心来。

80、大胡子身世

晌午做饭的时候大胡子见墓里的飞禽小兽通通不怕人,就知道屈白岷他们本没杀生,自然也不愿破坏这里的规矩,所以最后的饭菜里饭除了野菜鱼汤就是几块红薯。不过也许是因爲总算休息过来了,香姐吃的格外香。

饭后大胡子带着香姐在林间散步时,说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封师姑的信,香姐听到大胡子的师姑竟然有那样的际遇,不禁觉得她十分可怜,更何况一个人变成自己最恨的那种人,然后又没办法放弃,这样的感觉想想都觉得很吓人。最后叹气道,“若是换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胡子也叹息说,“师姑原先是我们那里子最好、最爱笑的人,父亲爲人十分刻板,可是唯独对这个师姑十分纵容,有她在大家才敢在父亲面前闹闹笑笑。后来因爲母亲的事情她发了很大的脾气,说父亲若是娶了那个女人就与他断交,后来,父亲还是力排衆议娶了那人,大家都以爲师姑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走了。她走之前还来找过我,跟我说了许多话,那时候我才十岁。”

“师姑待你很好吗?”香姐问道。

“嗯,除了母亲,师姑是跟我最亲的人。”

“那,你母亲——婆婆她是个怎样的人呢?”香姐眨巴着眼睛问道。

“母亲啊,在我心中她自然是天下最好的人,若是能见到你,她肯定是很喜欢你的。”大胡子说起母亲来的时候忍不住微微笑起来,道,“我母亲是个十分温柔善良的人,她长得很美,知书达理,当年不顾外祖父反对坚持与我父亲成婚。婚后一直持家务,对我悉心教导,就连师姑都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可惜她身体一直不好,父亲在民间被称爲赛华佗,竭尽全力却也没能留住母亲的命。”

听到这里,香姐忍不住抓住了大胡子的手,大胡子揉了揉她的投放,道,“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才七岁,我几乎要疯了似的,父亲一下子老了很多,因爲是族长,也没有时间管我。多亏师姑陪在我身边,她其实也很难受,可还是强打着笑脸开导我,后来父亲纳了填房,师姑走了,我也觉得没意思,就开始跟着药房买办天南地北的走。回到家的时候,二弟三弟都已经出生了。”

“那你,爲什么离开家呢?”香姐问道。

“因爲,呵,也许是命吧,二弟自打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爲了冲喜,家中长辈爲他订下了一门娃娃亲,本打算成婚冲喜,谁知这个女子却不知怎么看上了我,立誓非我不嫁……后来二弟不治去世,继母一直认爲是我从中作梗,对我诸多刁难,父亲也对我有误会。我一怒之下就离开了家,因爲那里实在让我喘不过起来。”

“相公。”香姐听到这里转身抱住了大胡子,仰起头说道“相公不用担心,我以后绝不会误会你,也不会骂你。”

“我的香姐是最好的媳妇了。”大胡子微笑着搂着她,说道,“我年轻气盛的时候,一度觉得人生不过如此,自暴自弃。若不是因爲你,没准还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若不是相公,没准我也嫁给了那个老坏蛋赵老板做小妾,早被折磨死了。”

“幸好遇见彼此,”大胡子道,“我现在终于明白缘分这件事,若是你我不相遇,人生又会各不相同。若是师姑没有遇见屈白岷,没准还是那副快活的样子。”

“但是,她可能也不懂得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香姐道,“那样虽然开心,但是不一样。”

大胡子听着香姐这样讲,心里也觉得有些这样的意思,香姐又擡起头道,“那相公,你要不要回家看看呢?没准现在这个时候公公已经明白了你的苦衷,他的继室也知道不是你的错了。”

大胡子道,“出去看看吧,我还没太想好。”

香姐道,“这有什么想不好的,我娘天天骂我,可是离开两日我就想她了,你离家这么多年,肯定十分想念公公了吧?”

大胡子听她这样一讲也不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泄露了他的心事,不过香姐没有再说下去,因爲她知道大胡子要好好想想。

山间的光照时间很短,日头很快就落到了西边,两个回到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起到温泉洗了个“十分克制”的澡就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换上了已经晒干的衣服一起去了山洞里,香姐跟着大胡子一起走进了那条长长的山洞,忍不住回头看,墓地里的一切却做早已经看不清了,香姐道,“相公你说,爲什么明明是从黑龙山过来的,可是从那山爬到山顶上,却不是这里了?”

大胡子道,“听屈白岷说这是个道家的小术法,大概的就是让人眼前看不到路,若是强行翻过去就会跌落山崖。”

“啊?那么厉害?”香姐惊道,“若是我昨日过去岂不是就摔死了?”

“要不说你命大呢,这地方还是少来爲妙。”

“那屈大叔怎么还懂术法啊?”香姐问道,“他武功又好又懂术法,岂不是跟神仙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啊,你可别忘了十万大山自古就能人异士辈出,他身爲万山之王,手下有几个能人异士并不奇怪啊,不用自己什么都会。”大胡子道。

“唉,不对啊,怎么我相公又会治病,又会采药,还会武功,还会捉鱼?”香姐拉着大胡子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这丫头,会逗我玩了是吧。”大胡子一把抄起香姐,道,“走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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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列队欢迎

出来的路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艰难,除了很多尘土小虫这些庄家人一点都不怕的东西外,只是因!洞口开的不高,大胡子必须要弯腰走。不过这对香姐来说却简单的很,连头都不用低,羡慕的大胡子直说原来长得太高了也愁人。

其实还多亏有了大胡子昨日的经历,两个人很轻易的就躲开了里面的各种陷阱,万广王离开的时候又!他俩留好了标记,两个人一路走到外面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只是出山以后麻烦一些,十八盘的路弯曲陡峭,大胡子先钻出洞口,在外面喘了两口气就打算把香姐拉出来,还没怎么着呢,就听见一片欢呼声。

他回头一看,原来山下站着很多人。

有穿着官兵服装的人,也有扛着黑龙寨大旗的土匪,大家在下面喊得那叫一个欢,场面看上去十分诡异。

“相公怎么了?”香姐从洞里探出头,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吓了一跳,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大胡子道,“估计是来看咱们出来没有的,来,我们赶紧下去吧。”说着就小心翼翼的扶香姐出来。

这十八盘的路从下面看上去如同天梯一样,好在洞口是开在半山腰的,少走很多陡峭的地方。下面的人看香姐摇摇晃晃的出来都捏了一把汗。大胡子走在前面,扶着香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这条路白日里对他来说完全不费力,可是生怕香姐脚上打滑,自己没过多久倒出了一脑门子汗。

下面的人看的也是提心吊胆,赵玉站在人群最前面,几乎要把自己的扇子捏断了,每当他俩有人晃一晃,下面人群就发出“哦”的声音,等站稳了又都“啊~”的喘口气,等大胡子和香姐下来的时候,这些仰着脖子废了半天劲的人都累的不行了。

赵玉头一个打马过来,站在马上一个劲的嚎着,“表哥表嫂你们可回来了,昨日我们还以!表嫂变成猴了。”

香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说出了这样不着调的话,险些一个跟头栽倒,大胡子也满头黑线,等他下来一巴掌拍他脑门上,道,“胡说八道什么啊你!”

“哎呦表哥,人家!了你一直担惊受怕,对了,我还没见过表嫂……”赵玉这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因!他亲爱的表哥竟然就拉着他看上的那个清纯可人的小村姑。

“你!”香姐看着他喊道。

“哎呀你就是表嫂啊,这么巧!”赵玉连滚带爬的翻下马,谄媚的走过来说道,“原来表嫂这么漂亮,真是失敬失敬!”

“你明明……”香姐又说

“要不说是表嫂呢,看着这么眼熟,果然跟我表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哈哈哈……”赵玉一边干笑着一边跟香姐挤眉弄眼的,把香姐的一肚子话全都堵住了,很显然他完全不想让大胡子知道他们两个之前的事情,到这里香姐才想到,这个草包大官是大胡子的表弟,那么她就不用担心自己要被他抢亲的事情啦!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瞪了赵玉一眼,也不在骂他,倒是把大胡子看得丈二和尚不着头脑,最后看了看香姐道,“你们见过?”

“哎呀表哥,看你说的我们怎么可能见过啊哈哈哈,走吧你看大家都等着你呢,你看看一个个站了这长时间都饿成什么样了。”一边打马虎眼一边就拉着大胡子往前走,这时候黑龙寨的大当家二当家一群人也都走过来了,大胡子见到他们就问道,“昨日有人过来找二丫吗?”

“别提了,那个带着猴的白发人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弟妹变成了一只猴,结果胡兄弟看到以后伤心的一夜白头了呢!”大胡子听着二当家这一段描述真是哭笑不得,大当家一脚踹开了二当家,走到大胡子身边道,“胡兄弟不要听他瞎说,昨日是有个白发人要见二丫,我看他穿着那衣服的料子很像裹着二丫的那块繈褓,还以为他是二丫的爹要把她带走呢,结果看到她以后就留下了一个玉佩就走了。”说罢大当家又对大胡子道,“胡兄弟,你解了黑龙寨之围就只身闯山洞去了,大家现在还等着你拿主意呢!”  赵玉拦住大当家道,“哎呀别急别急,酒菜已经备好了,大家先去我们营地边吃边说。”

众人早就饿了,一致说好。大当家左看右看不见郎鹏,问赵玉他去了哪,赵玉道,“他留在营地盯着那群人呢,我怕他们又出什么么蛾子。”

“怎么会,给他们吃的药足够撑到京城的,不过时间耽搁不得,你们差不多就跟陛下回复去吧。”

“还说呢,表哥,陛下前段时间家宴的时候还提起你,要不然这次你也跟着回去?”赵玉冒着必死的心道,“小瑕那个疯丫头也想你了呢,明年她就出嫁了,还希望能见你这表哥一面呢。”

赵玉说着见大胡子不搭话,生怕又惹他生气,哪知他心里正在挣扎,师姑的事情和香姐的话对他的触动挺大,他心里也觉得这个时候也是该回家看看了,香姐嫁给自己以后还没有见过家中的人,杏林村这里民风淳朴不以!意,可若是换个人肯定觉得自己不够有诚意,思来想去也是时候了。

到了营地,二丫和李大娘几个人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尤其是二丫抱着香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自小在土匪窝长大,身边除了些老少爷们就是李大娘和张大嫂子这样的妇人,头一次跟香姐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走的这么近,还没高兴够就把人家给弄丢了,她可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看到香姐能够平安回来,估计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香姐在墓地里面知道了二丫的身世觉得她很可怜,但是又什么都不能说,只好搂着她安慰了一会儿,二丫拉着香姐去营地休息,跟她讲起昨日有一个白头发的怪人过来看她,问她过得开心不开心。

“那你怎么说?”香姐问道。

82、林家提亲

“我自然说开心、山寨里的人都很好啊这些,然后他有想了一会儿,说是问我想不想出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又说不太想出去,我想跟大当家、李大娘他们一起。他就送了我一个这个,就带着猴子走了。”

“啊,是这个吗?这个玉佩真好看啊!”香姐低头看着二丫手里拿的那块玉佩,整个白色的玉佩温润滑腻,雕成了一只漂亮的圆环,那圆环里还镂空雕出了一株梧桐树和一只飞翔的凤凰,真可称得上是巧夺天工。

“二丫啊,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啊?”

“还好啊,他虽然面孔板着,但是说话还挺很和气,长得也挺好看。对了香姐姐,我听大当家说以后我们就去村里跟着胡大哥混啦,到时候我们可以天天见面,我给你掏鸟蛋吃。”二丫毕竟还是不怎么懂事,对屈白岷这个一个有些不同的陌生人也不会太费心思,不过他留下二丫在这里,应该也是希望她忘记自己的身世,快快乐乐的活着吧。

想到这里香姐这里香姐了二丫的头发,说。“好啊,你到了村里住可以找我玩。”

一顿饭过了之后,大胡子单独跟赵玉谈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大当家把黑龙寨的人都叫来,跟他们说起自己的打算,杏林村这里地广人稀,半上坡的上的梯田若是开垦出来,足够这二十几个人的吃用,但是如果不愿种地的话,大胡子想着叫大家一起跟钟叔做采买药材的买卖。

那些人听到大胡子这样一说都互相讨论起来,最后一商量,除了两个年纪大一点的说要种地之外,其他的人都说要采买药材。

朝廷的人不日就将离开十万大山回去京城,赵玉又想叫大胡子一起回京城又怕去了村里被人叫出来,急的嗷嗷叫,就在这节骨眼上那林家竟然带人登门来找大胡子了。

那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县的父母官李老爷的正室夫人李郑氏。要说起来十万大山的地方虽广可是人并不多,就说杏林村所在的青山镇就是秦岭县下属的一个小镇,秦岭县这样的镇加起来有六个,平常人想见到父母官基本上得翻个七八座山,更别提县官的正室夫人了。

正是春末的时候天气越来越热,大胡子刚刚从钟叔那里回来,打了一盆井水洗脸呢。

那李郑氏受了本县大户、朝廷命官林家的嘱托,要来给那林大小姐求亲,希望大胡子能纳大小姐当平妻。

当初这李夫人听林家夫人这样说还以爲她开玩笑呢,一个朝廷命官嫡亲的女儿嫁给一个已经成亲的乡野村夫,是求娶,还要做平妻,怎么说都觉得吃了亏。可那林夫人隐去自己女儿那一段丢人事,只将大胡子的身世这么一说李夫人吓了一跳,道,“没想到咱们秦岭县还藏着这样一个人物。”

那林夫人道,“我女儿原来身子骨不好,有幸被这位郎中医治,好容易身子好了两年,谁知这郎中不知所踪,这两年又不好了。去年我家老爷丁忧来到此地,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他,你说可不是缘分吗?这胡公子家中世代神医,我家老爷说,我这丫头这身子骨,也就跟着他家最合适了。”

这县太爷是东京人士,只是朝中无人,外放到这样的偏远之地做了父母官。李夫人也算是书香门第之女,早些年也听说过郡主去世后驸马另娶填房的事情,只不过当年这事是天子一道圣谕促成的,人家敦亲王都没有二意,后来虽有一些传闻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这个胡大公子确实很多年都没什么消息,谁想到竟然跑到了秦岭县上,也算是无巧不成书了。

要说胡家神医的地位在东京也是赫赫有名,有权有势的人最怕什么?还不是一个死字,正所谓钱还多的是,人没了——实在太惨,所以很多人都跟胡家交好,以便以后家中有个伤病时他们能够出面救上一命。连圣上都给他们家脸面,要不然当年的郡主能嫁给胡铭诚吗?

不过毕竟胡公子早已成婚,在东京男人三妻四妾很常见,可是山里却不一样。林家小姐大家大户的还非要嫁过去当平妻,却不知那胡公子是个什么想法。这李夫人也是个有些谋断的人,当即的话也没说死,只是说能够代林家来说项一二,看看胡公子这边的心思再做定夺。

那林小姐年纪虽然大了点,可样貌确实一等一的好,这胡公子若是愿意正好成其美事。

可怜着李夫人一路颠簸着到了青山镇上,休息了一夜之后,又坐着轿子一路颠簸到杏林村,出了轿门都快累的坐地上了。

下人拍门的时候她就隔着栅栏看到了井边洗脸的男人,心里还疑心道,“这不会就是那胡大公子吧?怎么已经完全跟农夫似的了?”

待到大胡子擦了脸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这李夫人又不禁暗暗称赞,都说当年的郡主是东京第一美人,这胡大公子果然长得一表人才。

大胡子打开篱笆们以后客气的询问,李夫人身边的妈道,“这是我们秦岭县的县令夫人。”

大胡子不卑不亢的行了礼,香姐这时也开门出来了,迎着李夫人进了门。

李夫人看他们家全然是一副农家的样子,墙上是虎皮,屋子的桌椅板凳虽是新的,却全都是打磨糙的样子,屋里收拾的干净利落,完全看不出任何有钱的样子。

“让您见笑了,不知夫人前来有何事?”大胡子客气的问道。

李夫人道,“是不相瞒,我是受林家夫人的托付,上门来提亲的。”

“哦?”大胡子的脸上的笑容顿时退了一半,他看了看外面,香姐忙活着用刚烧开的井水泡茶,就准过头来看了看李夫人,道,“不知林家要说的哪门亲?”

这李夫人看大胡子的面色就知道他在意家里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但是碍于林家的托付还是道,“不知胡大公子是否有意再娶平妻?”

83、林小姐上门

大胡子闻言微微一笑,只是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道,“李夫人见笑了,我家家徒四壁,有一妻足以,请回了林家,这份亲我是不敢高攀的。”

正在这时候香姐打着帘子进了门,道,“什么亲事啊?”

大胡子接过茶恭敬的递给了李夫人,却跟香姐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别人的事情。”李夫人算是完全明白了大胡子的意思。

感情人家小夫妻和和美美,本就不想要什么平妻。

李夫人不禁暗暗的责怪起林夫人来,也不打听好了胡家的意思就让自己登门求亲,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没上来就求,不然脸都丢尽了。

胡家这一门因爲郡主的原因跟敦亲王走的很近,再者说神医世家的名头也不是说着玩的,她当即便笑道,“看着胡公子跟夫人真是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了。不怕你们二人笑话,我也就盼着我哪丫头能找个这样好的郎君。”

香姐听着这位穿戴华丽的夫人文绉绉的说了半天话,也就听出个大概,只知道在夸他们夫妻俩,也不知怎么回话,只看着大胡子傻笑。

大胡子看着她笑道,“李夫人来家一趟,你去收拾些酒菜吧。”

香姐忙脆生生的答应了,李夫人却站起身道,“不忙了,我还要回去跟林家回话呢,你们忙。”想了想又道,“我家老爷说起来也曾有幸见过你爹一面,今儿来前还跟我说,请你有机会一定去府中一聚呢。”

大胡子客气道,“那是自然。”

李夫人说完全就赶紧告辞了,到了林家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最后还有些不太高兴的怨林夫人没有告诉自己那胡大公子跟发妻的关系那么好,又道,“胡家虽然在东京有些势力,但是我看胡大公子的模样也是家徒四壁,跟一般庄家人无二,你家小姐能受得了这般苦吗?”

这林夫人见李夫人话里话外的暗示也有些犹豫,其实当年的事情若不是这个女儿个太倔,也算是一门好姻缘。胡家的地位不说,那胡二公子也是个好品貌,只是命不好死得早。

她去女儿闺房的时候,林月意正在临摹一份《兰亭集序》,修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只是写两个字就咳嗽一会儿,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娘,您来了。”林月意起身行礼,叫丫鬟给夫人看了座,林夫人让那莺歌出去看着,自己跟她说起了体己话,将李夫人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林月儿,又道,“月儿,你原先说那胡大公子对你有意,只是因爲家中的事情不得不与你相远,又爲了你客走他乡。可是李夫人却说他与现在的妻子相敬如宾,十分恩爱,况且他又没有一点男人家的气概,就在深山野林里过着家徒四壁的样子,你嫁过去也是吃苦。我看他这样的男人还是算了吧!”

林月意闻言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柔柔的道,“母亲是觉得月意隐瞒您吗?”说完就咳个不停,林夫人就怕这女儿眼泪汪汪的样子,当即便心软下来,道,“若是你能嫁了他,我们将这片庄子给你作嫁妆也是乐意的,只是,我怕你去了受苦。你不知这夫妻之间若是没有一丝感情,那日子是很难熬的。”

“娘,我懂。女儿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如若不然只有这样,我亲自去跟胡公子说,反正这里又没有什么人的耳目,就算是他不愿意,我也算死心了。”

“唉,你这孩子。”林夫人看着娇弱的女儿就心疼的要命。说起林家发迹,还多亏这个女儿七岁时跟她上白马寺上香,在后园念了一首《咏梅》被太后娘娘发现,后被誉爲汴梁的神童,连带着林老爷也被重视起来,后来才有了这样的好前程。

胡家提亲的时候,林家考虑女儿的身子骨不好,若是许配给外人也不放心,胡家爲了示好特别叫专攻针灸的胡大公子上门医治,当时他爲保林月意的清白从头到尾白巾覆面,夺命针之下林月意多年的顽疾竟然一年多没有复发,谁知林月意却偷偷看上了这个年纪大她八岁的少年,并当着胡家人的面说非大公子不嫁。

当年的一番折腾让她简直没脸见人,可是女儿一哭又不忍心了,胡公子失踪之后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谁能想到到了这样的地方还能遇到他?要不怎么说是孽缘呢!

“唉……”,想到这里林夫人也叹了口气,道,“罢了,就这样吧。若是他能答应,做父母的自然不会看着你吃苦。”

“多谢娘。”林月意拉着林夫人的手,眼中含着泪花,这样的她如同一朵雨中的木槿花,又美丽又脆弱。

因爲接下了黑龙寨的事情,这几日大胡子和钟叔已经大当家、二当家几人日日正在商讨以后的人员安置情况,山寨的人爲了方便由大胡子出面找到了村长,当然来的时候还特别带上了赵玉这个东京小霸王,结果村长果然没有任何意义的将鹅蛋湖和村子间的一大片地卖给了山寨,价钱是极爲公道的,不过这钱可要等到山寨的人赚了钱才能给。

不过乡里乡亲的就是这样,地放在那里又不能生小的,还不如卖个人情给他们,就这样青山镇黑龙寨这个土匪窝子彻底没有了,寨子里的人卯足了干劲盖了大大小小十几间土坯房,盖得时候大胡子还找了好几个村里的汉子来帮忙,又还有许多村里妇人来凑热闹搭手做饭,短短十几日房子就盖好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盖房子的时候,大胡子身先士卒的跟着山贼们没黑天没白日的忙活,香姐打理自家的田地,烧水做饭一类的。在李夫人离开后的第二天,一驾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她家的门口。

香姐听到外面有人叫门,忙用围裙擦干净手出门看,虽然那马车比上次林家来的还要好,可是香姐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了,只问他们找谁。

赶车的车夫说是找胡文轩胡大爷。

84、林小姐谈条件

香姐道,“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们找错了吧。”

那车夫还没说话,里面就有一个十七八的丫头打着帘子出了轿门,脆生生道,“怎么会有错,胡郎中家不是在这吗?咦?”那个人扶着车辕跳下马车看了看香姐,道,“你不是那个猎人的媳妇吗?”

香姐看了一会儿也想起来了,笑道,“你是去年买那红狐皮的莺小姐?”

莺歌一听就咯咯笑起来,道,“快别叫我小姐了,我家小姐在车里坐着呢。你的相公不是那个猎人吗?我们要找一位胡郎中,曾经给我们小姐看过病的。”

香姐听她这样一讲,才忽然想起曾经听那皮货商提起的,这个莺歌是林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那里面坐的岂不就是林大小姐了?她还以爲是大胡子给治坏了什么的,忙道,“我相公是给林小姐治过病,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莺歌还没答话,那车里忽然传了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莺歌,扶我下来。”

莺歌脆生生的答应了,不一会儿里面递出了一张小几,然后又一个丫鬟打着帘子,一位戴着面纱,身穿月白襦裙的女子由两个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她的脸都遮在面纱里,但是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眼睛犹如水中弯月,美得动人心魄。

“你是胡夫人?请受妹妹一拜!”说完变盈盈的弯下了腰。

“妹妹?”香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她,道,“你长得真好看,可是我只有一个妹子,叫二姐。”

林小姐闻言心中暗暗打起神,眼中却立即带了怯意,道,“是我的错,请姐姐莫怪。”

香姐见她这样客气的叫自己姐姐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我属虎的,今年十六,你多大了?”

林月意听她这样一问心头登时一跳,若不是碍着香姐是胡大公子的正妻早就拉下脸了,本来还以爲她一个乡野村妇没什么能耐,谁知她句句刁钻,让自己本就没法接话,当下也不言语,一边的莺歌看在眼里,立刻替自己主子解围道,“我们小姐找胡郎中有些事。”

林月意闻言便道,“胡闹,轮到你跟胡夫人这样讲话吗?”莺歌听她这样一说忙低下头,林月意又对香姐道,“我是来求姐姐成全的。”

香姐见面前的女子来不来的就跟莺歌发一通脾气,还以爲是刚才自己问错话了,不由得歉意的看了莺歌一眼,对林月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月意是大家小姐,怎好意思当着丫鬟和下人开口?就道,“不知能否到屋中一叙?”

香姐这才想起还把客人晾在家门口,忙说,“赶快进来吧。”说完了只见林月意施施然的走在自己旁边,莺歌和另一个丫鬟还有车夫都在后面,不由道,“大家怎么不走?”

林月意不由得额角跳了跳,心想这个村姑真是不识时务,却忍着挤出一丝笑意,道,“我想与你单独谈谈。”香姐心想这可能是有钱人家的规矩,就不再说话。

林月意进了屋以后不由得大爲惊讶,之前母亲说过胡家房屋简陋,她还不以爲意,可是看到屋里的地上没有一块青砖,四壁都是泥土制成的,房梁上吊着一只破篮子,墙边的农具锅竈……胡文轩难道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进了屋子以后,整个南面都是一个大炕,北面的墙上一块硕大的兽皮,除此之外就是简单的桌椅板凳,不由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香姐请林月意坐在炕上,又倒了一杯茶过来,林月意面带笑容的推辞了,只把脸上的纱巾解下,对着香姐盈盈的做了一个揖,道“请姐姐成全我与胡公子。”

香姐听她这话心里面有些茫然,道,“你跟哪个胡公子?要我成全什么?”

“姐姐何苦这样说,我说的胡公子自然是你的相公,胡文轩。”林月意擡头看着香姐,姣美的脸上有眼泪滑下。

香姐听她这样一说登时有些生气,道,“我相公已经跟我成亲了,是拜过天地的。”

林月意道,“姐姐有所不知,当年胡公子爲了我跟家中闹翻,一个人赌气离开了汴梁,我心中很过意不去。本以爲我们已经无缘,谁知他竟然偷偷的到了我的祖宅这里住……”

香姐听她这样说气的不行,道,“相公要是喜欢你就会娶你,可是她娶了我,就是不喜欢你。”

林月意自小就长得花容月貌,哪一个男人看到她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是那郎鹏看见她一眼不也是立刻魂不守舍了吗?眼前这个小村姑长得相貌平平,打扮的就如同一只不起眼的麻雀,跟自己比起来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要是让胡公子选,他肯定会选自己,胡公子选她,也不过因爲在这穷乡僻壤没的可选罢了。

想到这里林月意也不再装作贤惠,道,“刚才若是我没听错,姐姐你连胡公子的名字都不知,我听说你们已经成婚半年多,姐姐真觉得胡公子是因爲喜欢你才娶你吗?我看不过是在这乡野之地凑合一下罢了,他的身份你也许不知道,说起来你们成婚他家中长辈肯定也不知情吧?”

林月意其实自己都不爲胡家人所喜,可说起香姐来却一点也不心虚,“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我直言,胡家恐怕不是你这样的身份进得了门的,他是胡家的大公子,是郡主的亲生儿子,胡大哥早晚会回汴梁,到时候你又如何自处呢?”

香姐听她红口白牙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知怎样辩解,气的眼圈都红了,道,“相公说喜欢我的。”

林月意见她气的不轻心里爽快的要命,只是脸上又缓和下来,道,“姐姐也不必担心,妹妹我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只要你能容的我嫁给胡公子做平妻,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姐姐,胡家那里也会让我的家人帮你说项一二。”她打量了一下屋子四周,道,“家父母一年以后就会回汴梁去,青山镇的田産房契全都给我,到时候我们一家搬到那里去,姐姐便可享享清福,不必再劳心劳力在这样脏的地方住着。”

香姐听她一说几乎被气笑了,道,“要是相公娶你我就跟他和离!我香姐说道做到,你嫌我家脏我家还不欢迎你呢,还请你赶紧离开!”

林月意见她不知好歹,心里也来气,道,“我只尊你是她的妻子来跟你说一句,话我放在这里,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是要嫁给胡大哥的。”

“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林大小姐啊!”一个声音忽然道。那“大名鼎鼎”四个字咬字极重,极其意味深长,林月意顿时脸就青了,这人是摆明了要对付自己啊。

话音刚落,一柄扇子挑着门帘,一个笑眯眯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进了房间。

85、针锋相对

来人不是赵玉还是谁?

赵玉进屋以后瞥了林月意壹眼,随后恭恭敬敬的给香姐揖了壹揖,道,“表嫂,多日不见了。”

香姐见赵玉进来本来还有些吃惊,不过他上来就跟自己客客气气的,也知道他是帮着自己,赶忙侧身擦了擦眼睛,道,“表弟来了。”

赵玉在外面听了两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见香姐给林月意说的都要掉泪了,心里不由得堵了壹口浊气,站在香姐旁边便冷笑了壹声,道,“林小姐不好好在闺阁中养病,抛头露面跑到这里做什么?”

言下之意,林小姐还没成亲就到处抛头露面有违女德。

林月意在府中也曾远远的见过壹眼赵玉,知道他是位高权重的敦亲王世子、胡文轩嫡亲的表弟,今日自己被他发现在胡家跟他发妻争执大爲不妙。不过她满心都是嫁给胡文轩,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也不理他,只咬牙对香姐道,“我与胡公子两情相悦,希望姐姐成全。”

“噗……哈哈哈哈……”还没等香姐接话,赵玉就前仰后合的笑起来,好像林月意说了多么可笑的话似的,把香姐都给笑得不知咋说了,半晌他才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听闻林小姐已过二十,我这小表嫂芳龄十六岁,哪里当得你的姐姐。林小姐真是太谦虚了。”

林月意听他这样壹说顿时火冒三丈,整个脸青壹块红壹块的好不热闹。可她是谁?林家的长女,汴梁的才女,怎么会让这个喜欢偷香窃玉的小霸王压下去?想到这里她不禁再次打量了壹下赵玉和香姐,他们俩并排站着,还真有那么点……

想到这里她微微壹笑,道,“赵公子果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啊。”

这壹句就戳到了赵玉的软肋。

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香姐救了自己之后,自己也只想着娶了她做妾,还觉得对她这样的乡下丫头来说就是她的造化了,不过这丫头爲人单纯个又很有意思,自己以后多对她好就是了。

可是后来她断然拒绝自己的请求,还说自己已经有夫婿,他赌气说让她和离还要娶她其实也是壹时气话,不过后来想起她来味就有点不对了。他不止壹次的想过,若是她没有成亲,自己要是能娶她爲妻也挺好的。谁知她竟然是自己的表嫂,连自己那人中翘楚的表哥也看上了她还娶她爲妻,这足以说明自己是个有眼光的人。所以每每壹想又是自豪又是心酸又是遗憾,连见都不知怎么见这两夫妻。

明日就要离开这里,表哥忙的走不开,他鼓足勇气来道个别,谁知却碰到这个不知所谓的林小姐在这胡闹,他听了两句就气个半死,最后忍不住出来说话。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到底是在维护香姐还是在维护表嫂,自己也想不清了。

所以林月意这样壹说的时候,他脸上顿时有些不自在,这些表情自然落在了聪明的林月意眼里。

香姐再傻也知道林月意在说自己跟赵玉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当即道,“林小姐怎么说话这样胡说八道?”

林月意看着赵玉道,“我之前听闻世子想要娶壹位成了亲的村姑爲妻,不知道是哪位呢?”说着就瞄了瞄香姐,道,“哎呀,不会刚好就是这位表嫂吧?”

香姐忙道,“表弟那时候不知道我跟相公成亲!”

不描还好,越描越黑。赵玉心里暗暗的对这位没心机的表嫂香姐无语透顶,不过小霸王就是小霸王,比起不要脸来林月意还差得远,他刷的壹下打开扇子,笑盈盈道,“林小姐莫非对在下也有意?唉,真是当不得,谁不知道当年林小姐是怎样追着大表哥想要嫁她的?二表弟已经去世七八年了,算起来林小姐还是我的表弟媳妇,我们是没有缘分的。”

“世子请慎言!我与二公子的婚约早已经解除,再者说我的意思世子应该听得明白,就别再扯东扯西的了。”

“你这个女人好生奇怪,我与表弟什么都没有你还胡说八道,我相公明明跟我成亲、你却说她喜欢你,我家不欢迎你,你赶紧给我出去!”香姐见她磨磨唧唧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气不打壹处来,也顾不得什么客气不客气了,推了她壹把道,“你还不给我出去!”

林月意自小长大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就是父母也没有动过她壹个手指的,香姐这样壹推她顿时火冒三丈,扬手就是壹把掌,连赵玉都没来得及挡住,香姐被她“啪”的壹声结结实实的扇了壹巴掌,整个耳朵嗡的壹声叫起来。

赵玉见状壹把拉住了林月意的手腕,道,“疯婆子,你发什么癔症!”

林月意抽完了香姐也被自己吓了壹跳,看到赵玉要杀人的脸吓得要命,可仍然嘴硬道,“怎么,心疼了?我就说你们这对奸夫妇背地里不知道有过什么勾当?若是胡大哥知道你们的丑事,我看你还怎么呆下去!”

香姐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月意,原来世上真有这种喜欢胡说八道,本就不讲道理的人!

“表嫂,你鼻子流血了!”赵玉忽然喊道。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壹个人大步走了进来,不是大胡子还有谁?大胡子头壹眼就看到捂着脸、鼻子流血的香姐,壹把搂过她道,“这是怎么了?”

香姐看着大胡子委屈的要命,可是骨子里仅有的那点倔强让她不愿当着林月意哭诉,只强忍着眼泪道,“林小姐说你跟她两情相悦,你若是愿意娶她,我就跟你和离。”

大胡子也不说话,只拉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的脸,又擡起袖子轻轻的擦了擦她的鼻血,道,“疼吗?”

香姐摇了摇头不说话,他又问,“是谁打得你?”香姐没有吭声,赵玉便冷笑了壹声,道,“还有谁,不就是你那位二弟妹?”

86、落荒而逃

大胡子这才抬起头看着林月意,林月意看到多年不见的胡文轩心里的高兴的要命,在外独自生活多年的大胡子比原先壮了些,虽然少了壹丝书卷气,却多了些男人味,让她的心都忍不通通跳起来。可是看到他眼里的冷意吓得后退了壹步,心中仍然觉得他当初是对自己有意的,于是便委屈的对着他说道,“胡大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这对狗男女……”

“滚。”大胡子冷冷道,“我不打女人,你再不滚,赵玉,你就给我抽她。”

“爲什么是我?我也不打女人!”赵玉边委屈的嚷嚷着边撸起了袖子,道,“豁出去了我!”

林月意见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杏目圆瞪眼泪刷刷的流下来,道,“胡大哥你爲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俩明明——你们爲什么要这么对我?”说着就捂着嘴哭起来,壹副你真是个负心郎的样子。

大胡子见状简直要气笑了,忍不住道,“林小姐。”

林月意心里壹跳,还以爲他后悔了,擡起泪眼来幽幽的看着他,却听大胡子道,“我从头到尾对林小姐没有任何情意,你不要在我夫人面前乱说。”

“胡文轩,你!”林月意听他这样壹说犹如五雷轰顶,几乎站不住了,靠在门框上哭道,“你胡说八道,当年若不是你对我有意,又怎么会离开家门。”

大胡子道,“若说我胡文轩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那就是当年代父亲给你治病。你走吧,我家里不欢迎你。我离开家门是因爲愧对死去的二弟,我胡家不与你计较二弟的死因也就罢了,你要再纠缠,我就不客气了!”

“胡文轩,你好绝情!”林月意几乎是痛哭流涕,她原以爲的两情相悦竟然是这样壹种情形,整个人几乎要崩溃掉。

赵玉揉了揉鼻子对大胡子道,“表哥,要不要派人把她送回去啊。”

大胡子道,“你随便吧。”说罢就扶着香姐坐在炕上,从柜子里拿出诊箱,掏出了纱布小心翼翼的给她擦鼻血,还道,“你这傻丫头,怎么听人家胡说八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去提亲?”

这句话壹出口林月意“嗷”的壹声嚎着跑出去了,赵玉咳了壹声道,“我先把那女的弄回去再来。”

屋子里只剩下了大胡子和香姐,大胡子见香姐总不说话,还没来得及安慰就见壹串泪水滴在了自己手上,忙道,“怎么了,还有哪疼吗?”

香姐摇了摇头,不说话。

大胡子这才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他把东西放在箱子里,坐在香姐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怎么了,跟我说说?”

香姐擡起头抽抽搭搭的看着他,道,“林小姐说你叫胡文轩,说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就是打算回家的时候不带我走,还说你家人都不知道我们成婚,本就不作数的。”

“听她瞎说,”大胡子用袖子擦了擦香姐的眼泪,道,“说起来我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这些年我心里壹直不想记起当年的那些事情,不是刻意不告诉你的。后来跟你成亲了心里慢慢的想开了壹些,倒不知该如何说起了,是我的错。”他见香姐神色缓和了壹些,又道,“至于跟你成亲,这件事情你相公我确是能做主的,你就不必担心婆家会把你赶出门了。”

“去,你才被赶出门呢。”香姐这才破涕爲笑,推了大胡子壹把,看着他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千真万确,不信我可以发誓。”大胡子说着就竖起三手指道,“苍天在上……”香姐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道,“别说。”大胡子拉住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道,“我都不怕你怕啥?”又接着竖起手指说道,“我胡文轩日后若是胆敢变心抛弃小香姐,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香姐摇着他的胳膊道,“你这人,说这个怪吓人的。”

“反正我又不会变心,自然是不怕的。”大胡子说罢就搂住了香姐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说起来我现在在杏林村可是倒门女婿,你可千万别赶我走啊。”

“胡说,谁会赶你走啊!”香姐捏了大胡子壹把,大胡子假装叫起来,她赶紧撸开了他的袖子看,看着哪哪都没事才松了壹口气。

大胡子看在眼里,知道她完全原谅自己了,总算是放了心。不过对于之前的疏忽他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道,“香姐,我看过段时间等田里的粮食都收了,钟叔这个收药材的买卖做起来,咱们就回趟汴梁吧。”

“嗯,不过……”香姐有些犹豫,“若是你家里的人瞧不上我可怎么办?”

“胡说,我的媳妇轮得着他们瞧得起瞧不起的,我父亲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对人却很少有门第之见,说起来我那继母也是小家小户的女儿。”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香姐总算放下心来,大胡子搂着她问道,“我刚才听他们说,我不在的时候有个大官来咱家提了亲,还说让你跟我和离?”

香姐壹听便知道是林月意说的那些话,便咳了声道,“我跟他没什么的,当初救了他,他想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后来,后来……”

“后来他听说你已经成亲,限你三天之内和离,然后嫁给他。”大胡子又说道。

“咦,相公你怎么知道的?”香姐擡起头吃惊的问道。

“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还打量我不知道呢。”大胡子说着便道,“等赵玉那混小子回来,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香姐听他这样壹说,道,“虽然他原来挺坏的,可是今天帮了我不少忙,若不是他我可说不过那个林小姐。”

87、赵玉负荆请罪

大胡子气道,“还提这个,他个笨蛋连林小姐那么个弱质女流都挡不住,还让她打到你,我看真是缺乏训练了。我琢磨着休书壹封让郎鹏给舅舅带过去,让他好好管教壹下这个笨小子。”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屋外的门响了壹声,香姐想出去看看,却被大胡子拉住了。他冲她眨了眨眼,小声道,“别管他,那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让他好好反省两日。”

香姐闻言忍不住抚掌笑道,“哦!相公你真坏,刚才明明知道他在外面还故意说给他听,原来是吓唬他。”

“那可不,不然他要是真进了门,我可保不准要打他壹顿,让他胆敢跟我的媳妇提亲来!”

“且,那时候你不在我都要吓死了,还好是你表弟,不然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管他谁来了先打壹顿再扔出去,”大胡子说着就有点期期艾艾的,“我家香姐这么人见人爱,以后可不能让你离开我的眼皮底下。”

香姐听他这样壹说脸都红了,推了他壹把嗔道,“你这人就会胡说八道,外面不是在盖房吗,你能离开吗?”

大胡子道,“已经差不多了,我在那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听说有人来咱家欺负你我这不是赶紧回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壹直忙忙刀刀的,连跟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有没有想我啊。”

香姐听他这样登徒子似的说起话来忍不住扑赤壹声笑出来,不过因爲动作太大了扯到了,又捂着脸哼哼了两声,大胡子拿开她的手看了看,除了明显的指痕外,整个脸都已经肿了起来,不由得气道,“没打她可真是便宜那她了。”

香姐摇摇头,道,“虽然她很可恨,可他家在青山镇上有钱有势,咱们也惹不起啊,再说你壹个男人家打女人,传出去也不好,要是下次她敢打我,我就打她。反正我小时候也打过架,真打起来可是不怕她的。”

“哦?你小时候还打过架呢?”大胡子不由得惊讶的上下打量她,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快给我说说?”

香姐道,“十岁那会儿吧,他们都说我爹死在外面,我气不过就跟他们打架了,没想到他们说对了,我爹他果然没有回来,哎……”

“好了好了,不要伤心了,我琢磨着,咱们这次去汴梁可以把丈人的尸骨带回来,也好让他真正的入土爲安,你说呢?”

“嗯,好,我们早点去吧。”香姐靠在大胡子身上道,“我爹壹个人在外面,应该很想回家。”

这天下午大胡子还是去了下面帮忙,不过到了吃饭的点便早早回来了,香姐正拉着二丫、二姐在家里玩。

二丫都八岁了,针线什么的都不会,这样成亲以后可要被婆家骂的,香姐于是就叫她无事便来家里,跟二姐壹起学学,二姐也是自小喜欢打点家务做些吃食,唯独对针线不太上心,这次刚好两个人壹起教,大家壹起说说笑笑的倒也开心。

大胡子进门以后就见到家里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由的嘴角翘翘,香姐忙下了炕,拉着他到门口用笤帚给他扫身上的灰,因爲整个下午都在做泥瓦匠的活,大胡子现在俨然壹个土人了。

正在打扫呢,忽然听到壹声,“表哥表嫂,小弟来请罪了!”

两个人齐齐擡头,只见门口站着的赵玉身上绑着壹大捆荆条,壹脸严肃的迈进来,拱手大声道,“表哥表嫂,小弟来负荆请罪了!”

香姐完全不知他背着壹身柴禾整哪壹出,大胡子道是上下打量了他壹下,道,“上面的刺呢?”

“哎呀,表哥!你也太无情你!”赵玉听他这么壹说忙三两步凑过来,道,“表哥你可不知道,现在这时间山上的荆条可少了,我是费了好大劲才弄了这么多,谁知道刚巧都没刺!”

“少给我胡说八道!”大胡子心里面笑的够呛,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香姐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大胡子道,“相公这就是那个什么,负荆请罪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壹次见到活的人负荆请罪的!”

赵玉闻言更是哭丧个脸,道,“表嫂,我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香姐忙拉着大胡子道,“相公,我看表弟已经很有诚意了,不如你就原谅他吧!”又道,“表弟你别担心,我知道门后面有壹大片荆条,长得有壮刺又多,要不要带你去砍壹些啊?”

“表嫂!”赵玉哭丧着脸喊了壹声,连门外面的两个近卫都忍不住笑出声了,大胡子也憋不住笑出来,赵玉壹看表哥笑了才松了壹口气,道,“表嫂这壹开玩笑真是吓死我了!”

香姐正经道,“我没开玩笑啊!”赵玉壹下子又哭丧起来,其他人笑的更欢了。

连二姐和二丫都跑出门看怪物壹样的看着他,搞得赵玉很没面子,二丫还问大胡子,“那个人砍了柴怎么壹直背着?”

大胡子笑的嘴角直抽抽,道,“你问问他。”

赵玉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哪知道二丫是土匪出身,立马叉起腰道,“你个小白脸就懂了,那你给我说说看是爲什么?”

赵玉气的壹叠声的你你你,大胡子总算看够了热闹,道,“行了,赶紧卸下来吧,正好给我当柴禾烧。”此言壹说赵玉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了那壹大堆荆条,道,“可把我扎死了。”

大家再壹看可不是吗?好好的衣服上面挂开了好多线头,想来赵玉这样细皮嫩的真实受了不少罪。

香姐忙拿着笤帚给他壹顿扫,倒叫赵玉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后背被扎疼也不叫,乖乖被收拾干净才进了门。

因爲明天要离开,赵玉这次来其实也是想跟大胡子商量着到了朝廷要怎样禀报圣上。饭后香姐跟二丫壹起送二姐回家,赵玉才跟问起了这件事。

88、大胡子吃醋(慎)

大胡子道,“你自然是如实禀报,不过你带着人找了壹顿什么都没发现,想必是周伯璋他们几个老臣年迈,找错地方了。”

大胡子这样壹说赵玉立刻反应过来,道,“表哥说的极是,回去我会好好向皇帝禀告此事的。”

大胡子点了点头,道,“香姐的事情就不用提了,省的出什么乱子。”

赵玉忙道,“表哥放心,这事我晓得。反正他们挖来挖去也没找到什么洞口,估计是找错地方了吧。周伯璋那老匹夫屡次跟我父亲对着干,恨不得现在就让太子登基,皇帝正直壮年,再说那太子实在不着调,走着看吧……谁知道怎么着呢。”

大胡子点了点头,这个赵玉表面上是个纨绔,其实也是舅舅有意无意的提点,现在京城太子与燕王斗得水生火热,敦亲王自然是明哲保身,这也是爲人臣子之道,只忠君主才是最保险的。

香姐回来的时候赵玉刚刚离开,二丫跟二姐玩得很好,自然也留在了村子里。

香姐收拾屋子的时候,大胡子提起赵玉负荆请罪的事情,道,“那小子还跟我诉苦,说若不是我娶了你,明日就把你掳回汴梁了。”

“啊?他还惦记这事呢!”香姐闻言无奈道,“还说是来请罪的,明明是来捣乱的。”

大胡子嗯了壹声,从身后抱住了她道,“这小子嫌我今日吓唬他,故意让我吃醋,不过他倒是想了个好办法。”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抱得她却越来越紧,道,“香姐,我刚才用井水洗过了。”

香姐被他吹得气弄得耳壹热,手里还拿着抹布胡乱擦着,眼睛却已经不好意思的垂下,道,“才几月份,你就用井水洗,不凉吗……”

大胡子低下头缓慢的蹭着她的脸颊,道,“不就知道了。”然后就吻住了她的耳朵,香姐低吟壹声,软软的靠在了他身上。

大胡子拿过她手里的抹布放在了壹边,拉着她转过身,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胯下高涨的地方缓缓揉搓,哑声道,“热的很,你看。”

小手隔着壹层布料抹在灼热鼓胀的柱上,香姐心里猛地跳了壹下,竟有些口干舌燥。这大的东西上次强硬的冲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太过强烈的感受让她还记忆犹新。

大胡子见香姐乖乖的握着了自己的下身,手上也没闲着。他将香姐的衣领拉开,埋着头啃咬下去。

“啊……你……”香姐本没意料他忽然生猛起来,被他的动作吓了壹跳,手上却壹下子握紧,激得大胡子哼出了声。

“我,我不是故意的。”香姐慌忙松开大胡子的手,却被他壹把抓住,道,“很好,我很喜欢。”

饱胀而带着情欲的感觉跟以往有些不同,大胡子沿着她脖颈又吮又咬,整个口那里又麻又疼,带着说不出的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香姐完全没有力气抵抗,软软的靠在了柜子上。

大胡子欺身上前,他的个子十分高大,这样的姿势将香姐面前挡得严严实实。香姐手虽握着他的,可实际上本什么都做不了,他狂乱的吻已经让她有些应付不过来了。当那略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到微微挺起的敏感的尖上时,香姐仰着头叫出了声,“喜欢吗,嗯?”大胡子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的上衣完全扒下放在了柜子上,又将肚兜向上壹推。香姐双手在身后撑着,整个人犹如虾子壹样弓起,像是在邀请大胡子采撷——他自然不会客气。

大胡子以牙齿咬住了尖。是的,咬。洁白的牙齿不轻不重的揉搓着敏感的顶端,香姐被他咬得浑身发颤,下身那里更是壹阵阵的想要尿尿似的,她想抱住大胡子,可全身都靠在桌子上以双手支撑着没有办法用力,整个身子空的要命,忍不住求饶起来。

可大胡子今日似乎打定了主意,他用牙齿拽着她的尖向上壹拉,香姐呀的尖叫出声,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却被他壹把抱住继续吮吸。小小的尖连同大半个房都被他吸进了嘴巴里,尖绕着她敏感脆弱的小小尖端上嬉戏逗弄,弄得香姐几番求饶,大胡子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用大手揉捏起另外壹端来。

娇小的身体被他弄得香汗淋漓,下体那里壹波壹波的收缩,已经流出了很多粘腻的体,可是对于早已习惯跟大胡子欢爱的香姐来说显然还不够。香姐几乎想要求他碰壹碰她下面那里,可是骨子里的保守又让她张不开嘴,整个人难受的要死。

大胡子怎么不知香姐的感受,他的壹只手进了她早已松开的长发里,扶着她仰起头,她的脸蛋是害羞的粉红色,眼中带着因欲求不满沁出的点点泪痕,他的心猛地壹跳,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小嘴。

香姐被他吻得几乎要没气力了,他才擡起头道,“香姐想要我吗,嗯?”大手靡的从双中间向下划去,在她茂盛的草丛间反复撩拨。

“你……你真坏……”香姐喘息着搂住了他的脖子,几乎说不说话来,大胡子壹下壹下亲吻着她的嘴唇,问她“想不想要我?”此刻的他又温柔又可恨,香姐被他吊的死去火来,终于忍不住喘息道,“要你。”

“我是谁?”大胡子的手若有若无的撩拨着她娇嫩的花瓣,却让她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相公,我的……相公……”

“叫我的名字……”

“胡文轩……文轩……”

“香姐真乖,都给你!”大胡子话音刚落便用手将她的双腿擡了起来,香姐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了他肩膀上,大胡子搂着她站起来,将那对准了她湿润的要命的那壹处冲刺了进去,而早已欲火焚身般的香姐身子猛地壹颤,竟然这样就到达了高氵朝。

妻子的反应极大的满足了大胡子的占有欲,可是这壹切才刚刚开始。他扶着她的小屁股壹下壹下缓慢的抽查起来,这时的香姐还沈浸在高氵朝的余波中,被他这样壹弄下身夹得死紧,大胡子险些忍不住出来。小丫头的身体内部温暖柔韧,紧紧的咬着他的时候,整个身子都禁不住的战栗,后脊背窜起壹股致命的快感,大胡子再也忍不住,抱着她走到北墙的虎皮边,让她靠在那里,开始快速的抽起来。

“太快了……相公……”香姐实在受不住,求饶般的叫起来,大胡子低下头吻着自己留在她脖子上占有的红痕,壹下壹下的撞击着她的身体,“乖乖,今日就让相公好好喂喂你……”

山中的夜黑暗静谧,在远离村落的山坡上,小小的屋子里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响了半夜。

香姐后来才回过味来,敢情大胡子是吃她的醋了。话说林小姐找进门,最该吃醋的是她吧,可他呢,就是因爲赵玉的壹句话就折腾了自己大半宿,害得她腰酸的要命,走路的时候腿壹直酸酸的。

89、汴梁密信

四个月后。

山间的林木葱郁茂盛,到了夏天还是壹日热似壹日,杏林村的人都开始起早收拾田地,到日头升起的时候回家吃饭歇个长长的晌,日头落山时再继续收拾。

收到赵玉加急来信的时候正是清晨,大胡子正在打理梯田里的草药。

这些日子以来钟叔的药材买卖生意做得很是兴旺,两个月前钟叔和二当家亲自带着壹路商队出了壹趟山,赚了四百多两银子,除了买药的成本,已经足够这壹大群人的吃用了。

钟叔在山外了解了行情,回来以后不仅教给杏林村的男女老少采药,更是买来了壹些药材种子,跟大胡子商量着壹起种起来。大胡子生于医药世家,对这东西的熟悉不在话下,所以第壹批就由他来种。春末那壹茬麦子收过之后,大胡子开始种植起草药来,并且边种边教那些愿意种药的村民。种药挣钱可比种地多得多,给大家带来的是真真正正的好处,所以大胡子在村子里的声望是壹日高过壹日。

香姐也是已经忙活了壹大早,将**鸭小黑连同枣红马都喂饱,捡过了四只母**和两只鸭子下的蛋,又熬了小米粥贴上了玉米饼字,正在采摘院子里的蔬菜,准备做两个人的早饭。

看到门口那个身穿皂衣的官差香姐有些惊讶,自从赵玉离开壹会,家里再没官家的人来过了。

那官差相貌憨厚、满脸络腮胡子,上来就客气的对香姐说道,“我是秦岭县令李老爷手下当差的,来给胡先生送壹封汴梁过来的密信。”

香姐道,“我是胡先生的媳妇,你给我就行了。”那官兵打量了她壹下,又拱手诚恳道,“县令大人叫我交给本人。”香姐闻言忙带着他去了田里。

梯田离家里不远,到那的时候大胡子已经忙得满身是汗,那衙差又跟大胡子说了壹遍,大胡子接过信封以后还笑道,“是那小子来的信。”打开信封壹看,里面竟然放了好几张银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信,才看了两眼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完了跟香姐道,“父亲生病了,这次有些严重。”

香姐忙道,“那赶紧回家去看看吧!”

大胡子点了点头,那衙差又道,“李大人说若是需回信,就让我等着您。”大胡子想了想,道,“那麻烦大哥了。”就带着他壹起到了家里。

大胡子写信的时候,香姐用院子里的菜和蛋炒了两个小菜,将昨日炖的壹锅兔盛出壹盘,又从罐子里打了壹壶去年酿的酒,小两口留衙差吃了顿饭才放他离开。

等他走以后大胡子就对香姐道,“看来我们要提前走了。”原本大胡子打算秋初的时候跟钟叔的商队壹起走的,那时候天气凉爽,赶起路来没那么难受。可是看赵玉来信的样子,老爷子可能熬不过这个夏天。

虽然心里壹直对父亲有着这样那样的隔阂,可毕竟血浓于水,走的时候他还那么硬朗,四十来岁的人保养的三十岁壹样,骂人的时候嗓门洪亮,对他用起家法来手脚更是利落的很,看到“熬不过这个夏天”这样的话,就像是吃了壹把黄连似的满心发苦。

这天晚上大胡子叫了钟叔,周天霸壹起去了孙家吃晚饭,顺便说壹下夫妻俩上东京的事宜。

“怎么这么着急,不多准备壹下啊?”孙王氏眼里全都是担心,虽然商队出去过壹次完全没事,可换做自己的女儿女婿可就不壹定了。

“娘,家父壹直惦记我,这次说是病的不轻,我得赶回去看看。”大胡子说道。

“啊,那赶紧回去,赶紧回去,可别耽搁了时间,让亲家公着急。”孙王氏听他这样壹说忙说道。

“娘,您放心,到那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很快就回来。”香姐给孙王氏夹了菜,道,“有相公照顾我,您就只管放心吧。”

“好,娘放心。”孙王氏道,“你长这么大头壹次出远门,东西可都带齐了。穷家富路,别舍不得花钱,吃的、穿的都要准备好,你们那匹马也骑着吧,外面不知有多远呢……”孙王氏说着说着就有点硬咽了,忙吸了吸鼻子,笑道,“你看看我,年纪大了就爱唠刀。”

这样壹说连香姐鼻子都红了。大胡子对身边的钟叔道,“娘就劳烦钟叔照顾了。”钟叔连连称是,又道,“说什么照顾不照顾,以后还要大妹子多多帮忙呢。”

孙王氏破涕爲笑道,“看你说的,我壹个妇道人家能帮上什么忙。”

这样壹搭壹唱的,桌子上的气氛才好了些,大胡子又跟钟叔两人说起了商队的事情。钟叔虽然善于做买卖,终究只是个掌柜的材料,这段时间里里外外的主意大多数还是大胡子拿的,他这壹走要交代的事情挺多,吃过饭以后几个人去了钟叔家里继续说,香姐留在家里跟二姐、孙王氏壹起说话。

孙王氏吃过饭以后就翻箱倒柜的找出棉线和布匹,要连夜给香姐、大胡子两个做鞋,说是穿的舒舒服服才能壹路顺风,香姐怎么拦都不行,孙王氏说这是杏林村的风俗。

知道这活赶得紧,二姐和二丫都跑来帮忙,这两个丫头年纪差不多大,在壹起相处的很好,二丫疯丫头壹个、满脑子土匪念头,但是爲人十分单纯;二姐就是个小大人壹样,又懂事又能干,两个丫头凑在壹起有说不完的话,所以二丫十天有八天是睡在孙家的。

香姐神秘兮兮的说要把自家屋子托付给二姐和二丫,让她们每日来喂喂**鸭和小黑,照看菜园里的菜,当然作爲回报,这些日子的**蛋、鸭蛋和蔬菜都可以摘回家随便,这样壹说把二丫二姐高兴的够呛,孙王氏戳着香姐的脑门说她嫁人以后果然会算计,冤枉的香姐摇着她胳膊叫“娘您怎么瞎说啊,这怎么还叫算计……”壹屋子人都笑起来。

90、赶往汴梁

第二日壹大早大胡子才打着哈欠回来,原来他昨日跟钟叔他们商量了壹晚上,十万大山到京城快走要半个月,慢走要二十多日的路程,再加上胡老爷子的病情不知如何,两个人起码要呆上壹个多月,再算算赶回来的时间,不算不知道,壹算最起码要三四个月以后才能回到家。这三四个月里商队如何采买药材、采买什么药材、如何向山外运送昨日都商量的壹清二楚。

两个人在孙家吃过饭以后就回到了小屋里,香姐看着两个人壹点壹点辛苦积累起来的房子不由得感慨万千,想着明日就要去京城,心里还有些舍不得,大胡子跟她壹起把赶路要带的衣物、干粮都准备好,又把家中的锅碗瓢勺归置整齐。

第二日在孙王氏、钟叔、周天霸等壹衆人的目送下,大胡子和香姐骑着枣红马踏上了出山的路。

这天气正是将热未热的时候,沿路的高大山木将日头遮的严严实实,林间风簌簌的吹着,壹路上都能听见各种各样的鸟叫。马儿得得的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省了两个人很多力气。

到了晌午时候,两个人已经过了青山镇的地界,大胡子扶着香姐下了马,走到山谷间的壹条小溪边歇了歇,香姐把包袱里的干粮拿出来递给了大胡子壹块,两个人慢慢的吃起来。

大胡子道,“要是晚上的时候能到青冈县,咱们就可以在客栈休息了,我上次来的时候吃过壹次他们那的火烧夹,好吃的很,今晚上咱们壹起尝尝。”

“不用破费啦,这壹路要花不少钱呢!”香姐忙道。

“赵玉那小子不是随信带来了几百两银子的银票吗?足够咱们舒舒服服的到京城了,出了十万大山咱们就上水路,坐船到京城壹点都不颠簸,还凉快。”大胡子说道,“香姐还没做过船吧?”

香姐摇了摇,睁着眼睛问道,“我听说船是木头做的,能浮在水上吗?不会漏下去吗?”

大胡子笑着摇了摇,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多亏钟叔的商队前段时间走过壹次,依着他说的线路,两个人壹路上都没在荒野上露宿,每壹日太阳落山前都赶到小镇上住客栈,有壹次在壹个叫长生镇的地方客栈住满了,两个人就在镇边壹家农户家里找了间房子住。

那家的房主是小夫妻俩,还有壹个年迈的老母亲,两个小孩。大胡子给了他们壹百文铜钱,这家主人说什么也不要,几番推辞之下只收下了六十分。

他们的晚饭是这家人壹起吃的,村里人家除了红薯、土豆就是玉米面,因爲来了客人,这家人还特地炒了个**蛋,香姐看着实在过意不去,大胡子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这个镇子后面的山里转了壹圈,回来的时候拎着壹只肥肥的兔子说是给他们的谢礼,把这家人感动的够呛。

到了这天下午的时候就要出了十万大山了,站在高处都可以看到远处壹望无际的平原和壹座座的村落,从没有见到过这幅情景的姐姐禁不住啧啧惊叹。

中午的时候两个在下山的半山腰休息,大胡子把路上捉到的壹只锦**拔了毛去了内脏,用水洗的干干净净,又往里面放了几个路上采的野果子、新鲜的蘑菇和红薯,最后把沈甸甸的**用新鲜的树叶包起来,又在外面围了壹层泥,刨了个坑放进里面。又在上面盖了壹堆柴禾树叶,用几块石头小铁锅撑在上面煮野菜汤。

香姐从头到尾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还边看边问,“这是从哪学来的?好吃吗?”“那**给土包上,会不会有土味?”

大胡子壹边弄着壹边回答,又说起自己第壹次是怎样吃到的这道菜。汤煮好了以后火又烧了壹会儿,等到大胡子把烧的硬硬的叫花**拿出来的时候,香姐肚子已经忍不住咕鲁咕鲁叫起来了。

等到泥土壹敲开,清新的树叶味、喷香的**味、微甜清新的果子味还有浓厚的蘑菇味壹齐扑面而来,简直让人垂涎欲滴了。香姐馋的不行,大胡子忙给她撕了壹大块**腿,用洗干净的桑叶包着给她,说,“这个还热着,可别烫着嘴。”香姐忙接过去吹半天咬了壹口,最后道,“相公,以后我们在家也这么做吧。”把大胡子逗得直笑。

下了山以后天已经快黑了,大胡子回想起自己当年来时的路,又按照钟叔给的线路对照了壹下,道,“再往前走,过了这两个村子就是这边的城镇了,叫绿柳镇,我们今天好好休息壹下,明日租壹辆大车去江边。”

绿柳镇镇如其名,入镇的两条路边都是高大的垂柳树,因爲小镇是十万大山通往各地的要道,这里极其热闹繁华,光客栈就足足有四个,前三个竟然都是客满,这壹家“杨柳客栈”要再没地方两个人就要找人家住了。

且说那店小二看着大胡子与香姐相貌不俗,且都是壹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忙热情的招呼过来,说店里仅剩下壹间天字号的上房,不过只壹天就要壹两银子,把香姐心疼的要命。

不过这上房的待遇自然跟原来住的山间客栈截然不同,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说,被子也是簇新的棉花制成的,外面还是软乎乎的缎子面,上去十分舒服。

客栈的床上挂着蚊帐,外面还点着味道好闻的熏香,小二说点了这个晚上屋子就没蚊子。

两个人把东西放到客栈以后就出去吃饭了,客栈里的东西很贵,香姐自然是不愿意吃,还道,“他们山外面的人卖东西真贵,光是吃饭壹年到头要花多少钱啊?”

大胡子跟她讲这个地方四路交界的位置,又讲起原先关于杨柳镇的故事,原来杨柳镇原来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住着几乎人家。有壹次,壹个叫做曾毅的山里猎人追着壹只梅花鹿出了山,因爲夜里太黑迷了路,恰好遇见壹个漂亮的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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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鹿神庙求签

这女娃温柔貌美,好心的带着猎人到了镇上,还给他壹些吃的东西。猎人此生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又觉得她心底善良,忍不住表达了爱意。那女娃竟然也对他有意,两个人约好第二天村口柳树下见再见,谁知猎人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壹座破庙的门口,四周也有零零落落的几户人家,但是本就没有柳树。

这汉子就在这里安下家,在山间通往这个村子的小路两边种满了柳树,壹种就是三十年。有了这壹条明显的路,山间的人越来越多的往外走,小镇也渐渐的改名叫杨柳镇,这就是杨柳镇的由来。

“那猎人见到那个女娃了吗?”香姐忍不住问道。

“有的人说那女娃是鹿变成的人形,逗那个猎人玩;也有人说见过壹个漂亮的女娃走到了村头柳树下的人家去,第二天那猎户就不见了。我想,他们应该是壹起走了吧。”大胡子笑着揉了揉香姐的头发,道,“你觉得呢?”

“我啊,我也跟你壹起想的。”香姐想了想又道,“不过这就是壹个故事吗?那猎人和女娃是真的吗?”

说到这里大胡子停下来,指着前面的道,“没骗你,你看这个庙。”香姐擡头壹看,面前这座香火鼎盛的庙宇,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香姐可是壹个字都不认识。

大胡子笑道,“这个庙叫鹿神庙,就是那个猎户醒来是躺着的地方。这里的人都说,鹿神不仅能够求姻缘,还保佑四面八方的客旅平安。”

“是她吗?”香姐眨巴着眼睛跟大胡子走进了庙宇,小小的院子里放着壹个半人高的大香炉还有三个蒲团,香姐从门口花钱买了两把香,跟大胡子壹起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庙里的和尚见他们两个要走,忙拦着他们说“求个签再走吧!”大胡子见香姐跃跃欲试,就带着她抽了壹签,签文上写着,“大吉巍巍独步向云间,玉殿千官第壹班。富贵荣华天付汝,福如东海寿如山。”和尚接过签文大大惊叹,对香姐说道,“不知女施主问什么呢?”

香姐想了想,道,“平安。”

那和尚壹笑,道,“施主且放心,这壹只是上上签,求平安即可的平安。不瞒二位说,我观你们的面相是大福大寿之人,尤其是这位公子,是难得壹见的人臣之相,若是此程想入仕途,应该会有壹番作爲啊。”

大胡子闻言却只淡淡壹笑,双手合十道,“多谢大师指点。”而后就拉着香姐出了庙。

香姐高兴的说,“我求的是公公的平安,大师说求平安得平安,那是不是说公公就没事了?”大胡子竟不知她是这样的心思,壹时心里涌起壹股热流,拉住她的手握了握,说,“你说的对,这里的签很灵验,父亲壹定会没事的。”

平原上的繁华之地跟山里完全不同,鹿神庙往左壹拐那条路上就是个夜市,走进去就能闻到浓浓的香味,尤其是中间壹家烤的小贩,两边挤满了买的人,大胡子笑道,“没想到这家还在呢,我几年前进山前的那个晚上还在这里吃过。”

“是吗?好吃吗?”香姐往前挤着想去看看,无奈两边人都满满的,大胡子倒是聪明,先从他家摊子旁边买了两个油纸包着的炸糕,两个人壹边吃壹边等,待到炸糕吃完了,正好排到了店家面前。

“十串猪,十串**。”大胡子说道。那个小贩收过钱以后,身边的女子麻利的把串包好递过来,小贩“咦”了壹声,道,“这位兄弟很是眼熟啊!”

大胡子哈哈壹笑,道,“六年前我到这里的时候身无分文,还跟你壹起卖过几日烤呢!”

“啊,原来是恩公!来来来,”那小贩拉着身边的女子指着大胡子道,“这就是我常说的那个恩公啊!”

后面的人见大胡子壹直没走急的嚷嚷起来,那店家道,“大哥的钱我是绝不能收的。”说着就要把钱塞给他。大胡子哪里会同意,连忙给推了回去,道,“你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我只是帮壹点小忙而已,还是大哥的手艺好。”说完以后也不再犹豫,拱了拱手跟那位小贩道了别。

出来以后香姐吃着美味的烤串边问大胡子是怎么回事,大胡子笑道,“你还记得烤鱼的时候用的那些调料吧?”

香姐点了点头说记得,大胡子道,“我来这家烤的时候,发现店主烤的火候虽好,但总是有些腥膻味,就把壹直带着那些调料和青蒜末撒上让店主尝了尝,后来他就开始这么做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卖的这么好。”

“这个串真的很好吃呢。”香姐道,“相公真厉害。”大胡子壹笑,道,“这也不只是我的功劳,你尝壹尝,这个味道是不是跟那烤鱼并不相同?”

香姐尝了尝,果然如此,里面带着壹股说不出的清香味,大胡子道,“之后他肯定又加以改进了,我想是用什么东西把腌制了才烤的,味道会更好壹些。所以说这是他不断尝试努力的结果啊。”

香姐听得头头是道,道,“我才知道,原来卖吃食也有这么多讲究。”大胡子哈哈壹笑,道,“我幼时曾听父亲讲过壹个庖丁解牛的故事,你想听吗?”

香姐忙点了点头,大胡子就边走着边给她讲了起来。路过壹家成衣店的时候,大胡子拉着香姐走了进去,给香姐和自己壹人挑了里里外外壹身衣服,说是在路上换洗着穿的。这次香姐也没有反对,再怎么说是头壹次去公婆家住,总要穿的像样壹些才好。

天黑透了以后蚊子都冒出来了,大胡子和香姐不胜其扰,壹溜烟的回了客栈里。不愧是天字号房,店小二见他们进门以后就殷勤的问要不要大澡盆泡浴,没过多久就有两个人擡着高大的木桶进了屋。

92、戏荷塘

两个人壹路赶来都是在山间的小溪随便洗洗,多日以来头壹次泡到舒服的热水澡,把香姐舒服的直叫唤。毕竟是连日赶路,大胡子可不敢再折腾香姐,最后只是缠着她又亲又了壹会儿,两个人就相拥着睡了。

绿柳镇是交通要道,所以租个马车去江边并不难,大胡子出去转了壹圈就说车夫已经在下面,香姐出来壹看,是壹辆半新的带棚马车,有点像是林府小姐做的那壹辆,可比起那个来就简单了很多,山里人出门,只要能够遮风挡雨就不错了,况且坐车也不用自己走,已经轻松很多了。、

两个人其实没有多少要带的东西,不过以防坐船不便做饭,大胡子还是带着香姐在镇子上买了壹些糕点、包子、瓜子、零嘴等带着上路,枣红马就拴在了马车的后面。

这马车坐着虽然轻松,可着实不舒服,香姐只坐了几个时辰就觉得自己的屁股全都麻了,大胡子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帮着揉了壹会儿才好些,到了下个镇子两人就学乖了,买了几个厚厚的草甸子和两个棉垫子垫在下面,大胡子还买了壹个大西瓜,两个人连同车夫壹起吃了个痛快,香姐还十分贴心的把瓜皮给了两匹马吃,结果车夫的马吃的津津有味,枣红马却壹脸不屑的本都不吃,把香姐笑的,道,“你看看,咱们把它惯得。”

车夫赵四爲人十分豪爽,时间久了混的熟了,就壹路赶车壹路给夫妻两个讲着路上见到的各种故事,等到第三天头上到了江边,香姐对这个说书的还有些依依不舍呢。

大胡子按照之前说好的钱又多给了他五百文,把车夫高兴的够呛,连连说回去可以给娃买猪吃了,又说等下次大胡子他们回家的时候壹定要找自己云云,还特地爲大胡子推荐了壹条不错的船,连价都帮着砍下去不少。

这船夫正是赵四的邻居,被他壹砍再砍气得直说,“你个老四,下次可不敢接你的客人了,每次都把价给我砍得不能再少。”

赵四把大胡子的东西给搬到船上,道,“我这客人可是要回来的,若是你船摇的稳,回头还坐你的船呢,你说是不是啊大兄弟?”

大胡子哈哈壹笑,忙点头称是,这船家也不再哭丧着脸,忙热情洋溢的帮着他们把枣红马牵上了船。

船家本以爲它会怕水,绳子牵得紧紧的,谁知道昂头挺走的那叫壹个气派,连船家都啧啧称奇,大胡子坐在船舱里跟香姐道,“我估计枣红马原先是坐过船的。”

香姐眨巴着眼睛奇道,“那这么说它还挺有见识。”后舱的枣红马嘶鸣壹声,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才刚知道。”把香姐直接给逗笑了。

从江上走到汴梁的路程要比走路快的多,他们这壹路正赶上南风大盛,走的可谓顺风顺水。

这壹天黄昏船舶在岸边,船夫借了枣红马骑着去镇上采买路上要吃的东西,说是到了夜里才能回来。大胡子把睡得迷迷瞪瞪的香姐叫醒了,问道,“你想不想吃莲蓬?”

“有莲蓬吗?”香姐揉着眼睛起了身问道,这乘船别的还好,就是壹路上都是水——开始满眼都是水很新奇,若是日日都是水就有些无聊了,香姐这几日坐船做的人懒懒的,大胡子生怕她太乏了生病,干脆偷偷解了缆绳,摇着船去了附近壹片种着荷花的河面上。

这个地方的地形有些奇特,好像在大江边上开了个口子,口子里呈圆形,里面壹片有壹片白色、粉色的荷花,在夕阳的照下格外漂亮。

“啊,这就是荷花吗?”香姐从船舱看到那荷花,忍不住跑到了大胡子身边,坐在船舷上小心翼翼的着那亭亭如盖的荷叶和馨香的荷花,大胡子道,“是的,前面那壹片有不少莲蓬都熟了,咱们去采些在路上吃。”

说着就将船摇到了荷塘深处,找了个花叶茂盛的地方停了下来。香姐兴高采烈的摘了壹大捧莲蓬就迫不及待的剥开吃,洁白的小手捏着白色的莲子递到大胡子的嘴边,大胡子壹口吃掉,蔫了三天,香姐总算又活泛起来了。

莲蓬采了壹大堆,荷叶也摘了两朵,香姐还琢磨着让大胡子给她做壹下那种用荷叶包着的叫花**。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正要往回走呢,大胡子忽然跟香姐比划了壹下,让她低下头。

香姐不明所以的被大胡子搂住趴在船舱里,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香姐仔细的听着,原来有个清脆的声音说道,“爷爷,我刚才听见有人说话,你说是不是来偷咱家莲蓬的?”

壹个年迈的声音道,“那敢情是,走,再往里划壹下。”

香姐壹听这下可坏了,原来莲蓬是人家种的,忙着急的看向大胡子,谁知回头壹看,大胡子正喘息着看向自己,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胡子完全趴在了自己身上,而她的屁股那里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他鼓胀起的欲望。

“相公……”香姐红着脸小声叫道。

“嘘……”大胡子说了壹声,“让你不要说话呢。”说完便吻了下来。

那壹老壹少的说话的声音渐渐近了些,大胡子和香姐谁都没说话,可是嘴上却壹点都没闲着。大胡子搂着香姐翻过身,舌尖划开她紧闭的嘴唇,探了进去。

满口都是莲子的清新香味,还有彼此特有的味道,这些日子两个人壹直赶路,要么就是有人在身边,已经很有没有欢爱过了。

四周是碧绿的芦苇丛,船侧是壹丛丛的荷花,黄昏的余光透过芦苇斑驳的照过来,妃色的天空渐渐的转爲黛蓝,小船在河上如同摇篮般轻轻的飘荡,两个就这样深深的吻着,直到很久以后香姐才闷闷的叫了壹声,大胡子恋恋不舍的擡起头,问道,“怎么了?”

93、天地爲床(慎)

“他们好像走了。”香姐小声道。

“是吗?”大胡子侧耳倾听,果然划桨的声音已经远去,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有蚊子呢,我们回去吧?”香姐拉了拉有些松开的衣襟,坐起来说道。

“你不知,这里可有东西可以驱蚊。”大胡子笑道,随后四周看了看,将船划到芦苇丛深处,找到了几株褐色小子壹样的东西拔下来,用火折子点燃,不壹会儿就有淡淡的清香环绕在周围,果然蚊子都被熏得飞远了。

“好厉害。”香姐忍不住感叹,“相公连这个都懂。”

“相公替你赶走了蚊子,香姐要怎么表示壹下呢?”大胡子坏笑着楼主她,道,“不如我们就天如被、水如床,在此做对野鸳鸯。”

香姐听他这样壹讲心就碰碰跳起来,推了他壹把啐道,“谁要跟你做野鸳鸯。”

“自然是我家香姐了。”大胡子说完就搂住她,吻了上去。与刚才缠绵非测的吻不同,这次的吻热辣又直白,大舌在她口中搅出了蜜之后,又迫不及待的向着下面而去。

小巧的耳珠被含在嘴里舔咬,香姐忍不住叫出声,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在外面,她的整个人都敏感的要命。她感觉下身壹阵湿热,双手慌乱的抓住了身后的壹把莲蓬。前的衣服被大胡子壹件件剥开,洁白的身体在碧绿的莲蓬映衬下如同壹枚初初成熟的莲子,显得格外可口。

大胡子壹路沿着她的口吻咬下来,肚兜被解开扔到了壹边。他捧起她颤巍巍的双轮流吮吸,“小香姐变大了不少呢!”他说着如此羞人的话,手上的动作不断,将她柔软的抓成了奇怪的形状,让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相公,别弄了……”她抓着他的胳膊小声说道。

“怎么,着急了?”大胡子道。

“没有,哪有……”香姐胡乱的把头摇到壹边,那害羞的样子真是让人喜欢的不行,大胡子的大手沿着松散的衣襟向下,到那壹大片湿润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意外地惊喜。

原来小丫头也跟他壹样,等不及了呢。

大胡子索将她的亵裤扒了下来,赤裸的身体横陈在甲板之间,大胡子将自己灼热的那处释放出来,抱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香姐惊呼壹声搂住了他,大胡子已经扶着自己停在了她湿润不堪的口上。

“小丫头,已经湿成这样,是等不及看了吗?”

香姐咬着嘴唇不说话,然后,仰起脖子搂着大胡子的头吻了上来,大胡子心里壹跳,手扶着她的小屁股瞬间贯穿了她。

几乎连惊叫都来不及,她就已经颤抖的到了。炽热的小舌在他口中壹阵颤抖,让他全身如同着了火。

清凉的星光已经布满天空,芦苇丛这壹隅却越发热烈起来。小船因爲两个人的动作在水上微微晃动,惊奇壹层壹层的涟漪。香姐始终处在壹种迷乱中,也许是因爲他过分猛烈的动作,也许是因爲船的摇荡,也许是这样赤裸的对着星空,她时而觉得这是壹个梦,时而又被大胡子的动作拉回到了荷塘中,夜色撩人,她似乎已经醉了。

结束以后,大胡子搂着她并排的躺在甲板上,身上的汗水被风壹吹凉丝丝的,在暑热的夏日竟然难得的清凉,香姐说,“我想洗壹洗。”

大胡子低头看了看池塘里的水,道,“这里的水不干净,等明日到了下壹个地方,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再收拾干净,过两日就该到了。”

水路果然是快,不知怎么的,香姐竟有些不舍起来。不过说起来,她还是比较怕汴梁这个地方,都说丑媳妇怕见公婆,说的就是这个理。

天公仿佛知道她的心思,第二日起就沈起来,船夫在壹个名叫七星镇的地方舶了船,大胡子和香姐如愿的去了客栈里。

七星镇是壹个小镇子,自然没有什么那么好的客房,不过也许是离着汴梁近点,小二热切的态度叫人很是舒服。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镇的客栈里竟然有两处温泉,盖在壹处独立院落的亭子里,男池女池壹墙隔开,花上400文铜钱就能舒舒服服的泡上半日。

此处的人早已不以爲意,来往的客商确实乐此不疲,但多数是男客,女客那里倒没几个。看着香姐跃跃欲试的样子,大胡子扔下了壹两银子,将女池包了下来,跟着她壹起泡了壹个多时辰,天竟然浙浙沥沥的下起雨来。

两个人慌忙的收拾东西回到了屋里,换好衣服以后,推开客栈的窗子看外面的雨。

在客栈中住了壹日之后,两个人又踏上了去汴梁的路程,接下来的日子顺风顺水,他们不过两日就已经到了。

抵达繁华的繁河岸边时,早已有人远远的迎上来,原来赵玉已经将他回程事情告诉了胡家,这些人早早的在河边等了好几天,又在驿站派了许多人,生怕接不到他。

大胡子扶着下船以后,不远处就有壹个男人喊了壹声“大少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过来抱住了大胡子的大腿,哭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呜呜呜,您怎么这么狠心啊呜呜呜……”

把香姐吓了壹大跳。

大胡子哭笑不得,拍了拍那个人肩膀道,“扶墨都已经这么大了,快起来。”

那男人这才擦着眼泪抽抽搭搭的站起来,壹看大胡子身边那个女娃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壹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问道,“少爷,这位是?”

大胡子道,“这是我的夫人。”

“哎呀,是少,小的眼拙,您海涵啊!”那人立马又作揖道。

“没事,你起来吧。”香姐笑眯眯的冲着他点头。

“少爷,少爷来了啊!”壹个年迈的声音伴着呼赤呼赤的喘息声从远到近,香姐擡头壹看,壹个身穿茶褐色罗衫,头发花白的老人迎面走了过来,“老管家,您怎么也来了,快别跑了。”

大胡子连忙迎上去,香姐也跟着过去,再看那个管家已经是老泪纵横,这次连大胡子眼圈都红了。

“少爷,您啊气就是太大,怎么这壹走就是这些年,我这把老骨头还以爲见不到您了。”那老人拉着大胡子上上下下的边看边说,身边那个叫做扶墨的人忙道,“管家,咱们赶紧回去吧,老爷恐怕已经等急了。”

“好好好,来,那边是轿子。”

94、胡府大宅

等颤巍巍的老管家和扶墨将两个人一匹马带到码头边的那辆马车旁时,香姐禁不住惊讶起来,大胡子家的马车真漂亮。上好的硬木材打磨的光滑圆润,四周镂刻成漂亮的图样,连帐子都用华贵又厚实的布做成的,比林小姐家的不知又要好了多少倍。

原来遥远的高门大户胡家因为这辆马车变得真实起来,香姐不安的拉住了大胡子的手,却被他安抚的拍了拍手背,说道,“你要不喜欢,我们可以骑着枣红马回去。”

“少爷少赎罪。”扶墨忙道,“若是少不喜欢,小的命人再去换一辆来。”

“没有,没有,我就是……”香姐有些尴尬的看着大胡子,大胡子无奈的看着扶墨道,“就你机灵,赶紧把我们的东西搬上去吧,那匹马叫人牵到家里,好好喂着。”

“是,那少爷少,现在上车吗?”扶墨忙问道,大胡子作势一脚踢过去,他忙笑嘻嘻的躲了。

等到了车上以后,香姐又被里面宽敞舒适的各式垫子还有装满了各种零嘴的暗格给惊住了,更不要提里面竟然还有热茶。

马车平稳的向前走着,大胡子给香姐拿出各种吃食的时候,都先闻过,用随身的银针检查过才给她,这又让香姐惊讶了一番,大胡子把一个小小的银针包给香姐,道,“扶墨是我从大漠上救回来的孤儿,对我一直是死心塌地的。若是在家里我不在的时候,只有他给你的东西可以不用检查。否则不管是谁给的都不要吃,若是非吃不可就先用银针验一下。”因为他的话很郑重,香姐觉得有些吓人。

“自己家吃东西还要验毒吗?”香姐惊道。

“自古医毒不分家,我家的人就连三岁的娃娃都懂一些,难免人多手杂。我不放心你。”大胡子摇头道,“我小的时候师姑为了考验我,还经常在我身边下毒,若是解不了就要去求她,那样又要被她数落一顿。我解读的功夫有大半都是那时候学的。”

香姐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教人医术的,大胡子小时候可真不容易。

大胡子见她有些紧张,又道,“你也别太害怕了,一切有我呢。”香姐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大胡子又从包袱里取出各种解毒丸、清心丹一堆,把香姐无奈的……这哪里是回家啊,分明就是上战场。不由得也打足了神,迎接胡府的洪水猛兽。

汴梁的热闹繁忙自是其他地方不能比拟的,马车慢慢的驶近主道以后,各种各样的人声让香姐很是好奇,偷偷的打开窗边的小帘子向外看,街道边那一排全都是各种店面,打理的既整齐又漂亮。

“喜欢吗?改日无事我带你来这边转转,那边的那个迎宾楼里东西很好吃,我小时候最喜欢他家的佛跳墙,隔三差五的翻墙出来吃;张记炒货还在呢?他家的瓜子是全汴梁最好吃的,师姑原先总打发我过来给她买……”

大胡子一路走一路给香姐说着,那个离香姐很远很远的,原来做着小少爷、调皮捣蛋的大胡子忽然变得真实起来,香姐听着他说都不由得摇头,“你小时候可真皮,怪不得公公要揍你。”

“是啊,我娘多疼我啊,有的时候也气的直说,再敢折腾就让你爹家法伺候了。”大胡子学的绘声绘色,香姐忍不住笑出来。

马车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两边就变得安静起来。从一个宽阔的路口向左拐之后,四周的店面渐渐少了,越来越多高门大户鳞次栉比的坐落在街道旁,胡家就在这条街的最深处,两个人下了马车以后,早已经有轿子和壮的马匹等在门口。香姐上了一顶绿昵小轿,大胡子直接上了马跟在轿子边走着,香姐还打着轿帘子跟他说话。

“父亲在哪?”大胡子问扶墨道。

“老爷在书房呢。”扶墨道,“二夫人怎么拦也拦不住。”

“这不是胡闹吗?扶墨,你带少去我屋子里休息,”大胡子对香姐道,“一会儿到了咱们的屋子你只管好好休息,拜见父亲的事情不着急。”

“嗯,那你别跟公公生气,年纪大的人生气伤身。”香姐嘱咐道,大胡子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省得。”

扶墨连忙上前跟轿夫嘱咐了一番,带着香姐从正房右侧的角门去了内院,大胡子则从左侧的角门去了外院的书房。

扶墨是个很开朗健谈的人,生怕香姐没在大胡子身边觉得无趣,一路上介绍着两边的院子、还有各式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胡家的院子实在太大了,简直堪比整个杏林村。

到了大胡子的住处以后,扶墨小心的扶着香姐下了轿,又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迎上来,对香姐问了好。

扶墨道,“老管家知道少爷回来,暂且安排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少,赶紧跟少问声好。”

“奴婢春意、夏清参见少。”两个小丫鬟恭敬的道。

“你们快起来吧。”香姐忙拉着两个小姑娘起了身,那个脸蛋圆圆满脸笑意、名叫春意的小丫头又说道,“奴婢们的名字是刚到府的时候管事给取得,请少赐名。”

“赐名?不用了吧,我觉得你们的名字很好听啊。”香姐说完之后,扶墨也道,“少一路舟车劳顿,你们先带着她去休息吧。”

身材略高,面貌清秀的小丫鬟夏清忙过来扶着香姐,香姐忙道,“不用扶了,我自己走的了的。”两个小丫鬟才告了声饶,一路带着香姐到了屋子里面。

大胡子的院子共有前后两进,每进有四间房,分别是,进门的客厅、一间很宽敞的卧房和两侧的耳房,收拾得很整洁。

香姐进屋以后被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泡澡、梳头,换上了一身柔软的白色中衣,就回到卧室睡了。不知是因为这一路实在是太折腾了还是因为大胡子的床榻收拾的又软又香,香姐躺在床上,一开始还惦记着大胡子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过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

95、美味大餐

是被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吵醒的,香姐揉着眼睛坐起来,身边的人也起了身,道,“睡够了吗?”

香姐一看是大胡子,道,“相公,我饿了。”

大胡子忍不住微微笑了,道,“那就让他们开饭吧。”

“在哪吃啊?这里吗?”香姐问道,“不用跟公公他们一起吃吗?”

“父亲身体不好,吃的药膳,吩咐咱们在自己这里吃了。今日先好好休整一番,待到明日再去给父亲敬茶。”大胡子说着给香姐拿过一份鹅黄色的衣服,道,“这是师姑的,你先穿着,明天交裁缝来给你裁两件。”

“不用啦,不是路上买了新衣服了吗?”香姐下床边穿衣服道,“反正穿着这样好的衣裳没办法下地干活,有一身逢年过节穿着就不错啦。”

“我家香姐可真会过日子。”大胡子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不过姑姑的衣裳已经放旧了,若是外人看到,还以为我故意不给你做衣服呢,可不是要背地骂我了?”

“啊,是吗,还有人说这个吗?”香姐眨巴着眼睛无奈道,“那为了相公我就做两身新衣服好了。”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鬼灵了。”大胡子笑道,“饭菜要现炒,不过汤是早就煲好了,正在锅里热着呢,我让她们端过来,咱们一起先喝点?”

“嗯,我肚子饿得直叫。”香姐吐了吐舌头道。

“你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再不醒来咱们就只好吃夜宵了。”大胡子无奈道,“你若是再不醒我就要替你把脉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床上就睡着了,还睡得特别香。”香姐边跟着大胡子往偏厅走,边说道,“可能是因为你这床睡得舒服。”

“喜欢的话,咱们就带回杏林村去好了。”

“不用,咱家里的炕也舒服,就是路上睡得不舒服,唉,相公,我有点想家了。”香姐道,“娘和二姐也不知道想我了不,就小黑一个看家,也不知道二姐她们喂了没有,还有**和鸭子……对了,菜园里有好几架豆角都可以吃了,应该给春霞送去点。”

“这些走的时候都交代好了,二姐那人做事仔细,你就放心吧。”大胡子笑道,摆了摆手,让小丫鬟春意把煲好的汤放到桌上,白色的汤汁里浮着一片片切成薄片的竹笋,还有火腿和香菇片,看上去十分美味。

春意边把汤给香姐布好边道,“少您瞧,这是少爷特地让厨房给您煲的笋片火腿汤。这火腿呀是从金华那里运来的,很鲜美呢,您尝尝。”说罢又给大胡子盛了一碗。

香姐听她说的那么好喝,忙用盛了一勺喝了,感叹道,“真的很好喝啊,相公你也尝尝。”大胡子闻言也喝了一口,对春意道,“很不错,叫他们手脚麻利点,把剩下的菜都上来吧。”

“是。”春意脆生生的答应了,打着帘子出去了,大胡子小声道,“这可是我小时候最爱喝的汤,不过先喝一碗垫垫,今日我还叫厨子做了几个拿手菜,一会儿给你尝尝,都是你爱吃的口味。”

香姐点了点头,道,“改明儿个我去跟厨子学一学,到家给你做,好不好?”

“嗯,也好,赵厨子可是我们胡家一宝,我记得小时候舅舅来我家吃饭,尝到他做的菜还起过要把他骗走到赵家去的心思呢。”

“啊,真的吗?”香姐眨巴着眼睛道,“那怎么骗啊?”

大胡子道,“他呀就说给找厨子许配个漂亮的小媳妇,让他跟着去。”

“那赵厨子答应了吗?”香姐忙问。

“自然是没有,母亲当时就说,赵厨子的媳妇早就订了,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大胡子说道

“啊?那母亲后来把丫鬟许给赵厨子了吗?”香姐问道。

“自然许了,那赵厨子早已经跟母亲秉了非那丫鬟不娶,娘不过是借着当时说了一声,后来不到一年他们就成亲了,我走的时候孩子都生了俩了。”大胡子笑道,“我尝着这味儿,敢情赵厨子这几年过得越发滋润了。”

“这还能尝出来?”香姐闻言喝了一口,琢磨了一下味道,又问,“怎么尝啊?”

大胡子哈哈一笑,道,“这味道比原先更好了,可见他的心情不错,再者说,这味里比原来多带了一丝清甜,我才胡乱那么一说的。”

“果然还是少爷懂得我老赵啊!”一个洪亮的嗓门从门外道,“厨子赵喜来求见大少爷、少啦!”

“哈哈哈,说曹曹到,来,快进来!”大胡子忙道。

只见一个使丫鬟打开帘子以后,一个身又高又胖、满面红光的中年人笑咪咪的捧着一只坛子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才对大胡子道,“少爷尝尝,这是我做的佛跳墙。”

大胡子挑眉道,“怎么,你竟然偷到师了?”

“少爷您可不知道,我为了这道菜在那迎宾楼做了半年厨子,终於学会了。”

大胡子闻言便笑了起来,“哈哈哈,老赵你果然是不减当年,来来,一起吃!”

“少爷您且坐着,我老赵今日要好好露一手,让您尝尝我的手艺呢。”那赵喜道,“我家里的知道您回来了,不定多高兴呢,回头让她带着我家丫头来拜见您。”

大胡子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今日就尝尝老赵的好手艺了。”

“赵大叔,那个笋片火腿汤是你做的吗?改明儿我要跟您学学做。”香姐道。

“少快别折杀小人了,您就叫我老赵好了。别人不敢说,您要是来学我保证倾囊相授。”

“那敢情好啊,谢谢老赵啦!”香姐开心的说道。

赵喜说了两句就忙退到厨房去做饭了,随后丫鬟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七八个菜,各个都是色香味俱全,把香姐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最后不由得感叹,“相公,不然咱们带着老赵回杏林村好了。”把大胡子逗得直笑,“你这馋丫头,把老赵带走了,爹他老人家估计也得跟着咱们走。”

96、媳妇敬茶

托老赵的福,夫妻两个双双吃多,正赶上这一夜月色正好,大胡子便拉着香姐在后花园那一条小径上慢慢散步。

胡家本就是汴梁世家,又加上有过郡主这么个儿媳妇,在东京汴梁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了。胡家的花园比香姐和大胡子在万广王墓地中看到的也小不了多少,因为祖上生活在苏杭一带,所以花园多是雅致的亭台楼阁。

曲径通幽处,两个人携手慢慢走着,月色下各种的风景虽然看不太清,可是沿路宜人的花香和飒飒的晚风倒是让人心头一振。

“相公,刚才那味道有点像咱们家院子里的野蔷薇,是不是?”香姐说道。

“嗯,那边应该是蔷薇,你若喜欢,我明日就让丫鬟采一瓶放在屋子里。”大胡子道。

“不用,我还是来看吧,摘了过一两日就谢了,怪可惜的。这里的蔷薇和咱们那的野蔷薇有什么不一样吗?”香姐疑惑道,“怎么名字不一样?”

“家里种的蔷薇其实就是野蔷薇,不过枝叶是按照人们的喜好修剪的,天长日久就变成了人们喜欢的样子,跟原来不一样了。”说道这里的时候,大胡子忽然想到,香姐也像是山中的野蔷薇一般,单纯又自然,至情至毫无矫饰,这也是他喜欢上她的地方。

又想到今日父亲说希望自己能和香姐回家居住,他那一个子,竟然对素不相识的儿媳妇都没有苛责,只希望他们今后留在家中,他说,“我老了,不知何时会咽气,若是你不在家,我死后无颜面对你母亲。”大胡子坐在那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倔强老头对面,看着他一字一句写着自己的毕生遇到的疑难杂症及医病的法子,心里竟涌起了一股酸楚之意。

自小学医,他清楚的知道父亲这病更多是心病,年少轻狂时就那样一走了之,现在想想真是不孝。不过好在父亲的病症并没有像赵玉描述的那样吓人,十有**又是那小子捣的鬼,故意把自己骗来。不过这一次他做的也对,若是自己早些回来,父亲也能开心些。

大胡子的沈默让香姐有些担心,睡觉的时候她抱着他,小声的问,“今日见面的时候,父亲有没有骂你?”

“自然是骂了,我还以为他已经老得骂不动人了呢,见到我扯着嗓子骂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稍微的消了气。”大胡子苦笑道,“赵玉那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是说,父亲身子没事啦?”香姐问道。

“是啊,看样子是没多大事,我听管家说前段时间是挺严重,不过现在又恢复了。”大胡子道。

“那就好,相公……你有没有跟公公说我的事情啊?我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公会不会嫌弃我啊?”香姐道。

“怎么会,他还说要把家传的玉佩给你,明日敬茶的时候还要赏你好东西呢。”大胡子转过身搂着香姐道,“这一路辛苦你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香姐第二天早上被叫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呢。后来才知道这是汴梁人的规矩,早上都早早的起来收拾,光是那个头发就用了小半个时辰,做好了以后香姐看着镜子里的人,都觉得不像自己了。等到丫鬟要往她脸上擦白粉的时候,香姐说什么也不同意,大胡子也笑着挥手让丫鬟走了,自己倒是动手给她画了画眉,又用指尖稍稍了一层红脂,原本清纯可人的小村姑立刻有了些大家闺秀的模样,大胡子不禁赞道,“原来娘子稍稍一打扮就这么美。”把香姐臊的脸都红了,大胡子又挪揄她“一张脸红的粉都不用擦。”

收拾好以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据说若是有老太太、老老爷这样岁数大的人家,这个时候儿媳妇们已经要去请安了。不过大胡子和香姐是要敬茶,所以香姐和大胡子又等了一会儿,待到天亮以后才携手往胡老爷子所在的院落走去。

到了门前,恰巧见到一个妆容致、身穿秋香色半臂松绿色交领襦裙、约四十岁的妇人领着一个五六岁额头打着红点的漂亮小女娃往这边走,那人见了大胡子微微颔首,道了一声“大少爷来了。”就施施然的走在了前面,既不亲热也不讨好,跟香姐来到胡府以后看到的其他人大不相同,大胡子道,“她就是齐氏。”原来这就是公公的那个填房、大胡子的继母。

两个人跟在了后面,香姐跟着大胡子进屋以后,第一眼看见前面八仙椅上走着的那个老头子不禁咦了一声,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大胡子,又转过头看着那老人家。

“咳,你是香姐。”那老头问道。

“是,是儿媳妇。”香姐给这老人家这么一嗑反应过来,按着大胡子教的,跟他一齐行了晚辈的礼,又捧上一盏茶,道,“公公请喝茶。”

又给坐在左边偏坐上的齐氏捧上了一杯,道,“婆婆请喝茶。”齐氏闻言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胡文轩不禁有些怔忪,直到坐上的老爷子又咳嗽了一声,她才接过茶道,“好,好。”

奉过茶以后,胡老爷子问香姐,“刚才怎么那么惊讶?”

香姐道,“公公,相公前些年一直留着胡子,那模样跟您一模一样,我看到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请公公赎罪。”听到她这样说,胡老爷子倒是仰头笑起来,这一笑跟大胡子也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似的。

胡老爷子和齐氏纷纷送了礼物,尤其是那块传家的玉佩,他说,“这个玉佩是给胡家长子嫡孙正室的,你婆婆也带过这个玉佩,以后就交给你了,要好好留着,传给后人。”香姐连忙称是。

香姐拢共得了两只玉镯子、一副玫瑰金珊瑚头面、一只翡翠簪子还有一条镶了很多块绿色宝石的项链,可谓收货颇丰。她开始还推辞,被胡老爷子瞪了一眼之后便乖乖的收着,最后胡老爷子又命人送上一只七寸长、四寸宽的红木盒子,让她把东西放在这里,后来她才听春意说,光是这个盒子就价值不菲了,并郑重嘱咐道,“少以后可别当柴禾烧啊!”

97、大胡子的春(慎)

胡老爷子见香姐虽然有些怯意却为人单纯,心里有些喜爱,便留了他们夫妻俩在他这里吃饭。

席间他问起香姐家乡的事情,香姐便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吃什么、种什么、怎样上山砍柴、怎样在林间采野果子吃。又说起大胡子刚刚到杏林村的时候,有人说他吃人,小孩子见到他就哭,云云,那一形容可谓惟妙惟肖,把胡老爷子逗得不成。

后来又说起自己是怎样嫁给大胡子的,胡老爷子听说是大胡子提亲,还颇为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这臭小子连说都不说一声,岂不是委屈了香姐。”

香姐忙道,“公公,我可不委屈。相公他对我很好的,对我家也好,我娘逢人就夸他呢。”胡老爷子神色这才好看些。

饭吃过以后,胡老爷子还是意犹未尽,就强拉着大胡子在屋里跟自己下棋,又让下人在旁边摆了一桌应季水果和茶点,香姐在旁边边吃边跟老爷子说着山里的事情,尤其把大胡子怎样冬天砸开池塘捉鱼,怎样上山打猎换钱过年,怎样买下了后山的一片地,包下了杏子林,又一起酿杏子酒的事情说了,胡老爷子听得津津有味,最后道,“原来山里的生活这样有滋有味,比在这四四方方的汴梁呆着有意思的多。”

香姐道,“公公有时间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杏林村地方大着呢,我们买的地方可以盖好极间新房。不过,比家里的是小多了。”

老爷子捋着胡子一笑,道,“屋厦千座,只住一床,你说对不对?”

香姐想了想也道,“有道理。”

大胡子在一旁听这一老一少聊天,倒也津津有味。

午饭的时候自然是一起吃的,那齐氏也一起用了饭,只是不知怎么的,自她来了以后大家的话都少了些,待到回到两个人的房里,香姐还问道,“怎么继母老是不高兴?”

大胡子道,“自打二弟去世以后,她就是这个样子了。二弟自小聪明,谁知年纪轻轻就得了不治之症,她也不容易。”

“哎,真是可怜,不过我看她今日还带着一个小女孩,那是你的小妹妹?”

大胡子道,“听扶墨说她又生了一对龙凤胎,现在也有两儿一女,只是她心里一直记着二弟的事情,日日不得开怀。”

香姐靠在大胡子胳膊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日的晚饭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香姐终於见全了胡家大房的人,齐氏生的那三个孩子,大的那个儿子长得眉清目秀,眉目间很随她,小的那个虎头虎脑的,长相跟大胡子有些相似,倒是那小女娃,靠近了一看更是玉雪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只是那齐氏对这三个子女管教的十分严,小小年纪又是要坐姿好,又是要吃饭不出声,搞得香姐都坐的笔直,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累。

回到屋子还偷偷跟大胡说,“这小孩子被继母管的真可怜,相公,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自然是这样了,都是这样管的,不过我可没他们那么听话。”大胡子笑着说起自己的捣蛋事,真是一宿都说不完,把香姐笑的不行,直说,“那以后咱家的娃娃不会像你这么捣蛋吧?”大胡子道,“我的孩子,自然是不用管的,就像香姐一样,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

“嗯。”香姐笑着靠在大胡子怀里,扯着她的衣服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娃娃呢?我们都成亲多半年了,你说是不是我……”

“你啊,好得很,不用担心,你现在还小呢,娃娃该来的时候就来了,到时候我怕你忙不过来呢!”大胡子说着就低头亲了她脖子,道,“说起来为夫也多日不曾播种了,不如今天咱们就来试试你跟我说过的那个样子,嗯?”

香姐给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不由得脸颊燥热,道,“别,他们不是站在门外吗?”

“傻丫头,她们哪有那么不识时务,早就走光了。”大胡子说着便一个翻身压住了香姐,边解开她的中衣,边细细的吻起来。香姐很快就有了感觉,抱着他的肩膀小声的哼哼,生怕外面有人听到了。殊不知这样的轻哼声别有一番撩人滋味,大胡子一路沿着她的身子向下吻去,最后整个人伏在了她的双腿间,以舌尖撩开小巧的花瓣舔弄过去。

“相公……”香姐手抓着枕头弓起身子,被大胡子双手捧住,以一个更加诱人的姿态敞开,舌尖冲刺进紧致的小内,她便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

大胡子又以指尖拨弄起她的小珠来,两处的刺激交杂在一起,香姐很快就颤抖的到达了极限。大胡子当即将自己的衣服脱光,跪在她身前,将高昂的戳刺进了她的体内,两个同时发出了一声呻吟。

“小香姐,你可真热。”大胡子拉住她边戳刺边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两个人相交之处,有粘滑的体一滴滴的落到了致的被子上,留下一片片湿润的痕迹。

待到大胡子终於肯放开她时,外面已经敲起了二更天的梆子,整个床被弄的凌乱不堪,香姐几乎想找个地方把自己扎进去。大胡子给她传好了中衣,道,“让下人来收拾一下吧。”

香姐忙道,“不行,要么就这么睡吧?”大胡子看着一片片湿痕的床,最终抱起她道,“那,咱们去耳房睡。”

第二日丫鬟们去耳房伺候的时候,香姐还有些心虚,可是看了他们脸上没有任何其他的神色,不禁也放松下来,等后来大胡子又缠着她做的时候,她就期期艾艾的说不想在床上。最高兴的当然是大胡子。

於是香姐终於知道原来在地下做的时候可以有那么多的姿势,大胡子不亦乐於的带着她在椅子上,桌子上,墙边,甚至小几上试过各式各样羞人的动作,有一日甚至翻出了一本叫做《春图》的旧书,带着她照上面奇怪的样子做,香姐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脸热的很。

98、乔装少年

这一日晚上已经有些凉意,晚上两个人耳鬓厮磨之后稍稍沐浴,香姐本已经被折腾的极为困倦,闭上眼就已经是要睡着的样子,大胡子却从一边拥住了她,道,“明日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唔……”香姐眼睛都睁不开,不清不楚的哼哼一声便翻个身,窝在他怀里继续睡。

第二日一大早醒来,看到天色已经大亮了,香姐吓了一跳,忙坐起身来跟丫鬟要衣服,急道,“怎么睡的这么沈啊,已经过时间了吧……”

“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个人又不是我生母,你不用这么每日晨昏暮醒的。”大胡子把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来摆摆手让丫鬟出去,自己却伸手从柜子里拿起了衣服,边道。

“看你说的,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虽然是继母好歹也是那个名分,再说了,我还是挺喜欢你那两个弟弟妹妹的,每日逗他们玩一会儿也挺开心。”

“你啊……”大胡子对香姐简直是没有办法了。依他的子,就是再要跟填房搞好关系,顶多就是见面的时候稍微客气一下,香姐却偏偏要按着媳妇的礼节对待她。开始那两天也吃了不少闭门羹,可是香姐子单纯,推脱的话要么就是听不懂,要么就是听不进去,齐氏碍於父亲对香姐的喜爱也是无法,只得敷衍一二,但是一来二去,香姐竟然跟那两个孩子关系好起来了。

也难怪,香姐的子纯良,一眼就看到底,活脱脱一个孩子似的,那两个小孩自小就在齐氏的冷言冷语下长大,见到这样的人自然是愿意亲近,齐氏那里明着暗着盯着,现在不知有多紧张。

大胡子无奈的笑笑,若是香姐知道她每日热情周到的媳妇礼节让齐氏头大的要命,不知会作何敢想。

“相公,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去,可是我娘说过,日久见人心。反正我们在这也呆不了多久,我做了你的媳妇,就应该替你把这样的事情做好,反正这是我们妇道人家的事情,你就不要管啦。”

“哎,我们香姐也妇道人家了呢……”大胡子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随后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了她,道,“赶紧穿上吧。”

香姐说着结果大胡子递来的衣服,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相公,这不是男人的衣裳吗?你给我拿错了吧?”

“昨日不是说了带你出去吃好东西吗?赶紧起来,咱们收拾一下就出去。”

“啊?出去吃吗?太好了!”香姐开心的拍起手来,“自打来了以后就没出过大门呢!”

“看你这猴急的样子,想要出去咱们以后天天出去。”大胡子笑着替香姐系扣子。

香姐却道,“也不用日日出去,我就稍微看看就成。我听春意她们说,这里的妇人没事是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她一本正经的这么说,倒把大胡子说笑了,道,“妇人没事不能出去,可你这个小夥子却可以啊。”说着就把香姐往镜子前一拉,道,“你看,这头发这么一盘,站在我身边,这不是活脱脱一个小少爷吗?”

香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竹青色的长衫不长不短不胖不瘦刚刚好,只是前那小丘一走一晃悠,本就没有大胡子说的那种“别人本就看不出来”的样子,不免瘪了瘪嘴,道,“这哪里是小少爷的样子,人家一看就看到……”

“看到啥?”大胡子说着就凑上来,从后面搂住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镜子里那个少年一般打扮的女子,道,“没想到娘子这般打扮别有一番风味啊,若不是要带你出去,我真是忍不住想要……”说着那双手就不老实的从后面圈住了一只椒,道,“这不听话的小东西老是动来动去,若不是今日男装,还真没发现娘子这里越来越显眼了。”

“哎呀你说什么啊……人家跟你说……唔……”香姐的粉拳还没结实的砸到大胡子的口上,就被他一把抓住,拉着她从侧面吻了上去,那只大手还不安分的揉捏起来了。

这一揉香姐的双腿就软了,昨日他那样生猛,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腰酸背痛,若不是有出去玩这件事情撑着,她哪里有这么大的神头啊?是以三两下她就有些站不住了,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了大胡子怀里。后腰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身上硬邦邦的那一处已经完全挺立,她又有些惊又有些热,小心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呼吸也有些乱了,大胡子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手指在她嘴唇上蹭了蹭,哑声道,“还是快些走吧,否则,我怕是要忍不住现在要你了。”

“你……”香姐有些害臊的推了他一把,低头道,“青天白日的说这些也不怕羞。”说罢也不管他,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弄起了头发。

只是男子的头发看着简单,可自己也从没有弄过。只得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大胡子,大胡子这才哈哈一笑,上前给她把头发束好──常年在外面,大胡子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打理这些,平常也是不太用丫鬟伺候的。

等给香姐弄好了以后,两夫妻往镜子前这么一站,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发型又一模一样,真是活脱脱的一对亲兄弟似的。大胡子搂着香姐亲了两口才拉着她出了门。

“咱们出去的事情,父亲知道吗?”香姐看着有些空荡的院子不禁有些担心,问道。

“放心吧,昨日我就跟父亲说了。”大胡子道,“只是怕下人们嚼舌头罢了。”

香姐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就见大胡子的贴身小厮扶墨贼头贼脑的从一边溜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大胡子身边,小声道,“少爷,马车备好了,就在后门口。”

大胡子见状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这小子,怎么跟做贼似的!”

扶墨委屈道,“少爷还说,原先您每次出去不都是这样么,奴才习惯了……”

香姐一听,便噗哧笑出了声。

99、钟叔旧事

扶墨不愧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偷跑高手,在前头引着大胡子和香姐两人一路东拐西拐的,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见到,直到后门的时候才有个年迈的老人家颤巍巍的迎上前来,似乎跟大胡子很熟的样子,问了安以后便拉着他的手东张西望,然后一副“少爷你快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样子推着大胡子出了门,把香姐逗的,坐到马车上时还捂着嘴笑个不停。

“喂,我说,你真的打算笑一路吗?”大胡子无奈的看着旁边笑的一抽一抽的香姐。

“哪有啊……噗……”香姐看到大胡子以后憋不住又笑出来,最后把大胡子自己都逗笑了,摇头道,“啧,若是能让娘子开心,那为夫丢点脸也算值得。”

“相公说哪去了,我可没觉得你丢脸啊。”香姐伸手拉了拉大胡子的脸颊,道,“我就是想,你小的时候到底有多调皮啊?你看那位老爷爷都一把年纪了,还记得你从后门偷溜的事呢。”

“有多调皮?你生个小鬼头就知道了。”大胡子还颇有些自豪的道,“你不知道,那时候就连我爹都抓不到我。”

“嗯,生个小大胡子,就看看你那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捣蛋鬼。”香姐说着就靠在大胡子怀里,笑着道,“不过到了那时候,你这当爹的可少不了心了。”

“怕什么,孙猴子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你就放心吧。”大胡子说着便撩起轿帘子,道,“到马行街了,你看。”

香姐凑上前去,看着轿帘外面宽敞的大街、往来的行人,街边高高耸立的朱门大户一家挨着一家,举凡店面大都屋宇雄壮、门面广阔,还有挑起的酒牌招幌都十足的气派,比青山镇不知要好上多少。上次去胡家的时候一路担心,看也是看个大概,今日细细看来,真是别有一番感受啊。

不过对於香姐来说,这东西再好跟她也没什么相干,对她来说最关心的还是──

“相公,我们今日去哪里吃好吃的?”香姐回头问道。

“那一日跟你说过的迎宾楼,听赵厨子说现下他们除了佛跳墙又出了很多新的菜色,咱们今日就一起去尝尝。”

“啊,太好了。”香姐开心的搂着大胡子,道,“我已经跟赵厨子大叔学了好几个菜,等到回家以后就能做给娘还有二姐吃啦,可惜他们都不在东京,若是在的话,一起吃饭该有多好啊。”

“傻丫头,你若是想让他们来那还不容易,我看眼下也入秋了,家里的田地收过以后,娘和二姐她们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接到汴梁来,我们夫妻带着他们到处吃好的,你说好不好?”大胡子说道。

“啊……可是,你我在家就白吃白喝,再加上他们,岂不是让别人白眼?”香姐道,“还是不要了,等回去我做给他们吃不就好了。”

“你相公怎么可能是坐吃山空的人?昨日你不是还问我,不在家的时候是去做什么了?我的生母、你的婆婆是大宋郡主,她陪嫁的东西足够你我还有娘和二姐吃用的了。母亲不在了,那些东西就都到了我名下,原先都是父亲派人持的,前些日子他跟我说,既然已经成亲了,就应该有个过日子的样子,不管不顾的把那些东西一股脑丢给我了自己处理,是以这些日子我都在巡视那些店面、庄子。”

“还有庄子吗?是像杏林村一样的村子吗?”香姐眨巴着眼睛问道。

“嗯,差不多吧。”大胡子道,“你若是觉得有意思,过几日可以跟着我四处看看,离汴梁城都不远的。”

“那……相公在这里这么忙,是不是近些日子回不了家里了?”香姐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小脸上也难得有了一丝落寞,“相公,我有点想家了。”

“傻瓜,怎么会不回家呢?只不过是稍微看顾一下而已,回家的事情我都跟爹商量好了,待到下个月月初我们就回去,赶着秋高气爽的时候赶路,你说怎么样?”

“真的?”香姐一听大胡子这样说终於松了一口气,大胡子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看看你这小脑袋整日价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就好,不要自己担心受怕的,知道吗?”

“唔,好啊,我就是,就是刚刚那么一想嘛。”香姐吐了吐舌头,指着外面道,“迎宾楼到啦!”

大胡子见她孩子似的欢呼雀跃忍不住摇了摇头,马车停下以后,大胡子跳下了车,又把香姐抱了下来,扶墨在一旁笑得花似的,大胡子用扇子一敲他脑袋,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爷们带路!”

“是,二位爷!”扶墨装模作样的冲大胡子香姐揖了一揖,说道,“大爷、二爷请。”就一溜烟走在了前面。

那门口的小二颇有些眼力见,看大胡子和香姐刚下的马车巧非凡,又见他们通身的气派,就连面前的小厮也有模有样,便知道这两位一定是贵客,忙笑着迎上前来,将三人引进了大楼之中。

那迎宾楼的掌柜本在算账,看到大胡子以后愣了半晌,最后忙迎上前来,作揖道,“这不是胡大公子吗?迎宾楼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

“掌柜客气,多年不见,还是这么硬朗啊!”

“公子哪里话来,我都是老头子啦,哈哈,来,公子今日是携家眷来的啊?”那掌柜捋了捋胡子,只稍稍看了香姐一眼就把她的身份给看透了,还了然的对着大胡子一笑,道,“这个时节二楼天字乙号雅间最是清静爽快,没有日头,又正对着小院内的翠竹林,大公子觉得如何?”

“好,就那吧。”大胡子道,那掌柜闻言便引着大胡子和香姐三人上了楼,进了雅间以后,抬眼就见到一片绿意盎然,竟比外面都凉快了一大截,掌柜说的果然没错。

那掌柜听说大胡子想要尝尝最近的好菜,十分殷勤的介绍了一番,待大胡子点了七八个招牌菜之后才离去,不一会儿就有小二送来一壶好茶,把香姐看得直发呆,道,“这个掌柜好厉害。”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是这个意思。”大胡子笑道,“这位掌柜在迎宾楼安安稳稳呆了二十多年,确实很了不得。说起来,还有一位这样的掌柜的你也认识──钟叔。”

“钟叔?”香姐抬起头看着大胡子,道,“是咱们家的那个钟叔吗?”

大胡子笑着点头,道,“钟叔就是胡家名下一个药材铺子的掌柜,这件事情其实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钟叔一心只想着重新开始,我从前也没有特意提起过。”

香姐道,“钟叔原先就跟你认识,那么……”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抢了老子的雅间……”

100、欢喜冤家

香姐和大胡子不由得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门外。不一会儿,只听见“!当”一声,雅间的大门被一脚踢开,那个身穿白色暗纹服、唇红齿白的男子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刚要骂出口的话一口气咽回了肚子里,脸上的表情又是惊又是喜又是尴尬,别提多彩了,半晌他才挠挠后脑,嘿嘿一笑,说道,“表哥、表嫂这么巧啊!”

“赵玉,你好好的怎么学起薛平川那个呆头鹅当起霸王来了?”大胡子用扇子敲着手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时候后面的店小二才算松了一口气,对着赵玉一揖,说道,“赵大公子,您也看到了,这里面的是我们掌柜的贵客,真不能赶走啊!”

“你这小二胡说八道什么?胡公子是本世子的亲戚,本公子是来找人的不是来赶人的。哎,走吧走吧,别打扰我们的雅兴!”赵玉说着就自顾自的拉着凳子坐在了大胡子身边,扶墨连忙站起来,拿过一副碗筷。那小二还有些为难的愣在一边,大胡子冲他挥了挥手,道,“没事,你去忙吧。”他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离开。

“赵玉啊赵玉,你可真长进了啊!”大胡子看着赵玉道,“若不是我们在这,你还打算打进门不成?”

“表哥!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呵呵……不过话说回来,表哥你也是,我连着去了你家好几次都没见到你,想见见表嫂又被扶墨这个臭小子拦着,你说说你,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啊……呵呵……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说。”赵玉见大胡子脸色渐渐有点黑,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他的逆鳞了,连忙端起茶杯假装喝水,求救的看向香姐。

香姐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问道,“表弟,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老眨个不停?”赵玉噗的一口,把嘴里的水都吐了出来,呛得咳了半天,倒是把大胡子也逗笑了。

“你少在哪里挤眉弄眼的,你看看自己这一身像什么样子啊,这不是找舅舅修理你呢吗?”大胡子看着赵玉狼狈的发型还有身上那件华丽的衣裳上面的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表哥,你别提了,父亲整日闲的逗鸟养花还不够,还非要给我说什么亲事,你不知那右相府的三小姐有多刁蛮。”

“相府三小姐?”大胡子和香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浮起了一丝笑意,大胡子看着赵玉道,“即是如此,又跟来这里有甚么关系?”

“表哥你别提了,说起来也都怪我多管闲事。那日我不过是看她长得俊俏替她赶了个偷儿,谁知隔两日相府就差人提亲了,一听是三小姐我吓得赶紧跟爹说不行,谁知道第二日她竟然自己把我堵在了家门口,非要问我她哪不好,我这个人啊,就是太怜香惜玉,也不好说她母大虫的名声,只说自己名声不好,不愿拖累她,谁知她非哭着喊着追在我屁股后面,害的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能出去听个小曲了,愁的我啊……”赵玉悲切的望着大胡子,道,“表哥你看,我的脸色是不是很苍白,眼睛下面是不是都乌青了?哎……我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脾气也越发的暴躁。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山里了。”

“你……”大胡子听着赵玉这一番哭诉简直是哭笑不得,“你”了半天,最后才道,“听起来你们还挺般配的,我看这丫头可以考虑。”

香姐也认真的点了头,道,“她既然日日都跟着你,还不嫌弃你,可见是真心的。”

“表嫂,连你也这样说。”赵玉悲切的靠在了椅背上,道,“难道天要亡我?难不成注定我要取了那个母大虫?”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当当当”一阵门响,一个人从外面喊,“少爷,不好了,那三小姐已经到了楼下了,你快跑吧!”

赵玉一听这话赶忙站起来,对着大胡子说道,“表哥改日再去找你细谈,我先逃了。”说罢就要出门,刚打开门一个眯眯眼的人就凑过来说,“不成,人已经上楼了!”

赵玉一听吓得退了三步,东张西望一番之后,连忙跑到窗边,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吓得香姐“啊”的叫了一声,大胡子忙按着她说,“没事,这小子功夫好的很呢,尤其是轻功。”果不其然,等香姐再往下看,哪还有他的一点影子,早就跑的不知道哪去了。

外面一阵骚动,有个清脆的声音格外清楚,“赵玉,你在哪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在这里面呢!”

“三小姐,今日少爷真的不在。”那个眯眯眼在屋外面说道。

“不可能,明明有人看到他来了这里,你还要拦着我吗?”那个声音渐渐的近了,过了一会儿当当当的响起了敲门声,大胡子冲扶墨使了个眼色,扶墨心领神会的打开了房门,一个身穿红衣、透着一股灵又有些英气的女子在门口左右看了一下,最后一跺脚,道,“继续找。”

“是。”眯眯眼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跟大胡子欠了欠身继续跟着那女子往两边找,这二楼共有天甲、地甲、玄甲、黄甲、天乙、地乙、玄乙、黄乙八个雅间,这三小姐锲而不舍的从头找到尾,最后气呼呼的离开了这边,还非要眯眯眼跟她说赵玉在哪。等到她走了以后大胡子和香姐简直是面面相觑,说起来香姐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这样的女娃呢。

“赵玉那小子,以后可有的受了。”大胡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道,“我还总担心,他那样一个疲懒的子能找个怎样的媳妇,现在这个看上去颇有些意思,娘子觉得呢?”

“唔,我看表弟有点怕这个三小姐。”香姐道,“若是成了亲有人管着他了也不错。”

“哈哈哈,确实,改日你我一起去舅舅府上看看,看他老人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101-110

101、突发大事

给赵玉这么一搅合,两个人倒是都想起了之前在山上的日子,大胡子跟香姐算了一下,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他们九月头上就可以回杏林村──可是谁知这大事在第二天就出现了。

这一日香姐按照往前的惯例,早早的起床去了齐氏那里问安,许是因为齐氏的小丫头、大胡子的三妹佩雯一直缠着香姐玩的缘由,那齐氏竟然意外的留了香姐吃饭。

香姐命人跟大胡子说了一声,就跟着齐氏那三口吃起来,刚吃了一半大胡子就火烧火燎的赶过来,说是要跟他们一同吃。

大家都是聪明人,那齐氏怎么会不知道大胡子怎么想的?她对大胡子依然是那个态度,既不热情又不失礼,无所谓的让下人添了一些吃食。从大胡子坐下开始但凡是吃的,他总是自己先尝过再给香姐,香姐倒是吃的开心,还不时的给佩雯夹菜,这顿饭吃的时间真是不短。

香姐吃饱了,大胡子自然是一口都不再多吃,两个人跟齐氏告辞。香姐花了几分力气,好不容易把雯姐儿劝下,跟她说明日一定过来,小两口这才一齐出了院门。

香姐和大胡子住的地方跟这里相隔有点远,中间隔着一座小花园,这花园左侧是一方荷塘和两个凉亭,右边是些花花草草,两个人就从中间的小路上相携着一起走。刚开始两个人还有说有笑,因为昨日订好了回家的日子,香姐跟大胡子说着带哪些东西回家,走着走着就有些不对劲,一开始只是走的慢了些,到后来额头就有些汗了。

香姐自小就皮实,并没有往别处想,只琢磨着是因为昨日晚间逛夜市逛得太累,今日又早起的缘故,就拉着大胡子往荷塘边走了走。

坐在凉亭上,看着满塘的荷花还开着一些,大胡子就说给香姐摘一些到屋中的瓶子里看看,再采些莲蓬做银耳莲子羹,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香姐已经倒在了地上。

大胡子心里咯!一下,几乎是狂奔过去。一把抱起香姐给她耗了脉,自己就恍惚的坐到了地上。

大胡子和香姐都不太喜欢人伺候,扶墨和春意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看到大胡子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扶墨吓得腿都软了,从花园跑到池塘边一路上跌了两跤。等到了大胡子身边,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大少爷,少怎么样了?地上凉,您快点起来啊!”

大胡子这才回过神来,抱起香姐道,“看我这脑子,赶紧回屋。春意,你把苏四娘叫来;对了,父亲也叫一声。”说完就脚下生风一样,抱着昏倒的香姐一路回到住的地方。

“少爷哎,您慢点!”扶墨一路追到了两个人住的院子,气还没喘匀呢,齐氏就带着下人赶了过来。

扶墨看到她眼睛就红了,被夏清一把拉住,道,“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你这样是要送死吗?”

齐氏看到扶墨那个样子吓了一跳,香姐刚才她那里吃过饭就昏倒了,若是震出来什么事情她脱不了干系。

她想要进屋,却被夏清客气的挡住了,“夫人且慢,大少爷正在给夫人诊断,请夫人稍带片刻。”说完就让使丫鬟抬过来一张椅子过来。那齐氏也没有办法,只能坐在一旁,屁股刚挨到椅子,就见春意带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匆忙赶了过来,“苏四娘?”齐氏看到来的人以后嗓子眼一下就提起来了。

春意跑进屋子里传话,苏四娘跟齐氏见过礼以后,就被大胡子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胡老爷子也一溜烟的进了屋,进门就看到齐氏坐在院子里,又见扶墨和伺候香姐的丫鬟站在院外,问扶墨道,“这是怎么回事?”

扶墨一见做主的人来了,忙上前道,“老爷,今日大少和大少爷都是在夫人那里用的饭,回来的路上少不知怎地就昏死过去了,大少爷给夫人把了脉就把夫人带回来了,又命春意请了苏四娘。”

“嗯。”胡老爷子捋了捋下巴上那一缕胡须,又看了看齐氏。齐氏道,“我跟雯姐儿、文仲一起同香姐吃的,他们两个都好好的。”那脸上的表情倒是一派诚恳。扶墨却重重的哼了一声,齐氏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两方正在僵持之下,那苏四娘却打着帘子出来了,众人齐齐的把目光投到她身上,可苏四娘却偏偏是个冷静的子,若她不想透露,谁也别想从她脸上看出半分迹象来。

这苏四娘见到胡老爷子以后忙见了个礼,走到他身边跟他低低的说了两句就匆匆出去了,嘴上说着,“我去煎药。”胡老爷子随即就匆匆的进了屋子,众人在外面更是干着急。

没一会儿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吼,“你这混小子怎么学医的!”震得大夥儿的耳朵嗡嗡的响,连齐氏都坐不住了,一群人都盯着屋子里。只听见胡老爷子就滔滔不绝的骂起来,那声音洪亮的,简直连屋顶瓦片上的土豆要震下来了。

大胡子无奈的看着号称已经修身养许多年的老爷子瞪着眼跳着脚骂自己,不知怎么的忽然心里一片温暖,他道,“爹,您回头再骂我吧,您儿媳妇还昏睡着呢,把她吵醒了就不好了。”

老爷子一听这才咳了一声,瞪了大胡子一眼,又对春意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大家报报喜?”

“啊……啊……哎!”春意被着彪悍的老爷子一叫才回过神来,连忙满脸堆笑的走了出去,对众人说道,“夫人有喜啦!”

“什么?有喜了?”扶墨一听忙跑过去,问春意道,“少没事吗?”

“没事,听大少爷说是最近有些劳过度,还有点缺觉,现在正好好的睡着呢。”

“劳过度?少昨日就去逛了个夜市,怎么就劳过度了?”扶墨挠挠头发,转脸看见了齐氏,忙走过去深深地做了个揖,道,“夫人,小的误会您了,给您赔罪了!”

102、“困”在汴梁

齐氏却只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带着下人离开了。不过这时候大胡子的院子里已经是一片喜气洋洋,大少爷有多喜欢少夫人大家看的一清二楚,自打他跟少夫人回来以後,少爷变化有多么大这胡家的上上下下谁看不出来?若是少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谁都不敢想象那是多么可怕的事。

本来都在提心吊胆,谁知现在却成了大喜事,一直揪着心的夏清竟忍不住哭了起来,被扶墨好一阵笑话,反倒是他自己眼圈也红了。

胡老爷子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就走了,没过多久苏四娘又带着一锅汤药匆匆赶来。这苏四娘在汴梁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女郎中,专门治疗门阀贵族家中妇人的病;不过大家不太了解的是,苏四娘生养这一块也十分擅长,不过若不是熟人,可是万万请不到她的。

香姐被大胡子叫着喝药,还以为自己是生病了,迷迷糊糊的靠在他口上,道,“我没什么打紧,就是有点困。”

大胡子见她累的不行,当即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只说,“这药是将养身子的,你喝了好好睡一觉,我就在旁边。”

“嗯。”香姐乖乖的就着他的手把这一晚药喝了,好在药汁并不怎么苦,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喝过以後她拉着大胡子,道,“相公一起睡。”

大胡子稍微沈吟一声就点了点头,睡在了她的外面。香姐动了动身子,窝在大胡子肩膀上很快便睡下了,可怜大胡子这个喜当爹的憋了一肚子话不敢说,半点也不困,就那么轻轻搂着她看着她香甜的睡颜。

等到香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坐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哈欠还没打完,大胡子就一阵风似的跑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腰说道,“娘子,可别这么大力气啊!”

“啊?什么大力气?”香姐奇怪的看着大胡子,道,“相公我可一点都不难受啦,你不用这么担心。”

“你啊,我说,你知道昨天为什么晕倒不?”大胡子坐在床沿上神秘兮兮的说道。

“为什么……”香姐眼睛转了转,“不是吃东西吃点吧?”

“你这丫头,也知道不能在外面多吃东西啊!忘了刚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了?”大胡子想到这就忍不住一阵後怕,倒把香姐唬住了,惊到,“难不成真是吃错了东西?”

“不是,”大胡子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道,“是你这丫头要当娘了!我也要当爹啦!”

“啊?真的啊?”香姐忍不住惊讶的看着大胡子,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用手了,最後忍不住笑道,“我说怎么总觉得腰身了些,原来是有了!”

大胡子给她这样一说就忍不住笑起来,也神过手去来回了,道,“我看看咱家的娃在哪?”

香姐连忙挺起肚子让他,倒把大胡子逗笑了,搂过她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道,“才刚两个月,苏四娘说大约等到叁个月的时候肚子就显出来了,你呀,肚子上这一圈约是新近长出的肥。”

“肥?”香姐满足的了肚子道,“肥也好,娘常说长肥是福相,再说娃娃在肚子里有一圈肥靠着,到了冬天才暖和呢。”这一句话就把大胡子逗笑了。

香姐说山里的娃娃没有那么讲究,是以这一大早照样没有让春意和夏清伺候,洗过脸之後跟大胡子在屋子里吃了早饭,大胡子说小厨房做的饭食是苏四娘特地据她的身体开的方子,只要乖乖的吃饭保证她生出一个大胖娃娃。

胡家嫡少夫人有喜的事情很快就在大宅院里传了开来,香姐吃过饭以後陆陆续续有人来道喜。有的人来了两个月都没说过一句话,见了面立刻亲亲热热的拉着香姐的手嘘寒问暖,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下午胡老爷子亲自拎了一只会讲话的七彩鹦鹉来,倒是让香姐着实高兴了一番。老爷子是胡家医术的集大成者,自然是不忘替儿媳妇把上一脉,当然,从表情看起来香姐的身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不过香姐这一有喜,唯一不好的就是没办法赶回家了。为香姐诊脉的苏四娘听香姐说想赶回十万大山,绷着脸跟她说了一路走回去可能发生的各种不幸,包括因颠簸小产、因疲累小产、因河上风浪大小产、因路上遭野兽追赶受惊吓小产,最让香姐难於理解的还有一个,因住不到客栈小产。

“四娘,住不到客栈我们可以睡在外面,我小时候跟娘浇地还在田埂上睡过。”

“胡说,怀了孩子能跟那时候比吗?总之一句话,怀着身孕不准赶路。”苏四娘拉着她跟她嘱咐了一大堆,扬长而去以後,香姐对着大胡子吐了吐舌头,道,“这个四娘比我娘还厉害,怕人的很。”

“傻丫头,你不知道,当今皇帝的宠妃有了身孕,还曾请四娘把平安脉呢,回不了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爹昨日已经跟我商量了,要把娘和二姐她们接到咱们家来陪你,等到你生完孩子,做了月子,咱们一起回家去,你看怎样?”

“娘和二姐来啊……”香姐靠在床上眼睛咕噜噜的转,一副为难的样子,大胡子还当她有什么难事,谁知她抬起头,期期艾艾的道,“能把小黑也叫来吗?我也想小黑了。”

大胡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忙点头道,“好好,你若想老母**了,我命人把它一起带来。”

“老母**?”香姐还真开始仔细琢磨起来,把大胡子逗得,道,“你若想家、想种菜养**,我们在後花园开一块菜地怎么样?”

“嗯,可以!相公,你说娘他们什么时候能来呢?”香姐拉着大胡子道,“我都两个月没见到娘和二姐了,很想他们。”

“这个就得找赵玉那小子了,他在军中有些亲信,咱们的信若是走官府的驿站,约十日之内就能收到消息。这样算起来到九月中旬,她们就可以赶到了。”

103、公主驾到

这一日风和日丽,与胡老爷子关系不错的李将军纳妾,因着大胡子回来,将军也给他了一份喜帖,左右推不过,就不得不跟着胡老爷子一起出了们。

香姐吃过早饭就有些懒懒的,遵从苏四娘的叮嘱,与小丫鬟春意一起在院子中的梧桐树边晒太阳。香姐坐在院中的懒椅上,一针一线的给肚子里的小娃做衣服,春意则搬了板凳坐在身旁,边说着府外一些趣事一边剥着早上新采的莲子。两个人正说着新科状元登科时的趣闻,忽然听闻有人通报,说广阳公主殿下求见。

香姐吓了一跳,问春意谁是公主,春意也摇摇头说不知道。这公主的腿脚倒是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春意忙扶着香姐去见礼,只见那公主十四五岁的年纪,看着比香姐还要小一点,虽然没有长开,但是看那长相比起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位林小姐也不遑多让。她身穿着一身只有皇室血统才能穿的杏黄色的纱裙,不仅没有一点皇室的架子,反而有了几分娇嫩可爱的感觉,让人一眼看过去就顿生亲切。

见到香姐这公主连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道,“表嫂何须客气。”

“表嫂?你是相公的妹妹吗?”香姐抬起头来看着公主,公主笑了笑,说道,“可不是吗?赵玉是我嫡亲的表哥,咱们自然是亲戚。”

“原来是这样,公主快来坐。”香姐客气的请广阳公主进屋,她却摇了摇头,道,“嫂子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叫我的名字广阳即可,或者叫妹妹也行。我刚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在做什么呢?”

香姐把椅子上的小衣裳拿起来给她看看,道,“闲着没事,给娃娃做衣裳呢。”

“这么小!”广阳好奇的结果香姐手中的衣裳比划了一下,笑着对香姐道,“嫂子真是心灵手巧,这小衣裳做的很好看呢。”

“这算什么,不过是随手坐着玩的。前几日苏四娘给我带来一件小衣服,说是里时兴的,那样的衣服料子又光又亮,做出来比这棉布的好看很多呢。”香姐说着就比划起来,说道,“这小衣服还是学着那个的样子做的呢。”

“嫂子可喜欢那样的布?若是喜欢的话,改天我让人来给你送一些。”广阳十分体贴的说道。

“现在还不用呢,我是想着先做两件试试,手脚的比不上里那些绣娘。”

春意见公主和香姐聊得开心,使眼色让使丫鬟抬过了一张懒椅,请公主与香姐一起坐下,两个刚刚落了座,就听见扶墨的声音,“世子,我们少爷真不在家,去李将军府上了!”

“我知道,你这小子怎么恁的罗嗦。”赵玉将挡在前面的赵玉推开,大摇大摆的走着,还边喊道,“嫂子,嫂子在家吗?”

“咦,这么巧,是表弟来了。”香姐对广阳公主说道,“真是说那个谁,那个谁就道了。”

广阳被香姐这一句话逗得直笑,说道,“嫂嫂说的是,说曹曹到吧!”

“谁在背後说我呢?”赵玉一脚迈进了院子,进门就看着广阳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调皮。”

“表哥!几日不见,你非要摆个做兄长的架子吗?”广阳有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又拉着香姐说道,“我跟嫂子正说得开心呢。”

“你还说,我听说教养嬷嬷到处找你,感情你躲在表哥这里,小心陛下知道了给你好看。”赵玉说着便恭恭敬敬的给香姐行了个礼,道,“听闻表嫂有喜了,小弟特地上门来问候一下。”随後大手一挥,身後的下人便递上了一大堆红纸包着的礼物,香姐连忙说,“表弟来就来,怎么还带了这许多东西。”

赵玉道,“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长者赐不可辞,嫂子就手下吧。”

广阳也在一边道,“嫂子快收下,若是婶婶送的东西总是错不了的。”

赵玉十分满意的点头道,“广阳这丫头虽然调皮,见识还是有的。”把广阳公主气的要动手,赵玉连忙一抬胳膊,道,“哎哎,小心我去告你一状。”

“不害臊,就会告状,”广阳十分不服气的瞪了赵玉一眼,随後眼珠转了转,促狭的笑道,“表哥今日过来,这一路上可见到了右相家的三小姐?”

“你这丫头!”赵玉被她一脚踩到了痛处,吹胡子瞪眼的开着广阳,广阳吐吐舌头躲在了香姐身後,道,“我就是随口问问,表哥生什么气。”

赵玉当着香姐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无奈道,“表嫂你看看这丫头,哪里有个女儿家的样子,哎,小心你的新科状元跑了!”

“你才要嫁给你个笨蛋呢!”广阳听她这么说顿时气鼓鼓的说道,随後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赵玉可算扳回了一成,打开扇子扇的那叫一个得瑟,场面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香姐倒与春意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刚刚还在说着新科状元郎的趣事,没想到这广阳公主似乎是要招他做驸马呢。

广阳拉着香姐道,“嫂嫂不要理他了,咱们去屋子里吧。”

“好,好啊!”香姐看这两个冤家剑拔弩张的,忙和稀泥道,“表弟也一起来吧,刚才广阳还提起你呢。”

“谁要提他,哼,我以後再也不理他了。”广阳一跺脚,拉着香姐就往前走,却被赵玉抢先一步拦下了,“你们两个把我这客人丢在一边算什么。”

“表弟要来,也一起进来坐会儿啊?”香姐停下脚步道。

“昨日我还听表哥说起,孙四娘让表嫂多在外头坐一坐呢,这天气正好,广阳何不在外面晒晒太阳,”赵玉看广阳还是一副拉着脸的样子暗中叫苦,最後终於无奈说道,“说起来这几日表哥我有个难处,想与表妹表嫂问问怎么办呢?”

“有难处?”香姐看着衣着光鲜的赵玉,细看起来貌似比前些日子在迎宾楼见到他的时候好了很多,可广阳却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忙问道,“表哥快说有什么事?”

赵玉道,……

104、真够热闹的

赵玉道,“还不是那位三小姐。”

广阳公主顿时起了兴致,也顾不得刚才哭着喊着要进屋,拉着赵玉问道,“哥哥快与我讲讲,若是这女人家的事情,没准我跟嫂子能出点主意呢,嫂嫂你说是不是?”

香姐忙道,“是啊,上次我见了那位三小姐了,倒是个很俊俏的女孩呢。”

“表嫂……您怎么替她说话呀,让我多伤心。”赵玉作势叹了一口气,使个眼色给自己身後的人,那眯眯眼和棺材脸今天都在,眯眯眼是个很懂得眼色的人,拉着春意嘀咕了一番,没一会儿又一把椅子抬出来,更夸张的是八仙桌都抬出来了,春意还上了茶,端了点心、果品、瓜子等一大堆吃的东西,看起来赵玉打算赖在这了。

要说赵玉这今日来说的这个麻烦可着实不小,原来那三小姐已经被赵玉的亲娘给请到家中做客了,理由是跟他的妹妹志趣相投。

“我妹子赵琳才七岁,打小就乖巧的很,跟那个母大虫样的三小姐八竿子也打不着,嫂子你说我娘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赵玉咬了一口苹果,懊恼的表示。

“哥哥你这就不懂了,我母妃说女儿家嫁人,一是要处理好婆媳关系,二是要处理好姑嫂关系,若是婶婶把三小姐请去的,那就是很喜欢她喽?这样她再跟表妹处理好关系,嫁到你家岂不是和和美美?”

“和和美美?哼,我才不要那样的悍妇!倒是表妹你,我听说陛下想把你嫁给那才高八斗、风度翩翩的新科状元,怎么,你还不高兴?”

“你不说我还不来气,我怎么知道那个状元是什么白菜样!再说了,那日我听说,我听说……”广阳公主搅着帕子撅着嘴说,“……那状元好不识趣,竟然当场拒绝了,什么东西,若是父皇先跟我说,我也要拒绝呢!”

“原来是这样啊,”香姐看看眼前这两个人,一个个都是有钱有权不愁吃不愁喝的人,若是跟她一样长在杏林村,还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许配了,就道,“我听说那状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在赶考路上遇到强盗,是一位老丈将他救起来,又把身上的许多盘缠给了他,他答应老丈要娶那老丈的女儿为妻,都传说那老汉的女儿又丑又笨,年纪又大,可状元郎说什么也要信守承诺,所以才在大殿之上拒绝了……”说道这里香姐连忙把嘴巴捂上了,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不过广阳公主的心思似乎全然不在这,她一拍八仙桌哼道,“我才不管!我昨日跟父皇说不要那个什么状元,父皇还说我年纪小不懂事,表嫂你说,若是你你能嫁给那样的人吗?”

香姐把吃着葡萄边认真琢磨了一下,最後颇为认真的道,“应该能嫁。”赵玉险些把苹果核吞进肚子里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我嫁给你们的表哥可不也是随随便便就嫁了。”香姐正色道,“不过广阳你若是果真不想嫁给他,皇帝陛下应该不会逼迫你的吧?”

“哼,他若是逼我,大不了我偷偷溜出去不嫁人了。”广阳气呼呼的说道,“但是我就不让那个什么状元心满意足,哼,总有一天我让他知道能够娶了我是他的福分,等他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嫁给他的时候,我再跟他说,我才不要嫁他。”

说完她转而看着香姐道,“姐姐,若是我嫁给胡表哥,你会同意吧?”

“噗……”赵玉一口茶水喷在了桌子上,离他近的广阳身上都给溅了一片水渍,广阳惊叫着站起来,一边喊着“表哥你恶心死了”一边让下人给她擦衣服,最後衣服上还是留下了一片印。

春意拉了香姐一下,香姐这才回过神来,道,“表妹要不去屋里换上我的衣裳?”

“不用了表嫂,我也该回了。”广阳公主冲着赵玉吐了吐舌头,道,“表哥还不回家,三小姐正等着你呢。”

赵玉却打起扇子微微一笑,道,“我听闻新科状元文武兼备,俊美非凡,表妹还是想想怎么让他哭着跪在你面前的好。”

“哼。”

“哼。”

这两个冤家互赠彼此一个白眼,一个气急败坏的离开,一个还有闲情逸致咬着扇子吃苹果。

“表嫂别担心,这广阳是胡说八道的,不作数。”

“哪里,我才没有担心呢。”香姐掩饰般的绕着帕子道,又让春意给赵玉添水,胡乱说起了当初在山上救他的事情,“表弟你可没看到自己的脑袋,那么大个,跟我们山上那黑野猪的头一样,看到以後吓得我够呛。”

赵玉掩面道,“嫂子你快些别提了,幸好那山上人烟稀少,若是再东京弄出那样子,我赵玉汴梁四大美男之首的名号就丢了。”

“咦?我怎么记得四大美男之首原先是个姓胡的,现在是新科状元鹿白呢?”

“胡说!”赵玉闻言便拍案而起,一眼看见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相府三小姐领着他的妹子赵琳进来了。

三小姐道,“是不是我胡说,随便在汴梁大街上拉个人问问不就清楚了。”

上前恭恭敬敬的给香姐行了个礼,道,“这位就是香姐姐吧,好生面善啊。”

赵琳也乖巧的给香姐行了个礼,道,“表嫂。”又腼腆的看了看赵玉,道,“哥哥也来了。”

赵玉对她这妹子倒是很有兄长的风度,拍了拍她肩膀道,“怎么样,路上累不累?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赵琳摇了摇头,道,“不累,我跟熙姐姐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许是天太热了。”

三小姐上前用帕子给赵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赵玉道,“小孩子家就应该多走走,成日坐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阵风就能吹倒。”

说道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香姐道,“听说表哥要给嫂嫂在後花园种一片菜地,表哥对表嫂可真贴心。”然後又气鼓鼓的瞄了赵玉一眼,道,“不像某些人。”

105、接人变抢人

赵玉当着赵琳的面不好发作,只得说,“你们来的不巧,我刚要走呢,若不然你们跟表嫂在这坐着说说话,我就不掺合你们女人家的事情了。”

“哎,谁说的?我们就是来找你的。”那三小姐连忙挡住赵玉,转头对香姐明朗的笑道,“姐姐,我们便先走了,改日再来拜会。”那小丫头赵琳乖巧的跟在了三小姐旁边拉着她,看样子已经对她很依赖了。

赵玉给她这样一说也躲不开了,只得愁眉苦脸的跟着走了。

待到这一日晚上大胡子带着酒味回来的时候,香姐已经睡下了。大胡子怕身上的酒味熏着她,让下人备了一桶水,隔着屏风稍稍洗过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带着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看香姐蜷缩在床角边,便替她盖好被子,轻轻的搂住了她。

可是抬头时看到她不停颤动的眼皮忍不住微微笑起来,道,“还没睡呢?”

“……”香姐继续装。

“你这丫头,我才离开一天就受不了了?”大胡子继续道。

“你才受不了呢……”香姐终於装不下去了,转身拍了他一下,道,“今日你不在,那个广阳公主来我家,说要嫁给你呢,还问我同不同意。”

“哦,就为这事啊?”大胡子搂过香姐四处闻了闻,又对香姐道,“你问道什么味道没?”

香姐以为他想转移话题,道,“哪有什么味?”

大胡子笑道,“明明就有打翻醋坛子的味道啊!”

“你……”香姐这才反应过来他说自己吃醋了,气得推开他翻过身去,大胡子忙搂着她躺过来,道,“小心点,孩子他娘。”

“不理你了,明日我就回杏林村。”香姐气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广阳那孩子才十四,我都二十七了,还娶了你当正妻,你说皇帝陛下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给我吗?”

“不知道,万一呢?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原先还是什么汴梁四大美男之首……”香姐气鼓鼓的道。

“那个是他们那些人随便说的,难不成娘子你不喜欢为夫是美男子?”大胡子凑到香姐勃颈处蹭了蹭,蹭得香姐身子一阵发酥,推着他嗔道,“现下不是还不能吗?”

大胡子的欲望早已经按捺不住的支起来了,可是香姐现在还在两个月,肚子里的胎还没有坐实,他也着实不敢动她,只得将她搂在怀里,道,“咱家宝贝一来,当爹的就苦了,等他出生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这个当爹的可真真的不害羞啊!”香姐红着脸啐了大胡子一口,却任由他将自己搂在怀里,大胡子道,“我今日接到飞鸽传书,县令说娘他们已经收到信,启程往这里来了。”

“是吗?那她们很快就能来了吧?”香姐说着就靠在大胡子怀里,道,“等他们来了咱们带他们去迎宾楼吃佛跳墙。”

“好。”

“带他们去小吃街吃好吃的……”

“好。想去哪都可以。”

香姐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大胡子再一看。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自打怀孕以来香姐很嗜睡,今日若不是心里藏着事,恐怕早睡了。大胡子怜爱的将她散开的头发扶在一侧,然後轻轻的起身去了屏风後面。不一会儿那里便响起了微微的喘息声,又过了一会儿大胡子才从里面走出来,哎,媳妇两个月,当相公的日子艰难啊!

自从知道了孙王氏和孙二姐要道汴梁以後,香姐每日便愈加欢喜起来。请公公胡老爷子给安排了一处相邻的院落,香姐一日忍不住去转几趟,一会儿摆摆这个,一会儿弄弄那个,恨不得把自己屋子里的好东西都给她们搬过去。

在日复一日的盼望中,胡家守候在码头上的人终於等到了消息,在河路上走了四天的孙王氏和二姐一下了船,就被胡家的人给围住了,谁知接下来船里又走下来两个人,却让他们完全不到头脑了。

那带头的望书和闻棋两人都是大胡子手下得力的人,望书跟孙王氏说了两句话,就让闻棋带着她们坐上马车往家走,自己却骑上了马先一步往家里赶;与此同时,另一批人也迎了过来,跟船里後出来的两个人一起拦住了马车,言下之意也希望孙王氏和二姐跟着他们走。

胡家的人顿时将马车围护在了里面,孙王氏虽说没见过这种场面,乡下吵嘴打架也是见多了,倒是一点毫不局促,一把掀开轿帘子,笑着对那一拨的人说自己的大女儿是胡家的少,她是铁定要去见女儿的。那一拨人也是得了命令要恭恭敬敬的请人,最後不得已,只得派了人快马加鞭的去了自家主子那里报道。

两匹快马一前一後到了汴梁东城西城两个大宅院,那望书倒是因为先行了一步先赶到家中,跟守候在门前的扶墨如此这般的一说,扶墨也有些惊诧,连忙带着他去见了大胡子。

望书道,“去接孙老夫人的还有另外一家,听说是直接去山里接的,听说老夫人要来,就一路护送过来了。”

“哦,是谁家?”

望书道,“是鹿家。”

“哪个鹿?”大胡子疑惑道,“孙家在汴梁并无其他亲人啊?”

“是新科状元郎鹿家。”望月道,“小的也有些疑惑,所以先来禀告一声。不过那孙老夫人说让少爷少放心,她们一会儿就赶来。”

想到丈母娘那利落劲大胡子也忍不住笑了,道,“唔……这倒是,还没见过我丈母娘怵谁呢。”

说着便跟扶墨说了一声,自己跟望月道,“走,我们去路上迎一迎。”随後便叫手下牵了养得膘肥体壮的枣红马出了家门。

香姐听说孙王氏他们快到了高兴的不成,扶墨死活拦住她,让人抬了个小轿来,说道,“我的少,您这身子金贵着呢,可不能这么跑的,我让轿夫快些走,少爷已经出去接人了,他们还得一会儿才能到家呢。”

106、鹿状元到

香姐知道拗不过扶墨,就坐上了那顶轿子,一路上不停的掀着轿帘问扶墨到哪了,把扶墨折腾的够呛。

到了门口一看,他们果然没来。不过为了表示对亲家的尊重,就连胡老爷子和齐氏、齐氏的两个孩子也到了,一家人翘首企盼这下,载着孙王氏和二姐的马车终於在大胡子、望书的陪同之下到了家门前。

孙王氏出来以後看了看眼前这一片穿的富贵逼人的男男女女,眼睛愣是花了一花。即便这一次出了大山,在沿路上看到了很多不同的人,也从没看过像胡家这样,穿着华贵而有气派,一看过去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齐氏不等孙王氏说话,先上前给她行了礼,道,“亲家一路辛苦了,真是有失远迎。”

孙王氏看着面前这个保养得宜、好像才三十出头的夫人,又听到她的称呼还不敢相信,大胡子的继母竟然这么年轻?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亲家母竟然这么年轻!我们母女来给你们添麻烦啦。”

又对着笑呵呵的胡老爷子道,“这是亲家公吗?跟我女婿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胡老爷子人老了以後通达了许多,最是喜欢爽快人,见孙王氏虽穿的土气,却十分爽朗,当即笑意也深了几分,道,“亲家母所言极是!你看我们这些老人净顾着说话,他们母女姊妹都没时间说上两句呢,香姐别愣着啦,快请你娘进屋去。”

老爷子发了话,孙王氏的视线这才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香姐身上,这个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女儿现在已经完全与在山里不同了。穿着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因为年岁正好,在人群中竟也十分显眼,人也越发白净水灵了,脸蛋也圆润了许多。香姐上前一步拉着她,喊了一声“娘”,眼圈就有些红了。

“你看看这丫头,从小没离开过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孙王氏一边取笑着香姐,自己的眼圈也有些红了。

“姐。”一直沈默懂事,靠在孙王氏身边的二姐也凑过来拉住了香姐的手,香姐也搂着了她,道,“二姐,你长高了。”

二姐破涕为笑,道,“看姐姐说的,你不是才离开了两个多月吗。”

“好啦好啦,咱们进屋说。”大胡子拍拍香姐的肩膀,又对孙王氏恭敬道,“岳母快快里面请,家父母已经准备了酒宴为您接风洗尘呢。”

这一大群人才呼呼啦啦的簇拥着他们进了门。

因为胡老爷子开明,嘱咐齐氏并不用拉着孙王氏母女吃茶,只让香姐和他们好好亲近一番。下人早已备好了轿子,几辆绿昵小轿拉着这几人直接去了给他们准备好的院落,门口还有早就等候的丫鬟、使下人,一口一个“老夫人”、“二小姐”,嘴甜的要命。

孙王氏哪里收到过这样隆重的待遇,不由得笑开了花似的,一直好好好,还夸伺候他们的大丫鬟明秋“这姑娘长得真是水灵”,又逐一问“多大啦”、“许没许人家”,把人家小姑娘问的脸都红了。

香姐连忙把她拉近了屋子,道,“娘,您走了这么远路,赶紧进屋好好歇歇吧。”孙王氏这才进了屋。

屋子里收拾的自是与先前的大不相同,孙王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後叹道,“没想到你那相公是这么个有钱人家的贵公子,真是捡到宝了。”逗得要进屋的大胡子险些笑出声来,连忙退出了屋子,着人跟香姐说自己去看看接风宴。

香姐心疼母亲和妹妹一路奔波,可孙王氏却道一点都不累,二姐年纪小更是不知道累,看到了那么多新奇的东西,连看都看不过来,哪里会累呢?

丫鬟们早已给母女两个备下了洗澡水,入秋以後天黑的渐渐早了,外面已是黄昏落日时,香姐把先前准备好的衣裳给了二姐和孙王氏,又伺候孙王氏洗完澡,等到大家收拾齐备,又吃了一盏茶,连话都来不及说就有下人来请,说是准备好了他们的接风宴不提。

只说母女三个在胡家的药浴池泡澡的时候,从厨房出来的大胡子收到了扶墨的消息,有一位京城新贵忽然造访胡府,说要拜见自己的恩人一家。

“哦?”大胡子看着扶墨道,“这位新贵是下午在码头接人的那一位?”

扶墨意味深长道,“正是新科状元鹿白。”

“嗯,过去看看。”大胡子边走边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少爷,鹿状元这件事情,在京城百姓中已经传为美谈了。”扶墨如此这般的说着,越说大胡子眉头皱的越深,道,“状元为此拒绝皇帝陛下的赐婚,又发誓此生非卿不娶,这件事情是坊间的传言,还是从别处得知?”

“是从敦亲王府打探的,不过这事前段时间已经是传得风风雨雨了,少爷刚来自然不知。只不过,这事情还有些别的……”扶墨说着为难的挠了挠脑袋,大胡子道,“有什么直说。”

“说是,皇帝陛下听说这事以後曾夸赞状元重信守义,还说,若能找到这位恩人的女儿,会在大殿之上亲自赐婚。”

“哦?”大胡子脚步顿了顿,又背着手继续往前走,沈吟道,“那公主呢?不是说赐婚广阳公主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奴才笨头笨脑,也猜不出圣意。”扶墨挠头道。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听舅舅说过那位鹿状元为人很有不凡之处,这些年我很少听他老人家夸赞谁呢。走,咱们就去会会这位新科状元。”

两个人刚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胡老爷子的笑声以及一人的说话声,似是聊得十分投机。

107、两男相争

推门而入,就见一位身穿竹青色棉质长袍的男子端坐在父亲下首,微倾着身子与他讲话,一派温文尔雅。

男子闻声以後转过头,看见大胡子便站起身道,“鹿某一直听闻胡家大公子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状元郎见笑了,胡某实在是愧不敢当啊,倒是鹿状元,却恰如传说中一般龙章凤姿。”大胡子拱手之际,胡老爷子却站起了身,对大胡子道,“怎么来的这么晚?罢了,既然胡公子是来找你的,你们年轻人聊吧。”说完就背起手迈着方步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大胡子一眼,大胡子挑了挑眉,老头子哼了一声就径自离开了。

胡老爷子走了以後,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有紧张了,两个男人都是心智强大之人,心中又都明白对方的身份,顿时有种一山二虎相斗的气势。不过虽然如此,两个人表面上却仍是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

大胡子坐在鹿白一侧,笑道,“回到汴梁之後一直琐事缠身,无缘拜会鹿公子。不知鹿状元今日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不会正巧是与胡某喝茶的吧?”

鹿白闻言道,“实不相瞒,鹿某的救命恩人之妻女就在胡府,今日特地来借贵地拜见一番。”

“哦?救命恩人?”大胡子作势沈思,道,“是这样,不知道状元的救命恩人是谁?他的妻女又是谁?”

“才刚刚抢完人,就不知抢的是谁了?”鹿白心中腹诽,脸上却一派和煦,道,“我的救命恩人姓孙,单名一个昭字,当日我进京赶考遇到歹人,正是孙大叔救了我一命,可惜他身受重伤,临终之际将妻女托付给我,并许了我与他长女的婚事。他妻女正是从十万大山赶来的孙王氏、孙香姐以及孙二姐。不知胡兄可知她们是谁?”

“哈哈哈,鹿兄有所不知,你所说的这三人的确认识,而且都是胡某的亲眷。孙王氏是我岳母,孙香姐是我的妻子,孙二姐是我小姨子。”

“这……”鹿白闻言脸色微变,道,“胡兄与那孙香姐成婚了?”

“正是。”大胡子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睛里已经丝毫没有笑意了,道,“已近一年了。”

鹿白一脸诧异,没想到大胡子和香姐已然成亲了,先前他派人打探,并未听说胡家大公子举办亲事,是以心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这,唉!不瞒胡兄,鹿某一条命都是孙大叔以命换来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鹿某生平所愿就是完成孙大叔的托付,不知此事该当如何?”

大胡子闻言便放下手中的茶盏,耐着子温言道,“岳父当年将香姐托付鹿兄,为的就是让妻女有所依仗。此事鹿兄可以放心,胡某自会好好照料她们。”

“能否请孙氏母女相见?胡兄不知,鹿某身上带着孙大叔家传之玉和孙香姐的生辰八字,希望亲手交给孙家人。”鹿白说着拿出了一只墨绿色秀翠竹的香囊,大胡子眉头微皱,生辰八字是大宋人最为看重的东西,本就不会无故给人,那鹿白竟然拿着香姐的八字,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又听鹿白道,“半年前殿试前夕,我将孙大叔留下的亲笔信托付给了锺叔,请他代为转告,只是所托非人,那信也丢了。前些日子偶然听闻,那锺叔正是胡家药店的掌柜,不知胡兄可知此事?”

“哦?”大胡子闻言眉头微皱,道,“有关信件一事,胡某确不知情。”那鹿白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胡兄代为引荐了。”

这鹿白真是有备而来,这一软一硬之下,大胡子再无理由推脱。遂叫扶墨来安排事宜,却听他说道,“少夫人让您忙完了去用饭呢。”

大胡子有些遗憾的看了看鹿白,却听鹿白道,“鹿某就叨扰这顿饭了。”

大胡子不禁惊奇的再一次望了望这位面庞白净五官柔和、一脸温文的状元郎,却见他说完了话脸色变也没变,心中暗自感叹道,“没想到只离开汴梁四五年,这里的人脸皮竟然如此之厚了,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胡家自有待客之礼,这位鹿状元又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大胡子倒无所谓,却不想为已值暮年的老父招惹是非,况且他与香姐孩子都有了,感情甚笃,自然不怕他拿着玉佩来搅局,罢了,一顿饭而已,他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想到这里自然就应了。

等到大胡子与鹿状元一齐来到前厅时,才知道胡老爷子被舅舅接了过去,说是舅妈犯了心悸的毛病,胡老爷子不在,齐氏只略坐了坐,与孙王氏说笑了一番就带着孩子离去了。

香姐正在和孙王氏、二姐说着上次与大胡子去迎宾楼吃饭的事情,听见丫鬟传大胡子来了,就转头笑道,“相公,你来了?”却见迎面走过来一位身材倾长、相貌十分好看的男子,脸色顿时一红,那男子眼睛微微一亮,温和道,“在下鹿白。”

“鹿鹿鹿鹿……白……状元啊?”香姐没想到前几日八卦时听到的那位当朝拒绝皇帝指婚,为报答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丑女的状元郎,禁不住讶异道。

“可不就是鹿状元吗?”大胡子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扶墨,绕过鹿白走到了香姐身边,手轻拍着她肩膀道,“这正是内人。”

又道,“坐上是岳母和二姐,娘,这位鹿状元的命是爹救的,鹿状元今日特地来感谢的。”

“鹿白不才,今日才得见恩人妻女,请受鹿某一拜。”鹿白说完竟然对着孙王氏跪拜,就连大胡子都惊了一跳,没想到众人传言中高洁如玉的状元郎竟然就这么跪下了。

“啊?爹?”香姐忍不住惊道。

“孩子,快起来,”孙王氏站起身上前扶起鹿状元,道,“你有这份心,我们孙家已经收到了。”

“大娘何出此言,我一条命都是孙大叔救得,只是香姐已经嫁人,我无法遵守诺言,死去也没脸见孙大叔。”鹿白叹了口气,起身将那墨色的香囊交给孙王氏,道,“这里是孙大叔交给我的玉佩……”

108、你改嫁吧!

“玉佩?”孙王氏颤抖着手接过那个香囊,抚着香囊袋口边上面磨掉的边缘,又小心翼翼的将手探进去,拿出了一块么指大小、样式十分古朴的玉佩。那玉佩的质地不是很通透,但是表面上很是光滑,一看就是经常拿在手里把玩的东西。

“这个死鬼,还以为他丢在外面了。”孙王氏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就连香姐上前看到那块玉,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好了好了,娘,东西找回来了不是该高兴吗?快别伤心了。”大胡子对香姐使了个眼色,香姐忙擦了擦眼泪,拉着孙王氏坐下。

“胡兄说的是,您可千万注意身子。”鹿状元说话轻言软语,这一说孙王氏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端详了他一番,道,“状元郎有心了,快,快坐下。”

“嗯,您也坐,”鹿状元拉着孙王氏坐下之後,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她身边,把大胡子都挤到了一边去,又拉着孙王氏的手温声道,“孙大叔当年为了救我受伤不治,从那以後我就立誓要好好报答,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婶子一定不要客气。”

孙王氏见这状元长得又好,人又和善,心里真是一百个喜欢,听他说话是不住的点头,又道,“看你说的,有这份心就知足了。我们平明百姓能有什么大事啊?”

鹿状元道,“婶子家的事情就是我鹿白的事情,都是大事。”

“你这孩子。”孙王氏笑的真是越发欢快了,孙王氏这一辈子只得了两个女儿,想儿子想的不行,听到鹿状元这么一个可算男人中拔尖的男人说了这样的话,心里那个喜欢劲儿啊,都没边了。

“来来来,赶紧让厨房上菜,大家都饿了。”大胡子坐在香姐身边,对着春意说道。

“是。”春意下去以後,大胡子刚要说话,鹿白又说,“婶子,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孙王氏笑呵呵的拍着鹿状元的手,好嘛,鹿状元自始至终都握着她老人家的手,大胡子眼睛忍不住的翻起白眼,这鹿状元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鹿状元哪里在意他人怎么想,他犹犹豫豫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道,“您看下。”

那是一张发黄的纸,打开以後都发出了脆生,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它就会被风吹碎了。孙王氏接过那张纸看了两眼,道,“这是什么?你婶子我啊,斗大的字不认得一个。”

鹿状元道,“是香姐的八字。”

“什么?”

“啊?”

屋子里的香姐和孙王氏同时吃了一惊,对於大宋的人来说,八字是婚配的时候最大的秘密,若是有一个人的八字,相当於有她的裸照一样那么夸张。

孙王氏闻言连忙将八字捏在手里,原本亲亲热热的模样顿时没了,也难怪,别人再亲也比不过自家的女儿,何况当着女婿的面。孙王氏忙对大胡子道,“女婿你可别乱想,这事不定怎么回事呢。”

鹿白忙道,“婶子别急,这八字自从交到了鹿白手里,鹿白还没敢打开看过。”

孙王氏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香姐的八字,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鹿白道,“是这样的,当年我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坐船遇到了水贼,那水贼抢了我的盘缠之後,又将我推到了河中。是同坐一条船的孙大叔救得我……”

“那死鬼是会些水。”孙王氏听他说起了死去的男人,又有些伤感起来。

鹿白道,“是啊,水贼占着船,孙大叔硬生生的将我拖到了河边,那时候还是深秋,孙大叔本就已经感染了风寒,那日以後更加严重了。因我与孙大叔都要赶往汴梁,我就与他老人家一路扶持着赶路,到最後,他还是不治……临终前,我问孙大叔有人么放不下的,孙大叔说他一辈子想活出个样子来,为家人挣得一份薄产,谁知临死都没有做到,只希望我若一日高中,能够照顾家人。还说……”

说道这里,鹿白看了孙王氏一眼,最後道,“说要将大女儿孙香姐许配给我,又将家传的玉佩和香姐的八字给我了,做订礼。”

“什么?”说道这里,孙王氏忍不住惊呼出来,“我家香姐已经成亲,这亲事是万万不可的。”

“婶子所言确实,只是……”鹿白说罢就起身,对着香姐说道,“我鹿白已经对天起誓,此生定要完成孙大叔的临终之愿,即便当日在大殿之上,拒绝皇帝陛下的赐婚也在所不惜。所以我只想问一句,香姐,你可愿改嫁与我?你若愿意,我鹿白定对你无一丝一毫轻视!”

“我当然──”

“不,你先不要这么快决定。”鹿白道。

“鹿状元,你此话是何意?我与妻子自成婚就恩爱有加,何来要改嫁你一说?”大胡子几乎忍不住要揍人了,这个鹿状元的脸皮真是厚道前无古人之境。

孙王氏也道,“状元何必这样拘泥,我这个山里的老太太都知道,我家老头子答应你的时候香姐还没成婚,可是她现在已经成婚了,你就不必心了。再说,再说,我家二丫头还没许人家呢!”

二姐闻言忙红脸道,“娘,您胡说什么啊?”

“鹿白不才,当日以父母起誓,若香姐不从,我只好孤独终老,以报答孙大叔的恩情。”鹿白斩钉截铁的说了这番话,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有点哑口无言了。

香姐最终叹了口气,道,“鹿状元,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改嫁的。”

鹿白闻言叹了口气,垂目看着香姐,道,“既是如此,那也只能怪鹿某去的太晚了。”

“状元郎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孙王氏道,“娶我家大的还是小的,不都是一样的吗?”

二姐又喊了一声“娘──”

“行了你别娘啊娘的!”孙王氏道,“这事我就替你们订了,你还是娶二姐吧!”

109、四大美男之首

“娘,您先别急,这鹿状元身上还有皇上陛下的赐婚呢。”大胡子道。

“是啊娘,鹿状元的事情在汴京早已传为佳话,我也听他们说了的,”香姐转而对着鹿状元道,“状元郎,我认识广阳公主,可以为你解释的,希望你能与公主共结连理。”

“鹿某一诺千金,不会食言。”鹿状元说道这里反倒轻声笑了,视线转到面色有些不好看的孙王氏那边,“即便香姐不想改嫁,婶子和她们姐妹二人,我也是非照顾不可的。鹿白自小没了娘亲,现在也是一个人在京城,我想拜了婶子做干娘,不知婶子可愿意?”

“这、这可使不得!”孙王氏忙道,“我一个山野村妇,哪当得起你这状元郎的干娘?”

“孙大叔是我再生父母,婶子自然就当得,况且我见到婶子就有种孺慕之感,请婶子千万要答应!”鹿状元干脆就起身跪在了她面前。原本的抢婚戏码到了现在忽然变成认干娘,大胡子在一侧看着不得不佩服鹿状元这份报恩之心。抛开别的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鹿白以一介新科状元、饱受皇帝赏识的臣子这个身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叩拜孙王氏,真是让人不得不敬佩。

“这可如何是好啊!孩子你快起来,快起来……”孙王氏忙站起身子拉着状元,那鹿白身上也算有些功夫,孙王氏怎么拉也拉不动,最後只得求助的看着大胡子,大胡子反倒扶起了孙王氏,道,“娘,既然鹿状元着真心想报答爹的救命之恩,您也别推辞。只是鹿状元,你看以我们汴京的礼仪,认干娘也不能如此草草就了事,还需要做各种礼仪,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胡兄所言极是,是我糊涂了。”鹿状元闻言这才起身,起身前还道,“婶子,这事我就当您同意了,明日我就安排认亲之礼。”

“好、好……”孙王氏见鹿白松了口,哪里顾得上别的,忙让大胡子扶着他起来。

这一折腾,桌子上的菜早已经上齐了,有些先上的都有些凉了,大胡子忙招呼孙王氏和香姐、二姐吃饭。

这鹿状元自然是没有离开,挨着孙王氏一会儿夹块樱桃红烧,说“婶子您尝尝,这红烧是用新鲜的樱桃一起炖煮的,仔细吃起来还能吃到樱桃的香味呢。”

一会儿又加木须,道,“婶子您尝尝,这菜一看就知道火候恰好,**蛋炒的蓬松不说,软硬还很适度,厨子有功夫呢……”

孙王氏哪里见过这么多好吃的菜,一边享受着鹿状元无微不至的关怀,一边听他口若悬河的说着每个菜的口味,这一顿吃的真是十足开心。

香姐也一直身边的而且夹着菜,大胡子倒是一直给她夹着,嘴里还说着,“你最爱吃的佛跳墙,今日我特地上厨子放了你喜欢吃的莲子,後放的,取了莲子的香味,尝尝喜欢不喜欢?”

二姐和孙王氏自是看在眼里,就连那鹿白也若有所思,这一顿饭吃的好不彩。

送走了鹿状元,安排已经劳累一天的母亲和妹妹睡下,香姐和大胡子相携着一起回了房间。到了屋子里香姐就累得坐在床上,大胡子体贴的给她捏着肩膀,道,“这一天也够你累得了,明日早些休息,父亲已着人带了口信,你不用担心。”

“嗯。”香姐扶着大胡子的手,道,“你没生气吧?”

“唔,你是说那个抢婚上门的状元郎?”大胡子作势思索了一番,道,“说实话?”

“嗯。”香姐点了点头。

“是挺气人的,”大胡子作势气愤道,“你说他的胆子可真大,怎么敢跑到我家跟我抢媳妇呢?”

“相公你别气,状元郎就是为了报恩而已,他已经要认娘当干娘了,我想应该不会再纠缠要跟我成亲的事情。”

“他那个人,我还真说不准。”大胡子想了想,道,“话说回来,娘子可听说过这鹿状元有个花名?”

“什么花名?”香姐不明所以的转身看了看大胡子,大胡子的动作行云流水,按得香姐舒服的哼哼出声,才道,“汴京的四大美男,居首。”

“啊,是那个。”香姐闻言道,“我听春意她们讲过的。”

“这两个小丫头果真话多,”大胡子自言自语道。

“哎,是我非要问的啊,你可别怪她们。”香姐道,“况且我们也是随便聊聊天的,不然我在这坐着也没什么事情啊。”

“嗯嗯,我知道,你看你急的,”大胡子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娘子,你可知这个花名之前还落在一个人头上?”

香姐眼睛咕噜咕噜一转,最後道,“唔,没有啊。”

大胡子闻言干咳一声,心里暗道春意夏清这两个丫头果然不像话的紧,却不见香姐嘴角已经偷偷的翘起来了。大胡子在後面清了半天嗓子才道,“在没去十万大山之前,这个花名,可是落在你相公我头上的。”

“啊,真的吗?”香姐不可置信的看着大胡子,这一句就把他整得双颊飞起了一片可疑的红云,最後还是硬着头皮说,“可不是,汴梁的人都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香姐点了点头,大胡子半晌忽然又问道,“香姐你觉得,既然我和鹿状元都在汴京,如今这个名头落在哪个身上比较合适呢?”

香姐的笑意越发的深,假装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後道,“我看你们都不如赵玉合适。”

身处在敦亲王府刚刚探望完母亲的赵玉不知怎么的忽然打了个喷嚏,第二日一大早忽然收到表哥胡文轩的口信,说是舅舅前几日给他带信,想要他考较一下自己的武艺如何,他今日终於得了空,约了今日午时他在胡家的练武场见。於是在这一日下午,他被大胡子考校的十分彻底,走的时候时候屁颠屁颠的要了好几帖膏药回去,到最後也不知道这个表哥为什么忽然这么严厉。

不过胡说回来,大胡子对於鹿状元的子,倒是得不错…

110、闹鹿府

正如大胡子所说,在汴梁这个讲究礼仪的地方,拜干娘是需要一定的礼节,可是一旦找到了主持人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况且鹿状元十分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竟然请了礼部侍郎为见证人,让孙王氏脸上着实风光了一番。

干娘的事情定下以後,鹿状元就迫不及待的请了干娘去状元府一游,当然,作为妹子的香姐和二姐也推脱不掉,跟着一起去了,至於大胡子……抱歉,妹夫没在邀请的范围内。

与在汴京盘错节的胡家相比,新兴的权贵鹿状元的府邸显得小巧的多,但是整个府内装扮的十分致,亭台楼阁处处能见用心,尤其是院子左侧一大片翠竹长得十分好,一进门就让人心生安定之感。

香姐自是不懂这个的,北地很少见到这样的竹子,之前倒是在万广王的墓地里见过,她见到以後便忍不住说道,“没想到状元府这样的地方竟然种了这么多竹子。”

这院子全都是鹿白亲自画好图纸指挥工匠着布置出来的,他生在南方,对竹子“最是虚心留劲节,久经风雨不知寒”的气节十分赞赏,对这一片竹子更是大为喜爱,听到香姐这么一说还以为她是知音,便忍不住问道,“香姐也喜欢竹子?”

“喜欢,很喜欢,”香姐道,“你这片竹子这样一种,本就不用买笋子了,况且吃起来肯定很嫩,那些新长出来的竹子还能砍了搭架子、做爆竹什么的,真是全身都是宝。”

“……哈哈哈哈,妹子说得好,倒是我直落於书生意气了。”鹿白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颇有些洒脱不羁的风范,看得一旁的丫鬟春意小心肝都乱蹦起来了,後来偷偷跟香姐道,“鹿状元不愧为汴京四大美男之首啊!”

香姐闻言脸色一红,想起那日她大喇喇的跟大胡子说四大美男,结果被他按在床上好一阵折磨,只是肚子里这块还娇气的紧,所以两个人到後来都挺难受,现在想着身上都有点空落落的。

“妹子看这片鱼塘如何?”鹿白见香姐红着脸望着荷塘粼粼的水面,还以为她喜欢这里,哪只香姐满心思都是些奇怪的念头,听他这样一说脸上一红,便随口道,“很好很好。”

“这河里的锦鲤都是从我的家乡江南那里运来的,在京城除了大内,就只有我这有呢。妹子若是喜欢,我着人给你送去些。”

鹿白贴心的说道。

“唔……这个不用啦,我家的荷塘里也养了很多的,相公说足够吃到我们回家的了。”香姐说完又望了望那片游动的锦鲤,道,“不知道这样花的鱼,吃起来味道如何?”

“……”鹿状元这次彻底明白了,感情自己这干妹子是个好吃的货。

什么叫做烽火戏诸侯,什么叫做千金博一笑啊,鹿状元这一日中午又是清炒竹笋又是红烧锦鲤,真真是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了似的。香姐吃的时候还特别跟孙王氏讲,“娘您瞧,这花鲤鱼吃起来竟然跟咱们山里的差不多呢。”

吃过饭以後,鹿白将母女三人带到了内院,内院一共分为前後两半,前一块是鹿状元自己住的地方,後面一块就是给孙王氏母女准备的,中间隔着一座小巧的花园,现在正是九月,园中各色菊花盛放,很是漂亮。

香姐和二姐看的啧啧称奇,鹿白已然找到了跟香姐沟通的诀窍 ,上来便讲“这菊花瓣喝了面做成的点心很好吃”,“这样菊花晒干了可以做茶,喝时放上些糖,很能败火消暑。”

“原来这花也能吃,状元哥懂得真多啊!”香姐感叹道。

孙王氏也道,“要不说是状元郎呢,真是上知什么夏知……”鹿状元忙道,“干娘快别夸我了,哪里当得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若说真的厉害,我故乡那边倒是有位厉害的药师,能从花中提出一种水,味道十分之好呢。”

“还有这样的?真是厉害。”香姐道,“我之前也听过,只不过没见过那样的人呢。”

“我也曾见过那场面,很是繁琐的,”鹿白道,“看来干娘和妹子对花食很感兴趣,我们南方多繁花,我曾听过不少花食的菜谱,与你们讲一讲如何?”

“好啊,你快说说,我们好记下回家做。”香姐正在怀孕,最近很是喜欢吃一些点心,家里又有钱想吃啥吃啥,孙王氏便惦记着回家给亲闺女做做这点心。

鹿白着人在荷塘边的凉亭里放了很多点心,又奉上了菊花茶,一边吃一边讲着各样点心是用什么花做出的,都是什么步骤,直讲的香姐啧啧称奇。

带到大胡子来接人的时候,香姐就拿着点心一边吃一边跟大胡子讲是如何做的,又让大胡子都一块一块尝过,大胡子问起鹿府中的经过,香姐便一五一十的讲了怎么夸他家的竹子,又怎样夸他家的鲤鱼,状元中午便怎样给他们做了好吃,只听得大胡子忍不住闷笑出来,香姐被他笑的不到头脑。

回到家厨子老赵便有事做了,这一日在胡家大院里一阵辣手摧花,到了第二日一大早,饭桌上出了一大盘各式各样花朵做成的点心,味道样式无不巧,比起鹿状元府上也不遑多让,最重要的是完全符合香姐的口味,就连孙王氏也忍不住感叹道,“还是女婿家的厨子厉害啊。”

大胡子总算放了心,这下媳妇不会被人家用吃的拐走了。不过玩笑归玩笑,大胡子看着香姐吃的香甜,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可是到了这一日晚上香姐就开始呕起来,大胡子着脉什么都看不出来,一着急把苏四娘给请来了,四娘号过脉以後一手指头戳在大胡子脑袋上,“你这个汴梁名医真真是没法弄了,你媳妇不过是孕吐而已,也能把你吓成这幅样子?”

“这,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大胡子挠着脑袋呵呵的笑,说起来他也觉得香姐没事,只是苏四娘不来他还真不放心。苏四娘这次来了之後,还私下里跟大胡子讲了一件大事……

111-120

111、贵妃搅混水

苏四娘不是一个爱嚼舌头的人,大胡子知道她说的事关重大,便请她到书房一叙。

“昨日贵妃着人请我去了一趟她的景福,看脉相。”苏四娘说道这里就不再言语,将桌上的茶端起来慢慢的喝着,大胡子沈吟了一会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又问,“贵妃怀孕几个月了?”

苏四娘用手比划出了一个三,大胡子眉头微微皱起来,“大皇子去的早,二皇子虽然是皇後娘娘亲生的,奈何皇後娘娘死的早,身子骨也不行,我看这贵妃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广阳公主许配给鹿状元的事情,多半就是她在极力促成的。”

苏四娘放下茶杯,又道,“敦亲王已经几年不上朝了,世子又是那样一个人,这次应该不会被牵连进去。”

大胡子摇头,道,“敦亲王执掌兵权几十年,虽然已经告老,但朝中的将军很多是他的部下。”

苏四娘闻言沈吟了一下,手腕一翻,手上捏住了一针,说道,“那么,要不要防患於未然?”

“四娘不可。”大胡子道,“四娘可见过二皇子?观他的面相先天就有些不足,哪怕有御医院一群太医伺候着,也恐有些危险。立储是朝中大事,贵妃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有了一胎,若是有些闪失,难保会牵连到舅舅。”

苏四娘闻言便施施然的收回了针,起身道,“我可管不得什么朝中大事,若是她非要搅浑朝堂的水,我就好好让她尝尝浑水的滋味。”说罢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胡子摇了摇头,苏四娘对舅舅的心思大家都知道,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年纪了还执意不嫁?当年锺叔对她一往情深,可谁知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只落得两人生生孤单到现在。大胡子明白苏四娘自有分寸,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从书房坐了一会儿,就去了胡老爷子的房间。

香姐吃午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大胡子的影子,只有扶墨过来说大胡子在陪老爷子下棋,香姐命人给他们送去了一些茶点,还得了老爷子赏的一串玛瑙佛珠,说是保平安的。

孙王氏和二姐又被鹿状元接过去了,说是鹿家有人从家乡赶来,跟这家干亲见见面,到了晚上着人回话,也一并住在那里了。

香姐一个人显得无聊,跟春意咳了好一会儿瓜子,直到晚饭都端上桌以後,大胡子才回到了屋子里。

香姐见他一副疲惫的样子,道,“公公的棋艺那么好啊,这么难下?”

大胡子笑道,“唔,也不是有难下,只是每次琢磨着要怎么跟他和棋,或是输一两子,着实累的慌。”

“我说呢,看你累的,吃完饭早早休息吧。”

“娘和二姐呢?”大胡子问道。

“哦,说是鹿状元南方家中来人了,让娘他们去认认亲。”香姐道,“今日就住在那里了。”

“这样……那明日再接过来也好,”大胡子坐在桌边跟香姐一起吃了饭,饭後便拉着香姐说,“我跟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香姐眨巴着眼睛问道。

“可能近日我们就要回家了。”大胡子道。

“啊,是吗?”香姐闻言眼神立刻神采飞扬起来,原来在汴梁虽然锦衣玉食,可她还是十分思念自己的家,还有家里的**、鸭、狗、菜等等,香姐掰着手指头说了一遍,说的大胡子也笑了,道,“好好,就知道你想早回去,娘和二姐那里你也要打给招呼,爹那边我也在说,若是无事大家一起去山里住住。”

“爹也去?那太好了!”香姐抚掌笑道,大胡子看她欢呼雀跃的样子,终於露出了今日一个真心的微笑。

香姐的子直爽,大胡子几次想跟她说清楚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可又担心她多虑,关於鹿状元的事情,其实还是及早解决的好。

贵妃现在是後之主,她一心想要拉拢鹿白,偏偏因为与孙家的约定挡了道,若是鹿白不回心转意,孙家早晚要受牵连。当日鹿白拜干娘时贵妃空有架子,谁料想她几年都没动静,忽然就有了呢?到了三个月头上才找苏四娘把脉,估计她也是有十足的把握才做的,大户人家谁不知道苏四娘的名声?恐怕不出十日,这件事情就会在整个汴梁的上层圈子里传开……不行,必须要赶紧离开。

大胡子躺在床上一遍一遍的思量着敦亲王府、鹿状元、贵妃、皇後母家的事情,直到这了三更天才将将睡着。

事不宜迟,大胡子一大早起来就命人去接孙王氏和二姐,只说香姐昨日梦到她们了,让他们早些回家。谁知道就在派去的车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跟一个横冲过来的车撞上了,大胡子得知消息後吓了一跳,忙亲自去接人,还好只是孙王氏和二姐都是手脚麻利的人,除了孙王氏手腕稍稍戳了一下,并没有别的问题。可是一想到,若是昨日香姐松了口跟着一起去了,那她一个孕妇不知道会怎样……大胡子想着心里一阵阵的後怕,心知他们一家是该早点离开汴京的好。

大胡子带了府中的侍卫一起将孙王氏他们带了回来,受的伤到家以後,只消大胡子半柱香便收拾好了,除了不能提重物之外,别的一如从前,让孙王氏啧啧称奇。

留下香姐母女叙话,大胡子匆匆出门去,派扶墨去九门提督那里打探,自己则打马去了敦亲王府。

赵玉今日难得在家,一问舅舅,他竟然在屋中苦读诗书,道把大胡子惊了一跳。与敦亲王说起了贵妃一事,没想到他也已经知晓,苏四娘昨日离开胡家就跟他飞鸽传书了。

大胡子问起敦亲王的打算,敦亲王只微微一笑,道,“我自是听皇上的,皇上说让我向着谁,我就向着谁。”

仔细琢磨了敦亲王的话,大胡子心里也稍稍放下来,却又听敦亲王说道,“鹿状元那边的事情赶紧解决吧,迟则生变。”

大胡子眉头微皱的看向敦亲王,道……

112、金蝉脱壳之计

“舅舅已经知晓了?”

“嗯,与鹿状元有婚约的人在胡府住着,这件事情已经在汴京穿的沸沸扬扬。当日在大殿上,陛下应了鹿状元找到救命恩人之女便予以赐婚,若是三年之内找不到才会将广阳公主许给他,这事情天下人皆知,陛下肯定不会为了谁改掉。趁陛下还不知晓孙家的事,你与鹿状元还需尽快解决,不要闹到圣前去。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孰是孰非可就不由你们做主了。”敦亲王捋着胡子慢条斯理道。

“那陛下的意思呢,舅舅可清楚?”大胡子问道。

“若是广阳公主与鹿状元共结连理,那么贵妃自然是最大的受益人;若是鹿状元与恩人成亲,那么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皇帝陛下到底是想立二皇子,还是另有想法?”大胡子边思索边道。

“陛下年纪大了,心思也重了,他的圣意我不敢妄自揣度。只是他当年与皇後的情谊,却是很深的。”敦亲王看着这个与自己妹子有三分相似的外甥,语重心长道,“文轩,你可知我为何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大胡子恭敬道,“请舅舅指点。”

“其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二,防患於未燃;其三,只为圣上着想。你可明白了?”敦亲王道。

“文轩明白舅舅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趁早解决。”大胡子起身道,“那文轩就先回去安排了。”

“嗯。”敦亲王点了点头,又道,“小心贵妃,现在你的妻子就是她的挡路人。”

大胡子闻言心中一凛,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多谢舅舅,文轩明白了。”

敦亲王不愧是浸朝堂几十年,一席话便让大胡子心中的疑团豁然解开了。是的,不管贵妃有没有怀孕,香姐和孙王氏都是她权利路上的绊脚石,若是不早些把事情解决清楚,恐怕像今天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人在暗我在明,更何况贵妃现在在後很得势,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回到家的时候扶墨已经从九门提督府回来了,果然如大胡子所料,那撞车的人只说是买卖人家,赶着送货,再往深里便什么也查不到了。挥手让扶墨下去,大胡子去了胡老爷子的书房,事到如今胡家上下都在贵妃的眼睛里,胡家百年来遗世独立的家风不能在他这里打破。

胡老爷子倒是开明,只对大胡子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你们这些儿孙的都平安,我这把老骨头就能放心去见你娘了。”

“爹,儿子……”大胡子一撩衣袍跪在老爷子面前,嗓子却像被哽住似的,不知该说什么。

胡老爷子道,“起来吧,你舅舅说的对,鹿状元的事情最要紧,你先与他说清楚。”

大胡子点了点头,便起身骑马出了家门,直奔鹿状元家,谁知到了他家胡同口,远远便看到鹿状元在门口与人谈话,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先皇後高氏的长兄高骏,还曾与大胡子有过几面之缘。大胡子心里咯!一声,拉着马的退到了远处,待高骏的轿子离开以後方才再次过去。

大胡子从胡同口一转弯,竟然就看见那鹿白站在门口,冲着大胡子抱拳道,“恭候多时了。”这个鹿状元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请大胡子进了书房之後,两人稍稍客套了一下之後,大胡子便道,“刚才看到国舅的轿子过去,就稍稍避让了一下。”

鹿白会意,也不置可否,只笑眯眯的说道,“不知胡兄有何事?干娘和妹子今日一大早不是给接过去了吗?”

大胡子道,“状元可知道,她们在回去的路上遭到了马车冲撞?”

“哦?”鹿状元眉头微皱,道,“她们眼下怎样了?”

“倒是无大事,只是岳母的手臂受了伤。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鹿状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谁让她们受伤的,轩不敢想象若是香姐也在这马车上今日会怎么样。”

“胡兄爱妻之心,真是让鹿某佩服。”鹿白道,“只是当年孙家与我之约……”

“鹿状元,香姐已经怀有身孕两个多月了,我本想安排她在汴京好好养胎,拜鹿贤弟所赐,我们恐怕是无法安生下去了,所以不日就将回山里去,请状元高抬贵手,不要再谈什么孙家之约。”

“这……”鹿白闻言一惊,半晌道,“原来香姐已经有孕。”

“鹿状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日一起落难的并不只有你和先岳父,还有我胡家的锺掌柜,这几日我与锺掌柜传书得知,当时的并没有所谓的指天发誓,只是岳父的一句临终托付,并且还是托付给了你们两人。当日听了你的话我还在想,为什么锺书没有告诉我与你的婚约,後来才锺书听说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鹿状元,你还想我继续说下去吗?”大胡子抬眼瞧着鹿状元说道。

“哈哈哈哈,不必了。胡兄果真是个爽快人,那么鹿某也坦诚相向了。”鹿状元叹了口气道,“我鹿白虽不是什么君子,可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不知是不是因为得皇上赏识,贵妃想靠广阳公主拉拢我,先皇後的娘家高家也想要与我拉关系,实不相瞒,鹿白虽然不才,但也不想参与朋党之争,当时情急之下只好以孙恩公的名义挡下了贵妃的一招,谁知皇帝陛下竟然当场嘉奖,并定下了三年之约,到了现在我也是身不由已。”

“这段日子我见香姐与胡兄恩爱有加,心中早已愿意退出这一步,却不成想这两日贵妃娘家与高家忽然来往及其频繁,今日早上短短的两个时辰,就先後有两家的人来我府里做客,我现在真是左右为难啊!”

“鹿兄何必为难,皇上只知道恩公姓孙,又不知这位孙恩公一定就是香姐的父亲,我的岳丈,你说是不是?”

“胡兄之意?”鹿白手指轻敲着桌子,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大胡子。

大胡子道,“听闻鹿兄将那位恩公的尸首埋在了京郊,反正孙家也要将岳丈的坟迁回家乡,若是当场发现那孙恩公本就不是她的家人,那么与鹿兄有婚约的人就本不是香姐,那么鹿兄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找人,这两年能发生很多事了……”

113、师姑和小倌

“胡兄所言极是!”鹿白略一沈吟,当即就笑道,“看我,真是太大意了,应该把恩公的尸首送回十万大山才是,干娘和妹子们恐怕也着急了。”

“正是,”说到这里大胡子终於略微放心,起身道,“那我就不多留了,这事情宜早不宜迟,状元的意思呢?”

“九月初五是个诸事皆宜的日子,劳烦胡兄告诉干娘她们这些安排。此外,这样大的事情也该让相熟的人家知道不是?”鹿状元道,“只是有些人恐怕还以为我们要定下这件事情,越到後面越是危险,我想既然香姐有孕,那日就之请干娘、二姐两人到场即可。”

大胡子自然也是希望香姐能够安全些,当即便答应下来。带到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指着桌子上一只小瓷瓶说道,“一直闻到这瓶子有股淡淡的异香,不知是什么?”

鹿白表情略微诧异了一下,然後才道,“是一位友人做的花香水。”

大胡子点了点头,道,“倒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她也通此技。”

“哦?那真是巧了。”鹿状元顺着他的话打了个哈哈,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大胡子知道他不愿多说,自己也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当即便与他告辞,出了鹿府大门。

一路上琢磨着怎样将这件事情告诉孙王氏,冷不防的马忽然停了下了,倒把他惊了一跳。

“臭小子,知道我在还不去请安!”一个熟悉的女音忽然说道。

“师姑,真的是你!”大胡子看到面前身穿绯红色裙装、眉目间一副洒脱不羁的女子,可不正是失踪已久的师姑连绯衣!连忙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面前,眼圈都有些发热。

“废话,不是我还是谁!”连绯衣拍了他脑袋一下,道,“知道我在怎么不看看,就知道你这小子毫无人!”

“师姑在场?”大胡子哭笑不得道,“师姑的闭气法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都一点都没听到啊!今日在那你也看到了,那鹿白躲躲闪闪的,我正值求人之际,不能硬碰硬,这不是您教我的吗?话说回来,我本想要私下找人查呢。”连绯衣听他这样说了一通才略略满意,道,“我饿了,带我去个好馆子。”

“迎宾楼怎样?”大胡子巴巴的问道。

“太吵。”

“那竹轩馆呢?”

“做饭太慢,我饿了。”连绯衣又道。

“盛世居?”

“那里的饭菜一点也不好吃!”连绯衣瞪着大胡子,“有没有诚意啊?”

“姑姑您就直说吧,想去哪吃?”大胡子愁眉苦脸道,对这个灵古怪的师姑,他可真是没辙了。

“啧,既然你找不到想去的地方,那么咱们就去卿人观吧!”连绯衣眉开眼笑的说道。

这卿人馆名字听着像道观,其实不然,那里是个餐馆。这个餐馆是一处别致的庭院,为前朝某位王爷的府邸,馆内并无普通的厅堂,只有一间间以竹子隔成的别致雅间,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那些清秀可人、善音律懂诗书的小倌,名约“卿客”,实际上就是男倌,因为姿色一流又各个身怀绝艺,卿人馆在汴梁可算得上小有名气。这地方一般人自然是去不得的,只不过大胡子若是想去,自是能进去。

“姑姑!那里都是小倌,你去那做什么?再说了,我跟他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人家不一定让咱们进去呢,要不……”大胡子真的要哭了。

“不成,今天就要吃饭看小倌。”连绯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怎么一别几年,你的胆子越发的小了?还怕你的小媳妇生气不成?”

“姑姑说什么话,这么大年纪了去看小倌也不怕人笑话……哎呦轻点,去去去,文轩今日算是舍命陪姑姑了!”大胡子拉着自己的耳朵,哭着脸道,“可有一样,你看归看,不要乱。否则我要向父亲禀告的。”

“说就说,我与你父亲早就断绝关系了,怕他个老头子啊!”

大胡子一路上被连绯衣拎着耳朵教训,一下子找到了多年前和连绯衣这个师姑一起闹事的时候,连绯衣的个看上去跟先前并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大胡子知道了她与万广王的事情,又怎么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呢?

苏锦并不在馆内,不过今日当值的凤歌见到大胡子之後,便二话不说的安排了最好的一处,一路上招呼周到,大胡子不禁笑道,“凤歌,你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凤歌沛然一笑,道,“苏锦如今越发的疲懒,十日倒有九日不在。”

大胡子点头道,“他一向如此。”

凤歌道,“若是他知晓你今日回来此地我又没有告诉他,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哈哈,哪里有这样夸张,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了。”大胡子拍拍凤歌的肩膀,冲着在一边打着扇子四处观望的连绯衣努嘴道,“今日我师姑来此处吃饭,就有劳你好好安排了。”然後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找最丑的。”

“胡……文……轩……你……当……我……聋……了……吗……”连绯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大胡子身後,手上的扇子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下,嘴上又是这样幽幽的一句,把凤歌吓了一跳,大胡子无辜道,“师姑您不是打算吃个饭就可以了吗?”

“凤歌是吧,你们那个苏锦在不在,我家的侄子说……”

“凤歌,还是把最好看的请来吧!”大胡子忙道,连绯衣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晃悠到一边去了。全程围观的凤歌已经是哭笑不得,原来胡文轩还有这样一面,实在是……彩的紧。

循着曲折的小桥到了一处极为清雅的小亭子中,没一会儿就有两个小倌走了进来,这两人一人抱琴一人执箫,一人长相秀丽一人长相清俊,进门便十分得体的行了礼。

大胡子心中感叹苏锦果然是有些手段的。若是在汴梁的街上看到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想到,他们做的是这样的生意呢?

114、苏锦

凤歌与他们客套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待他离开之後,连绯衣便一副老鸨样笑眯眯的跟让两位小倌坐下,又让他们合奏一曲奏的比较好的曲子,两个人似乎很有默契,略微交流了一下眼神,便演奏起了一首《高山流水》。

大胡子在一旁并没有话,只是自顾自的小酌。实际上他们演奏的虽然不错,但是比起苏锦来还是差了太多,连绯衣却从头到尾质高昂,待他们演奏完了以後是赞誉有加,又一一问起他们的名字,俨然一副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模样,把大胡子看得後槽牙直酸。

这两个小倌中,身穿青衣持箫的名叫修竹,身穿白衣抚琴的名叫白玉,连绯衣听他们介绍以後便抚掌赞叹,“好名字。”

这演奏完了就该喝酒吃饭了,两位小倌本来是预备按照平常的样子一个人伺候一个的,可是大胡子从头到尾既没有说话又没有听曲,两个人有点犯了难。

其实卿人馆这里寻常还是以那些喜好男色的大家公子为主,偶尔也不乏像是连绯衣这样有钱的女主子,但是大胡子通身上下的气派又不像是连绯衣的跟班,反倒是连绯衣除了一袭红衣以外,头上的钗环很少,不太像是往常来的那些有钱的女子。

那修竹想了一下,最後还是上前向大胡子问道,“大爷,可需要小的服侍?”

大胡子头也没抬,只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们去伺候那位大姐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筷子嗖的一下从连绯衣的手里飞出来,大胡子脑袋稍稍一偏,那筷子“叮”的一声刺破了竹亭四面垂下来的纱帘,最後竟然进了後面的一株垂柳里。别说胆子稍小的白玉,就连修竹都吓了一跳。

“小混蛋,你说谁是大姐呢!”连绯衣彪悍的骂道,随即又温柔的对着两个小倌说,“别理他,都过来吧。”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头大汗,这女子真是太吓人了。

两个小倌在连绯衣的指挥下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伺候起来。只见他们一个儿倒酒一个儿夹菜,边伺候还边与连绯衣聊天。从菜的来历到酒的品种再到这些东西对於容颜的功用,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让人感觉十分体贴且毫无孟浪之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来这里,看连绯衣的样子倒是享受得很。

反观大胡子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绯衣实在看过去就一筷子扔过去,道,“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沈不住气!”

大胡子道,“师姑……”

“没想到胡大公子能到我们这样不堪的地方来,真是稀客啊稀客。”清冽如金石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身穿这紫色长衫、头戴金色发冠的男子打着帘子进来,行走时腰间的几块玉佩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若是寻常男人穿成这样子肯定会被人当成是暴发户,可偏偏穿在这个人身上却贵气的那么理直气壮,通身打扮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风姿,反倒让他有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大胡子忽然琢磨着,要说起汴梁成的美男子来,所谓的四大美男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苏锦吧,这可惜这小子一向孤傲,能认识他的人都数的过来。

两个小倌都站起身来,躬身道,“馆主。”

“坐吧。”那紫衣男子头也不抬的对那两人说道,一双眼直直的就盯着大胡子去了。

“苏锦,多年不见,一切可好?”大胡子举起酒杯笑道。

“勉强过吧,哪里比得上胡大公子娇妻美眷在怀。”苏锦说完又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大胡子,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来来来,小锦子坐在我身边。”连绯衣拉着苏锦坐在自己身边,白玉连忙让出了位置。却见那苏锦刚坐稳了,连绯衣一把就捏到了他的脸上,连拉带扯的说道,“小锦子,想我了没?”

白玉刚刚送进嘴里压惊的茶“噗”的一口吐了出来,其中又几滴十分不长眼的溅到了苏锦的袖子上,白玉吓得连忙站起了身。苏锦看着袖子上那几颗水滴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帕子擦啊擦啊擦了半天,最後嫌弃的扔在了一边。白玉战战兢兢的说道,“馆主赎罪。”

苏锦没好气的道,“客人在这,让我赎什么罪。”

大胡子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故友相逢,就让他们下去吧。”苏锦挥了挥手,修竹忙拉着白玉退了下去。

“哦?胡兄还记得有我这个故友?”苏锦看着他道,“真是受宠若惊。”

转而又对连绯衣道,“姑姑,你也不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好无聊。”

大胡子忽然觉得眼前的情形,仿佛回到了儿时一样。那时师姑经常捏着苏锦的小脸,边捏边说,“我们小锦子好可爱,捏着真舒服啊。”苏锦一个小团子似的,小小的圆脸蛋被连绯衣捏的都红了,眼里包着一包泪,听到师姑这样一夸就把小脯一挺得意的看着他,好像比自己“捏着舒服”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一样,只是眼圈里的眼泪还一直打着转,那样子真是十足可爱。

“一别几年,小锦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连绯衣上下打量这他说道,苏锦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说道,“姑姑也跟几年一样,好像一点都没变过”。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便互相夸起来,直夸得大胡子酒意上头打了个哈欠,苏锦彷佛才想起大胡子,对他说道,“看我这记,胡兄来找我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说吧,有什么事?”

“哪里哪里,其实我与师姑……”话还没说完,连绯衣在桌子底下一脚就踹了过去,道,“怎么年纪长了几岁,到越发扭扭捏捏起来!”

“师姑……”大胡子到了这里要是不明白师姑的意思就是白活了。

苏锦也嗤了一声,道,“看你愁容满面的样子,不就是个鹿白和贵妃吗?也至於的。直说吧,要我帮什么忙?”果然,看起来他们两个是早商量好了。

大胡子苦笑着道,“对你来说自然算是小事,对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此时此刻谁又能想到,大胡子竟然在汴梁城最富盛名的卿人馆与江湖中让人谈之色变的杀手集团的头目贪狼坐在一起。

115、密谋

一个是家传的杀手,一个是家传的名医,严格说起来,胡家与苏家从祖上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苏家这个杀人的生意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总是不免有个伤筋动骨中毒中箭的,胡家呢,名气太大又不是特别擅长武艺,背後有个解决问题的靠山也是相当必要的,所以从大胡子的祖爷爷那一辈起就暗中与苏家有些往来。

苏锦第一次被送到胡家来的时候才刚刚三岁,小小的一个娃娃,好看的不像真人似的。大胡子那时候已经六岁了,为人十分热忱,看到苏锦以後立马就跑过去抱住他,喊道,“师姑快看,这个小妹妹好漂亮。”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苏锦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分清男女,於是当场就气得“哇”的一声哭出来,大胡子还傻乎乎的哄人家“小妹妹不哭了,哥哥给你摘朵花去。”苏锦於是哭的更厉害了。

看到小小大胡子这样男女不分连绯衣很是忧伤,生怕他走上好男风的不归路,於是搂过小苏锦说,“文轩你这孩子怎么男女不分呢,这明明就是个漂亮的小弟弟。”苏锦一看来了明白人,还被夸了漂亮,这才抽抽搭搭的将小白脸露出来,尽量向连绯衣展示自己是个多么漂亮的小男孩。

谁知连绯衣也是个相当不解风情的主(说起来大胡子这个多半是跟她学的),说着话就拽下苏锦那条紫哇哇的小裤子,指着他的小****说,“你自己看,这哪里是小妹妹。”结果苏锦又开始哭起来。

想到当日的情形连绯衣还忍俊不禁,只是自打苏锦的爹死去、他又坐上贪狼的第一把交椅以後,个变得越发晴不定,本来大胡子说的话他还能听,谁知道後来……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以苏锦的别扭子,大胡子来到汴京的第一天估计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胡家的事情他也全部了若指掌,要不然怎么会在自己跟随鹿白家人一同回到汴京的头一天便找到了她,告诉她“胡文轩遇到麻烦了。”两个人闹得再僵也抹不掉十几年来的情分,更何况是个人就能看得出苏锦对大胡子的在意,所以连绯衣才答应将他带了过来。

大胡子将现在的情形、与鹿白商议的事情和盘托出以後,苏锦便问连绯衣,“姑姑,那个鹿白的底细怎么样,靠得住吗?”

大胡子这才反应过来,“我听闻鹿白说他有一位邻人是制作花露的,那人可就是姑姑?”

连绯衣道,“可不是,前些年我一路游历到苏杭,见那边风光甚好便住了下来,可巧租的宅子就在鹿家旁边。鹿家在当地是世绅,风评不错,对我也多番关照。这个鹿白呢似乎也是一直安安稳稳的读书人。”

“哼,最好他不要有什么花样。”苏锦哼了一声便对大胡子道,“那日你要带着你岳母和小姨子去坟地,一路上肯定有人阻挠,我看今日不如就把路线定下来,我派人埋伏在路边,解决掉想去捣乱的人。”

“那就劳烦小锦了。”大胡子说道。这句小锦一出口,苏锦手里的酒杯哢吧一声就碎成了渣,他随意的把渣滓放在一边,又从怀里透出一只帕子擦啊擦啊,擦完了扔在一边,才别别扭扭的说道,“这会儿想起我叫什么了。”

连绯衣真是要被这两个祖宗逗笑了,道,“好了好了,有我们小锦子帮忙这事情就好说了。”

“也不一定。”苏锦道,“我若是贵妃,大可不必跟着去什么坟地。”

大胡子闻言便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连绯衣看两个人好似打起了哑谜,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大胡子道,“那日我们都在外面,香姐在家,他们如果要解决掉这个麻烦,只需杀掉她就可以了。”

“我去你家。”苏锦说道。

“你?”大胡子惊讶道。

“怎么,我不行?”苏锦愤然道,“难道我还会轻薄你的媳妇不成。”

大胡子哭笑不得,“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只是让你这汴梁第一大暗杀组织头头当保镖,内人真是好大的面子。”

“少给我打哈哈,什么汴梁第一,明明是大宋第一。”苏锦说罢便拍了拍手,不远处一个人快步的走进了亭子中,将一个卷轴连同笔墨递给了苏锦,苏锦又示意他将桌上的东西收好,推开那卷轴道,“这是汴京的地图,”又指着右下角一个点,“这是你那丈人的坟地,你预备从哪条路过去?”

大胡子这才不得不佩服起苏锦的脑子,他刚刚想到的主意,他却早已准备妥当了。

大胡子用桌上的毛笔在绸布做的地图上画出了一条路,苏锦这才赞赏的点了点头,“跟我想的一样,这里山矮人少,很难玩出什么花样,那我就在这几个地方布置人手。”苏锦说着从大胡子手里接过毛笔,在上面画出了几个圈,跟大胡子一个个说着如何布置。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大胡子本想快些离开,苏锦却道,“难得一见,我们今日该当好好喝一场。”连绯衣也拍手称快道,“好几年没人一起痛快喝酒了。”大胡子闻言想到了她在万广王墓中的那些日日夜夜,也禁不住一阵心疼,道,“好,那就舍命陪君子,今日就不醉不归。”

喝道最後苏锦和连绯衣两个人均已是酩酊大醉,苏锦还好些,记得让人给连绯衣安排了客房,连绯衣却是又哭又笑完全成了泼妇一个,非要修竹和白玉两个小帅哥将她扶回去,一会儿让大胡子给她捶背,一会儿让苏锦给她弹琴,折腾到最後大胡子出了一身汗才肯老实睡去。

婉言谢绝了凤歌送回家的请求,大胡子一路骑着枣红马慢悠悠回了家。

在外面就看到窗边的灯光,走进屋一看,香姐还披着衣服在灯下缝衣服,看到大胡子便抬起头一笑,“你回来了?”不知怎地,这样的情形让大胡子的鼻子有些微微发酸。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内室,坐在床边就将香姐抱在了怀里。

114、苏锦

凤歌与他们客套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待他离开之後,连绯衣便一副老鸨样笑眯眯的跟让两位小倌坐下,又让他们合奏一曲奏的比较好的曲子,两个人似乎很有默契,略微交流了一下眼神,便演奏起了一首《高山流水》。

大胡子在一旁并没有话,只是自顾自的小酌。实际上他们演奏的虽然不错,但是比起苏锦来还是差了太多,连绯衣却从头到尾质高昂,待他们演奏完了以後是赞誉有加,又一一问起他们的名字,俨然一副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模样,把大胡子看得後槽牙直酸。

这两个小倌中,身穿青衣持箫的名叫修竹,身穿白衣抚琴的名叫白玉,连绯衣听他们介绍以後便抚掌赞叹,“好名字。”

这演奏完了就该喝酒吃饭了,两位小倌本来是预备按照平常的样子一个人伺候一个的,可是大胡子从头到尾既没有说话又没有听曲,两个人有点犯了难。

其实卿人馆这里寻常还是以那些喜好男色的大家公子为主,偶尔也不乏像是连绯衣这样有钱的女主子,但是大胡子通身上下的气派又不像是连绯衣的跟班,反倒是连绯衣除了一袭红衣以外,头上的钗环很少,不太像是往常来的那些有钱的女子。

那修竹想了一下,最後还是上前向大胡子问道,“大爷,可需要小的服侍?”

大胡子头也没抬,只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们去伺候那位大姐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筷子嗖的一下从连绯衣的手里飞出来,大胡子脑袋稍稍一偏,那筷子“叮”的一声刺破了竹亭四面垂下来的纱帘,最後竟然进了後面的一株垂柳里。别说胆子稍小的白玉,就连修竹都吓了一跳。

“小混蛋,你说谁是大姐呢!”连绯衣彪悍的骂道,随即又温柔的对着两个小倌说,“别理他,都过来吧。”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头大汗,这女子真是太吓人了。

两个小倌在连绯衣的指挥下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伺候起来。只见他们一个儿倒酒一个儿夹菜,边伺候还边与连绯衣聊天。从菜的来历到酒的品种再到这些东西对於容颜的功用,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让人感觉十分体贴且毫无孟浪之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来这里,看连绯衣的样子倒是享受得很。

反观大胡子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绯衣实在看过去就一筷子扔过去,道,“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沈不住气!”

大胡子道,“师姑……”

“没想到胡大公子能到我们这样不堪的地方来,真是稀客啊稀客。”清冽如金石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身穿这紫色长衫、头戴金色发冠的男子打着帘子进来,行走时腰间的几块玉佩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若是寻常男人穿成这样子肯定会被人当成是暴发户,可偏偏穿在这个人身上却贵气的那么理直气壮,通身打扮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风姿,反倒让他有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大胡子忽然琢磨着,要说起汴梁成的美男子来,所谓的四大美男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苏锦吧,这可惜这小子一向孤傲,能认识他的人都数的过来。

两个小倌都站起身来,躬身道,“馆主。”

“坐吧。”那紫衣男子头也不抬的对那两人说道,一双眼直直的就盯着大胡子去了。

“苏锦,多年不见,一切可好?”大胡子举起酒杯笑道。

“勉强过吧,哪里比得上胡大公子娇妻美眷在怀。”苏锦说完又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大胡子,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来来来,小锦子坐在我身边。”连绯衣拉着苏锦坐在自己身边,白玉连忙让出了位置。却见那苏锦刚坐稳了,连绯衣一把就捏到了他的脸上,连拉带扯的说道,“小锦子,想我了没?”

白玉刚刚送进嘴里压惊的茶“噗”的一口吐了出来,其中又几滴十分不长眼的溅到了苏锦的袖子上,白玉吓得连忙站起了身。苏锦看着袖子上那几颗水滴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帕子擦啊擦啊擦了半天,最後嫌弃的扔在了一边。白玉战战兢兢的说道,“馆主赎罪。”

苏锦没好气的道,“客人在这,让我赎什么罪。”

大胡子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故友相逢,就让他们下去吧。”苏锦挥了挥手,修竹忙拉着白玉退了下去。

“哦?胡兄还记得有我这个故友?”苏锦看着他道,“真是受宠若惊。”

转而又对连绯衣道,“姑姑,你也不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好无聊。”

大胡子忽然觉得眼前的情形,仿佛回到了儿时一样。那时师姑经常捏着苏锦的小脸,边捏边说,“我们小锦子好可爱,捏着真舒服啊。”苏锦一个小团子似的,小小的圆脸蛋被连绯衣捏的都红了,眼里包着一包泪,听到师姑这样一夸就把小脯一挺得意的看着他,好像比自己“捏着舒服”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一样,只是眼圈里的眼泪还一直打着转,那样子真是十足可爱。

“一别几年,小锦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连绯衣上下打量这他说道,苏锦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说道,“姑姑也跟几年一样,好像一点都没变过”。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便互相夸起来,直夸得大胡子酒意上头打了个哈欠,苏锦彷佛才想起大胡子,对他说道,“看我这记,胡兄来找我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说吧,有什么事?”

“哪里哪里,其实我与师姑……”话还没说完,连绯衣在桌子底下一脚就踹了过去,道,“怎么年纪长了几岁,到越发扭扭捏捏起来!”

“师姑……”大胡子到了这里要是不明白师姑的意思就是白活了。

苏锦也嗤了一声,道,“看你愁容满面的样子,不就是个鹿白和贵妃吗?也至於的。直说吧,要我帮什么忙?”果然,看起来他们两个是早商量好了。

大胡子苦笑着道,“对你来说自然算是小事,对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此时此刻谁又能想到,大胡子竟然在汴梁城最富盛名的卿人馆与江湖中让人谈之色变的杀手集团的头目贪狼坐在一起。

116、夫妻夜谈(慎)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呢?”大胡子说道。

“白日里睡多了走了困,反正也睡不着,索把这件小衣服做好。”香姐说着给大胡子比划了一下,“你看,咱们这个颜色是男是女都能穿。”

“这么小。”大胡子把那小衣服拿在手里,不过他巴掌那么大,香姐说道,“这还不是刚出生的时候穿的呢,娘说小孩子长得快,头几天用小被子裹裹就成。”

大胡子知道这个岳母一向节省的紧,便笑着接过衣服,给她拉了拉被子说,“赶紧躺下吧,这几日夜风凉了,我先去洗个澡。”香姐点了点头,说,“缝完这两针就睡了。”大胡子洗漱回来的时候,她刚刚才收拾好东西。

大胡子身上带着还没完全散去的水汽,有一种说不出的好闻味道,大胡子上床扶着她躺下了,这些日子香姐的肚子已经有些显出来了,大胡子整日小心翼翼的,把孙王氏笑的不行,教育大胡子道,“女人家怀孩子就是这样的,我怀香姐的时候,九个月上还去种地呢,差一点就把她生在地头上。”

後来又说起香姐的名字,“那日在田边歇着,忽然闻到一股花香,没过一会儿肚子就疼起来了,她那爹肚子里也有点墨水,听我这么说就给取了个名字叫香姐。”想到这些琐事大胡子绷了一天的心慢慢的放松下来。

洗过澡以後酒完全醒了,反倒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大胡子不由得今日和鹿状元、苏锦、师姑他们商议的事情,事情真可谓是峰回路转,有了他们的帮忙,这件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睡不着吗?”香姐转过身子抱住了大胡子的腰,靠在他肩膀上问道。

“嗯,”大胡子伸过手搂住了她,说道,“今日我见到了师姑,还有一个先前关系很好的朋友。”

“是吗?师姑,就是那个在万大叔那里的那个吗?”香姐惊讶道。

“是啊,她似乎还是不开心,不过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大胡子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小心熬夜不舒服。”

“一点也不困啊,”香姐抬起头看着大胡子,了他额头,“这里都又皱纹了,有什么心事吗?”

“……嗯。”大胡子想了想,香姐并不是那种胆子小的女人,况且事情继续瞒下去对她也不好,便斟酌着说道,“贵妃一直想招鹿状元做女婿,可是碍於他跟岳丈发誓的事情不太好说,我今日与他商量,九月初五那日把岳丈的尸骨挖出来,随我们一起回十万大山去。”

“那时间不长了,要好好合计才是。”香姐忙道。

大胡子又道,“不过那日挖出来的并不是岳丈的尸身,我派人这两日便将棺木挖出来赶水路送回十万大山,到时候他们挖出来的会是其他的人。”

“啊?你是说,挖出来假的人?”香姐惊道,“那是为什么?”

“傻丫头,为了保住你这个媳妇啊,”大胡子轻轻戳戳她的额头“若挖出来的是岳丈,那你岂不是还是父亲之命许给他的媳妇?所以我们商量,挖出来以後,岳母看过尸首,说不是本人,那鹿状元还有两年时间继续找人,而你也不必担心他在为这事情纠缠你。”

“啊……让娘去认吗?”香姐道,“我担心她看了受不了。”

“没办法,你有身孕了不宜去坟场,那日你就留在家中,我的朋友会在家保护你。”大胡子拨了香姐散到脸上的头发,说道,“因为贵妃的心思谁也不清,我担心她会狗急跳墙拿你开刀,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贵妃为什么要拿我开刀?我又没去抢公主的男人,一直说不改嫁呢。”香姐闻言气呼呼的说道。

“也不一定会怎么样啊,只是以防万一,你不用担心。”大胡子看着她笑道,“怕不怕?”

香姐道,“好像不太怕……你那日也要跟着吗?”

“嗯,我是女婿,自然要去的,我们那里有我舅舅和朋友那边的人保护,你不用担心。”大胡子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呢。”

“不担心,我相公这么厉害。”香姐说着就抬起头亲了亲大胡子,倒是让他呼吸重起来。大胡子拉了拉她的被子道,“,快睡吧,我先出去一趟。”

“出去做什么啊?”香姐边说着,小手边不安分的在他腰上蹭来蹭去。

“我说,你这小手老实点。”大胡子说着便握住了她的手,香姐却又用下巴蹭着他的口,小声道,“你别走,我……我帮你……”

“这怎么可以,你现在胎还没稳。”大胡子吃惊於香姐竟然主动说了这件事,还是忍住了欲望哑声道。

“用、用手嘛……要不要嘛……”香姐说着脸蛋都红了,只是现在夜黑风高,外面的红烛隔着红彤彤的床帘照进来,两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

大胡子本来就已经忍了太久,小妻子又这样主动,终於忍不住松了口,“那你别太费力,若是不舒服就喊停”。

香姐红着脸答应了,大胡子靠着床坐好以後,扶着香姐趴在自己的身上,香姐从被子里缓缓向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腿上之後,小手握住了高耸的巨龙上下揉搓起来。

“唔……香姐好厉害……弄得我好舒服……”大胡子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入了她散落的秀发中,感觉下身肿胀不堪的地方被一只柔软的小手小心的套弄着。

“再用力一些……”大胡子忍不住哼道,太过小心的动作反倒让那里胀得更厉害,香姐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快了些,香姐见过大胡子为自己纾解的样子,可是手比较小因为没办法圈住他的,实际上很难做到像他那样。

大胡子隐忍的呻吟声隔着被子传来,香姐的头几乎就抵在他的小腹那,属於他的男味道一阵阵的传来,揉搓的时候那头还时不时的碰到自己的脸颊。

香姐想到之前曾经用嘴巴的时候,口中竟然不知怎么分泌出了唾。她咽了咽唾沫,小嘴靠了过去,一口将他的头含在了嘴里。

“唔……”大胡子闷哼一声,如同得到奖励一般的香姐再不犹豫,动着脑袋让那深深的探入了嘴巴里。

117、叔嫂见面

“唔……唔……”香姐伏在他的身上,几乎是被他带着一下下的吞吐着。大胡子的一边浑身燥热难耐,一边担心将她弄伤耐着子,两厢交杂起来,竟然一直都不能到。

香姐那边其实也浑身燥热了,怀了孕这段时间两个人怕弄伤孩子,一直都没有亲热,这干柴烈火一烧起来,本就控制不住。小小的嘴巴因为他的弄已经溢出了蜜,眼睛因为不适和快感纠杂弥漫了一层水雾。

大胡子怕弄伤她,索将下身拔出来,握住她的小手继续上下套闹,一边将她的身子放在床上,埋下头亲吻着她豔红微肿的小嘴,又沿着她的脖子向下,含住了高耸的房吮吸起来。

香姐被他弄的娇喘声声,小手握着的那愈发高昂,两个人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大胡子哑声道,“有没有不舒服?”

香姐喘着起说,“没、没有。”

大胡子便大力吮吸起来,香姐敏感的身子犹如被一层层温热的波浪轻浮,不久之後就到达了高氵朝。大胡子也随之喷薄而出,将滚热的汁浇在了她的口上。

香姐喘着气微微颤抖,大胡子翻身而下,从外面拿了干净的毛巾和中衣,给她换好以後附身说了一句“再忍忍,下个月就可以了。”把香姐说的脸都红透了。

这往後的日子,大胡子一直都早出晚归,胡家的警戒也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级别,大胡子给了香姐一堆解药以防万一──据说想翻墙来胡家除非是百毒不侵,这其中有不少点子是师姑传授的。

香姐发现家里除了护院之外还多了一些面容很冷淡的人,一个个被欠了钱似的杵在院子外面,大胡子说那是他朋友的手下,香姐不由得想,他那个朋友一定长得凶神恶煞似的。

这一日是九月初四,香姐早上还没起来大胡子就出去了,说是午饭时回来,顺便将他的朋友带过来。谁想到才刚刚吃过早饭,正想要带着春意叫上二姐去钓鱼,就有丫鬟禀报,大少爷的朋友来家里做客了。

香姐和春意面面相觑,两个人昨日还说起那个朋友到底会是什么吓人的模样,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在没有大胡子的时候到了,真是……

不过客人都来了,香姐怎么能不见呢。

扭扭捏捏的收拾好,让春意将人请进了客厅,香姐一看到他顿时就惊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个人似乎对女人的这种反应司空见惯了,“嗤”的笑了一声,说道,“原来这就是嫂子。”

“你是小锦?”香姐问道。

“正是小弟。”苏锦虽然心中不爽这个女人叫自己的小名,但看在大胡子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於是只干笑了一声不说话,香姐又道,“刚才看着你的手下们还以为你是个冷脸的丑八怪,谁知道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要说苏锦这人毛病很多,其中最要命的一条就是,受不得夸。尤其是香姐这种真心诚意、不带任何目的的夸,这一句下去他脸上都绷不住了,忍了半天才没微笑出来,原本打算好的下马威也给咽下去了,只装腔作势道,“文轩不在吗?”

文轩是大胡子的名字,按理说苏锦比他小,是不能这么称呼的,一则显得不够尊重,二则显得太过亲热。可香姐偏偏没有这弦,只笑眯眯的说道,“他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带着你一起回来呢。”

“哦哦哦……”苏锦作势用扇子打了一下脑袋,道,“看我的记,忘记了。”

“没事没事,”香姐道,“听说你明日要在家保护我,真是辛苦你了,我刚才还说钓一条鱼给你做着吃呢。”

“钓鱼?”苏锦想起刚刚进来时,那个看到他以後差点晕过去的丫鬟手里确实拿着一鱼竿,於是道,“我也很久没钓鱼了,要不就一起去?”

“那好啊!”春意拍着手叫了一声连忙捂住嘴,苏锦打开扇子大度的笑笑,又把春意迷了个半死。这一主一仆就带着苏锦去了孙王氏那里叫二姐。

孙王氏看到了苏锦,不免又是一阵夸。孙王氏不像香姐那么嘴笨,翻来覆去只会讲一句“你长得真好看”,她夸起人来往往有一种传奇色彩,比如说今日她看到苏锦以後就忍不住拉着他的叫了一声“这孩子长得真是神仙下凡一样啊!”

又啧啧啧的从上看到下,开始热切的夸起来,什么“这样好看的孩子,连年画里都没见过”啊,什么“活了四十几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啊,什么“比我那干儿子鹿状元不知要好看多少”啊,二姐孩子心实在是等不及去钓鱼了,苦着拉着孙王氏道,“娘,您夸完了吗?”

把香姐笑的不行。

到了垂钓的亭子里,春意熟门熟路去准备各种吃食,二姐跟着她东跑西颠的帮忙,香姐拿着准备好的鱼竿问苏锦要不要先钓鱼,苏锦干咳了一声,道,“嫂子钓吧,我在一旁看着就行。”

“你不会钓鱼吗?”香姐问道,“要不要我教你?”自从跟大胡子学会钓鱼以後,她逢人就这么问,苏锦自然不会说自己不会钓鱼这个实话,只是高深莫测道,“我从来不钓鱼,太麻烦。”

“咦,那有什么简单的钓鱼方法吗?”香姐好奇的问道。

“这个么……”苏锦左右看了看,到旁边的一株垂柳那里拔了一叶子,手夹着那片叶子站在池塘边看了一会儿,然後随手一甩,一条鱼从水里扑腾了两下,就漂了上来,一边的小丫鬟拿着香姐捞鱼的小网子给捞了上来,香姐凑过去一看,那柳树叶直直的从一边的鱼鳃进去,从另一边出来,不由得咋舌,又喊二姐和春意一起来瞧稀奇,三个人有说有笑,场面顿时热闹非凡。

待到中午大胡子带着锺叔和小黑一起来的时候,香姐、苏锦、二姐和春意几个人正一人头顶着一个柳树草帽,在自家池子边烤鱼。

小黑看到香姐以後嗷的一声就热情的扑了过来,苏锦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拽到自己身边。

118、夫妻往事

小黑一阵可怜兮兮的嚎叫把香姐心疼坏了,连忙说,“不碍事的,小黑不咬人。”苏锦几乎是立即放开了小黑,随後便拿出一张帕子擦手,擦呀擦呀擦……最後大胡子扶额说道,“走,我带你去净手。”

苏锦这才把帕子扔在一边,甚是平静的道,“这样?也好。”说完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优哉游哉的跟着大胡子走,实际上只有大胡子知道,估计他身上的寒毛现在都竖起来了。

带着他到了後花园的一个书房洗了手以後,苏锦这才舒了一口气,秋高气爽的日子他的额头都出了一层汗,大胡子有些抱歉的说道,“真是难为你了。”

“怎地?”苏锦道,“看到我为你老婆挡狗,感动了?”

“是看到你没杀了小黑,感动了。”大胡子道,“说起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去卿人馆找你呢。”说着便带着苏锦往回走。

苏锦作势用扇子拍了拍脑袋,“哦,今日记着实不好,忘记有约了。”抬起眼帘来见到大胡子似笑非笑的模样,便又道,“怎么,还不信。”

大胡子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行了,少给我耍小聪明。”

“胡兄倒是了解我,”苏锦一点谎言被揭穿的尴尬都没有,道,“其实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媳妇到底是什么样的。”

“哦?”大胡子回过头来看了看他,“怎地,般配不般配?”

“唔,怎么说呢,我还以为当日你拒绝了我,会找个如同林月意一般的女子呢。”苏锦边拂过路边的一株月季,边轻描淡写的说道。大胡子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出了当年那件尴尬的事情,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後便掩饰般的笑道,“呵,林月意……说起来,我还真是对她这样的女子没什么好感。”

“确实,她太自傲,也太虚伪,连我都不如。”苏锦道。

“小锦,你不要这样自贬,”大胡子终是叹了一口气,斟酌着语句道,“那时候我还太小,若是换了现在……”

“换了现在又怎样?”苏锦转过头看着他。

大胡子微微一笑,道,“换了现在,便不会说出那样伤人的混账话。”

“你变了好多,”苏锦提起步子继续前行,嘴里却继续道,“我还以为是因为年纪大了,看到你那媳妇,我想,也许她就是原因吧。”

“也许吧……母亲去世、师姑来开之後,我确实有一阵混蛋的日子,後来到了大山深处自生自灭,也还是满腔的怒火无处生发,直到那日,我追击山贼的时候见到了她。”

“山贼?”苏锦奇怪道,“跟山贼又有什么关系?”

大胡子笑道,“我住的地方就在山贼进村子的必经之路上,那几个人在我手上吃过亏,见我进山打猎才敢跑去村子里打劫,香姐──也就是你嫂子,不幸被他们劫去,要做压寨夫人。那日也是赶巧,我不知怎地有些心神不宁,走了十几里山路便匆匆回去,恰好碰见了他们。我追了一会儿,他们不小心闪了神,被香姐逃掉了。”

“嫂子还确实有些能耐。”苏锦道。

“她呀,趴在一个土坑里,坑边是一片刺槐树,脸上身上挂的都是口子,她都顾不得,一门心思的用牙咬手上的绳子,一边咬,眼睛还一边咕噜噜的转,我在不远处看着,不知怎地,觉得很想笑。”大胡子边说着,眼睛里不由得浮起一层笑意,道,“後来那山贼险些抓住她,被我引开以後,她还继续蹲在坑里。等我把那群山贼赶得没影了,回来一看,还蹲着咬绳子呢。我在山里除了打猎、吃饭并没有别的事做,那日玩心上来,便坐在不远处看着,大约过了有半个多时辰,她才咬断了那绳子从坑里爬出来,顶着一脑袋树叶和干草往回奔,那么小个娃娃,竟然一口气跑了十来里山路。”

苏锦脑子里想象着大胡子的描绘,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竟也能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大胡子笑道,“我还做了更无聊的事情,那时候村子里都传我是吃人的,所以他们平素都回绕过我住的那条近路,走远路回村子,那日我见她从我房子前面过,便想吓唬她一下,於是快走了两步从斜下里迎着她的面走了过去,你猜怎么着?”

苏锦挑了挑眉,示意他不要卖官子,大胡子说道好笑处,於是道,“她一见到我吓了一跳,脚下一拌蒜竟然摔倒了,从山坡一直往下滚。我也给吓了一跳,心想这姑娘没让山贼拐了,倒被我给吓得摔死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我连忙接住了她,她已经昏过去了,拍了半天也不醒。”

“我是郎中世家,那时候也慌了神,着她还有点气,心里想,若是这次磕傻了,我就娶了她算了。”

“你……没想到你也有慌神的时候。”苏锦禁不住摇头笑道。

“你小子,听到我出丑就高兴。”大胡子嘴里这样说,心里却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苏锦能这样,以他们的交情自是知道,他已经愿意谅解他了。

“怎么?许你出丑就不许别人笑?”苏锦道,“後来怎么娶得呢?难道嫂子真的傻了?”

“谁傻了?”香姐耳朵尖,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二人谈话,大胡子闻言对着苏锦挤了挤眼,苏锦却看好戏般的道,“哦,大哥正在说,当日你见到他吓得滚下山坡去,他心想你若是傻了就要娶了你。”

“啊?”香姐手里握着鱼竿被他说得一愣,大胡子无奈道,“说起咱们第一次见面呢。”

“你说被山贼追那日?”香姐拍拍口道,“我的娘呀,那日山贼捉到我都没那么害怕,一见到你吓得脚都软了。”

“哈哈哈……大哥,你这可真是……”苏锦被香姐说得忍不住笑喷了,香姐却道,“小锦你那里知道,大胡子他、不对,是相公他那时候这里、这里、这里都是乱蓬蓬的胡子,”香姐走到大胡子身边,支着脚用小手掰着大胡子的下巴将的绘声绘色,大胡子状似无意的轻轻搂住了她的腰,香姐还是唾沫横飞的说着,“他的头发全都乱蓬蓬的堆着,整个脸上只能看到一双眼,那眼睛还是贼亮贼亮的,那时候见到他,我吓得魂都没了,山贼抓到我是要当压寨夫人,可大胡子要抓到我可是要煮了吃的。”

119、事发意外

“唔,知道我吃人还嫁给我。”大胡子笑道。

“那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娘么?再者,我宁可给你吃了也不给镇上的老色鬼赵老爷做妾。”香姐这样一说,苏锦倒也真无语了,敢情这两个人成亲,一个是因为差点把对方吓傻赔罪,一个是为了救她娘,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大胡子听香姐的缘由也有些哭笑不得,道,“亏我当初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谁、谁看上你啦……长得又吓人,脾气又不好。”香姐嘟囔了两句,忍不住又道,“那你当日为什么要给我家提亲,我又没摔傻。”

“那日我抱你回去的时候被钱家的人看到了,後来听说他家退了你的亲,我就想,这丫头傻是傻点,倒是挺逗乐的,不成就娶了算了。”

“大胡子……你……”香姐气的捏住他的耳朵不放,大胡子生怕她闪了腰搂着她躲都不躲,一面还哈哈的笑个不停。苏锦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再说话。

这两个人从头到尾一直互相打趣成亲时的糗事,事实上,从他们的举手投足间分明可以看得出浓的化不开的爱意,他忽然觉得胡文轩这一生,最般配的估计也是只此一人了。

这一日苏锦住在胡家,大胡子本想与他秉烛夜谈,却被他一句“今晚上也不能掉以轻心啊。”给轻轻的拨了回去,不过好在这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日吉时一到,大胡子就带着孙王氏、孙二姐、锺叔及孙府的一些家丁去了坟地,而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胡家里面已经遍布了江湖上的顶尖杀手和致命毒药,就连平常在园子里走来走去的丫鬟下人也一个都不见,若是不知道的人进来,一定会惊讶不已。

从大胡子他们离开之後,苏锦就在屋子里跟香姐喝茶聊天,香姐为人单纯,又有些小女子的狡黠,每每总有惊人之语,两个人倒真是相谈甚欢。赵玉则带着敦亲王府的人在门房守着,他本来也打算跟表嫂喝茶聊天的,却被苏锦轻飘飘的一句“杀人我比你在行,守城你比我在行”给堵了回去,只得气闷的在门房里跳着脚,等着作援军。

且说大胡子一行人踏着晨光一路向东,和鹿状元一行人汇合以後,车马缓缓的向东而去,在城门检查的时候,守城的人见到鹿状元很是尊重,一切比想象的还要简单。

师姑是跟在鹿状元一行人里面的走的,她这次来可是准备了一大堆的药粉,别管是高手还是低手,一把撒过去保证却到了坟地也没有用上,四周本没有一丝动静,一路太平。

大胡子与鹿白相视,同样感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无论是先皇後一方还是贵妃一方,这些日子的动静都不可谓不小,据赵玉说,这几日贵妃有孕的消息已经对外公布,皇帝陛下老来得子,心中很是开心,已经言称若是皇子便直接封为亲王,这可是大宋建国以来的头一位。

话说才几天的功夫,已经有四个御史当朝撞柱了,不过索各个年迈力气不大,都只是撞破了点油皮,更有两个上吊未遂,一个在陛下设宴的时候险些投了御花园的鱼池,被御前侍卫死摁着才哭哭啼啼的跟陛下告了罪。先皇後的亲眷多是文臣,而贵妃的娘家却是武将,反正现在满朝文武分成两派斗个不停。这个节骨眼上,作为漩涡中心的人物,鹿状元这里一点反应都没有,着实让人觉得诡异。

不过诡异归诡异,该做的事情却是一丝不苟的做下去,鹿状元安排的很好,开启的棺材确实是入葬两年的,孙王氏和孙二姐触景生情大哭不止,锺叔和鹿白是孙大救下的,在一旁也是唏嘘不已,大胡子作为女婿更是要代替香姐尽足了孝道,只是恐怕只有二姐和下人们不知道,那棺材里面是一个陌生人。

启棺的时候,按照大宋的规矩,二姐和师姑作为未出嫁的女子要离开坟地,剩下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棺材开启,孙王氏大着嗓门一句“这不是我家男人。”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目瞪口呆,接下来当然是鹿状元和锺叔辨认,确实是救命恩人,而孙王氏说男人身高如何、左手的小指缺了一块,可这个却有之类的,说到最後,所有的人都不禁面面相觑,鹿状元和胡家公子搞了这么大的阵势,竟然弄错了。

这不是笑话吗?而且是足够东京城当一年半载的大笑话。

话都说到这里,自然是大家将这一口棺材埋了,鹿状元请道士做法告罪之类的,好歹将这一全套戏码都做足了。

大胡子等人略略烧了些纸便退了出来,二姐拉着眼睛红肿的孙王氏问起来,孙王氏也怕她小孩子乱讲,只得骗她说找错了人,二姐又哭了一场。

待到鹿状元出来以後,大胡子却气冲冲的上去与他吵起来,孙王氏和锺叔等人在一旁苦劝不停,一场好好的白事办的,最後大家都不欢而散。

孙王氏和二姐并一众下人坐车的坐车、走路的走路,一路慢慢的往城里走。大胡子却因为气愤,打着马赶在前面,不过只有处在事件中心的人知道,因为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蹊跷了,大胡子急着回去看家中的情形。

到了城门边,竟然排起了长队,一问才知道今日有刺客进了皇,城门全都关了,要全城搜索刺客,只许进不许出。可今日要出城的人竟然特别多,将城门堵了个结实,想进去的人一时半会也进不去。

大胡子心里急得要命,可此刻却想不出别的办法。看着那些一丝不苟检查行人的冠斌不由得苦笑,若是鹿白在场就好了,可他们事先商量那场闹翻的戏时,怎么也想不到会有现在的情形。

一路上排到城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後,大胡子牵马进了城门,就见到本该留在家中的望书就在城门边沾到,看到他以後连忙跑过来,一脸慌张的说道,“少爷,不好了……”

120、入

大胡子闻言眉头便皱了起来,问道,“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望书擦了一把汗说道,“你们刚刚出城,里就来人宣旨,把少夫人请到皇里去了!”

“什么!”大胡子心里便咯!一下,他们竟然没有想到贵妃会有这么一招。香姐一个女子到了皇,是杀是打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吗?

“走,去敦亲王府!”大胡子略一沈吟便说道,一边忙翻身上马夹起马肚子就跑起来,望书连忙打马跟在後面,喊道,“世子爷已经回去了,叫我赶紧来请您回去,可是城门口不放人,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大胡子听着更是着急,马骑得像疯了一样,这个贵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大少爷、大少爷……”不远处一个下人一边叫着一边冲着大胡子赶来,到了他面前说道,“大少爷,老爷请您即刻回府,有要事商谈。”

“吁……”大胡子一拽马缰绳,看着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说道,“你说什么?”

“老爷请您回府,说是皇那里有信来了……”

让我们回到香姐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按照香姐的身份,能受到贵妃的邀请那是天大的恩宠,可是知道了前因後果,傻子也知道贵妃请她去皇里不是什么好事。

陪在一旁的苏锦闻言道,“这个贵妃事情真多,还不如杀掉算了。”

“小锦子,别胡说。”香姐不知道怎么的,刚才一直乱呼呼的心,在听到苏锦的话之後竟然安定下来,她站起身子对着来通报的丫鬟说道,“只请了我一个人吗?”

“回少夫人,还有夫人也去。夫人说这次是代表胡家进,请少夫人穿的得体一些,一会儿会有。”那个丫鬟说道。

“哦,那我便放心了,你去等等吧。”那个丫鬟行了个礼就出了门,苏锦便冷冷道,“那个女人你也要防着些。”

“你说齐氏吗?”香姐道,“出了门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哼,若不是那个女人苦苦相逼,胡大哥又怎么会离开家那么久?胡家本就该是他的,现在,倒是那个女人在作威作福。”

“……”苏锦的话香姐不是没有听到别人过,只是现在的情形,到了皇里她要是连齐氏都不相信,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这个你带着。”苏锦见她冥顽不灵,叹口气从脖子上摘下一块淡紫色的玉佩给了香姐,道,“如果中了毒,可以将这个玉佩泡在水里,喝下之後能救一命。”

“好。”香姐想接过玉佩,苏锦却一抬手给她带了上去,然後说道,“万事小心,千万不要说错话给别人可趁之机。”

“嗯,我晓得。”香姐点了点头。

“我会护送你到神武门前,不要太担心。”苏锦又道。

“好,我不担心了。”香姐忙说。

“皇里有我的人,你把玉佩露出来,他们看到会帮你。”苏锦又道。

“好,还有什么吗?”香姐眨巴着眼睛问道。

“没了,哪那么多。”苏锦见她一副不上心的样子,气的拉着脸说道。

正在说着外面就来了一堆人,为首的正是齐氏身边的妈,後面的丫鬟端着衣服、首饰等等进了屋,一身杀气的苏锦起身去了外面,那妈才敢跟香姐说起打扮的事情。香姐没有进过,自然是全都听他们的,让穿什么穿什么,让抹什么抹什么,等到最後收拾完了,一出门,苏锦的下巴直接掉下来了,看着香姐说道,“你这样也太丑了吧!”

香姐了脸上的白粉,被妈一把拉住了,让人又给抹上了一层,转身对苏锦讪笑着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个装扮是里时下最流行的,”又凑近了小声道,“贵妃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

苏锦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也是。”听到他这么说,那妈才稍稍放下了心,拉着香姐就往齐氏那里去了。到了那里一看,好嘛,齐氏也是得跟面人似的,香姐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倒是把齐氏弄的也哭笑不得。

苏锦不得不摇头,心里想着,没准真是傻人有傻福呢?

这一路上香姐跟齐氏坐了一辆马车,胡家离皇城很近,齐氏利用这短短的时间不停的向香姐说着在皇的规矩,说话的注意,又跟她讲起了贵妃请她去的目的──原来有大臣上奏,想让胡老爷子为身体羸弱的太子重新诊治。

这样的时候,一下子就将胡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贵妃刚刚有身孕,这不正是跟她对着干嘛?

前有鹿白的亲事,後有太子的病情,这贵妃今日找好了一时间真是一石二鸟,通过婆媳两个,要把胡家牢牢的捏在手心里。

“只要不说大逆不道的话,贵妃应该不会伤害你我命,毕竟胡家基深厚。”齐氏最後似是安慰般的说道。

“好,娘,您也不要担心,媳妇绝对不多说。”香姐拉着齐氏的手说道。

齐氏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满手心都是汗,可见一向冷静的她今日真的很紧张。

到了门口,早有贵妃的人守在一旁,见了他们以後,那个白面无须的男人掐着嗓子说道“胡家好大的架子,倒让贵妃娘娘好等!”

齐氏连忙欠身,塞了一块银子到他手里道,“是民女的错,请娘娘海涵。”

那太监在袖子里掂了掂,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道,“杂家自然会跟娘娘解释的,来人,伺候胡家夫人上轿吧。”

一旁的女这才上前扶着他们上了轿子,香姐本没来得及跟苏锦道别。

因为轿子不大,香姐和齐氏各坐一辆,香姐在里面只听得见他们走路的声音,其他连大声都没有一声,不由得暗暗咋舌,这里的规矩果然很大,即便是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敢伸手掀轿帘。

走了好大一会儿,她都快被晃晕了,轿子才被轻轻放下,一个庄重的声音道,“前面就是贵妃的如意了,请胡夫人、胡少夫人下轿吧。”

121-1127

121、贵妃打的主意

齐氏在前,香姐在後,两个人一齐跟着为首的女到了里面。香姐秉记齐氏的教诲,说完了“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之後,头就一直垂着。

屋子里除了一声声的猫叫之外没有一点声音,香姐等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前面的贵妃娘娘,直到一个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的声音说道,“是胡家儿媳么?抬起头来让本看看。”

香姐一听这声,头一个感觉是浑身都麻麻的,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好听、好听得人骨头要软了一样?她抬起头来一看,原来前面不远处,隔着一层珠帘,床榻上一个女人懒洋洋的躺着,手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猫。塌下还有个女跪在一旁捶腿。

虽然看不见真颜,看是单从感觉看,真是风情万种,香姐心想,怪不得皇帝喜欢她。

“你在想什么?”那个声音忽然问道。

香姐有些反应不急,“啊?”了一声,把齐氏吓了一跳。忙道,“贵妃娘娘见谅,我这儿媳妇是从山里来的,不懂规矩。”

“山里来的孩子就是水灵,出落的真不错呢,”贵妃娘娘话音一转,又说道,“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听到了吗?”

香姐忙道,“听到了,民女刚才就在想贵妃娘娘声音这么好听,长得又好看,怪不得能当贵妃……”

“哦?都说胡家一门忠烈刚直,我看也不尽然啊……”贵妃娘娘忽然开玩笑似的说道。

齐氏闻言心里便有些不舒服,香姐倒是说,“民女句句属实,不是在奉承您。”

这句话音一落,齐妃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刚才她话贵妃已经很不爽了,所以现在也不敢说什么,气氛僵持了一会儿之後,贵妃倒是微微一笑,“倒是个直脾气的孩子。好了好了,还在那站着干嘛,给她们看座。”

“是。”身边的一个女轻声软语的回答之後,便给香姐和齐氏搬来了杌子,齐氏和香姐都侧着身坐了一小块,以表示对贵妃的尊重。贵妃也被下人扶着下了床,抬手让一个下人将帘子掀起来。香姐这才看到了贵妃娘娘的容颜,与她的声音相比起来,相貌应该只算是中人之姿,可是却带着一丝韵味,看了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贵妃保养的很好,完全看不出像是有了十四岁的女儿的样子。

那帘子刚刚挂好,就听见“喵”的一声,贵妃放下的白猫忽然窜到了香姐身边,把齐氏吓了一跳,还好它只是绕着香姐的腿蹭来蹭去喵喵叫。

香姐看这猫一只眼绿一只眼蓝新奇的要命,贵妃道,“看来本的雪姬很喜欢你。”

香姐正要说话,齐氏忙笑道,“是啊,这孩子在山里就很喜欢养些**啊狗的。”

香姐也道,“是啊,它叫雪姬吗?民女还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小猫呢!”

贵妃笑了笑,对身边的女道,“还不快给客人上茶?”

齐氏闻言便愣了下,忙下了杌子,跪下道,“多谢娘娘的恩宠,只是我这儿媳妇现在正怀着身孕,不宜用茶。”

“哦?”贵妃闻言便笑道,“这样的话,那就将我每日喝的花露赐给胡家儿媳吧。”

“多谢娘娘体谅。”齐氏忙道,香姐也下了杌子对贵妃拜谢,贵妃娘娘大大方方的受了他们的礼,又让女将她们二人搀扶起来。不一会儿茶和花露送到了两个人面前,贵妃娘娘格外对香姐道,“这是京城名医苏四娘配的花露,你尝尝看。”

香姐忙道了谢,一旁的齐氏看着她将花露喝进嘴里,额头的汗都要出来了。谁知道香姐喝了一口就开始干呕,把齐氏吓得,什么规矩都顾不得了,跑过去扶着她,还对贵妃娘娘解释道,“这孩子正在害喜,请娘娘见谅。”

“愣着做什么,快,还不带着胡家儿媳去梳洗一下。”贵妃用帕子捂着嘴说道。

齐氏忙谢了恩,贵妃忽然道,“咱们十几年没见了,你跟我说说话吧,阿容。”

这下就连香姐都呆住了,不过那女很有眼色,基本上没停留的带走了香姐。

刚才呕的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香姐不得不跟着女到偏殿净了脸,洗了手。女道,“娘娘要单独与胡夫人聊天,少夫人就在这里等一等吧。”

香姐点了点头,如意殿的偏殿陈设不像她想的那么堂皇,却处处别致,书桌上的花瓶里着新采的墨菊,墙上是一张很美的仕女图,香姐想到大胡子曾跟她说起过,这贵妃姿色不是最美的,却能够常年得到皇帝的喜爱,就是因为她温文大度,懂得进退,皇後过世之後,里只有几位公主出生,这不得不说是贵妃的手段。她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谁想到这一次,却是因为皇子的事情露出了真面目。

想到这里香姐不得不打起神来,她将苏锦给她的玉佩从衣服里拿出来,泡到女给的水里,稍微一晃就连忙放回去,反正这解药喝了又没事,有毒没毒的先解一下子再说。

不得不说刚才齐氏在路上给她出的这个主意很不错,不过不知道贵妃娘娘有没有为难她。

在正殿里,贵妃娘娘却与齐氏相谈融洽,“记得那年进时,你劝我再好好想想,说皇像个笼子一样。”

齐氏忙道,“当年民女见识浅薄,娘娘见笑了。”

贵妃闻言便叹了口气,“阿容,你还要与我生分吗?”

“贵妃娘娘哪里的话,只是现在你我生分天壤有别,实在不敢逾矩。”齐氏笑盈盈道。

“天壤……是啊,我在这个位置坐着,早已经知道是高处不胜寒了。”贵妃叹了口气,又道,“你我相识一场,对於你的事情,我一直很是在意。”

齐氏心里咯!一声,表面上仍是笑盈盈道,“多劳娘娘挂念了。”

“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只愿求一真心人,不愿嫁入王侯家,没想到你会嫁到胡家。”

“只是情难自已,算起来,这些年老爷对我也算不错。”

“是啊,我听说这些年,胡家的中馈一直是你在执掌,只是”贵妃放下手里的瓷杯,看着齐氏道,“只是我听说,自从胡文轩回来之後,就一直在重新整理郡主留下的家产。”

“那是姐姐从娘家带来的,阿容自然不敢碰上丝毫。”齐氏道。

“阿容,你又跟我见外了,那年听说你的长子……哎……我心里也替你难过,”贵妃娘娘说到这,撩起眼帘看着齐氏,见她面色沈,便又道,“这件事情,我听闻都是胡文轩从中作梗,你若是愿意,我这个姐妹倒想着,帮你教训一下他……”

122、越来越热闹

“让贵妃娘娘心我的家事,真是有些过意不去,”齐氏说罢,笑看着贵妃,道,“不过,娘娘也该知道我的手段,那胡文轩和香姐不日就将离开汴梁,这个家说到底必是我儿子的,在这一点上,相信娘娘和我一样有信心。”

贵妃看着齐氏的笑容,了然的笑了笑,“只是那鹿状元横一脚,恐怕他们想走也走不成呢。”

齐氏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在这里等着呢,她道,“娘娘不知我家老爷子的臭脾气,香姐现在怀着胡家的骨,那鹿状元就是说出个大天来,胡家也不会将儿媳妇和孙子送人吧?”

“阿容却不知圣上一言九鼎吗?若我说,”贵妃微微倾身,对齐氏道,“现在正是你的好时机,若是她在中出了什么事,跟你也没有什么干系。”

齐氏看着贵妃脸上狠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脸上却依旧是自信的笑容,“娘娘也知道,我也是通草药之人,只是,此事宜缓不宜迟。更何况,胡家医毒双绝,娘娘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情不是吗?”

贵妃没想到齐氏竟然敢在她面前说出了这样堪称威胁的话,不禁冷笑一声,“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娘娘的良苦用心,阿容已经是感激万分,只是现在,实在不想给娘娘添麻烦。”齐氏仍然恭敬道。

“娘娘。”有人从外面叫了一声。

“进来。”贵妃闭目靠在塌子上,又恢复了懒洋洋的表情,那个女进来之後,附耳在她身边说了一句话,贵妃的眼睛睁开,笑了一声,道,“请进来吧。”

“娘娘有礼了!”人还未到声先到,女打着帘子,一个相貌豔丽,眼中带笑的女子进了屋,上前便给贵妃请安。

“王妃快不要客气,你看,我这如意馆今日真是贵客连连,连敦亲王妃这样的稀客也来光顾了。”贵妃下了塌子扶起敦亲王妃,敦亲王妃嬉笑着扶着她坐上床榻,齐氏又向她行礼。

“快起来吧,一家人客气什么。”敦亲王妃客气道,因为齐氏是敦亲王府郡主去世以後胡家娶的填房,说起来齐氏跟敦亲王府不仅没有关系,反倒是一直别别扭扭的,敦亲王妃此次却算是格外客气了。

“多谢王妃。”齐氏客客气气的行了礼坐在一旁。

敦亲王妃是个话匣子,一坐下就开始跟贵妃亲亲热热的聊起来,从她怀孕的准备说道各项注意,又说了自己当年生赵玉时的事情,最後扯了半天,才惊讶的问道,“瞧我这记,我那外甥媳妇呢?说起来我这个舅母都没有好好的跟她聊过天呢,正好借你这地方见一面。”

贵妃道,“她刚才有些孕吐,让人扶下去休息了。”

“是吗?!”敦亲王妃闻言吃惊的站了起来,问齐氏道,“怎么样,要紧不要紧?”

“回王妃,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刚才喝了一口花露就吐了,这孩子这几日孕吐的厉害。”齐氏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哎呦,真是我这个舅母的罪过了,也没有好好教导一下这孩子,我那妹子真是命苦啊,文轩才七八岁的年纪就去了,若是地下有知,不知要多伤心……”说着竟拿起帕子抽抽搭搭的哭起来,真真是从进门到现在一刻也不消停,把贵妃闹得头都大了,可是碍在敦亲王的面子上,又只好耐着子又是哄又是劝。

且说香姐在偏殿坐的百无聊赖之际,忽然听见了一声猫叫,那个雪姬竟是从窗缝里钻了进来,一步就跳到香姐旁边的桌子上,凑近了闻桌上的杯子。那杯子里的水已经被香姐喝掉了,正是泡过那玉佩的水。

“你喜欢这个?”香姐拿着玉佩来指了指,雪姬叫了一声,伸出小舌头就要去舔,香姐吓得赶忙收起来,苏锦的个那么怕脏,若是知道自己的宝贝玉佩被猫儿舔过,估计到时候要直接扔了也说不定。

雪姬没有舔到玉佩,一副馋兮兮的样子,香姐想了想,伸手拿过一旁的杯子给它倒了一杯水,它果然跑过去舔起来。

香姐正拖着腮帮子看得兴致勃勃,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她起身问道,“是谁?”

“胡少夫人,奴婢想问问,雪姬有没有到这里来?”一个声音问道。

“哦……”香姐闻言转身看了看,发现雪姬竟然不见了!

这猫儿真是调皮,香姐摇了摇头,想着齐氏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道,“我刚才就在这里坐着,没有看到呢。”

丫鬟闻言便离开了,香姐看着桌子上的梅花爪印,发现它竟然走到了里面的屋子,香姐小声的喊着,“雪姬,雪姬……”就听叫一声短促的叫声,以後又归於安静,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帘,一双发绿的眼睛让她险些叫出声,往後退了一步,那个绿色的眼竟然越靠越近。

当毛茸茸的爪子拉住她的手时,香姐才惊讶的喊道,“是你,无涯!”无涯吱吱的叫了一声,放开了雪姬,一下子抱住了香姐的腿。

“无涯,你怎么会在这?”香姐搂着无涯小声问道,无涯吱吱的叫了一声,拉着香姐就往前走,指着前面一个床榻上下蹦。

“这怎么了,你不会是说,万大叔在里面吧?”香姐惊讶的问道,无涯也不会说话,就知道指着那床榻跳,香姐按照它指的地方按来按去,终於听见哢哒一声,无涯连忙蹦上去,掀开了床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过来,香姐险些干呕出来。

听到一声呻吟,她才终於相信,万广王屈白岷竟然就躲在这贵妃居所的偏殿中!

“万大叔,你怎么样了?”香姐爬过去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屈白岷呻吟一声翻了过来,整个人还是一副昏昏沈沈的样子。香姐觉得手上怪怪的,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片黑色的血迹。

“万大叔,你怎么中毒了?”香姐惊讶道。

“快,快去洗手……”屈白岷挣扎着说道,“这血里有毒!”

123、惨叫

香姐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跑回偏殿里,用给雪姬到得那杯水洗了洗手。用倒了一杯茶水,将玉佩在里面使劲搅了几下,端着跑过来递给屈白岷,说道,“万大叔,你先把这个喝下去,可以解毒。”

“没用的,我试过了。”屈白岷喘着气说,“我怕是不行了,劳烦你照看无涯。”

香姐一听就急了,道,“小锦子说这个可以解毒的,你先试试再说!”屈白岷闻言略微睁开了眼,看香姐红着眼圈瞪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暖,任由她扶着略微靠在了塌子下面的木板上,将那杯茶水喝了进去。

香姐四处看了下,找到一块椅子垫将他衣服上的黑血都擦了,这才看到他肩膀上的那个血窟窿,捂着嗓子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别,别蹭上血,有毒。”屈白岷还不忘挣扎着告诉她。

香姐点了点头,忍着不适又去取了茶壶,将紫玉浸在茶壶里搅了一通,说道,“我要把这水倒在你伤口上,你忍着点。”

“夺魂玉……怪不得……”屈白岷看着香姐脖子上挂的那块玉,闭上眼睛靠在了木板上,说道,“来吧,小心点你自己。”

香姐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浇了下去。只见屈白岷痛苦的哼了一声,全身的肌都绷了起来,额头上迅速的渗出了汗水,香姐吓得不敢再动,屈白岷说,“没事,我能忍。”

香姐嗯了一声,又小心翼翼的将茶水浇了上去,屈白岷忍痛忍得十分可怜,把香姐看得很是难受。一次一次的浇过以後,屈白岷身上的黑血被冲的一干二净,原来肿胀发黑的伤口竟然也渐渐的露出了粉色的,香姐顾不得恶心,又撕下旁边的一块窗帘给他轻轻地擦了擦,屈白岷这才睁开了眼,说道,“多谢你。”

无涯高兴的手舞足蹈,拉着屈白岷的手,意思好像是让他起来,屈白岷刚要说话,外面竟然响起来敲门声。

香姐吓了一跳,屈白岷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出去。

香姐端着茶壶回到偏厅,问道,“有什么事吗?”

“胡少夫人,敦亲王妃和贵妃娘娘一会儿来探望一下您。”那丫鬟说道,“贵妃娘娘说,让我先服侍少夫人躺一会儿,她们这就要过来。”

“嗯,你进来吧。”香姐说道。

那女进了房间之後,香姐又道,“你还是先去帮我加一些茶水吧,这里面没有了。”

“是。”女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就出去了,房门一关,香姐赶忙跑到了里面,床榻竟然回到了当初的样子,血衣、血布都没了,连无涯都不在。

“万大叔,万大叔你还在里面吗?”香姐小声问道。

床板咚咚的响了两下,香姐这才拍了拍口,回到了外面。

等到那女进来以後,竟然又带着她到了这个房间,说道,“请夫人就在此地休息一下吧。”

这地方是供贵妃娘娘临时休息的,中间一张小桌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床榻,万广王躲在右边,香姐自然是指了指左边。

那女扶着她过去以後咦了一声,道,“这上面应该有床垫的,夫人稍等,我去取来。”

等到女忙忙活活的把东西整理好以後,香姐竟然还真有些困了,躺在床上一开始还担心万大叔,可没一会儿困意上来就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糙的东西舔着自己的脸,香姐伸手推了推接着睡。

贵妃、齐氏和敦亲王妃进来以後,看到的就是香姐睡得香甜的模样,奇怪的是,刚才一直没有找到的雪姬竟然也乖乖的蜷缩成一团躺在她身边。

贵妃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对敦亲王妃道,“你看看,这不是好好的吗?”就连齐氏也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说话的功夫,外面又有女通传,“广阳公主来了,说是要见见胡少夫人呢。”

“这丫头,怎么不好好在里学女工!”贵妃娘娘叹道,“我这女儿真真是愁死人了。”

“公主,公主……”那女的声音渐渐近了,原来广阳公主听说他们在这里,竟然推门直接进来了。

“你这孩子,香姐在睡觉呢。”贵妃娘娘拉住广阳公主小声说道。

广阳看着床上的香姐,拉着贵妃的胳膊说道,“我不管,表嫂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不跟我玩就睡觉呢。”

“公主,你表嫂有孕在身,今日吃的有些不对劲,所以要好好休息。”敦亲王妃的一句话让贵妃皱了眉,这不明摆着嫌她招待不周吗?敦亲王府仗着皇帝的信任未免也太过猖狂了!等到她的皇儿坐稳太子之位,自然会好好对付她。

只不过,眼下这个障碍,是不得不除的。

想到这里贵妃就对敦亲王妃道,“就让这孩子好好休息吧,我们去偏厅说会儿子话,别吵着她。”

又拉着广阳公主道,“你先回去休息,不要吵到你表嫂休息,等她醒了我自然会派人去叫你。”

“娘~”广阳公主撒娇般的拉着贵妃,“我在这里跟雪姬玩,不吵着表嫂还不成?”

“不要胡闹!”贵妃见公主还是不走真绷起了脸,敦亲王妃见状便拉着她道,“好了,你表嫂又不会跑,一会儿睡醒了就去找你,快听话。”

“回去就回去。”广阳公主似乎没想到贵妃会生气,一下子没了气焰,被身边的嬷嬷好说歹说哄了出去。贵妃这才带着敦亲王妃和齐氏出来,外面已经摆好了各式点心茶水,贵妃娘娘笑盈盈的拉着她们坐下吃茶,一边聊着天。

敦亲王妃不知道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齐氏更是一直觉得惴惴不安,三个人各怀心思,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就快到午时了。

齐氏见时间已经这么久了,香姐还在睡,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她对贵妃娘娘道,“打搅娘娘这么久了,我看也是时候回去了。”

敦亲王妃也道,“敦亲王一直念叨着想见见这个外甥媳妇呢,不如就直接去我家吧……”话说到这,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惨烈的猫叫。

124、香姐被挟持

三个女人都是吓了一跳,齐氏第一个站起来,说道,“刚才是从香姐那边传来的声音吗?”

贵妃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是。”

正在这时候又传来了一声惨叫,这次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贵妃的贴身奴婢连忙了喊外面的侍卫,要不是敦亲王妃拉着,齐氏就要闯进去了。三个女人在女的簇拥下战战兢兢的走到一起,外面的侍卫刚刚跑进来,就有男人的声音从屋子里喊道,“让侍卫出去,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香姐!”齐氏一听就急了,贵妃也是吓得喊了一声,“先别进来。”

香姐恐惧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啊……娘……”

“香姐啊……”齐氏一听她叫的如此惨烈就急了,被敦亲王妃死死的拉住,她说道,“你是哪位?想要什么?”

那个人从里面说道,“我要离开这里,给我备一匹快马,我离开之後会放了这个女人。”

话说到这里,贵妃娘娘的脸色一变,冷声说道,“哪来的贼人?把皇大内当做什么地方了?”

“哼哼,你要是不顾这个女人的命,可以,那我立刻就解决了她……”

“别!贵妃娘娘,请看在胡家一门忠良的份上,救香姐一命。”齐氏已经急得跪下,贵妃脸色沈,看着齐氏不言不语。

“秋香,你去禀报皇上一声,就说,我敦亲王府有要事相求!”敦亲王妃见贵妃如此行事,分明就是不顾香姐的命,气的拍案而起。

那贵妃听她这样说,脸上闪过一丝愤恨的神色,最後却委屈道,“王妃怎么如此说,我也是担心这个贼人不讲信用。”

“哈哈哈……我的信用王妃大可以放心,只需要这位夫人跟着我走出皇,我就立刻放了她。”那个男人说道。

“好好好,来人啊,备一匹快马!”贵妃娘娘边说着,边向外面的人示意,那外面的侍卫悄悄的拿着武器向屋子里靠近,却见“嗖”的一声,一只白色的茶杯从屋子里飞了出来,正打在为首那个侍卫的头顶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贵妃娘娘。”

贵妃闻言也是吓了一跳,她虽然心思缜密善於设计,可实际上却没见过死人,现在有人直挺挺的倒在自己面前就够可怕的了,更何况他威胁自己要杀了自己,不禁吓得後退一步,对身边的一个丫鬟说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备马。”

两方僵持之时,大胡子和胡老爷子两人已经跟着敦亲王进了,这次他们求见圣上的目的,就是主动请缨为太子殿下诊病。

皇太子是先皇後的唯一子嗣。先皇後与皇帝青梅竹马,十五岁就嫁给了他,为人温柔敦厚,生前一直颇受皇帝宠爱,她去世之後,皇太子就是皇帝的心头宝,可是因为他先天不足,御医们想尽办法也无能为力。

胡老爷子也曾诊治过他,可惜他的病情太险,一不小心就有送命的危险,胡老爷子没有那个决心,而大胡子那时候天南海北的跑,在胡老爷子眼里就是一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自然也没有考虑到让他出手。

可是大胡子当年在塞外差阳错的学会了绝学夺魂针,说起来诊治太子确实有些希望的,只是相比一味的调养来说,使用夺魂针多少还是有一点风险的,胡家既不愿意巴结皇室更不愿意惹上麻烦,自然是不会透露此事。

只是现在贵妃算计到了香姐头上,胡家一门人的头顶上如同悬着明晃晃的刀尖,再也不是该藏拙的时候了。

皇帝陛下听说大胡子有八成把握治好太子,激动的竟然久久说不出话,大胡子心中不禁感叹,九五之尊也有像普通人一样的时候啊。

敦亲王连忙敲边鼓道,“我这外甥这些年游历名山大川,走遍塞北江南,就是希望能够找到解救太子殿下的法子,没想到,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说着眼圈竟然有些泛红,道,“陛下,这下终於可以放心了。”

“胡爱卿,快请起!”皇帝闻言便让大胡子和胡老爷子起身,大胡子心中不禁暗暗为这位舅舅竖起了大么指,这事情怎么说的跟真的似的,连他都快信了。不过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他却一直低头不起,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问道,“什么事?爱卿想要什么赏赐。”

大胡子忙道,“治好太子的病,保我大宋千秋万载是草民的心愿,只是……只是我那妻子是个不懂事的山中姑娘,还有我的骨,她被贵妃娘娘叫过来,臣、臣担心她不善言辞惹怒了娘娘……还请陛下体谅,让她随我回家。”

“你这孩子,怎么没有没脑的!”胡老爷在闻言一把抽在大胡子脸上,敦亲王拉住胡老爷子,道,“妹婿何必如此,这孩子从小就是一筋,要不怎么会离家七年去找治疗太子的法子!”这一劝分明就是又夸了一遍大胡子。

“好了好了胡爱卿,快起来吧,来人啊,传旨,请贵妃娘娘把胡少夫人带回来。”皇帝说道。

大胡子听到这句话心里总算是放心了,谁想到忽然有人从外面跑来,跪在皇帝面前说道,“陛下,贵妃中有刺客,挟持了胡少夫人!”

“什么?!”听到这句话大胡子和胡老爷、敦亲王乃至於皇帝几乎都是异口同声。

“让御林军给我围住如意殿,起驾,朕倒要看看,那个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因为贵妃这些年比较得宠,所住的如意殿离皇帝陛下的寝很近,几个人没过多久已经到了如意殿外,那里已经围满了拉着弓箭、举着刀枪的御林军。见到皇帝来了以後统统下跪,皇帝挥了挥手,问道,“刺客在哪里?”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答道,“在偏殿里,说是让贵妃娘娘给他一匹快马,他就放了胡少夫人。”

“他们在哪?露苗了吗?”皇帝问道。

“启禀陛下,他们一直藏在屋子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125、千钧一发

“嗯,马呢?”皇帝赵琦沈吟一下,便让人拉着马放在殿门前,道,“请那位刺客出来吧。”

“这……陛下,万一那刺客是要刺杀您怎么办?在这里会很危险。”赶来的御前侍卫总管连峰说道。

“怎么?朕的御前侍卫难道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赵琦脸上表情一沈,连峰忙说道,“臣无此意。”

“好了好了,快去吧。”赵琦说着命御撵停在一旁,自己由太监扶着下了车。

没过一会儿,里面的人便出来答话,说刺客要将马停在偏殿门口。赵琦当即气了个仰倒,这刺客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耐着子命人牵了进去,赵琦也在众多大内侍卫的保护下进了院子里。

“外面是赵琦?”刚刚到了那边,里面一个声音忽然问道。

“大胆,竟然直呼圣上名讳!”一个太监尖声叫着。

“哈哈哈……有何不敢!”偏殿的大门被人踢开,一个高大的白发男子用剑尖顶着香姐的脖子,搂着她出了门。

“香姐!”大胡子失声喊道。

“是你!你是昨天的刺客?”赵琦恶狠狠的看着那个男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香姐发现的屈白岷。

“是啊,是我。想我死?没那么容易!”屈白岷伸手一拉,一个被困得结结实实的女人便从门内被拉了出来,他看着赵琦说道,“你的妻子和这个女人,换我一条命,你答不答应?”

赵琦见贵妃头散钗乱顿时火帽三丈,那可是大宋的贵妃!

“大胆,你把皇当做什么了,我告诉你,不要欺人太甚!”赵琦怒道。

“当做什么?哈哈哈,问得好,我把这里当做宜崇的家,那又怎样?”屈白岷看着赵琦道。

“你,你是……”

“我是屈白岷,我是宜崇的恋人。”他看着赵琦,一字一句说道。已经去世的妹妹被人这样提及,赵琦的心头怒火却如同被一盆冰水浇灭了。

宜崇是他最疼爱的亲妹妹,也是他亲手杀死的唯一一个亲人。那一年她自愿前往十万大山结识万广王,找到黄金的下落,却差阳错的爱上了屈白岷。她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屈白岷,说愿意说服他归顺大宋,交出所有黄金。

若是这样简单就好了,宜崇怎么会明白男人之间的不死不休?

赵琦将她关在屋子里,不许她回去,她却将父皇教的权谋之术用在他身上,逼得他不得不面跟她冲突,最後她最後拿着那一纸遗诏给他看,说,“哥哥,你放了我吧,好不好?”

“终身大事务必依照宜崇公主之意……”遗诏上的字迹清晰,是前朝大学士沈栋梁的亲笔。

那时候的他,几乎是绝望了。唯一的亲妹妹,就这样因为一个男人背叛了大宋的江山,他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改变主意,却没有想到,失手杀死了她。

心腹太监制造了宜崇悬梁的假象,而她肚子里的骨成了密不可宣的缘由,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宜崇公主死的无声无息,除了几个朝中老臣知道她自杀的“缘由”外,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暴毙。

出乎赵琦的意料,得知她的死讯以後,万广王竟然用毕生财力建了一座坟墓,而後解散了十万大山的联盟,从此以後失踪在世间。

宜崇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因为他心里一直认为,他是为了大宋的千秋基业,可是得知万广王解散十万大山联盟离开的时候,他一个人关在殿里哭的昏天黑地。

他错了,他竟然做错了。他不相信世间会有人为了爱情放弃一切,所以他错的一塌糊涂。

眼前的万广王满头白发,目光悲伤。这就是宜崇口中那个“相貌英俊,温文尔雅”的男人吗?

赵琦与他对视许久,终於叹了一口气,说道,“宜崇已死,你走吧。”

“我看到了……她的排位。宜崇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屈白岷忽然问道。

“没有。”赵琦移开对视的目光,侧身背手说道,“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下一次,我便不会再放过你。”

“嘶……”正在众人将力集中在两个男人身上之际,贵妇猛地咬了屈白岷一口,趁他吃痛慌乱的跑了下来,“陛下,陛下救我……”话音刚落,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大内侍卫一下子围了过去,屈白岷只是淡淡的说,“晕了而已。”

又说,“若不是我恰好在这养伤,那么她……早就死了。”屈白岷指了指香姐,“你的女人派人去杀她,是我救了她。”

“什么?”敦亲王闻言愤怒的盯着屈白岷,“小人,你在胡说什么?”

“你们要信便信,不信便了。”屈白岷道,“让开,我要走了。不要让我动手,否则就不是晕倒那么简单了。”

“放他出去。”赵琦闭目说道。

御前侍卫闻言向两边散开,香姐被屈白岷挟持着出了如意殿。

香姐经过大胡子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大胡子眨了一下眼,喊道,“你小心些,她有身孕。”

屈白岷没有说话,可是香姐明显的感觉到他又小心了一些,赵琦真的没有出去。屈白岷将香姐放在马上,自己也翻身上去,一只不知从哪来的猴子从树枝上跳到马背上,从後面搂着他,众人都吓了一跳,房顶上潜伏的弓箭手全部拉起了弓。

屈白岷环视房顶,冷声说道,“你们要是敢动手,她就先我一步死掉。”

赵琦挥了挥手,房梁上的弓箭手退下。

屈白岷一夹马肚子,便带着香姐从神武门离开了。四周没有皇的人,屈白岷才扶着她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香姐喊道,“我们快走吧。”屈白岷用马鞭打了一下,谁知道那马却猛地一抬前蹄,随後嘶叫着疯了一样的跑了起来。

香姐尖叫了一声,若不是有屈白岷,她一定会被摔下去。马儿越跑越快,香姐只觉得风声阵阵,眼前一阵模糊。

“毒针……”屈白岷怒吼一声搂住了香姐,“抓紧,这马中了毒!”

126、三线救援

神武门外就是一条直通向东城门的大街,疯狂的马一路嘶叫着向前奔跑,路上行人纷纷避让,若是不是屈白岷的马技了得,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在马蹄之下。

香姐整个人已经被颠晕了,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娃娃,大胡子说她还不到三个月,正是容易流产的时候,这马一路疯了一般的跑,究竟怎样是个头?

马臀部那个带着毒的针完全刺了进去,屈白岷在奔跑中多次尝试拔掉,都是无功而返。眼见着就要到达城门边,那里人潮拥挤,不管是他们两个还是门口的人都要丧命的风险。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从墓地做法事回来的鹿白和连绯衣。

“快让开!”鹿白一把拉住守城人,“快打开大门,他们要过来了!”

守城人看到远处奔来的马也吓了一跳,喊道,“来者何人?”

香姐不等屈白岷回答就尖叫道,“马惊了,停不下来。”

鹿白听出了香姐的声音,连绯衣更是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屈白岷,鹿白拉着守城人说,“一切责任在我,快开门!”

守城人的心也是长的,那一匹马这样冲到人群,肯定会死不少人,他喊了一声,“中间的人全都让开路,大家跟我一起推门。”保命要紧!只见门前的人水一样的散开,露出了中间的小路,众人合力之下,高大的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露出了仅供一人一骑进出的缝隙。

只是片刻以後,载着屈白岷和香姐的马就一路狂奔出去。

鹿白拉马追在後面,连绯衣比他更快了一步,两个人拼命的抽打着自己的马,终於与屈白岷并驾齐驱。

“怎么回事?”鹿白对着已经晕头转向的香姐喊道。

“马,马中毒了,停不下……”香姐说着几欲干呕,屈白岷看着鹿白道,“你能接过她吗?”

鹿白靠的近些,喊道,“可以。”

“她有身孕,小心些!”屈白岷说着一手扶好缰绳,一手搂着香姐,说道,“一会儿你抱住他。”

鹿白把马靠的更近些,一点点伸出了手,费了半天劲终於拉住了香姐的手,只觉得她指尖冰凉,再一看,她整个人好像都有迷糊了。

“抓住我,一会儿一定要抓住,香姐!”鹿白大声喊道。香姐费力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放开,快放开!”屈白岷大喊一声,拉着香姐回来,鹿白一抬头就吓出了一身汗……刚才香姐面前正是一块界碑。

他拉着马调头跟上,连绯衣已经催促着屈白岷将香姐递给她,“不行,你的力气不够!”屈白岷喊道。

“不会摔到她的!”连绯衣喊道,“给我,要不然你们都要死,前面是悬崖!”

鹿白迟迟赶不上,连绯衣又太过柔弱,屈白岷抱紧香姐,看着一旁渐渐崎岖的路,心里算计着若是抱着她跳下来,会不会伤害到小孩。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声音伴着马蹄声传来。

“屈大哥,我来了。”香姐一听这声音就缓过劲来了,回头一看,竟然是大胡子骑着枣红马到了。

枣红马本来就是万中挑一的宝马,之前一直养尊处优,这一次终於发挥出了它本来的力量。

只见它轻而易举的就与屈白岷骑得马并驾齐驱,大胡子的马术了得,几乎就贴在屈白岷身边,屈白岷总算松了一口气,松开缰绳,双手托着香姐送到了他怀里。香姐刚刚坐稳,他又抓住身後那只猴子无涯递给大胡子,“劳烦帮我照看!”

大胡子拉着枣红马降低速度,却听见连绯衣尖叫一声,“屈白岷,你下来!”

抬头一看,屈白岷竟然就那么骑着马直直的向着断崖跑过去。

“你疯了吗?”连绯衣边喊边伸手要拉着他,屈白岷却毫无下马的意思。

“绯衣,你走吧……”他说道。

“我不许你去死,你要是死,我就跟你一起!不……我要杀死女儿,我们一家死在一起!”连绯衣尖叫道。

“绯衣,你又是何苦!”屈白岷一声悲叹,就连在後面看着的大胡子都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屈白岷对宜崇公主一往情深,而连绯衣对他何尝不是呢?

连绯衣毕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女子,她见屈白岷失神之际,脚踩马蹬,纵身扑到了他身上……

香姐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後,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被大胡子伸手拦住,又给她拉了被子,“快好好躺着,你要多休息一会儿。”

“嗯……我不难受。”香姐拉着大胡子问道,“屈大叔呢?”

“他?他没事。”大胡子说着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又命人端来了粥。

香姐在被窝里着自己微凸的肚子,说道,“咱们孩儿没事吧?”

“也没事,好好呆着呢。”大胡子隔着被子握住了她的手,说道,“这次都怪我,险些害了你。”

“你也没想到啊,多亏在那碰到了屈大叔,要不然我就惨了。”

“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胡子问道,“我开始看到他劫持你,还以为是真的呢。”

“别提了,屈大叔跟我说,他想到皇看看宜崇公主的故居,谁想到那里竟然有暗器,他当时心绪烦乱,一个不查被伤到,後来想起宜崇公主跟她讲过自己在当年母妃的寝里找到的暗道,差阳错的还真在贵妃娘娘的偏殿里找到了……”

“因为那箭毒的毒药药很重,他觉得回命无望,就把无涯放走了,让它离开,谁知刚巧被我发现了无涯,我用小锦子给我的那块玉泡水给他洗了伤口,又喂他喝了水……”

“後来不知怎么的,我就睡着了,万大叔说我是中了安眠香,後来他听着外面有男人的脚步声,就出来看了看,谁想到是有刺客进来了,举刀就要杀我,被万大叔用暗器杀了。”

“他说这个地方不安全,又听见外面的人想要带我走,就知道我是贵妃的目标,跟我商量着假装挟持我,後来没想到皇帝也来了,我当时还真怕他下旨杀了我呢……”

说到这里,香姐拍拍口,“还有啊,刚才离悬崖那么近,吓死了!我还看见姑姑了,她拦住万大叔了吧……”香姐说着说着语气却变慢了,因为她发现,大胡子的眼圈是红的。

127、在一起(大结局)

发文时间: 4/1 2013 更新时间: 03/31 2013

“到底怎么了?难道……那师姑岂不是很伤心,无涯呢?无涯在哪里?”香姐拉着大胡子的手追问。

“你不要太担心……万大叔当日被师姑从马上扑下来,受了伤,现在情况有些危险,师姑也是,摔到了腿,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无涯、无涯它不愿离开万大叔身边,不过你放心,以我们胡家的医术,都可以治好他们的。”大胡子拍了拍香姐的手说道。

听他这么说,香姐总算松了一口气。被大胡子喂着喝过了准备好的粥,没过多会儿春意就送来了一碗汤药,香姐喝过药之後,很快又沈沈的睡去了。

大胡子出了房门之後,扶墨就匆匆赶来,大胡子问道,“怎么样了?”

“回少爷,已经找了好几位有经验的采药人,绳索之类的也准备其当,第一批人沿着山崖下去了,不过这涯很高,下面常年云雾缭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大胡子听罢点了点头,对扶墨说道,“不要走漏风声,这件事尤其不能让少夫人知道,明白了吗?”

“明白。”扶墨道,“少爷先去吃点饭吧,您都一天没休息了。”

大胡子摇了摇头,说,“我去找老爷议事,这里你和春意盯住了,有什么事情马上去叫我。”

“好的少爷。”扶墨看着大胡子离开,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当时并没有在现场,只是听大胡子简单的复述了几句,还是鹿状元下午悄悄来家中商议下山崖一事时,才跟他说起的事情经过。

屈白岷一心求死,骑着那匹发疯的直冲涯边,师姑连绯衣不顾命纵身跳到他的马上要将他拉下来,只是那涯边的山石松懈,经受不住两人一马,他们同时坠下了山崖。那只屈白岷养的猴子见到此情此景竟然挣脱了少爷的怀抱,狂奔到山崖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在场的人当时都哭了,这座山崖是出了名的深不见底,谁都知道他们大约是有去无回了。

可是少爷和鹿状元全都不愿相信他们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於是召集了一大批善於爬山崖的采药人,准备一批一批的送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在想着,春意凑过来,小声问道,“扶墨哥,我小时候就听我娘说,那山崖不仅又高又陡,还遍布荆棘毒草、毒虫野兽,你说他们能活着吗?”

“他们俩是什么人啊?一个是十万大山最受人仰慕的大王,一个是从小学医制毒的魔女,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活着的。”扶墨擦了擦眼角,坚定的说道。

……          ……          ……

六年後。

春末夏初的大山里晨雾漫漫,半山腰的树干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虽然只穿着普通的布衣却盖不住灵般的容貌,眼睛如同黑水晶一样清澈,腰上一块漂亮的玉佩格外扎眼。一个白嫩白嫩、扎着童子头的小男娃娃抓住面前那棵枣树卖力的往上蹭,可是无奈身子肥肥胖胖,怎么也上不去。

“好啦好啦,我下去还不成吗?你这个小鬼头。”树上晃着脚的女孩按着树枝“噌”的一声跳了下去,拍了拍手抱起小娃娃,拍着他身上的土,“你看看你,搞得这么脏,回头胡叔叔肯定要教训你的。”小女孩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乱讲,爹爹才不会说我,他要是骂我啊,我娘就会生气。”小胖娃说着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哎,二丫姐,我跟你说一件我娘已经不喜欢我了。”

小女孩听她这样一讲更是忍俊不禁,忍着笑问道,“怎么说呢?”

“自从娘生了妹妹以後,已经很久没有抱我了,”小胖娃面露忧郁的望着远方的村子,眼里包了一包泪,“爹娘竟然不让我跟他们住在一起,妹妹就可以住……娘说妹妹要吃,可是我也想吃,爹还说,我这样是没有男子汉气概,还说我长大了就会懂的。”

“而且小舅舅出生以後,就连外婆、外公也不理我了,小姨就要嫁给镇上的铁匠了,现在天天关在屋子里缝这缝那,他们全都不管我了,唉……”

“你这小东西,还会叹气呢。你不是跟小舅舅玩的很开心吗?”少女黑色的眸子眨呀眨,伸手捏着小男孩胖乎乎的小脸,简单的衣服上面,一块漂亮的玉佩格外扎眼。

“谁跟他玩的开心,他明明比我小两岁,还要我跟他叫舅舅,村子里、京城里都没有这样的事情,简直是、简直是……”小胖子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终於憋出了那一句“岂有此理”,把二丫──哦不,现在她已经改名叫屈念宜了──把屈念宜逗得笑出了声,这一声可是把小胖娃打击坏了,他哀嚎一声,哭着喊着要挣脱她的怀抱,嘴里边喊着“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京城找赵玉表叔、找苏锦叔叔,呜呜呜……”

“是谁惹了我的乖孙了?”一个洪锺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惊得山里的鸟扑棱棱的飞了一大片,胖娃一见识爷爷来了,张着小手就要他抱抱。

胡老爷子接过他,抬起袖子擦了擦他的眼泪,说道,“乖孙,爷爷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爷爷,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可想你了。要不是爹说又到开春了,您肯定会跟着外公的商队就来住上半年,我都要骑着枣红马去京城找你呢。”小马屁自知今日没出息的事被发现了,一边拍马屁一边抱着胡老爷子的脸一顿亲,沾了他一脸的鼻涕口水,胡老爷子一点都不嫌弃,搂着小胖娃笑的那叫一个洪亮。

入夜的时候,香姐把吃过的小女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边,被大胡子揽到怀里。

“女孩已经一周岁了,我看也该断了。”大胡子边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边说道。

“不急,我的水还足着呢。”香姐小声说道。

“唔,看出来了。”大胡子说着伸手握住了一侧的饱满,手指不怀好意的捻了一下。香姐哼了一声,口一阵热流溢了出来,“你……你又来了。”

“反正丫头也吃不完,不如,就便宜相公好了。”大胡子说着将身子探进去,伸出舌尖撩拨似的舔了几下,香姐顿时便喘了起来。

“别啦……丫头还在那边睡呢……”她喘着气说。

“小懒虫怎么吵都不醒,哪像那臭小子。”大胡子伸出头来喘息着说,大手已经慢慢往下了,嘴唇也一下一下的落在了她的耳边,“放心吧,今日你喝的糖水里面已经放了师姑新研究出来的避子散,据说她前些年在谷底就开始跟屈大哥用,药效很不错呢……”

“你、你真是没个正行……嗯……”香姐说着已经喘不匀气了,整个人在大胡子的手下微微战栗。那厢大胡子已经准备就绪,一个翻身伏到了她身上,长驱直入到她温暖湿润的私密里,两个人同时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不远处的山坡上,另一座房子里,胡老爷在抱着白胖的孙子,给他讲着他爹勇救太子故事,发誓要把这个孙子培养成胡家医术的接班人。

这一夜,杏林村落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万物滋润草长莺飞,过了明日又会是一个大晴天。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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