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东(上部) - xp1024.com
《小房东(上部)》


1

郎啊

乔小麦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她老舅是八十年代下海翻腾那波里先跃起来的龙鲤鱼,本着响应国家号召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要以富带动后富让整个社会走向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社会的理念将乔小麦的老爸和小姨捞上了共同致富的道路。

乔小麦虽不至于像有的富二代那般开名车撞人玩,烧包地拿人民币点烟,但也是潇潇洒洒走一回,生活上她衣食无忧,吃喝玩乐从没亏待过自己。学习和事业上,运气更是好到让同龄人羡慕妒忌恨,成绩一直处于中游水平,属于那种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也玩的一类人,但一遇大考,就超常发挥,一路顺利的进入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临了还因为美术加分进了国家重点美院的艺术系。

本科毕业后直接被塞进了考研大队,成为了一名白天文啊文、晚上郎啊郎的研究生。

美院是个烧钱的地方,乔米虫为了摆脱那种吃饭造粪的生活,便在网上又是开店又是炒股,这样折腾了一段时间遇到低迷的股市大涨,居然从无产阶级混进了小资一派,不仅跟闺蜜孟小溪合开了间实体服装店,还给自己买了辆mini cooper。

当然生活并非十全十美,六年硕博连读成就了二十九岁的单身贵族乔小麦,男人眼中的东方不败。

眼看一只脚即将迈进三十的门槛了,这样的年龄在剩女中排不上名次,可当她今年第五次收到同学好友孩子的满月请柬时,她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大方得体富贵逼人的老娘爆发了,风风火火地帮她张罗收集了一大叠好男儿的照片和资料。

乔小麦原先特想把人生过得跌宕起伏,可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嫁人,散养在家。然后,上午抱抱儿子喂喂奶,下午做做按摩抹抹脸,晚上学学烹饪烧烧菜。最后夜深人静的时候,裹着毯子,对着瓦亮瓦亮的月亮发呆许愿:我愿,我愿,来根蓝天六必治,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基于以上原因,乔小麦对她老娘的安排表现的格外积极,花枝招展地跟着她老娘早出,神态疲倦地跟着她老娘晚归。

第一天,

“麦麦,今天这个怎么样?”

“不错,可以处处看,”

“不错什么,贼眉鼠眼、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男人,他老爹倒是很能捞钱,但还是赶不及他败钱的速度——”

第二天,

“麦麦,今天这个怎么样?”

“不错,可以处处看,”

“不错什么,看到他的脸,就觉得他爸妈在制造他的时候没认真,长的格外有碍观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直接影响后代基因的改良,”

第三天,

“麦麦,今天这个怎么样?”

“不错,可以处处看,”

“不错什么,单看还能过个眼,把你俩往一块这么一堆,他整个就是一灰色背景,太没观赏性,背景做久了,必然结果是你成了他眼中遥不可及的月亮,而他只是你生命里的路人甲,”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一个月过去了,眼看她老娘手上那厚厚的好男儿剧照只剩下薄薄几张的时候,乔小麦不干了,“郑幺妹同志,这么多好男儿你就没一个相中的?”

当然这么多相亲对象中也有看不上乔小麦的,只是在没等对方否决她之前,便被彪悍的乔妈妈给out了!

“急什么?再看看!这女人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是买衣服,买回来不喜欢可以换,可以扔,再不济也能送给别人,老公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人,婚前要睁大着眼睛瞅仔细了,不然结婚后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觉得闹心。结婚相当于女人第二次重生,这胎投好了,自然生活无忧,投错了胎就后悔终生了。”乔妈妈慢条斯理地喝着茉莉花茶,说教道。

乔小麦小声嘟囔,“是太后您要求太高了吧,”

太后眼睛一瞪,“是你太没追求了,”

“郑幺妹,你今天就给我透个底,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婿,列个标准出来,我就照你那个标准找,”

“死丫头是我嫁人还是你嫁人啊,”搞得跟她跟大家族包办婚姻家长似的。

“古语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妈妈你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长,你的要求是我的追求他们进步的目标,”

“其实我还真看中一个人,就是你小姨夫的侄子你二哥的战友牟冬,”乔妈妈勾着茶杯,轻轻地吹着杯中的茉莉花瓣,笑着说,“小时候他还在我们家住过,我记得你俩处的不错,若真成了,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两家也是知根知底,若你愿意,我这就打电话叫你小姨给问问,或者让你二哥去探探他的口风?”

“别,千万别,妈,算我求求你,嫁猪嫁狗嫁人妖,我也不敢嫁给他,你不能只想着把我嫁出去而不管我的死活,”

牟冬?开玩笑,想起那张面无表情好似钟馗附身的罗刹脸,乔小麦只觉周身散发着yīn冷的光芒,想都不想地拒绝,别说结婚,就是两人独处,也觉得浑身膈应,直起(又鸟)皮疙瘩。

乔妈妈见她言辞决绝,无奈只得作罢,“成,你不喜欢我也不逼你,但我未来的女婿必须做到以下几点:首先,男方家境不能太差,古语说的好,门当户对方能成双成对、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其次,必须是名牌大学毕业,至少是硕士学位,这样跟你才有共同话语,不会觉得生活单调无趣。

再来,要有五年以上独立创业经验,且不是靠家人资助的情况下有一番作为,这样可以证明他并非纨绔子弟,确保你下半辈子生活无忧,最好朝中有人当权!

最后,要相貌端正、身修体长、无不良嗜好,生活规律、作息正常、有早晚健身的习惯,脾气要好,修养要佳……”

乔小麦觉得自己的老娘大约真的是被凤姐附体了,看来她之所以现在还云英未嫁、无人问津,不是她眼高手低、高傲冷艳,而是她们乔家门榄太高,人家公子自觉高攀不上。

“还有,他必须保证要像灰太狼对红太郎一样对你,不然别想做我乔家女婿,”

《喜洋洋和灰太狼》是乔小麦的大侄女乔甜甜每日必看的节目,乔妈妈在照顾孙女的同时也跟着看,并跟了天涯网上关于嫁人就嫁灰太狼的帖子。

此时此刻,乔小麦的脑中一直回旋着奶茶的甜美而孤寂的声音: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夜色还是那么迷人,风情万种的s城流转着密不透风的情愫。虽然黑夜没有白天那么的明亮,但是却有白天所不及的透明,于是s城中不同特色的“吧”开始主领了夜生活热闹的舞台。

诺大的吧台,穿黑白相间的服务生的头顶,盘桓着树枝样的铁枝杈,枯黄色的吧台。音乐的旋律、节奏而产生明暗及色彩的变化并能形成各种动态画面效果,烘托出一种梦幻密离、炫目神秘、华丽斑斓的背景灯光,渗透出温暖的光线。抬头是橘红色的小灯盏构成的顶灯,形状奇特,自由曲展,还有那面梦幻般的大镜子,折射着光与影的风景,富有东方韵味的镜框,显示着这个大宫殿的舞会刚刚开始。舞池边的沙发圈旁流动的白色的灯群,仿若女人的腿部特写,又好似舞蹈者扭动的腰支。

乔小麦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三十年代的旧上海,歌女、酒客灯红酒绿、纵酒忘忧、宝马香车、熙熙攘攘……

“贺修远托我二哥跟我说,他已经跟纪三分手了,他说他爱着的还是你,希望你能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贺修远是乔小麦的大学学长,两人恋爱了两年,关系稳定,感情深厚,正准备在大学毕业后去见双方家长获许长期交往许可证时,贺修远同志倒戈了,挖墙脚的竟是她的同乡姐妹纪晓云。

所以说,生活远比小说、电视剧更狗血。

乔小麦冷笑一声,语带讥诮道:“怎么他以为我至今单身未嫁是放不下对他的感情?重新来过?他倒是想得美,姐姐我现在有房有车有钱有才有貌,什么样的大树找不到,干嘛非吊死在他那颗歪脖树上?再说,我们之间有多少爱啊,非要重来?”

孟小溪笑,“让贺修远那孙子后悔去吧!当初我就纳闷了,他怎么舍你这颗镶金的红富士不要,去啃纪三那颗甜黄魁。”

要知道乔小麦可是拥有好几个大酒楼乔建国的掌上明珠,她的舅舅和小姨亦是商界有名的成功人士,身价至少千万,大哥乔栋子承父业,接管乔氏企业,二哥乔梁军校毕业,被选进“猎豹”特种部队。

虽说纪家也算是小富盈盈,但大富不足,比起乔家,却是不够看的,而纪晓云本人亦不比小麦优秀,不过那对36e的xiōng部却很是喜人。

乔小麦想了想,“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凹凸之物尤为敏感,且或多或少都有些恋母情节,你都说她甜了,男人或许不爱吃甜食,但甜妞是没人能拒绝的,”

服务员过来问她们要喝什么?

孟小溪说:最烈的xo来上一瓶!

“有吃的么?”柔嫩红唇,道出来的声音细嫩柔软,语调中,掺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烦躁。

“有!这是我们酒吧的食品单,小姐您需要什么?”服务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小卡片殷勤地递给乔小麦。

乔小麦没接,靠于沙发背上,慵懒地说道:“就给我来份豆浆油条好了,”

服务员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对不起,小姐,这个没有。”

“那就来五十串烤肉,我们当下酒菜!”

服务员的嘴角抽搐,“没有,”

“香辣小龙虾,泡椒凤爪、夫妻肺片也行!”

服务员嘴角的笑容开始龟裂,“没有,”

“北京烤鸭总有吧,”

服务员快哭了,“对不起……”

乔小麦拉长了脸,“什么都没有,你们还开什么店?国家都进入wto多少年了,你们店经营的范畴还这么局域、单调、乏善可陈,这样下去怎么和国际接轨,跟国外白毛鬼子、红毛鬼子、黑毛鬼子竞争?”

“小姐,我们这是酒吧,不是小吃店,”

孟小溪从服务员的声音里听出了孟姜女的哀怨,憋着笑,捂着肚子出声解围道,“给她一杯calvet première pinot noir(顶级黑皮诺)”

“可我想喝奶,”乔小麦托了托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因为高中课业太重,在高二那年,她的眼镜近视了,又因为保养得当,度数一直维持在一个三百五,一个三百七十五,自从跟贺修远分手后,她便从只上课看电视带眼镜发展到只要睁眼就带眼镜的习惯。

因为贺修远当时给她的分手理由是:你长的太漂亮了,尤其这双眼睛,太勾人,让我没安全感!

孟小溪瞪着她,咬牙切齿道,“要不要给你个塞个奶嘴在嘴里裹着?”

乔小麦看了眼自己的xiōng,特委屈地说,“没办法,郑幺妹不给我戒,她说我发育还不成熟,让我多喝点奶补奶,”

孟小溪双手环xiōng,眼光不加掩饰地射向乔小麦的34b,“不是所有的刀都能磨快的,同理,也不是所有的人喝奶都能丰xiōng,以你的身条来看,喝再多的牛奶也不能让你朝奶牛的方向发展,当然医生可以帮你这个忙,但你要承担百分之五十三点二的医疗事故,我不认为你能承受那刀割的痛楚!还有,你若将你鼻梁上的二饼拿掉,我保证没有男人会在乎你是不是36d,”

乔小麦想想不再执着于牛奶丰xiōng的话题,而是缓缓地抬起手臂摘去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露出那双斜挑的凤眼,让本就姣好的容颜顿时光彩万分,“照她说的,给我来杯calvet première pinot noir,”眼尾微微一挑,眼波流转,一双星眸刹那间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妖美光彩,将一旁的服务员电的双眼迷离,耳根泛红。

看着步伐凌乱而去的服务员,乔小麦笑了,“兼职的大学生真不经逗,”给自己倒了杯冰块兑xo,晃了晃,两只纤纤玉指捏出一冰块塞进嘴里,向后倒去,神情语气都倍儿疲倦:“女人,我感到寂寞了,因为太久没有谈恋爱,郎啊,郎啊,”

“我也感到寂寞了,因为这场恋爱谈的太久了,”孟小溪同样疲倦地说道,“小麦,明天我要去相亲了,”

“你打算购买新股了?”乔小麦知道孟小溪是典型的现代主义享乐派,她的男友交往时间最长不超过三个月。

“不,这次我打算找个长期饭票,”孟小溪睫毛闪动,恋爱谈久了,也是很伤神伤体的。

“我妈又给我张罗了这么一厚叠的照片,要不要分你一些,”乔小麦比划着。

“好,我就勉为其难接收了,”孟小溪毫不客气道,灌了一大口xo,“麦,其实吧相亲没这么折腾,大多时候想想对方的财产,大多时候想想对方的身份地位,大多时候也想想对方的学识和资历,不过也似乎不很重要,偶尔也会想想对方的人品,不过这似乎更不重要,”

这话有点耳熟,乔小麦觉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却并不适合她,财产、身份地位、学识和资历,她都不缺,却的只是那颗爱她的心,她不想勉强。

又到了客人点歌自唱的环节,乔小麦为自己点了一手陶晶莹的《爱缺》,她对这首歌很有感觉,她觉得这首歌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的声线低沉、慵懒、磁哑,至少唱这首歌时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公元1999年

我拉著自己去海边

世纪末要找一点浪漫

真是烦呀烦

明明是个很好的天

我非要自己带把伞

其实是想防患于未然

真是闲呀闲

我长得不太一般

也挣了不少的钱

找人爱还是非常的困难

我宁愿飞到天边

把闲的钱都撒完

也不能随便找一个某某来陪伴

征服我的那个人你怎么还不出现

别让我一个人站在高处不胜寒

谁都明白除了改变一切都在改变

可变来变去也改变不了我的孤独感

我在21世纪前

绝对没有恋爱可谈

我虽然矬可见识也不短

不信走著看

我不让我人在曹营

也不让我心在汉

我让我自己站在阳光下

盼呀盼

一个人在海边盼呀盼

我和你们之间盼呀盼

乔小麦并不觉得小眼睛的陶子漂亮,别说在美人泛滥的娱乐圈排不上名次,就是眼前这个小酒吧,也不定能排上名次,所以她是当之无愧的实力派。

但,这个女人却是娱乐圈里少有的幸福女人!她的聪明、犀利无庸置疑,她勇于提出观点,对不平之事敢于呛声,能和电台连线与听众达尔文隔空麻辣对话,大喊“女生就这样干”,十足现代新女性。

在经营婚姻、家庭的高难度课题上,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懂的放下姿态回归家庭,所以帅气老公、儿女双全、人人称羡的家庭并非是求来的,而是她懂得为爱付出的成果。

乔小麦很喜欢她的一句话:幸福不像偶像剧演得那么简单,不是相恋就会幸福,幸福是要付出代价,是笑着流泪的牺牲。

这也是她渴望而不可求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个不好的习惯,通常写完一本书就会有段时间不想写文、不想码字,有时半个月有时一个月,这次时间比较长,快三个月了吧!

不过,好在我终究还是开新文了!

每个人都有一个重生梦,我也不例外,这是我的梦!

希望亲们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文,多多投票,多多收藏,多多留言——

重生

乔小麦醒过来的时候头很痛,脑子也有些眩晕感,她想坐起身来,发现身体发软,居然坐不起身,脑壳涨疼涨疼的,眼皮也似千斤重般,用了半天的力才睁开一点点。

迷迷糊糊间想起昨晚的事来,她记得孟小溪喝醉了,她开着自己的mini cooper去送她,在拐弯的时候,对面一辆大客车以不算慢的速度驶向她们,灯光刺眼,情急之下她向右打了方向盘,可因为车速太快,车子撞上了路边的花坛,然后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她没了意识。

这样看来她应该是出了车祸,mini cooper在安全方面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她的车子只是撞上了路边的花坛,受伤是肯定的,但还不至于死!

所以说她现在是在医院喽?可为什么没有闻到刺鼻的药水味!

乔小麦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白色的病房,而是一间老旧的屋子,墙皮脱落可见土黄色的墙坯,墙面坑坑洼洼,靠墙角的位置有两条很大的缝隙,像两条巨大的蜈蚣蜿蜒而上,屋子没有吊顶,越过横梁可见灰白色的石板。

危房?

再看看房间的摆设,床的位置是屋子的正北方向,靠左手的方向是一个老式的二开门衣柜和一人高的矮柜组成的高低柜,高的一端上面放着一个有些年头的红色皮箱,靠右手的方向是张小方桌,上面放着书和写字本,还有一截一寸来长的2b铅笔和一个花式红托盘,托盘里放着瓜子和糖果……

乔小麦觉得那红皮箱有点面熟,好像她家地下室的储物间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据说是她家郑幺妹的嫁妆。

她这是怎么了,被绑架了?

这时,外面的房间里有声音传来。

“麦麦还没醒?都这会了,别出啥事吧,要不要叫刘老三过来看看,老大老二这会子都不知野哪儿去了,”

乔小麦听出来了,这是她家乔大款的声音,只是似乎年轻了许多,不过却少了几许硬气和豪气。

“不用!麦麦娇气,哪能跟那两皮实比,估计还得睡会,我给她熬了醒酒汤,一会我喂她喝点,米酒后劲儿大,她贪嘴喝了那么多,醒来得闹会,呆会你可不许像昨天似的冲她吼。”

女人的声音很脆,有点像她家皇后的,只是温柔了许多。

“平日里我哪舍得吼她,昨晚要不是她难缠粘着你不撒手,我能发火吼她?”

“她难缠还不是因为你,谁叫你让她喝酒来着,”女人似乎生气了,声音高了几分。

“媳妇,你别恼啊,我错了还不行!我就是觉得大喜庆的日子,让孩子们也尝尝你亲手做的米酒,再说那酒度数也不高,放了自酿的杏子蜜,又香又甜,喝两口也没啥,哪成想这三崽子喝上了瘾,居然背着我偷喝,一罐子米酿都被这三崽子浪费了,我这会还心疼着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叫你米酒做的那么好喝呢?”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心疼,我以后不做了,还不成,”

“别,媳妇,你不能因为孩子的错就记挂在我身上,回头我藏严实点还不行啊,”男人死皮赖脸地黏糊上去,被女人推开,“一边去,懒得理你,我去看看麦麦,”

推门进来的女人,鹅蛋脸,大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恬静温柔却又难掩那一丝许许的魅惑!长发挽起用一根竹篾固定,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身上穿着的大红袄有些旧了,但仍觉得她很美,很美。

乔小麦坐在床上楞了半晌,大脑一片空白,郑幺妹,年轻时的郑幺妹?

不能啊,她不记得郑幺妹除了她以外还有别的女儿。

“麦麦,醒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女人矮下(禁止)子温柔的问道。

“头痛,浑身都疼,”乔小麦无意识地回答着,她还没从震惊和疑惑中醒来。

“乖乖,把这解酒汤喝了就不这么难受了,”漂亮女人抱她入怀,将一碗淡黄色的汤药递到她嘴边,乔小麦条件反射地低头咕咚咕咚喝着。

这个味很熟悉,郑幺妹家的祖传解酒汤,她家三男人嗜酒,家里常备这个,老实说这秘制解酒汤很难喝,但对治疗宿醉却很有疗效,不过,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碗药喝完,再次被送回床上时,乔小麦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床不是她二米宽两米二长的粉红色席梦思大床,而是一张老式的手工木板床,被子不是轻薄的羽绒被,而是厚重的棉褥被,她一米六六发育成熟的身子居然被郑幺妹抱在怀中喝药。

看看自己的手,依旧白白嫩嫩的,只是小了还几号,再看看其他地方,也都缩水了,而且还很严重。

愕然发现门上挂了一个超大的日历,上面写着:1988年2月17日!

即便她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事。

重生——oh,my lady gaga····

懵懵懂懂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也就是说她现在才四岁。

再一次,oh,my lady gaga!

乔小麦伸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虽然她比别人多了次眼一闭一睁重头来过的机会,但,说实话,她真不想要!

她也曾无聊在网上看过几篇重生文,里面的女主多是因为生活不如意或者生活太艰辛,才回到过去重新来过的。

可她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撇去她零零散散的几段有缘无份的恋情、两个背叛她的好友,她的生活堪称美满,家境富裕、父母疼爱、兄长呵护、亲朋友爱,只需要找个爱自己的男人走完下半辈子即可。

她想以她老娘的雷霆手段、自己尚算出众的容貌和金钱学识堆积出来的气质,这个应该不难。

现在重新来过,就代表她要重新上小学、中学、高中、大学、考研读博……还有这危房、这硬板床、这散发着霉味的旧棉絮……上帝,救命啊!

郑幺妹看着自家丫头一脸苦大仇深的小摸样,联想起昨晚三个孩子醉酒后的丑态,不禁笑了起来,两个大的倒是沾枕即睡,只是这小丫却很是闹腾,抱着自己不撒手不说,还像个小酒鬼似地叫嚷着:好喝好喝,哥哥,还要喝。

晚上哭着闹着缠着自己要抱抱睡觉,闹腾到半夜才睡去,恨的他爸差点没给扔雪堆里呆着,到了还是被她拦下,睡在了西屋的大床上。

“现在知道难受了,看以后还贪嘴乱吃东西不,”点了点她的小鼻头,郑幺妹帮她掖着被角,“难受就再睡会,午饭好了我过来叫你,”

这样郑幺妹让乔小麦想起了她家太后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老娘当年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

乔小麦上世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对她家皇后娘娘的话曾抱有怀疑,此时此刻,深信不疑。

“妈妈,你真美,”乔小麦也曾被迫夸过她家老太太,不过,这次却是发自内心不带半点半星的恭维。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郑幺妹这时候脸皮还很薄,听了乔小麦的话,脸色绯红,灿若桃花,让原本就绝色的容颜娇艳万分。

“我没说胡话,妈妈,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小姨说我长的最随你,爸爸,你说是吧,”乔小麦横过郑幺妹看向倚靠在门上的乔建国,眨巴着眼睛,故作天真无暇地问。

“是!”乔建国点头附和,嘿嘿傻乐地望向自己媳妇,红红的大棉袄衬着她粉粉的脸颊,怎么看也看不够。

“你们爷俩,今个是拿我逗趣的吧!”郑幺妹被两人夸的有些挂不住,转身拿起桌上的碗出去了。

乔小麦哀呼,我冤枉啊!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夸她老娘,不过,也是存了些私心,上一世,因为嫁人的事,她老娘没少埋怨她爹,说他基因太差,导致她在复制乔小麦时托了后腿,以至于乔小麦没有完全继承她的优良基因,若不然哪能等到三十岁还找不到婆家,她可是在十九岁就生下了老大乔栋。

乔小麦烦死了她老娘明里怨怼她老爹暗里埋汰她是残次品的论调,所以,这世,她打算改变自己的命运。

从现在开始将两人挂在一起,我像你,我要是残次品,你也不能是上等品。

乔建国收了眼对乔小麦说:“你妈脸皮薄,今天的话你别当外人面讲!”

说完就追了出去,留乔小麦一人在床上嘿嘿直乐。

郑幺妹居然会脸红,还真纯情。

乔大款的脸皮倒是跟上世的一样厚。

那边乔建国跟着她媳妇出了西屋进了厨房,又跟着她出了厨房进了东屋,见她打开柜子将给娘家买的年货拿出来打成包裹,目光又痴痴迷迷起来。

就觉得他媳妇是真美,他没啥文化,也想不起用啥优美语言去形容,就觉得她真的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牙齿好看,和在一起就是两字:好看!

身上的红棉袄还是结婚时的,因为平日里比较珍惜,所以还不算旧,穿在她身上,依然非常好看,出尘脱俗,就像,就像画里的仙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可身材一点都没变,xiōng是xiōng、腰是腰,衣服里的皮肤更是白嫩嫩、滑溜溜,柔软如丝、滑腻粘手——

想着想着,就起了反应。

郑幺妹一回头就看见乔建国正痴痴傻傻地看着自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xiōng,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红脸淬骂道:“流氓,看什么看?要不过来帮忙,要不滚出去!”

“媳妇,你真好看,”乔建国嘴里说着恭维话,反手将门关上,脚也没闲着,三两步人就窜了过去,搂着他媳妇的腰,就要亲。

“大白天地你发什么疯,”郑幺妹的脸更红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昨晚就闹腾了半宿,也不怕把孩子惊醒。

“谁规定亲自个媳妇只能在晚上,”乔建国环着郑幺妹的腰就往床上压,手也没停着,解扣子,扯腰带,忙的不亦乐乎。

“乔建国,你快放手,麦麦还在家呢?”郑幺妹被这土霸王弄的又气又恼,整个人从脸颊到脖子都绯红起来,水润的红唇半张着……

这个样子看的乔建国心跳如擂鼓,精/虫上脑,哪顾得上别的,只是加快了脱衣服的速度。

孩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乔小麦上着红色碎花棉袄、下穿蓝色碎花背带棉裤,脚踏红点点的棉鞋站在门外,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初来咋到不知道穿在棉裤棉袄外的衣裤在哪,想请郑幺妹帮忙而已……

哪里想她这对上世不着调的父母这世依旧这般不着调。

乔小麦转身默默地离开,要是换做别人,她还能听听墙角,然后当笑话讲给孟小溪听,可现在……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满肚子的八卦却无法诉说。

作者有话要说:连载继续,希望亲们多多支持,手头上还有些事,所以无法保证日更,但绝不弃坑!

拜年

这时的冬衣是买棉花用针线一针针缝出来的,只求保暖,不讲样式,又因为要穿上个几年,所以多是肥肥大大的那种,里面穿上内衬、毛衣、绒衣还能加件小薄棉坎肩。

棉裤也一样,很厚实,很分量,很乡土!

棉衣不能洗,洗了之后里面的棉花会凝成一团,暖和度也会减少,所以棉衣棉裤外面还是要穿套褂、套裤的。

乔小麦寻思着要不要扮无知去打搅东屋那间男女的好事,想想,还是没胆量,乔大款之所以能成为大款,是因为他有着一颗对敌人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的心,自己初来咋到的还是不要轻易挑刺头,得罪金主。

于是,秉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她翻箱倒柜地从大衣柜里拎出一件粉红色绣黄色小鸭子的套挂和一条黑色的呢绒裤穿上。

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半长的头发,因为穿的太厚,使不上力气,试了几个发型都没成功,最后烦了,将头发理顺,用了一条粉色手帕绕过头顶回到耳下扎成单翅蝴蝶。

看着镜中的小美女,乔小麦非常满意,从她粉红色的成长相册里可以看出她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现在能亲眼见证自己从小美女蜕变成大美女的成长过程,她还是很开心的。

反正这会她那双不着调的父母也顾不上她,于是便想着自个出去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那未经开发质朴的美丽小山村。

出了西屋隔着一个大堂屋还能听见对面东屋里低低浅浅的说话声。

隔音设施不行啊,乔小麦坏坏地笑着,没做多留,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里屋,郑幺妹细细地喘着气儿,推搡着身上正在忙活的男人,“建国,我好像听见了开门声,是不是麦麦起来了,”

“有吗?我没听见,是你听错了!米酒后劲儿大,刚才我见她喝了醒酒汤睡着后才出来的,这会怕是做小梦呢?”乔大款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也算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加之忠诚仁义,憨厚重义在商场上的口碑很好,一向是说话算话、言而有信、以诚待人、有着商场豪侠之称。

可你别以为侠者不欺人,侠者欺负起人来不是一般人。

连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真的?”郑幺妹有点怀疑。

“真的,你别瞎cāo心了,麦麦要是醒来会叫你的,那个专心点,”以防郑幺妹再提出啥子疑问,乔建国的动作又猛烈又热情,手继续揉搓着内衬里那柔软滑腻的山峰,听到身下媳妇隐忍的娇喘声,他发誓一定要赚大钱,盖个大房子,孩子们一人一间,离他们的房间远远的。

走出房门,乔小麦被扑面而来的冷气打个正着,冷不丁地打了个大大的寒颤,缩着脖子,打量着眼前的大院子。

春节前下了几场大雪,整个村子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雪底下,用四个字可以形容——银装素裹,说不出来的清冷,院子被一大早起来的乔建国扫出几条一米宽的小路,横七竖八地将白色的雪地划分为几小块,露出青砖石铺成的走道。

农村的房子很破,但院子很大,房间也多,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但因为地方够大,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这时候乔家还没分家,乔家几兄弟还都住在这个大院里。

院子是两进门的,最里面正北方向一排起六间房,乔小麦大伯家住靠东的三间,乔小麦家住靠西的三间,正西方起了三间房,是小叔和奶奶住的。东面的空地围成了菜地,种了白菜、萝卜等冬天生长的菜蔬,上面罩着白色的塑料矮棚。

菜地头上有口人力压水井,旁边不远处还有口手摇式压力井,院子里种了一棵枣树,至少有二十年的树龄。

往外走,是一个大走廊,廊子左右各起了两间房,左面两间都是做米仓用的,右面一间是厨房,另外一间是放杂物和木材的。

过了走廊,又是一个院子,院子南面堆着稻草和玉米桔梗,西墙角也是围起的菜园子,里面一样种着白菜、萝卜塑料矮棚。

再过来就是大门了,门朝东开,农村人讲究门面,所以即使房子很破,大门还是很壮观的,朱漆的木门,很厚重,有种古代大宅门的感觉。

乔小麦精神抖擞地打量起老房子来,跟做梦似的,恍恍惚惚,不太真实!

老房子的照片家里也是有的,但都是黑白照,没有此刻来的真切和震撼。

青砖灰瓦,木梁燕尾,宁静、祥和、惬意、安然——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

走出大门,门口的路还是水泥地,水一和,路就泥泞的水泥地。

夏天下大雨要穿胶鞋,冬天下大雪要换上用苇子编成的高帮子,鞋底是类似于满族人穿的盆底鞋,不过,人盆底鞋是中间高两头洼,而这个则是两头高中间洼,当地人称毛窝子。

毛窝子里垫上棉垫子比棉鞋还暖和,但样式太笨拙,穿在脚上也显沉,跑不动,走不快,除了雪天,其余时候也没人穿。

乔小麦看着自己的棉鞋,又看看踏不出脚的路面,只能站在家门口宏观瞭望一下小村子的景象。

虽然房子矮了些,但格局都没变。

正对王大娘、赵小嫂、右邻李大娘、杜大婶,左邻村大路,正对大路的是项大嫂和吴婶婶,再过去就是村小学。

小学门口有个小卖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小麦麦,怎么一个人站门口?”

“我看看雪景啊,真美,”

乔小麦认出来了,这是对面因肝癌去世的王大娘,身后陪着的是她如花似玉的二女儿王清。

“这孩子,这段时间都下雪,你还没看腻啊,”刘桂荣被乔小麦的话逗乐了。

“麦麦,过来,清姐给你拿糖吃,”王清冲乔小麦摆摆手,从兜里掏出几个花花绿绿的硬糖。

“清姐,我没穿毛窝子,过不去,吃过中饭,我换了毛窝子再去找你玩,”

“小清,帮我舀点水来,”刘桂荣正在和面包饺子,面硬了,王清应了声,“来了,”冲乔小麦说,“麦麦,我忙去了,糖我给你留着,别忘了下午来拿哦,”

“知道了,清姐,“

乔小麦对这个清姐的印象蛮好,人长得漂亮不说,脾气也好,大眼睛、白皮肤,见谁都一个笑脸,邻居们不管大人小孩都喜欢她,上一世,她没少帮乔小麦指导过英语和语文。

只可惜人好命贱,高考时发挥失常,家里人不愿意拿钱让她复读,而是将她嫁给了王村开砖窑的杜老虎。

杜老虎早年就是个流氓,吃喝膘赌抽、坑蒙拐骗偷,无一不沾,无一不干,后来依仗着他当大队书记的舅舅得了开砖厂的批条建了个砖窑厂子,那些年盖房子的人多,砖窑的生意红的跟门廊上的辣椒串一样,他也一夜间从人人喊打的臭流氓变成了人人眼红的土大款。

王清嫁过去当了少奶奶,衣食倒是无忧了,但因为性子软弱可欺,被彪悍的婆婆和小姑子压迫的当不了半毛钱的家。

杜老虎是个喜新厌旧的主,未等她人老珠黄就在外面包了二奶、养了小妾。

王家将王清嫁过去图的就是杜家的钱,现在见杜老虎宁愿拿钱给外面的女人,也不给自己的正经老丈人,气不过,跑上门以帮女儿出头的名义闹了几回,结果反被杜老虎请来的哥们胖揍了顿,之后便不了了之。

这些事乔小麦都是听别人那道听途说听来的。

在那之后,她也见过王清几次,当事人表现的很淡定,随你们怎么吵、怎么闹、怎么说、怎么骂,那是你们的事,她只管安安静静地当她的幼儿园老师。

乔小麦歪头,她有点不明白这个清姐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时的王清15岁,上初三,离她嫁人还有四年,她希望自己的到来能阻止悲剧重演。

“麦麦,站在这傻愣什么呢?不冷啊,”

拉乔小麦的是个穿蓝色大毛挂的妇人,乔小麦怔了一下,认出这是她的大伯母张桂华,“大伯母,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是打算出去啊,”

“去了趟你二奶奶家,她让我端了些酸汤汁回来,”张桂华扬了扬手中的盆,“一会大伯母给你做酸菜豆腐吃,”

张桂华是个心眼实在的农村妇女,没啥文化,除了有些啰嗦外,为人敦厚、善良、热情,是个很好很称职的长辈。

乔小麦在上一世里就最亲这个大伯母,每次回乡下看望奶奶,张桂华总会给她弄上一桌子好吃的,这会儿听她说话也觉得格外亲切,嘴皮子也倍儿甜腻。

“大伯母,新年好,麦麦在这儿祝您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双手抱拳学古人作了三个九十度的揖,起身时,手顺势伸出摊开,要钱。

今天是大年初一,是小的给长辈拜年索取压岁钱的日子,所以大年初一的早上,孩子们会早早起床,穿上新衣,结伴挨家挨户地给长辈拜年。

农村还有个顺口溜:

三星在南,家家拜年;

小辈儿的磕头,老辈儿的给钱。

要钱没有,扭脸儿就走。

她因为醉酒没赶上跟大部队一起去讨钱,这会子兜里半毛钱都没有,想着兜里有钱腰杆子也硬朗,便腆着嫩颜装稚嫩,要起了钱。

农村习俗,只要是未许人出阁的闺女都得要给老辈儿拜年拿压岁钱,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这样的风俗也没被取缔。

当然那时候农村的女娃都结婚的比较早,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就出嫁了,乔小麦的同学除了跟她一样上大学的没在二十岁之前结婚外,其余的都有主了,最早的一个孩子都十二岁了。

乔小麦上一世因为一直都没有结婚,所以每年都有压岁钱拿,所以这会子做起这事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小嘴儿巴巴的,这都跟谁学的,一套套的,”

张桂华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虽然侄女和外甥女也有好几个,但对漂亮的乔小麦却最是喜欢。

现在又见她一身打扮乖巧可人,再加上这小嘴嘚吧嘚吧,尤为喜人,一时高兴,从兜里掏了两块钱放到她手上,“给你,装兜里买糖吃,千万别弄丢了,藏严实点,别被你哥哥姐姐们看到给你哄了去,”

“知道了,大伯母,我会装好的,绝对不会弄丢。要是哥哥们打我钱的主意,我就哭给他们看,让大伯母和妈妈都过来收拾他们,”

乔小麦捏着两块钱,有些沮丧,两块钱能干啥?买碗小馄饨不加(又鸟)蛋还要五块钱呢!

不过脸上依然保持甜死人的笑容。

她人是重生了,可钱的意识还在过去,标准也没等价过来。

后来当她得知,这时的馄饨两毛钱一碗,一毛钱可以买十二块硬糖时,才知道她大伯母真的很疼她。

“不能哭,大过年的可不兴流眼泪的,”农村人讲究,过年是不准哭的,一来是怕把一年的好运都哭没了;二是,大年初一是新的一年第一天,要是第一天哭的话,就代表以后一年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大年初一,大人们都会提醒小孩子不准哭,也叮嘱哥哥姐姐们不能在大年初一欺负弟弟妹妹们。

至于过了初一,就随他们打闹了。

“我不真哭,我假哭吓唬他们,”乔小麦边说边小心地将两张崭新的一元钱好好叠起,放到上衣口袋里。

“鬼丫头,就你小心眼儿多,”

“对了,大伯母,哥哥姐姐他们都去哪了?”

“他们吃过早饭就结伴去东街了,一同去的还有老李家的圆圆、坤坤,王家的芳芳、明明,吴家的艳艳、秋秋,西头陈家的二小子,富家的大小子,”

乔小麦嘴角抽搐,这大伯母记忆力还真好。

村里哪家都是三四个孩子,因为村子也不算大,各家都有来往,孩子们都在一块玩,乔小麦生怕累着自己的耳朵,赶紧打断道,“人还真多,”

看来村上大半的孩子都上街了。

“是啊,呼啦啦的一大片,热闹死个人,心痒痒了吧,”张桂华故意逗她玩道,“谁叫你贪嘴睡到现在的,这次得教训了吧,看下次还喝酒不,”

“我才不心痒呢?大下雪的,路又滑又粘,我才不要去呢?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睡到现在的,谁知那甜酒醉人哪,”

张桂华知道小孩子爱热闹,虽然她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铁定很难受,遂也不敢再逗她,“就是,咱们才不去呢?大年初一的,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有什么好玩的,走,去奶奶屋,伯母给你拿糖糕子吃,”

“嗯,”乔小麦点点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她本来也是想给奶奶拜年来着。

农村有大年三十守夜的习俗,所以大年初一大人们起来放完鞭炮,吃完饺子后会上床睡个回笼觉,小孩子拜完年后,则会拿着压岁钱去街上买炮仗玩。

年初一,要休息,大街上其实很冷清,门面是不开的,只有个别商贩会摆摊买些爆竹和杂货,但过了中午就不干了,回家休息,打牌、嗑瓜子,闲扯唠嗑、家境好的,便在家里看电视。

乔家庄这时候富裕的不多,整个庄子能买得起电视的没几户。

乔家几兄弟凑了钱买了一台放在乔夏氏的房里。

这时候的乔夏氏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硬朗,腿脚麻利,在乔家是绝对的权威人物,她四十岁守寡,靠一个人的能力将七个孩子拉巴扯大,几个孩子都很孝敬她。

乔小麦推门进去,屋里热热闹闹的,二伯、二伯母、小叔、小婶婶、左邻右舍的七婶八娘都在呢,将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堵得只留一人过的走道。

电视里正放着重播的春节晚会,满地的瓜子皮、花生皮、糖果皮、彼此起伏的大笑声中掺杂着声声清脆的嗑瓜子声。

人还真多,乔小麦大致扫了一圈,给钱的大爷们都在这,也省得她一家家地去拜访了。

她像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十足的小狐狸样儿。

“奶奶,春节快乐,孙女儿给您拜年来了,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向老辈拜年是要行磕头礼的,可满地的瓜子皮和雪水烂泥,她跪不下去,索性人多,根本让不出足够的地方给她行跪拜礼。

她依旧像刚才一样像乔夏氏作了三个九十度的揖,又像周围的各位叔伯婶娘作了揖,“向各位奶奶、大娘、二伯、二伯母、小叔、小婶——拜年了,祝大家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老实说这里面很多老人家她都不认识,所以拜年时也不能一一称呼,好在她年龄小,大家也不跟她计较。

“小乖乖,快点到奶奶这边来,”乔夏氏朝她招手,“咋你一人来了?你妈呢?”

被你儿子拉上床暖被窝去了,这是实话,可乔小麦不敢说。

“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起来就没见着,”乔小麦乐呵呵地走过去,偎依在她奶奶怀里,

“大概是看你一时半会醒不来,出去串门去了吧,”乔夏氏自发自觉地帮两人找了借口,摸着乔小麦的小脸说,“你妈说你贪嘴喝醉了,我还以为你会睡上一天呢?”

“哪能啊,我还惦记着给奶奶您拜年呢?”乔小麦嘴贫惯了,说这些溜须拍马的话,一点负担都没有。

“哦,是真惦记给我拜年,还是惦记那压岁钱呢,”乔夏氏点着她的鼻子,调笑地问。

乔小麦歪着脑子,嘟着小嘴,愣了一会,说道,“自然是拜年啊,拜了年才可以领钱嘛,”

乔小麦活了三十年,别的没学会,卖乖讨巧倒是一卖一个准。

一番话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她原本就比几个堂姐妹漂亮,这会又因为穿新衣服的缘故,喜人的紧。

“瞧瞧这张小嘴哦,跟吃了蜜似的,巴巴的,说出来的话真好听,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她就是学人家的,她妈说学几句吉祥话,留作今个拜年用的,原先我还担心她小小年龄说吉祥话磕巴呢?没想到学的这好,也不知这孩子随了谁,我那儿子儿媳都属于嘴笨的人,她两个哥哥也不是嘴利索的主,倒是这孩子,打小嘴就会说,”

随谁,当然是那两个没羞没臊,大白天滚床单的儿子媳妇呗,乔小麦在心里嘀咕道。

“大姐,你真有福,儿子媳妇都孝顺,孙子孙女又可爱,您老有福哦,”

“老姐妹,你别这么说,你几个儿子儿媳对你不也是极好嘛,咱们苦了一辈子,老了老了也该享享福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可着劲儿地夸乔小麦。

还不忘掏钱给她,有的直接朝她兜里塞。

乔小麦大致看了一下,除了乔夏氏给了她两元外,其他人都是一元,有两个年龄大的奶奶只给了五角,现在看来,大伯母那2元钱还是多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不能日更,但每章字数都很充实。

解围

乔小麦歪靠在乔夏氏的怀里,吃着大伯母帮她拿的糯米糖糕,跟着大伙一起看滚动播放的春节联欢晚会,人家笑她也跟着乐,也不管可乐不可乐。

电视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牌子是熊猫的,画质跟52寸的超薄液晶彩电没法比,可气氛却是真的很温馨很惬意。

这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算富裕,但过节的气氛却是很浓,欢声笑语,鞭炮声声……最高兴的就属孩子们,不用上学,家里也没有什么农活,走亲戚、放鞭炮、吃糖果……不仅能从头到脚添新衣,还可以揣着钞票满村跑,这日子别提多美了,虽然压岁钱到了晚上就得上交,可还是感谢菩萨给他们一个大口吃肉、大颗嚼糖的节日。

吃完糖糕,乔小麦又从乔夏氏抓给她的糖块里掏出一块橘子味的,剥了皮,塞进嘴里,砸吧着,甜,真甜。

这时的糖都是硬糖,圆溜溜硬邦邦的,味道也多是水果口味的。

乔小麦嗜甜如命,是那种没甜点时连冰糖都会嚼两块的人,虽然她很久都不吃这种嚼起来嘎吱嘎吱脆的廉价硬糖了,但现在这种环境,聊胜于无啊。

上世就是因为她爱吃糖导致她在换牙时她的门牙们没有按照她预料的轨道长,以至于为了拥有一口璀璨整齐的白牙她当了三年的钢牙妹,不然以她的外在条件内在修养不该三十岁还待字闺中。

以上都是乔小麦的怨念。

如今她有机会重来一世,绝不允许自己再入钢牙一派。

握紧拳头,砸吧着嘴里的硬糖,下定决心:等吃完嘴里的这颗后,就绝糖。

一颗砸吧完后,她摸摸整口袋的硬糖,经过一番理智和情感的较量,终于下定决心:吃完了这一口袋,就绝糖。

再后来,这口袋的糖终于吃完了,可另一边的袋子又满了——

再再后来,空了,满了,满了,空了,周而复始,一直到正月十五,乔小麦口袋里的糖都没吃完过,于是,乔小麦决定:在糖没吃完前,她还是先刷牙吧!

农村像乔小麦这般大的孩子都没刷牙的习惯,她为了想尽快融入这个社会,不让身边人察觉她的与众不同,也就没有强烈要求要刷牙,不过,早晚、饭前都用盐水漱口,这些都是后话。

年初一的中饭还是饺子,郑幺妹烧火,大伯母掌厨,乔小麦搁一旁烤火,身上披着件旧衣服挡灰。

这时农村电主要作用是照明,还经常供电不足,电器化的物件不多见,电视机都是稀罕的,电器化的厨具两字:没有。

煤还很贵,村里人烧饭还都靠木材,烧饭都是用灶台,尺把大的两个大锅架在四四方方的灶台上,一个烧水煮饺子,一个烧红了炒菜。

好菜讲究火候,大火烹饪小火慢炖,煤气灶上烧出来的菜就是不如灶台上炒出来的香。

灶膛里红红的柴火、黑黑的铁锅,白生生的熟石灰和着黑乎乎的草木灰搅和成淡青色的灰膏平平实实地轧成了灶台清清爽爽的台面,伴随着咕咕噜噜的水开声,刺啦咔嚓的炒菜声,混合着郑幺妹和大伯母间家长里短的互动声,乔小麦这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农家嘈杂而热络的氛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不是做梦,而是真的重生了。

大伯母的手艺很好,无论是下饺子、洗菜、切菜、倒油、炒菜、盛盘、上桌,手法娴熟,动作麻利,不拖泥不带水。

看的乔小麦饥肠辘辘、口水直流,她还没吃早饭呢,虽然吃了不少糖糕、点心、瓜子,可那些哪当饱。

“麦麦,饿了?”大伯母终于在乔小麦灼热而执着的视线中体会到了她不加掩饰的渴求。

“嗯,”小孩子不撒谎,乔小麦根本不用想就点头如捣蒜。

“也怪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床的,也就没给她弄早饭,”郑幺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为母亲的职责,添了一根材火棍在灶膛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摸了摸乔小麦的脑袋,“丫头,饿坏了吧,”

乔小麦再一次毫不做作地点了头,用可怜兮兮饱含泪花的双眸看向她娘,眼里满满的都是无声的抱怨:身为女人兼母亲的你虽然以你的身体满足了你那欲求不满身份是你丈夫的男人,但身为你母亲身份时女儿的我无法原谅你身为母亲而对女儿的忽略。

“饺子好了,我装一碗你先吃着,”郑幺妹被她这双犹如贞子般哀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拍拍她的小脸颊柔声细语地讨好她道。

“我还要那个(又鸟)腿,”乔小麦指着菜桌上的一盘地锅(又鸟)见机要挟道,早在那只被分解的(又鸟)下锅时,她就看上了它的腿。

“好,小馋猫,”大伯母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梁。

乔小麦满意了,家里孩子多,等上桌了,这腿肯定轮不到她。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听着像是乔栋乔梁从街上回来了,正齐刷刷地站在院子中央等着乔建国执行家法。

乔小麦之所以听出了这些,是因为乔建国那堪比炸雷般的怒吼声正以雷霆般速度传递到厨房来。

“你们俩混小子给我站到这来,你说你们平日里调皮捣蛋也就算了,大过年地你们也不给我安生点,啊,不想过了安生年是不?好,老子成全你们,站好了,腰板挺直了,说说,是打手心还是打屁股,”

主屋的隔音设施都那样,就别指望厨房能隔音了,跟现场直播似的,都不带猜的。

“怎么回事,大嫂,你看着点火,我出去瞅瞅,”郑幺妹往灶里添了两根材,跟大伯母交代一声,便急火火地出去了。

乔小麦向来是哪里热闹哪里有她的主,这会儿也风风火火地跟了出去,当然看戏不能空嘴看,她一手捧着个白瓷碗儿,两指捏着(又鸟)腿骨,莲花指高高翘起。

院子里人真不少,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围成个圈,中间站着四个男孩、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脸怒色的是乔建国,手里还拿着根柳条子,一脸倔强的是乔梁,两腿并拢,站的跟军姿似的,笔直笔直,一脸淡然的是乔栋,也是两腿并拢,但精神放松,一派无惧无畏的神情。

一脸忿然纠结紧张的是富三婶,旁边是她的两个儿子,老大富国泰,老二富安康,前者淡定自若,后者目光躲闪。

“乔建国,你这是干嘛啊,把棍子先放下,”郑幺妹上前先把柳条子夺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过年,孩子们再怎么不对也不能打他们,”

“你都不问问他们干了什么,就先替他们说话,你说说,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要不是平日里你总护着不让我打,能有今个这事?”乔建国脸沉黑沉黑的,农村里男人地位比女人高,平日里他再怎么护着、疼着、向着郑幺妹,那都是私底下,现在当着这么多乡亲和孩子们面,郑幺妹落了他的面子,他满腔的怒火瞬间转移。

“孩子有错,也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动不动就使棍子,那是蛮夫行为,”郑幺妹也气了,你说大过年的你抽什么风。

乔小麦也纳闷,乔建国的欲·火不是都发泄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火?难道没泄完?有可能!看他老爹那宽膀子阔腰的,绝对是那种一夜七次郎的人,早上那会功夫也就够打个牙祭吧!

她啃着(又鸟)腿在心里瞎琢磨着。

上一世因为乔栋乔梁嫌她是拖油瓶不带她玩,她嫉恨他们,没少干那种乔建国打人她送棍棒的缺德事,而且专拣粗的找,她没挨过打,不知道打人棍子越细越疼。

现在想想都觉得臊的慌,太没兄弟(妹)团结意识了。

“我野蛮,你问问你两个宝贝儿子都干了什么?”乔建国不敢真拿自个媳妇撒火,也不敢真打孩子,毕竟这大过年的,只好借机退居二线。

郑幺妹取代其审判长的职位,向四位当事人以及其他小当事人了解情况。

虽然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交待不够慎密、细致、完整和清楚,但是乔小麦和在座大人们还是听明白了。

事情是这样的:

孩子们一起结伴到街上玩,女孩们用钱买了头花、糖果和小玩意,男孩们则都买了火柴炮,回来的时候路长长则人寂寞,女孩们三人一扎堆、五人一小伙地欣赏起了买来的玩意,男孩们则边走边放炮。

乔梁、富二以及其他孩子的炮都放完了,便向有炮的乔栋和富大买,两人将手中两角钱一盒的火柴炮以每盒三角钱的价格卖给了其他孩子。

孩子们有了炮以后继续一路放回家,富二不知手不稳还是故意的将炮扔到了乔梁的脑袋上,虽然乔梁反应很快,但还是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然后乔梁为了报复将炮扔向了富二的身上,富二也是反应敏捷地跳开了,但他没有乔梁的好运,在躲开火柴炮的时候,滑了一跤,变成了泥娃娃。

其实责任双方都有,但是富二有乔梁的罪证在手,而彪悍的富三婶也只看到了自家孩子身上的脏衣服,以为两孩子打架造成的,这便不顾老大的阻拦找上门来寻求说法。

“乔梁,你没脑子啊,火柴炮能朝人身上扔吗?着了怎么办?”事情弄明白了,郑幺妹心里清楚,这事自家儿子不是最过错一方,可农村人的习惯是两家孩子起冲突,不管错在谁,都会先骂自家的。

“谁让他先扔我的,我那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行啊,乔梁都会用典故了,你能耐啊,”郑幺妹哭笑不得,将棍子塞给乔建国,“事情弄清楚了,你打吧,我不拦着,”

“小兔崽子,你要——”过年不能说死,富三婶及时闭嘴,恶狠狠地扭着富二的耳朵,大吼道,“把火柴炮往人头上扔,万一出啥事,看你爸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又不是故意朝他头上丢的,谁知道他成了移动的打靶,我朝哪扔,他就跟哪杵着,”

“闭嘴,做错事了,还犟嘴,该打,”

两家大人从这件事故里找到了自己孩子的不足,可乔小麦却从这件事故里发现了她家大哥的商人天赋,才十岁居然懂的将火柴炮以百分之五十的盈利卖出,果真是商业奇才。

想想上世自己的生意也是在大哥的接手后发展的更为红火。

为了能早点睡上席梦思大床,乔小麦决定从今天开始跟大哥打好关系,然后开发他的商业大脑,让他早点为乔家的致富献上自己的青葱年华。

那个富老大也不错,她记得富家也是很有钱的,而且比她们家还早,是乔家村第一个盖起两层小楼的有钱人家。

一起拉拢?

乔小麦扔掉手中(又鸟)骨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擦自己油乎乎的小肉手和油汪汪的小粉唇,将白瓷碗递给一旁前来拉架的大伯母,从从容容地走到心里早就没气可脸上依旧装作气哄哄的乔建国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脆生生地说,“爸爸,我不许你打哥哥,”

“麦麦,乖,你站一边去,爸爸打哥哥,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你不用替他们求情,他们该打,”乔建国虽然嘴上叫嚣着,可手上却没有要打的动作。

“爸爸,这不是哥哥们的错,小姨说人都是由猴子变来的,我看哥哥他们只是没变好而已,等变好了,就不这么皮了,”

乔小麦站出来劝架时,周围人就静了下来,这会听她此番话倒都笑了。

“哈哈——怪不得都叫猴孩子,因为没变化好啊,”

“哈哈——”

人群里还有孩子指着乔梁富二两人喊,“猴子,猴子,没变好的猴子,”

“他三叔,三婶,你看我也没问清情况就来找你家乔梁的麻烦,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嫂子,你别这么说,孩子们在一块玩闪失总是避免不了的,索性没出啥大事,你消消气,回去后别冲孩子嚷,”

“唉,他三叔,大过年的可不兴打孩子的,这事就这么算了,”拍拍乔小麦的脑袋,富三婶笑的花枝招展,“这丫头长的真俊,长大了也跟你妈一样是个大美人,”

一院子的人笑完后,这事也就揭过去了,大过年的谁都不想打孩子,让他一年过不好,都等着对方给自己铺台阶下呢?

现在台阶乔小麦给铺好了,自然大家都顺着梯子滑了下来。

乔小麦被记大功一个,赏了一个大(又鸟)翅。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了,我会慢慢加快更新速度!

回门

天才麻麻亮的时候,郑幺妹就醒了,看了看身边打呼如雷鸣的男人,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摸出秋衬穿上。

“媳妇,”乔建国迷迷糊糊地听见耳边细细簌簌的声音,睁眼看见自个媳妇正摸黑穿衣服,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呢?你做啥起这早,就是想你妈了,也不用这么积极吧!”

“今天咱不回去了,娘昨晚说大姐他们今个都要来,二嫂开春就要添了,四弟妹还不足两月,大嫂一人忙不过来,我得留下来帮忙招呼,呆会你起床后先到村委会给我妈打个电话,别让他们等咱们了,”穿好秋衬、秋裤,郑幺妹朝里面挪了挪,帮自己男人把掀起的被子整平掖好。

“知道了!天亮我就去……”乔建国转回身子欲搂媳妇睡觉,却发现她没有睡下来的打算,“既然不回去了,你怎么还起这么早,”手从被窝里探出,摸索着灯线将灯打开,看向墙上的石英钟,乔建国皱了下眉头,“还不到五点,你起来干嘛,大过年的,好好睡个懒觉才是正经,过了正月,你就是想睡懒觉也没得睡了,”

“家里这么乱,我得去拾掇拾掇,别让大姐他们看了笑话,咦,建国,你见我毛衣没?怎么找不着了,”

农村习俗,大年初一不能打扫房间,以防将家里财气扫走,郑幺妹是个爱干净见不得家里一点脏乱的人,若非顾着乔夏氏的忌讳,她也不会让满地的瓜子皮、糖果纸留到今天。

“就你爱干净,天都没亮你拾掇啥啊,也不怕把家里人都吵醒!就咱家现在这样都赶上镇上宾馆了,你在收拾,还让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们见人不,”乔建国嘴上说着,手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昨晚强行扒下来的毛衣掖到枕头下。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都习惯了,一到这点儿就醒,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如起来干点活来的舒坦····”话未说完就被一粗壮的胳膊勾着细脖给押回了被窝,“瞧瞧我媳妇多贤惠啊,都赶上城里的保姆了,”

“滚,你才保姆呢!”郑幺妹怒了,腿抬起就要踹乔建国,被乔建国敏捷地用双腿夹住,搂在怀中,温温软软的,不愿放手,“是,你不是保姆,谁家要是请了你当保姆,女主人啥也不用干了,就搁一旁守着你了,”

“守我干嘛,我又不偷她家东西,”郑幺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放手,我要起床,”

乔建国嘿嘿yín/笑两声,“怕男主人像我这样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三下五除二将她穿好的秋衬又给扒了下来。

“乔建国,你吃臭豆腐了,胡咧咧什么呢?”郑幺妹恼羞成怒,在乔建国身下又踢又掐,低声娇骂道,“你下去,给我滚下去,大清早你又发哪门子的疯,”

“媳妇,注意素质,你堂堂人民教师,培养祖国花朵的园丁,怎么能说脏话骂人呢?这要是被你学生听到了,得多失望啊,”

“滚,”

灰黄的灯光照在郑幺妹怒红的脸颊上,灼灼生辉,倒显得她越发的妩媚动人、艳若桃李,一时间让乔建国看呆了,就觉得自己媳妇怎么这么美呢?似乎古今中外所有绝色大美人的优点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只是外表,就让人‘怦-然心动,这种美就算麻布穿衣裳也掩盖不了····

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都是浮云····

“不,”回过神来的乔建国朗声拒绝道,“你要是真睡不着,我陪你做点别的运动,寒冬腊月的,再也没有比被窝更舒服的地方了,”

“你···你···还要脸不,”郑幺妹身为文化人里的美女代表,骂出来的话都跟比别人的情话来的动听。

“那玩意早在见你的第一面就扔臭水沟里了,”鼻端闻到一股似兰非兰的香气,乔建国捏着郑幺妹的下巴,温热的唇不失温柔地压上她的,热情地碾压、吮吸、舔舐、探索,滑腻有力的舌头滑入她的口腔,同她的舌尖纠缠,“媳妇,打第一次见你,我就告诉自己,这人是我媳妇,我乔建国的媳妇,媳妇,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总有一天会让你过上住大房子有保姆伺候的日子,”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建国,”郑幺妹呼吸不畅,整个人都在颤抖,情/欲被点燃,手臂竟然不自觉地吊上丈夫的脖子,呼唤他的声音也显的销魂缠绵起来。

寒冬腊月,屋内春光无限。

乔小麦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透过碎花窗帘看到清晨的阳光投射在窗格子上,将上面的雕花格子印在地上,灰白的水泥地面被刷洗的有些发毛,屋子的家具也已老旧,但被收拾的很齐整,擦拭的也很干净。

她躺在床上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二哥乔梁的被子已经被叠成条形压在她的脚那头。

农村家家孩子多房间少被褥不够用,孩子们在十岁前,不管男孩女孩都挤一炕上的,这时的床都是请木工打的大板床,很宽很大,齐齐躺上七八个也不嫌挤。

郑幺妹怕她蹬被子着了凉,特意让她跟乔大一个被窝,方便照顾。

她一人睡习惯了,对跟别人还是男人同床很是抗拒,待被乔建国硬塞进乔大用身体暖的热乎乎的被窝里时,便不再抗拒,渐渐开始享受,暖和,真暖和,怪不得大人总说小孩身上火气旺。

想想江北的早上寒,起床时腿脚都伸不开,便把脱下来的棉衣棉裤塞进乔梁的被窝里暖着。

乔梁倒没给她扔出去,只是恨恨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凶巴巴地说:让没变好的猴子帮你暖衣服,不怕掉你一身猴毛。

小气鬼,爱记仇,乔小麦在心里腹诽道,嘴上却笑着巴结道:你就是只猴子,你也是我最亲最亲的二哥。

乔梁回了句:你才是猴子!

便抱着她冰凉的棉衣暖了起来。

乔小麦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扯着嗓子喊:妈妈,妈妈····

棉衣棉裤都搁二哥被窝里,现在连人带衣服都不见了,她穿什么?

闻声赶来的郑幺妹望着靠坐在床头睡眼惺忪的懒丫头,忍不住打趣她道,“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哥哥姐姐们都围村里跑一圈回来了,”

“你不说他们都是猴托生的吗?跑跑跳跳是他们本能,我又不是,”乔小麦对自己九点还躺床上的行为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是啊,你不是猴托生的,你是猪托生的,”郑幺妹点了下乔小麦粉嘟嘟的小嘴,笑骂着从她身上的夹被里抽出棉衣棉裤就往她身上套。

“不用你帮忙,我自个穿,”乔小麦躲闪着,笑话,自己三十岁的人还让别人帮忙穿衣服,说出去,笑掉孟小溪的大牙。

“好好,你自己穿,”郑幺妹将衣服丢给她,杵在一边等着看她洋相。

小孩子不都这样,越是不会的越想干,真会了反而不愿干了。

见乔小麦有条不紊地将绒衣、棉衣、绒裤、棉裤穿上,惊奇的同时也不免觉得自豪,自家闺女虽然懒点,但聪明啊!谁家孩子四岁能自个穿冬天的衣服?有的连夏装还穿不齐整。

院子里闹哄哄的,好似家里来亲戚了,郑幺妹正在帮乔小麦叠被子,就听见乔大跑了进来,“妈,大姑、二姑、小姑来了,爸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跟你爸说我知道了,把你妹妹侍弄好了我就过去,”郑幺妹将四条被子叠成条状,齐整整地靠墙码着。

乔小麦正蹲在地上系鞋带,听了她大哥的话后,对她妈说,“妈妈,你去吧,我这边没啥让你帮忙的了,”

郑幺妹将被单抚平,想想便对乔栋说,“那我先过去,你留这帮妹妹打水洗脸,回头我帮她梳辫子,”

乔栋身为家里老大,早已被他爹妈灌输要好好照顾弟妹、不准欺负弟妹的思想,这会虽然不太情愿,却也没有拒绝。

点点头,去找脸盆倒热水去了。

乔小麦洗了脸,擦了她小姨特意给她买的儿童霜后被乔栋牵着去见小姑了。

头发还是像昨天一样用手绢绕头顶一周在耳边打成单翼蝴蝶结,衣服也是昨天那套,因为没出过大门,所以还很干净。

刚出门就碰见了被过继在二房小爷爷名下的乔振辛和大肚婆沈兰香,两人走上前,叫了声,“二伯、二伯母,”

乔振辛回道,“乖,”

沈兰香则过来拉着乔小麦的手,指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笑着说,“麦麦,弟弟跟你道春节快乐呢!”

乔小麦知道这是农村习俗,怀孕期间若懵懂孩童指着你的肚子叫弟弟,则寓意生男,叫妹妹,则寓意生女,当然谁都知道这个没有半点科学道理,无非是一些急于求男者的心理安慰而已。

农村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哪家媳妇若没为夫家生个儿子,则被夫家人看不起,在邻里妯娌间也抬不起头。

沈兰香嫁入乔家十三年了,头胎生了个女儿,没出月子就夭折了。

后连续着又生了两个女儿,现在一个八岁,一个六岁。

她一心想要儿子,对两个女儿并不关心,老大丢在乔夏氏身边养,老二本欲送人,后来被小姑子乔尙香要去当女儿养了。

乔小麦对这二伯母极不喜欢,为人吝啬、小气、计较、葛朗台不说,还嘴碎、爱贪小便吃不得一点亏。

自己家连半颗米都不舍得拿出,还总妄想要人家的猪蹄子,女儿小时候不愿意养,女儿长大了工作了、嫁人了,工资和嫁妆却都要上缴。

两个堂姐也继承了她的吝啬、小气、计较、葛朗台、嘴碎、爱贪小便吃不得一点亏,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多了个忘恩负义、不孝敬老人的罪名。

乔夏氏和乔尙香算是将两人养大的,结果别说是孝敬,连她们块饼干都没吃到,结婚后回门也只去自己妈家,真真是两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乔夏氏老年痴呆加半身瘫痪在床上躺了两年,她们以自家已被过继出服拒绝赡养和照看老人,每次前来探望病人,都是一兜廉价水果,走时还要顺走几箱高级营养品。

乔小麦知道二伯母的心思,想着现在也没必要跟她结怨,再说她这一胎也确实是个带把的,便顺着她的意说,“我也跟弟弟道声新年快乐了,”

沈兰香乐坏了,破天荒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塞到乔小麦手中,惹得身后的乔秀兰和乔玉梅拿眼直瞪她。

乔小麦本也没看上她这两块糖,可看见两个堂姐那恨不得将摁倒撕碎的眼神,起了逗弄之心,慢腾腾地剥开糖纸,又慢腾腾地放进嘴里,砸吧了两下,冲沈兰香甜甜地一笑,“甜,真甜,谢谢,二伯母,”

又故意卖乖地摸了摸那圆鼓鼓的肚子,举了举手中还剩下的一颗糖,温柔而深情地说,“弟弟,你快点出来,出来后,姐姐给你糖吃,”

乐的沈兰香又塞了几块糖到她手中,耳尖的乔小麦都能听见身后阵阵的磨牙声。

乔小麦知道这二伯母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一般不来前院,她怕兄弟妯娌们向她借钱。

大年初一拜大年时,也会把门从外面锁上,假装自己不在家,这样不用给压岁钱,倒是不忘一大早让自己女儿们挨家挨户地拜年。

很多次小婶婶都向妈妈和大伯母抱怨,说若她不愿给自己孩子压岁钱,她们也不给她家孩子压岁钱。

妈妈和大伯母都不同意,觉得孩子来磕头拜年不给压岁钱不合适。

乔小麦还知道,她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姑姑们都来了,尤其大姑夫是市里人,家境比较富裕,给孩子们发压岁钱也比较大方。

再来她开春就要生孩子了,得让孩子的姑姑们知道,她马上就是乔家的功臣了,离扬眉吐气、指手画脚的日子不短了。

郑幺妹将人领到乔夏氏的房里落座,带来的节礼摆在老四乔振中的堂屋,乔小麦跟着二伯母进去时,屋里已经被挤得满当当的了,竟比大年初一的人还多。

看着一屋子熟悉又陌生的脑袋,乔小麦只觉头晕,条件反射地跟着两位堂姐后头叫人:大姑、大姑父、二姑、二姑夫、小姑、小姑父····

乔尚琴问候了一下沈兰香的肚子,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冲挤在郑幺妹怀里的乔小麦招手道,“这是麦麦吧,长的可真俊,”一旁的乔尙玲和乔尙香也跟着看了过来。

“到底是镇上长大的孩子,一点都不像村里娃,瞅着就欢喜,”

“三弟妹,你爹娘没少在这孩子身上放心思吧,瞧瞧把这孩子养的多水灵,”

乔小麦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脆生生甜腻腻地又将三个姑姑叫了个遍。

生她时乔家村正赶上村里大力执行国家人物大搞计划生育,家里为了逃罚款,将她送到郑幺妹娘家养着,一直到去年九月她小姨上高三这才接回来,交了500块钱的罚款把户口安了上去。

大姑乔尙琴这两年都在城里帮女儿带孩子,一年都来不了乔家村两回,倒是常叫人捎带吃食和衣服给乔夏氏,所以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见过乔小麦,这会见了,倒觉得她比城里的好多女娃儿都漂亮,看了一眼她那同样比城里媳妇水灵扎眼的三弟妹,笑道,“长的可真像你妈,长大了只定又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大美人,不过,可别学你妈找个不知心疼人的蛮夫,”

说完,一屋子的人除了乔建国夫妇都哄笑起来。

乔尚琴是家中老大,比三十一岁的乔建国大了整整十九岁,当年她爹去世时,乔振中和乔建国一个两岁一个三岁,比她大女子还小上两岁,为了减轻乔夏氏的负担,她时常将两个小弟弟接到身边照顾,长姐如母,她也算是乔建国、乔振中的半个娘,两人对她的感情比乔夏氏只多不少。

这会拿两人开玩笑,也没人敢说不合适。

对乔建国能娶到郑幺妹这个仙女般的媳妇,乔尙琴起初是又高兴又是担心,高兴是因为这弟媳妇真的没话说,无论从外在还是内在都让人挑不出理;担心是因为是这弟媳妇长的太漂亮,怕她遭旁人垂涎觊觎,更怕她受不了诱惑跟别的男人跑了让乔家丢脸,让弟弟伤心。

当时她没少劝过乔建国,甚至还骂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一向听她话的三弟,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只一心认定了郑幺妹,还说若娶不到她当老婆,宁愿一辈子不娶。

结果人还真被他娶了回来,村里人没少在人前人后说郑幺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事实证明,这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开的很艳。

乔小麦也纳闷,郑幺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看上这个脑袋不大脖子不粗但确实是伙夫的乔建国呢?

以她二十多年来对乔建国的了解,说他是重情重义、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硬汉子,这是往好的夸,其实本质就像大姑说的,他是个蛮夫,霸道、蛮横、执拗、牛性,搁战争年代,他就是那土匪山大王,给他管枪就敢跟一连鬼子拼的莽夫。

也不知郑幺妹怎么看上他的,估摸着没少使死缠烂打外加地痞流氓的无赖混招数。

作者有话要说:别当它是故事,很多时候故事都是从生活上提炼出来的!

二伯母是有原型的!

2

争执

三个翁婿给乔夏氏拜了年问了好,便随着乔家兄弟到老大乔荣诚那话兄弟友情了。

乔栋乔梁带着大姑的大孙子、二姑的小儿子、小姑的大儿子去院里放炮了。

留一干女眷在屋里西家长、东家短。

乔秀兰和乔玉梅见大人们都夸乔小麦,心里很是妒忌,都是乔家孩子,凭什么姑姑们只说她长的好看?她们比她差哪了!

就连平日里最疼她们的奶奶和小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招她们过去。

两人撅着嘴巴,望向乔小麦的眼神带着属于小孩子的恨意。

仇视了一番后,齐步上前分别走到乔尙香和乔夏氏身边,缠着胳膊撒娇道。

“奶奶,我晚上想跟你睡,”家里被子不暖和,晚上睡觉冷死了。

“小姑,我想跟你回去过几天,”妈妈把好吃的东西都锁了起来,不给我和姐姐吃,说要留给小弟弟吃。

不能多夹菜,肉每人只能分到几块。

两个女孩对自己的亲娘很是怨念。

当然,沈兰香并非只对两个女儿吝啬,对自己也不打方,平日里炒菜连油星都看不见,炒出来的菜跟水煮似的,一年到头只逢大节日的时候才会秤上二斤肉,还要分几顿吃,大过年的连只(又鸟)都不舍得杀,现在烧菜粗盐和细盐还掺和着用,其他调料也只放少许。

乔尙香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让她们问沈兰香,若她点头,她也不好说什么。

沈兰香自然没意见,她最好两个赔钱货都不在家,省得浪费粮食。

对自己的哥哥嫂嫂,乔尙香是非常了解的,他们不是一般的抠门,无论对己还是对人。

就目前来说,二哥是几家里条件最好的,被过继到了小叔名下,老人家一生未娶,无儿无女,手上有生产队分的几亩良田和一个祖宅,加上结婚后生产队另分的几亩良田,别说在兄弟里,就是在村里也是数的着的有钱有粮人家。

而且他本身是个瓦匠工,在外面干了几年,手底下下带着几个泥瓦匠人,打小也算是个小包工头了,可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分钱掰成四瓣用,只能说人小气跟钱的多少没关系。

乔尙香也不喜这个二嫂,可两个孩子也的确让人心疼,大过年的连件新衣服都没舍得给买一件,穿的还是自己去年扯布给做的格子套褂,裤子有点短,露出洗的发白的红棉袜。

两人头发都剪成了短短的男孩头,露出红红的耳朵和黑黑的脖子。

小脸也春了,红通通的脸颊依稀可见上面黑黑的唇裂痕迹,手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肿的跟地窖里的辣萝卜似的。

看得她心有不忍,“二嫂,秀兰和玉梅的手都肿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给涂点冻伤膏,要是落下冻根,以后年年都会冻伤的,”语气里不免带着责怪。

乔玉梅是她带大的,她一直都把她当半个闺女疼,孩子在她那时,哪是这摸样。

“涂了,怎么没涂,一天都抹好几回,可两死孩子淘的很,刚抹完就不知在哪给擦掉了,”沈兰香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很是无奈地说,“她小姑,你是不知道,我怀这胎有多辛苦,眼看这就要添了,我还闻不得一点腥气,身子沉,拿件东西都能喘上半天,脚肿的连鞋子都挤不进去了,现在我啊,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管得了她们,再说农村的孩子哪个不春脸、不冻手,总不能为了不春脸和不动手,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

沈兰香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自己重男轻女都人尽皆知了,可还想在别人面前落个好名声。

你说她自欺欺人吧,可她又觉得自己没错。

“你不能只一门心思地想着肚里的小的,好歹也分点精神顾顾两个大的,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这么糟践她们呢,”

按理这话不该由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口中说出,可她真的很生气,原先她只觉得沈兰香重男轻女,但还不至于虐待自己亲生骨肉,如今三个侄女往她面前这么一站一比,结果就出来了,同是乔家闺女,一个是公主,另外两个则是厨房里地帮厨丫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后妈呢!

“她小姑,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糟践她们了,我是缺她们吃了,还是少她们穿了,我这不是有身子不方便嘛,我这么受罪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乔家开枝散叶。她小姑,你为老闫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是老闫家的功臣,你现在是有米不知无糠的穷,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当初我连生三胎女娃,娘嫌我生的是赔钱货,现在我一门心思地想给乔家想给娘添个大胖孙子吧,你们又说我虐待女儿,当你们乔家的媳妇怎么那么难呢?”说着说着,眼泪就委屈地流了下来。

乔小麦纳闷了,好好的回门怎么成了窦娥冤了呢?

乔尙香被气的脸都呛白了,刚张嘴想回上两句,就被一旁的乔尙琴给拉住了。

“秀兰她娘,小妹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大过年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平白气坏了身子,”乔尙玲听她话里带话,指责小妹一嫁出去的女儿仗着婆家的宠爱居然敢挑她这个嫂子的刺。

出嫁的女儿回门当天将娘家嫂子气哭,这说出去人家不定怎么笑话乔家笑话她们姐妹呢?

“二姐,看你说的,我没生小姑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不争气,把孩子照顾成这样,我知道她小姑心疼孩子,可我也是没法啊,他爸在外面干活,一个月都回不来一次,家里就我和两个孩子,我这个样子能把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肚子填饱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了她们穿衣打扮啊,”沈兰香用袖子擦着眼角,从眼尾处偷偷看向床榻上的乔夏氏,见她一脸肃色,便也没敢闹出啥子大动静。

乔尙玲知道她的意思,是想借此机会让她们这三个当姑姑的开口将孩子接过去照看一段时间。

可现在谁家负担都不轻,小妹上有公婆身体不好、下有两个儿子嗷嗷待哺,中间还有个未成家的小叔,乔玉梅生下便养在她家,直到前年二小子出生,她婆婆发话了,问:丫头是姓乔还是姓闫,若姓闫,他们便当亲孙女疼,不然哪家的回哪去。

乔夏氏不知打哪听来了亲家母的原话,气的把自己乔老二叫到跟前,狠狠地骂了一通,又以婆婆的身份命令沈兰香将孩子接回来,并让她拿出一百块钱给自己的小外孙当见面礼。

一百块钱相当于乔老二一个月的工资,沈兰香疼的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觉,却又不敢违背乔夏氏的命令,最终拿出了钱,可仇也结下了。

乔尙玲知道这事不怪小妹婆婆,谁乐意拿自家粮食给别人养孩子,更何况孩子父母并不领情。

如今小妹家是不能去了,只是自己能接得起这烂摊子?

“行了,大过年的一人都少说一句,”乔夏氏发威了,拿起床边的龙头拐杖大力地击打着脚下的木阶,“尙香啊,孩子是你二嫂的,她想怎么管教那是她的事,你们做姑子的勿要多嘴多舌、多管闲事,老二家媳妇,我也知你的难处,可各家都不只一个孩子,负担也都不轻,别指望别人能帮你一世,有困难自己想法克服,谁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乔小麦觉得老太太挺厉害了,有点大家族里老太君的范儿,一番话明里是在斥责小姑,暗地里却是帮女儿们将二伯母踢过来的皮球又不动声色地给踢了回去。

厉害!

这事就算过去了。

晚上乔小麦躺在被窝里将整件事情总结了一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年初三,天微微亮的时候,郑幺妹就过来叫起了。

乔栋乔梁昨晚就被告知今天要去姥爷家,兴奋了一宿,这会儿不等郑幺妹催,一个个便跟训练有速的兵哥哥般,以飞快的速度穿起了衣服,只乔小麦一个怕冷赖在床上不肯起。

过年走亲戚是孩子们最期待的事,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最重要的是收压岁钱。

而且姥爷家住镇上,出门就是市集,那可比村街繁华好玩多了。

“小懒猪,再不起,就把你一人撂家里喽,”郑幺妹捏了下她肉嘟嘟的粉脸颊,威胁她道。

乔小麦扭着身子躲开乔梁欲捏她鼻子的手,嘟囔着,“不去就不去,我才不稀罕呢,”哼哼两声,继续呼呼。

“好妹妹,快起床,一会我们到了姥爷家,二哥带你去市集玩好不好,还给你买好看的头花和手帕,”乔梁知道自己老妈是不会将小妹一人丢家里的,为了不让她拖‘大部队’后腿,便跟着郑幺妹一同哄她起床。

乔小麦不吭声,她也知道自己今天是一定要去姥爷家的,也没想睡懒觉,就是想赖会床。

乔栋穿好衣服后,看着缩在被窝里装小猪的小妹,二话不说,卡着胳肢窝给提溜了起来,又怕冻着她遭家里大人骂,便箍在怀里用被子包着,指挥着一旁的乔梁帮忙递衣服。

乔小麦对自己三十岁还被人抱在怀中穿衣服的行径很是不耻,挣扎着想要自个穿,而这副不配合不情愿的小样落在别人眼中便是丫在闹性子。

“给我老实点,在闹腾晚上就不跟你一被窝,丢你一人睡,冻死你,”乔栋箍着她的脑袋,让郑幺妹给穿套头毛衣。

“麦麦不闹了,乖乖穿衣服,你不想去姥姥家吗?姥姥姥爷都想你了,还说给你买了新衣服,等你过去穿呢?”

“妹妹,别闹腾,你看衣服二哥都帮你暖的热呼呼的,一点都不凉,你摸摸,”乔梁从被窝里拿出自己用身体暖热的棉衣,拽着乔小麦的胳膊就往袖子里伸。

此情此景,乔小麦就觉得自己投生的不是人,而是猪,宠物猪,被人摁在怀里五花大绑。

再坚持自己穿衣就矫情了,索性任他们服侍,让伸胳膊伸胳膊,让伸腿儿伸腿。

“妈妈,天还黑着呢,起这么早干嘛啊?”

“今天你西头富婶家也去镇上走亲戚,你爸跟人家说好了要塔他们家的机动三轮一起去,八点走,咱们不能让人等咱,”

这年月机动三轮在农村不多见,平常人家还在开拖拉机。

堂屋,乔建国正在点去丈母娘家带的年货,他现在已是矿厂的大厨了,下面带了三个徒弟,工资也从原先的80元,涨到了现在的120元,加上奖金,在村上也算是数得着的富裕户。

矿上福利好,今年过年像他这种级别的员工只单位发的就够过上一个丰年了,10斤重的豆油2桶,牛、羊、猪肉各10斤,肘子4个,肉(又鸟)2只,鲤鱼6条,苹果、梨子、罐头、白酒各两箱,用脚踏三轮车拉回来时,老婆孩子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乔夏氏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逢人就说自己三儿出息了。

郑幺妹因为要照顾三个孩子,并没有正式工作,只是靠乔建国的关系在村小学谋了个代课老师的工作,教的是一二年级的语文课,离家近,出门左拐走五分钟的路就到,不耽误家里忙活。

连校长在内师资才十二人的村小学工资和福利自然比不上乔建国所在的省级国家矿,肉、鱼、油、糖等年货倒都发了,只不过每人象征性地发了两三斤,两只手便拎了回来。

不过,两人加起来,今年年货只需买些供给孩子们零嘴和招待客人们的糖果、小吃即可,瓜子、花生、糖糕子都是自家动手炒的,不花钱。

郑幺妹抱乔小麦出来洗漱时,乔建国已经清点完毕,又另外割了些牛羊肉装了个肘子包成一包。

农村送节礼讲究个六六大顺、八八大发。

所谓六六大顺、八八大发就是指六样八斤,八斤的猪肉一块、八斤重的鲤鱼两条、八斤重的肉(又鸟)两只,白酒、罐头各八瓶、水果八斤,返家时,丈母娘家各样会回一半。

“我娘家人少,不用装这么多,”郑幺妹知道乔建国是真心待自家爹妈好,对他这样的做法心里也是高兴和满意的,可又怕家婆知道心里不畅快。

乔家虽然没分家,但采取的是一家两制。

田地是一起种,一起收,收成按人口摊分,买化肥、农药、种子的钱也按人口起,遇到节气便一大家子人一起吃,平时则是各吃各的,方便。

除去公摊用来招待来往亲戚朋友和回门的年货,丈夫的年终福利也就剩下这几斤散牛羊肉了,如今又都拿去,只怕瞒不了乔夏氏。

“没多装,剑峰二年没在家过年了,我拿些下酒菜去好好跟他喝几盅!”乔建国从东屋床底拉出矿里采买用的铁框,将年货一一摆进去。

“嗯,呆会你跟他好好唠唠,问问他这两年在外面都干了啥?若是听出啥不对劲的地方,你就劝劝他,他听你的,”郑幺妹对这个弟弟也是搞不懂,复原回来,放着好好的工职不干,跟人家南下做买卖,这一去就是二年,也不知现在是啥情况。

“唉,”乔建国洗了手坐到饭桌上吃早饭,见乔小麦皱着眉头一脸倦倦的小摸样,乐了,戳着她肉嘟嘟的小脸打趣她,“怎么,不乐意去姥爷家?”

乔小麦一向都有起床气,刚又被人那样折腾,心里烦着呢?谁也不想搭理,头一歪躲她妈怀里去了。

“我瞅着这丫头心情不好啊,”

“被人硬拽起来,心情好才怪呢?你家闺女赖着呢?要不是乔栋乔梁帮忙,我还真治不起她,”郑幺妹笑着,只当乔小麦是在闹性子,轻轻拍着她的背,顺毛捋着。

被人当小孩子哄着的感觉真好的,乔小麦打着哈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心里自我催眠道:我才四岁,四岁,四岁····

“这可奇了怪了,以往一听要去姥爷家,她可是爬的最快的一个,”

“天冷,不愿意出被窝,她哥哥们吓唬她,再不起就不带她去了,你猜她说啥,不去就不去,在家睡觉多舒服!我说的没错吧,孩子忘性大,不过半年,就把从小将她养大的姥姥、姥爷给忘了,真真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哦,”

“真不想她姥姥、姥爷了?到时别哭着闹着不愿回来才好,”乔建国跟大部分中国男人一样,喜欢儿子,因为儿子能传宗接代,而女儿则是赔钱货,可三个孩子里,老大长相随他小舅郑剑锋,老二随他,只这小女儿像足了她妈,他又是个老婆奴,自然爱屋及乌,将这丫头当宝贝疙瘩疼。

乔小麦不在她们跟前长大,跟他们不亲,刚来时,天天哭闹着要姥爷、要姥姥、要小姨,就是不要他们,这要搁两大的身上,早就一鞋底子抽过去了,只这小娇娇女儿,别说打就是大声说话都不敢,就怕孩子嫉恨上他、不理他。

“真不愿意回来,就让她在那过几天,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些日子呢?我爹妈弟妹都想她了,年前就捎话说要让她在那过几天,”

乔建国低头喝粥,没搭腔。

他不想让乔小麦留丈母娘家,孩子刚跟他有点亲,这要是再去住上一段时间,回头又生疏了。

郑幺妹知道他心里咋想的,她也不是没顾虑,只是孩子在娘家养到三岁半,被自个父母当心肝宝贝肉疙瘩似的疼着,小妹也说了,妈想外孙女,想的都哭了好几回。

这一头是亲妈,一头是丈夫的,她也难啊。

屋子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听见乔建国呼噜呼噜的喝粥声、乔栋乔梁吧唧吧唧的嘴巴声,乔小麦只觉自己肚子咕噜噜地直叫唤,摸着肚子,扮嫩道,“妈妈,我饿了,”

“我家小猪崽子饿了,那洗完脸吃饭好不好,”

“嗯,”乔小麦点头,卖乖道。

郑幺妹将她放在地上,打了热水给她洗脸、梳头,乔小麦吸取了教训,这会老实地站在镜子前任她妈捯饬,反正家里就这情况,她就是想发挥下她的艺术天分,也是设计师难为无布之裳。

索性郑幺妹在搭配服装和头发造型上一如后世般水准颇高,让她同样大红上衣配深黑下裤的造型在一群小村姑中愣是穿出了小模特的效果、小公主的风采。

因为走亲戚,还特意穿上了红色高帮小皮鞋!

“不错,挺好看的,”乔小麦对着镜子点头表示满意,惹来屋里其他四人的大笑。

“爱哭鬼,”“最臭美,”乔栋乔梁一搭一合地糗她道。

“小不点,就知道讲俊,”郑幺妹点着她的鼻尖眉目含笑地拉着她向饭桌走去,乔建国探身一把将她捞起,抱在怀中,‘吧唧’两下,乐淘淘地赞道,“那是,也不看是谁的闺女,我家丫头跟她妈一样,穿什么都漂亮,”

乔小麦虽然知道乔建国醉翁之意不在她,可还是笑纳了他的夸赞。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有点慢热·····

富家

乔家村离镇上骑自行车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开机动三轮要省一半的时间。

江北的冬天冷,尤其是早上,那迎面而来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机动三轮没有车棚,出门的时候乔建国和郑幺妹拎着年货,让乔大乔二抱了两床旧被子挡风用。

乔家在东,富家在西,再加上天冷路滑,几人徒步走约十分钟才能到。

这是重生以来,乔小麦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这个庄落,还真是房矮路烂,她的记忆只到上世的六岁,那时她家已经修起了一层楼房(平顶,可以加层的那种),村里很多人家都住上了石、砖搭建的瓦房,哪里像现在,入眼都是矮塔塔好似牛棚的土房子。

路过村小学时,破烂的教舍和土坯墙垣让乔小麦想到了前世5.12大地震后汶川中学校的教学楼,唯一不同的是村小学的破旧是时间磨砺下的产物,而汶川中学是自然灾害下的产物。

很难想象,这样的房子是如何能经得住风雨的吹打和浇灌而至今屹立不倒。

甚至在如此艰苦的学习环境下,竟还孕育出了不少人才。

比如金融巨子乔大、富大,比如特种部队的乔二,比如提前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排到的名医生富二,比如建筑高材生富三,比如硕博连读的乔小麦——等等。

可谓是人才辈出。

后来教舍重修后,再也没出过像他们这等优秀的人才了。

所以古人说的话很有历史依据,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乔小麦对回去不抱任何希望,只迫切地希望致富的大门快点敞开。

她对五岁前的记忆很模糊,只依稀记得,家里第一次盖房应该是在88年,她二伯母家的大堂弟和小婶婶家的小堂弟都是这年生的,一个三月,一个八月,他们家盖房子就在这之后。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她老娘常跟她念叨这段往事。

当年家里盖房,她被安排在二伯母家跟乔玉梅挤一床,晚上,两人玩耍时为抢一个塑胶袋,被乔玉梅推倒在地,头碰到桌角,额头上缝了三针,长大后只能用刘海遮住疤痕。

郑幺妹固执地认为若不是乔玉梅将她推倒,让她破相,她也不至于到三十岁还没嫁出去。

乔小麦不敢苟同,她认为如果郑幺妹的择婿标准能够降低一点,她应该早就嫁出去了。

毕竟额角上那小小的疤痕不足以影响她倾国倾城胜莫愁的容貌。(自封的!)

正回忆往事中,被郑幺妹轻拍后脑勺唤醒,认真叮嘱她道,“麦麦,前面就是富三叔家了,到了那,要叫人,知道吗?”

乔小麦点头,极不耐烦道,“知道了,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一直提醒,”

郑幺妹笑着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含着宠溺地说,“是,我们家麦麦长大了,昨个都会自己穿衣服了,”

乔小麦嘴角抽抽,没有再说话。

不过,现在的郑幺妹还真温柔,她心里嘀咕。

到底经历怎样的巨变,让温柔似水仙花般的郑幺妹变成了二十年后的毒舌彪悍妈。

只感叹,时间啊,它是最高端的魔法师。

不知是富姓带富了富家,还是富家为了配上这富姓而使劲浑身解数地发家致富,远远地,乔小麦就看到了重生以来第一幢楼房,在土房当道的乔家村,富家的两层小楼房是那么的鹤立(又鸟)群。

乔家村前身叫乔家庄,民国时期,乔家先祖乔万财是江北地区有名的大户大富之家,乔家庄是他名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园,乔建国的爷爷乔鑫诚是二房庶子,因性子温良,不善争权夺势,又因为嘴笨口拙,不善于逢迎拍马、巴结讨巧,不得老爷子宠爱,分家时,只得了这个最不打眼的庄园和附近百余亩田地。

他好文不好商,而文人又讲究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对钱财之物虽不至于厌恶,但也不那么看重,自是不屑跟那些为了家财而斗得你死我活的兄弟们为伍,对于自己没分到乔家名下之前产业也不在意。

后来大房长子当家,他连同妻妾孩子被发配到这个小庄园做了名靠收租子过活的地主爷。

他为人宽厚、大度,待人和善、亲切,耳根子也很软,见不得佃户为了交不起租子跪在他面前哭诉,便经常减免租税,并常常接济周边穷农,落得个仁义、好善之名。

名是落下来了,但同时家里的财政也开始吃紧起来,那时佃户们大多诚实、纯朴,但也不乏有利用他的善心装穷不交粮不交租子的佃户,他平日只一心钻研学问,对经营管家之事,十窍通了九窍,待人处世也只讲究‘仁’‘义’二字,渐渐的,到了乔建国爷爷乔博文这代,空有地主爷的名衔,而没了地主爷的腰缠万贯。

乔鑫诚有两个老婆,大老婆李氏为他育有三女一男,小老婆刘氏生有一子养在李氏名下,她比乔鑫诚小了近二十岁,儿子不亲,膝下无女,丈夫倒是宠她,只是太过迂腐、刻板、没啥情趣,眼见家道中落,觉得这日子也没啥盼头了,便裹了自己的私己,跟后山一养蜂的外乡人跑了。

乔鑫诚知道后,恼羞成怒,怒极攻心,一时间想不开,在哀嚎一声家门不幸中与世长辞。

乔博文接管掌家,本欲励精图治、百废待兴、重振家业、振兴乔家时,中国解放了。

1950年,中国开始了全国范围的农村阶级成分的划分。即根据当时中国的土改现状和需要,将农村阶级划分成了“地主、富农、中农、贫农、工人”。土改、文革期间,地主们被纷纷打倒,土地也被没收,乔家因为先前的‘广结善缘’,没有被老百姓揭发、检举,归为地主、乡绅一流,因此躲过了被批斗的厄运,改革开放后,地主们平反,但土地已经全面收归国有,乔家也不例外。

乔家庄自此改名为乔家村,乔家的祖产百亩良田也成了生产队的公有田,所以乔家村并不大,整个乔家村加上后来迁居过来的也不过五六十户人家,随便站在谁家墙头上都能看见富家这漂亮、高耸的两层小楼。

楼房门口,富三婶正往车上铺稻草,见他们过去,大老远地便迎了过来,“咋过来了,昨个不是告诉你们在家里等着就行,”

“不碍事,路不好走,去接我们还得回头,太麻烦了,”

“有啥麻烦的,又不是骑自行车,加上油门,不过两分钟的路,”见郑幺妹拎着篮子一路走来,脸都红了,额头都冒了一层细细的汗,她知道她娘家在镇上,不像农村人有的是力气,虽说嫁给乔建国十余年了,可一直都被乔建国像对女儿般娇养着,又因为连为乔家生了两个大胖孙子,乔夏氏对她也还算好,再加上,她在村小学里做教师,教过的孩子基本知识都挺踏实,村里人大多不识字,对像她这种的文化人都敬上三分。

“大老远的拎这重的东西,累着了吧,”

说着就要接过郑幺妹手中的篮子,两个儿子都被她教过,成绩不错,她高兴,打心里想拍拍她的马屁。

郑幺妹忙避开,“别,三嫂,你忙你的,我自己能拎得动,”

年货大部分在乔建国那儿,她的里面只有一些点心、熟食、干货、糖果和一块扯给她娘的布料,就这点东西,这点路愣是让人看出了她的累,还真是没用。

脸越发红了,配上额上的汗珠,就像沐浴在晨雾里露珠下的玫瑰,娇艳欲滴。

看的一旁的乔建国心里痒痒的,恨不能将她搂在怀中,藏进口袋里。

眼看就要到家了,富三婶也不再坚持,却一个跨步,将落在后面包裹严实的乔小麦一把抱起,想起前天她的‘猴子’论,笑呵呵地逗她道,“哎呦呦,这不是咱们那从猴成功变成人样的小麦麦吗,这小脸冻的可快成了猴子屁股喽,”

又转身对郑幺妹说,“叫你们在家等着吧,偏偏早早地过来了,这大冷的天,也不怕把孩子冻着了,”

“早起走走暖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也好,”郑幺妹解释道。

“三婶,我不冷,真的,”乔小麦一向嘴甜,又经过她妈多番叮咛,这会子小嘴更是甜死个人,“你摸摸,我的手都流汗了,”说着,手就覆上了富三婶的脸颊,“倒是婶婶脸被风吹的有点凉,我给你暖暖,”

一番贴心暖胃的话,把富三婶疼的心肝宝贝的乱叫,“哎呦呦,这么个可人儿,怎么就没投生在我们家,可怜我为富家连生三个儿子,却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左右开弓,‘吧唧吧唧’把乔小麦小嫩脸亲的跟西瓜瓤子般,红彤彤、水汪汪。

乔小麦不动声色地将口水擦在了她的身上。

到了富家,富三婶先张罗着乔建国将年货放到车上,又叫大儿子搬了凳子给他们坐,乔建国也不跟她客气 ,他挎着百十斤的年货走了十多分钟,这会儿有点喘,拉着郑幺妹就坐了下来,“师兄呢?怎么没见着,”

富老大的爹行老三,人称富老三,大名富建国,村里跟乔建国一般大的人有一半都叫建国,这些叫建国的人里有一半都学了厨子,另外一半则做了瓦匠泥水工人,少数几人通过关系进了部队,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怎么上过学,初中毕业都是高学历。

富老三和乔建国拜同一个师傅学厨,师兄弟一共五个,除了乔建国在省煤矿厂里做大厨,其他三个师兄弟都在事业单位里做大厨,只富老三一人突然半道改行从他大哥手中接了活做起了包工头,看他家就知道,他这包工头做的很成功。

这时的人都特别的尊师重道,友爱同门师兄,虽然富老三不做厨子了,可一日为兄,终身为兄,两家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平日来往也频繁,逢节庆日也是要相互送节礼的。

再来两家孩子差不多大,又都在一起上学,两家关系自是亲厚的很,只比亲兄弟差一层血缘而已。

“去后院叫人了,有一会了,这会子该是在路上了,你们先坐坐等会,”富三婶边说便从堂屋的茶几上端过一个装有糖果、瓜子的塑料花盘,先把乔小麦身上的所有口袋都装满了,这才招呼其他人吃。

郑幺妹见富三婶这般热情,忙在一旁劝道,“三嫂,别这么惯孩子,她年龄小,不经惯,”

“弟妹,你别拦着,惯着就惯着,这么个宝贝,谁见着不欢喜,咱们农村,女儿就得娇着养,没事,惯不坏的,”

将花盘放在乔大乔二面前的凳子上,亲自帮乔小麦剥了颗糖塞进她嘴里,“这是软糖,比硬糖好吃,”

“谢谢,三婶,”乔小麦嘴里包着软糖,含糊不清地说着,嘴角勾着,眼睛也因为糖块的甜味眯了起来,这摸样像极了贪嘴的猫咪,太可爱了。

连一旁陪乔大乔二玩的富大也觉得这个小乔妹妹很可爱。

粉嫩嫩一张小脸,鼓起的腮帮因室内室外的温差微微晕红,小嘴唇嘟着,像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眼眸弯弯,一脸的满足和甜腻,富大心想,若她是我的妹妹,我就把糖都留下来给她吃。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速度很慢,我会慢慢加快的,争取一日一更!

干妹

富老三回来了,见乔建国一家在堂上坐着,过来招呼道,“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嫂子告诉你在家等着的吗?”

乔建国起身上前迎了两步,“也没多少路,让孩子们走走,全当锻炼身体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富老三。

富老三接过烟塞到耳根处,“大冷的天,瞎折腾啥,也不怕孩子们吹了冷风着凉了,”将屋里的乔小萝卜挨个地溜了一圈,指了指被糖块撑的小脸鼓囔囔的乔小麦,“你女儿?”

他没见过乔小麦,只知道这个师弟有个女儿一直养在丈母娘家。

“嗯,今年秋天刚从丈母娘家接回来,有点认生,”忙招手将三个孩子叫了过来,“孩子们,都过来给三叔拜个早年。”

富老三入师门比乔建国早了两个月,依师门规矩,孩子们应该称他为师伯或者伯伯,但两人是同村,乔建国又长他半岁,于是中和了一下叫法,两家孩子都管大人叫叔叔、婶婶,这样方便管理。

乔小麦打头站在富老三面前,将嘴里的糖块嚼碎吞下,双手抱拳,冲着富老三童音软语地喊道:“三叔、三婶,春节快乐,侄女乔小麦这厢给两位长辈拜年了,祝三叔新年鸿运到,路路迎财神,祝三婶福星高照、青春永驻、容颜不老,祝三位哥哥学业有成、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上世乔建国疼她入肝,没少带她出席酒会、盛宴,乔小麦见惯了大场面、大人物,对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场面话那是张嘴即来,都不带想的。

一溜的吉祥话把富家两口子逗得合不拢嘴。

“哎哟呦,我的小乖乖哦,真是太招人疼了,”富三婶一把抱起乔小麦,眼眸带笑,恨不得这孩子是从自己肚里出来的,太喜人了。

“建国,这真的是你女儿?真没看出来,笨嘴笨舌的你居然教出个甜嘴娃娃来,”

富老三膝下三个儿子,一个个皮猴似的,恨不能一天照三回的打,早念叨着要个丫头承欢膝下,奈何他们富家阳盛yīn衰,兄弟几个都是清一水的男娃娃,都盼着要个女儿,可都没如愿。

这会见到洋娃娃似的乔小麦,心痒的不行。

乔建国心虚,他一初中没毕业的小伙夫,哪里会教孩子,平日忙着上班,有点休息时间也忙着跟媳妇磨叽了,哪得空教孩子说吉祥话,最多陪着耍耍罢了。

倍骄傲地看向郑幺妹,嘴上谦虚,心下爽歪歪道,“这孩子随她妈,”人美嘴甜。

富老三点头附和,“看样子长大也是个文化人,”

文化人在农村是比较高的赞誉了。

“小麦摸样随我,性子比较随我小妹,跳脱的很,”

郑幺妹也不敢将功劳拦在自己身上,孩子才领回来半年不到,她就是得空的时候教她认认字、背背诗——年底忙,吉祥话啥的,也只教了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一句。

不过,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像足了自家小妹郑昕语。

对乔小麦能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串吉祥话也没有怀疑,她知道这丫头记忆力好,模仿能力强,学什么都快,只当她是看电视学的。

富老三捏了捏乔小麦肉嘟嘟的小脸颊,一改平日的严肃刻板,笑的很是慈祥,“丫头,三叔没女儿,你给三叔当干闺女成不成,”

认干亲,是旧时乡间比较流行的一种民间礼俗。认干亲之后的交往,大都比较频繁,而且都仿照亲情的交往方式,形成比较固定的亲戚关系。

认干亲,在乡间虽然没有固定的程式,大致都是认干爹、干妈、干哥、干姐之类的干亲。形成认干亲的原因,大致是这样,两家是朋友,交往甚好,为把这种交往相对固定,就采用让下一辈认干亲的办法使交往加深。诸如认义父、义母之类。有些是因为一方对另一方家中有大恩大德,一方图报对方的恩情,就以认干亲、当义子的办法,以相对固定的程式形成长期交往关系,以达到知恩图报的目的。

还有的,是由于孩子娇贵,怕中途夭亡,便采用认干亲的办法,让干爹、干哥、干姐保住孩子,使其能避免不幸,长大成人。也有些人家,是为了攀高结贵,让孩子认有钱人为干爹,或能将来从中得到好处。

富老三发达后,村里多的是想跟他结干亲的人家,隔壁的王三、后院的纪老四、北院的刘二——都知道他家没女儿,都想让自家女儿给他们当干闺女。

可又怕富老三觉得他们是贪图富贵、上杆子巴结,都不愿主动提出结干亲,只是常将自家女儿朝富家赶,期许能得富老三青眼和喜爱,主动提出结干亲。

可富老三长年在外,一年也回不来几趟,自家娃儿还亲不过来呢,哪顾得上看别人家孩子。

而富三婶则是看多了,审美疲劳了,觉得都差不多,也没有认她们做干闺女的欲望。

乔小麦冷不丁地出现他们面前,小摸样俊俏不说,小嘴还特能掰扯,不禁让两人眼前一亮,一时间收干闺女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对,给我们当干闺女,”富三婶附和着,望向郑幺妹,乐呵呵地问,“幺妹,你看呢?咱们两家关系原就不错,这再做了干亲,就是亲上加亲了,”

乔夏氏前些日子还说乔小麦在姥姥家养娇了,给她认个干亲镇镇她的娇气,郑幺妹也算是半个文化人,对这些乡俗不太讲究,过过耳就算了,也没在意,这会听到富老三提出要认麦麦做干闺女,有点心动。

富家现在算是村里首富,又和乔建国是同门师兄,两人平日关系就不错,做麦麦的干爹最合适不过。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好直接应下来,只得望向乔建国,看他怎么说。

乔建国比她干脆多了,拍了拍乔小麦的后脑勺,让她叫干爹。

乔小麦得令,也不扭捏作态,落落大方地冲富老三叫了声,“干爹,”又扭身对富三婶叫道,“干妈,”声音清脆、恬美,把富老三乐的褶子都出来了。

富三婶更是夸张地直接将她抱起,又是心肝、宝贝、乖乖、蛋蛋地叫了一通。

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乔小麦手中,被郑幺妹拦住,“三嫂,使不得,”

两家孩子之间也互给压岁钱,可一般都是2元。

这二十块钱都赶她半个月工资了。

“啥使不得,这钱我给我干闺女买糖吃的,”富三婶力气大,一把将郑幺妹推开,将钱装进了乔小麦贴身的夹袋里。

乔小麦也不客气,笑眯眯地冲富三婶甜腻腻地说了声,“谢谢,干妈,”

又‘吧唧’一声给她一个响亮的香吻。

富老三对乔小麦来说并不陌生,老爸的同门师兄,乔家村第一个摆起来的大款,有名的房产公司大老板,二十岁生日时,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出手很大方,上世自己不过是他师弟的女儿,这世是干女儿,想必以后出手会更大方。

环顾了下眼前的二层小楼房,她看见了她的粉红色席梦思再向她招手。

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副摸样落在富三婶眼中,就是乔小麦喜欢他们,非常乐意做他们家的干闺女,更觉得这个干闺女没认错。

“打见孩子第一面起,我就觉得丫头面善,就很想亲近亲近,今个再见,更是喜欢的不想放手,现在想想,老天爷不往我肚子里塞个女儿,是早就给我准备好了个现成的,我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乐呵呵地望着这个新收的干女儿,越看越欢喜。

将自家调皮小子叫过来,指着乔小麦对三人说:“以后,麦麦就是你们的妹妹了,你们这些做哥哥的,不许欺负妹妹,要好好疼她、待她,若是看到别人欺负她,就给我揍回去,知道吗?”

“知道了,”

三小子看看娇滴滴的新妹妹,齐声声地回答道。

乔小麦:这个干妈很彪悍!

最后两家商定择一个吉日举行‘拜干亲’仪式,在农村这是极隆重极讲究的。

届时,乔家除了要准备丰盛的酒席外,还要替乔小麦预备孝敬干爹、干妈的礼物。这份礼物中,最重要的是送给干爹的帽子和送给干妈的鞋子,另外,还要配上衣料之类的物品。当然,干爹、干妈并不是只进不出。干爹、干妈送给干儿子、干女儿的东西一定要有饭碗、筷子和一把长命锁,有钱人家一般都到首饰店去订做银碗银筷,或者到周边寺庙里买木碗,以免小孩因失手而打碎。如果万一打碎碗的话,就被认为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另外,还要有衣服,鞋袜、帽子等。

所以,认干亲也是极麻烦的。

眼看时候不短了,富老三让六个孩子到一边玩儿,跟乔建国一起去小仓库拎油了。

为了防止机油上冻,各家都会将车里的机油控到一个塑料油箱内,待用的时候才会拎出来倒进车里。

路过车子的时候,瞄了眼车厢里铺的稻草,“薄了,再铺厚点,路孬,别把孩子们颠出个好歹来,”

“好,”富三婶走向院子里的稻草垛,掀开挡雾气用的塑料厚膜,用柳条编的挎篮装了满满一挎子的稻草。

郑幺妹跟孩子们交待了一声别打架,也跟过去帮忙了。

纪老四和王三拎着年货走进来,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对富老三说:“我听王三说你开车去镇上,正巧我也要去,就想着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话是说的能不能,可动作上却是不能也得能。

富老三正在加油,没空搭理他。

他将年货放在地上,见乔建国一家也在,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道,“建国来啦,带着孩子去丈母家走亲戚?”

乔建国点头,迎上前来,“嗯,昨天家里事多,没抽出空回去,怎么你今个也去镇上?”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根递了出去。

“唉,”纪老四接过烟衔在嘴上,掏出火柴点燃烟,抽了一口,语气难掩得意和炫耀地说,“我小舅子在镇上纱厂上班,去年刚升职做了后勤管事,在镇上买了房子,我带孩子去认认门。”

指了指被妻子一左一右牵在手中的一双儿女——八岁的纪大宝和他六岁的妹妹纪晓云。

又假惺惺地问道,“听说你小舅子从南方做买卖回来了,只定赚了不少钱吧!”吐了口烟圈,叹息道,“我们家成德可没他能耐,只能在小小纱厂赚点小钱糊口养家,”

语气里掩不住的讥嘲和讽刺。

纪老四的爹纪全曾是乔家的一名长工,因为爱上了乔博文的二姐被李氏给撵出了乔家庄,后来乔博文的二姐嫁去了西安周家,他在外流荡了几年后也死了心,在隔壁杜庄找了个媳妇做了上门女婿,土改、文革期间,他以被迫害者的身份站出来伸冤、哭诉,让乔家还他一个公道。

那时罪魁祸首乔鑫诚和李氏已经不在了,革命军人讲究冤有头、债有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祸不及家人,再说乔家也没做啥伤天害理不可原谅的罪孽,无非封建主义思想太重,棒打鸳鸯而已,况且,人二小姐根本对他没感情,也就是新中国成立初期,人民翻身把主人做,什么都讲究一个平等对待,组织才觉得他委屈,放在过去,他就是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蛤蟆。

最后乔博文自然没获罪。

不过,纪全却在组织的特别照顾下携妻儿回到了乔家村,又因为他的贫下中农成分和做过长工的经历,被组织编入了新编制的生产大队里。

在农村,生产队是劳动群众集体所有制的合作经济,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生产队的土地等生产资料,归生产队集体所有。生产队在国家计划指导下,有权根据本队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编制生产计划,制定增产措施,指定经营管理方法;有权分配自己的产品和现金;在完成向国家交售任务的条件下,有权按国家的政策规定,处理和出多余的农副产品。

报酬以“工分”形式体现,生产队根据当年社员所获工分多少进行分配。“工分”标准的制定各地大同小异,“工分”报酬为两种形式,即针对“普通农业劳动”的标准工作日报酬和针对农忙时节或特殊劳动项目的“定额报酬”。具体到每个劳动者(社员)的工分档次由生产队负责人会议核定,对负责人会议的核定出现异议则通过生产队组织的“社员大会”审定。

“普通劳动”指劳动强度不高,一般事务性的农业劳动。记分基准以每个“标准工作日”一个男壮年劳动力为最高,多定为10~12分,即有的生产队男壮年劳动力报酬定为10分,有的定为12分。以男壮年劳动力每标准工作日12分为例:

成年男性,男壮年劳动力12分;一般男性劳动力则定为9分~11分;成年女性,女性壮年劳动力为7~9分;一般女性劳动力(中年家庭妇女)为6~7分;学生,指高中或以下,利用周末或寒暑假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 。

高年级男性,健壮体力素质好,9~11分;其他6~9分;

高年级女性,健壮体力素质好,6~8分;其他为4~6分;

儿童,3分。

乔夏氏一共有四儿三女,加上乔博文和小弟乔林辉,乔家一共九口人,除去已嫁人的乔尙琴,乔家的真正能记入工分的劳动力只有五人。

乔建国正处壮年,却被纪全评为一般男性劳动力,工分也只给打10分,乔夏氏为一般女性劳动力,工分为7分,乔二、乔三一个十八、一个十六,工分只给6分,乔林辉双手算盘打的方圆百里无人能敌,被社员选为乔家村的会计,后又被纪全寻了个错从位置上给掳了下来,之后未婚妻退婚,他和他爹一样,是个博学多才却迂腐固执的读书人,被人这么冤枉,甚觉屈辱,一时想不开,郁积在身,病倒在床,一躺就是一年。

这点工分换来的粮食哪够一家八口吃喝的,还要省些下来给乔林辉治病,一时间愁死了乔博文,那时候挨穷挨饿的也不只他家一户,村里很多人受不了都出去要饭去了,他自小生活富足,虽家道中落,但家教和尊严都不允许他去做要饭花子,丢不起那人,也怕祖宗们被气的从坟墓跳出来——

实在没法,只能一家人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乔夏氏带着孩子上山采野菜,那时候大家都很穷,野菜不够用,很多时候嫩芽刚冒就被摘走了,那饿劲赶得上长征二万五千里了。

一日,乔夏日病了,起不了床,乔博文没法只得带着老二老三上山摘野菜,跑了整个山头,就摘了一小把野菜,还不够乔尙香一人的嚼头呢!

那时正逢春令,后山的小树都抽芽了,绿油油、水嫩嫩的,乔博文想,反正都是野生的,野菜能吃,野树芽自然也能吃,便带着两孩子挨个树地掳芽子,扒嫩树皮——

下山时,被纪全撞见了,拉到大队里,当着一干社员的面给安了个扒社会主义树皮的罪名,面壁思过、写了检讨,这才放了出来。

回到家后,乔博文越想越冤,越想越气,再加上长期的挨饿受冻,刚进家门就昏了过去,人说病来如山倒,当夜发起了高烧,没撑过天亮就去了。

乔夏氏不满四十便守了寡,抱着乔博文好生地哭了一场,带着孩子们在邻居的帮忙下将丈夫葬了,头七过后,便将三小崽交给了小叔子照看,带着老二老三出去要饭了。

所以,这乔家跟王家算是世仇,如今纪全虽然去了,但他的儿孙们还尙在,现在的乔家村已经分割为四对,纪全的四儿子纪老四当了是四队的队长,乔荣诚被选为一队的队长,两人承继了上一代的恩怨,在村里相互比较,一队搞创收、四队就引进新品种,总之就是比着干,有竞争就有动力,倒真让他们拼出了点成绩,至少这两队的人均收入比另外两队高。

今年所属四队的富家盖楼房,纪老四吆喝着整个四队的精壮劳动力过来帮忙,好似盖的是自家房子般,上大梁那天,他特意秤了五斤糖块买了两串爆仗帮忙添彩。

今天故意当着乔建国的面拿说小舅子事,一来是为了炫耀,二来就是嘴欠想奚落挖苦一下乔建国那不务正业的小舅子。

乔建国吸了一口烟,淡笑着说,“也没赚啥大钱,就是给家里带回了台21寸的大彩电,还说要借钱给我盖房子,我拒绝了,跟他说有钱先把媳妇娶进门,余下的再帮我这个穷姐夫,”

纪老四怔了怔,不敢再张狂,假笑恭维道,“都买彩电了,看来真是赚大钱了,他去南方都做的啥买卖,怎么能赚这多钱,”

这时的农村,有黑白电视的都没几家,更何况彩电了,就连富家也只有一台十七寸的。

乔建国丢下手中的烟蒂,用脚尖碾了几下,不甚热络地笑了笑,“这我还真不清楚,”

“怎么,他还对你这个姐夫藏私?”纪老四有些紧张,连连吸了几口烟,明年大队书记选举,他和乔荣诚都在备选名单里,他今天去找小舅子,也是想看他有没有认识的人帮忙走走后门。

若发了财的郑剑锋去帮乔荣诚,自己岂不是更没胜算。

“这倒没有,只是他单身一人,没妻没子的,在外闯,干啥都不用顾虑担忧,自然能放开膀子的干,我拖家带口有牵有挂的,他干的事不适合我,若真有一天他闯出了头,也不会拉下我这穷姐夫的,我没必要知道太多,伤脑筋,”

说完这话,便借着给富老三上烟的功夫闭开了。

乔小麦在一旁从头听到尾,咬着嘴唇嘀咕道:这纪老四还真讨厌,跟他女儿一样,一肚子坏心眼。

也不知上世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居然把她当好朋友看,还把她介绍给贺修远,以至于让自己陷入那么难堪的境界。

这时的纪晓云还只是个普通的六岁女孩,因为有个当队长的老爸,所以她比别的孩子穿的光鲜亮丽,皮肤养的不错,白净水嫩,五官算不上出色,双眼皮不大,耷鼻子大嘴巴,许是还没有长开的原因,很难跟后世的大眼睛、高鼻梁、丰xiōng翘臀的纪晓云重叠起来。

重生再见‘小三’,乔小麦只觉满心的愤怒无从释放,她居然输给这样的女人,真是够窝囊的。

富三婶和郑幺妹铺好稻草,又在上面铺了两床旧棉褥子,除了郑幺妹抱来的两床旧棉被又抱了两床,留作盖被。

四家年货都堆在车的一角,然后张罗着四家十个孩子七个大人上车坐好。

人太多,车子空间不够宽裕,软席坐不开,七个大人只能每人一个小凳子挤在一块,而十个孩子则像叠罗汉般叠成五排。

王三家两孩子姐姐抱弟弟坐一起。

富二跟乔二是哥们,两人一上车便粘到了一块。

富三早上被富大照屁股踢了一脚,到现在还不愿意搭理他,粘着乔大要坐他怀里。

赵桂荣推了推纪晓云,对富大说:国泰,你抱着晓云妹妹,好不好。

富大很是干脆地拒绝道:不好!我要抱干妹妹。

越过纪晓云将粉嘟嘟的乔小麦抱起,一同钻进被窝,抱在怀中。

看着撅着嘴巴很不高兴的纪晓云和一脸尴尬又诡异的赵桂荣,乔小麦双眼冒红心:这个干哥没白认,有事真上啊!

富大想起早上的誓言,待人都坐稳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了皮喂进乔小麦嘴中,“软糖,好吃,”

甜甜的糖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乔小麦冲他软软地说了声,“谢谢,大干哥哥,”

富大抱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味,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脸蛋,坚定一个信念:以后要挣很多很多钱,给她买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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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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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认定

富大虽然才十岁,但已有怜香惜玉之心,见天冷、风大,怕干妹妹细皮嫩肉的小脸被吹坏,便用棉被将人从头到脖子地包裹严实,还让她脸朝里贴着自己。

乔小麦枕着一人肉垫子,半点没觉得占人孩子便宜,还以小卖小地将全身的重量都赖在人身上,路是石子路,车子摇摇晃晃、上颠下簸的像个大摇篮床,把她舒服的直想哼哼叫,眼睛眯耷眯耷地就想睡觉。

旁边富二身上像长了蛆般自打上车就动来动去地没个老实样,被富三婶呵斥了几声,安静了,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目光落在了富老大怀中乔小麦身上,眼睛滴溜溜转地靠了过去,透过粉红色毛线围巾看了过去……

嘿嘿笑着,小声说道,“妹妹睡着了,”样子真好看!

说着,就伸出食指戳向乔小麦肥嫩嫩的小脸蛋,真软,跟跟跟……跟前几天蒸的发面大白馒头般,待要戳第二下的时候,被富大给拦住了,低声呵斥他道,“坐回去,”

富二没尽兴,本想多戳几下,可又惧怕大哥的拳头,挣扎了一会,缩了回去,小声讨好道,“大哥,妹妹的脸真的很软,不信你戳戳看,”

富大甩给他一个‘想死,还是不想活’的信号,富二老实了!

郑幺妹坐富大边上,正跟富三婶和其他两位东拉西扯地闲话家常,听见两孩子的谈话,转过身来,看着小嘴微张打着浅浅小呼的乔小麦,笑着对乔建国说,“我说你家闺女是小猪托生的,你还不信,这才多大会功夫,就睡着了,”

乔建国也乐了,“小猪托生的就小猪的,多吃多睡好长个子,不哭不闹好养活,”

郑幺妹嗔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她往横里长,长成小肥妞,找不到婆家?”

“我家闺女胖时杨玉环,瘦时张飞燕,无论啥样,都是等着人伺候的贵妃命,”

郑幺妹淬了他一口,不再搭理他,回身对富大说,“我抱吧,这丫头睡着可比醒着重多了,”

“不用,婶,我能抱动,”富大摇头,将乔小麦往怀里揽了又揽。

这温温软软、热热呼呼的小身子,他还没抱够呢?

富三婶也凑头过来看,“小孩子不都这样,一上车准睡,别换手了,拢共就这点路,累不着他,换来换去的,醒了不说,别着凉了才是,”手痒地捏了捏乔小麦粉粉的脸颊,笑着说,“我这干闺女看着就让人喜欢,醒着吧,两个大眼睛滴溜溜地瞅着你,一脸的聪明样,这睡着了,就跟那小人书里说的睡美人似的,让人疼进心坎里,真想狠狠地亲上几口,”

郑幺妹也不坚持,帮两人拢了拢被子,对才十岁却一脸老诚沉稳的富老大又喜欢上了几分,想着麦麦多几个哥哥疼,也挺好的。

便不着痕迹地将富大、富二这两个她教过的学生好生地夸了一番。

谁不喜欢自己孩子被夸,尤其对方还是老师,把富三婶乐的嘴上直说:哪里哪里,应该应该的,都是老师教的好。

心里却美坏了,想着:到底是文化人,说话不多,却句句在点上。

富大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睡得还真香,白嫩的脸颊染着淡淡红晕,密长的眼睫安静地伏着,嘴里的糖块还没吃完,糖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打湿浅红的唇瓣,倒显的格外水润、亮泽……

富大淡定地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擦去她嘴角以及自己xiōng前的糖水混合物,动作温柔,手指碰上她的脸颊,想起富二的话,嗯,确实很软!

又想起他的建议,也觉手有些痒,于是,食指抬起,戳了下去,真的很软很舒服,连戳了几下,爱不释手起来,直到怀里的小家伙感觉不舒服,小眉毛皱巴着,哼哼唧唧动了起来,方才罢手,隔着被子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臂,学着二婶娘哄小弟弟睡觉的样子哄着她。

见她吭叽两声又睡沉了,方才长吁一口气,只是没一会,手又痒得不行了,轻轻戳了一下,真软,跟小三、小二的不一样,是不是女孩的脸都比男孩的软,抬头看了看乔二边上的纪晓云和王姗姗,嗯,她们都没有妹妹好看,让他提不起想戳的欲望。

低头,看着乔小麦撅起的小嘴,不知道戳上去是什么感觉。

念头一闪,手上就戳了上去,虽然也很软,但跟脸上感觉不一样,再戳一下,还是很软,还是跟脸上感觉不一样,再试试……

只觉手指一阵刺痛,‘啊’的一声痛叫出声。

“怎么了?”郑幺妹闻声回头。

“妹妹……”咬我,可是他先戳妹妹在先,肯定是力道重了,把人戳疼了,戳醒了。

“没……没什么,”

富大心虚地低头,对上一双黑漆漆却蕴满怒火的大眼睛,牙齿死死地咬着自己的食指,虎视眈眈的,那摸样就像含着肉骨头的小狼狗怒视对面欲要抢她肉骨头的大狼狗的狠摸样。

可为什么看着还是那么可爱?

可爱的想抱起来亲上几口。

“麦麦,快松口,哥哥抱你睡觉,你怎么还咬他呢?”郑幺妹见自家女儿醒了,可嘴里却咬着富老大的一截手指,看样子,还挺使劲的。

麦麦刚想说,不是她要咬他,是他主动把手伸进自己嘴里时,富大说话了,用还能活动的中指摸了摸她的小脸颊,小声说,“我不疼,妹妹喜欢就咬着吧,”

乔小麦:……

牙齿松开,将他的手指吐出,‘呸呸’两下,死孩子,谁要咬你的臭手、脏手!

郑幺妹一看,手指都青了,这丫头下口还真狠。

富三婶看了下自己儿子的手指,见没出血,也就没再管,反倒安慰郑幺妹说,“没事,这孩子皮实着呢?平日里都是棍子来凳子去的,这点小牙印算不了什么,”低头看向乔小麦,笑得一脸慈爱,“倒是我家麦麦小心肝,有没有被哥哥的手指铬伤了牙,”

乔小麦迅速认清眼下情势,知道这富三婶是真的疼自己,便趁机告状道,“干妈,是哥哥先戳我的嘴,我才咬他的,”

又指指自己有些微微疼的脸颊,“这儿也疼,”也不知晓得这儿有没有被荼毒,但装委屈准没错,不过,看富老大躲闪的目光,她心下了然,怪不得刚才总觉得脸颊痒痒的不舒服,原先真被人摧残了。

富三婶一看,白嫩嫩的小脸确实有几个浅浅的红手印,心肝肉蛋地叫了一通,冲着监守自盗的富老大恶声恶气地问,“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戳的,我本来只是想试试软不软……对不起,妹妹把你戳疼了,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显然富大是个非常诚实的娃,没做任何辩解,便立刻承担错误,要求组织给予宽大处理,并且自愿做出伤害弥补。

乔小麦想避开他的三度吃豆腐,奈何她人小力薄,很快被压制住了,仰躺在富老大怀抱里,下巴被他用两指捏住,脸凑近,呼呼地吹着小风。

忽略两个均是未成年的背景,这副画面还真的很……煽情?奸·情?旖旎?唯美?

对面的王三和纪老四不淡定了,干闺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俩都还指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扒上富老三这颗大摇钱树好捡金元宝呢!

纪老四原打算过了初五就豁出这张老脸跟富老三提这事,想着自己一队之长跟他结个干亲也不算上杆子巴结他,再说年后就要镇上选举了,他还指望着富老三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没想,竟被乔建国给截胡了!

纪老四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敛去脸上的恼意,不动声色地问道:“她三婶,啥时候认的干闺女,咱们左邻右里的,怎么也没听你两口子提起过,”

农村结干亲,没有仪式是不算数的。

“早上刚认的,想着呆会到镇上找人看看吉利日子,就把认亲仪式给办了,”富三婶乐呵呵地答道,她越看这丫头,越是喜欢的不得了,就想着赶紧把日子定下来,免得被别人抢了先。

“这认干亲虽说不是大事,但也不能这么草率,总得找人好好合合八字,万一八字相冲,对两家人都是不好的,她三婶,我看你还是找村里钱瞎子好好给合算合算在定这事,老三在外面是干大事挣大钱的,别因为一时的不在意……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话说的含糊,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农村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迷信,尤其这种事还跟钱财、运道联系在一起,农村人大多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念,自然要好好请人看看的。

这钱瞎子并不是真瞎,听说曾拜师学过风水、面相等玄学之术,在街上支了个算命摊子以给人看面相、指运道为生,村上谁家修房事先会请他给看看,谁家死人了也让他给寻个旺子旺孙旺后辈的坟地。

听说挺灵的,当初富老三去市里包工程,也请他看过,他说:你乃金龙命,命里带金,只管向前冲,大富大贵指日可待。

结果真被他说中了,不过四五年的时间,他便成了村里最富有的人。

纪老四寻思着,只要富老三听了他的劝,去找钱瞎子给合计生辰八字,他就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他是一队之长,四队分地的权利还在他手上,谅这钱瞎子也不敢不配合他。

到时候他让钱瞎子将乔家丫头的命批成散财败家败祖宗的败星命,即便富老三不全信,也不会贸然认下这干闺女,然后他再借机说不如将村里其他差不多女娃的八字拿给钱瞎子合计合计,看有没有更适合的,然后把他闺女纪晓云的命朝旺夫旺子旺父旺母旺邻里地旺星命上批,到时候富家人再喜欢乔家丫头,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数开玩笑。

王三也不想把这便宜让给乔建国,虽说他不一定能争得过纪老四,但也不一定没希望,那钱瞎子嗜酒如命,他摆摊算命的那点钱还不够他买酒喝的,就因为喝酒,他的第一个老婆喝农药死了,第二个老婆跟人跑了,第三个老婆——还没娶!

他只需到时候弄几坛好酒送到他面前,再许诺给他找个老婆子,让他说瞎话的事他自不会拒绝,于是忙出声附和道,“是啊,这事得谨慎着去办,不好大意的,”

郑幺妹听这话,心里不舒服了,眉头一皱,正想开口驳上两句,就听富三婶开口了,“纪四哥,我知你这话是好意,但麦麦这孩子一脸善样福相,一看就是旺父旺母旺夫旺子的旺星相,而且这孩子跟我有缘,打一眼见着,我就欢喜的不得了,就想着这要是我闺女该多好了,”

“他四婶,话别说的这么绝对,还是看看的好,”

“就是,看看心里也踏实不是,”

纪老四和王三虽然知道今天这番话是将乔家彻底得罪了,可将到嘴的肥肉送给别人,他们不甘心。

心想着,这乔建国不过是个掂大勺的,得罪就得罪,若能因此攀上富家这颗大树,日后即便不跟着大富大贵,在乔家村也是没人敢将惹的人家。

乔小麦知道,上世的时候富老三就认了纪晓云为干女儿,虽然富家并不见得多喜欢她,但确实待她很好,吃穿用度都会想着给她置办一份,不然凭她一个村书记的女儿如何穿的起名牌,住的起小套房,跟她做了朋友,最后还勾搭上了她的男人?

为了不让自己延续上世的悲催,她决定从今天开始改变自己和纪晓云的命运。

于是,她张着手臂让富三婶抱,“干妈,纪伯伯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命不好,不能做你干女儿,做了你家干闺女就会带累纪家是不是?那这样我就不做你干闺女了,我不要做带穷富家的败家星,不过,在麦麦心里,富三婶就是麦麦的干妈,大干哥哥也会是麦麦的大干哥哥,”

富大箍着她的小软腰,随声附和道,“我只认麦麦做我干妹妹,”

在富大凌厉压迫的眼神中,富二富三朗声响答,“我们也是,”

“若真不信被四哥您说中,麦麦跟我们家八字不合,那也是我们富家命里不该有女儿,那样,我也就认命了,从此消了认干女儿的心思了,”如果说富三婶方才还有些犹豫顾虑的话,现在则完全被乔小丫头的童言童语打消了。

心想:若这孩子不够格做我家干闺女的话,其他人就更没资格了!

纪老四和王三急了,你不认干闺女,那我们女儿怎么办?

“她三婶,你也别泄气,若乔家真不合适,村里有女儿家的多的事,你可以从中挑出八字相和的,”

富三婶摇摇头,“这干闺女跟儿媳妇一样,得挑有眼缘的,不然认了也没意思,左右我们富家也不会因为得一个干亲就大富大贵,少一干亲就落魄成乞丐,”

一番话说的两人没了言语。

低头闷不吭声地干抽烟。

镇东街到了,因富老三和乔建国的师傅就住在离郑幺妹娘家不远的巷子里,两人商量着一道去看看师傅,便将车子停在了东街路口,准备去市场买点年货捎带着去。

富二乔二早在车上坐不住,闹着跟过去打下手。

富老三也没拦着,只说让其他人在这附近四处走走,别走太远。

王三的亲戚和纪老四的亲戚离东街不远,跟富老三乔建国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在这下了,约了晚上回去的时间,就各找各亲戚去了。

乔小麦突然想吃糖葫芦,富大抱着她去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小房东上榜中,希望亲们多多投票支持,帮忙打榜,谢谢!

小舅

乔小麦的姥爷家住镇西街的文化村,砖砌的院墙,两进院,房屋比乔家的年代近些,却不如乔家的院落大气,站在乔家院子里能看出这家先祖必是商人出身,虽然原乔家大院被拆的拆、分的分,只留下两进下人住的小院子,可那厚重的木门和雕花的廊柱仍能看出乔家先祖的财力。

而郑家,仅站在门外,便能闻见从院子里飘出来的书卷气息。

院门关着,乔梁率先打头阵地跑去敲门,“姥姥、姥爷,我是乔梁,开门啊,”

屋里有人应道,“来啦,来啦,”开门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鹅蛋脸大眼睛,嘴唇红润饱满,秀美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高高地束在脑后,五官有点像郑幺妹,只是更为年轻,细嫩的皮肤闪着柔和的光泽,身上穿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很张扬的颜色,很修身的款形,将她女性的线条勾勒出一种窈窕、妖娆的美,很是好看、扎眼,走出去必引来大姑娘小媳妇的羡慕妒忌恨,招来饿狼们的垂涎尾随想。

“姐、姐夫,快进来,妈刚还念叨着,说你们也该到了!”

乔小麦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姥爷的老来千金小郑幺妹十二岁的小姨郑昕语,这也是郑家传奇人物之一,昕语有限公司的大老板,女强人一个,公司年利润上千万,旗下经营男女服装、童装、软装潢、布艺····对流行趋势有着敏锐的直觉,是走在时代尖端的潮流女性。

最最厉害的是,她嫁给了高干子弟,做了将军夫人。

乔小麦之所以上美院修服装设计,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这小姨。

乔大款本意是想让她学金融,毕业后进公司帮乔大一起管理公司。

郑昕语说郑家和乔家不能都钻进钱眼里了,两家子铜臭味儿,便做主让三家里唯一的女娃乔小麦去学艺术,学国画,传扬中国文化,为古典文化做点贡献。

结果乔小麦进了美院,以玩艺术的名义过着吃喝玩乐败家败钱败时间的享乐日子。

郑昕语比郑幺妹更惯孩子,对她简直到了有求必应、有错必护、有罪必包的地步,在选女婿这事上比郑幺妹还挑剔,不然乔小麦也不会年龄一大把还没人爱。

乔小麦在上世就跟她亲,这会见了,哪有不抱大腿的理由?

“小姨,小姨,我想死你了,”

这是冯巩的名言,她先借用一下。

郑昕语感觉腿上一软,低头对上乔小麦一双雾气迷蒙的大眼睛,鼻子一酸,弯腰一把将她抱起,用脸颊磨蹭着她的脸颊,“没良心的小东西,想我也不知回来看看,姥姥想你都哭了好几回,”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肉脸,半是宠溺半是嗔怪道,“倒是胖了些,可见农村的米粮养人呢?”

这话透着股酸味,也捎带着鄙夷。

她一直觉得自己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镇花大姐嫁给四肢发达、粗鄙野蛮的农村汉子乔建国就是嫦娥被猪八戒啃了、白天鹅给癞蛤蟆糟蹋了。

即便现在乔大都十岁了,她还是这么想,虽然乔建国早年贴补学费给她上学,借钱给郑剑锋做生意,对她父母像对自己爹娘一样孝敬,她心存感激,可还是觉得她天仙似的姐姐不该只是个农村妇女。

若不是那个万恶的文化大革命,她姐该跟她一样,上大学进省城医院,做个救死扶伤吃皇粮的医生。

郑家先祖自清末年间便在柳泉县里做先生,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书香世家。

文革初期,地(主)、富(农)、反(革命)、坏(人)、右(派)这五类人属于专政、改造的对象,随着文革的深入,知识分子也成为改造对象。从而知识分子排在了“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之后的第九位,加上当时公认知识分子爱摆“臭架子”,所以就把知识分子称为“臭老九”。

郑守仪没有乔博文的好运,被作为典型批斗,关禁闭、写检讨、倒背手学蛙跳,吃冷饭、挨鞋底、唾沫星子满天飞,孩子老婆都跟着受苦。

一次批斗中被一红卫兵吐吐痰吐到脸上,郑守仪跟所有读书人一样,有着宁死不低头的尊严和骄傲,一时受不了这屈辱,奋起反抗,结果他孱弱的小身板只一个回合就被压趴下了,然后,批斗大会变成了斗争大会,批斗会是批评斗争交待问题,言语型的,斗争会就不一样了,是完全的斗争,是对待阶级敌人的,因为是敌人,所以要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他被绑在木桩上让十几个红卫兵拿鞋底照脸呼,你不是好脸面嘛,打的你脸跟猪头一样肿,然后顶风顶雪地站一个小时冷静思过。

郑守仪想死,可看着老婆和两个孩子,他又没舍得,那时,死很容易,活着真难。

69年,就在郑守仪不知道能不能熬过那个冬天的时候,他的春天提早到来。

当年知识分子是臭老九,可医生却还是非常令人敬重的。

温家世代为师,且是家传中医,温岚的爷爷和父亲都留过洋,在西医方面也是权威,温岚出生医学世家,从小耳熟目染,十岁就能为人号脉诊断病情,对西医也是非常有天分,尤其是妇科和外科,小小年龄已是业界权威。

文革期间,她因为没有跟郑守仪划分界限,被县医院从外科医室降为妇产科实习hushi,工资掳到最低,日子过的很清苦,不过,没有被拉去批斗。

69年县委主任的唐国豪老婆难产大出血,县医院的医生问他保大还是保小,他一时懵了,耽搁了救治时机,主治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告诉他:做好心理准备····

温岚当时也在跟前,见唐国豪一脸悲恸,一时没忍住,走上去,对他说:若你同意,请让我试试!

她只是妇产科实习医生,身为主治医生的医院主任自然不同意,唐国豪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答应了。

三个小时后,她出来了,一脸平静地告诉唐国强:母子平安!

她成了唐家的大恩人,郑守仪也因为她的恳求被放了出来,不过因为身份问题,仍是闲赋在家,算是闭门思过。

七六年,文革结束,可郑守仪臭老九的身份却还是没有得到平反,三个孩子依旧得不到公平对待。

77年冬天国家恢复了废止了11年的统一高考,郑幺妹正好赶上那趟班车,她成绩不错,上省医院肯定够分数,不过,最后因为身份的原因,被刷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个中原因,关上门埋头苦读了半年又参加了1978年夏季的那场,成绩依然不错,被南京中医学院录取,不过,最后名额还是被市某领导千金给顶了。

只能说时不待她。

那时的高考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就像古时候的科举状元对学子的重要性。

郑幺妹心气高,气不过,一时想不开,跳河了!

那天,乔建国正好从他师傅家回来,一时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

十年前的郑幺妹真的是朵水灵灵的玫瑰花,又在那水里一泡,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裹着那曼妙的身子,把平时不开窍的乔建国烧的浑身都灼热起来,恨不得再跳下河去凉快凉快。

乔建国一时没忍住,趁着人姑娘昏迷时给人做了‘人工呼吸’,之后就惦记上了郑幺妹,并有赖上的趋势。

那时惦记郑幺妹的男人都可以从西街绕一圈子排回西街,可都因她的身份问题不敢明着追。

乔建国模样长的还是不错的,肤色偏黑,眼睛很有神,有点像闯关东里的朱传武,在村里也有不少姑娘爱慕他。

乔建国不爱跟人闲扯,可心里有数,是那种看准了就不撒手的人。

他喜欢郑幺妹,便下定主意一定要娶她为妻。

那时他和富老三跟严师傅学厨,两人都住他家,离郑幺妹的家很近,可离郑幺妹的纺织厂很近,于是一得空便守在厂门口等郑幺妹下班,然后默默地送他回家。

郑幺妹跳河被救起,又被温岚抱着哭了几回,慢慢地放下了轻声的念头,看着尚在年幼的小妹和尚在初中的弟弟,便觉得好好上班,赚钱给他们念书。

乔建国跟了几回后,郑幺妹烦了,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摔,扭头冲他发火道:乔建国,你还有完没完?你到底想干嘛,你想跟我到几时?

乔建国搓着手说:我没想干嘛,我就是想送你回家!

郑幺妹被他穿不透的二皮脸给气坏了,指着他手指直打颤: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咱两不可能,我郑幺妹即便是考不上大学,也不会嫁个你个掂大勺的。

乔建国将车子从地上扶起,翁声翁气地说:你要是不乐意,我以后不干厨子,我改行。

郑幺妹听他这话,气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那模样看的乔建国的心就这么跟着扑腾扑腾跳的欢畅,稳都稳不住。

郑幺妹说:乔建国,我警告你,你别学街道地痞流氓死皮赖脸,我数三下,你给我走开,不准跟着我,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跟你不客气。

郑幺妹这么说,乔建国非但没生气,反而还一改从前的肃脸,抓着后脑勺呵呵傻乐起来,把郑幺妹弄的不明所以,以为自己说了什么重话,伤到了这个乔大个子。

郑幺妹有点过意不去了,毕竟这是自己的恩人,虽然她不想以身相许,但也做不来恩将仇报,心下软了半分,问:你笑什么?我不是瞧不起你,我只是现在不想谈感情,我弟妹都还小,我爸妈身体不好,我现在就想赚钱养家。

乔建国笑的更欢实了,原以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没想到幺妹对自己是有情,不然也不会说不念旧情的气话来,更不会跟自己解释这么多。

郑幺妹平日没见过乔建国笑,这会猛不丁地见了,突然觉得这酷大个子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烦人,还挺好看的,居然有酒窝。

这么一想,脸更红了,估计打个(又鸟)蛋放点油,就是个煎蛋了。

郑幺妹一跺脚、一扭腰,抢过车子红着脸就要走:我走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却被乔建国一把拉住,半响,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幺妹,嫁给我吧,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我保证以后都对你好,我和你一起养家,把你爸妈当亲爹亲娘,把你弟妹当亲弟亲妹,真的,我向毛主席保证····

乔建国没大文化,思想和行动一样野蛮,认定一件事就得干到底,他喜欢郑幺妹,想娶她做媳妇,怎么着也得把他拐回家。

他是党的好儿子,他坚信党的一句话:坚持就是胜利。

后来,乔建国的事迹证明了一句话,好女怕缠郎!

郑家自然相不中乔建国,可那时臭老九的孩子不比根正苗红的农家孩子好找人家,郑守仪终究还是点头了。

乔建国身份不行,但胜在人实在,是个吐口唾沫是口钉子的实诚人。

78年,郑昕语上小学,他掏的学费。

79年,郑剑锋上部队,他拿钱找关系。

85年,郑剑锋受伤复员回家,他东刮西借地给他凑了一万块钱,让他南下做生意。

对郑家,他是一点都没打折。

“姐,姐夫,你们来了,路上冷吧,”迎面快步走过来的是郑剑锋,跟乔建国夫妇打过招呼后,接过她姐手上的年货,又要接乔建国手上的。

“我拿就行,”乔建国躲过,看看这个‘消失了’三年多的小舅子,很是心疼地说,“黑了,瘦了,吃了不少苦头吧,”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还走吗?”

“走,过了初五就走,回来看看,家里被姐、姐夫照料的挺好的,我也放心了,”郑剑锋笑,露出一排学白的牙齿。

走过来揉了揉乔小麦的头发,问,“麦麦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我去南方时,她才一点点大,”

乔小麦略带兴奋地叫了声‘舅舅’,郑剑锋回了句‘乖’,又将乔大、乔二好生夸奖了一番,便对郑昕语说,“带他们去拿礼物,”

郑昕语点头,对麦麦说,“舅舅从南方给你带来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咱们去看看,”

“小姨,我们呢?我们有礼物吗?”乔大乔二争先恐后地问,生怕舅舅和小姨把他们忘了。

“当然有,舅舅也给你们买了衣服和玩具,走跟小姨去拿礼物了,”说着,抱着乔小麦,后面跟着一脸雀跃的乔大乔二。

乔小麦不同于她的两个哥哥,她兴奋的不是礼物,而是送礼物的人。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却记得一点,她小舅是带领她们全家致富的关键。

乔小麦对这个小舅是极为崇拜的,上世从郑幺妹那得知,她小舅参加过1984年收复老山、者yīn山、八里河东山之战,在对越拔点作战,两山轮战中为救战友身中三枪,后被抢救过来,却还是留下了一到yīn雨天就肩胛骨、大腿骨、脊梁骨寒疼的后遗症。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便是说他的。

伤愈后,他提交了复原申请,回到家乡在当地部门的安排下进了镇派出所做了名警察。

85年年初,一同复原的唐爱国和孙建军来找他喝酒,也不知道三人在一起密谋了什么,第二天,郑剑峰到厂子办理了停薪留职,拿出家里为他娶媳妇存下来的积蓄,又问乔建国借了一万块钱,收拾几件行李跟唐爱国和孙建军爬上了南下的列车。

两年来家里人除了每半年收到他的平安信和汇来的两万块钱外,便再无其他消息。

家里人为他担心的同时也不免犯嘀咕,他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毕竟两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时候万元户还是挺稀罕的,两年往家寄两万,还是件挺震撼的大事。

郑守仪不知道儿子在外面的情景,这钱也不敢花,只是按照儿子的要求还了乔建国的10000块钱,其余的全数给存了起来。

钱的数目郑守仪并没有对乔建国两口子隐瞒。一来他心里不安,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拿个主意,老婆、女儿都是妇道人家,这个拿主意的人非乔建国这半个儿子莫属!

二来,他对乔建国这个女婿很是满意,自己工资不高,儿子当兵、女儿上学,乔建国没少偷偷帮衬他们,为这,惹来乔家几个兄弟的不满,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拿着乔家的钱去接济郑家,若不是担心儿子,想给他留条后路,这钱他是想借给乔建国修房子的。

而乔建国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他跟老爷子的想法一样,在不知道小舅子具体情况的时候,这笔钱最好不要动。

一方面劝老爷子别担心,一如从前般低调生活、低调做人,另一方面着人帮忙打听。

去年唐爱国回来,说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并保证干的不是非法买卖,南方那边生意忙,三人只能轮流回家探亲。

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唐爱国说,给家里寄得是生活费,只管花,不用担心,这才放心把钱还给乔建国,让他还给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点忙,不过,会更新两章补偿的!

姨夫

郑幺妹扫了一下院子、屋子,问郑剑锋:爸妈呢?

郑剑锋说:妈去隔壁常婶家弄酒糟去了,爸好像去了西街的书店。

又对郑幺妹说:姐,我也给你和姐夫买了礼物,你去看看。

郑幺妹肃着脸唠叨道:给孩子买也就罢了,干嘛还给大人买,这不乱花钱吗?

郑剑锋框过她姐的肩头,说:没花什么钱,南方东西比这便宜,你去试试,咱现在不差这钱。

郑幺妹又絮絮叨叨了几句,便进去了。

郑家三个孩子长的很像,随温岚,都是大丹凤眼,只不过,郑剑锋皮肤偏黑,嘴巴随郑守仪,很薄,他的眉和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许是因为当兵的原因,特有神,眉浓浓的,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带着股子杀气。

这会儿望着他姐、他姐夫,眼中雾蒙蒙的,心里很是酸楚。

郑守仪82年被正式聘为镇高中部语文老师,温岚79年转为镇医院正式工,现在是妇产科主任,家里现在条件好了,小妹也要上大学了,只是这姐姐一家,却被自家拖累的很惨,到现在三个孩子还挤一床。

“走之前,我有点事想跟姐夫商量下,”

“好,我把东西放下,咱们去里屋说,”乔建国笑,一如从前般真诚。

郑剑锋鼻子又酸了,“姐夫,谢谢你,这些年家里多亏你了,”郑昕语年龄小,很多事她并不知道,可他确实什么都记得的,这个姐夫,比亲哥还亲哪,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有今天,”

乔建国脸一沉,“说啥呢?咱们是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

“嗯,不说,不说,咱们先进去,喝口茶,我跟你细细聊,”

“唉,把你这些年在外面的事都给我说道说道,”

乔建国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停的黑色小轿车,他不知道这是啥牌子车,却知道这小轿车是个稀罕物,富老三在村里是顶有钱的人,也只是买了辆机动三轮,可他小舅子居然开回了辆小轿车,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在乔建国的观念里能开起轿车的人都是大人物,他小舅子认识大人物,自然也能耐了。

“嗯,”郑剑锋随他将东西放到厨房,又跟着他进了堂屋。

里屋,郑幺妹看着一床的‘礼物’,有些傻眼了。

小孩的衣服,男孩、女孩,红的、绿的、蓝的,春夏秋冬的都有,都用透明塑料袋装着,拆开一个,摸上去,布料软乎,手工精细,款式很新,颜色搭配的也好,比家里缝纫部做的好多了。

找了几件搭配了颜色给乔小麦试穿,有几件大了点,留着明年穿,有些则正合适。

乔大乔二不用人帮忙,自己动手换了一套,将原先的衣服扔在一边,越看越觉得之前的衣服土,真土!

两人各抱了个玩具汽车和玩具手枪去院里玩了。

乔小麦看多了后世的儿童服装,不甚热络,不过,还是随大同地换了套粉色的运动衣,因为大了一号,隆上棉衣棉裤正合适,布料正点,不会起球,绝非地摊货。

还有鞋子,小皮鞋、运动鞋,一人两双,倒是齐全。

郑昕语将一个蓝色呢子大衣展开递给郑幺妹,“姐,你试试,”

郑幺妹拿过来摸了摸,很舒服,一点不像西街服装店里卖的扎手,看了看郑昕语,朝窗外看看,走过去,将门关上,插好,然后脱衣服,棉衣、薄马夹、一一褪去,剩下里面有些旧的红色毛衣,正要试穿时,乔小麦从一推衣服里扒拉出一件白色的套头毛衣递给她,“妈妈,把红毛衣脱了换上这个,这个软乎,”

郑幺妹接过,习惯性地看了下毛衣的阵脚,“不是手工织的,”问的却是郑昕语。

“嗯,机器织的,纯羊毛的,穿起来可暖和了,我也有一件,爸妈都有,这个是你的,姐夫和孩子们的在那边,”指了指最里面的一叠毛衣。

郑幺妹在小妹的帮忙下,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站在镜子前,好生照了照,呢子是翻领的,蓝色的外套趁着白色的翻领毛衣,很是亮眼,款式跟郑昕语的一样,都很修身,配上灰褐色呢绒直筒裤和一双真牛皮高跟鞋,乔小麦将她挽起的长发打散披在肩上梳直,往镜子前这么一瞧,哪有半点农村妇人相,整个一城里的小知识分子,太美了。

“妈妈,你这样真好看,”乔小麦惊叹,她家郑幺妹咋这水灵呢?前两天不觉得,今天这么一打扮,比那电影明星还要美上三分。

迷恋地摸上自己的小脸,在心里直念叨,我是郑幺妹的女儿,我长的很像她。

郑幺妹嘟囔了一句:就乱花钱!

心里却乐开了花,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谁不爱美,在这之前,她就眼馋郑昕语的呢子大衣,想着若自己年轻时也能穿上这样鲜艳的衣服,肯定也很好看吧。

蓝色也不错,衬的她皮肤水嫩、白皙,身段也都显了出来,该细条的细条,该丰满的丰满,若非乔小麦在边上怪叫,她还真有点不相信,这镜子里的女人是她。

当了太久的农村妇女,竟忘了她也有颗追求时尚的心。

正愣怔中,猛不丁地被人推了出来,堂屋里乔建国坐沙发最外端,往里去郑剑锋和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郑幺妹脸一红,就要进去,却被小妹和小女儿一个抱腿一个抱肩地固定在门口。

“姐夫,我姐这身衣服怎样?”郑昕语问。

“爸爸,妈妈好看不?”乔小麦问的更直接。

那边乔建国眼睛都看直了,呐呐地答道:“好看,”

他不是没见过媳妇漂亮的时候,结婚那天,郑幺妹一身红色的嫁衣闪的他眼睛都花了,就觉得红色很适合自个媳妇,没人能比她穿的好看。

现在又觉得,蓝色也很适合自个媳妇,没人能穿出她这种效果。

才惊觉,这些年,忽略了郑幺妹,早些年头,家里条件不行,也没给她扯布做上几件新衣服,这两年条件好了,可孩子也多,负担依然很重,他也忙的想不起给她添置新衣,如今这么一打扮,才觉得,自己就是小妹嘴中的猪八戒,啃了嫦娥仙子还把她当村姑看的二愣子。

温岚回来了,给院子里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大外孙一人抓了一把糖,又将乔小麦抱起来,乖乖、宝贝儿、外婆的小心肝地叫了一遍,亲了又亲,抱了又抱,这才放她下来,少不了抓了一大把糖朝她口袋里塞。

郑幺妹得知中午家里要请客,不只她们一家人,便进屋换了衣服去厨房帮忙。

郑昕语将乔小麦抱起,在脸上啄了两下,对郑建国说,“姐夫,我跟你说啊,这次麦麦来就住下了,我知道你们接麦麦回去,是怕打搅我复习功课,其实,没这必要,就我现在这成绩闭上眼睛都能上省重点,你们把麦麦接回去,不是耽误我,而是耽误麦麦,小家伙正是记忆力好,学习能力强的时候,在这儿好歹有爸和妈在跟前指点,回到乔家村,这才半年就黑了许多,要是再过上几年,还不成野孩子了,”

对乔小麦被她姐接回乔家村很是怨言,三个孩子里,就这小外甥女最随她们老郑家,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脑瓜子灵、记忆力好,什么东西一教就会,小嘴还甜,若是放在当老师的姥爷和当医生的姥姥跟前,好生这么培养□,指不定多出息呢?然,将这么一个好苗儿栽回郑家那块贫瘠的土地里,就两字,糟蹋啊!

她没有穿梭时空的能力,不能改变姐姐的命运,将她从农村里解放出来,可麦麦,这个像极了姐姐的小外甥女,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沦陷农村,重复姐姐的悲催命运。

心道,这次说啥也要把孩子留下来,留在爸妈身边教导。

“还是等你考完试再说吧,总共也没多少日子了,这孩子正是玩闹的时候,再怎么也不能耽误你复习,”郑幺妹从屋里出来,听了她的话,看了眼一脸不舍得不情愿的乔建国,苦笑地帮答道。

“耽误啥啊,我的成绩你还信不过,再说麦麦在这我都习惯了,这半年不在跟前,我都不习惯,总觉得缺点啥,我就喜欢背上一会书,给她读段小故事,听着她脆生生地唤我一声小姨,在你们家,姐夫要上班,你忙着备课,哪有时间给她讲故事,教她写字啊,指不定这半年在农村,玩野了,把我教的都忘了,”狠狠地亲了口乔小麦的脸颊,问,“玩野了没,还记得小姨给你讲的故事没,”

又掐了掐乔小麦的脸颊,“村里的风野,小脸都没以前滑溜了,”

乔小麦知道她小姨不喜欢自己老爸,瞧不起他农村人的身份,可乔建国是她老子,再不好,也不许旁人瞧不起,即便这人是她的小姨。

再说乔大款也并非她眼中的无能,只是发迹的时候还没到而已。

乔小麦环着郑昕语的脖子,甜腻腻地叫了声,“小姨,”小手摸上她的脸颊,恭维道,“您倒是越来越像西施娘娘了,”

她本是想驳她小姨两句,给她爸出口气,可一想,她小姨倒是真疼她,不能寒了人的心,于是,只得找了个话题给转移了。

“哟哟,难不成乡下的水是蜜调的,瞧把这小嘴儿泡的,甜死个人,”郑昕语乐了,白白净净的脸上笑的像朵阳光下的玫瑰花,那叫一个灿烂,点着她的鼻尖,“小脑瓜子倒是没生锈,我给你讲的故事竟还记得,说说,除了西施,你还记得什么?”

乔小麦清了清嗓子,“西施与王昭君、貂蝉、杨玉环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是古代四大美女之首,天生丽质,是美女的化身,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就是说她的。”

边说边学着二混子调戏良家小寡妇般,小手在她脸上来回地蹭着,“真滑,真嫩,也不知以后谁有福气做我小姨夫,”

噗嗤一声,旁边有人笑,“剑锋,怎个天下的美人儿都搁你们一家跑,姐姐美、妹妹俏,连这么个小娃娃都长的跟观音菩萨边上的小玉女一样,真俊,”

说话的人带着股京味儿。

麦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屋里多了个外人,抬眼望去,出口脱出,“小姨夫?”

“你这孩子,瞎喊什么呢?谁是你小姨夫,”郑昕语脸红,捏了下乔小麦的脸颊,恶声恶气地说,“这是你小舅舅的战友,你管他叫牟舅舅,”

“哦,牟舅舅,”麦麦面上乖乖地叫着,却附耳对小姨说,“好帅的舅舅,跟小姨很般配呢?”

这个时候牟国安还不是小姨夫,牟国安升级成姨夫是92年的春天,那年小姨大四,奉子成婚。

郑昕语的脸更红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敢斥责这口无遮拦的小东西,只能借口带她回屋看电视,扭身回房了。

身后牟国安的目光正一差不差落在郑昕语身上,红色的呢子大衣裹着纤细柔软的身姿,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因急速的走动还左右摇摆,裹着青春的气息,让他迷恋。

上次来见这丫头只觉的很标致,那年她才十六岁,还显得青涩、稚嫩,这会来发现她成熟了许多,像那散发着甜香味的水蜜桃,吸引着他下意识的追随。再见她换上红色的呢子大衣,只觉得心口某一点在剧烈地跳动,看一眼,还想再看一眼。

原本他昨天就该走的,如今又硬赖着住了下来。

直到方才小丫头一声小姨夫,才惊觉,难道自己的狼子野心已经明显到连四岁的小女童都看出来来了?

他这副痴迷外加深思样被一旁的郑剑锋瞧的仔细,偷偷地警告他:我妹妹还要念大学,你赶紧把你那不该想的念头给我掐了。

牟国安不为所动:四年而已,我等得起!

说完后才发现,边上的哥们不单单是自己的战友,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于是忙上前讨好道:你说你妹妹是不是看出来了,你说我要不要再临走前约她出来谈谈。

郑剑锋白了他一眼,说:你可以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

牵线

牟国安是出了名的厚脸皮,直勾勾的眼神把人姑娘臊的躲房里不肯出来还不自愧,眉眼飘春地勾过茶杯呡了一口,冲郑剑锋耍赖皮道,“我不,我就赖你家了,打我这命被你救起那天开始,我就是你们郑家的人了,你爸妈就是我爸妈,你姐姐姐夫就是我姐姐姐夫,你妹妹就是……嘿嘿……”

笑的那叫一个迷人,那叫一个风骚……

郑剑锋深知他的二皮脸本性,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滚你的狗犊子,没皮没臊的,谁跟你是一家人,再胡咧咧你给立马滚蛋,你还当这是部队呢?你逗个嘴皮子耍个赖,老子就让你少做两个俯卧撑,我告你丫挺的,少打我妹的主意,我们老郑家还指着她上大学给我们老郑家争光添彩呢?”

牟国安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一本正经地说:“郑剑锋同志,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你也是进过部队当过兵的人,弟兄们为了保卫祖国保卫人民,在边疆守卫在战场冲锋陷阵,哪里有时间有精力考虑个人问题,作为班长的你是否要代表国家代表组织给予关怀给予帮助,兄弟我也老大不小的了,早该到了找个媳妇过安稳日子的年龄,俗话说的好,后方设备齐全,才能投入更多的精力和精神投向前方的事业,你不能因为个人小家庭荣辱而阻止战友寻找幸福生活,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有悖国家原则滴,应该给予重大警告处分,国家是怎么教育你滴,部队是怎么教育你滴,有好东西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嘛,要主动帮助困难的同志解决个人问题嘛,现在,基于你过往的政绩,组织决定给予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拍拍郑剑锋的肩膀,慎重其事地说,“牟国安同志的终身幸福,你还是要多多费心,国家和组织对你寄予无限的厚望,”

一番抑扬顿挫的官方嬉皮话,把乔小麦逗乐了,呵呵……没想到小姨夫也有这滑稽逗趣的一面,很难跟上世那个铁面无私、严肃刚强、铁骨铮铮的小姨夫联系起来。

郑剑锋抬脚踹向牟国安的大腿,大吼一声,“滚,”

牟国安迅速地躲开,跳了出去,冲郑剑锋呲牙裂嘴地挑衅道,“诶,踹不着,踹不着,”一个旋转将一把将乔小麦从沙发上拎了起来,“走,牟舅舅带你去街上玩,”

他是想说小姨夫来着,可又怕被郑剑锋削。

当然他现在的战斗能力早已超过郑剑锋,可郑剑锋是他的老班长,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干出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行为。

“姐夫让您笑话了,”郑剑锋头疼啊,“这小子无论是军事、战斗、训练,能力都是极强的,也是能吃苦受罪的人,就是一张嘴太哈皮了,脸皮子比城墙还厚,三连发的子弹都穿不透。”

“小伙子挺有意思的,”乔建国笑,“看他打扮应该还在部队吧,”

一身军绿色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倒是很显威武帅气。

“不在了,去年考上了南京解放军理工大学,”郑剑锋说这话时,一脸的骄傲和自豪,就好像是他考上的一样。

越战之后,郑剑锋复原回家,牟国安伤好后申请去东北带兵,冰天雪地、寒冬腊月的遭了不少罪,可人愣是没叫一声苦,没喊一声累。

按理说他爷爷、外公是跟毛主席一起打江山的老革命军人,他爹是军长,两个哥哥一个是政委、一个是参谋长,也算是三代军人家庭,他本人能力不凡,在越战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受了个二等功的勋章,要求调个好点的地方也是应当的,可他就是放弃了回京的指标,去了东北那旮旯。

一年前,部队有军校报考名额,他得了一个,以部队生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南京解放军理工大学。

就凭这几点,他看上自家小妹,怎么说也是他们郑家高攀,说出去,不知几多人羡慕,说他们老郑家祖坟出了摇钱树也不为过。

郑剑锋也不是没想把两人凑上一起,只是他家小妹心气高,一心想考北大,再说两人年龄相差五岁之多,再等小妹大学毕业,牟国安都多大了,他愿意等,首长能同意?

“呀,那出来就是军官拉,小妹不就是军官太太?那你说,到时他还能看上咱家妹子吗?”乔建国很是担心。

郑剑锋摆摆手,“我倒不担心他,我救过他的命,他若没看上小妹便罢,看上了自是一心待他、她,倒是小语,眼界高的很?追她的男孩不在少数,哪个都不差,妈医院的院长还给他儿子提过亲呢?被妈以她要考大学拒绝了,还有教育办徐主任的儿子也看上了她,可你见她搭理过人家没?她现在一门心思地准备考大学,我就是想给他们撮合,也得小妹配合啊,再说,若是耽误了国安的终身大事,首长还不拿军刀削我,”

乔建国点头表示认同,“也是,我看国安也是个惹女孩子惦记的人,追他的女人也少不了,咱们不掺和了,看他们自己的,”

郑剑锋叹气,“看看吧,若真是能成,我也乐意啊,”

门外墙边,乔小麦勾着牟国安的脖子小声地说,“牟舅舅,你都听到了吧,想做我小姨夫的人很多,你不见得能抱的美人归,”

牟国安往墙上一靠,“不能吧,我觉我这条件也不差,争取争取应该有机会的,不都说女人对当兵的都有一种崇拜感,你小姨不该例外才是,”

“问题是小姨现在连你面都不见啊,”

“可你小姨愿意见你啊,”

乔小麦眉头抽抽,难怪把她抱出来,太奸诈了,太狡猾了……

“我帮你,那我有什么好处?”乔小麦抱xiōng跟他谈条件。

“当然有好处,我成了你小姨夫,咱两就是亲戚,就是一家人,你说都成了一家人,我能对你不好吗?”

乔小麦胃抽搐:这人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吗?怎么连小孩子都绕啊!

太坏了,太无耻了……

难道自己上世就是被这么绕进去,然后被他利用的吗?

乔小麦想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没啥想要的,先保留权利,日后向他讨要,量他也不会赖账。

再说靠着将军好乘凉。

“牟舅舅,你对镇上熟悉吗?咱们出去后,你能找回家吗?”乔小麦冲着屋里扯着嗓子喊道。

牟国安眼珠子一转,跟着喊道:“我昨天才来,对你们这还真不熟,怎么?丫头你对镇上不熟,认不得回来的路?”

乔小麦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接着喊,“牟舅舅,我五岁还不到,怎么可能做你的向导带你领略我们柳泉镇的美丽风光,”

牟国安一脸为难,说:“那怎么办?外婆和妈妈要烧饭,小舅和爸爸有事谈,谁给咱们做向导呢?”

说着,眼睛瞄向温岚走来的方向。

“小姨啊,小姨没事做,她可以带咱们出去玩,”乔小麦一脸天真地说。

牟国安仍是一脸为难,“这不好吧,小姨在看书,还是别去打搅她复习了,咱们就在家里陪舅舅和爸爸唠嗑、闲聊好了,”

“那好吧,”乔小麦说,一脸沮丧。

“大过年的,总在家呆着也闷得慌,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虽说咱们镇小,没北京地界广,但各地有各地的风貌和风俗,出去看看、遛遛、逛逛,也算是来了一趟,”

温岚刚好走过来,她见不得乔小麦委屈,再说牟国安是从北京皇城里来的贵客,怠慢不得!

“温妈妈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读书破万卷,不如走万里路来的有意义,多看看多走走多听听还是很好的,只是家里人都忙,我对这地不熟,麦麦还小,怕出去找不着回家的路,”牟国安装大尾巴狼道。

乔小麦撇嘴:你就装吧,你……

“当然不能让你俩出去,”温岚撩起围裙擦了擦手,走到郑昕语的房门口敲了敲她的门,“昕儿,大过年的别搁屋里呆着了,带国安和麦麦去街上逛逛,”

她对牟国安的印象很好,大地方来的人,爸爸是军长,孩子性子、脾气也是极好的,说话风趣,好相处,不像一些当官人家的孩子,骄横、霸道、傲气,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小地方的人,自家儿子跟他结交,怎么都不亏。

“妈,我还要看书、复习功课呢?”郑昕语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就像牟国安说的,女孩对军人多少有些向往,而且牟国安长的也不差,谈不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谈吐不凡,懂得也多,再加上牟国安比她年长五岁,又在部队里磨砺了五年,给她的感觉就是比她周边追她的男孩来的成熟大气,有安全感。

她不见得对牟国安一见钟情、非君不嫁,但好感肯定是有的。

只是这感情尚在朦胧中,就被乔小麦一嗓门给揭开了,逼着她不得不去正视,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别看了,出来休息休息,换换脑子,也不差这会儿,”温岚不知女儿的心思,自然不会给她逃避的机会。

最终,郑昕语还是出来了,没敢看牟国安,只是给了乔小麦一个狰狞的眼神,吓的乔小麦朝牟国安的怀里躲了又躲。

牟国安厚颜无耻的冲她绽放出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麻烦昕语妹妹了,”

乔小麦嘴角抽抽:你个大尾巴狼还真能装。

乔小麦勾着牟国安的脖子小声说:牟舅舅,为了你,我可是把半条命都搭上了。

牟国安从刚才起就觉得这丫头是个小人精,这会更是这么认为,捏了捏她的脸颊,郑重其事地说:你的恩情,在下定当牢记于心,不敢相忘,呆会街上随便看看,只要看上眼的,舅舅买单。

乔小麦乐了,小子,很上道嘛!

郑昕语前头带路,牟国安后头抱着乔小麦跟上,三人这么静静默默了一路,出了巷口,郑昕语和牟国安同时开口说道:“你们想先去哪?”“你想带我们去哪?”

乔小麦乐了,捂着脸总结道:“你两还真有默契!”

然后,空气一下子静默下来,郑昕语的脸再一次不争气地被她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外甥女给羞红了。

牟国安却很开心,带这小拖油瓶出门也并非没好处。

“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牟国安抱着乔小麦紧跟两步,小心问道。

乔小麦觉得这个时候当灯泡的话,会被某人记恨在心的,于是要求自己走路。

牟国安不动声色地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眸。

亮光闪闪的眼眸里写着:小家伙,你真是舅舅的小甜心呢?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学医,我妈说医生这职业无论什么时候都吃香,不会没饭吃。”

牟国安曾听郑剑锋说过,郑昕语是个心气高的人,她想去北大,上中国第一高等学府。

也知道她有这实力,便说,“北医不错,集教学、科研、医疗为一体,以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为主,学科覆盖基础医学、临床医学、口腔医学、药学、预防医学、护理学等六大门类,专业齐全,是学医者首选。”

郑昕语咬着下唇,略微沉思片刻,“我没考虑北医,”

“为什么?”牟国安看着她因咬而格外红艳的下唇,只觉口干舌燥,“北医挺好的,再说你又不是没那个实力,干嘛不考虑。”

北京是什么地方,他的革命根据地,牟国安寻思过了,若她打算去那上学,那是再好不过了,一来,他可以给予无限的帮忙和照顾,说句不好听的话,想搞点特权也容易;二来,坚决必须在这期间将人拿下,做他们老牟家的媳妇。三来,媳妇在自己的地盘好掌控。

“我长这么大,最远的地方就去过市里,北京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怕到了那不适应,还有爸爸妈妈年龄不小了,哥哥不能长伴他们左右,姐姐姐夫也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我再去那么远的地,我怕家里太空,爸爸妈妈会觉得孤单,”她不是没有想过去北京,可一想到要跟家人分别四年或者更久,她就觉得心窝那块闷闷的疼。

“人生在世,有得有失,你有没有把这些想法跟家里人说过,问问他们的意思?”

郑昕语摇头,“他们肯定希望我赶最好的学校考,不用顾虑他们,”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郑昕语点头。

“郑爸爸、温妈妈还很年轻,身子也很好,两人都有各自的事业,离退休还很早,我认为比起你留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他们更愿意看到你学业有成、生活幸福。就算是为他们想,你也该考个好学校,你哥哥和姐姐生在那样的年代,错过了上大学的机会,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你这个妹妹身上,你既然有能力将梦帮他们圆的更美更灿烂,干嘛不去试试呢?”

郑昕语望着前方,若有所思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4

逼爱

没有改建的柳泉镇有点周庄的味道,桥街相连,灰墙黑瓦,重脊高檐,街道两旁的街铺,一派古朴老旧,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

河水已经冰冻,河面上有几个胆大的孩子正在溜冰,两旁种的是杨柳树,一阵风拂过,虽不是杨柳依依,却也是柳枝摇曳。

相比于周庄的幽静,柳泉镇要热闹许多,彼此起伏的吆喝声、讨价声、嬉笑声、爆竹声,年味很浓。

柳泉镇最高的建筑是东街的镇医院、西街的镇中心中学和镇高中部,这三个建筑物是柳泉镇的标志性建筑物,两所学校相聚五百米不到,中间有个实验小学,离郑守仪家仅隔一条马路。

这时候没有大棚蔬菜和反季水果,满街上看到最多的就是大白菜、萝卜、红薯、土豆,唯一绿色的蔬菜就是香菜,当地人称颜须!

水果只有苹果,冬枣,橘子,橙,柿子,甘蔗——

小吃品种还很单调,多是些农家人自己做来换点领用钱花的,绝对的纯手工制作不添加任何防腐剂和化学作料,对吃惯美食的乔小麦来说,这些小吃的味道谈不上多美味,但绝对健康安全就是。

即便这样,半条街没走完,牟国安和郑昕语的手上都挂满了吃食,这是某人积极取悦冰雪聪明的乔小麦为他牵线搭桥约的美人共游的结果。

最后,郑昕语拎得手疼,提议买个软篮子装着。

柳泉镇的娱乐设施并不多,网吧和游戏机房都没有,只有几间台球室供镇上的学生和一些流氓小混混消遣娱乐,费用不高,一小时一块钱,包天五块钱,随你打到什么时候。

当然只打球没意思,更多的人用它来赌球。

徐子豪学啥啥不行,考啥啥不会,若非有个在教育办当主任的老头,他早辍学在家成社会混混了,他学习不行,打台球却是高手,在柳泉镇有着桌球球霸之称。

今早,东街的胡鸣来挑他,一局五元,他已经赢了四局。

如果桌上这两球再进洞,他就是蝉联两届的霸主了。

瞄准球正准备捣杆入洞时,突然有人在他旁边大喊道,“徐哥,徐哥——”他一惊,球杆偏移,球没进。

“你***找死啊,吵吵什么?”他抬起左脚狠狠地踹向那个害他输球的人身上。

“徐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看见你马子了,”李光捂着肚子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手还不忘指向郑昕语走来的方向。

“马子?哪个?”徐子豪有点懵。

“郑昕语,除了她,徐哥还有其他马子?”

徐子豪扭头一看,可不就是约了几回都没约出来的郑昕语吗?

球也不打了,将球杆朝桌上一扔,朝郑昕语的方向迎去,临了,还不忘叮嘱警告一干小弟,“昕语不喜欢听到马子二字,你们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

“靠,不就是一女人,至于这么宠着吗?要我说,她那仰着脖子装白天鹅的高贵样就是你们这帮熊蛋宠出来的,”胡鸣撑着球杆冷嘲热讽道。

徐子豪一转身,捞起一根球杆就砸了过去,“老子就是宠着她,怎么了?你个孬种,你他妈连宠她的资格都没有,滚你的犊子,老子的手下败将,一年内不准你来西街,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胡鸣冷不丁地被棍子砸个正着,气的又摔棍子,又扔球,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你他妈要是男人就别装鸭子摆腚在她跟前晃荡,有本事把她扑倒,让她成为你真正的女人,***,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为一个女人,***跟兄弟动棍子,我日你娘的,”

“昕语,不是说要复习功课嘛,怎么出来了,”徐子豪充耳不闻他的谩骂和讥嘲,一改方才的狠诀,仰着笑脸,温柔地打招呼道。

虽然球台离他们有些距离,但,胡鸣和他对骂的话还是被郑昕语和牟国安的耳朵。

郑昕语皱了皱眉头,指了指牟国安,不甚热络地答道:“陪我哥的战友出来转转,”

她其实是想避开来着,可徐子豪的脸比牟国安不厚,硬是装作没事地粘了上来。

“大哥好,我叫徐子豪,昕语的初中同班同学,高中的同校校友,”‘同’字咬的特重。

虽然他不知道牟国安对郑昕语有没有想法,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在自我介绍中将牟国安打量了一番,实力很强。

“你好,”牟国安感觉到了他的敌意,当然他也在对方评估打量他的同时,将对方打量评估了一番,小伙子很帅,也很爱昕语,可行事张狂幼稚、不成熟。

跟自己明显不是一个段位的。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对方占全了天时地利人。

如果较真的话,他算是第三者插足。

而且人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就不知道有没有两小无猜。

“徐子豪,你朋友在等你打球呢?你快过去吧,我们去别处看看,”郑昕语说,她实在不想跟徐子豪有过多牵扯,学校很多人都在传她跟徐子豪是一对,就连温岚都问她,是不是跟徐子豪在谈朋友。

她现在烦死他了,跟她妈放狠话:别说我现在不想谈,就是有一天我真谈了,那人也不会是徐子豪。

可这徐子豪就跟甩不掉的胶布似的,总是在不经意时粘上来。

“别急啊,柳泉镇就这么大点,有啥可逛的,听大哥口音不像咱们这的,玩过桌球吗?要不玩两局?”桌球是他的强项,他一定要杀杀这个外来者的锐气。

“好啊,”牟国安笑,一手拎着小吃篮子,一手牵着乔小麦的手向台球馆走去,看到台桌上压的钱,故作惊讶道,“呦,还来钱的,多少钱一局?”

“五——”

“十块一局,大哥有兴趣玩玩?”徐子豪接茬道,宰不死你个外来羊。

“好,陪你们玩玩,”牟国安将篮子放到另一张空桌子上。

“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可是我们这片的球霸,打遍桌球无敌手,你打这么大,等着挨宰吧,”郑昕语跟上去提醒他道。

“没事,不就是几十块钱事,我出的起,如果输了,就当请小弟弟们喝茶了,”牟国安无畏地笑了笑。

台球室不大,拢共摆了四张台球桌,因胡鸣挑徐子豪,所以四张台球桌都被包了,现在屋里分两派。

徐子豪跟他一干小兄弟。

牟国安带着乔小麦和郑昕语。

“李光摆球,”徐子豪喊道。

上门的凯子,不宰白不宰。

“谁先来,”牟国安问。

“来者是客,哥哥请,”徐子豪送上球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牟国安不跟他客气,接过杆子用枪头粉擦了擦枪头,身子一弓,并没见怎么瞄准,六号球就进洞了。

小子,哥哥我驰骋球场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拉屎等着爹娘擦屁股呢?跟我玩,等着在我媳妇面前丢人吧!

郑昕语不懂台球,只觉他打球的样子很帅,出杆利落,力度角度都恰到好处,一杆收尾,连个机会都没给人留。

乔小麦是玩家,凡跟玩有关的,她都门精,除了毒品,她没胆尝。

台球她算不上精,但也玩过几年,看牟国安出手的动作,就知道此乃高手。

一球结束后,她忍不住捧场大叫:“好球,”

郑昕语笑,捏着她的脸颊,打趣道,“你懂?就跟着叫好,”

乔小麦人小鬼大,奶声奶气地说,“我不懂,但我能看出牟舅舅的动作很帅,嗯——简直是酷毙了,”

童言童语逗乐了郑昕语和牟国安,却气坏了徐子豪一干人等。

“小马屁精,”郑昕语以为她得了牟国安的吃食,所以可劲地给他戴高帽子。

“小人儿精,”牟国安将她抱起,抡了两圈,放在旁边空的台球桌上,让她更好地观看台球比赛,反身对徐子豪挑衅道,“还来吗?”

“来,”徐子豪气势熊熊地应道。

他敢不应吗?在郑昕语面前,他丢不起这人。

不服气,一连挑了牟国安五场,可牟国安拿不到开球的机会便罢,但凡拿到,必是一杆收尾,毫不留情。

他倒是也有开球的机会,可还没厉害到一杆收尾地步,所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直到,连郑昕语都看不下去了,“徐子豪,技不如人,你认输吧,”

徐子豪恼羞成怒,将杆子朝桌上一扔,冲牟国安一抱拳,“大哥,我认输了,但我不服输,待我回去多多练习,咱们约好明年再一较高下,”气壮山河,很有梁山好汉的味。

“好,”牟国安微笑点头,徐子豪将钱拍在台桌上,一抬手,一干人等哄的一下,全散了,顿时桌球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牟国安顺手将赢来的七张十元钱塞到了乔小麦手里,“小东西,这是爷赏你的小费,拿去买糖吧,”

“谢谢,牟舅舅,”乔小麦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脆生生地喊道。

“她还小,怎么能给她这么多钱呢?”郑昕语反对,七十块钱,她两个月的零用钱也没这么多。

“反正是赢来的,就当给孩子一个彩头,不然,这个彩头你两平分?”牟国安笑着逗她。

郑昕语嗔了他一眼,对乔小麦说,“把钱收好,别丢了,”

乔小麦点头将钱叠好装裤兜里揣好。

“会打吗?”牟国安点着球桌问。

郑昕语摇头,牟国安把杆递给她,“我教你,女孩子打台球是很帅气的,在北京很多女孩都喜欢打台球,打得好的还去做陪球教练呢?”

郑昕语想起他方才帅气的挥杆,心里跃跃欲试,接过球杆,学着他的样子弯下腰,右手拉杆,左手在台上架着。

牟国安走过去揽上她的腰,说:“胳膊提起来,背下去,腿前后分开站,下巴轻轻抵着杆,眼睛看球”

乔小麦坐在一旁被刺激的(又鸟)皮疙瘩乱起,心道: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啊,太险恶了,太无耻了,太不把小孩当门神了。

可她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对上牟国安晶晶亮的两排雪牙,跳下台球桌,对被吃豆腐毫不自知,狂吃豆腐乐在其中的两个人说:“小姨,我要吃糖葫芦。”

“去吧,别乱跑,买玩就回来,”郑昕语在牟国安的指导下,进了两个球,此时正乐在其中呢。

牟国安笑得更欢实了:小家伙,太亮事了!

待乔小麦走远后,牟国安环着她的腰,一边指导她动作,一边问:刚那人是谁?你小男朋友?

“你小男朋友,”郑昕语烦死徐子豪了,那家伙为了追她,没少散播她是他女人的谣言,一度还让他那些小弟叫她大嫂,以至于现在谁跟她提徐子豪她跟谁急。

牟国安早就知道,两人是郎有情妾无意,这会见她真恼了,也料想,那男孩为了追她,没少干惹她烦的事。

于是,连忙哄道,“好好,我小男朋友,跟你没关系,”

郑昕语噗嗤一声笑了,“你就是想,他也得愿意,”

牟国安被她笑盈盈的一张俊脸煞到了,呼吸一沉,脑子一糊,嘴巴就没把门的了,“我不管他愿不愿意,我只管你愿不愿意?”

这下,郑昕语的脸红的更艳了,恶狠狠地瞪他道,“愿意什么?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牟国安见四下无人,拉过她的手,轻轻揉捏,“我喜欢你,想让你给我当媳妇,我知道我比你大五岁,但年龄大知道心疼人,嫁给我准比嫁给那些毛头小子幸福,”

郑昕语被他臊的连脖子都红了,抽了抽手,没抽动,“我现在心里有点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好,三秒钟的时间够不够?”牟国安捏紧她的手不放松,开玩笑,郑剑锋初五就要离开这了,他就是想赖这也没理由,在走之前不给他个确切答案,他不安心。

“你——”郑昕语圆睁着大眼怒瞪着他。

“别这样看我,”牟国安抬头将她的眼睛捂住,“我会忍不住吻你的,”

在没有确立关系前,他就是再想,也不能污了她名节,让她恨自己。

“我就是愿意,也不能现在就嫁给你,”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郑昕语急了。

牟国安笑了,“你只管点头,剩下的交给我,”

“有人来了,还不放手?”

牟国安放手,郑昕语猛地将他推开,落跑了。

牟国安条件反射地追了上去,就是郑昕语回头冲他喊了一声:篮子!

他扭头,笑呵呵地拎着篮子,复又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文没啥规律,虽然我很想,奈何自制力太差!

两章送上!

虽然觉得不必花这么多章节写这一对,但又觉得很有感觉,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我拖沓才好!

看过我写文的都知道,我喜欢细描细写!

奶娃娃

乔小麦手里拿着根糖葫芦,抬头看了看左手边的牟国安,又看了看右手边的郑昕语,前者拎着个花篮子嘴角勾笑傻不拉叽,后者牵着她媚眼含春羞羞答答。

乔小麦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上的糖,嘎吱嘎吱嚼着脆响,想起上世网上的一段话:那时候的天是蓝的,水也是绿的,庄稼是长在地里的,猪肉是可以放心吃的,耗子还是怕猫的,法庭是讲理的,结婚是先谈恋爱的,理发店是只管理发的,药是可以治病的,医生是救死扶伤的,拍电影是不需要陪导演睡觉的,照相是要穿衣服的,欠钱是要还的,孩子的爸爸是明确的,学校是不图挣钱的,白痴是不能当教授的,卖狗肉是不能挂羊头的,结了婚是不兴养二奶的····

再看看牟国安和郑昕语恨不得隔着一条街走路的样,自发地加上一句:处对象逛街时是不兴牵手搂腰亲嘴的。

许是太过专注于心灵的交汇,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基本处于无语状态。

临到家时,牟国安才打破沉静说:昕儿,我想过了初五再走!

郑昕语听了,牵着乔小麦的手紧了又紧,小脸红了又红,头低着,细声轻语地说:这不好吧,伯父伯母还在家等你呢?

牟国安左手挎着花篮子,右手插在裤兜里,灿烂的光照在他英气逼人的脸庞上,有点红晕,他说:我会给他们打电话解释我晚回去的原因,我相信他们一定能理解并且支持。

郑昕语的脸更红了,头低的快跟乔小麦一样高了,她说:总是要走的。

牟国安揉了揉乔小麦的脑袋,说:晚走一天是一天,我舍不得这儿,舍不得麦麦,舍不得你。

乔小麦觉得,前面三句都是过渡句,为了引出最后一句,而自己头上那个温柔的爪子更想落的地方时她小姨如花般的玉颜上。

郑昕语含羞带臊地丢下一句‘随你便’,便身轻如燕地闪进了自己的闺房。

牟国安拎着花篮子笑呵呵地进了堂屋。

乔小麦抖了下(禁止)子,她觉得自己被这对纯情的闷骚男女给恶心到了。

郑剑锋要盖房子,乔建国将富老三从他姐夫家叫了过来,富大、富二、富三也跟来了,此时正跟乔栋乔梁在院子里玩玩具枪和玩具车呢,见乔小麦从门外进来,富二摆手叫道:“妹妹,过来,一起玩,这玩具车可好玩了,”

乔小麦咬了口山楂,被酸的整张小脸皱作一团,今天吃多了,牙被酸倒了,想扔又舍不得,懒懒地走到富三面前,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到他手中,“小三,给你吃,”

富三一门心思地放在玩具小汽车上,嫌弃将手中的糖葫芦又塞还给她,推搡道:“去去,小孩子才爱吃这酸球儿,我不吃,拿走拿走,”

乔小麦没站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撞到了尾椎骨,疼的她心肝脾肺肾都搅在了一起,想哭,又撇不开面子,虽说她身体只有四岁,可里面到底住着是近三十岁的灵魂。

“哥哥,富小三骂我,还推我,”乔小麦扭头望向一旁的乔栋,小嘴撅着,大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可怜巴巴的小媳妇样。

她不哭,但可以告状,让哥哥帮她报仇。

乔栋跑过来将她抱起,忙哄道:“妹妹,不哭,哥哥替你揍富小三,”眼睛瞟向堂屋,在他的意识里,只要乔小麦一哭,乔建国必拿他问罪。

乔梁见自己妹妹被富小三推倒了,一时兄爱上头,一脚踹了上去,富小三猛不丁地被踹出了老远,差点就摔地上了,富老二见弟弟被踢,怒火上头,‘嗷’的一声扑了上来,跟乔梁抱打成一团。

“二子,住手,”富大帮理不帮亲地上去拉架。

“哥,你走开,这王八羔子敢欺负咱家三儿,我非踹他一脚给三儿报仇不可,”富二是个牛犊子,硬撞起来,富老大都拉不住。

“国泰哥,你让开,让他过来,看看是谁踹谁?”乔梁也是个狼崽子,发起狠来,也是一头小野兽。

两个人隔着一个富大,你一拳,我一脚地干起架来。

于是,富大被两小兽团团包住,无法施展力气,这样子,倒不像是劝架的,倒有点像被两人合伙给胖揍了一顿。

乔小麦和富小三傻眼了,乔栋生怕动静太大,惊动大人被连坐,也顾不得哄乔小麦,忙上去劝架了。

由于乔栋的介入,暴动被压制,乔小麦见没啥看头,拍拍屁股扭身进了厨房,郑幺妹坐在炉灶前烧火,姥姥正在锅边忙活,旁边还有两个帮忙切菜、洗菜打下手的中年女人,她不认识。

乔小麦挤在郑幺妹身边,跟着郑幺妹三五不时地朝灶里填木柴,听姥姥妈妈和另外两个女人絮絮叨叨的拉呱、说着三村五邻的闲话。

温岚看着有些蔫吧的乔小麦,问郑幺妹,“麦麦还喝奶?”

郑幺妹歪头看了眼跻身在自己边上烤火取暖的乔小麦,无奈地说,“喝,戒不掉,不给喝就闹人,不然就像现在这样,蔫蔫巴巴的,不爱搭理人,这两天家里忙,也没顾得上她,以为戒掉了,现在看来是没有,”

乔小麦出生时,计划生育并不严,给点钱就能解决落户问题,只是那时管计划生育的妇女主任和纪老四是本家亲戚,拿捏着乔家不给生,拿钱也不成,非逼着郑幺妹去打胎。

郑幺妹没法只能躲自己娘家来,一直到九个半月进医院待产。

农村的风俗是,娘家有兄弟的,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坐月子的,否则会给自家兄弟带来噩运的。

所以,郑幺妹的月子是在医院里坐的,好在温岚当时已经是医院里的主治医生,这点后门还是能开的。

许是因为太憋屈的缘故,郑幺妹的奶水并不足,乔小麦成天饿的哇哇大叫,那时奶粉供应量少,温岚托了很多关系,才买到两箱,还不够乔小麦两个月的嚼头。

邻居刘贵的媳妇贵婶子养了几头羊,其中有两头母羊下了崽子有了奶,温岚是医生,自然知道羊奶的价值:营养高,易消化,是所有奶中最接近母rǔ最适合婴儿消化的。

只是羊奶膻味重,大多人都受不了这味儿,很少有人喝它,并不拿它当宝。

所以当温岚向贵婶要时,贵婶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说:岚婶,只要麦麦喝,你只管过来要,要多少给挤多少。

羊奶膻味重,但去膻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在煮羊奶的时候放几粒杏仁或放进一些茉莉花,待煮开后,将杏仁及茶叶去掉即可。

因为羊奶一直都不断供应,温岚便没想过给乔小麦戒掉,只是从刚开始的每日五次,慢慢地减到每日两次,这样一直到三岁半,郑幺妹将人接回乔家村。

小孩子戒奶时都会哭闹上一段时间,这戒羊奶和戒人奶是一样一样的,乔小麦一时间,没了姥姥,没了羊奶,便哭闹不休,她又不像一岁大的孩子,没啥意识,戒了奶,哭闹两天便也消停了,可她已经三岁半了,不仅有了思维意识,还有了动手意识,你不给我喝奶,我就自己去挤。

那时,乔家村养牛、养羊、养猪的也不少,靠下小羊崽卖的人家也挺多,隔壁老李家就养了四只老母羊,小麦麦就拎着小桶跑人家羊圈里自己挤奶。

她喝了不少羊奶,却没挤过羊奶,只知道她姥姥拿着小盆到贵婶子家,对贵婶子说:她贵婶,给挤点羊奶。

然后,贵婶子,嗯,她该叫贵舅妈,接过盆子放到羊(被禁止)下面,两手抓着羊(被禁止),左一下、右一下,然后,奶白色的羊奶就‘哧哧哧’地出来了。

于是,她也有样学样地爬进羊圈,将小桶放到羊(被禁止)下面,小手就要去抓羊(被禁止),可羊(被禁止)太大,她手太小,抓了几回,都没抓住,气的她爬上羊身上,抱着羊脖子,嚷道:你快给我尿奶,你快被我尿奶。

因为声音太大,惊动了羊主人李大娘,同时也惊动了她老娘郑幺妹,两人合力将她从羊身上扒下来,待问清来龙去脉后,郑幺妹只觉丢人,李大娘却觉得好笑又好玩,当即给挤了小半桶羊奶,并承诺说:还没听过喜欢喝羊奶的孩子,既然孩子喜欢喝,你只管来要,羊奶管够。

郑幺妹想想,也只能这样,羊奶的营养价值高,她也是知道的,反正又不是没有,既然她爱喝,就给她喝呗。

有时郑幺妹忙,没时间去李家要羊奶,李大娘还会给送来,大多时候乔小麦会自己去要。

李大娘倒是挺喜欢这羊奶娃娃的,每回不只给羊奶,还会附送些别的吃食,当然不会让小娃娃自己端奶回家,而是让自家小儿子农村给送过去,连奶带孩子一起送回去。

“戒不掉就不戒,这羊奶可是好东西,营养价值高、滋补效果好,常喝不仅能增强免疫力、抵抗力,还能嫩肤美白,比牛奶营养高多了,你妹自打上了高三,我也一直让她睡前喝一杯,好入梦,”

“建国也说不戒就不戒,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她喜欢喝就让她一直喝,我还想着,等盖了房子就买只母羊喂着,总是跟人家要奶喝,怪不好意思的,再说这样喝奶也方便,”

乔小麦一听,更郁闷了,难怪自己二十大几的年龄还有睡前喝奶的习惯,敢情她就一直没断过啊。

“嗯,也好!你弟弟说开春我们就修房子,到时你们看看能不能一块修,钱管你弟借,他这两年赚了不少,”温岚从小煤球炉上的水壶里拿出一瓶装好的羊奶递给乔小麦,“麦麦,奶趁热喝了,”

乔小麦一看,居然是大号的奶瓶子,虽然奶嘴换成了吸管,可还是奶瓶子。

她嘴角抽抽,本能地想要拒绝,却又怕被大人看出点端倪来,便双手接过奶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膻味已经去掉,奶里淡淡的茉莉花香,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反正她上世也一直没断过奶。

羊奶好啊,羊奶中的蛋白质、矿物质,尤其是钙、磷的含量都比牛奶略高;维生素a、b含量也高于牛奶,对保护视力、恢复体能有好处。对女人来说,羊奶更是不可多得的一种“美容食品”。羊奶中维生素e含量较高,可以阻止体内细胞中不饱和脂肪酸氧化、分解,延缓皮肤衰老,增加皮肤弹性和光泽,具有美容养颜、嫩白肌肤的功效,而且,羊奶中的上皮细胞生长因子对皮肤细胞有修复作用。

江北风野,居民皮肤普遍偏黑偏黄,想想自己白水水的肌肤,看来多半跟这羊奶有很大的关系。

乔小麦打定主意:从今之后她不仅喝羊奶,还要用羊奶洗脸,洗澡。

富大等人进来时,便看见乔小麦窝在她娘怀里,双手抱着个硕大的奶瓶子,腮帮蠕动着,一脸的惬意和享受。

富小三走过去,弹了弹她的奶瓶子,笑她道:“还说不是小孩,这会子抱着奶瓶子的是哪个?”刮了下她的鼻子,叫了声,“奶娃娃,”

乔小麦一看到他就觉得尾椎骨处隐隐泛疼,哼哼地扭着身子躲进郑幺妹的怀中,加快吸奶的动作,不看富小三。

富大见她这样,只觉得好玩,走过去,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脸颊,说:“喝完奶,跟哥哥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不去,”乔小麦脆生生地拒绝道,继续喝奶。

“去吧,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吃,”富大蹲到她跟前,继续诱拐道。

听到糖葫芦,乔小麦只觉牙酸,“不去,”继续喝奶。

这副拿乔的喝奶摸样倒真是个娇娃娃,最后连郑幺妹也看不过眼了,将她抱起朝富大怀里一塞,说:“去去去,外头玩去,”

奶瓶确实大了点,乔小麦拿不住,富大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还要帮她举着奶瓶子,竟然还挺享受,富小三在后头跟上,只觉自己大哥对这个妹妹是真好,比对自己好多了。

倒爷

牟国安在堂屋赔富老三和唐爱国说话,郑剑锋将乔建国叫到自己房间,丢给他几个账本,细细说道了这两年他在外头做买卖的情况,给乔建国点了根烟,“姐夫,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南方那经济发展迅速,分分钟钟都是进账,你自己想想,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干,”

乔建国接过烟放到嘴上,合上账本,巴巴地问,“乖乖,真有这么好赚?”

自中央批文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后,他身边下海干个体的也不少,却没见过像郑剑锋这般捞钱的,不过两年的时间,竟捞了他干一辈子厨子也不一定能存到的钱。

他不是不信他这小舅子,只是脑子有点乱、有点懵。

郑剑锋收起账本,不急不躁地说:“姐夫,我能骗你?我就是再混账,我也不能拿我姐和孩子开玩笑,我知道我们现在是走国家漏洞,可干这事也不只我们几个,再说这艘船我们也搭不了多久了,没准明年形势就变了呢?到时候你就想赚也没得赚,”

改革开放30年的历史,“倒爷”是值得书写的群体之一。就是这些数以百万计的个体户、倒爷、小作坊、集体工厂以“蚂蚁雄兵”的方式,推倒了计划经济体制的堤防。

直到后世的2010年,在大多数国人的眼中,“倒爷”这个词说起来似乎依然不是那么的褒义。事实上,这些人恰恰是改革开放之初最善于抓住商机的那拨人。

而郑剑峰、唐爱国、孙建军恰是赶上这趟车的那拨人。

1979年后,国家实行原材料价格改革,许多产品的国家统配价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抬高,比如原煤价格从每吨14.52元提高为32.32元,统配水泥由每吨40元提高到90元;而另一方面,国家也允许企业超计划自销产品,可按市场价格出售。

这就形成了“双重价格”,也就是所谓的价格“双轨制”(国家统配价和市场价同时并存)。这样的背景下,市场价格比国家统配价时常会高出一到两倍。“双轨制”价格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当时的经济发展,也给那些“倒爷”们带来了商机。

郑剑锋在越战中为救牟国安身中三枪,并在紧急时刻扑倒了一个叫牛根生的战友,不曾想本能的护友之举换来了一生的贵人相助。

越战之后,他以伤员的身份复员回家,而牛根生和牟国安却被授予二等功章并提干。

牛根生的老爷子在河南省政府部门任要职,为了报答郑剑锋的救命恩人便从动用老爷子的人脉给牟国安搞到一张一次性木材采伐批条,那个时候,北方的木材大概在两三百元一立方米,而到了浙江就卖到了七八百元一立方米。

于是,郑剑锋拉起了昔日的战友唐爱国和孙建军做起了木材的倒卖生意。

虽然批条只能用一次,但在那个双轨制的年代,利用手中资源倒空卖空,已经心照不宣。精明的唐爱国、郑剑峰他们便用第一次赚取的利润疏通关系做了本钱到其他地方继续倒卖。

把东北的大米、豆子卖到江浙、上海、北京,把江浙、苏杭等地的衣服和丝织制品卖到苏北、山东、河南——等地,把从沿海论斤称来电子手表用军帽装了在各地大城市兜售,后来发展到缺什么倒什么、什么紧俏就倒什么。

80年代的中国大陆,把两个木头盒子外边包上一层钢丝网,都能够以录音机的价格卖出去,可以想象这中间的利润是何等的暴利。

基本上去一个发一个。

最初郑剑锋也有拉乔建国入伙的打算,只是那时的他才刚成为煤矿厂的正式职工,因为个块头大、手脚勤快、做事稳当,被安排负责厨房里的采买工作,相当于‘采购’,这时还是买方市场,额外的油水外捞并不多,但家里的肉、菜、油却没紧张过,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拿出一万块钱给郑剑锋凑本钱。

再来这个年代有个正职工作还是挺壮面子的事,投机倒把、倒买倒卖还是件让人看不起的营生,是低贱的行业。

郑家人包括乔家人都很不解,郑剑锋放着好好的正经铁饭碗不要,却要去那上不了的台面,简直匪夷所思嘛。

现在看来,这低贱让人看不起的行业确是最暴利最快让人致富的行业。

郑剑锋看得出他的犹豫,也知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当初没硬拉他入伙也是心里没底,不知前路如何,现在却是不同了,这两年他也多少看清了当下的形势,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也知现在的乔建国心思有些动摇,只是放心不下家姐和孩子们。

他起身,从身后的衣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皮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打百元现钞推到乔建国面前。

“这是干嘛?”乔建国怔了怔,100元的面值是在1987年4月27日发行的,还未完全流通,至少在农村百元大钞并不多见,而郑剑锋竟一下子拿出五沓,他怎能不震惊?

“当年你投了一万块钱,这是你的那份红利,你若愿意跟我们干,这些钱就转为本钱,你若想守着你那掂勺的工作过踏实日子,我也不强求你,现在就把你的红利给你,”

“我不能要这钱,那钱说好了是借给你的,我怎么能要这红利呢?”乔建国盯着钱的眼睛都直了,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是那钱都是矿上采买食物的公款,如今一万成五万,不过两年的时间,手中的烟抖了一下,还是给推了回去。

“姐夫,亲兄弟明算账,要不这红利你收下,要不你入股跟我干,你自己想想吧,”郑剑锋这是在逼他姐夫表决,他也是没办法,他手上缺人,叫别人,他不放心。

乔建国狠狠地吸了两口烟,望着窗外若有所思了许久,又闷闷地抽了几口烟,像是下定决心般说,“行,我跟你们干,”

郑剑锋笑了,走出屋子,站在堂屋口,冲着井旁正在打水的郑幺妹喊道,“姐,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郑幺妹应了声,将水拎到厨房,就过来了,用围裙擦着手问道:“啥事啊,非得现在说啊,”

两人进了屋,郑剑锋将五万块钱推到郑幺妹面前,“今年家里盖房子,我跟富三哥打过招呼了,咱两家一起盖,这是头款,房子盖好后,我把尾款打给富三哥,”

“这么多钱,剑锋,你这两年到底干的啥买卖,”郑幺妹很是担心地问道。

“一时半会也给你解释不清,反正你记得一条,这些钱都是干净的,是弟弟我用汗水和血水拼来的,其他的你也不用知道太多,”郑剑锋摆手,不想说太多。

“我不要,既是你赚的,你就存起来留着娶媳妇用,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房媳妇给咱们郑家续后了,”郑幺妹将钱推还给他。

“姐,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整的跟老妈子似的,逮着我就是一顿说教,我不小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有分寸,”郑剑锋沉着脸,又将钱推了回来,见郑幺妹还要说上几句,眉头一皱,将手中的皮包倒着抖了几下,只听‘啪啪’一叠叠捆好的百元大钞从里面掉出,把乔建国、郑幺妹震的像被隔空点穴般,眼睛瞪得圆圆的,呼吸都静止了。

“这这这——”郑幺妹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将一双杏仁大眼瞪得铁圆。

“这些只是零头,拿出来让你们看,就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底,我做的事也绝不伤天害理,国家早就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不过是消息灵通赶了个头班车而已,当然这钱挣得也不容易,忙起来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时候都有。”一边将钱朝包里装,一边说道,“姐夫,你别瞻前顾后,摇摆不定了,也就是这几年,抓住了我们就是跳过龙门成龙的鲤鱼,跳不过就是一般辛苦劳作的小老百姓,你自己想好了,是想过平庸稳定的生活,还是想赌一赌做人上人,”

乔建国狠狠地抽了口烟,对郑幺妹说,“拿着吧,这是剑锋的一点心意,”

傍晚,乔建国跟富老三去了师傅家,既然要走,总要跟他老人家打声招呼,之后找了矿里领导,办了停薪保职手续。

估计两人会耽搁点时间,于是郑剑锋便打算开车先送郑幺妹和孩子们回家,几个孩子兴奋的要死,听说要坐轿车回去,早早地爬上了车子等着了。

温岚本想留乔小麦在家里多过段时日,可因乔建国初五就要跟郑剑锋去南方,便没好跟女婿抢。

郑剑锋受富老三的交托,四点的时候先开车到东街跟约在那等候的纪老四和王三一家告知一声,他要晚点回去,让他们多等等,若等不及就自己找车先行回去。

纪老四和王三舍不得租车子的钱,自然是要在这镇上。

“爸爸,我也要坐轿车回去,”纪晓云是村长的女儿,村里大人小孩都让她几分,这两年又被准备靠她傍摇钱树的纪老四宠的有点小姐性子,一直都是想要什么便要得到。

乔小麦烦死她了,一看到她就想起自己悲催的过去,哪肯让她跟自己挤一车,这不污染空气,恶心自个吗?

忙不迭地拒绝道,“坐不下了,您下次赶早吧,”生怕晚了,郑幺妹就将人放了进来。

纪晓云看看副驾驶坐上的郑幺妹,对乔小麦说,“你可以让你妈妈抱,让国泰哥哥抱我,”

“国泰哥哥只喜欢抱我,”乔小麦双手勾着富老大的脖子,非常之霸道地说,“哥哥,你说你是不是只愿意抱我一个,”

富老大挺享受她的独占欲,环着她的小腰,很干脆地说:“是,”

这时候的轿车别说在柳泉镇就是江北市也是个稀罕物,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稀罕的紧。

纪老四早在郑剑锋从车上下来时,就有些惶然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来郑家小子真是出息了,想想自己这些年跟乔家的恩怨,再想想自己为了挤兑乔家,逼他姐打胎的卑劣行径,越想心越寒,脊背却冒起了汗,风一吹,冷飕飕的。

这会见小女儿这般不给他壮脸面,一时火大,抬脚就跩了上去,“叫什么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命,轿车也是你这贫贱命能坐得起的?小心坐进去,折了福分,”

郑幺妹听出了他话里带话的讽刺和暗骂,懒的跟他计较。

本来两家关系就不好,若不是有旁人在,见面都不带搭腔的。

于是,跟王三两口子道了声走了,就先走了。

“我呸,什么玩意,看你们这些臭老九的孩子能得瑟几年,早晚被打入资本主义左倾分子,游街示众、关小黑屋,”纪老四恨恨地骂道。

乔小麦坐在富老大怀里,兜里揣着三个红包,小脸因兴奋而显的格外粉嫩。

红包是郑剑锋、牟国安、唐爱国给的,她刚刚偷偷地看了下,郑剑锋一千元,牟国安和唐爱国各五百。

乖乖地隆里隆,这就两千大元,加上姥姥、姥爷一人二百的压岁钱,她现在兜里揣着两千四,赶得上乔建国一年的工资了。

看来她小舅是真有钱了。

乔大乔二没她份好心情,他们心里明白,这些钱回家是要交公的,倒是,车厢里的玩具和衣服更让他们高兴。

富家三小子心情也很high,一来他们是坐轿车回村的,这该是怎样的荣耀啊,倍儿有面子。二来,郑幺妹从乔大乔二的衣服里匀出三件衣服送给他们做新年礼物,小孩子哪个不贪新啊。

再说富老三虽然有钱,但江北的服装行业并不发达,买的衣服自是比不上从南方带来的款式新颖好看。

晚上郑幺妹枕着乔建国的手臂,缩在他怀里,问道:“建国,你真的想好了,跟剑锋去南方做买卖?其实我们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你我工作稳定,孩子们健康可爱,我们不需要大富大贵,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要说心里没点想法是假的。

五万块钱的房款先不提,就三个孩子今天一天的压岁钱就够她唏嘘了,一个二千四,三个就是七千二,比她和乔建国这些年的存款还多。

虽然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弟弟这般大手笔,多数是用来激将乔建国的。

很显然,这法子管用。

乔建国侧身揽上郑幺妹的腰,亲了下她的嘴唇,“剑锋说的不错,国家现在处于发展建设期,这样的机会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抓住了我们就是人上人,错失了,我们就只是平庸的庄稼人,再说,我也不能一辈子干掂大勺的工作吧,你也不能一辈子做个代课老师,三个孩子长大了,要上学上大学,我们一家五口也不能挤在这个小屋里,干什么不是干,用几年的辛苦,换来一辈子的衣食无忧,用我一个人的劳作换来一家五口的幸福安宁,值得,”

自打结婚那天,他就告诉自己:要努力挣钱,让郑幺妹过上住大房子,有保姆伺候的生活。

如今,郑剑锋给他指了这么一条发财路,即便金山下面是刀山,他也要踩着刀子踩金矿。

“建国,”郑幺妹伸手摸上乔建国的背,不由地叹口气,他说的句句在理,即便他们不为自己着想,可孩子们呢?做父母的总希望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孩子,“建国,”又唤了一声,将脸埋进乔建国的肩窝里。

“媳妇,我不在家的日子,这个家就靠你一人cāo持了,孩子和娘都得你一人照顾了,”乔建国舍不得媳妇,舍不得孩子,舍不得离开这个家,可,又迫切地希望能赚钱,赚大钱,让媳妇和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我会的,你去我不拦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郑幺妹看着乔建国,咬着下唇,眼里闪着泪花,在灯光下,晶晶、闪闪的,“不管挣没挣到钱,你人必须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不能像剑锋那样一走几大个月没音讯,常往家里写信报平安,至少一年回来一次,”

“媳妇,我答应你,”乔建国看着这样的郑幺妹,只觉得身体的某一处疼的紧,自打两人结婚,还没怎么分开过,生乔小麦时,乔建国也是隔三岔五地朝丈母娘家跑,他工作的单位就在柳泉镇,倒比回乔家村方便。

一想到这一去,几个月都见不着,乔建国的心就一阵阵发疼,抱着郑幺妹的身体越发的用力,恨不得揉进心骨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虽然晚点!

上学

乔小麦以及她两位兄长的巨额压岁钱当晚就被郑幺妹没收了,连之前的小额毛票都没放过,当然,乔栋乔梁的毛票也所剩无几,倒是乔小麦还没来及花上一分便被迫全数上缴,基于她的良好表现,郑幺妹特意给予五毛钱作为奖励。

乔小麦用惯了百元大钞,看不上这零零角角,出了门便给了乔栋,说:大哥,我还小,拿着钱也不知道买啥,还是给你吧!

乔栋接过钱,觉得妹妹不只长的漂亮可爱,还很乖巧懂事、友爱兄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理却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疼妹妹,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虽然郑幺妹口口声声说这压岁钱由她暂时保管,等她长大后还会还给她,但乔小麦知道,这钱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索性她耍了个心眼,没将牟国安的桌球赏钱交出来。

料她小姨在爱情的滋润下也没时间将这事报备给她妈。

结果,她妈还真就没提这钱的事,于是她安安心心地贪了这笔款子。

乔小麦将装有70块钱的花布钱包里放到她的小皮靴盒子里,塞到床下,里面还放了几个头花和扎头绳做掩护。

藏好钱后,她睡倒在床上,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做了一番总结。

首先,她重生了,这是事实。

其次,回去,这不现实。

既然重新来过,就不能像上世一样糊里糊涂、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怎么着也得对自己的未来好好计划谋算一番吧,不利用自己的先天条件捞上一票,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把她度来的神灵们。

回忆上世,除了吃喝玩乐外,她似乎没干过什么正事、实事。

她倒是跟孟小溪摆过地摊、做过衣服、开过网店,但奈何她现在人小力微没本钱。

记忆里不花力气还能让人一夜暴富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炒股票、炒楼房——

可这些先觉定条件都要有钱,有钱的情况下才能钱生钱。

而以小钱博大钱的方法也很多,比如买彩票,赌博——

后者,她不擅长,前者,她没买过。

不过,却记得一个彩票大奖的号码,头奖500万。

99年5月4号,距离现在还有不到十二年。

先记着,天下掉元宝,不捡白不捡。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中奖者跟孟小溪一个小区,离她家紧紧隔着两栋楼,因为奖额太大,体彩站的员工为了招揽购买者不顾道义将中奖者的资料给透露了出去,而那位中奖者的动作显然比小区体彩站快,在开奖的当天就低调地搬走了。

孟小溪为此抽风了大半个月,只要路过彩票站,就癫狂:麦麦,我曾跟百万富翁擦肩而过,你能体会到我这种羡慕妒忌恨的心情吗?哦,你不能,你不能。

乔小麦在这莎士比亚般的哀嚎和轰炸下记住了彩票中奖号码及中奖日期。

嗯,孟小溪当时并不知道乔小麦的身家,若干年后知道了,她竟然一改当初的抽风行径,只是很淡定地说:这个月的肉骨头,你包了。

股票,她对这个倒是有些研究,毕竟她也算半个老股民,虽然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小舅叫买什么她就买什么,但对历年来的股票大事件却还是了解的。

99年亿安科技事件,相信凡是股民对它都不陌生,在短短的70个交易日中,股价由26元涨至126.31的股价,成为自沪深股票实施拆细后首只市价超过百元的股票,引起了市场的极大震动。

一个亿安科技成就了亿万富翁,同时也葬送了不知几多劳苦大众。

嗯,先记着。

乔小麦满屋子地翻找着可供自己用的纸和笔,俗话说的好,好脑子不如一根烂笔头,她可不认为光靠脑子自己还能把这些东西再记个十年。

铅笔不行,时间长了,容易模糊,钢笔不行,本子泛潮以后,字迹会模糊;太软的不行,日子长了,容易长霉,太花俏的不行,容易被小偷惦记,太普通的不行,容易被自己忽略。

翻来找去,从她大哥的新书包里掏出一只圆珠笔和一本印有简单花样的软本笔记本。

摸摸纸张,挺厚实的,弹了弹本子,砸吧着小嘴,自言自语道:哥哥,对不住了,小妹我暂时征用了你的奖品,等妹妹发财了,定给你买只金笔作为报答。

拿着纸和笔,乔小麦跪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回顾着自己上一世发生过且记得住能赚钱的大事和信息。

97香港回归、99澳门回归、99彩票号码,99股票事件,03非典、08奥运、10世博、世界杯的章鱼哥……等等,写了整整四大页。

其中有的她能坚信投资就有回报,就像股票、彩票、金子、玉石、地皮、房产、美食、章鱼哥——

有的她觉得商机无限,例如香港、澳门、非典、wto、奥运、世博、服装——

虽说她乃重生,但毕竟是搞艺术的,对市场经济以及金融管理,她只是了解一点,但并无研究,谁知道,她的到来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

总之,先记下来,以后见机行事呗。

看着自己的伟大艺术品,乔小麦仿佛看见了无数的钞票向她砸来,还有那金光闪闪的金子——

哈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狂笑起来。

嗯,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的眼睛瞄向了她娘的嫁妆红皮箱,这个经历了多次搬家却仍在被她老娘带在身边的老古董,她记得,红皮箱里有个暗袋子,正适合拿来放这本贵重资料。

搬来凳子,重新攀上那个红色的喜马拉雅山脉,翻乱了整箱的衣物,终于寻到了那个暗袋,小心拉开拉链,愕然发现里面藏着一个硬皮厚日记本和一个一看就知道很上档次的圆珠笔。

日记本的封皮上写着郑舒妍三个娟秀的汉字。

郑舒妍是郑幺妹的大名,乔小麦在脑子里搜索了很久,才确定这日记本是她家郑幺妹的。

她激动了,郑幺妹的日记!

日记是什么?一个人的过去,藏在心里无法对外人讲的隐私。

她知道她娘的肚子里是有墨水的,不然也不会被村小学聘为代课老师,却不知道她娘有写日记的习惯。

张望了一番,又做贼心虚地将门窗关严,翻开日记本,她的心情是激动紧张的,就像闯进了自家那被几道铁所封锁的地下三层,虽然潮湿、黑暗、yīn森、恐怖,但依然克制不住地想去窥探。

日记里记载着很多郑幺妹的过去,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史。

日记上写道:郑舒妍原有个双胞胎哥哥叫郑疏浚,两岁时得了风寒夭折了,同年,妹妹郑舒妍生了天花差点断气,虽说人救回来了,但身体总不好,一吹风准发烧,郑守仪听了村里老人的话,给起了个贱名压压她身上的病气。

自打郑舒妍起了郑幺妹这个小名后,当真不爱发烧了,于是幺妹一名便一直叫到现在,并大有代替大名的趋势。

乔小麦出生时,乔建国正在地里收荞麦,听到信一路飞车(自行车)到医院,见母女平安,乔大个子笑的跟乔大傻似的。

郑幺妹醒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给孩子起名。

农村人的孩子贱生贱养,放着大名不用,一个个都起了小名。

男孩多半狗蛋、毛蛋、剩子(由狗剩演变而来的,也叫生子,)女孩一般叫大妮、二妮、妮妮、大妞、二妞、妞妞。

郑幺妹烦死了别人放着自己好听的大名郑舒研不叫管自己叫郑幺妹,怕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便强烈要求乔建国在孩子出生时给起好了大名,让左邻右里打小熟悉。

奈何乔建国中学没毕业,毕业没几年有把那点墨水还给了老师,起名时着实费了不少脑子。

索性乔跟桥同音,组起词来,朗朗上口。

桥洞——乔栋。

桥梁——乔梁。

荞麦——乔麦。

郑幺妹一点都不怀疑,若这胎生的还是儿子的话,乔建国会给儿子直接起名叫乔墩(桥墩)。

乔麦这名虽说跟荞麦同音,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很好听的。

可郑幺妹还是觉得不太慎重,让乔建国再认真想想,女儿是她和乔建国的,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拼死拼活地生下来,而他起个名字只需上下嘴唇碰碰,太便宜他了,怎么着也要难为他一下。

于是在乔建国一番深思熟虑之下,乔麦变成了乔小麦。

这人家还慎重其事地给予解释,别看这小字不起眼,可意义深刻。

一,‘小’有小女儿、小千金的意思。人不总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爸爸的心肝肉疙瘩吗?

二,‘小’个吉利词,没见人总说小宝贝、小甜心、小乖乖、小心肝、小肉肉——(当然没文化的乔爸爸自动忽略关于小的一切不好的词语,)

三,叫乔小麦人家不会第一反应就是荞麦,再说小麦比荞麦值钱,小麦面比荞麦面也好吃。

郑幺妹忍受着腹疼听完他这一番辩解后,直接给气晕了过去,醒来后,乔小麦的名字便坐实了。

看到这儿,乔小麦也觉得她娘太较真了,比起乔小麦,其实乔麦还挺像个正经名字的。

乔小麦正欲继续探究郑幺妹的隐私时,门开了,“麦麦,你在干嘛?”

是郑幺妹!

乔小麦做贼心虚,“没,没看啥,”

郑幺妹走过来,见小女儿趴在床上,手里握着只圆珠笔,面前铺着她的日记本,“小捣蛋,又乱翻妈妈的箱子,”将日记本夺了下来,放回皮箱的夹层里,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隐私被女儿偷窥了。

四岁的孩子,即便认字,也是简单的几个。

“麦麦,不许拿哥哥的笔和笔记本玩,回头被乔栋知道了,会打你的,”走过去正准备夺下女儿手中的笔和笔记本时,却发现上面写满了数字,欣喜万分,“麦麦,这都是你写的?”

乔小麦愣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毕竟她没上过学,不过,为了不让人看出这个本子上的秘密,她通篇都是用阿拉伯数字和字母代替的。

郑幺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为难,只当她还在为自己一进门的恐吓惊慌,忙安抚道,“麦麦不怕,妈妈不是骂你,妈妈这是开心,我家小麦麦居然会写字了,而且还写的很好看,乖乖,不怕,明天妈妈帮你买新作业本和铅笔,比哥哥这个还漂亮,好不好?”

乔小麦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乖,”郑幺妹拿起笔记本乐呵呵向院子里正在磨刀的乔建国走去,“建国,咱家闺女出息了,不但会算十以内的加减法,还会写,而且还写很不错,一点都不比她俩哥哥差,喏,你看看,”

说完献宝般将笔记本递到乔建国面前。

“是嘛?我看看,”乔建国伸手来接,被郑幺妹打落,嗔怪道:“洗洗手,别弄脏了笔记本,”

乔建国嘿嘿笑了两声,洗了手,在身上正反擦了几下,接过本子,细细看着,边看边乐,“嗯,写的还真不错,没出格子,字也秀气,跟咱家闺女一样漂亮,”

乔小麦站在门口看着凑在一起看着自己作业本傻乐的父母,很是无语,不就会写几个阿拉伯数字和字母吗,至于稀罕成这样?

想到后世,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古诗、汉字、英语、数数几手抓,有的甚至还能弹上成段的曲子呢?

“看来昕语说的是真的,咱家闺女聪明、好学,跟我妈和她学了不少东西,只不过回到家我和你都忙,顾不得管她,现在看看,得好生教教,”郑幺妹拿着本子,翻来覆去地爱不释手。

“是该好好教教,咱闺女可是要上大学的,”乔建国也开心,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聪明好学,“只是,明天我就去南方了,三个孩子你能照看过来?娘倒是能帮忙带带,但她大字不识几个,怎么教孩子,除了你咱乔家可没文化人,可你还得给学生上课,难道再把麦麦送回妈家?”

“不送了,昕语要高考,我妈刚升主任,好多病人点名让她做主刀医生,我爸也要备课,而且,听我妈说他正跟几个老教师一起合编新版的高中语文教科书,也忙得很,不得空,”郑幺妹合上本子蹲在乔建国面前,“建国,我想让麦麦去上育红班,”

“育红班?咱闺女才四岁大点,学校能收?再说这么早送她去上学,孩子得多受罪啊,班里的孩子都比她大,被欺负了怎么办?”

村里的孩子野,一言不合拳头就挥了上去,男孩欺负女孩大孩欺负小孩的事那是常有,乔建国经常收到村里其他家长的投诉,不是乔大打了人娃的鼻子,就是乔二踢了人家崽的屁股,他虽然常常当着人苦主的面训斥自家孩子,但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棍子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有时还暗喜,俩兔崽子挺能耐,随他!

不管怎么说,占便宜的是他们老乔家。

麦麦小小年龄去育红班,受欺负的指定是她,人家孩子被自己娃揍,他不心疼,可自家闺女被人家娃欺负,他心疼。

“收!韩老师的女儿韩玉洁也是四岁上的学,学校也收了。只要给钱,多大都收,大不了多上几年呗?学费一学期十块钱,教师子女还有优惠,才八块钱,就算学不了东西,也比在家散养强,”郑幺妹望了望乔夏氏的屋子,身子向前移了移,凑到乔建国耳边,压低声音说,“秀兰和玉梅一直养在娘这,二嫂不管不问的,玉梅都六岁了,也不说让她去上学,秀兰这学期的学费还是我给垫的,二嫂也不提还的事,没见这么当爹妈的。这就不说了,两个孩子住在这儿,我没亏待过她俩吧!可麦麦才来多久,就被玉梅给揍哭几回,我还不能说,一说娘就护着。还有我妈给麦麦捎带的吃食,我也没少给她们吃,可她们呢?吃完自己手中的份,还来哄麦麦的,没见过这么贪嘴的欺小的,对了,上次麦麦偷钱买糖多半是秀兰教嗦的,”

“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乔建国将磨好的刀子放在水里冲去锈水,听到媳妇说到闺女偷钱的事,眉头皱了下。

为这事,他还打了闺女几巴掌,屁股都打红了,好几天麦麦都躲着他。

事后,他也挺后悔的。

“我问麦麦的,她说秀兰姐姐想吃糖,奶奶不给钱,看见咱们大桌上有钱,就让麦麦拿一张去买糖,麦麦这么小,哪知道不问自取就是偷,我妈从不缺她吃食,你又经常拿喜糖回来,她想吃,犯得着偷钱买?”郑幺妹气呼呼地说,“你也不想想,一分钱一块糖,一块钱得买多少块?结果麦麦兜里才几块?倒是秀兰和玉梅,兜里鼓鼓的装的都是糖,”

说到这,郑幺妹就生气,老二家在她没过门之前就过继给了二叔,婆婆的赡养费也没让他们摊,平日也不见有个孝敬,可两个女儿却都塞在婆婆这儿养,吃住都在这。

当然乔夏氏给谁带孩子那是她的权利,问题是他们现在还没分家,两个孩子说是奶奶养,但老太太是农村人,一没保险,二没退休工资,平日吃喝花费都是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给,乔夏氏不开火,轮着跟三个儿子吃,一个秀兰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个玉梅,一桌上五个孩子吃饭,谁家吃得消?

乔建国也知自己媳妇看不惯二哥、二嫂的行为,连带着也不喜秀兰和玉梅,可,那到底是自己二哥,自家侄女,老实说他也不喜二嫂,那女人太斤斤计较了,还小气,谁也甭想从她手上捞点好处,她不占别人便宜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两个孩子确实可怜,摊上那么一双重男轻女的父母,也不是她们的错,都说什么样的父母养什么样的孩子,这话不假,父母是孩子们的榜样,家长怎么做,孩子怎么学,潜移默化下,两个孩子的品性都随她妈。

想想麦麦也才四岁,正是别人做什么她跟学什么的时候,乔家也就秀兰、玉梅和乔引三个女娃,平日打打闹闹后,还是一块玩。

小孩子学坏容易学好难。

想到这,乔建国眉头皱着更深了,“要不,我跟娘说,让二嫂将她俩接走?”

郑幺妹白了他一眼,“麦麦小婶年前就跟娘说过了,初二那天,当着大姐、二姐、小妹的面,娘也发话让二嫂将俩孩子带走,结果呢?两孩子这几天还不是跟娘住?送走又怎样,依二嫂的性子,没几天就给踢了回来,”

乔建国叹了口气,“哎,也不知二哥怎么想的,秀兰、玉梅到底是他的孩子啊,”

郑幺妹哼了一声,“你二哥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他心里只认儿子,女儿在他眼中都是赔钱货,养大了也是给别人养的,典型的封建主义残余思想,”

乔建国将擦干的菜刀放入刀鞘,见媳妇气呼呼地样儿,反倒没气了,只觉可乐,蹭到他媳妇跟前,讨好道,“我不封建,我就喜欢闺女,咱闺女多俊啊,十里八村都找不到这么水灵的丫头,”傻笑两声,谄媚道,“像你,”

郑幺妹淬了他一口,“跟你说正经事呢?又瞎扯什么呢?”

“好好好,说正事,”

“秀兰、玉梅回不回家我管不着,也懒得管,我就想让麦麦去上学,没指望她能学多少,但总比跟玉梅后头撒丫子乱跑强吧!”见乔建国还是一副犹豫不舍的样,干脆下死命令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安安心心地去南方做生意,家里的事别管,育红班的小王老师跟我关系不错,麦麦去上学,也能求她帮忙多加照看照看;再说育红班就在我们办公室隔壁,出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总的来说,在学校呆着还是比家里安全,”

乔建国想想,媳妇说的不错,便也没在反对。

5

分家

“停薪留职去南方做买卖?”乔夏氏瞪大着眼睛,吃惊的叫道,“我没听错吧,你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跑去做那下九流的营生?我看你年龄不大,脑子却先糊涂了,”

古时候,商人地位低下,士农工商,三六九等中,经商被划为最下等,许多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贪婪归贪婪,敛财归敛财,无一例外,一定要与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划清界限,哪怕你是首富,与人家相交也叫做高攀,人家肯折节下交要视为一种荣幸。

十年文革虽未伤国本,但寒了不少人的心,那种惧怕烙入骨髓,不是一两句安抚的话便能忘却的,尤其是一些深受其害的人家和老人,直至现在,仍觉得从商是下九流行业,资本家有钱人是早晚要被打倒的。

尤其这买卖二字还是老太太心里的硬伤。前面说,乔家原就是经商的买卖人,乔家庄是乔家的产业,可乔博文不善经营,好好的庄子在他手中败落的只剩下几间小院子,她是乔家买来的童养媳,自八岁到乔家就一直被两个婆婆压着,婆婆去了,还未当几天家掌几日权,就赶上了文革,虽然乡亲们记挂乔家的好没将乔家供出去,但公公婆婆做的孽还是全数算在了他们的头上,纪全的发难和针对害死了丈夫,导致她年纪轻轻就守寡,要饭将几个孩子拉巴扯大,她的一生就是个悲剧,没有因为嫁入富贵人家而享过一日福。

如今孩子大了,结婚生子,儿孙满堂,却放着正正经经的工作不干,又去寻思做买卖、挣大钱,难道想重蹈她老乔家的悲剧?

老太太越想越气,用拐杖敲打着地面,大吼道:“不许去,建国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不准去!”

“是呀,老三你们俩也太冲动了,这么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也不跟家里商量下,”沈兰香挺着大肚子附和婆婆的话。

她倒不担心乔建国丢了工作后又赚不到钱,反正郑幺妹还有工作,而且乔建国是厨子,做买卖赚不到钱,就回来干老本行,矿上去不了,还可以做帮办,哪个村没个红白喜事的,一场席面做下来也不少挣钱,厨师到哪都吃香。她只担心乔建国走后,郑幺妹一人带不了三个孩子,到时候小弟媳妇就有借口不让秀兰和玉梅住婆婆这了。

再有,若没了乔建国那份工资,老三家日子只定没以前宽裕,那秀兰的学费也别指望郑幺妹给垫付了,没准,之前垫付的学费还要还回去。

“兰香说的对,你还当我是你娘不?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告知我一声,临走了才来说,怎么,我老了,没话语权了,是不?还是,你媳妇说的就是圣旨,”乔夏氏更生气了,手中的龙头拐杖敲着一旁的柜子,‘梆梆’直响,说着,恨恨地冲郑幺妹瞪了一眼,“是不是你让建国去的,你弟弟如今有钱了,你就觉得咱家建国穷了,便蹿嗦他也去挣钱,是不?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安分,一直以来都瞧不起我们建国,现在你兄弟有出息,便捣鼓着自家男人外出挣钱,你个掉进钱眼的东西,南方那么远,你也不怕你男人有命出去没命回来,”

她本来就气乔建国背着她经常贴补郑幺妹娘家,因小麦麦自小养在那儿,她也不好多说啥,可如今儿子放着正正经经的铁饭碗大师傅不做,却跟着他那不务正业的小舅子去做那劳什子的买卖,这不是瞎折腾吗?

亲家小舅子她见不着,只能将这笔帐记在自个媳妇身上。

她原就不太喜郑幺妹,因为她长的太漂亮、太扎眼,总觉得她跟《封神榜》里苏妲己似的,是个魅君惑国、不安分的主,若非乔建国当初像中了邪般说只说要她,娶她,旁人谁也不看,她是不会让郑幺妹进门的。

结婚后,为了立婆婆微风,她多次想拿捏、发落郑幺妹,却被傻儿子在旁拦着护着,说不得,骂不得,平日里也跟佛爷似地供着哄着,疼的入肝入肺,气的她摔断了不知几多拐杖。

若非郑幺妹争气给她生了俩孙子,非一天三顿地给她脸色看不可。

郑幺妹听了自家婆婆的指责,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也知老太太不喜她,可不曾想老太太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祸水,钱迷,还赌咒自己儿子回不来。

“娘,不关幺妹的事,是我自己要去的,幺妹也一直劝我不要去,说孩子小,我若出去,孩子长时间见不到我,会跟我生分的,”乔建国见媳妇被自家娘气的脸发白,唇打颤,心里疼的慌,又见自家娘取着拐棍就想挥幺妹,忙上前两步将媳妇护在身后。

“既然幺妹不让你去,你就不要去,”乔夏氏收了拐杖,冷着脸说道。

大伯母比较理智,她也不同意,“建国,你也太冲动了,你们矿上的福利多好啊,你那活儿又是油水部门,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你才刚稳定没几年,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我知道你小舅挣了点钱,你看着眼热,也想插上一脚,可那钱是那么容易赚的吗?那买卖是个正经营生吗?”

“出去看看也是好的,剑锋到底在外头跑了两年,人脉基础都打好了,建国是他亲姐夫,他指定不会坑建国的,再说,现在的国家政策一直在变,很多人都到外面打工挣钱,做小买卖,很多都赚钱了,”乔老大抽了口烟,帮腔道。

他是弟兄几个中文化最高的,作为村组长经常要去镇上开会,为了农村建设也经常看报听广播,对国家的发展形势有所了解,也知道,时代不同了,士农工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往后是

经济挂帅的时代,只要有钱,钱权一家,也许现在商人还会被人唾弃,但不久的将来,财可通神,商人的地位会随着金钱而水涨船高。

乔老二却不看好,他是泥瓦匠,一直在城里给公家盖房子,经济建设下,看到建筑行业里的暴利,便透过乔建国的关系从富老三手中接活做第三手的包工头,他认为与其出去跟他小舅子干,不如从富老三手中接活做包工头,一来离家近,二来现有的工作也不用辞。

一举多得。

乔夏氏也赞同乔老二的意见,几个孩子中,她最喜欢小女儿,最宠小儿子,最疼老二,当初给小叔子选过继人的时候,她其实是想把三儿子过继去的,奈何老二是个人精,看的透彻,自愿过继给小叔当儿子。

虽然老二媳妇一连生了两个闺女,但她娘家大哥是水泥厂的副科长,本人又是纺织厂车间主任,大小也是个干部。要不,她能放着几个孙子不带,给老二家带闺女?

总的来说,乔夏氏是典型的农村老太太,认几个字,却又没啥大文化,孩子多,偏心眼肯定有,年轻时吃了很多苦,又守寡多年,多多少少有些市侩,再加上二儿媳妇能说会道,又早早分出去,不在她眼么前转,既不好拿捏,就只能巴结点,到底老二还是她的儿子,真出息了,她也有面子不是。

可不管他们怎么劝,乔建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出去,要做生意,要赚大钱,他说:“娘,大嫂、二哥、二嫂,你们不用劝我了,这趟我是一定要去的,孩子们眼见都大了,总不能一直挤在一张床上睡吧!指望我干大厨挣钱,啥时候能攒到钱盖房子啊。”

乔夏氏说:“好,你去,你去,先说好了,你出去做生意,别指望我给你带孩子。”

乔建国也恼了,“不给带就不给带,你不带,我家麦麦也长大了,也没见比别的孩子差哪儿去,”当初她娘不喜媳妇,连带着两个儿子也没带过,如今麦麦才四岁,她就说这话,摆明就是不想把秀兰和玉梅送回二哥家

乔夏氏大怒,气的身子直打颤,说:“好好好,你们现在大了翅膀硬了,嫌弃我了,既然这样就分家吧,分了家后,各过各的,你们谁爱干嘛干嘛,爱去哪去哪,我什么都不管了、不问了。”

分家,对三个儿子来说,有点犹豫,毕竟老太太年纪轻轻就守寡,将七个孩子拉扯成人不容易,这老人还没去,兄弟就闹分家,被外人听了去,还不指着脊梁骨骂他们不孝啊!

可对三个儿媳妇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乔夏氏年轻时被两个婆婆压着,儿子娶媳妇了,她又将婆婆拿捏她的手段用在三个儿媳妇身上,尤其大伯母,嫁入乔家二十年,一直被乔夏氏压着,在家里没实权,还要做好长嫂如母的职责,老大头几年赚的钱都在老太太手上把着,她赶个集买个菜都要跟她要钱,走娘家瞧人,还要看婆婆的脸色,就连老三老四娶媳妇的钱都是老大出的。

她早就巴不得分家了,也曾跟老大提过分家的事,只是老大孝顺惯了,一直拖着,而她又被婆婆打压的不敢说话,如今老太太发话了,她心里挺乐的。

老太太提出分家只是气话,不曾想在三个儿媳妇的催促下三个儿子雷厉风行地将家给分了,事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其实也没啥可分的,太太在乔家早就空有实权而没有实钱,手上有几个钱都是儿女们的孝敬,土地是公家按人口分的,她没权利动。

家里大件农具是四兄弟兑钱买的,四人商量抓阄决定。

乔建国抓到了手扶拖拉机,他转手给了老大,大哥结婚早,没少将自己的工资贴补家里,大嫂也真有母亲的风范,对他们这些做弟妹的都不错,跟幺妹妯娌间的感情也最好,拖拉机给他们是应当应分的,虽然旧点,但在农村也个值钱的大件。

老四抽到了个犁头,老二拿的是平板车。

沈兰香见自己家只落得个平板车,脸色有些不好看,呶呶嘴,想说啥,看看三个眉眼含笑的妯娌,最终没说。

她其实比老太太还不愿分家,反正他们是小叔名下,乔家分家他们一点好处都捞不着,若不分家,老太太还是乔家的大家长,家里大权还都掌在她手里,两个孩子吃住都跟老太太,大嫂弟妹就是有怨言也不敢明里亏待自己闺女,如今分了家,老太太要自是三个儿子轮流养,到时秀兰和玉梅再像以前那般混吃要喝的就不那么容易了。

本来说老太太吃饭照旧一家一月,但一直没吭声的严丽丽说话了,“慢着,娘跟我们吃,我没意见,但秀兰和玉梅呢?做媳妇孝敬婆婆是应当应分的,别说娘在我们家吃一月,就是吃一年,我也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可没听过媳妇赡养婆婆,连带着还要养两侄女,尤其这两侄女还是有爹有妈,有家有室的,”

严丽丽嫁入乔家五年没给乔家生下个一男半女,一直都被老太太嫌弃,明里暗里地骂她是不下蛋的母(又鸟),她也一直觉得对不起老乔家,平日从不敢跟婆婆顶嘴。

去年听她妈话,领养了邻县的一个三岁女孩取名乔引,寓意,引弟,结果年底时就被查出有喜了,昨天去她妈家,花钱请熟人看了说这胎是儿子,这才觉得扬眉吐气,敢当着婆婆的面跟二嫂叫板了。

“她四婶,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太计较了,秀兰和玉梅才多大点,在你家吃几顿饭就能把你吃穷了?还喊你声婶婶呢?吃你几顿饭就唧唧歪歪的,真细,”沈兰香扶着自己的腰,摸着自己硕大的肚子还嘴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原以为这事至少得过两月才提出来。

“二嫂,你不细,那怎么也没见你叫乔引、乔栋乔梁麦麦去你家吃几顿饭?是,孩子们在我这吃几顿饭自然吃不穷我,可你家秀兰和玉梅一年到头都在这儿吃,谁能吃得消?再说她们的饭量可不比我这个有身子的少!你一粒米一分钱不出就想让人白给你养大闺女,你倒是挺会打算,”

严丽丽冷笑道。

“丽丽,别说了,”乔老四怒斥自个媳妇,他也看不惯自己二哥二嫂,可到底是亲兄弟,大哥、三哥都没说啥,丽丽这般,不是枪打出头鸟吗?

再看看自家娘微微皱起的眉头,他拽了拽自己媳妇,“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为什么不能说,自己生的孩子不自个养,反倒丢到叔伯兄弟家养,这到哪也没这个理,以前咱没孩子,养了就养了,如今咱两孩子,再加上玉梅和秀兰,你那点钱能养的起四个孩子,我还不想多花功夫做饭呢?”严丽丽现在是双身子,底气也足了,看了眼大伯母和郑幺妹,“大嫂,三嫂,你们看呢?”

“我也不同意秀兰和玉梅长年呆在娘这,又不是没爹妈,总在奶奶跟前,算怎么回事,”

大伯母家两个儿子,老大乔昕昆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托唐爱国进了镇派出所刑侦大队,住宿舍,老二乔睿仁在镇高中上高二,住学校,乔老大是队长,也是木工,村里不忙时也接活给人打家具挣钱,按说,她家现在生活条件不比其他几家差,养两孩子也不费事。

先前麦麦没回来,秀兰养在后院,她也是很疼的,也想过继过来当自己亲闺女养,可老二家只惦记别人给养闺女,却还想以后闺女长大孝敬他们,一直托着不给,再后来,麦麦回来,三个孩子摆在跟前这么一对比,好坏立竿见影。

麦麦人小,嘴甜,天天伯母伯母地叫着,有时开口让她帮点小忙,也是欢快地应着,干的好不好先不说,就那勤快样看着就让人喜欢。

秀兰、玉梅只有在有好吃的时候才围上来亲近她,平时让干点啥都支使不动,反过来还去婆婆那学话,说大伯母让她干活,累着了。

麦麦乖巧懂礼貌,有啥好吃好喝的都会给她送一份,从不闹着让她给买零嘴头子吃,而秀兰和玉梅一来她家就满柜子满床地翻找吃食,跟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投胎似的,还总跟她要钱买零嘴吃,不给就哭,再不然就硬往她口袋里掏。

这么一来,她的心便全都偏在了小麦麦身上。

“这离得也不远啊,她们喜欢跟奶奶,我也没法子啊,就是拉她们回去,也管不住她们的腿,”沈兰香诡辩道,“再说,两个孩子一直养在咱娘身边,跟咱娘比跟我亲,”

“二嫂,我也觉得孩子最好在自己爹妈跟前养着,眼见孩子也大了,***疼和婶娘的宠到底不如自个爹妈,再说,建国出去后,我也看不来五个孩子,”郑幺妹早就不想两孩子留这儿了,如今嫂子、弟妹都发话了,她也不能在沉默下去。

“孩子们玩自个的,也不用你们看什么?”沈兰香嘟囔着。

“二哥、二嫂,既然你们不愿把秀兰玉梅领回家自己养,那么就跟我们一样,每月给娘二十块钱生活费,另外你每个月给我们三家一袋米、一袋面,否则,别怪我这做婶婶的不让孩子进门,”严丽丽懒着跟她打嘴仗,直接干脆利落地做最后陈词,并将决定权交由一直闷声抽烟的乔老二,“二哥,你觉得我这提议怎样?”

乔老二脸色黑沉,他也知道将两个女孩扔在自己老娘家,这事做得不地道,可大嫂脾气好,三弟妹不计较,四弟妹嫁入乔家五年来无所出没啥话语权,一直以来都没人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他便也装作不知道,如今被怀了身孕有了骨气的四弟妹指着鼻子说他占老娘的便宜,让他拿米拿面,他只觉又羞又恼,满腔的火气没处发,不等自个媳妇开口就说:“我今天就带秀兰和玉梅回家,”

然后,三家欢喜两家忧,家分了,乔建国扛着麻色包裹在老婆孩子的依依不舍中一步三回头地南下捞金了。

开学

农历正月十七,阳历三月四号,乔家村小学开学了,乔奶奶一大早起床便收拾好了行李张罗着让乔老四送她去小女儿家。

严丽丽借口肚子痛拦住了自己男人,她知道老太太是故意为难三嫂的,三哥去南方后,三嫂一人带三个孩子,放假还好,乔栋乔梁带妹妹玩,她只管忙家里田里的活,这一开学,乔栋乔梁要上学,麦麦没人带,她要上班,还要顾着上田打药、施肥、锄草。

她虽帮不上忙,但也不愿助纣为虐。

沈兰香借口送秀兰上学,抱着圆鼓鼓的肚子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等着看好戏,自被逼着将两个女儿领回家后,她的心里就没舒坦过,如今她也要看看郑幺妹被拒绝的难堪。

老太太当日说了,两家孩子都不给带,若郑幺妹敢提出让她帮忙带孩子的话,她就能趁机让她带秀兰和玉梅,至于米和钱,先拖着,反正有老太太吃的,就有孩子们吃的,她一点都不担心。

郑幺妹将粥和油条摆在桌上,张罗着乔大乔二吃早饭,“快点吃,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别迟到了,书包都检查过没?”

乔大乔二点头,郑幺妹满意地笑了笑,从镜台上拿了把梳子站在廊檐下给乔小麦梳头。

沈兰香靠在椅背上,手里抓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问,“麦麦又不上学,怎么不多睡会?”吐了口瓜子壳,“这天还凉着呢?该在被窝里多暖会,”

郑幺妹没搭话,见乔夏氏抱着包裹坐乔老四门口等乔老大送她去女儿家,便问,“娘,你这次去她小姑家打算住多久?”

“住都久都不关你的事,老三走那天就说了,麦麦不让我带,你现在说啥都晚了,”乔夏氏凶巴巴地说,“别指望我给带孩子,”

郑幺妹笑,“娘,我没说让你帮忙带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走到乔夏氏面前,递给她,“再过几天就该给您生活费了,你要是住久了,我就先给你,”

乔夏氏看着钱,微微愣了下,接过钱,口气依然很恶劣,“哼——别以为给我钱就能讨好我,让我改变主意给你带孩子,”

“娘,”郑幺妹突然正色道,“我没指望你帮忙带孩子,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我跟建国说过了,您老cāo劳了一生,也该享享清福,过些轻快的日子,虽说我一人带三个孩子有点忙,但您一人带七个孩子不也过来了,我爸说的对,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没有谁能依赖别人过一辈子的,自己的事还是要靠自己,所以娘,您大可安安心心地在小姑家过,过多久都没关系,想回来了就给我们捎个信,无论你在哪,我们做子女的,该孝敬您的还是得孝敬,”

说完,走回乔小麦身边,继续帮她编另外一根发辫。

乔夏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自郑幺妹嫁过来,她便一直想拿捏她,可一直都没如意果,别看郑幺妹脾气好、心善、好说话,却是四个儿媳妇中最不好压制的一个,每每故意针对、为难,想激她发怒,却屡屡被她三两下地摆平,就好像你做好了万全准备想跟她斗一场时,却发现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忙活,人家根本没当回事。

这种感觉让好强了大半辈子的乔夏氏很不舒服。

这种态度也让一旁看好戏的沈兰香很郁闷,好戏没看成,却有种被噎了一把感觉,总觉得这郑幺妹里话里带话,句句带刺。

她讪讪地哼了哼,低头,继续嗑瓜子。

乔小麦了然,原来她家郑幺妹一直都很犀利,之前温婉大方、善良可欺的表象是因为她懒得跟她们一般见识。

乔夏氏走了,沈兰香也走了,大伯母过来,对郑幺妹说,“你去上课吧,麦麦我帮你带,”弯下(禁止)子,捏了捏麦麦的小嫩颊,“这孩子,看着就让人喜欢,”

乔小麦应景地咯咯笑,“我也喜欢大伯母,”

大伯母心情更好了,笑容更灿烂了,“这孩子,太招人疼了,天天带着都不嫌腻,”

郑幺妹笑了,发自内心的,“大嫂不用了,大哥接了活,你得在一旁看着,我昨天已经跟学校说好了,麦麦从今天开始插班上育红班,学校里有老师,有她两个哥哥看着,出不了啥事,”

大伯母想想,“也好,早点上学对孩子好,反正也没多少钱,呆在学校那氛围里,即便学不到啥东西,性子也是极好的,总比跟玉梅野混好,”摇摇头,叹气道,“那孩子小时候看的挺好的,怎么越大,性子越随她妈,真是不讨喜,”

乔家村小学是村小学,招收对象只针对乔家村附近五个村庄的孩子,但在家家都有两三个乃至三四个孩子的情况下,乔家村小学的每年入学率都极高。

学校不大,一共十个房间,图书室、仓管室、办公室各一间,嗯,还有一间门卫房。剩下六间教室,从幼儿班到五年级,每个年级设一个班,每班至少六十人。

镇上有个实验幼儿园,村上小学校只有育红班,不分大班、中班、小班,只有一个班。

育红班年龄没有限制,六岁也能上,五岁也可读,不过,一年级一定要满七周岁才能上,当然年龄小的若能通过一年级入学考试且学校有人的也能上。

乔小麦以全校最小的年龄插班进了育红班,上世她比现在晚上半年学,五岁上学,二十九岁毕业,差不多一生的年华都在学校里度过的,这一世,还没享受够不学无术的悠闲日子,就又被送进了学堂,周而复始地学习。

她不讨厌书本,也不厌倦知识,只是让她一个堂堂博士生跟着一群幼儿从“aoe”“123”学起,这是件非常让人蛋疼的事。

育红班有两个老师,一个姓王,一个姓李,王老师娘家是乔家村人,婆家是杜庄,因月子没坐好,落下病根,干不了重活,被她当校长的爹弄进学校当学前班老师,一教就是七年,身子没养好,性子却养的和蔼可亲、温婉良顺。

颇有孩子缘。

而李老师是去年才分配来新老师,幼师毕业,年轻,有点文化,隔壁小李村的,没结婚,性子急、脾气躁,有点势利眼,长的不过是中等之姿,却仗着自己上过大学,是文化人,所以眼界很高,一般人看不上,以至于二十六岁的‘大龄’仍旧孤芳自赏中。

育红班加上中途插班的乔小麦,一共六十三人,两人一桌,多一个。

王老师原想将她插在第一排,跟另外两个较瘦小的小女生挤一桌,被乔小麦强烈据说了。

她不要坐前面,一来怕吃粉笔灰,二来怕被老师太关注。

王老师也知郑幺妹将她送进来是因为没人帮忙带孩子,也没指望她能学到啥,就是想找个地方有人看孩子,便也没太强求,应她的要求给调到后面自己坐一个单桌。

乔小麦坐在座位上,大致扫了下她的班里的同学,发现了好几个熟面孔:富三、纪晓云、李坤、王芳、吴艳、秋秋、陈清、王阳。

他们都是六岁,农村的孩子野惯了,受不了学校的拘束,他们的父母也没啥早教意识,多是采取放养态度,到了年龄才给报名上学。

在家里自然也没人教他们识字,哪像后世的幼儿园小朋友,三岁识得千字,唐诗宋词、英语口语朗朗上口。

谁家孩子能从一数到一百都是挺厉害的,若是再会点十以内的加减法,那算是顶牛b的了。

育红班是男欺女、强压弱、大打小的地方,乔小麦的到来,引来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

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乔小麦的桌子便围满了人。

“奶娃娃,哪个村的,速速给哥哥报上名来,”

“奶娃娃,书包里的(又鸟)蛋,给爷缴上来,爷饶你不死,”

“奶娃娃,叫我哥哥,以后我罩着你,”

乔小麦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都有点面熟,却很多想不起名字叫什么。

前世她光幼儿园就上了两年,这些都是她的学长们。

“都给我闪开,”身后一声怒吼,吓的乔小麦一惊,差点从座位上栽下来,扭头一看,是富三,搂着她的腰将拽到怀中,“大家给我听好了,她叫乔小麦,是我妈的干女儿,我干妹妹,是我罩着的,你们谁都不许欺负他,听到没,”

他是育红班里的小霸王,用拳头打下来土皇帝。

“听到了,”周围的声音彼此起伏。

“麦麦,以后哥哥罩着你,有谁不开眼欺负了你,只管跟我说,”富三拍拍乔小麦的脑袋,温柔地说。

“嗯,”乔小麦小绵羊般地应承着,从书包里掏出大伯母给她煮的两个(又鸟)蛋,递给富三,“蛋蛋哥哥,吃蛋,”

前面说过,农村孩子多叫小名,富大叫毛蛋,富二叫二蛋,富三叫蛋蛋。

富三笑呵呵地接过蛋,在桌上连敲几下,三两下将皮剥了,一口塞进嘴里,又一把将乔小麦手中的(又鸟)蛋抢过,重复上面剥蛋的动作,将剥好的蛋放在乔小麦手中,说:“吃吧,”

乔小麦小口小口地咬着(又鸟)蛋,心里甜甜的,早上学也好,有个便宜哥哥当打手,以后不担心被欺负。

“真乖,”富三拍着她的脑袋,称赞道。只觉得女孩吃(又鸟)蛋就该这样,文文气气,看着也舒服。

上课后,身为小干哥哥的富三很自觉地坐到了乔小麦身边,充当了小小护花使者。

台上,王老师点着黑板上的五个粉笔苹果笑着问:“小朋友,盘子里有十个苹果,吃掉两个,还剩几个?”

乔小麦趴在桌上,嘟着小嘴,吐泡泡玩:太无聊了!

“麦麦,你今天是不是没喝奶?”富三凑过来问道。

乔小麦想了想,点头,早上郑幺妹有些赶时间,没给她煮羊奶。

“富文轩,你说还剩几个,”

然后,乔小麦就见富三站了起来,伸出一双手,在那儿掰算着,“十个苹果,吃掉两个,还剩1、2、3、4……”

乔小麦现在才知道富三大名叫富文轩,还真文艺,就有有点名不对人。

“还剩8个,”乔小麦看不惯他这副蠢样,低声提醒道。

“还剩8个,”富三答道。

“坐下吧,”王老师说道,“好好听课,上课别在说话了,打搅别人上课,”

富三乖乖坐下,当真没再说一句话。

这时候的孩子都有一个共性,单纯、听老师的话,对老师的命令比圣旨还尊崇。

乔小麦看了眼乖乖学生富三,继续趴在桌上吐泡泡玩,在还没想到如何打发这寂寞的幼儿生活时,她打算继续吐泡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编辑通知,小房东从第十九章开始加v!

什么都不说了,希望喜欢小房东的亲们继续支持,没有v账号的可以写长评,用送的积分看文。

小房东加v后,朵儿尽量保证日更,若是今日没更,隔日双更!

请大家相互转告。

思春

窗外,传来一声声猫语花腔,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最近,村里开始闹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乔小麦家的大花猫每年能抓好上百只耗子,但是一到春天,就显得格外忧郁,也不抓耗子了,整天失魂落魄的,到了晚上,月黑风高,它就对着黑夜,发出阵阵撕心裂腑的叫声。

乔小麦上世住惯了高楼别墅,很少听到闹猫的声音,如今回到小时候,农村家家都养上几只猫,用来抓耗子。耗子比猫多,所以人一般不喂猫好吃的,这样可以锻炼猫儿自己靠劳动致富,改善伙食,听到猫叫声,她就感觉,春天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花开了,草绿了,小树也该抽芽了;路干了,山润了,小桥流水哗啦啦;风停了,云淡了,太阳公公出来了。

对人来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对猫来说,一年之计在于闹春。

乔小麦被猫闹的也无心睡眠,掀开被子跳下床,摸了件乔大的外套裹在身上,坐在廊檐下,倚靠着廊柱,学着古时候的大家小姐扮起了忧郁文学青年。

望着窗台上撕心裂肺的猫儿,轻轻呢喃:黑夜给了你一双黑亮的眼睛,你却用来寻找另一只猫。

窗台下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乔小麦透过月光看了过去,对上一双豆子眼,是出来觅食的耗子,她淡定地看着短腿小跑的大耗子从大花眼前窜过,而大花连眼皮都不带抬的,继续嘶声叫着。

经过她这几天的暗中观察,猫儿在发春时是不梳妆打扮的,这点跟人恰好相反,但看上去没啥精神,这点跟人一样,为伊消得人憔悴,人憔悴!

夜晚万籁俱寂,窗外,猫儿们像是被某种力量号令般,在寂静的夜晚发出犹如孤魂野鬼的惨烈叫声,这声音或长或短,或尖或哑,或粗或细,或像婴儿哭闹,或像杜鹃啼血。

乔小麦细细听来,叫声有美声唱法,有通俗唱法,有高音有低音还带着点和旋音乐,嗯……还掺杂着陕北民歌的音调……

她抬起头,仰望45°角的天空,不禁悲从中来,她比猫儿还幽怨,以她的年龄也该到了思春想男人的季节,若非那场突来的车祸,她现在应该是怀抱郎君,肚藏小崽了吧!

而今,只能和着猫儿的□声缓解自己的思春之心,她在心里哀呼:男人,男人,我只是想要个暖被窝的男人而已,咋就这难呢?

回想她冰封已久的心,好似北国风光,悲伤逆流成河,那大片大片的失落,仿佛那浓浓的cappuccino,化也化不开。

明天还要上学,伴随无限的忧愁,乔小麦起身放了身体里多余的水,回房上床,在闹猫声中进入梦乡。

村小学的游戏设施很少,若大的校园只有一个篮球架和一个乒乓球台,篮球架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兵乓球是水泥板和红砖搭建的,看起来蛮新的,颇受学生们的喜爱,此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等待替换上场的学生。

不管是篮球架还是乒乓球台,都被四五年级的大男生占领着,三年级的小男生们只有看的份,一二年级的小小男生则成群结队地趴在地上打流弹、玩翻宝、打石头,育红班的男生则围着学校的花坛像小马驹似的撒着欢儿的跑,相互间追打、玩闹,自找乐趣。

相比于男生,女生可玩的游戏就多了,跳皮筋、扔沙包、踢毽子、跳大绳、抓石子、勾花、下老虎狮子棋,所有的游戏乔小麦上世都玩过,也颇精通,但现在没人愿意带她玩,她被女生孤立了,班长纪晓云下的命令。

“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乔小麦坐在教室的前的走廊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小朋友花样般地在皮筋上玩转着各种花样,这首古老的跳皮筋童谣曾伴随着她成长,待到她小侄女上幼儿园时,能边唱“小皮球”边跳橡皮筋的小孩子已经越来越少,并逐渐淡出孩子们的生活。

“猜猜我是谁?”双眼被蒙住,身后有人趴在她耳边问道。

乔小麦皱了皱眉头,嘟囔地回道:一巴掌拍死你。

却,“大干哥哥,”小手覆上大手,甜腻腻地唤道。

“麦麦真聪明,”手松开,富大捏了捏她的腮帮,夸奖道。

乔小麦无语,一天三顿饭地玩猜猜看,声音都不晓得变变,猜不出来才有鬼?就算你不变声音,至少语调欢快点吧,一如既往的沉闷无趣,让人想跟你玩玩的兴致都没有。

富大蹲到她面前,满头大汗地揉了揉她新剪的齐耳短发,笑着问,“怎么坐这儿,不跟新同学去玩,”

一滴汗落在乔小麦手背上,她嫌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帮富大擦着额上的汗,“他们嫌我小,不带我玩,”粉嫩嫩的小嘴嘟着,白嫩嫩的小手忙活着。

因为纪晓云,她被女生排斥了;

因为富三,她在男生圈里很吃得开,可,四岁大的奶娃娃,抱抱搂搂逗逗弄弄玩玩捏捏还可以,真要带她一块玩,谁也不乐意!

富大曲着身子,迎合着她擦汗的动作,鼻间萦绕着来自手帕上的淡淡馨香,跟她身上的味道很像,甜甜的,好似花香,又似奶香,沁人心脾。

心道,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什么都香香的。

这么想着,又觉得帮自己擦汗的小手也香,不仅香,还软,好似没有骨头般,握在手中绵软热乎。

“大干哥哥,你放手,我去洗洗帕子!”乔小麦捏着擦过汗的手帕,打算去池子边洗洗干净,虽说富大比富三干净,但沾有别人汗水的帕子,她是不会用的。

手帕不比手帕纸,不是一次性的,不能擦完就扔。

正要起身,小手却被富大一把抓住,放在手心轻轻捏着。

富大放手,脸微微泛红,“三说,你今天没喝到羊奶,”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奶,拧开盖子,撕掉封口薄膜,塞到她手中,“这是牛奶,比羊奶好喝,你尝尝看能不能解你的奶瘾,”

他知道小麦麦奶瘾大,没奶喝就蔫蔫巴巴,没啥精神,可郑老师近日很忙,常常忘了给她准备羊奶。

“牛奶?哪弄的?”小麦麦接过奶瓶,问道。

这时候的牛奶比羊奶稀罕,翻着奶瓶,上面印着的商标是上世还算有名的老牌子。

“我爸拿回来的,他一朋友办了个奶牛厂,想灌牛奶卖,找我爸商量借钱的事,”

乔小麦喝了口牛奶,砸吧着小嘴称赞道,“好喝,真的比羊奶好喝多了,”大眼睛滴溜转,奶声奶气地说,“要是干爸也投钱一起卖牛奶,我们不就天天有免费的牛奶喝了?”

这家品牌的奶制品很畅销,畅销就等于赚钱,她想赚钱,奈何年龄太小,不知道富干爸能不能参透其中的商机,参上一股。

富大笑笑,“馋猫猫,”刮了下她的小鼻梁,极为宠溺地说,“家里还有,你喜欢喝,明天我再给你拿,”

“大干哥哥,你真好,”乔小麦将高举奶瓶,送到富大嘴边,谄媚道,“你也喝,”

富大迎着她灿烂的笑脸,恍恍惚惚地对着瓶口喝了两口,甜,真甜!

得知郑幺妹把乔小麦送进了育红班,住在二女儿家的乔夏氏气的破口大骂道,“败家娘们的玩意,多大点孩子,就把她往学校里送,受罪不说,那么点大的孩子能学到啥,这不白糟蹋钱嘛!”

正在和面的乔尙香听了,眉头皱了皱,“娘,这能怪三嫂吗?三哥去了南方,你不给带孩子不说,还躲我这来了,三嫂得上班,还要忙着地里的活计,哪有时间带麦麦,把孩子送去上学也是给你们逼的,”

“谁叫她财迷心窍,放你三哥去南方做那劳什子生意?如今这样,也是她自找的,那么好的单位,说不干就不干,两个被金钱迷了眼的混账玩意,”乔夏氏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恨恨地说,“再说老三走的时候就给我放话了,孩子不用我带,他们不稀得我,我又何必上杆子去求他们给带孩子,”

“是,您不上杆子求三哥、三嫂,却上杆子巴结二哥二嫂,我就纳闷了,二嫂自嫁进乔家,也没哪里对你好,你咋就这么偏着他们呢?要说,二哥家现在是有钱了,可也没见孝敬过你啥?倒是三哥三嫂,那吃的喝的可没少往你屋里放,连我大姐都说三嫂这人没的说,你怎么就不惦着人家点好呢?”乔尙玲坐在乔夏氏腿边择菜,直言快语道:“您这是典型的柿子专拣软的捏,近的不亲远的亲。”

乔尙琴作为老大姐,在兄弟姐妹中最有话语权,最权威的一个,不偏帮任何人,无论你穷还是富,大多时候,她的意见乔夏氏都接纳,只是她住市里,很少回娘家。

乔尙香小心思多,说话做事都是看人说话,即便心里再不喜,嘴上也给人留三分面子,就算在背后数落谁,也要掩去几分不快。

乔尙玲性子直,不惧人,是三姐妹里最公平、正值的一个,向来是有啥说啥,只是她没有乔尙琴的先天条件,作为妹妹,就算再看不惯二哥二嫂的行为做法,也不能当面指责,这是很没教养的行为,不过,倒是没少在自己亲娘面前帮其他两位嫂嫂和弟妹说话。

“你二哥是有钱,但钱都在工程上用来干大事业!周围邻居都说了,西头有个富老三,东头有了乔老二,你哥跟富老三都是干包工头的,钱指定不比富老三少,那富老三惯会享受,有点钱就招摇地摆起谱来,哪像你二哥,内敛、谦虚,有抱负、有理想,眼光放的远,深谙钱生钱的道理,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二嫂也说了,等你二哥这笔工程款子结了,他们也要盖楼房,比富老三家的只好不差,”乔夏氏对二女儿的控诉不以为然,反倒将老二大肆夸奖了一番。

乔尙香将面团用干净的蒸笼布盖了一层,又用小薄被盖严,放在一旁等发酵,听了她娘的话,呶呶嘴,“娘,就算二哥家盖新房子,二嫂能让你跟去住?”

“她凭什么不让我去住,那是我儿子家,我想去就去,她还能把我拦外面不成?”乔夏氏脸一沉,嚷嚷道。

乔尙玲摇头,她娘挺通透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清二哥二嫂一家人呢?拦外面这种明目张胆不孝敬老人落人把柄的事她那二嫂兴许有所顾虑,但,好吃好喝地伺候是想都不要想。

“小妹,我听说爱民厂子效益不好,要不我跟你二哥说说,让爱民跟着他干,或者求求你二嫂的娘家哥哥,看看能不能上他们水泥厂干,现在盖房子的多了,他们水泥厂效益可好了,你二哥工程用水泥,都是他给批的条子,听你嫂子说,她哥在厂里是一把手,”

“娘,我们的事你不用cāo心,爱民厂子是做罐头食品的,节庆刚过,他们是淡季,过段时间就好了,再说,就算爱民厂子真不行了,我也不去求二哥二嫂,娘,我的事,你别掺和,”

“小妹,别意气用事,我知道你对你二哥二嫂还有心结,”乔夏氏见女儿皱着眉头,极不耐烦样,忙劝道,“你二哥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自私不讲兄妹情,他以前是不富裕,没能力帮你们,现在他条件好了,你们有困难,他自然得拉把手,你三哥不是要去南方挣钱吗?你二哥听了,还说要拉你三哥跟他一起干工程呢?哪里知道你三哥不知好歹,宁愿跟着他小舅子干,也不愿跟着自个亲哥干,”恨声道,“也不知他媳妇给他下了啥**药,一门心思地只想着丈母娘家,亲疏不分的混账东西,”

她说这话,原是想帮自己二儿子扬善名呢?哪里想乔尙香一听,眉头皱着更深了,脸上的嫌弃味更浓了,就想吃了苍蝇似的,吐不出、咽不下。

乔尙玲将手中的葱朝地上猛地一掼,低吼一声,“娘,我原以为你只是向着二哥他们,不曾想您居然好赖不分,我就不懂了,三嫂哪里做的不好了,让你这么不待见,二嫂又做了什么,让你那么巴结,”

“二丫头,你咋说话呢,我怎么就好赖不分了?”乔夏氏恼,举着拐杖就捣上乔尙玲的胳膊,“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你妹好,你们两口子工作单位好,效益高,生活也宽裕,自然求不到你二哥,你小妹工资没你高,爱民厂里效益不好,不让她找你二哥想想辄子,还能指望你大哥、三哥?”

“娘,你还真当二哥能跟人家富老三比,您别忘了,二哥的包工头是怎么干起来的,是他求着三哥从人富老三手中拿的工程。没有三哥,没有富老三,二哥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小包工头,”乔尙玲捂着胳膊站起来,气道,“当初他是怎么承诺的,等工程赚了钱,给三哥两成分红,结果呢?工程款子到了手,三哥还没提钱的事,二嫂就先发制人地将她娘家哥哥都叫来了,当着三哥的面,明里暗里地骂他想钱想疯了,说三哥不出钱不出力的,动动嘴皮子就想拿两成分红,天下哪有这等好事!结果三哥分红也不要了,不过,二哥工程的事却是说啥也不管了。你说这事闹的,别说三哥三嫂,就是我们这些做姊妹的,都觉得憋屈的慌,这也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不然早不来往了。”

说到这,乔尙玲气不打一处来,嗓门更是大了几分,“现在二哥从富老三手中拿不到工程了才想到三哥,三哥要是跟他干才奇了怪了?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瞧不起自家二哥,就他这钱迷心窍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为了点钱,连兄弟情义都不顾的人,就算成功也有限,”

乔尙香听了,亦是一脸无奈,这二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乔夏氏愣了愣,回想起老三被二儿媳妇娘家哥哥指着鼻子骂的那一幕,也觉得老二做的有点过分了,呐呐地说,“那件事,你二哥是不对,他也后悔了,还当着你三哥的面狠狠地骂了你二嫂,还说若不是看在你二嫂怀着孩子份上,非打得她人事不省、爹妈不知,”

乔尙香冷笑,二哥最擅长的不就是扮黑脸吗?可,到底没舍得把钱拿出来给三哥。

乔尙琴揉着肩膀,坐回凳子,“娘,三哥豁达不跟二哥计较,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别到时真寒了人心,想挽回兄弟情义也挽回不来,”

她不懂,同样是挣钱,怎么二哥做包工头挣得钱在老太太眼中就是香的,三哥做生意挣钱在老太太眼中就是臭的?这待遇相差也太大了吧!

她倒是觉得三哥从小就股气,像是干大事的人。

“不能吧!他们可是亲兄弟,亲兄弟间哪有隔夜仇?”乔夏氏不信。

“亲兄弟反目成仇的还少?就二嫂那样,兄弟之间早晚生嫌隙,”乔尙琴冷冷地说,“娘,我劝你一句,与其将宝都压在二哥、四弟身上,不如好好待两位嫂嫂,大哥、三哥也许现在没有二哥混的好,但两位嫂嫂心善,对您也孝敬。是,二嫂娘家是有点本事,但就二嫂那刻薄小气样,对自己女儿都不舍得花钱,能好好待你?再说现如今三嫂娘家不比二嫂家差,她妈是镇医院主任,她爸是镇高中部老师,这样的家庭也就是十年前被建国撞巧了,换做现在,能娶到三嫂的女人怎么着也得正科级以上干部,您老还活在过去,把人明珠当石头嫌弃,却把鱼眼当珍珠护着,”

乔奶奶诧然,是啊,现在不比从前,臭老九都平反了,现在老师可吃香了,也受人尊敬爱戴,医生更不用说,从古自今都是个体面上档次的工作。

她糊涂了,糊涂大了,望着两个女儿,讨主意道:“我被你三哥气糊涂了,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早点回去跟三嫂服个软,主动要求带麦麦,对孩子好点,对三嫂公平点,适当的时候也劝劝二哥,别把钱看的太重,”乔尙玲说。

“你二哥能听我的就好了,”乔夏氏小声嘟囔着。

乔尙玲看了她娘一眼,低头继续择菜,讥讽道,“原来您知道啊,在二哥心中,钱比你重要。”

乔夏氏讪讪。

马屁

天渐渐地暖和起来,闷了一冬天的孩子们没有棉衣棉裤的束缚像脱缰的野马般撒欢地窜着,今天上山明天下水,摸鱼捞虾捉泥鳅,翻蝎子捞王八,招猫逗狗上房爬树。

大花在享受到男欢女爱之后,渐渐恢复元气,眼睛变得炯炯有神,开始蹲在库房门口,期待耗子的出现,一天一天又一天,直到下一次思春。

乔小麦也找到了乐趣,既来之则安之,放开怀地跟两个亲哥、三个干哥后面野,不上学的时候会带着塑料纱布,罐头瓶子跟乔大到村头的小河里去抓鱼。

鱼小姆手指大小,抓多了就用面拌一拌,用油炸了吃,很香,不过,太费油,郑幺妹一个星期只给炸一回。

这个时候虽然穷点,但空气是真的好啊,环境也很赞,小河流水,清澈见底,水里的河沙鹅卵石都很干净。

小河水深处,有许多大石头,村里的妇女们喜欢蹲在石头上洗衣服,说说张家的长,道道李家的短,谁家的婆婆恶,谁家的媳妇善,谁家的闺女俏,谁家的小子野,一排妇人,挽着裤脚露出不算白皙小腿,远远望去,倒是个景。

“阳春三月麦苗鲜,童子携筐摘榆钱。”春天是吃榆钱的季节。

榆钱儿也叫榆荚,是榆树的种子,因为它酷似古代串起来的麻钱儿,故名榆钱儿。嫩时的榆钱儿脆甜绵软,清香爽口,又因它与“余钱”谐音,村上大多人家人的房前屋后都种榆树,讨口好彩的意思。

中午放学回家,乔大乔二爬树撸了一背篓的榆钱,让郑幺妹给做“榆钱拨拉子”吃。

“榆钱拨拉子”也叫榆钱糕,是将新鲜的榆钱儿采来,用清水淘净,拌以玉米面和荞麦粉捏成扁圆形的团子放入笼屉中蒸熟,可当主食可当菜,当主食吃时,只需在碗里加放白糖,拌匀,即可食之。做菜则麻烦点,在锅里倒油烧热,放入盐、酱油、香醋、辣油、葱花、芫荽、水和榆钱糕一起煮开,其味新鲜爽口,是道非常美味非常下饭的菜。

榆钱糕做好后,郑幺妹给大伯母和小四婶送了些去,想到富三婶前两天拎来的牛奶,又让乔小麦端了些榆钱儿在乔大乔二的陪同下给富三婶送了去。

一进富家门,乔小麦就觉得不对劲,空气中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很压抑……

“你个混小子,你要是不想念,早吱个声,老子也不用浪费钱给你交学费,你若不想上学,就扔了书包跟老子去干建筑队,做泥瓦匠,还有你个兔崽子,你这都写的什么玩意?老子拼死拼活地赚钱养你们到大,供你们上学读书,结果,老子在你们心里就是这形象?好好好……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粗暴、易怒、狂野、蛮横无理,”屋里,传来富三叔暴吼的声音,还有富三、富二杀猪般的嚎叫声和求饶声。

乔小麦吓的直往乔二怀里钻,乔大皱着眉头,喊道:“三婶,三婶,”

富大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别喊了,我妈去后院了,”

乔栋说:“我妈做了榆钱儿,让端来给你们尝尝,”

富大接过榆钱儿盆,端进厨房,找出大碗碟倒腾榆钱,乔家三兄妹跟了上去,“怎么回事?”乔栋朝堂屋呶呶嘴,压低声音问。

富大朝屋里瞄了一眼,躲在厨房将来龙去脉告知三人。

事情是这样的:富老三是典型的严父,对三个儿子要求高、管束多、爱责备,甚至言语粗暴,抬手就打,抬腿就踢,他包工程常年在外,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每次回来都会‘关心’下三个儿子的学习情况,今早到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溜达着去了学校。

富大还好,打小就聪明、稳重,学习一直都名列前茅,没怎么让大人cāo心。

富二、富三就不让人省心了。

上周,二年级新开了作文课,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

富二在作文中写道:我爸爸是一个简单、粗暴、易怒、狂野、蛮横、无理的人,他发起火来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卫星火箭也难压他的怒火……

乔小麦听着堂屋里富二嘶哑的求饶声,暗乐:把你老子写成这样,他不揍你揍谁?

至于富三,只能说他贪心,犯了大跃进时的错误。

育红班布置作业都是按本布置,比如说‘a’写一本,‘1’写一本,这时的作业本都是32开,十六张纸,富三正是贪玩、好动的年龄,作业一些几个小时,他哪坐的住,一日,烦了,就将本子从中间撕去两页,第二天交上去,居然没被老师发现,之后几次他故技重施,仍没被察觉……

前天,他急着去爬树掏鸟蛋,便尝试着撕了四张……

三十二开纸撕了两张没啥感觉,可少了四张,则明显薄了很多。

李老师发现后,没有声张,富三窃喜,以为老师又没察觉,第二天交上的作业还是少了四张。

李老师翻查了富三之前的作业,然后,她真相了,于是,富三悲剧了……

堂屋里,富二牛脾气上来,冲着他爸嚷嚷道:我没错,小学生写作文就是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你在我心目中就是这形象,我没错……

富三也跟着顶嘴道:我也没错,老师只说写一个簿子,也没要求一定要写多少张,再说那些我都会了。

乔小麦恍然大悟,难怪,今天老师们布置作业特意强调了要写满三十二开,十六张,索性她年龄小不用写。

富三婶从外面回来,看见三个小客,笑着招呼道,“乔栋、乔梁、麦麦来啦,站院子里干嘛,快,快进屋玩,”

“不了,三婶,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乔栋扬了扬手中的塑料盆,“我妈做了榆钱儿,让我端来给你们尝尝,”

“你们自个吃就是了,做啥这老远地送过来,”富三婶习惯性地说着客气话,冲乔小麦招了招手,“麦麦,你干爸回来买了好多吃的,走,干妈给你拿,”

“干妈,”乔小麦走过去,偎依进富三婶的怀中,小声问道,“干爸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富三婶瘪嘴,叹气,“还不是你干哥们太不争气,”听着屋里两个儿子的哭声,心一疼,躬着身,揉了揉的乔小麦的软发,小声说:“麦麦,你干爸最疼你了,你去给哥哥们求个情呗,”

乔小麦点头,站在院子里扯着嗓门就脆生生地喊道,“干爸,干爸,我给你送榆钱儿来了,你快出来,我妈做的榆钱儿可好吃了,”重音放在‘吃’上。

富老三扔下手中的笤帚,指着缩手缩脚的富二、富三说,“墙边站着去,一会老子再收拾你,”

富二富三瑟瑟地缩到墙边,排排站好。

乔小麦三两步跳上台阶,蹦到富老三跟前,抱着他的大腿,仰着脸扮嫩撒娇道:“干爸,你回来咋也不去看我,我都想你了,”

乔建国去南方去的急,认干亲的仪式也没来及办,不过,乔小麦嘴甜,叫起干爸干妈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富三叔、三婶也是真的喜欢她,也说等乔建国回来再补仪式。

富老三跟所有农村汉子一样,喜欢儿子,但由于他过于严厉又不善于表达父爱,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论调,以至于三个儿子都跟他不怎么亲近。自打认了乔小麦这个嘴甜欢快爱撒娇的干闺女,在儿子面前没表达的父爱都给了她。

一出来就看见蹦蹦跳跳好似禁止的干闺女冲自己撒娇,富老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一把将她拎起,抡了两圈,抱在怀中,捏了捏乔小麦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哎呦,几个月不见,咱家的小丫头重了不少,干爸都快抱不动喽,”

漂亮的丫头谁见了都欢喜,尤其这闺女还透着股灵气、贵气、机灵气,一双晶亮的眸子,明镜清澈,灿若繁星,白白嫩嫩的脸上透着自然的粉红色,微笑时如清澈小溪沁人心脾,小嘴儿里冒出来话甜死个人,多看一眼就多喜欢一点。

乔小麦嘿嘿笑,捏捏自己的脸,不好意思道,“我有五个哥哥疼我,没啥烦心事,胃口倍好,吃嘛嘛香,人自然也就跟着胖了,我姥说这叫做心宽体胖,”勾着富老三的脖子,“不过,干爸,我虽然胖了,但没丑吧,”

富老三笑,“没丑,更漂亮了,”

乔小麦点头,臭不要脸地说,“那是,我干妈也说了,满庄子转悠,也找不到我这么水灵的丫头,”拍拍自己的小脸,特自恋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富老三大笑,扯着她的肉腮帮,揶揄道:“瞧瞧这臭美的小样哦,到底随你爸还是随你妈啊?”

乔小麦随口接道:“您说随谁就随谁,”

富老三点着乔小麦的鼻子,宠得不得了地说:“小马屁精,”

乔小麦在心里乐,这就马屁精拉,我还没怎么拍呢?

笑盈盈地冲一旁的富大眨了下眼睛,继续拍马道:“干爸,我这水嫩的小皮肤有我妈一半功劳也有您和干妈一个勋章,”

“哦?怎么说,”富老三笑容满面,好奇问道。

“我妈最近忙,没时间给我煮羊奶,干妈就把你给干哥哥们带来的牛奶匀了我一份,我姥姥说,牛奶可是好东西,牛奶里的营养成分很高,男人喝了强身健体,女人喝了美容养颜,小孩喝了聪明伶俐,长的高不缺钙,老人喝了肠胃舒畅,不生病睡眠好,”顿了顿,“反正牛奶就是很好东西,”食指点上自己粉嫩嫩的脸颊,眯眯笑地说,“你看我就知道了,”

这次连富三婶都笑了,走过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小年龄就这么精怪,长大怎么得了哦,”

乔小麦咯咯笑着,往富老三怀里躲,笑的小脸红彤彤的,眼睛汪汪亮,指着堂屋里正在罚站的富二、富三,故作天真地问,“干爸,你为啥罚干哥哥们站啊,”

“因为哥哥们做错了事,欠教训,”富老三的气早就被乔小麦给放的差不多了,此时再去看自己的儿子,除了无奈就只剩下感慨,还是女儿贴心啊,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乔小麦歪歪头,拍拍富老三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都是些孩子,你跟他们置什么气?气坏了自个身体不值当,再说小孩子不做错事那还是孩子吗?看开点吧,干爸,”

富老三再次爆笑出声,刮了刮她的小鼻梁,笑着说,“人小鬼大,他们是小孩子,你就不是拉,”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小美女,”小麦麦一本正经道。

不用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是是是,小美女,”

连挂着小泪的富二、富三都破涕为笑、阳光灿烂了,他们知道,雨过天晴了。

富二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脸,取笑她道:臭屁王。

富三随口接道:橡皮脸。

乔小麦冲两人做鬼脸,回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富老三将她放下,象征性地训了富二、富三几句,放几个孩子去玩闹了。

临走时,富三婶给乔小麦收拾了一包富老三从城里带回来的零食,饼干、麻糖、软糖、开胃梅、山楂片、果丹皮、酒心巧克力、健力宝等等,都是些孩子挺稀罕的吃食,又另外装了一条红烧鱼和一大腕地锅(又鸟)在榆钱盆中,递给乔大。

乔大到底大了,懂事了,面皮也薄了,不好意思,不愿拿。

乔小麦嚼着富大喂给她的奶糖,见自家大哥跟富三婶两人你推来、我推去的,大手一挥,发话道:“哥哥,干妈给你你就拿着呗,”

乔大红着脸,接过了盆,瞟了一眼厚脸皮的小妹,替她臊的慌。

富老三呵呵笑着走过来,将乔小麦抱起,点着她的额心,打趣道:“小东西,真不跟干爸客气,”

“自家人客气啥,多见外啊,”乔小麦鼓着腮帮,大大咧咧地说。

把富老三又乐的不行,‘啾啾’亲了两下,嘴咧的老大,“小乖乖哦,咋这讨人欢喜啊,”

乔大端着一盆榆钱儿去富家,结果回来时,盆里多了条肥美的红烧鱼和地锅(又鸟),乔二手上拎了一大包吃食,小吃货乔小麦也没空手,抱着瓶牛奶喝的啧啧响。

郑幺妹哭笑不得:“叫你们送碗榆钱,怎么还不空手回来,”

乔小麦耸肩:“没办法,干爸干妈太热情了,我们不好拒绝啊,”

乔二吐舌,装吐,不等乔大说话,便balabal将自己小妹的‘恶行’给暴了出来,末了,还加了句:妹妹太丢人了,太丢人了,我们老乔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

郑幺妹笑,点着乔小麦的额心说:“怎么也不怕干爸干妈笑你贪吃鬼,”

乔小麦狡辩,“我这是童言无忌、天真无暇、活泼大方、敢说敢言……”

郑幺妹震憾不已,“成语说的挺溜啊,谁教的,”

乔小麦惊,表现的有点过了,眼眸一转,回答道,“姥姥和小姨就是这么夸我的,”然后扭身跑进堂屋,抱着从富家拎来的吃食,对乔大乔二喊道,“分吃得喽,分吃得喽,”

虽然乔大乔二对自己小妹二皮脸的行觉得丢脸,但对小妹不护食、有啥好吃的都会想着他们的大方友爱行径很喜欢。

“妹妹,这都是三叔三婶给你的,你真的舍得分给我们吃?”乔大问。

“为什么不?你们是我哥哥啊,我不给你们吃,给谁吃,”乔小麦点点袋子,“你们自个拿吧,”

“妹妹,你真好,”乔二拿了瓶健力宝,恭维道。

乔小麦白了他一眼,“你刚才还说我丢人呢?”

乔二摸着后脑勺傻呵呵地笑,“刚才你确实很丢人,”一扭身,逃了。

气的乔小麦在他后面哇啦啦大叫。

6

出气

三月二十六号晚,沈兰香阵痛住进了镇医院,二十七号凌晨三点,生了个男孩。

“幺妹,你先回去吧,这儿我看着,”水池边,大伯母用冷水洗了把脸,对一旁同样疲倦不堪郑幺妹说,“孩子们都在家,没个得力大人,还不乱套了。”

“没事,今个是星期天,孩子们都不上学,我给乔栋留了买油条钱,他四婶再给煮锅粥,早饭就凑合着吃了,”郑幺妹用手捧着水朝脸上扑了几下。

昨晚她和大伯母被乔老二拉来当临时看护,被沈兰香折腾一夜没合眼,现在只觉脑子嗡嗡,直犯晕。

“舒妍姐,真是你,我还当自己眼花了呢?”

郑幺妹侧身,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妙龄女孩朝自己奔来,用毛巾胡乱地擦了下脸,笑着迎了上去,“海燕,今个轮你值班?”

“不是,该刘姐值班,她小姑子今天定亲,她去吃定亲饭了,跟我换了班,”唐海燕亲昵地勾着郑幺妹胳膊,看见一旁大伯母,礼貌地问,“姐,这位是?”

郑幺妹指了指大伯母,“我大嫂,”拍了拍唐海燕手臂,对大伯母说,“大嫂,这是海燕,卫校毕业,在这儿当hushi,”

郑幺妹没说是,这唐海燕爸爸是县委书记唐豪,当年温岚一场手术母子平安,唐家和郑家便一直交好,唐海燕卫校毕业后,唐豪推了县医院名额,把唐海燕弄进了镇医院,让她跟温岚学医。

“大嫂好,”唐海燕家教好,虽然觉得大伯母看起来不比她妈年轻,可还是掩下心中别扭,随着郑幺妹一起叫大嫂。

“好好好,”大伯母笑着应道,一点都不显农村人卑躬。

乔爷爷常说:宁娶大家奴,不要小家女。

如果二伯母是小家女,那么大伯母就是大家奴。

大伯母娘在大户人家做绣娘,她是家生子,主家是个米商,乔爷爷送米时看上了她,便向米商讨了来给大儿子做老婆。

大伯母没读过书,但一手针线活却深得其母真传,手上活做比乔夏氏不知好多少,其他几个妯娌更是没法比,做衣服和鞋子,针眼密实,比缝纫机扎出来还齐整,花样绣也精美,跟郑幺妹一样爱干净,喜收拾,在文革那样困苦年代,也把家把孩子把自己收拾干净利落。

十六岁嫁进乔家时,乔建和乔老四都还小,大伯母便善待他们,为他们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让他们真正体会到了长嫂如母感觉,所以乔老三和乔老四对她很敬重,连带着郑幺妹和严丽丽也很敬重她。

“呀,姐、嫂子,你们咋用这冷水洗脸,多凉啊,我办公室里现成热水,走走走,到我那坐坐,”唐海燕自来熟,本来她跟郑幺妹关系就很好,现在看郑幺妹和大伯母妯娌间感情不错,便爱屋及乌,对她也是很热情。

“不用了,我就是觉得乏,用冷水激激,去去困意,”

“对了,姐,你们怎么会在医院,家里有病人?”唐海燕好奇。

“没病人,我二嫂在这生孩子,我和大嫂来陪护,”

“你二嫂生孩子?”唐海燕像想起什么般,问道,“昨晚那个产妇是你二嫂?”

“嗯,就是她,”郑幺妹点头,又问,“你昨天不当值,咋知道?”

“昨天到今天,院里就她一个生孩子,没旁人,”她也是早上接班时,听昨晚当值hushi说。说做了这么久hushi,没见过那么能嚎叫孕妇,杀猪都不能比,把楼里其他病人和孕妇吓都神经衰弱了,还以为医院里闹女鬼呢?两个随来家属被折腾不轻,一夜没敢合眼。

听时只当笑话,现在看到郑幺妹那憔悴容颜和眼底黑眼圈,一脸同情外加心疼道,“姐,嫂子,昨晚累不轻吧,”

郑幺妹和大伯母相视苦笑,不说话。

唐海燕继续埋怨道,“真是,又不是第一胎,怎么还这么能折腾,能折腾也就罢,可自己男人折腾就是,”

郑幺妹拍拍她后脑勺,“行了,别说了,去上你班吧,我也该回病房看看了,”

大伯母淘了洗脸毛巾、拧干,放在洗脸盆里,端起,对郑幺妹说,“幺妹,你去陪海燕妹子唠唠嗑,我去看看兰香,想来孩子也生了,也没啥事了,”

郑幺妹撇撇嘴,才怪!

对唐海燕说,“你先去当班,我去看看,没啥事,我去找你,”

唐海燕点头,“那我先去巡病房,完后我去找你也成,”

三人分了手。

乔夏氏早上收到喜信,乐合不拢嘴,她虽然已有四个孙子,但哪个老人嫌孙子多?

回到家正好遇上回来帮沈兰香拿换洗衣物乔老二,便上了拖拉机,跟着来了医院,送她回家乔尙香看了眼大肚子严丽丽,叫上年龄尚小玉梅和麦麦,一起上了车。

剩下几个大,不用人看也放心。

产妇和宝宝要在医院里住上至少三天,方便医生随时检查、了解宝宝和产妇身体状况。

沈兰香前面生三个女儿都村卫生所医生和邻村张稳婆上门接生,接生费只要几块钱,如今在镇医院生孩子,怕是得百十块吧。

沈兰香舍不得钱,要出院。

乔二伯大手一挥:住,我辛辛苦苦赚钱、攒钱为啥,还不是为了咱儿子,这点住院费咱出得起。

然后抱着儿子,心肝、宝贝、肉肉、蛋蛋地叫个欢畅。

沈兰香一听儿子,也不就纠结了,是啊,自己省吃俭用、辛苦劳作为啥,还不是为了这个宝贝肉疙瘩,可不能有点闪失,再说上次郑幺妹生麦麦时就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你看看人家那孩子聪明劲,几个大都比不上。

人是住下了,可死活不愿吃医院饭,不好吃还死贵,四个大人三顿饭,一天下来少说也得十块钱。听说医院分大食堂和小食堂,病人不愿吃医院饭,可以租医院小食堂自己做饭,不收租金,每天只需付两块钱煤炭钱就可以,便叫二伯父回家拿锅碗瓢勺米面菜了。

二伯母住二号楼308号病房,这时候镇医院还没扩建,病房大多破旧不堪,隔音设施相当差,乔小麦在楼道间就听见二伯母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他三婶,我肚子饿,你给我剥个(又鸟)蛋呗,生秀兰和玉梅时,咱家日子太难,我都没舍得吃(又鸟)蛋,这回,我得好生补补,营养跟上了,奶水也好,孩子长大也会聪明,”

“大嫂,我想喝水,嗯,多放点红糖,我肚子凉,得暖暖,老话怎么说,孩子降生日就是母亲受难日,儿子是父母前世仇人,今生投胎来就是为了报仇,这话一点都不假,前面三个丫头也没这一个受罪,真是个讨债鬼哦,”

乔小麦瘪瘪嘴,不就是生个儿子,至于这么,这么张狂吗?你自个稀罕也就罢了,还念叨地跟别家没有一样。

没听到她家郑幺妹声音,想来正在闷头剥(又鸟)蛋。

上世乔小麦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这般奴性郑幺妹。

有些怒其不争。

乔尙香皱了下眉头,也觉得二嫂过了,看了下自家老娘和二哥,都顶着一张笑盈盈脸,似乎没觉得有啥不妥,呡了呡唇,一左一右地牵着玉梅和麦麦,默默地跟上。

“哎呦,我乖孙孙,奶奶来喽,”乔夏氏一进门,三个儿媳妇谁也没看一眼,直接奔孙子去了。

“娘,您来了,”沈兰香侧着身子,食指逗着襁褓里孩子,特慈母特温柔地说,“懒蛋蛋,醒醒喽,奶奶和姑姑来看你来啦,”

乔小麦看了眼玉梅,但见她小嘴嘟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床上沈兰香,眼中含着光可以理解为哀怨。

乔小麦轻轻地摇了摇头,扭身奔郑幺妹怀里了,甜腻腻地叫了声,“妈妈,”

“怎么来了?”郑幺妹见到乔小麦,一改方才困倦和疲惫,抱起她坐到一旁看护床上,“昨晚睡好吗?早饭吃啥,谁给你打水洗脸、梳头……balabala,”

乔小麦一一回答。

“我乖孙叫什么?”乔夏氏问。

“乔博涵,取博学、涵养意思,”二伯父说,笑意妍妍,寄予无限厚望。

只可惜啊,可惜了这好名儿,乔小麦窝她妈怀里感慨着。

“麦麦,过来看看小弟弟,”沈兰香也不知哪根神经没搭好,自己闺女杵在床边不搭理,却笑着向乔小麦招手。

乔小麦看了她娘一眼,“去,看看吧,”大伯母强撑着笑脸推了推她,乔小麦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

“涵涵,麦麦姐姐好看不?咱家涵涵以后就照姐姐样子长,长成个美男子,给妈找个俊媳妇、生个大胖孙,”

乔小麦看了看猴样小堂弟,对二嫂无限期望予以沉重默哀。

指望传统民间迷信,还不如期待基因突变。

其实二伯父年轻时也是一帅小伙儿,奈何二伯母在做闺女时就跟美人无缘,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乔博涵复制他妈容貌,算不上丑,但跟美男子也沾不到边。

许是因为人多、声音杂,宝宝被吵醒了,哇哇地大哭起来。

二伯母兴奋了,“哎呦呦,小乖蛋醒喽,娘,你听听,这哭,跟被谁欺负了似,伤心喏,”

乔夏氏乐了,“这嗓门,跟他爸一样,声音敞亮,带劲喏,”

然后就听见孩子哭,沈兰香笑,乔夏氏乖孙乖孙地叫。

“哎呀呀,要尿尿了,他三婶,快快,把那小尿盆给我拿过来,哎呦呦,小东西人不大尿挺多,小祖宗哦,对准盆尿,别往地上撒啊,”

乔小麦不等郑幺妹动手,上前一脚,将陪床位下尿盆踢了过去。

“大嫂,你给我拿片尿芥子来,我床头间布包里,她小姑,你门后有个拖把,你拿过来,把地上尿拖拖,”

乔小麦皱眉,靠,生个儿子就成太后了,谁都敢支使。

乔尙香拖完地,对一旁疲倦不堪大伯母和郑幺妹说:“三嫂,你带麦麦回家吧,大嫂你也去睡会,我在这看着,”

沈兰香不乐意了,“她小姑,大嫂和三嫂走了,我一人哪能顾得来?你二哥是男,很多事都不方便帮忙,妈年龄大了,总不能让她留这吧,再说哪有嫁出去小姑子伺候家嫂生孩子,说出去别人得怎么笑话我们乔家,”

“二嫂,四哥要去干活,四嫂大着肚子,家里没个稳妥大人,大嫂和三嫂都在这儿,孩子们怎么办?”乔尙香没好气地说。

“那让大嫂回去照看孩子们,让幺妹留下来帮帮我吧,幺妹带孩子比我有经验,”

“二嫂,你也是生过三个孩子人,经验不比别人少,大嫂留在这儿也成,家里也没孩子等她回家,三嫂家三个孩子,她留在这儿,孩子们怎么办?不能因为你一人生孩子,全家人都围着你转悠吧!”乔尙香烦了,语气不免重了些。

“她小姑,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何必这么挤兑我,我刚生完毛蛋,没啥力气,留弟妹在这帮衬下怎就不行拉,乔栋乔梁秀兰都大了,没大人在旁边照看也出不了啥事,不就是没人做饭嘛,大嫂回去也是一样,再说还有娘呢?”

扭头对乔夏氏说,“娘,你呆会跟大嫂一起回去,让幺妹留下来照顾我,麦麦小,他三婶若不放心,也可以留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乔小麦,“麦麦,留医院跟二伯母一起陪弟弟好不?”

“不好,我不喜欢医院味道,难闻死了,我要回家,”乔小麦想都不想地拒绝道。

她不懂为啥二伯母一定让她娘留下来照顾她,难道她家郑幺妹像伺候人保姆?

“幺妹,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和尙香,”大伯母不理沈兰香冲郑幺妹使了个眼神,推她向门口走。

“是啊,三嫂,你带麦麦回去吧,”乔尙香也催促着三嫂走。

“那我走了,”郑幺妹也不想留在这,昨晚被沈兰香叫声震脑子都疼,又被迫听了沈兰香一早上儿子经,这会困得连话都不想说。

“她三婶,你先别慌走,我有点事想问你,”见郑幺妹要走,沈兰香急了,忙将她叫住,“我听人说,医生家属住院可以享有优惠,”

郑幺妹了然,众人皆了然。

“医院规定,只能医生直系亲属享有优惠,”

“你妈不是妇产科主任吗?她开了口要优惠,医院方面肯定没问题,我是你二嫂,咱们是一家人,一定可以,再说我省钱还不相当于你省钱啊,省下来钱给孩子们买吃也成,犯不着给医院赚去,你说是吧,你看这儿hushi、医生都认识你,你妈在医院里指定能说上话,你跟她说说,我是你嫂子,一定可以优惠,没准还能全免呢!”

本来她也没想到优惠,刚刚看到唐海燕给郑幺妹和大伯母买了早餐,又见几个医生拉着郑幺妹拉了好长时间呱,这才想起郑幺妹妈就在镇医院当医生,听说现在升妇产科主任了。

郑幺妹在心里腹诽道:你省钱干我屁事,我又捞不到一分。

“幺妹,你二嫂说对,大家都是亲戚,能优惠就给优惠优惠,何必便宜了医院,省下来钱给孩子买吃也好,”

门推开,温岚站在门口,一身白色大褂,头发一丝不乱地盘在头顶,面带肃色,冷冷问道,“跟我说什么?”看到乔夏氏打招呼道,“亲家母来了,”

有一种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特性,让人不敢轻视,温岚就是这种人。

她长很美,虽已人到中年,仍觉得她很美,她美不同于她女儿们,多了种岁月沉淀后韵味,就像古代世家太太,身上那股沉静、淡雅、大方、冷然气质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眼眸淡淡,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婶子好,婶子今个轮你值班?”沈兰香不敢正视温岚目光,拍了拍怀中儿子,小心巴结道:“婶子,麻烦你了,这孩子太闹人,呆会哭闹起来,您多担待点?”

沈兰香摸样不比三个妯娌,但胜在嘴会说,不然也不会讨得乔夏氏欢心。

“确实闹慌,我当了这么久医生还没见过像你这么闹腾妈,昨晚才来,就在我们院里出了名,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吵吵嚷嚷,整个医院都回荡着你声音,”

温岚将听诊器放在孩子xiōng腔上,便听便说,语气平淡,语速缓慢,听不出半点埋怨调调,只是直白诉说。

大伯母低着头憋着笑,乔尙香就觉肠子搅着难受,郑幺妹习以为常,只觉得憋着一早上气都顺了。

乔二伯尴尬,乔夏氏讪讪,沈兰香恼羞却不敢动怒,沈兰香看看这个,望望那儿,咬着下唇,低头不再搭腔。

乔小麦对她彪悍姥姥崇拜死了,p颠颠地扑过去,抱着她姥姥大腿就腻歪道,“姥姥,我都想死你了,”

温岚将她抱起,一改方才冷颜,点着她额头,嗔怪道,“想我咋不来看姥姥,”

“我想来着,妈妈不带我来,星期天还让我写作业,作业好多,我写手都痛了,balabala……”

不思春乔小麦一改刚入校颓废和惆怅,为了改变上世‘抱窝(又鸟)’命运,她变活泼、开朗爱学习,并逐渐地展现自己一小部分‘天赋’,到时候要求直升一年级也不会有阻力。

听了王老师和李老师几次毫不吝啬赞扬后,郑幺妹对乔小麦上心起来,帮乔大乔二补习功课时,也不避着小女儿,让她在一旁跟着听,然后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测试她程度,这才发现她家小麦麦居然是个小天才,记忆力好、学习能力强,什么东西教一遍就会,便慢慢地加大她学习量。

郑幺妹是个很棒老师,知道什么样孩子适应怎样教育,也知道如何引导学生去学习而不让他们厌倦,亦懂怎样挖掘孩子潜能,凡她教过学生,基本知识都很扎实。

很多年后,孩子家长还在感叹,郑老师真教很好,那时,郑老师已退出教育业投身生意场。

“孩子还小,别太急于求成,”温岚希望孩子成材,但不希望孩子有压力。

“妈,我知道,没逼着她,都在承受范围内,”郑幺妹笑着将乔小麦接过,问道,“海燕说,你今天不当值,”

“你不去我看,我就来看你了,”温岚说,“折腾了一晚,累坏了吧,这里有我,你带麦麦回家看看你爸,他想麦麦了,刚还念叨着丫头好久没来看他了,”

“那我先回去了,”郑幺妹接过大伯母递过来包,本来她也是要回娘家,来了趟镇上,不回家就太不像话了。

跟乔夏氏、大伯母、二伯父、沈兰香、乔尙香一一道别,便走了。

沈兰香嘴皮动动,最终没敢出声留郑幺妹,带温岚帮孩子检查完身体后,不死心地问,“婶子,我听幺妹说,医生家属来医院看病可以享受优惠,”

“是啊,你有家人在这儿当医生?”

“没,”沈兰香呐呐地说。

对温岚不亮事行为很气恼,却又没法。

“亲家,你看我们都是亲戚,兰香又是幺妹嫂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看这优惠事你不能给想个辙,省下医药钱给孩子们买吃也是好,”乔夏氏帮腔道,她也觉得既然医院有人,这钱就不能白白让医院里赚去,能省一分是一分。

“亲家,我是主任,我得带头遵守医院章程,优惠事我真帮不了,”看了眼沈兰香,“整个医院人都知道我女儿是幺妹,给兰香了优惠,到时候被院长知道了,我这个主任还要不要当,每个医生都像我这样给女儿婆家妯娌要优惠,我们医院还开不开,”

乔夏氏怔怔,“那算了,麻烦你了,亲家,”

温岚看了眼低头小声嘟囔沈兰香,对乔夏氏说,“亲家母,医院有hushi,你们不用都在这守着,留一人在这就成,亲家母,你先回去吧,医院里细菌多,老人家总呆这儿不好,”

然后让大伯母到隔壁空病房睡会。

乔夏氏和乔尙香先回了。

使唤人都被支走了,沈兰香心里有气,可嘴上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地盘,再加上温岚给人感觉就是那种很犀利很贵气很不好惹人,她不敢对她撒泼。

“不帮就不帮,谁稀得求她,不就是几十块钱事,又不是交不起,”待人走后,她抱着孩子跟二伯父抱怨道。

不想,温岚又进来了,“你这么想就对了,”指指二伯父,叫道:“你过来,把钱交了,”

“我们还没出院,怎么就先交钱,”

“医院规定,住院要交住院押金,昨晚情急,蓝医生看在幺妹份上,省下了先交押金后住院手续,现在,你们去补办吧,先交一百块钱押金,出院时,多退少补,”说完将单子递给了二伯父,高贵地一扭身,走了。

二伯父接过单子,在沈兰香咬牙切齿磨牙声中去交钱了。

租车上,乔夏氏黑沉着一张脸,“她一妇产科主任,连个优惠指标都搞不到,骗谁呢?”

对今天温岚不给她面子做法很是恼火,连带着也怪起了郑幺妹,“幺妹也是,兰香毕竟是她二嫂,一家人都不帮一家人,她这弟妹当可真称职,”

“娘,你就偏心吧,大嫂、三嫂累成那样,二嫂不说让人休息休息,还跟使唤丫头般不让人闲着,二嫂连早饭都没舍得给买,还是三嫂认识一hushi给买。娘,二嫂今天真是过了,连我都看不过眼了,也就是你一门心思地放在孙子上。”乔尙香嫌烦,口气很冲,“婶子这是在替三嫂出气呢?自家女儿被当佣人般支使了一个晚上,是个有脾气妈心里都不会好受,你看看二嫂那样,不就是生了个儿子,谁没生过?哪个像她那样,还当自己生了太子,就当自己是皇太后,谁都敢支使,婶子也就是看你在那,给二嫂留了面子,不然可不是嘴上说说,手上使点力,非让二嫂受上几天罪不可,”

“你二嫂,哎——她憋屈了这些年,如今生了儿子,也想吐口怨气,”乔夏氏回想早晨那一幕,虽觉两个儿媳妇受累了,心里也有愧疚,但一想到二儿子那何不拢嘴笑脸,不自觉地替二儿媳妇辩解道。

“那也不能逮着大嫂和三嫂撒气吧,人家也没给她气受啊,是她自以为是地以为人家看不起她,如今得了儿子,就想在人前扬眉吐气,”

吵架

乔家村有吃喜面风俗,在男孩满十二日、女孩满九日那天办上几桌酒席,邀请亲朋好友、叔伯兄弟过来吃上一顿,孩子舅舅、姨娘、姥姥、姥爷是要给孩子送上一份大礼,还有礼金,宾客也要给,多少依交情远近看,有只需送上六十到一百个不等(又鸟)蛋或几包红糖。

乔二伯为了庆祝自己喜得贵子,忍着肉疼一狠心掏钱买了台十七寸彩电壮面子,震惊大半个庄子,这可是乔家村第二台彩电,第一台是富老三家,这说明什么,说明乔二伯在乔家村是第二个富户人家。

乔夏氏在老姐妹羡慕妒忌恨复杂神情中心花怒放、乐嘴都合不拢,菊花脸褶子一簇簇,觉得这儿子太给自己争脸了,倍儿有面子,不用沈兰香开口求,便自动自发、心甘情愿地给她当起了月子保姆,且还很乐呵。

月子过后,又在沈兰香半暗示半哀求中,将秀兰和玉梅养在了身边,为了堵三个儿媳嘴,她提出自己要开火单过,除了每个月二十块钱生活费外,每人每家每月给她二十斤面和二十斤米,三个儿媳虽觉得她心偏太过分,可终究没说什么,都爽快地给了米和面,全当花钱买舒坦了。

乔二伯家买了彩电,稀罕人自然很多,周围邻居都拢了上去,带着孩子每晚准七点去二伯父家看彩电。

农村都是踩低捧高主,见乔二伯家富了,便上杆子巴结讨好着,知道这对夫妇最在意是儿子,便说好话戴高帽,将襁褓里乔睿涵夸跟朵花般,天上有地上无,把沈兰香喜,真以为自己儿子是文曲星下凡、观音菩萨坐下金童转世,再看老三家两儿子,怎么看怎么像傻大个。

乔小麦对彩电没啥兴趣,但很喜欢那种氛围,大人孩子坐在一块看电视,唧唧咋咋讨论着,很是热闹。

不过,还没看上两天,沈兰香心疼了,这彩电是好看,可瓦数太高,得浪费多少电啊,于是,她开始给前来看电视人甩冷脸子。

大人都有眼力见,两次之后便不再上门,小孩子看不懂大人眼色,依然每天准点到达,尤其像乔大、乔二这么大孩子,正是对电视十分热衷年龄,自己去还不算,还将乔小麦一起拉着去。

乔小麦四岁身体里住着二十九岁灵魂,虽然神经大条了点,但还是在二伯母眼中看到了厌倦和嫌弃。

小孩看不懂脸色,沈兰香就让二伯父撵人,二伯父撇不开面子,不愿意干,沈兰香便让二伯父一到七点半就拉电闸。

“今个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见几个孩子垂头丧气地走回来,郑幺妹问。

“二伯母家停电了,”乔梁说,跟着乔栋一起蹿进了乔夏氏房里,打开那台十四寸黑白小电视,虽然黑白电视没彩色电视好看,但他们还是很快地被剧情吸引了。

乔小麦抱着她妈腿,极委屈地说,“妈妈,二伯母是故意,我听见她对二伯父说,把电闸拉了,赶这帮小畜生回家;二伯母说咱们家穷,买不起电视就别看,天天上她家看,烦都烦死了,说哥哥们都是傻大个,一看就是出劳力料,上什么学,浪费钱,趁早让他们学门手艺好傍身,还说我聪明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赔钱货,早晚要嫁出去,”仰着头,乔小麦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我讨厌二伯母,我以后再也不去她家了。”

“好,咱不去了,等爸爸回来,咱们也买彩电,”郑幺妹气浑身发抖,蹲下(禁止)子将小女儿揽在怀中,在心里将沈兰香骂了千遍万遍。

乔小麦看着她妈这样,一改方才悲伤落寞,头埋进她妈颈窝,嘴角勾着愉悦笑,眼中闪着狡黠光。

这二伯母是个没脑子吸血虫,一门心思想致富,却没眼光没气度,只重眼前利益,前世没少扯他们家后腿,乔建顾念兄弟情谊,让二伯母在公司名下食品厂当采购,结果,二伯母为了捞钱,给食品厂采购过期原材料,还将食品厂牛肉干秘方卖给另外一家公司,导致食品厂差点倒闭,好在乔大款那时经济实力尙算雄厚,硬是撑了过去,自此两家关系算是真平淡如水了。

她现在没有能力让郑幺妹跟二伯母互相仇视,但产生间隙还是轻而易举,母爱伟大,每个母亲底线都是孩子,再宽宏大量再有修养女人也受不了别人诋毁自己孩子,还一连辱骂三个。

眼见没两天就要农忙了,乔建还没回来,沈兰香不乐意了,抱着儿子对正在磨镰刀乔二伯抱怨道,“在外头赚钱男人也不是他一个,怎别人都回来了,就他一人赶不回来?”

“他那不是远嘛,”乔二伯朝镰刀上撩了一捧水,继续埋头磨刀。

“屁,多远,他要是真想回来,就是在天边也能赶得回来,也不想想他不回来,他那几亩地麦子谁给收?哼……还不打量着兄弟一起干,他不回来你们三兄弟也能帮忙把粮食打回家?”沈兰香气哼哼地说,“他在外面赚钱,却让咱们帮他打场子、收粮食,想倒美,”

“不然怎么办?四家一起打场,总不能单落下他一家吧,”乔二伯哼了她一眼,心里嘀咕着:女人就是女人,什么都计较。

可这话不敢当她面说,自打沈兰香生了儿子后,脾气比以前见长,让人说不得,一说就吵吵嚷嚷地抱着儿子回娘家。

“建不在家,老三家就只他三婶一个劳动力,还有老四家,严丽丽大着肚子,指定不下地,再说,凭啥一起农忙,咱家就得出三个劳动力,”

乔二伯睨了她一眼,将磨好镰刀用干布擦去铁锈,放到一旁,从口袋里摸出了包烟,掏了一根点上,吸了口,吐着烟雾说:“往年大哥家还出四个呢?也没见大嫂抱怨过,”

“大哥是老大,又是队长,他就是再不乐意也不能表现出来?”亲了口怀中宝贝儿子,沈兰香说:“不成,我今年也不下地,我得呆家中看咱家蛋蛋,儿子才三个月,没我在身边,还不哭死,”

“哭不死,哪家孩子都是这样过来,咱家儿子没那么精贵,当年幺妹生乔梁时,才两个多月就下地收稻子了,人家能行,你为啥就不行?”

乔睿涵哼哼唧唧,沈兰香轻拍他背部在院子来回走动着,“你也说当年,当年咱家出三个劳动力,他家只有建自己,她不下地能说得过去啊?今年建不在,咱家在比她们两家多一个劳动力情况下,凭啥我不能留在家带儿子,”

乔二伯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女人真不可理喻,暗暗地叹了口气,说:“你想在家带孩子你自个跟他们说,我不管,”

“我说就我说,”沈兰香抱着儿子出了大门。

乔二伯看不上小气巴拉爱计较又不漂亮沈兰香,可他成分低,文革时婚事被耽搁了,以至于三十老几还没说上媳妇,做瓦工时认识在水泥厂上班沈石俊,沈石俊见他人不错,便将自己妹子说给他。

沈兰香人不如其名,既不蕙质兰心、也不香飘四野,因是家中老幺,又读了几年书,便眼高于顶,一门心思地想找个城里人,结果,一不小心成了老姑娘,家里人急了,想着只要她愿意,就是倒贴也要将她嫁出去。

乔二伯成分虽然低,但胜在摸样好人精神,沈兰香也觉得自己大约是进城无望了,便点头应了这门亲。

这些年,乔二伯没少受沈家恩惠,连带着沈兰香地位在乔家也甚高,如今又生了儿子,乔二伯还要仰仗沈石俊帮忙接工程,更是不敢轻易得罪她。

沈兰香溜达着去了前院,见郑幺妹正和大伯母压水浇菜,便端着个凳子坐在一旁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话,说今天太阳真毒,过两天割麦子时还要升温,怕是要热死个人了;说小四婶今年享福喽,不用下地割麦子,不用跟着僗(lao)场子;说今年多了两个孩子,婆婆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得了(liao);说她家蛋蛋最近肠胃不好,总爱溢奶,不知道婆婆能不能治得了。

大伯母边压水边答话,说往年太阳也毒,是很热,但还听说热死人;说小四婶这是第一胎,得好生在家将养着,不能累着;说孩子虽多,但都大了,婆婆只用分心带蛋蛋就可以;说蛋蛋胃口不好,是天气原因,吃点开胃片就好了,还说,几个孩子都是这样过来,婆婆经验丰富,不用担心。

沈兰香见郑幺妹埋头理菜园子,大伯母又不朝她指引方向答话,便一咬牙,说:“幺妹,老三那边很忙吗?大农忙怎么也不知回家啊,这钱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挣完,不差这几天吧,”

“建在南方,不比城里离近,抬腿就到家,再说这回来一趟也挺不方便,火车票又贵,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大伯母替幺妹答道。

“大嫂,话不是这么说,南方再好再有钱,建根也在这,他是农民,农民不就是指着地过日子,平日里他不管理也就罢了,如今收成了也不回来,这像话吗?咱乔家人张嘴吃饭不少,可干活拢共就这么几个人,丽丽大肚子,建又不回来,一家少了一个劳动力,一下子就去了两个,”看看继续埋头理菜郑幺妹,没好声道,“也多亏我们家那口子仁义、顾念兄弟情,不计较这些,不然早分开单干了,”

郑幺妹早知道她刚才一番长篇大说就是为了引出这一句,料依她性子也不会受这委屈,让别人占她便宜,静静地看了她两秒,拍拍手中泥土,郑幺妹冷冷地说:“那就分开单干吧!”

沈兰香惊,忙问,“幺妹,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郑幺妹冷笑,“就是各干各,”

“我可没说要分开干,”沈兰香急了,忙撇清自己道。

她当然不愿分开了,现在她家劳动力是多,可小叔年龄也大了,还能干几年,儿子还小,等他长成劳动力还早着呢?

可大哥、老三家不同,几个孩子都成半大小子了,不用几年就是一壮实劳动力了,她还指着几个大侄子帮衬自己儿子呢?

刚才那番话也就是单纯地想发发牢骚,当然了最好能不去干活在家带儿子。

“我说要单干,你们劳动力多,我们不占你这便宜,”跨出小菜园子,郑幺妹将手中装种子瓷碗往地上一掼,发狠道,“我还就不信了,建不来,没二哥帮忙,我们这麦子就收不上来了,”

瓷碗摔落在泥土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并不刺耳,不过郑幺妹不尖利却中气十足声音还是惊动了乔夏氏和大伯父他们。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好好,怎么就吵起来了,”乔夏氏颠着小脚疾步跑来。

“二嫂,咱们今个就当着婆婆、大哥、大嫂面把话说清楚了,今年农忙分开干,我郑幺妹就是累死在地里也不让你跟二哥帮忙收一粒麦子,我不占你们便宜,不过,从今往后你们也休想占我半点便宜,”郑幺妹不看乔夏氏,继续冲沈兰香吼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

郑幺妹一般不发火,但发起火来不是一般人,乔小麦站在小四婶后面兴奋地想,在心里高呼,让爆发来更猛烈吧。

“他三婶,我真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见郑幺妹这样,沈兰香真慌了,自嫁入乔家便没见过郑幺妹发这么大火,一直都觉得幺妹性子是妯娌间最温顺,嫁入乔家快十二年,别说妯娌间,就是左邻右里也没见跟谁红过脸、吵过嘴,乔夏氏那么憋屈她,也没见她顶过嘴。

想想自己也没说啥啊,怎么就惹她发这么大火。

“我有没有误会,你清楚,我清楚,大嫂也清楚,你不就觉得建没回来,我们家就我一个劳动力,你们家三个,觉得我占你和二哥便宜了吗?行啊,我如你愿,分开单干,各忙各,我郑幺妹不占你家便宜,”

被郑幺妹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想法,沈兰香只觉尴尬,有些懵了,直到怀里儿子动了动,这才想起还有乔夏氏这个靠山。

“娘,”沈兰香抱着孩子靠向乔夏氏,委委屈屈地先发制人道,“娘你替我做主啊,我没说要分开干,我就是问问建为啥不回来,这挣钱再重要也不能不要地吧,”拍了拍孩子,“娘,他三婶突然发火,也不知有没有吓到蛋蛋,”

乔夏氏心疼孙子,皱着眉头指责郑幺妹道,“幺妹,有话好好说,发啥火,万一把孩子吓出个好歹来,该怎么是好,”又哦哦地给小孙子叫魂。

郑幺妹冷笑,“你家孩子精贵,怕吓出个好歹来就别往这边送,”又说,“娘,既然分家了,你帮谁带孩子我管不着,我家孩子也不用你带,不过,我今个把话撂这了,你给谁家带孩子就上谁家吃饭,我郑幺妹没钱没粮给别人养孩子,再让我看到秀兰和玉梅出现在我家里、偷我家娃儿吃、欺负我家娃儿,我就拎着给扔出去,秀兰和玉梅在这一天,我就一月不给米、面、钱,”

“把孩子扔出去,你这黑心肝女人,谁给你这胆子,让你说这丧良心话,不给我米、面、钱,你这不孝女人,你不怕遭报应啊,”乔夏氏气着骂道,也不知为啥平日挺温顺媳妇今日这般暴躁。

“老天报应轮到我也得些日子,”郑幺妹冷冷地扫了一眼乔夏氏和沈兰香,“娘,今天这些话,就算当乔建面我也敢说,不是只有二嫂才有娘家撑腰,也不是只有二嫂才有娘家回,”

乔夏氏听了郑幺妹话,一怔,这才想起郑幺妹娘是妇产科主任、爹是高中教师事。

上次听了乔尙香劝,她便动了跟郑幺妹交好念头,可她好强了大半辈子,一时拉不下脸来讨好儿媳妇,便想着等郑幺妹知道了没有婆婆帮衬日子是如何忙乱不堪来求自己时,她就顺坡滑下,帮她带孩子,结果,几个月过去了,也不见郑幺妹来求她,家里照顾很好,三个孩子也收拾干干净净,而且麦麦会东西比上一年级秀兰还多,不得不承认,这三儿媳妇真很能干,比只知道抱儿子二儿媳妇不知强多少倍。

可想想老二家大彩电,有些犹豫。

“兰香,你说你也是,建在外敢不回来,你们做兄嫂不说多帮衬下幺妹,还在这大忙季节说分开干话,你说你脑子里都想了啥,啊,还不快跟幺妹道声不是,没见过你这么当嫂嫂,只知道占兄弟便宜,不晓得替兄弟分担些重担,”乔夏氏想通了,唬着脸假意凶沈兰香,打着在不得罪郑幺妹情况下替老二媳妇脱身。

“娘,我没有,”沈兰香狡辩道。

“行了,你什么样人我还不知道,”乔夏氏打断她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在暗处给她递了个眼神。

沈兰香会意,软着话儿对郑幺妹说,“他三婶,是嫂子不对,你别跟嫂子计较,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忙,什么分不分,”

乔夏氏紧跟着安抚郑幺妹道,“幺妹,你也消消火,你二嫂就是这样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又厉声责骂沈兰香道,“你现在儿子也有了,秀兰和玉梅也不小了,以后领回去自己带,别想着让别人给你白养闺女,免费午餐可以吃,但不能妄想吃一辈子,”

沈兰香哽住,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郑幺妹冷冷地哼了一声。

六月四号,村里进入了农忙节,学校也放了半个月忙假,乔建不在家,乔栋乔梁也捋起了袖子加入了农忙大军,起五更睡半夜,手拿镰刀弯腰割麦。

到底没有分场,乔二伯从大伯父那听来了事情经过,将自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媳妇好生地骂了一顿,知弟妹心里不舒服,见她不愿踏上自己地,也不强求,只是在割完自家地头后便自动自发地过来帮忙。

有人帮忙,郑幺妹自不会傻到去拒绝,不过,也没有觉得自己就该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帮助,在农忙前一天就买了很多菜放在乔夏氏那,农忙期间,大家都是一起吃饭。

别人出力,她出钱,不愿占便宜。

乔二伯母也没能如愿,天天早起挤了奶放进奶瓶里连同孩子一起交给乔夏氏,然后上地下场子,一点都不得闲,中间回来三趟喂孩子。

四家十几亩麦子用镰刀一点一点割完后,接下来就是用平板车一点一点拉到场里碾压。这时候家里还没有脱粒机,就是将麦子厚厚地铺在场里,大伯开着拖拉机,后边拉着一两个沉重石磙,一圈一圈地碾压,其他人就拿着木杈,将碾压过麦子翻过来,再继续碾压。

大人们穿着长袖衣裤,戴着黄色草帽,顶着毒辣辣日头,挥舞着镰刀或木杈,只一会功夫就汗流浃背。

乔小麦年龄小,却也不能在家闲着,跟着身怀六甲四婶往场里地里运水送饭,只两天,小脸就被晒伤了,一碰就疼,火辣辣疼,这时羊奶也不用来喝了,而是洗脸擦身。

乔大乔二比她还甚,因为没啥保护措施,晒得脊背黝黑,脸庞暴皮,手上也裂开大小不一口子,最难受是割麦时麦芒刺伤皮肤或者钻到衣服里,晚上回家洗过后,才感觉到身体里如千万只蚂蚁蚊蝇叮咬,又痒又痛感觉让人睡不着觉。

乔小麦越发地怀念上世这个时节在家吹空调、吃冷饮睡小觉日子,每日睡前必念叨着快快长大,快快长大。

归来

九月一号,过了五岁生日虚六岁乔小麦参加了入学考试,以双百成绩成了一年级最小成绩最好小学生。

沈兰香听说了便带着玉梅来找乔夏氏,说:娘,麦麦才六岁就上一年级,玉梅八岁才上育红班不合适吧,你让幺妹跟校长说说让玉梅也上一年级,两姐妹上学下学也好有个伴。

她是上过学,也知道女孩有点文化将来到夫家也能说上话,以前她一门心思想生儿子,对两个女儿不上心,如今有了儿子,才想起若女儿嫁好,也能帮衬弟弟帮衬娘家,再来麦麦也是女娃,若玉梅这个做姐姐被妹妹比下去,村里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因为温岚,乔夏氏对郑幺妹态度明显比以前和善,若麦麦再比玉梅出息,乔夏氏心就偏到老三家了,这可不是好事,婆婆手上压箱老货,可不能让老三家夺了去。

乔夏氏有些为难,说:玉梅没上过育红班,怎么好直升一年级,学校能同意?

沈兰香说:怎么不同意,麦麦只上了半年育红班,年龄不够还不是上了一年级,玉梅至少年龄够了,再说,育红班也没教啥东西,还不是哄哄孩子,打发日子,玉梅都八岁了,再在育红班耽误一年,就成大姑娘了,让她跟一群比她小孩子一个班,多丢面子啊,您老脸上也没光不是。

乔夏氏最是好脸面了,想想叫来了郑幺妹,让她帮忙将玉梅弄进一年级。

郑幺妹听了,知道沈兰香多半是想省下育红班学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嫂子,学校对教师子女是有优惠,年龄上也有所放宽,可入学流程还是要遵守,麦麦上一年级是通过入学考试,成绩录入学籍,玉梅想直升一年级,可以啊,通得过入学考试,只要交足学费,不用我说学校也收。

沈兰香被指责,脸面有些挂不住,讪讪道:“要是玉梅能通过入学考试,还找你这个婶婶干嘛?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还为农忙事生我气,我不就发发牢骚,干活时也没少出半分力,”

郑幺妹撇嘴,腹诽道:我也没少花菜钱。

“是啊,幺妹,你二嫂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你对孩子都没存坏心思,你就算不看在你二嫂面上,也看看玉梅,她比麦麦大两岁,却比麦麦低一级,人家得怎么看她,班里同学还不戳着她脊梁骨骂她笨蛋啊,这对孩子成长不好,”乔夏氏帮腔道,家和万事兴,两个媳妇吵架,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尤其这三媳妇自打农忙那次发威后,越来越强势,不好拿捏。

“你们现在才想起孩子八岁了,早干嘛去了,去年我说让玉梅上学,你们谁吱个声了,现在怕人说她笨,对她成长不好,想直升一年级,别说我没本事把她弄进去,就是人校长给我面子,让玉梅上一年级,她能跟上趟?育红班教东西是不多,但都是基础知识,这就跟地基似,没打结实打牢固,盖房子都不牢固,”郑幺妹气道,声音不免高了两度,没见过这么爱面子妈妈和奶奶,怎么就不从孩子自身考虑,一味想省钱,跟别人攀比,也不想想这样做到底对孩子好不好,适不适合。

“有什么跟不上趟,育红班能教啥啊,不就是字母拼音、阿拉伯数字,这有啥难,你家麦麦几个月就能掌握东西,凭啥我家玉梅要浪费一年时间去学,你不想帮忙就直说,何必拐弯子骂玉梅笨,指责我不负责任,”沈兰香也恼了,扯着嗓门嚷嚷道,“你不就是想让麦麦压着玉梅,好让邻里间夸你教女多有方,哼……我是没你有文化,可也不是个粗俗目不识丁人,若玉梅一直养在我身边,不见得比麦麦差,你不想帮,我还不愿意低声下气求你呢?我就不信,没你帮忙,我家玉梅上不了学,”

说完,腰一扭,气呼呼地走了,回到家,就让乔二伯拎了两瓶酒两包白糖去了校长家,硬是磨着校长让玉梅上了一年级。

郑幺妹听说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乔小麦乐了,心想着:二伯母这次大出血还不得肝疼肺疼好一阵子,估摸着得嫉恨她家郑幺妹好一阵子。

名单和成绩出来后,纪晓云将自己关在房中,气得用新发书本拍打着桌面,啪啪作响,她语文一百、数学九十八,班里排名第三,以往成绩不如她富三居然考了个双百,跟乔小麦并列第一。

“晓云,快出来吃中饭,吃完了饭赶紧去上课,”赵桂荣在外面喊道,“一年级可不比育红班,不能只顾着玩,要好好学习,听见没,这次就算了,以后得科科双百,被富三儿压着也就算了,连个奶娃娃都比不过,太丢你爸爸和我脸了,”

“妈妈,我讨厌那个乔小麦,我不想跟她一个班,你让爸爸跟校长说,别让她上一年级,让她回育红班去,”纪晓云从屋里出来,哭稀里哗啦。

乔小麦没来时,她是老师和同学眼中骄傲和榜样,爸爸疼她,比疼哥哥还多,邻居叔伯婶娘们夸她聪明漂亮,富婶总喜欢摸着她头,笑呵呵对她说:晓云啊,我家三儿调皮,你给婶子多看着点他,若在班里捣蛋使坏不听话,你只管告诉婶,婶给你糖吃。

富婶大方,每回都会给她好多糖,可,自打乔小麦来后,富婶对她便没以前好了,还是会给糖,只是给乔小麦除了糖外,还有大包小包零嘴吃食和一箱箱牛奶,现在富三放学也不跟她回家了,而是跟乔小麦一起回乔家,连富大、富二也喜欢去乔家写作业。

原以为上了一年级,就能甩开乔小麦这个讨厌鬼,结果,乔小麦yīn魂不散,两人又成了同班同学,不行,她不要跟她一个班,她要当公主,唯一公主。

“哭啥呢,大中午,”纪老四从外面走进来,手里夹着根烟,边走边吸,眉头皱着,很是心烦样子。

纪晓云撇开她妈,直奔到她爸面前,扯着他爸手臂,摇晃着,哭着说:“爸爸,你是队长,大家都听你,你跟校长说,让乔小麦留级去上育红班,我不要跟她上一个班,”

“哭哭,你还有脸哭,连个奶娃娃都比不过,你哭个毛啊哭,”纪老四一巴掌扇她脸上,恶狠狠地说,“老子花钱让你上学,就是让你跟富三套好关系,讨你三婶欢心,让她收你当干闺女,结果呢?你学没上好,人还给我看丢了,老子养你有屁用啊,你个败家玩意赔钱货,”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纪老四烦躁地说,“要哭,死外面哭,哭哭啼啼地丧门星,滚,滚,”

纪晓云被她爹两个耳刮子给打蒙了,仰着头愣怔地看着她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那个将自己捧在手心疼着爹。

“咋个啦,咋这大火,”赵桂荣迎上去,将纪晓云护在怀中,见丈夫黑沉着一张脸,也不敢冲他嚷,只陪小心地问。

“我怕是没指望当村书记了,”纪老四一屁股蹲在门廊口,狠狠地吸了口烟,恨恨地说,“你弟打电话来说,名单下来了,乔荣诚当选,”

赵桂荣一听,气直跳脚,“咋是他当选啊,咱为这事跑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腿都差点跑断了,凭啥让他当选啊,”

“你还说,你弟弟当初怎么跟我拍着xiōng脯担保,说这事指定没差,让我放一百二十个心,现在却跟我说,乔荣诚托关系比咱背景厚,tmd,老子那些钱白花拉,”纪老四忽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气不过地一脚蹬上赵桂荣小腿,一个不稳,两母女摔倒在地。

纪老四也不扶,继续骂骂咧咧道:“你个败家娘们,你弟跟你一样,就指嘴上,真干起事来,没一件成,妈,害老子花了这么多钱,”

赵桂荣爬起来,将抽抽噎噎纪晓云推向一旁,拍着大腿跳起来回骂,“你冲我发啥火,这事能怪我,怪我弟?要怪就怪你没人乔荣诚有能耐,瞅瞅你这熊样,就知道冲自家人发火,有能耐你找乔荣诚干架去,找那些收了咱钱不给咱办实事人算账去,你个窝里横东西,balabala……”

赵桂荣是村里有名泼落户,别说纪老四,就是几个碎嘴娘们加起来也不是她对手,纪老四不做声,低头闷不吭声地死抽烟,他平时不敢跟赵桂荣顶,刚才也是气急了才踹她。

骂了半天,赵桂荣气消了些,这才想起现在不是两口子吵架起内讧时候,得一块想辄才是正事,便将纪晓云打发去吃饭,蹲下(禁止)子,小声问道:“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没其他法子啦?”

“富老三跟县里领导关系好,若他去说说,我还是有机会,”

“你刚去找富老三就是为这事?”

纪老四点头,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富老三咋说,他是咱四队人,平时咱两家关系也不错,这于情于理他都该帮你,”

纪老四摇头又点头,“他说帮忙去问问,”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垂头丧气,”赵桂荣喜。

纪老四摆手,“你不懂,他是跟咱关系不错,可他跟乔建关系更好,这结果要是没出来,他兴许还能出把力,可现在结果出来了,他怕是不会插手了,”

“结果出来怎么了,只要公文没下来,他乔荣诚没上班,咱就有机会,富老三是咱四队人,不帮咱,还能帮一队?他不想在队里混了,不怕队员戳着他脊梁骨骂他吃里扒外啊,再说,明年就要重新分地了,他就不怕你……”

话没说完,就被纪老四给截住了,“你嗓门再大点,让整个村人都听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妇人之见,你当他富老三还在乎这,他早晚是要将地给别人种人,还在乎地好坏,”

“不能吧,农民不种地,他靠啥吃啊,”赵桂荣放低声音,像地下党接头似,凑向纪老四。

“让你有空多读读书看看报吧,你情愿跟三姑六婆东家长西家短,”纪老四用脚踩着烟蒂,说:“现在政策变了,党中央鼓励大家出去做买卖,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是暂时策略,而是可持续发展战略,镇上很多企单位都要招标给私人干,还有镇中心中学高中要扩建,富老三准备拿下这个工程,你想这大工程,他都有能力拿下,手上能差钱?我问过你弟,要想拿下这个工程,至少得这个数,”两手翻了两翻。

“乖乖,”赵桂荣惊呼,“他富老三真有这些钱,”

纪老四斜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富三考双百,富三婶乐坏了,当着富三叔面夸完了乔小麦,夸郑幺妹,说老三是个坐不住闲不住主,一提上学就找事,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作业要用棍子在后面逼着才写完,比两个大加起来还难缠,结果,麦麦上学没两月,不仅将老三学习兴趣调动了起来,还主动要求跟麦麦一起学习、进步,还说,幺妹这人真不错,一点都不藏私,不仅将小三教跟麦麦一样好,还经常给两个大儿开小灶,指导功课,真好、真好。

富老三也开心,还有啥比孩子出息更让父母欣慰,他本就喜欢麦麦,拿她当亲闺女疼,这会更觉得这个干亲没白结,就等着乔建回来把仪式办了,以防别人惦记抢先给认了去。

“纪老四求那个事,你打算咋办?”富三婶盛了碗粥放到富三叔面前,“我觉得这事你最好别管,若纪老四竞争对手换个人,咱帮了就帮了,可乔荣诚是建亲大哥,咱犯不着为了纪老四跟建起膈应,”

“我就是先应着,哪能真帮他,”富三叔抽了两张烙(luo)馍,三两下卷成卷,捏根葱蘸了大酱‘咔嚓’‘咔嚓’地嚼着脆香,“就是帮也帮荣诚大哥,”

“你不怕咱队里知道后骂是吃里扒外啊,”

“你不懂,”咬了一口大葱,富三叔吧唧着嘴巴说,“现在对我来说学校工程才是大事,这时候哪能让纪老四小事坏了我大事,”喝了一口粥,和着馍和葱吞了下去,“晚上你把那两箱奶和那包吃给丫头送去,然后抽空把我准备接学校工程而这工程是唐书记协办事透露给弟妹,”

“幺妹认识唐书记?”

“唐书记儿子跟郑剑锋是战友,又一起下南方,唐书记女儿跟弟妹她娘后头学医,你说他两家关系能浅喽,”

“学校扩建事,唐书记管得着?”

“只是学校扩建,还惊动不了唐书记,教委办就能决定,可问题是学校扩建得需要征用土地,得加盖学生宿舍楼、教师楼、学校食堂,唐书记是柳泉镇出去,这么大事他能不管?”

“这么大工程,咱能拿下?”富三婶有些担心,就算她不懂,也知道这工程就她们手上这点钱是远远不够,怕富三叔胃口太大,干出大跃进傻事。

“只咱一家哪能拿下来,得老几家工程队同时承建,不过,参一股就够咱家吃香喝辣好几年了,我知道工程队都想抢这块肥肉,我寻思着托别人,还不如直接求唐书记,还能多分点肉,”富老三又低头呼噜一口粥,继续嚼馍呱唧嘴,“弟妹是个通透人,你说了,看看她反应,回头告诉我,”

“我知道了,”富三婶点头,没继续问。

当晚富三婶回来时,带给富三叔一句话,幺妹说:明天我打算带孩子回娘家,若三哥方便话,开车送我们娘几个一程。

第二天晚上,富三叔回来后,一脸春风得意地将富三婶扑倒在床,二话不说抱着就是一顿猪啃,然后抓□、扒衣服、脱裤子,一番**辣翻云覆雨,富三叔心情大好地抽着事后烟,一个人乐呵了半天,又猛地抓上富三婶大奶奶,揉捏了半天,在富三婶尖叫和大骂声中,大笑着说:媳妇,咱们好日子就要来喽。

十月,乔建回来了,穿破破烂烂,像是从越南逃出来难民,身上还是走时背那个包,唯一不同是,包比去时更鼓了。

郑幺妹正从后院李霞家回来,手里端着刚烙好馍馍,一打眼没认出来,只当哪来要饭花子,她心善,从馍盘里抽出几张烙馍,递给他,“吃吧,现在不当做饭,家里也没剩菜,这是刚烙好,你趁热乎吃了吧,”

乔建知她没认出自己,也没吭声,只接过烙馍,三两下卷成卷,低头闷哧闷哧地嚼了起来,他是真饿了,凌晨八点下火车,回家心切,也没顾得上吃顿热乎饭,从市里坐了两个小时车到镇上,又从镇上租了个小电动三轮车回来,村里路太孬,车主将他放到村口就回去了。

他一路走回来,没一人将他认出。

郑幺妹越看这要饭越熟悉,尤其这嚼馍时吧唧嘴声音,像极了某人,她不相信,没理由落魄成这样,他在信上说,那边挺好,一切都顺利,还说回来后就盖房子。

可越看越觉得像,她试探性地叫了声,“建,”

乔建还在寻思着,自己媳妇到底能不能把自己认出来,在村口小河边他借着倒影打量了下自己这副尊荣,老实说,要饭都比他收拾干净。

这会听到郑幺妹这一声‘建’,铁做骨头都酥了,吃馍动作停了下来,抬头咧嘴傻乐地应了声,“唉,媳妇,是我,”

然后,就见郑幺妹‘哇’一声哭了起来,手上馍盘子也摔落在地。

“媳妇,你怎么哭了,”乔建慌了,手忙脚乱地将人搂在怀里,“媳妇,你别哭啊,我这不回来了,媳妇,你别哭,我错了,我下次不吓你了,”

就听郑幺妹哭更凶了,眼泪跟洒水似,哗哗,都不带停。

“建,你咋变成这样了啊,啊……你在信上说都是骗我对不,建,你这是怎么了,呜呜呜呜……建,你咋这样啊,建,建……”

“媳妇,快别哭了,都把邻居招来了,”乔建哭笑不得,拍着郑幺妹肩膀,一把抱起她朝屋里疾步走去,一进屋,乔建就把门给插上了,将郑幺妹压在墙上,说:“媳妇,你先别哭,你听我说,”

“说什么,你都这样了,还说什么,”郑幺妹继续哭,捶着他肩膀,哭更凶了,“你说你干嘛骗我,我又不是真死要钱,你何必将自己弄成这样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多挂念啊,”

乔建捉住郑幺妹胳膊,圈在腰上,亲着她额顶,连连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腾出手捧着郑幺妹脸,揪着眉头说:“媳妇,我没骗你,真,信上说都是真,”

“放屁,若真如你信上说,你能这样回来,”郑幺妹安静了,没有哭声,只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建,钱没赚到没关系,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真,我不怨你,我就是心疼你,”说完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媳妇,我说都是真,信上写一个字都没骗你,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啊,我是故意穿成这样,火车上乱着呢?背着那么多东西,我不是怕被人盯上吗?”见郑幺妹还是一脸不信样子,将她抱起,一转身,丢到了床上,将背包从身上卸了下来,拉开拉链,扯出一床又旧又脏烂棉褥子,将里面东西都倒了出来。

哗啦啦声响过后,未拆封大人小孩衣裤、鞋子混着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玩意散落一地。

“那边衣服便宜、款式也新,我选了些质量很好给你和孩子们带了回来,都是好东西,跟剑锋倒腾过来卖不一样,”又从里面扒出一个黑色女士手提包,“真皮,大商场买,”拆开塑料包装,从里面倒出一堆化妆品,“我寻思着剑锋给你买擦脸油也用完了,就给你捎了一些回来,我打听过了,南方有钱人家太太、小姐就用这些,很香很管用,”

乔建见郑幺妹仍存有两分怀疑,又开始脱衣服,直到身上只剩下衬衫和内裤时,郑幺妹才看见他在身上绑着两沓百元现钞,“在市银行取,还热乎着呢?你摸摸,”撕开缠在衬衫上胶带,将钱递给郑幺妹。

“这才去了多久,就赚了这么多钱?”郑幺妹信了,眼泪都顾不上擦,接过钱问。

乔建乐呵呵地看着自个媳妇,说:“这只是给你家用,”然后从鞋子里扒拉出一个存折,打开递到郑幺妹面前。

郑幺妹惊呼:这么多?

乔建被她瞪大眼睛摸样逗乐了,猛地凑过来,捧着她脸,就是一顿狼啃,将她压倒在床上,喘着粗气说:“媳妇,咱家好日子才刚开始,富贵日子还在后头呢?”

嘿嘿傻乐着,摁着郑幺妹脑袋,像狼狗般,吧唧吧唧整张脸地都舔了一遍。

郑幺妹嫌恶,推着他,嗔骂道,“乔建,你下去,臭死了,”

乔建傻乐,赖皮道,“不下,”箍更紧了,“刚还说不嫌弃,这会又说我臭,我这样还不是为了早点回来见你,抱你,亲你,”低头照着嘴唇狠狠地啃了一口,喟叹道:“终于回来了,媳妇,我都想死你了,”

7

久旱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乔建正处于如狼似虎年龄,又大半年没沾过荤腥,这会见到粉面如桃花盛开媳妇,早就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中发白了,一番狼啃过后,开始变身狼魔。

“建,现在不行,”郑幺妹娇喘着,摁住xiōng部正揉捏捻弄大手,推搡着,“大白天,会有人来,”

乔建不管,手脚并用如枝蔓般缠绕,三两下扒了她上衣,扯落她裤子,跟没开过荤腥半大小子,饿狼扑食地啃上她嘴,她脖子,她身子,她□,她腰……一直往下,重重地啃咬着,不落一处。

“建,建,”郑幺妹挣扎躲闪,不住地呻吟出声,这块旱了大半年田,早在乔建扑上来时候就湿了,如今软成一滩,带着鼻音,软软地央求着,“别……建,别……”似推又迎、似拒绝又似引诱。

乔建含着她耳垂,手摸向她桃花源,嘿嘿yin笑着说,水真多,拉着她手握住自己命根子,在妹耳边小声说,媳妇,它想你了,你摸摸,它想你想都快要爆炸了,你得给降降温,不然,就真爆炸了。

郑幺妹刚一沾上,就羞要逃开,脸红跟熟透西红柿般,乔建牢牢地扣着她手,笑着说,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跟它生分了?来来来,我帮你两回忆回忆以往情分。

郑幺妹恼羞成怒,骄骂道,废话那么多,要就赶紧,喘着粗气,身体一起一伏,目光闪躲着,头扭向一旁,不敢跟乔建对视,只是用空下来手紧紧地勾着他脖子。

乔建大笑,说,哎呦呦,我娇媳妇哦,孩子都三个了,还这么别扭。说着捏上她下巴,狠狠吻上她唇,绞着她舌头挤了进去,重重地吸着,轻轻浅浅地咬着,两人舌头在拥挤口腔里缠着,绞着。

乔建挤进她两腿间,抱着她腿缠在自己腰上,屁股一沉,就冲了进去,就好像处在四十度高温天下,一个猛子扎进河里,随着感官死命地扑腾着、拍打着,久旱逢甘霖,爽恨不能马上死去,郑幺妹感染了他热情,哼哼着开始迎合他。

“建建……”木床板震动着,由轻微到剧烈,郑幺妹不断呻吟着呼喊乔建名字,在他身下扭动、迎合,手揪着棉被,眉头皱着,想放开嗓子大叫,又顾忌着怕被别人听见,痛苦着,纠结着、快乐着、亢奋着,呜呜咽咽、嘤嘤咛咛,低低地喘息,任他冲撞自己最最软弱地方。

乔建是个莽夫,在这种事上,他一向主动、霸道,不仅要自己舒服,还得让自己媳妇满意,他看着身下娇喘吁吁郑幺妹,问,媳妇,舒服吗?喜欢吗?

郑幺妹咬着唇,不回答,她不是娇羞,她吃过这样亏,她若说舒服、喜欢,他就跟打了兴奋剂般,越战越勇,非弄得她死去活来不可,她若说不喜欢、不舒服,他就变着花样折磨她、满足她,直到她改口说舒服、喜欢不可。

在没嫁给乔建之前,她有些小资情调,觉得爱情就该像小说里写那样,纯爱、美好、甜蜜、浪漫,性什么都是浮云,甚至觉得肮脏恶心,而乔建是个重欲男人,且擅长强取豪夺、野蛮占有,新婚之夜更是将她弄疼了,哭了很久,当初嫁给他,也是因为被缠烦了,怕他对父母弟妹做出不好事,那时家里也确实太苦,她也想为家里减轻负担,再加上,她跳河被救时他们有了亲密接触,在那个年代,男女之间别说亲嘴,就是手牵手都被人指责伤风败俗,所以,没有选择,她非嫁他不可。

初初时,她有些怕这个霸道粗暴男,常常是他不跟自己说话,她便是一整天都不搭理他,而乔建总是哄着她、逗着她,无论对他多厌恶、多冷淡,他都笑呵呵地守着她从不对她发火生气。

婆婆骂她是资本主义遗留物,小姐身子农妇命,说乔建傻,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打不得骂不得,连个秧子都插不直,一辈子圈在屋子里当少奶奶供着吧。乔建回:我乐意,媳妇是我娶,日子是我过,我乐意当奴仆一辈子养着她,供着她,您别管。

在生乔栋前,她甚至都没下过地,没干过农活,饭也没煮过几顿,什么时候爱上?她也不知道,只记得生乔栋时,她痛到极致地大喊道:建,建……

那种恐惧和不安连帮她接生温岚也无法安抚,直到她看到乔建趴在窗上,脸贴着玻璃,急切地一遍遍回应她:媳妇,我在这,媳妇,我在这……

那一刻她才觉得,生个像他一样知冷知热傻儿子也挺好,后来她慢慢地适应他进入,并且喜欢上被他充实感觉,觉得他这样填满自己,是作为女人最好恩赐。

高·潮来临,郑幺妹咬着唇,乔建却没有满足,下面冲撞力道越来越重,郑幺妹叫了一声,双手攀住他肩膀,脸埋在他颈肩处,眼角有泪滑出,几个月分离,再次重聚,才发现,真很想他。

乔建将她抱起,死命地环抱,两人紧贴着像对连体婴,乔建问,到了?郑幺妹一口咬上他肩头,轻轻地应了声,嗯,乔建突然喘了口粗气,射了出来。

郑幺妹说建,孩子们都想你了,咱不出去了好不好,孩子们舍不得爸爸,又轻轻地说,我也想你,我也舍不得你。

乔建虎躯一震,低头看她,只见她艳红脸颊漾着□,红润嘴唇喘着娇气,半眯眼睛眼睫毛被眼泪打湿,心里柔软成一片,低声一遍遍叫道,媳妇,媳妇,将她抱更紧,下面还未退出又坚硬起来,趁着里面湿润,再一次深深刺入,慢慢抽动起来。

郑幺妹哼哼,捶着他xiōng膛,娇斥道,你,有完没完。

郑建加快律动,闪着大门牙说,我听了,家里没人。

下面犹如孩子吸吮□一样被紧紧吸吮,里面紧致不像育有三个孩子娘,把乔建舒服想战死在娃他娘身上。

两人大汗淋漓,郑幺妹缩在乔建怀里,说,“回头,给我讲讲这几个月发生事吧,我要听全部,不能只报喜不报忧。”

乔建抱着她软腰,亲吻着她额头,说,“好!”

郑幺妹抬头看向墙上钟表,惊呼,“呀,都十一点了,”今天礼拜四,早上没她课,不过,下午要上两节作文课。

郑幺妹翻身坐起来,开始穿衣裳,瞥见地上乔建那堆连乞丐都嫌弃衣裤,顿觉得胃有些抽搐,踹着一旁云歇雨住后正一脸惬意笑眯眯男人,“赶紧起来,把你那身猪皮拿出去烧了,”又骂,“下次你再脏成这样不许上床,”

乔建一挺身坐了起来,捏了下他媳妇怒红腮帮,嬉皮笑脸道,“这不是紧急情况紧急对待吗?你要是不嫌地上脏,我也能干,”愣愣,又说,“当然,我躺地上也是能,”

郑幺妹红着脸,骂道:“滚,你个流氓,”

乔建大笑,接住挥过来拳头,放在嘴边,吧唧吧唧几下,笑得宠溺,“我傻媳妇哦,书上没说夫妻之间要多说多做多沟通,才能性福美满吗?”

郑幺妹抽过手,懒理他,摸过衣服穿上,边扣扣子边说,“你把屋里拾掇拾掇,我去给你烧水洗洗你这身脏气,”

这时候农村还没有淋浴房,冬天去澡堂子洗,人多、暖和、省事;夏天就下河里洗,方便、天然、省水。

郑幺妹烧了一铁锅热水,倒进大铁盆里,掺了冷水,让乔建在屋里洗,趁他洗澡功夫,将带来物件归类,很容易分,孩子们、她、温岚、乔夏氏,然后没了,乔建是个心比井口粗大老爷们,能记得给他娘和丈母娘带礼物那是他有孝心,还能指望他都能想到?

郑幺妹半跪在地上,嘴角勾着淡淡笑,哼着小曲挺乐呵,乔建在堂屋扑塔扑塔地洗着欢畅,她要帮他搓背,他不让,说三天没洗澡了,灰多,怕恶心到她。

郑幺妹又觉得胃抽搐,说,你现在怕恶心到我,刚才干嘛去了。

乔建用丝瓜瓤子使劲地搓身上灰,咧嘴傻笑说,刚不是欲·火上头嘛,没顾得上。

郑幺妹气呼呼要挠他,乔大个子忙求饶道,媳妇,别,别挠,挠在我身,疼在你心,你放心,我立马将自己洗白,保证晚上给您一个干净、舒适还喷香怀抱。

家教好郑老师在斗嘴耍贫不要脸方面就没赢过厚脸皮乔大个子,免得一会气到自个,只好选择缄默不理。

想想大个子出远门这段时间,叔伯妯娌也没少帮衬自己,不管存啥心,总要领人一份情,便从自己分类里匀出一身衣服给小四婶,她跟自己个头差不多,为了生儿子,已经好久没买新衣服了,选了一双黑色小坡跟皮鞋和一瓶搽脸油给大伯母,她鞋码跟自己一样,又最疼麦麦,经常给三个孩子做饭,上地打药时,也会顺带帮自己家打了,二伯母比她胖,脚比她大,衣服鞋子都没法穿,想想,拿出一瓶粉底霜,二伯母最讲俊,不舍得吃却舍得花钱买衣服和化妆品打扮自己,她虽然总给自己帮倒忙,但,妯娌之间,拉她一个,也不好。

还有富三婶,人热情,对麦麦好不说,还经常往家里送吃,说是给麦麦,可每回分量都足够三个孩子嚼头,农忙时,还让富老三用机动三轮给自家拉麦子呢?她人比自己胖,个头也矮点,夏天衣服穿不上,翻拣一番,将唯一一件羽绒服挑了出来,老实说,有点不舍得,可富三婶不比其他人,要送就送最好。

又从麦麦衣服里匀出一身给乔引,从乔大衣服鞋子里匀出一套给富大,从乔二衣服里匀出两身给富二、富三,从鞋子里匀出两双给秀兰、玉梅,将挑出来放到一旁,剩下全收进柜子里,加上新年时郑剑锋给买,按照农村标准,三个孩子小学毕业前都不用添新衣了。

“媳妇,还有热水没,”乔建在外面问道,“没了,就给我弄点冷水,我冲洗冲洗,”

“有,锅里还捂着一锅呢,我去给你端来,”

临出门时,瞟了眼盆里水,还真是脏,那搓下来灰都成条形,郑幺妹胃抽抽,想着晚上自己也要好好洗洗。

拎了一桶热水、一桶冷水放到铁盆边,对乔建说,“你自己兑兑,我去烧饭,”

拉开门栓,出了房,怕其他人回来,撞见乔建不着衣服样,又把门关上了,用肥皂洗了手,灶里火还没熄,扒拉扒拉,加了木材,加了半大锅水,淘米煮稀饭。

听见院子里有声响,怕孩子们回来,乔建还没洗好澡,添了两根大木材,便跑了出去。

“幺妹,你在家啊,我看你房门关着,还以为你不在家呢?”门外,从地里回来大伯母放下手中挎子,笑着说。

郑幺妹脸一红,转移话题地问,“大嫂,稻子好割了吗?”

“快了,再等两天就能收了,”大伯母说着,打水洗手,准备做饭。

“大嫂,你别做饭了,今天在我们家吃吧,建……”话还没说完,就见乔夏氏拄着拐棍,颠着小脚,呼哧呼哧地小跑着过来,“郑幺妹,青天大白日你关什么门,屋里是不是有人,谁在里面?”见郑幺妹房门紧闭,就要开门进屋硬闯。

捉奸

乔夏氏给沈兰香当了一上午免费保姆,被二伯母留在那儿吃饭,正在哄小孙子玩耍,就见对门王大娘急巴巴地跑过来拉着自己和二伯母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说看见郑幺妹领了个要饭花子进屋,两小时了,都没见人出来,说幺妹人长漂亮,心善,平日里没少给要饭花子米馍吃,可大媳妇家家将一要饭花子领进家,还是不妥当、欠思量,又说建不在家,家里除了幺妹又没旁人,要饭花子进去这么久没出来,别是出啥事了。

乔夏氏听出来了,这王大娘句句都在暗示她幺妹可能爬墙了,知道王大娘是个惯嘴碎人,喜欢捕风捉影、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传播谣言,并不信,虽然她不喜郑幺妹,但也知道她不是那样人,反将王大娘大骂了一顿,骂她早上吃了粪,一嘴臭哄哄,骂她胡捏乱造,嘴上没个把门,还说,她再这么造谣生事,早晚要遭报应。

“娘,你干啥啊,”郑幺妹急急地跑了过去,挡在门前,隔开乔夏氏。

“就是,娘,你急火火,这是干嘛啊,也不怕摔了自个,”大伯母忙跑过来拉着乔夏氏。

“大妈,我没说瞎话,我明明就看到要饭进了你们家大门,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随后跟来王大娘喘着气地嚷嚷道。

“桂荣,你瞎说什么,”大伯母皱着眉头,叱责道。

“就是,桂荣姐,你看清楚了,幺妹虽然心善,爱施舍吃给要饭花子,但还不至于将一个大男人领回屋,这可关系到幺妹名节,你别乱说,”二伯母假息事真搅和地搭腔道。

乔小麦放学回来,就听院里吵吵嚷嚷,进院一看,乔奶奶敲着龙头拐杖,气势汹汹,一副硬闯‘天门阵’架势,“郑幺妹,你给我把门打开,”

大伯母架着老太太,一派柴郡主温柔,“娘,你干嘛啊,幺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她不能干出那事,”

郑幺妹在拦在身前,大有穆桂英英姿,“娘,你现在不能进,”

“屋里肯定有猫腻,不然,大白天关什么门,”王大娘扯着嗓子咧咧道,一副等着看人捉奸刻薄样。

她早上打水时候确看到一个要饭花子站在乔家大门口,然后郑幺妹来了,给了他几张烙馍,她怕要饭花子要完乔家来她家,便关大门,待她打完水从门缝往外看时,郑幺妹和要饭花子都不见了,只当要饭看见她家没人后,去了下家,也没在意,蒸玩馒头后,想想,不对啊,这要饭走再快也不能眨眼功夫就没了吧。

一时好奇,偷偷进院,看见郑幺妹大门紧闭,屋里有声响传来,虽然声音很小很压抑,但仍能听出里面发生了啥事,她面红耳赤、脸红心跳地退了出来,在屋里转悠了半天,挠心挠肺,跟打了(又鸟)血般,她平素就喜欢闲扯八卦,二伯母跟她算是志同道合,凑到一块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两人都看不惯郑幺妹,认为她真小资假清高,平日没少嘀咕她,这会逮着她屋里藏野男人,还不趁机来个捉奸在床,给大肆宣扬出去,让她没脸在村里呆,看她还清高、自傲不。

“你什么意思?”郑幺妹火了,冲着王大娘急赤白咧道,“我说我屋里藏了野男人?”

“我没说,是你自己不打自招,”王大娘幸灾乐祸,“你屋里要没藏男人,干嘛不敢让大家看,”

本想着看场婆婆亲手捉媳妇奸‘好戏’,不曾想被老太太指着鼻子骂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虽觉得自己平日嘴碎,长编排一些无中生有谣言,但这次却是她实实在在求证过,说啥也不能让别人‘冤屈’了自己。

“这么说,你跟二嫂是来捉奸喽,”郑幺妹嘴角勾着讥嘲笑,冷冷地睇了一眼旁边抱着儿子一脸准备看好戏沈兰香。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屋里没男人,就打开给大家看,”王大娘说。

农村生活太无聊,乔小麦站在一旁听着大人们争吵,大致明白了,感情这王大娘和二伯母是来捉奸,捉还是她家郑幺妹奸,摇摇头,挺无奈样,真不知该说她们什么好,说她们愚昧无知吧,都老大不小,虽然没啥文化,可一个个也算是阅历丰富,别说她娘不会爬墙,就是想爬墙,也不会在自家院里爬墙,等着被抓。

再听听,好像那男人还是个要饭花子,kao,还能再狗血一点不?就她家郑幺妹那心高气傲,**都看不上眼主,能让一要饭花子糟蹋了?虽然她家郑幺妹看起来文弱了一点,可她娇滴滴身躯里住着一个彪悍灵魂,别说是一三餐不济、软弱无能要饭花子,就是换成乔大个子,若真悍起来,也要折条胳膊断条腿,还不定能得逞。

乔小麦想起上世自己初中时被一个叫尚城一个叫朱宇文小流氓纠缠,跟她家郑幺妹哭诉,她家太后单枪匹马去找对方谈判,当然那血腥场面,还不适合她幼小脆弱心灵去旁观,不过,后来再见尚城时,远远,就见他跟悟空翻筋斗云般,‘嗖’一声,消失了,独留她一人在狂风中傻眼,这速度要是参加百米赛跑,家早拿小飞人金牌了。

朱宇文更绝,见他时,他正在护城河边跟一美眉吹牛,估计是刚把到,把自己吹是比成龙还黄飞鸿、比黄飞鸿还方世玉,比方世玉还叶问,比叶问还陈浩南,结果,她走过去,礼貌性地叫了声学长,结果就听扑通一声,人干脆跳进河中,跟鱼一样,三两下就没了影。

后来,从朱宇文弟弟死党马子姐姐男友好友那听到消息,说没真本事,千万别打乔小麦主意,她妈太狠了。

所以,连小流氓都怕郑幺妹怎么可能是善类。

“你还真说着了,我屋里还真就藏了个男人,”就见,她娘怒极反笑,一双勾魂丹凤眼射出yīn寒、冷冽杀气。

“她承认了,”王大娘兴奋,二伯母却觉得不妙,被郑幺妹瞪着心里直发毛,“幺妹,你别误会,桂荣姐只是担心你,她看到要饭花子进了咱家院,却没见她出来,怕你被恶人欺负,这才跑去告诉我和娘,”

沈兰香不比王大娘,她到底是读过书,书上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她也不相信幺妹能干出这种事,幺妹高傲惯人,怎可能让自己染上这种恶心事,只是王大娘口口声声说她亲眼看见要饭花子进院,也听了声,肯定里面人正干那事,不会错,说,听见幺妹哭喊着叫救命了,只是周围邻居都上地了,没几人在,还说,幺妹那么漂亮,男人嘛,还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那人是要饭花子,能睡上幺妹这样尤物,一生也算无憾了。

屋里一阵响动,好似铁桶撞到铁盆声响。

“屋里真有人,”沈兰香叫,内心小小窃喜。

“郑幺妹,你个不要脸浪蹄子,你……”乔夏氏叫道,举着拐棍就要砸郑幺妹,这时,门开了,就见洗白白乔大个子湿着头跑了出来,衣服穿戴整洁,一个箭步窜出来,搂过郑幺妹就喊道,“娘,你干啥啊,凭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媳妇,”

“建,你回来啦,”乔夏氏喜。

乔小麦也喜,乔大款回来了,就代表她要开始吃香喝辣生活了,再看一脸惨白王大娘和沈兰香,得,捉奸不成,反而惹来一身骚说就是这二位吧。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王大娘赶紧澄清讨好道。

“建,你也是,在屋里也不吱一声,”沈兰香和稀泥,准备息事宁人。

乔建不理她这茬,只是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说,“我干嘛要吱声,我若早吱声,哪能看到你们真嘴脸,”

“我们怎么了?”沈兰香心虚,“不是说过了吗,是场误会,”

“误会?合着我不在家,你们就是这样‘误会’我媳妇,这样脏水也敢往她身上泼,”忽然,嗓门拔高,怒吼道,“你们良心被狗吃啦,我媳妇这么好人你们也能下狠心地‘误会’和栽赃,亏我媳妇还要把自己新衣服鞋子分给你们,你tmd不配,一群没素质没教养玩意,什么东西,”

别看乔建平时闷不吭声,犯气牛犊子来,除了他媳妇,谁都压不了,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照骂。

王大娘被骂脸都绿了,沈兰香抱着孩子手都直哆嗦,别看两人平日挺横,其实就是吃软怕硬主,被乔建一大老爷们又是她们弟弟指着鼻子一通臭骂,还嘴不是,不还也不是,憋屈着难受。

“娘,走时,我咋跟你说,你对我咋样都行,就是不准难为幺妹,我这才走多久啊,你就这样跟着旁人一起欺负她,幺妹是什么人,你老不清楚啊,她自打嫁进这个家,哪里对您伺候不周到了,你居然这么诬赖她,这是我亲耳听见,亲眼看到,那我没看到没听到呢?还不知怎么欺负她呢?”

乔小麦兴奋,她就欣赏乔建这副护老婆护犊子样,太帅了,太有小言男主潜质了。上世,她也想照着老爸这样找老公,结果,发现,好男人绝种了。

“建,都是你王大娘说,娘和你二嫂是急糊涂了,才……”

“急你就冤枉她,外人几句挑拨话,你就信了,敢把那么大屎盆子往我媳妇头上扣,您还是我娘吗?”乔建搂过郑幺妹,拍着背,小声安抚着,“媳妇,咱们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媳妇,咱不气,不气啊,”

郑幺妹早在乔建替她出头时,就不气了,不过,却不想轻易息事宁人,她不能白被人糟践,怎么着也得收点回报才是,想想存折上钱,若被婆婆和老二知道,还不惦记着‘借’点过去,乔大个子是愚孝之人,他妈要伸手要话,他保管会给,他虽然因为上次工程提成对老二有所埋怨,但他重感情,若老二遇到困难,他还是会帮忙。

猛地将他推开,凤眸大眼包着泪,郑幺妹说,“乔建,没见过你们这么欺负人,”睫毛一动,两行泪就顺着脸颊流淌着,“娘不给带孩子也就算了,我一人cāo持,那是我孩子,我就是累死了也甘愿,玉梅、秀兰吃喝在这,娘不说,还让我们拿粮食养着她们,我看在她们是侄女份上,我也认了,二嫂为了省电,不让乔栋他们看电视,我不怪她,只怪咱家没钱,咱们是没钱,也没指望他们富裕能接济咱,她怎么笑话咱两,瞧不起咱两,我都不怨,可她凭什么骂乔栋乔梁是傻大个子,出苦力命,说麦麦是赔钱货,早晚都是泼出去水;娘不喜欢我,我不介意,我爱是你,嫁是你,别人喜不喜欢我,我管不着,可我忍让换来是她们步步践踏,如今还污蔑我养野汉子,妄想捉我奸,这回说啥我也不忍了,”

眼泪漱漱地流,咬着唇,一脸哀伤,万般决然地说,“乔建,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咱两就离婚,我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说完扭身进了屋,狠狠关上门,砰一声。

“幺妹,”乔建心疼啊,自结婚以来,还没见过媳妇这么委屈过呢?再听她声声哭诉,气肺都炸了,好哇好哇,他才走了没几个月,老婆孩子就遭人这么欺负,又听郑幺妹说要离婚,这比挖他心还难受,就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乔小麦恶寒,抖着身子,啧啧啧,她家郑幺妹演起苦情戏来,还真有那么股琼瑶味儿,梨花杏雨,我见优伶,再见乔建那副肉疼、肝疼、肺疼、肾疼纠结样,觉得胃疼。

乔小麦不知道她娘这到底是闹哪出,但却知道他两是不会离婚,想想乔大款早晚要成大款,不能被二伯一家极品缠着,趁着这次机会,让乔大款跟二伯家起间隙也好,于是,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疼嘶哑咧嘴地奔到门边,拍打着木门,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妈妈,你跟爸爸离婚,我跟你一起回姥姥家,奶奶不疼我,只疼玉梅姐和秀兰姐,去姑姑家也只带她两去,从没带过我去,奶奶炖(又鸟)也不叫我去吃,只想着把(又鸟)腿留给玉梅姐,二伯母说我小小年龄就一脸短福相,长再狐媚再漂亮,也跟你一样,长大嫁给掂大勺,一辈子吃人宴席剩下菜汤子,玉梅姐欺负我,我默写生字满分,玉梅姐不及格,老师表扬我,罚玉梅姐,玉梅生气把我作业本撕了还吓唬我不准告诉你,还和秀兰姐抢我冰棒和糖吃,我不喜欢这儿,我想姥姥,我想跟姥姥住一起,”仗着人小,童言无忌,别说还真挤出两滴泪哗哗。

乔建抱过小女儿,拍着背部,颤着身子,看着乔夏氏,“娘,幺妹和孩子说是不是真?是不是,”

乔夏氏一哆嗦,心虚地说,“你走之前不是放狠话说不让我帮你带孩子嘛,”其实她也不是不疼麦麦,沈兰香出月子后,她主动要求带麦麦,让麦麦退学在家,被郑幺妹拒绝,于是,她便将对大人气撒到了小孩子身上,以为小孩子不记事,分不清好赖,不曾想这孩子记性这么好,还会学话。

“你这孩子,小小年龄,咋瞎告状呢?我啥时候骂你了,”沈兰香也觉得后怕,抱着儿子,装腔作势地嚷嚷道。

“你闭嘴,”乔建吼道,“娘,我问你,我对你怎样,幺妹对你怎样?”

“你们对我都挺好,挺孝顺,”乔夏氏想像以前一样拿出大家长风范,镇一下这个倔儿子,可对上他泛着寒光眼眸,不敢胡搅蛮缠,这个儿子自出去一趟,回来都变不一样了,气势凶悍。怪吓人。

“我以前觉得你偏心二哥那是你事,我孝敬你那是我事,你到底是我们娘,即便偏心也有个度,可现在看来,是我奢望了,娘,人心都是肉长,你这么偏心,就不怕寒了儿子心,”乔建叹气,倍感无力,“你要是觉得我二哥、二嫂孝敬你,你指望他们养老,以后您就跟他们过得了,我带着幺妹和孩子搬出去住,省着碍你们眼、挡你们道,”

乔夏氏急了,“建,娘错了,娘就是一时糊涂,你别跟娘一般见识,”扯着嗓门,跟屋里郑幺妹道歉道,“幺妹,都是娘错,娘不该听信小人挑拨,娘跟你赔不是,娘也是担心你被坏人欺负,这才急赤白咧地冲你吼,以前是娘不对,娘以后改,娘真改,”

她知道老三是典型媳妇第一,老妈第二,倒不是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心眼实,重感情,讲义气,没花花道子,认准谁,就一门心思地对她好,最护媳妇,平时你说他啥,他都不会跟你急,但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媳妇半点不是,不然,跟你摔脸子,吵几句都是小事,真急了,就敢跟你断关系。

郑幺妹从屋里出来,一脸冷然,“娘,你改不改我都不稀罕了,你只是我长辈,不是跟我过一辈子枕边人,我敬你是因为你儿子我男人,我孝敬你是因为你是个母亲,你宠谁、偏谁,那是你权利,我不强求,乔建,我只问你一句,这日子你还要不要跟我过下去,”

“要,当然要,”

“好,我只说三条,若你办到,我就一门心思地好好跟你过,若不然,咱两麻溜地离婚,趁我现在年轻,还能给麦麦找个有前途后爹,至少能保证麦麦以后不会像我一样找个掂大勺男人,”郑幺妹气哼哼地说。

“好,只要你不离婚,啥都成,别说三条,就是十条、一百条我都答应,”乔大个子忙承诺。

“第一,以后家里财政我掌管,第二,以后你有啥事都得跟我商量,不能隐瞒、不能背着我干任何我不喜欢事,第三,不管什么情况下,什么人挑拨,你都必须无条件地信任我,不能怀疑对我有一丝一毫怀疑,”

“好,”乔大个子一点都不含糊,连连点头应道。

乔小麦暗叹,幺妹同志很牛啊,驭夫太有一套了。

盖房

经历捉奸一事,乔建心有戚戚,鉴于他立场坚定,幺妹没让他连坐,可也没轻易饶了他。他这媳妇素来面薄,被人叫嚣着捉奸,就算这‘奸夫’是亲夫,还是让她觉得很丢人,一整天都不带搭理他,还让他独守空房了半宿。

之所以是半宿,是因为乔大个子受不了孤枕难眠寂寞,夜半时分,猫着腰、踮着脚将人从西屋给抱了回来,当然其必然结果是一顿挠咬捶打踢摧残。

一番无声但激烈翻云覆雨后,乔建看着被头那排深深牙印,觉得盖房子是迫在眉睫、势在必行大事,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房子太老,隔音太差,关紧房门跟自个媳妇做事声音大点五邻四舍都能听得见,孩子大了,想跟孩子妈沟通沟通感情还要多准备几床被子。

一把搂过跟他使小性子闹脾气郑幺妹,乔建小声说,媳妇,明天跟我一起找三哥商量盖房子事。

郑幺妹锤了他一下,疲软无力道,你发什么神经,想一出是一出,过两天就要割稻子了,这会谁有空给你盖房子。

乔建嘿嘿傻笑,说,我这不是心疼你,怕你憋屈吗?摸黑捏上她下巴,亲了亲她嘴,说,总这么咬被子也不是办法啊,我不怕你把被子咬坏了,我就怕你牙疼……嗯,别打,媳妇,疼……我不让你打,你就改咬了,嘶,牙口真好,哎呦呦……媳妇,我错了,别捏了。

郑幺妹照着他腰又狠狠地一掐,咬牙切齿地说,看你还乱说话,看你还乱说话。

乔建呵呵低笑,不说了,不说了,睡觉睡觉。

**&&**

没出去之前,乔建只知道他这小舅子能折腾,却不知他多能折腾,出去了之后,才知道他是真能耐啊,原以为这些年他只是在南方倒腾木材、衣服、小电器啥,哪想人家还去过俄罗斯,做过际倒爷。

郑剑锋说,在俄罗斯运气好话,半个月就能挣一辆小轿车钱,一件衬衣倒到俄罗斯价格眨眼就能翻十倍。

听那话,好似那钱跟纸片似朝麻袋里钻,不过钱是好挣,但苦啊,刚开始,俄罗斯海关限制中人过关时携带货物数量,他们每次都是大包小卷地把服装扛过境线,实在扛不了就穿在身上,几乎每人身上都能数出十几件衣服,最猛一次在身上套了四十件,里面是夏天衬衫、短褂,层层叠叠,最外面用冬天大棉袄一裹,整个人包跟种子似,也幸亏是冬天,要不非中暑不可。

后来,郑剑锋一老战友给他们找个几个黑河附近老毛子,专门帮他们运送货物,俄罗斯海关不限制他们家人携带货物数量,雇佣他们价钱也不贵,他们空下人做了分工,剑锋和牟安负责联系货源送上船,嗯,牟安一哥们是老倒爷,跟船长和水手都混成了哥们,他跟船长打了招呼帮忙带货去俄,孙建军和唐爱负责批发和贩卖,牟安长期在内负责送货,其他三人调换着卖货、发货。

春节回来,乔剑锋听说家允许各地彩电价格浮动20%,便托关系分三次购买一万八千台彩电,跟郑建试卖了一段时间,销量哪只是火爆,简直是疯抢,赚头很大,便召回了孙建军和唐爱,四人分两组买进卖出,1986年,受价格管控影响,彩电生产量大滑坡,88政策出台,彩电生产量虽然提升了,可市场一直处于急迫需求状态,所以他们趁机大捞了一笔。

虽说有点对不起家对不起百姓,但倒卖这个又不只他们一家,全倒爷跟蚂蚁似数不胜数,他们不干,别人也干,钱与其被别人赚走,不如揣自己腰包里。

四人在内游窜了大半年,发现很多城市都开始修房建厂铺路搭桥,郑剑锋觉得不久将来建材市场一定很火,便想倒买倒卖建材,因为建材涉及金额太大,不比之前小打小闹,便将成立公司决定提前,在内赚钱或许没俄多,但到底是家门口,想家了抬腿就回了。

孙建军对建材市场不感兴趣,觉得在俄罗斯做倒爷挺好,乔剑锋和唐爱不强求,叫上牟安,几人商量着把钱分了,然后各奔各前程。孙建军拿了钱叫上自己两个小舅子和弟弟又奔向了俄罗斯,狂吻俄罗斯大(被禁止)妞去了,牟安分了钱趁机回了趟家,家门都没进就直接杀到了北大医学院将追郑昕语斯文学长堵厕所里连恐吓带威胁了一翻后,勾着郑妹妹小蛮腰绕着北医溜达了一圈秀恩爱,宣布自己所有人身份。

乔建想媳妇想家想孩子,郑剑锋便让他先回来,他跟唐爱去做关于建材方面市场调查了。

半个月后,两人回来,闭门大修了两天,第三天叫上了乔建一起去了市政府,出来后,三倒爷成了建材公司三老板,五十万注册资金,让他们在x市建材行业占据了龙头老大地位。

乔建自己当老板了,不忘拉把自己师兄,他跟郑剑锋在外面呆了几个月,长了不少见识,知道富老三手上有不少二三手小包公头,便跟他说,三哥,你手上有人又有钱,干嘛不成立个建筑公司,以后政府改建工程多着呢,有实力有诚信有店铺,人家也敢把大工程交给你。

富老三是农民出身,跟着他哥当起了包工头,刚开始都是他哥接活,再转给他找小包工头干,他们从里面抽些提成和佣金,慢慢有了信誉、名气和声名,认识人也多了,开始接政府和帮人建厂子大工程,于是钱多了,见识面也广了,公司二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并不清楚其真正含义,他周围朋友要么是包工头,要么是个体老板,最牛一个就是那个养奶牛建奶牛场挤牛奶卖,撇不开面子投了点钱进去,没指望挣大钱,一来当是帮朋友,二来,自己大小也算个老板。

在他观念里,开公司都是真正大老板,坐在办公室里吆喝别人看牛气人,这开公司当大老板就必须建厂房有办公室有员工,可他工程是流动,那办公室啥根本用不着,这不浪费钱嘛。

乔建听了他话,帮他恶补了一下公司定义,说公司是一种企业组织形式,是指依照法律规定,由股东出资设立以营利为目社团法人。换句话说,公司是按照一定组织形式形成经济实体,一般以赢利为目,从事商业经营活动或某些目而成立组织,以实现投资人利益最大化为使命,通过提供产品或服务换取收入。

见富老三仍是一脸迷惑,便直白了当地说:现在开公司是趋势,想让人信任你,接大工程,就得成立公司,这公司就是门脸,人家得知道我找你干活,你值不值得相信,能不能将工程如期完成,有没有信誉保证,还有资金充足不充足,你当包工头,你有多少钱人家不知道,但成立了公司,人家能从注册资金上可以看出你实力,在政府备了案,就算你跑了,人家也有法律保护,人家不怕你跑,不怕你不按时完成,这样有了保障,自然愿意跟你合作,没大门脸没关系,租个办事处方便接洽生意就成。

富老三一听,明白了,又听乔建已经是建材公司老板,觉得这事靠谱,便拍着大腿说,好,咱开公司,不过,这注册资金得多少。

乔建说:你要是个人投资,注册资本为10万,需一次缴足,我建议你找几个合伙人一起干,一人只需要三万元,注册资金越多证明你实力越强。

富老三说,这事我跟我哥商量商量。

富大哥听了弟弟一番转速后,也认为这事靠谱,不过他手头上现钱不多,只有二十多万现金,而他现在接工程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便想着既然开公司,就大干,以后还要接上百万工程,便让富老三再找几个信得过合伙人。

富老三瞄上了乔建,乔建摇头,说,我钱都放在建材公司上了,手上没多少钱,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剑锋有没有兴趣,他比我有钱。

郑剑锋回来也听说了学校扩建事,知道干这个赚钱,但他手下没建筑工人,便没想掺和,听到富老三欲寻合伙人,便爽快地答应了,跟唐爱一合计,一人拿出了十万块做分红股东,想想他其实跟富老三并不熟,便又拿出十万块给乔建入了一股,一来肥水不流外,二来乔建也算是中间人,毕竟投了这么多钱,算不上控股人,但也要知道公司动向吧。

富老三和富大哥一听唐书记二公子加盟他们公司,更觉这事靠谱,要知道x市可不只柳泉镇搞建设和扩建,借了钱,注册了间注册资金高达八十万建筑公司。

乔建不肯占小舅子这么大便宜,便说这钱当自己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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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房子在农村来说是大事,打地基时当家必须在场,所以乔建跟郑剑锋去南方后,郑幺妹便将盖房子五万块钱存了起来,郑守仪和温岚都要上班,抽不出空来忙盖房子事,便想着等儿子或者女婿回来再说,不曾想这一等,便等来了好消息。

镇中学要扩建,马路也跟着扩宽,从东街到西街第一排房子都要拆了修路,原居民给了补偿款统一安排到别住地,这样,郑幺妹娘家就从第二排变成了第一排,温岚大笔一挥便将设计图画了出来,将院子分成两块,前院房子修成上下两层门脸房,可租给别人做生意,也可自己留着当仓库,后院起两层,上下四间房,以后麦麦他们来镇上上学也能住。

乔建和郑幺妹都觉得挺好。

镇中学扩建定在年底招标,明年开春动工,富老三现在还得空,乔建便让他紧着丈母娘家先盖,他家还可以等等,正好乔二伯手上工程结束了,听说乔建家要盖房,便主动过来问要不要帮忙,自己不干人事娘们干龌龊事他也听说了,除了将她关在房里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外,也没法做出啥补偿,他跟乔夏氏一样好面子,就算自己媳妇错,也没有让嫂子跟弟妹道歉道理。

乔建见自己二哥主动问房子事,想想放着自己兄弟不找找旁人,落人口中还不知怎么编排呢,便将盖房事交托给他。

乔小四结婚时,队里有分给乔家一块宅基地,因没钱盖房,只是打了地基,如今听说乔建要盖房,严丽丽也要盖,新宅基地理位置好,靠着村小学,她一直打算着等有钱就向乔夏氏要下新宅基地,盖了房在家里开个小卖铺,卖学生用品和小吃,不说赚大钱吧,至少够零用,能贴补家里。若现在她不盖房,乔夏氏就会将宅基地给三哥,到时候她小卖铺就开不成了,所以现在就是借钱也要把房子盖上。

大伯父见老三老四都要盖房,便随大流一起盖了,大堂哥早到了盖房子说媳妇年龄,若不是乔夏氏一直压着不准分府,这会房子早盖起来搬出去单过了。

乔夏氏其实最疼小四叔,文革时,大伯父带着三个弟弟去要饭,饿极了将小四叔卖给一户没儿子人家当养子,乔夏氏知道后去要孩子,人家不愿意给,小四叔饿怕了,也不愿意回来,乔夏氏跪在那户人家门口两天一夜,人家怕她死在家门口,就把孩子还了回来。

只有失去才知最痛,所以乔夏氏待小四叔多了份愧疚和失而复得珍视,即便这个儿子比不上三个哥哥出息。

小四婶刚来时,乔夏氏因为小四叔对她也是高看一眼,可小四婶不争气,来了几年都没为乔家生下一男半女,便渐渐地将心偏向了二伯母,至少二伯母还生了三个闺女,比她这个不会下蛋母(又鸟)强多了。

可小四婶再挫,小四叔却还是她心头肉,所以大伯父向她讨了几回宅基地地契,她都捏着没给,如今三个儿子一起盖房,乔夏氏自然将新宅基地给了小四叔家,两兄弟和气地将老房子公平分配了,一家一院,还是邻居。

一起盖房没地方住,便商量着先帮小四婶家盖,正房三间瓦房,侧两间厢房,围了个院子,搭了个简易厨房,这新房算是盖成了,因为人多,只用了半个月时间,材料加人工不到五千块,期中两千块钱是借。

乔夏氏知道三儿子这次去南方赚了不少钱,却不知具体数额有多少,总之不少,也知道郑幺妹将家里财政大权把持在手,虽恼恨,却因理亏不敢说她,只背着她骂自己儿子是窝囊废,连个媳妇都压不住,然后话里带话地让乔建这个当哥哥要顾念手足情义,最好帮弟弟把帐还了。

郑幺妹知道后,冷笑着对她说,娘,我才说不帮二哥养女儿,你这会就打量着让我帮你养儿子。

命格

乔建回来了,富三叔便将结干亲事提到了面上,跟郑幺妹要了乔小麦八字,叫上了乔建抱上了乔小麦一起找钱瞎子给挑个吉日办仪式。

纪老四知道后,忙带着纪晓云拎着两瓶酒抄近路赶在富三叔头前进了钱瞎子家,对于结干亲事他一直没死心,可乔建去南方这几个月,富老三也忙不可开交,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一次,来一回住了一天就又回城了,他就是想提也没时间,富三婶是个女人,对乔家那丫头又是真喜欢,跟她说,指定没戏。

他知道富三叔是个干大事挣大钱男人,依他对钱瞎子信任,若钱瞎子说乔家小丫头跟他八字不合,就是再喜欢也不会认,这男人不同于女人,多很理智。

富三叔抱着乔小麦进门时,就见钱瞎子在院里支了个桌子,上面放着两本命格书,纪老四蹲在桌子右侧,他闺女站在桌前。

富老三放下乔小麦,掏了根烟递了过去,“四哥,给晓云批命呢?”

纪老四接过烟,别在耳后,不着痕迹地答,“晓云他舅一个厂同事看上我家晓云,想认她当干闺女,我寻思着这认干亲也要看看八字合不合,便让钱算子给合合,”扫了眼同来乔建和几个孩子,笑着招呼道,“建来了,南方那比咱这富裕吧,这次回来还去吗?这才回来就要修房子,可见去了趟南方是真赚钱了,”

“赚了点,没多少,”乔建虚应道,寻了个凳子跟富三叔两人在钱瞎子左手边坐了下来。

就听钱瞎子一番掐算后,对纪老四说:“廉貞七殺在丑未坐命,晓云这是大富大贵之命,额高、耳圆、眼大、鼻挺、色白,此乃旺夫旺夫旺子旺亲之相,只是这人八字不行,太弱,晓云跟他结干亲,只会带弱晓云福气富气,晓云这命格得找个干生意买卖结干亲,这两个命格一对上,对两人运势都是大旺,”

就见纪老四嘴咧老大,拍了拍纪晓云肩膀笑着说,“晓云,给你钱大爷道声谢谢,”

纪晓云不情不愿地跟钱瞎子道了声谢,连大爷都没叫就跑到她爹身后,她不喜欢钱瞎子,嫌钱瞎子家又脏又乱,被他爹硬拉着过来,却死活不愿进屋,说屋里有味,钱瞎子这才在院子里支了摊陪他两女演了这场戏。

纪老四惯女儿,没觉得她这不礼貌行为有啥不妥,只是轻轻地叱责了一声,大方地掏了两块钱付了算资,瞟了一眼乔小麦和富三叔,笑着说,“既然老钱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回了那人,我们一家就晓云命中带富贵,我们还指着她发家致富呢?断不能让一个命格不合干爹给带累了,”又说,“只是我是村里干部,认识也多为官场之人,这做生意买卖人,认识还真不多,老钱,你经常给人批命,你给看看,那些人中有没有跟我们晓云八字合人,”

乔小麦呲之以鼻,kao,这也太假了吧,做戏成分也太明显了。以为钱瞎子会一番故弄玄虚后,含蓄地点出干爹名字,不料,钱瞎子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不急、不急,这干亲之合讲究一个缘,命格之事,不是人算,乃天批,”

抬眉看向富三叔,问,“老三,我见你印堂发亮,最近是不是好运连连,眉眼带贵,看来是有贵人相助,来年必是富贵再逼人,”

“承二哥吉言,”富三叔乐合不拢嘴,“二哥,你给选个吉日,”指了指麦麦,“我要认干女儿,”

纪老四听后,脸一沉,点了根烟,坐回凳子上闷不吭声地抽着,纪晓云站在她爸身后,恶狠狠地瞪着乔小麦,她恨死乔小麦了,不管她多用功、多努力,默写生字和朗诵课文都比不上乔小麦,乔小麦像是专门跟她做对般,不管干什么都压着她一头,如今还跟她抢干爹。

乔小麦感受到来自纪晓云仇恨目光,还真怨念,她心情立马好了起来,回以甜美一笑,转头看向钱瞎子,甜甜腻腻温温软软地叫了声,“钱伯伯好,”

钱瞎子一愣,他嗜酒如命,一喝就醉,醉了就打媳妇,媳妇跑了,家里乱糟糟,村上了只有看风水合八字时才进他家门,余时根本没人来,左邻右里孩子们也不拿他当长辈看,都跟着后面起哄叫钱瞎子,还用石头砸他,被人这么恭敬叫钱伯伯,似乎是第一次。

看丫头,还真是个可人儿,水汪汪杏仁大眼闪闪盛满笑意,坐在乔建腿上,乖乖巧巧、落落大方,一点怯意和嫌弃意思都没有,不由点头,笑着夸道:“丫头长真俊,不像是农村孩子,倒像是官宦人家小小姐,建,好福气,”

见闺女被夸,乔建乐了,呵呵笑着,习惯性地谦虚道:“哪里哪里,二哥谬赞了,”遂将一张纸条送上,“这是我家闺女生辰八字,烦二哥您给合合看,”

乔小麦惊讶,乔大款还会拽古文?

“好,我给看看,”钱瞎子接过纸条,起初只是淡淡地扫了眼纸上生辰,便拿过命理书开始翻看,边翻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后通看了一眼,很是震惊,抬眼问乔建,“这是你家闺女生辰八字,你确定,”

乔建拿过纸条看了一眼,说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钱瞎子低头又将命理书翻了一遍,乔建和富老三见他一脸肃色,也跟着紧张起来,只有纪老四,脸上隐隐压着笑意,只等好戏上场。

钱瞎子冲麦麦招手道,“丫头,你过来点,”

乔小麦过去,钱瞎子闭着眼摸向她脸,额头、眉眼、颧骨、鼻唇、下巴、还有耳廓,“难怪,难怪,果然,果然,”

“二哥,怎么了,”乔建急了。

钱瞎子睁开眼睛,放乔小麦回到乔建怀中,盯着麦麦看了许久,沉吟道:“女娃乃比肩、正官、日主、伤官、壬寅、己酉、壬戌、乙巳之命,”

“这是什么意思?”富老三问,掏了根烟递给乔建。

“甲木日元生于午月,丁火司令,木死之时,且日干甲木坐申金七杀截脚之地,咋看身弱。然喜得时柱甲子比肩助身、正印生身,更喜日、时、年支申子辰三合水之印局生身,使日主由身弱转为身旺,为胜任强大财势耗身有了本钱。再者午火当令司权,伤官旺而财相,更喜丁火、己土同宫,伤官生财有情,年支辰土为偏财,得年干戊土盖头朝元,月柱戊土逢午令又是财星帝旺之地,正是〝财气通门户〞之大富之格。更妙者,申子辰合而不化,即可使日支申金贪合忘克而化敌为友,又可使辰中戊土仍为两戊旺财之根。这四柱,叫印局身旺,偏财得局朝元,且有提纲午火通关。架起了身与财之间桥梁,使得旺身与旺财局紧紧相连,从而成为巨富之命。打我十二岁跟师傅学命格起,至今为止这样巨富命格是第一次遇见,”看向乔小麦,钱瞎子烁光闪闪,似乎很激动。

乔小麦被长长一段繁体文给绕晕了,她虽是博士毕业,可术不专攻,只依稀知道她命格不是败家败财穷命,而大富大贵富命,有点闹不懂钱瞎子意图。

多瞧了他两眼,没看出啥仙风道骨感觉,就是挺普通一农民,普通到扔一堆算子堆里,人家还当他是算命那个。不过,那一番批语倒是挺高深,她没听懂,一时弄不懂钱瞎子是真有本事,还是故弄玄虚,看看桌上几本破旧玄书古籍,倒是有点忽悠人本事。

“伯伯,你好厉害哦,你是不是跟我外公一样,读过很多书,懂得真多,你说这些好深奥哦,我都听不懂,”双手抱拳,乔小麦一脸崇拜,心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都这么恭维你了,你要是敢阻碍我得道升仙,别怪我毁你百年道行。

钱瞎子笑,拍了拍乔小麦头,“丫头,伯伯保你将来大富大贵,吃喝不愁,一生无忧,日后必是万般宠爱于一身,”又对乔建和富老三说,“小富勤劳出,大富天成就,你俩人眼含富,眉带贵,乃富贵相,但仅是中富,如今有她相助,日后必是大富、巨富,这孩子打在娘胎就含金带银,自出生便带福给身边亲人们,”

乔小麦腹诽:算你识相。

脸上笑意不减,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伯伯,”

“钱哥说可是真?我闺女真是这命,”乔建也被一大通文言文绕头晕脑胀,这会听钱瞎子说他闺女能助他发大财,早乐门牙闪闪了。

富老三也高兴,他本是信命之人,被钱瞎子指点了几次迷津之后,对他很是信任,刚见纪老四在这,料想在他来之前,纪老四定是跟钱瞎子说了什么,想着若钱瞎子收了纪老四好处,乱批麦麦命格,他不听就是,晚上他再备上厚礼来听实话,或者到镇上找别算子给批批。

不想,钱瞎子却说了上面一番话,不禁对这钱瞎子又多了两分敬重。

这钱瞎子可不比他,因为不求,所以不惧,这钱瞎子还有个瘸子哥哥,两人均是无儿无女,靠钱瞎子挣点算子钱过活,还指着种地充实粮库呢?

钱瞎子望着两人,但笑不语,半响,说道,“每个人紫微斗数中都有六颗吉星,是为「文曲」、「文昌」、「左辅」、「右弼」、「天魁」和「天銊」,只要落在对地方,必是大富大贵之命,丫头六颗星都在点上。”又伸出三根指头,“三年,最多五年,便可证实我所言不虚,若等不及不妨回想回想这些年发生事,便知我说是不是真,”

不管是真是假,闺女命格被批这么好,乔建都很高兴,“承钱哥吉言,”挠了挠自己闺女齐耳短发,呵呵笑着说,“不是我这当爹夸自个闺女,我这丫头那是百里挑一美人儿,随她妈,跟她姥姥边上被她姥爷抱在膝盖上看着线装书长大,比村上孩子多了股书香气,聪明,没见过这么聪明孩子,我走时还没上学,回来就上了一年级,现在都能自个看小人书了,学校老师都说,我这闺女将来是要上大学,以后准出息,”

乔小麦被自己亲爹没遮没拦一顿猛夸,一点脸红害臊意思都没有,环着她爸脖子,亮着嗓门说,“爸爸,我以后指定好好学习,给您争气,不辜负您和老天对我寄予厚望,”

“我闺女就这点随我,够有志气够有决心,”乔大个子亲了一下她小脸,乐得哈哈大笑。

富老三在一旁打趣道,“脸皮也够厚,”

乔小麦一本正经道,“干爸,干妈说这点我随你,”

“小东西,你知道这是孬话啊,还回嘴,”

“哈哈,三哥,这可是我亲闺女啊,”

待富老三和乔建走后,纪老四黑沉着一张脸将钱瞎子摊子给掀了,“好啊你这个钱瞎子,收了我好处不帮我办事也就罢了,还敢拆了我台,你不想分到好地了,”

钱瞎子淡定地说,“纪老四,我就是为了帮你才这么说,你还没看出来嘛,今个不管我说啥,富老三这门干亲都是认定了,这个镇上可不只我一个算子,可富老三就一个,得罪了他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再说不当干女儿也不见得就攀不上他这颗大树,”

“你什么意思?”

“他三个儿子长大不得说媳妇啊,说媳妇不得找我合八字啊,这干闺女再亲也是干,可这媳妇却是一家人,”钱瞎子笑着看纪老四,纪老四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连声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老钱,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冲动了,那个,你忙吧,我回了,”说着,牵着纪晓云出了院,一脸喜色。

钱瞎子看着他背影,捡起地上富老三给二十块钱红包,轻声念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挖空心思追逐抢夺,终其一生终是泡影,”

宠娃

家里要盖房子,麦麦最高兴了,她现在都六岁了,还跟两个哥哥挤一床,一点**都没有,早盼着盖房子,能分到一个大单间。

不过,“妈妈,家里盖房子,咱们住哪儿,”乔小麦咬了口烙馍问道,“先说好,我可不住二伯母家,”重生一回,小富婆没当成也就算了,至少不能毁容吧。

郑幺妹想了想说,“你跟我和你爸在四婶家挤几天,乔栋乔梁跟泰、民安挤挤,”

“这不好吧,麦麦都六岁了,跟咱们睡一床多不方便啊,”乔建不同意。

“有啥不方便,”郑幺妹瞪他。

“我是说,老四家没电视,孩子又是闹人时候,哭起来比狼崽子都凶,多影响麦麦休息啊,不如让她跟乔栋乔梁去三哥家住,三哥家大,房间多,挤个孩子还是能挤下,再说孩子多也热闹,看完电视,一起写作业,挺好,是吧,麦麦,”乔建给女儿连夹了两块肉,笑倍慈爱地说。

看着他爸那副若大黑渴求肉骨头般目光,乔小麦点头附和,“我要住干妈家,干妈家有奶喝,”低头,啃肉,想想,住干妈家是最好选择,不用毁容,还不影响家庭和睦。

富三婶家房子大,房间多,可床只有四张,郑幺妹不好意思让乔小麦跟富三婶、富三叔挤大床,便扯谎说:麦麦睡觉有赖性,非得她大哥抱着睡,才能睡着。

乔小麦知道她妈意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但没必要这般埋汰她吧,是,她是没戒掉奶,可不是奶娃娃,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拆她妈台,扭头继续看《射雕英雄传》,左边是富二乔梁富三‘霍霍哈哈’比划声,富三动作太大,总是挡了乔小麦看电视,然后,乔小麦抬脚就踹向他屁股,两个字:边去。

右边是富大噼里啪啦剥瓜子声音,剥好一颗就放在左手里,乔小麦喜欢吃瓜子仁,可懒嗑,见富大手心堆了一小撮瓜子仁,便舔着脸,装□地要吃。

富大伸手送到她面前,很大方地说:吃吧!

乔小麦舌头一伸,全卷进自己嘴里,砸吧砸吧地嚼着,末了,还不忘拍马屁道:真好吃!

乔小麦皮相原就不错,配上这软绵绵童音,惹人怜爱,整个人如小兔子般揉成了一团,粉扑扑,软绵绵,让一旁富大莫名有些心痒,十二岁少年已经步入了青春期,有东西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这副呆愣愣摸样看在乔小麦眼里,突然生起了逗弄之心,狭长凤眼斜斜上挑,小巧精致下巴微微一抬,整个身子偎依过去,抱着他胳膊,眨巴着扇子一般眼睫毛,粉嫩嫩果冻唇轻轻启开,“大干哥哥,还想要,”

小小身子突然逼近,软软声音软腻甜糯,呼出暖气,带着甜甜香味,微微勾起眼角如猫儿一般,整张粉雕玉砌小脸透着逼人纯净,富大脸红了,讷讷地说:好,我给你剥!

真是个纯情孩子,乔小麦心里乐开了花,说,大干哥哥,你最好了,微微一笑,娇小明艳脸庞就如点在墨中桃花般,看富大脸又红了几分。

之后乔小麦看电视,富大剥瓜子,剥完一撮,就送到乔小麦嘴边,乔小麦只需伸出舌头舔进嘴里,有时落下一两颗,就会抱着富大手给舔干净,一颗不留,这副雁过拔毛恶劣品质,连素来宠妹妹乔栋也看不过眼了,对富大说:你别惯她。

富大好脾气地说,没事,我不爱吃瓜子,便用毛巾擦擦手,继续剥。

看完电视后,富三婶催促着孩子们去睡觉,乔小麦跟乔栋睡富大床,富大被叫去跟富三一床。

乔小麦有睡前喝奶习惯,富三婶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给她温热,让富大拿给她,富大和乔栋今年升初中,还要写会作业看会书才能睡。

乔小麦躺在床上,身后是富大帮她垫被子,手里抱着瓶奶,身上摊了本故事书,看津津有味,乔栋做完一页习题后,有些闹肚子,拿了手电筒和手纸,临上茅厕前,对富大说:我出去一下,你帮我看着点我妹,她睡觉不老实,爱踢被子。

富大抬头看向床上,丫头已经睡着,奶瓶子还握在手中,书滑落一旁,从桌子这边看过去,她鹅蛋小脸越发显漂亮精致、恬静温柔,灰黄灯光下,笼罩着一层淡淡迷离光晕,勾画着诱人轮廓。

好,你去吧,这里有我呢,富大说。

乔栋一溜烟地出门了,富大放下笔,起身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将靠背撤去,抱麦麦睡平,掖好被角,将书放到书包里,将空奶瓶放到桌下,乔小麦嘤咛一声,抬脚将被子踢到一边,富大笑,将被子重新盖好,天已入秋,可还是很热,小家伙大约是怕热了,小眉头皱巴,很不舒服样,粉粉嘟嘟嘴唇蠕动着,婴儿肥双颊像是桃子引人啃咬。

富大觉有些口渴——

盖房在农村来说是件大事,乔家一门三子都要盖房,在村上掀起了不小轰动,小四婶家盖瓦房还好说,老大和老三家居然要盖楼房,沈兰香不淡定了,他们家是82年分出府时盖房,那时盖房用是泥坯子,而今盖房是砖瓦、水泥,一比好坏自现。

沈兰香没生儿子前在矿纺纱厂上班,是正式工,工资比郑幺妹高了近三十块钱,两个女儿是乔夏氏给养大,没花她啥钱,她存了不少钱,为了要儿子违反家政策,丢了工作,现在专心在家带孩子,虽没了进项,可乔二伯现在是包工头,一场工程做下来,赶上老三一年工资,自诩日子比其他几家过宽裕,如今,乔建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才几天就要盖房子,而且盖还是楼房,怎让她不红眼。

这一个楼房盖下来得一万出头吧,这可是连她都没敢想事,想想自家几年辛苦奋斗不如人家下一次江南,沈兰香不淡定了,跟针扎了似,浑身不舒坦,xiōng口闷闷,跟乔夏氏套起话时也不免泛着酸味,“娘,不是我说他三叔,出门这才多久,回来就要盖楼房,别是借钱盖房在这壮脸面吧,”

“那不能,他这趟出门确实赚到钱了,”乔夏氏指了指身上对襟外套,美不得了地说,“李霞看我这衫子好看,想帮她婆婆和她妈买一件,昨去镇供销社一打听,没有,在西街新开服装店里找到了,你猜多少钱?二十八,少一个子都不卖,高档货,一般人有钱还买不到,都被镇高中部老教师和镇里官太太们定光了,断货,李霞还在他们店里看到几个孩子身上穿衣衫,一问价格,乖乖,最便宜也要十八块,你也见过丽丽那件红呢子大衣了吧,李霞说,那店里也有卖,八十六块钱,啧啧啧,贵死个人,丽丽知道了,乐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直叫着说这衣服不敢穿,得用衣架挂起来,天天看着,也欢喜,李霞还说就我屋里其他几件衣裳,哪一件都不低于二十五,说我现在比镇上官太太还洋气还阔气,最后硬塞给了我二十八块钱,抢了一件过去,”

乔夏氏这是故意在沈兰香面前显摆,她帮沈兰香养女儿,又伺候沈兰香坐月子带孙子,沈兰香扯了块青布给她妈做了件薄衫子都没想过给她做上一件,你说,她能不气?

先前巴结沈兰香,是因为老二最出息,本想指着老二富贵后能善待自己,奉养自己,可这事之后,她也彻底明白了,就沈兰香那铁公(又鸟)一毛不拔样,就是有天老二成首富,也别想着沈兰香能接自己过去享福。

想想还是老三最孝顺,暗下决心以后要对老三家好点,指望老二富贵拉老四一把,还不如指望老三出息,老四还能沾点光呢?

“有什么了不起,一件衣服,谁又不是买不起,”沈兰香嘟囔着,脸更黑了,老三带来东西,大伯母和小四婶都有份,一人一套衣服不说,还个了小四婶一瓶粉底霜,大伯母一瓶搽脸油,听说老贵了,只她一人什么都没有。

“兰香,你也别怪幺妹,二嫂领人来捉奸,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气?这也就是幺妹,是文化人,知道母过不连子,还想着给玉梅和秀兰一人一双鞋子,换做别人,宁愿扔了,”乔夏氏看了她一眼,心里顿觉舒坦,明安慰暗讽刺地说了一通。

沈兰香知道老太太这是在磕碜她,心里气要死,可又不能冲老太太发火,抓了把豆子,在簸箕上搓咯吱咯吱想,气哼哼地说,“你当她有那么好心,给玉梅和秀兰那是女孩穿?当施舍穷人呢?”

“你就知足吧,老三可不是周到人?甭说玉梅和秀兰,就是毛引衣服都是从三个孩子分量里划拉出来,麦麦衣服,玉梅和秀兰能穿吗?给你还被你嫌弃,这些年也没见你给人家姑娘儿子买上一件,”乔夏氏将挑好豆子倒进篮子里,又倒了一些在簸箕里,心里高兴,就觉得浑身都舒畅。

这人性本贱,当初郑幺妹处处善待她,她却看她不顺眼,抓奸之后,郑幺妹跟她摔了几次脸子又驳了几回面子,倒让她不敢小瞧这三媳妇了,又听人说建给她捎来衣裤鞋袜只有镇领导夫人们才穿起高价货,立马态度大变样,见谁都说老三媳妇孝顺。

“娘,你当郑幺妹还真有这么孝顺,背着你还不知道给她妈送了多少衣服呢?几件衣服就收买了你心,你还真容易知足,”

“知足,我干嘛不知足,她给她妈那是应该,人家妈把她养这么大也不容易,还不兴做闺女孝敬亲娘,总比有些人只想着给自己亲娘做衣裳,”乔夏氏笑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沈兰香知道老太太这是在不指名不道姓地讽刺她呢,可她是谁?她是沈兰香,若因老太太一句话就蔫吧没气了,还能活到今天,但见她眼珠子转了两圈,扒着乔夏氏大腿谄媚道,“那不是正赶上我妈过生辰嘛,等你过生辰时,我给你置办一身行头,只定比我妈好,”见老太太撇嘴不屑样,脸有些挂不住,忙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娘,照您这么说,老三他是真赚到钱了,”低头抓了把豆子挑拣着,脑子滴溜溜地转着,“那他三叔有没有说,这次回来还出去不?”

“年前应该是不出去了,年后不知道,”

“这离过年也得几个月呢?那这段时间他就没打算干点啥,就这么在家闲着?”沈兰香扒拉着豆子,漫不经心地套着话。

“这我不清楚,他在外头奔波了大半年,休息几个月也是好,”

“呦,娘,这可不行,这人一闲下来,没进项不说,赚来钱也闲散完了,再说村里打牌赌钱老爷们还少啊,见建手上有钱,还不想法设法地拉着他去打牌赌博,再染上赌瘾就不好了,”

乔夏氏拿眼睨了眼沈兰香,皱了下眉头,知道她又转心眼,打主意了,心里叹气,这记吃不记打东西,怎么就不安分点呢?

沈兰香见状,以为自己话打动了乔夏氏,心下窃喜,拍拍手,继续捣鼓道:“娘,这要想大富,就必须懂得如何让钱生钱,他富老三为啥能接到大工程,还不就是因为他有人有钱嘛,人,老二有,就是钱差点,若老三能投钱给他哥,两兄弟一块干,我保证不出两年,咱乔家指定赶在他富老三头前,他富老三大老粗一个,要文化没文化,要头脑没头脑,为啥这么有钱,还不是人兄弟两人连心吗?老话说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两合伙准能压过富家兄弟,”

郑幺妹拿着本书进了院,沈兰香抑扬顿挫演讲生嘎然停止,目光闪躲,心虚地招呼道,“幺妹,放学了,”自从捉奸之后,她就有些怕跟郑幺妹对视,总觉得幺妹那眼睛能看出人心底想法,晶晶亮,怪瘆人。

乔夏氏推了推沈兰香,压着声音坏心眼地说,“你跟我说没用,建打小就是个有主意人,我做不了他主,你跟幺妹说说,把她说动了,这事就成了一半,”她可不认为沈兰香能说动郑幺妹,也不觉得郑幺妹脾气好到能不计前嫌。

“跟我说什么?”幺妹抱着书,笑盈盈地走过来,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兰香笑着讨好道:“刚和娘还说道麦麦呢?说麦麦考试又拿了第一,说乔栋打算抱镇中学,对了,幺妹你知不知道镇中学要扩建事,”

“知道,”郑幺妹在心里翻着白眼,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妈家盖门脸房事你们又不是没听说。

搬了个凳子送到郑幺妹跟前,沈兰香一副妯娌好地套近乎道,“你二哥想接一块来做,可他现在手头上没那么多钱,我想建现在也没事做,钱存在银行,利息也没多少,不如两兄弟一起合伙干,”

郑幺妹看了一眼凳子,不客气地坐了上去,佯装很感兴趣地问,“学校扩建倒是真能赚钱,不过,我听说那招标会至少要有五十万身家才能进去,二哥能筹出这么多钱,”

沈兰香见有门,忙说,“你二哥从熟人那打听到富老三已经拿到了请帖,还说他为了能标到工程,还专门注册了间公司,看样子有七八成把握,”笑了笑,“那富老三不是麦麦干爹吗,若老三去说要掺一股,富老三能驳他面子,到时候咱们再跟你弟借点钱,这一票干下来,指定赚翻了,”

郑幺妹笑更欢畅了,“是挺赚钱,不过,”话音一转,“咱两家合作,谁说算啊,谁管钱,谁负责采买,按说这钱是我们出,活是我们接,怎么着也该是我们家占大头,我们建说算吧,”

沈兰香笑容滞了滞,“你们家占大头是应该,但建在这方面不如你二哥熟,认识人也没他多,采买方面还得靠你二哥,他认识人多,采买上也能拿到最低折扣,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建管账,”摆手,笑道,“亲兄弟,没必要分太清,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无论如何,采买部分要抓在手中,那才是暴利集中点,以为郑幺妹一介老师,不懂这个中门门道道,想着先糊弄过去再说。

“别,还是现在说准了,别到时分钱时你娘家哥哥又指着我们家建鼻子骂他个狗血喷头,”郑幺妹似笑非笑地说。

沈兰香咬了咬嘴唇,看着郑幺妹这副要笑不笑摸样,只觉得别扭和刺眼,不由地恼怒起来,恶声恶气地问:“郑幺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郑幺妹撇了撇嘴角,扯了一个讽刺笑,说:“二嫂,合作讲究一个诚意和诚信,很可惜啊,这两点,你们都没有,”

沈兰香蹭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郑幺妹咬牙切齿道:“得瑟什么,不就是有几个臭钱,谁稀罕,投机倒把赚来钱,早晚赔光光,”

郑幺妹耸肩,莞尔一笑,“我只希望,无论我是贫穷还是富贵,你都离我远点,”——

12月8号是个大吉日,宜嫁娶、冠笄、出行、祈福、伐木、入宅、移徙、栽种、动土、上梁,乔建房子也建好了,趁着好日子,入住仪式和干亲仪式一起办了。

乔建原打算盖上下四间房两层小楼,圈个独立小院,院里打上水泥地,到时候孩子们睡楼上,他们夫妻在楼下过二人世界,到时候小日子过别提多滋润了,也找乔二伯核算过费用,人工加材料算下来一万来块钱,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多。

跟郑幺妹一说,被郑幺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说,枪打出头鸟,你嫌自己不够惹眼是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大款,又说,你既然跟剑锋一起开了公司,以后也不常住家里,盖那么多房间放着长霉啊。

乔建想想也是,以后他是要在镇上或市里买大房子让郑幺妹过城里人大太太有保姆伺候生活,现在盖这么好房子也是浪费,再说公司刚成立,用钱地方还很多,能省就省点,便决定盖一层四间小平房,上面是方便以后加层独立矮瓦房,圈了院子,院子里打了水泥地,打门窗时特意让人加了厚,隔音那种。

这认干亲和盖房一样,主家是要摆宴席宴请宾客,别看农村不富裕,但特讲究,尤其是人情礼节来往,那是相当重视,主家有没有钱,看席面,人缘好不好,看吃客,关系铁不铁,看份钱。

因为是双喜临门,乔建特意叫了大师兄陈淮过来当主厨,陈淮又叫了他两个徒弟马良和陈栓过来帮忙,席面是八碟八盘八大碗,所谓八碟八盘八大碗就是八碟凉拼,八盘热炒,八大碗炖菜,以(又鸟)鸭鱼肉为主,八盘八大碗要盘盘见荤腥,婉婉有肉块,此乃三八席,是红白喜事才有大席面。

郑剑锋一大早便开着他小轿车,载着郑守仪、温岚过来贺喜,后面跟着个机动三轮车,车上拉着一台21寸大彩电、一台洗衣机、一台电冰箱。

人群里顿时闹腾起来,一圈圈黑压压人围着三轮车转,直咂舌,这出手也太大手了,乔夏氏听信赶来,看着三大件,激动腿都直哆嗦。

先不说电视,就这洗衣机和冰箱,在村里除了富老三家,旁人没有了,这三件还都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得有人,这可不仅仅是富,而是贵了,看郑幺妹眼神,都带着几许膜拜味儿。

郑幺妹只知道弟弟给自家买了台彩电,没听说还搭送洗衣机和电冰箱,也是一脸惊讶,拉过郑建,话都说不利索:“买这些干啥,有点钱就乱花,多少钱经得起你这样折腾。”

郑剑锋笑,招呼着姐夫往下卸,圈着老姐肩膀说:“还是老师呢,不知道千金散去还复来,这钱挣来就是花,没见过你这样,白给还不要。”

郑幺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得多少电钱啊,你买起我还用不起呢?”

郑剑锋笑更灿烂了,说:“姐,你只管用,电钱我给你报销。”

说完,走到专管收礼记账孙会计面前,随了五千块钱礼,一同来玩唐爱和唐海燕也一人随了一千,这加起来就七千块,把孙会计骇眼睛都抡圆了,接过钱,颤颤地数了好一会,崭新百元大钞,他当了这么多年收钱记账员,还头一次收到这么多钱。

不禁多瞧了郑剑锋几眼,觉得这气势有点像电视里黑社会老大,忒牛逼了,尤其这老大后面还跟着两贵气逼人跟班,太范了,太得劲了。待三人签完名进院后,他激动地扯过村里小广播连播了几遍。

郑幺妹走过去,猛地将郑剑锋扯到一边,轻叱道,“你当自己是散财童子啊,再说你出这么多礼,让你姐夫那边怎么随?”

说着,就要将钱还回他,郑剑锋眼一抬,将钱又推了回去,不耐烦地说,“他们怎么随是他们事,我跟他们不熟,没必要迁就他们。”

沈兰香生郑幺妹气,不愿意过来凑热闹,听王大娘跟她学后,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跑过来确认了一番,看到电视机她眼红,看着电冰箱,她红眼,看着洗衣机,她咬牙,待看到那崭新五千大钞时,差点没扑过去抢。

孩子吃喜面时,她为了给自己长脸子,让乔家众人高看她一眼,大出血私下拿了三百块钱给她娘家哥哥,让他们给买了辆自行车、添了辆娃娃车,另外两个哥哥还一家出了一百块钱礼钱,这时人情来往兄弟姊妹之间二十块,关系铁朋友十块钱,邻里之间五块到十块不等,一百块随礼,已经让她在邻里之间出尽风头,赚足面子。

如今一个小小拜亲和搬迁宴,郑幺妹娘家就随了五千,还送了那么多电器,可见郑幺妹那不着调弟弟是真发了,不禁又气又恨又馋又妒。

见男人们围着郑剑锋热络地问这问那,女人们围着乔小麦夸她衣服好看,夸她长得俊,夸她长得跟观音菩萨身边儿玉女似,说郑幺妹好福气,摊了这么个好爹好妈好弟弟,说孩子看着就是有福之人,将来必是大富大贵。

恨胃抽、肠搅,总之就是一个不舒服,又听说富三叔给干闺女添了一张实木床、一个烫花大衣柜还有一张写字台,富三婶给打了一对银镯子、一个银项圈,还有一副银碗筷。

还未等她缓过气来,门口又有人报,说:富三叔大哥富景春和富三叔二姐富春梅来了。

富景春是谁,那是富家掌舵人,带领富家一族奔向康庄大道牛人,因为长年在外闯荡,村里嫁娶都是只出礼,人不到,如今不仅亲自来参加富老三干亲仪式,还送了乔小麦一对金镯子当见面礼,给足了乔家人面子,尤其是那对金镯子,让守在一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看直了眼。

掂掂镯子,相当有分量,乔小麦乐跟喝了蜜小老鼠般,啾啾很是讨人喜欢。

富老三又让钱瞎子将干闺女命格说给富景春听。

富景春比他弟弟还信钱瞎子,钱瞎子曾给他批过命,说他父母早亡皆因他八字太冲,还说他二十五岁之前不能结婚,否则必克妻克子。二十岁时他叔给他张罗了门亲事,结果,她媳妇难产,一尸两命。

入殓那天,钱瞎子说你出去吧,你事业你婚姻都不在这儿,于是他出去了,84年回来,领着媳妇,牵着儿子,胳肢窝下夹着黑皮包里放着钱,绝对衣锦还乡。

如今听钱瞎子这么说,也觉得麦麦这孩子看着就带着股贵气、福气和大气,抱起盛装打扮乔小麦,从口袋里摸出个玉菩萨系她脖子上,见乔建拦着,说,“不值钱,给孩子玩玩。”

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玉佛让富老三给乔栋乔梁系上,指指三个亲侄子,说,“不值钱,一人一个,保平安,”又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盒子交给温岚,客气地说,“婶子,工程事麻烦你了,不成敬意,”

温岚推辞不掉,只能收下,打开一看,是个玉镯,玉石和玉感都很好,看样子,倒是很喜欢。

乔小麦上世听过富景春大名,知道他是个低调玉石大亨,也做金银珠宝首饰,却还是被他拿玉石当石头撒行径震撼了,要知道这些和田玉现在不值钱,但不久将来都是价值连城,抵得上一套别墅啊。

之后,听富老三说道一番,大家才知道富景春将工程上事都交给了富老三,自己跟人去新疆收购和田玉籽料加工玉石卖,遇到好玉石都囤积起来,手上资金都压在石头上了,料定玉石在不久将来价格会翻几翻。

乔小麦很佩服这样人,想法太超前了,做事业,只有比别人看得更远,才能真正做出成绩来。就像郑剑锋,就像富景春,所以他们能那么成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富老三见乔小麦听认真,便打趣道:“闺女,你说,这石头能卖钱吗?”

“能,能卖大钱,”乔小麦眼含金光地道,引来大人们一阵欢声笑语。

“承你吉言喽,丫头,”富景春朗声大笑,他既然敢囤积这么多货,自然有信心在玉石上大捞一笔,不会因为乔小麦一句话而改变决定,不过,从钱算子认定小福星嘴里听到吉言,还是很高兴。

8

反击

为了早日完成学业,早点过上老公、孩子、热炕头夫妻双双把家还日子,乔小麦决定跳级读三年级,郑幺妹知道小女儿学习能力很强,想着反正二年级三年级都是她教,跳级就跳级吧,不用多浪费一年时间和金钱,便跟校长申请让她参加跳级考,试卷由别老师出,按照三年级同等程度出试卷,如果麦麦双科都在98分以上,便允许她跳级。

富三见小自己两岁麦麦要跳级,便也闹着要跳,富三婶见老儿子如此有上进心,哪有不成全份,便嬉笑眉开地提着礼物去找校长,请求给他儿子一个跳级考机会,考过了自然好,考不过也让孩子死心,顺便也能看看孩子程度。

成绩出来后,乔小麦以双科满分成绩成功跳级,富三数学100,语文96,比乔小麦差点,但也达到跳级标准。

自打认干亲无望后,纪老四便打上了跟富家联姻主意,论年龄,富三跟纪晓云最合适,而富三年龄小,性子愚,比两个哥哥好拿捏,便想趁两人在一个班,多多培养感情,来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曾想他如意算盘被跳级打散了,他倒是也想让女儿跟着跳呢,可纪晓云跳级考试成绩惨不忍睹,连及格都谈不上。

这也是意料之中,纪老四夫妻俩都不是文化人,不像乔小麦和富三有郑幺妹给开小灶,纪晓云之所以在班里排名第三,也是因为她好强争胜,想跟乔小麦一比高下。

三年级放寒假,乔小麦又提出暑假后要跳级直升五年级,富三知道后一咬牙一跺脚,叫着麦麦跳他也跳,反正不能拉在她后头,推掉一切娱乐活动和‘应酬’,发了狠般埋头苦读起来,大有头悬梁锥刺股冲劲,富三婶乐了,还有比儿子有出息更让父母安慰乐和事吗?于是一天三顿肉地给他补,朝乔家送奶次数更勤了,没有乔小麦刺激,哪有老儿子发愤图强啊。

被刺激还有富二和乔梁,如果两小跳级成功,就会跟他们一班,两人不淡定了,也要跳级,同时要跳级还有不死心纪晓云,为了能追上富三步伐,纪老四特意帮纪晓云找了个补习老师——纪晓云复读三年才考上一所师范大学大表姐。

90年春天,乔家村小学掀起了一股跳级热,一时间,整个校园学习氛围超好,打架斗殴事件也比往年较低百分之五十,孩子爱学习,家长们都笑了,学生爱学习,老师们都笑了,校园里没人打架,所有人都笑了。

结果乔梁富二在埋头苦读了一个学期后才发现他们现在是四年级,不管跳不跳级他们明年都会上五年级,两人气,挠头捶xiōng,最后放狠话,如果弟弟妹妹要跳级,他们就就……就跳河,富三也就算了,跟比自己小四岁麦麦一个班,太丢份了。

郑幺妹其实也不同意,麦麦原就比同龄人早两年入学,又跳了一级,八岁上五年级也就罢了,好歹在自己眼么前,还能照看着,若九岁上初一,生活都不能自理,便给拦了下来。

乔小麦一看因为自己跳级,二哥和干二哥都以死相逼了,这人命关天,她妥协了,让她娘给买了笔墨纸砚,跟姥爷要了几本字帖和画册趁着空余时间练起了大字和水墨画,上世乔大款忙着赚钱,乔栋乔梁不带她玩,她一到周末就被送到姥姥家,被姥爷硬摁在桌前练大字和学画,因为老爷子坚持和强势,让她考上了两千人中只录取一人b市美院,现在想想,这也是一个避开独木桥绳索,她现在绘画功底和技巧都有了,只需要勤加练习,以求达到人字合一、人画合一地步。

乔小麦都不跳级了,富三自然也被富三婶给摁住了,说:妹妹小,还指着你跟她一个班照顾她呢?再说你基础知识没麦麦牢,没有她在一旁刺激你、鞭策你,你就是上去了早晚也要退下来,还是别折腾了。

富三神经粗跟电缆有一拼,对自己老娘看低自己行为并未感到恼火,反倒觉得松快多了,为了紧随乔小麦脚步,他已经很久没去捉鱼、爬树、掏鸟蛋了。

纪晓云参加三次跳级考试,终于在第三次三年级跳五年级时成功跳级,又跟富三、乔小麦一个班,一同跳级还有陈清和王阳。

乔小麦知道后,瘪嘴,还真是yīn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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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中城市化进入高速发展新阶段,在经济体制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和城市际化进程中,大城市,特别是沿海大城市获得了空前高速发展,郑剑锋建材生意也在这一年红火了起来,忙不可开交,公司渐渐成了规模,他任董事长,唐安任总经理,乔建任副总经理,并叫来了几个退役老战友过来帮忙。^

91年3月,镇初中、高中完成扩建合并成一个学校,命名为青阳高中。

91年4月,富三叔在学校承建过程中认识一个叫王攻权包工头,王攻权告诉他海南正在建设,缺就是像他这样有财力有实力建筑老板,富三叔跟他哥说了一下,带了一个亲信跟着王攻权去了海南。

说好了,到地就打电话来,可去了一个月都没打电话来,富三婶急了,乔建也急了,在家里又等了一个月,还是音信全无,乔建叫上郑剑锋两个战友,去海南寻人。

半个月后,打来平安点火,说已经跟富三叔会合,要在海南呆着时日,并向郑剑锋借了五十万,后来才知道,他们在海南搞不是建筑而是房地产,两人在海南呆了一个年,从开始不敢置信、犹豫不决、战战兢兢到后来热血沸腾,瞅准机会加入了当时热火朝天炒房大军中。

“一开始都不敢相信,不敢签,在1楼签了房产买卖合同,到6楼加价就卖了。”92年春节,富三叔往家里打电话时,是这样说,语气那叫一个激动和胆颤。

富三婶将那边情况悄悄说给郑幺妹听,郑幺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钱也太好赚了吧,不像是搞房地产,倒像是赌博。

可,富老三太兴奋了,根本听不进富三婶劝,甚至一通电话打来,富三婶连话都说不上两句,那边就匆匆挂断了。

郑幺妹接到乔建电话,还没来及说个喂,就听话筒那头乔建激动狂吼声传来,媳妇,你就等着跟我吃香喝辣吧!

那年春节,富三叔和乔建没回来,期间打了几个电话,没说上几句便挂了,只说让幺妹和富三婶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家。

92年7月,对富家来说是可喜可贺一年,富大以全市第三成绩考入了镇高中,代培费一分不拿情况下,还获得了学校二等奖学金,奖金五千,富三以248分高分考入了镇初中,择校费一千。

92年7月,对乔家来说是个硕果丰收一年,乔栋以全市第一成绩被镇高中录取,代培费一分不出情况下,还获得了学校一等奖学金,奖金八千,乔小麦以满分成绩被镇初中录取,择校费全免。

小学课程少,考试科目只有三门,语文、数学、小三门,一共250分,考试题目也简单,乔家村小学这届参加考试有六十四名考生,近五十人考了230分以上,240分以上有十人之多,可考满分全镇乃至全市只乔小麦一人,这是乔家荣耀,也是乔家村小学荣耀。

按说语文这科不可能拿满分,就算前面不失分,作文这一块是多少都会扣两分,可麦麦到底比旁人多活了二十几年,又是写惯论文博士生,小学生作文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小学作文考得是写作基础和遣词造句,只需要审清楚题意,抓住中心思想,题材新颖、用词恰当,通篇下来语言顺畅,逻辑明确,字体工整,没错别字,就是高分作文。

再加上乔小麦从上世几岁时候就跟她姥爷学书法、练字帖,别说正楷,一手草体更是行云流水,任哪个阅卷老师批到乔小麦试卷,都会被她一手漂亮正楷字所折服,再看卷面,整洁干净,不见一处涂写,这两分卷面分便拿到了,卷子审完后,只觉得赏心悦目、心生喟叹,就是想扣分也找不到地方,大笔一挥打了满分——

农村习俗,谁家孩子要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是要办酒席宴请乡亲,可富三叔和乔建在海南回不来,便让乔大伯张罗着给办场流水席,招呼着全村老少都来吃酒,并请了只有在红白喜事上才请戏班子。

乔家院子没富家大,但门前路宽面广,郑幺妹跟富三婶商量了一下,宴席就在她家做,富三婶自然没意见,一来这是乔大伯在帮忙张罗,二来,乔大伯人面广、经验足,调动起人来也方便。

村里人凡是在家,无论男女老少都来捧场,不看乔建面,也看乔大伯面,不看乔家面,也看富家面,总之这乔家、富家在村里是实打实有钱人。

院里,富三婶、郑幺妹端着瓜子糖果招呼着村里大姑娘、小媳妇。

偏房,村里几个老姐妹围着乔夏氏道喜恭维道。

“老姐妹,您好福气哦,老大当官,老三开公司,几个孙子孙女读书又好,长大也是个能耐人,您老享尽儿孙福喽,”乔夏氏老姐妹赵奶奶磕着瓜子,咧着一口缺门板牙,唾沫星子四射。

“呵呵,我老喽,cāo劳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喽,”乔夏氏乐褶子里都能藏牙签了。

“听我儿媳妇说,幺妹明年就不在咱这教书了,说是去镇实小教书,是真吗?”赵奶奶继续喷着唾沫星子,问道。

“实小是请她去来着,她还没答复,不管去不去,明年都不在这教书了,”乔夏氏不动声色地避开,乐呵呵地回答。

“三个孩子都在镇中上学,她在家哪能呆得住,”隔壁李大娘善解人意道。

“就是这样说,幺妹她爸妈都忙,要上班,自个孙子都是请人带,哪有时间照顾麦麦他们,幺妹多半是要搬镇上照顾孩子,听说,圆圆这次考也不差,去镇中还是去田中?”

“去田中,她妈哪肯花三千块让她上镇中,”李大娘叹气,她年龄跟乔夏氏差不多,但辈分小,也跟乔夏氏一样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只是儿孙没有出息人,四个儿子都干建筑队,两个在乔二伯手下干,几个大孙子没有一个认学,只这小孙女还有点出息,跟乔小麦一个班,这次考试考了238分,若上镇中兴许还能有出息,只是她那短视老娘,哎——好说歹说,只肯让孩子上完田中。

乔夏氏瞅见沈兰香沉着一张脸朝这走来,忙跟老姐妹赵奶奶使了个眼色,几十年老姐妹,这点默契还是有,于是,赵奶奶亮着嗓门问道,“老姐姐,秀兰也去镇中上吧,”

秀兰跟乔梁一年人,月份还比乔梁大两月,可由于沈兰香不管不问,她比乔梁晚一年上学,如今跟乔小麦一个班,她成绩中等,这次只考了232分,去镇中要拿择校费三千元才能上。

“不知道,兰香这两天也没来我这,我也没问过,”见沈兰香过来,忙说,“兰香来了,你赵大娘刚还问我,秀兰去哪上呢?”秀兰到底是她养大,对爹妈失望,却希望这个大孙女能给她争口气。

“去哪上?考那点分数,还上啥啊,”沈兰香斜倚着门框边,气咻咻地说。

“孩子考成这样,你能怪她,你若对她像幺妹对麦麦那般上心,她也不至于就考这点分数,秀兰上学到现在,书本费你出过几回,平日孩子要个钱买只笔都要被你数落半天,交学费也从来没说要就给过,哪次不托拉半个月,你这样当娘也少见,秀兰这么小,你不让她上学,让她干啥,啊,要不是你平日总是支使她干这干那,连个写作业看书时间都没有,她学习能这么差?你不好好反省你自己,还好意思骂孩子没出息,我都不稀得说你这个刻薄短视娘,”乔夏氏是喜欢孙子,但秀兰是她一点点拉巴扯大,对秀兰感情,比对任何孙子孙女都要深上一些,如今听沈兰香不让孩子上学,气拿拐棍直嗑地,语气上也不免重了许多。

沈兰香也知婆婆势利眼,见老三出息了,这些年越发看她不顺眼,可却不像今天这般当众让她难堪,遂脸色铁青道:“你当我不想让秀兰上学啊,可田中那环境,那教学质量,好好孩子送进去都成混子了,”

“那就花点钱上镇中,周末抱个补习班,好好补补,成绩也能跟上来,”

“你当我不想让秀兰上镇中,可她这成绩,上镇中要拿三千块择校费,老二工程款还没下来,家里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幺妹爹是镇高中部老师,往年乔栋乔梁择校费都是全免,今年麦麦满分,择校费一分不收,我想这名额不能白白浪费,便跟幺妹说,把这名额让给秀兰,可还没等我说完,幺妹就把我哄了出来,”

乔夏氏未等她说完,便恨恨地骂道,“是我我也不肯,沈兰香啊,沈兰香,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先前干混账事你不记得,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调唆秀兰偷金镯子被当场人赃并获情景就在眼前。

低声,小声嘟囔了一句,狗改不了□。

沈兰香经她这么一提醒,好似想起什么般,脸色越发难堪,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娘,我知道你现在向着郑幺妹,向着老三家,不就是三千块钱,拿不出,我们就不上了,”说完,扭身气冲冲走了。

乔夏氏沉着脸,对赵奶奶说,“好好两孩子,都被她教坏了,”

“老姐妹,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身为乔夏氏听话筒,乔家内宅事,赵奶奶也是知道,谁家都有扯不清事,如今,只能这么劝她。

大门外,戏班喇叭吹着,小曲唱着,怎么热闹怎么来,人群涌动,欢声笑语,倒比结婚还闹腾,喜庆。

今天主角是富大、乔栋,乔二伯特意在房间里开了两桌给他两招待同学用,因为路远,两人只请了相熟几个好友,约摸**个,来人里只有两个女孩,长都挺漂亮,高个子长直发叫戴春燕,大眼睛马尾辫叫徐甜甜,都住柳泉镇,家境也都不错。

两人一来到,乔小麦眼睛就亮了,时间是个魔术师,弹指一瞬间,乔栋像抽了条般,‘嗖’一下窜成了大小伙子,一米七八个头,长那叫一个**夺魄、垂涎欲滴,剑眉大眼、深邃锐利,一双像极了郑幺妹大眼睛,堪称电眼非凡,不电则已,一电则女晕一大半,男晕一小片,轮廓纵深,高鼻薄唇,俊美非凡,非凡啊,非凡。

难得是这大哥性子沉稳,且德才兼备,太完美了,太完美了。

孩子大了,也到情窦初开时候了,乔小麦一边感叹一边好奇,两个女孩,到底哪个是大哥练爱对象。

她刚要跟进去,想好生观察一番时,就被大哥给轰了出来,乔小麦越发觉得里面肯定有猫腻,脑筋一转,便打算找她娘要点瓜子和糖块,充当一回侍应生。

纪晓云见乔小麦走来,环着秀兰胳膊,大声说道:“什么天才,不就是仗着自己妈妈是老师,比咱们学早点、学多点而已,哼……得意什么?有本事进了初中后也一直拿第一,”

不知是因为惺惺相惜还是臭味相投,秀兰和纪晓云竟成了好朋友。

乔小麦撇嘴,在我地盘还敢这么嚣张,真是活腻歪了。

她虽不喜欢纪晓云,但也不愿以大欺小,所以一直以来都直接将她无视,如今她不搭理,倒成了别人好拿捏软柿子,真是老虎不吼吼,你当我是小猫。

乔小麦弹了弹身上灰,小迈步地走到两人跟前,笑呵呵地对纪晓云说,“我用十一分勤奋加一颗正常脑袋,考出勉强高你那么一丢丢儿成绩,结果竟成了你眼中天才,呵呵……真是惭愧惭愧,不敢当,不敢当,”

纪晓云听出来她话中讥嘲,重重地‘哼’了一声,环着秀兰胳膊手紧了紧,扭头挑拨离间道,“郑老师不是你三婶吗?怎么就知道给自己女儿开小灶,也不帮你辅导辅导功课,她是不是怕帮你辅导功课后,你会盖过她女儿,抢了她风光,”

秀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乔小麦,“谁稀罕她妈给辅导功课,”

乔小麦噗嗤一声笑出声,“纪晓云,你倒是又请家教又上培训班,不还是没赶上我抢走我风头?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小手捂着嘴,自问自答道,“难道说是你脑容量太小原因,喔吼吼,喔吼吼,”

“你?”纪晓云小脸白惨惨,放开秀兰,指着麦麦,就要骂她,却被乔小麦快嘴抢白,“我什么我,我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气质高贵、待友热情、对敌冷酷,你,天下之大,大不过你缺那块心眼,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人民币,倒是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有一大碟子。”眼睛不眨、嘴皮动动,一串话溜完后,就见纪晓云瞪大了双眼,一副痴呆状。

翻着白眼,甚是鄙夷道,“切,就这点能耐还敢跟我叫板,我劝你,赶紧买点书提升提升你文学修养,语文八十几分作文从来都是东拼西凑人也敢跟我叫嚣对骂,不呛你哭爹喊娘,那是我懒得费神搭理你,”

又看向拿她当仇人亲堂姐,摇头,叹息,“秀兰姐,我都不知道说你啥好,亏你还上了这么多年学,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亲疏远近都不分,被人当枪使,还充上大炮了,”

秀兰咬唇,看了眼继续傻愣中纪晓云,哼了一声,扭头走人。

“乔小麦,你少得意,”半响,纪晓云吼出一句话。

“我干嘛不得意,我就是比你好看,就是比你聪明,就是比你美,”乔小麦微笑,柔声细语、一字一顿道。

“乔小麦,你欺人太甚,呜呜,乔小麦,你欺负人,”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哪儿哪儿,就这样哭了?脸皮还真薄,比上世纪晓云可差远了,估计道行还浅缘故。

正想着,就听后面有人走来,然后就见纪晓云仰着一张泪水涟涟小脸,绞着小手,怯生生地控诉道,“泰哥哥,乔小麦,她欺负人,”

嫂嫂

大干哥哥?难怪,合着这女人打小就有演琼瑶剧潜质,不过,乔小麦大眼睛滴溜转,扭头甜甜地叫道,“大干哥哥,”咧嘴一笑,靡丽动人。

富大怔了怔,十岁乔小麦童稚可爱鹅蛋脸渐渐褪去了婴儿肥,尖尖下巴初露雏形,她眉眼极为精致,面若傅粉,唇若涂朱,秀丽姣美,配上齐耳短发,粉色旗袍,更显气质清雅,纯真魅惑。

旗袍不是买便宜货,是大伯母手工帮她缝制,粉底锦缎面,低领配盘扣,短坎长裙中间密密地缀一排平行盘扣,于端丽之中见美感;斜襟短衫缀上几对似花非花缠丝盘扣,于古雅之中见清纯,旗袍上绣着朵朵桃花,于娇艳之中见贵气……

“叫你拿糖和瓜子招待客人,怎么在这跟晓云斗上了嘴,”富大问,故意压着声音略显磁性沙哑。

乔小麦走到他跟前,主动牵着富大大手,反手指向纪晓云,仰头问道,“大干哥哥,你说我是不是比她好看,比她聪明,比她美,”

时间它是个春雨,不过一个学期时间,富大这颗春笋上猛然间窜个,如今已是一米八零个头,乔小麦一米五不到个头,只能够着脖子仰望他。

富大愣了愣,刮了下她鼻梁,呵呵笑着,宠溺道,“是,你最好看,最聪明,最漂亮,”揉了揉她齐耳短发,“行了吧,小自恋狂,”

乔小麦笑像个小狐狸,扭头看向眼泪还未干纪晓云,痛打落水狗道:“群众眼睛是雪亮,你还是别想着跟我比美了,你是没有任何胜算机会,”抬头看了看富大,“大干哥哥,哦,”

富大笑,捏了下她鼻子,再次附和她道,“是,小公主,”大手包裹着她小手,问,“可以带我去拿糖果瓜子了吗?屋里大哥哥大姐姐还等着呢?”

“嗯,”乔小麦装纯地点点头,冲纪晓云神气地一哼,华丽地转身,两人离去,留纪晓云一人在原地咬牙跺脚,气要死。

乔栋房里传来阵阵娇笑声,乔小麦扯着富大大手,让他附耳过来,仰着脸,踮着脚,一脸好奇,小声问道,“大干哥哥,你说,屋里两个女孩哪个是我哥‘练爱’对象,你一定知道,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跟我妈打小报告,我发誓,”举起右手,两指弯曲,三指指天。

若猫儿挠心般轻声软语娇憨声,若头发丝搔着耳眼,耳根痒痒,一直痒到心里,富大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甜甜奶香味,抓着她手,握于掌心,轻轻揉捏,笑了笑,说:“问这干嘛,去跟你同学一块玩,”

“她们嫉妒我,不跟我玩,”乔小麦撅嘴,狭长凤眼斜斜上挑,小巧精致下巴微微一抬,一副超然脱俗样,哀婉深沉道,“天才总是寂寞,我已经习惯了,”

富大噗嗤一笑,弹了下她额头,揉了揉她发顶,牵着她手,心情很好地说:“走吧,小天才,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查证,”

“泰,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门开,戴春燕从里面出来,看见富大,笑盈盈地迎了过来,手一伸,娇滴滴地问,“糖呢?你给我拿糖呢?”

“给你,拿去分了吧,”富大将手中红托盘递了出去。

戴春燕接过盘子,“丫,谁家小妹妹,真漂亮,长跟古典娃娃似,”弯腰就要捏乔小麦脸颊。

乔小麦最讨厌别人捏她脸,摸她头,尤其这女人还将她忽视了,一扭身,躲富大身后,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

戴春燕咯咯笑着,若花蕊初绽般,直起身子,问富大,“你妹妹?还害羞呢?”

“乔栋妹妹,”富大淡淡地说着,牵着乔小麦手,推门进了屋。

“哎呀,泰,哪拐来小美女,跟画里走出来小小姐般,真美,”这女孩一看就是个会来事,两人才进门,她就眼尖地围了过来。

“徐甜甜,假了吧,这小美女一双眼睛一看就是乔家出品,不用问都知道,这就是乔栋那美名远播小天才妹妹喽,是不是,丫头,”一个阳光俊朗型男孩说道。

“哥哥姐姐好,”乔小麦嘴甜地叫着人,指了指戴春燕手中红托盘,说,“我妈让我给你们送了些瓜子和糖,”

“呵呵,乔栋,你妹可比你懂待客之道,我们来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到,”一个眯眯眼男孩冲徐甜甜挤了下眼睛,说,“甜甜,乔栋可是个宠妹妹主,喏,钱包里放着都是他妹照片,”

“沈峰,你有完没完,你再嘴欠,就给我滚出去,”乔栋抬腿就踢上他小腿骨,眯眯眼哎呦一声,差点没趴倒在地上,忙作揖求饶,“栋哥饶命,小知错,下次再也不敢多嘴聊舌了,”

一听这话,乔小麦就明白了,水汪汪大眼睛直盯着徐甜甜瞅,嗯,比大嫂清纯,但没大嫂耐看,也没大嫂贵气。

直勾勾眼神把人姑娘看都不好意思了,这才掉转视线,歪着头奶声奶气地对富大说,“我要喝奶,”

一句话震晕了屋里半大小伙们,“呵呵,呵呵……”除了富大和乔栋之外所有人都笑了。

富大出去,从堂屋冰箱里拿了一瓶奶,开了盖子,插上吸管,递给她,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原来咱富老大待女人也懂温柔体贴、怜香惜玉,只可惜啊,”沈峰好了伤疤忘了疼,冲着戴春燕挤眉弄眼道,“还是咱麦麦妹妹有福气,有两个这么优秀哥哥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那是因为我也优秀,我值得他们疼着宠着,”乔小麦吸了口奶,砸吧着嘴,大言不惭道。

“呵呵,沈峰,终于见到比你还厚脸皮人喽,”阳光俊朗型帅哥笑着说。

徐甜甜呵呵笑地走过来,半曲着身子指着乔小麦身上旗袍问,“麦麦,这旗袍哪买,真好看,有没有像我这么大女孩能穿,”

乔小麦沉睡多年创业激情在听到她这句话后被瞬间激发出来,是啊,她可以干老本行,卖衣服,她懂设计,大伯母有手艺,郑幺妹有资金,她们可以投资开服装厂卖成品衣,九十年代,是整个服装行业发展改革年代,只要能把服装厂办下来,有自己品牌,就能赚钱,赚大钱。

以前她年龄小,说话没权威,如今不同了,大家都知道她图画好,在这方面是个小天才。

乔小麦敛去脸上惊喜,啜吸了两口奶,童声软语道,“我大伯母给我做,外头没得卖,”

**十年代农村,衣服多是扯布请裁缝做,买成衣很少,大伯母是绣娘出身,嫁给乔大伯后一家衣服都是她做,几年前乔大伯给她买了个缝纫机,闲时便给村里人做衣服赚点零用钱。

乔小麦上世学就是服装设计,谈不上大师,但她设计也拿过几次大奖,她和孟小溪开服装店里,她亲手设计缝制出来衣服也卖挺火,以前她挺为自己骄傲,可跟大伯母一比,才发现自己那点手艺活真不算什么,别说她,只怕她服装导师也不见得有大伯母这手艺,难怪人常说真正艺术来自民间,真正高手藏于民间。

这看似简单旗袍其实有很多复杂工艺,单是领子就有十多种,各种针法、绣法等特殊技法多达几百种,很多已经濒临失传。比方说镶嵌工艺,有一镶、两嵌、两滚等特殊技艺,包括旗袍领子上盘扣,有上百种、几百种盘结方式,以前学做旗袍学徒,从缝纫、盘扣到量体、打样,几乎要6年时间,到了后世,传统手工旗袍已经很少有人会了,大多以机械为主,电脑机绣和手绘,样式是多了,但总觉得缺了点韵味,而大伯母却将这点韵味发挥极致。

这件旗袍,手工太精致了,绣工尤其了得,穿上它,气质立马就提升了好几层,衬她跟官家小姐似。

抬头挺xiōng,乔小麦指着自己旗袍一本正经借用了她那痴迷旗袍导师名言,“我大伯母说,旗袍是世界上最能展示女性美感服装,穿上旗袍就会不自觉地抬头挺xiōng,增加自信,美态自然而然地展示出来了,她还说,女人必须要拥有一件属于自己量身定做旗袍,”

这样乔小麦,神情中透着股不属于她睿智和高知,让一屋男男女女都恍惚起来,不过,只维持了很短时间,就见乔小麦低头鼓着腮帮吹着奶玩,发出“古达古达”“古达古达”怪音。

“大哥,我想爸爸了,”乔小麦突然抬头,杏仁大眼泛着泪花。

“爸爸年底就回来了,”乔栋揉着她软发,软声哄她道。

“骗人,爸爸去年还说要回来过年呢,结果也没回来,我要爸爸,我要找爸爸,”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晃着富大手,央求道,“大干哥哥,咱们去海南找爸爸找干爹,好不好,大干哥哥,爸爸说海南可漂亮了,咱们去那找爸爸,顺便旅游好不好,”

我晕,此乃当时所有人心声。

由于乔小麦哭闹不止,郑幺妹借了乔大伯大哥大给乔建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交给麦麦。

“爸爸,你啥时候回来啊,我和哥哥都想你了,妈妈也想你了,”乔小麦抱着大哥大,带着哭腔地说。

“宝贝,乖,不哭,爸爸年底就回去,”乔建听了小女儿声音,鼻子一酸,来海南一年多了,除了跟媳妇匆匆通了几次电话外,还没跟儿子女儿说过话呢?

“年底房子就盖完了吗?爸爸,我和哥哥都放假了,要不我们去看你和干爸吧,哥哥拿了奖学金,妈妈说够我们来回路费了,我们过去看你好不好,全当去海南旅游了,”

乔小麦急切地说,这几年安逸生活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孩子,安安心心地除了吃喝玩乐和学习,其他事都不管,直到刚刚才想起,她是个比别人多了二十九年记忆女人,有悲剧她是可以改写。

宠爱

在乔小麦甜甜软软、悲悲切切地哭诉声中,乔建那思家思妻思女软弱情感顷刻间溃不成军,想要回家,却又舍不得那眨眼间呈几倍上升金钱。

犹犹豫豫,跟郑幺妹说,要不你和三嫂带孩子们过来一趟吧!孩子们都大了,出来转转不是坏事,海南这地风景特美,好吃好玩地方也不少。

路太远,我怕孩子们路上吃不消,郑幺妹有些动摇,老实说这一年来她也是时刻担心着,总觉得这钱来太容易,有些心里不踏实,也想过去看看,可又放心不下三个孩子。

“吃得消,吃消,”乔小麦在一旁急直蹦跶,搂着她妈手臂又是摇又是拽,连声保证道,“妈妈,去吧,去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我们也出去长长见识,我保证在路上好好听话,不乱跑乱窜,”

富大和乔栋本来也是打算趁着暑假跟同学们出去玩玩,这会听说可以去海南,都不淡定了,配合乔小麦劝着两位妈,说,他们愿意担起照看弟弟妹妹责任,保证他们人身安全不受损伤,还自愿贡献奖学金做路费和食宿费。

郑幺妹看了眼比他们爹还高上一些富大和乔栋,点头说,好吧。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农村十六岁男孩如果不上学话,也该议亲说媳妇了,他们爹像他们这么大时,已经赚钱养活家了。

郑幺妹让大伯母帮忙照看家,富三婶请了同族婶娘给看家,郑剑锋人在北京,富景春叫了手下一个叫牛二人护送他们去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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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乔小麦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神情倦倦,皱着眉头一副无精打采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a市没有飞机场,也没有直达海南火车,要坐火车先到广东湛江,然后转大巴到海安,再坐船才能到海南,她上一世是富二代,出行不是私家车就是飞机直达,哪受过这种罪,被折腾够呛。

“麦麦,醒啦,”富大推门进舱,坐到床头,扶着麦麦胳膊让她歪在自己怀里,喂她喝了开水,摸了摸她额头,满腔热血男儿就化成了绕指柔,柔声温语说,“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郑幺妹晕船晕厉害,为了方便乔栋照顾,富大跟她换了房间,跟麦麦住一屋,富三婶倒是不晕船,可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是站不起身来,倒是富二、富三、乔梁精神头大很,自出门到现在,都是处于极度亢奋状态,就是在船上也没闲着,上窜下跳,东跑西逛,一会都坐不住。

“嗯,”乔小麦喝了半碗水,身子一滑就要缩进被窝,睡了一天一夜还是乏得很。

富大圈着她腰,一使劲,把她抱起放到自己膝盖上,环着她腰俯在她耳边说,“乖,吃点东西再睡,”手一抬,从床边小柜子上端过一碗粥,左手端着,右手拿勺子轻轻搅着。

“不喝,不喝,”乔小麦皱眉推碗,“喝完还要吐,吐完又要吃,太浪费了。”一扭身,懒懒地窝进乔大怀里,像个没骨头娃娃般,梏着富大腰,蠕动了两下,就蔫蔫地睡了过去。

富大无奈,只能将碗放回桌上,抱了会,待她睡熟后,掀开薄被放回床上,麦麦脸色仍是很苍白,可,更显得脸庞俊俏、五官精致,不可思议软弱和柔美,纯无一杂质,让人心疼,忍不住想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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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4月13日七届全人大一次会议通过海南建省、建立海南经济特区决定,实行“比现有特区政策还特”信息传开后,海内外骤然掀起一股“海南热”,成千上万大陆人蜂拥而至,腰缠万贯海外大亨频频来访,有人甚至在海口码头看到,几个大汉抬着整箱现金,急匆匆前来“闯海南”。

海南建省后,当时有报纸说,中央要用20年左右时间,使海南达到人均民生产总值2000美元,接近台湾20世纪80年代发展水平。海南成为了中最大经济特区,同样是特区,深圳只是一个渔村,而海南则是一个省。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涌上这个小岛淘金创业,可以想象那种场景,打眼望去,码头上,黑压压一片,人头涌动,像蚂蚁般成群结队。

船到岸,乔栋一左一右搀着两个虚弱妈妈,富大背着小乔麦,牛二和三个小负责拿行李,穿过人潮汹涌人群,渡头上乔建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日思夜想老婆孩子,小跑着迎了上来,亲了亲女儿,拍了拍两个儿子,顺势将因晕船而虚弱无力媳妇搂在怀里,对富三婶和孩子们说:“师兄在签合同,我们先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去去乏气,等师兄回来,我们带你们去吃海南美食,逛海南夜市。”

说完,抬手招了五辆人力三轮车,报了地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酒店驶去。

酒店是岛上最豪华酒店,房价高令人咂舌,郑幺妹皱眉,拉着乔建就要退房,说,咱去外面找个小旅店挤挤吧,这地太黑了。

乔建搂着她腰,笑着说:媳妇,别心疼钱,咱现在不差钱。

岛上原住民很少,划为经济开发区后,来海南打工创业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刚上岛时街头到处是从各地赶来找工作年轻人,尤其是天热晚上,街头到处躺着光着膀子人,岛上住房严重紧张,初初时,他和富三叔以及同来三个人租住在一旅馆地下室,一个铺位一天五块钱。后来,老板见人越来越多,便加钱,一人一天五元钱他们为了省钱,一直都挤在地下室里,得知老婆孩子今天到达海南,他们昨天在岛上最豪华大酒店里订了四间房。

上了楼,乔建雷厉风行地分了房,富三婶住三叔那间,六个孩子挤一间大套房,里面有三张床,两人一张,牛二跟留下来任家生、周爱兵挤一间。

安排好大家进房休息后,乔建裹着媳妇进了自己套房,门一关,行李还没放下,就见郑幺妹大滴大滴眼泪流了出来。

乔建忙扔下行李,拉上窗帘,回头搂着幺妹坐到床上,媳妇媳妇地叫了半天,问,好好,咋哭了。

郑幺妹望着他,抽噎着说,建,你黑了,瘦了。

乔建摸摸自己脸,嘿嘿笑着说,我变丑了,你嫌弃啦,又说,海南一年到头都热,师兄比我还黑呢?

“是啊,我嫌弃你了,”郑幺妹哭声小了,“这久不回家看看,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家,有老婆有孩子,你是不打算要我们娘四拉,”

乔建一把将她拎起抱到腿上,搂紧,头埋进郑幺妹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没忘,一直想着呢?”一翻身,将幺妹压倒在床上,“你呢?想我不,”

“不想,”郑幺妹扭过头,鼻息翕动,眼里又蓄满泪,想到方才那客房女服务员热情笑脸,醋味十足地说,“乔老板,你现在都大款了,想你姑娘多着呢?还稀得我?”

“真不想?”乔建捏着她下巴,唇齿相贴间对话,微启唇呼出浓浊热气,裸·露在外肌肤也跟着散出烫手热度,未等幺妹回答,便封了她唇。

“唔…唔…”男人蛮横吞噬力量,唇舌湿滑触感,微甘半苦磨蹭,重喘不稳气息,萦绕在她耳边、鼻尖、唇间,郑幺妹嘤咛一声软了。

乔建问,真不想?嗯?眼神迷离气息微喘,不停地浅啄她红唇,灼热暧昧气氛流窜在四周。

郑幺妹喘着气说不出话来,水汪汪眼睛雾蒙蒙望着乔建,乔建低吼了一声,露出赤果果欲·望,手下麻利地就要扒衣服,扒完后,看到郑幺妹眼底疲倦,拉过被子裹了一圈,抱到床中间,说,“你睡吧,”

“你,”郑幺妹诧然,下意识地瞥向乔建下面,脸红艳艳,小声说,“你轻点,我可以,”

乔建跪在床上俯身亲了下她嘴唇,说,“一年了,轻不了,”见郑幺妹红似血滴般娇颜,又狠狠地啃了一口,“一年都等了,不差这半天,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带你吃顿好,”

潜台词是,你多吃点,咱有力气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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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流行一句话,“要挣钱,到海南;要想发,炒楼花。”还有一句话叫做“一不留神就成了百万富翁”。

几乎每个在海南人都在疯狂地玩一个叫做“击鼓传花”炒作房地产游戏,说句不好听点,应该称之为“博傻”游戏。每个人都在热浪传递中地避免自己成为最后那个接棒“傻子”,于是,每个人都在尽快地把手中房子、地皮转给下一个接棒者。

在这种心理下,“花”越传越快,房价越炒越高。

富三叔很忙,乔建也很忙,除了第一天两人带着老婆孩子吃了一顿海南大餐外,之后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忙连吃饭空都没有,先头还让周爱兵领着人在海南玩玩逛逛,再后来,连乔栋富大都被拉去长见识练胆量去了,则让郑幺妹和富三婶带着四个小自由活动。

富大和乔栋跟着去长了几天见识,回来后,脸一日比一日凝重,不同于富老板兴奋老脸和乔大款激动情绪,两人一回来就闷头扎进麦麦从郑守仪那拿来送给乔爸爸经济学书籍,然后小声嘀咕讨论许久,再见他们老爸时,欲言又止。

乔小麦欣赏海南美景吃海南小吃同时,还不忘注意时局发展,两个哥哥异常情绪也被她收在眼底,之前还想着怎么提醒自家老爸呢?如今看来枪手自动上膛了。

这天,天还没黑,乔建就回来了,门一开,就扯着嗓门嚎道,“媳妇,媳妇,”

郑幺妹正在洗澡,听到后,应道,“在洗澡呢,”

‘嘭’一声,套间门关上,‘哗’一声浴室门打开,乔建像发情猎豹般冲了进来,一把将正在泡澡解乏避暑郑幺妹从浴缸里抱出,水都不擦就抱了出来。

“乔建,你发什么疯,啊,”被乔建猛地丢到床上,郑幺妹吓失声尖叫,下一秒乔建就压了上来,唇被堵住,一番连啃带拱后,乔建搂着她,兴奋地说,“两千二一平米房子转手就卖了五千三,媳妇,我们净赚了这个数,”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十万?”这些天,听两人嘀咕多了,郑幺妹也知道这房地产是怎样暴利。

“再加两个零,”乔建喊道。

“这么多?”郑幺妹惊,天下掉馅饼,也没这么大好事。

“哈哈哈,我傻媳妇喏,”乔建抱着她,‘啵啵’啃了几口,“来到海南这么久,赚了也不少,但从没像今天这般爽快过,昨天还是三千五,今天一下子就五千三,眨眼间功夫,就升了上去,太震撼了,太激动人心了,”

乔建抱着自个媳妇白花花身子,感觉自己身子亢奋起来,不禁「咯噜」吞了一口口水,手摸上那两团雪白柔嫩丰rǔ,轻轻地揉捏起来,郑幺妹嘤咛一声,本能地将双腿蜷了起来,乔建看了一眼她红艳脸庞,低低地,情浓意切地叫了声,“媳妇,”便低头、张嘴,含住挺硬rǔ·头用力吸吮着,就觉一口香嫩滑溜脂糕,美味满嘴。

将郑幺妹放平躺好,摸向她下(禁止),已经湿润,腾出一只手褪去自己裤子,伏身屈起郑幺妹双腿缓缓推进去,轻轻、慢慢地律动着。

幺妹身子深处,张合着吮吸乔建,渐渐地,双腿环上他腰身,迎合他,乔建律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幺妹只觉得快感如波涛浪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锐不可当之势让身体不停颤栗着,无法宣泄感动只有藉着「嗯嗯」声,消散一点。

挑拨

吃罢早饭,两家人难得一个不缺地齐聚在孩子们住大套房里,乔建和富三叔很兴奋,两人昨晚粗略地合计了一下,还掉银行借贷款和应缴纳家税收,目前为止他们净赚八千万,从去年每人一百万投资到现在个人身家四千万获利,这是怎样增长?何等暴利?

郑幺妹和富三婶看着账本上天文数字,惊叹不已。

“他爸,这不是做梦吧,你掐掐我,”富三婶说。

黑跟李逵有一拼富三叔抬手照她手臂就狠狠一掐,问,“疼不?”

“疼,”富三婶捂着胳膊呲牙裂嘴地喊。

富三叔笑,说,“疼就对喽,”

郑幺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建,乔建忙说,“别让我掐你,我舍不得,”手臂伸了过去,笑呵呵地说,“你要不信,你掐我,我疼给你看看,”

郑幺妹脸红,用手中账本将他手臂拍落,嗔骂道,“去,”见大家都很开心,嘴皮动动,掩去面上担忧。

“这么说,你们现在就是千万富翁了?”富三婶欣喜若狂。

富三叔大笑,“是啊,我们是千万富翁,”指指自己和乔建,又指指富三婶和郑幺妹,“你们就是千万富翁老婆千万富婆,”

乔小麦抱着一个硕大新鲜椰子边喝边蹦跶着过去,站在富三叔和乔建中间,接话道,“那我就是千万富翁富干爹干女儿和千万富翁乔亲爹亲女儿,我现在就是千金大小姐喽?”

“是啊,千金大小姐,”富三叔哈哈大笑,手臂一圈将乔小麦裹了过来,往上一提溜,稳稳地坐在自己怀里,捏了一下她水嫩嫩小脸,对乔建说,“二哥说不错,麦麦是咱们小福星,一来房价就猛飙上去,这是来海南一年多来,赚最大快人心一笔,”

说完,低头照着麦麦小脸就是‘啾啾’几下,中气十足地喊道,“宝贝,干爹得赏你,说,你想要啥,要啥干爹都给你弄来,”

乔小麦歪头,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虽然离房产泡沫爆发时间还有些日子,但钱这东西,对人有着致命吸引力,尤其男人骨子里张狂、征服本性和想要成为一世枭雄虚荣心会让他们变不受控制,想要获得更大成功**会让他们迷失心智,最后导致事业惨败和家庭破裂。

上一世,她已经十岁,对这段历史记忆深刻,乔建和富三叔就是被金钱被**冲昏了头脑,为了能在海南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想长期扎根在此,气郑幺妹要跟他离婚,受胁迫下定决心回去时,却倒霉地遇到了房地产泡沫,几年积蓄全砸在里面不说,还欠了一大笔钱。

虽说后来在舅舅和富景春帮衬下,两人东山再起,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乔大款再也不敢碰房地产了,只安安分分地开他酒楼,做他老板兼伙夫,建材公司事也不愿插手,只敢做关于食品方面产业。

虽说最后也发达了,但夫妻两人感情却起了不小波折,差点乔小麦就真成了离异子女。

乔小麦咬着草吸管,嗦着椰子汁,忽闪着杏仁大眼睫,说,“我想回家时,爸爸和干爹能跟我们一道回去,”仔细回想,好像李书霖就是今年回。

“这,”富三叔有些为难,他也清楚老婆和孩子们是迟早要回去,可,这边前景一片大好,只一年就身家千万,若多呆几年,还不成亿万富翁?他不想回去,至少现在不想回去。

乔建跟他一样,不舍这大好前途和事业,可更舍不得娇妻爱女,海南来一趟不容易,回一趟也不易,这些日子,他珍惜跟老婆孩子在一起每一分一秒,紧守着这份天伦之乐,不提不想分别之事。

不曾想这个沉重话题竟让小女儿轻轻巧巧地给带了出来,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自顾自地吸了起来。

郑幺妹看了眼低头默不作声猛抽烟乔建,知道他大体是不愿回去,不禁有些xiōng闷,有些气愤,原来在他心里,孩子和她比不过一个钱来重要,卷着手上账本,深呼一口气说,“建,这几天我一直想跟你说,海南这再好,可终究不是咱们家,况且你这钱来也太容易了,我心里觉得不踏实,不如,咱见好就收,回家吧,有了这些钱,咱回去干啥都成,总比在这离乡背井好吧,这来一趟海南,我和孩子吃尽了苦头,以后孩子们怕是再也不愿遭这罪了,”

“他爹,我跟幺妹想一样,要不,咱们回吧,家现在政策好,咱赚钱地方多着呢?在离家近地方赚钱,不比这天涯海角地强啊,孩子们眼看都大了,都盼望着亲爹在旁指点教导呢?再说,家里公司还指着你们回去坐镇指挥呢?”富三婶也帮着劝道,她也觉这钱赚不踏实。

乔建听出郑幺妹话中怨气,心里天平慢慢地偏向回家这边,他赚钱根本就是为了能让媳妇孩子过上好日子,若是因此让她们怨怼自己,得不偿失啊。

富三叔却狠狠地瞪了一眼富三婶,口气不悦地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在别处赚钱,能跟这儿比吗?一个月成就百万富翁,一年成就千万富翁,这在别地得奋斗多久啊?现在正值家发展海南经济,有家诸多优惠条件给予我们扶持,让我们能放开手脚地大展拳脚,待海南经济稳定繁荣后,再想插足进来分这块肉,怕是连汤都没得喝喽,辛苦几年换来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不愁,怎么算都划算,”又加强语气道,“这种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错过了,就没了,”

乔建心又动摇了,虽然海南同他们一样炒房人很多,但多是小打小闹,炒些小楼花,要不就卖地,赚些差价钱,而他们不仅炒楼盘,还在一开始时,就买了两块地,拿其中一块土地抵押给银行,用贷来款子找了正规建筑队,取得了建筑权。

项目还没竣工就净赚几千万,他们已经将抵押给银行地收了回来,打算跟王功全合作,开发一个更大项目,这图纸才出来,就炒到了天价,算算,到时盈利比这个只多不少。

现在不能回去,至少得把这个项目做成。

急巴巴地抽了两口烟,乔建抬头看向郑幺妹,底气很足地说,“幺妹,师哥说对,眼下形势一片大好,正是赚大钱好时机,”看了眼孩子,又低头继续猛抽烟,呐呐地说,“你们不来,我和师兄可以回去看你们,”

郑幺妹闭上眼,虽然她也爱钱,但跟钱比,她更希望一家团聚,也知道乔建这样拼命是为了她,为了孩子为了这整个家,可还是觉得难受。

无力睁开眼,轻扯嘴角,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了,男儿志在四方,你这么有志气,有抱负,我该为你高兴,”看了一眼富三婶,说,“我和三嫂昨天商量过了,后天就带孩子们回去,”

富三叔家模式是男主外女主内,三婶向来做不了三叔主,被三叔瞪了一眼抢白一通后,也不敢掺和这件事,再说,她也习惯了富三叔在外拼打日子,在哪拼不是拼,只要有钱给她家用,给孩子上学就行,听幺妹说要回去,点点头,说,“是该回去了,这没几天就八月了,泰和乔栋是要提前半个月入学军训。”

“啊,这么快,这才来多久啊,”乔建急了,看着郑幺妹,低声哀求道,“再过些时日呗,”人多不敢做出太亲密动作,只能用眼神祈求,“这段时间忙,也没好好陪你们逛逛,多住些日子,我陪你们去天涯海角逛逛,”

乔小麦瘪瘪嘴,天涯海角,烂尾楼。

不过,似乎,郑幺妹这次说话没用,不行,若郑幺妹和富三婶在这,还不能将两人拐回家,到时怕又要重蹈覆辙,悲剧重现了。

“爸爸,你不愿回去,是不是舍不得那个总是对你笑脸相迎抛媚眼对妈妈瘪嘴呲鼻翻白眼小服务员啊,”乔小麦想想还是由自己做恶人吧。

“小孩子家家,瞎说什么呢?”乔建瞪她。

“你瞪我我也说,我是小,但我没瞎,我知道那服务员小姐看上了你了,更确切地说,看上了你兜里钱了,等我们一走,她就会……”爬上你床,这话她不敢说,斟酌一下,嘟囔道,“黏上你,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哼哼两声,继续闷头喝手中椰汁奶。

乔建抬手,乔小麦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嚷嚷道:“你敢打我,我就离家出走,你敢打我,我就离家出走,”手上一空,睁眼一看,手中椰奶被自己老爹抢了过去,转手递给自己老娘,卖乖讨好去了。

“幺妹,你别听这孩子乱说,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乔建一脸谄媚地表忠心道。

郑幺妹语气淡淡,放下手中账簿,“我去收拾收拾,晚点你让人帮我们定回程船票和火车票,”说完,起身出了门。

神经大条乔建终于听出了他媳妇语气里不对劲,指了指乔小麦,凶巴巴地恐吓道,“洗好小屁股,等着挨揍吧,你个挑拨离间鬼丫头,”

随后跟了出去,回到两人套房中,见郑幺妹只收拾自己行李,也不搭理自己,心里难受,扯了扯郑幺妹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媳妇,你别生气,除了你,我谁也看不上,真,我保证,发誓也成,”

“我生你什么气?我男人要赚钱给我过好日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再说你现在是千万身家富翁,我哪敢跟你置气,不怕被你休了,回家吃老娘,”郑幺妹轻扯了下嘴角,自嘲道,眼里却蓄满了无奈和忧伤。

“媳妇,我知道你怨我,可这个机会很难得,我想再奋斗几年……”

“几年?”郑幺妹抢白他话,冷冷地问道。

“两三年,最多五年……”乔建伸出五个指头。

“建,人虚荣之心往往无止境,赚了第一桶金就想赚第二桶,成功一次就想成功第二次,赚了一个四千万,就想赚两个四千万,我不拦你发财,也不想做阻碍你发财坏女人,可我现在已经三十六岁了,还有几年好年华?再过五年,我四十一,豆腐渣一个,而你却正值不惑之年,”咬了咬唇,“我知道你对我好,可外面诱惑太多,我们又相隔太远,我……我实在是很没安全感,”

挣开乔建手,郑幺妹低头,继续整理衣服,涩涩地说,“我只希望你外头有人时别瞒着我,我不是死缠烂打不讲理人,我会放手,”

“媳妇,你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吗?”乔建拽着郑幺妹胳膊一下子拉了起来,急赤白咧道。

“我是,”郑幺妹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低吼道,“乔建,我不想守活寡,我不想为了你浪费自己大好年华,不想像刘阿婆一样熬成豆腐渣,熬成老太婆,乔建,你可以在一年时间内,为了钱而不在乎我和孩子感受,便能在五年内为了别女人而抛弃我和孩子,乔建,我不想跟你说离婚,可,我怕到时候你跟我说离婚,”

逃生

“郑幺妹,谁要给你离婚,我tmd就是死也不会跟你离婚,”乔建喊道,眼睛红通通。

“那就跟我回去,钱多少是多啊,孩子都还小,他们需要你在身边充当一个做父亲职责,我需要你身边充当一个做丈夫职责,打我嫁给你就不曾像现在这般恐慌过,我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我梦见一个比我年轻漂亮女人住我家,睡我床,抱我男人,打我娃,”将行李箱猛地一合,郑幺妹坐在床边,痛哭出声。

“幺妹,你别哭,”乔建不怕死、不怕鬼,不怕他娘偏心眼,就怕他媳妇哭,一哭就觉得心刺啦啦,疼难受。

一把将郑幺妹抱进怀中,“媳妇,咱不哭了,好不好,我答应你,我回去,我跟你们回去,”

“建,我不想哭,可我就是忍不住,”郑幺妹眼泪跟雨珠似往下落,“我不是不想你发达,我只是不想你离我和孩子太远,我不想几年后孩子们对你这个父亲生疏,更不想我在家空守了几年,你给我带个女人回来跟我谈离婚,”

“不会,不会,除了你,管她再漂亮再年轻姑娘我都不会稀罕,看都不看一眼,”乔建亲着媳妇嘴,抚着她背,还得腾出手来帮她擦眼泪,手忙脚乱中,郑幺妹突然搂住他脖子,吻上他嘴,很急切很大力吮吸着,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建,咱们回家好不好,建,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我们一家开开心心,孩子们健健康康,建,你忘记你从南方回来时怎么说,你说你再也不离开我那么远,那么久,可海南比南方远多少,建,我怕我真害怕,我不想过没有你在身边生活,一天都不想,”

“好,”乔建圆满了,结婚这么久,两人感情虽说不错,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主动,郑幺妹被动,他弄不清郑幺妹是打心里接纳自己,还是出于习惯或是认命,别看他一直都处于强势,可他心里一直都挺自卑,觉得自己一个没文化小厨子配不上郑幺妹这朵镇花,总想着要出人头地,给郑幺妹一个比那个人还要好上百倍千倍富裕生活,从情感上安慰不了,便从经济上补足那份缺失,如今,能亲耳听到郑幺妹这番话,守到她主动,就是又回到以前当厨子日子,也知足了。

娇妻爱女还有两个出息帅气儿子,人生还有啥可求,想想再多钱也换不来这份真情流露。

圆满了,圆满了。

乔建紧紧地拥着怀中娇妻,似乎要将她揉进心骨大力,“好,我们回去,”声音沙哑。

松开郑幺妹,吻了吻她眼睛,落在她嘴上,“我这就去跟师哥说,我跟你们一道回家,”

郑幺妹点头,破涕为笑说,“那你快去快回,最好能劝三哥一起回去,我总觉得这个钱赚不稳妥,”

“唉,”乔建乐颠颠地出了门,向楼道深处孩子们住套房走去,得知富三叔接了个电话去公司后,又急冲冲地打算去公司找,却被乔栋和富大给拦住。

“爸,二伯父来之前还跟我说,若这边工程多,他也要过来接活做,我和泰这几天也去逛了,发现很多本土工程队都闲置着,好多楼盘都是只开了头便停那不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建像被雷击了一般,紧拉一年神经‘啪’断开,这才想起,似乎没人造房子,大家都忙着卖房子。

回忆这一年来发生事,才发现所有炒房者包括他和富三叔都在将一个大坑炒成一座大厦,甚至一个大坑被当作大厦转手十几次也无人知晓它只是一个大坑。

富大见他一脸惨色,跟乔栋对视一番,将手中资料递给乔建,“叔,这是我和乔栋闲来无事做了一些市场调查,1988年,海南商品房平均价格为1350元/平方米,1991年为1400元/平方米,直至昨天房价涨至5300元/平方米,短短3年时间,涨幅度也太大了吧,海口市地价由91年几十万元每亩,到如今五百多万元每亩,这是不是太不符合咱们家民情了,家公务员也才几百元月收入,能买得起这五千多元房子住?再继续下去,怕是要崩盘了,”

乔建看完资料,越看越心颤,越看越凝重,“这些资料你们都是从哪里收集来?真实不,”

“百分之百真实,我们从规划局资料上抄来,不信你自己去查查,”乔栋说。

乔建看了两人一眼,拿着资料直奔海口市规划局查看房地产项目资料,自然吃了闭门羹,规划局办事员是个二十五六岁年轻小伙,见他两手空空,未等他说明来意,便不耐烦地说,“这是保密文件,能你说查就能查?”

乔建被哄出规划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既然是保密资料,为啥两个兔崽子能看到,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可越自我安慰越觉得心慌慌,这一年他被金钱迷了眼睛,回想过去一年,除了一份份打满铅字体文件,还有一个个上涨数字,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人物模糊,景物模糊,声音模糊,只是一声声获得成功笑声,现在听来,刺耳很。

他越发觉得恐惧,点起一根烟焦急地在规划局门口徘徊,这时,乔栋和富大走过来,人手两条烟、两瓶酒和一篓子新鲜水果,说,求人办事哪能空手进去。

乔建看着两个孩子,木然地‘哦’了声,便跟在两人后头进了规划局大门,进了刚才那个办事处,富大将烟和水果朝那办事员面前一丢,喊道,“山哥,忙呢?”

办事员正在看报纸,听见响声,抬眼见来人是富大和乔栋,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乔建,问道,“怎么昨天文件没研究明白,今个要继续研究?”

富大给他点了根烟,也笑着说,“你昨不是说无聊嘛,我们哥两也没事,就想着过来跟你唠唠嗑,”点了点桌上烟、水果和小吃,“呶,累了抽根烟提神,渴了,吃点水果补充水分,”

办事员接过点燃烟,看了看桌上名烟和水果,笑笑,说:“别给我整这些虚,这点人情世故以后别跟我面前现,想着多来陪哥聊聊天解解闷就成,”转身,从文件柜里拿出一摞资料递给他,“看吧,别给我弄乱了。”

“谢谢了,山哥,回头下班,咱喝酒去?”富大接过资料转手给了乔建,介绍道,“这是我叔,在老家赚了点钱要跟人一起炒楼花,我说这事不靠谱,让他斟酌点下手,别辛苦了一辈子赚那点钱都赔了进去,”

边说,边一屁股歪坐到山哥对面,“哥,昨天说到哪了?对!走私汽车事,你说,这走私车这么嚣张?家不管啊,”

“管,那也得管得了,现在是建省初期,一切法制都还处于不明混乱状态,政府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你说这车子买了,怎么运出去,还有这牌照事,怎么上啊,”

“怎么,兄弟,想弄一辆开开?”山哥抽了口烟,似笑非笑地问。

北方人个头大,富大又长着一张很显成熟稳重字脸,再加上看了不少郑守仪藏书,人文地理、经济政治方面都侃上几句,说话做事也很是老练、圆滑,山哥跟他聊很投机,只当他面上长嫩,哪里想到他还未成年。

“男人有哪个不爱车,”富大抽了口烟,笑道。

这边两人谈论车,那边乔家父子两查房产资料,这一查不要紧,让乔建吓了一大跳。他发现,海口市整个报建面积除以该市常住人口和暂住人口,人均面积达到50多平方米,而当时北京人均面积才不过7平方米,在乔建看来,这个数字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海南房地产行业要出事了。

第一感觉就是天要塌下来了,想起儿子说一句话经济学概论:没有任何需求支持供给,都是泡沫。

从规划局里出来后,乔建腿肚子直打哆嗦,整个后脊背都是汗,酷暑炎夏,他却周身泛着寒意,看了眼两个孩子,昨天还当他们是孩子,虽身高体壮,却尙显稚嫩,今天再看,身高依旧,容貌依旧,却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刚毅、沉稳和霸气,初显大将风范,不知褒贬地说了句,倒是有些能耐。

富大和乔栋忙回,哪里哪里。

乔建一人一脚,“小小年龄就抽烟喝酒,五毒俱全,踢不死你们。”

脚力不重,富大和乔栋没啥感觉,嘻嘻笑着说,“这不是紧急时刻紧急对待嘛。”

富大往嘴里嚼了片口香糖,“三叔,你别跟我爸说,这要不是为了跟敌人打好关系,打入敌人内部,套取机密文件,谁抽这个?”

乔栋忙岔开话题道:“爸,现在不是教育我们时候,赶紧撤资回笼吧,晚了就等套牢吧,”

乔建一听,忙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三人一猫腰,上了车,一路快跑地回了公司,找到富三叔,将收集到材料和在规划局看到资料都告诉了他,富三叔也震惊了,幸亏还没签约,资金也没投入多少,动作快点,还是能全身而退。

当下忙将亲信大将都招了回来,下令将手头上新购进来所有散楼花全部转卖出,好在买进卖出在这个行业已经形成风气,并未引起轰动,现在房价又呈稳定上升趋势,不出三日,所有楼花都找到了买家。

只是位于海口土地却是有些棘手,业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打算投资千万资金建造一个大型商业住宅区,若是现在急于抛售,势必要在房产界引起一番动荡和恐慌,将泡沫房地产提前,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

如今救世,他们没这个能耐,但行事谨慎,自救还是有能力。

索性这个时候有很多跟他们差不多实力公司都有意愿投资分一杯羹,富大让富三叔故意在媒体面前说漏嘴,说他看中另一块土地,想投资建个大型商业广场,并将商业广场图纸一部分曝光出去。

然后让他频频跟一个从北京来大房地产商合作,给大家制造一个强强联手错觉,最后选了三家比他们实力稍弱公司,一一跟他们谈手上土地项目转卖权,实力弱公司急于求成,再加上这海南房地产一天一个价,大家都没时间耽搁在讨价还价上,自然是富三叔和乔建这边说多少就是多少,乔栋还说价格不能低,且要高于现在市场价,市场行情,买涨不买跌,也不能太高,恰好在对方接受范围内。

一周后土地卖出,位于海口土地以高于购买价八倍价格转卖出。

八月十号,资产成功转移,公司解散,海南招公司员工都拿到了一笔不菲遣散费。

八月十二号,所有人全部撤离海南。

海安码头,北京神秘大房地产上牟安说:幸亏你们及时发现并且成功撤离,不然,等待你们必是血本无归。

乔建和富三叔相视苦笑,拍了拍乔栋和富大肩膀:多亏这两个孩子机灵,不然真逃不过。

富大一把将因晕船而蔫蔫乔小麦抱起,耙了耙她短发,说,多亏麦麦给你们带来书,不然我们也没那么警醒。

9

天才

为了不节外生枝,牟安提议包个大客车开回a市,乔建和富三叔附议,他们人多,火车票不好买不说,还不一定能买在同一车厢,这老婆孩子一嘟拉,目标太庞大,若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妙了。

办了包车手续,一行人一刻不停地上车走人,客车上配有两名司机,牟安让任家生和周爱兵时刻都盯着两人动静,一路警惕,那气氛比看警匪片还紧张,乔小麦看见牟安背着两名司机给车上每个男人都发了一把防身用刀子,包括富大和乔栋。

牟安和任家生甚至还带了枪,这才意识到,他们不是回家途中,而是大逃亡途中,房地产这行水太深,不是想撤就能撤了,不然,那场泡沫经济也不会将那么多人套劳。

乔建和富三叔可不是普通炒房者,而是有实力投资商和承建商,他们虽不至于一动牵全身,但也有着举足轻重分量。

从海安到a市没有直达客运车,更没有包车先例,牟安只说包车送家人去广州赶火车,却在中途让客车司机直接开到a市,还将他们联络信号给切断。

客车司机在途中几次不听命令试图停车被制止后,只得乖乖地一路驶向a市。

到了a市客运站,富景春和郑剑锋早已带了人在那等候多时,人和行李全部撤下后,牟安付了两个司机相当于包车费五倍精神赔偿费后,让他们马上离开a市,不许他们在a市过多停留。

客车驶出客运站后,郑剑锋朝暗地某处打了个手势,一辆悄悄尾随大客车而去,两天后,传来消息,果然有人在幕后cāo控海南房地产行业,本想借由北京房产商加入,狠狠大赚一笔时,不料乔建和富三叔却突然撤退逃离,引起了业内不小动荡,一时间消息灵通者,都在纷纷抛售手中房产,cāo纵者慌了手脚,一方面联合媒体封锁消息,另一方面就是想方设法地稳控房价。

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人窥探出了其中危机,纷纷撤离,当然很多人都没能全身而退,但不至于输倾家荡产,年底,房地产泡沫提前半年到来,富三叔和乔建庆幸之余,只觉后怕。乔小麦却觉得她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不知道是好是坏,有点惶恐,这是后话。

郑剑锋将一行人打量了个遍,见除了疲倦外,都没啥大碍,紧绷神经也松了下来,将乔小麦抱起,抡了一圈,扒拉着她额前刘海,笑着问,“海南好玩吗?”

“好玩,吃东西很多,我带了好多吃给辉辉、姥姥、姥爷和舅妈,”乔小麦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槟榔,剥了,塞到郑剑锋嘴里,“海南人都爱嚼这个,你尝尝,”

郑剑锋嚼了两口,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呸呸,什么味,跟木头渣滓一样,不好吃,”

乔小麦呵呵笑,“我也不喜欢吃,所以我没买,这颗是我从大哥那偷,他和泰哥都爱嚼这个,”

乔栋、富大先时也不爱嚼槟榔,只是为了能跟海南当地人打成一遍,才入乡随俗,嚼了几回后,倒嚼出味道来了,几个小都说,他两嚼槟榔时有股大哥大风范,很是让他们崇拜,乔小麦却觉得,嚼槟榔乔栋有股子说不出痞和魅,唇边勾着淡淡弧度,很是诱人,而富大则更显霸气、豪气,微微斜睨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一切尽在掌握。

郑剑锋顺着她手势,看向乔栋、富大,刚才一扫只顾着看他们有没有受伤,并没仔细看,这会细瞧,倒觉得这俩孩子有些不一样了,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跟他去b市前有很大不同,高了、壮了、也黑了瘦了,居然有了大人样。

这才多久,半年不到时间,褪去了稚嫩,显出了男人刚硬和深沉,头发短了,眼神儿也变锐利和睿智起来,整个人仿佛一把宝剑,初显他们霸气和锋利。

放下乔小麦,拍了拍两人肩头,欣慰道,“好小子,半年不见,都成大人了,”又听牟安说起两人在海南事,也惊叹,连连说,看来这人还是得多多磨练,才能成长更快。

四人这边寒暄时,那边从海南带回来行李已经搬上了货车,看着占了半个货箱包包裹裹和一篓子一篓子热带水果,郑剑锋惊呆了,“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

乔建歪头看了一眼他宝贝女儿,笑着揶揄道,“多亏是包车,要是坐火车,光托运费就得好大一笔,”

在他们紧张处理楼盘期间,麦麦带着郑幺妹、富三婶和三个哥哥在海南大肆狂购了一番,什么吃、用、穿、玩,一样不落,让他再次体会了一把去墨西哥当倒爷疯狂,也亏得人多,不然够呛。

富三叔也跟着打趣道,“这多亏走急,要是再耽搁一会,这海南岛怕是要被麦麦给搬光喽,咱们挣血汗钱也要还给海南政府及人民了。”

不过,也多亏这半车‘特产’,让他们连包车理由都不用找。

乔小麦看着自己‘劳动成果’,一点没为自己败家行径感到羞耻,反而很得意,幽幽地说,“钱嘛,赚来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享受美好人生,不赚光花,那是败家、二世子,光赚不花,那是铁公(又鸟)、葛朗台,没听过嘛,千金散去还复来,只有会花钱人才懂如何赚大钱,我这是在花小钱中总结赚钱经验,寻找赚大钱门路,”

一番长篇大论讲完后,一干大人都惊了,乔建率先回过味来,对郑幺妹说,“郑幺妹同志,您教导有方,瞧咱这闺女掰扯多有水准,”嘿嘿笑着,“像我,”

郑幺妹因为晕车难受,此时蔫蔫不爱搭理人。

“那你在这次购物中有没有找到赚钱门路,”牟安走过来,揉了下乔小麦短发,笑着问。

一路上太过紧张,他也没在意这个,这会看了半车‘行李’,也觉得不可思议。

乔小麦舔着郑剑锋给买雪糕,慢悠悠地说,“海南衣服很好看,我批发了些回去打算放到姥姥店铺里代卖,大钱赚不到,小钱还是可以赚赚,反正是顺带,我也不亏,”在海南,乔大款因为没时间带他们耍,便在钱上很豁达,只要你要,多少都给。

富三叔笑着说,“真是你爸女儿,小小年龄,就继承了你爸当年干倒爷时风范,”

“干爹过奖,我就是年龄小,赚点零用钱花花,”乔小麦摆摆手,一副不当事清淡样。

牟安笑了,“呦,听这口气,你要是年龄大点,就去赚大钱了,这么说你已经找到了赚大钱途径?”

“是找到了,”仰头扫了一圈当笑话听大人们,乔小麦摆手嘟嘴道,“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信,”

牟安一脸兴味地拉过乔小麦,逗她道,“说说,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信呢?”

乔小麦凤眸一转,指了指自己身上草绿色吊带连衣裙,轻轻慢慢地说,“这件衣服是我爸在专卖店给我买,一百八,不还价,可那天我跟我妈去逛夜市时,同样裙子才要十几块,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这件衣服是香港过来正品货,地摊上是仿冒品,自然价格不能比,”牟安点了根烟,见小麦麦一脑门小汗,‘啪’一下打开手中扇子,替她扇起风来。

“那内还有好多自己研发服装,款式、做工、质量都不比进口差,可为啥价格上不去?不得有钱人青睐?”乔小麦眯着眼,享受着凉风习面清爽。

牟安愣了下,他一大男人,哪懂服装方面事,房地产方面倒是懂一些,看了下一脸自信乔小麦,挑眉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乔小麦指指他手中扇子,说,“你继续扇,我继续说,”八月a市,真热。

牟安将扇子朝乔小麦跟前移了移,缓而有力地扇着,笑呵呵地说,“好好,我扇你说,”

“内服装厂很多,质量也有上层,但因为不注重品牌效应,至今没有叫响大品牌,更别说像chanel、dior、prada等际奢侈品牌,以至于让外服装大佬占了先机,范思哲等际品牌才进驻中多久,就占领了上流社会市场,我们家十三亿人口,每个人都要穿衣服,一件衣服就算只赚五块钱,你算算,那是多少钱?”说着,叹息一声,“服装可是个暴利行业,钱白白被外人赚了去,真是不甘心,”

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小舅和老妈,见他们一副若有所思样,遂再接再厉道,“以前我们穷,买不起高价衣,可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像我们这种花高价上专卖店买品牌衣服人也越来越多,若咱们开个服装厂,培养自己服装设计师,建立自己品牌,然后打广告将品牌打响,占据内服装市场,再一步步打入际市场,你说,能不能赚大钱,”

牟安震惊,摇着纸扇问,“这都是你自个想出来?”

乔小麦摇头,“本来我就是有点疑惑,翻了书才知道,外人比咱聪明,”

牟安摇头啧啧称赞,“不得了啊,不得了,姐夫,你这女儿哪里是天才,简直是个小经济学博士,”

早几年前,她就觉得这丫头很鬼气,这些年他带兵在外,有点时间都奔b市看守媳妇去了,倒是来看过郑家二老两回,可因为时间紧迫,都是只呆两天便又匆匆离去,倒没再见过麦麦,不过,却对这个助他抱美人归小丫头很是关注,每次来总是不忘给她捎带礼物,如今,一晃几年过去了,再看丫头,吊尾凤眼,粉嫩脸蛋,看着还显稚嫩,却,透着股不同于她这个年龄段早慧,眼眸转动间,光华流转,带着几分不符合年纪妩媚和清透。

扫了眼一旁富大和乔栋,心道:没想到啊,这小小a市,倒是卧虎藏龙之地。

乔建欣喜地问,“你是说,她说法子可行?”他听着也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可他倒过服装,却没开过服装厂,对里面道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服装利润是真很大。

“剑锋,你看呢?”扭头看向一脸沉思中小舅子。

郑剑锋吐了口烟圈,点头道:“麦麦说不错,咱们内就是没有叫响服装品牌,若做起来,不愁没钱赚,”

“当然可行,大大可行,绝对具备际视野啊,”牟安趁机拍马道,“姐夫,您好福气啊,儿子有经济头脑,女儿也不简单啊,”

谁不喜欢自己儿女被人夸,乔建一脸自豪,“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孩子,”指指乔栋,“看看我儿子,多帅!完全继承了我风采,”又指指乔小麦,“再看看我女儿,小美女一人,眉宇之间透着我灵气……”然后呵呵大笑。

郑幺妹翻着白眼,呲他道,“真能夸自个……”

乔建一脸谄媚,狗腿道,“当然,主要功劳还在您身上,教育有方啊,我不过是起了点辅助作用,”打扇摸样跟老佛爷身后李公公有一比。

吃货

中午,富景春做东,在a市最大酒店春满楼里定了两桌酒席给乔建他们接风洗尘,郑剑锋公司就在离酒店不远商贸大厦里,唐爱下班过来蹭饭时,带来了他大哥唐秋霖和在a市开会乔大伯。

“建,今后你们有啥打算,是继续开建筑公司,还是再干点别,”富景春一边让服务员给满上酒后,一边问着两个南归英雄,他虽不清楚两人目前身家有多少,但知道不少。

“公司还是要继续干,其他,暂时没想,”富三叔喝了口酒,替自己压惊,回想海南那段提心吊胆日子,只觉得心惊,仿佛做梦般,恍恍惚惚,不真实。

乔建说:“我跟师哥一样想法,这一年多来,我们神经都一直紧绷着,这次回来,想先休息休息,缓缓再说,”

夹菜时,瞥见乔大伯一副欲言又止、愁眉苦脸闷头喝酒样,遂问道,“大哥,你怎么了?我怎么看你一脸愁容,是不是遇到为难事了?”

“老三,大哥还真有点事要求你帮忙,”乔大伯放下酒杯,轻言慢语地说。

乔建起身给自己哥哥将酒杯满上,很是爽气地说:“大哥,看你说,自家亲兄弟,啥求不求,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乔大伯看了眼虽兴致高涨,却难掩眼底倦意乔建,犹豫半天,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话:“现在全市各县都在搞建设,哥想让你给咱县投点资,”

92年,“市场经济”四个字越来越深入人心,a市也在唐书记带领下进入改革扩建年代,政策得跟得上中央形势,县里、市里天天天开会,乔大伯任村书记期间因为业绩好、能力强、人缘佳,在两年前被调进县政府土局任土资源规划科主任,如今县里要配合市里改革,他能者多劳兼任建设局规划科科长。

柳泉镇原就是县镇一体,90年,唐书记亲自命名为青阳县,县政府大楼所在西街改名为文化街,原东街露天交易市场要规划整修,建交易大厅,里面设三百个档口,专门做服装和小百货批发和零售,对面露天菜市场也做了规整,搭上棚子,设上摊位,周边地方建门市铺,这改造工程其实挺庞大,指着政府掏钱改建,有点难。

市领导发下指示,让各县领导想法将工程承包给私人,政府可以放贷款支持承建,乔建没回来之前,乔大伯忙恨不□,上午在市里开大会,接收任务,下午回县里还要开小会,下放任务,晚上还要跟局里科员一起去动员青阳县有钱人家出资承建,这是要拿业绩,烦啊,愁啊,忙啊。

青阳县离a市最近,在a市下属各县中是最富,可前几年学校扩建、县政府重建、修路拆迁,使得县政府财政吃紧,这次扩建,各县都在规划内,唐书记也不好偏向自己家乡,财政拨款自然拿不到。

青阳县有钱人不少,可都是小富有余,大富不足,倒是有几家对县改造计划感兴趣,觉得这是个机会,可又怕亏钱,怕档口建起来后没人买,都犹豫着呢?都等着第一个吃螃蟹人出现,吃完后告诉他们没毒。

今天开会,有几个县改建工程已经开始动工了,让他深感任务重压力大,为这事,唐书记还专门找他开了小会,让他抓紧办,别落人后头,他也想拿政绩,跑头前,可别县都是县政府出资改建,他们县不是财政吃紧嘛。

唐书记看他一脸难为样,说,建今天从海南回来,富景春在春满楼替他们接风洗尘,一会,你跟爱一起去,这几个可是市里大头,随便说动一个出资,你业绩就上来了。

乔大伯一拍大腿,乐了,对啊,他家老三早在几年前就开公司当老板了,先前没想到他,是因为乔建一直在外面拼搏。

乔大伯给自己点了根烟,背靠椅背,一股作气地讲目前形势和改建计划跟大家讲述了一番,见乔建低头沉思中,忙说:“建,你看,你能不能带个头当个领头羊,只要你肯带头,头笔工程贷款,县里出面帮你申请,不需要你担太大风险,贷款可以在档口卖出三分之一后开始归还银行,在档口没卖出去之前,银行方面绝不催款,”顿了顿,“这也是为咱县建设做贡献,有政府在后面撑着,指定不能让你赔了,”踏破铁鞋地求别人投资,不如抛下脸面求自己兄弟。

乔建抬头,看着自己大哥,笑着说,“家乡要发展,要改造,这是件好事,只是,在承建之前,你得把咱县里规划目标给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谱,”由于牟安冒充b市大亨及时出现,将他们最后一搏土地和建筑权拍出了天价,四千万身家也随之增长了近一倍。

给家乡建设做点投资也是应该,但女儿说得对,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再加上海南房地产盲目扩建,让他心有余悸,所以,还是要清楚规划目标好。

“好好好,这个没问题,”乔大伯笑了,露出微微有些泛黄牙齿。

两桌是在同一个包厢,乔大伯在说县城改建时,乔小麦边吃边竖着耳朵听津津有味,听到乔大款要投资承建东街档口事,猛不丁地被噎了一下,咳整张小脸红通通。

郑幺妹倒了杯茶,喂给她喝,轻声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吃个饭都没个老实样,”又心疼地抚着她后背问,“没事吧,”

乔小麦连喝了两杯茶,一抹嘴,乐呵呵地说,“没事,”然后,低头继续当吃货。

上世她没有提前上学,也没有跳级,上初中时,档口已经建好,但因为一个档口要五到八万,初初时,没人买,也没人愿意进,直到政府下令不许当街买卖时,那些商贩们才不情不愿地交钱购买,一个个还怨声载道,等她上了高中后,那档口价格已经翻了一倍,考研究生时,那档口最便宜也要八十万。

当然,上世档口承建方并不是乔大款。

这么说,她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

乔大伯带头打开了投资话题,身为唐家接班人唐秋霖也开口了,“现在家政策好,全各地都搞开发搞建设搞承包,转眼就赚钱,你们走南闯北,听多了见多了,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外面省、市很多不景气大企业都对外承包了,到个人手里就赢利,家和个人都得好处,咱县也有几家大企业要找人承包,你们要不要试试看,这承包企,家每年还要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补贴,”

乔建突然想起乔小麦说开服装厂赚大钱,便问,“服装厂对外承包吗?”

唐秋霖说,“承包,承包价在二十万左右,”点了根烟,细细抽着,问,“怎么,你有兴趣,”

乔建点头,“嗯,”

“那年底竞标时,我通知你,”唐秋霖说,又说了几个欲要承包单位。

郑剑锋和唐安对钢铁建材厂感兴趣,富景春点了个工艺加工厂。

富三叔说,到时候看。

这桌,男人推杯换盏,大杯喝酒,大口吃肉,聊是家大事,生意买卖。

那桌,女人娇声细语,小碗喝茶,小口吃菜,聊是邻里趣闻,儿女之事。

倒是其乐融融、互不打搅。

大闸蟹上来了,乔小麦爱吃这个,可她手嫩,怕蟹壳伤了她手,乔栋不许她弄,可他对大闸蟹也不擅长,便跟富大换了位。

富大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二话不说,换了位,拿过一只蟹,熟练地把蟹壳掰了,将蟹黄和蟹肉剥了出来,放到装有姜汁醋小碟子里,递给某麦。

乔小麦对男人间话题比较感兴趣,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现成美味,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乔大款发财之路,乐颠颠小摸样像极了阳光下餍足猫咪。

嘴角带笑鼻带俏,百般妩媚落眉梢,富大眼里带着清澈而宠溺笑意,心里某处软软、痒痒。

“瞧瞧这丫头听多认啊,又是蹙眉又是点头,”周婉芳看着一脸专注地听着对面那桌谈话乔小麦,笑着问,“你能听懂吗?”

“不太懂,不过,听得出,爸爸、舅舅、干爹他们干是大事,是利利民利人利己好事,”乔小麦吃着蟹肉,一本正经地说。

她打量着自己已经被人当做天才,索性大大方方地展现她‘天才’一面,让大家慢慢习惯她。

“幺妹,你这丫头今年才十岁吧,”周婉芳被逗乐了,“瞧瞧这正经八百小摸样,倒不像是个孩子,”

“呵呵,嫂子,我这干闺女可是个小能耐,懂比我都多,在海南,建他们忙,没空搭理我们,都是麦麦领着我们逛,买东西杀价钱,比我们大人都专业,”富三婶笑着说。

“大嫂,三嫂,你们千万别搭理她,这丫头打小就人小鬼大、没皮没脸,越是人多地方,她越爱现,夸不得,一夸就更没皮没脸,厚脸皮一个,”郑幺妹打压道。

“脸皮薄吃亏,我才不干呢?”乔小麦瘪嘴,顺嘴接茬道。

“真是个可人儿,太招人疼了,”周婉芳两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见乔小麦漂亮跟玉女似小摸样,心痒不得了,见她小粉唇巴巴,手也痒痒,起身,越过郑幺妹,在乔小麦小脸上喜欢不得了地捏了两下,“真嫩,奶养出来吧,”

跟富三一般大富珮霖窜了过来,兴奋滴咋呼道,“我也要捏捏,”他垂涎这个漂亮小妹妹有一顿饭时间了,白嫩嫩皮肤,他吃饭前就想掐了,可那时还不熟,不好意思下手。

乔小麦皮肤真是奶养出来,轻轻一掐,就红了。

富大心疼,不着痕迹地挡住富珮霖,将小家伙护在怀中,擦了擦手,对她妈说,“妈,我吃饱了,快开学了,我想去对面商场转转,买些书和资料,”

“去吧,”富三婶对这个大儿子,一向放心。

乔小麦扯着富大胳膊,叫道,“我也去,”她吃饭前就想去对面商城逛了。

富大轻扯嘴角,顺势牵着她小手,出了门。

随后,乔栋起身,“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呼啦啦,八个孩子鱼串似出了包房。

那边,公事谈完后,乔建应广大听众要求绘声绘色地将一年来在海南种种又讲述了一番。

一干人听了,也觉得惊险万分,跟赌博似,富三叔看了眼隔壁桌上闷头吃菜和乔栋和富大,心有余悸道,“多亏孩子们机灵,还有安去及时,否则,钱没了是小,就怕人也回不来喽,”

一句话,让一桌人又生生地打了个冷噤,可不是,这海南房地产水可深了,若非牟安及时过去救援,怕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后怕啊,后怕。

富三叔举起面前酒杯,站起身来,对牟安说,“安老弟,这杯三哥敬你,啥都不说了,你这恩大哥领了,”说完,一口干掉。

乔建也举杯同敬。

牟安忙跟着站起来,说,“三哥,姐夫,你们别这么说,自家兄弟太客气就有点见外了,”看着郑剑锋,笑有些谄媚,“你们要谢,就谢剑锋哥,我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待罪立功啊,”

郑剑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乔建说,“姐夫,您别抬举他,他能帮什么忙,跑跑路,演场戏而已,”

牟安赶紧赔笑,“是是是,我就是跑跑路,演个土大款而已,”凑过来,小声说,“哥,我这没功劳也有苦劳吧,那啥,我和昕语事,你看,”

郑剑锋冷哼一声,“你小子都先斩后奏了,我还看个屁啊,”

牟安继续赔笑,“我这不是紧急情况紧急对待嘛,要知道我也是受害者,都是我家老太太闹,不关我事,”眨巴着眼睛,扮无辜道,“哥,不知者无罪,”

郑剑锋似笑非笑,“受害者?你酒量有多少你不知道?”

牟安嗫嚅,小声嘟囔道,“我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郑剑锋被气不轻,铁青着一张脸,低吼道,“滚你个蛋,”

乔建接到牟安求救信号,出面和稀泥道,“喝酒喝酒,吃菜吃菜,这事回头再细细叨哝,”

打从客运站回来,牟安就对郑剑锋处处陪着小心,一路上又对郑幺妹和乔小麦格外殷勤,殷勤到连粗神经乔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按说牟安是乔、富两家救命恩人,郑剑锋即便不对他感恩戴德,也得礼遇相待吧,可一路上郑剑锋对牟安都冷着一张脸,反倒牟安对郑剑锋很是卑躬屈膝,乔建有些闹不明白了,吃饭前,乔建将牟安拉到了一边,问,你今个到底是咋了。

牟安吱吱呜呜一番后说,他和昕语两情相悦,想共结连理,可铁面无私、绝情冷意大舅子郑剑锋欲棒打鸳鸯、毁他姻缘。

事情是这样,本科一般四年毕业,可郑昕语学临床医学今年开设新研究课程,若要继续攻读,必须再上三年,这样一来就得七年。

牟安愿意等,可他娘不愿意,牟安是家里老幺,哥哥姐姐都已成亲,大侄子牟冬跟乔梁一样大,老太太眼见这幺儿快奔三了,可仍是单身贵族一个,有些坐不住了。

郑昕语她倒是挺喜欢,姑娘盘整条顺不说,还是b大高材生,家世也好,出身书香之家,哥哥又是儿子救命之恩,这从哪方面看,都是万一挑一主,只一点,年龄小儿子太多,要等大学毕业才能完婚。

等就等吧,谁叫儿子喜欢人家呢?再说那时牟安也在上军校,她就是再急着抱孙子,也不敢耽误儿子和未来媳妇前程。

这盼啊盼啊,四年终于过去了,牟安也被调回了北京军区担任连长,就等媳妇毕业上门提亲了,新房、彩礼都准备好了,结果,告诉她还要等三年?

老太太不干了,非逼着老儿子今年结婚,又舍不得当女儿般疼了四年准儿媳妇,两难之下,铤而走险,在某天牟安带着郑昕语回家吃饭时,将两人灌醉,锁进房里。

要说,牟安这人还真是难得,守着郑昕语这么个娇滴滴大美人,愣是当了四年柳下惠,如今,美人在怀,同卧一榻,他也就顺应民意,从了自己心。

于是,天雷勾地火,生米煮成了熟饭。

老太太趁机跳出来,代表月亮惩罚完老儿子后,笑呵呵地对一脸无措郑昕语说:昕语,你放心,这事我帮你做主了,等安这次任务回来,你们就结婚吧,婚后,你要是想继续研究课程就去研究课程,你要是想去上班,我就给你联系医院。

郑昕语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假惺惺老太太给打断了,心疼地摸着她憔悴小脸说:昕语,昨晚累坏了吧,我儿子我知道,醉酒过后,怎么蛮干怎么来,你再睡会,我去叫厨房给你炖点汤补补。

说完,咧着嘴出了房门,吩咐厨房炖汤后,扭身去磨老首长给老儿子放大假娶媳妇。

那时,牟安正好有任务在身,二十天后回来,老太太拿了庚帖,备了厚礼,让儿子麻利地上门提亲,牟安窃喜之余又觉得心虚,背着在a市打拼郑剑锋连哄带骗地将郑昕语给骗了回来。

哪知,刚到地,还没开口谈提亲事,郑剑锋就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让他去海南将富三叔和乔建给接回来。

这一来一回地又耽误了二十多天,眼见一个月长假没剩几天了,牟安趁着自己有功在身,抓紧时间跟郑剑锋提了结婚一事,哪知,郑剑锋大怒,一路脸都yīn沉沉。

牟安心慌慌,只得走曲线救路线。

最后,牟安拉着乔建拉同情票道:姐夫,咱两都是男人,你应该能理解并体谅我难处吧!

乔建回想起他追郑幺妹岁月,深表同情道:理解理解,体谅体谅。

两颗连襟心瞬间拉近好几层。

郑剑锋见乔建给他求情,又见大家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两,遂笑着说,“一点家事,让大家笑话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压低声音,冷冷地对牟安说,“回头再跟你算账,”

牟安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冷脸子,可骨子里有着北京人特有幽默和风趣,尤其在郑剑锋面前,皮实惯了,懑了一口酒,没皮没脸道,“只要你点头认了这门亲,怎么跟我算账都成,”

默契

郑幺妹一边将早饭摆上桌,一边对屋里还在蒙着被单呼呼大睡乔小麦喊道,“麦麦,起床喽,”

乔建从外面进来,问,“咱姑娘还没起呢?”

郑幺妹没好气地说,“她哪天八点之前起来过,”朝屋里努嘴,“叫三遍了,连个回声都没有,今天是学校报到日子,村上别家一起去镇中上学孩子早几天就开始为开学做准备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兴致勃勃,跟打擂台似,可你家闺女跟没事人一样,悠悠哉哉、不急不躁,她倒是真沉得住气。”

乔建打水洗手,乐呵呵地说,“要不,怎么说咱家闺女是天才呢?不紧不慢、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从容不迫、随性大气,这点随我,”

“嗯,除了这些,还有一点最随你,”郑幺妹就着他盆洗了洗手,似笑非笑地说。

“哦?你说说看,咱家闺女身上还有我没发现优点?”乔建将手巾递给她,笑颠颠地问。

郑幺妹接过手巾,擦了擦手,将手巾挂在架子上,白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神经粗、脸皮厚,”

乔建摸摸自己脸,笑着更欢快了,“神经粗性子宽,脸皮厚不吃亏,”

郑幺妹无语,真是一对父女两。

“这开学就要军训,就她这懒样,能吃得了那苦?回头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军训啥啊,大太阳底下一站几小时,训一个星期,黑跟煤球堆里爬出来一样,我能让我白嫩嫩水灵灵闺女遭那罪?就是她愿意,我也不同意!媳妇,你别担心,我已经跟镇中校长老林说好了,咱家姑娘小,身子弱,就不去军训,增加学校和老师负担了,他也同意了,麦麦不用军训,”

郑幺妹也觉得这军训参不参加无所谓,反正高中时还要训,不过,她对乔建这宠孩子做法很是不赞同,若每个家长都因为怕孩子受苦,去找校长请假,那人学校还不乱了套。

郑幺妹冷哼两声,“军训是躲过了,可初中早晚自习都要上,我看她怎么能起得来?”

“你意思是说,让我再找老林说说,让他免了咱闺女早晚自习?这个有点难,”郑剑锋有些为难,见郑幺妹一脸黑沉,忙说,“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没办法,回头,我再找老林……”

话没说完,郑幺妹一个馒头就砸了过去,扭头进了乔小麦小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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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乔家庄格外美丽,从村小学对面大路上向南望去,是一片片绿黄相间稻田,沟渠相连间田坎上栽种着几颗还看不出品种小树苗,稻田对面有一片很大老林子,已经有了几百年甚至更久历史,树林深处,是坟林子,村里人称鬼林子。

乔家村人先祖们都葬在这里,坟墓起伏间可见一颗颗合抱百年树木,也有新种几年小树,像桑树、桃树、枣树、柿子树、苹果树,薄雾缭绕间,幽静、yīn森。

乔小麦打了个冷颤,朝富大怀里窝了窝,她上世时候就不喜欢这片林子,更确切地说是害怕,每次走过这片林子时,总觉得冷气裹身,再热天,也不觉得热,凉飕飕,浑身直起(又鸟)皮疙瘩,当然也有人觉得凉爽宜人,这就是仁者见人了,比如村里男孩们。

去镇中那么多路,可他们偏生喜欢走这条路,说这路近、凉快,这天走这路,太爽了。

富大感觉她轻颤,将她朝怀里拢了拢,问,“冷?”

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低沉磁哑声音在耳边响起,乔小麦感觉到有股热乎乎气息喷在她耳廓上,有点痒,她缩了缩脖子,看向林子边上小河说,“有点,”嘟嘟嘴,很是哀怨地问,“为啥不让爸爸和干爹开车送我们,”

从海南回来,富三叔和乔建一人弄了辆桑塔纳跑工程,依乔小麦和郑剑锋意思,直接弄辆进口宝马得了,可小民思想乔大款一听车价,直摇头,太贵了,小五十万,都够盖一所很高档村小学了,郑幺妹也觉得那车太招摇了。

乔小麦看不上桑塔纳,可四个轮子怎么差劲也比两个轮子好吧。

“他们最近在忙招标和城建事,为这点小事麻烦他们,不好,”

乔小麦眉头皱着,嘟嘟囔囔道,“有啥麻烦,油门一加,十几分钟就到了,把我们扔镇中门口,他们忙他们就是了,现在还得我们吭哧吭哧地骑上四十分钟路,”

“骑车不是你,使力也不是你,你发什么牢骚啊,”乔栋呲她道。

乔小麦瘪嘴,吭吭唧唧道,“我屁股疼,这么坐四十分钟,屁股非麻不可,”

这时候自行车还是二八大杠,尤其富大这骑了三年自行车后座还晃晃荡荡不太稳,只能斜坐前面单杠上,屁股硌生疼。

屁股动动,她扭头看向乔栋身后乐滋滋、喜洋洋秀兰,眼光身为哀怨,若不是大哥要载秀兰,她也不用受这罪。

富大沉沉地笑着,贴着乔小麦耳朵,小声说,“呆会麻了,告诉我,我给你揉揉,”

给我揉屁股?乔小麦想起那一幕,一阵恶寒,直摇头,说:“你给我揉屁股,别人看见了,还当你猥·亵少女呢?”

富大吃惊,“行啊,丫头,懂得还挺多,连猥·亵少女都知道,”抬手轻轻地嗑了下她额头,说,“给你开玩笑呢?瞧你大惊小怪样,真拿我当色狼了,”

乔小麦笑,抓着后脑勺,傻乎乎地说,“其实我也不懂这是啥意思,就是新闻上演,一老头摸了一女孩屁股,然后就被警察以猥·亵罪抓了起来,”

富大看了她这禁止般傻乖傻乖样,捏了捏她肉嘟嘟脸颊,“不知道以后就别乱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给她,“这种口味很好吃,只有市里才有卖,”

乔小麦一脸黑线,这是用糖塞住她嘴,让她少开口意思?

乔小麦剥开,习惯性地先舔舔,草莓酸奶味,她喜欢,眸光烁烁,笑眯眯地正想跟富大说声谢谢时,富大开口了,“是还有,在我包里,不过,不能给你,糖吃多了,不好,”

乔小麦笑容一窒,嘴角抽搐,她看起来很像吃货吗?

嘴里含着棒棒糖乔小麦,一脸哀怨和委屈,看在富大眼里,还真是一个得不到糖果小女孩可怜巴巴讨巧卖乖小摸样,“好了好了,呆会给你,不过一天许你吃一根,我一次给你五颗,吃完后我拿给你,”

乔小麦嘴角抽更厉害了,无奈地点点头,不再僵持这件事。

越来越接近坟林子,乔小麦觉得耳边阵阵冷风吹过,又打了个寒颤。

富大见她白嫩嫩手臂上冒起了(又鸟)皮疙瘩,将她朝怀里裹了裹,“麦麦,世上没有鬼,都是大人编来吓唬孩子,”这丫头啥都好,就是胆子有点小,尤其怕鬼,天一黑,就不敢一个人出门,这上了初中之后是要上晚自习,总有落单时候吧。

“我就是孩子啊,”乔小麦嘴里裹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

“你都上初中了,还是孩子啊,”富大戳了戳她鼓起腮帮,眼眸含笑地说,“人死了,葬在地下,给人留下只是念想,什么魂啊魄啊,都是假,”

乔小麦嘴皮动动,不吱声,心想:你才骗我呢?若人死了没魂没魄,那我是什么?

富三正在跟陈清、项贺、张群比赛飞车,路过他们时,听见乔小麦说怕鬼,扯着嗓子就喊道:“乔小麦,鼠胆子,下稻地遇见蛇,哭着喊着就叫爸,爸爸,爸爸,快来啊,这里有条大蟒蛇;乔小麦,小鼠胆,天一黑鬼吹灯,抱着柱子就喊妈,妈妈,妈妈快来啊,鬼来抓你女儿了……”

“乔小麦,鼠胆子,下稻地遇见蛇,哭着喊着就叫爸,爸爸,爸爸,快来啊,这里有条大蟒蛇……”

呼啦啦一辆辆自行车呼啸而过,陈清、项贺、张群跟着附和,声音嘹亮,笑声张狂,鬼哭狼嚎,彼此起伏。

乔小麦气得咬牙切齿,呼呼直喘气,拍着车把,说,“泰哥,给我追,”

富大腿上使力,轮下生风,没一会就追了,乔小麦运了运丹田,也喊道:“富文轩,脸没羞,床单上面画地图,这一块、那一片,中地域真广阔;富文轩,没羞脸,趁夜摸黑藏地图,这一片,那一张,年年画来年年藏。”扭头问富大,“泰哥,我是不是更押韵,”

富大笑,耙了耙她头发,笑着说,“是,”

“乔小麦,你恶意诽谤,人品龌龊,看我天马流星拳,”富三左手扶车把,右手出连环拳。

“富文轩,你人身攻击,人品低下,看我弹指神功,”乔小麦从抓出一把瓜子,一颗颗地弹出去,内力深厚,熟练作业,命中率百分之五十。

“乔小麦,你心狠手辣、暗箭伤人,乃魔教行事,我要号召武林群雄讨伐你这女魔头,”富三左闪右躲,自己没事,反倒将一旁陈清差点给挤倒了。

“富文轩,你装腔作势、道貌岸然,乃真小人、伪君子,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乔小麦继续弹瓜子。

两人你来我往,你砍我杀,吵吵闹闹,虽闹腾却也带动了车队氛围,再说他两吵还特‘文艺’,跟说相声似,无论男女,兴致都很高涨,只除了一人。

坐在纪大宝身后纪晓云还在为富大不肯带她事嫉恨乔小麦呢?这会见富三跟乔小麦‘吵’这么凶,想着她爸妈让她跟富家兄弟交好事,遂打压乔小麦道,“吵死了,乔小麦你能安静会不?都初中生了,还跟小孩似,叽叽喳喳,烦死个人,”

声音娇滴滴,撇去内容不听话,还是很动听,乔小麦寻声看过去,以前没注意,现在看看,十岁二纪晓云长开了,眉眼含春,倒是初现美人娇韵,算不上大美人,中等偏上之姿。

也不知道她吃什么助长,比同龄人发育都早,身条倒没高多少,只是那一对xiōng部,却长势喜人,大致估略一下,至少是等级c,看来g奶指日可待。

乔小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板身材,振臂大喊一声:“非我族类,”

富文轩紧接一句:“其心必异,”

两人同声,“杀无赦,”

纪晓云一脸铁青,看着乔小麦和富文轩张狂肆意大笑,恨xiōng都疼。

噗嗤一声,紧跟其后沈峰笑开了,对同排乔栋说,“两人倒是挺默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欢喜冤家,虽说早恋不可取,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还是要保护,”

富大放慢车速,等他跟自己平齐后,抬腿将他连车带人地踹倒在地。

“富泰,你他妈发什么神经?”猛不丁地被踹翻在地,沈峰火大了,虽说不疼,但在这么多弟弟妹妹面前丢人,他很没脸好不好。

富大连余光都没给他施舍一个,淡定地骑车远去。

乔栋停车,一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坐在车座上,一手扶着车把,一手叉着裤腰,配上他那副男见男妒,女见女迷,帅气到人神共愤好似水晶雕塑脸时,只一个字,晕!

“没事,”沈峰摆手,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弯腰撅腚正准备将车子扶起来时,乔栋又照着他屁股,来了一脚,‘哐当’一声,倒在侧翻在地,小腿压在车架上,疼他直抽冷气,呲牙裂嘴叫着,“哎呦呦,我腿断了,断了,”

“断了活该,少拿你这污浊不堪思想来污染我妹妹,下次你再当着我妹面喷这些乱七八糟有没得话,我直接给你整医院去,听见没?”乔栋面色平淡,语调平淡,连眼眸都平淡跟平时没啥两样,可就是给人一种不得不臣服压力。

沈峰捂着小腿,小受般地泫然欲滴委委屈屈不甘不愿道,“听见了,”

“嗯,很好,”乔栋满意地点头,脚下一使力,人车都飘然而去。

算计(大修)

一个月前就报好名交好了费,今天来主要是给孩子找班级找宿舍的,这都是提前分好的,名字写在班级和宿舍楼前的黑板上。

原柳泉镇现青阳县附近的十几个村子就两所中学,一个镇中、一个田中。

镇高在柳泉镇升青阳县时已经改为青阳高中,镇中也改为青阳初中,这届青阳初中一共收了十个班,乔小麦、纪晓云、富三、陈清在七班,秀兰、项贺分到了五班,王阳和张群二班。

纪晓云在听到自己跟富三一个班时,很高兴,女孩本来就早熟,再加上纪老四夫妻时常跟她灌输要跟富三打好关系的思想,心里也渐渐地有了想法,若是她跟富三好,就能过上住楼房坐轿车穿新衣的富裕生活。

又听说乔小麦也在七班时,小脸立马黑了起来,她不要跟乔小麦一个班,小学四年半的经历告诉她,只要乔小麦在,富三是不会跟自己好的。

乔小麦也是很怨念,每每对上纪晓云那对发育良好的‘xiōng器’,上世那种种屈辱便历历在目,她可不想重生一回,还被她的g奶压迫,可在看到纪晓云那张比她更怨念的小脸时,心情突然大好起来,报复你的敌人比无视她更让她感到鸭梨的就是让她时时刻刻活在你的yīn影之下。

纪四婶听到纪晓云跟富三一个班时,乐的合不拢嘴,当即挽着富三婶的胳膊,热络地说,“初我还担心呢?晓云她性子软、心眼实,分到一个没认识人的班级,会被别的孩子欺负,现在好了,有文轩在,我也就放心了,”又笑着对富三说,“文轩啊,你和晓云一般大,打小到大一直都处的不错,现在又一个班,以后晓云要是有啥困难找你帮忙,你可得帮她啊,”

富三撇嘴,推脱道,“她是女的,我是男的,男女有别,我才懒得跟她们女孩唧唧歪歪呢?”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纪晓云望着他如鱼儿般在人群里穿梭并且渐渐消失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富三婶笑骂,“这混小子,”拉过纪晓云,安抚道,“晓云,别生气,文轩这是不好意思呢,回头我说他,往后啊,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找文轩帮忙,他要是敢不帮你,回头你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纪晓云看了她妈一眼,笑着,乖巧地点头道,“知道了三婶,我一定帮你好好地看着文轩的,不让他调皮捣蛋,”

富三婶摸着她的脑袋,连声说,“好好好,”她还真缺个通风报信的人呢?麦麦现在不住校,富三怕是要撒欢了。

“文轩正是淘气的时候,这一下子住校,一周都见不到人影,得要个人在跟前提溜点,”纪四婶勾着富三婶的胳膊,越发亲昵,说:“桂英啊,不是我说,我家晓云还真就合适,这孩子打小就懂事,以理服人,从小到大没让我们怎么cāo过心,唯一cāo心的就是这次考试,前一晚她着了凉,考试那天发着低烧,没发挥好,考了这点分数,我和她爸愁死了,想让她再复读一年,可她说啥也不愿意,偏要今年上镇中,我们拗不过她,只能让她上了,”

纪晓云虽然跳级成功,但五年级的课程比二三年级深多了,她表姐是按书教的,不如郑幺妹的因材施教来的深刻和全面,也就是说纪晓云为了跳级而跳级,基础知识并不扎实,再加上她忙着跳级而忽略作文的读写,这次在作文方面失分很多,考了232分,班里排名中下,来镇中上学要交四千块的择校费。

若不是富家在前面吊着,纪家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钱培养个丫头片子,农村重男轻女厉害,大多小学毕业,上个田中,到了年纪就说婆家等着嫁人了。

“发烧还考这么高的分数,好好培养,将来定考个重点大学,给你们老纪家争光添彩,”富三婶爱怜地拍了拍纪晓云的脑袋,夸道。

“说起大学苗子,你家国泰才是真正的重点大学苗子!”纪四婶立马恭维道。

青阳高中,市重点高中,一直以来,柳泉镇都流传一句话,一只脚迈进了镇高中,另一只脚就迈进了大学,这可是孕育过北大、清华、人民等著名学府里高材生的摇篮啊。

若不是年龄相差太大,她更青睐于富大,首先他是长子,其次,他考上了镇高,注定要有所作为。

“国泰成绩能这么好,还得感谢麦麦她姥爷的辅导,”提起大儿子,富三婶喜上眉梢,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乔栋和富大上镇中时,镇中的新校舍还没建好,旧校舍破旧不堪,八个孩子挤一个小屋,转个身都能碰到对方的身子,富三婶心疼儿子,本打算在镇上帮他租个房子住,郑幺妹却说让富大跟乔栋做伴住她娘家。

富三婶也觉得这样挺好,家里还有两个儿子,老大一人住外面她又不放心。温岚不愿要房租,她就让富三叔送了一个玉雕给郑守仪,郑守仪对那玉雕爱不释手,投桃报李,对富大的学习格外重视,即便初三时富大住回了宿舍,郑守仪也没断了对他的辅导,时不时地会抽查他的学习情况。

她也知道郑守仪给儿子辅导功课的事,只是没想到竟然辅导出了个全市第三的好成绩,这在古代,怎么着也算个进士吧。

她大哥的孩子也是今年考镇高,差了八分,拿了八千元代培费,富大小学升初中时,成绩还不如她大哥的孩子呢!所以,她怎能不感恩?

“这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还是孩子聪明好学,不然再能耐的师傅也是白搭,”纪四婶冲正在跟乔栋说话的郑幺妹呶呶嘴,掩去眼中的妒忌和愤懑,不着痕迹地恭维富大的同时打压郑家的功劳。

富三婶看了她一眼,一脸感慨,“不,我的孩子我知道,没有郑老师的指导,不花钱上镇高都难,更别说往回拿钱了,不说老大,就是小三,三兄弟里最淘最不定性的一个,我都怕他小学没毕业就给我撂挑子了,”

纪四婶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啥,只得跟声附和道,“男孩嘛,小时候都淘的,现在大了,慢慢的懂事了,知道体谅父母心了,我家大宝还不是一样,刚上学时,哭着闹着不愿去,现在呢?你让他少学一会,他都不干,早早的就带上了眼镜,”话虽这么说,可语气却是激扬的、自豪的。

这个时候,眼镜是有学问的标志,其实纪大宝也就一百多度的假性近视,但纪老四为了彰显他儿子的学识和斯文,早早地就给他配了眼镜。

“大宝这孩子,打小学习就好,读书写字从不用你们cāo心,哪像我家二小子,跟给我们学习一样,有人看着还好,没人看着,像脱缰的野马般,撒着欢地蹦跶,”富三婶叹气。

新校舍建好后,连乔梁都住校了,她也没借口让郑守仪帮忙辅导小二了,乔梁成绩倒是蛮好,可两人不在一个班。

“那就让他跟大宝组个学习小组,两人相互帮忙,一起进步,”纪四婶趁机说道。

她虽然疼纪晓云,指望她能攀上富家,做富家的媳妇,可心底还是偏向儿子大宝的,毕竟这才是延续纪家的命脉,若纪大宝跟富二成了铁哥们,富二能不帮衬他?

“大宝这孩子打小看着就稳当,学习好,性子好,又是班里团委,小安能跟他组成学习小组,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小安性子太跳脱,又喜欢跟人抬杠,我怕他打搅大宝的学习,再说,民安这性子拗,喜欢跟人反着来,你让他往东,他偏偏往西,他现在成绩也还算过的去,咱们还是别跟着掺和了,万一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他一犯浑敢给考个鸭蛋气我,他胡闹也就罢了,别连累了大宝,”

也不知为啥明明两家住的挺近,两个孩子年岁相当,但不爱在一块玩,纪大宝嫌富二太闹,说他是猴子托生,而富二又嫌他太闷,说他是书呆子,两人谈不上交恶,就是不太对盘。

纪四婶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主意不靠谱,富二正是爱玩爱闹的年龄,把他逼急了,别铁哥们没当成,再成了仇人。

那边,沈兰香正冲郑幺妹碎碎地叨叨个不停,“八个人住一间房子,这得多吵啊,秀兰能休息好才怪,床那么窄,翻个身都难,柜子小的多放两件衣服都装不下,锁那么小一把,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要有个手脚不干净的,”

说到这,像想起什么般,猛地打住,拿眼瞟了一眼郑幺妹,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双颊有些微微发烫,停了停,才又说,“天气这么热,宿舍里连个风扇都没有,晚上孩子晚上睡不好,白天怎么学的好,屋里潮气也大,还有一股子霉味,孩子住这里多遭罪啊,”

边说边拿眼睛望着郑幺妹,见她不接自己话茬,干脆挑白道,“幺妹,你看,能不能让秀兰跟麦麦住你妈家,我们也不白住,该给多少房钱我们给,两个孩子上下学的,也好有个照应,”

“二嫂,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我弟的孩子还小,我爸妈和弟妹都要上班,剑锋又常年不在家的,孩子都是花钱请人带着,这要不是麦麦小,我就让她跟乔梁一块住校了,”郑幺妹说,一脸无奈。

乔小麦也很是无奈,都说树要皮、人要脸,怎么二伯母总是给她一种不太重视脸面的感觉呢?

一向视钱财比命重,视女儿如草芥的二伯母居然变性了,愿意花三千块钱让秀兰上镇中,这让包括乔小麦在内的所有人都着实震惊了一把,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上世,她这个年龄才上三年级,秀兰是大堂姐,没人跟她对比,二伯母自然没有攀比之心,而这世,她以满分的成绩考入镇中,连一向疼秀兰的乔奶奶也对她宠爱有加,到处夸耀,二伯母不急眼才怪,不能超越,至少要争争吧。

其实她对二伯母的打算并不在意,只在意秀兰的命运要如何发展。

上世秀兰上的是田中,初二时跟一初三的小混子好上了,初中没毕业就怀了孕,生了个女儿,气的二伯父将她赶出家门,两年后又生了个儿子,两人这才办了酒席结了婚,不过没拿证,待够年龄拿证时,变成男人的男孩要跟别的女孩拿证。

可以说,上世秀兰的命还是挺苦的。

这世,希望她悲苦的命运能够被改写?

“秀兰这么大了,不用任何人照顾,住你妈家,空时还能帮忙打个下手做做饭、哄哄孩子,”沈兰香锲而不舍。

一直以来,二房在乔家都是举足轻重,说的上话的,无论是乔二伯,还是她,都是乔奶奶也要给三分脸面的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房占了鳌头,抢了风头,再来,乔大伯在乔建国的帮衬下当上了村书记,现在又进了县政府当上了科长,两个孩子,一个在公安局,一个在税务局,都是铁饭碗,就连老四都进了乔建国的公司。

乔家亲戚、左邻右里登她家门、求他们办事,看他们脸子的人越来越少,以往那种被人高看的优越感也没了。

眼见乔建国的生意越来越大,她也起了分一杯羹的念想,将秀兰送出来,一是为了争面子,二是为了探听消息,三,也是想借由乔建国帮秀兰寻一门好亲事,顺便跟老三家架好友谊的桥梁,从他手上接些油水比较大的工程。

“还是算了吧,秀兰的成绩中等,有时间让她多看看书才是真的,”郑幺妹压着不耐烦地说,“再说,我弟妹那脾气你是知道的,一根筋,直肠子,说起话骂起人来,也不管轻重的,麦麦心眼粗,不当事,秀兰心思细,若是伤到心了,怕是不好弄,”若秀兰手脚干净去了也就去了,可偏偏她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她可不敢将一潜在危险人物放在她娘家,丢不起那人。

见沈兰香还有话要说,急急说道,“二嫂,我妈早上捎信说,让我早点回去,说有事要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拉着乔小麦的手,冲富三婶和村里的其他人道了别,便冲冲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妹从重庆回来,我给她接了风。

最近有些卡文,前前后后删了两万多字。

今天将思路作了一番整修,将这章修过,思路也理顺,保证之后不会断更了,请亲们不要对我失望,继续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打算

郑昕语怀孕了,牟安yīn谋得逞了,婚礼定在十月份,郑幺妹要帮着温岚一起准备嫁妆,a市离b市太远,大件嫁妆如家电、床柜等让郑剑锋在b市就地给买了,小件嫁妆如床上用品和棉被等是要娘家人自己动手做。

院子被扫干干净净,上面铺上几张席子,温岚、郑幺妹和三个相熟邻居坐在上面缝制棉被,昨天加今天已经做了四床棉褥。

被子是要盖一辈子,被里被面可拆卸,脏了可以洗,旧了可以换,但棉胎是不扔,晒一晒,打一打,一样暖和、棉实,所以结婚时,娘家一般都要给做上好几床,贫寒点被褥最少也要做上四床,取事事如意意思,家境富裕想给女儿壮面子人家,会套上六床或八床,取六六大顺、八八大发。

乔小麦不用军训,也跟在后头打下手,递个线、认个针、剪个线头、叠个布什么,偶尔落下几块布头,就捡在一块,跟在一旁做布头花。

这时女人发型还很单一,无论是卷发还是直发,都是长发,不是扎起来,就是挽起来,不是太青春,就是太老气,没新意不说,还很土气。

她也起了留长发打算,因为这是个‘长发为谁留’清纯年代,除了长发飘飘如仙女般飘逸风格,她还想朝韩风、日风、欧风、英伦风等多种风格发展,所以头饰搭配不可少。

她上世最厉害不是做衣服,而是diy和搭配,两三件旧衣服加几块碎布,就能倒腾出一件很fashion新衣服,一件旧牛仔裤外加一把铁刷子,就是一件更旧却非常潮牛仔裤,她甚至用一条金丝黑纹床单加红色丝巾裹出一件非常华丽晚礼服,并且穿着它参加盛典party。

温岚带着郑昕语从市里买来绣线后,乔小麦已经做好了一堆布头花和拇指盖大小花花朵朵。

“麦麦,你缝啥呢?”郑昕语见她低头缝认真,便将手中大包小包放在地上,走过来问道。

“头花,”乔小麦将手中半成品放在一旁,仰头,说道,“小姨,你给我展示一下呗?”好作品,一定要有好模特来诠释。

说完,搬来凳子让郑昕语坐下,又从屋里拿了把梳子和几根橡皮筋出来,美院学生,最擅长就是捯饬自己捯饬别人。

郑昕语是卷发,自己用卷子在家卷,不用上药水那种,今天穿了件草绿色连衣裙,配上她白皙皮肤,格外清新淡雅,其实韩式花苞头更能增添了她成熟和妩媚感,但花苞头不好加饰品,所以乔小麦退而求其次给她梳了个略显繁琐但可以加装饰品发型。

挽起蓬松卷发上零星地点缀着拇指盖大小花花朵朵,让郑昕语不减青春、美丽和清爽同时,还更显洋气和优雅,连温岚这种不轻易夸人人也说好看。

院里其他人更是赞誉纷纷,乔小麦心花怒放,决定爱心大放送,每人都送了一个匹配她们年龄和风格头花,剩下便放在前面铺子里代卖。

郑昕语对这个发型也很是满意,臭美地对着镜子照了好久,对进来倒水郑幺妹说,“姐,真没想到麦麦还有这么一手梳头好手艺,”

“她对美事物一向都有很高追求,不仅梳头,搭配衣饰也很有一手,我就怕她太过臭美而耽误功课,才不让她留长发,没想到,她对打扮别人也一样在行,一身塔下来,连海燕都自愧不如,她在铺子里帮忙时候,衣服都能多卖出去好几件,”郑幺妹有些哭笑不得。

“姐,这是好事,在外,造型师、化妆师、服装设计师都是很吃香,麦麦在这方面有天赋,好好培养,长大没准就是一个享誉际大造型师呢?你们现在不是要做服装,创建自己品牌吗?不妨放她点权利,给搭配搭配下服饰,没准有大收获呢?”郑昕语到底是读过书见过世面人,不再拘泥于孩子只有读好书才是出路古板思想。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怎么就你和妈两人回来了,你姐夫他们呢?不是说好了,跟车去跟车回吗?”

“我们是跟车来,姐夫他们要去一趟县政府,我和妈就在门口下了,”郑昕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郑幺妹跟上去,小声问道,“今天投标啥情况?”

“哥二十五万投了个建材厂、姐夫二十万投了个服装厂,富三哥二十五万投了个水泥厂、二十万投了个家具厂,哥说建材厂让姐夫给管着,他明天还是跟安一起回b市,那边工程还没完成呢,”

“怎么还回b市?结婚前长年在外也就算了,这老婆孩子都有了,怎么还不定性啊,”

郑昕语喝了口水,说:“我哥说了这边只是小打小闹,为咱a市做点贡献,重心还是放在b市,”

“还做房地产?”郑幺妹对房地产有些胆颤。

郑昕语看了她姐一眼,说:“姐,b市不是海南,它是天子脚下,不会泡沫发展,是稳定而持续发展,依我哥想法,他以后多半是要去b市发展甚至举家迁移,要不,你跟姐夫也考虑考虑,b市发展机会比a市多多了,”

她从牟安那儿也听了些海南事,也觉得不可思议,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能想明白里面漏洞,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涌上那个泡沫浴中,只能说,金钱迷了他们眼,蒙了他们心。

对于b市房地产,她还是非常看好。

“不去,那地再好,也不是咱家啊,再说我们都去了,爸妈他们怎么办?”郑幺妹摇头,她是长女,在这里度过了刻骨铭心年代,对这儿有着扎根依赖,骨子里是个极恋家人,认为树要寻根,人要归乡,能理解郑昕语让他们过去心思,但不能理解郑剑锋举家迁徙做法。

“爸妈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当然是我们在哪,他们在哪喽,再说好学校都在b市,麦麦他们肯定是要过去上学吧,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计划不如变化快,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到时候再说到时候事,”知道她姐一时转不过弯,郑昕语也没感深劝,喝了两杯水,端了一杯出去了。

自家哥哥姐姐有多少身家,她多少知道一些,在b市呆了四年,牟家是什么样人家,她也是清楚,总之,哥姐去b市,于她于他们都是有益。

郑幺妹在屋里琢磨了一会,觉得现在谈这事还尙早,乔栋得三年才高考,麦麦还要六年呢?遂不再想。

回到院里,脱鞋上席,继续套棉被,被子依牟安意思,是加长加宽,被面是从苏州买来高档锦缎面料,a市没得卖,摸上去如丝般润滑,手感超棒,寻思着,家里被面被里也旧了,等乔建有时间,也买上一些这样锻面给换上,顺便再给三个孩子做上几床。

郑昕语脱鞋挨着大伯母坐,大红锦缎被面,对对鸳鸯在她巧手下活灵活现,看了半响,一脸惊艳地赞叹道,“嫂子,你手可真巧,比苏州绣娘绣还漂亮,”纤纤玉指轻柔拂过,赞叹道,“真好看,跟艺术品似,我都不舍得盖了,”极是爱不释手。

乔大伯父子三人都在政府部门工作,属于城镇户口,去年村里重新划分责任田,已经归还了村里,县里给乔大伯分了间宿舍,大伯母也搬了过来,在铺子里帮忙卖衣服,工资五百,卖好,还有奖金拿,福利待遇比供销社高一倍还多。

大伯母也不白拿这么高薪水,遇到衣服有质量问题时,能修就修了,不能修,就添布加线地给改了,再往外卖价格贵了也有人买,知道她绣工好,温岚便让她过来帮忙鸳鸯锦被,她也很是乐意。

“我娘、我姥姥、我姥姥娘都是绣娘出身,我还不会使筷子时便开始使针步线了,”见自己手艺被郑昕语认可,大伯母心里高兴,面上却习惯性地谦虚道,“我这手艺比她们可差远了,我娘做绣娘那会,大户人家小姐们嫁衣都找她做,时代变了,现在都穿婚纱,没人穿嫁衣喽,”话里带着股怅然味道。

“现在科技发达,都是机器打样、机器绣花,怕是再过些年头,我们这些绣娘啊,都得封针藏线喽,”大伯母嘴上说着,手上活也不耽误,穿针走线,好似蝴蝶蹁跹在大红缎面上,指法娴熟,如行云流水铺洒在大红缎面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美不在作品,而在人上。

“嫁衣?凤冠霞帔?”乔小麦捏着手中缝制一半布头,连说带比划道,“头戴凤冠,脸遮红巾,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小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xiōng挂一面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禁止)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千娇百媚,一身红色,喜气洋洋。”

兴致勃勃小摸样,勾起了院子里女人们兴致,大家纷纷说起了自己结婚时情景。

郑昕语点了点她脑门,问:“你见过凤冠霞披?”

乔小麦摇头,很是遗憾地说,“没有,”

郑昕语捏了捏她脸颊,“听你这细致描述,我还以为你见过凤冠霞披呢?”

乔小麦皱了皱鼻子,说,“我没见过凤冠霞披,还不兴我看书?”歪头装深沉道,“上下五千年历史传承和风俗习惯,在它上面都能查到,”不过,在不久将来,有位百度兄,取代了它地位,成了人们必不可缺精神食粮。

唐海燕下班回来,正好听到她高谈阔论,乐了,打趣道,“麦麦,你对凤冠霞披这么感兴趣,不是想嫁人了吧,”

什么想嫁人了?她想嫁人很久了好不好!女人嘛,早晚都是要嫁人,不然,留来留去留成愁!乔小麦在心里哀叹。

歪头,故作天真地问,“小舅妈,你是多大时候起了想嫁给我舅念头?”

唐海燕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一问,羞红了脸,淬了一口,笑骂道,“鬼丫头,晓得转移话题,拿话噎人了,”

众人哈哈笑,乔小麦嘿嘿笑,勾着她小姨胳膊,撺掇道,“小姨,你结婚时穿嫁衣吧,我敢保证,你一定是那个最美最美新娘,肯定轰动整个北京城,”

“谁轰动整个北京城?”牟安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乔建、郑剑锋、富三叔、乔大伯和放学回来富大和乔栋。

牟安假期结束了,明天必须回去,郑剑锋叫上关系好亲戚玩好朋友一块吃个饭,算是给他们送行。

院里女人见有男人来,只一味笑着不回话。

乔小麦人来疯一个,仗着人小,不用忌讳,迎上去,说,“小姨夫,我们再说你和小姨结婚事呢?咱都是中人,要有一颗爱心,西服、婚纱,礼车、那都是外人风俗,是崇洋媚外,依咱们老祖宗留下来风俗,你和我小姨大婚那天都穿大红嫁衣,你骑马在前头带路,后面花轿里坐着我小姨,你想想那场面多美啊,到处都是红红,多喜庆啊,”

说着说着兴致大起,扔下布头,随口编来一段顺口溜,拍着手,乐淘淘地唱了起来:“红嫁衣,美娇娘,莲步轻移上花轿,大白马,帅新郎,黑痣媒婆轿前跟,轿夫晃,花轿摇,轿里新娘粉羞羞,媒人笑,人群闹,马上新郎笑呵呵,红灯笼,高高挂,宾客满堂喜迎门,一拜天、二拜地,三拜高堂和宾客,美人榻、交杯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光唱还不过瘾,还上起了行头,摆起动作,别说,还挺似模似样,把一院男男女女都逗乐了。

唐海燕扶着墙,笑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哎呦呦,我不行了,笑抽筋了,肚子疼,”

郑剑锋走过去,“你也悠着点,”手抚上她背,轻轻地拍着。

“你这外甥女还真是天才,这嘴皮子利索都赶上电视里说相声冯巩了,太逗了,”唐海燕扭头对郑幺妹说,“舒妍姐,这孩子太有才了,”

“倒是挺押韵,”牟安拍了下乔小麦后脑勺,望向不知是笑红了脸,还是羞红了脸郑昕语,讨好地问,“昕语,你想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嫂子,嫁衣能赶出来吗?”郑昕语点着下巴,想了想,扭头问大伯母。

大伯母擦了擦眼角泪珠,说,“凤冠霞披在我姥姥那个年代就不兴了,我嫁给麦麦她大伯时,穿是红夹袄,你结婚时,天还不冷,我可以给你绣件单嫁衣,红底缎绣金纹宽袖窄腰上衫,下配荷叶大宽摆裙,”

郑昕语仰头看了看牟安,“北京那边——”

“那边你不用担心,只管按你想法来办,”牟安说。

郑昕语听了这话,心里一甜,‘嗯’了声,对大伯母说,“嫂子,那就麻烦你了,”

大伯母说,“那我明天跟你妈去买线,顺便叫上我以前两个姐妹过来帮忙,你放心,她们绣工不比我差,绝对保质保量,”

郑昕语说,“嫂子,你自个看着办吧,我信得过你手艺,想来你姐妹手艺也不差,”抬头,见牟安盯着她脸看,便摸着脸,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就是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小声嘟哝了一句,郑昕语听到了,是特别好看。

她脸微微泛红,摸了下自己头发,“麦麦帮我弄,我也觉得挺好看,”

牟安也想摸摸,手抬了起来又放下了,这马上就要分别了,他心里酸酸不是滋味,“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想吃什么就跟妈提,这边买不到,就跟我说,我给你寄过来,”

“知道了,”郑昕语小声应道,心里也挺难过,可不敢当着家人面表现出来。

屋里传来孩子哭声,唐海燕小跑着进去给抱了出来,乔小麦叹了一口气,这小霸王醒来,她要不得安宁了。

果然,“家家,家家,”

郑剑锋去年年初跟唐海燕结了婚,年底为郑家添了丁,也算是速战速决。

小家伙还不满十个月,肉嘟嘟、胖呼呼,粉扑扑小脸蛋上,一双水灵灵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很是可爱,唯一美中不足是,很爱流哈喇子,见到乔小麦更是流欢畅。

“姐姐,姐姐,”乔小麦走过去,纠正道。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招孩子喜欢呢?这家伙超黏糊她,难道她有当慈母潜质?天晓得,她也还没断奶呢?

“家家,家家,”小家伙跟着喊道。

“我这儿子是白养了,十月怀胎,一把屎一把尿地拉巴扯大,先会喊不是妈妈,而是姐姐,最黏糊不是我,而是麦麦,真是让我寒心啊,”唐海燕酸味十足地说。

“辉辉是在麦麦身上闻到了同类味道,所以特粘她,”富大说,一本正经地,倒更有笑果。

“泰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麦麦身上味道跟我家辉辉一个味儿,都是奶香味,”唐海燕呵呵笑地说道。

乔小麦用湿手帕帮小家伙擦了擦嘴,亲了亲他肉呼呼小脸蛋,反驳道,“才不是呢?那是因为辉辉长最像我,所以跟我亲,是不是啊,辉辉,”

小家伙杨着白藕节般胖胳膊,喊道,“家家,家家,”

乔小麦将他抱了过来,捏了捏他肥嘟嘟小脸蛋,说:“小胖墩,你该减肥了,要是因为肥胖而影响你成为惹万千少女痴迷追捧风流小美男,满没跟我像极了**眉眼,我跟你没完,”

小辉辉拍手,咯咯笑着,叫道,“家家,家家,”

牟安点着她额头,“小麦麦,你是借机夸自个吧,”

乔小麦眨巴着眼睛问,“小姨夫,你猜,我小姨肚子里宝宝长得像谁,”谁让她难堪,她就让谁难过。

提到孩子,牟安嘴咧老大,中气十足道,“当然像我,”

乔小麦在心里翻着白眼,得了幸福,失了性福,也不知有啥可乐。

“若是表弟,像你,倒也是凡大事敢作一拼,遇小事一笑而过,顶天立地如张飞一般男子汉,可若是表妹,像你,啧啧啧,届时我小姨该多伤心啊,”乔小麦叹气。

牟安起初听着,挺顺耳,顶天立地男子汉,这是夸他呢?可再听,就不对劲了,咋么着味儿,才知,这丫头拐着弯子骂自己黑呢?

再看郑昕语,一脸担忧,望着他凤眸大眼,水汪汪,贝齿咬着下唇,欲言又止,顾不得跟乔小麦耍嘴皮子,忙去宽慰安抚准老婆,这怀孕女人最忌忧愁伤神。

“昕语,别担心,这孩子一准长像你,”

“老话说好,孩子随爹,女随娘,”乔小麦拆台道。

“昕语,我觉得咱这胎一定是儿子,”

郑昕语幽幽地问,“你喜欢儿子?”

牟安点头,谁不喜欢儿子?当然了,最好儿女双全。

乔小麦紧接喊道,“重男轻女,老封建残余思想,”

牟安忙说,“我喜欢闺女,”

郑昕语越发幽怨,“长像你怎么办?”

牟安刚想回一句,像我怎么了?但对上郑昕语哀怨眼神,憋屈地说,“女儿指定像你,你看,麦麦就随大姐,不随姐夫,”

乔大款不乐意了,“嘿,安你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拐着弯子说我长得不好看?”

牟安腹诽,你闺女还拐着弯子骂我不好看呢?再说你本来就不好看,看看乔大款,又看看自己,想着乔大款那样男人都能生出像麦麦这般漂亮古灵精怪小丫头,想来自家闺女也不能差了。

心里一高兴,嘴上也甜了,“姐夫,我不是说你不好看,我意思是说,你没大姐好看,在男人中,你还是很帅,很有男人味,不然,大姐这样美人也不能看上你,”

乔大款乐了,“这倒是,我年轻那会,在我们村乃至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美男子,喜欢我姑娘多着呢?我眼界高,看不上他们,”摸摸闺女小脑瓜子,“瞅瞅我闺女还是蛮像我,除了眼睛、鼻子、嘴巴、脸型随她妈外,其他地方都随我,”

乔小麦抚额,多少因他爹自夸感到羞愧,不过,有一点他爹说没错,她眉毛随乔大款,又浓又黑,还非常有型,让她本该柔媚妖娆五官平添了两分英气。

10

进化

乔小麦知道军训能磨砺人的理智,锻炼人的体魄,但没想到能将一个人的样貌和气质改变的如此翻天覆地,她捏着油条,搅着稀粥,目光在富大和乔栋之间顾盼流离。

古铜色的肌肤让乔栋更显健康帅气,头发短短的立起,完美的容貌便在毫无遮盖的情况下展现在众人眼中,微微上翘的丹凤眼,眉眼间似会飞出朵朵桃花却不显颓废,微微扬起的唇角勾着几许痞味,这是一种复杂的“坏”,与女性的“妖”不同,也许是不正经也许是玩世不恭,也许是个性鲜明、剑走偏锋,或者特立独行,看似有种反叛和艺术家的气质,但抬眉间,那一闪而过的精明,却给人一种狐狸的错觉。

总之,呈现在他身上的气质很矛盾很复杂,可这中复杂和矛盾的气质让他的存在感极强,即使坐在那不吭声,埋头吃饭,也无法让人忽视。

哪怕是‘呼噜噜’的喝粥声,也给人一种在巴黎剧院听交响乐的感受,视觉盛宴。

太萌了。

乔小麦上世之所以二十九还在跳孤单芭蕾,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的男性亲人们样貌太出众,而她又是典型的颜控,以至于她的相亲对象都是花样美男,而那些美男们不是名不副实,就是太过yīn柔,缺少阳刚之气。

再看富国泰,绝对的阳刚,整个就一年轻版的朱传武,刚毅粗犷,沉稳霸气,酷味十足。单看也是大帅哥一个,可,这人啊,就怕一个比字,范美眉站章美眉旁边像个小跟班,但陈美眉站范美眉身边却变成了范美眉的小跟班,所以说人与人之间就像是大自然的规律一样,一物降一物,人就是遇强则弱的高级动物。

尤其,这作为陪衬物的富大,还炭黑了,若是白点,兴许还能抢点眼球。

“干嘛,这么盯着我看?”富大在她执着探究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

乔小麦心里藏不住话,“国泰哥,我小姨有一款粉底霜,遮瑕效果很好,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一男人用什么粉底霜,”富大大口吃包子,大口喝粥,连说话的声音也比以前有感染力。

乔小麦捏着油条,纠结道,“你不怕晚上走夜路时,跟对面的人撞架啊,”

富大听出来了,这丫头是拐着弯子说他黑呢?不过,他不介意,“男人哪能跟你们女孩似的,白白净净才好看,男人就得黑点,才有味,”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快点吃,今天是一天上课,可不能迟到,”

乔小麦咬了口油条,小声嘟囔道,“你小时候长的就挺白净、清秀帅气的摸样,人见人爱,谁见谁都打心眼里喜欢,怎么现在就……”

“就怎么了?”富大眯了眯眼睛,唇边荡出一抹奇异的笑,带着股威胁的味。

乔小麦是个惯会见风使陀的人,话锋一转,说:“就这么有男人味,”

“男人味?”富大挑眉,似笑非笑地问。

乔小麦握着筷子,拼命地点头,说:“嗯,男人味,粗犷中不失缜密,豪放中不失柔情。力量与灵敏并存,威猛中不失儒雅,大气中一丝孤傲,霸气里少许内敛。外在的冷峻下包藏着火一样的心,什么事都拿得起,放的下。快意恩愁,决不睚眦必报。做事求大体,不拘泥小节,绝不斤斤计较。”

富大嘴角抽抽,“停,打住,你说的这是我吗?”

乔栋敲了敲桌子,连咳几声,说,“麦麦,过了,”

过了?好像真的过了。

放下筷子,“这是我对男人味的看法,”深沉地拍了拍富大的肩膀,乔小麦慎重其事地说,“我相信不久的以后,你一定会做到的,”拳头握紧,“我看好你哦,”

乔栋抚额。

富大看了看校服上的两根油爪印,怒气腾腾地吼道:“乔小麦,我这校服是第一天穿,”

再看,丫头已经溜之大吉。

都说时间是个残酷的魔术师,现在看来,军训比时间更残酷,七天的时间就让富大、乔栋从两个青葱少年郎变成了两个刚毅粗犷的男子汉。

可以说,这是蜕变、是进化。

可将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变成了一个炭黑黑的小煤人,这是什么?这是摧残!

“麦麦,你怎么了?吃糖啊,这是我表姐从南方带回来的,我知道你爱吃糖,特意给你留了几块,你尝尝,”

乔小麦看了看对她表示友好的纪晓云,犹豫片刻,终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纪晓云,你怎么黑成这样,”本来就脱离时尚的脸越发地村姑了,整个一黑里透红,与众不同。

纪晓云递糖的手一僵,眼里闪过恼意,却没像以前一样发火,而是僵笑了一下说,“军训晒伤的,我妈说过几天就白回来了,”

谁管你能不能白回来,我只庆幸自己躲过了这场摧残,乔小麦唏嘘不已。

“我还好,你看班里的其他同学,都黑的够呛,”纪晓云说,“秀兰比我黑多了,”手伸了伸,“吃糖啊,”

乔小麦摇头,“我这牙昨才掉,”指了指自己的豁尖牙。

要想成为一个美人,要具备两大要素,一是明眸,二是皓齿。

上世她在换牙期,与皓齿失之交臂,当了三年的钢牙妹,明眸又因为要顾全学业,而被掩藏在镜框下。

虽然到最后明眸皓齿都有了,可青春已然不复返,叹一句容颜未老,情缘不来。

今世说啥也要把那份遗憾弥补回来。

“有糖吃啊,给我一块,”一女孩从教室里出来,手快地从纪晓云摊开的手心里捻了一块过去,两三下剥开,填进嘴里,砸吧着两口,说,“真甜啊,”指了指乔小麦问,“晓云,她谁啊,皮肤可真白,”

乔小麦看向来人,终于明白纪晓云那句我还好的自信来自哪了?

如果想让不瘦的自己看起来更瘦,那就拖个胖的来衬托;如果想让自己看起来高挑,那就找个比自己矮很多的站一旁;如果想让不白的自己看起来很白,那就拉个很黑的来反衬;如果想让不美的自己看起来很美,那就拖个很丑的来陪衬……

很显然,纪晓云在这方面有着很高的造诣,如果她是小村姑的话,那么这位姐姐就是黑里俏,光显牙白了。

“李媛媛,你爱吃,都给你了,”纪晓云摊手的方向一转,将剩下的糖都给了她,又指着乔小麦给她介绍道,“她叫乔小麦,我们一个庄上的,麦麦,李媛媛是咱们班的班长,实小里有名的大才女,竖笛吹的好,跳舞也好看,还会弹钢琴呢?”

李媛媛不客气地将糖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听纪晓云夸她是‘才女’,连连摆手,谦虚道,“什么才女,我就是比别人多用点功,多看几本书多学几门技艺而已,”笑的那叫一个开哦,牙板子都露了出来。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般,细看了乔小麦几眼,尖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考了满分的乔小麦?”

乔小麦微微皱了下眉头,余光扫过走廊上指指点点的人群,点头。

“看起来也很普通嘛,哪点像小神童?真没看出来,”李媛媛冷嗤道。

乔小麦感觉到了她的敌意,瞟了一眼难掩笑意的纪晓云,说,“神童不神童的要是能用眼睛看出来,那还用考试干嘛,你要是能一眼看出哪个是神童,哪个不是,你就超越了神童,成神棍了,”

说完,绕过两人进了教室,来了好一会了,教室门还没进,就被纪晓云给堵门口了。

李媛媛在后面喊,“拽什么啊,世上之人千千万,比你强的人多得是,在一个地方独大,并不代表在所有地方独大,”

乔小麦转身,笑盈盈地说,“这正是我想送给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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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七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叫沈月中,年龄三十往上、四十不到,个头一米六五左右,长的白胖白胖的,跟发面包子似的,又极爱笑,眼小,一笑就没了,跟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喜感十足。

军训那几日,七班的同学除乔小麦外跟沈老师都熟悉了,觉得这沈老师,不仅长的像弥勒佛,脾气性子也像,对孩子们关怀有加、呵护备至,好似春天般的温暖,让七班所有的学生都庆幸他们有个这么好的班主任,并私下里给他起了个‘佛爷’的尊称。

结果,才一正式上课,同学们就体会到了他寒冬般的残酷。

上课铃都打了十分钟了,佛爷才踏着四方步晃悠悠地进来,两手空空地径直走向讲台,扫了一下班里的六十五名同学,扬起了他那招牌式的笑脸,说,“一周军训,同学们都对我这个班主任有所了解了吧!”

同学们齐声说,“了解了!”

佛爷还是笑:“你们之间也相互熟悉了吧,不熟悉的同学,以后会熟悉的,在这,就不浪费课堂时间在互相认识上了。”

同学们相互间望了望,再次很给面子地齐声说,“好!”

佛爷笑的更愉悦了,转身走出教室,在同学们的一脸诧异下,怀抱两叠试卷走进来,说,“既然你们都对我有所了解了,我也该对你们了解一下,岳珂,李媛媛,你两把试卷发一下。”

升学考试里,乔小麦第一,岳珂和李媛媛位列第二、第三,乔小麦没参加军训,在还没正式选班干部之前,他两是代班长。

“啊,我整个暑假都只顾玩了,书都没看过,”

“我也是,”

“佛爷真是的,怎么搞突然袭击,”

“佛爷坠落了,跟老巫婆同流合污了,”

老巫婆是八班的班主任,代八班和七班的数学。

教室里传来阵阵惨叫声和嘶豪声,即便这样,考试还是照样进行。

上午的时间在考试中度过。

试卷交上后,同学们习惯性地对答案,普遍同学都认为这次摸底考比毕业考难多了。

见富三也耷拉着脑袋,乔小麦问,“考的怎么样?”

“估计不太好,”富三说,“确实比毕业考难多了?你呢?”他两是同桌,但考试时是一人一桌拉开的。

“还好吧,”乔小麦想了想,保守地说。

其实,她真的分不出两份试卷哪份更难,都差多吧,都挺简单的。

就像你问初中生,2+2=4难还是3+3=6难一样,都会,所以都不难。

今天是承包的服装厂重新开张的日子,家里人包括小辉辉都去观礼了,中午没人烧饭,就乔小麦的吃饭问题,郑幺妹跟两个儿子做了协商。

早饭乔栋负责,他虽然也住校,但他和富大在乔父和富父的担保下办了走读卡,方便随时请教郑守仪关于学习上的问题,更方便帮两位父亲打理生意。

中午乔梁负责,在镇中大食堂吃饭。

镇中三分之二的学生都住校,而学校规定,没有班主任的批准,学生不许随意走出校门,所以,可以想象在大食堂排队吃饭的人有多多。

初二惯于拖堂,交了试卷后,富三便带着麦麦先行去食堂排队打饭了。

食堂门口的黑板上写着今日菜谱,每天都有两荤两素够学生挑选,米饭一两2毛,馒头2毛一个,荤菜一块、素菜5毛,菜的分量很足,饭量一般的女孩,两人买一份菜就够吃了,很实惠,也很划算。

乔小麦和富三都是肉食动物,所以素菜一栏直接忽略,今天的荤菜是土豆烧(又鸟)块和青椒炒牛肉。

两人一人一个窗口,富三负责打米饭和土豆烧(又鸟)块,乔小麦负责打青椒炒牛肉。

乔小麦不是没吃过食堂,但都是吃小炒,大盆菜,还真没吃过,所以当打菜的大妈将菜缸子递给她时,她一看都是青椒,以为青椒和牛肉是分开来的,便说:“阿姨,你忘了给我盛牛肉了。”

接着,人群里爆笑声声,大妈打菜这么久,抱怨肉小肉少的学生每天不知几多少,像这样有艺术地讽刺肉少的,倒是头一回听,不过新鲜归新鲜,对付砸场子拆台的敌人还是要冷酷到底的,于是冷着脸,不耐烦地说道,“这就是青椒炒牛肉,”

乔小麦拿着小勺子在菜缸子里扒了扒,果然翻出几块四个大拇指盖大小比纸张稍厚一点的牛肉片,嘟囔道,“果然是青椒炒牛肉,青椒多,牛肉少,可阿姨,我想吃牛肉炒青椒,多少钱,”

遇到较真的职业砸场人了,大妈怒,想着,老娘不发威,你真当老娘是打菜的大妈甲了。

于是,举着大勺,准备以彪悍的架势做一回抢镜的女配角,争取盖过女主角风头时,却见乔小麦嘟着小嘴,一双潋滟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她,一脸的无辜加委屈,可怜死个人喏,大妈的心也是肉长的,看着这么白嫩嫩、粉嘟嘟的俏丫头,慈母之心从脚底板涌上心头,手中的大勺子朝菜盆底下翻了几翻,从下面勺出一勺牛肉炒青椒,装满她的菜缸子,笑着问,“够不?”

“够了,谢谢阿姨,”如玫瑰花般绽放的娇柔笑靥,愣是恍了一批人的眼。

大妈也乐了,慈母般温柔地说,“下次想吃肉,就到阿姨这窗口来,”

乔小麦乐了,咧嘴点头,很是干脆地应道,“哎!”

富三嫌丢人,远远地躲到一旁,乔小麦认不清情况,抱着缸子费力地追上,抱怨道,“你走那么快干嘛,我都撵不上了,”见富大富二,乔栋乔梁都在,乐呵呵地邀功道,“我两块钱打了四份量的菜,厉害不?阿姨还说,下次我再打菜,就找她,她不给我打青椒,只打肉,”捏了块牛肉放嘴里,嚼着喷喷香地说,“好吃,好吃,真好吃,”

乔栋扭过脸,说,“国泰,我都说了,这丫头适应能力很强,咱们不用担心她吃不好。”

富大酷着一张脸,点头,说,“我现在知道了,咱们走吧,学校里认识咱两的人不少。”

乔栋叹了口气,说,“好!”

两人相携而去,乔小麦跟后头喊道,“你两大老远地过来,不吃点再走,这牛肉真的很好吃呢?”

晚自习时成绩就出来了。

看来这次摸底考的试卷真的很难,总分两百,班里六十五个同学,有近一半的同学没及格,双科在九十分以上的只有五个,乔小麦199,全班第一;宗成192,名列第二;周倩189,排名第三;赵欣儿185,富文轩182,位列第四第五。

而岳珂和赵媛媛两个代班长一个第八,一个第十,纪晓云补了一个暑假的课,这次考试,排名在二十二。

打群架

摸底考结束后,正式班干成员也下来了。

以乔小麦成绩该是正班长,可正班长要管事,佛爷怕她年龄太小,压不住场子,便让她当了学习委员这个权利不大,但名望很高闲职。

依次排下,宗成、周倩为正副班长,赵欣儿任团支部书记,富文轩为纪律委员和体育委员,在实小当了五年正副班长赵媛媛和岳珂仅捞到个只在个别时候体现职权,其他情况下都等同虚设文娱委员和组织委员。

这一下子从八府巡按降到七品文书,落差太大,两人一时接受不了,性格扭曲了。

镇中晚自习七点开始,但学校要求学生要提前半小时进教室。乔小麦散着小步,溜达溜达地进了教室,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到点,想着,今天出来早了,明天要比现在晚十分钟出门。

七班座位是按成绩排,就是排名在前同学有优先挑座位权利,这个方法很不仁道,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激励同学们上进心。

乔小麦不喜欢坐第一排吃粉笔灰,便选了第二排靠中间位置,跟赵欣儿同桌。

见赵欣儿已经做完了一套数学习题,便问,“你没吃晚饭?”

赵欣儿笑着说,“吃了,吃包子,”

“边吃包子边做题,对胃不好,容易得胃下垂,”乔小麦说,一脸关心。

赵欣儿也是住校生,家住小李庄,家里条件一般,但因为是独生子女,所以家里在上学方面很愿意为她花钱,而她本人学习也很刻苦,听说早上四点半就起床读英语。

这点乔小麦拍马不及,六点半早读课,她六点十五才起床,早餐都是在早读课上解决,早读课一般老师都不来,全靠学生自己自觉。

“我理解能力不太好,只能多做题,”赵欣儿笑笑说。

就听身后李媛媛冷笑一声,讥讽道,“一群死读书土包子们,佛爷让你们当班干部,咱们七班学生就等成书呆子吧,”

乔小麦知道她还在为上午选班干事生气,扭过头,笑盈盈地看着她,“那被土包子管着你,是什么啊,你昨个那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之大,比你强人多着呢?现在我再送你一句话,世界之大,比咱们这个小镇先进城市多着呢?没准哪天这土包子三个字就落到了你头上,”

“你……”

乔小麦眨了眨眼睛,甚是乖巧地说:“别谢我,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咱两又是前后位,那更是别旁人亲上一层,我有义务提醒你品质方面欠缺,将你从性格扭曲道路上拉回,”

“你……”李媛媛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样挤兑,气小黑脸都有些反白。

“都说了,别太感谢我,同学之间,太客气就生分了,”乔小麦拿手当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乔小麦同学,很嚣张嘛,”插话男孩叫岳珂,忽略肤色不看,长还蛮好看,双眼皮,大眼睛,眼珠特别黑,水亮水亮,顶着时下最流行三七开郭富城头,面含桃花,清秀俊俏,上扬嘴角,勾着一抹讥嘲和轻蔑。

乔小麦托着腮,粉唇轻启,说:“是啊,”

“乔小麦没人告诉过你,做人太嚣张了,是要吃大亏,”岳珂对上她艳潋凤眸,莫名地有些恼怒,语气沉了下来,带着几许恐吓味道。

乔小麦扬了扬精致下巴,状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半响,摇头,“没有,”

事实上也真是没有。

乔建是个豪放大气不拘小节敢作敢当非常狼性又护犊子男人。对儿子,他教育理念是:男孩嘛,就得硬气点,别学老娘们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到看不顺眼不顺心事和人,该出手时就出手,跟人打架,赢了是本事,输了,自己想法把场子找回来,这叫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

对女儿,他教导方式是:只管大胆地往前走,遇到拦路,能解决就自己解决,不能解决留给哥哥们解决?不行,还有爹呢!

岳珂看着笑得一脸捉狭乔小麦,恼羞成怒,“这次考试你拿第一,并不代表以后考试你都拿第一,我劝你不要太狂,这对你没有好处,”

乔小麦拇指点着脸颊,食指摩挲着自己下巴,“本来,拿不拿第一我还真不在乎,不过,既然你给我下了挑战书,我若不应战是不是显得太脓包了,好,这个挑战书我接了,”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月,下次考试,我若拿了第一,你得给我当一个月跟班,你若拿第一,我就给你当一个月跟班,怎么样?”

岳珂一怔,他根本没有下战书意思,别说他没有把握,就算他真考了第一,他也占不了上风,跟小自己三岁丫头比,赢了,胜之不武,输了,颜面扫地,可不应,他就是脓包,一样被人看不起。

漆黑眼眸冒出一簇火光,恨死了乔小麦,居然敢给他下套。

“呦呦呦,小丫头够狂啊,”五个男孩从后面涌了过来,隔着赵欣儿,学街上小混混,吊儿郎当地围着乔小麦。

“耗子,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珂子,这丫头长还真水灵,跟咱们实小孙菲儿和陆丹有一拼,要不是李媛媛说她是乡下来,我还以为是市里来小妞呢?”

“猴子,你动心了,小心,你家母猴子知道了,挠不死你,”

“(又鸟)仔,你说错了,被她家母猴子知道了,挨挠就是她了,”

“可怜了这白嫩嫩小脸了,”

乔小麦看了看过道上拿她取乐男孩们,皱了下眉头,小b孩子,年龄不大,地痞流氓派头倒是学挺像,瞟了一眼一旁幸灾乐祸李媛媛和吓直给她使眼色赵欣儿,挑了挑精致到有些妖冶眼尾,咬字清晰地说,“一溜三棵树,栓了十头驴,还真是一头比一头黑呢?”

“嘿,这丫头骂我们是黑驴,”

“你说什么?”叫猴子男孩,圆睁着大眼,怒气腾腾。

“人话都听不懂了?也是,这又是耗子、又是猴子、又是(又鸟)仔,我还以为是在看动物世界呢?”

“你他妈再说一遍,”耗子一巴掌拍向赵欣儿课桌上,把赵欣儿吓直哆嗦,暗地里拉了拉乔小麦手,咬着下唇,摇头,哀求道,“麦麦,别跟他们吵了,”

“谁要跟他们吵,”乔小麦嘟嘴,粉委屈地说,“是他们先挑衅好不好,再说,闹着要下战书是他们,我接了,他们反而退缩了,”耸耸肩,“一群大男孩围攻我一个女孩,我还没怎么着,他们倒先怒了,这就是城里孩子教养和风度,”摇摇头,“我看也不咋滴嘛,”

以岳珂带头几个孩子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七班男生在军训第一天就分为两个派别,以富文轩打头乡下帮,以刘昊为首实小帮。

实小孩子都有一股优越感,在他们眼中,别学校上来学生都是土包子、穷孩子,他们打心里看不起乡下孩子,自觉高人一等,认为他们该臣服在他们脚下,可农村孩子都是野惯主,打起架来,一个顶实小好几个。

这打架上占不到便宜,就想从学习上压倒他们,摸底考,前十名里实小占了五位,算是打平,可前五名里,实小只有一个。

在武力上打不动人家,在文方面又被压着,他们憋屈啊。

这憋时间久了,心里就yīn暗了,见乔小麦人小,以为好欺负,就想用她眼泪来满足他们憋屈心灵,可,现在,人家一点事没有,倒把他们激一肚子火,这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更加憋屈了。

乔小麦又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火道:“下挑战书是你们,不敢比又是你们,真不知道你们是真怂蛋,还是假英雄,”

“你他妈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刘昊咬牙切齿,指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乔小麦托着腮,语气不急不速地重复道:“下挑战书是你们,不敢比又是你们,真不知道你们是真怂蛋,还是假英雄,”迎上刘昊眼眸如一汪清泉,澄清清,一点惧意都没有。

刘昊愣了,岳珂愣了,连猴子、(又鸟)仔都愣了,这妞儿到底什么来头,还真带种,现在怎么办?是打还是撤?

在实小一帮人帮着岳珂围攻麦麦时,就有人跑去找富三通风报信了,富三一听,cāo起球拍,跑回教室,见麦麦桌前围了一帮人,举起球拍就冲了进去,将几个实小男孩撞倒在地,揪过为首刘昊,就是一个回抽。

乔小麦‘嘶’一声叫了出来,摸着右脸,跟吓浑身发抖赵欣儿说,“别看,太血腥了,”对两个正欲加入战斗热血男儿说,“你两赶紧把门关上,别把老师招来了,”

俩人一愣,‘哦’了声,便小跑着去关门了。

“富文轩,我□大爷,”被扇一脑门金星刘昊站稳身子后,像一头受伤豹子般扑将过去,被富三一脚给踹翻在地,又一个回抽和弧线反攻将猴子和(又鸟)仔给拍连连退了几步。

岳珂怒红了双眼也扑了过去,可他一向走斯文路线,还没近富三身,就被人给绊倒在地,实小其他几个人也被制服。

乔小麦从兜里抓了把瓜子出来,问赵欣儿,“吃不?”

赵欣儿傻了,李媛媛傻了,来不及尖叫女生和犹豫要不要加入战斗男生也傻了。

赵欣儿摇头,颤着音问,“你不劝劝他们?”

乔小麦边嗑瓜子边说,“劝什么,都是热血青年,打打架,出出汗,对身体好,”见赵欣儿一脸茫然和纠结样,乐了,“别担心,老话说好,不打不相识,这男人啊,没近身赤膊过,就是两颗心,谁看谁都碍眼,可这么一扭一打后,两颗心就交融了,就猩猩相惜了,”

见赵欣儿更加茫然和纠结了,又说,“看过武侠片吧,”

赵欣儿点头。

乔小麦说:“这武侠片里大侠们是不是打过架以后,就从仇人变成朋友了,这叫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集体斗殴已经由富三那方压倒性胜利而告终。

“打完了?”前门大敞,乔梁和富二一头小汗地站在门边,扫了下战场,均是一副淡淡表情。

“还不起来收拾收拾,等着老师过来给你们记大过是吧,”一男生单手擦在裤腰口袋里,一身白色休闲服,显得人无比清俊。

乔小麦愣了,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尚城,那个前世第一个敢对她表白,而她对他也有点好感混混学长。

“二哥,你们怎么来了?”富三粗声粗气地问道。

“梁哥、安哥,尙哥,”其他人随后喊道。

乔梁点了点头,穿过他们径直走到乔小麦跟前,问,“你没事吧,”

乔小麦瓜子嗑了一半,‘咔嚓’一声,瓜子仁进嘴里,瓜子皮扔进用纸卷出来瓜子壳包里,摇头,说:“没事,”

乔梁微挑着粗犷眉眼,唇边勾着浅浅笑,带着宠溺,含着无奈,“我听说你被人欺负了,”

乔、富两家孩子本质上是一样,都狼性十足,两家孩子打小就在泥巴黄土里滚到大,是对手也是朋友,乔大和富大在镇中站稳脚跟后,改走谋略路线,不再近身赤膊。

两人去了镇高后,初三没有抗起来继任者,镇中势力由初二富二、乔二和尚城把持,效仿三,呈三分鼎足。

乔小麦忙点头,“他们欺负我,”指向李昊,“他说‘呦呦呦,小丫头够狂啊,’”指向猴子,“他说,‘耗子,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balabala将方才几人‘羞辱’她话一字不落地讲给乔梁听。

实小几个孩子哭了,这妞也太记仇了吧!

乔梁听完后,眸子里原本冷寒煞气淡了几分,拍拍她后脑勺,说,“我知道了,”对富二和尚城说,“咱们走吧,”

“二哥,你不给我报仇了,”乔小麦追问道。

“他们都这样了,还没让你消气?”

乔小麦扫一眼伤势惨重实小孩子,偏头想了一会儿,问岳珂,“挑战书事还作数不?”

这丫头还没忘这事呢?岳珂硬着头皮,咬牙说:“作数,”

乔小麦嘟嘴,“那我若输了,你真让我给你当小跟班啊,”

岳珂眼睛一亮,“那就不比了,”

乔小麦为难,“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是口钉,”

这回岳珂是真哭了,“我输,我给你当一个月跟班,你输,不用,”

乔小麦笑了,拍拍手上瓜子屑,对乔梁说,“哥,我气消了,”

尚城噗嗤一声笑开了,“梁子,你妹挺逗,”

乔梁看了眼乔小麦,又扫了眼几个挂彩孩子们,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般,又回头叮嘱乔小麦,说,“大哥他们要是不主动问起今天这事,你就别提了,”

乔小麦皱了下眉头,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乔小麦,你个没良心狗犊子子,老子在这为你打架,你自己倒跟没事人一样地嗑瓜子,”待人走后,富三怒气冲冲从地上爬起来,冲乔小麦吼道,“你给我留点没?”

众人皆倒。

“留着呢!”乔小麦从桌洞里掏出一大包小零食,从里面拿出两包给赵欣儿,将剩下都递给富三。

富三接过袋子,说了句:“算你有良心,”

众人再倒。

早恋

a市大搞建设,好似一夜之间,从市到县、从县到镇、从镇到村电线杆子上都扯了红绸子,上面写着“发展是硬道理”“要想富先修路” ,大路两旁墙上刷白,用黑漆、红漆、蓝漆写着,“少生孩子多种树”“计划生育是基本策”“养女不读书,不如养头猪!养儿不读书,就像养头驴!” “家兴旺,匹夫有责;计划生育,丈夫有责。

郑剑锋跟牟安回b市后,乔建也投入了工作当中,忙恨不得一人当五人使,档口城建工程也下来了,他和富三叔a市、县城两头跑,忙连歇脚空都没有。

郑幺妹在郑昕语捣鼓下推了实习聘请,接管了服装厂,叫上大伯母一起干事业,因为是新手,又是自家生意,所以很是拼命。

老公孩子不在身边,富三婶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没劲,秋收之后,跟富三叔说了声,也去了服装厂帮忙。

九零年代,是个充满机遇年代,但凡手上有点资金有点人脉又有点头脑有点胆识人都发了,所以,乔建很忙,富三叔很忙,郑幺妹和富三婶都很忙。

几个小在没大人时时叮咛管教压力下,彻底地自我放足了,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正如乔小麦所说,男人友情是打出来,这一近身赤膊,就猩猩相惜了,李昊在尚城见证下跟富三化干戈为玉帛,摒弃前嫌,拜了把子。

若论年龄,富文轩必是老小,他不干了,在家就排行老幺,这拜把子又是老小,他又不是缺哥哥叫,于是提议,效仿古代以武力决定排名。

论单打独斗,七班孩子里,他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让他一个年龄最小人当老大,实小孩子们肯定不服,这见天地跟他决斗挑战也不是办法。

于是,一干小哥们商量了一下,寻了个折中方法,李昊和郑基年龄最大,是实小称霸多年‘枭雄’,大哥、二哥,也是当得起,富文轩战斗力也是有目共睹,做三哥,也是名至实归,其他人依次排下,郑基老二,猴子老三,陈清老四,张群老五,老六陈维、老七孟翔、老八孙阳、老九项贺、老十岳珂。

乔小麦一战成名,人称小麦姐,乔小麦说,把前面小去掉,叫麦姐!麦当娜麦。

麦姐年龄小,但仗势足,原本上面就有两个亲哥,三个干哥罩着,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串子干干哥,真是做什么都给力,学螃蟹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李媛媛和纪晓云都是明白人,见这阵仗,知道跟乔小麦硬碰硬,当面针对讨不到好,便将名争转为暗斗,越发地勤奋刻苦起来,想着在成绩上压她一筹。

初中功课比小学多了好几门,除了语文、数学、英语三门主科外,还加了四门副科,政治、生物、历史、地理,这些月考都要算总分里,不记总分但要算学分有音乐、美术和体育三门副副科。

乔小麦前世今生大半时间都贡献给了学校,虽还没达到在学习中寻找乐趣寻求理想达到人书合一最高境界,但临时抱佛脚、圈画考试重点、蒙考题应付考试能力还是绰绰有余。

十二月份,全校统一小考,满分750分,乔小麦考了742分,超了年级第二陆丹整整二十分,稳坐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佛爷乐只见门牙不见眉眼,他对乔小麦好奇源于她满分成绩,后来,没来军训乔小麦给他一种娇气主观印象,第一眼见到乔小麦本人,也觉得这女娃多半很娇气,漂亮跟年画上娃娃般,一看就是那种被家人捧着手心里呵护孩子,再得知她比班上孩子小上两三岁,不禁有些头疼,真怕她是个被家里人堆出来仲永。

可这种担忧,再看到乔小麦那一手漂亮飘逸字后,又生生打消了,就这功力,没个几年坚持苦练,是写不来。

暗暗对她上了心,发现她上课认真听讲,功课按时完成,善于思考,懂得举一反三,思维能力很强,难得是她不偏科,尤其文笔很好,语言生动,用词恰当,见解独特,暗藏诙谐幽默,看她作文,一是赏心,二是悦目,三来,让看者心情舒畅。

佛爷拍着她脑门瓜子连声说,不错,不错。

乔小麦拱手回,哪里哪里。

佛爷收敛笑容,打压她气势说,胜不骄败不馁,要更加努力,争取下次考出更好成绩。

乔小麦凤眸圆睁,说,我都年级第一了,还要进步?我可不敢保证,下次考试还能拿到这么高分。

佛爷想想,说,那就继续保持这个成绩。

乔小麦满怀悲愤,她只一心想着要压倒岳珂,赢得挑战,没想到给自己留后路,现在连进步空间都没了。

麦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冲第四排岳珂勾勾手指头,说,“小岳子,你过来,”一派老佛爷对李公公口气。

她要将从佛爷那失去场子从这小子身上找来。

岳珂耷拉着一张诱受脸,唉声叹气地蹭了过来,经过这几个月相处,他对乔小麦多少了解一些,这丫头看着一副乖巧可人摸样,实则一肚子鬼主意、坏心眼,馊主意一转一个,挑事是她,干架是他们,被老师捉包时,却顶着一副‘我是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辜嘴脸,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看他们挨骂挨批。 完后,再假惺惺地求饶,出了办公室,就说,这次计划很周密,佛爷怎么知道,肯定有人告密,我们要把这个伪军份子抓出来,严刑拷打。

丫绝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主,而且记性超好! 为了不被人耻笑,不沦为她跟班受她使唤,这几个月来他埋头苦读,恨不得学古人头悬梁、锥刺股,他努力得到了回报,这次考试总分718,班级排名第二,年级排名第三,可还是没赢。

老佛爷下令了,说,从今天起,你要帮我做值日收作业本写政治历史地理作业负责接送我上下学,先这些吧,其他等我想到了再说。

校草岳珂悲催了。

富三从班级第五,滑至班级二十五,年级排名一百名里找不见他名字。除了数学满分外,其他一般,英语连及格线都没达到,富三叔在a市没回来,富三被富大堵在教室里进行了一番‘爱教育’最后,撂下狠话说:下次月考若进不了班前五,年级前十,就比照现在规格再揍一顿。

富三婶听了,从a市赶回来,备上厚礼找上佛爷,也不知跟佛爷说了什么,小考后,重新排位,富三坐到了乔小麦后面,跟岳珂同桌。

圣诞节,富三叔和乔建在镇上买房子装修完毕,几个孩子从宿舍里搬了出来,住进了新家,房子四室两厅、一百六十平,两家对门,成了真正邻居。

买了房子,两家家长更忙了,于是请了个保姆给几个孩子做饭、洗衣收拾房间。

这天晚自习,乔小麦被初二六班班主任唐老师请到了办公室,原因是她哥乔梁早恋了。

关于这事乔小麦也听说了,女孩叫尤甜甜,跟她哥一个班。

对此事,乔小麦虽觉得有些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二哥乔梁是三个孩子中摸样和性子最随乔大款,属于那种冷酷硬汉派,眉毛又浓又粗,眼睛不若她和大哥凤眸那般贵气妖媚,但也是炯炯有神,野气中带点清秀,稚气中又带点霸气,肤色偏小麦色,总来说,酷哥一个!追逐、吹捧、崇拜和迷恋他男孩女孩多着呢?没人喜欢才怪呢!

尤甜甜她也是见过,人如其名,长恬美动人,难是还有一副好身材,丰xiōng、柳腰、个头不高,但比例很正,嘴甜,笑容美,为人处事也圆滑,是个很养眼美人儿。

至于两人怎么好上,说法挺多,有人说,尤甜甜被街上小流氓纠缠,被乔梁撞见,英雄帮美人摆脱恶霸,美人遂以身相许。

也有人说,两人坐前后座,尤甜甜成绩中等,经常问乔梁借作业抄,次数过于频繁,一来二去,两人就对眼了。

还有人说,尤甜甜暗恋乔梁很久了,将心事写到日记上,被她好朋友看到了,告诉了乔梁,乔梁也觉得尤甜甜这人不错,便谈了。

……

以上种种传言,都没经乔梁证实,但也没否决,尤甜甜又羞羞答答,暧昧不明,于是谣言被坐实,乔梁被请进了办公室,从思想道德讲到理想抱负,从人类发展讲到人类文明,从社会责任讲到社会发展,唐老师苦口婆心了一晚上,乔梁连个反应都没给,顿时恼了,拍着桌子吼道,我要见你家长。

乔梁给反应了,说,“唐老师,您要是联系到他们,给我说一声,我也想见见他们。”

唐老师以为他在糊弄自己,便让人将乔小麦叫了过去。

这事要被火暴乔大款知道了,二哥就等着洗白白吃竹笋烧肉吧。

对上唐老师怒气腾腾脸,乔小麦特真诚地说,“老师,我哥说都是真,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时间没来看我们了,”凤眼蒙上一层薄薄水汽,眼底也带着一层雾绕绕让人看不清情绪,长长眼睫轻轻地垂下。

这副摸样看在唐老师眼中,就好似山谷中一朵娇柔小花,我见犹怜,再看到乔梁一闪而过暗淡和忧伤,不免地有些心疼起来。

他对乔梁还是蛮喜欢、蛮看中,在他印象里,乔梁是个无畏无惧、敢作敢为、重情重义、豪气侠气男孩,或许有点任性、有点霸道,但也不失憨厚老实、耿直大度一面,难得是这孩子成绩也很好,班级前五名,虽然爱打架,但人保密功夫做得好,一直都没犯在他手上,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早恋这事,对老师来说是个大忌讳,得严抓严办。

“怎么回事?”唐老师一脸关切。

乔小麦嘟着嘴,委屈地扁扁嘴,“他们忙,很忙,非常忙,除非他们主动联系我们,否则我和哥哥是找不到他们,”

“这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吧,”

“唐老师,您不知道,打小我和哥哥们就是品学兼优好学生,一直没让我爸妈cāo心过,他们对我们也放心很,”看了眼低着头不吭声乔梁,又说,“上个星期是我二哥生日,我爸妈没回来,我哥心里有气,尤甜甜事估计是我哥故意弄来气他们,您想想啊,他们同学都两年,要谈早谈了,还等现在,”

唐老师蹙眉,想想也是这理,乔梁行事一向低调,又善于掩护自己劣行,要淡朋友话,大可私下偷偷地交往,没道理这般张扬。

“乔梁,你说呢?”

乔梁看了乔小麦一眼,顺着她搭梯子爬了下来,闷声闷气地说,“我就是想他们回来看看我们,哪怕揍我一顿也好,”

唐老师将心放回肚子,拍拍乔梁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别做这事了,对父母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跟他们说,”

balabala又是十几分钟教诲,待两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后,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十分钟。

乔梁拍着乔小麦脑袋说,“谢谢了,小妹,”

乔小麦说,“自家兄妹,应该,”遂扒着他胳膊,一脸三八兮兮地问,“你真喜欢尤甜甜?”

乔梁点了下她额头,扔了句,“要你管,”就回教室去了。

乔小麦嘟囔着,“不管就不管,回头我也找一个,”

俗话说得好,恋爱要趁早,还有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纯真、更没有杂质感情吗?

失恋

圣诞过后,李昊受港台影视剧影响,要成立帮派,一干兄弟附议,麦姐探头过来,说,“帮派要壮大,名头要打响。”笑盈盈地望着大家,颊边露出一个浅浅梨涡,眼眸透亮透亮,如晨星般璀璨。

李昊点头,“对,得给咱们帮派起个响亮名号。”

兄弟们摩拳擦掌,纷纷献名,什么歃血堂、紫蟒堂、青蛇堂、青云门、无敌门、万杀门、七杀地狱门、黄金帮、青龙帮、白虎帮、朱雀帮、玄武帮。

麦姐如蝴蝶般睫毛眨了两下,黑白分明眼睛滴溜地转了几圈,献计道:“不如叫野狼帮。”

李昊连连摇头,“野狼帮噱头不够响亮。”

麦姐不予苟同,为狼正名,“狼栖息范围广,适应性强,凡山地、林区、草原、荒漠、半沙漠以至冻原均有狼群生存。狼既耐热,又不畏严寒,夜间活动,嗅觉敏锐,听觉良好。狼,性残忍而机警,凶残野性,但懂得团结合作,狼耐力很好,有着执著、拼搏、锲而不舍精神,狼还忠诚,对自己有过恩惠动物和人都很有感情,可以以命来报答。”

讲到激动处,跳上凳子上,抑扬顿挫,指点江山道,“野狼帮口号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则必胜、永不言败。”

李昊嘴角抽搐,顶了顶一旁老三富文轩,问:“你看呢?”

富三看了眼口沫横飞麦姐,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就叫野狼帮吧!”

然后,李昊正式宣布,他们帮派从今往后就叫野狼帮了。

麦姐建议,“为了帮派能更好更稳定更长久更迅速发展,咱们是不是该建个帮派基金,以备日后帮派活动时周转使用。”

李昊抱xiōng,问,“怎么建立帮派基金,总不能学电视里黑社会跟人收保护费吧。”

“我虽不是帮派正式成员,但也是帮派家属成员,想为帮派做点力所能及实事,打架斗殴,我不行,出谋划策还是可以。收保护费犯法,但是卖贺卡不犯法,没几天就是元旦、春节了,同学之间都买贺卡相互赠送,我问过了,贺卡利润是对半,与其让外面小卖部赚了钱,不如咱们干,有道是,小贺卡,大生意,你们既然成立了帮派,日后是要干大事人,从现在开始就要学习积攒资金、人脉、能力,也顺便看看你们在92届学生里人气,”

balabala,一群半大小子热血激情被她点燃了。

“这贺卡上哪批发?”猴子跃跃欲试。

麦姐一扭头,从桌洞里拎出一大包贺卡出来,墨瞳闪着灿烂光辉,“我批发了三种价位贺卡,这个是两毛钱贺卡,批发价一毛钱,这个五毛钱,批发价三毛钱,这个一块钱,批发价六毛钱,每样五十张,除去五十块钱本钱,净利润是三十五块。你们一人拿点贺卡去卖吧,卖多卖少,就看你们能力和人气了,”

这时候还没有手机、qq、email和邮箱,同学间情谊互动都靠这张小小贺卡,圣诞节、元旦节、春节、一人就要送三张、收三张。

乔大款一直以来都担心乔小麦年龄小,被班里孩子排挤、欺负,趁着节日,从他在a市开文化用品公司朋友那拿了一包贺卡给麦麦,让她赠送给同学。

麦姐写到手酸,才把全班六十五名同学和八名代课老师圣诞贺卡写好,烦了,一卡三用,打算将剩下空白贺卡分给要好同学,随她们是送人还是留作纪念。

受野狼帮启发,才想起,这贺卡除了送外,还可以卖,卖出去了,拿了钱大家搓一顿,卖不出去就当送人了,反正是做人情,为强不为弱嘛。

一百五十张,十屁狼平分,一人十五张,一个傍晚功夫,两手贺卡而去,两手空空而回,不知道是卖出去了,还是送出去了,反正晚自习时候,她收到了一大推零零角角毛票,数数,正好八十五块钱。

乔小麦扭头,小声问富三,“贺卡真卖出去了?”

富三正在做习题,头也不抬地点头。

乔小麦又问,“不是兄弟们将贺卡送人了,然后自个掏腰包补款子,”

岳珂抬头,嘟囔道,“现在是月末,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啊,一出手就是几十块钱大手笔,”

乔小麦前世今生都没缺过钱,没有几十块钱是大手笔概念,以为小岳子是调侃她,也不气,乐呵呵地将一捧毛票一股脑地都给了富三,“我说过这贺卡是我对野狼帮一点心意,既然贺卡是你们卖出去,那么这钱就是你们第一笔启动资金,”

岳珂瞪大了双眼,“八十五块钱,你都给我们?”

他爷爷是县文化局局长,爸妈都在文化局附属文化科上班,他是独生子,家境富裕,平日零花也没短过,跟富三拜把子做兄弟,是因为忌惮富大富二、乔栋乔梁,尚城曾私下提点他们,让他们不要跟富文轩和乔小麦为敌,最好邦交。

虽然拜了把子,做了兄弟,可还是当他们是农村娃看,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比他们高贵,前天去富文轩新家玩,才知道,他家那点家当真不算什么。

就像现在,他一周也就十块钱零花,可丫头一出手就是八十五。

乔小麦拍拍他脑袋,“小岳子,平日里我怎么指点你,要淡定,淡定,瞧你大惊小怪样,真是有失我调·教,”

岳珂扭头,不跟她计较。

富三放下笔将钱理顺扎好,放到一个信封里,推给麦麦,“我和昊子商量过了,这贺卡利润确实很大,我们想让你帮忙再进点贺卡,本来想让兄弟们凑钱,既然,你手头宽裕,这钱就当我们借你,贺卡盈利,也算你一股,”

乔小麦乐了,白牙烁烁,没想到,小三子也很有生意头脑嘛,最重要是知道护短,分得清远近生疏,没白费她这几年培养。

“成,回头我给你批点样式好看、花色新颖贺卡,”将钱收下,装进书包里。

重生以来,她一直都念念不忘她发家致富大款梦,一直以来都碰到合适机会,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卖冰棍,扶不住车子,卖甜水,还不够喝,卖头花,累眼睛,卖衣服,钱又落不到她口袋里。

没想到,她瞎猫撞见个死耗子,居然小赚了一笔。

晚自习都靠自觉,又临近元旦,说话、聊天、相互传贺卡,乱着呢?乔小麦、富三四人靠边坐着,三人谈话内容别人也听不清,但不包括她同桌赵欣儿。

“麦麦,你将八十五块钱给别人,不怕你爸妈知道了,打你啊,”

乔小麦想想,说,“给别人,要说,给文轩,不说,”

赵欣儿知道两人关系好,但不知道好成这样,她和她婶娘伯母间,借五块钱都是要还。

乔小麦见赵欣儿一脸纠结,一副欲言又止样,“欣儿,你要是缺钱,我也会借给你,”

赵欣儿动容,悄声问,“麦麦,你一个星期生活费是多少,”

“没有,”乔小麦一脸沮丧,“我妈把生活费都放我大哥那,我要用钱直接问他要,用多少拿多少,”又说,“我没啥机会使钱,”

赵欣儿一听这话,了然,果然跟她想一样,这丫头根本不知钱概念。

作为同桌,她有义务帮她普及这个认知,也有责任提醒她,不要上当受骗,于是,“麦麦,我一个星期生活费是十块钱,你包里八十五块钱是我两个月生活费,”

“啊,一个星期才十块钱,你妈虐待你啊,你能吃饱吗?”

赵欣儿继续普及,“早上,两个包子一碗粥,5毛钱,中午一份菜一份米7毛钱,晚上,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一碗咸汤,6毛钱,一天一块五,一个星期7.5,我这还是往多说呢?一般我们都要从家里自带咸菜、辣酱,带够三天吃馍和菜,所以,我每个星期至少能存5块钱私房,”

说完,目光炯炯地望向乔小麦,指望她能从中获点启发,哪知,麦姐听后,黑眸烁烁闪光,“欣儿,你妈做咸菜、辣酱还真好吃,”

赵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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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麦慵懒地躺在窗边软榻上,蜷着身子像个猫儿般,手里拿着本英语书,眼睛却是闭上,富三凑过来,贴着她耳朵嘀嘀咕咕半天。

乔小麦睁开眼睛,一脸震惊,“你想让我帮你写情书?”

富文轩点头,一副少男情怀情窦初开般,扭捏地问,“你觉得我追她合适不?有几分把握!”

乔小麦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觉得让你小青梅帮你写情书追别女孩,这合适不?”

富三爬到窗台上,坐到她对面,头仰成45度角,一脸忧伤地说,“麦麦,哥这次是真动情了,你帮帮哥呗,”

乔小麦偏头,墨色眸子里透着不解,“你跟她才认识多久啊,你对她了解吗,你就动情了,”

富三做深沉状,“爱情来了就来了,根本不给时间让你准备,我对她虽然了解不深,但我知道,是她是她就是她,她长漂亮、身材又好,连我这个意志坚定人,也不免沦陷了,”叹了口气,说,“麦麦,你还小,我说了你也不懂,你体会不到我这被爱神丘比特射中又甜又咸又辣又苦心,”

乔小麦嘟嘟嘴,哼哼道,“又甜又咸又辣又苦,你当炒菜呢?”

富三问,“你到底帮不帮,”

乔小麦看了他一眼,说:“一个月政治作业,”

富三很干脆地说,“好,”

乔小麦小手一挥,“笔墨伺候,”

富三跳下窗台,指指自己背说,“上来,哥背你去书房,”

乔小麦上马,两人进了书房,文轩铺开宣纸,用毛笔蘸了墨汁,双手奉到她手中,“要特别点,情书什么,太老套,最好给我整个情诗,显我倍有文学素养那种,”

麦姐太阳穴跳跳,接过毛笔,摆好架势,凝眉,稍思,挥毫泼墨,片刻后,收笔。

富三挨过来,朗声读道:玉人浅笑一回眸,清风掠过瞬花落。巧笑倩兮之佳人,潜入我心间难抹,众人欢笑我独愁,相思倩影爱已寞。难销此情上心头,敢问佳人你知否?

富文轩正处于变声期,这会声情并茂念着情诗,乔小麦(又鸟)皮疙瘩生生地落了一地。

“好诗好诗,”富三连连点头,“不过,”皱眉,一脸担忧道,“就是不知道她文学造诣是否也同我们一般,我怕这诗太过深奥,她理解不了,能否通俗点?”

乔小麦看了他一眼,重新拿了一张纸,写了一句:周妍周妍,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一口一口吃掉你,”

“这个好,这个通俗易通,朗朗上口,”富三笑,头点比方才更频繁了,笑意也真诚许多。

乔小麦在心里哼哼,就这点品味,还文学素养,低俗、低俗。

富三将两封墨宝都收了起来,说,一个通俗、一个高雅,我先来高雅,再来通俗,两手进攻,看她还不拜倒在我运动裤下。

乔小麦望着他如泥鳅般刺溜远去背影,一脸惆怅,喃喃嘟囔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都是骗人,骗人,”

富大走过来,捏了捏她肉腮,问,“嘟囔什么呢?”

乔小麦微微撅起了红润小嘴,说,“老大,我失恋了,”

情书

富大以为自己幻听了,“失恋?”语调上扬。

花了四年时间悉心调.教作为备用的小竹马看上了别的姑娘,那心情就跟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去跟别的女人谄媚、腻歪一样,酸,酸的胃疼。

乔小麦情绪不佳,“没事,我只是有点感伤而已,新年到了,我又老了一岁,”叹了口气,瞄见富大手中捏着的一张贺卡,“老大,谁的贺卡,还是心形的,让我看看,”说着,就要抢。

“我的,”富大拍下她的爪子,将贺卡装进上衣口袋里。

乔小麦嘟囔着,连老大也有人追了,想想,老大还不知道换了几任女朋友了,越发郁闷了。

“你们班今天不是要开元旦晚会嘛,你不用去帮忙?”

“要,我和正副班长负责采买食物,约好了在街上等,”看看时间,“呀,到点了,”摆摆手,“老大,我先走了,”

富大掐了掐她脸蛋,顺手拍了拍,爱抚小猫般,“去吧,”看着丫头出门后,将口袋里的贺卡拿出,翻开,弹了弹卡片上的名字,呲了呲,三两下撕碎,扔进马桶里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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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麦对元旦晚会一点兴趣都没有,看一些孩子群魔乱舞,还不如回家看动画片呢?而且班费有限,能准备的吃食也有限,一人两把瓜子,两把花生,两把糖,两个橘子,两个苹果……这么堆起来,还真不少,水是学校食堂打的白开水,一毛钱两瓶,一共十瓶,齐刷刷地摆在墙角根,自带缸子倒水。

晚会七点开始,十点结束,佛爷带着几个任课老师开了场、致了辞,意思意思地抓了把瓜子,吃了瓣橘子就走了,说他在这儿,同学们放不开,他走了,让同学们自由活动,班干负责维持秩序。

李媛媛为了一雪前耻,在晚会上找回场子,一口气报了四个节目,独唱、独舞、诗歌朗诵、电子琴独奏,一直独下去,也倒好了,可在独唱杨钰莹的《我不想说》时,不知是想体现她的亲民、友善,还是想单纯地找个嘉宾助场,非拉着纪晓云跟她一起合唱,结果,纪晓云借着她的势头火了。

李昊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说,“没想到纪晓云挺有料的。”

猴子歪在墙上,努努嘴,奸笑,“咱们的校服扼杀了多少美人的曲线。”

乔小麦抬眼看过去,纪晓云黄色大棉衣大敞,露出白色套头毛衣加深蓝色贴身牛仔裤,没有bar衬托的xiōng部在紧身毛衣的勾勒下,依然可见微波荡漾,长发披肩,微扬的下巴,恬静的笑容,别说男生,就是她看着,也觉着养眼的很。

这女人美不美,得看跟谁比,被李媛媛这么一衬托,纪晓云立马就温婉可人,楚楚动人起来。

她想起范依然说过的一句话,你会不会唱歌,无所谓,但你一定要会打扮,一定要会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如果能让男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你看,很好,我给你涨工资;如果你让男人看了你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那么对不起,卷铺盖回家吧。

所以,男人们听的不是歌,是寂寞。

再说纪晓云的声线唱起杨钰莹的歌,轻轻柔柔、舒舒缓缓的,还真有那么点柔情似水的味。

下一个节目是赵欣儿的二胡独奏,她去做准备了,富三凑了过来,“麦麦,你觉得她怎么样?”

佛爷前脚刚走,老四猴子、老八孙阳便将周妍从八班给请了过来,周妍六点收到情书,七点半不到就给掳了过来,跟富三一对眼,小脸红通通的,转身就要回自己班,被野狼帮的男孩给围住,硬缠着给摁到了位子上坐着,让陈维的女朋友孙悦跟她谈心,和富文轩仅隔两个人。

乔小麦瞟了周妍几眼,姑娘长的挺漂亮的,属于那种第一眼美人,xiōng部虽然没有纪晓云伟大,但整体比例很匀称、很协调,在同龄女孩中,也是佼佼者。

“挺好的,”乔小麦很中肯地点评道。

富三一脸得意,“那是,哥的眼光能差了?”

乔小麦瘪嘴,拿了个橘子放他面前,“我要吃橘子,”

“橘子凉,我给你烫烫再吃,”说着,就拿着赵欣儿的茶缸倒热水烫橘子。

乔小麦憋了一晚上的气终于顺了,也不是所有孩子都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李昊挤身过来,顶了顶富三,“文轩,你说我追她,怎么样,”指了指已经回到座位上的纪晓云。

富三正在给麦姐烫橘子,看了他一眼,“想追就追呗,不用跟我打招呼,”

乔小麦呕血啊,这些人都什么眼光,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摆这,居然没人追?小三子是干哥,太熟,不好下手,那别人呢?居然也没一个。

李昊看了眼蔫了吧唧的乔小麦,问,“这丫头怎么了,一晚上都蔫蔫的,别是生病了吧,”

富三从桌洞里掏出瓶奶,打开盖子,插上吸管,给小姑奶奶递了上去,小声说,“没事,奶瘾犯了?”

人声嘈杂,乔小麦没听见,嗑了一晚上的瓜子,也觉得口渴,接过奶瓶,一手托腮,一手拿着奶瓶,‘古达古达’地啜了起来,肤色细腻白嫩,真正的白玉无瑕,粉嫩嫩的小腮帮一收一缩的,配上她那张精致到有些过分的脸,李昊呆了呆,举起手中的相机,喊了声,“麦麦,”

乔小麦寻声抬头,只听‘咔’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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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李昊跟现在的女友说拜拜,开始追纪晓云,纪晓云受家里影响,一门心思地想跟富三好,可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殷勤讨好,富三就是不待见她,为了富三,她一改从前对乔小麦的憎恶,主动跟她交好,套交情,结果,富三居然跟周妍好上了,她大概也觉得自己没戏了,再看李昊,论长相,比富三秀气,带着点时下女孩都喜欢的痞味,坏坏的,特有魅力,论家世,他爸是柳泉镇派出所副所长,他妈在统计局上班。

想想,李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比富三这个闷头块子有情调多了,抻了一段时间,也便同意了。

富三和李昊不住校,但周妍和纪晓云都是住校的,且在同一层楼,男人是哥们,男人们的女人就成了姐妹,这时候的早恋还很保守,男女之间谈恋爱还很羞涩,不知道是风气使然,还是性格使然,或者校规使然,放学铃一打,两人便结伴飞也似地朝女生宿舍跑,八百米考试也没见过的冲力。

富三没经验,李昊一向都是女孩追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跟丢了几次后,学乖了,你跑我就追,你停我就堵。

为了能和女朋友多一点时间在一起,富三又恢复到了住校时的生活,除了晚上回家睡,一天三餐都在学校食堂吃,新家离学校,骑车都要五分钟的路,乔小麦不会骑车,富三不回家吃饭,加上天冷,她干脆住回了姥姥家。

李媛媛跟纪晓云彻底决裂了,她打小学三年级就喜欢李昊,结果,被纪晓云抢先了,还拿她做了跳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少了点,明天我会多更些的!

都是哥哥?

初三《七》班四个复读生,乔小麦就认识三个,富翰君、尚城、尤甜甜。

富景春大富三叔近十岁,可他早年丧子丧妻之后,便一直忙着打拼事业,两个孩子一个比富二大一岁,一个跟富三一样大,他和老婆只顾忙事业,两个孩子都是请丈母娘给带的,他自己没文化,对两个孩子的学习也不关注,想着他也是大老粗一个,还不是闯出了一片天地,公司里多少有学问有文凭的人还不是给他打工?可大儿子在复读了一年才考了五百多分连个普高分数线都没达到的情况下,他不淡定了,跟老婆商量了下,便将两个儿子都转到了镇中。

富景春苦口婆心地对儿子说,我没指望你们能像大堂哥那样有出息,但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排名倒着数,让你老爹就是想塞钱给人学校,也没地塞。

乔小麦拍拍富翰君的肩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君子,你要体谅他们,吃得苦中苦,受得气中气,方为人上人。

富翰君敲了下她的头,说,叫哥!

乔小麦瘪嘴。

尚城勾了下她的小俏鼻说,嫌哥哥多啊,指了指尤甜甜,笑的一脸爽歪歪,那就多跟你嫂子亲近亲近。

尤甜甜中考失力,差镇高分数线近一百分,她家里托人让她去念卫校,出来后去医院当hushi,也是个挺不错的出路,她舍不得乔梁,跟家里闹,寻死觅活地说除了镇高,她哪也不去。家里没办法,只好让她复读一年。

乔小麦也没想到自个二哥能这么长情,富三口口声声说爱周妍,要跟周妍长相厮守,结果,两人谈了一年就分手了,她知道后,假安慰真八卦地问:为啥?

富三一脸沧桑,说:太累了。

麦姐表示理解,也是,这恋爱谈的跟练长跑似的,谁受的了。

镜头回放,周妍那姑娘吧,啥都好,就是太矫情,属于那种没理也要搅八分的人,从纪晓云那知道富三跟麦麦住在一块,且富家的人都喜欢麦麦,两家关系好的跟一家人似的,又见富三天天载麦麦上下学,两人打打闹闹也从不避讳。

便问富三,你和乔小麦到底啥关系。

富三说,她是我干妹。

周妍轻哼,干妹?处的比亲兄妹还亲,我还以为她是你妈给你找的童养媳呢?

富三恼,你这话当着我面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被我哥和乔哥知道了,别说你,就是我也自身难保。

周妍呐呐,遂问,富文轩,我是你女朋友不?

富三说,是啊。

周妍生气,那你为啥不带我去你家玩,不把我介绍给你哥,知道每天给乔小麦带奶带水果,怎么从没想过给我带奶带水果。

富三说,你没毛病吧!我带你回家,不找削啊,我是和你谈恋爱,不是想跟你殉情,奶和水果是我哥让带的,你要是想要,我明天给你搬两箱就是。

周妍说,我不是为了奶和水果跟你吵,我就是觉得在你心里,乔小麦比我重要。

富三烦,行了,你还有完没完。

周妍捂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说,富文轩,既然你心里没我,当初干嘛追我。

说完,哭着跑了,为这事,不知道跟富三闹了多少回,闹玩就跑,富三追吧,她跑的更欢,富三不追吧,她闹的更凶。

初二元旦晚会,周妍拉着富三在走廊上看星星,不知是脑门被夹了,还是有感而发,突然问道:轩,我若跟乔小麦闹矛盾,你向着谁。

富三想都没想地说:麦麦。

周妍一腔柔情化作满腔怒火,发飙了,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要跟我好,以后就别搭理她,不然,咱两就分手。

富三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回了教室。

周妍在后面喊,富文轩,你这是什么意思。

富三头也不回地说,分手啊。

然后任周妍如何放声悲哭,都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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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约是真的长的不错,看那背影就知道是风骚全校的主,一米八三的个头,身材属中等略瘦,穿了件白色t恤,下面是蓝色的镇高校裤,肥硕的裤管依旧包裹不住他修长笔直的腿型,肩上搭着蓝色校褂,一个手插在兜里,走路不似时下男生那般歪歪倒倒,身子也不偏,背很直,型男一个。

跟男生走在一起女孩约一米六五不到的个头,细肩带、白纱裙,长发披肩,杨柳细腰,声音温温柔柔的,散发出来一种琼瑶女主的味,乖巧文静、柔情似水。

乔小麦鬼使神差地跟着两人走进小区,走上楼梯,看着男生掏出钥匙开了门。

女孩仰头,“要换鞋吗?”轻轻柔柔的声音好似一片羽毛拂过鼻尖,痒痒的。

乔小麦想打喷嚏,解下腰间的校服蒙住半张脸,留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脚尖踮起,贴着墙,小老鼠般,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男生将钥匙拔出,放到玄关处的鞋柜上,打开专门放置脱鞋的鞋柜,女孩指着鞋柜里的粉红色长毛兔耳朵的棉拖,“好可爱的脱鞋,双手交握,眨着眼睛,期盼之意不言而喻。

余光瞟过楼道口,男生食指拂过兔耳朵,嘴角勾着不易查明的弧度,弯腰从鞋柜的最底下一层里拿出一双蓝面灰底的女士脱鞋递给她,“你穿这双吧,这我妈新拿回来的,还没人穿过呢?”又给自己拿了双脱鞋换上。

女孩‘哦’了声,接过脱鞋,难掩失望之色,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那双兔儿脱鞋是谁的?”她查过,他只有两个弟弟,这么可爱的脱鞋肯定不是***,难道已经名草有主,且见过家长了?难怪学校里追他的女孩那么多,没见他答应一个。

男生说,“我妈干女儿的,”将脱下的运动鞋收到鞋柜里。

女孩轻轻地吐了口气,一脸愉悦地问:“你干妹?她也住这?”

“不住,来玩时才穿,”只是来玩的次数比较频繁而已。

郑幺妹是出了名的爱干净,乔家三兄妹遗传了她这点,可郑幺妹喜收拾,乔家三兄妹却没这爱好,为了能让家里保持整洁、干净、清爽、怡人的环境,父母不在的时候,三兄妹除了在家睡觉,其他时间基本都窝富家了,不弄脏、弄乱,就不用打扫了。

“那我能不能先穿会,这脱鞋真的太可爱了,我真的很喜欢,”女孩轻启朱唇,糯糯的嗓音含着娇媚,眼睛里秋天的菠菜差点没把乔小麦给溺死。

“恐怕不行,”富大摇头,“那丫头爱干净,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尤其是鞋子,谁穿跟谁急,”微微上扬的嘴角,勾着几许淡淡的宠溺,随手将鞋柜关上,向客厅走去,将肩上的校服拉下,甩到客厅的沙发上。

收住自己忍不住要冲上去的脚步,乔小麦贴着墙继续偷窥。

“要关门吗?”女孩问。

正想着是要进去还是要进去时,富大说话了,“不用,我弟他们也该回来了,”

女孩站在客厅里,张望了一番,一脸惊艳,啧啧赞道:“富国泰,你家可真大,真……”漂亮?太笼统,不够形象!

房子的装修风格是时下流行的欧式风格,从玄关处开始,客厅、餐厅、过道、卧室……几乎室内所有的顶面都吊上复杂的造型棚,装上玻璃、筒灯、射灯,室内极尽豪华;整个房子除了卫生间和厨房间是白色地砖外,其余全实木地板,可见家底不凡,客厅正对玄关的墙面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幅画,给房间里平添几分古典韵味,欧式风格的真皮沙发前铺着颜色鲜艳的藏式地毯,客厅的墙角处,摆着四盆盆花,整个风格豪华大气又不失浪漫惬意,充满强烈的动感效果。

食指点点,女孩笑着说,“奢侈,”扭头,一脸娇俏地问,“我能去你房间参观参观吗?”

富大点头,手一指,“最里面的一间,”

“富国泰,真没想到,你的房间这么整洁这么干净,我以为你们男生的房间都该跟我哥一样,到处是脏衣服、臭袜子,门一开,就一股臭袜子混合着烟熏味扑鼻而来,”房间里传来女孩曼柔而娇嗔的嗲音。

“喝茶还是喝饮料?”富大打开冰箱门,问道。

“随便,”

富大拿出两瓶健力宝,“你要的参考书就在桌上,你自己拿吧,”

“好,你这儿的参考资料可真全,我能多选几本吗?”

有情谈情、有事办事啊,整那么多废话干嘛啊,乔小麦蹲啊蹲,腿都蹲麻了,低头揉揉脚踝,狗仔队不是谁都可以干的。

“你看着选吧,”富大走到玄关处对某个正在探头探脑的包子说,“你蹲这干嘛!”

乔小麦仰头,嘟着嘴,苦哈哈地说:“我说我看蚂蚁搬家,你信不?”

富大躬身,捏上她的肉腮帮,眼睛眯起,“蚂蚁搬家?”

乔小麦脸被捏得变了形状,咬字不清地说,“我是腿抽筋了,腿抽筋,”

“嗯?”富大挑了挑眉,声调上扬。

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乔小麦仰望着他,一副小狗汪汪的可怜样,“你嫌我碍眼不?你要是嫌我碍眼,我立马就走,你要是不嫌我碍眼,就让我在这蹲会,”

富大看着她浅笑,笑得那叫一个透心凉,透心亮。

乔小麦只觉头皮发麻,“老大,你别这么笑,太瘆人了,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富大笑得像狼伯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出去时,顺手把门给我带上,”扭身,朝客厅走去。

乔小麦站了起来,腿也不麻了,脚也不痛了,‘biu’一声窜了过去,抱着富大的胳膊,耍骄外带赖皮道,“我不走,我就不走,干妈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完成呢?这么走了,我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啊,”朝屋里呶呶嘴,一脸好奇地问,“你跟屋里那个啥关系?”

富大见她小脸红艳艳,小手凉丝丝的,又见她只穿一件蓝色套头薄毛衫,捏了捏她的脸颊,感受了那水嫩的肌肤带来的软糯感,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指了指玄关处的鞋柜说,“去把外套穿上,晾了汗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乔小麦双手捉着他的大手,左右摇晃,不依不饶道,“你先说你两啥关系,”。

富大脸一沉,喝令道:“去把衣服穿上,”

乔小麦咬着唇挣扎一番,想到这个富大打小就不通情理、强硬霸道,转身走到鞋柜前,拿起她的外套,穿上,“穿好了,你该告诉我了吧,”

富大帮她将拉链拉上,将放了蜂蜜的温开水递给她,“喝了,”

丫头不喜欢喝白开水,但大量流汗后,喝些开水可以补充缺失的水分,这蜂蜜是富三叔特意从养蜂人那买的,绝对纯天然无公害。

接过茶杯,麦姐三口并两口地喝完蜂蜜茶,将杯子放到桌上,抬起胳膊,用袖子蹭了下嘴上水渍,砸吧着小嘴,大眼睛晶晶亮,软糯如棉花糖一般的嗓音,撒娇道,“喝完了,老大,你就告诉我呗,”

富大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扔了句,“为什么要告诉你,”便拿了两瓶健力宝准备回屋。

“切,不说我也知道,她叫刘微,你们班的班花,学校里都在传你两在处对象,”乔小麦紧跟两步小声哼哼道。

富大停步,望着她,眼眸沉敛,皱眉问,“你听谁说的?”

乔小麦晃着脑袋,一副‘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得意样,瞟了眼富大的房间,双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老大,我以干妈的名义郑重地奉劝你一句,你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一切要以学业为重,切不可因早恋而耽误自己的美好前程,”

富大斜睨了她一眼,说:“所以你蹲鞋柜前,是想捉我奸的?”嘴角勾起慵懒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心情很好的样。

“干老大你别急啊,刚那句我是代干妈转达的,”乔小麦识时务者为俊杰,狗腿地凑了过去,拍马道,“我本人对你俩的事那是相当看好,到底是老大,眼光没的说,刘微可是个美人儿,哈她的男生多着呢?至少这个数,”伸出十指,翻了几翻,“嘿嘿,没想到老大您棋高一筹抱得美人归,恭喜恭喜,贺喜贺喜,哪个英雄少年还没几段风花雪月的缠绵爱情啊,”挨进他,踮着脚尖,三八兮兮地说,“反正干爸干妈不在家,你多带她回家来增进增进感情,”

就见富大脸突然一沉,倒了两杯水进了房,乔小麦没眼力见地追了上去,“不过,这事吧,最好放在高考后,江山美人,江山在前,美人在后,学业为重学业为重,上了大学,你就是想生孩子,干妈指定给你带,”

富大扭头,墨色森森地问:“上大学就可以生孩子了?”

“低调点,应该没问题,”乔小麦笑着说。

“好,我知道,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只听‘嘭’的一下,门关了,乔小麦摸着被震的有些发麻的鼻子,嘟囔道,“哼,老婆还没娶到手就开始嫌弃妹妹,到底不是亲的,”气哼哼地找自己亲大哥去抚慰受伤的心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大,出来了!

怎么样,这章给力吧!

不要霸王,多多打分啊!

11

荷尔蒙作怪

镇高对镇中有十名免试直升的名额,五月,乔小麦以连续两年半年级第一的稳定成绩被列为第一批特保名单中,也就是说,她比别人提早两个月获得刑满,得到自由。

同学们很眼红,乔家很高兴,富三很羡慕,佛爷很自豪,乔小麦很兴奋,双眼冒红星,充满期盼地问,佛爷,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上早晚自习了?

佛爷笑得跟弥勒佛般拍了拍她的小脑瓜,说,当然,不可以!

佛爷说,虽然你不用参加中考,但你还是班级一份子,要为班级荣耀,同学进步做点力所能及的奉献。

于是乔小麦成了各科老师的御用板书人、御用批卷人和御用传声筒,比参加中考还累人,现在同学们都戏谑地喊她一声,小乔老师。

见到乔小麦,不再友好地招呼说,“早啊’‘好啊’‘吃了吗’而是,非常郁闷地说,‘又是你’‘又有习题了’‘又要摸考了’‘又考砸了,’‘又要吃排头了’。

乔小麦也很郁闷,她已经很久没赖过床、没睡过午觉,她都有黑眼圈了,她还将第二排地势最好的位置空出来让给有需要的同学,主动自觉地搬到了后排倒数第二,跟富三一桌,充当了班里落后差生的百科小字典和贴身小老师。

她做了这么多的牺牲没人理解和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嫌弃了。

她感到非常伤心、非常难过,非常不想跟人交流,非常之想睡觉,于是,下课铃一打,她便像蛇般软软地瘫在桌上,数到三,就能睡得不省人事。

只是,大多时候,事情都不尽人如意。

张静说,麦麦,周妍真的后悔了,不然也不会托我来求你,她说了,以前是她对不起你,她小心眼、爱吃醋,说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她那么做,也是因为太喜欢富文轩的缘故,现在想想,她当初的做法真的很幼稚,不该听纪晓云的挑拨,她现在后悔的要死,想请你原谅,想跟你交个朋友……

乔小麦用手托着腮,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张静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她听得糊里糊涂,上下眼皮直打架,愣是没听懂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勉强睁开眼睛,说:“长话短说,一句话总结中心思想。”

张静愣了愣,想了想,很干脆地说,周妍想跟富文轩复合,想请你帮忙撮合。

乔小麦抬眼看了她一眼,也很干脆地答,不帮。

张静急了,说,富文轩跟周妍分手到现在再没谈过女朋友,富文轩心里肯定是喜欢周妍的,当初他两分手,也是因为一场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有情人应该终成眷属了。

又说,“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有幸相知,无缘相守,沧海月明,天长地久!这是周妍让我给富文轩传的话,你听听,多么伤感,多么痴情,多么情深意切。”眨巴着因感动而雾气腾腾的单眼皮,幽幽地说,“这样,你还不帮吗?”

乔小麦看了眼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学习一般、丢在人堆里却绝对是焦点的女生,她因为激动而过分红艳、闪亮的青春美丽疙瘩豆,让她狠不下心看第二眼。

若这女生低调点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有着一颗非常强大的红娘心,喜欢跟人牵桥搭线,这三年来经她手的男女不下十个,多半都没啥好下场。

她最大的爱好是看言情小说,最喜欢的作家是琼瑶阿姨,最擅长的是用那双充满忧伤的眼神望着你,背诵着让人蛋疼的琼瑶名句,给人一种非常才女的感觉。

嘴角抽抽,说:“你琼瑶小说看多了吧!”

张静的哀伤瞬间崩盘,一脸忿然,指着她balabala地说了一通,大意说,乔小麦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你为一己之利、一己之仇,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相爱的人,两颗相爱的心,承受着撕心裂肺、生不如死的痛,你是个侩子手,残忍的侩子手,生生扼杀了他们的爱情,你这是在谋杀,谋杀他们的爱情,他们生的欲望。

乔小麦怕她再继续穷摇下去,把富三给招来,小三一心软,吃了周妍这棵回头草,那她这一年多来的教育就又白费了。

还有两个月就中考了,这最后冲刺的关键时刻,若因周妍的出现泄了气,她就真的无颜见干爹干妈了,她现在可是拿着巨额家教费贴身看管富三的。

遂打断张静,严肃正色地说,“有情人?谁对谁有情?周妍若对我三哥有情,就不会跟他分手后,第二天就奔周宇那去,现在看我三哥高了帅了有男人味了,才想起他的好来,晚了,少打着真爱幌子行苟且之事,这个世上,谁没谁都能活的了,真当自己是苏菲玛索,男人都为她着迷,想从回我哥的怀抱?她也配?哪凉快哪呆着去,哪怀抱好靠,靠哪边去。”挑着眉,冷哼道,“你也是,”

“你,”张静气的脸都憋成了猪肝紫,“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利替富文轩做决定?”

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乔小麦皱眉,口气不悦地说,“那你们就去找他,跟我这废什么话,打搅我睡觉,”

本在补眠的尚城醒来,倾身过来,戳了戳嫌烦的粉腮,笑道,“丫头,你嘴还真毒,”不过,挖了挖自己的耳洞,说,“有的人也确实很聒噪,”

张静羞红了脸,愤愤地离去。

上课铃打响,富文轩回来,乔小麦怕张静和周妍恶人先告状,先给他报了备,见富三皱着眉头,又充当起了心理导师,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啃一棵草,本来草质就不好,何必非要跟人抢,溜溜小跑找一找,草肥叶绿满地长。”

富三瞟了她一眼,说,“你从哪点看出,我对她还有情?”撑着脑袋,透过乔小麦,看向池非非,略带羞涩地说,“我现在喜欢个子高挑的女孩,”

池非非是初三《七》班的第四个复读生,正妹一个,第一天上课,她就迟到了,从她推门而入的一刹那间,便吸引了班里所有男孩和女孩的目光,一米七的个头,身材高挑,曲线妖娆,穿着一件黑色贴身t恤,一条蓝色紧身牛仔短裤,露出小半截酥腰和笔直修长的双腿,波浪卷的披肩长发,染成酒红色,径直走到佛爷面前,问:我坐哪儿?

佛爷好脾气地指了指倒数第二排靠窗口的空位说,那。

池非非拎着手中的单肩包向座位上走去,好似t台走秀般,妖娆性感、惹人遐想。

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很冷很傲很拽的样子,自进门便没正眼看过任何人,包括讲台上的佛爷,给人一种隆冬寒梅的感觉,清丽孤傲、丽质天生。

连见惯美人的乔小麦也不免赞叹,这妞,真tm正点!

镇中的校风一直走严谨、朴实、奋发、奉献的风格,校纪上明文规定,夏天不许穿背心、脱鞋,不许穿短裙、短裤,不许染发、烫发,不许……

池非非的到来,打破了这个严谨的校风,用自己的行动挑战了学校的权威,她的容貌和身材,招男生疯狂,让女生妒忌,她的冷感和淡薄,让男生痴迷,让女生不屑,她的时尚和前卫,让男生热议却没胆靠近、让女生羡慕却没胆复制,她是低调,又是高调的。

除了发型和服装,她在其他方面都严格遵守校规,除了第一天迟到外,再没迟到过,更没旷过课,她话不多,除了上厕所和做cāo外,她很少出去活动,她上课认真听讲、作业按时完成,不收情书,不跟人交谈,也从没笑过,冷冷的,将所有人都隔绝在门外。

乔小麦到底是经历一些事的人,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曾动了打探的心思,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去抠人家的伤疤,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在某一方面学校跟娱乐圈有着共同点,就是人红是非多,没多久,池非非的背景就被人掀了出来。

池非非,十七岁,a市人,就读三中,她男朋友是三中的一个叫袁野的大混子,两人临中考的前一月晚自习时在楼道口xxoo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按校规,是要开除的,袁野的爸爸是县水利局局长,开除的处分被压下,给了个警告的处分。

池非非的父母是生意人,虽没袁野老爹的能耐大,但人脉还是有的,池非非的学籍是保住了,但名声毁了,这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名声毁了,便是什么都毁了,池非非没参加中考,九月,他老爹托了人花了好大一笔建校费将她送进了镇中。

她前脚刚来这,后脚,袁野就跟别的女孩勾搭上了,嗯,也在复读。

乔小麦问,“你喜欢池非非?”

她也觉得池非非这女人很有魅力,但她不觉得富三能驾驭得了她,于是很委婉地说,“你的品位确实提高了很多,但,又犯了大跃进的错误,”拍了拍富三的肩膀,非常之真诚地说,“她不是你那盘菜,”

富三看了她一眼,小声嘟囔道,“谁不喜欢她,她长的那么漂亮,身材又那么好,连我这个意志坚定的人,也不免沦陷了,”

乔小麦觉得这话甚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周妍那次,他也是这么说来着。

男人啊,多情是你的别名。

富三见她皱起了眉头,小声问,“麦麦,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肤浅啊,”

乔小麦想了想说,“你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梦想娶苏菲·玛索,女生都梦想嫁大卫·贝克汉姆,一个要女神,一个要英雄。与其说肤浅,不如说是身体里的荷尔蒙在作怪。”

见富三沉思,将手中的英语习题传给正班长宗成说,“我头疼,你去抄吧,”

镇中老师太抠门,习题不用油印,天天让她和几个班干轮流当免费劳力给抄板书,索性这时候的孩子都很单纯、好糊弄,除了她偶尔抱怨一下,其他人都很乐意。

她不用考试,佛爷准许她在不打搅老师和同学的情况下,做除了旷课意外的任何事。

乔小麦见大家都乖乖地没有任何怨言地抄习题,单手托腮,面前放着本英文说,头一点,就要补眠,昨晚,她修改几款新的夏装,熬的太晚,很困了。

她上世学服装设计时,就喜欢跟孟小溪逛街,米娜、昕薇等服装杂志也是每期必看。gabriellechanel、louisvuitton、versace、等世界名牌服装也不光是只看不买,合眼缘的也是二话不说就刷的人。

这两年,随着她的画艺越来越‘精湛’,她也‘尝试’着设计几款服装,让大伯母制作成成衣,推出后,效果很好,大受欢迎。

尚城是从不抄板书的,所以,一般这个时候,他要不睡觉,要不逗乔小麦,无聊,给自己找个消遣,这会,见她头一点一点的,知道她睡了,倾身过来,戳着她的脸故意闹她,说:“丫头,你属猪的?”

乔小麦摇头,含含糊糊地说:“不是,”

尚城笑,“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不是猪是什么?”

乔小麦嘟囔着,“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我只是顺应季节变化而已。”

尚城继续戳她的脸颊说,“挺能掰扯的,”

乔小麦点头,“嗯嗯。”

尚城再看时,人已经睡着了,他勾勾唇,从桌洞里掏出作业本,也抄起习题来。

富翰君惊诧,说,“第一次,”

尚城挑眉,“我也到了该好好学习,拼搏向上的年龄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去玩,回来晚了,连夜写的,先更上。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明天再更一章!

池非非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奸·情初显

初中的最后一个月,俗称黑色六月,整个初三部都笼罩在一种悲呛、压抑的氛围中,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倒计时以小时的单位在递减着。

连一向好脾气爱笑的佛爷也说了,中考虽不是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却是人生道路的第一个岔路口,也是决定你道路走向的一个很重要的岔路口。

他说这话时,一脸严肃,一本正经。

同学们都跟中了丧尸毒般,一个个埋头苦读,了无生趣,这时候什么情啊,爱啊,都是扯淡。

楼梯口,男生打扮有多时尚,长相就有多普通,难得的是他还相当自信,左手叉在裤兜里,右手夹着根烟,抽了一口,吐出烟圈,说,“对不起,我也是气糊涂了才那么做的,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给我个机会,咱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女生很冷,正眼都没给他一个,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滚。

男生望着她,嘴巴动了动,说:“非非,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爱你,”烟头一扔,狠狠碾过,说,“我会等你的,”然后,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去。

池非非抬头,乔小麦扒着墙根,露出花苞头的小脑袋,四目相对,麦姐呐呐,“我不是故意偷听,我从厕所回来,要回教室,这是最近的一条路,”

为了给初三一个清静的学习环境,整个初三部都在一栋楼里,明明是下课时间,可整栋楼静悄悄的,若非青天白日、阳光灿烂,还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池非非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转身上楼。

乔小麦两步一个阶梯蹦跳地上了楼,“女人最需要的,是掌握自己的命运。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独立的思想,非凡的勇气,坚忍的信念,当她面临命运的抉择之时,她要敢于斩断跟过去的羁绊,沿着她认为正确的方向前进,她不能有丝毫的优柔寡断,就算遭到阻挠,就算不被认可,她也绝不会中途退缩,从她下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而不是推卸责任,怨天尤人。只有这样,她才能算是真真正正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才有资格享受最后胜利的果实。”

池非非脚步一怔,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乔小麦仰头,笑的倍儿甜腻,说,“是不是觉得我这话特有哲理,”

池非非面无表情,“嗯,就是长了点,”

乔小麦紧跟着说,“我这还有短的呢?你要不要听,”

池非非仍旧面无表情,乔小麦自顾自地说,“就算再想哭,也要微笑着说一句:你大爷的!”

池非非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靠在墙上,抽了一口,缓缓吐出。

乔小麦停下不前,支着头靠在栏杆上,一手轻轻敲击着扶手,一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池非非酒红色卷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只有几根发丝性感的垂在脸侧,露出细长雪白的脖颈,一双眼睛淡漠的要命,清冷的让人窒息,优雅的俯身,细长的手指,两指间一截细白的烟头,烟火闪烁,食指轻轻一点,烟灰落在另一只手中摊开的纸巾上,漂亮极了。

麦姐的性格随乔大款,豪放大气、不拘小节、大大咧咧,这种性格很合男孩口味,颇招异性喜欢,但她出众的外表和显贵的家世,又让女人没法不妒忌,以至于她交心的女性朋友不多,两世加起来,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她很少对谁产生想要结交的兴趣,池非非算是一个吧!

池非非来镇中一年,没主动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包括同是三中的富翰君,她名声不好,但成绩很好,几次考试,班里都排名前五,这是让很多同学和老师都感到非常意外的事。

“要来一根吗?”半根烟的时间过去了,池非非吐出一口淡淡的眼圈,轻飘飘地问道。

乔小麦摇头,“戒了,”

她几个要好的女性朋友,都会抽烟,她也抽,但没烟瘾,纯粹是因为女人抽烟很性感,还有她只喜欢抽一种叫寿百年的女士香烟。

“合适的香烟品种就如合适的香水品牌一样,让你品位十足。”这是寿百年女士烟的广告。的确,女人抽烟有瘾的不多,多半为了摆造型,所以她们对烟丝不关心,包装是重点,有见过美女拿一包大(又鸟)或者将军的吗?

寂寞的时候,她会跟着孟小溪去酒吧坐坐,寿百年算是她钓凯子的一种道具。

不知道孟小溪现在怎么样了,车子驶来时,她是向右打的方向,如果车子没整个撞翻的话,孟小溪应该能保住小命,若车子整个撞翻的话,大体也是——

若那样,不知道孟小溪有没有她的好运,重生呢?其实,她还是挺想孟小溪的,虽然大多时候,孟小溪都不太靠谱。

池非非呲鼻,“小屁孩一个,还抽过烟?”

乔小麦不解释,凑过去,挨着她坐,“有没有人说你抽烟的姿势充满诱惑,比沙滩上穿比基尼的美女还性感。”

扭头看了她一眼,池非非很是性感的舔了舔嘴唇,说,“有,”

乔小麦笑,“你不会说我吧,”

池非非按熄烟蒂,说:“你答对了,”起身,就要回教室。

乔小麦掏出一片口香糖递了过去,“嚼嚼吧,拥有一口黄牙,可就不美了,”

池非非也没跟她客气,接过口香糖,剥了皮,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给你片口香糖就是对你好啊,”

“你不怕?”

“怕什么?”

“关于我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谁还没几段不想提及的荒唐岁月啊,”

池非非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早熟?”

乔小麦摇头,“大多时候,他们管我这样的,叫天才,”

池非非点头,“天才,”

乔小麦跟上,“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有点不屑的味,”

池非非挑眉,“有吗?”

乔小麦肯定,“有,”

池非非说,“那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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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压抑中成神,就在压抑中精分,六月中旬,镇中的初三部陷入癫狂,一个个都跟回光返照般,成群结伴地朝影楼地跑,照艺术照,相互赠送留念;人手一本毕业纪念册,逮个人,就让签名、留言。

进入初三后,男孩们的个头如雨后春笋般,节节拔高,比女生矮的男孩不多了,按名次排位已经弃用很久了,班里座位,泾渭分明,女生多半坐前面,男生多半坐后面。

乔小麦是扎堆在男生堆里的女生,随着毕业分离的临近,她变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女生。

“麦麦,帮我写个离别赠言吧,”a女生将精美的纪念册放到她面前,待她大笔挥毫后,说,“顺便让富文轩也给写了,”双颊泛红,疑是娇羞,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艺术照,“这是我的照片,你和他一人一张,还有,帮我也问他要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乔小麦点头。

b女生也过来,小声说:乔小麦,这是我的纪念册,你写完后,给尚城,这是我的照片。

c女生是顺便给富翰君,d女生是顺便给李昊,e女生是……

男生也从她这下手,a男生顺便给纪晓云,b男生顺便给周倩,c男生顺便给赵欣儿,d男生顺便给李媛媛,e男生……

乔小麦想,大约她才是那个顺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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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珂抱着一摞写好的纪念册走过来,放到乔小麦的桌上,麦姐心烦,说,自己还给当事人,我只负责顺便给你们,不负责顺便还回去。

她又不是信息中转站,也没有当红娘拉皮条的爱好。

岳珂捏着一叠照片,说,“你的相片呢?”

乔小麦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他,“艺术照还没拿来,生活照行不?”照片里,她穿着一件翠绿色吊带长裙,笑的极是灿烂,凤眸上扬,漂亮张扬。

岳珂很满意,将照片收起,说,“这张我先收着,等艺术照拿回来时,再给我一张,对了,你的纪念册呢?给我,”

乔小麦这才想起来,她光给别人写离别赠言,自己的纪念册还空白一片呢?从桌洞里掏出来纪念册给岳珂。

岳珂翻开,“怎么是空白的,这两天你都干啥了,”

乔小麦嘟囔,“前面的女生说让我从后面写完传前面去,后面的说他们要发扬孔融让梨的风格,让女生先写,”屁,写赠言跟孔融让梨有么子关系。

“要不,你给我开个头呗,”

“算了,我等别人写完再写,”岳珂说,“你先帮我写,”

“哦,”乔小麦嘟嘴,看她这人缘为的,都没人愿意给她写离别赠言。

乔小麦回想,这三年来,野狼帮里似乎只有他没谈过恋爱,便大笔一挥,写道:为了祖国下一代,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

岳珂点头,说,“很好的祝福,我收了,”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贺卡和一张照片,说,“我先把照片给你,”

照片是艺术照,现在流行送这个,比脑白金还火。

照片里的岳珂,身着一件白色t恤,优雅的灰色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微微有些凌乱的淡黄色的短发带着点点水珠,很凌乱,很魅惑,左耳上带着一颗黑钻耳饰,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岳珂谱写了优质少年的进化史。

翻开卡片,上面写着:

简单的你,

紫色的丁香,

娇俏、纤纤。

简单的你,

流淌的音符,

快乐、甘甜。

简单的你,

一只可爱的嫩蜻蜒,

陶醉在一根小小的苇尖尖!

岳珂的父母都是文化口的,所以他文笔不错,经常在报纸上发表豆腐块,还代表学校参加作文大赛,佛爷也让乔小麦参加的,但麦姐大多时候的观点太‘新颖’,不太适合当代教育家的胃口。

这首诗写的很含蓄,她正打算将照片和卡片塞到书包时,却发现自己麦的草体字很像繁体的爱,而且,班里同学,就岳珂一人给她贺卡。

乔小麦的心跳加快了,拿起卡片,又细细地品味了一番,瞅着岳珂不在的时候,拿着贺卡向池非非请教。

池非非只瞟了一眼,便给出结论,“他喜欢你,”

&&&&&&&&&&&&&&&&&&&&&&&&&&&&&&&&&&&&&&&&&&&&&&&&&&&&&&&&&&&&&&&&&&&&&&&&&&&&&&&

压抑的氛围激发了人们潜在的欲望,在这个离别的时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富三跟周妍分手后,李昊跟纪晓云也吹了,投奔了他前女友的怀抱,上个月看上了一个初一的小妹妹,甩了前女友,追小妹妹,交往不到半个月,某一天上楼,撞见白衣长裙,长发披肩,双手环xiōng怀抱英文书,一派清纯淡雅的纪晓云,打算吃回头草,要求复合。

这段时间殷勤着呢?打水、打饭、帮她整理学习资料,比第一次攻势还猛烈。

尚城这一年来,以平均半个月一个的速度更换女朋友。

富翰君才来镇中一年,就换了三个女朋友。

这个世界其实是充满激情、热情和奸·情的。

乔小麦深感压力挺大,富三现在倒是没女朋友,但追逐的目光始终不落在她身上,这养男人和养孩子都是一样的不容易,养熟了,也不一定是自己的。

青梅竹马的感情很纯,但是纯的有点过了,刚想要不要找个候补以防自己像上世一样两手空空时,这就有只兔子撞了上来,老天还是挺善待她的,才想着要重点观察培养感情时,没想到下午在楼底再见岳珂时,他一脸纠结,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乔小麦一脸兴奋,蹦跳着凑了过去,却见他额头、眼角、嘴角皆有乌青,下巴处破了皮,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岳珂连连后退:“没事,摔了一跤。”

“摔跤?”乔小麦自行想象那副画面,若想摔成这样的效果,至少得达到周星驰车轮滚的效果,再看岳珂的时候,便是一脸同情加崇拜。

“痛不痛?”想起身为女友的职责,手抬起,就想给予点精神上的支持,(禁止)上的抚慰。

身后传来两声重重的咳嗽声,回头却见富大推着自行车站在花园处,单手扶着车把,嘴角勾着淡淡的笑。

乔小麦胆颤,她有点怕富大,他这个干哥太称职了,从小到大对她管教很严。

“我约了人一起打球,先走了!”岳珂像狐狸见了老虎,丢下一句话,就要跑,被乔小麦一把抓住,“等等我,我也想练练球,”

富大看着两人,忽然扯动嘴角笑了,这样的笑却没有一点笑意,缓慢的吐出六个字,“乔小麦,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富大出来了吧,看出奸情了吧!

哈哈,给力吧!

初中生活到此结局!

你是我的丫头

十九岁的富国泰完全褪去了稚嫩,变成了眉眼俊朗的男人,一米八五的个头,背脊挺直,身材颀长,他眉毛很浓,眉峰很高,鼻梁又挺又直,他的唇微抿着,微眯着的眼睛下投射出一种魅惑桀骜的眼神,很酷,很男人,灰色条形休闲衬衫纽扣解到第二颗,露出性感的脖颈与锁骨,xiōng前的子弹壳银项链衬着他古铜色的肌肤更加野性迷人。

这是一个浑身充满了成熟和诱惑气息的男人,甚至在他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略显凌厉的眉目隐隐透着几分霸气。

很奇怪,乔小麦对他不仅没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反而还心生怯意,有种老爸来了的慌张和心虚。

压低声音对岳珂说,你先回教室吧。

岳珂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富大,神情不明,很是纠结,终是点头,说,好。

走到富大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泰哥’,告了声‘我先走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目光在岳珂的背影上流连了一小会,乔小麦这才慢腾腾地挪到富大面前,娇滴滴地唤了声,“大干哥哥,”小肝颤颤,一脸讨好。

又问,“老大,你怎么来了?”

这几年形势好,富三叔和乔大款干什么发什么,在a市那是排的上名的爆发户,作为家里长子,富大和乔栋以后肯定是要子承父业、继承家产的,所以高考添写志愿时,乔栋报了金融管理,富大报了工商管理,年初时富爸和乔爸买了几块地皮,划拉出一块准备建个大酒楼,集住宿和餐饮于一体的那种,高考后,两人休息了两日,便去公司帮忙了。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乔小麦还真有点想他和大哥,两人这三年来又当爹又当妈地帮他们四个小的张罗吃喝、找复习资料,也挺不容易的。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她心里发虚,就像跟小男朋友逛街被严厉的父亲抓到,下意识地就想溜。

按说她也是一有年龄有阅历有远见见过世面的高知高质高品的三高女人,不该怕富大这个以后很有能耐但现在尙处成长期、摸索期的少年郎,但,心里就是没由来的有些犯憷。

难道奶娃娃当久了,她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富大长臂一卷,将她捞到身边,箍着她的肩膀,歪头,问:“刚那个是你同学?关系很好嘛,”

乔小麦心下一哆嗦,条件反射地说,“我俩不熟,真的,”

看了她一眼,富大笑的更灿烂了,“不熟啊?不熟就牵手,那熟了呢?”大手抚在她的后脖子处,轻轻地捏着。

很舒服,以往乔小麦看书看累了,就喜欢被他这么捏,可,现在只觉头皮发麻,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只好缩着脖子,死鸭子嘴硬道,“真的就是一般的普通的同学,”怕富大不信,忙举起两只手指,保证道:“真的,我发誓,”

她家人都不太讲理,依前世经验,家里人若知道她早恋了,铁定先把喜欢她或她喜欢的男孩先恐吓一番再暴打一顿,势必让人知难而退,离她三尺之外。

她不能让往日重现,以至于二十七的大龄还嫁不出去。

富大看了她一眼,将她朝车前一堆,跨上车,说,“上车吧,”

“去哪?我下午还要上课呢?”

“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请过假了,”

“啊,家里出了啥大事,还专门请假?”要知道为了能休息,她可没少开病假条,可,佛爷说了,除非动刀子,下不了床,否则,不准假!

富大没回答,只是侧了□子,让她上车。

麦姐犹豫了一下,钻进了他的怀里,嗯,富大终于将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老爷车换掉了,蓝白相间的捷安特,很酷很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车只有前杠,没有后座。

乔小麦扭头,看着同她紧隔两拳距离的富大,说,“老大,你才是最闷骚的那个吧,”见他不解,便说,“捷安特跑车绝对可以列为恋爱最佳道具之一,女孩斜坐在前杠上,男孩弓腰从后面包裹,男孩的情话就在女孩的耳边徜徉,女孩的娇颜近在咫尺,会来事的女孩,会在扭头间,唇不经意地擦过男孩的,这比任何刻意的调·情都来得有情调,情话缠绵,细语娇声,既享受精神上的热恋,又享受了心灵上的悸动,还,培养了肢体上的默契,什么月光啊,蜡烛啊,跟捷安特跑车一比,都太矫情。”

富大知道这丫头早熟,没曾想她熟成这样,听着她的奸笑声声,只觉太阳穴处隐隐作痛,敲了下她的头顶,咬牙说,“信不信我回头就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给烧了,”

乔小麦求饶,“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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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就看到了她家楼下停着一辆新奥迪,乔小麦扭头问富大,“老大,我妈回来了?”

“嗯,你爸也来了,都在家等着你呢?”富大勾唇淡笑,嘴角微微往左偏,有种亦正亦邪的味。

乔小麦一惊,这不摊中考,不该查分的,两人怎么就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她早恋的事,这消息传递的速度也忒快了吧,早上才收到情书,苗头才冒出这么一丢丢,这上头就来镇压了?还有人权和隐私么?

富小三子,你这个叛徒,麦姐在心里悲愤地呐喊道,苦哈哈地对富大说,“大干哥哥,不至于吧,我们也没怎么着啊,”

“你们想怎么着啊,”

“我是收到了情书,可我不没答应嘛,”

富大勾起的嘴角终于化作得逞的微笑,他说:“哦,原来你收到了情书,谁?刚才那小子吗?”

被套话了?她二十七加十三的年龄,居然玩儿不过一十九岁的半大小子。

麦姐那叫一个恨啊,咬牙切齿道,“老大,你跟我哥学坏了,”到底是怎样的摧残,让一个明媚的少年走向暗黑的路线。

富大刮了下她的鼻子,“是你做贼心虚,不打自招,”脚蹬地,将车子停稳,让麦麦下车,锁好车后,大手牵着小手就要上楼。

乔小麦挣脱他的牵制,气呼呼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找人打他了?”

鹰隼般的明眸一眯,眼睛里闪过狠戾的光芒,像愤怒的岩浆一样炙热,然而下一秒,就黯淡了下来,富大似笑非笑地不答反问道,“怎么?你喜欢他?打算跟他交往?”

见他这样,乔小麦鼓起的气瞬间软了下来,立马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小声嘟囔道,“这不是青春期嘛,谁还没个探索事物本质的过程,你们不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嘛,飘着甜味的小情书你没写过?”

偏过头,富大挑了挑眉峰,凉凉地说,“没,”

“那总收过吧,”扁扁嘴,乔小麦说,“牵着小手,搂上小腰,闻着她的发香心里漾着一种说不来青涩又甜蜜的感觉,总有过吧,”

富大一时不答,却有些出神,第一次见到丫头时,她不过四岁多,粉团团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要抱一抱、捏一捏,后来两家认了干亲,走动的时间长了,家里人都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妹妹,一起玩时,也总喜欢带着她,她腿短跑不快,总闹着让人背,缠着让人抱,他喜欢抱她、背她,软软的,香香的,抱起来很舒服,总是觉得抱不够,以为这就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像乔栋待她一样,可,哥哥会想亲妹妹吗?那柔软、香甜的触觉,不会骗人。

丫头,无疑是漂亮的,见过她的都这么说,就连他身边的朋友也都说,国泰,你这干妹妹可是个小尤物,再长几年,不知要迷死多少少年郎。

确实,这是个麻烦!

“有,”富大说,她坐在他前面,风吹过,她的发丝轻打他的面颊,闻着属于她身上特有的奶香味,他的心情是愉悦的,甜蜜的,也是宁静的。

他想说,你是我的丫头。

“这就是了,早恋或许不是爱,但那份悸动总是真实的吧,”微微嘟着嘴,乔小麦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买衣服,还要货比三家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一见钟情的爱情,是爱情,但不靠谱,老公可是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男人,我总要看看,哪种男人能陪我走完一生吧,你们如此限定我自主恋爱的机会,就不怕我到了法定婚龄,还找不到那个肯牵着我去民政局照相办证的人,”

“再说,你们如此滴水不漏的管制我,嗯,我是说严密的保护,就不怕把我保护的过分单纯,以后识人不清,遇到感情骗子,陷入他的感情陷阱,造成我身心都无法磨灭的伤痛?”

最后引用寒大师的名句做结尾,“中国的教育是,老师家长不允许学生谈恋爱,甚至在读大学了还有很多家长反对恋爱,但等到大学一毕业,所有家长都希望马上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最好有一套房子的人和自己的儿女恋爱,而且要结婚。想得很美啊,”

富大默然,眸子渐渐眯成了狭长的缝隙,逼视着乔小麦,即便他从小看着丫头长大,听多了她的语出惊人,可听到以上这番话,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偷偷地瞟了眼富大,乔小麦一鼓作气道,“我现在正处于叛逆期,属于那种你越不让我干啥,我越要干啥的人,你也是从我这个年龄过去的,应该理解我的心情,所以这事您就睁一只闭一只眼,我试过,知道了他不是我的mr.right,自然就放手了,”

富大双手抱xiōng,睥睨着她,突然就咧着嘴笑开了,乔小麦觉得这屋里的温度陡然间就降了下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处处了,”话里威胁味十足。

“对,就是这样,”仰着头,乔小麦一脸决绝。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老师曾教导:做人要贫贱不能移,威武不屈。

富大咧嘴,露出一口yīn森森、晶晶亮的好牙,双手握拳,只听噼里啪啦的关节声响起,“我自认我这个干哥,还不足以干涉你的恋爱自由,但你未来小女婿的人选,乔叔、三婶还是有权知道的,”

乔小麦脑中立刻电闪雷鸣,天人交战了几秒,还是让老师去安息吧。

爱情、自由、坚持、原则和生命相比,连个屁都不如,当下扑入富大的怀里,稀里哗啦地嚎哭道,“老大,我错了,你就当我刚才那些话是胡言乱语,当屁放了吧,我发誓,我不会跟他谈的,”

“那别人呢?”富大挑着她的下巴,给抬了起来,嘴角微扬,笑意一直氤氲到深幽的眼眸中。

“我保证,上大学前,不谈恋爱,”乔小麦服软,央求道。

心想着,你反正没几天就要去上大学了,到时候你有了相好的女友自然没时间管我,没父母愿意让孩子早恋的,可早恋的不还是很多。

地道战嘛,人家能打,我就不能打了?

富大笑,伸手掐了掐她粉嫩脸颊,语气特温柔地说:“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准时吧,呵呵!

富大迷满意没?

最近天越来越冷,我这个宅女都有点感冒了,亲们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别要美丽不要温度,甩着大鼻涕泡子出门,能有美感?

关于捷安特,我想很多都跟我一样是过来人吧!应该深有感触的。

桃花朵朵开(捉虫)

被迫签了不平等条约后,乔小麦抱着富大的胳膊让他保证在她爸妈那边帮忙打掩护,富大胳膊一使力,将她整个人给提溜起来,半抱半携地上了楼,说,情书之事三叔三婶并不知情,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也不会跟他们提的。

只要不提,啥都好说,麦姐笑,双手够着攀上富大的脖子,猴子爬树般,蹬着小短腿,爬上他的身,缠上他的腰,一脸谄媚地说,“老大,你最最好了,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富大搂着她的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满意了?放心了?”

乔小麦点点头,人贴上去,下巴在他xiōng口蹭来蹭去,环着她的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心,富大说,“那还不下去?”

“我刚才被你吓坏了,现在还有点腿软,楼是爬不动了,”乔小麦耍赖道,两腿如老根盘结,树袋熊一般挂在富大身上,这人心一宽,就容易犯懒,他们家住四楼,这免费的人力电梯不坐白不坐。

富大很是无奈,将她往上提了提,脚下的步伐稳健有力,语带调侃地说,“小宝宝啊,还让人抱着上楼,”嘴角隐约含笑。

“刚还说我小,不适合谈恋爱,现在我让你抱,又说我大,矛是你的,盾也是你的,你这不是自打嘴巴吗?还学管理呢?立场不坚定,以后谁服你啊,”糯糯的嗓音中浮着几许娇媚。

富大含笑,捏上她的软腰,“懒丫头,就你歪理最多,”丫头怕痒,咯咯笑着躲闪着,腿却越缠越紧。

“就不下就不下,你以后要上大学了,想见一面都难了,再抱一回当临别一抱吧,也给我留个念想,”尤记得老大上世大学没毕业就去美国做交换生了。

富大一怔,环在小腰上的大手紧了紧,低头,轻轻地咬了下她的鼻尖,一声叹息,“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

乔小麦鼻尖发痒,似梦呓又似喟叹道,“什么才叫长大,长大的真正定义是什么?长大后又能怎样,只是烦恼更多了而已,”

富大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长大了自有长大的好处,”

乔小麦仰头,眨巴着眼睛问,“那你给我说说,长大有什么好处,”

一手托着她的屁股,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富大摩挲着她的下巴说,“长大你就知道了,”

乔小麦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又似乎没看到,刚想说什么,楼上开门声响起,“麦麦,是你们吗?”

是郑幺妹的声音,富大将麦麦放下,回了声,“是,三婶,”大手越过来拉着她的小手,轻轻握于掌中,拇指在她掌心摩挲着,向楼上走去,麦麦突然觉得富大的手好大,也好长,试着将两只手一起放在他的手心,发现他居然可以将她的两只手同时包裹。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般,富大捏了捏她的手心说,“是你的手太小,”低头看了下握在手心的小手,在自己黑手的映衬下更显得白皙细腻,指节细长,指腹饱满红润。

“我的手是不是很漂亮,”乔小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保养得当的小手,很是自恋地说。

“嗯,”富大点头,而且还很软,好似没有骨头般嵌入掌心。

老人都说,手软的孩子天生贵气,走哪都有人疼,再看丫头,也确实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一双保养极佳的手,对女人来说很重要,”歪着头,乔小麦小声说,“对男人来说,更重要。”漂亮的凤眼轻轻一眨,勾着几许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风情和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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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乔小麦就愣了,来的可够全乎的,乔爸乔妈富三叔富三婶富景春富大嫂男左女右排排坐在沙发上,富三和富翰君盘膝坐在地垫上,手里都捏着一张纸,头低着,面色均不太好。

这是什么,三堂会审?

乔小麦的心又揪了起来,总觉得不是好事。

乔爸招手,极是热情地招呼道,“宝贝回来了,快进来,就等你了,”

乔小麦小身板颤了颤,抬头看了眼富大,富大笑着推了推她,说,“去吧!我去冲个澡,给你带了些吃的,在我屋里,一会过来拿,”

乔小麦是典型的吃货,一听有吃的,立马眉开眼笑,走过去,将长辈挨个地招呼了一遍,挤到富三和富翰君中间,问,“这是干嘛啊,”

富三点点桌上的中考志愿书,乔小麦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中考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她是镇高免考统招生,不用走程序填报志愿书,而富三的志愿书早两天前就交上去了,怎么还要填。

乔爸开门见山说,宝贝,咱不去镇高,咱去市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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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翰君在镇中复读一年成绩呈直线上升,最后一次摸底考居然进了班级前十名,富景春大惊之余又大喜,富翰君成绩一般时,他没啥大奢望,只求他今年能争点气,考个拿钱的情况下不让镇高为难的分数,富翰君成绩上去了,他的期望值也高了,瞄上了市一高。

反正都要拿钱,不如多拿点钱进市一高,他动了这心思后,便找到了富三叔,他认为富翰君之所以这般用功多半是因为富三这个上进的弟弟激发了他的上进心,所以希望到了高中,富三能继续充当这个诱因,再说,一高的教学质量确实比镇高好,富三进去了,没准就考个b大出来,给他们老富家增光添彩。

天下的父母都望子成龙,富三叔动心了,但顾虑跟他哥一样,说小三之所以这般用功,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小麦麦在前面吊着,若两人不在同一学校,怕小三的学习之心就淡了。

富景春想小三的学习淡了,那富翰君的学习也就淡了,于是两人一合计,又跑过来撺掇乔建国,让麦麦也去市一高。

说镇高哪有一高好,镇高每年只有两三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可市一高每年都有十几个考上清华北大的。

乔建国素来最宝贝这闺女,早就寻了将她弄进a市读书的心思,但比镇高好的高中也只有一高,可一高有户口限制,而且一高是封闭式管理,学生必须住校。

他怕麦麦一人在一高会被人欺负,听说富三和富翰君也去一高,自是高兴,当即跟郑幺妹通了电话。郑幺妹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郑守仪早在两年前就去a大做了客座教授,今年a市妇幼保健院又向退休在家的温岚伸了几次橄榄枝,想返聘她到医院做主任医师,可温岚放心不下麦麦,一直在犹豫着,若麦麦能进一高,也了了她的心思,一家人也就团聚了。

不过,这些年他们虽然将投资的重心都放在a市,在a市也有房子,但户口还在乔家村。

富景春说,你只管点头,户口的事我来搞定。

这问题都解决了,那还等啥啊,于是,几人驱车赶来,先到镇中找到校长将志愿表拿回,又拿了三张新的志愿单回来。

听说是来劝麦麦去市一高的,富大也跟着过来,一来,他半大个月不见丫头了,想的慌,二来,市一高在早恋方面,管的比较严。

乔小麦很干脆地拒绝了几个大人的提议,她已经被镇高提前录取了,就等中考结束后将关系转过去,去市一高就要参加中考,她不怕考试,但,如果要参加中考的话,剩下的日子,势必要投入疯狂的复习中,再说,一高比镇高严多了,都是各个学校尖子班里的尖子生,压力太大,她疯了才往里面挤。

富三叔说,丫头,干爸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听你妈说你已经开始预习高中的课程,你是不是怕这段时间没好好复习,怕到时候考不好,放心,你底子扎实,初中三年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即使不复习,也比别人考的好,又说,别给自己压力,就跟平时考试一样答题,就算真的考砸了,也没关系,干爸已经跟市一高校长打好了关系,不管你们考成啥样,他们都收。

没说的是大不了多拿点钱,对他们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大事。

乔小麦嘟嘴,“我觉得镇高挺好的,好多同学都熟了,到了一高又要重新认识人,我不要去,”

富三和富翰君也跟随道,“我们也不去,”

乔爸乔妈富三叔富三婶富景春富大嫂为了让三孩子点头,轮番上阵劝说。

三人统一口径,不去,不去,就是不去,打死也不去。

富大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见这情景,蹙了蹙眉头,捏了下眉心,说:“我们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而是来告知你们决定的。”

大人一听,是啊,我们是家长,跟小孩子商量着嘛。

三个孩子一向是非暴力不合作,乔小麦带头高呼道: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富三和富翰君跟着振臂跟着高喊:抗议抗议,反对霸权主义。

乔小麦说:我们要不畏强权,勇于抗争,我们的青春,我们做主。

富三和富翰君跟着跳起来,还没说话,就被富大一脚一个跩倒在地,眸光一冷,“有时候最野蛮最原始的手段却是最有效的,”说着,晃了晃脖子,发出咯吱嘎吱的关节声。

扫了一眼地上的两小子,问,“填是不填?”

富三和富翰君躺在地上呲牙裂嘴,只敢哼哼不敢出声。

富大又看向乔小麦,皮笑肉不笑地问,“你呢?”

乔小麦耸肩,淡然地说,“我无所谓,上哪都一样,”

掐了下她的脸,富大笑着说,“真乖,”

用武力压制暴动后,富三叔怕三个孩子造成逆反心理,到考场上瞎写乱填,自我放逐自我毁灭,遂发话道,“不管你们考多少分,一高那边都会接收你们的,两万一个人,若你们尽心去考,省下的钱,我就当奖金发给你们,随你们处置,”

典型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过,两万块?这可是比非常不小的数目,三个孩子的眼睛立马亮了,齐刷刷地说,“首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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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中考,两家人齐上阵,富三叔富三婶负责跑户口,乔建国郑幺妹负责公司管理,乔栋负责补课,富大专管接送,温岚负责制定营养餐,阿姨负责做。

因为有两万块钱做诱饵,中考变的很功利,富文轩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精力和时间,弄的乔小麦也不好懈怠、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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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珂知道乔小麦要去一高后,心情很低落,写来纸条:你去一高,是不是因为我,你爸妈知道了?”

乔小麦回:他们不知道,想到以后两人不同学校,还不知有没有见面机会,但岳珂这型的男孩,她又很喜欢,遂又加了一句,ps:爱是需要经历磨难的,只有经历磨难的爱才是真正的爱。

岳珂没回,乔小麦心想,他多半是不愿陪自己谈这两地分离的恋爱的。

有些蔫蔫,尚城从外面回来,长臂一伸,拉了拉她的马尾辫,说,“奶瘾又犯了?”

乔小麦恼,“你才有奶瘾,你全家都有奶瘾,”

尚城不跟她计较,将手中的可乐打开,递给她,乔小麦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她一直都不爱喝碳酸饮料,不过,聊胜于无啊。

尚城拉了下她的马尾辫,身子向前倾了倾,勾唇坏笑道:“还想等镇高开学后追你做女朋友呢?结果你去了一高?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缘无份啊,”

“咳咳,”被可乐呛到了,乔小麦咳的小脸通红,尚城隔着桌子帮她顺背,调侃道,“你果然只适合喝奶,”

“城哥,你刚才是跟我告白吗?”乔小麦问,小脸红艳艳的。

尚城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捏了捏她的肉红腮,挑逗道,“是啊,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重感冒,昨天头疼的要死,今天补上!

我们是害虫

如果说岳珂的情书,让乔小麦感到了自己的成长,那么尚城的告白,则让她感到了自己的魅力,岳珂是帅,但显然跟尚城不在一个段位上,这样的差距就像李胜基跟李准基。

一字之差,但相差甚远,一个阳光,一个妖孽,对于岳珂,她心存好感,对于尚城,她有点动心,确切地说,是心动过。

上世,她是初一新生,他是初三老油条,一天放学,她被几个小混混堵在校门口,说,我们老大看上你了。

当时她年龄小,应变能力不足,猛不丁地被一群红毛、绿毛、紫毛吓得小脸惨白,怯生生地问:你们老大是谁啊!

顺着忘了是红毛、绿毛还是紫毛的视线看过,那是个长相极有味道的男孩,个子很高,一米七八左右,单眼皮,眼睛不大但眼廓很深,狭长魅惑,小麦色肤色,留着短头,额前一缕染成葡萄红,穿了件黑色t-shirt配牛仔裤,双手插裤包,嘴里叼着根烟,眼神迷离而颓废,长得相当相当地帅。

那是小麦麦见过的男孩中,除了大哥以外,最帅的男生,她看直了眼。

他丢掉手中的烟,慢慢地走过来,一手叉兜里,一手指了指自己,笑起来,说,我叫尚城,眨了眨眼说,我知道你叫乔小麦,初一七班,成绩不错,长的也好看,我很喜欢你,给我做女朋友,怎样?

她小脸绯红,小心荡漾,然后,很没出息地逃了,身后,传来阵阵爆笑声。

“城哥,你吓到人家小妹妹了,”

“还是咱们城哥眼毒,这小妹儿长的还真tmd正,就是小了点,”

“小点好,保证水灵,保证原装,保证嫩滑可口”

“……”

她其实没想告诉郑幺妹的,只是她老妈眼睛太毒,而她当时心眼明显不够,两句话就被套出了真相,晚上自习课,他托人带话说,中午是跟她开玩笑的,让她别放心上,并保证以后再不会有人来骚扰她,还买了一大包好吃的给她当是赔罪。

那晚,她莫名地有些失落,有些遗憾,有些伤感,之后,他只是他二哥的朋友,而初中三年她都没被人骚扰过,无论男女。

再一次被告白,她的小心又开始荡漾起来,是再续前缘,弥补上世的遗憾?还是屈服于老大的yín威之下?

她纠结了,咬着指甲盖,甚是伤脑筋,呐呐地说,“一高严禁早恋,而且我答应家里人,大学之前,绝不早恋,”

话一出口,惹得尚城勾起了嘴角,眼中略微带着一抹笑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轻轻地笑了起来,说,“小东西,你这样还真有趣,”

乔小麦抬头将他这世的模样看个仔细,三七分风凉头,黑色,刘海稍长一些,微微向上翘起,薄唇,鼻梁很高,眼睛不大但特别的神气,眸子亮得勾人,脸的轮廓很精致,眸子里波光荡漾,一下子就把人要吸走了,穿了件印着英文字母的白色t-shirt,依旧很帅、非常帅、相当帅。

这人太有花花公子的资质了,她的心颤的厉害。

“别皱眉了,”长臂探过,将她含在嘴里的手指打落,低低轻笑,带着玩味,“这样很丑,”顺手掐了下她的脸颊,说,“傻丫头,逗你玩呢?好好看你的书吧,考完试,叫上文轩、耗子他们,我带你们去万事乐见识见识,”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晚自习,教室过道里,人来人往,外面走廊里,还有人在大声说话,尚城斜着身子站在课桌前,偏着头,眼睛里带着作弄的神彩,乔小麦牙咬得咯咯作响。

“城哥,”李昊斜靠着后门门框,大拇指朝后面一指。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美的女孩出现在门口,“城哥,”听这声口,脆生生的,像出谷黄莺,叫人听了直打颤。

范依然,镇高尖子班三班的团支书,集文采、舞才、身材集一体的大才女。

身为镇中校草之首,尚城花心的程度跟陈冠希有的一比,女友都是月抛型的,只是这个范依然却是个例外,两人初二时开始谈,其间几度分分合合,至今为止,仍是情感不定暧昧不止。

不经意地,尚城皱了下眉头,朝教室外走去,“你怎么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范依然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陪着小心,说,“我这有些参考资料,对你中考有帮助,”

尚城接过,拿出一本数学例题,翻了翻,很是真诚地说,“谢谢,我确实很需要,”嘴角勾着一抹愉悦的笑容,衬着他那有些薄情的容颜着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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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城前脚走,岳珂后脚就过来了,问:“为什么一定要去一高,镇高教学质量并不比一高差,”

乔小麦对着手指,嘟囔道,“我不愿去一高,可我家人都在a市,我爸妈不放心我在镇高,再说,现在志愿书已经到了上头,户口也办好了,说啥都晚了,”

“你体育和口语都没考,这四十五分可是要算进总分里的,一高卡分挺严的,你家人能保证万无一失吗?若一高进不去,再回镇高,就不是现在的待遇了,”

乔小麦当然不敢将富景春的原话说出来,那太嚣张了,想想,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解释,“我爸说,一高校长说了,我获得过全国美术大奖,可以抵体育成绩,以美术特长生的身份去一高,至于口语方面,一高那边已经亲自面试过我了,”

岳珂愣了愣,一手撑着课桌,一手插在裤包里,冲乔小麦苦笑道,“我忘了你爸是a市有名的大房产商,别说一高校长,就是a大校长也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又问,“那我们,你是什么意思,”

乔小麦咬唇,嗫嚅地说,“我不知道,一高在这方面管的挺严的,我,我不想耽误你,”

岳珂脸黑,“你这是拒绝?”

乔小麦小眉头微皱,牙齿又不由自主地咬上了手指盖,再把大拇指盖啃的光秃秃后,说了一句特俗的话:我不想影响你的前途,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岳珂一脸惨淡,说,“我知道了,”扭头,离去。

背影萧瑟,乔小麦哀叹:一直都是人甩我,终于轮到我甩人。

虽然有点不忍心,但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后,便释然了。

赵欣儿抱着一叠英语试卷发过来,问,“既然你决定参加中考,就跟佛爷说搬回来跟我坐呗,”

“也没几天了,我就不折腾了,”

李媛媛正在发数学试卷,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隔着一排桌子,就亮着嗓子冷嘲道,“土山(又鸟)插根凤凰毛就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小心飞的越高摔的越重,”

她一直都不喜欢乔小麦,因为麦麦不仅长的比她漂亮,学习比她好,就连穿着打扮都比她洋气,更气人的是,这小乡巴佬的姥姥是医生,姥爷是大学讲师,还在镇上有套比他们家还大装修还漂亮的房子。

这人啊,若是条件太好,就特招人妒忌。

乔小麦在尚城那受了气,在岳珂那受了屈,正窝火着呢?不想就送来个让她消遣的,不拿她撒火,都对不起老天,双目直视李媛媛,微微一笑,说:“做我的假凤凰,让真山(又鸟)满山扑腾吧!”

李媛媛跟岳珂一个院,她爸妈也是文化口的,在岳爸手底下干活,去年年初文化口编制缩减,她妈下岗了,这年月文化人还是挺吃香的,下岗不到一个月,李妈就找到了工作,在a市最大的景恒房地产公司做人事,工资比在文化口时高了一倍。

去年八月,镇上档口竣工,十月在县镇部门领导的大力支持下,档口大卖,到了今年开春,档口已经销了三分之二,原还在观望的人都急了,四处托人购买铺子,李妈被临时调来帮忙,虽不是总负责人,但也是能做得了主的,那段时间,家里像过年般,每天都有人提着大包小包来求她妈,比在文化口时风光多了。

李媛媛立马得瑟起来,尤其喜欢在乔小麦面前蹦跶,成天说她妈的公司怎么怎么好,工资怎么怎么高,福利怎么怎么好,公司员工买房子还能享受优惠。

甚至特意叫上班里女同学去探班,不巧在档口售楼处遇到乔小麦和她妈,才知那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是乔爸爸。

妈妈在自己对头的爸爸手下上班,约等于自己是乔小麦的手下,约等于她被个乡巴佬压着,李媛媛是个典型的公主病女孩,高傲的十六年,哪能受的这屈辱,更何况,当时在场还有同学在场。

自觉面子里子都丢了,公主病的女孩多敏感,那段时间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议论她,疑神疑鬼的,然后成绩呈直线下降,最终失了免试进镇高的机会。

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着呢?

李妈耳濡目染,知道房产里不少秘密,在初初时,便找了几个亲戚,用内部员工优惠价卖了几个档口,价钱攀升后,又抬价转卖给别人,做了回炒房一族,之后怕公司调查,便辞了职,用留下的两个档口做起了服装批发生意,自己当起了老板。

她也终于呼出了那口怨气,敢跟乔小麦叫板了。

“你说谁呢?你说谁是山(又鸟)?”

乔小麦冷哼道,“说别人对得起你吗?”瞟了下因气愤而小身板直打颤的李媛媛,翻了下眼皮,就这点战斗力,还敢跟我挑刺?真是想死不想活。

李媛媛心思重,以为乔小麦这是讽刺她当时的趾高气昂,甚觉难堪,小脸气的惨白,恶声恶语道,“暴发户的女儿,也想挤进上流贵族,真是可笑,”

乔小麦扮冷傲装清高道,“我至少有挤进上流贵族的机会,而你,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

李媛媛的心更虚了,脸更白了,尖叫着嚷嚷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

乔小麦玩着手指,“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别跟钱过不去,也别装作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鄙夷样,那样会显得你很肤浅,”

周倩过来将李媛媛拉走。

赵欣儿笑着说这李媛媛这是图啥啊,找碴地跟你斗嘴,一次没赢过,倒越战越勇了。

乔小麦也很是不解,拖着腮,“这李媛媛若是男的,跟我找碴斗嘴,我可以理解为她对我有意思,想用吵架引起我的注意,可她一女的,我能不能理解为,她这是妒忌,我比她美,比她聪明,比她人缘好,比她招人喜欢,还有个比她有钱的老爸。”

赵欣儿笑,掐了下她水嫩嫩的小脸,说,“你还比她脸皮厚呢?”又说,“麦麦,我还想跟你在镇高会和呢?结果你临阵倒伐去了一高,”一脸沮丧。

乔小麦也舍不得赵欣儿,她的女性好友不多,除了刚认识的池非非就是同桌两年半的赵欣儿。

“要不,你也去一高?你成绩这么好,去一高也一定不用拿择校费的,”

赵欣儿更沮丧了,“我不行,一高学费比镇高高多了,”

乔小麦也知道不行,除了学费,还有户口问题,她也就说说而已。

“麦麦,不瞒你说我妈刚给我生了个弟弟,”

“啊,现在计划生育这么紧,你妈居然敢顶风作案?”

街道墙上,都是关于计划生育的标语,“一人超生,全村结扎!”“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赵欣儿抽抽鼻子,“没办法,我们家要是没个男孩,我妈都抬不起头,”眼圈通红,乔小麦见她这样,也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忙岔开了话题。

下个星期所有的复读生都就要回户口所在地参加中考,池非非也不例外,从赵欣儿那回来,乔小麦蹭到了她跟前,说,“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该爱就爱,该恨就恨,无关人说的话,好听的听几句,不好听的就当她说给自己听的,”

池非非挑了挑黛眉,说,“你在开导我?”

乔小麦嘿嘿笑,摸摸鼻子说,“你当我发呓子,”

池非非看着她,认真地说,“我没事,真的,”

乔小麦见她双眸平静,笑的一脸奸诈,说,“非非,你没有户口限制,你家也不在乎一高那点学费,不如你也去一高吧,”

池非非戳了戳她颊边浅浅的梨涡,说:“好啊,”

乔小麦愣了一下,“真的?”

池非非说,“我本来就是要去一高的,”

乔小麦鼓腮,气呼呼地说,“为什么没告诉我,”

池非非想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却在对上麦姐那双黑白分明却蓄满真诚的双眸时,说,“我爸让我考一高,我还在考虑中,”

乔小麦乐了,“这么说,你是因为我考一高,才决定考一高的?”

池非非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点头,“嗯,”

乔小麦一转身,将池非非要去一高的事告诉了富三和富翰君,两人都没啥反应,但之后复习都非常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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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号,最后一门化学考完后,初中算是彻底结束了。

监考老师前脚走,不知谁带头将面前的草稿纸撕了,冲上讲桌将上收缴上去的化学书和化学习题都撕了,还有手上的笔折了,有点像大革命时期的红卫兵,叫着、闹着,把桌子敲的震天响,唱道:“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

那些年我们都喜欢高乐高,夏天的时候也爱喝健力宝,还有种跳跳糖吃到嘴里会跳,最受欢迎的还是娃娃头雪糕。

还记得流行过一阵太阳锅巴,吃着看米老鼠和唐老鸭,小浣熊干脆面又出了新口味,barbiq就是烤肉味……”

然后整个学校都疯狂了。

校门外,富大倚在奥迪车上,翘首等待,目光迎来送走,送走迎来,终于等到了熟悉的身影,远远地就听见她唱,“你拍一,我拍一,小霸王出了学习机,你拍二,我拍二,学习生活在一块儿;用大宝,嘿,还真对得起咱这张脸!”

“嘀咕啥呢?”迎上去,将她框在怀中。

乔小麦不理他,乐呵呵地继续唱,“今年20,明年18,忽悠了我整整一个暑假,徐工徐工,祝您成功,有首歌叫我们是害虫……”

上了车后,富大扯着她的腮帮,笑着问,“感觉怎样?”

点头,拍去脸上的手,乔小麦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会开车?”

富大睨了她一眼,“早就会开了,不过,前天才拿到驾照,”

“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家,”

富文轩上车后,三人直接杀向a市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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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号,中考成绩出来,乔小麦以年级第一,全市第三的成绩稳打稳地进了市一高,富三刚好压着分数线,富翰君过了镇高的分数线,但一高的分数线,却是差了三分。

知道分数后,三人当即去找富三叔领奖金,必须现金。

富三叔信守诺言,让秘书去银行提了五万块现钞出来,全新的百元大钞。

捏着用分数条换来的一叠百元大钞,富翰君唏嘘道,“三分一万块,太残酷了,”

乔小麦说,“我三年的监禁就换了两万块钱,确实很残酷?”

富三说,“都说高考一分好几万,如果我爸到时候还用这个威胁我服从命令,那该多好啊,”

富翰君一脸憧憬。

乔小麦一脸畅想。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晚点,但看在我字数充盈的份上,就别太计较了,我保证明天一定准点完成!

12

麦宝

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乔栋被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金融系录取,富大被清华工商管理系录取,再加上富三和乔小麦免择校费进市一高,这又是两个名牌大学苗子,富爸乔爸比当事人还激动。

中国的家长和学生都有“名校情结”,向来只认清华北大,谁家孩子要是考上北大清华,就跟古代中状元般,敲锣打鼓、放鞭炮,怎么热闹怎么来。

打开字典搜索大款二字,其解释是:大款是“有钱人”的一种尊贵叫法,指财富丰厚,讲气派,花钱豪爽的人。一般指综合素质高、腰缠万贯,品位高雅的富人,也有年轻时候比较贫穷而奋发自己创业或在其他领域有所得,成功之后被称为“大款”,此类人素质大都较高,创业时,竭力而为,胆识过人;认为天下非一人天下,敢为天下先,拥有财富是自身的第一目标,故在事业上较为成功,功成之后,目见社会多有贫穷之人,认识到钱财本身外之物,所以仗义疏财,乐善好施,故达则兼济天下有之。

很显然,这个解释不太适合乔大款,腰缠万贯凑合,综合素质不高,品味高雅,他连品味都没有,又何来高雅之说?

至于仗义疏财,乐善好施这种高风亮节的精神,他一三岁死爹四岁放羊五岁放牛六岁下田七岁要饭八岁上学十五岁缀学十六岁当学徒掂大勺一直掂到三十多岁的黑五类份子能有这觉悟?

所以,当听说乔大款要从自家门口大摆宴席到富家门口,吆喝村里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来吃席,不收礼时,乔小麦觉得李媛媛说的很对,她爸本质上就是一暴发户。

“我打电话让徐二弄头生猪,宴席前一杀,保证肉质新鲜,再让大师兄准备点新鲜牛羊肉,席面三八开,好烟、好酒齐整整的,还有糖,全金丝猴奶糖,再买上一车礼炮,让孩子们放个够,对了,乔栋、国泰,把你们同学都叫来,麦宝,你的同学也叫来,别怕麻烦,路远的,跟你哥说,让他开车接两趟,三哥,戏班子不能少,再整个露天电影,给乡亲们看,老年人听戏,年轻人看电影放烟火,两不耽误,”乔建国眉飞色舞、兴致勃勃、口沫横飞,张牙舞爪地策划着,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劲,翘着二郎腿,右手夹烟,左手敲着扶手,那架势都赶上**指点江山了。

郑幺妹从厨房里出来,端着半边切成月牙瓣和半块没切过的西瓜,说,“累了一上午,快歇歇吧,吃点西瓜补补水,”

乔大款摆手,咧嘴笑道,“我不累,”

郑幺妹白了他一眼,说,“我没说你,”笑着对富三叔、富三婶、乔栋、富大、乔小麦说,“快吃点西瓜,让耳朵歇会,”

乔大款素来脸皮厚,被郑幺妹呛了一下,也不觉得有啥丢人,挠头呵呵笑,大手一挥,说:“吃西瓜,吃西瓜,”

乔栋非常淡定地拿了块西瓜,很优雅地吃了起来,富大双唇紧呡,将盘子里的半块西瓜和勺子递给乔小麦,这丫头从不吃切过的西瓜,只喜欢用勺子挖着吃。

“国泰,麦麦她自己会拿,你吃你的,”郑幺妹递个块西瓜给富大。

乔大款乐呵呵地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屁股一抬,捞了块西瓜,叉开腿,低头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呼哧呼哧,跐溜跐溜、吧唧吧唧……

郑幺妹皱眉,真想拿块西瓜皮拍死丫的。

乔大款麻利地啃完两块后,抬头问,“媳妇,小妹和剑锋说啥时候到没?”

“大后天到,除了他们四个,国安的侄子这次也跟着过来玩,”

“首长孙子,可不能怠慢,”乔建国又来劲了,将西瓜皮丢到桌子上,扭头对富三叔说,“三哥,我刚才说的,你看咋样,行的话,我这就打电话给大师兄,让准备食材,”

“行,就按你说的办,a市的朋友就不下帖子了,等村里流水席办完后,咱在中豪包个厅,再摆上几桌,把大伙都叫到一起聚聚,”富三叔拍板道。

“妈,我爸这么败家,你也不管管啊,”乔小麦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半边西瓜,用勺子舀着,小口小口地吃着,秀秀气气地,配上她这张白嫩漂亮的小脸,特别的赏心悦目,粉嫩嫩嘴唇染上红红的西瓜汁,人比西瓜还诱人,整个一秀色可餐。

郑幺妹呡了口花茶,极是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语速轻慢地说,“麦麦,乔家在你太爷爷之前都是富甲一方的地主豪绅,你奶奶说你爸无论是生意头脑还是行事做派都像极了你的太太爷爷,”轻笑道,“这是家族遗传,”

军队磨砺人的意志和胆识,官场磨炼人的心智和城府,而,商场则锻炼人的口才和谋略,仅仅三年时间,便成就了一个恬淡高雅、语风犀利、不庸不俗的女强人。

不过,郑幺妹知分寸,在外人面前从不驳乔大款,给足了他面子。

“再说,乔家村几十年来就乔栋跟国泰考上了清华北大,还不兴你爸和你干爸得瑟得瑟、显摆显摆?”

乔小麦哼哼,有什么可得瑟、显摆的,青春期里没有姑娘可供交·配的男孩子,有一半考了名校,还有一半去搞摇滚乐了。

声音虽小,但,乔栋就坐她边上,咬牙笑着,抬手呱唧拍上她的脑门,皮笑肉不笑地说,“爸败的是他赚的钱,你个吃白食的没有话语权?”

乔大款钱多人不傻,也听出了老婆和孩子话中的调侃,挑了挑浓黑的眉毛,笑声豪放、不羁,粗声大气道,“我儿子考上北大,我家麦宝考上一高,我这个做爹地给他们摆酒庆祝,怎么就得瑟、显摆了?三哥,你说是这个理不?”

富三叔连连点头,红光满面,朗声附和道,“孩子们这么争气,咱做爹娘的脸上也有光不是,呵呵,清华北大,这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吗?不是!建国说得对,这酒席得办,得大办,让乡亲们也沾沾咱们的喜气,”扭头对沙发上的富三婶说,“回头你买些上好的供品给咱爹娘上个坟,告诉他们,国泰考上清华了,咱老富家也出了个大学生,”

富三婶点头,“唉,”也是一脸激动。

乔小麦瘪嘴,“爸这动静搞得比人结婚阵仗都大,知道的以为咱这是庆贺大哥、大干哥考上大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跟干妈娶儿媳妇呢?”而且还是联姻的那种。

目光在乔栋、富大身上滴流地转来瞟去,微型小说,bl当道,她也是腐女一名。

嘿嘿,别说还挺配的,两人年岁相当,打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小学,一起上中学,一起上高中,现在大学又在同一个城市,平日又形影不离,越想越暧昧。

富大被她猥琐的眼神看得发毛,戳了下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看什么呢?吃你的西瓜,”

乔小麦打了个饱嗝,顺手将吃剩的西瓜塞到他怀里,“不吃了,”指了指纸巾盒,“大哥,给我拿点纸来,我擦手,”

乔栋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富大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宗旨,就着她吃剩的西瓜吃了起来。

乔小麦是典型的小姐命,吃东西习惯剩两口,除了郑幺妹不吃她剩碗底外,乔家三父子都吃她的剩饭剩菜剩西瓜,初中三年,又加上富家三兄弟,吃多了,也便不在意了。

乔小麦将擦过手的纸扔进拉架桶,身子朝后一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像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歪倒在乔栋怀里,头枕在他腿上。

富大将勺子扔到瓜瓢里,空手将她拽了起来,“刚吃过西瓜不能躺,对胃不好,”

乔小麦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富大手上红艳艳的瓜瓤子,张嘴说,“老大,再喂我一口,”

富大舀起一勺塞进她嘴里。

乔栋伸了个懒腰,笑着说,“爸,在酒店请几桌,我同意,毕竟您生意场上的朋友挺多的,叔叔伯伯们也不会空手来,咱不亏,”

乔小麦点头,含含糊糊地附和着,“对,不能吃亏,”

乔栋抽纸给她擦嘴角上的西瓜汁,继续说,“回乡下办就犯不着了,一来,村里人都忙着挣钱,谁有功夫来参加庆贺宴;二来,陈大大他们也都挺忙的,放下手中的生意给咱们准备酒席,这工钱你是给还是不给,给吧,人家不能收,不给吧,耽误人挣钱;三来,咱村里这届中考、高考的不只咱两家,落榜的、考差的也不少,咱两家本来就挺招人妒的,你再这么大张旗鼓地办上一场流水席,不是给别人伤口上撒盐嘛!”

乔小麦点头,“就是,做人要低调,”她哥说的太对了,花钱办酒席,听一群老娘们唧唧咋咋,品头论足的,这不花钱找罪受嘛!

“乔栋说的有道理!”富三婶也赞同,这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多很细,免费流水宴席三天,她就是再有钱,也会觉得肉疼。

“那我和三哥这一上午的策划不白忙了,”乔大款不干了。

乔栋耸肩,富大低头吃西瓜,乔小麦跳下沙发,蹭到她爸跟前,拍马道,“怎么叫白忙活?你和干爸的一番忙活,让我和哥哥们深刻体会到了你们对我们的爱,爸爸、干爸,谢谢你们,我们也爱你们,一定不辜负你们对我们寄予的厚望,”然后很大方地给两位爸爸一个面吻。

乔栋抖了抖身子表示恶寒,富大继续低头吃西瓜,富三叔欣慰,乔大款动容,“还是我家麦宝最懂得宽慰人心,”

乔小麦嘴角抽抽,“爸,不兴给人起外号的,”麦宝、卖宝?

“这怎么叫外号呢?麦宝,麦麦宝贝,这是小名,昵称,多好听啊,”乔大款笑,为了表示自己起名很棒,还征求了在座其他人的意见。

富大带头点头,说:挺好的!

“那就不办了?”乔大款咂着嘴,总觉不是味。

“你要是真想奖励我们,就来点实惠的,我们和几个同学说好了,趁着假期去上海玩玩,你们给资助点旅费呗?”乔栋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富三叔抽了口烟,说,“明天到公司拿钱,”

乔栋和富大笑了,乔小麦跳起来,“我也要去上海,我也要去上海,”

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她小舅和富景春在九零年就开始买股票,玩票性的,几只股都赚了,92年,“股票认购证”的票证出现在上海街头,产生大批认购证,小舅也买了些,当时买时30元,后被炒至几百元,没买多少,但也小赚了一笔。

大哥是学金融的,对股票势必要研究研究的,她现在有两万块,至少可以开个户,让大哥代管。

让钱生钱,利滚利来的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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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建国的策划方案还是用上了,二堂哥乔睿仁要结婚,女方的父亲是乔大伯的同僚,也算是门当户对。

两人都是公务人员,二堂哥又在税务局工作,不想太张扬,想低调地在县城酒楼办几桌,请亲朋好友一块聚聚就行,不想乔夏氏不乐意了,她一辈子好面子,这几年尤甚,乔建国没在村里办庆功宴已经让她很不快了,现在二孙子婚礼也不打算在村里办,这不成心让村里人笑话嘛,说她儿孙都出息了,却开始忘本了。

乔建国也觉得,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没道理只草草办几桌,又不是没钱,大手一挥,说,办,要大办,钱不够他出。

整个一财大气粗!

乔睿仁没法,只能依老太太和三叔的意思。

猪被四叉八仰地捆在大木桌子上,凄厉地叫着,村上王屠夫手里拿着把黑铁杀猪刀,找准猪的心脏,用力一刺,狠狠地刺进猪的心脏里,猪叫得更凄厉了,乔小麦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震破了,偎依在富大的怀里,富大将她护在怀中,像过年放鞭炮般,大手将她的耳朵蒙上。

直到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大伯母递了一个大海碗给王屠夫,王屠夫小心地拔出了杀猪刀,用大海碗接住飙出来的血,直到血慢慢流光后,村上几个汉子将猪从桌上抬到地上,放到事先架好的一个大铁锅里,锅里烧好了热水,用来烫猪毛的,王屠户和他儿子不时地用大舀子将热水浇上猪身上,烫了差不多的时候,村上的汉子就着热水开始拔猪毛。

不一会儿就拔干净了半边,然后把猪翻了个身继续烫,继续拔,乔小麦看的津津有味,她是第一次看人杀猪。

小时候家里穷,家里养的猪都是留着卖的,后来生活好了,家里也没在养过猪,村里不少人家养猪,但也是留着卖的,因为杀猪,猪下水是要给屠夫的,而且谁家杀猪,还要割上几块肉送给邻里,这叫分喜。

所以杀猪吃肉不划算。

拔完毛,就要剥腹砍肉了,从肚子那里下刀,把猪砍成两半,然后把里面的肠子都捞出来,富大说,别看了,太血腥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乔小麦面色惨白,缩着脖子,将头窝在富大怀里,多少年后,她胎位不正,要剖腹生产时,她想起了今天的一幕,大叫着:我不要剖腹产,我不要剖腹产。

上了手术台,她就跟猪一样,任人摆布!

小三?

乔睿仁的婚礼是乔建国发达后乔家第一炮大事,在儿子、女儿身上没能完全体现的父爱和威力全使在这个婚宴上了。

“婚车我来搞,八辆,这彩头好,桑塔纳不行,至少的宝马、奥迪,我跟老钱说好了,婚礼那天,他那大奔借我们开道,”乔爸扯着嗓子吼着,满嘴唾沫星子,不受控制的喷发。

看他那兴奋的样子,乔妈的脸越来越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掐了下他的后腰,示意他适可而止,说他是地主豪绅,还真大包大揽起来。

显然乔爸没接收到她的讯号,张牙舞爪地策划道,“礼炮要九九八十一响,客人一定要请齐全,别拉了谁……麦宝,你把你要好的同学都请来,我让你陈大大专门给你置办两桌,”

“爸,这是二哥的婚礼,你别喧宾夺主了,”乔小麦跪在沙发上,勾着乔爸的脖子,朝老妈的方向瞟了瞟。

乔爸后知后觉,在女儿的暗示下,看向媳妇,见她面上虽然含着笑,但眼里藏着火,嘿嘿笑道,“婚礼不就图个热闹嘛,当然人越多越好,”那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乔妈信奉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男人面子,在没人看见的角度,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笑着说,“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有能力当然要大办,只是,这婚事咱们是否该听听大哥大嫂怎么说,”

对于老爸这种爆发户的做法,乔小麦也很是无力,难道他就不知道枪打出头鸟?他又不是只有二堂哥一个侄子。

以现在的物价来看,农村一场婚礼办下来,顶天了两万块,她相信老妈不在乎这点钱,毕竟没有大伯母的技术支持,服装公司也不可能有现在的规模,可大伯母的功劳,他们家知道,别人不知道,比如二伯母比如二伯父比如乔奶奶比如小四婶,他们只会想,都是叔伯兄弟的,给二堂哥出钱cāo办婚礼,没道理拉了他们的孩子!

尤其是二伯母,等着看吧,又要起幺蛾子了。

乔大伯在官场不是白混的,人情世故比乔大款参的透,抽了口烟,笑笑说,“老三,睿睿是我儿子,没道理他结婚你出钱,我虽然没你能挣钱,但给儿子办酒席的钱还是拿的出的,你的钱也是辛苦得来的,留着给乔栋、乔梁他们吧,”见乔爸要说话,使了个眼神,打趣道,“你要非垫钱我也不拦着,但收的礼钱都归你,”

历来,办婚礼主家都没有亏的理,而且乔大伯、大堂哥、二堂哥都在政府部分工作,来往不少,再加上乔爸这边的人脉,这礼钱大概要用点钞机点了。

乔爸嘟囔,“那我这策划又不是白忙了?”

乔大伯呵呵笑道,“婚礼还照你说的办,幺妹说的对,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有能力当然要大办,”

乔爸乐了,咧着嘴连声说,“那行,那行,”

乔妈和乔小麦别过脸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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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麦聊得来的男同学很多,但她没胆请,女同学就两个,池非非跟她妈去旅游了,赵欣儿家没有电话,她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她铭记他爸一句话,麦宝,别怕麻烦,路远的,跟你哥说,让他开车接两趟。

她是乖孩子,要听爸爸的话,乔栋要在家里帮忙采购,她便缠着富大开车带她去。

小李庄离乔家庄不到十里路,开车十分钟。

“这是你同学家?”富大问。

“是吧,”乔小麦也不太确定,眼前这个破旧的土坯房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住的,可,农村没有门牌号,她是一路问村里人找到这的,那个指路的人没这么无聊,骗他们玩吧!

富大见她一脸迷茫样,锁上车,刮了下她的鼻子,说,“进去问问,”

“哦,”某麦傻傻地应着,没有敲门,因为没有门,直接进院,院墙残坎破败,主屋是砖瓦房,看露出的砖面应该没盖多少年,窗户上没装玻璃,院子里静的可怕,很压抑,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荒野里的鬼屋,yīn深深的,老可怕了。

“有人吗?有人在吗?”乔小麦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身后,一双手拍上她的肩膀,‘啊——’她失声尖叫。

富大忙将她搂进怀中,将刺耳的尖叫声闷在怀中,顺着被哄着胆子只有老鼠胆大小的丫头,“哦,麦麦乖乖,不怕,不怕,”

乔小麦脸红,丢人,丢大发了,推开富大,佯装镇定,说,“我怕什么,青天大白日的,我有啥可怕的,我是故作惊悚吓唬你呢?”嘿嘿笑着,“老大,你有没有被我吓到,”

富大看着她,微开的领口为他冷峻、沉稳的气质平添了几分不羁,唇角微扬,揶揄道,“别说,还真被你吓到了,你说,你要是吓出好歹来,我怎么跟三叔三婶交待啊,”

手抬起,撩起乔小麦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坚毅的轮廓越发显出眼中的包容和宠溺,手指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划过她嫩白的肌肤,像是触电般,让乔小麦情不自禁的红了脸低了头,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

富大有些愣神,乔小麦神经粗,羞怯仅维持了数秒后,便说,“那啥,家里好像没人,我们去问问别人吧,”

一出门就看见车子前围着几个村里人,指指点点,不时的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富大开的是富三叔的桑塔纳,三年的车龄,车保养的很好,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乔小麦以为是村里人好奇心重,毕竟这时候小轿车还很稀奇,所以并没在意。

“丫头,你们是来找李家丫头的吧,她家不住这,”围观人里,一大伯指着不远处的红门高院说道,“那,那才是她家,”

李家丫头?

“大大,我是来找赵欣儿的,我是她镇中的同学,”

“不是找红梅的,可这车明明是红梅的啊,”大伯疑惑,问旁人,“这车是红梅的吧,”

乔小麦黑线,大大你能听话听重点不?

“是,我记得红梅的车牌号,这就是她的车,”一中年大妈说,“小伙子,你们不认识红梅?那你怎么开她的车,”

乔小麦跟富大对视,年初时,公司新添了一辆宝马一辆奥迪,乔妈开乔爸退下来的桑塔纳,富三婶不会开车,桑塔纳便一直放在公司车库里,谁有急事谁开。

富大刚拿到驾照,这段时间桑塔纳一直都是他开着来着,不过,李红梅听着怎么这么熟。

乔小麦皱着眉头,在脑子里翻着资料。

富大说,“婶,你说的李红梅是不是在a市的景恒上班,”

“是了,是了,你也在景恒上班?你是新来的司机?”

扑哧一声,乔小麦笑了出来,司机?老大长的是很老成、很世故,不过,还是很帅很有型的好不好,不至于沦落成司机吧!抬头看向富大,面上克制很好,但凤眸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富大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微微蹙眉,很快就恢复原样。

一光着脊梁,穿着大花裤衩的二十多岁小伙挤上来,说:“你在景恒上班,工资待遇很高吧!红梅进去才两年多,就房子车子都有了,听说,还在镇上买了个档口,给她大哥做批发生意,你们公司还招不招人,你看我成吗?”

乔小麦囧,没见过求职穿花裤衩的。

“你去干嘛,人家要的是像红梅这样的大学生,你去干啥,初中毕业,你去给人家洗车啊,”

“李红梅算哪门子大学生,幼师毕业,论起来,就是比中专好点,也不知怎么就进了景恒,”

“那是红梅运气好,命里该遇贵人,”这位大妈估计是那李红梅的亲戚,很是维护她。

叽叽喳喳地,俨然成了李红梅研讨会,乔小麦怕再说下去,就天黑了,忙插话问赵欣儿的去向。

村里人告诉她赵欣儿在砖厂上班,中午不回来吃饭,好不容易来一趟,乔小麦不愿空手而回,便要去砖厂找她,花裤衩很乐意做引路人。

花裤衩很热情,话相当多,一路上,被富大和乔小麦有意无意地套去很多消息,难怪乔小麦会觉得李红梅耳熟,育红班的李老师就叫李红梅,二十八岁结婚,三十一岁离婚,今年三十三岁,离婚的原因是,她搞破鞋被他老公当场捉奸。

“兄弟,这车多少钱啊,”

“不到二十万,”

“乖乖,”这时候万元户不稀罕,但二十万还是很令人震惊的。

“兄弟,这车真的是你们老板给红梅买的?”

“她是这么说的?”富大拧眉,不答反问道。

花裤衩到底不是榆木,一听这话就知道了,哼哼,“她倒没亲口承认过,不过,小二十万的车,凭她那点工资,能买得起?还有房子和档口,少数也要好几万,”凑过来,扒在前座上,倍神秘地说,“村里有人看见她跟一大老板关系特亲密,都说她傍了大款,而且那老板就是景恒房地产的大老板,”

富大脸一沉,乔小麦心里一咯噔,没想到出来一趟竟挖出了这么辛辣的秘史,景恒房地产有两个老板,花裤衩说的,到底是姓乔的还是姓富的,不管姓啥,这结果都让人抓狂。

不敢探索,选择做鸵鸟,转移话题打听赵欣儿的事。

花裤衩说,赵家超生,大队要罚款,五千块钱,赵家拿不出来,大队就派人扒房、抢粮,赵妈躲娘家去了,赵爸在砖厂烧窑,赵欣儿翻砖挣学费。

乔小麦只知道赵欣儿有了个弟弟,但没想到她父母为了要儿子,不让她上学,其实不难想象,二伯母就是很好的例子,农村重男轻女,根深蒂固。

他们到砖厂时,赵欣儿正在翻砖坯子,就是还没烧过的砖状土坯子,成型后,要晒干才成烧制,上上下下地码齐,重复作业,很累腰的,尤其还要忍受烈日的暴晒。

乔小麦十指不沾阳春水,试了几块,就受不了,她知道赵欣儿自尊心很强,直接说借钱给她上学,或许她会答应,但心里肯定不好受,再说,救急不救穷,第一年学费有了,那第二年第三年——

索性,赵欣儿不像秀兰姐,只想得到不想付出,于是,跟赵欣儿说,她可以到她妈服装厂打零工,剪剪线头、对对袖口啥的,按件拿工钱,多劳多得,比砖厂活轻巧,而且工钱也高些。

作者有话要说:呆会还有一章!

景恒是我编的,亲们不用搜索!

极品二伯母

秀兰中考发挥正常,考了个连普通高中都够不及的分数,沈兰香气自己女儿不争气外,又不甘心,凭什么都是女儿,一个上市一高,未来北大清华的苗子,一个只能上职高,出来连个正经单位都找不到。

小心眼一盘计,趁着大喜日子,凑到老太太跟前,“娘,我想让秀兰复读一年,明年跟玉梅一起参加中考,秀兰和玉梅都是聪明孩子,就是因为我先前太看重涵涵而忽略了她们的教育,所以我决定搬到镇上亲自照顾她们的饮食,督促她们的学习,正好乔引开学也上镇中,就进一起照顾,”

老太太自然高兴,虽然这几年她的心慢慢偏向老三家,对麦麦这个争气的孙女也越发的疼爱、看重,可秀兰到底是从小养在她身边的,虽然毛病很多,但还是盼着她好。

又见二儿媳妇一脸‘愧色’、一脸‘真诚’,甚感欣慰,虽然她也觉得女孩读太多书没用,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可孩子出息了,嫁到人家后也不受屈,“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儿子、女儿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好太偏颇,”忘了当初是谁将这重男轻女的负担压在媳妇身上的。

“涵涵我帮你看着,索性他开学才上一年级,不用太费心,吃喝啥的,我还弄的了,晚上让他跟非非睡,”

老大在镇上安家落户了,老三算是在a市安家落户了,两人都孝顺,都说过要将老娘接到身边孝敬,可老太太嫌城里没人拉呱聊天,住上几天就回来了,跟老四家住。

“娘,你年纪也大了,该享享清福了,我想让涵涵去实小上,实小条件比咱这好,”

老太太想想,也是,城里人不总是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就说,“那让非非也去上实小吧,”同样是从小长在身边的,小孙子乔煜非可比大孙女乔秀兰要得宠。

沈兰香磨牙,对于老太太的偏心很是不满,可现在有求于她,不好表现出来。

讪讪地说,“若丽丽同意,两兄弟一起作伴上实小,那是最好不过了,可,老二、老四长年在外,丢你一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啊,”

严丽丽就乔煜非这么个宝贝儿子,严格说来,也是唯一的血脉,当然想给他最好的教育,孙子都去镇上了,老太太自然也不愿做留守老太太,非常爽快地说,“我跟你们一起住镇上,”

沈兰香忙说,“娘,我问过了,农村户口进实小,每年要多交一千块钱赞助费,五年下来就得多交五千,再加上镇中、镇高的择校费,算下来就是上万,如果在镇上买房子,就可以把户口转过去,”虽然多了严丽丽和乔煜非这两个不可控因素,但不妨碍她的计划实施。

“买房就能把户口转到镇上?”

计划经济时代,生活消费品和生产资料的供给都以户口性质为依据。持有非农业户口的城镇居民享有许多农民所享受不了的社会福利,如:社会保险、福利分房、子女入学、医疗保险、就业,养老等等。

只是,“以后都不种地了?”老大的地早就收上去了,老三的地三年前就给了老四家种,现在老二、老四又不种地,以后吃啥啊,都进城了,那以后还回来吗?她舍不得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啊。

年龄越大,思乡越切!

“娘,指着种地那点钱过活,孩子都上不起学,现在,有能耐的都做生意去了,”看向郑幺妹,沈兰香一脸谄媚,“还是老三和幺妹有远见,这才几年,都成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了,你看看那吃的、住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抵一年的收成,”

看老太太一脸不舍的样,又说,“地收回去了,但房子还是咱们的,什么时候想家了,就回来住一段时间,再说,兄弟几个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啊,”

“那就买吧,幺妹,你和建国认识人多,帮老二、老四家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好,回头我给问问,”郑幺妹笑着说。

沈兰香见气氛好,趁热打铁道,“幺妹,我正好要跟你房子的事呢?你看,乔栋上大学,麦麦上一高,你和老三又定居在a市,这镇上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给我们,”说着,偷偷地拿眼看向郑幺妹。

郑幺妹服装厂办的很成功,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会打扮,上白下黑的连衣裙简约素雅,看似随意包裹却在腰际呈现自然的褶皱,温婉地勾勒出身体优美的线条,她保养得相当好,又上了淡妆,配上大·波浪卷发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时尚、风情,脖颈上的白金项链和皓白手腕上的白玉手镯,让她呈现出一种贵妇的高雅。

也难怪,老三被管的死死的,事事都跟媳妇有商有量,这事,她不点头,老三也不会松口。

乔小麦听出来了,二伯母这是打她家房子的主意,屋里的其他人也听出来了,老太太也不傻,知道自己又被当跳板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还以为这次真的为孩子着想,和着拿孩子当借口,占人便宜来了。

沈兰香心虚,目光游离中,自然没接收道乔***憎恶,见郑幺妹没跳出来说不卖,以为有戏,便急切切地说,“我打听过了,老三那房子,买时四万块钱不到,现在同等面积的新房大概八万块左右,二手房的话要便宜些,自家兄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我出八万块,”

乔小麦无语,二伯母说的不错,这房子买时确实四万块不到,有熟人,还给优惠了五千多。

现在同等面积的新房八万也能买到,不过,他们这房子的软硬装潢,和家具电器加起来比房子贵多了,房子卖给他们,里面的东西,自然就顺便接收了。

想的倒挺美,青阳镇这几年的发展很平稳,可,随着档口的大卖、交易大厅的建立、青阳镇的扩建,青阳镇的房价也跟孙悟空的筋斗云般,不出两年,就翻两翻。

郑幺妹笑笑,说,“二嫂,我不想占你这点便宜,八万块能买到新房子,你去买新房吧,”

“幺妹,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也就几十块钱,你也不缺这点钱,”沈兰香急忙说。

“不是钱的问题,房子卖了,乔梁没地住,”

“对门富家不空房挺多,可以让乔梁住那,”

郑幺妹怒极反笑,“我把房子卖了,让儿子住别人家?二嫂,这是你的风格,不是我的!”

“平日跟富家好的跟一家人一样,现在又说是别人家,”沈兰香小声嘀咕道,见求主脸色不好,恬不知耻地说,“不去就不去,反正就一年,挤挤也能住,你把房子卖给我,保姆也不用请了,乔梁衣食住行我都包了,保准妥妥当当,”

郑幺妹的怒火已经绷不住了,大喜的日子,她努力克制,“我们虽然在a市有房子,但镇上还是有业务的,要时常回来住住的,”

“你爸妈不是去a市工作了吗?那房子不是空着吗?”

郑幺妹深呼一口气,乔小麦听见她妈小声说,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嘿,这话是抄袭她的。

乐了!

“二嫂,我再说一遍,我家的房子不卖,我妈的房子不卖,你们要是想买房子,我可以帮你问问房源,没其他的事话,我出去了,”郑幺妹非常之正经正色正常地重申道。

沈兰香没法,只能将底倒出来,“新房首付就要交一半款子,我们一时拿不出这些钱,”

“没钱买新房,就有钱买我们的房子?”郑幺妹冷笑,“别说我不想卖,就是我想卖,也不会卖给你们,”

“卖给谁不一样,又不是不给你钱,只是缓缓而已,”

“说到钱,二嫂,你似乎还欠我钱没还呢!”郑幺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轻蔑和厌恶。

92年元旦,麦麦他们搬进镇上新家时,沈兰香让乔奶奶出面向乔爸提出让秀兰也住过去的要求,到底是自己亲侄女,乔爸不好拒绝,四居室,把最大的一间次卧改为书房,乔栋住里面,乔梁睡书房改成的客房,秀兰和麦麦住一间。

秀兰也是个可怜孩子,刚满月就被她娘以工作忙的借口扔给乔奶奶带,吃百家饭长大,分家后被乔二伯带回去,正式落户在原本当杂物间的小黑屋里,屋子只有一个类似于天窗的窗户,大晴天的屋里还能见到光,若yīn天下雨,屋里不开灯的话,伸手都不见五指。

睡在这里,夏天yīn凉,冬天更yīn凉,板床、旧被,冻不着也不暖和,沈兰香自己不爱收拾,却打算将两个女儿培养成家务活全能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眼里要有活!

可怜玉梅和秀兰,被亲妈当灰姑娘似的支使着,晚睡早起,洗衣做饭带孩子,一天忙到晚,还不能有怨言,累的要死,吃个饭还要看沈兰香脸色,平均五口馒头才敢夹一口菜。

住进麦麦家,睡的是席梦思大床,盖的是锦缎新棉被,(又鸟)鸭鱼肉大口吃,饮料果汁随便喝,一夜之间,完成了从旧社会地主婆的小媳妇到社会主义奔小康的质的转变,有点晕,美的都找不到边了。

俗话说,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秀兰最大的优点就是跟她娘一样,不拿自己当外人,麦麦的衣服、鞋子见适合她的,摸起来就上身,从不跟人打招呼,刚过了几天大口吃肉衣着光鲜的日子,就忘了自己是谁,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洗衣做饭不会,整理家务嫌累。

刚住进去时,沈兰香一个星期还给个几块钱零用钱,后来得知乔建国财大气粗,给自己孩子零用钱时也不拉秀兰的,便不再给了,慢慢地便做起了甩手掌柜,衣食住行都不管了。

那段时间服装厂刚盘过来,档口又在建,乔建国和郑幺妹忙的恨不能一天只睡两个小时的觉,哪里有时间管这点小事,秀兰看人行事,乔栋和乔梁的东西是从来不动的,两人在时,会收敛许多,所以兰姨和麦麦的抱怨,两人也只听听就过了。

乔小麦觉得没必要跟堂姐计较,乔爸乔妈不在家时,她就睡他们房里,在家时,她就跟秀兰挤挤,一家人有意无意的放纵让秀兰越发地‘大牌’起来,等工作都上手,郑幺妹回来再看时,秀兰俨然成了乔家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贴身衣物都丢给保姆兰姨洗,(乔家三兄妹虽然懒,但贴身内衣都是自己洗)支使起兰姨来,比乔小麦这个正宗的小姐还顺手,很有她妈当年的风范,周末休息也不回家,吆喝一帮同学来家玩,男男女女,一大帮人,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末了,还拿她家钱买的吃食做人情送人,从来都是空手从家来,大包小包带回家,典型的‘吃不了兜着走’。

郑幺妹怒了,合着这半年来她帮人养女儿来着,虽然很气,但也做不来将秀兰撵出门的事,只能采取封锁经济的办法,将所有零花都集中在乔栋手上,并勒令他不许给秀兰零用,零食小吃也给断了,对兰姨说,除了冬天的衣服,其他衣物都让孩子们自己洗。

初二开学,她去参加家长会,被学校门口的小卖店老板叫住,说她女儿还有一百多块钱的帐没结呢!

麦麦嘴刁,郑幺妹是知道的,从来不吃小卖店的东西,于是问,赊账的女孩叫什么,小卖店老板说,叫乔秀兰。

郑幺妹明白了,啥也不说,掏钱将帐结了,跟小店老板说,秀兰是她侄女,以后她再赊账,就找她妈沈兰香还。

并要了赊账底单,回到家,沈兰香已经开完家长会带着秀兰坐在自己家里吃西瓜看电视了。

郑幺妹直接将账单放在她面前,沈兰香看后,大惊,叫过秀兰,又是打骂又是吓唬地才将事情问清楚,自秀兰搬到麦麦家后,班里同学都知道她有个有钱的叔叔,对她便格外的‘热情’起来,镇中的大姐头主动找她,跟她拜把子做姐妹,再加上她出手大方,又是乔栋、乔梁的妹妹,学校的小混子、小太妹们便有意无意地‘恭维’起她来,喊她二姐头。

一次,她跟班里一个女生起了争执,一群小太妹替她‘出气’,把那女生打的嘴角红肿,那女生也没敢告诉老师,反倒跟她认错,求她放过她,自此班里没人敢惹她。

秀兰尝到了当权的甜头,二姐头的位置也越坐越稳当,可小妹小弟们不是白跟你混的,大姐头也不是白帮你摆事的,出来混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平时消遣、娱乐,还是要的,小恩小惠还是要施舍的。

郑幺妹停了她的零用后,她为了摆阔开始赊账,因为经常在小店买东西,小店老板跟她也熟了,起初都是几块钱几块的赊,她都是按时还,慢慢的小店老板摸清了她的底,知道她家里有钱,出手阔绰,也不催着她还,反而勾着她越赊越多。

两个月赊了三百多块钱的帐,已经还了两百多。

郑幺妹纳闷了,一个星期十块钱,半年也才两百多,而秀兰的零用钱是月月光,哪来的两百块钱还账。

问秀兰,秀兰不说,麦麦像想起什么般,跑回屋,翻出她的小猪存钱罐,发现里面少了二百多块钱。

秀兰还没说话,沈兰香就叫起来,说,她家孩子再混,也断不会偷麦麦的钱,说,她知道郑幺妹不喜欢秀兰,不想让她住家里,可没料到她这个当婶婶的居然朝自己侄女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秀兰也不想落得个偷钱的坏名,见自己老妈这么有底气,便一口咬定说:这钱是她借同学的,她没动过麦麦的存钱罐。

郑幺妹就站在那儿,嘴角勾着冷笑,看她两母女唱大戏。

贼喊捉贼啊,乔小麦生气了,诈她道,二娘,大堂哥说,人的指纹是不同的,秀兰姐有没碰过我的存钱罐,到派出所一照指纹就知道。

秀兰听她这么一说,脸瞬间惨白,小偷怕警察,这话一点也不假,当即翻口供,说:我只是临时借用,等有钱时就还你。

沈兰香也明白这钱多半是秀兰偷麦麦的,只是想能唬弄过去就唬弄过去,见女儿招供,那脸啊,七荤八素的,拧着耳朵,就是一顿胖揍。

郑幺妹出声了,你管教孩子我不管,但请回家里去管,还有,秀兰半年来吃喝拉撒睡都是我包的,你是否把生活费给结了,还有这些钱,指了指签单。

沈兰香脸跟调色盘一样,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要付生活费,可没想到郑幺妹真的开口问她要,这七七八八加起来,少说也得一千。

她心疼钱,少不了又是一番唧唧歪歪,说住他小叔家图的就是方便、省钱,没曾想比住宿舍还贵,那这样,还不如住宿舍呢,说零用钱是他小叔自愿给孩子的,她没逼着。

说了一大通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秀兰本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如今大手大脚都是乔爸给惯出来的,归根结底,就是不想还钱。

郑幺妹懒得跟她扯那么多,说,亲兄弟明算账,我没有义务帮你养孩子。

最终,沈兰香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两百多块钱,说,就带了这么多钱。

扔下钱,拽着秀兰回家了,剩下的钱再没提还的事,初二开学,秀兰又住回了宿舍。

两妯娌的关系也因为更加恶化,沈兰香背地里没少编排郑幺妹的不是,说郑幺妹歹毒,容不下亲侄女,住她家时,把秀兰当佣人使唤,洗衣煮饭收拾房间都是秀兰干。说麦麦人小心狠,竟要扭送堂姐去公安局,说乔建国妻管严,镇不住老婆,balabala——

这事,老太太也是知晓的,这才多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二伯母面色一僵,有些讪讪,嘟囔道,“都说越有钱越抠门,几百块钱都能记到现在,”

凤眸冒出一簇火光,郑幺妹说,“二嫂,我不像你,有选择性失忆的本事,我记性很好,尤其,记仇!”

乔奶奶见气氛不对,适时地插话道,“行了,大喜的日子,叨叨个啥啊,老二媳妇你要是有钱就买新房,没钱就等有钱再买,幺妹,你二嫂说的在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和非非去镇上,就住你那了,老二媳妇,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们一起住,挤挤也能住下,”

老太太这么说,自然不是为郑幺妹,而是另有打算,在镇上买一套房子要八万,老四家肯定是买不起的,她现在带着老四媳妇住过去,时间长了,她在寻个机会问老三把房子要过来给老四,她在老三面前说话还是管用的,再说,老三也是极念兄弟情的,虽然郑幺妹会生气,但,儿子孝敬老娘,这是天经地义,到哪都有理。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郑幺妹笑意更深了,却,不达眼底。

乔小麦也知道奶奶偏小叔,多半是想占了这个房子给小叔家。

“娘,去实小念书,重要的是户口,我们还是要买房子的,这些年,他爸在三哥手下包活做,也赚了不少钱,在镇上买套房子足够了,”小四婶站出来,说,“三嫂,烦你帮忙留意一下,我们家人少,三居室的就好,”

沈兰香愣了,还有不占便宜的人?

乔奶奶也愣了,她恶人白做了?没人领情!

乔小麦是知道的,小四婶这是以退为进、弃暗投明、表明立场,就跟古代太子党、反太子党一样,站对了,一生荣华富,站错了,早死早托生。

郑幺妹点头,微微笑着说,“我跟你三哥说说,让他帮忙问问,”说完,起身,离去,后面牵着个小尾巴。

沈兰香在心里骂道:蠢货,有便宜不占!

乔奶奶面色一沉,斥了句:滚,好赖不分的东西,不花钱的房子干嘛不要?耽搁两年花几千块钱省几万块钱,这个算数傻子都会算。

小四婶当没听见,心里回骂道:谁笨谁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我上网时间太长,还是jj又抽了,今天更新试了很多次,都不行,网页不出来!

不过,还是更了!

亲戚的润笔,本来是做番外的,可想想,番外也是要传的,就发了!

大家可以当番外看,也可以当正文看!

极品亲戚

乔建国这一下午都觉得浑身不对劲,他家宝贝自打从同学家回来,便一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哀怨、纠结、苦恼、困惑、无助、迷惘……问她怎么回事,她不是说没事,就是摇头叹息扭头走人,让他非常惶恐,拉着宝贝老婆求救。

郑幺妹睨了他一眼,说:“麦麦这是盯梢呢?怕你这个散财童子当上了瘾,把她的嫁妆给败光了,”

乔建国神经再粗,也听出了媳妇的讥嘲,这人一有钱,难免就有些亲戚眼红,想围上来沾点财气,以往他都在外面跑,人家就是想求他,也逮不到他的人,这次,趁着家里办喜事,都粘了上来。

“老婆,你放心,麦宝结婚,嫁妆至少这个数,”伸出八个手指。

郑幺妹冷哼,“就怕你等不到麦麦出嫁那天,身上就只剩块八块钱了,”

乔建国大眼一瞪,虎躯一震,“那不能,”

郑幺妹精准地找到他腰间的痒痒肉,用力一拧,同时警告,“不许叫,”

乔建国闷哼,倍委屈地叫了声,“老婆,疼,”

有客人前来道喜,郑幺妹不动声色地放手,跟客人寒暄,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将人送走后,轻撩了下xiōng前的卷发,很是风情,“二哥来找你干嘛?”

许是因为保养得当,已经年逾四十的她,看着还不足三十,尤其在一院子不修篇幅的农村妇人的衬托下,越发觉得她妩媚、动人又不失大气、自然。

一时间,乔建国盯着她不转眼,觉得自己老婆怎么这么好看呢?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不对,比明星还好看,瞧瞧电视里那明星,脸涂的跟猴屁股似的,红脸,黑眼的,哪有他媳妇看着漂亮、舒心。

郑幺妹半天没听到回话,一抬头,就见乔建国望着自己一副痴迷呆傻的样,少不了又一顿扭掐,乔建国猛不丁地挨了几下,条件反射地叫了起来。

索性,他的声音没有大过唢呐声,所以并没引起太大关注。

“你又在神游什么呢?”

“媳妇,人家老娘们都是越来越丑,你怎么倒越来越好看了呢?”

郑幺妹脸黑,“老娘们?”

乔建国见媳妇又要生气,忙说,“你怎么听话不听重点,我夸你漂亮呢?比人小媳妇还俊,”说着,嘿嘿傻笑,跟刚娶媳妇的半大小伙子似的。

小小声说,“媳妇,下午事办完后,咱就回市里吧,”家里人太多,亲戚离家远的估计还要住些时日,不方便、太不方便了。

郑幺妹红了脸,淬了他一口,说,“滚,”

乔建国非常之不要脸腻上去,接话道,“咱两一起,”

郑幺妹推了他一下,懒的跟他在这种事上费口舌,说,“别岔开话题,我问你,二哥带他小舅子找你干嘛来了,”

“二嫂他二哥遭人设计,从位置上下来了,被转调到水泥厂做个小车间主任,每个月只拿那点死工资,他二哥做的憋屈,想辞职重新找工作,”

“遭人设计?他不设计人家就好了,”郑幺妹冷呲,凝眉,一语道破天机道,“想来咱们服装厂?”

乔建国贴过去,狗腿拍马道,“老婆,你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郑幺妹环xiōng,“少废话,他要做什么?”

“原料采购,说他在这方面有人脉有经验,”

“原料采购?他倒是会挑肥缺,”凤眸眯起,“你答应了?”

郑幺妹深知有钱被人缠的道理,所以强调做人要低调,除了他们,乔家其他人并不知他们有多少身家,乔大伯和大伯母只知景恒房地产乔爸有投资,但占多少份额,却不清楚,而其他人只知他们有个服装厂,档口承建有投资,其它不知,否则,还不知怎么闹腾呢?

乔建国苦笑,“我要是答应了,我就是真的傻大个子了,媳妇,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

“那二哥怎么说,”

乔建国说,“二哥能说啥,我的工厂我不要人,他能说啥,只是,二嫂那边要闹腾一些时日了,”他是重手足情,但仅指手足,沈兰香的二哥跟他有毛关系,更何况,他本质上跟他闺女他媳妇一样,记仇,他可没忘了,几年前,他被这位二哥指着鼻子骂的场景。

“二嫂这些年闹腾的还少?她喜欢演戏,还看我有没有心情看她演戏呢?”郑幺妹脸色缓和,说:“咱们公司若想壮大,就不能有裙带关系,否则就跟国企一样,早晚被掏空,”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这几年,家里富裕了,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的肯定不少,男人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她如今能有这般成就,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他的支持,他相信她,也宠着她,男人有钱就变坏,他们身边很多朋友和合作伙伴都出去花天酒地包二奶、养情儿,只有他,对她始终如一。

她珍惜这份感情,不想被工作和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破坏。

“我知道的,媳妇,”乔建国的手扶上她的腰,“我心里分得清谁亲谁疏,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跟你置气,误会你的,一辈子都不会,”

这话不是甜言蜜语,但比甜言蜜语还让人心暖,郑幺妹面色一红,丢下四个字,就扭身去招呼客人去了。

留乔大款立在原地傻乐,她说:晚上回家!

干掉小三

乔建国欲言又止,他家宝贝这是怎么了,打婚礼那天开始,便一直盯着他看,现在还跟她到了公司,似乎在监督他,又似乎在控诉他,回想这几天干的事,有点心虚,在心里打了半天的腹稿,将她抱进怀中,“麦宝,爸爸错了,下次再有亲戚来咱家让爸给找工作,爸就把他们弄进别的公司,绝对不让他们再你和妈妈眼前晃悠,爸保证,你将来的嫁妆,”说到这,愣了下,她家宝贝还小,对钱没啥概念,换个说法,“至少装十辆卡车,”这个应该能理解吧!

乔小麦狐疑,不明白她爸为啥跟她说嫁妆的事,虽然她很期待结婚,但她现在还很小,离法定年龄还有些年头,再说她对十卡车嫁妆不敢兴趣,不过,他爸向来重承诺,于是,说,“我不要卡车装嫁妆,我要房子,房子能升值,还能租出去,我要当小房东收租金,”做米虫。

乔建国一听乐了,果然是他女儿,这么点点就知道生钱之道,亲了亲她的小嫩颊,非常爽快地说,“好,爸就送你十栋房子,然后用你的嫁妆把十栋房子都装满,”

乔小麦点头,有了他爸的保证,她嫁人的筹码又多了一些,找不到一个愿意养她的,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愿意被她养的嘛,她找老公的终极愿望,就是想延续后代,当然,那男人至少皮相得好,不能改良她的基因,但至少不能让她的基因像小姨一样突变。

乔栋在门口喊道,“爸,吃饭了,妈她们已经出发了,”

“这就来,”乔建国将桌上的文件合上,牵着麦麦的手准备朝外走。

一穿着黑色小礼服、白衬衫,一步裙的女人扭着不算细的腰,小迈步地走了过来,“乔总,这个文件需要你签,”

李红梅?几年没见,老了许多,不过,倒是越来越会打扮了,看得出来,她现在走知性路线。

乔小麦将这个疑似小三细细打量一番,摸样中等,身材一般,卷发盘起,职业气息很浓,画了妆,妆容很具有时代风格,细眉、红唇、白脸、红腮,口红还是很艳的那种,以她后世的眼光来看,非常之不自然、不协调,可现在很流行。

除了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外,看不出,这李红梅哪点好,比老妈差远了,看向乔爸,某麦一脸纠结,难道老爸吃惯了鲍鱼鱼翅,想换个清淡口味,改吃清粥小菜了?

乔建国接过文件翻了翻,“手续办妥了?这么快,不是说有点麻烦,还需要审核资料吗?”

“早该办妥了,只是银行新来个主任,不懂规矩,故意拖着咱们,富总过去,一个电话打给他们行长,说了几句,他们就派了专人办理,”声音依旧很柔,但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几许不屑和轻蔑的味。

“银行新来个主任,我怎么没听过,”乔建国翻着文件,随意问道。

“上个月才来的,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估计没听过咱们公司的大名,还以为咱们是小打小闹的小作坊呢?”

乔小麦从她话里听出了鄙夷和炫耀,听这话,似乎这公司有她一部分似的。

“嗯,资料先放我这,”直接将资料放到桌上,乔建国说,“你呆会跟那主任联系一下,跟他商量个时间,说我请他吃个便饭,请他务必赏光,”

乔小麦抽抽嘴角,别看她爸没上过学,但说话还是很懂艺术修饰的。

“乔总,行长那咱们都打好了关系,这小主任——”有那必要嘛!

公司的会计师是郑守仪介绍的,姓徐,四十多岁,从业已有二十年,资格很老、专业很强,这几天徐会计的身子不舒服,请了几天假,李红梅毛遂自荐,临时接替,她是公司秘书,平日就是陪着富爸、乔爸应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见多了高官,对小主任这种芝麻绿豆的小角色并没看在眼中。

乔建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摆摆手,“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做房地产生意的跟政府部门要打好交际,少一环都有人给你使绊子,抬头看看墙上挂钟,说,“李老师,还没吃饭吧,一起去,”

“乔总,我怎么又叫我老师了?我不做老师很久了,您这么叫,我怪不好意思的,”李红梅略带娇嗔地说。

“那个,麦麦今天在,我一想到她曾经是你的学生,就不自觉地叫了出来,”乔建国呵呵笑道,拍了拍宝贝闺女,指了指女人,说,“还记得李老师吗?”

乔小麦皱着眉头,做思考状,心说:老师?你也配。

“乔总,别难为孩子了,麦麦上育红班时,还不到五岁,又只上了半年,”看乔小麦这样,李红梅忙出声解围道,笑盈盈地看着她,说,“真快,一晃眼,都几年过去了,那时我就觉得这孩子聪明,是上大学的料,如今看来,我眼光还是挺准的,进了一高后,离北大清华就一步之遥了,”

乔建国最乐意听别人夸他宝贝闺女了,成天当宝贝似的炫耀着,尤其李红梅还做过麦宝的老师,老师说话不忽悠人,她夸麦宝,心里就一定是这么想的,顿时,心情那叫一个愉悦,这一愉悦心就敞亮了,揉了揉乔小麦的脑壳,“嘿嘿,是吧,大家都这么说,”

乔小麦翻了下眼皮,李红梅不动声色地抽了下嘴角,“既然我不当老师了,麦麦,就叫我梅姨吧,”

“梅姨,”梅叫的很重,姨落的很轻,“霉姨,你怎么不当老师,改做秘书了!”

三人朝外走,李红梅说,“我后来的学校改编,我不属于在编人员,就下来了,“在外面找个很多工作,都不太合适,我婆婆嫌弃我不赚钱,天天给我脸子看,后来巧遇富总,他正好招秘书,我就来了,”富三叔正好从对面的办公室出来,她看了眼富三叔,脸上泛起红晕,一副感恩戴德打算以身相许的样,“算命说,我命里有贵人相助,可见,富总和乔总就是我的贵人,”

这标准三儿,貌似在勾引干爸or亲爸?乔小麦愕然,这也太嚣张了吧?当着他们女儿的面!看亲爸,神色自然,看不出跟这小三有什么暧昧,对李红梅的矫揉造作、万种风情直接忽略。

再看富三叔,神色也很是自然,不过,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感觉到轻微的不耐烦。

乔爸扯着嗓子,大大咧咧地吼着,“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你是我女儿他儿子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帮你是应该的,”

“我是女的,”李红梅说,眼睛瞟向富三叔。

“那就为母,”乔小麦默,虽说她爸神经粗,可不至于粗成这样吧!

“我哪有那好命,”这话听着甚幽怨。

“育红班时,小三没少给你添麻烦,这点小忙,我顺手的事,”富三叔说,面色有些尴尬,打着哈哈掀了过去,问乔栋,“国泰呢?到点吃饭了,你妈他们已经打电话催了,”

富大从卫生间出来,“可以走了?”

乔建国招呼李红梅道,“红梅,一起去吧,”

“不好吧,剑锋又不认识红梅,”富三叔阻止道。

李红梅面色一僵,笑着说,“不了,我一会在楼下随便吃点,不打搅你们用餐了,” 轻声的说了句,“那我先走了,”挂着有些扭曲的笑容,快步离去。

公司不包吃,给予员工每天三块钱的用餐补助,楼下左拐小巷子是小吃一条街,米粉拉面,一块钱一碗,女的吃不完,男的加个饼就够了。

乔小麦小眉头微蹙,嘟囔道:“吃饭就吃饭,还用餐,装什么文化人,”

乔栋就站在她跟前,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小声说,“人本来就是文化人,怎么就装啊,”

乔小麦哼哼,挤在富大和乔栋跟前,小声说,“女人有两种,假正经与假不正经,假正经女人招人烦,假不正经女人招人爱,”

乔栋一脸狐疑,看向富大,只见富大面色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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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李红梅都坐如针毡,因为那个她教了半年被传为天才的女孩一直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害她一直担心自己是不是妆容花了,衣服皱了,丝袜破了,整整一下午,她都心神不宁的,光厕所就跑了几回,想问,又不敢问,心里窝火,又不能发出来。

李红梅一亲戚是景恒房地产下属n个小包工头之一,一次聊天中说起了富三叔,李红梅才知道原来景恒房地产的老板是她学生的爸爸。

亲戚说:你要是能攀上这户人家,从手缝里溜出来点就够你吃几年了。

于是,李红梅当真动了心思,制造机会跟富三婶偶遇跟富三婶交好,慢慢成为富三婶的坐上宾,瞅着机会跟富三婶诉苦,说她婆婆针对她,说老公对她很冷淡,说她怀疑老公外面有女人了,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话正好说到了富三婶的心头上,虽说富三叔不至于人一有钱就变坏,但为了生意,应酬在所难免。

乔妈摸样生的好,比大姑娘都要美上三分,乔爸防狼还防不过来呢,哪有心思搞花头;富三婶做姑娘时,也是有名的俊俏姑娘,但她没乔妈的命,有一个疼媳妇的老公和懂养生知调理的老妈,再加上乔妈是教师,没怎么干过粗活,这实际差不多的年龄,但相差至少十岁。

这两年受乔妈的影响,富三婶开始学着保养打扮,可底子在那,皮肤好多了,身条也细了,但跟乔妈还是没法比,更何况歌舞厅那些浓妆艳抹只有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李红梅趁机说,她在学校呆着很憋屈,想重新找工作。

于是富三婶便将她以秘书的身份塞进了公司,当起了她的眼线。

秘书这工作,很容易能接触到公司的机密,慢慢的她从各方面了解到了富三叔的身家,惊叹之余,渐渐地心生不平来,前面不是说她心高气傲嘛,觉得自己一大学生毕业,居然还没一农村妇女命好,于是便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这时候的家长对老师还是很敬重的,虽然李红梅只是育红班老师,但不妨碍富三叔和乔爸对她照顾和优待,工资不是公司最高的,但却是同行业里顶高的,档口销售时,她享受最低折扣。

房地产公司,主要都在外面跑,她是秘书,自然跟着东奔西跑,公司出去洽谈业务,有司机专车接送的,她交际能力也是真的很强,为人处事方面也没的说,跟司机关系处的很好,渐渐的,公用桑塔纳便成了她的专用车。

徐会计为此曾向富三叔抱怨过,富三叔听后,并没说什么,她窃喜,以为富三叔对她也是喜欢的,只是碍于富三婶的情面,不敢对她下手,便想着,自己出击,估计就水到渠成了,昨天,接着醉酒,她向富三叔倾诉了她的‘爱意’、她的‘情不自禁’、她的‘痛苦’、她的‘无助’和‘心碎’——

本以为富三叔会因怜起爱,然后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没想到,富大却突然出现,坏了她的好事,不过,他应该没听到她的话吧!

她对富大还是有所顾忌的,以为富三叔今天对她的冷淡也是因为富大,所以,越发认为富三叔心里有她,只盼着学校开学,富大离开,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只要爬上富三叔的床,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想到这儿,她嘴角勾着笑,期待以后住豪宅开名车穿名牌的日子,或许,富三叔不会轻易为她离婚,但若她能为他生个儿子,以富三叔的个性,总不会亏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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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太草木皆兵了,富大觉得有必要提点她一下,“麦麦,事情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你……”

乔小麦望着他,一副明媚忧伤的神情,幽幽地说,“老大,自欺欺人是懦夫的行为,将脑袋埋进沙堆里是鸵鸟的行为,”

“那你看你爸的眼神能不能收敛点?你那样一直盯着他们猛看,会打草惊蛇的,”富大愣了愣,叹了口气说,“好歹也眨下眼,哪有你刚才那样看人的,直勾勾的,眼睛都不带眨的,”怪吓人的,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是想在他身上找出点蛛丝马迹出来,然后提醒郑幺妹,让她采取行动,以防落得个人财两空,”乔爸他们在会议室里开会,乔小麦窝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吹空调,舔着根雪糕,慢条斯理地说。

“啥行动,”

“转移财产,让我爸净身出户,”她今天来就是来勘察奸情的。

富大惊呆,半响说,“他到底是你爸,”

“背叛糟糠的男人,都该遭抛弃,”忽然平淡的目光变的嫉恶如仇。

富大神色复杂的揽过她的肩,说:“麦麦,不是你爸,”

“我知道不是他,他不敢,”乔小麦双腿盘膝,一脸平和。

富大不解,“那你还那样盯着他,”

乔小麦小口舔着雪糕,说:“我是想我爸比干爸帅多了,没道理李红梅喜欢干爸不喜欢我爸吧,经过刚才的观察,我总结一点,”扭头看看富大,宣布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富大别过头去,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连麦麦都能看出的事,为么他爸看不到呢?要说这李红梅还真本事,勾引他爸的同时,还能跟他妈处的跟姐妹似的。

拍拍富大的肩头,乔小麦一脸关切地问,“老大,你还好吧,”然后一副,我知道你很可怜,你哭吧,我会安慰你的悲悯表情!

富大默默扭过头去。

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道,“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我倒有个办法,”大眼睛晶晶亮,“将李红梅的注意力转到我爸身上,我是说咱们给她制造个假象,让郑幺妹以为乔建国跟她搞外遇,”

富大手搭上了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三叔得罪你了,”

“李红梅是老师,很显然干妈跟她不是一个段位上的,若是两人碰撞,很容易演变成泼妇对骂,巴掌声声的局面,李红梅为人师表,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打了骂了,也是活该,可,没理由让善良、可爱、大度、温柔的干妈挂上泼妇的名衔,硬碰硬那是小日本才会干的蠢事,我们八路军讲究的是走地道,绕道敌人身后,以智取为上,所以,就像搏击比赛,得上同等段位的去搏击,若是让郑幺妹,也就是我妈上场,哼哼,很有可能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个凌厉的眼神杀过,李红梅就被秒杀了,”

富大叹气,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不怕李红梅被秒杀之前,你爸先被秒杀了,”

乔小麦愣,“等李红梅被秒杀了,再给我爸伸冤,”

乔小麦笑道,“水浒传看过没?我这招叫做,调兵遣将,围魏救赵,声东击西,”

富大一怔,随即扶扶额,带着几分无奈的意味笑道,“你说的是孙子兵法吧,”

乔小麦问,“水浒传里不用孙子兵法吗?”

富大压眉,“三国演义里有用吧,”

乔小麦:“怪不得梁山好汉最后都归降了呢?原来他们没有朝廷会善用孙子兵法,所以说,我们中国人,要善用孙子兵法。”

这话题跑的,富大无语望天花板,把话题给扭了回来,“我爸目前为止跟她还没发生关系,据我所知,是李红梅一厢情愿,”

乔小麦扭头,看着他,说,“男人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不容易,但想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很简单,反之,女人亦然。不要小看女人的战斗力,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富大看着她,眼睛眯起,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yīn冷的光芒。

“干掉真小三不容易,可干掉一个伪小三,很简单吧,”

“她到底是你老师,”

乔小麦瘪嘴,恶毒地说,“我没从她那学到什么,进育红班时,她教的东西,我都会,她顶多是带我玩,算是保姆吧,再说,她这样,还配为人师表?”

富大看向麦麦,哭笑不得,“麦麦,你才十三岁啊,”叹气,“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过超过五千字算两章!

这个算两章吧!

为了弥补,明天还有!

13

番外——服装女王

改革开放之前,中国处于现代文化历史上一个近乎疯狂的年代。所谓“十亿人民十亿兵”,曾几何时,在几亿中国人的衣柜里,绿、蓝、黑、灰等几种颜色的衣服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当时,有西方人甚至用带有嘲讽的口气,将穿着不分男女老少的中国人形容为“蚂蚁”。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来临,国门打开、观念变更,中国人重新打量自己的穿着。在自我怀疑的目光中,逐渐认同穿着打扮是没有阶级性的。中国人深埋几十年的爱美之心,开始在服饰上得以释放。

一个巨人苏醒的年代,凌乱和杂芜是它的必然特征,当第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美好的肢体最大限度地展示出来时,整个民族对美好的追求开始对全世界表露。“新浪潮”大概是这个时代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世界以真实的面目呈现在中国人面前时,中国人也以极快的速度赶上了世界的潮流,而女性服装往往充当着潮流的风向标。女性自我性别意识的觉醒是一个社会的幸事,无论是哪个时代都存在这这样一条真理:女人漂亮了,世界才美好——改革开放的中国人更加相信这一点。

开服装厂是小打,开服装公司是大闹,服装厂步入正轨道后,郑幺妹就在郑昕语的建议下开办了服装公司。

92年8月8号,舒妍服装公司正式挂牌,人称乔妈为郑总,郑舒妍终于取代了郑幺妹这个土名。

服装公司要有自己的品牌,这点郑昕语跟乔小麦的想法一致,服装要定位,品牌很重要。

就品牌的好处进行了一番很专业的阐述,很可惜,太专业了,富三婶和大伯母完全没听懂,连郑幺妹也似懂非懂,后来乔小麦为其翻译,说:品牌,说白了,就是把一种普通的东西,经过改进、包装和宣传后变成更有价值、更有意义、更赚钱。

然后,大家都明白了,只要赚钱,怎么都好!

品牌要打响,名字很重要。

乔小麦在大人商量起名时,凑头过去,说,不如叫【乔】吧,乔也叫桥,有纽带的意思,也是另一种风景,有诗为证: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乔】可中、可洋,美国著名小说《小妇人》里的女主角的名字中文就叫乔,那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才气的女子,也具有一种坚韧的品格,安静、洒脱,很符合我们的品牌定位啊。

一干大人都惊了,郑昕语笑:行啊,丫头,涉及挺广,连卞之琳的断章和露意莎·梅·奥尔柯特的《小妇人》都知道。

郑幺妹也很是欣慰,说,只道她爱看杂书,没曾想还能在书里看出道道来。

乔小麦仰了下下巴,得意地说,那是,要不怎么说我是天才呢?又说,外国很多大品牌就是以姓做品牌,什么versace范思哲、giorgioarmani乔治.阿玛尼、christiandior克里斯丁.迪奥,乔,jo-s,可古,可洋,宜男宜女,男者大气,女者洒脱,最重要的是这名儿好记。

乔建国对这名非常满意,乔好啊,给他老乔家扬名呢。

郑昕语也觉得这名挺有新意,不过,郑幺妹不同意,乔这名是好记,但太简单,不符合中国国情。

郑昕语想想,说,那就叫【岚霏】吧。

结果很显然,跟北医才女pk,乔小麦完败。

公司有了,品牌有了,那么下面就是想法将它打响,乔小麦指指电视,咱们也打广告呗,像‘大宝明天见!大宝呀,天天见!’‘可口可乐添欢笑,’‘新飞广告做得的,不如新飞冰箱好’……

九十年代初,因为产品不愁卖,国人便没有树立品牌的意识,对广告的概念也很淡薄,肯花钱在电视上打广告的公司很少,对广告能给企业创造的效益还很模糊,所以电视里是电视剧里插播广告,而不是广告里插播电视剧。

开公司、引进新技术,已经投了不少钱,再拿钱出来打广告,乔妈有些犹豫,在政府部门的支持下,他们服装厂的订单还是有保证的,再说,她们引进了新技术和新机器,无论从款式还是质量都比先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没必要浪费钱打广告吧。

郑昕语这次却是站在乔小麦这边,说,咱们的服装又不是只在江北这块销售,是要面向全国的,你知道全国都多大,江北有多小?这广告就相当于吆喝,嗓门越大,知道的人越多,买的人也越多。

广告以游人观景的画面展开,当然游人是帅哥,大帅哥,他站在楼阁上向下看,镜头扫过,亭台、楼阁、流水、游船、岸柳、小桥……像一副水墨卷慢慢地展开,镜头落在桥上女孩的身上,女孩身穿【岚霏】少女装,长发披肩,倩影灼灼,她站在桥头看风景,游人在楼上看她,镜头重心落在了看风景的桥上人和楼上人的身上。

桥上女孩,看着眼前的美景,一副心醉神迷之态,她耽于风光,憨态可掬,孰不知一举一动搅乱了几多情丝,楼上游人,登临高楼,眼里的风景是她,那么专注,是什么深深迷住了他的眼,是什么深深打动了那颗心?

广告无声胜有声,静,静里有动,风吹动着女孩紫纱裙摆,风流蕴藉,使得原本恬然怡然的画面顿时春情荡漾、摇曳生姿,幻化出几多饶有情趣的戏剧性场面来。

历经春夏秋冬的变迁,女孩的服饰也在变动,无论她走在哪里,男孩总是一眼将她认出。

两年后,已为人妻的女孩在爱人的牵引下来到两人初见的景点,男孩指着桥头,深情地说:那日,你站在桥头看风景,而我眼中的风景是你。

女孩娇羞,细语柔声地问:为什么是我?

男孩笑:因为在茫茫人海中我总能一眼将你认出。

广告语是:岚霏让你与众不同,岚霏助他在茫茫人海中将你一眼认出。旁白和屏幕上打出舒妍服装公司字样,并表示男孩女孩子穿的衣服都是公司独家制作,

卞之琳在诗里以别开生面的浪漫之笔给读者勾勒出一个充溢奇幻色彩、荡漾温馨情调的画面,广告里,镜头在四季服装的变换下,这段无意邂逅的感情获得了圆满。

在这个被琼瑶小说腐蚀的年代,这个广告引起了太多思春却又因为羞涩而将感情藏匿在心底的闷骚少女们的共鸣。

尤其【岚霏】这名还非常朦胧,非常之琼瑶,非常之装逼,于是广告火了,【岚霏】火了,舒妍服装公司出名了。

嗯,广告里的男女主角是王清和徐子豪。

王清跟上世一样,高考发挥失常,家里人不愿意拿钱让她复读,高考分数,乔小麦没法改变,不过,高考之后,她成功地说服她妈让王清到服装厂上班。

王清跟她妈完全不是一类人,人美心善脾气还好,郑幺妹也很喜欢她,再说,王清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细腰、长腿,衣服穿在她身上特别的好看,带着她去谈合同,也是变相地展示公司的服装。

至于徐子豪,郑昕语上北医时,他就知道自己没戏了,高中毕业后就瞎混,他爸托人给他找了几份工作,不是干两天就跑,就是在厂里跟人打架被开除,他们家跟郑家住的不远,关系一直处的不错,郑剑锋当他弟弟看,也知他的心思,可作为哥哥,他希望妹妹幸福,很显然牟国安比他更合适做自己的妹夫。

当不了一家人,也见不得他自甘堕落,混吃等死,于是将他捉了过来,一顿胖揍后,跩到自己的建材公司,从销售部小员工做起。

徐子豪不知是被揍醒了,还是碍于拳头不敢反抗,竟老老实实地去建材公司上班,他是混大的,身边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了去了,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为公司拉了不少的单子,他自己也得了不少提成,渐渐的,越干越有劲。

郑幺妹虽然同意拍广告,但不愿花大钱请明星代言,郑昕语就提议让王清和徐子豪上,乔小麦亲自cāo刀做造型、化妆,结果,再一次让人惊叹。

王清本来就很漂亮,经过乔小麦这么鬼使神功的一捯饬,啧啧,美,那是真美,明明看起来像没化妆,可就是漂亮了不只一倍,愣是让一圈的人看迷了眼,本来徐子豪还不情愿来着,看到这样的王清后,心思活了。

就外表来看,徐子豪比牟国安帅多了,只是在家里人的骄纵下比较不羁、放纵而已,经过郑剑锋的调.教,已经褪去男孩的青涩和胡闹,有了男人的担当。

两人站在一起,有点谢霆锋和董洁的感觉,绝对的俊男美女,广告拍完后,两人互生好感,在郑幺妹的做媒下,开始交往,半年后结婚,郑剑锋送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给他们,并将徐子豪提为建材公司的销售部经理,王清成了公司的签约代言人,同时兼公司秘书和贵宾接待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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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霏定位在中端路线,火了后,郑昕语提议她姐开高端路线,法兰尼falanni,女士成衣,优雅高贵,走高端贵族路线,衣服都是纯手工制作。

璐芬【rupen】走时尚、高雅路线,中高端都有,但年龄段设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女性之间。

低端杂牌太多,她们就不跟着掺和了。

这次,乔小麦输的心服口服,瞧人这起名水准,明显跟自己不是一个档次,绝对地国际化水准,而且想法也很超前,天生的生意人,做医生太屈才了,不过,上世她小姨本职也是医生,而且还是个非常有医德、有口碑的医生,服装生意只是玩票性的,居然两手抓、两手都硬。

以至于很多时候她都怀疑,上帝给了她一个丰富的物质环境,却收走了她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算错了,以为榜单够,谁知还差了三千字,我用番外代替,本来是留着春节期间放的!

番外——雄鹰展翅

郑昕语这次回来,是为了谈【璐芬】和【法兰尼】在b市开专卖店的事。

90年代中期,中国服装至少在高端人群中已经实现了与世界的同步。奢侈、豪华、昂贵不再是用来批判西方生活方式的专用词,而成为人们理直气壮追求的生活目标,对名牌的崇拜成为高尚品位的表现。

同时也是中国女性服装变化最快的年代,一种潮流还没有形成几乎就面临着过时的尴尬,郑昕语的北医同学托在广州上大学的同学捎带健美裤,没想到同学暑假回b市时带的好几条健美裤大家都不愿意要,原因是健美裤已经过时了。

在大城市里,高收入的女人都习惯到专卖店买衣服鞋子,而低收入的城市女性则更多地光顾各种服装摊,那里有更大量的款式与花色的服装供人选择,价格也更加便宜。而统治了中国消费市场几十年,高不成低不就的国营百货商店的服装柜台,一时间门可罗雀,除了外地旅游者,几乎无人问津,就连学生们也开始纷纷追求所谓的品牌服饰,昂贵的专卖店和便宜的地摊,成为90年代中国年轻女性们选购服装分化的两极,中间地带几乎不存在。

【璐芬】和【法兰尼】因为定位的原因,在b市等大型城市比【岚霏】受欢迎,不是他们制定了地域限制,而是国内各省市的生活水平差距太大,江北人能接受百元左右的【岚霏】,却不能接受千元以上甚至万元之上的【璐芬】和【法兰尼】。

由于郑昕语这个活招牌,还有牟家在京城的地位,璐芬和法兰尼已经打入了b市上流社会,到如今已经拥有了一批相当固定的客户群,包括艺人明星、电视主持人、各界明流、商界的成功人士,以及官太太和女官员们。

所以,乔妈并不反对开专卖店,只是,“那谁看店啊,你还有一年才毕业,毕业后又要上班,哪有时间管专卖店的事,”

虽然璐芬和法兰尼的定价很高,收益也很是可观,但总收益里岚霏占大头,所以在她心中,后者很重要,她是不会为了开专卖店,而迁入b市的。

“当然是请店长啊,”郑昕语理所当然道,“姐,咱们这是开公司,又不是小作坊,你要学着放手做掌控者,若啥事都要亲力亲为,没等公司壮大前,你就累倒了,”

“将专卖店交给外人管理,你能放心啊,”这年头亲戚都靠不住,更何况一个外人。

“为啥不放心,专卖店里的衣服都是不还价的,我多少衣服,你卖多少钱,她管销售,我管账,咱们是按底薪加提成的发放工资,她们为了能拿到钱,自然不会偷懒耍滑,哪像你这儿,一群乱七八糟的亲戚像狼一样等着撕你的肉,分一杯羹,早先开公司那会我就跟你说了,你开公司,担心的不是怎么拉客户,而是如何应付你那帮亲戚,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说不搞裙带关系,结果还不是痛不下那狠心,你大嫂、两姑子也就算了,举贤不避亲,可你不该答应让你那几个表侄女进来,有你头疼的时候,”

二堂哥大婚,乔建国炫富成功,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沾亲不沾亲带故不带故几百年不见面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轮番地上门,先是好话一溜串高帽一顶顶连恭维带奉承糖衣炮弹轰得他心花怒放心情愉悦心潮澎湃心旷神怡后,然后暴露他们的心怀鬼胎心术不正心向往之心小志大,找工作再就业套交情拉赞助不是哭穷就是借钱,烦不胜烦。

乔建国是大款不是肥羊,没理由让别人宰了去,借钱的好打发,我服装厂扩建,我还满世界地贷款找钱呢,只是求工作的就不好打发了,既然你说服装厂扩建,总得招人吧!

况且人那姿态放的,软话说的,你都不好意思开口拒绝,若拒绝了,就是你没良心,忘本,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没法只好回头求自个媳妇,看能不能帮忙解决给两个,郑幺妹见他被这事闹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才几天功夫,就瘦了五斤肉,心疼之余,点头答应让她们来试试。

“反正厂子扩建,也需要招工人,谁做不是做啊,”

“你这么想,人家不一定这么想,没听过久负大恩必成仇,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现在是不知道厂里组织架构,给个甜枣就当好的,等进去后,发现还有苹果、桃子、西瓜时,你看她们还知足只吃甜枣不,”她对她姐的处境也是有所了解,对她姐夫那边的亲戚也很是无语,“当初你嫁给姐夫时,家庭成员挺清减的,这才几年,都赶上伊拉克军队了,”

“我跟你姐夫说好了,来我这,一切按我规矩走,不行就走,”郑幺妹也不傻,哪能不做好应对措施,再说,乔建国的嫡亲嫂嫂她都能冷着脸撵出去,更何况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

“说说开专卖店的事吧,店面找好了吗?”没发生的事,她不想费神,再说小妹在这儿也呆不久,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了。

“好了,二哥帮忙找的,挺大,上下四百平方,我和二嫂这次回去,就开始装修,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你看我这忙的,哪有空去看店面,你和海燕看着办吧,”

“那行,这事就这么着了,还有一事,你打算让梁梁考哪所大学,”

“他开学才高二,考大学还早着呢,现在说这话太早了吧,”

郑昕语白了她一眼,“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公司老总,怎么眼界还这么浅啊,”

郑幺妹心道,孩子高考跟眼界有什么关系,想想,说,“乔梁成绩没他哥好,北大指定没戏,估计复旦还可以冲冲,”

郑昕语直接打算她的话,说,“姐,我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和二哥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这身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事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了,我哥的意思是,日后经济发展越来越好,分羹抢肉的也越来越多,咱们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官场上得有咱自家的人,乔栋在从商方面有天分,从商挺好,至于梁梁,二哥的意思是要他考军校,出来可以朝军界或政界上发展,国安在这方面人脉很足,到时候也能提携一把,你看呢?”

不管哪个时代,公务员都是非常吃香的,原本她也存了让乔栋从政的念头,可乔栋似乎对做生意更有兴趣,她便没强求,一来,家里事业需要有人接棒,二来乔栋在这方面也的确很有天分。

若乔梁能吃上皇粮,两一兄弟一官场一战场,珠联璧合,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国安知道吗?”虽然妹夫对小妹那是没话说,可,谁也不愿意自己媳妇背着自己跟家人合伙算计他。

“知道,这事就是他先提出来的,说梁梁那身板不当兵可惜了,”

郑幺妹点头,“那就好,”不过,皱了下眉头,“乔梁这孩子打小就拧巴,喜欢跟人拧着干,这事非得他自己点头答应,不然,不好办,”

郑昕语诡异地一笑,“东子干啥来了?”

郑幺妹一愣,了然,笑道,“大神降小妖,大材小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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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还是集资房的年代,景恒除了档口和位于新街口的商业大厦外并未出资建过任何商品房,都是以承建方的名义从政府部门接工程,然后转包给一些小包工头,风险有,但不大。

海南那场金融风暴造就了他们如今的稳扎稳打,遇到好的地盘出售,就买下来,经济发展下,买地肯定不亏,这点,郑剑锋跟他们相反,乔建国他们在海南发财时,他在b市一边做建材生意一边用赚的钱大量买地,乔建国从海南回来后,地皮价飙升,他又开始建房,卖商品房。现在b市商品房已经涨到了五千多一平方,而a市这边顶好的地段才一千出头。

可想而知,房地产有多暴利。

听郑剑锋这么一说,富三叔和乔建国都有些心动,孩子们大了,两人的心也越来越野,可这边的生意也放不开,除了房地产公司,他们手上还有几个厂子,效益都很好,服装厂就不说了,都自成公司,脱离了他们的管控。

郑剑锋看出了两人的顾虑,说,“国泰和乔栋也大了,不如让他两练练手,”这几年他在b市,但a市还是有他股份的,所以,这边赚钱,他也是有分红的,他深谙不能把钱放在一个碗里的道理。

富三叔有些犹豫,虽然两孩子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但到底还没有独当一面过,这么多钱砸下去,万一亏了,挺让人肝疼的。

郑剑锋知道他担心什么,于是,笑着说,“不放手让他们试试,他们永远是在老鹰庇护下的雏鹰,而你们也永远当他们是孩子,”

于是将富大和乔栋叫过来,将b市的情况和他们的想法说了下,最后,问,“你们呢?怎么想,”

乔栋慢条斯理地说,“就目前经济来看,b市的房价还得升,保守估计,至少一倍,”

富大点头,说,“可以做,爸,三叔,你们不用觉得肝疼,给我们拨个地皮钱就行了,其他,我们自己搞定,”

口气不小,不过,富爸和乔爸对望片刻,笑了,不愧是他们的儿子,男人嘛,就得像这样有脑子有干劲,敢拼敢闯。

畏首畏尾,身其余己,成不了大事,再说不还有郑剑锋在一旁看着嘛,真亏了,也当花钱涨经验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完后,才想起我上章的留言,抱歉,再补上一章!

干掉小三

早年富三叔承包家具厂时,就听麦麦的话,也学着服装厂走品牌路线,岚霏借着广告火了之后,他也给自己的家具品牌做了广告,现在,大家越来越看重品牌,他的家具厂也是鸟枪换大炮,越做越红火。

这不,家具厂的厂长牛振就跟他打报告,要求扩建家具厂,说家具厂现在的产量不足以应付明年的订单,要知道现在的家具厂可是经常加班加点,现在还没有八小时双休制的概念,都是多劳多得,所以工人也乐意加班,加班多,挣钱多啊。

在这种工作量下,还不能完成订单,这说明什么,订单多,来钱多啊,本来他对家具厂就是抱着玩票的心态,反正也没投资多少钱,而且还有国家补助可以拿,所以并没花太多心思,只是将原工厂里几个看不顺眼的领导都踢了,在工厂员工里提拔几个办实事、有能力的人上来管理,然后就放权了,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干大了,定好了扩建的初步方案后,吆喝着他的功臣们去吃酒,犒劳三军。

“牛振啊,老子没看错你,放手去干,要人、要钱说一声,富哥我绝不给你拖后腿,”富三叔喝的面红耳赤,拍着牛振的肩膀,震的桌子都抖三抖。

“富哥,我还真想跟你要个人,上次您拿来的几张家具图纸除了您要的那套,我又做了几套,放咱家具店里试着卖,您猜怎么着,抢疯了,好多商家都跟咱们定了那款家具,你看,能不能把那人请到咱们厂来做设计师,”

富三叔听后,哈哈大笑,“牛振啊,这人我可请不动,”

“为啥,咱多给开点钱,不行,你把给我加的工钱加给她,”

富三叔笑的更欢畅了,“牛振啊,我知道你求才若渴,也知道你一心为公,可我不瞒你说,上次那图纸,是我干女儿画的,她嫌自己房里的柜子太大,就自己试着画了几张图,求我找人给做出来,这孩子难得求我一回,我寻思着也不会费啥大功夫,就找你给做了出来,”

“随手画的?”牛振不信。

“嗯,随手画的,她打小学画,画的一手好画,画啥像啥,”富三叔吹嘘着,那得意的摸样跟自己亲闺女似的。

“那你让她再给随手画几张,”

富三叔干掉杯中的酒,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样吧,牛振,你再给公司招两个年轻点的专业设计师,钱方面,你做主,她不行,丫头开学就上一高了,不能耽误她学习,再说,她在这方面也不懂,就是怎么好看怎么画,”

牛振见没戏,也不强求,点头,说,“好吧,”

富三叔笑,“建国,二哥说得对,麦麦就是我的小福星,啊,不对,小财神奶奶,”

“嘿嘿,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就我家麦宝,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灵气,保不齐就是天上掉下的仙女儿,”乔建国也喝的脑袋大脖子粗,张着血盆大口,笑的震耳欲聋。

旁边,李红梅还有几个家具厂的领导们少不了又将两人的领导能力吹嘘一番,嗯,顺带还不忘将作陪的两位大公子夸赞一番,什么少年有为、虎父无犬子,富大和乔栋作为晚辈,被几位长辈灌了不少酒。

白脸、黑脸都透着晕红,晕晕乎乎的,目光都有些涣散,中途,两人结伴去卫生间,洗完手,乔栋从裤兜里掏出烟来,漫不经心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问,“你打算怎么做,”

富大扭头看他,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做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上烟,抽了一口,不疾不徐的说,“这事你怎么看?”

“我爸对她没兴趣,你爸,说不好,男人嘛,对弱势的女人总能轻易引起怜惜之心,尤其,她还是个育人子弟的老师,”乔栋嗤笑。

富大吐了口烟圈,“连你都这么说,看来她留不得!”

挑了挑眉,乔栋歪头说道,“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不管三叔动不动心,都不会碰她的,因为三叔这个年龄的人,也怕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身子慵懒靠在墙上。

“我知道,只是麦麦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男人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不容易,但想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很简单,反之,女人亦然。不要小看女人的战斗力,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唇边掠过一抹淡笑,“我们要将一切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乔栋凤眼眯成着一条线,薄唇微勾,轻笑道,“这丫头熟的都成精了,”狭长的眉峰向上挑了一挑,“真为我以后的妹夫担心,得为这丫头cāo多少心啊,”

富大轻飘飘的瞄了他一眼,透过淡淡的烟雾,附和道,“是啊,挺让人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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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携回到包房,李红梅吩咐服务员帮他们倒了杯浓茶,一脸关切地问,“乔栋、国泰,你们没事吧,”

乔栋摇头,歪坐在凳子上,醉意蒙蒙地说,“还好,”

富大没事人一样,端起面前的酒,又敬了一圈,回来后,板直地坐在凳子上,谁跟他说话,都不理。

牛振笑,“终于趴下了,”打了个酒嗝,“他……他两再不倒,倒的就是我了,”

“富哥,两孩子喝了不少,要不,先让司机送他们回去吧!”李红梅说,一副慈母怜爱儿的摸样。

富三叔点头,也多了,大舌头道,“好,让司机来先送他们回去,回头再来接我们,”

a市交通法还没酒后不许开车一说,所以平时他量少时都是自己开车回去,不过,量多时,就要司机来接,或者打车回去,四十老几的人了,还是很珍惜生命的。

“别,别送回家,多开间房,让他们今晚就歇在外面,”乔建国也多了,但他脑子还没胡,还记得郑幺妹叮嘱他,应酬可以,但不能喝的烂醉回来,尤其乔栋和富大还是孩子,喝酒要适量,让他们这样回去,等着睡地板吧。

李红梅掩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忙不迭地叫来两个服务员,帮忙将富大和乔栋弄到旅店里休息。

“慢着,”乔栋突然喊道,起身,端起面前的酒,舌头打结道,“在我走之前,我想最后再敬各位叔伯一杯,”手一指,“梅姨,你也得喝,”

“你这孩子,临了还要灌你梅姨,”李红梅嘴上说着,可,还是给面子的端起面前的酒,奉陪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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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客房里,乔栋躺在床上,待人走后,翻身扒在床上,然后就听见几声闷笑声传来,笑毕,扭头喊道,“国泰,国泰,国泰,”

“你叫魂啊,”富大没好气地应着。

“你怎么知道你醉酒的样子是那样的,哈哈,”乔栋捶着床,笑的更张狂了。

醉酒之人,千奇百怪,有的人喝醉酒要么说胡话,要么撒酒疯、要么打老婆、要么随地大小便,而他兄弟醉酒后,从面上看跟正常人一样,只是无论谁说啥都不搭话,冷着张脸,跟从冰箱里冻过一样。

富大面色黑沉,不接茬。

“让我猜猜,又是麦麦说的对不对,”乔栋大笑,其实他也是听丫头说的。

富大脸更沉了,直接扔了个枕头过去,“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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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脚步声凌乱,李红梅在酒店经理和服务员的帮忙下将牛振他们送进房间,又给富三叔和乔建国一人单开了间客房。

乔建国硬着舌头说,“我不住这,我要回家,我媳妇给我留门了,”

富三叔也跟腔道,“对,回家,不住这,”

李红梅扶着富三叔,扭头对乔建国说,“乔哥,嫂子说过你再喝醉,就把你关门外,你这样回去,她肯定要生气的,”

她也想把乔建国送回去,可乔、富两家住的很近,若把乔建国送回去了,富三婶肯定是起疑的,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不能错失掉。

“对,对,对,你嫂子不喜欢,我不能回家,我得醒醒酒,再回去,”乔建国摇摇晃晃地在服务员的搀扶下朝房里走去,又大嗓门地对富三叔喊道,“三哥,走时,走时,叫我一声,”

富三叔也跟着他往里面走,李红梅说,“富哥,你房间在对面,”说完让服务员帮忙扶进对面一间客房,扶到床上。

富三叔头昏昏沉沉的,口干舌燥,李红梅伺候他喝完水,自己也觉得口干舌燥,倒了一杯水喝下,却越喝越渴,心里某处慌慌的,也痒痒的,开始动手帮富三叔解衣服。

富三叔挡开她的手,“玉梅,你你出去吧,我我自己来,”

李红梅却一把将他抱住,软软地说,“富哥,让我服侍你吧,”

“不,不,我自己来,”富三叔推她。

“富哥,求你别推开我,我喜欢你,让我爱你吧,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吧,”李红梅搂在他腰上的手更紧了,感觉他的身子一僵,娇骄地说,“富哥,我知道你对我也是喜欢的,不然你也不会对我那么好,富哥,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手抚上他的xiōng膛,心绪不宁。

富三叔猛地将她推开,“红梅,我,我是有老婆的人,你,你出去,”

“富哥,我知道你有老婆,我没想拆散你的家庭,我只是想成为你的女人,我可以不要名分,什么都不要,只是想以你女人的身份站在你身边,仰望你,爱着你,替你排忧解难,为你筹谋划策,我甚至可以为你离婚,只求你不要推开我,”李红梅心里燥热难耐,边说,边飞快地脱着自己的衣服,很快就只剩下底裤和xiōng衣了。

“富哥,我热,富哥,抱我,富哥,要我,富哥——”

“红梅,你在干嘛?”富三叔头疼难忍,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拉过李红梅,将她掀翻在床上,李红梅大叫,来吧,来吧!

可,下一秒,富三叔就扭身出门了,将房间门摔的震天响,“富哥,”不,他不能走?不,她不能错失这个千载难得的机会,她爬起来想追出去,可,身子软软的,浑身热的要命,她要,她要男人。

门外,乔栋看着富三叔暴走的身影,吹着小短哨说,“看来,三叔克制力不错啊,”

富大蹙眉,将半截没吸完的烟扔进垃圾桶,又给自己点了根。

乔栋扭头看了他一眼,“接下来,怎么做?”

扭过脸,富大yīn恻恻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她想要男人,就给她找个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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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会结束后,李红梅就被通知借调到家具厂做厂长秘书,秘书到秘书,看似平调,实则是外放,一来家具厂在郊区,二来,家具厂只是下属厂,连个子公司都算不上。

一时间,公司里议论纷纷,要知道这李红梅可是厂里的大红人,两个老总对她处处优待,初时,大家都以为她是哪个老总的亲戚,但后来她的行为举止很像某类勾引人老公的小三,先在乔总面前搔首弄姿、卖弄风情,之后又跑到富总那勾缠献媚、惺惺作态。

公司员工是见过两位老总夫人的,乔总夫人很漂亮,家世好,气质佳,修养高,可气势太强,让人犯憷,跟大老粗似的乔总也不般配,虽然乔总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可男人还是喜欢以夫为天、小鸟依人的温婉型老婆。

这点,李红梅很符合,至于富总太太,一乡野农妇出身,性子燥、脾气暴,听说还是村里有名的泼皮破落户,整个一男人有钱就想换的主。

富总不外遇,都对不起他这几年的辛苦奋斗。

大家都在猜,李红梅是先爬上富总的床,还是乔总的床,或是两人的床都能爬上,或者已经爬上,毕竟,两个老总待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当李红梅的调令下来后,大家都愣了,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李红梅大约是被踹了,连下堂都称不上。

暧昧

抖着手中的调令通知书,李红梅凄楚地望着富三叔,凄凄艾艾地问,“为什么突然把我调走,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没有,你做的很好,”富三叔掩下眼底的倦意,按了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说,“家具厂要扩建,这事你是知道的,流程方面,牛振不懂,我希望你能过去帮他,怎么,你不愿意去?”

垂下的眼眸掩饰心底的窃喜,李红梅小声说,“我没说不去,只是,我去,住哪啊,”

那晚,他是走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虽然她红酒上头,整晚都昏昏沉沉的,可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他在自己身子里猛烈的撞击,那么用力,那么疯狂,让她达到了无法言语的快感和高.潮。

次日醒来,屋里还未散去的麝香味淡淡地萦绕在她鼻尖,她笑了,她终于做到了,揉着酸痛的腰部和胀痛的yin部,她的心扑通通直跳,结婚也有几年了,可他老公在那方面从来都是急急上马,然后草草结束,似乎只将她当成延续下代的工具,或者在那方面根本不行,总之,她从没有过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闭上眼,回想昨夜他是怎样用力冲撞她的身体,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唔……”不自觉地呻吟出声,声音,yín`荡不堪……

她吓了一跳,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地蒙住,可体内那股熟悉的燥热再次席卷上身,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客房和紧闭的房门,手缓缓探向自己的身下,一点点地进入自己那潮湿的甬道,好多水,好想要……

“富哥,再深一些……嗯唔……富哥……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唔!”

白色的被子下猛地一抖,一阵时急时促的娇喘声和满足的喟叹声后,一个面颊绯红、****满面的女人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他走了,那个在儿子、兄弟和下属面前揭发的‘奸.情’计划没能实施,她懊恼片刻,很快就释然了,比起酒后乱性带来的好处,她更希望奸.情能够长久持续。

原以为那晚之后,他两之间的关系会有所变化,嗯,确实变了,但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首先,富三叔对她态度冷淡,似乎有躲闪之意,其实,他减少了晚上应酬的次数,每天都准点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就算应酬,也不再叫她作陪。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也多次试图找他‘谈心’,可总是被他无意或故意地躲开,直到听他这话,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

她知道,家具厂是他的独资产业,现在家具厂扩建,让她过去帮忙,这是否代表他已经将她归为自己人的行列,毕竟牛振再怎么能干,也还是个外人,他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在旁边看着。

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淡,应该是做给孩子们看的,现在把她调开,也是想遮人耳目吧!还好,现在已是八月中旬,没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她在郊区的工厂,他以筹划和监督扩建的名义去找她,想来也不会让人起疑。

她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样,心里美滋滋的。

“厂里有宿舍,你可以住里面,”富三叔说,低头翻看着文件。

住厂里?李红梅有些失望,不是该给她买套房子方便他两那啥吗?不过,两人才那啥,她又不好直接要房子,“那多不方便啊,”略带娇羞道。

富三叔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想住厂里,可以自己租个房子出来住,不过,郊区那挺乱的,你最好找个人合租!”

合租?这也没方便多少啊!

男人多粗心,也许根本没想到这些细节,李红梅觉得为了他们以后的‘性’福生活,有必要适当地提醒他一下,“富哥,我这次调动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若是临时,我就自己租房子住,我是说,我不太习惯跟别人合租,”说着,看向富三叔,见他一副蹙眉思索的样,眼尾上瞟,含情卖骚道,“若是长期的,我会考虑在那买套房子,这样比较方便,只是,我现在,”手头上不方便。

富三叔神情有些不自然,喝了口茶,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买房子这种大事,你要跟你丈夫商量一下,这样吧,在你没买到房子之前,先住厂里宿舍,若你丈夫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将他的工作关系转到忻城小学,倒是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你也不比来回奔波了,”

李红梅惊骇地望着富三叔,丈夫?孩子?工作关系?把她调过去,不是因为要金屋藏娇,掩人耳目,不是因为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

她脑子里很乱,怎么会这样,明明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明明她已经成功了,为什么是这种情况,为什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用力咬着下唇,把嘴唇都咬破了,血珠沁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红梅满脸悲戚道,“富哥,你这是在打发我离开吗?”

“红梅,你怎么会这么想?”富三叔目光躲闪,“我这么做也是为你考虑,忻城区离你家最近,你到家具厂上班,回家也方便,还有,你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就算你丈夫再怎么不好,也该为你女儿想想,”

李红梅急急地说,“丈夫,我已经跟他提了离婚的事,而且他也同意了,只要给他一万块钱,就把女儿给我,到时候,我们……”

她知道富家没有女儿,也知道富三叔、三婶都喜欢女儿,所以她投其所好,经常将女儿带过来,让女儿讨好他们夫妻俩,而富三叔也是真的很疼她的女儿,当然富三婶的疼爱,她看的很淡很淡。

“红梅,”富三叔厉声喝止她道,“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我们不可能,就算你离婚,我也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不能?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李红梅的眼泪溢满眼眶。

“红梅,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富三叔皱眉。

为了应酬,他少不了要逢场作戏,可从来没想过跟别的女人怎么样,老婆为他生养了三个儿子,而且还都那么有出息,他不可能也不会做出抛弃糟糠之妻的混账事,再说,他老婆还没到糟糠的程度,摸起来,手感丰盈、爽滑,干起来,也还是那么畅快淋漓,不知是不是近几年注重保养的缘故,甚至比以前还棒、还爽。

要说他对红梅不动心,那是假的,男人嘛,对柔弱的女人难免都会产生保护的欲.望,尤其这柔弱的女人还顶着一个为人师表的头衔,这可是这些大老粗们最无法抗拒的身份,所以平日里也都尽可能地给予帮助,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毕竟这女人也的确很可怜,可当她赤身裸.体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眼前闪过的确是老婆那白花花的身体……

“不明白,你说你不明白,那晚,你和我,我们——”李红梅哀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以为只要爬上他的床,荣华富贵便指日可待,住豪宅开名车穿名牌,或许,她不会轻易为她离婚,但若她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以他的个性,总不会亏待她的。

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账。

“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富三叔脸色有些难看,她是想硬赖上他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难道我在你心里是个不知检点,用完就甩的女人吗?”惨白着一张脸,李红梅踉跄后退,站稳身体后,指着富三叔,撕心裂肺道,“富建国,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侮辱你自己,我知道我那样做是不知廉耻,可我真的很爱你,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试过,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克制过、压抑过,可,结果,就越想靠近,见不到你的时候,我能做的,只有想你,想你,还是想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也是煎熬,这种疯狂的感情几乎要将我撕裂,我告诉自己,只要这么看着就好,远远地看着就好,可我还是做不到,那晚,那晚,在你的身下,我体会到也享受到了做女人的快乐,从身体到心灵的满足,我知道这样不好,我想过离开,也试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试图避开你,将那段记忆永久删除,忘却,”李红梅摇头,“还是做不到,做不到,你只是用一个眼神,就让我无法逃脱,明知是毒酒也甘心情愿地喝下,”泪流满面,凄楚哀婉。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好痛苦,好无助,好难过。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是的,我是疯了,那是因为我爱你啊,”手捧着自己xiōng口,泪流满面,“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啊,我从没想过拆散你的家庭,我只是想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爱着你,我知道你为难,我不奢望得到你,我只希望你能给我分给我一点的时间,一点爱恋,一点关怀……为了这个,我抛下自尊,放□段,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我的情不自禁,我的最后希冀,换来的却是你的无情和残忍,被你远远地推离,你让我情何以堪……富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难道这段时间的美好回忆,都是假的么?”

九十年代的房子,隔音设施不太好,所以,乔小麦被李红梅这番声情并茂、揪心虐肺的深情告白给恶心到了,整个五脏六腑都纠缠打结,像一百只苍蝇卡在喉咙里,咽不进、吐不出。

她知道琼瑶电视最近很火,就连郑幺妹这个理智的女强人都抵制不了《一帘幽梦》《梅花烙》的魅力,那么忙,都不忘守在电视机前等更新。

她前世受同人文的影响,也对琼瑶阿姨的三观报以怀疑,可跟着老妈重温旧剧的时候,还是被电视里的女主感动了,陈阿姨还不是陈阿姨的时候,真的很美,这样的女人,别说男人忍不住想将其抱入怀中,就是女人也无法抗拒她的哭泣和忧伤。

只是,一想到李阿姨顶着她那张菊花脸扮西施装心悸玩琼瑶,真的很让人蛋疼。

“老大,这就是你说的惩罚?”反身退到富大身边,偏头望着他,一脸鄙夷和纠结。

富大抬手点了下她的嘴唇,眸色沉沉地说,“是继续听,还是走,”

话未说完,就听门里富三叔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只一句话,“红梅,不管你信不信,那晚我从你那出来后,就直接打车回家了,”

“不,你骗我,明明那晚,你和我,我们,我们整晚都在一起,”

乔小麦相信她干爸,他说不是就不是,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是也不是,只是,听李红梅这笃定的口气,不像是恶意栽赃。

难道,仰头望向一脸淡定的富大,“老大,你做的?”眸光闪闪,“够狠的,不过,那人是谁?”整晚?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这得需要多大的体力和精力,像干爸这种中年老男人真的能做到?

对上她一脸诡异的眼眸,富大哀叹,真不该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带她过来听墙角,敲了敲她的脑袋,没搭腔,而是牵着她的手朝隔壁的休息室走去。

乔小麦不愿走,她还没看到李红梅的最后下场呢?可被大力士的富大一手拎了起来,半抱半携地拖进了休息室。

“老大,你告诉我吧,那人是谁?”抱着富大的腰,乔小麦耍赖撒娇道。

富大目光一冷,掐着她的肉腮,指下一用力,“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手松开,白嫩的脸颊两个红紫印。

乔小麦疼得说不出话来,手捂着腮帮,眼睛泛着泪花,富大心疼,抬手想帮她揉揉,却因她下意识的躲闪和害怕有些慌神,将她拉进怀里,坐到沙发床上,打横抱在腿上,轻轻地揉摸着,“很疼?”

乔小麦点头,“疼,真的很疼……”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像个被人遗弃的哈巴狗儿。

富大更过不得了,手上揉着,嘴上吹着,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太讨喜,“是你皮肤太嫩,人太骄气,”

乔小麦嘟嘴,推了下他,气呼呼地说,“我被你掐疼了、掐紫了,是我活该,好不啦,”

说完,就要走,被富大拦腰抱住,又拖回怀里,“好了,乖,不气了,我说对不起还不行,”轻声哄着,“要怎样才消气,要不我也给你掐掐,”说着,脸凑过去,这没几天就走了,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跟她独处的时间,不想为这个跟她置气,而且丫头的脾气也真不小,你若不让她舒坦一分,她就让你不舒坦十分。

乔小麦别过脸,“我才不掐呢,你皮糙肉厚地万一割伤了我的手怎么办?”

“那要怎样,才不生气,嗯?”这一声‘嗯’带着百转千回的缠绵味道,只是某麦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突然扭头,环上富大的脖子,贼兮兮地凑上前,问,“老大,一夜七次,你……”话音一转,“真的有人能办到?”

富大吸了口气,被她跳跃的神经震了一下,望着眼前越发逼近的娇颜,平视,片刻后,猛地捏上她的下巴,拉进,在离自己嘴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停下,低沉的声音蛊惑般地问,“想知道?”

乔小麦被他突然的举止吓了一跳,属于男人灼热的呼吸萦绕在她鼻尖,身体里的某一处地方,突然停止了跳动,“嗯,”无意识地哼了声。

捏着她下巴的手越发地用力,唇又拉近些许,唇与唇之间,似乎只有一纸的距离,乔小麦惊惶,不敢动,或者是忘了动,怕一动,下一秒,就会贴合。

很快,她的脸红了,憋的。

富大笑了,放开她,拍了拍她的脸颊,说,“呼吸,”

乔小麦大喘气,心扑通通直跳,脸更红了,饶是神经粗的跟电缆有的一拼的她,也觉得刚才那幕太暧昧了,太暧昧……

“麦麦,”富大叫她,“啊,”乔小麦一脸迷惘。

“我爸走了,咱们出去吧,”

“哦,”乔小麦应着,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富大将她这细微的表情看在眼中,牵着她小手的大手越发用力,眸色也更深了,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富三叔出去了,他的办公室大门虚掩,李红梅瘫在地上,一脸绝望,这个时候还没防水的化妆品,所以,她脸上的妆在泪水的肆虐下已经残了,有些惨不忍睹。

麦麦靠在门框边,笑(被禁止)地看着她。

李红梅恼了,低吼道,“你笑什么?”女孩的眼光太犀利了,像是可以看透人心般,比他否认他们的过去还让她觉得难堪。

“笑你啊,”嘴角边勾着嘲讽的笑,乔小麦很坦白地说,“笑你不自量力,笑你欲壑难填,”这副样子,不打压落井下石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李红梅一惊,她听到了,垂眸,低喃,“我只是情不自禁,我只是想争取我的爱情,这难道有错吗?”

乔小麦笑的更欢实了,“如果你年轻十岁,说这话,我还能说你幼稚,可现在,我只能说你弱智,”

作者有话要说:临近春节,最近有些忙,在买年货准备回家,这几天更新时间有些小变动!

晚上十点不更,就早上七点来看!

离别

夏末正热,乔小麦穿着浅绿色吊带及膝连衣裙,外披白色蕾丝短袖披肩,带着粉红色遮阳帽,头发梳成马尾状,配上白嫩的皮肤,整个一迷失在人间的小精灵,坐在候车室里,背靠着椅背,冷眼瞧着庞大的送行团,嘴微微嘟着,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富大跟一干亲友道过别后,走到她跟前,刮了下她的嘴唇,揶揄道,“小嘴撅的都可以挂油瓶了,”

乔小麦双颊气鼓鼓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挂个给我看看,”

富大笑,坐到她边上,手抬起,扶着她身后的椅背,抓着她的马尾辫放在手心摩挲,一副将她揽入怀的姿势,“还在为没能去上海生气?”

乔小麦委屈地扁扁嘴,哼哼道,“说好带我去,又不带我去,说话不算话,严重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这个暑假家里杂事实在太多,上海旅游被迫取消,富大和乔栋决定提早十天北上,跟同学一起先坐火车到上海,在那呆上两天,再从上海转车到b市。

因为b市有牟国安和郑剑锋照应,所以两家一个大人都没跟去,因此,她的上海游彻底破灭了。

富大呲笑,“我以为你已经练就铜皮铁骨、金刚不坏之心了呢?”揉捏她的脖子,说,“好了,别在为这点小事跟我们置气了,以后又不是没时间去,”

乔小麦歪了歪头,也对,现在的上海正在发展中,也没什么可逛的,只是她去是为了赚钱,呡呡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行存折,走到乔栋跟前,交给他,“大哥,这两万块钱,你帮拿去做投资,先说好,只许赚不许亏,”

乔栋一愣,接过存折,轻笑道:“好,亏了,赚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

乔小麦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smile,腿边似乎有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吓了她一跳,低下一看,怪叫道,“小姨,你儿子属土行孙的,”

“姐姐,抱抱,”小家伙抱着她的腿,仰着粉嫩嫩的手臂叫她抱。

乔小麦一脸的不情愿,她看起来很像小保姆吗?为什么两个小表弟都喜欢黏她,点着他的鼻尖,倨傲道,“叫漂亮姐姐我就抱你,”

小表弟留着哈喇子软绵绵地叫着,“漂亮姐姐,”

乔小麦满意了,将两岁的小表弟抱起来,扯着他的腮帮,说,“长的还真随你爸,”戳戳他的肉窝窝,“真是白瞎了我小姨优良的基因,”

牟国安大眼一瞪,粗声粗气地吼道,“像我怎么了?”

他现在已经中校军衔,眉宇间也越发严厉、英挺严厉,再配上他那副黝黑的肤色,脸一板,整个一黑面煞神,吓的小表弟直往乔小麦怀里钻。

乔小麦不怕他,扯着他儿子的肉腮帮,说道,“没怎么,挺好的,一看就是爱家爱老婆爱社会爱国家五讲四美的好男人,xiōng怀宽广、敦厚朴实,相当有安全感,”

牟国安呲牙,站在乔梁边上的牟东乐了,打趣她道,“嘴皮子倒挺利索,不演小品可惜了,我认识一特棒的小品师傅,你拜他为师吧,”

“你演小丑更合适,”乔小麦顺口回了一句,瞟了眼牟东,这时候他还是个正处青葱岁月的阳光少年郎,不知怎样的摧残,让他基因突变,变成日后的冷颜肃脸冰块男。

“没大没小,”乔栋拍了下她的脑瓜子。

乔小麦撅着嘴,一脸倦倦地说,“我心情不好,”

牟东大人不计小人过,也学着乔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有啥烦心事,说出来,我们给你开导开导,”

乔小麦瞪了他一眼,“咱两不熟,”

“说说话就熟了,”

乔小麦别过脸去,微微扬着头,红润的唇轻轻吐出一句,“那咱两还是生着吧,”

送行的亲友都笑了,牟东吃瘪,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像今天这般被人嫌弃,不过很快就恢复活力,继续讨好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们招待了,等到北京,我给你们做导游,”

乔小麦想反正自己要去b市上学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再说老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上世是陌路,这世不一定做不了朋友,于是,展颜,点头说,“你说的,不准耍赖,”

牟东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下,点头说,“好,”又说,“你若不信,咱们可以打钩钩,”小女生最爱玩的不就是这个嘛!

谁料,乔小麦斜睨了他一眼,极是鄙夷地说了声,“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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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高的尖子班和普通班是泾渭分明的,一到五班都是统考正式招录代培费一分不拿进来的,从六班开始都是高价生,中考成绩低于录取分数线拿赞助费进来的。

其中又以一班、六班、十班最为特殊,一班是直升班,所有学生都是该校初中部免考直接录取,早在初三下学期就开始学习高中课程,说白了,就是嫡长子,班里学生无论是成绩、家庭背景还是自身条件都是非常优越的。

八班是高干班,顾名思义就是成绩一般但父母是县市级领导或成功的企业家对孩子期待值很高不愿让孩子沦为慢班而对一高校长施压为其专门开出的班级,说简单点,就是权贵子弟班。

十班是特长班,就是文化课很差,但在中学时获得过国家级项目比赛的学生,所谓业精于勤、术有专攻,将他们集中起来培训,没准几年后就整出个国画大师、长跑冠军、舞蹈艺术家啥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乔小麦成了整个一高特殊份子里最特殊的一员。

五班班主任是复旦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姓刘,教数学,三十岁出头,比佛爷瘦减些,也是白胖白胖的,一看就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生活奔小康的主,跟佛爷一样,爱笑,感觉特亲切。

他从乔妈手中接过乔小麦的成绩单,扫了一眼,一惊,又细细地看过,惊讶,“你这成绩该上一班啊,”

乔妈解释道,“她本是直升镇高的,中考前我和她爸的工作确定扎根在市里,就想让她来一高读书,就进也方便照顾,这孩子没体育和口语成绩,是以美术特长生身份进来的,可美术只是她的业余爱好,”说到这,爱怜地拍了拍乔小麦的脑袋,一脸诚肯地说,“老师,我们家麦麦比同龄孩子小三岁,还望您以后多多关照下,”

这调班的事是校长亲自批的条,按说她不用跟老师解释这么多,可,谁知这老师性子是怎样的,若是那种较真的、爱钻牛角尖,讨厌后门户的,以后受委屈的还是孩子。

刘老师明白了,丫头成绩这么好,父母不甘心把她放在特长班,看看孩子,十二三岁,长的粉嫩可爱,极是漂亮,笑呵呵地说,“是我占了大便宜,小天才,”

乔小麦一拱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刘老师一愣,笑意更深了,记住了这个长得漂亮,喜欢耍宝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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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非非和富三分在四班,富翰君分在六班,若按镇中的排序话,她所在的五班该被夹在四班和六班中间才对,可一高是按奇数排的,她所在的楼层,以楼梯为界限,东面是一三五、西面是七班和九班,楼下才是二四六八十。

第一天上课,乔小麦就感觉到了高中和初中的不同,太压抑了,一高的学生从进学校的第一天开始就等于与自由绝缘了,开始了书山卷海的生活,一年如一日。

一高宿舍分四人一间、六人一间、八人一间,乔小麦住的是四人一间房,有独立卫生间和独立书柜、杂物柜,空间还算大,条件也还算不错,郑幺妹帮她整理好房间后,还专门留在学校吃了顿中饭,只吃一口,就吃不下了,皱着眉头问三个孩子,“好吃吗?”

乔小麦偶尔吃一顿大锅饭,觉得味道不错,吃得津津有味,“好吃,”

富三低头大口扒饭,大口吃肉,说,“比镇中的好,”

富翰君一嘴油汪汪,“比我妈做的好吃,”

郑幺妹听着三个孩子的答复,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心疼,之后,隔三岔五地就送些吃得来给他们解馋、补营养,再忙,也会记得叫秘书送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又感冒了,这次是发烧,浑身没劲,这章是赶出来!

高中生活不会太长!

我高中时除了读书就是读书!

14

高中生活

上午是分班、领书、同学老师间相互认识,下午是自由活动,家长可以带着学生熟悉下学校环境和路线。

一高的历史源头,可以追溯到清康熙年间,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渊源流长,学校风景优美、视野宽广,占地很大,分教学区、生活区、活动区三部分,教学区由五大园、四大楼及两个实验楼组成;生活区由大小食堂、1-6号宿舍、浴室、超市、教职工宿舍及洗衣店组成;活动区由cāo场、篮球场、足球场、体育馆、音乐美术教室、伴塘及假山组成。

乔妈下午还有事,便只带乔小麦他们逛了生活区,在超市里买了三大包吃的,三个孩子一人一袋,富三和富翰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等乔妈开口便拍着xiōng脯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麦麦,不会让她受任何人欺负的。

乔妈得到想要的答案,又对三人交代了一番,便离开了。

三人目送乔妈离开后,便自由活动。

晚上六点半才上晚自习,乔小麦决定先睡一会,她今天还没睡午觉呢?

跟她同一宿舍的另外三个,一个是一班的徐丽雅,一个是三班的赵珍珍,还有一个是六班的周婷婷,她推门进去时,除了周婷婷外,其他两人都在,都靠着被子躺床上看书呢,房间里静悄悄的,若不是摆的是床,她还以为进了教室。

“把门关上,好吗?”说话的是住在她对床的徐丽雅,句式是请求,但语气里却透着不耐烦。

“哦,”乔小麦忙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将她妈给买的吃的分类摆在柜中,她尽量轻拿轻放,可还是避免不了沙沙声,因为房间里实在太静了。

“你那包东西打算摆弄的几时?”徐丽雅‘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中的书敲打着护栏,怒气冲冲道,“能让人安静地看会书不,”

乔小麦心里也气,心说,这是宿舍,你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看书,大可回教室去看,可第一天来校就跟舍友起膈应,以后三年怎么处啊,想想,还是忍了!

“这就好,”忙将剩下的吃食一股脑地全塞进柜子里,然后脱鞋上床,见两人都在看书,也猴子捞月地拿了一本英文书翻看着,书是老版本,内容也不深,暑假时,她就抽空将高一几门课程过了一遍,除了语文要背的课文有些不熟外,其他都没啥问题。

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两位,一个在做数学习题,另一个在默记英语单词,两人神情都很专注,似乎沉静在书的海洋里,房间里不时地传来几声翻书的沙沙声和演算的‘唰唰’声,乔小麦打了个哈欠,这种氛围真的很适合睡觉。

她将英语书合上,放到枕边,盖着薄毯,抱着富大临走前送给她的大白熊呼呼大睡起来,迷迷糊糊间,被人摇醒,“乔小麦,你的电话,”最后来到宿舍的周婷婷将电话递给她。

“哦,谢谢,”乔小麦闷闷地说,她起床气向来重,这要是熟人,她早就发火了,好在她的床是靠门的位置,而电话就定在墙上,她只需调转个身子就可以,若是为了接电话还得下床,她肯定会直接说,不接!

接过话筒,懒懒地说了声,“喂,”

“在睡觉呢?”富大太熟悉丫头这腔调了。

“嗯,”抱着被子,乔小麦打着哈欠,眯耷眯耷着就要闭眼。

“那你睡吧,晚会我再打给你,”富大宠溺地说。

“好,”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头,富大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嘴角勾着一抹无奈的淡笑,这丫头还真干脆。

再次被摇醒时,已经五点了,“终于醒了,你还真能睡,”周婷婷扒在她的扶梯上,见她醒来,笑着说。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乔小麦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得养精蓄锐,准备迎战啊,”

“说的有道理,”周婷婷砸吧着嘴说,“可要没有我叫你,你这场硬仗的第一次出证就在睡梦中度过了,”

乔小麦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小妞,她还不熟,抓了抓散乱的长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谢谢你啊,”

周婷婷跳下扶梯,不以为然道,“都一个宿舍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没必要那么客气,”

“也是,”乔小麦紧随其后下了床,“你好,我叫乔小麦,以后请多多关照,”虽然床上有写名,但到底不正式。

“你好,我叫周婷婷,以后你就由我罩着了,”非常之豪气地拍了下乔小麦的肩头。

乔小麦嘴角抽抽,这周婷婷人如其名,亭亭玉立大美人一个,没想到脾气还听豪爽的,发现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便问,“她两人呢?去教室了?”

“没有,去打热水了,”

“卫生间里没热水吗?”六人间和八人间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所以热水是要自己到开水房里打的,而四人间的费用之所以比六人间的高一倍,就是因为它用水方便,无论是热水还是冷水,夏天还可以在卫生间里冲凉。

“今天热水供应不足,要自己去打,”

“啊,哦,”见周婷婷手里端着杯热开水正在喝,很是哀怨,“你已经打来了?我还想跟你一起去呢,”

“不用了,已经有人帮你打满了,”周婷婷挤了下眼,笑得一脸暧昧,“而且还是帅哥哦?”

听她这么一说,乔小麦就知道那人是富三,至于他怎么送上来的,她还真懒得去问,打水洗脸,从小她就习惯用温水洗脸。

梳洗完后,电话铃响了,她正好在电话旁边,拿起话筒,就听电话那头说,“我找乔小麦,谢谢,如果她还在睡,请把她叫醒,”

是富三。

“三哥,我醒了,”乔小麦故意说道。

那边一愣,“你个猪,真能睡,快点下来吃晚饭,”然后不等乔小麦回话,便挂断了。

“他是你哥?真是你哥?”周婷婷凑过来问道。

乔小麦点头,一副他真是我哥,比金子还真的样子。

“那下午那几个呢?我是说,你睡觉的时候,有好几通电话都是找你的,一听你在睡觉,都说晚会再打,都是男的,而且不是一个人,至少三个以上,不会都是你哥吧,”周婷婷逼近,捏了下麦麦的下巴,“也难怪,你这五官长的比洋娃娃还要精致几分,别说是男人,就是身为女人的我也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居然被吃豆腐了,而且还是女人,乔小麦恶寒,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还有正常人么?

等周婷婷再追问时,乔小麦说,“不好吧,咱两才第一天见面,彼此都还不太了解,你就跟我探讨这么**的问题,这让我很为难呢,”

周婷婷想想,说,“那就等熟了以后再探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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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麦和周婷婷下楼时,富三和富翰君已经在她宿舍楼前等候多时了,除了他两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是熟人。

“城哥,”乔小麦足足愣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奔过去,一脸惊喜,“你怎么来了?”

镇高应该也是今天开学吧!难不成他也是一高的学生?可,以他的成绩,上镇高都很有问题!难道是专程来看她的?她没这么自作,好不好!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尚城轻笑了一声,狭长的眉峰向上挑了一挑,带着一抹戏谑,说,“要知道有钱能使磨推鬼,”

话说到这份上,傻子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城哥是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来的,在十班,”富三补充道。

乔小麦笑眯眯地说,“你还真能保密,整整一个暑假都没透一点风声,”

“事先没说,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怎么样,惊喜吗?”

“只惊,没喜,”

“那还笑的这么傻乖,”尚城笑,长臂一伸,捏上她的脸颊,勾着她的脖子,扯进怀里,“走,哥哥,请你们去吃大餐去,”

乔小麦被扯的踉跄数步,抱着尚城的手臂,大叫,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富三不愧是她的小竹马,第一时间将她解救下来,乔小麦缓缓气说,“城哥,我还带了一人过来,”指了指周婷婷,说,“她叫周婷婷,我室友,”

“那就一起去呗,”尚城扭头看向正对自己犯花痴的某色女,突然改变主意道,“周婷婷是吧,要不要一起去?”

“好,”周婷婷很干脆地应道。

尚城眼皮抽抽,对乔小麦说,“我以为你已经够,够特别的了,没曾想还有比你更特别的,难怪你们一见如故,”

乔小麦一脸黑线,小声说,“女人,矜持,矜持,”

周婷婷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回去了,本来还可以推后几天的,但家里来电话说,家里出了事,虽没说到底出了啥事,但话里行间,我猜出了**分,二伯过继给我小爷爷家,但小爷爷的境况并不好,住着厨房大小的房子,屋里子只有一个小天窗大小的窗子,早年时,还没有玻璃,用塑料薄膜封上的,门是木板门,冬天冷,夏天闷,屋里还有一个煤球炉,煮饭和睡觉在一个房间。

老人家一直挺可怜的,一身的病,二伯母不给钱看病,一直靠吃五保过活,这儿子算是白过继了。

不说了,这章文能出来,真的很艰难,大家凑合着看吧,回来,我病也痊愈了,会加快速度的,不能保证日更,但隔日双更,应该没问题(其实也相当于日更,只是时间上我没个准头)隔日双更的话,更好把握!

没断奶

一高有三个食堂,一食堂、二食堂、三食堂,一食堂是大锅菜,菜式简单,品种单一但价格非常便宜,二食堂是小锅炒,菜式繁多、菜色新鲜、选择也多样,三食堂则类似于外头的饭店,有菜牌,现点先做,不用自带餐具不说,还有专人送到你桌上,吃完就走,跟外头下馆子同等待遇,而且里面还设有几个小包间,供学生们聚会、庆祝之用,如此高档享受自然价格也不菲,一顿饭,怎么着也得大五十块钱,以现在的生活水平,够饭量一般的女孩在大食堂吃上半个月的了。

饭桌上,乔小麦犹豫再三,终于没忍住,问道,“城哥,你一个月生活费是多少啊,”

“怎么怕我没钱付账,”尚城笑,好以整暇地说。

“不是,就是好奇,随口问问,”乔小麦摆手。

对于这个问题,富三和富翰春也非常感兴趣,只是女人不问年龄,男人不问金钱,所以一直憋着,此时此刻,两人耳朵高高竖起。

“也没固定消费,就是卡里预存了五千,什么时候用完,什么时候问家里要,”尚城盛了两碗汤,一碗给麦麦,一碗给自己,一勺一勺慢条斯理的喝着。

“五千?”

三人惊叹!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乔小麦现在一个月的生活费是三百块,而富三和富翰春也不过才五百,就这在学生中间,还是相当高的呢?五千,这在整个一高都是高消费。

“城哥,你爸真开明,”富三羡慕。

“城哥,改天让你爸去跟我爸多交流交流下育儿经验,”富翰春唏嘘。

尚城非常义气地说,“你们要是钱不够用,就跟我拿,”

富三和富翰春也不客气,以茶代酒敬了尚城几杯后,三人感情似乎更加亲昵了。

尚城送乔小麦回教室途中,乔小麦踌躇再三,问,“城哥,你天天请我吃饭,是不是想追我啊,”

尚城歪头看了她片刻,逗她道,“我的意图这么明显,你现在才看出来?”

乔小麦瘪瘪嘴,虽然她上世恋爱经验不丰富,但也不傻,看尚城这副摸样,也不像是喜欢她,想追她当女朋友来着,倒像是老猫逗小鼠,纯属找乐子逗闷来着。

“怎么?不信?”

乔小麦哼哼。

尚城笑,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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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上课前,乔小麦被几个女生堵在回五班的楼梯口,领头的是一个发育过度丰满的女生,那身材,比魔鬼还魔鬼,站在高她两节的阶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就是乔小麦?”

某麦点头。

“我是蒋映雪,你应该听说过吧,”

“有点耳熟,好像听谁说过,”乔小麦凝眉想了片刻,也没想起这蒋映雪到底是何方仙姑,“你找我有事?”

“你以后离尚城远点,”蒋映雪盛气凌人道。

乔小麦一愣,直勾勾地望着头顶那对硕大的xiōng部,她因为长期喝奶,钙补充的很充分,十三岁的个头竟比同班好些十六岁女孩的个头还要猛一些,忽略某一部位不看的话,混迹在她们中间,倒也不显稚嫩,只是这女生那部位实在太彪悍,实在让她没法忽视。

女生顺着某麦的视线看向自己的xiōng部,得意地挺了挺,瞄向她依旧平坦不见小丘的地方,冷哼道,“跟我抢男人,等发育完全了再说吧,”将乔小麦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不过,以你这条件,就算发育完全也没啥看头,”

向下走了一个台阶,丰满的xiōng部颤了颤,乔小麦似乎闻到了一股奶腥味,笑笑,一脸俏皮道,“小有什么不好,没听过小而挺,挺而美,美而翘吗?”又一嘴恶毒道,“大有什么好,像你这样,一下垂,就到了肚脐眼,”

边说还边比划着,引来旁边几个女孩低低的笑声。

“你,”蒋映雪恼羞成怒,指着乔小麦,凶巴巴地命令道,“你以后离尚城远点,不然,下次我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只是警告而已,”

一开学就被警告,若是普通的十三岁小女生,或许早就被吓哭了,可她是普通的小女生?

所以,乔小麦头一歪,咧嘴微笑,一字一顿道,“我偏不,”在蒋映雪抬手要打她之际,大声说,“你来找我时,就没查查我是谁吗?”

蒋映雪愣住了,她和尚城是在暑假因一个朋友认识的,自第一次见面便对他起了好感,得知他和自己竟在一个学校,不惜倒贴追他,以为凭自己容貌和身材,应该不会太难,而尚城对她虽未认同但也并没明确拒绝,她便以尚城女友自居,下午,她本想约尚城一起吃饭的,却被告知没空,之后就看见他拉着乔小麦去三食堂吃饭,当然乔小麦身边的富三、富翰春和周婷婷,则被她自动忽略。

她气愤难耐却不敢上前质问,看着尚城将人送到教学楼下,被其他朋友叫走后,才敢上来质问,至于乔小麦是谁,跟尚城什么关系,自然没时间也没闲情去打听,想着她一个黄毛丫头,先吓唬吓唬再说,如今看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摸样,倒让她心生胆怯,她家世也算不错,但一高高干权贵子女众多,其中很多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主。

“你是谁?”下意识地问了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若打我一下,明天就会被人打十下,今天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明天你满头黑发掉光光,不信,你就试试,”哼了一声,乔小麦像一个高贵的小公主趾高气昂地从她身前走过,头也不回地朝教室走去。

唬人,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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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城带着乔小麦他们一连在三食堂里面吃了三天六顿饭后,周婷婷当了逃兵,直嚷嚷,吃不消,她虽是高干子女,可也从未向尚城这般大手大脚过,然后,某麦也不淡定了,第四天中午,任课老师前脚刚出门,后脚她就到十班门口守着了,见尚城一出来,就冲了上去,城哥、城哥地叫着。

尚城见她朝自己奔过来,老远就开始笑,待她走进后,笑的更开怀了,“今天这么积极,是不是早上没吃饱?”

乔小麦一脸黑线,她看起来很像吃货?

“不是,我……”

“尚城,真有你的,这么小的嫩芽,你也下的了口,”

“不是吧,尚城,你别告诉我,你拒绝蒋映雪那个前.凸.后.翘的奶霸尤物,是为了这颗小豆苗,”

“居然还把她办了?真是难以置信,”

“原来你好这口,那这样一来,你就不会跟我争蒋映雪了,”

尚城旁边站着两个非我族类的陌生人,一胖一瘦,胖的叫杜坤,瘦的叫李默,均一副yín.贱相,某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尚城的话是多么的暧昧,不禁心下气恼,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毕竟她现在只有十三岁。

“城哥,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吃饭,这跟那蒋什么映雪有什么干系,”拉了拉尚城的衣角,仰头,一脸纯然、一脸迷惑。

蒋映雪走后,她便将这事报备给了富三,然后蒋映雪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尚城见她这样,心中一荡,听多了她超乎年龄的言论,竟忘了她只有十三岁,男女之事并不通晓,狠狠地冲两人各捶一拳,恶声恶气地说,“滚,她才十三岁,少拿你们肮脏的思想来猜测我们之间的关系,”扭头,对乔小麦说,“别理他们,咱们去吃饭,”

两人齐望向乔小麦,同声道,“原来你就是乔小麦,”

“怎么,我很出名吗?”乔小麦也纳闷,看两人这表情,似乎自己已经成了一高的名人。

“是很出名,”两人点头。

乔小麦眼睛一亮,“哦,你们说说,大家都怎么说我来着,是说我美貌倾校、还是说我聪颖可人,”

杜坤和李默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眸,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番。

一高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江湖的地方就有绯闻,也可以说是传闻。乔小麦以十三岁的年龄上一高已经很惹人注意了,可她行事又不懂低调,这也许并非她本意,可确实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和影响。

开学报名时,因为东西多,乔妈是开车来的,这在一高也不算什么,毕竟哪个学校都不缺权贵子弟,尤其是一高,若只是乔妈也不会引起太大轰动,奈何还有一个疼女如命乔爸,以前乔小麦在镇上上学时,有两个亲哥三个干哥照看着,虽想,却也不会为其担忧,现如今乔小麦在一高上学,离家近了,却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才离开一天就想得慌,开学才四天,他就来了三次,每次都是大包小包地朝学校里搬,一部分搬到校长、老师那,一部分搬到乔小麦的宿舍,吃的东西堆满了自己的柜子不说,还把周婷婷的柜子也塞满了,加上乔妈报名那天给买的,乔小麦估算过了,就算乔爸答应她以后再不来学校,这些吃的也够她嚼两个月的,这还是在不去食堂就餐的情况下。

没法,只能将吃食分给舍友吃,周婷婷也就罢了,自来熟一个,自开学第一天,便跟乔小麦黏糊上了,俨然一副相交多年的姐妹样,可徐丽雅和赵珍珍的心思就深沉多了,尤其是徐丽雅,一班学习委员,一高嫡公主里的嫡公主,老师们的宠儿,同学们羡慕巴结的对象,这样的女孩是骄傲的,也是高傲的,可偏偏她容貌普通,家境也一般,父母均是工人,工资一般,为了能让她在学习和生活上跟别的同学齐平,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地花大价钱让她住进四人宿舍,所以她是自信的也是自卑的,平若大家都将精力用在读书上,也便不在意,可乔小麦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乔爸的父爱,成了显摆,乔小麦的分食,成了施舍,就连富三和富翰春的关照,也变的刺眼起来,于是便有意无意地在外散播谣言,说,乔小麦骄横跋扈,在宿舍里大耍小姐脾气,不仅不主动打扫卫生,还总是乱丢垃圾;说,乔小麦私生活很乱,每天都有十几通电话都是找她的,里面大多都是男孩,至少五六个以上;说,乔小麦空有其名,用钱买名额进了一高,想来全市第三的中考成绩也是家里花钱买来的;说乔小麦根本是来混文凭的,在宿舍根本没见过她看过书,即便看也是看言情小说那种杂书;说——

说了很多,反正没啥好话。

再加上乔小麦跟池非非关系很好,一高三中上来的人也很多,认识池非非的也不少,那楼道秘闻知道的更不再少说,所以池非非在一高的名声很不好,连带着乔小麦名声也很烂。

而她又一连三天都在小食堂吃饭,便又在她身上贴了一张纨绔子弟败家女的标签,若非她年龄尚小,只怕传的还不知有多难听呢?

乔小麦不是主动跟人结交、套交情的主,再加上这几天忙着适应新学校新环境,跟乔爸打商量,跟尚城周旋,也没顾得上听绯闻、听流言,如今听杜坤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竟是恶名昭彰,不由的xiōng闷气短。

要说这几日她也憋着一股火儿,高中和初中最大的区别就是靠自觉,开学第一节课,班主任就放话说,高中不比初中,高中三年是人生最重要的三年,成龙成凤也在此一举。一切均以学习为重,其他的都是浮云。

无论是教室还是宿舍都很压抑,平日连个大声说话都不敢,怕打搅同学们学习。

一高的晚自习九点半才结束,回家宿舍,洗洗涮涮差不多十点才能进入梦乡,可徐丽雅和赵珍珍是学习至上的人,每晚都要打着手电筒学习到深夜,乔小麦虽不是浅眠的人,但夜深人静下,那唰唰的翻书声和沙沙的写字声还是非常刺耳的好不好,尤其,她们还要不时地翻身,防止身体变僵。

乔小麦总是能在她们嘎吱嘎吱的翻身中惊醒,学习至夜半三更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在早上四五点的时候醒来,这早起可比晚睡动静大多了,下床声、叠被声、刷牙声、洗脸声——像一首交响曲,扰人清梦啊,一高的早自习六点十分开始,五点四十五吹起床号,她们霹雳啪啦一番后,起床号声也差不多该响起了。

这对正在长身体又非常嗜睡的某麦来说,是怎样的煎熬啊!

她只知一高要住校,却不知是月休,还以为跟镇高一样是高一周休,高二高三两周一休呢?再加上国家又最新规定要一周双休,想想五天时间也是好挨的很,不曾想,要在学校呆一个月才能回家,而且是封闭式管理,就是一个月内吃喝拉撒睡都在学校,这根本就是变相监禁嘛!

心里本就郁闷的要死,又听杜坤一番诉说,心里越发憋屈,这人一憋屈,就得发泄出来,不然非得憋出病来。

于是,乔小麦推开尚城,蹬蹬地朝楼下小卖部跑去,尚城、杜坤、李默三人反应过后,紧跟着追过去。

乔小麦掏出富大留给他的号码,拨了几遍才通,那边才一声喂,这边她就‘哇’的一声嚎唠大哭起来,“我都说不来一高了,你们非逼着我来,说一高好,好个屁,我在这儿吃不好、睡不好,现在还被人栽赃陷害,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你们还联合起来瞒着我,不告诉我一高是月休制,”越说越委屈,眼泪跟不要钱的珍珠似的,哗啦啦地下着,“呜呜,要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我天天都睡不好,天天上课都打瞌睡,我都瘦了,我还有黑眼圈了,”

那边,富大这几天也一直提心吊胆的,当初一高月休制,是他跟乔家说先不告诉麦麦的,就怕她不愿意进一高,现在听到她在电话那头呜呜咽咽的悲哭声,心里也着实难受,又听她吃不好、睡不好,还被同学欺负,也开始后悔将她硬弄进一高,这才三天就憋屈成这样,再几天还不知憋屈成什么样呢?

想到她虽然早熟,但到底还是十三岁的孩子,生活自理方面想来差了些,而她又贪睡的很,怕是这几日真的受了不少的苦。

可上都上了,现在回镇高肯定是不行,只能耐心劝她,让她尽快适应一高的生活。

“麦麦,我们没瞒你,我以为三叔三婶告诉你了呢?再说,当时,你也没问啊,”

“我问了,我问了,是你没说,你们没说,”

富大叹息,不讲理是女人的通病,尤其这个,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好好好,我没说,我骗了你,我接受惩罚,好不好,”趁着现在还没军训,能哄好最好,不然要等一个月才能通话。

真是想的心肝都疼,这才分开半个月,之后三年怎么熬哦!

“你坏,你们都坏,你们合伙骗我,呜呜,这个鬼地方,一点都不好,咳咳,”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好好好,我坏,我们都是坏人,骗了你幼小的心灵,是我们的不对,别哭了,乖宝,”握着话筒,富大小声逗她道,“都上高中,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小心被旁人笑话哦,”

谁知丫头哭的更凶了,“我就哭,我就哭,呜呜,我为什么不能哭,谁大姑娘,我才十三岁,”

小店里,店主两岁的儿子正抱着奶瓶喝奶呢?一边喝奶一边拿眼睛望着她,黑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乔小麦望着他手中的奶瓶,双眼放光,脑袋一蒙,嘴上就嚷嚷道,“我要喝奶,我要喝奶,”

然后就听几声嗤笑声传来,就连电话那头,富大都开始哭笑不得,不该因为心疼,一直不给戒奶的。

尚城走过来,勾了下她的鼻子,说,“是啊,你才十三岁,你还没断奶呢?”

乔小麦看了眼围过来的一圈人,知道自己今天糗大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撂了电话机,朝地上一坐,金豆豆掉的更凶猛了,“呜呜,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我要喝奶,我要喝奶,”

尚城知道她心情一烦躁就想喝奶,赶紧掏钱给她买了一瓶,插了吸管就塞她嘴里,乔小麦一边喝奶,一边哭,一瓶奶喝完后,她的心情也平复了,这才想起,电话还没挂,却不愿再跟富大说话,直接将电话卡了,尚城付了电话费后,拉着她,问,“心情好多了?”

乔小麦点头。

“那去吃饭吧,”一本正经地问,不敢嘲笑这位姑奶奶,怕又引得她大哭一场。

乔小麦再点头。

杜坤在后面忍着笑对李默说,“经过今天这么一闹,那原本对小娃娃还有点念想的人应该也打消了吧,呵呵,”

李默点头,望向尚城,“不过,看尚城这意思,似乎还没打消玩养成的念头,”

“没打消最好,没他做竞争对手,咱机会也多些,不是,”杜坤一脸横肉地贱笑。

“也是,”李默也乐,小跑上前,小声对尚城说,“关于丫头的传言,你去查查是谁散播的吧,也好有个预防,”

作者有话要说:开春第一天传文,有福利!

本来三千字传的,但想给大家多点福利,就又添了些,算是两章并一章更吧!

最近家里事多,要帮三个堂妹和唐弟妹找工作,所以时间有点不空余,等一切安排妥当会,会日更的!

暂时还是隔日更,但字数保证都充裕!

我尽量日更,即便不日更,也试着隔日双更!

三年

电话被挂,富大把玩着手中的大块头,很是挫败,这才高一啊,苦笑,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叹了口气,大拇指按了几个熟悉的号码,“三叔,是我,”

不管怎样,先将她的情绪安抚好再说。

乔爸听了富大的叙述后,也怕自己的小宝贝憋出个好歹来,来不及跟亲亲老婆商量,便又载着一车礼物朝一高校长室奔去。

校长姓周,年过半百,有些发福,听了乔爸的要求后,一脸为难,“乔老弟,不是我不通融,只是,你这要求,史无前例啊,”点着桌子,“不早读、不住校,有悖校规,我不好跟全校师生交代啊,”

“周哥,我也知道这事是难为了你,可我家麦宝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吃不好,睡不好,影响学习不说,还影响身心健康发展,你看,你能不能通融一下,”乔爸坐在校长对面,搓着手跟他打着商量。

来之前,他去看过丫头,眼睛红肿红肿的,雾煞煞的小眸子,写满了委屈,看着真让人心疼,仔细瞅瞅,似乎真的瘦了不少!

周校长这段时间没少跟乔爸打交道,对其身份背景也多少有点了解,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对他的要求也不好断然拒绝,再说,他能当上一高的校长,也并非迂腐简单的老学究。

一高隶属a市教育局,明年老局长退休,他身为三名候选人之一,只靠学术支撑是无法全胜上位的。

“乔老弟,不是我不通融,只是我若为你开了先例,其他学生和家长也来求我,怎么办?不好办,不好办啊,”

乔爸做生意至今,与人打交道,豪爽做派不改,谈判技巧也学了不少,“周哥,上次我妻弟托人给他老丈人带了些补品,我给送过去的,正好遇到陈叔在那陪唐叔下棋,就陪他们聊了几句,”

周校长眼睛一亮,郑剑锋是唐市长女婿的事,在a市并不是秘密,而乔爸口中的陈叔则是教育局的老局长。

“唐市长、老局长的身体都还好吧,”

“都硬朗的很,还说明年退休后,一起去浏览祖国大好山河呢!”

“哈哈,是嘛,只道唐市长、陈局长是十几年的老同学,不想两人兴趣爱好相同,也难怪,关系这么好,”

乔爸陪着笑了一会,喝了一口茶,似漫不经心道,“我听陈叔说,自你任一高校长期间,不仅修建了教学楼、宿舍楼、还修葺了图书馆、食堂、cāo场,造福了学生和老师,在学术上也有不少研究和创造,唐叔也说你是个人才,”

话,点到为止!

周校长激动,却不忘自谦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两位局长谬赞了,”

“是周哥你谦虚了,你做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你的能力他们也都心里有数,对了,原来唐叔和陈叔的孙子也在一高念书,周哥,你知道他们在哪个班吗?下次来,我也好尽尽叔叔的职责,”

周校长惊讶,“这个我倒不知,”

话是这么说,但唐市长的小孙子他是知道的,高一一班的唐越彬,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b大q大的苗子,至于尙局长,三个孙子,两个大的,现在已经上了大学,一个小的,还在读初二,怎么又冒出一个孙子在一高了呢?

难道是陈局的外孙,尙局的亲孙?这个得查查!

乔爸笑,“看来是两孩子志气大,不想靠家人得到特殊照顾,”愣了愣,看了眼周校长,笑着说,“不过,这男孩要粗养,女孩嘛,就得娇养,”

说了这么多,周校长也是个明白人,“那是,那是,只是,麦麦早读这事可以商量,毕竟孩子小,长身体最重要,至于走读,乔老弟,恕我不能开这个先例,”见乔爸有些急了,忙说,“你不就是嫌宿舍吵,怕孩子睡不好嘛,你看这样行不,我们一高里还有教职工宿舍,可以让孩子住教职工宿舍,你可以请个人以教职工的身份进一高来就近照顾孩子,”

乔爸想想,也是,若让麦麦走读,势必就得车接车送,这动静太大,不一定对孩子好,住在学校,食宿照顾好,也不影响学习,遂点头。

两人算是达成协议。

乔爸走后,周校长打电话叫来一高教导主任,“帮我查查,咱们学校新生里有几个姓尙的,然后把名单和入学资料交给我,”

教导主任得令去查,一个小时后,将六份姓尙的新生名单和资料交给校长。

周校长看完后,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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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爸回家后,将跟周校长商定的结果以邀功的形式告诉乔妈,指望因此得到点甜头,却被乔妈连掐带扭好一顿臭骂,说乔爸太大题小做了,本来孩子就已经身处风口浪尖,再搞特殊,不是让别的孩子眼红妒忌,进而孤立嘛,这对孩子的成长并无好处,坚决不同意!

而乔小麦也不同意搬到教职工宿舍住,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三岁,对舍友的排挤和同学间的不友善,还是有能力处理的,只是对月休,不太习惯而已,若搬去教职工宿舍住,被一群老师看着,她会更觉得憋屈。

再说,她又不是真的被孤立了,她还有好多朋友好不好,比如尚城、比如富三、比如富翰春、比如池非非,比如周婷婷,其他人,于她而言,都是路人甲。

最后的结论是,乔小麦继续住在宿舍里,可以不上早读课,但考试成绩必须排名在年级前五十名以上,这是乔妈要求的,也是对一高校长和五班班主任的交代,总得让人在别的学生和家长面前站得住脚吧!

年级前五十,对乔小麦来说并不苛刻,怎么说她也是博士生毕业,前世今生,加起来也读了三十年的书,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所以欣然同意。

国庆放假前,高一新生第一次月考上,乔小麦以班级第一年级第三的好成绩让除富三以外的所有新老同学都目瞪口呆。

周校长乐了,当初对于乔爸那宠孩子的劲,委实看不过去,还曾为小丫头痛惜过一段时间,觉得这么个漂亮的可人娃娃就葬送在她那只知娇惯孩子的大老粗爸爸手中了,并不只一次地明示暗示乔爸、乔妈,莫要让伤仲永的悲剧再次重演。

看来,是他多虑了!

三年后,又是一个为一高争光的小苗子。

班主任更是眉开眼笑,从初初时的担心到如今的理直气壮,他对班里学生说,“我知道大家对乔小麦不上早读课意见很大,但谁要是有信心能考进年级前五十也可以来找我,要求不上早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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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课,周婷婷就从六班窜到五班,将乔小麦堵在门口,捧着她的脑袋,喳喳呼呼地嚷嚷道,“我要把你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跟我们的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徐丽雅和赵珍珍的影响下,她虽不是时时刻刻手握一本书,但也是晚睡早起的积极分子。

而乔小麦,自打开学第一天起,就是熄灯铃没打就睡起床铃不打不起的主,在宿舍不是吃就是睡,不能说从不摸书,只能说摸的次数很少。

谁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乔小麦哈哈笑着躲开,非常之臭屁不要脸地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才,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天才,哈哈,”

“不都说老天是公平的,给你开了扇门,就会把窗户给你关上,他既然给了你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就该配给你一个智商平平的脑子,”

乔小麦笑的更欢快了,“呵呵,周婷婷,你要拍我马屁,也拍的稍微含蓄一点,”

周婷婷大叫一声追过去,捏着她的脸,拉扯着,咬牙切齿地说,“啊,乔小麦,我妒忌你,长这么大,我还没这么挠心挠肺的妒忌过一个人呢?”

“乔小麦,你的试卷给我看看,”徐丽雅像个幽灵般站在两个打打闹闹的人间,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可以看到她眼中的倨傲和怀疑。

“不借,”周婷婷替乔小麦大声回绝道。

徐丽雅冷哼,“我看是不敢借吧,”

得知排名后,徐丽雅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这次月考排名包括一班,先前就说过了,一班都是各校精英中的精英,且提前半年上高中课程,可以说,全校排名前五十名里,一班不占百分之百,也占百分之九十以上,她在班里排名第三,全校排名也是第三,可这次月考,她在班里排名依然第三,可在全校排名却是第四,而排在她前面的正是让她又嫉妒又不屑的乔小麦。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这个在她眼中不是吃就是睡,全无半点高中生摸样的黄毛丫头,她每天只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辛苦努力换来的成绩,居然被这么个丫头轻轻巧巧地打败,这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乔小麦的试卷。

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乔小麦又如何不知,她扬起招牌似的甜笑说,“周婷婷,你别这么冲,徐丽雅姐姐这次月考,比我少了近二十分,她一定想看看,她是在哪丢的二十分吧,”

徐丽雅面色扭曲,这也是她不忿的地方。

乔小麦比第二名只少了一分,可她竟然被拉了二十分。

“你,”

“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我比你少了一百多分呢?”

乔小麦笑的更甜了,“徐姐姐,没办法,你只有再等等了,”说着,当着徐丽雅的面将试卷都给了周婷婷。

“乔小麦,我初中老师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天才,有的只是付出的多少!原我还深信不疑,现在,我信了,这世上是有天才的,而这个天才就在我面前,你让我们这些早起晚睡,一天只睡四个小时的莘莘学子,情何以堪,”周婷婷当着徐丽雅的面故意哀嚎道。

“乔小麦,是天才还是蠢材,并不是一次考试成绩就能决定的,”徐丽雅恨恨地说。

乔小麦忽闪着长睫毛,笑着说,“徐姐姐,你这话意思是说,如果我每次考试成绩都在你之上,那么我就是天才,你就是蠢材?”

徐丽雅被乔小麦的温声软语呛的答不上来,学习好的一般嘴皮功夫都很差。

“有本事你就次次考试在我之上,”徐丽雅撂下狠话扭身走人。

周婷婷在她背后做鬼脸,“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整个就一内心黑暗、心思狭隘、背后放黑箭、见不得旁人比她好,死读书的书呆子,”

之后,无论大考、小考、乔小麦都压着徐丽雅,无论徐丽雅多么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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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岁月如梭,三年的时间不算短,可眨眼竟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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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三看a.片被富三叔逮个正着,训他训到了一点多,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接着训。

富三跟富大抱怨:“哥,你说我看这个怎么了?老头子至于这么雷霆暴怒嘛,”

乔小麦走进去,帮腔道,“干爸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了,不就是看个毛片,三都十八了,是狗也该拉出去配种了,”

富三点头,“就是!麦麦说得对,我都十八了,是狗,乔小麦,”猛地跳起来,大吼一声,“乔小麦,”咬牙切齿地喊道,“我咬死你,”

下一秒嗷的一声飞扑过去。

乔小麦动作迅捷地躲开,“老大,救我,”两人你追我逃,你赶我避,围着富大玩起了丢丢丢手绢。

十六岁的乔小麦已经初具美人姿态,吊带、热裤,将青春性感的身体勾勒的一览无遗,柳腰、丰xiōng、翘臀、长腿,精致的小脸充满粉嫩的光泽,肤色依旧白皙、细腻,马尾长辫随着跑动而上下左右的摇摆。

身子成熟了,只是这性子却还是这般跳脱。

难道不知男女有别吗?看着跟儿时一般追追打打的两人,富大只觉太阳穴处隐隐作疼,一勾手将围着他转悠的乔小麦拽进怀里,隔绝小三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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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样

就乔小麦报什么专业,上哪所大学,在高二分文理班时,就此问题,家里还专门开了个家庭会议。

乔爸的意思是,麦麦不偏科,文理都不错,学文学理都行,当然,在理科当道的时代,如果她愿意,最好报理科。

班主任的意思也希望乔小麦报理科,在家长和老师的观念里,学理科的孩子都聪明,学文科的孩子不能说笨,但没理科孩子聪明就是。

乔妈的意思是,现在服装公司已经具有一定规模,她有意让麦麦接班,而麦麦本人也在服装设计上有着很高的天分,为兴趣学习,用兴趣赚钱,这是大家可望而不可求的事。

小姨从电话里传达了她的看法,跟乔妈想法一致,服装设计对她而言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乔小麦是个懒人,在这个问题上还真没想过,她重生一回,有三个心愿,一是亲人们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二是做米虫,三是找个男人嫁了,而这个心愿的最终目的是做一辈子的米虫,所以,她要报考的专业自然依循三点,1、轻松,2、可以玩,3、有时间找男人。

很显然服装设计是最佳选择,毕竟上世她已经修的博士学位,也算是熟门熟路的老手了。

服装设计跟学文理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准则就是看高考成绩文理综哪个拿的高!

乔小麦恒算了下自己的实力和以后想要过的生活,终于还是选择不用花太多功夫费太大神好拿分的文科。

至于学校,自然是中院,一来她懒,二来她也不想改变太多历史,虽然已经改了很多。不过,事事也不是绝对,q大美院考专业课时,富大帮她报了名,只说,试试看。

她想也没大碍,就去试了,结果专业课过了,而文化课的录取分数线,对她而言,真的不算难。

于是,她的心有些动摇,虽说中院不错,但里面的男人或者或少的都有些偏执,为艺术现身的偏执,不若q大,男人多样化,选择性也强,还有,就是中院美女多,竞争也大,q大相对则少一些。

拿到录取通知书,乔小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富大跟前,非常之恭敬地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礼,“学长好,”

富大正在看经济学方面的书,对上她这副难得毕恭毕敬的小摸样,有些微愣,看了眼她手中那熟悉的纸张,跟着提了几天的心也放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乖,”

下一秒,乔小麦就挤到他的跟前,勾着他的胳膊,笑的一脸甜腻,“老大,你看现在我也算是你的学妹了,你能不能拨点空出来,给我说说咱们学校的事?”

入戏还挺快,富大合上书,放到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她圈进怀里,“你想听哪方面的?”

“我听说能考上咱们学校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都是非凡卓越,非龙及凤,”

富大扬眉,点了下她的鼻尖,揶揄道,“还真能自夸,”

眼神很温柔,动作很暧昧,不过,被吃豆腐的某麦却没在意,应该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被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我偶然听闻一个传说,说q大女生一回头,吓倒一排教学楼。q大女生二回头,山崩地裂水倒流。q大女生三回头,日月无光鬼神愁。q大女生四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q大女生五回头,孔雀北飞往回走。q大女生六回头,乔丹不会打篮球——是这样吗?”

如果是真的,她不就是天鹅落进了蛤蟆池,众星捧月,鹤立(又鸟)群,美女和巫婆?哇嘎嘎,到时候美男芸芸,她就是三千佳丽,按天翻牌了。

富大对上她一双晶晶亮的眼眸,想了想,说,“还好吧,”

还好?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q大的女生都还好,突然想起老大对他先前几任女友的评价,大多都是还好,不禁有些沮丧。

富大误会了,以为丫头是在为自己也将成为其中一员而难过,虽然她现在不能临阵脱,但还是希望她能笑着面对,遂安抚道,“就算是真的,你的到来也会让传说变为传说,”

很显然,这句针对性的恭维话愉悦了某人,摸了摸自己的脸,乔小麦乐呵呵地说,“是嘛,哈哈,真的啊,嘿嘿,”

看着这样的丫头,富大心里莫名地就有一种冲动,想将她拉进怀里,吻上她嫣红的小嘴,不过,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冲动少年,所以,目前情况下,他能做的只有,抬起手,狠狠地掐了下她的脸颊,手感没有以前肉niu了,不过,也因为这样,容颜也越发精致漂亮起来,是的,漂亮的让他再也移不开眼了。

女人啊,无论大小都喜欢听人夸她漂亮,富大嘴角上扬,点了下她的笑颜,说,“傻样,”

声音不大,却也因此柔软的深入人心,像一片羽毛轻划过乔小麦的心头,痒痒的,让她有种柔肠百转、甜蜜深情的感觉,嗯,让人直起(又鸟)皮疙瘩。

也不知道怎么的,乔小麦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小会议室,他们仅差一(被禁止)就,就——

摇摇头,乱想什么呢?他可是老大,大干哥哥啊,他们要那个,那个,不就是?***了吗?

咦,抖了□子,(又鸟)皮疙瘩抖落一地。

“未来的q大校花小姐,在想什么呢?”

再看富大,又恢复了方才那调侃戏谑的摸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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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麦被q大美院录取,着实让不少人小吃了一惊,倒不是被q大唬住了,顶着天才之名流荡了几年,她的实力大家多少还是知道的,只是q大美院啊,平均两千人中才录取一个的概率,居然被她撞上了,不得不说她是上帝的宠儿。

富三则被q大建筑系录取,而乔大、富大则被选作交换生,免费去国外留学一年。

时隔三年,乔富两家又是四喜临门,让已经褪去地主豪绅的土气匪气氓气只留其霸气豪气贵气并跻身为a市商界名流的乔爸再次不淡定起来,直嚷嚷着要大摆宴席宴请所有亲朋好友,谁劝都听不进去。

乔小麦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个果盘,双腿交叉,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吃的是津津有味,看的是入迷三分,听完了她爸的壮志豪言后,含糊不清地说,“这事你跟太后商量吧,太后若点头,我没意见。”

乔爸笑的有些谄媚,“这宴席你是主角,你若点头,你妈指定同意。”

乔小麦歪头看了她爸一眼,笑露玉齿,很干脆地说,“我也不同意,”

乔爸急了,“宝贝,你大哥二哥考大学时,家里就没办,亲朋好友都有意见了,这回再不办,不太好吧,你说呢?老二,”

乔梁正在看机械书,头都没抬地应了声,“嗯,”

他考上军校时,正逢乔小麦参加国家级美术比赛和家里食品厂扩建,就连开学报到,都是他自个一个人去的。

可以说,作为老二的他已经被忽视很久了,忽视着忽视着就习惯了。

乔小麦捏着娇艳欲滴的草莓,吃的双唇艳红,“大哥二哥都不办,我这个做妹妹的办,这不太好吧,哥哥们会觉得你很偏心,从而对我这个小妹敌视起来,为了你的面子,让我们兄妹你们父子失和,委实不划算啊,”

“瞎说,你哥哥们才不会这么小心眼呢?他们疼你还来不及呢?你看你考上大学,他们比你还开心,你大哥一听说你被q大录取,还不是放下工作赶了回来,”

为了公司的发展,这三年来,富大和乔大放假都是轮流回家,今年能一起回来,还是托乔小麦的福。

“大哥二哥回来一趟多不容易啊,如果被一群乱七八糟的亲戚耽误了我们一家五口的天伦之乐,老爸,你觉得老妈会怎么对付他们,又会怎样对付你?”乔小麦笑的有多甜,乔爸就觉得有多冷,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爸,难道你忘了被我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围追堵截的日子?”

乔爸也很怕那段时光再现,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都来得差不多了,能帮得也帮了,不能帮的再来也是一句话,不好意思啊,”

看来老爸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乔小麦叹气道,“爸,做人要低调,做大款更要低调。”

乔爸笑答:“我一向是低调做人,这次,就容我高调一回吧,我乔建国十六岁的女儿考上q大美院,必须得大摆宴席,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乔栋从浴室出来,身材高挑,样貌俊逸明朗,头发微湿,黑色的短碎发凌乱却性感十足,用手拨了下自己的头发,在乔小麦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从她手中的水果盘子里捏了片苹果塞进嘴里,说:“爸,宴请宾客我不反对,但礼金必须得收。”

乔爸怒,吹胡子瞪眼道:“你掉钱眼里了,一张嘴,就是钱钱钱的,钱是你爹啊。”

乔栋耸肩,又捏了个草莓塞嘴里,“这点没得商量,否则我拒绝参加。”

乔栋、富大在b市的房地产上尝到甜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不仅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而且干的还相当不错,历经三年的磨砺,他已经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而且还是个非常懂得敛财,不放过一切机会敛财,尽一切可能地为自己创造最大收益的抠门商人。

这点来说,他比他爹做的成功,类似于办酒席不收礼的这种损己利人的行为,他是不会同流合污的。

老爸被儿子威胁,乔爸心里很不是滋味,火更大了,指着翅膀长硬了的大儿子气呼呼地说:“不来就不来,老子不信,没了你这宴席还办不成了。”

乔小麦嚼着草莓,帮理不帮亲道,“爸,礼金必须收,不然,我也拒绝参加。”

乔爸看了眼自己漂亮的心肝小宝贝,立马从暴怒的狮子划为温柔的绵羊,乐呵呵地笑着说:收,肯定收,必须收。

乔栋嘴角抽搐:——

爸,你还真的很偏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是昨天更得,可我日期打错了,打成了二十一号22:00!

看留言时,见大家都抱怨没发,一看才知发错了!

算了,为了弥补,发两章,希望亲们莫要太怨念才是。

15

发火(有加内容)

乔奶奶这两年的身子大不如前,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经常不是头痛、腿痛就是全身都痛,人老了,反倒越发的怕死,大约是觉得孩子们都出息了,她苦日子才熬到头,好日子还没过够,所以格外的顾惜自己的身子,稍稍觉得哪里不适,便敲锣打鼓地让儿子们带她去医院检查。

沈兰香这两年对老太太热络、孝敬是想通过老太太从老三老大家谋点什么,如今档口二期工程乔爸把一半工程都交托给了二伯父,二伯父给她算了一笔账,这一场工程下,里里外外挣的钱够给儿子娶几个媳妇的了,这么一来,老太太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再看老太太这惜命的样子,没个十年八年是入不了土的,这小毛小病的医药费她还出得起,若真有一天,跟邻居老太太似的瘫痪在床,岂非麻烦大了,于是话里明里暗里重提过继之事。

老太太也不稀得让她养,这么多年了,二伯母一如既往的抠门,冬天不开暖气,夏天不开空调,要不是老二和老四家就在一个小区,老太太都不愿进她家的门。

不愿养更好,省的以后张罗她家那些破事,借着沈兰香的话头,老太太也把赡养的义务敲定了,三个儿子,每家四个月,老太太有自由选择这四个月去谁家过的权利。

对于小儿子,老太太是打心眼里疼爱,什么都替他想,什么都替他省,入夏去老三家,空调长期开放,过冬去老大家,逢年过节的,在老大家、老四家收到的孝敬,会在春暖花开、秋高气爽之际跟着她一起回小四家。

当然,没人在意她这点孝敬,只除了沈兰香,可她现在再没资格说什么,因为只要她一冒酸气,老太太就yīn阳怪调地拿那过继的事堵她的嘴,说,你出伏了,以后我老婆子是死是活不用你管,你们呢?有事没事也别来烦我老婆子!

小学一放假,乔奶奶便张罗着去城里避暑,乔昱非现在大了,知道城里比县里好玩,每每老太太来城里时,他都会闹着跟过来,老太太最疼这小孙子,自然愿意带着,沈兰香知道现在自己是被老太太彻底的厌恶和抛弃了,可老太太还是喜欢孙子的,于是,得知老太太要去市里,忙将自己的猴儿子拽到老太太跟前,说,娘,反正放暑假了,让涵涵跟非非一起去玩玩吧!

乔睿涵自是乐意,老太太也不能说不带,没道理都是孙子,只带小的,不带大的吧,再说她厌恶儿媳妇,却还是很喜欢大孙子的。

乔秀兰为了面子,死活不愿复读,乔二伯没法,只好求乔大伯托人,让她上了位于a市郊区的一所普通高中,今年高考,意料之内,她落榜了,被沈兰香唠叨了好几天,耳朵都起了老茧。

听闻奶奶要带弟弟去三叔家,也收拾东西说要去姑姑家住几天,她可不想留在家里帮她妈看档口当小贩,女儿大了,脾气和惰性见涨,沈兰香管不住她,骂骂咧咧了两句,便也随她去了。

这姐姐、弟弟都去城里了,玉梅和乔引自然不愿在家里呆着,换洗衣服都不拿,便跟着来了,说是去姑姑家,可乔尙玲、乔尙香都要上班,哪有时间照顾她们,乔尙玲、乔尙香生的都是儿子,对乔秀兰和乔玉梅两个连吃带拿的表姐表妹不甚热络,于是三人在姑姑那只呆了一天,一人得了二百块钱,便直奔乔小麦家去了,秀兰为偷钱的事恼上了乔小麦和郑幺妹,再加上这几年又被乔小麦事事压着一头,对她怨气颇重,这几年都不爱搭理她俩,不搭理的意思是,见面不叫人,可该吃吃,该拿拿,能占的便宜,一点都不拉,这次上门人家就说了,是来看***。

老太太在那顶着,谁能说啥,只能把家里值钱东西都收好,免得把人孩子带坏。

这三叔家空调吹着,冷饮吃着,电视看着,几个孩子来了就不肯走了,跟度假似的,什么都不用干,还有人伺候着。

因为家里孩子多,所以乔大款在买房时,都是按最大面积买的,可这个时代的房子,都是房间大客厅小的那种,这一帮子人挤进来,连个落脚的空都没有。

乔妈嫌烦,白天在公司忙,晚上不过晚不回家。

乔爸嫌吵,白天躲公司里,晚上去应酬,媳妇啥时候回家,他啥时候回家。

乔栋不知道跟富大忙啥呢?回来到现在没在家好好呆过,乔梁跟几个哥们每天都出去叙旧,只苦了乔小麦一人,要留守在家忍受这帮闯入者的荼毒。

“小麦姐,我要吃西瓜,”乔昱非一身水一头汗地从外面跑进来,进门就喊。

“冰箱里,自己拿,”电视里正在热播还珠格格,乔小麦有一眼没一眼地跟着看着,紫薇在幽幽谷出神,尔康策马奔腾来找,两人相拥,说了一大堆肉麻兮兮的话,乔秀兰被感动的直抽抽。

a市的夏天跟烤火炉似的,乔小麦不愿在家呆着,可又不想出门。

“麦麦啊,你爸什么时候回来,”问话的是个老汉,皮肤炯黑,面色灰沉,额头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好像涂上了一层油,白发苍苍不见几丝黑发,身上穿着一件灰不灰、黄不黄的短打衫,下面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筋疙瘩,一副老农的装扮衬的脚上的那双锃亮的皮鞋越发的锃亮。

“刚打电话说在路上了,估计一会就到了吧,”乔小麦起身帮老汉添了水,又招呼老汉边上的一男一女吃西瓜。

老汉是乔***亲四弟,也就是她的四舅公,乔奶奶兄弟姊妹八个,死的死,远嫁的远嫁,如今就剩四舅公和乔奶奶两人了,四舅公住四十里外的大杜楼,文化大革命时,乔爷爷被迫害去世,乔奶奶孤儿寡母,一时间没了依靠,想起她最疼爱的弟弟,便带着老二、小四上门,请弟弟帮扶一把,度过难关,可四舅公怕被连累,连门都没给开,被自己的亲人如此对待,乔奶奶怒极攻心,晕倒在四舅公门口,四舅公连口水都没敢让人送碗出来,后来乔奶奶在路人和二伯父的搀扶下,回到乔家村,对亲弟弟寒了心,从此,两家就断了来往。

后来得知大伯父是县里领导,四舅公便借着二堂哥的婚礼,带着贺礼上来认姐攀亲,抱着乔***大腿,跪地哭喊道,对不起,二姐。

说当年你带孩子去家时,我去后山砍柴了,把你们堵在门外,是我婆娘的主意,后来我听邻居说了,大为恼火,把婆娘好一通打骂,我还舀了米、面想给你们送来,可那婆娘抱着我的腿不让我来,还威胁我说,若是我来,就把孩子们都带走,再不跟我过了,大姐,这些年我心里也不好过啊。

一把年龄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流的,看着都恶心,还说,自己也没几年活头了,就想趁还有日子想求姐姐原谅,死后,下了地下,也有脸见爹娘兄弟姐妹们。

乔奶奶虽然恨他当初那般待自己,可,人老了,越发顾念骨肉亲情,见他哭成这样,也着实可怜,更多的是,她二孙子大喜日子,他哭的跟奔丧似的,太让人闹心了,于是答应恢复邦交。

之后,逢年过节两家也开始走动,过年时四舅公那边的表叔表姑们带上节礼过来孝敬乔奶奶,第二天,乔爸他们便买上等同分量和质量的礼品送过去,仅此而已。

四舅公今天带来的一男一女,是他的孙子和孙女,孙子夏丹亮是专科审计专业毕业,今年毕业摊分配,四舅公便想着让已经是市规划局副局长乔大伯帮忙给分配个好点的单位。

大伯父在乔爸的暗中cāo作下从县里调进了市里,做市规划局副局长,帮忙安排工作这事,还是有能力办到的,便应了下来,不想,四舅公张口就说要让孙子去税务局,说那待遇好,有油水。

大伯父到底是大伯父,问明了表哥的专业后,说,他是统计专业毕业,只能干统计的工作。

统计工作又繁琐又复杂,表哥撑着干了半个月后,再没给任何人打一声招呼的情况下,就走了,大伯父气极,当即放话说,所有亲戚再不许上他那求工作。

可四舅公不知道这个中的情况,认为他孙子是大学生,有能耐,还说让表哥去干统计,是大材小用,非要大伯父再重新给找一份工作不可,而表哥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统计工作虽然乏味,但至少是份体面的正当职业,想求大伯父让他回来,当然能换一份更好的工作,那是再好不过了。

再说表姐,职高会计毕业,四舅公求着乔奶奶让她去乔妈的服装公司上班,还说,会计这活是管钱的,最好是用自家人,不然钱被人拐跑了,后悔都来不及。

乔奶奶对这个倒是有点上心,她知道服装公司很赚钱,但不知道有多赚钱,最近看了不少电视,也晓得内线是什么意思,于是死活逼着乔妈让表姐去服装厂当会计。

服装公司的会计很多,负责的区域也不一样,表姐没有经验,乔妈让一个老会计带她一段时间,可表姐在老会计后面学了一个月,居然连做账对账都不会。

表姐去时,乔妈就放话了,她那不养闲人,一个月试用期不过,立马走人。

四舅公则怪乔妈不顾念他的面子,打他脸子,还说他孙女有能力,是那老会计怕教会了徒弟,自己丢了饭碗,故意刁难她孙女,一句话,他今天来,是替孙子孙女抱不平来着。

乔小麦确是知道的,那老会计是她姥姥介绍的,是一个相当有经验的老会计,也就是看着姥姥的面子,才过来帮她妈的。

当然老会计也的确非常铁面无私,老妈把表姐交给她带,也是打着让表姐知难而退的意思,不过,若表姐真的专业过硬,学习能力够强,也不会被pass掉。

“小麦姐,家里没可乐了,”乔睿涵趴在冰箱前喊道,要知道,他才吃了两根四个圈喝了一瓶可乐。

乔小麦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递给他,“楼下小卖铺,你应该比我熟,”

乔睿涵接过钱,屁颠颠地跑出了门。

“麦麦,冰箱都快空了,你跟涵涵一起下去买点吃的上来吧,表姐表哥都在,总不好只给他们喝白开水吧,”乔秀兰冲表哥表姐笑笑,声音温软地对乔小麦说,摆出一副懂礼貌的慈姐摸样,如若她现在不是喝着果汁,吃着瓜子,翘着大腿,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在乔小麦充耳不闻,表哥表姐连声说不用麻烦后,乔秀兰一改方才的慈善摸样,凶巴巴地喊道,“乔小麦,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

“听见了,”乔小麦用勺子挖着西瓜,淡淡地应了声。因为种种原因,她对这个堂姐非常之不感冒,所以两人关系只比陌生人多了份熟悉感,看着一地的瓜子皮,某麦皱着眉头,对堂姐秀兰越发厌烦。

“听见了还不快去,”一副命令的口吻理所当然道,“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嘛,懂不懂礼貌,小心回头我告诉三叔,说你怠慢客人,”

乔小麦看着电视,眼神都不带斜瞟地说,“秀兰姐,你在这里教训我的功夫都可以跑到楼下超市将东西买来了,”

“乔小麦,你这什么态度,我可是来你们家做客的,”乔秀兰怒,低吼道。

“没人说你不是啊,”乔小麦慢悠悠地说。

“我不是来给你家当佣人的,”

“没人说你是啊,”你这样的佣人谁敢请啊,不怕家里如蝗虫过境啊。

乔秀兰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乔小麦面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道,“乔小麦,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嘛,你有没有礼貌,有没有礼貌啊,”说着,伸手就要来戳乔小麦。

“我奉劝你最好别碰到我,”乔小麦斜睨了她一眼,冷声警告道。

乔秀兰一愣,当真不敢对她放肆,只是气哼哼道,“你若不欢迎我们,大可直说,我们走就是,大可不必摆出这副不耐烦的摸样,”

乔小麦莞尔,“出门右拐就是楼梯,秀兰姐你认识路,我就不送了,”

“乔小麦,你什么意思?居然敢撵我,”乔秀兰叫嚣着。

“你这个客人做的比我这个主人都嚣张,我不觉得在我家,我的地盘上,我要受你这个外来人的气,”

“你,”乔秀兰气急,这时,乔玉梅从屋里出来,手上拿了件草绿色吊带长裙,“麦麦,这裙子我穿着很好看吧,借我穿两天,”

乔小麦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乱翻她的东西,而玉梅似乎最喜欢干的就是翻她的衣柜,穿她的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乔小麦皱着眉头向自己房间走去,果然,衣柜大开,床上铺满了几件试穿过或者还没来及试穿的衣服。

深呼一口气,扭头,乔小麦一字一字地说,“乔玉梅,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要乱翻我的东西,”

玉梅和秀兰不愧是两姐妹,不仅容貌相似外,品德和本性也很相似,只是没她姐显的硬气,就拿衣服来说,若是秀兰,会直接穿上身,你不问,就是她的,你问了,穿脏了就还给你,而玉梅,在这点上,比她姐自觉,至少在试穿合适后会告知你一声。

“你那么多衣服,借我一件穿穿,怎么了?”乔玉梅嘟囔道。

“不借,”走过去,从她手里抢过裙子,丢到床上,将柜门关上,将房门锁上。

“奶奶,你看麦麦,她那么多衣服,我穿一件怎么了,”玉梅跑乔奶奶跟前撒娇道。

“麦麦,”乔奶奶喊道,“玉梅是你姐姐,她来时没带衣服,你有适合的借她穿一件就是,”

“一件衣服?”乔小麦冷哼,“奶奶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她把我的屋子翻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遭小偷了呢?”对于自家奶奶,乔小麦还是很有尊老精神的,虽然这个奶奶

真的很偏心。

“我只是试试合不合穿,又没说都要,”玉梅嗫嚅。

“你经我同意了嘛,就翻我柜子,穿我衣服,勿以恶小而为之,不问自取就是盗,你比我大两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玉梅被呛的毫无还嘴之力,论嘴上功夫,她从来都不是这个堂妹的对手,可这次来,她们并没带换洗衣物,因为她妈说了,你三婶是开服装公司的,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你们这次去,记着多问她要几身,留着开学时穿,而三婶也确实在来的第二天一人送了她们两身衣服,可她还是觉得麦麦的衣服好看。

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姐和乔奶奶。

“姐妹间互穿几件衣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乔奶奶当和事佬劝说道,虽然她也不喜欢玉梅那乱翻人东西的毛病,可有亲戚在,总不好让人看笑话吧。

乔小麦转身向浴室走去,拿出几件衣服,丢在地上,一字一顿地说,“这两天她们穿的都是我的衣服,可洗过吗?管穿不管洗,我没那么大度,客人做到你们这份,主人做到我这份,还真是不多见,”被当小保姆使唤了几天,是个人都会有脾气,更何况她脾气还真称不上好,只是先前懒的跟她们计较,

“不就是几件破衣服,至于这么小题大做、上纲上线嘛,穿你几件衣服怎么了?也就是你们家,小气鬼、铁公(又鸟)、一毛不拔,要是那服装公司是我们家的,别说几件旧衣服,就是新衣服,你想要几件拿几件,不用借,直接拿去穿,”秀兰新仇旧恨一起算,恶声恶气地道,“哼,越有钱的人越小气,你们不待见我,我还不乐意在你这呆了呢?”她跟她妈一样,本性善忘,就是将自己的过错淡化,然后忽略、忘却,然后无限地放大别人的错误。

乔睿涵出门时,门并未关严,门打开,只见乔爸一脸铁青地站在门口,“不爱呆就滚,不爱来以后就别来,瞎屁不知的玩意,连非非都不如。”他对这个侄女实在是失望透了,十九岁的大姑娘,来看奶奶居然两手空空,进门叫了声‘奶奶’和‘三叔’后,就直奔厨房,出来后左手一瓶可口可乐,右手一根四个圈,朝沙发上一歪,将一旁的‘三婶’和‘堂妹’直接忽略掉。

在他家窝了几天,不帮忙干点家务不说,连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都不洗,他也很是恼火,可因为顾念她女孩脸面,一直压着火没发。

今天算是攒一起了,好么,吃他们家的、穿他们家的,居然还恬不知耻地骂他们是小气鬼、铁公(又鸟)、一毛不拔,真是狼心狗肺的玩意,跟她娘一样,不值得可怜、同情。

乔秀兰被乔爸吼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后,就见乔爸怒气沉沉怒目横生一副黑煞神的摸样立在自己跟前,“三,三叔,”

“我当不起你这声三叔,不是不爱在我家呆着嘛,走走走,赶紧走,”乔爸挥着手像赶苍蝇似的,一脸嫌恶。

乔秀兰见三叔发火,面色惨白,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习惯性地为自己辩解道,“又不是我的错,是麦麦她,是她……”

“麦麦怎么了?”眼睛一瞪,乔爸瞥了一眼地上的脏衣服,声色俱厉道,“你们没经她的允许翻她的衣柜,拿她的东西,穿她的衣服,穿脏了朝角落里一塞,这难道还是她的不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来家里做客,连声三婶都不知道叫,你的礼貌修养哪里去了,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见了长辈要叫人要问好吗?大仰八叉地往那一坐,吃着、喝着吆喝着,你还弄的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什么玩意?不爱呆就别呆,没人请你来,成天拉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呢?你三婶这么忙,都不忘给你们置办衣裳,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末了,我们还成了小气鬼、铁公(又鸟)、一毛不拔?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们……滚滚滚,都给我滚,”

乔秀兰到底是女孩,在乔爸当着外人的面指着鼻子的一顿雷霆怒吼骂下,面子里子都失了,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没脸在这呆下去,捂着嘴,哭的淅沥哗啦的夺门而出。

乔小麦也惊呆了,乔爸是兄弟四人中性子最耿直,脾气最火暴的一个,可也是该粗时粗该细时细,虽看不惯秀兰玉梅两姐妹的某些行为,但从未当面斥责过她们,更别说发火了,今天这一顿训斥,算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秀兰堂姐留。

麦妞抠了抠被最后那个‘滚’字震得生疼的耳膜,看来他爸是真生气了。

“老三,”乔奶奶反应过来,一声怒喝,“你吃火药了,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嘛,”扶着沙发把手站起来,拄着小拐棍,‘蹬蹬’地朝儿子走来,“孩子们拌嘴叨哝的气话,你能当真吗?”对一旁发呆、发傻的玉梅说,“去看看你大姐,别出事了,”

“哦,”玉梅愣愣地应了声,紧跟着就追出去。

“小孩子拌嘴的气话?她们要是心里没存这心思,嘴上能这么说,”乔爸将手中的黑色公文包朝沙发上一丢,火气不散反涨道,“我当他们是兄弟、是亲人,他们当我是冤大头、是二百五,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乔奶奶一看这阵仗,似乎三儿子这通火不单单是因为秀兰,还跟其他儿子有关,她有心想问个清楚,可,自己弟弟还在这呢?还是那句话,家丑不可外扬!

遂扯了扯儿子的胳膊,提醒道,“你四舅在这等你好久了,”

乔爸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倒也爽快,“四舅,来时我跟大哥通过电话了,亮子这事,他不能管,也管不了,早先离职时,亮子没走正规渠道,是擅自离开工作岗位,给原单位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影响相当恶劣,名单已经进了市人事局黑名单,终身不能进国企单位任职,英子这事,幺妹说了,回去可以,但只能去工厂从工人做起,”

终身不能进国企单位任职,在这个时代就意味着他前途尽毁,表哥血色全无,瘫倒在沙发上,一脸茫然,他也是刚出校门的孩子,很多事情还处于懵懂状态,哪里知道他当初的一时任性一走了之,会造成今日的前途尽毁,难怪他几次三番去单位转档案转关系,都被告知不能转。

这孙女和孙子,自然是孙子重要。四舅公见孙子这失神落魄的样,又见乔爸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多半是信了他的话,急的要死,也气的要死,他不怪自己孙子没能耐,反怪乔大伯心眼坏,没把他这个舅舅放在眼里,给他孙儿安排了那么个破工作,现在还连累他孙儿前途尽毁,可这个时候,他能求的也只有这个姐姐,踉跄几步跑过来,捉着乔***手,就是一番哀声苦求,总结其中心思想就是,二姐,求求您看在姐弟的份上,救救我家亮子,他还年轻,前途尽毁,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老太太也是左右为难,听儿子这意思,这事挺棘手的,若是老大帮忙了,会影响他工作,可老大若不帮,孩子的前途就毁了,这儿子和弟弟的孙子之间,她自然会选择前者,不过,弟弟这般苦苦哀求,她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老三,再问问你大哥,这事就真没办法挽救了?”

乔爸走到电话前,按了一组数字,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话,挂了电话后,说,“大哥说,他想法托人将亮子的档案要回来,黑底给消了,至于工作的事,只能等这事淡了再说,”

乔小麦暗笑,典型的官方回答。

四舅公长吁一口气,对已经恢复血色的表哥说,“事情解决了,好了好了,”又说,“还不快谢谢你四表叔,”

表哥说了声谢谢表叔,一脸苦色,档案解决了,可工作,心里后悔莫及,那份工作再枯燥,也是国家公务员啊,哎,无论哪个年代,国家公务员都比私企白领有面子有身份有地位。

孙子的事情解决后,四舅公又想起孙女的事,“建国,我家英子好歹是会计专业毕业,文凭也是很高的,怎么能去做女工呢?她要是想做女工,还去你那干嘛,哪找不到一个工厂上班!”

乔爸喝着乖乖女儿倒给他的冰冻果汁,本来压下的火儿又被这拎不清的四舅给撩了起来,“会计专业毕业?哪个大学毕业的?你知道幺妹他们公司的会计师都是什么学校毕业的么?最差的也是上海财大的,我倒是想让英子去呢?可英子去了一个月,连个日流水帐都做不好,更何况那种金额较大的项目帐,”

四舅公和英表姐被他不给面子的点评闹红了脸,英表姐低着头不做声,四舅公眼巴巴地望着乔奶奶,老太太的小yīn谋还等着英子帮忙实现了,忙帮腔道,“大学生怎么了?上过大学就说明她能耐了,你和你媳妇也没上过大学,不也做了大老板,我看你们这波人里,也没几个上大学的,”

“娘,这能比嘛,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又说,“四舅,服装公司是我媳妇的,我没权干涉,她管理那么大的公司,有自己定的规矩,若是为英子破例,以后她还怎么服众,这事就这么着了,英子要愿意,就回到公司,从基层做起,幺妹这人比较重贤能之人,英子要真有本事,早晚会被提拔上去的,您要是觉得让英子做女工是大材小用了,大可让她去别的公司,四舅、娘,我累了,我先回屋休息一会,麦麦,一会让你兰姨多买些菜,留舅公和表哥表姐在家里吃饭,”乔爸交待完后,便拿着公文包回房了。

“建国,建国,”乔奶奶在后面喊着。

四舅公脸黑的吓人,口气十分恶劣地喊道,“亮子、英子,我们走了,”

“吃了饭再走吧!”乔奶奶挽留道。

“吃饭?现如今我哪还有脸在这吃饭啊,我又以什么身份留在这吃饭啊,”四舅公yīn阳怪调地说,“外甥成了大款,老舅成了乞丐,我就是再穷也不差这顿饭,老话说的不错啊,这人只要一有钱,就变得六亲不认起来,原我还觉得建国一挺豪气义气的人,哎,都是钱闹的啊,得了,得了,二姐,就当我从没来过,你现在也是有福之人,儿女们都这么有出息,待你也孝敬,狗娃为你感到高兴,以后到了地下,见了爹娘,也算有个交代了,”摆摆手,吆喝起孙女孙子向门外走。

狗娃,这个名字多亲切啊,乔奶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带弟弟去溪边洗衣捉鱼去后山拣柴放牛的场景……一时间老泪纵横,这是她最疼的小弟啊,虽然他当年做的事挺让她寒心,可他依旧是她最疼的小弟,是爹娘最宠最记挂的儿子。

“小四,”乔奶奶拉他,“你等等,我再去跟建国说说,”

“二姐,别为我的事伤了你们母子的和气,我看出来了,建国不是不想帮,他也是没办法,那服装公司是他媳妇的,他媳妇不乐意,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想插人也插不进去,”停了停,拉着乔***胳膊,小声说,“二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儿媳妇可不简单,你得提防点,我听人说她那服装公司开的挺大,一件衣服都好几百(岚霏的价位),英子说,每天都有人开车去提货,你想想她一年得卖多少件,挣多少钱,这个中的利润想必连建国都不一定知道吧,”

麦妞小朋友耳朵尖,竟然都听了进去,刚刚对四舅公起的怜悯之心瞬间崩盘,难怪郑幺妹这么努力地孝敬奶奶也不得她的欢心。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按一章三千字算,我也能保证日更的,只是我不太会分段,经常是写多少发多少,于是便显得有些不定时!

那个,这是弥补的章节!

以后我会把字数控制在三到四千字的。

相亲

富三婶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儿子去国外深造,一去就是好几年,一门心思地忙事业,三十好几还不愿结婚,醒来后将梦讲给富三叔听,富三叔只当她不舍得儿子出国,劝了几句后,让她不要多想。

富三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a市富人圈子里,不少人家都将孩子送去国外留学深造,她也多少听了一些国外的风俗民情,

“他爸,你别以为我是杞人之忧,我听说外国人多晚婚,男的三十好几不成家的很正常,而且外国人不长情,今天好了明天散了滥情又,儿子有出息固然是好事,可若因此不成家,不找媳妇,不生孩子,却是大大的坏事,还有,若咱儿子去了趟国外像老陈家的小儿子,给咱领了个黄发卷毛的洋媳妇回来怎么办?”

富三叔和富三婶一样,是守旧之人,传宗接代,长子嫡孙,这是很重要的事,这儿子不结婚,他怎么抱孙子,这媳妇是洋妞,这生下的孩子不就是——杂种,当然,杂种说的有点过了,但,到底是血统不纯。

富三叔蹙眉,“你的意思是,不让国泰去国外深造了?”

“去,免费出国深造,多难得的机会,不去,国泰那也不能愿意,”鱼和熊掌她想兼得,“你看这样成不,”压低音量,将自己的打算跟富三叔说了下。

“这行吗?孩子还在上学呢,”

“怎么不行,现在大学生谈恋爱多着呢?不谈恋爱才奇怪,要说,儿子这样,都是你们给逼的,好好的孩子,不让人好好念书,非让人早早地去学做生意,搞的他们连谈个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要再这么继续下去,我看,我这个梦就不是梦了,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安排,再说,咱又不是找了就结,相对眼了,就让他们先处着就是,等处出感情了,就结婚,”

富三叔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了,“那你试试吧,不过,得悠着点,别把孩子逼急了,免得到时候适得其反,”

“我知道,”

乔小麦觉得这两天楼下宾客往来有点过于频繁,似乎来客多是女的,且一来一双,年纪大点的,跟干妈差不多,年纪小的,都是十岁二十来岁的样子,而且每次家里来客人,干妈都让老大在一旁陪着招呼,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呢?

她眼睛一亮,跟乔奶奶说了声她要出去转转,便踩着凉拖三步并两步地跑下了楼。

乔爸富爸在青阳镇时做邻居做出了甜头,到了a市,也商量好了要做邻居,只是当时合适的房型不好找,找了好久,才找到现在这个,好在上下楼,也挺方便的。

门打开,是富大,脸色似乎不太好,见是她,明显一愣,“你不是有备用钥匙,”

“下来的急,没带,”身子一蹲,从富大扶着门框的手臂下穿了过去,“干妈,”挨着富三婶坐下,不等人介绍,就冲左手边的两位女客礼貌地叫道,“阿姨好,姐姐好,”

“瞧这小脸红的,刚从外面回来?热不热,渴不渴,”

乔小麦皮肤白,稍一运动,就容易脸红,再加上这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不动都热,更何况,这上下楼的跑动,还有方才一阵猛烈的砸门叫喊,这会,红艳艳的小脸上布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富三婶疼她比亲儿子还甚,忙让富大去拿冰冻果汁给她解暑。

乔小麦也不客气,当这儿跟自个家一样,使唤富大跟使唤自个亲哥一样,“老大,我不喝果汁,给我来根冰棒,盐水的,”

富大将冻的有些微微凉的果汁放到她面前,挨着她坐下,“没冰棒,只有果汁,”书上说,女孩吃太凉的东西不好。

“麦麦,这是张姨,这是你龚微姐姐,”富三婶拉着麦麦的小软手,捏着、揉着。

乔小麦在富三婶介绍后,又叫了一遍。

龚家也是做包工头起家,不过,跟富家比,还是差了远了,这次给富大相亲,年龄十八到二十二之间女孩的照片都被富三婶给网罗过来了,逐一筛选,鉴于富大的眼光很高,而时间紧任务重,筛选的规格照古代皇帝选妃的标准,摸样太差的,去了一些,身材太差的,去了一些,个头太矮的,去了一些,文凭太差的,去了一些,性格太差的,去了一些,名声太差的,去了一些,然后就剩下不到五人,这个龚微应该是里面长的最漂亮,综合素质也最好的一个。

“这位就是麦麦吧,长的跟她妈可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俊,”龚夫人笑着说。

a市有点身份的都知道,富家和乔家的关系有多铁,两家只有一个宝贝疙瘩叫乔小麦,而这丫头长的也是真随她妈,所以,不难认!

乔小麦自小到大,听多了夸奖的话,多是千篇一律,没啥新意,可还是适当地做出一些娇羞表情,白嫩嫩的小脸红艳艳的,看的某人心烦意燥,她怎么来了?不是犯懒,不愿出门的么。

“玉兰,你可说着了,我这闺女可是百里挑一的小美人儿,打小就招人疼,鬼机灵一个,”富三婶爽朗地笑着,十分宠溺地捏了捏丫头的小鼻子,也是真疼。

乔小麦嘟嘴撒娇道,“干妈,我都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一眨眼,这么大的小娃娃都长成大姑娘了,马上就要去念大学,这得好几月都见不着面喽,想想,心里就过不得,”说着,眼圈就开始泛红,比她亲儿子离开,还让她不舍。

“干妈,你怎么又,哎呦,我是去b市念书,又不是不回来,最多我常回来看看你们就是,”这就是为啥乔小麦这些日子宁愿在家呆着,也不愿下来走动的原因,不管说啥话,干妈总能将话题引到上学这事上,一说起来就没个完,还特多愁善感,弄的她也很紧张。

“麦麦,记得要常回来看看,别像你哥哥们似的,好几个月才回来一趟,”

听她这话,乔小麦看了眼一旁的富大,心道,其实你儿子回家还挺勤的,只要逢节庆假,都会回来,倒是我哥,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哎,想到你小小年龄就独自在外求学,不知吃多少苦喏,”

这下,连富大都不耐烦了,“妈,您就别替她担心了,学校里有我和小三看着,学校外有她姨和舅照应着,她吃不到苦头的,”

富三婶像想起什么般,乐了,“也对,也对,”望着对面被晾了有一会的母女,忙热情地招呼两人吃水果,将气氛又调了回来。

“要说美人,玉兰,你家小微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呢?瞧这样样貌、这气质,百里难挑啊,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得了去做媳妇,”边说边拿眼望着富大。

乔小麦吐舌,居然还真被她猜中了。

相亲在江北还是挺盛行的,只要你今天放下课本,明天就有人给你介绍对象,无论男女,乡下多早婚,除非你上学,否则二十岁还未结婚的男女,都会被归为大龄青年里,如今,富大已经周二十二,虚二十三,明年毕业就二十四了,想来,干妈打着先给备着,毕业后就结婚的主意。

眼睛滴溜溜转地看向对面的龚微,一头飘逸的长发,可人的笑靥,秀美的脸蛋,身着她家出品的水粉色小洋装,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又不失洋味,因富三婶的一句夸赞而面带红晕,眼睛也有意无意地朝富大那边瞟去,看来,现在是妹已然有意,只是这郎,歪头看富大,似乎还欠点火后。

她决定帮她干妈一把,“干妈说的对,姐姐真的很漂亮,气质也很好,让我想起一句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其实形容美人的诗句还很多,她之所以用这首,不是因为这位‘姐姐’适合这首,而是因为这首她背的最熟,然后,‘姐姐’成功地被她说红了脸。

又偷偷地捏了□边的某大,贼兮兮地说,“跟你很……”配,话还没说完,就被富大一个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来,于是很识趣地比了个拉链的动作。

富三婶没有看见两人的小动作,继续一厢情愿问了些龚微的情况。

“小微,听说你也在b市上大学,哪个学校,”

“c大,外语系,”

“丫,c大离q大很近吧,有空你们可以多出来走动走动,都是老乡嘛,”乔小麦想说,其实,c大离q大挺远的,打的都要一个小时,坐公交车要转好几辆车呢。

“小微,你什么时候毕业啊,”

“不考研的话,明年就可以毕业,”

“我们国泰也是明年毕业,我们国泰也要考研,”

“小微,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看看书、听听音乐、写点生活感想,旅游、爬山我也喜欢的,”

“是嘛,我们国泰最喜欢旅游、爬山了,有机会你们一起去,”

很显然,这些都是问给富大听的,回答的也很直白。

龚微的脸越来越红润、透光,而富大的脸则越来越黑沉严肃,乔小麦靠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果汁,喝的津津有味,看的津津有味,听的津津有味。

突然,富大倾身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地用很小的声音问,“你很开心?”

“嗯,”她确实有点幸灾乐祸,不过,再对上富大那堪比黑面神的冷颜时,觉得,做人还是要厚道点,“还好,其实,不太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我感到非常痛心,”

“是吗?”富大凉凉地看着她。

“是,”某麦一脸肃色地点头。

门打开,富三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进来,见此等场面,并无诧异,“妈、张姨,大哥,”依循规矩了,叫了个遍,他不认识龚微,跟乔小麦一样,叫了声‘姐姐’,见乔小麦也在,便说,“今晚初中同学聚会,你去不?”

“去,”早上赵欣儿已经打电话说过了,还让她必须到场。

乔小麦对初中同学不感兴趣,但对聚会还是有些兴趣的,一般邂逅都在聚会上。

“那快去收拾收拾,城哥开车带我们去,三点出发,”

“好嘞,”乔小麦将手中没喝完的果汁塞到富大手中,“干妈、张姨,微姐,你们坐着,我先上去了,”一阵欢呼雀跃就准备上楼捯饬自己,路过富三时,捏着鼻子,嫌弃道,“从哪野回来的,一身的汗臭味,回头给我好好洗洗,不然,不让你上车,”

富三回手在她脑门上一敲,“你搞反了吧,你可是借着我的面子才有车坐的,”

“我不管,我不想我换上美美的公主裙后,结果还要跟你臭青蛙坐在一起,你必须给我打扮成王子的摸样,就算当不了王子,至少也得是个英勇护主的骑士,”

“是,我的公主殿下,烦请你快点去梳洗更衣,”富三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两点三十二分,殿下您还有二十八分钟的时间,”

“这样啊,那你跪安吧,本公主要去沐浴更衣了,”手一摆,扭身,扬着下巴,翩翩而去。

“嫬,臣,遵旨,恭送公主殿下,”富三做完一系列动作后,进屋里拿换洗衣服洗澡冲凉,

话剧落幕,陈家两母女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倒是富三婶,看的喜笑颜开,“让你们见笑了,这两孩子在一起闹腾惯了,”话虽这么说,可那面上所呈现的表情,确是乐意见的很。

“这两孩子的感情还真好,”龚夫人也是惯会看脸子的人,看富三婶这样,又想起方才她对人丫头那宠溺疼惜的摸样,想来不单单是当女儿疼那般简单,也是,两家关系在a市也是出了名的好,两家男人一起开房地产公司,两家女人一起开服装公司,这有亲上加亲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富三叔是个守旧之人,家业早说过要传给老大的,老二、老三也没争抢的意思,大学报专业,也是另谋他路的打算,就算,以后富家两口子打算将财产平分给三个儿子,嫁给富家,也是一世富贵。

再看老大,也是个能力卓越,干大事的人,想来以后成就定不比他爹差,若是巴上这颗大树,她们龚家应该会更上一层楼吧!这么想着,又不免多瞧了老大几眼,眼里的神色可算是炙热。

富三婶商场多年,也练就了一股子豪爽气,见自己小心思被人点出,也不藏着掖着,“呵呵,感情好好啊,一辈子都这么好,才好呢?”

龚夫人投其所好道,“也是,这么个可人儿,给别人怎么舍得啊,”

富大脸色越发yīn沉了,将杯中的果汁一口喝掉,放到面前的茶几上,隐忍着,对三位女士说,“妈,张姨,龚小姐,下午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慢聊,”说完,大跨步地出门了。

富三婶只当他真的有事,也没在意,还热情地邀约龚微明天过来玩。

龚夫人看出富大目前对她女儿还并未上心,不过,她对她的女儿还是有信心的,就像富三婶说的,她女儿的摸样和性子,那也是百里难挑的。

而龚微,倒是很简单,初见富大时,就被他这个人所吸引了,无关其他,只因这个人。

门外,富大拳头紧握,感情很好,一辈子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写一章出来,但看到亲们的留言,觉得我放出来,大家肯定又要说我拖沓情节了,只能放置,或者弃用了!

闷骚的富大(上)

楼上门没关,所以里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楚,“爸爸,我晚上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上次是高中同学聚会,这次是初中同学聚会……嗯,文轩也去,没他看着我也不能出事……我会小心的,对了,今晚我们就在镇上住下了,”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都十六了,又不是六岁,我不一个人住,我找人陪住,成了吧,好了,不跟你说了,呆会,你跟妈说一声……”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正在开会,知道了,知道了,不喝酒,我保证滴酒不沾……嗯嗯,吃完饭我就回家,哪也不去,我保证,爸,我不说了,文轩催我了,嗯,挂了,”

今晚不回家?住镇上?富大yīn沉着一张脸向楼上走去,在上了两个楼梯后又退了下来,这个时候去,他要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靠在自己门口的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然后边抽边听楼上的动静,麦麦挂了电话,麦麦去洗澡了,麦麦问乔引她穿哪件衣服合适,麦麦换鞋了,麦麦要出门了……

麦麦拎着个白色的小坤包,缓缓地从楼上下来,三寸高的细鞋跟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见他杵在门外,一脸诧异,“老大,你怎么在门外站着,不热啊,”

周婷婷常说,乔小麦是牛奶广告的最佳代言人,瞧瞧人这小皮肤嫩的,恨不能掐出奶水来,还有这个头,一看就是钙元素丰富的产物,才十六岁就已经一米六五,这让已经十九岁却只有一米六二的她很是羡慕妒忌恨。

“抽根烟,”富大比了比手中夹着的烟,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手表,两点五十分,“这么快就打扮好了?”

乔小麦同学还不是比较自恋的,觉得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随便捯饬捯饬都比别人花几个小时捯饬出来的效果要震撼。

食指勾着小坤包,翩翩然然地转了一圈,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富大,“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粉色蝙蝠袖上衣搭水洗白牛仔裤,简单随意又不失柔美洒脱,长发绊着高挑的马尾秀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肆意张扬着属于她这个年龄的青春和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惊艳。

心力交瘁的某大轻叹,年轻真好!

同时,轻吐一口气,还好她没有听堂妹的意见穿那件能衬托她公主气质的粉色连衣裙,至少证明,丫头安全意识很强,聚会上,女生如果穿的太清凉的话,避免不了要被人借机吃豆腐的。

看着一脸臭屁一副我是不是很漂亮你快点夸我的期待摸样,富大将烟放在嘴边,啜了一口,淡淡地道了句,“还行,”

乔小麦嘟嘴,倍失望地说,“只是还行啊,”

富大愣了愣,下一秒手抬起,捏了捏她粉粉的脸颊,“很美,”

“真的?”暗淡的双眸因他的夸奖而炯炯发光。

“真的,”很美,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了。

如茉莉花般绽放的娇柔笑靥,让某大片刻恍惚。

“老大,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乔小麦粘过去,习惯性地巴着他的手臂,一脸好奇地问。

她最萌的就是男人抽烟,并且总结了抽烟男人的几大魅力点,1、抽烟的男人不一定是好男人,但好男人一定是抽烟的。2、抽烟的男人都曾经拥有一段他不愿重新提起的经历——惊心动魄的故事或者是催人泪下的辛酸。3、如果不抽烟,这个男人从来都不会让人感觉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4、抽烟的男人都拥有迷人的味道,当然烟鬼除外。 5、抽烟的男人有两种:神仙和魔鬼。轻烟袅袅的是神仙,乌云密布的是魔鬼。很显然,富大是前者。 6、抽烟的男人不一定很有味道,但有味道的男人肯定抽烟。

老大抽烟的样子很帅,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放在唇边,眼睛微眯着,一吸一吐,烟被“唰”的一下吐了出去。

再看老大,上穿黑色t恤,下配低腰灰色牛仔裤,黑色暗纹真皮腰带露出一小截,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脖颈上的玉观音闪着暖暖的光,阳光照着他的侧脸,线条冷峻,属于男孩的稚气全然不见,男人?二十二岁的老大,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且还相当的有味道……

小心肝没由来的颤了颤,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老大身姿挺拔、气质阳刚,雕塑感的脸庞时而酷感冷峻时而笑容阳光,配上近乎一八五的身高和强健的体魄怎么看怎么吸引人,更难得是,炎炎夏日,一身黑衣居然也能被他穿得如此清爽干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精明爽利。

这让她想起摄影社一学长说的话,好的作品是要找准角度拍摄,尤其是人,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完美角度,就像四娘,永远是一半忧郁一半明媚的四十五度角。

富大不动声色将她圈进怀中,属于少女特有的体香混合着淡淡的奶香萦绕在鼻息间,心下有一股冲动,想就这样将她箍在怀中,一辈子。

“在海南时学会抽的,”

“那我怎么都没见你抽过,”

富大看了她一样,将手中还剩下小半根的烟丢在脚下,碾碎,“吸烟有害健康,”

“啊,”乔小麦怪叫,不过,老大踩烟头的动作好帅哦,双眼冒红心,一边比划一边兴奋地说,“老大,你知不知道你抽烟的样子有多、多魅惑,啧啧啧,老大,就你这身材、这气质,若是投身模特界,我保证不出三年,你肯定名扬海内外,”

是很,很魅惑,富大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她的大腿,“麦麦,你就没有宽松点的牛仔裤,”居然还穿着高跟凉鞋。

“啊,”老大你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

乔小麦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条牛仔裤是璐芬今年夏季新品,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拉长腿型,提拉臀线,修饰臀型,一上市,就卖的很火。

“老大,你不觉着我穿这条牛仔裤显的我腿特好看吗?笔直修长,”脸皮于她来说已没有厚度之分,只有一般厚和更厚之说。

富大心潮澎湃,觉得,还觉得你的小屁股更加的浑圆性感呢?不能看了,再看就流鼻血了。

“菜汁滴在上面,不好洗,”某大继续闷骚道。

“这样啊,那我去换那件粉色连衣裙好了,”

富大吸了口气,“别换了,吃饭时注意点就好,”

门开,富三出来,“大哥,你没走啊,”

“等你呢?”

“啊,”

“我也要去镇上,顺便捎你们一道,”

“可是,我已经跟城哥说好了,三点在门口集合,”

“那我带麦麦先走了,你们人多,不一定能挤下这么多人,”富大说着,框着麦麦的肩头向楼下走去。

富三婶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国泰,你们要出去玩啊,正好小微放假在家也没事,一起去玩呗,这年轻人在一起,人多也热闹啊,”

“妈,我去镇上是办正事,”富大说。

富三婶刚想再说点什么,再看人已经下楼了,冲一旁眼巴巴望着富大背影的龚微尴尬地笑了笑,“估计是镇上档口的事,这些天他和乔家老大都在为这事忙着呢?忙过这段就好了,”

龚微呡嘴,微笑,“阿姨,没事,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富三婶乐了,看来人姑娘是相中她家老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十三章有加内容,亲们别忘了回头去看!

闷骚的富大(下)

年龄大了,男女之间多了道缓缓流淌的小河,大家或有意或故意地保持距离,这次聚会,除了本班的,还有其他班几个跟十匹狼玩的好的也来了,十人座的圆桌,一共坐了六桌,男三桌,女三桌,男一桌十二三人挤着,女一桌**人散着。

麦麦她们到时,基本已经坐定,她拉着池非非正欲往赵欣儿那桌去时,被尚城拉着卡着脖子在其余几匹狼的簇拥下朝他们那桌走去。

池非非是插班生,初三七班里,她只跟乔小麦、富三、富翰君玩的来,自然是跟她一桌,此刻麦妞左手尚城、富三,右手池非非、富翰君,再过去就是在厮杀奋战中拼出来的六匹狼,在一群男人中间,她和池非非立马成了万花丛中的两点红,扎眼、十分的扎眼。

桌上,狼们都闹开了,毕业就是大赦啊,中国的大学是典型的难考但易混,只要考上大学,就等同大解放,一个个兴奋地畅想美好的大学,美好的未来:游戏不离手,美妞怀中坐,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不用挑灯夜读,不用起早贪黑,想啥时睡觉啥时睡,想在哪睡在哪睡。

越说越带劲,越说越亢奋,恨不能明天就开学,在大门口张开双臂迎接传说中的集气质、身材、脸蛋于一体的大学美眉们,一时间觥筹交错,喧哗声震耳欲聋。

同学聚会,说白了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你敬我,我敬你,凑着机会问问大家日后的走向。

今年高考,张群、项贺回家务农,岳珂南大,陈维**,孟翔上海财大,郑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猴子和李昊成绩太差,家里托人给弄进了部队去当兵,也算是为他们以后的前程谋个出路,在部队里混个两三年,出来也好安排工作!

难怪人都说当兵的没文化,合着成绩不行的都去当兵拉,麦妞喝着果汁小声嘀咕道。

都说散伙饭是毕业生不能错过的,无论是打过架还是闹过别扭的人在一声 “干了”中,把所有的恩怨都融化在酒中,彼此间祝福美好的未来,也是男女生表白的最后机会,暗恋数年的男女借着酒劲进行最后的冲刺,无论成功与否都在诠释属于自己的情感。

随着酒意渲染,奸.情也被逐一挖掘出来,郑基经历了三年的死嗑烂打终于俘获好学生赵欣儿芳心,纪晓云跟孟翔好了,把自己的高中好友张兰介绍给了她的前男友李昊,周妍现在是陈维的女友,作为家属她今天也来了,还特意跑来敬前前前男友富三,谢谢他的薄情和不珍惜,让她学会什么是爱,也因为让她认识了并爱上了这个值得她用一生去爱的男人,说这话时,一脸深情地望着陈维,让前者茫然,后者尴尬。

乔小麦无语,还真是有够乱的,不过,还是替赵欣儿高兴。

花样美男岳珂不堪一击,还没上场就被踢到了隔壁一桌,隔着两个桌子,两人遥遥相望,竟有那么股牛郎织女的味。

“还惦记着你的小情郎呢?”尚城借着帮她倒饮料的空隙,凑过她耳边,调笑道,“可惜啊,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回忆,或许别人早已忘记。”说这话时,乔小麦旁边的池非非手一颤,筷子掉落在地。

“什么小情郎,你乱说什么呢?”奸.情被人点破,麦妞脸红驳斥道。

“不是情郎,”尚城帮她夹菜,压低声音打趣她道,“只是他给你写过情书,被你拒绝了而已,”

“你又知道?”乔小麦哼了哼。

尚城挑眉,“这又不是啥秘密,”

“怎么还引起轰动了?”

“嗯,还不小呢!初中时,那么多男孩给你写情书,可都被你拒绝了,只他一人,得到了你的回应,”尚城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着,吐了口烟圈,似笑非笑道,“虽然,也是遭到拒绝,但无声拒绝和当面拒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度,他成了男孩们羡慕妒忌恨的对象,没少被人下绊子,”瞥了眼一旁,神情亢奋却很快就蔫吧下去的麦妞,“怎么,你还想跟他继续未了情,”

“城哥,你说中学时很多男孩都给我写过情书?”乔小麦一脸诧异。

“是啊,”岳珂这小子当时是挺清秀的,可也只是清秀,太书生气,就综合气质来看,不如孟翔和昊子,也不知丫头看上他哪点。

“可我就收到他一封,”乔小麦轻飘飘地说。

这次,轮到尚城惊讶了,就收到一封?乔哥这保护妹妹的行径做的可真够滴水不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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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一手拿酒杯,一手扛酒瓶,一派风流倜傥俏公子地绕过尚城和富三两个护花使者,走了过来,“麦姐,啥时候改喝果汁了?”

“呦,我还没注意呢?咱麦姐居然戒奶了?”猴子叫着,那笑容委实欠扁的很。

这泼皮猴子,怎么哪儿都有他的份,乔小麦嘟囔,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还是喜欢喝奶的,只是今天你买单,你不主动给我叫,我也不好意思问你要,”

“这是我的不周,”李昊小男人能屈能伸,立马哈腰道歉,指着猴子,吆喝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去给麦姐上奶啊,”

猴子听令,小溜烟地向柜台跑去。

李昊拿了个新杯子给麦妞倒了一杯啤酒,“来来来,哥敬你一杯,祝我们的小美人越长越漂亮,”

这辈分乱的,乔小麦嘴角抽抽,旁边有人起哄,“别再漂亮了,再漂亮有的人就该长四只眼睛盯着了,”说着,齐刷刷地朝尙老大看去。

尚城靠坐在凳子上,一手搭在靠背上,侧身望着麦妞,唇边扬着浅浅的笑,眉眼之间春意荡漾,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却偏偏要装作如玉郎君的模样,“就这坯子,怎么长都会漂亮,”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轻叹道,“为了考大学,我起早宿晚的念书,把我这眼睛都整坏了,得配副眼睛带带了,”引起桌上狼们叫声一片。

乔小麦嘴巴微张,吞鸵鸟不吞蛋,城哥这事在变相告白?得到这个结论后,她的脸开始涨红发烫,白嫩嫩的脸,红艳艳的颊,让桌上狼们看直了眼。

李昊彼时正举着杯啤酒递过来,见她这样,猛不丁地手一抖,酒洒落小半杯。

“妹,这酒你若再不接过去,哥哥的心啊,就跟这啤酒汽泡一样咕嘟咕嘟停不了,”

咕嘟咕嘟是开水吧,乔小麦瘪嘴,也不跟李昊耍贫嘴逗闷子,接过他敬的酒,一口干了。

酒桌上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李昊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接上了,她上世酒量还成,红酒、洋酒掺在一块喝还能整个两瓶不带醉的,这世还没到禁酒令解除的年龄,顶多一瓶啤酒的量,两杯下去,脸颊便透着一层淡淡的粉红,四杯下去,头就开始眩晕起来,眼睛里的景和人都勾了彩边。

尚城本来还袖手旁观来着,见她这样,欲伸手将狼们敬的酒给拦下来,却被一旁的池非非快一步给接了过去,“她酒量浅,我代她喝吧,”

她穿着件长款收腰宽摆的深蓝色连衣裙,波浪大卷一半散在脑后,一半垂在xiōng前,配饰只有简单的白金项链,论长相,麦妞五官比她要精致一些,可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子清冷的韵味却着实吸引这些半大的小伙们,即便到现在,她没开口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又超有个性,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即便她绯闻缠身,依旧有人前仆后继地跑去跟她献媚,只是她人美心冷,不爱搭理人,人送冷美人,失败的人多了,渐渐就有人传她心里有问题,心里yīn暗的还说她得了男性恐惧症,喜欢女人。

无论外面说什么,池非非都摆出一副穿我的美特斯邦威,走你们的寻常路吧,从不对任何谣言蜚语做任何辩解和更正。

更有一次,十班的一小姐头的男朋友喜欢上池非非而将小姐头给飞了,小姐头气不过纠结了一帮姐妹去堵池非非,叫嚣了半天,骂了一通连农村彪悍大婶听了都会脸红的三字、流氓话,池非非愣是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以下,最后,说了一句话:xxx是谁?

小姐头气焰顿消,xxx正是她的那个负心男人!

乔小麦一直觉得她是个比孟小溪还神的神人,都是呛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遂拜之为偶像。

今天她能来参加聚会,已经让人大吃一惊了,现在又为了麦麦主动提出帮她挡酒,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不多想都不行。

震惊归震惊,有美女陪喝酒,这是所有男人都不会拒绝的事,先干了再说,而池非非也是来者不惧,谁敬都是一口懑,相当之大气、豪爽,更让人惊奇的是,她的酒量相当高,这样被一群狼们车轮阵的轮番灌,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狼们兴奋了,被池非非这个女侠激的豪情万丈,聚会结束后,兴致不淡反高,闹着要续摊,于是,不想续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想续的转战到帝皇!

得了空隙,乔小麦拉着她小声说,“非啊,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不用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池非非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说,“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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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是柳泉镇最大的ktv,集酒吧、舞厅、迪吧、唱k于一体,一楼靠西角的沙发里,富大窝在沙发里,口中叼着根烟,手上摩挲着一个打火机,眼睛自方才一群高中生推门进来后,便一直没收回来。

沈峰从二楼台球室下来,笑的爽歪歪道,“国泰,听说你妈正在四处给你张罗媳妇!”

富大轻飘飘的瞄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消息挺灵通的,”

“乔栋刚才接到你妈电话,问你们在哪,啥时候回去,龚微和她妈还在家等你回去吃饭呢?”抬手,看了下腕表,“七点差两分到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幸灾乐祸道,“你要不要回去啊,让美女空等,可不是绅士所为,”

富大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弹了弹,“好,我回去,今天这单,你买,”

“你吓不到我的,你这个富大公子走了,还有乔大公子呢?”

富大将烟嘴摁进桌前的烟灰缸里,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动了动脖子说,“那你让他去买单吧,”

“别介,国泰,你还真走啊,”沈峰急了,“我错了还不行,”倒不是说乔栋吝啬、小气,为人斤斤计较、一毛不拔、不好相与,相反,他会非常爽快地替你买单为你付账,但之后,你会为这顿饭付出相当相当大的代价,而且还是自愿甘愿以及情愿的。

前些日子,乔大公子满请哥几个,结果,第二天他便被拉去在档口二期的破砖烂瓦里陪他蹲了一个礼拜的点,这炎炎夏日,蚊子多、苍蝇多,那段时间,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做坨shi的悲哀。

虽然事情解决后,乔大公子另送了他一部手机作为答谢,但仍给他的心灵以及身体造成了很大很大的创伤,到现在,他白天都不敢出门见人,嗯,他是b型血!沈峰拉着他一起坐倒在沙发上。

拉着富大坐下,沈峰一脸谄媚的献计道,“我帮你想法把那龚微给甩掉,还保证你妈以后不逼你相亲,”

富大挑眉,倾身拿起一瓶啤酒,朝桌上一磕,瓶盖开,啤酒泡沫咕咕往外冒,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说说,”

沈峰指了指二楼的某处,嘴皮动了动,吐出两字,“刘薇,”

“什么意思,”富大神色淡淡。

“难道你没听过,两女相斗,男人得利,你不得不承认,有的事还非得靠女人去解决,”

富大眯眼,若有所思!

“话又说回来,国泰,你跟微字还挺有缘分的,这个是刘薇,那个是龚微,据经验来看,名字里带微的女孩都很漂亮,”这是个被还珠格格荼毒的双十带二的少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我是标题党,但我真的懒的想标题!

所以我习惯一章多字,但万恶的jj啊,打乱我的小心思。

桃花泛滥(上)

帝豪一共三层,一楼是迪吧酒吧混合大厅,二楼是棋牌室和台球室,三楼是ktv包房,江北盛行赌博,举凡娱乐场所,都会设有棋牌室和台球室。

青阳镇的娱乐业发展还不成熟,类似于帝豪这种大规模的娱乐城在青阳镇还是独一家,现在又正逢暑假,所以,“包厢没有,迪厅进不进,进的话,你们排排站,数下人头,”

一楼的迪厅是要入场费的,男的十块,女的五块,卖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脾气不太好,口气也很冲,连一向在女人面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尚城也发挥不出其外交手段。

“要不去迪厅玩玩?”尚城征求了大家同意。

“我们没意见,”狼们嗷嗷叫着。

比起ktv包房,他们更乐意在大厅里耍,一来人多热闹,二来很high,三来嘛,迪厅里美眉多,有口的可以饱饱眼福,没口的期待艳遇。

“没问你们,”尚城扫了下眼前的女生,“你们怎么说,”目光落在乔小麦身上。

“别看我,我没意见,我跟家里说好了,今晚住镇上,”乔小麦挽着池非非的胳膊,说,“她也一样,”

狼们叫的更欢了,“麦麦,趁着放假,你跟文轩在镇上多玩几天,吃喝玩乐,哥包了,”李昊说。

“总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啊,”乔小麦假仙道,其实她本来就有在镇上多玩几天的打算,这几天二伯父为了建材回扣的事天天守在家里求乔奶奶,让她帮忙跟乔爸说不能起诉不能报警,他不想坐牢,二伯母坐在大门口抱着大腿哭爹喊娘,时而装软示弱,时而蛮横大骂,一家人被他两闹的吃不好、睡不好,她想留镇上躲几天清静。

孟翔跻身过来,拍着李昊的肩膀说,“这点钱对咱们李大公子来说,不算啥,再说,还有哥哥我呢?”话没说完,就招来身后女友的一记狠掐。

“你掐我干啥,”

纪晓云没搭他话,而是主动挽着他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状,“是啊,麦麦,这么多年没见,在镇上多住几天,我们也好聚聚,”声音细细柔柔的,连笑容也恰到好处的温柔。

她今天穿的是淡粉蓝的丝质连衣裙,不知是号码偏小,还是她喝了点酒导致上围突涨,34d的暴rǔ有呼之欲出的趋势,雪白的rǔ沟即使不故意去看,也能看出深深的一道来,让男人看了心跳加快、女人看了自卑心加重。

本来乔小麦对纪晓云的恨意已经随着对她印象的淡化而淡化了,可,再看到今天这一幕时,那段被遗忘的记忆又被揭开了。

乔小麦问贺修远:你喜欢她什么?

贺修远吱吱呜呜答不出。

纪晓云走过来,挽着贺修远的胳膊说:远,昨晚在床上时,你说你很喜欢我这儿,你说我的xiōng是你见过最美最温暖最柔软的xiōng,你说你情愿溺死在上面,也不要下去。

那天,她也像今天一样,笑的很温柔很甜美。

“晓云姐姐,你们家在镇上买房子了?什么时候的事?”乔小麦故作惊讶道。

纪晓云笑容一僵,很快,笑道,“还没,不过,我爸已经让我舅舅帮忙找房子了,我现在住我舅舅家,”

“哦,这样啊,那明天一起出来玩?”乔小麦热情的邀约道,装,谁不会?

“好啊,我等你,”纪晓云依旧笑的很甜,旁边几匹狼笑的比她笑的更甜,那边尚城已经买好了票,一行人鱼贯而入,乔小麦扫了下迪吧的装潢,怎么说,很具时代特色,这个时代娱乐场所的装修风格都是从港台电视、电影里copy来的,很豪华、很大气。

“帝豪和a市的帝皇是一家吗?”乔小麦问。前段时间高中同学聚会,他们去的就是帝皇,不过,是在包房里玩的。

“嗯,两家一个老板,”尚城答。

“难怪两家装修风格这么像,”虽然没去过帝皇的迪厅,但从美学的角度来看,两家的装修感觉很像。

“麦麦,你去过帝皇?好玩吗?”纪晓云问。

“嗯,挺好玩的,”

周妍挽着张兰的手插了过来,娇滴滴地说,“我听人家说,迪厅里很乱的,多是街上的小混子、小流氓,我妈说,女孩子最好不要去迪厅那种地方,会学坏的……”

陈维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她胳膊朝外拽。

“陈维,你干嘛啊,”周妍一边挣脱一边喊道。

“你怕你妈知道后骂你,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不会告诉我妈我来迪厅的,陈维,你放手,”

“那也不行,我怕我们这些小混混、小流氓把你教坏了,”

“陈维,我不是那个意思,陈维,你误会我了,陈维,那么爱你,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是小混子、小流氓呢?”

乔小麦看着门口挣扎拉扯的两人,望着一旁的尚城,“你不管管,”

“这是他们的家务事,”

乔小麦皱了下眉头,一副老成在在道,“影响多不好,”

尚城笑了,弹了下她的额头,没好气道,“小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乔小麦哼,“关我什么事,是她琼瑶上身,好不啦,”

尚城让李昊去看看,李昊摆手,说,“没事,一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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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吧九点才有dj上台领舞,现在还很冷清,舞台两边的半圆沙发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人,迎面出来个中年大叔,见尚城和李昊,眼睛一亮,脚下生风地迎了过来,“尙少,李少,是你们啊,来了怎么不给我打声招呼呢?”

尚城一愣,明显不认识眼前人,李昊上前,跟大叔握手,“王叔,今个是您值班啊,”

中年大叔点头,“是啊,带同学来玩?”

李昊点头!

中年大叔说,“我带你们去三楼包厢吧,”

“不是没包厢了吗?”富翰君问。

中年大叔笑,“别人来是没有了,可尙少和李少不是别人,”

尚城跟李昊对视,李昊说,“王叔,烦你带路吧,”

将他们带到三楼vip预留包厢,中年大叔对李昊说,让你同学随便玩,有啥要求跟我说,李昊点头,说了声谢谢王叔叔,他笑着说,那你们玩吧,回头代我向你爸和尚局问声好,李昊说,一定,一定。

两人互动,李昊一直表现的很深沉,倒是那经理有点谄媚。

待他走后,乔小麦问,“这ktv是你家的?”

李昊摇头,“要是我家的,我刚就直接带你们上来了,还费这功夫干嘛!”

见乔小麦一脸迷惑,尚城替她解疑道,“他爸是青阳县公安局一把手,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乔小麦恍然大悟,遂惊讶道,“你也是**?”

“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李昊比她表现的更惊讶,发现她真的是刚刚知道,双手捶xiōng,痛心疾首道,“可见你当初是何等的忽略我,太让哥伤心了,太让哥悲恸了,”

乔小麦被他夸张的表演逗乐了,“你也没说啊,”

“你去打听打听,班里谁不知道这事,”李昊悲愤欲绝。

“我知道你爸是警察,”乔小麦说,但没想到居然是警察局长,老实说,挺意外的。

李昊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声音太轻,乔小麦没听见。

富翰君凑过来,“那你刚进来时,怎么没亮出你的局长公子身份?”

李昊说,“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靠老爸过活的纨绔子弟,”仰着头,一脸的明媚和忧伤。

其他人很不给面子地‘切’了一声。

“你们什么意思,”李昊大叫。

“鄙视你,”狼们同声叫道,闹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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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来的都是自己人,不是狼的哥们,就是狼的女人,所以闹起来也比较放得开,拼酒的拼酒、唱k的唱k,茶几上,红酒、啤酒摆满了一桌,女生们要点饮料,被他们不怀好意心思不纯的狼男友们给拒绝了,说这儿只有红酒和啤酒。

纪晓云娇滴滴地叫道,那不是没得选择?

李昊说,你可以选择喝或者不喝。

鉴于麦妞还未成年,尚城特意帮她要了两盒奶。

纪晓云趁机说道,“城哥,我不太会喝酒,如果这儿没有果汁饮料的话,能不能也给我叫盒奶啊,”声音细细柔柔的,连笑容也恰到好处的温柔。

乔小麦撇嘴,女人有两种,假正经与假不正经,假正经女人招人烦,假不正经女人招人爱,很显然,纪晓云是前者,不过,她这假正经假的可以以假乱真,要不是她上世在她面前栽过跟头,也不会透过现象看清她的本质。

尚城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按理说,一盒奶是小事,但你是孟翔的马子,你要喝奶,该找他要,”说完,推了□边的麦妞,“去,点歌,男女合唱的那种,”

乔小麦‘哦’了声,去点歌。

纪晓云恨恨地剜了一眼乔小麦,狼的女朋友里,数她长的最甜身材最好也最会来事,以往大家一起出来玩时,她都是最吃香最受人关注和照顾的那个,无论是现男友前男友还是别人的男友,都会将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可,今天,乔小麦和池非非把她的风头都抢光了,狼们的眼中只有她俩。

小腰一扭就去找孟翔要奶喝,孟翔正在跟富三、猴子、郑基等人诈金花,摸了个三个七,欣喜不已,想着这次非大赚一笔不可,砸了全部身家下去跟富三斗,结果,被富三的三个q压死,正懊恼着呢?听纪晓云要喝奶,几不耐烦地说,“老子输的浑身上下连个钢棒都找不到,哪有钱给你买奶喝啊,去去去,去找昊子要去,”

正好,李昊过来,听见两人对话,“人孩子小,喝奶补奶,”眼睛瞄向纪晓云的xiōng部,调侃道,“你这奶都够奶一家子人的了,干脆自产自销得了,”

炸金花的几个人听后,爆笑不止,纪晓云被臊的不行,再看她的男朋友孟翔,不但没出面维护她,还笑的相当孟浪,顿时,恼羞成怒,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孟翔被掀翻在地,“你发什么神经,”

纪晓云看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孟翔,我要和你分手,”

孟翔爬起来,从桌上拿过烟,抽出一根,点燃,抽了一口,看着纪晓云,冷笑道,“你想好了?”

纪晓云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不说话,只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委委屈屈,我见优伶,孟翔妥协了,“晓云,别哭了,是我不对,行了吧,我跟你道歉,”掐了手中的烟,过来,将她拉进怀里,“你不就是想喝奶嘛,我这就给你买去,一箱够不够?”

纪晓云哭的更凶了,窝在他怀里,捶着他的xiōng膛,呜呜咽咽、哀哀凄凄道,“就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孟翔很是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更的有点晚,我妹再弄照片,我不好催她!

下一章,十二点前更!

16

qj无处不在

纪晓云被孟翔拉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好了,此刻,两人窝在沙发里蜜里调油,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乔小麦挨着赵欣儿坐,两人挨着她坐,池非非正在唱王菲的《但愿人长久》,她唱歌,伴奏音乐开的很小,有点类似于清唱的那种,所以,包厢里并不嘈杂,再加上两人动静和声音都不算小,听的还算真切。

孟翔问:我给你买的奶,好喝吗?

纪晓云将手中的奶盒递过去,说,好不好喝,你自己尝尝。

孟翔搂着她的腰,贴过去说,我不想喝这个奶。

纪晓云问,那你想喝什么奶?

孟翔的手在她腰上揉捏着,慢慢向上,肉麻不要钱地说,我想喝你的奶。

纪晓云假动怒真发嗲地推搡他道,讨厌,你不要脸。

孟翔情深深雨蒙蒙情深意切道,我不要脸,我要你。

两人旁若无人的揪揪掐掐,嘻嘻哈哈到旁若无人的捏捏摸摸,哼哼唧唧。

乔小麦相当无语,大哥,大姐,有点公德心好不好,这还有个未成年呢?

孟翔过去,是李昊和尚城,两人一人端着杯酒,李昊在小声说着什么,尚城一副认真听他讲话的样。

当着前男友的面跟前男友的哥们调情,纪晓云还真做得出,乔小麦觉得自己out了。

赵欣儿凑过来,挽着麦妞的手臂,压低声音说,要不,咱两换个位置?

乔小麦想,赵欣儿既然是郑基的女朋友,自然少不了要经常出来玩,遂问:他们经常这样?

赵欣儿笑,还好吧,之前没这么开。

乔小麦了然,现在高考结束了,大家压抑许久的情愫也该爆发了,顶了顶赵欣儿,笑的一脸暧昧,“那你和郑基怎么样了?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赵欣儿脸红了,看了一眼正在炸金花的郑基,小声说,“我和他,顺其自然吧,”这话里带着股惆怅的味道,给自己倒了杯酒,举到麦妞面前,“麦麦,我敬你,”

“转移话题?”乔小麦笑着说。

赵欣儿却相当认真地说,“不是,我是真的想敬你,一直都想敬你,还有跟你说一声谢谢,这些年若没有你家的帮扶,我现在兴许只是个小女工,或者女工都不如,也许早早被我妈嫁了做人妇呢?”自嘲地笑了笑,眼里含着泪花,当年她家超生,村里实行扒光、抢光、砸光政策,别说是学费,吃饱穿暖都有问题,后来房子解决了,弟弟的户口解决了,他爸的工作也解决了,然后她还得到了学校每年颁发的扶贫奖学金。

虽然这一切都是乔爸暗中cāo纵的,乔小麦也没向她透露半分,但她知道,帮她家的贵人就是麦麦家。

“欣儿,你是我的朋友,”乔小麦勾着她的肩膀,很认真地说。

“嗯,”赵欣儿有些哽咽,“一辈子的朋友,”碰了碰杯,“敬最美丽的设计大师,”

乔小麦说,“敬最温柔的祖国园丁,”

赵欣儿上的是南京师范大学,自96年开始,中国高等教育试行并轨招生,高校学费开始增加,只有师范类学校还是国家全包制,所以,师范大学很难考。

两人碰杯,相似而笑。

纪晓云也过来敬酒,“麦麦,我也敬你,以后去b市,我们可要常联系哦,”

她考上了b市的一所三本大学,众所周知,三本大学就是用钱砸出来的,并不比大专硬气多少,其实以她的高考成绩,足以进a市的c大,c大是二本院校,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当初填报志愿时,填的都是b市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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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盒奶,一杯酒后,乔小麦出了包房去厕所放水,一出门就遇到熟人了,“老大?”

富大正在跟一个女孩说话,女孩个子不高,但身材极好,尤其是xiōng部,并不比纪晓云的小,穿着雪纺衫、牛仔裙,丰xiōng、翘臀、大白腿,尤其是腰很细,一扭一扭的,实在是诱人……

富大听见乔小麦的低呼,对女孩说了句,你先进去吧!然后女孩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麦妞,似乎很不情愿地越过他进了后面的包房。

走过去,问,“老大,你怎么在这?”难道跟踪她?

富大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般,指了指他身后的包房,“跟几个同学在里面唱歌,你哥也在,要不要进去打声招呼,”

乔小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了,我不打搅你们的兴致了,那个,我先走了,”

“站住,”富大走过来,拽着她的胳膊拉过来看了看,“你喝酒了?”

由于距离很近,乔小麦看到他的眉头皱得很严重,脸色也死黑死黑的。

不禁有点心虚,呐呐地说,“就喝了一点,”右手抬起,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厘米大小的空,“真的就喝了这么一丢丢,”

富大冷飕飕的声音飘来,“来时,你是怎么跟三叔保证的?”

乔小麦原本还心虚愧疚的小心因这句话而变得强大起来,“你偷听我电话?你竟然敢偷听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你开着门打电话,我不想听都不行,”富大理直气壮道,竟然一点心虚的反应都没有。

刚进去的女孩又出来了,站在包厢门口,柔情蜜意地望着富大,“国泰,你好了没?你的歌到喽,”声音相当之轻柔、恬美,

“你先进去,我一会就来,”富大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还有多久?你可以叫你朋友一块过来玩,”女孩软声软语地提议道。

富大扭头,看着她,冷冷地说,“我让你进去,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女孩嘴巴蠕动了两下,看向富大的眼眸里飘着浓浓的委屈和悲伤,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扭头,推门,进了包房。

富大似乎很烦躁,扯过麦妞的胳膊向走廊另外一头走去。

“老大,你带我去哪?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长的很正呢?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凶?”乔小麦被拉着小跑,还不忘挖八卦新闻。

“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她有点面熟呢?”乔小麦摩挲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女孩是谁,“你既然有了女朋友,干嘛还答应干妈去相亲啊,难道你想劈腿?”心里有些泛酸,眼看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有了伴,老大跟换衣服似的换着女朋友,只她还孤身一人,在心里呐喊,我的狼啊,你何时来啊!

“我没有,”富大吸了几口烟后,捻掉烟头,乔小麦发现他今天吸烟很频繁,不是说吸烟有害健康吗?

“你不是劈腿,是被干妈逼着去相亲,那你干嘛不跟干妈直说她是你女朋友呢?”

“她不是,”

“她不是?那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没有就更好办了,龚微挺不错的,你们俩也算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富大突然回了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带进怀中,手勾起她的下巴,放大的男性脸庞一下子倒映在眼里,把乔小麦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睛,睫毛煽动的好似蝴蝶翅膀般。

富大高挺的鼻子都快碰到了她的鼻尖,两人眼睛对眼睛,他冷着脸,问,“我被安排相亲,你很高兴?”淡淡的烟草气味拂在她的脸上。

乔小麦愣了愣,也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你真想给干妈找个洋媳妇回来,”

上世,富大上的b市理工大学,毕业后到国外读研读博干事业,三十好几才回国,带了个洋媳妇回来,被守旧的富三叔、富三婶念叨了很久。

富大一脸yīn郁,恨不得现在就咬死这狗东西,太气人了,也许是怨念太重,大脑系统自动启动,帮他完成了这个任务。

乔小麦摸着被咬过的脸颊,疼的脸都皱做一团了,低吼道,“干嘛咬我?”

“咬死你活该,”富大恨恨地说。

乔小麦捂着脸,一脸哀怨,许是因为真的咬疼了,眼泪汪汪的,望着富大,一副你咬人你是小狗的悲愤摸样。

见她这样,富大心里又过不得了,将她拉近一些,拿去她覆在脸颊上的小手,看着白皙的小脸两排淡淡的牙印,有些发烫,“很疼吗?”凑上来,帮她吹了吹。

冷风拂面,乔小麦突然大叫道,“啊啊,我想起来了,刘薇,刘薇,她是刘薇,你高三那年带回家偷情的女朋友?原来你们还没分手啊,”

富大的脸已经毗邻黑面神的地步了,他觉得自己再留下去会气成内伤,于是,挥一挥衣袖,越过麦妞小朋友,直接走人。

乔小麦以为他害羞,甩着小坤包在后头喊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干妈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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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在包厢门口遇到一整晚都不在状况的岳珂,见她过来,笑着迎了上来,“你回来了,”牙真白!

“你用什么牌子的牙膏?”

岳珂一愣,答,“两面真,”

“是吗?我用的也是两面针,”乔小麦笑的很灿烂。

岳珂笑,很温柔地说,“你的牙也很白,”

“是吧,哈哈,你看出来了,呵呵,我今晚喝了红酒,吃了巧克力,不然还白呢?”

“麦麦,我有话要跟你说,”岳珂突然说道。

“说啊,我听着呢?”撞破老大的奸.情,又被自己的初恋告白者夸牙白,乔小麦这会心情很好。

岳珂似乎很紧张,“你跟城哥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你是城哥的女朋友,是真的吗?”

乔小麦心想,尚城也没跟自己表白,自己就贸然承认是他女朋友,多不好啊,还是低调点,“他们乱说的,我和城哥没什么的,”

岳珂一喜,“真的?那……”

包厢门开,尚城和李昊从里面出来,李昊说,“你两怎么在门外站着,”

“他有话要对我说,”乔小麦指着岳珂说。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进去,打麻将,三缺一,”不等岳珂开口,李昊就勾着他的脖子给扯了进去,嗯,岳珂一七五,李昊一八零。

乔小麦正准备也进去时,被尚城一把将其小坤包夺了过去,牵着她的手向走廊深处的楼道口跑去。

“城哥,你干嘛啊,”今天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站在楼道口处,尚城猛地将她抵到墙壁上,一本正经道,“丫头,我记得你说过上大学之前不谈恋爱,那么,现在呢?”

“啊,”乔小麦只觉自己的小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白皙的小脸飞着红霞,“现在,什么,”竟有些口吃。

尚城见她这样,桃花眼勾着魅惑迷人的微笑,身子又向前倾了倾,“现在……”

“麦麦,”池非非站在拐角的路口,大声叫道,旖旎的气氛因她的到来而被打断。

乔小麦下意识地将尚城推开,目光闪躲,小脸绯红,“非非,你找我有事,”

“赵欣儿叫你过去,”

“哦,”乔小麦应着,正要离开,被尚城拉住,“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嗯,”两腮红艳艳的,胡乱地应了声,便挣脱尚城的钳制,一溜烟地逃走了,因为窜的太快,没注意池非非眼中的情愫。

待乔小麦离开后,池非非抬步走到尚城面前,“城,你非要这么做吗?”

尚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我做了什么了?”

池非非望着他,静默了半响,说,“我知道我没资格,但,她不行,她跟你先前认识的女孩不一样,她……”

“她怎样用不着你管,”尚城吸了口烟,厉声打断她的话。

“城……”

“城?我认为咱两关系还没到这么亲昵互称的时候,”

“你非得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吗?”

“不然用什么样的口气?还是你来教教我怎么说话,还是,你其实是想来教教我怎样交女朋友,该交什么样的女朋友,”女朋友三个字咬的格外重。

“她是我的朋友,我只有她这么个交心的朋友,所以……”池非非淡漠的双眸飘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深情和哀伤,一改先前的冷漠和淡然,语带哀求道。

“所以让我离她远点?”尚城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碾碎,冷笑道,“怎么,你认为我在玩她吗?池非非,你是不是觉得我尚城这辈子非你不可,你是不是以为我尚城这辈子只会对你一人付出真心,你是太高看自己,还是太小看我,这是现实生活,不是你们看的言情小说,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而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一辈子,在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照样过,男人就是这样,忘记很简单,爱上也很简单,你不会以为我用三年的时间去守着她长大,只为了跟她玩玩,来报复你对我的冷漠和绝情吧,”

“如果你爱她,那么,我祝福你们,”池非非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冷漠。

“谢谢你的祝福,但我不需要,”尚城一字一顿冷声冷语地拒绝道。

拐弯处,回来拿小坤包的乔小麦贴着墙壁,一脸震撼,他们这是演反转剧,还是虐心虐肺的三角恋?非非和尚城?还真是出乎她预料之外,狗血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脚步声传来,她要面对吗?一个是她的好友,一个是刚刚跟她告白的男友,三人面对,她应该说什么呢?hi?

然后呢?一段秘史被揭开,她作为一个无辜的替代品接受朋友的怜悯,新男友的歉意,还真***狗血!

身后,有人拉了她一把,退了两步,拧开靠近楼道口的包房,两人闪了进去,然后,乔小麦惊呆了,包厢是个小包厢,里面正在上演激情限制性画面,a片她没少看过,但真人版的av她还是第一次看,居然还是两男两女同台献艺。

拜托,叔叔姐姐们,你们要那啥,也该事先把门锁上吧!

看来,她是真的out了!

两男的光着腚撅着屁股在拱着,两女的躺在他们身下,脸色潮红,迷迷糊糊的,目光涣散。

乔小麦第一个反应是,她们被人下药了,之所以看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两男人太变态了,居然开着灯做那事。

“你们是谁?”见有人闯入,两男人抬头厉声喝道。

“打酱油的,”乔小麦说,下一秒,眼睛就被人给蒙上了。

“谁叫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门开,她被人蒙着眼睛给拖了出去。

迪吧风波

乔小麦被人拉着从三楼一刻不停地跑到一楼,十点,是迪吧最热闹的时候,听到熟悉的超快节奏音乐,她纵身一跃,跳到前面的大个子身上,“老大,我想去里面玩玩,你带我去,”

“不行,”富大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老大,你只有两个选择,一,陪我去,二,我自己去,”乔小麦吊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吹着热气,“我猜,你会选一,”

少女独有的香甜的气味在他耳边环绕,酥酥麻麻的,富大深吸一口气,乔小麦娇笑着从他的身上跳下来,轻盈地转身朝迪吧入口处走去,被富大扯着胳膊拽进怀里,打横抱起,朝门外走去,“你猜错了,我两个都不会选,”

乔小麦没有挣扎,只是望着他,唇边含着一抹艳人心魂的微笑,轻轻浅浅地说,“你不会永远陪着我的,我总会有机会自己来的,”

富大不为所动,抱着她继续向门外走去。

“我猜那两女的被下了药,”

富大身子一僵,低头望着她,轻轻地唤了一声,“麦麦,”黑色眼瞳锁定在她的脸上,一股不容抗拒的凌厉和无奈……许久,叹了口气,“真想去?”

“嗯,”乔小麦咬着指甲盖,得逞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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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大带她到先前的半圆沙发前,沈峰正在跟一女的说话,因为声音太杂,所以他们靠的很近,乔小麦这世的眼睛保护的很好,5.2的视力,远远的就看见女孩的xiōng前鼓起了可疑的一大包。

富大也看见了,一马当先地挡在她前面,护在身后,隔着两个沙发大声喊道,“沈峰,”

乔小麦心想:“酒吧处处有jq啊,”

再看时,两人已经分开了,女孩低着头吃水果,灯光太暗,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从她中规中矩的打扮上来看,应该是个良家妇女,jq被人撞破,这会应该很尴尬吧。

对于这种事,男人表现的一向很淡定,若是只有哥们在的话,还能显摆显摆呢?

富大拉着麦麦在他身边坐下,桌上摆着几个冷盘,有水果,糕点,冰激淋等,更多的是酒,啤酒、红酒,还有饮料,看来,老大他们比较正人君子一些,乔小麦想,不过,如果得到了也不需要那么干了,然后,笑了。

“国泰,你去哪了?刚刘薇还打电话过来问有没有看见你呢?”沈峰说。

“他们还在楼上唱k?”富大左顾而言他道。

“不唱了,乔栋有事先走了,陈俊他们去蹦迪了,刘薇好像去找你了,”凑过来,胳膊蹭了蹭富大的,“国泰,人刘薇对你可是真心的,反正你妈也催着你相亲,不如,你试着跟她处处看,”这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似乎有意让乔小麦听见。

乔小麦靠坐在沙发上,指着桌子中间的一盘水果说,“我要吃,”

“没草莓了,我重新给你再去叫一盘吧,”富大说。

“谁请客?”乔小麦问。

“我,”

乔小麦摆手,“我就吃这个,”她刚在上面看价目表了,这里一盘果盘最便宜的也要六十八块,像这种大盘的,要一百零八,别人付钱时,她没啥感觉,吃的还挺乐呵,说:到底一分价钱一分货,就比外面卖的甜,这会轮自家人掏腰包了,就觉得忒黑了!

富大笑笑,倾身过去将果盘里的梨挑出来放到另一个碟子里,然后,将整个果盘端过来给她,丫头喜欢吃水果,说多吃水果皮肤好,但,不喜吃梨。

沈峰呆了,哥们今天转性了?沈峰边上的女孩也抬起了头,很是震惊。

“国泰,她谁啊?”几年没见丫头,再加上灯光昏暗,一时没认出来。

乔小麦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纸巾,”

富大拿了盒纸巾放她腿上,“要吃点点心吗?”

摇头,“不要,”

“富国泰,她谁啊,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次问话的是沈峰边上的女孩,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

乔小麦坐起身来,将果盘朝桌上一放,拉着富大的手,说,“我要去蹦迪,你陪我,”

富大抬头看着她,斩钉截铁道,“不行,”

“你凶我,”乔小麦嘟嘴,下一秒,双眸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渐渐的,有变浓的趋势。

富大起身,拉着她个手,拽了过来,“我没凶你,”

“你凶了,”让你们一个个恶心我,我也得一一恶心回去。

“我没有,”

“凶了,”

“我没,”

“就是凶了,”

“……”

“你凶我了,你就是凶我了,”眸中泪光点点,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般,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落下来。

“好,我凶你了,是我不对,不生气了,好不好?”富大心疼地将她护在怀中,软声柔语地哄着。

乔小麦吸吸鼻子,扭着小蛮腰,在他怀里撒娇道,“那你陪我去跳舞,我想去,”

用指腹帮她抹去眼下的泪珠,好温柔地说,“好,我陪你去,”说完,牵着她的手,向大圆台入口处走去。

乔小麦扫了眼一脸错愕、惊呆狗男女,心道:姐可是上过两个星期的表演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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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台此时的景象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群魔乱舞。

没有标准的舞步,怎么high怎么来。

“麦麦,不进去了,好不好?”夏天,圆台男男女女混在一起,空气里充斥着一种浑浊的气味,富大自己一个人时,还不觉得有多糟糕,可,看到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乔小麦时,他后悔万分。

“不,我要去,”乔小麦推开他,从铁围栏的中间灵巧地钻了进去。

“麦麦,”富大紧随其后跟了过来,圆台下是弹簧,即便你不跳,也不是静止的。

“来,我们一起跳,”精致的五官在忽明忽暗镭射灯下美得不可思议,眉眼勾笑看着他,惑人极了。

左手扶在他的腰上,腿慢慢扬起,把他当成钢管,开始缓缓扭动起来,随着音乐的起伏,慢慢加快动作,扭腰、摆臀、抖肩、勾缠、贴面……指尖从他的xiōng口开始划着,扭腰慢慢蹲下,小手放在他的大掌里,借着他的拉力,浮浮起身,如是几次,旋身转到他身后,手臂环着他的腰,腿缠着他的,腰肢扭摆着……

乔小麦重生十二年,一直扮演着乖乖女小甜心小可爱小奶娃的形象,扮着扮着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乖乖女小甜心小可爱小奶娃了,渐渐地将那段靡艳、放荡的记忆深藏。

孟小溪,我想你,孟小溪,我想你,孟小溪,是不是我只能有你这么一个姐妹。

一滴泪划过,晶莹剔透……

手抬起,拿去黑色的发圈,乌亮的长发流瀑般的飞起,不同于周边男人的摇头晃脑、女人的挥臂摆腰,她是进过正规舞蹈室学过且长期实践下的真正舞者,不比台上的领舞差多少。

幽暗的灯光,超hihg的尖叫,随着音乐慢慢地摆动着腰肢,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奔放着……腰肢柔若无骨,在刺耳超快感的音乐下释放自己被封印多年的妖精灵魂。

富大一直保持着腰背挺直,眼睛却紧随她转动,四目相对,她眼里是妖艳、是靡丽、是玩味,他眼里是震撼、是痴迷、是惊叹。

她旁若无人的舞着,曼妙性感的舞姿让周边人都为之侧目。

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高声叫喊着,她成了焦点,他们成了瞩目,扭腰、摆臀、随着她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周边男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仅男人看了狂叫,就连女人们也不禁凝神屏气,一眼不眨的看着。

尖叫声将富大拉回现实,突然,一个用力,将像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乔小麦抱起,横冲直闯地出了圆台,yīn沉着一张脸,一副遇佛杀佛,遇魔杀魔的yīn森样。

后面有人叫:“别走啊,美女,再来一段吧,”

前面有人堵:“就是,再跳一段吧,不过瘾,没看够,”

富大寒光一扫,暴吼一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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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ktv,乔小麦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呵呵,”

“笑什么?”富大放下她,低吼道。

“老大,我们好像胜利大逃亡哦,不是,有点像黑社会老大枪林弹雨抢夺美人,”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气压有点低。

“还蛮好玩的!”乔小麦呵呵笑着说,这时,富大的手机响了,“她是跟我在一起,”

是尚城的,乔小麦这才想起自己的包还在尚城手里,她钱包、手机都在里面,还有一些贴己的私人用品,正要接电话问他要包时,就听富大说,“我带她回去了,包,你给文轩,让他带回来就行,”

说完,就挂了。

“你挂了?”

“你有话要跟他说?”富大眉头皱起。

“嗯,”让他把包给赵欣儿,我明天去拿。

虽然富三最方便,但他是男人好不好,而且他还喜欢翻她包。

富大突然抓着她的手,扣着她的腰,厉声问道,“你喜欢他?”

乔小麦听他这么一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突然炸开了,“不用你管,”

“你喜欢他?是不是?”富大勾着她的下巴,再次问道,一脸严肃认真的盯着她看,两个人靠得太近了,他嘴里吐出来的热气,扑在她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像晨雾,打在她脸上,yīn霾的眼眸在灰黄的灯光下亮得让人无所遁形。

“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乔小麦推搡着他,气呼呼地说,“你是我什么人,你只是我的干哥哥,你凭什么事事都管着我,初中时,你说要以学业为重不可以谈恋爱,现在我考上大学了,全国最好的大学,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做主自己的事,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需要你们再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我,事事为我做主,”

喜欢吗?答案是肯定的!在她熟识的朋友里,尚城是除她大哥之外,长的最好看的男孩,而且是高中三年除了富三之外对她最为照顾跟她最为亲近的男孩。

她已经过了那种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冲动年龄,可以说,重生一回,爱这回事,她看的很淡,在今晚之前,她觉得如果非要找个陪她走完下半辈子的男人,她希望是尚城,一来,富二代vs官二代也算是门当户口,符合她妈的择婿标准;二来,她是颜控,找个赏心悦目的男人过日子,心情舒畅同时也能保证下一代的出品,这三嘛,他们相处挺融洽。

孟小溪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最不稳定的就是爱情,其实是友情,它们经不起半点考验。

富大扣着她的手,拽进怀中,乔小麦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一个软湿的东西覆在了她唇上,她瞠大眼睛看着富大,仿佛听到脑中一声炸响,他灼热的气息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他的舌滑了进去,粗暴地翻挑着她的舌尖,乔小麦反应过来后,本能地挣扎着,可后脑勺上的手却紧摁着她的后脑勺。

乔小麦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茫然地承接着他肆虐的亲吻,唇舌被吻得发麻,“麦麦,你不能喜欢他,”富大喟叹着,他发烫的脸颊贴着乔小麦的颈侧,灼热的气息喷在耳后,乔小麦听着他安静的喘息声,四肢酥麻,嘴唇胀痛,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茫然了。

富大双手圈在她的腰上,紧紧的贴着自己的xiōng膛,“麦麦,别讨厌我?”清亮深沉的黑眸里闪烁着让人心疼的哀伤和祈求。

乔小麦张了张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潮红的眼角,墨染的双瞳,挺直的鼻梁,还有仿佛闪过眼底的柔情,她的心怦怦直跳,跳得七荤八素,见她沉默,环在腰上的那只手抬起,捂上她的唇,“别说,别说出口,”

乔小麦:……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发不了,我只能跳章发了!

老大疯了

祸不单行,熟悉的阵痛感从腹部传来,紧接着,一阵暖流从体内流出,乔小麦心道不好,本来好朋友早几天就该来的,可,夏天少不了要吃冷饮解暑,所以一直延期,许是激情热舞的关系,它耐不住寂寞了。

乔小麦扒开捂在嘴上的手,略带虚弱地喊道,“手机给我,快,”

“干嘛?”富大一脸警惕。

“给尚城打电话,让……”

“乔小麦,”话还未说完,就被富大雷霆一吼给呛了回去,“你别逼我动手对付他,”

猛地失去倚靠墙,乔小麦身子一虚,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仰着头,一鼓作气道,“我那个来了,卫生棉在包包里,你快打电话让他给我送过来,”一声怒吼,“快,”

富大被她吼的一愣,半天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快速地按着几个号码,“文轩,把麦麦包拿来,现在、立刻、马上,”语气相当强势,“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挂了,再回头,就看见麦麦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麦麦?你怎么了,”他知道女人来事时不好受,但没看见过女人经痛的场面。

乔小麦抬头,“疼,”双眸含泪,面带痛楚,神情蔫吧,富大心头一紧,上前一步将她整个捞起,抱在怀中,摸摸额头,冰凉略带点湿气,“哪里疼,”

这不废话嘛,不过谁也不在意。

“肚子,”声音虚弱无力。

“疼的很厉害?”算了,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乔小麦挣扎着。

“疼成这样,必须去医院,”

“不去,”小声说了句什么,富大愣了下,脸上疑似红晕拂过,“那,那咱们回家,”

“包,”

刚说完,富三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将包递给富大,看见乔小麦一副虚寒无力的样,一脸关切地问,“哥,丫头怎么了,”他刚才在迪厅蹦迪,所以,速度很快。

“泰哥,麦麦怎么了?”跟出来的尚城见乔小麦被富大抱在怀里,灯光下,精致的容颜,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富大神情一冷,目光凌厉地望着他,低头对麦麦说,“包拿好,眼睛闭上,”说完,抬脚就冲尚城踹了上去(腾不出手来),力道十足,尚城被踹得倒退好几步。

守了十年,等了十年,疼了十年的宝贝,却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任意耍弄、欺凌,这会杀人的心思都有……

“大哥,”富三惊叫道。

尚城捂着肚子,闷哼道,“泰哥,”一脸无辜。

未等他站稳,富大上前两步又是一脚,尚城翻到在地,帅气的容颜皱作一团,发型乱了,狼狈的极了,哪还见先前风流倜傥俏公子的摸样。

富大抱着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惊呆的乔小麦走过去,“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眸色幽深,眼中掠过一抹嗜血之色。

尚城摇头,躺在地上不知是爬不起来还是不敢爬起来。

富大照着他的腰侧就是两脚,“大哥,你这是干嘛啊,”富三反应过来,跑过来打算将自己不知吃错什么药的大哥拉开,被富大一个旋身侧踢给蹬倒在地。

“大哥,我是你弟弟,”富三哀嚎着,大哥疯了,大哥疯了。

“打的就是你,”富大说,一脸森冷,“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抬腿将欲要爬起来的富三踹倒在地,回身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的尚城,“现在知道了吗?”

尚城仰望着他,眼里极快的闪过些什么,ktv的门头灯照在他的脸上,惨白无色,目光幽深的看着同样一脸惨白的乔小麦,神色复杂。

许久,低声说道,“麦麦,对不起,”

“以后离她远点,”富大丢下一句话,抱着乔小麦快步朝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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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房子现在是二伯一家在住,当年小四婶买房子时,沈兰香拖着不买,想着先和乔梁挤上一段时间,等他考上大学后,这房子就空了,到时候她再提买的事,郑幺妹就找不到借口说不卖了,怕小四婶看出她的打算,乔奶奶从中作梗,便在外面租房子住,等小四婶房子装修好搬进去住后,又以家里要开酒楼没钱买房为借口,让二伯父开口问乔爸借了镇上的房子住,说,我们也不白住,我们给交房租,外面交多少我们交多少。

到底是亲兄弟,乔建国不好拒绝,趁着郑幺妹外出考察业务时,将房子借,租给了她。

郑幺妹回来后,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心虚不已的乔大款,丢下一句‘让她按时交房租’,这事就掀过去了,乔建国为此感激涕零,将郑幺妹奉为皇太后般恭敬着、伺候着,当然这是在白天的时候,晚上则越发卖力讨好。

乔梁上大学后,二伯母重提买房子的事,郑幺妹直接说,不卖!连借口都不找。

沈兰香想着郑幺妹那行不通,老三是个耳根软、顾念手足的人,便让乔二伯去跟弟弟说说,哪知,乔建国这次立场很鲜明,直接回:这种事跟我媳妇说。

沈兰香的如意乱盘落空了,心道:不卖就不卖,我还不走了呢?于是房租也不交,干脆白住,料你们也不敢撵我们出门。

这两年乔小麦他们来镇上玩,都是住对面,富二上大学后,房子便给了富三婶娘家上初中的侄女侄子住。

现在放暑假,房子里没人住。

乔小麦洗了澡换了睡衣窝在沙发上,富大服侍她喝了杯红糖茶后,问,“好点没?”

摇头,没精打采道,“哪有这么快?”

“给你弄个热水袋暖暖肚子,好不好?”

“这么热的天,用热水袋暖肚子,我不痛死也会热死,”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指了指茶几上的遥控器,“我要看电视,”真是太丢人了,第一天量大,她的牛仔裤都红到大腿处,也多亏是晚上没人,否则,她死了算了。

“肚子痛,进屋躺会吧,”

“睡不着,”乔小麦嘟嘴,几烦躁、几不耐烦地说。

富大知道女人来事,脾气多会很暴躁,将遥控器递给她后,回屋,抱了床小薄毯盖在她身上,“那就在这躺会吧,”

帮她把毯子掖好后,将空调打到适当的温度,便拿了本财经杂志坐在她边上看了起来。

乔小麦心烦意乱地调着台,富大见她这样,内心难受极了,一直都跟自己说,要慢慢来,不要着急,她还小,再等等,可,终还是没忍住。

麦麦被人告白,被人惦记,被人喜欢,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实在是太耀眼、醒目了,就像个发光体,走哪都闪着五彩缤纷的光。

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丫头,却在今晚才发现,她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他去挖掘、探寻,不过,有一点,他很肯定,他的丫头真的长大了。

他蹲在地上,声音放低放软道,“麦宝,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声温存的低唤道尽了暧昧的味道,轻吐在唇间有种缠绵的感觉,乔小麦的心因他这一声‘麦宝’而扑通扑通乱跳,她一直都挺不喜欢人家唤她麦宝的,可富大这声麦宝,让她的心,顿时软了,抬头看了他一眼,薄唇紧抿,神色忧伤,嘴角藏了丝淡淡的苦涩,足以令任何女人为之心动,为之心痛。

“老大,我没生气,我只是肚子疼,”隔着毯子,捂着肚子,乔小麦皱着眉头说,其实没那么疼了,她身子调理的都还不错,很少这么痛过,可能是今晚吃了太多冷食、受了太多刺激、运动太多剧烈的原因,喝了红糖茶后已经好多了。

“很疼吗?那去医院,好不好,”富大也急啊,丫头最怕疼,拔个倒刺都能闹上半天。

“不去,”将手中的遥控器朝沙发上一丢,“因为这个去医院,我还要不要见人啊,”

“那,”

乔小麦腻过去,撒娇道,“你给我揉揉,”巴掌大的小脸皱作一团,大眼睛泪汪汪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好,”富大起身坐到沙发上,连同毯子将她抱坐在腿上,隔着薄毯子帮她揉着小肚子。

“这样揉,没感觉,”说着,乔小麦拿起他的手放进毯子里,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轻轻缓缓地揉了起来。

富大一怔,“麦麦?”低低地唤了声,再看丫头,微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服务,虽然眉头还是皱着,但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疼痛有所减缓,苦笑,小时候她肚子不舒服,她也是这么让他给揉的,她一直当自己是最亲密无间的哥哥,可,他从来都不想只做她的哥哥。

许是因为太疼导致的虚脱,渐渐的,丫头睡着了。

富大手上动作依旧,看了她良久,终究受不住诱惑,低头在她那红嘟嘟的嫩唇上亲了一下,柔软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悸动,不知不觉就加深了亲吻,她的嘴唇又柔又软,像个小婴儿,叫人含在嘴里就舍不得放,直到阵阵嘤咛声从身下人儿的口里溢出,这才克制住那满腔的欲念,念念不舍地离开,见她没有醒来的意思,便坐直身子,朝怀里拢了拢。

食指点上她饱满的额头,柔柔地描绘她的眉眼,一路滑过她小巧的鼻梁、苍白无色的脸颊,最后落到粉唇上,轻轻地勾画着唇形,热热的、软软的、不想放手!

头低下,嘴唇再次凑了上去,浅浅地啄了一下,心中泛起一股无法描述的感动和温情,想要一辈子拥有……

闭着眼睛装睡的某麦,努力克制着睁眼质问的**,老大,其实你没少趁我睡觉的时候偷亲我吧!

难怪那么熟悉,还以为自己做春梦呢?

小剧场:

“啊,你丫轻点!”乔小麦娇声叫道。

富大没有说话,眉间微微皱起,额头上以渗出一丝细汗,“麦麦,再忍忍,一会就好,”

“你快点,真的很疼”

“我知道,乖忍着点,” 富大低头把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吻着。

“啊,痛死了,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好了,乖,出来了,一会就不痛了,”

门外,富三各种鄙视的走过,拔个倒刺,至于么。

作者有话要说:富大感情算是明朗化了,下面就是两人在互动中慢慢加深感情,主要是乔小麦!

这两天琐事有点多,本来预计的进程还要快多的!

哎,我这人人品真的很差,不能计划。

17

丢死人了

昨晚,乔小麦本来是装睡的,结果真睡着了,醒来,已经中午了,枕头边整齐地摆着一件粉色t-shirt和一条直筒牛仔裤,尺码是她的号,应该是老大给准备的,前一天光顾着臭美了,忘了带换洗衣服,走到半路想起来,回去拿也来不及了,索性她家是卖衣裳的,而且镇上也有岚霏的总经销代理点,大不了过去拿一套,实在不行,买一件也花不了几个钱。

穿好衣服出来后,客厅里没人,整个房间静悄悄的,一股浓郁的(又鸟)汤味从厨房里飘来,想来,老大应该在厨房里。

“麦麦,醒了?”富大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军绿色的休闲装外系着翠花小围裙,手里还拿着个勺子,这副打扮跟他硬朗的气质很不搭,可那包着柔情蜜意的灼灼双眸和嘴角勾着宠溺的弧度又使得他整个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嗯,”乔小麦应着,不敢正视富大的眼睛,经过昨晚,她就是想装傻也装不来了,她有点后悔跳那个热舞了,若不是那个舞,或许或许老大不会泄露对她的情感,至少不会这么快。

她不讨厌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拒绝?她不忍心,也张不开那嘴,接受?老天,哥哥变恋人,爸爸妈妈干爸干妈那怎么启齿,大哥二哥、富二富三那又怎么说,兄弟、兄长变妹婿,妹妹变嫂嫂,天哪,怎一个乱字了得。

她虽口口声声说找个男人陪自己过完下半辈子得了,可女人多是口是心非,谁不想找个志趣相投两情相悦帅气大气又德才权财兼备的男友啊,上世她太傻了,老师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兰陵王,她就真信了,一心向学,以为上了大学就会遇到她的兰陵王,结果发现身边不是晏婴就是左思,大三遇到了宋玉转生的贺修远,四目相对,天雷勾地火,迅速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心想:没鱼虾也行。

矜持了两年,还未来及献身,就被纪晓云那大.波给勾走了,严格说来,贺修远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所以,打击不可谓不大。

之后性情大变,一改平日的乖乖女形象,跟孟小溪流连于烟花酒巷,醉生梦死了好些时日,虽说不至于对人生失去信念,但对爱情却不抱有幻想。

重生十二载,前程往事早已随波逐流,那点伤痛算个屁啊,如今,选择多了,心也贪了,不想这么委屈自己,就算结局无法预料,至少过程咱得精彩吧!

名流痞子洪晃说:女人一生睡多少男人算“值”——零 = 白活了;一 = 亏;二到三 = 传统;三到五 = 正常;五到十 = 够本;十到十五 = 有点忙;十五到二十 = 有点乱;二十到三十 = 有点累;三十到五十 = 过于开放;五十以上 = 完全瞎掰。

她上世白活了,这世怎么着也得够本吧!

若是跟尚城或者别人谈恋爱,不合适就散,处理好了当哥们朋友处,处理不好就不见,跟老大处,两家关系这么好,又住的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不合适,分了,伤大人情面,不分,自己就等着内伤吧!

再说,她是找男朋友,不是爹。

这么想着,看富大的眼神就有些纠结。

“怎么了?肚子还很痛?”富大将勺子放到餐桌上,一脸关切地走过来,“脸色这么难看,”手扬起,就要摸她的脸。

“不,不痛了,”乔小麦头一歪,倒退几步,富大摸了个空,微微怔忪,上前一步将她拽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手附上她的额头,摸了摸,“有点凉,”身子微躬,额头贴着额头,“没发烧,”抬起头拍了拍已经僵掉了忘了呼吸的某麦,说,“去刷牙洗脸,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然后环着乔小麦的肩膀送进了卫浴间,打开了水笼头调好适度的温水,将挤好牙膏在温水里过了一遍的牙刷递给她。

“老大,我只是那个来了,没断手断脚,”乔小麦接过牙刷,忍不住提醒道。

富大脸微微泛红,低声说道,“我知道,不过书上说,女人月事期间,不能碰冷水,”

“我知道,”乔小麦脸也红了,养生方面,温岚是专家,退休后更注重养生之道,快六十的老太太保养的比四十岁的二伯母还显精神,却比二伯母多了份从骨子里散发的书香贵气。

医院一周只去两次,她有大把的时间捣鼓这些,不仅自己享用,还逼着身边的亲人跟她一起做,郑幺妹便是直接受益人,那脸蛋那皮肤那身量那气质再配上那打扮,说她二十八岁都有人信,整个一越活越年轻,乔小麦也是个爱美之人,又有两个成功标本在前,她自然跟着做。

别说经期不碰冷水,就是平常她也很少用冷水洗脸,只除了夏天,天太热,江北这鬼天气,不开空调恨不得泡水里。

富大倚靠在门框上,头歪着,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直到乔小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就要发飙时,他两只手扣着她的肩头转了过来,那张布满深情痴情迷情的俊脸一点点逼近,四目相对,他说,“我想这么看着你梳洗,很久了,”

乔小麦的身子一颤,小心肝‘哗’的一下,碎了一地。

“麦麦,我喜欢你,”他抵着她的额头,气息灼热,不等乔小麦给反应,又继续说,“我不指望你能立刻接受我,但,别躲着我,”声音低低的,微微有些暗哑。

“好不好,”低下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乔小麦觉得整个世界开始眩晕,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似乎什么什么都没说,似乎说了个‘好’。

富大去厨房了,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她脸有些发烫,湿了湿脸,用帕子擦了擦准备去饭厅时,发现浴室里自己昨晚裹成团装到塑料袋里准备今天拿去丢的牛仔裤和小内内凭空消失了,在浴室里翻找了一圈,没有,怕自己拿进卧室,又跑去卧室翻了一通,还是没有。

“老大,你有没有看见浴室里我昨晚房子墙角的大塑料包……”乔小麦胆颤惊心地问。

“哦,你的脏衣服啊,昨晚我洗衣服时,顺手帮你洗了,就晒在次卧的阳台上,”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富大正在烧菜。

看着阳台上她随风飘舞的牛仔裤和小内内,乔小麦风中凌乱,想到那被洗出来的一盆血水,她泪流满面,一团火在xiōng口处积聚,趁着富大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落荒而逃,真是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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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镇上回来后便直接奔温岚家来了,以肚子不舒服为尤,拒绝出门,拒绝会见乔家人以为的任何人。

郑守仪退休后被返聘为a大教授,一个星期只用去学校两次,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做研究,他家跟乔小麦家就住一个小区,前后楼的距离,家里闲杂人等太多,麦麦在这的时间比在家多,有时向姥爷请教些问题,有时让姥爷指点指点她的书法,彼此交流下读书心得,介绍一些书籍杂志,彼时,她陪着郑守仪看《三国演义》。

这时候的电视剧左右不过是那几部,四大名著拍成的电视在暑假档期里翻来覆去地重播,受郑守仪影响,乔小麦对《三国演义》也起了兴致,静下心来看看,确实比那些没内容的电视剧好看多了。

郑守仪最喜欢研究诸葛亮,或者喜欢研究他的谋略计才,“麦麦,跟姥爷说说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张飞,”

温岚在泡花茶,听了后,笑着说,“口味很独特,”

麦麦嘴角抽了抽,姥姥,你是想说我口味很重吧!

郑守仪起了兴致,“说说,为什么喜欢他,女孩子不都是喜欢赵子龙和周瑜吗?”因为他们很帅。

乔小麦想了想,说,“三国是男人的时代,那一场政治蛮荒如今看起来更像一场江湖盛宴。立功业者常羡乱世,横刀立马,提头四顾,铁衣素缟,快意恩仇。有魅力的男人玩政治当如闯江湖般豪气干天,是侠的心xiōng,客的情怀,三国侠客,便是张飞。”

郑守仪一愣,兴致更高了,“继续,再说说,”

乔小麦手一扬,“姥姥,茶的伺候,”

温岚微笑着将调制好的花茶递将给她。

乔小麦接过,喝了一口,又递还给温岚,清清嗓子,“世人只知他暴烈鲁莽,凡事不计后果,冒进行事,易造祸端。殊不知其刚而不躁,勇而不莽,粗中有细,不乏谋略,只有面对恶势力时他才会极端暴烈,疾恶如仇。张飞是出了名的“爱敬君子而恤小人”,他怜惜虏将严颜刚毅不屈,英雄之姿,对其待若上宾,并私放回营,后人将这件事与关云长华容道义放曹cāo并称为三国两大“义举”。而对治军,他却极其严厉,对违纪兵士动辄鞭策杖罚,即便刘备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也不听。不原谅,不妥协,坚持原则。

他性情秉直,口出皆为心想,心xiōng坦荡,从他对军师孔明的前倨后恭便可瞧出。刘备三顾茅庐时,他颇有微词,后尊孔明为军师时,这位大侠终于没忍住心劲儿,挺身阶前当众高呼:‘皇叔不可,牧夫岂可行军令。’后来又对不屑与之同行为伍的孔明言听计从,谦恭万分,想来真是可爱,xiōng藏百丈矛,心无千千结,男人就该如此坦荡,当嗔则嗔,当怨则怨,通情达理又不乏心气儿,不卑微媚俗。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说话不用斟酌,做事不用思虑,自由而轻松,岂不快哉。

最让人心动的,是张飞对爱的态度,看准了决不撒手。他的妻子是夏侯渊的堂侄女,夏侯霸从妹,十三、四岁时出城斩柴,被张飞看中,纳为夫人,自此终生相伴,不离不弃。不纳妾,不狎妓,为人正直,对爱忠诚,让人想起金庸笔下大英雄萧峰对阿朱的毕生痴情。

爱得轰烈赤诚,守得无怨无尤,出则狼行天下,居则羊性温柔,”声音抑扬顿挫,说到激动处,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中间有人敲门都没打断她的即兴演讲。

最后总结,“个人认为,我爸就是现代版的张飞,”

想到姥姥姥爷对老爸一直抱有成见,觉得他个大老粗配不上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又加了一句,“我以后的老公就照我爸这样的找,”

其实这些年乔大款已经用实际行动让温岚夫妇证明了他们女儿当初的选择没错,又因郑剑锋常年不在家,都是乔大款一直在照应帮衬,所以,对这个大女婿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当亲儿子看待。

只是,两人都不喜情感外露,对谁都淡淡的,也就在乔小麦等几个小辈面前,喜爱之情才溢于言表。

“没想到你对咱爸的评价很高啊,可惜他不在,”

大哥?乔小麦扭头,乔栋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沙发上,看着她,似笑非笑,他身后愕然站着就是她躲了几天闻之色变见之腿软的富大,双手环xiōng,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乔小麦下意识地就想躲屋里去,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若就这样逃了,不是此地无银三两吗?深呼气,稳住自己跳动的心神,避开富大注视,笑着问,“你们怎么来了?”很是心虚。

“月底搬家你不会忘了吧,大东西我们都帮你整理好了,只是有些小物件,还需要你自己整理,免的我们粗手粗脚地给你弄坏了,”

搬家

经乔栋提醒,乔小麦这才想起他们这个月底要搬家,今天是7月28号,钱算子卜出来的吉日,乔家富家说好了今天一起搬家。

乔建国最大的理想就是在市里买个大房子,让老婆女儿过上有钱人家太太小姐不用干活不用下地不愁吃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有保姆有佣人伺候的富贵生活,房子是有了,面积也不小,一般人家住住,挺显宽裕温馨的,只是,乔家不是一般人家,随着景恒集团在a市的日益壮大,上门求他们办事的也越来越多,尤其一放暑假,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偎了过来,嘈杂不说,家里连个下脚的空都没有。

还有,因为房间有限,家里没有专门招待贵客的书房,遇到贵客、杂客碰一块时,不仅尴尬,一个弄不好,就得罪人了。

沈兰香的大哥从水泥厂下台后,沈兰香带着她大哥来找乔建国想求他托人让他大哥官复原位,却碰到水泥厂现任领导来家里跟乔建国商谈水泥购买的事,两人面对面,水泥厂现任老板尴尬,沈兰香大哥也因此对乔建国怀恨在心,自此,逮空就在自己妹妹妹婿面前挑拨离间,并为两人的撬墙角大业不遗余力地贡献无数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的计谋。

类似于这样的事举不胜数、烦不胜烦,不是没想过换大点的房子,可楼房太小,平房太老,去了趟上海,觉得人家的别墅不错,便打算照着人家的摸样也盖一栋,把这主意跟富三叔一说,富三叔心动了,而且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时,他们被郑剑锋的房地产利润刺激到了,标下城南的一块地打算开发卖楼盘,反正要盖房子卖房子,不如盖别墅卖别墅。

a市当时大搞建设,圈地盖商品房的房地产公司已有几家,可盖别墅是个大工程,投资高、周期长、风险大,没有雄厚的资金做抵押,连银行都不敢放贷款,所以,在此之前,还没有公司敢做独立别墅这块。

乔建国听了富三叔的计划后,也觉得可行,他的想法很简单,改革开放时期,a市像他和富三叔这等敢闯敢拼且小有成就的人不在少数,国人观念保守,手上有点钱就想买地买房,这是千古不变深入骨髓的观念,而且国人好面子,越是有钱人越讲究,房子嘛,自然越大越好,越豪华越有面子。

95年三月,南湖别墅开建,97年三月竣工,项目一期总占地200亩,单层建筑面积300-400平米不等,单栋别墅总占地接近一亩,别墅连同地下室共四层,有6个卧室、4个卫生间、2个客厅、一大一小2个书房,多功能私家会馆可以随意布置为酒窖、健身房、多媒体影院、棋牌室。

南湖别墅之所以叫南湖别墅,是因为别墅后面是a市有名的风景山林小南山,小南山据说是北宋时期人工堆砌的小山,山头不高,但山上巨石磷峋,林壑幽美。

小南山脚下是片湖泊,不算大,但很美,取名小南湖,南湖别墅就建在南湖边上,也算是背山靠水,风景优美、空气清新,今年三月竣工,一经销售,便被订购一空。

其实也没什么要搬的,家具电器不用动,那边买的都是新的,这几年或买或人送的古董和贵重装饰已经请专门人士打包先行搬入了新家,今天主要是把个人衣物和被褥啥的搬过去,个人收拾个人的,方便搬入新家后整理入柜。

乔小麦没收拾前也觉得自己没啥东西好收拾,可动手收拾后才发现,要收拾的东西挺多也挺杂的。

光衣服就收拾出了三大箱,看看这件,不舍得,看看那件,也不舍得,这都是乔妈、小姨帮她购置的衣裳,款式和质量都没的说,先前的,不等过时和穿不上,就被乔引和乔玉梅拿去了,这些还是上次挑拣过的,都能穿,想想,都没舍得扔。

不收拾则以,一收拾才发现,自己现在居然也是个小富婆了,乔妈、小姨和富三婶这些年来为她搭配衣饰买的首饰,首饰加首饰盒居然装了两个鞋盒子大小的一纸箱,最重要的是这些首饰都是真的,其中,有一对玉镯和两个玉片是富景春送的,都是上等和田玉磨成的,再过几年,随便一件拿出来,都是一套房子的价值。

乔栋和富大搬完自己的过来帮她搬时,见丫头盘腿坐在地上,抱着一纸箱笑的特开心。

乔栋走过来,敲了下她脑袋,说,“不赶紧收拾,傻乐什么呢?”

富大脸一沉,越过乔栋,直接将她从地上提溜了起来,乔小麦一见他,就想起那随风摇曳的牛仔裤和小内内,不乐了,“老大,你干嘛啊,”眼眸闪躲,脸颊微微泛红。

富大yīn阳怪调道,“肚子不疼了?”

乔小麦小心虚的更厉害了,低头嘟囔着,“早好了,”怕富大说出点啥话让大哥看出点什么来,忙从床上跳起来,“哎呀,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随便进女孩家的闺房啊,”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六岁之前都是我抱着睡的,七八岁时,冬天还跟我睡一被窝呢?”乔栋说。

“我那时小,不记得了,”乔小麦耍赖道,“不管不管,等我收拾完,你们再进来,”

六岁前,家里没盖房,她也没办法,家里盖房后,她有了自己的小房子,可江北冬天特别冷,夜里零下十几度,乔妈怕她一个人睡觉暖不热被窝,就让她和乔栋睡,她也贪暖和,没做任何抵抗,不过,两人是一人一头。

两人被推出来后,乔栋坐在大厅沙发上,面带疑惑,“国泰,你有没有觉得丫头今天有点不对劲,”摸摸下巴,“也不是,应该说这几天都不太对劲,”

富大靠在沙发扶手上,望着乔小麦的房间,脸yīn沉沉的,冷冷地说,“不知道,”

乔栋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你这几天也很不对劲,”

富大默,乔栋见他这样,突然笑了,“三婶还没死心?”摩挲着下巴,一脸好奇,“我听我妈说,那龚微不错,家世人品样貌都挺好的,不如,你跟人家处处看,兴许处着处着就看对眼了,也说不定,”

富大瞥了他一眼,凉凉地吐了四个字,“让给你了,”

乔栋听了这话,笑的更灿烂了,摸着自己的脸,极是自恋道,“哥哥我成熟稳重、风流倜傥、风度翩翩、英姿飒爽、八面凌风、聪明能干、有头脑、有深度、有远见、有味道……不愁没女人喜欢,倒是你,挺愁人的,不怪三婶爱张罗,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连场恋爱都没谈过,三婶能不急?之前为了高考博个前程,之后工作忙,没时间,那现在呢,差不多都稳定了,你就没想找一个?这么多追你的女孩里,你就没一个中意的?”

富大皱了下眉头,“我妈找你来做我的思想工作?”

乔栋眨了下狐狸眼,“三婶只是像我打听了下你的喜好,问我知不知道你喜欢啥样的女孩,对女方有啥要求,她好照那样的帮你介绍,”

富大斜睨了他一眼,说,“那你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让她不用再费心张罗了,”推了下凑上来的好友,有些不耐烦地说,“别问我那人是谁,等确定后,我保证你是第一个知晓的,”

乔栋越发好奇了,“喜欢的人?男的,女的?”

富大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女的,”

“你保证?”

富大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保证,”

乔栋摸摸鼻子,讪笑道,“你也知道现在无聊人士太多,咱两关系又太好,”起身拍了拍富大的肩膀说,“那啥,确定你性取向正常,我就放心了,”

门打开,乔小麦从屋里出来,手里抱着一盒硕大的纸箱,乔栋在富大雷霆暴怒前,起身大跨步奔过去,“麦麦,收拾好了?来来,交给哥哥,”伸手欲打算接过来。

乔小麦一愣,大哥这会也忒热情了吧!

愣神间,怀里的纸箱就被乔栋给抢了过去,再看,人已经出了门,还真是神速。

再看富大,一脸yīn沉沉地望着她,小心一颤,结结巴巴道,“我去洗个手……”反正搬运的工作不用她干。

说完,动作麻利地闪进了洗手间,路过富大时,身子恨不得缩成一团,进了洗手间后,长吁一口气,一边打水,一边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富大进她屋搬了个大纸箱出门了,乔栋和富三上来了,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将剩下的箱子都搬走了。

屋里没人了,她拍了拍潮红的小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真没出息,你做啥这么怕他啊,又说,怎么办啊,总不能这么一直躲着吧。

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肥皂在一双白嫩嫩的手上滑来腻去,白白的泡沫包裹的好像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粘糊糊的,挺不好受的。

突然头顶一片yīn影,下一秒一双大手伸进盆中,她一惊,刚要将手从盆地抽出来,却被盆中的大手捉住,重新放入水中。

“老,老大,”乔小麦的心就跟掉了十五桶水般,七上八下的,忐忑极了。

压着心跳,想要抽开手,却被富大死死按住,“别动,好好洗洗,把上面细菌洗干净,”

乔小麦不干,哭丧着脸,喊道,“再洗就脱皮了,”

“别动,”富大吼道,拉着她的手在水盆里狠狠一捏。

有点疼,乔小麦皱眉,可当真不动了,不是乖,而是不敢,因为老大生气了,她能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

乔小麦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太压抑了,遂故作轻松没话找话道,“老大,我哥他们呢?”

“和小三一起先去新房了,”

“怎么不等等我啊,”乔小麦急了。

“一会我开车带你去,”

“哦,”

富大握着她的手摩挲她的指尖,揉搓着指缝,乔小麦被他弄得心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好似有一股电流划过,静电?可在水中,会发生静电吗?物理学告诉我们,不会。

正欲挣脱时,富大将她的手从水中拿起,用毛巾擦干,细细的,一根根的擦,轻轻柔柔的,像做手膜前的护理按摩,很舒服。

“麦麦,你怕我?”许久,富大问,头低着,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声音听起来有点压抑。

乔小麦干笑道,“怎么会,”怕?有点,可,更多的是臊的慌!

“那为什么躲着我,”

“我,”乔小麦愣,心里苦笑,老大你让我怎么回答。

“你讨厌我?”扣着她的肩膀,逼着她正视自己,渐渐逼近,“讨厌吗?你讨厌我吗?”声音里带了丝蛊惑的味道。

“想清楚后再回答,”

乔小麦傻傻看着他,讨厌?不,摇头。

“说出来,我让你亲口说出来,”

“不讨厌!”乔小麦说。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一扫方才的步步紧逼和忧伤,富大笑的很灿烂。

乔小麦黑线,老大,你其实是腹黑吧。

富大的头已经靠近她的,他黑色的瞳孔中荡开隐约的波光,唇覆上她的。

乔小麦条件反射地想伸手推开他,但是富大像是事先有预料般,一手抓住她双手,一手扣住她的脑袋,乔小麦被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温热的舌尖滑过她的唇瓣,细细地摩挲着,浅尝辄止,“不许逃,你是我的,”

语气前所未有的霸道,说完俯身吻了下去,放在她腰上的手加深了力道,这次不像刚才,吻的很大力,缠绵悱恻、辗转吸吮。

乔小麦脑袋一热,想张口说什么的时候,富大的舌已经长驱直入,扫荡了她整个口腔,很大力,不算熟练,但感觉很棒,晕晕旋旋的,很**。

他不是一个开放的人,但是他开放起来不是人!乔小麦得出结论。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富大轻喘调息,看着某麦因缺氧而绯红的脸蛋,心情极好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性感,还带着几分沙哑,特别的魅惑。

作者有话要说:小区这边检查线路,断网两天,中午才好!

本来想分两章发的,想想一章也太短,再加点吧!不习惯章节太短!

还有张飞,关于张飞的相貌,虽无正式记载,但古人有将美男子脸的称为“张飞脸”的习惯,而且张飞的两个女儿后来都位居皇后,能当居皇后的至少花容月貌,而拥有两个漂亮女儿的老爹张飞能丑到哪里去?且京剧里能演张飞的演员一定要大眼方脸,剑眉星目,方能扮出其神韵,据说吕布挑张飞出阵时就直呼“大眼汉”。

耍流氓

小麦十几年没被人这么激烈地吻过了,有些缺氧,一个腿软,跌入富大的怀里,被牢牢地抱个满怀,他身上很热,有一种很浓很浓的男人气息,或者说,男人味!

男人味是学不来的,是在不经意的磨练中点滴积累的,是天生的性格释然,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是说不清楚,却可以感觉到的东西,也是让女人心动的魅力,是让男人臣服的气度。

这让乔小麦想起了几年前她信口开河的一段话,现在看来,他做到了,或许还没完全做到,但足够让她心动了。

呼吸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的香味,这是她送给他的男士香水,她这几个兄长都是运动健将,一天到晚不闲着,流汗之后,又不能随时随地的洗澡冲凉,一身臭汗的,让爱干净的她十分嫌弃,于是托小姨买了几瓶香水送于他们,起初都不愿后,说,香水是娘们用的,大老爷们的,有点汗臭味是正常的,后来她说,男人洒香水不是臭美而是一种礼节,对人的礼貌,这才开始试用,不过,只有富大和乔栋在用,因为他们要在商界行走,自然要注重仪表面貌,不过,香水都是那种很清淡的味,要离的很近才能闻到。

富大还以为她在调整气息,半响不见她抬头,有些担忧,低低轻唤道,“麦麦?”

“嗯?”乔小麦应着,头朝他怀里拱了拱,双手环在他的腰上,她的腰肢很软,好似无骨般将全身的力量都依托在他身上。

“抬头让我看看,好不好?”

“不要,”乔小麦摇头,下巴在他xiōng口蹭来蹭去,轻轻说道,“我害羞,”丢人啊,居然被一个吻给整眩晕了,捂着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小心,甚是觉得难为情。

富大心下一紧,就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当下,将她抱的更紧,下颚在她头上轻轻蹭了几下,唤了声,“麦麦,”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乔小麦挣扎着抬起头,“你想闷死我,”

陀红着脸,不知是羞的、臊的、还是憋得,艳红艳红的,如玫瑰花瓣般鲜艳娇嫩,水汪汪、深幽幽,如梦幻般清纯的大眼睛望着他,羽扇般的长睫毛挂着薄薄的水雾,微微嘟起的嘴唇让染了一层红艳的蜜膏,红艳润泽,引人犯罪,似乎古今所有绝色大美人的优点都集中在了她脸上,只看一眼,就让人-怦-然心动,还有她那洁白得犹如透明似的雪肌玉肤,娇嫩得就象蓓蕾初绽时的花瓣一样细腻润滑,让人头晕目眩、心旌摇动

喉头一紧,抱她的力道又重了重,深眸幽幽,低下吻上她的唇,开始吻的很温柔很温柔,渐渐的越来越用力,“麦宝,”意乱情迷、浓情惬意时的喟叹。

“嗯,”乔小麦应了声,舌头滑入她的嘴中,她本能地推了推他向后仰了下,可却被富大抱得很紧,不给她任何机会逃脱,一只手就把她的脑子固定住了。

隔着两层薄布,乔小麦能明显感受到,她小腹抵着一个物件,而且那里传来的温度灼烫得吓人,她脸红的更厉害了,不过,毕竟不是真正的纯洁玉女,所以,很快淡定下来,被压迫算计这么久,该是反击的时候了,“老大,你身上藏的什么东西,顶的我不舒服,”

说着,手抬起,就要往下摸,却被富大及时捉住,退离半分。

“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让我看看,”乔小麦故意逗他道。

“麦麦,别闹,”富大目光闪躲,脸黑看不见脸红。

“我没闹,我就是想看看那是什么,硬硬的,顶着我怪不舒服的,”乔小麦皱了下眉头,继续装纯道,见富大面露愧色,忍不住想要继续调戏调戏一下,“难道,你在身上装了棍子?”做恍然大悟道。

“可为什么把棍子放在腿间,不会觉得不舒服吗?”说完后,就后悔了,有点装过了。

再看富大,低头望着她,似笑非笑地说,“真的想看?”

乔小麦咬着下唇,居然被反流氓了?

其实她还可以比他更流氓,可,到底是老大,她有点放不开。

小脸红若血染,食指抬起,指着富大,娇滴滴地控诉道,“你,不要脸,耍流氓,”

说完,将他一推,小腰一扭,含羞带臊地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

身后,富大笑的一脸春风得意,不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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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守仪和温岚年岁也不小了,唯一的儿子又常年不着家,郑幺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想让他们搬到别墅跟他们一起住,乔建国也叫了几回,可两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不乐意跟小辈人挤在一块,而且,温岚跟乔奶奶处不来,温岚看不惯乔***偏疼和小民思想,乔奶奶则觉得温岚自恃清高、眼高于顶,在温岚面前,乔奶奶觉得很不自在,有种老妈子在大少奶奶跟前伺候的感觉,这里的伺候不是动词,而是名次,总觉得低人一等。

乔建国也不勉强两人,掏钱将自家对面的别墅给买了下来,以小舅子的名义赠送给老岳丈,让郑剑锋和郑昕语出面劝说两人搬进来,就近也好有个照顾。

郑剑锋为此专程赶了回来,并和乔建国合伙帮两人强行搬了家,温岚和郑守仪拗不过几个孩子,只能跟自己老伴收拾收拾搬了过来,住在了对面。

多亏了二伯父这事,让乔奶奶淡定了不少,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就是再混,也明白一个道理,贪心不足蛇吞象。要是换做以前,非闹着乔爸也给她弄一套别墅不可,自己不住留给小四也好。

想想,在她有生之年能住进这么豪华的别墅过上富家老太太般被人伺候的日子,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本来乔小麦计划着等搬完新家后,就从a市出发,一路南下,南京、扬州、杭州、苏州、上海,玩个遍后,从上海做飞机去学校报到。

可乔建国死活不放她走,非等到临近开学才放人。

富三叔说笑道:“麦麦只是去上学,你就这样,哪天,她要是要嫁人了,你还不得难受死,”

乔建国不乐意了,“我家闺女还小,什么嫁不嫁人的,”

郑剑锋也跟着打趣道,“姐夫,你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我爸当年嫁我姐的心情了吧,”

乔建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你姐嫁给我很幸福,不信,你问问她,”

郑幺妹瞟了他一眼,“你又怎知道,麦麦以后的老公对他不好呢?兴许比你这个做爹的还知道疼人呢?”

说到这,温岚笑了,将几天前麦麦的张飞论当笑话般讲给大家听,乔建国听不懂文言文,乔栋还特意给翻译了下,说,麦麦对老爹你有着极高的赞誉,说你像张飞一样刚而不躁,勇而不莽,粗中有细,为人正直,孝顺父母,守信用、重情义、讲义气、疼老婆、爱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百里难挑的好男人,说以后找老公就照你这样的找。

乔建国自发迹后,身边多得是阿谀奉承、逢迎拍马、巴结讨好的人,但还是被宝贝闺女的恭维和赞美给打动了,乐的只见白牙不见黑眼,只是,“麦宝,你爹我比张飞那黑炭子帅多了吧,”

“爸,历史上真实的张飞出生书香世家,自幼得名士指点,文则擅画美人,草书写得极好;至于武,吕布稍逊,赵云能输,可谓文武双全的传奇英雄。摸样大眼方脸,剑眉星目,一等一的帅哥,酷男,是小说里丑化了张飞!不信,你问姥爷,”乔小麦替张飞正名道。

得到丈人爹的确认后,乔建国笑的更欢畅了,他原就是a市有名的二十四孝老爸,这会,更是疼的心肝脾胃脏都疼,恨不得把宝贝闺女揉吧揉吧塞口袋里捧手心里,直嚷嚷道,以后麦麦的老公必须在这一片找。

正中富三婶下怀,跟着附和道:这是必须滴,还说,麦麦结婚,她们家也要出一部分嫁妆的。

想到女儿就要去b市那么远的地方念书,要大几个月才回来,乔建国心里又过不得,想起郑剑锋曾提议让他们转战到b市的事,脑子一热,跟郑幺妹说,“要不,咱们也去b市吧!a市这边房地产不行,一栋别墅还不抵人一个小套间值钱呢?再说,a市近几年添了不少小服装厂,仿造的都是咱们公司的服装,不如?”

“你以为去了b市,就没有造假的?这造假到哪都避免不了,”郑幺妹横了他一眼,“再说,a市那边国泰和乔栋已经站稳了脚跟,你们若都去,b市房地产商过剩不说,a市的市场份额也会被人展区,而且现在a市已经大力发展,未来房地产行业还是很有前景的,”

富大和乔栋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观点。

乔栋说,“a市近几年的房地产发展仍是很保守,不过s市正在大力发展中,它靠近沪市,发展前景应该很客观,三叔,爸,我建议你们转战到s市,”

“你们就要出国了,b市的工作总得有人接手吧,”乔建国不甘心。

富大看了下正在吃草莓的某麦,说,“我想过了,我决定暂时不出国,”见屋里大人均一脸急切不可思议的样,忙说,“我们这次去是以交换生的身份去,最多一年就回来了,对推荐就业听从分配的学生是大有益处的,可我和乔栋是要回家里帮忙的,去,也只是学习国外的管理理念,老实说,帮助是肯定有的,但不大,若我两一起去,只是重复学习,不如,乔栋先去,我暂管公司,等他回来后,我若想去,也是随时可以去的,现在去国外也没先前那么难了,花点钱想去哪个国家都行,”

富三叔对儿子出国的事其实不太看好,总觉得,做生意这事不是死读书就能学来的,得靠实践,既然他不想去,也不勉强,而且他说的也在理。

富三婶就有些遗憾,毕竟这个年代出国还是件大事,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出国淘金,这对她而言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可一想到那个梦,儿子到现在还没媳妇呢,万一出去真给她带个洋媳妇回来,怎么办?两者这么一做比较,心就宽慰了不少。

再一想,出国不就是为了赚大钱,现在他们已经赚了十辈子都用不完的钱了,还跑那劳什子地方干嘛,于是,整颗心都宽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帮人搬家去了,这章是昨天的!

晚上更新放在十二点!

老牛吃嫩草(上)

南湖一期只有二十五栋别墅,未经正式销售就被内定一空,住在这里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在小区里溜达一圈,十个人里有八个是某某公司大老板的家属,余下两个则是某某局里一把手的亲眷。

就像现在,乔小麦牵着大黑在小区里遛弯,迎面走来几个人,打眼看过去,里面有一个是熟人,“麦麦,”尚城喊道。

正低头假装没看见他们准备掉转路线返航的某麦叹了口气,抬头,“城哥,你也住这?”一脸惊讶。

自小镇一别后,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尚城了,看他,精神挺好的,桃花眼灼灼生辉,居然还是那么帅。

“嗯,”尚城点头,“昨天刚搬来,”

见乔小麦一副‘你爸是公安局局长,你怎么能住别墅’的诧异样,抬手,拍了下她的脑瓜子,没好气地说,“法律没有哪条规定说不许国家公务人员住别墅吧,”

乔小麦揉揉自己被拍疼的脑门,嘀咕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身处高位,低调点总是没错的,”

“这房子是我叔买来孝敬我爷爷的,”

尚城的小叔在商界也是挺牛b的人物,a市帝皇和小镇帝豪的幕后老板就是他,所谓皇亲国戚好办事,就是这个理。

乔小麦糊糊地说了声‘哦’,也不想跟他就此事深入探究。

跟尚城一起的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走过来,歪斜着身子,指着乔小麦,笑的乱风骚地问,“城子,这妞是谁?怎么看着这么面善,”

尚城看了他一眼,“但凡有点姿色的女孩,你哪个看着不面善,”

“不是,这个看着尤其面善,小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乔小麦也觉得此人有点面熟,好似在哪见过。

“就是见过,她对你也没啥印象,”尚城笑,“她一向只对帅哥印象深刻,”

“韩哥,”尚城身后,一穿着黑色背心双臂纹有青龙的男人走过来,附耳在痞子男耳边嘀嘀咕咕一番,只见,痞子男眯着眼睛,将乔小麦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问道,“小妹,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去过青阳镇的帝豪?”

帝豪?乔小麦的心‘咯噔’一下,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画面,包厢里,沙发上,两男两女交缠的身体。

尚城听闻,也是大吃一惊,“你肯定认错人了,不可能是麦麦,那晚,我和她整晚都在一起,”

“认错人?”痞子男笑,“长的这么标致的丫头还真不多见,不是我吹,哥哥我玩过的女人都论卡车装了,别的本事没有,识女人认女人的本事我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踱着步子走过来,“小妹,那晚你是否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叫该看,什么叫不该看,你给我下个定义出来,”乔小麦拽进手中的狗绳子,心想,你要是敢动手,我就放狗咬你。

这么一想,又有些激动,听说军犬都跟藏獒似的,很凶残,嘴一张,都能将人的胳膊活生生地撕下来。

“果然,那晚闯进来的女孩是你,”痞子男皮笑肉不笑道。

尚城脸色暗了下来,走过来,将乔小麦护在怀里,“韩哥,她是我女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这么算了,回头,我在帝皇摆两桌给你赔不是,”

“我凭什么给他赔不是,我又不是故意闯进去看的,谁叫你们行那事时不锁门的,”乔小麦嚷嚷道。

“麦麦,”尚城紧搂她,轻声哄着,“乖,这是交给我来处理,”

乔小麦挣扎着退离他的怀抱,将大黑横在两人中间。

尚城眸色一暗,顺着大黑的狗毛捋了捋,看向痞子男,说,“韩哥,我看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城子,按理说你开口了,这个面子我得给你,可你也知道,为这我遭了多的的罪,我家老头子差的没把我打死,”痞子男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yīn狠之色。

痞子男叫韩桢,县党委书记的大公子,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抽,无一不会无所不精,勉强混个高中毕业出来,换了几份工作,不是嫌苦就是嫌累,渐渐的跟社会上的下流氓混在了一起,仗着他老爷子的身份,成立流氓头子,好色,喜欢玩女子,尤其喜chu,能用钱搞定的用钱,不能用钱搞定的就下(被禁止),反正出了事由他老子给兜着。

乔小麦上次看到的两个女孩就是被他(被禁止)的,都是初中生,刚满16岁。

那晚,富大带麦麦走后,他并没有立即去追他们,只因舍不得到手的美味就这么放过,便留下继续做那事,没想到,做到一半的时候竟然有便衣警察临检,他被当场拘留,之后又从现场的酒中提起出(被禁止)的成分,再加上女孩的控诉,他(被禁止)罪成立,若不是两个女孩家都没啥背景,老头子找人施压,逼迫女方私了,他这个牢是要坐定了。

可一人五万块的封口费,也不是个小数目。

他事后仔细想想,肯定是当晚闯入包厢的一男一女报的警,他在局里蹲了一夜,之后又被他老头子关了一个星期的紧闭,等出来再找那对男女时,已经记不得两人的摸样了。

尚城面色一冷,极其不耐烦地说,“别忘了你是怎么出来的,就当你还我个人情,”

帝豪是他小叔开的,在帝豪里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家,还有,当晚临检的警察就是他表哥的同学。所以,韩家算是欠了尚家一个大人情,若是尚爸秉公执法,韩桢老爷子就是再牛,也救不了他儿子。

今天来,就是以恭贺乔迁之喜送报恩大礼的。

韩桢神色一僵,估计没料到尚城会为了一个女人当面下他面子,虽说尚城不是直接施恩者,但也是尚家一份子,得罪局长大公子,对他没好处。

可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女人,他又觉得没面子,而且他还有几个兄弟在看着呢!于是,“她真的是你女朋友?”若是,放了也是应该的,若不是,尚城若保,他也不敢将她怎样,这只是他撑面子的托辞而已。

“是,”尚城说,他也知道韩桢这流氓要面子,这样问,也只是让自己给他个台阶下。

“不是”乔小麦说。

“到底是不是,”

“麦麦,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没有找你,是我不对,不跟我置气了,好不好,”尚城按着乔小麦的肩膀,拢拢她,声音温柔的可以溺死个人。

乔小麦有些恍惚,愣愣地望着他,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城子,她既然是你的女朋友,我给你这个面子不动她,可那男的,我是一定要找的,”韩桢顺坡下滑,“小妹,告诉哥哥,那晚那男的是谁?”

乔小麦望着他那不足一七零的五短肥胖身材,心道,别说我不告诉你,就是告诉你,也只有你挨揍的份。

“麦麦”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乔小麦回头过去,身后赫然站着的是富大,一只手斜插在裤兜里,另外一只手自然的垂着,手指上夹着根点燃的烟,白色衬衫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露出那块温润的玉观音,袖口卷起,很利落也很帅气的打扮。

“泰哥,”尚城唤了声,“你这是从哪来?”

“出去办了点事,”将手中的半根烟丢在脚下,碾碎,富大走到麦麦的身边,手抬起,搀住乔小麦的手肘,温柔地带入怀中,手就放在她的腰上,指指对面的韩桢,“认识?”

尚城眼眸一暗,原来如此,难怪——

乔小麦看了一眼韩桢后面几个打手型汉子,权衡下实力,摇头说,“不太熟,”

富大从她手上接过狗绳子,偏头问,“买了草莓,要不要现在回去吃?”

“好,:乔小麦答得干脆,转的也很干脆。”站住,“被忽视小一会的韩桢吼道。”还有事?“富大挑眉,轻飘飘地问。”老子找你很久了?“韩桢两手抱拳,活动筋骨,一副准备开打的姿势。”哦?“富大嘴角上扬,”找我?有事?“说这话时,适宜麦麦推到一边。”打你,“韩桢喊完,一拳掏了过来,富大轻巧的避开,腿抬起,用力蹬向他的屁股,韩桢毫无例外的被踹了个狗吭泥,那样子有点滑稽,乔小麦”噗嗤“一声笑出声。

尚城在韩桢动手时,便站到了她的边上,跟大黑一左一右充当起来她的护花使者。”你不去帮忙?“乔小麦有些激动,打架啊,她还没这么近距离地看人打架呢?”帮哪边?“尚城偏头看她。

乔小麦默,她自然希望他帮老大,可这样势必就得罪痞子男,帮痞子男,首先她这关就过不去。

掏出手机,”干嘛?“尚城瞥了她一眼,问。”找外援,我的地盘我做主,总不能让老大吃亏。“

尚城淡笑,”怕他受伤,还是信不过他?“”咱又不是没人,干嘛做无谓的牺牲,“”照顾好你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尚城的笑容淡了下来,看着她,他的眼睛从来都是明亮而有神的,此刻却有些黯然。

趁着乔小麦愣神间,抢过她的手机揣自己包里。

两人说话的空也给,韩桢的四个小弟早已嗷嗷叫地扑上来,富大一回身,一记燕形击头达倒一个,一记崩拳击xiōng打倒一个,一记拘马鞭击颈动脉打倒一个,一记回旋踢踢倒一个。

乔小麦不是第一次看人打架,可还是被富大这帅气、凌厉的打法震撼了,这也太快了吧,一招一个,比看电视武打片还过瘾,刺激。

五人爬起来围攻他时,他也不急,沉着应对,闪躲灵敏,反击快速,拳狠,脚重,拳拳朝人脸上砸,嗯,这跟身高有关,脚脚朝人关节、软骨、下盘、穴位踢。

富大年少时为了争地盘没少跟人近身赤膊争强斗狠,实战经验那事相当足,后来,富三叔、乔建国发迹后,受港台电视影响,怕心怀不轨者为了钱做出绑架孩子们勒索钱财的勾当,便令几个孩子都学了些防身术,小镇没有武术兴趣班,几个孩子的师傅是郑剑锋的战友周爱兵教的,部队里都是实战招式,没啥花拳,一招一式都是为将敌人制服,讲究一个快、狠、准和出奇制胜。

这场打架开始的很突兀,结束的也很突兀。

“走吧,“富大走过来,一手牵她,一手牵狗,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优雅的像个贵公子,若不是身后那一声接一声的痛吟声,乔小麦还以为刚才那场打斗是她幻想出来的,不,不是打斗,是打人。

老牛吃嫩草(下)

浴室里走出来的男孩,或者可以称之为男人,短发凌乱,带着水汽,白色休闲衬衫只扣下面两颗扣子,露出的肌肤呈小麦色,性感健康无一丝赘肉,下着深蓝色牛仔裤,裤腰低于胯部,健美的如同非洲丛林里野豹子,狂野、霸气,因为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和发稍都挂着细小的水珠。

猛不丁地乔小麦被这一幕电到了,这电不是一般的电,是那种能把人电得全身发麻小鹿乱撞的电,整个人当场就呆住不会动了,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嘴巴大张,口水都流到了下巴壳。

酷、帅,太man了,擦擦口水,她是典型的颜控,从来只对立威廉、李准基、吴尊那种花样美男感兴趣,类似于富大这种精肉伟岸男,她向来不感冒。

可,老大吸烟的样子真帅,老大挥拳的样子更帅,老大旋身侧踢的样子更更帅,老大——太迷人了,她以前怎么不觉得呢?

色女周婷婷曾说过,富大的吸引人之处不是用俊帅这么肤浅的字眼就可以形容的,而是一种既阳刚又温和既粗犷又文明的气息明明该是冲突可却魅惑人心。

之前她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周婷婷还挺适合做文艺女青年的。

“多大了,还嗦手指,”眉眼俊朗的高大男子走过来,将她含在嘴里的手指拍落,“说了多少回,地上地气重,坐久了容易伤身,”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抱起,放到沙发上。

乔小麦顺势勾住他的脖子,缠上他的腰,一脸崇拜加痴迷,“老大,你刚才那样真帅,”

“哪样真帅?”富大笑,托着她的屁股,转了个方向,靠坐在沙发上,让麦麦跨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搭在沙发上,很随性很慵懒的姿势。

“就是刚才,打人的时候,那样,那样,比小马哥还帅,比山(又鸟)还酷,迷死人了,哦哦,太帅了,”乔小麦兴奋地比划着。

富大姿态舒适靠坐在椅背上,望着身上叫着、闹着不是一般的激动的丫头,嘴角勾着一抹愉悦的浅笑,慢悠悠地说,“是吗?很帅?很迷人?”

“嗯嗯嗯,”乔小麦连连点头,“帅呆了、酷毙了,迷死人了,”

男人迷人的样子有很多,一下子强有力地把你拽到怀里的时候很霸气,掏钱买单并且说“不用找了” 的时候很爽气,做俯卧撑脸上都是汗珠很性感,抱着篮球向你走来的时候很帅气,坏坏地注视着你,光明正大的勾引你的时候很妖魅……

还有男人们打架的时候,尤其是一人对多人又能全身而退的时候很性感,虎虎生威、yīn狠疯狂,男人的阳刚劲儿不是“调”出来的,真真是“打”出来的!

男人生来就有拼斗撕杀的本能,面相再俊秀的男子,一旦碰上凶残的对垒,都会染上冷锐的佞气,漂亮的眼睛漂着几许残忍的狠毒,就像喝过人血后的吸血僵尸,很邪狞却有种变态的唯美。

当时乔小麦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静了,只有他,只剩他。

现在也是,很迷人,沉默但目光专注地看她说话的男人漆黑的瞳仁流光溢彩,真的很迷人,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乔小麦倾身过去,凑到他的耳朵旁,“老大,我想吻你,”

说话间,唇覆上他的,轻轻磨挲,先只是浅尝辄止,然后尝试性地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身下的男人一声闷哼,麦麦仿佛得到了极大的鼓舞,舌尖在他的唇廓打了个圈,加深这个吻,唇齿交缠,富大身子一僵,本是扶在软腰上的手猛地收紧,将她整个人贴向自己,含糊地叫了一声,“麦麦,”咬着她的下唇,轻轻辗转。

“嗯……”乔小麦亦含糊地应着,回应他的亲吻,伸出丁香小舌,主动与他纠缠。

富大眸色一暗,“麦麦,麦麦,”呼吸骤然粗重,唇舌间也加大了力度,咀嚼吮吸着她的甜美,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紧密,轻柔的碰触,终是变成了几欲将她吞下的狂热,不想分开,不愿分开。

许久,方才依依不舍分开,富大环住乔小麦的软腰,幽黑的双眸爱意缱绻浓烈,直勾勾望入乔小麦的眼底,乔小麦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啜着气望向他,双眼迷离,脸色绯红,让本就精致绝伦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妖冶和魅惑的气息。

缓了缓气息,乔小麦搂着他的脖子,“你说咱两现在是啥关系?”

虽然两人这几天是亲了又亲,可尤其一个主动一个被动,那层纸还是没捅破。

“你说呢?”富大咧开一个高深莫测意味不明的笑容。

乔小麦从他眼底看出了笑意,贴身上去,“老大,那啥,咱两谈恋爱,你不觉得像?***吗?”

眼里闪过连绵的笑意,富大抓住她的手,扣在xiōng前,“?***是指亲兄妹,咱两有血缘吗?”

乔小麦仰着头望着他笑,“可我才十六岁,还未成年呢?”

“我没打算这么早结婚,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订婚,”温柔的看着她,富大沉稳地微笑着,将她扶稳坐好。

乔小麦吞鸵鸟不吞蛋,“我没说要结婚,我是说,三岁一代沟,你大我六岁,这就两代沟,你不怕咱两以后不好沟通?”

富大抬手将她的束起的马尾辫打散,手指(禁止)她的发间以指带梳帮她梳理,看着顺滑的发丝从他的指尖倾泻,然后缓缓说道,“我喜欢大黑,”

“啊,”乔小麦一脸莫名其妙,“哦,我也喜欢,”

“我和大黑相处的还不错,虽然它不会说人话,但我们沟通没问题,”

“哦,”半响,乔小麦反应过来,鼓着腮气呼呼地喊道,“好啊,你拐着弯子骂我是狗,你才是狗,”

“呵呵,好,我是狗,”富大低低笑着,五指轻轻柔柔地帮她梳理着长发,麦麦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披散着时可达腰际,乌黑亮丽的,像黑丝绸缎般,让人爱不释手。

眼含笑意,额头抵着额头说,“如果我是老公狗,你就是我的小母狗儿,”

小母狗儿,乔小麦不纯洁的灵魂开始乱想了,虽然她没实战过,可教育片没少看,她和老大,一白一黑……

老大打架时那么凶猛,不知道那个的时候会不会很疯狂,哎呦喂,光想想就让人脸红红了,心潮澎湃,其实身下那个啥一直都在向她行注目礼呢?

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乔小麦呵呵笑地凑到他的唇间,小屁股在他大腿处揉啊揉的,富大闷笑一声,还击性地在她腰上的痒痒肉上捏了一下,“麦麦,乖点,”

乔小麦怕痒,嘟嘟嘴,老实了下来,不过,身子不动了,嘴上却不饶人,“你说,爸爸妈妈干爸干妈知道你拐带了我,会不会把你的腿打断啊,”

富大的手摩挲着她的小脸,柔声说,“那就先不告诉他们,”

“你想跟我玩地下情?”乔小麦不依不饶道。

富大望着她的眼睛,眼含笑意道,“我们这叫迂回战术,等时机成熟再将他们一举拿下,”

“行啊,三十六计运用的挺熟的,”乔小麦扭着腰哼哼唧唧道,“你就不怕人家说你老牛吃嫩草,”然后她清晰地听到一丝极轻的笑声,“老牛都爱啃嫩草,老草塞牙……”

“你啃过?”乔小麦哼哼。

富大摇头,“没,”

“那你怎么知道老草塞牙的,”

“我猜的,”富大唇畔噙着一丝笑意,黑亮的眼眸写满了狡黠和yīn谋,乔小麦咬唇瞪他,“有些事还要亲身体验才好,妄下结论不符合科学精神,”

富大点头,“说的对,那我先尝尝嫩草香不香,”说完,俯身下来,在她的唇边轻啄了一下,温润的唇瓣微微划过着她的唇,就这样轻轻一点,竟让乔小麦觉得骨头都酥了,紧接着,噙住了双唇,驾轻就熟地撬开她唇瓣,舌尖纠缠,交换彼此的气息。

“吻技真不赖,”分开后,乔小麦靠在他肩窝里,幽幽的说,“说说多少个女人被你吻的倒在西装裤下,”

腰间一疼,嘤咛一声,下巴被勾起,唇瓣贴着唇瓣,温软细腻,轻轻摩擦,暧昧的气息在唇间萦绕,他说:“谢谢夸奖,倒是你,青涩的很,得多加练习练习,”说着含住她的下唇,双臂缓缓收紧,舌尖顶开她的牙关,窜进她的小嘴里,灵活的舌头,温柔的抚慰过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舌头退出后,牙齿重新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地咬了一下,带来一股难耐的酥麻感。

身子一颤,乔小麦喟叹出声,调整好呼吸,红着脸问,“老大,之前的你都断干净了吗?”

“嗯?”富大轻轻喘着气。

“女人,”乔小麦清了清嗓子,“就是刘薇、龚微的,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微的,”身子后仰,吸着气,一鼓作气道,“老大,之前的就算了,以后,有了我便不能有别人,”黑而湿眼珠子一瞬不眨盯着富大,好似小鹿斑比般湿漉漉的眼眸瞬间就把他的心给融化了。

富大微怔,继而嘴角一扬,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唇送到自己嘴边,含住,温柔的声音含着宠溺地说,“麦麦,没有别人,只有你,一直的一直,只有你,”然后就一点一点地吻她,真是一点一点的,像珍宝般,乔小麦一怔,忘了呼吸。

“老大……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富大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握在掌中,拇指在她掌心摩挲,“不清楚,明白什么是爱时就已经爱上了,”

乔小麦的心因这句话溃不成军,降了,降了。

作者有话要说:设定十点发的,谁知又设定成了明天,要不是看大家留言,都不知道!

蛇打七寸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都想嫁个好男人,其实,男人也是怕娶个坏女人的,入错行可以改,但娶了个坏女人,则会影响终生。

娶个坏女人,个性三八,凶神恶煞,整天对你河东狮吼,让你后院失火,无法收拾,恨不得每天晚上夜不归宿,再也不想回家见那黄脸婆;娶个好女人,长发飘飘,百媚千娇,是你必不可少的贤内助,让你看着舒心,过得顺心,恨不得整天跟她黏在一起,一分一秒也不愿分离。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往往站着一个好女人;反之,一个坏女人则会毁了一个好男人。

乔建国绝对是成功男人中的典范,而乔二伯则是失败男人的典型。

在没娶沈兰香之前,乔二伯最多只是精明、善专营、取巧了些,娶了沈兰香后,便在她的日日念叨、折磨和催眠下,变的同她一样,金钱至上,要说,爱钱也不是坏事,这世间,钱这东西,谁不爱?可坏就坏在,他娶了沈兰香这么个恶婆娘,除了会指鹿为马拈酸吃醋沾人便宜算计亲戚小气巴拉蛮横无理恶人先告状外,什么用也没有,还特鼠目寸光目光短浅见利就上见钱眼开。

小四婶当初决定在镇上买房时,便想好了买个档口一边做服装生意一边接送孩子上下学,两不耽误,因为是亲戚,富三叔给她打了个最低折扣,算是以成本价卖给了她的,价钱相当之划算,当时,沈兰香一门心思地惦记镇上的房子,二伯父又忙着张罗开酒楼的事,等他们知道小四婶以很低的价格买了两个档口也想买时,档口已经售完。

在有关部门的重点扶植下成了青阳县最大的批发零售交易市场,不过三年的时间,档口价格就翻了两翻,而且小四婶的服装批发生意也越做越红火。

她眼红死了,当时,乔小姑在服装厂管销售,小姑父下岗后也来厂里帮忙,档口便自己做,公公婆婆帮忙打理看管,而乔二姑则是服装厂厂长,二姑夫是食品厂经理,公婆都不在了,档口便租给别人,沈兰香得知后,便让乔二伯去给乔二姑说,把档口租过来,乔二姑不好拒绝,便将档口已很低的价格租给了她。

去年,郑幺妹将岚霏在青阳县的总经销交给了两人,并在进货上给予很大的让利,一年下来,批发加零卖,两人分分,少说也得有十几二十万吧!

岚霏的品牌在全国打响后,a市的很多小作坊便做起了仿品,售价只有正品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价钱,沈兰香也是个聪明人,脑子一转,便看出了其中的暴利,批发来仿品充正品然后再批发给别的商家。

手法上,她和乔二伯是一样的,不愧是两夫妻。

档口工程虽然大部分款项被追回,但乔二伯前前后后捞得近一百万回扣却被沈兰香揣在兜里,死活不肯拿出来,她料定乔建国不会告自己亲哥哥的。

乔二伯这些年来做了不少生意,可做什么亏什么,如今,他房子没房子,存款没存款,一百多万对也的确不是笔小数目,甚至可以说是笔巨款,到手的钱让他还回去,他也不舍得。

再说,有了这笔钱,他又可以重头再来了,于是,便默认了自己老婆的做法,为了避开这个风头,他把钱给转移了,然后藏了起来。

乔二伯躲出去没多久,沈兰香用岚霏仿品充正品批发给商户的事也随之曝光了。

小镇总经销铺被愤怒的商户包围时,乔建国正在小镇上帮乔二伯收拾烂摊子,听到消息后,便赶了过去,小四婶和两个老店员正在检查商户拉来的货,确定是假冒伪劣的,并且从客户提单的小票上确认这些都是从沈兰香手中发出去的。

沈兰香干这事也有大半年了,初时,也怕人家看出是假货,并不敢放太多,一个商户的一批服装里只敢放几件,而且质量也选的比较接近的正品的,本镇的商户也是不敢放的,后来见没人发现,便增加到了十几件、几十件,慢慢的,胆子放开了,本镇的商户也会掺杂着放一些,这几天为了回扣的事,便将进仿品的事交给了她娘家大嫂,结果,她大嫂同她一样,为了多赚点差价,进的仿品质量很差,批发给商户还没卖就被发现了质量问题。

店员工资是底薪加提成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印章,沈兰香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乔建国当即让沈兰香将钱退给商户并当众向商户道歉,沈兰香又不傻,商家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她今天若是承认了,以后谁还愿意到她档口来批发货物?

于是哭喊着大叫冤枉,说,这批货是质量问题,乔建国为了维护公司形象,硬说是仿品,还让自己当替罪羊,说乔建国夫妻没良心,自己两口子都是大老板,却让哥哥嫂嫂给他们打工,工资开那么一点点不说,现在出了事了就让她们背黑锅。

这大庭广众之下,乔建国作为弟弟也不好跟嫂嫂纠缠,便站在一旁等自个媳妇过来处理,郑幺妹赶过来,看到坐在地上抓着脚踝哭的跟死了老娘一样撕心裂肺的沈兰香,对低头猛抽烟的乔建国说:乔建国,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我的忍耐只到今天,现在,你表个态吧,要么我和孩子,要么他们一家。

从包里拿出一份财产分割书和一支笔,冷冷地说:签了这个,服装公司归我,我不想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毁在这些寄生虫身上。

乔建国接过来翻看了一下,确定是财产分割书,没做他想,接过笔刷刷几下将文件签了,递还给她时,说:老婆,我肯定选你。

郑幺妹将文件放进包里,说:很好,那么把这份也签了吧!

从包里新拿出的一份文件,上面愕然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乔建国急了,大喊:幺妹!

郑幺妹制止他靠前,一脸疲倦,无力地说:建国,我累了!

乔建国心疼了,要去拉她,被郑幺妹避开,将文件递给他,一脸决绝地说,你知道我的,签了吧!

乔建国接过文件,三两下给撕了,低吼道,不签,死都不签。

那边沈兰香继续哭爹喊娘骂骂咧咧,说,乔建国不友爱兄弟,弟弟家住别墅,哥哥借住他家的房子还要给钱,说,自己孩子命苦,去叔叔家看奶奶还要看堂妹的脸色,一个不如意就被指着鼻子骂了出来,说,她命苦,生女儿时被婆婆嫌弃,现在生儿子了,还是不讨婆婆喜欢,说——

前账加后账,两笔一起算,乔建国憋了半个月的火气‘蹭蹭蹭’上来,在店里找了把榔头将沈兰香的档口给砸了,叫了几个兄弟将她档口里的所有货都给拉走了,还有房子,气呼呼的奔过去,连人带东西给扔了出来,不是说我没良心、不友爱兄弟吗?我就要你们看看什么叫没良心,不友爱兄弟,老子为了你们连媳妇的心都伤了,你们不领情不说,还跟吸血虫似的,咬住不撒嘴了。

总经销店离二伯母的档口还有段距离,家离的更远,再加上郑幺妹让人从中阻拦,等乔二伯接到消息赶回来后,档口里一片狼藉,货物被拉走了,房子里属于她们的东西都被扔了出来,然后门锁也被换过了。

两人傻眼了,才晓得,这次真的把老三惹火了。

房子还是小事,大不了买套就是,反正他们手上有钱,别说在镇上买套房子,就是买套别墅都够了,可以后怎么办?档口承建不了,经销权又丢了,这回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娘,我错了,这回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跟幺妹说说,别让她把代理权收回去,”楼下大厅里,沈兰香扶着沙发半跪在乔奶奶跟前,苦苦哀求道。

长辈常常教育我们:做人要低调,处事要圆滑,四处钻营,八面玲珑,才能小心驶得万年船。

乔二伯两口子做人不圆滑,为人又不懂低调,嫉妒心又强,态度又蛮横,这些年兄弟姐妹亲戚朋友都被他们得罪光了,弄的现在谁都不肯帮她说好话。

没有经销权,信誉也没了,岚霏不给她批发,卖其他品牌的衣物赚不了钱不说,一天还卖不出去几件,不是没想过做别的生意,可算来算去,还是觉得卖衣服挣钱,还有,她不想把档口还给乔二姑。

沈兰香后悔啊,早知道就不说那些混账话了,老三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她那天也是被逼急了才口不择言的。

一旁,乔二伯坐在沙发上,双腿微叉,闷头抽烟,他如今名声在外,别人都不敢将工程包给他,干别的吧,如今年龄大了,也不敢折腾了。

“现在知道错了?你们早干嘛去了?求我,求我也没用,”乔奶奶用龙头拐杖敲打的地面,一脸忿忿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娘,当初是我们犯浑,被猪油蒙了眼,娘,你看在我为你们乔家生有三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再帮我们一次吧,跟幺妹说说,她听你的,”

“她听不听我的先不管,你们听不听我的?”

“听,”沈兰香直点头。

“把拿了人家的钱还回来,还了我才能帮你们说话,”

乔二伯刚要点头说好,就被沈兰香给截住了,一脸难色,“娘,不是我们不想把钱还回来,只是那钱我们已经买了房子,你也知道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不能总租人家的房子住吧,要不,你看这样成不,这钱算是我们借的,我们以后指定还,”

乔奶奶看看两人,哀叹一口气,无力地摆手道,“你们走吧,这事我帮不了你们,”

“娘,都是儿子,你不能看着老三家住别墅啃肉骨头,我们没地住喝西北风吧,”沈兰香泪眼狼籍道,“你就是不看在我们的面上,也该心疼心疼下秀兰和蛋蛋他们吧,”

回头,扯了扯丈夫的裤脚,“他爹,你说句话啊,”

乔二伯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娘,这钱算是我借三弟的,我打欠条?”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个没出息眼里只有钱的儿子,”乔奶奶举起手中的拐杖向乔二伯抡去,抡了好几下,乔二伯疼的连躲都来不及,沈兰香惊叫道,“娘,”

乔奶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兰香,怒气冲冲道,“我也没有你这个不知廉耻,不讲道义,没皮没脸、没羞没臊、没品没德的媳妇,我真后悔,当初怎么能让你进我乔家门做我乔家媳的,我好好的儿子和孙子都被你带累了,弄成这样都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说完,拄着龙头拐杖,回屋了。

二楼,乔小麦听完墙根后,回书房向她阿娘报备战况。

“妈,爸真的说了不管二伯父他们了?你相信他能做到?下面那个到底是他亲二哥,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能做到不管不问就不是你爸了,不过,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隐忍了就是,”乔妈正在看账本。

“真佩服你,面对他们一次又一次不要脸的侵占,你是如何忍下的,”

郑幺妹抬头看了她一眼,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笔记,点出两行字给她看,上面写道: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好高的境界,乔小麦佩服,二伯母因为记挂她家的房子,所以错失了买房和买档口的最佳时机,又因为老爸的一直隐忍和老妈的刻意纵容而变得越发贪婪,一百万就摆脱这对吸血虫,其实也挺划算的。

“二伯母以仿品充正品的事,你之前真的不知情?”

“岚霏在a市的市场占有率是百分之七十二点五,a市的小作坊还挺多的,他们没有实力打造自己的品牌,只能靠仿造过活,”乔妈继续看账本。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仿品的事,也知道以二伯母的个性,肯定会在上面做手脚,”

“嗯,”乔妈喝了口茶。

“那为什么现在才揭穿,”乔小麦问后又自答道,“因为爸爸,你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爸爸大发火的契机,一个制约老爸的契机,”以她老爸的性格,那个档口回扣一事也只能让他在短时间内不理二伯父,可若牵扯到老妈就不一样了。

“之前为啥不用,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钱,”托腮叹息,“这些钱都可以买三套别墅了,”

“蛇打七寸,花钱免灾,再说,有的招数只能用一次,”比如,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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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号,乔小麦和富三在双方家长和兄长的护送下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设置好是六点更的,也确实是六点,不过是晚上六点,现在改过来了!

18

小冤家

“老妈,你成长很快呢?”乔小麦真心恭维道。

犹记上世,老妈这时候似乎没有像现在这般能忍,为了二伯母一家没少跟老爸发火,而且一生气就回娘家,事件的大小以她回娘家的长短来看,直到有一次,她妈撇开她爸去了b市小姨家并决定留在b市帮小姨打理服装公司,一个月后,他爸千里寻妻,妻不回,便在b市开了酒楼,在b市买了房住了下来。

事后才知道是因为二伯父采购不新鲜食物导致了多人食物中毒,食品公司也因为被勒令停业重新整顿,他爸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事情摆平,食品公司重新开张,二伯父一家被踢出公司,公司领导层大换血,由她海龟大哥全权接手公司所有的事。

那年她大二,嗯,比现在晚了四年,这一世老妈很少跟老爸为了二伯父一家吵嘴,多数时候,老妈还没张嘴,老爸就开始装孙子承认错误表决心,业务相当之熟练。

商场果然是铁娘子训练基地。

乔妈看了她一眼,高深莫测地说了句,“我却不希望你成长太快,”

乔小麦一惊,有些心虚地问,“此话怎讲?”

乔妈身子后仰,靠坐在老板椅上,“你最近怎么都不去富家了,”

乔小麦一听,心更虚了,那啥,自打跟富大确定关系后,两人便跟小说里描述的一样,天雷勾了地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刻不见就想得慌,可又怕两人见面时,那情不自禁流露出的脉脉不得语的眼神会暴露他们目前还见不得光的感情,所以尽量避免在家长面前见面。

虽然她不去富家,但富大基本就算是长在她家,a市最大的购物天堂百货大楼在政府扶持连续五年亏损的情况下宣布倒闭,乔爸富爸打算收购过来做,借着乔栋和富大两个高材生在,便让他们帮忙做预算。

乔栋的房间就在她对面,一抬头,就见着了,想见的人就在她家,她还去富家干吗?有时富大也会趁着乔栋去公司送资料时,勾手让她过去,抱抱亲亲,有时也会借着吃点心休息的空挡跑来陪她说话、看电视、打游戏,看她练字、画画,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抱抱亲亲,不过,都是浅啄,不敢深吻。

“有吗?好像是,我这几天犯懒,不想出门,再说干爸干妈白天在外忙,家里连个人都没有,我去那干嘛,”乔小麦打着哈哈说。难道老妈看出什么了?不会吧!

乔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问道,“你跟尙局长家的小儿子关系很好?”

这话题转的,太突然了,乔小麦‘啊’了一声,意识到老妈问的是尚城,自那次打架之后,她遛狗时倒是在小区里见过尚城几次,尚城对她亲如从前,好似那晚的告白没发生般,仍喜欢拍她的脑袋,一如从前般亲昵地管她叫丫头,她开始怀疑,那晚她幻觉了。

这么看来,他们关系是还不错,于是,“嗯”了声。

乔妈看着她,斟酌了下语言和口气,说,“麦麦,兄弟妯娌间的相处是门大学问,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找个家庭成员简单的人结婚,”她没说的是,尙家是个大家族,旁系亲戚很多,而且都是官场中人,关系错综复杂着呢?

结婚?乔小麦愣了,合着老妈这是在帮她参谋结婚对象呢,看来老妈真的是被她的妯娌们搞怕了,不想她以后重蹈她的覆辙。

她是这样理解的,尚城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尚城是尙局长唯一的公子,嫁给她不会有妯娌相处的麻烦,可富家有三个兄弟,就算富二富三对她很好,谁能保证他们的媳妇能跟她处的好?

可,现在谈结婚,是不是早了点?

她一脸纠结,“妈,我才十六岁,”

“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太在意,”乔妈也觉得这话题谈的有些早,便含糊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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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号,乔小麦和富三在双方家长和兄长的护送下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同行的还有尚城、富翰君、周婷婷和尙爸、富爸、周爸。

富翰君和周婷婷也住南湖别墅,又都在北京念书,几家人便商量好了一同去北京,一来陪孩子报名,二来也借此机会去游览游览下皇城,票都是由富三叔帮忙一起定的,软卧,晚上九点五十上车,第二天八点四十到站,也就一顿觉的功夫,不耽误白天玩。

大人们都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孩子们闲不住挤在一个房间里准备打扑克消磨时间。

还有十分钟才检票进站,他们是由铁路局主任的贾主任直接送上车来的,有权有势就是好啊,到哪都不受罪。

然后就遇到了熟人,龚微和她妈以及纪晓云和纪四婶。

龚妈妈笑了,特热络地挽着富三婶的胳膊说,“早知道你们也乘这班车,我就将小微托付给你们照看了,我最怕坐长途火车了,”

“要知道你们这么早走,就一起订票了,”富三婶笑着跟富大交待道,“国泰,呆会上下车,记得帮小微拎东西,”

龚微连连摆手,“不用,三婶,我自己能拿,”

“小微啊,别跟他客气,这孩子别的没有,那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以后你在b市遇到啥事,别怕麻烦,只管找他,”对于龚微,富三婶还是很满意的,这媳妇就得找这样的,温婉大气,不骄不横识大体还听话的。

虽然富大再三表示过他不喜欢龚微,可那又怎样?感情这事,是可以培养的嘛!龚微摸样不差,气质不差,不喜欢是因为不熟,熟了就喜欢了,长媳嫡妇,就得这样的,性子温软上得了台面又不会太强势的,若真娶了那种会来事让老大巴心巴肺喜欢的,她还不放心呢?以后老大是要当家的,若钱权都被他媳妇把着,她两小儿子怎么办?

从手提包里找出一张富大的名片递给龚微,“这是国泰在b市的名片,上面有他的号码,”

儿子现在不出国了,两人有的是时间相处认识。

龚微脸红着接过名片,低着头羞答答地说了声,“谢谢,三婶,”然后眼睛瞟向富大处,欲语还休的摸样真像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纪四婶见状忙将纪晓云向前推去,纪晓云甜甜地叫了声三婶,虽然富三叔、富三婶这几年只有在祭拜祖先的时候才回乡下,但架不住纪老四一家逢年过节的来他们家拜访、串门,所以富三婶对纪晓云还是很熟悉的,“晓云啊,一个人在外面上学,遇到事也别怕,只管找你国泰哥,”

纪家母子等的就是这句话,“知道了,三婶,”纪晓云接过富三婶给她的名片,笑的那叫一个甜。

纪家母女的票是托富三叔一起买的,所以出现在这趟车上并不意外,可龚微母女的票却是自己买的,能买在一起且在一个车厢并且离他们很近,这说明什么?

“黑猩猩不小心踩到了长臂猿拉的大便,长臂猿温柔细心地帮其擦洗干净后它们相爱了。别人问起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黑猩猩感慨地说:‘猿粪!都是猿粪啊!’”乔小麦顶了顶富大的胳膊,笑着说。这话细听带着点yīn阳怪调,若两人关系是公开的话,就叫吃醋,可现在两人关系没公开,在大家眼中,他们是兄妹,这话听着就有些调侃的意味了。

“乔小麦,你真恶俗,多美好的词语啊,被你这么一解释就恶心了,”富三呲她道。

乔小麦嘴不饶人,反击道,“我再恶心能恶心过你啊,挺寻常的一个典故愣是让你听出了shi的味道,瞧你这一脸的嫌弃倒像是真看到一坨shi般,”

“我嫌弃是因为我看到了你,”

乔小麦猛地凑过去,将脸颊贴向他的唇,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所以她做了此举后,包厢里的人都愣了,只乔小麦一人一边擦着脸蛋,一边嘿嘿傻乐,“我的味道怎样?”

其他人一脸黑线,居然不惜将自己比作shi只为恶心他人?

富三反应过来后,扑哧扑哧吐口水,哇哇大叫,“乔小麦,你太恶心了,”

“我恶心,那亲我的你叫什么?比恶心还恶心,”

“你恶心加三级,”

“你恶心加四级,”

十八岁的大男孩,十六岁的大女孩,两人跟八、六岁的小孩子一样,在火车上打起嘴仗掐起架来。

尚城、周婷婷听三年来听他们闹腾惯了,也见怪不怪了,可乔栋和富大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等闹人的场景了,所以感觉很头疼,尤其是富大,怎一个心烦了得啊!

本来嘛,没挑开那层关系时,也没觉得这么搓火,可挑明之后,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打架斗嘴就不是打架斗嘴,而是打情骂俏了!

“你两能消停会不?”乔栋抚额。

“说你呢?”

“说你呢?”

对面富三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听着两小孩的打闹声,乐呵呵地跟对面的郑幺妹说,“幺妹,咱两这是白cāo心了,这两小冤家欢喜着呢?”

“嗯,”郑幺妹也乐。

两人说的是‘悄悄’话,可声音却不小,恰好是富大能听见的音量,他就坐乔小麦边上,脸色不太好,嗯,脸色很不好,手一抬,就伸向上了她腰上的痒痒肉,乔小麦惯性的往后一倒,头撞到身后的铁栏杆上,疼的她哇哇直叫。

“富国泰,你居然敢暗算我,”

“活该,遭报应了吧,”富三痛打落水狗,笑的十分张狂,然后他也悲催了,捂着小腿,哼哼唧唧,他也被暗算了,不过,他没胆叫出口。

然后夜深人静的时候,乔小麦的手机响了,上面写着:以后给我离小三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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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b市后,郑剑锋开了辆旅游车过来接人,先将他们送到酒店休息,然后郑昕语过来带着麦麦一家去拜访她的公公婆婆们。

乔爸乔妈乔栋因为不是头次来,所以并不陌生,乔妈只担心从没来过b市进过军区大院的麦麦会怯场,所以一路上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

谁也没想到见面是这种情景,首长夫人很开朗健谈,乔小麦这个话篓子自然是找到了组织似的发挥起她的口才特长拿出过年跟长辈要红包的甜劲哄得首长夫人爽歪歪逗得其他人笑的都合不拢嘴,就连平日一直都挺威严肃穆不苟言笑的老首长居然也被麦麦几番逗得哈哈大笑,虽然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但眼神和蔼可亲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而温柔的笑意,要不是学校离军区还有点距离,首长夫人就强留麦麦住家里了。

不过,却直拉着她的小手‘命令’道,以后放假必须来家里玩,不得违抗。

乔小麦做了个相当标准的军礼说,是,首长!

这么受欢迎,连乔小麦自己也没想到,上世她第一次来北京是十九岁,脸皮还没这么厚,牟家人虽喜欢她,但也只当一个普通的晚辈疼,如今她仗着年龄小,脸皮厚,俏皮恭维话一串接一串。

也是,老首长两儿一女,三个孩子又给他生了三个孙子,三个孙子又继承了老爷子的冷面孔,小时候还能承欢膝下,笑笑逗弄逗弄,可后来都被踢进了部队里,再没人给他说俏皮话,再说,男孩和女孩说的俏皮话又不一样,多了几许软软嗲嗲的味,让人打心眼里疼。

牟冬也放假在家,乔小麦他们来时,他也正好在家,麦麦迎着阳光进来,从他的位置看去,仿若一个坠入凡间的天使向他缓缓走来,美,美的惊人,只一眼,他便痴了眼。

隐隐约约听见爷爷问,“丫头,还记得你东子哥不?”

然后,小天使却突然窜到他跟前,大叫一声,“天王盖地虎,”

他隐隐约约答了句,“宝塔镇河妖,”

她笑着说,“不错,暗号对上,你就是那个承诺要包我吃住、供我玩乐的东子哥,”笑颜灼灼,杏仁般大而清澈的眼睛闪着好似黑夜里如星辰般夺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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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爸乔妈他们来b市当然不是来玩的,而是来视察业务和开发新业务的,除了第一天陪他们外,其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乔栋和富大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所以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郑剑锋倒是想的周到,给他们报了个旅游团,市内旅游的那种,然后由牟冬全程陪游。

你是我的

离学校开学还有十天的时间,若是住酒店的话,一大帮人的开销还挺大的,所以,第二天,在富爸的盛情邀约下,大家都搬出了酒楼住进了富大位于二环内的四合院。

纪四婶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旧房子,有些失望,在她的认知里,好房子,得是那种高层的楼房,眼前这个,连她家的房子都不如,怎么说她家也是两层的楼房,这个才一层,还是瓦房,拉过女儿,小声嘀咕道,“这富家大小子怎么想的,居然买人家的旧房子住,”又压低声音问,“他不是卖房子的嘛,怎么不给自己留套新房子住,”

走到院里看看,倒是挺大的,四合院北房5间,3正2耳,东、西厢房各3间,房前有廊以避风雨,另以院墙隔为前院(外院)、后院(内院),院墙以月亮门相崐通。前院进深浅显,以一二间房屋以作门房,后院为居住房,层内方砖崐墁地,青石作阶,整个四合院占地面积约1150平米,外墙有些古朴陈旧,但屋内的装修却非常典雅大气。

“妈,你小声点,”纪晓云拉了下她的胳膊,急巴巴地说。

富大在北京开公司做房地产的事并没多少人知道,她也是今年放寒假时无意间从孟翔那听来的。

要说,纪晓云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是自己能争取的,什么是自己费尽心思也求不得的,对李昊,她下过心思,也放过感情,也曾期许过能嫁入李家做局长儿媳妇,可李妈妈那轻慢的态度、轻蔑的眼神让她倍觉羞辱的同时也明白了她和李昊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李昊不爱她,而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身份差距,李家是不会让她这个只是村长女儿的女孩进门的。

所以,她很果断地跟李昊分手了,被甩和甩人只一字之差,可待遇却大不相同,尤其李昊还是那种无论样貌还是家庭都非常出众的男孩。

果然,在这之后,好多人都来追她,除了她的身材样貌外,大约还掺杂着点男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越是难搞越要去挑战,半年的时间她拒绝了太多人,直到孟翔来追她。

孟翔家是做批发白糖发家,现在家里在镇上有个小酒楼和一个大批发铺,家境绝对殷实,可相比于富家,孟家又差远了,富家三兄弟,富三她放弃了,富二离的远,这么看来,只剩这富大了,其实撇去年龄不说,富大是最佳选择,他很优秀,不仅长相帅气、谈吐文雅,其个人能力更是出类拔萃,还是名牌大学毕业,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还没女朋友。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就算不成,跟富家走的近总不是坏事,总能遇到家世好的男人,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信心的。

将箱子放到地上,巧笑嫣然地走到富大跟前,卖乖讨好道,“国泰哥哥,这房子真漂亮,你买来自己住的?”

装修好豪华,一点都不输给刚才的大宾馆,可又比宾馆多了几许温馨、似家的感觉。

“我不住这儿,这里是招待客人用的,”

公司每年的招待费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听从乔栋的意见,把这儿改成居家式的招待所,居然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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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知道四合院的价值,乔小麦确是知道的,十年后,二环内随便一个三四百平方的小四合院都价值千万元,这么大面积的,怎么着也得好几千万吧。

乔小麦只觉眼睛金光闪闪,只一套就够吃一辈子的了,她怎么没想到买一处等升值呢?

“老大,这房子你找谁买的,还有人卖吗?”

“怎么,你喜欢?”富大歪头看她。

“嗯嗯嗯,超级喜欢,”乔小麦兴奋地直点头。

“这房子是我一同学亲戚的,他亲戚急需一笔钱周转,便打算把这房子卖了,我同学知道我是做房地产的,便托我给代卖,因为急着卖,所以开价非常低,我手头上正好有点钱,就给买了下来,”

“你多少钱买的?”

富大小声地报了个数,乔小麦小嘴微张,难以置信,真的很便宜。

富大见她这样,以为她被这个数字吓住,便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不值得,这价格都够在咱们那买几个别墅的了,”捏了捏她的脸颊,继续说,“北京地皮升值很快,这个地可是寸土寸金,就这价格还是去年买的,今年,至少长了一成,别看这房子老,升值空间相当大,”

乔小麦眨巴着眼睛,“我也想拥有一套这样的院子,可我没钱,”对对手指,一脸沮丧。

这小摸样,怎么看怎么可怜,富大笑了,揉了揉她的脑瓜子,很爽快地说,“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真的?”乔小麦不信,这是房子又不是随便一个小玩意。

“真的,”借着放行李的势,弓着身子,富大低低地说了句话,便去安排大家入住了,乔小麦愣在当场,半响,脸红艳艳的,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富大说,它是你的,你是我的。

乔栋在北京也是有房子的,可乔小麦喜欢四合院的感觉,便住了下来,跟周婷婷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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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有着三千余年的建城史和八百五十余年的建都史,市内的旅游景点别说几天就是几年也不见得能逛完,跟着旅游团是省事了,但累啊,跟打游击似的,一个景点还没转够呢,就见导游小姐小黄旗子一举,gogogo的赶往下一景点。

跟了三天,乔小麦不干了,说啥也不愿出去了,她上世在这儿呆了七年,该玩的地儿都玩了,没玩的跟团也玩不到,其他人也是累坏了,于是,在尙爸爸的提议其他人的附议下剩下的几天自由活动。

第四天,乔小麦一觉睡到中午,还是周婷婷叫她吃中饭才把她弄醒的,下午,郑昕语开车过来接她去家玩,她跟周婷婷说了声,便跟小姨回家了,之后,牟东做导游,带着她和两个小表弟吃遍了京城的美食。

自由活动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孩子们,可以想去哪去哪,想玩什么玩什么,愁的是纪四婶和纪晓云,自打知道这四合院的价格后,她现在看富大的眼神都变了,知道龚微母女也在打富大的主意,而富三婶对她倆态度明显比对她们母女两热情,现在看龚微母女俩的眼神都带着恨意,可这母女俩却对她们热情的很,出去玩总要拉着她们母女俩,还特别喜欢去那种大商场购物,回回都不带空手出来的,一买就是好几件,一件都好几百上千,着实的败家,自己败家也就算了,还喜欢拿软话激她,说什么,这件衣服晓云穿的好好看哦,衬的跟仙女似的,女孩嘛,三分颜七分扮,这一打扮就不一样了。

你要是不买吧,她就说,还是人晓云身条好,穿一般的衣服都能衬着气质不同,不想我们微微打小就被我们惯坏了,非名牌不穿。

说的你不买都不行,而纪四婶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夫人,要的就是一个面子,跟村里人攀比了大半辈子,最受不得人家比她好。

纪晓云也是爱慕虚荣的人,知道家里并不富裕,可又不想被别的女孩比下去,这么一来二去的,纪晓云的行李箱满了,她娘的荷包却瘪了,最后连她的生活费也搭了进去,没法只能打电话让纪老四打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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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富大将手头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回四合院看丫头时,才知道丫头自跟她小姨走后便没回来,电话打过去,居然停机,蹬蹬跑到电信局,一口气冲了五百块,再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打了好几遍,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也是她,他开口刚喊了一声麦麦,就听她干净利落脆地说,老大,现在是双向收费,话费很贵,咱两还是发短信吧。

说完挂了!

他耐着性子发短讯给她:你在哪?

半天回复一个:王府井。

他开车赶到王府井,找个一通没见她人影,又发短讯过去:你在哪?

又是半天回复一个:xx胡同。

他火气有点压不住了:等着,我这就过去。

半响,收到短讯:啊,哦,我现在在后海小吃一条街这呢?

够能跑的,想来不是一个人,驱车过去时,果然看到两大两小三男一女正一个摊一个摊地吃着呢?

女孩手里抓着一把羊肉串,大男孩手上牵着两个小男孩,背上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女式包,边走还边对女孩说,吃这么多,渴了不?

女孩点头,男孩从背包里拿出水壶打开盖子递给她,女孩接过水壶,顺便将手中剩下的羊肉串朝男孩手上一塞,给你吃,我饱了。

男孩摇头,我要牵着这两小调皮,空不出手来吃。

女孩把水壶还给他,那我不喝水了,喝水后我吃不下,不喝水我还能把这些吃完。

男孩听她这话,笑了,松开一个孩子,伸手抢过她手中的串串,给我吧,别吃撑了。

富大离的远,听不清两人的谈话,但从两人的互动中可以看出两人关系不错,有种小情侣出来压马路的感觉,只觉脑仁疼的厉害,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这才几天啊,就跟人家打的这么火热,据说北京凡是有美食的胡同口都留下了他们疯狂的足迹。

由于他们现在是处于隐恋状态,所以心里再恼火也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在心里碎碎念道:我让你作,作够一顿后,咱算总账。

终于还是开学了,虽然开学那天场面有点乱,但还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情哥哥

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开学前一天,纪四婶和龚妈妈都中暑了,而且还很严重,腿脚发虚,浑身无力,大有一站起身来就晕倒的趋势,这个样子是肯定没法送孩子报到的,势必要麻烦别人代劳了。

龚妈妈的意思是能不能麻烦富大送龚微去学校,虽说她们家微微已是大三老生,但b市这么大,从四合院到c大挺长一段路的,微微自小身子就孱弱体虚,再加上后天的娇生惯养,身子自是比别的女孩娇贵、娇气,吃不了苦受不了热,这两天也一直都有些xiōng闷气短的,若是大热天的让她一人去学校,万一中暑了,可怎么是好。

恰好,纪四婶也是这个意思,几个孩子里就纪晓云自个一个学校,连个作伴的都没有,新生报到事肯定多,而且,行李这么多,她一个女孩家家的也拿不了,富三叔是男的,去女生宿舍不合适,富三婶倒是女的,可新生报到少不了要跑上跑下搬东拿西的,让富三婶受累,她过意不去。

两人这话一摆出,倒让富三婶为难了,一方面她想撮合富大和龚微,借此机会让两人彼此多多了解,另一方面除了自家,纪四婶在这儿也求不到别人。

没法,只好将这个皮球踢给了富大。

富大正在帮麦麦做最后打包,乔小麦来的时候就从家里带来的不少衣服,来这儿后,郑昕语又帮她置办了好几身行头,再加上牟奶奶和牟妈妈的一点小心意,堆在一起,宿舍的衣柜肯定是装不下的。

乔妈的意思是让麦麦将常穿的衣服挑出来,其他的先暂存在小姨家,但小姨家离学校还蛮远的,不可能什么时候想穿什么时候过来拿,乔小麦挑了半天,不是这个颜色很衬她肤色,就是那个款式她很喜欢,一时间,纠结万分。

富三婶见状,笑着对乔妈说,瞧把咱丫头难为的,快别折腾,衣服都拿着,全放国泰那。

清华和北大只隔一条马路,富大和乔栋当初共同创业时,为了方便工作和学习,便在折中的地方租了套两居式的小公寓,现在乔栋要出国留学了,空出来的房间富三婶原本是让富三去住的,不过,富三怕被老哥管着,不愿意去。

乔妈也觉得富三婶提议不错,她家丫头最是爱美,可又极懒,大热天的让她为了几件衣服来回的跑,她指定不干,可她不穿,别人也穿不了,这么好看的衣服放柜子里摆着,实在是浪费了。

“国泰,方便吗?”乔妈问这话时,眼睛从富三婶一旁的龚微身上飘过。

倒不是跟富大客气,只是富大年岁也不小了,富三婶撮合龚微和富大的意图又那么明显,若麦麦将衣服放他那,少不了要经常去叨扰他,富大打小就特宠丫头,疼她不比当亲哥的乔栋少,这种情况,他们做家长的自然是高兴,可人家女朋友会不会多想?

“有啥不方便的,虽说麦麦是我的干女儿,但我一直将当她亲闺女疼,几个孩子处的也跟亲兄妹一样,这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处了这些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富三婶知道乔妈的顾虑,这些年来,儿子把麦麦当亲妹妹宠着,她还把麦麦当亲闺女疼呢?别说龚微现在还不是她儿媳妇,就算哪天龚微真成了她儿媳妇,这儿媳妇跟闺女还是有差别的,再说,她还指望丫头给她老富家做媳妇呢!这北京大,诱惑也多,把这么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小美人儿放狼窝里,她还真不放心,看小三那成天没个正行的样子,她可不相信他能把媳妇看牢,所以,在两孩子没开窍之前,她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忙守着!

老妈把话都说了,富大还能说啥,只能在心里美呗,他早就寻了让麦麦将衣服放在他那儿的打算,一来见面方便,二来有衣服做掩护,他们这段地下情也不容易曝光。

只是,这话由他提出来,家长们只怕是会起疑,所以,一直憋着呢?不然也不会由着麦妞今天才打包,果然——

“国泰,麦麦她虽然上了大学,但年龄到底才十六岁,性子又跳脱,乔栋出国了,以后,烦你多费点心照看着她点,”虽说弟弟妹妹都在这儿,可两人都是大忙人,这么看来,也就富大能就近帮忙照顾点。

呡呡唇,掩饰嘴角的弧度,富大沉稳淡定地说,“三婶,你放心,我会的,”说着,便开始动手将麦麦挑出来的衣服叠好装进购物袋里,准备一起装进车子里带回公寓。

“麦麦,记得要听你国泰哥哥的话,不许调皮捣蛋,听见没,”一直以来,乔妈对富大的印象都很好,稳重、有责任心、塌实、有抱负心,难的是还不骄不躁、有勇有谋、重情重义,细看,长的也很帅气,若不是年岁相差六岁,她倒希望麦麦跟他能配做一对,老实说,虽然是兄弟,但富家老大看起来比富家小三稳妥、有责任多了,应该也是个会疼人的好男人吧!

“是,madam,”乔小麦右手举到太阳穴处,做了个不算标准的标准军礼,又蹭到富大身边,亲亲热热的挽著他的胳膊,一脸的娇笑地说,“国泰哥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哥了,以后我去找你,你可不许嫌我烦哦,”别怀疑,这丫绝对是故意的。

富大看着小狐狸眼中一闪而过的调笑和揶揄和她唇形比划的‘亲哥哥’,亲哥哥?应该是情哥哥吧!不过,她叫哥哥时,那甜甜嗲嗲的音调还真是好听,嗯,比老大动听。

富大很配合地在她脑袋上拍了几下,一语双关道,“麦宝,你以后可要乖乖的,不然,把你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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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三婶将龚妈妈和纪四婶的意思跟富大作了下转达,龚微所在的c大离q大挺近的,送她只是顺路,纪晓云的h大不只离q大远,跟c大也是背道而驰,而且还要报名交钱办理各种手续,繁琐不说,弄不好一天的时间都耗在里面了。

富大没有□术,两人之间只能选一个,按理说他跟乔小麦已经那样了,龚微又想跟他那样,这个时候应该避嫌的,可,他看向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大包小包朝车里运的某麦,小妮子今天一身淡粉色t恤配淡蓝色牛仔热裤,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完全不掩饰她的曲线美,淡色系搭配让她显得格外的干净,露出粉嫩葱白的玉臂和白皙修长的大腿又彰显出了她性感诱人的一面,脚踏白色运动鞋,马尾高高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给人的感觉就是五个字——张扬的青春。

她一直都说,真正的美人是敢露出额头的,所以她一向都毫不吝啬地将整张脸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而她也的确长着一张精致到让任何人见了都为之惊艳的五官,鹅蛋脸巴掌大,肤白细腻,粉嫩透红,吹弹可破,眉毛很浓,眉形英挺,配上眼尾上挑的凤眼,让本该魅惑如狐媚的五官多了几许英气和率真,鼻梁很挺,鼻肉小巧,唇色淡红,就像三月的桃花,惹人采摘。

因为天热又屋里屋外跑动的缘故,小脸红红的,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汗,看的他心里痒的不行,将这么个活脱四射的小美羊朝狼群里塞,他能放心才怪。

所以,这个抉择他下的很干脆,“我今天要主持学校接待新生的工作,不去要扣我学分的,而且还关系到我日后考研的评估,所以,晓云,我不能送你去报到,不过,我可以找人送你去。”

他拿前途当拒绝的托词,纪晓云能怎么说?只能眼波流转楚楚动人望着他,“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去报名,我们学校应该也有接待的学姐和学长,”话虽这么说,可却一脸的遗憾和委屈。

富三婶紧接着说,“这样吧,反正文轩也不用我们送,我和你三叔送你去报到,”

“真的可以吗?”纪晓云因失望而黯淡的眼眸立马明亮起来,不过,旋即又沉了下去,“还是不要了,三叔、三婶这么忙,让你们放下工作陪我去报名,我,我过意不去,”咬咬唇,故作坚强道,“我自己可以的,我地理学的不错,给我张地图,我自己能找到学校,”

话是这么说,富三婶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孩家家的自己去学校,大手一挥,说,“就这么决定了,你去收拾东西,我给你三叔打电话,”

纪晓云心里窃喜不已,如果说先前想嫁给富大是因为富家的财产,那么这几天近距离的接触和了解,让她看到了富大的真正魅力所在,成熟、稳重、大气、冷峻、豪爽、阳刚、粗犷,似乎她所能想到的所有优点在他身上都能找到,并且或低调或高调地体现出来,非常有男人味,具备所有成功男人的先决定条件。

孟翔、李昊跟他一比,简直可以用幼稚、张狂和无知来形容,他们的优越来源于他们的父母和家庭,撇去这些,他们什么都不是,没有内涵、没有抱负、没有能力,他们只是两个皮相长得不错的大男孩。

这么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了富大。

只能说,女孩是善变的。

不过,显然富三婶对龚微的印象很好,她要做的是在富大没喜欢上龚微之前让富三婶和富三叔喜欢上自己看到自己的好,也许不能很快将龚微pass掉,但至少不会扯她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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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发前,乔小麦闹开了,“我是去报名,又不是去前线,你们不用都去吧,”

“宝,我想看看你的学校,q大呢?我都没去过?”乔爸举举手中的照相去,笑的格外灿烂,“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拍它个几百张照片把路费挣回来,”

“不用吧,”乔小麦哀嚎,“爸,胶卷很贵的,几百张照片洗出来也挺费钱的,”

乔爸笑的更灿烂了,“钱赚来就是用来花的,再说,你这大学,一上就是四年,兴许以后还得考研,爸爸要很久见不到你,不多照点照片放在家里,爸爸想你时,怎么办?”

“爸,你别这样,四十老几的人了,还扮忧郁王子,不是成心让人起(又鸟)皮疙瘩嘛,”乔小麦抖抖身子,她真看不过乔大款的那一副酸楚忧郁样。

“宝,爸是真舍不得你,没有装,”乔爸苦哈哈地说。

“妈,你管管你男人,别让他出去丢人,”乔小麦求救道。

几百张照片,他爸可不是说说的,他是真的这么打算的,想到他爸捧着照相机在q大校园里咔咔直拍的样子,她就头疼,更让人头疼的事,他爸拍照从不拍风景,无论是远景、近景,照片里得有人,很显然,她和她妈就是那个倒霉的模特,可她妈可以随性摆姿势,不乐意时,朝地上一坐,都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任由他爸变换角度地拍摄她的风情,她不行,必须依照她爸的要求摆出各种恶趣味的姿势,不配合都不行。

乔妈弯腰上了车,对乔爸喊了声,“上车,”

“唉,”乔爸屁颠颠地尾随其后上了车。

“麦麦,就等你了,”富大从后面的一辆车里探出头,冲她喊道。

车里副驾驶上坐着乔栋,后面坐着龚微和富三。

周婷婷、尚城、富翰君以及他们的父母已经在十分钟之前出发了。

车子途径c大门口过,龚微见富大没有要下车送她回宿舍的打算,便说,“我反正也没事,跟你们一起去q大,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看向富大,一脸娇羞,“回头,你再来送我,好不好,”

听,是你,不是你们。

“迎接新生的工作挺繁琐的,而且要忙到很晚,恐怕一会我没时间送你,”

龚薇说,“没关系,实在没时间,我可以自己回来,反正也没多远,我们同宿的舍友来的都挺晚的,我一个人在宿舍也无聊,”

富大拧眉,“你的行李怎么办?总不能你自己拖着回来吧,”

“那我把行李先发下,然后跟你们一起去q大,”龚微眼巴巴地望着富大,目光热切而忧伤,哀婉而欢愉。

“我十点要到学生会开会,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了,”富大有些不耐烦。

女孩家的心思终归敏锐些,富大这样三推四推之后,龚微心里大体也明白了,人根本不喜欢自己,可这么放弃又不甘心,咬着嘴唇,白着一张脸,说,“那你把我放在这儿,一会我自个坐车去q大,”转头看向乔小麦,“麦麦,一会我去找你,好不好,”

语气里带着几许恳求和颤抖,乔小麦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下一秒她就会哭,忙不迭地点头,“好,你到了打电话给我,电话号码是13*********,”

龚微默默念了一遍,对麦麦扯了一个笑颜,说,“谢谢,我记住了,”

富大让富三下车帮龚微将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待富三上车后,直接开车走人。

乔小麦透过后视玻璃镜看到龚微拉着皮箱拉手站在c大门口,很久很久直到她视线里看不见她为止。

她歪头撑着手盯着富大看,这富大到底有什么好,怎么这么人都觊觎他,纪晓云的心思不难猜,乔纪两家本来就有恩怨,大伯父当选大队书记时,纪老四因为嫉恨没少找人举报他,今天说他用大队公款吃喝玩乐,明天说他乱收农业费,后天说他克扣村里老人福利,总之三天两头的找人黑他,甚至煽动村里人反抗他,想把他从大队书记的位置上拉下来。

可,不管他怎么折腾,大伯父不仅没下来,反而一路扶摇直上官运亨通,去年更是在她爸的暗中cāo作下从县里调进了市里做了市规划局副局长,大堂哥因为协助市刑警大队侦破几个偷盗大案从县派出所调入市刑警大队做大队长,二堂哥的岳丈是工商局一把手,二堂哥现在是地方税务局稽查科的副科长,他是正统大学毕业,升职空间很大,为了避免局里抱团现象,二堂嫂大婚后便调去了烟草局。

她家就更不用说了,总之,乔家现如今,是钱权都有了,而纪老四在大伯父的暗中打压下,仍旧只是一个小村长,至于为啥没有一捋到底,乔小麦也不清楚。

在a市,放眼望去,能跟乔家持衡的也真没几家,而纪家能攀上关系的也只有富家。

这两天看纪四婶和纪晓云对富大那态度,大约是存了做富家大少***心思,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大的价钱送纪晓云来b市上大学,h大她是知道的,挂牌民办大学,学费相当昂贵,而且乱收费的现象还非常严重,比如q大的被褥可买可自带,买学校的也是很便宜的,而h大是统一发放,价格却是q大的两倍,住宿费和其他学杂费也比q大高,光学费,一年下来,抵得上她四年的学费,要知道,不管哪个学校,艺术类的学科都比其他学科的学费高。

估计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哼哼,她要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龚微,约摸是真的喜欢上了富大,那望穿秋水求而不得的眼神还真让人为她感到酸楚。

再看富大,t恤牛仔,身材很好,高大强壮,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眼睛不大但英气逼人,薄厚适中的唇,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冷酷、威严之感,皮肤呈小麦色,认真工作或者认真干某事的时候,给人一种王者风范。

心想,难怪这么多人惦记,我男人真的很帅很迷人喏。

许是因为她眼神太过炙热、执着,富大竟觉得头皮发麻。

乔栋也感觉到了,左手抬起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别影响国泰开车,”

“国泰哥哥,龚微姐姐哭了,她对你真的好痴情喏?”乔小麦揉了揉自己脑门,向前座又趴了趴,食指竖起戳着富大的背,“你为什么对人家这么冷淡,龚微姐姐人不错,长的又漂亮,身材又好,性子也温柔,对你又好,对干妈也好,对干爸也很好,对文轩也很很好,对我也不错、对……”掰着手指一一数着。

富大皱着眉头,一脸yīn沉:这种一听自己男人被人觊觎就眉开眼笑幸灾乐祸的女人是不是欠揍啊……

乔栋也跟着起哄道,“麦麦啊,龚微再好,也不是你国泰哥哥心头那颗明珠,你国泰哥哥啊,不是不心动,只是早已心动,别人再美,他心里容不下就是容不下,这叫,”笑的一脸欠扁。

“我知道,我知道,这叫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乔小麦双手捧成心状,一脸崇拜外加迷恋地说,“国泰哥哥,你好罗曼蒂克哦,”又说,“哥哥,说说,那人是谁啊,我认不认识,”

富大见丫头一脸兴奋的小样,心道:死丫头,我让你装,早晚有你装不出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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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麦觉得自个今天的阵仗已经够大了,到了学校才发现,她真不算什么?一姐们比她还夸张,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阿姨、姑姑叔叔一共来了十四个,加那姐妹十五个。

这么一拨人往人群里一扎,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姑娘长的很美,鹅蛋脸,美人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秀灵的美目中似涵着汪汪清水,小巧的琼鼻找不到一丝的瑕坯,配着樱桃般的小嘴,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皮肤很白,白的像奶昔,披肩长发,随风飘动,打眼看去就像一幅画,让人很容易忽略周围的景物,眼里只有她。

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亲人护送,人少了,狼就围上来了。

姑娘是富三先发现的,然后叫乔小麦看,果然,男人在发现美人方面,有先天性的第六感的。

乔小麦循着他的视线看过,第一反应是:真漂亮!

第二反应是:我和她,谁更美?

她不仅想了,而且问了。

乔爸说:当然是我闺女最美了。

乔妈说:你随我,说你美等于夸我自个,我弃权。

富三说:咱两在一起太久了,我对你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了。

乔小麦也发现了,富三看她时,眼水平波无漾,可看那姑娘时,眼睛都冒水花。

乔栋说:当然你比她美。

可是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人姑娘看。

富大只看了姑娘一眼,就得出结论道:你!

乔小麦当即嘴就嘟了起来:不待你这么敷衍人的,你都没拿正眼看我。

非逼着富大认真仔细良久地看人姑娘,并且说出她两的区别,她比她美的地方。

富大看完后说:你眼睛比她大,鼻梁比她挺,额头比她饱满、嘴唇比她肉嘟,皮肤跟她一样白,看起来比她健康。

乔小麦针对富大说的几点,再去看时,发现富大说的不假,心情当即就愉悦起来,不过,没维持几秒,就yīn阳怪调道,你看的很仔细嘛!

乔小麦在打望姑娘的同时,姑娘也在打望她,不时地跟身边的哥哥姐姐们说着什么?

她哥哥姐姐也往这边看,然后回头跟她谈论着什么,乔小麦猜想多半那女孩也在问同一个问题,这么看来,她比自己美,因为她的亲友团比自己多多了。

两拨人刚进q大门口,就有一群师兄师姐围了上来,热情地问她所在的系名,然后把她带到了她所在的学院,之后缴费、添报表、领军训服、体检,所有的新生入学手续都是一名师姐带着她完成的,乔爸乔妈被请去家长休息区休息了,富大在此期间只消失了半个小时,之后便和乔栋全程陪伴她。

乔小麦问,你不是要负责新生接待吗?

富大回:你不就是新生?

乔小麦开学第一天,便尝到了以钱谋私带来的便利。

没想到的是,那女孩居然跟她一个系,一个班而且还一个宿舍。

乔小麦感慨:既生瑜何生亮!

美羊羊和灰太狼

乔小麦在左右护法和学姐的带领下找到405宿舍时,还以为进了学校澡堂子,还是男女混浴的那种。

美人姥姥cāo着一口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说,“这房子怎么住人啊,还没家里的卫生间大呢?床这么小,我们家囡囡会掉床的,衣柜这点大,能放几件衣服,还没空调,这大热天的万一把我们家囡囡热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美人奶奶附和,“就是,妮妮啊,咱不住这了,姥姥出钱,咱在清华园里租个单间住吧!”

美人爷爷怒了,就你会娇惯孩子,这怎么不能住了?别的孩子能住,妮妮就住不了了?想当年老子带兵打仗时,连牛棚都住过,看看这孩子被你们惯得,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再这样下去,就等着做米虫吧!

乔小麦站在门外望天,米虫是她为之奋斗的目标啊。

美人奶奶反驳,你那什么年代,现在什么年代,你当年还啃过树皮,吃过裤腰带呢,难道也让咱妮妮把你那些经历都历练一遍?你就是牛棚住多了,才染了这么一身臭老牛脾气。

乔爸探头进去,看了一下,格局跟一高一样,上面是床铺,下面是书桌和衣橱,一边两张床,中间是过道,房间比一高还要大些,因为是新宿舍楼,所以窗明几亮的,忽略挤挤嚷嚷的美人家属,还是很敞亮的。

不过,美人姥姥说了,这还没她家的卫生间大呢?总不能让自个闺女住还不如卫生间大的房子里吧,于是,扭头跟乔妈商量,“要不咱也在外面给麦麦租个房子住?”

乔小麦来回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动都不想动,说爸,外面租房一个月的租金是宿舍一年的价格,我就住宿舍了,回头你把差价折现给我得了,”

乔爸点着她的额头,笑骂了句,小财迷,租房的事就此打住。

美人爸爸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说不好意思,我们几家就一个女孩,孩子有些娇惯。

乔爸说,我了解,我们家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孩子出来上大学,咱们这些做家长的心里空落着呢?

美人爸爸看了眼乔小麦,说,老弟,你家闺女长的可真俊。

乔爸呵呵大笑,说,是吧,大家都这么说,大哥,你家闺女也漂亮,两孩子摆一块,一对天仙。

乔小麦和乔妈俱别脸过去,两个爸爸像是遇到知己般,相谈甚欢啊。

美人见爷爷奶奶又在为她的事争吵,小手一挥,几不耐烦地说:我就住这了,你们都走吧!

美人姥姥还想说什么,被美人姥爷给拉了出来:人学校干嘛强调孩子们必须住校,就是想锻炼孩子的自理能力,这出了学校就要进入社会,囡囡大了,总不能一直当她小孩子宠着、惯着吧,再说,囡囡朋友不多,宿舍生活对她结交朋友是有帮助的。

然后,留下美人哥哥姐姐帮忙美人整理内务,其他人随学姐下楼。

乔妈还要帮麦麦买一些女孩家的贴己用品,便拉着乔爸充当劳动力,龚微打电话来说已经到了学校门口,问她们在哪,乔小麦跟她说了宿舍楼的地址,可龚微说q大实在太大,能不能让富大去接她啊。

乔小麦询问富大的意思,富大不说话,只拿眼yīn深深的望着她,直看的她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像置身于午夜的停尸房,打了个冷颤,陪笑道:那个,我去,我去!

说完,一溜烟地下了楼。

宿舍楼去西校门的途中,有一个优美如画的河,河边没看到牛,却看见一辆七成新的山地车,没上锁,乔小麦想起富大说的话,q大校区很大,为了节省在路上的时间,几乎每个q大学生都有自行车,富大有两辆,在单纯的校园里,自行车是身份的象征,是耍帅的道具,是泡妞的必杀器之一,所以,现今,自行车的更新速度就像后世的手机,学校的河边经常可以看见被丢弃的自行车。

乔小麦乐啊,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去接人有人送自行车,上前,骑了就走。

龚微回学校有特意打扮过,白裙长发、略施粉黛,站在西门口,长发翩翩,衣袂飘飘,引来不少过路学生和家长的侧目。

见是乔小麦来接她的,失落之情不言而喻,乔小麦又不是圣母,顶着大太阳来接人已经让她很恼火了,更何况这人还是她的情敌,拍拍车座,说,老大忙,让我来接你,咱走吧。

龚微看看只有前杠没后座的山地车,问,你带我?

乔小麦回答的倒也干脆:带不了。

她这一世,今天是第一次骑自行车。

于是,乔小麦骑着山地车哼着小曲在前面带路,龚微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小跑跟着。

乔小麦不时地吆喝两句:你快点,我今个可是时间紧任务重。

龚微紧咬牙关,内心酸楚。

富大和乔栋得知乔小麦是骑车去接人,又骑车回来的,吓了一大跳,在他们的记忆里,丫头没学过车,初中之前都是蹭人家车坐的,上了高中后,乔爸更是车接车送。

富大问:你什么时候学车的?

乔栋问:这自行车哪来的。

乔小麦答:河边,人家丢弃的,我看着挺好,就捡来骑了。

富大摸摸她的头,叹:还真是天才。

乔栋掐掐她的脸,忧:是啊,天才。

大学第一天就成了偷车贼。

乔小麦还美滋滋地说:哥,回头你给我买把锁,我得把我的车锁起来,别被校工当弃车给我收走了。

乔栋对富大说,这是你的地盘,这事交给你处理了,然后,接着整理衣柜。

富大‘嗯’了声,扭头继续套被罩。

被晾在一旁很久的龚微咬咬唇,看看正在忙活的富大,跟了过去,轻声慢语道:我帮你!

乔小麦要帮忙整理衣柜,被乔栋嫌碍手碍脚给推了出来。

四人宿舍,一个没来,另一个床铺铺好了,人不知去哪了,放眼望去,闲在一边的只有她和美人,美人的哥哥的在铺床,美人的姐姐在整理衣柜,美人坐在铺好的床上吃冰棒。

在乔小麦的认知里,真正的美人不是清高孤傲就是非诚勿扰,即使内心蠢蠢欲动,也不敢贸然上去攀谈、结交,可两人是一个宿舍,有句话怎么说的,美人见面,分外眼红,若不了解下对方的性情,以后怎么相处?

犹豫着是主动上去搭讪,还是等人家过来搭讪,看美人,大约家教是真的很好,连吃个冰棒都格外的赏心悦目,嫩手、粉唇,小口小口地咬着的是黄色香蕉形状的冰棒,阳光明暗交错照在她清纯的近乎空灵的容貌上,从美学光影的角度上来看,这绝对是一幅美仑美奂的上品佳作。

这样的美人,别说是男人,就是身为女人的她看着也有口干舌燥的感觉。

富大见自家丫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看,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根棒棒糖递给她,指了指美人身边的位置,说,去那边吃,别站在这儿碍事。

乔小麦看看自己手中的棒棒糖,又看看美人手中的冰棒,咬唇、嘟嘴,眼泪汪汪道:我不要吃棒棒糖,我要吃冰棒。

富大拿过她手中的棒棒糖,三两下剥开,朝她嘴里一塞,拍她脑瓜跟拍家里大黑一样,说,乖,先吃这个垫着点,回头收拾好,我带你去吃冰激凌。

旁边,美人哥哥姐姐在笑,乔小麦含着棒棒糖,心道:他们肯定在笑我呢?肯定是!

幽怨地看着富大,棒棒糖也不嗦了,咔嚓咔嚓地咬着干脆。

“给你,”身后,美人举着根冰棒递给她,居然还有包装纸。

乔小麦一愣,美人指指她书桌下的一个小冰箱,笑盈盈地说,“你可别举报我啊,”

乔小麦接过冰棒,撕了包装纸,咬了一口后,指了指富大,非常不厚道地说,“他是q大学生会的副主席,”

美人‘啊’了一声,微微弯唇,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问,“你喜欢吃西瓜不?”

乔小麦又咬了一口冰棒,墨色眸子里水光盈盈,“喜欢,”

美人嘘了口气,说,“西瓜要冰过才好吃,这小冰箱以后咱两一起用,”

乔小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着灿烂的光辉,嘴边含着笑说,“成交,”

美人叫莫妮卡,姓莫名妮卡。

乔小麦乐,这名真好听,你父母怎么想到的。

莫妮卡说,我妈特喜欢看前苏联的爱情小说。

乔小麦‘哦’了声,这跟你的名有关系吗?

莫妮卡:没吗?

乔小麦:有吗?

莫妮卡:没吗?

乔小麦:有吗?

莫妮卡:没吗?

富大一脸黑线,“你俩复读机啊,”

两人闭嘴,很自觉地避开了名字的话题,一人一根冰棒去门外继续交流感情互通友谊去了。

待富三收拾好自己的小窝跑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去吃饭时,两人已经打的火热,大有心心相惜的意思,乔小麦知道莫妮卡是b市人,比她大两岁,爸爸是军人,妈妈是画家,上面也是两个哥哥,大哥在部队,二哥读军校,今天来的是堂哥、表姐,堂哥是警察,表姐是医生。

莫妮卡知道乔小麦是a市人,爸妈都是做生意的,大哥b大高材生,二哥也读军校,这么看来,两人还是有不少共同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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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富三得知美人跟麦麦一个宿舍时,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瞅着机会冲乔小麦打暗语,眼睛挤吧的都快抽筋了。

乔小麦清清嗓子,刚要问,就听莫妮卡感慨道,“刚才远看时只觉得你长得很美,现在近看才发现你这五官实在是精致,皮肤也超好,一点毛细孔都没有,”

乔小麦脸红,“这正是我想送给你的话,”她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夸漂亮,可被一个公认的大美人夸美,她有些飘了。

莫妮卡凑过来,“我两个哥哥都还没女朋友呢?”

乔小麦愣怔了下,顺嘴说道,“我哥也没有!”

“那很好啊,我表哥的女朋友就是我表姐一宿舍的,我表姐说,这叫肥水不流外田,等我哥有假,你来我们家玩吧,”莫妮卡清澈如溪水般的眼眸盛满了晶亮的笑意和诚恳。

乔小麦一脸黑线,难怪这丫头一上来就把她的底交待的这么清楚,感情这娃是想当红娘啊,她家境倒是真不错,爷爷姥爷都是老红军,这可是实打实的高干子弟权三代,可惜她已是个有主的人,干笑两声,指着一旁的富三介绍道,“这是我三哥,”

富三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给她,扯了扯自己的t恤衫,笑的一脸风骚地说,“你好,我叫富文轩,q大建筑系97级新生,”

“你好,”莫妮卡同他友好地点了点,偏头问乔小麦,“你不是只有两个哥哥吗?”眼睛里透着不解。

“嗯,我有两个亲哥,三个干哥,”

“你好,我是麦麦的亲大哥,乔栋,”乔栋右手伸出,横在富三和莫妮卡中间,却又不觉得突兀,“你好,”莫妮卡伸出手同他交握。

“我住中关村,有时间让麦麦带你过来玩,”乔栋指了指自己住的方向,唇边勾着淡淡的浅笑,狭长的凤眸若钻石般璀璨,白衬衣,黑裤子,温雅如玉、端得是诱人心魂、贵气逼人。

这样的乔栋连乔小麦这个亲妹妹都被迷的五迷三道,更何况别人。

莫妮卡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粉红,点头,轻声说,“好,”

“你下午应该也没啥事了吧,要不先去探探路?”乔栋声音低沉而优雅,笑容慵懒而华贵,握着莫妮卡的手并没立刻松开,而是慢慢收手握起,直到美人若蚊蝇般说了声‘好’后,这才轻轻放开,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姿势潇洒而随意,眯着眼笑看莫妮卡,轻声说,“一起下楼?”

不同于温雅大气,多了几许风流浪子的味道,配上他俊美的五官,有那么点公子哥的浪荡气,着实的勾人。

“嗯,”莫妮卡白皙圆润的耳垂渐渐红了,在珍珠耳环的映衬下分外诱人。

乔小麦看着相携而去的俊男美女,一脸震惊,这是什么情况?

看向富三,富三那表情很受,咬着唇,双眸泛着委屈的水汽。

宿舍里,莫妮卡的堂哥和表姐正在做收尾工作,房子的隔音设施并不好,他们应该是能听到外面的谈话的,许是因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典故,让两人都没好意思出来,再加上乔栋故意压低的最后一句,他们竟然没意识到自己的美羊羊表妹被大灰狼拐跑了。

小乖宝

吃过饭,乔爸要去找小舅商量在b市开酒楼的事,乔妈要去找小姨敲定成立分公司的事,两人跟乔小麦交待了几句,结了帐后,便先走了。

乔栋优雅地用湿巾擦了擦嘴,说:我下午还有事,我先走了,麦麦,你下午没事的话,就回我和国泰那儿把你的东西整理一下。

乔小麦忙说,我下午有事,我跟婷婷约好了,下午去她那儿。

乔栋笑的雅容俊姿:这是你的事,晚上回家,我的房间必须干净的跟我早上出门时一样。

乔家三兄妹都爱干净,但都不是喜欢收拾的主,所以,尤其讨厌别人弄乱他们的房间。

富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骂了声,骚狐狸!

用纸巾胡乱地擦了下嘴角,便跟了出去,连个话都没留。

龚微粉淑女地擦了下嘴角,情意绵绵地望着富大,一脸娇俏地问:国泰,你下午还有事吗?

富大回答的很干脆:有!

龚微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继而笑的更温柔更甜美了:没关系,我可以跟麦麦一起帮你们收拾房间,我保证你回家后,房子会非常干净非常清爽。

乔小麦想免费的清洁工不用白不用,正想替富大答应时,被富大一记较为yīn寒的目光给冻了回去,然后就听见他说,不用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麦麦也不小了,总不能一味依靠别人的帮忙。

龚微还想说什么,却被富大的一句“我送你学校”给堵了回去,她到底是女孩,面皮薄的很,做不来死缠烂打的事。

将龚微在c大学校门口放下,乔小麦看了一眼好似风中百合般的落寞姑娘,摇头叹息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郎心如铁啊,狼心如铁。”

富大的脸yīn云密布,黑沉无比,油门一踩,车子“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老大,你生气了?”歪头看他,乔小麦后知后觉道。

富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没有,”眼睛直视前方,很认真很严肃地继续开车。

身子朝他身边凑了凑,乔小麦软着声音发嗲道,“你生气了,我知道你生气了,”

她不是很会察言观色的,而且非常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不是坐在车上,这会八成都坐到人家大腿上搂着人家脖子去撒娇了。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生气?”富大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你不喜欢龚微,不喜欢我老拿你和她说事呗,”乔小麦鼓着腮帮子看了他很久,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富大告诉自己,如果这死丫头敢冒出一点给自己戴绿帽子或者把他往别的女人身上推的念头,那么,就别怪他不懂怜香惜玉,非把这死孩子拉过来暴打不可。

“你以为我愿意啊,”乔小麦嗓音高了两调,语气酸溜溜道,“男人好色是天性,那龚微长的虽说比我差点,但也是美人一个,为你了,不顾女孩家家的矜持没皮没脸地粘了上来,你看似不接受,可你也没拒绝,打量我年龄小,没谈过恋爱,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这是在欲擒故纵,你根本就对她有意思,不想她来,就直截了当地说,你不用来,不想见到她,就别让她来跟我们一道用餐,早上说好了没时间送她,现在又送,这算什么啊,你怎么好意思摆脸子给我看的呢?”

本来只是虚张声势地打压下富大的气焰,却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想到富大说喜欢自己好多年,可这些年他身边一直都不断女孩,至少绯闻不断,这算什么?男人的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他性生活满足了,回来再来打自己谈爱。

她没有性洁癖,但是个女人都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在和自己交往时还和别的女孩有牵连,而且,她现在才十六岁,无论是身体还是生理方面,都还不算是个成熟的女人,性。爱、

性。爱,有性才有爱,她不知道富大会为了她禁。欲多久,毕竟,像他这样年龄的男人,精力都很充沛,某方面的需求也一定很旺盛。

想着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委屈,想自己一青葱水嫩的禁止才动了涉情的念头,就被这黑心肠的老狼死磨硬缠地给逼了就范,才尝到情动的甜头,就开始为他神伤,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万一他一个不慎,着了某个女人的套或者自己把持不住跟别的女人那啥,到时她怎么办?

想到这儿,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富大听了她的控拆,本想就她的欲加之罪反驳两句时,却见丫头头低着,车里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麦麦,”他试着叫了声,没见她应,空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只一眼,便觉得心脏被尖锐的利哭划过,疼的厉害,靠边停车,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抱进怀中,“麦麦,怎么哭了,”

乔小麦也不挣扎,也不理他,只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流着泪,富大就感觉自己的xiōng口处热热的,潮潮的,然后隔着一层布一层皮的心脏处,一抽一抽的疼。

“麦麦,我没有,没有喜欢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拒绝了,我跟妈说过了,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我也没想到她会知道我们来京的具体时间,然后跟来了,这些天为了避免跟她见面,我一直借口躲在公司,连带着跟你见面机会也少了,我想把你叫到公司来陪我,又怕被三叔三婶他们知道了咱两的事,在我还没确定他两的态度前,我不能冒这个险,也不敢,”富大用坚毅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喟叹道,“宝贝,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么想你吗?”

他这一声宝贝,乔小麦不淡定了,抬头,车里光线很好,所以,她清楚地从富大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很多内容,然后心里突然就冒出一句话,就是“这个男人他爱她,很爱很爱!”

她问:“为什么不敢?你真怕我爸打你,”水汪汪的大眼红红的,小鼻子一耸一耸的抽泣着,娇脆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鼻音,如蒙蒙细雨下的三千桃花,灼艳俏丽的小摸样看得富大一愣。

他大手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湿漉漉的眼睛、鼻尖、脸颊、落在嘴唇上,很轻,一点一点很温柔、很怜惜,很缠绵的那种,他说,“打?我不怕他打,只怕他不打,”

乔小麦知道他的意思,乔爸这几年在商场的磨砺下,渐渐的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也正因为如此,他越是对你暴跳如雷,抬腿就踢,抬脚就骂,越是说明,他当你是自己人,可他若对你以礼相待,那么,对不起,你out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曝光咱两的关系?”乔小麦有些担忧,她虽然已经考上了大学,可年龄在那,这件事曝光后,她相信不仅老爸接受不了,估计干爸、干妈那也接受不了。

他们会以为是老大诱。拐了她,到时候大人会得众怒。

“宝贝,相信我,我比你更想快一点公布咱两的关系,这几天看着你跟别的男孩打打闹闹,玩成一片,你知道我有多想咬你吗?”说着,当真低下头咬了下麦妞的嘴唇,“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腰间的手一紧,乔小麦知道大人吃醋了!

女人,永远不要相信成熟的男人不爱吃醋这一套,对于男人而言,属于他的女人,他永远不会对她放得那么开,只要把她牢牢抓在手里,锁在心里,他才会真的放心。如果你过于大意,让你的男人醋性大发,那你就要想好办法如何好好安抚他了,当然,如果他不爱你,他就不会吃醋了。

“我不想你挨打,”乔小麦勾着他的脖子,伸出丁香小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富大的唇瓣,“我心疼,”显然,对于安抚吃醋的男人,她还挺在行的。

富大身子一僵,扣着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从刚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后来像是确认所有物般的大力吸吮,灵活的舌头窜进她的口腔,和她的纠缠在一起,并不时的刺探着她口腔内每个薄弱的部分,直到她差点要气绝而忙才肯放开她。

看着怀中气喘吁吁的宝贝,富大的心软了,也定了,捧着她的脸,情不自禁地啄了又啄,宠溺地说,“乖宝,下次记得要换气,”

乔小麦软在他怀中,望着他眼中化不开的浓情,她也是有过不少亲嘴经验的人,可,却从没有一个男人像富大这般,让她有种骨子都酥软的感觉,恨不得溶进他身体里。

她红艳的小脸微微仰起,“还想要,”红肿的唇,粉嫩的颊,透着一股子媚气、娇气,声音懒甜、软糯,媚眼如丝,富大呼吸一沉,“小妖精,”低头点了下她的唇,没敢加深,怕一旦吻下去,就会没完没了,咬了下她红嘟嘟的嘴唇,声音磁哑地说,“宝贝,就快到家了,”

乔小麦呵呵笑着从他怀里爬出,坐回副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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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家里耳鬓厮磨了一下午,这段时间碍于家长在,只能浅尝辄止,两人都憋着难受呢?尤其热恋中的男女,吻起来每个节制,索性富大是个克制力比较好的人,不然,羊在狼洞,还不给吃干抹净,渣都不留一点。

回学校的时候,富大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牵着麦麦的手送她回去,速度放的很慢,到了女生宿舍楼前,也没舍得放手,气氛很是暧昧。

麦妞低头看地,抬头望天,小小声说:“老大,我到了,”

富大轻轻拉了她一下,把她拉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很轻很轻地说了句,“麦宝,要乖乖听话,”声音不响,但是却柔软得深入人心,像一片羽毛轻划过她的心头,柔肠百转,让人周身直起(又鸟)皮疙瘩。

乔小麦就觉得这心啊,闷闷的、酸酸的、软软的,圈着他的腰,小声说,“要不我送你到校门口吧,”

富大看着她,忽地笑了,亲了下她的嘴唇,蹭了下她的脸颊,说:“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然后就放开她的手,乔小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很是不舍!

富大形影单孤地站在女生楼前的不知是榕树还是柏树或者其他种类的树下,一手插着裤兜,望着她,夜色漆黑,乔小麦觉得自己在被一种粉深情粉深情的目光注视着。

鼻子有点酸,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小,越迈越小,“麦宝,”富大在她身后叫道,声音很小,但很沉,“在,”乔小麦雀跃,一个扭身扑进他怀中。

“麦宝,”温热的舌尖滑过她的唇瓣,细细地摩挲着,很温柔很温柔地浅吻着,“宝贝,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上篇时间弄错了,应该是98年!

我改了!

19

军训

开学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严酷的军训,初中的军训,纯粹是游戏;高中的军训,不过是一种锻炼;而大学的军训则是时间仿佛“一日如十年”,身体经受着“钢铁是怎样炼成”般的折磨;教官又是“蓝色冰点”一样的冷酷……

头顶炎炎烈日,身裹迷彩服、野战鞋,正步,齐步,跑步;军姿,转体,敬礼,同学们叫苦连天、怨声载道,不乏想出各种点子逃避的,中暑装病是最常用的伎俩,可抱怨归抱怨,装病归装病,居然没人离开校场。

别误会,这跟政治觉悟思想高尚没关系,而是,美男效应。

乔小麦长这么大,见过的兵叔叔兵哥哥也不少,就没见过这么帅的,教官,一八零的个头,身条颀长,肤色偏白,配上俊帅的五官,一点都不像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将,倒像是那运筹帷幄的文官,肥肥大大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性感又不失阳刚,给人一种制服诱惑的味道,彼时他站在下午三点左右的太阳下,一张英俊的脸把一大帮女孩一小帮男孩迷的一塌糊涂口水横流……

全体原地休息时,女孩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或欣赏教官,或yy教官,或低头窃窃私语,这个时代还很保守,即便是美院未来的艺术家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讨论男人,更何况这男人还是cāo控她们生死的教官。

莫妮卡拿着一瓶冰水从教官那过来,挨着乔小麦坐下,女孩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乔小麦接她递过来的水,偏头看了她一眼,口气颇酸地说,“要说,咱两都是美人,凭啥你装大姨妈来了,教官就准你见习,我装大姨妈来了,教官就要求我出具校卫生院开具的证明。”

一共半个月的特训,教官就准了她七天的假,看着她每天优哉游哉地在一旁当监官,乔小麦就来气。

你说,你休息就休息,好好在一边呆着不就完了,没事朝教官那蹭啥啊,笑的跟楼兰阁的花魁似的,含蓄地放荡着,内敛地娇媚着,这不招人羡慕嫉妒恨嘛。

教官cāo练起她们来,那叫一个不遗余力,冷面森冷,可对着莫妮卡时,虽不是笑容灿烂笑容满面笑若芙蓉,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暖暖柔柔的疼惜,怎么看怎么让人胃酸。

老哥也是,还没到嘴的鸭子怎么就放出来跑啊,不怕鸭子变成鸳鸯,跟别人双宿双飞了。

“嘿嘿,谁叫咱上头有人呢?”莫妮卡笑的那叫一个得意,一个嚣张。

“切,我不稀得使用特权,”乔小麦一脸不屑,又一脸鄙夷道,“你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吗?往小了说,你这是好逸恶劳、贪图享乐,往大了说,是革命立场不坚定,扯革命队伍的后腿,”

男人,能让无话不谈的好友变成两两相厌恨不得对方早死早托生的仇敌。

男人,也能让两个陌生彼此不相识甚至有点小抵触的女孩成为交心的好朋友。

莫妮卡在乔栋的带领下,在b大溜达了一下午,回来后对乔小麦那叫一个热情亲热粘糊腻歪。

乔小麦做不来伸手打笑脸人的淡漠,再说她们也是有一个下午的感情做基础,而且,有一个高干姑娘做朋友,对她也不算坏事。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发现这姑娘跟典型的外冷内热,不说话时,一副空谷幽兰小龙女的淡雅和空灵,一张嘴,就不太好形容了,做什么全凭个人喜好,喜欢一个人,便当你是革命战友给予春天般的温暖,不喜欢一个人,便当你是夺夫情敌给予你寒冬般的□,冰火两重天的对待。

这也是个被惯坏的孩子,纯却不蠢,iq很高,ie很低,作品都获过国际大奖,她本是学油画的,跟姑姑一起参加米兰时尚周后,对服装设计师产生兴趣。

一句话,两人现在好的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有这么严重?”莫妮卡一脸忧心。

“我这还是捡轻的说的,你这行为放在过去,就是背叛组织,背叛集体,是叛徒,要关小黑屋,住牛棚、挨批斗的,”乔小麦继续义愤填膺。

“比起身体上的折磨,你是不是更怕精神上的侮辱?”

“是,”乔小麦小口小口地喝着冰水,多年喝奶的习惯,让她养成了小口小口喝水的习惯,这么一来,倒给人一种家教不错修养很好大家闺秀的错觉,再加上她姣好的五官,入学才三天,就引来大批狼的觊觎,大有蠢蠢欲上的架势。

“我本来还想告诉你,教官已经在我的再三举证和担保下,相信了你的请假事由,并且同意了你的申请,现在看来,一个星期的假你是不需要了,”莫妮卡一脸遗憾。

乔小麦吐血,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不过,她是谁?

“放在战争时期,我是共党,你是叛徒,我肯定是要亲手诛杀了你,以免你为祸百姓,可现在是和平年间,我有义务帮扶一下我落难的姐妹,再说,姐妹姐妹,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看你孤家寡人站在树荫下形影单一的样子,我心有不忍,以后的日子,由我来陪伴,你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莫妮卡刚要还嘴,就被乔小麦给打住,“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转而,加入女孩们的谈话当中,仗着年龄小、不知羞,带头挑话表示欣赏道,“放眼看去,就数咱们班的教官最帅,”

尤其是准了她的假后,简直是兰陵王再世嘛!

有着‘帅妹’之称的同班女生贾凡凡像找到知己般,凑头过来说,“不仅帅,而且还很有气质,按说他这样的,若去当明星的话,也一定是个大明星,他比f4可有气质多了,这脸蛋、这身材、这气度,不cāo练我们时,怎么看都是一贵族大少爷,太范了,”

见有人搭话,乔小麦来了兴致,“也不知道咱们教官是哪个军营的,听口音像是本地人,看他这通身的气派,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吧,”

没准又是个**权三代呢?b市除了盛产烤鸭外,还盛产**,这就跟山西的煤碳、东北的猪肉炖粉条,新疆的羊奶,内蒙的小羊羔,都是当地的特产。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王子梦,在男人堆里长大身上男人气概多于女性气质的贾凡凡也不例外。

“没有,教官是单身,”莫妮卡插话道。

“你怎么知道,”乔小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酸吧,有点,怒吧,有点,怨吧,有点,更多的是担忧。

两人都明细到互通有无地地步了?所以说,几句话就把美羊羊拐带走的,不是因为狐狸高明,而是羊羊太单纯,容易勾搭的美羊羊,也容易被人勾搭,大哥这回走了眼。

“教官说的,还说让我帮忙介绍女朋友呢?”莫妮卡甜甜地笑着说。

乔小麦叹气,傻姑娘啊,这是男人通用的伎俩,借着让你帮她介绍女朋友的事好跟你搭上关系。

“教官多大了?”不行,她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抹黑教官。

“二十四,”莫妮卡眸光烁烁。

“二十四岁的正常男人如果还没有女朋友的话,只能说明,他想找的不是女朋友,”

什么地方g最多?不是健身房,也不是g酒吧,是部队!那里是男人的集中营,没听说过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健康的正常男人是需要适当那啥的,如果得不到满足,很容易被掰弯的。

部队,也是bl小说里最让人遐想的背景,别以为小说都是虚幻,空穴不来风啊。

“不找女朋友,那找啥,”

“不是女孩,那自然是男孩呗?”这个时代网络不发达,原创小说网也没有像后世那般铺天盖地,q大的好苗子乖宝宝们是肯定没时间没精力啃台湾小黄书的,所以造就了这些高材生的无知无趣。

“聊什么呢?”一个低沉略带玩味的声音在头上炸开。

“教官,”乔小麦回头,站在她身后的愕然就是教官大人,一手抄在迷彩裤袋里,微笑着看着大家,像个平易近人的大哥哥,很难想象他就是刚才的那个冷面教官。

“别管我,你们聊你们的,刚说到哪了?”后面一句是看着乔小麦说的。

他的牙很白,眼睛也很亮,阳光下,有些刺眼,周身泛着橙黄色的光晕。

莫妮卡刚要回答,就被乔小麦按住,笑着说,“没什么,我在说,一般家长送孩子去部队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孩子太顽皮没法管教,要么是孩子学习不好没啥出息,教官你是哪种啊?”

周围一片静寂,女孩们看看她,又看看教官大人。

教官大人依然笑的很**,乔小麦只觉头皮阵阵发麻,“还有一种就是为了报效祖国而自愿当兵的有理想有抱负有责任心的大好青年,教官,我二哥就是怀揣着这个伟大的梦想而参军的,”

乔小麦提起她二哥,一来是不想让教官觉得她最后一句是刻意奉承,二来,想让教官知道,我二哥跟你一样是军人,我是军人的家属,你是他的同事,我们要友爱、要和平共处,最好你能给予我特殊照顾。

结果,教官弯□,拍了拍她的脑门,笑的像灰太狼设计抓小羊般,说,“既然你二哥有如此崇高的理想,你这个做妹妹的应该也不差吧,看你气色不错,口吃伶俐,头脑清楚,应该能带病坚持吧,”

然后不等乔小麦反驳,笑容敛去,大吼一声,“全体起立,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稍息……向前看齐,报数,”

“一”

“二”

“……”

莫妮卡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哀婉而同情的目光,向树荫走去。

乔小麦欲哭无泪,她不知道老大没到手的鸭子是不是飞了,但她到手的休假却飞了。

“原地踏步走,一一一二一……”

“立正,稍息,乔小麦出列,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原地踏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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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乔小麦在超负荷的训练下,浑身酸痛无比,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即便富大是学生会副会长,也不能随便进入,只能让莫妮卡将她扶了出来,用自行车驮着回公寓,好在军训不是封闭式管理,她还能在富大的加塞下,去他公寓里洗个热水澡。

要说,q大就这点不好,洗澡还要跑半个学校拿澡票去洗,这大热的天,又赶上新生军训,洗个澡都要排半天队。

乔小麦养尊处优了十几年,多少有点臭毛病,比如只要洗澡就必须换衣服,夏天衣服一天一换,不然就浑身发痒不舒服。

宿舍没有烘干机,洗了肯定是干不了的,去学校洗衣间洗,花钱不说,早上还要早早起来去拿。

富大是知道她这点的,学校有剩下的备用迷彩服,他自掏腰包帮她多拿了一套,怕别人知道后对麦妞因妒忌生恨,每天晚饭后,把洗干净的迷彩服给她,再把脏的迷彩服拿回家洗。

时间空余,也会顺带把她捎过来洗澡,没时间,就在学校凑合着洗洗,这段时间,乔栋要为出国做准备、加强口语练习,很忙,除了周末,其他时间都在学校住,这倒方便了她随时出入。

“你说我们教官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有虐待倾向,他这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呢,”一到家,乔小麦就扑到富大怀里,跟见了亲爹亲妈般,哭诉抱怨。

听了这话,本替她按摩小腰的富大朝她的软肉上狠狠一掐。

“啊……疼……疼……”乔小麦惨叫连连。

富大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疼死你活该,看你还口无遮拦不?”

“我说什么了?”

富大不答,拖着她坐到沙发上,摁倒在腿上动弹不了,然后大手顺着她的大腿向下按摩,很用力地揉捏。

“老大……放开我……痛……痛死了……”痛就算了,关键是又痛又酸又痒,那滋味,真是难受的无法用语言形容,比破chu还难忍。

“国泰哥哥,老大,大人,求求你,放开我吧,不来了,我疼死了,”乔小麦竭尽全力地挣扎着,两条腿可劲地扑腾着,比学游泳那会还闹腾,胳膊被富大箍住,她使不上力,富大腿一抬,又将腿从膝盖出压住,先大腿后小腿地揉着。

“富国泰,你放开我,我死了,我真的死了,”乔小麦鬼哭狼嚎道,她这回罪是受大发了,眼泪都出来了,哗哗的,跟不要钱似的,富大也心疼,可都到了现在,不继续的话,明天只会更痛,“宝宝,乖点,一会就好,明天就不疼了,以后训练也不会像今个这样了,”

“不,不要,我宁愿明天疼,后天疼,也不要现在疼,”乔小麦声嘶力竭,“最好明天疼的走不了路,没准还能勾起我们教官心底的柔软,放我一马呢?”

富大因她的话化不忍为罡气,大手狠狠地拍向她的大腿,很强势地说,“别动,忍着,”

说着,继续更深一轮的揉捏、按摩,乔小麦被蹂躏了近五十分钟,求饶声撕心裂肺啊,结束后,声音都有些沙哑。

拍了拍她汗水、泪水狼藉的小脸,富大吻了吻她因受不住疼而咬肿的红唇,罡气又转为怜惜地柔声说,“好了,宝宝,去洗个热水澡吧,”

乔小麦好似小可怜般,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怨怼望向富大,负气带撒火地说,“我讨厌你,你算是看明白你了,你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你以前说的情啊、爱啊、疼啊都是假的,假的,”说完,步伐蹒跚地向浴室走去。

富大不跟她计较,去房间帮她拿换洗衣服,从门缝将干净的衣服递进去的同时,让她把迷彩服递出来,洗衣机在阳台,乔小麦这几天的迷彩服都是他拿回家洗的,给的也爽快。

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富大已经把她的迷彩服给洗好了,彼时正在用熨斗帮她熨平呢?

洗了澡后,身子松快多了,身上的疼痛也有所减轻,乔小麦好了伤疤忘了疼,精神头上来后,便歪坐在沙发上欣赏起富大来,都说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最帅,原来,认真帮女人熨衣服的男人更帅,他站在熨衣架前,低着头,大手握在熨斗的握把上,修长而有力,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两侧投下淡淡的yīn影,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是居家过日子的好人选。

干爹有着江北男人特有大男子主义,信奉男主内、女主外,在外打拼再苦再累不含糊,种地也是一把好手,只是家务活是从来不干的,别说帮媳妇洗衣服,就是自己衣服也没洗过,当包工头那会,换洗衣服不多,也不兴洗的,每次回来,都是因为衣服脏的不能再穿了。

这样邋遢的老爹居然教养出了三个爱干净的儿子,尤其老大,从小就很爱整洁,睡觉前会把衣服叠好放在旁边,把书本作业收拾妥当,自己的屋子也拾掇的很干净,讨厌别人乱翻他的东西,这点,或许是受乔家三兄妹的影响,不同的事,他爱收拾,能保持。

撇了眼被老大随手挂好的包包,她自律力一向很差。

还有,老大从小就表现了他成熟稳重的一面,吃苦受累不怕,贪图享乐不干,不浮躁,不自夸,不邀功,少时,得奖回家从来不说,干爹、干妈总是要从别人那里听说或者看到奖状后才知道。

现在,更是工作、功课两不误。

可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做米虫,被人养!

这么看来,老大比她更像个重生人士。

又回忆起两人相处的情景,小时候,她腿短,不爱走路,总缠着让他抱,他从未推托过,大一点,他便背她,再大一点,他开始牵着她的手,她不愿学骑车,他也从不像其他人那样说她懒,只说,随你,又不是没人带。

镇上时,家里水果吃食不断,很多时候都是他张罗的,她要的书和辅导习册,也是他帮忙给准备的,大多时候,他比乔栋这个亲哥还上心、还称职,就像上次,那血裤子,若是乔栋或者其他人,估计就直接给扔了。

似乎,他一直都很宠着她,她喜欢吃糖,他兜里总会装上一些。

怕她吃不惯学校的饭菜,总是用保温壶从外面给她带饭菜,早晚一瓶奶,冰冻酸梅汁、绿豆汤等解暑汤每天两壶,水果更是不断,比她妈照顾的还周到。

想起刚才的一番抱怨,她有些愧疚,走过去,从后面圈住富大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低声说,“老大,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

富大将熨斗竖立在熨板上,转身,把她揽在怀中抱住,“好吗?”刚刚谁还口口声声地控诉说他不懂怜香惜玉不爱她来着。

当然,他没傻到去提醒她!

他不说,乔小麦也当自己没说过,圈着他的腰,腻歪道,“好!”

富大就笑了,“那不好吗?”

乔小麦仰头,“以后,你也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富大摸摸她的头,“以后是指什么时候?”

乔小麦哼哼道,“男人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富大忍不住笑了,紧紧的抱了她一下,说,“那你说什么才叫得到,现在算吗?”

乔小麦食指在他xiōng前划着,“我听人说,男人婚前婚后态度差很多,”

富大一把捉住xiōng前不规矩的小手,低头,亲了下她的嘴唇,低低笑着,心情似乎很好,连带着语调也很欢快,“那个嘛,等你嫁给我后不就知道了,”低头吻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算两章吧!

圣经上说,当十个国家攻打以色列时,就是世界末日的时候!

教官,算你狠

乔小麦对待困难的准则是:能赖就赖,赖不掉的就抬头挺xiōng地去面对。

被教官特训了一下午,她对放假躲懒也不报任何希望了,想着一次做到位,总比一次次地被纠正好吧,于是,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起来。

乔小麦班上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生是男生的二倍还多,玩艺术的男孩才情卓著,心思大多细腻、敏感,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忧郁气质,这男人一忧郁就显得颓废了。

至于女生,能考进q大美院的,家境都不能一般,毕竟美术这玩意挺烧钱的,家境优越势必就容易早就娇生惯养的孩子,没逃避军训,那是因为教官在这顶着呢?你换个丑点逊点的试试。

男孩不请假,是要面子,女孩来军训,是看帅哥,他们的心思都不在训练上,自然做起动作来也就显的疲疲软软,没啥力量。

乔小麦这一认真不要紧,一个班就显她精气神最大,军姿挺拔,正步标准,配上她那张一本正经一脸肃杀的小脸,倒让人看出了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立正、稍息之后,教官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乔小麦,出列,”

“是,”乔小麦回以嘹亮、清脆的响应,正步出列,心里恨恨道:我圈圈你个叉叉,见过小气的,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

以后谁再跟她说军人xiōng怀是宽广无比,能容纳百川,她必回以一个字:屁!

“乔小麦同学,训练苦不苦、累不累?”

“报告教官,苏轼曾说过,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乔小麦小心眼地以为教官还在为昨天落他面子的事找自己麻烦,她若说苦、累,教官势必要狠狠cāo练她,她若说不苦、不累,结果亦然,所以,她聪明地打起了擦边球。

“乔小麦同学,训练苦不苦、累不累?”教官雷霆贯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乔小麦咬牙喊道,“报告教官,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教官,你大姨的,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

“乔小麦同学,我问你,训练苦不苦、累不累?”

嘿,你还来劲了,乔小麦干脆破罐破摔道,“报告教官,再苦再累,只当自己是个二百五,再难再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

教官听后,嘴角动动,眼尖的同学可以看到他一闪而逝的笑容。

“好,乔小麦同学,你今天的训练完成的很好,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

“啊,” 这转折有点大,乔小麦懵了。

教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有问题吗?”

“报告教官,没有。”说完,一溜烟地窜到树荫下了,怕晚了这到手的福利又被收了回去。

一天,教官都没让她上场,她的福利,带动了全班同学的干劲,训练起来也卖力多了,女生一来想通过良好的士气和标准的动作获得休息,二来,想像乔小麦一样被教官关注。

男生则是单纯的不想输给女生,尤其班里最小又最漂亮的女生。

莫妮卡凑过来,将乔小麦的冰冻绿豆汤递给她,一脸兴奋地问,“麦麦,你觉得咱们教官怎么样?”

乔小麦看着莫妮卡那‘花痴’样,很想说几句贬低教官的话,可一想到那天的惨状,呡呡唇,说,“挺好的,长的帅,身条正,气质好,想来家世也不错。”

相对于他的承受力,大哥应该比她强些吧,再说,大哥那样的优质男,错过了这个村,后面的店也多着呢?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莫妮卡一手托腮,偏着头看着乔小麦,“那你,对他有没有感觉?”

“有,学员对教官的感觉。”乔小麦扁扁嘴。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我是说,你有没有发现教官对你很不一般呢?”

乔小麦看着她,一副‘你没毛病吧’的表情,“我没有被虐待倾向。”

“你不觉得他这是故意想引起你注意吗?浪漫的爱情多是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开始的,现在你的训练强度不也降下来了吗?比别人休息时间多了好多,我猜教官一定对你有意思。”莫妮卡双手交握,水润的唇撩起浅浅的弧度,激动无比。

合着他不是犯花痴,而是犯红娘,乔小麦一脸黑线,“你少男少女看多了吧。”

“教官这么帅,你没道理不喜欢他,你现在不喜欢,是因为你还在恼他,等你气消了,就会发现你对教官是有好感的,你俩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乔小麦像看怪物似地看着她说:“帅,我就得喜欢,那我喜欢的人呢多了去了,喜欢他?我脑子进水了我。”强度降下来,因为她动作做的到位。

“麦麦,你真不喜欢他。”莫妮卡急了,“我跟你说我哥……”

“你哥?”乔小麦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重复道:“你说教官是你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教官姓魏,难道是表哥,干哥?

莫妮卡‘啊’了一声,做贼心虚般张望了一番,拉过一脸怒色的乔小麦,做小求饶道,“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坦白从宽,要么,抗拒从严。”

“你别急,听我告诉你。”凑近积分,压着声音balabala地娓娓道来。

教官真名叫莫惟俊,中尉军衔,魏姓教官是他战友,两人同为这次q大的教官,老太太心疼孙女,便让大孙子借着教官的便利,多给自己的孙女行些方便,又怕老爷子知道后跟她闹,便让莫惟俊顶了魏教官的名。

乔小麦汗颜,见过宠孩子的,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想起教官宽容待己,严于待人的行为,越发上火,气哼哼地小声嘀咕道,“以权谋私,bs你。”

悟空说,有后台的妖怪基本打不着,都可以被神仙领回家的!

以后谁再说当兵的大公无私,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她还是一个字:屁!

莫妮卡小声替自己辩解替哥哥挽回荣誉道:“我七月中旬做的阑尾炎手术,奶奶本来是不想让我参加军训来着,可爷爷不同意,说军训是大学最重要的一门课程,不参加军训不是个合格的大学生,我现在不是开始军训了嘛!”

乔小麦白了她一眼,上去踢两下腿,稍息立正,也叫军训?练二十分钟休息四十分钟的,不过,刚动过阑尾手术,强度是不能太大。

莫妮卡笑着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哥?”

乔小麦摇头,早点她还考虑考虑,可现在,她有富大了,还是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吧!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哥,我哥那么好。”

“我为什么喜欢你哥,你哥好在哪里了?咱们院里漂亮女孩多着了,你为啥非要把我跟你哥配对啊。”

“我喜欢你哥,你若喜欢我哥,这不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嘛。”

“你若跟我哥好了,我管你叫嫂嫂,我若跟你哥好了,你管我叫什么?我哥是跟着你管你哥叫哥哥呢?还是你哥跟着我管我哥叫哥哥呢?卧室跟你哥管你叫妹妹呢?还是你跟着我哥管我叫妹妹呢?”

于是,莫妮卡被成功绕晕了,之后再也不提两人配对的事。

军训苦啊,唯一让人期待和盼望的就是原地休息和唱军歌的时候,大一新生在一个cāo场训练,唱军歌时几个相邻的班级会相互拉歌。

乔小麦训练的场地正好在cāo场中间,他们教官又是教官里最帅的一个,所以每次拉歌时,他们教官的呼声最响。

不过,教官大大的狡猾,每次都能找到借口逃脱。

比如,“我知道咱们q大的学生都是多才多艺,有没有同学想给大家展现下才艺的?”

美院多才多艺的人一抓一大把,偶像一发话,哪个不想抓住这个机会给他留下美好的印象。一个个跟才艺大比拼似的,轮番地上场献艺。

美院女生那么多,这一轮转下来,半个月就过去了,明天就要检阅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同学不干了,说啥也要让他唱一曲。

“教官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三班的教官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

教官望着盘腿坐在地上,呼声最高的某麦,突然大喊一声:“乔小麦。”

半个月的特训,让乔小麦对他的声音产生了条件反射,站起来,“到。”

“咱们班的女生都轮番献过艺了,就差你了,来,给我们大家来一个。”嘴角弯了弯,教官盘腿坐在地上。

几个班的女生,一脸沮丧和失望,男生倒兴奋起来,一个个眼睛亮的跟狼般。

乔小麦有点作难,在这么多才艺俱佳的专业人士面前献艺,演砸了,她丢脸,演好了,盖过了前人的风头,他就成了众矢之的,拒绝?以她这几天对教官的了解,这家伙绝对属于那种你不给他面子,他会让你里面尽失的男人。

尤其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那还是来个痛快点的吧。

“那我给大家唱首歌吧,歌名叫映山红。”唱歌,比较低调,中庸。

起身,清了清嗓子,开唱,“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军训之初,很痛苦,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

军训之中,很无奈,军姿站的很累!

军训之末,很怀念,训出感情训出成长!

军训要结束了,从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怀念,大家都完成了一个转变,一个成熟的转变!对于教官,同学们都舍不得,对于分别,同学们都不想面对。

乔小麦这首歌选的很好,把这份离别的悲伤都调出来,一字一句,下面听者已是泪流满面,她的声音他的感情直接刺骨穿心,很痛,总感觉一些东西填满xiōng口,堵在喉咙,压住了呼吸,任感动的泪水在从眼眶涓涓细出……

再看教官们,一个个铁血汉子,有泪不轻弹,但眼圈都有些泛红。莫教官带头为她鼓掌,嘴角上扬,缓缓勾出一个淡淡的、温暖的笑容。

大学生活

军训大检阅后,全校放半天假,临时班长和几个班干部提议用班费请教官吃饭,当谢师宴也作践行宴,乔小麦在一旁笑,她是晓得的,吃饭是幌子,打探教官背景虚实是真,大家都是成年人,看准了就上手追,什么教官,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是扯淡,出了学校,他是男人,她们是女人,这男未婚、女未嫁,既然思慕了,就有权利去追求,只是,教官口风太紧,除了知道他姓魏外,其他,一概不知。

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最后的机会,也是,这欺君是大罪,欺民也是大罪,想这冒牌货应该不会答应的,一不小心露了底,追究起来够记过了吧,果然,教官说部队规定教官不能以各种借口各种形式接受学员的馈赠,吃饭更是不许。

乔小麦做人的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欠我一尺,我讨人十丈!你让我身体受罪,我让你钱包消瘦,咱恩是恩,仇是仇,一ma归一ma,于是,她说,“魏教官,我们请你是违反部队规定,那你请我们应该不算违反部队规定吧!”

魏字咬的特别重,魏教官笑了,露出两排高露洁护养下的白牙,闪闪发亮,说:“不算,不过,我那点工资和补助,大饭店酒楼的肯定是请不起的,如果同学们不嫌弃的话,我请大家去食堂吃饭!”

然后就见女生们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跟两百瓦的电灯泡似的,褶褶生辉,齐声欢呼雀跃道:“好啊,好啊。”反正大家醉翁之意不在饭,在乎帅哥教官也。

只乔小麦撇了下嘴,有些失望,其实q大食堂的饭菜质量挺好的,种类多、味道也不错,而且价格超级便宜,就是因为太便宜了,她才失望的,她是知道教官家底的,这点小钱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毛毛细雨嘛。

她失望的表情没有逃过教官犀利的法眼,教官踱步过来,站在她面前,身高挺拔,像长官询问下属般,口气公事化地问:“乔小麦,你有意见?”

乔小麦摇头,一脸谄媚道:“没有!食堂挺好的,我喜欢吃里面的铁板饭。”

对于比她一般强大的对手,她一向是打一枪踢一脚得了便宜就跑,等对方降低警戒后,再后抄打他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像富三一流;对于很强大的对手,她一般曲线报复,动脑不动手,用软刀子干掉他,如富大一流;对于非常强大的对手,她能战则战,战不了就降,她之前遇到的都是前面两种,教官算是第三种的第一人,真正的铁面无私没人情味。

教官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那走吧,”听见四班的教官叫他,摆摆手,说,“你们在这先等会,我去去就来,”

看他走远,一个穿着粉白t恤,没穿迷彩服上衣的女孩冷哼一声,一脸鄙夷,“乔小麦,你还真好意思让教官请吃饭?拜托你通点人情世故好吧,我们请教官吃饭,是感谢他这段时间对我们的教导和照顾,你死皮赖脸的让教官请吃饭,算怎么回事?你们小地方来的人怎么都爱占人小便宜,”

女孩叫孙梦琪,上海人,父母都是工人,她是独生子女,简·奥斯汀的代表作《傲慢和偏见》也许不能代表所有上海人,但可以代表一部分上海人。上海人眼中除了上海,其他地方都是乡下,包括北京。

孙梦琪有着大部分上海女孩的特点,清高、自傲、强势、小资、市侩、优越感十足……而这些特点在她身上表现的还尤为夸张,如果她是美人的话,大家可以理解她的行为,毕竟美人都有傲慢的资格且有不少男人愿意为了她的美丽而容忍她的傲慢,别人也会看在她美化环境的份上给她冠上傲慢公主的称号,可她偏偏长的很一般,方形脸、丹眼皮,高颧骨、厚嘴唇,鼻子还有点塌,个子挺高,一六五左右,只是太过骨感,导致xiōng部发育不是很好,俗称平xiōng。

乔小麦曾在这块栽过跟头,深知rǔ沟对于男人有着怎样大的诱惑,所以,孙妹妹在美女如云的美院里真的不算什么?可她偏还傲的不得了,招牌动作是,下巴微抬,眼带轻蔑和鄙视,一张嘴,就是阿拉上海怎么样,阿拉上海怎么好,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没气质,看谁都特乡土,最擅长的是鄙视条件比她差的打压条件比她好的‘外地人’来衬托她的修养和气质。

莫妮卡犹如女皇出巡的报名阵仗,注定了她无法低调的大学生涯,她神秘的身份背景被同学们传的神乎奇乎,首长爷爷教授姥爷将军爸爸少将哥哥,虽然都没有证实,但从她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来看,脱不了权和贵,孙梦琪看不起外地人,但不代表她不想巴结有钱有权的外地人,她有心想结交莫妮卡,并且放□段主动迎合她的喜好,可莫妮卡跟乔小麦一样,只对美好的事物和人印象深刻,若不是孙梦琪精致的妆容和高傲的气质在那顶着,很可能在两人的印象里就沦为路人甲、那个谁了。

孙梦琪烦死了乔小麦,凭什么莫妮卡对一个小地方来的乡下人这么好,跟她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不说,两人还同吃同住、同进同退,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对她,却是一副我不是很想搭理你的淡漠。

所以,她逮着机会就将乔小麦抨击一通,

对天生丽质不化妆也明艳动人的乔小麦,人家是这样说滴:化妆是对别人最基本的礼貌和尊敬,也是一个有修养有家教有素质的人最基本的表现。

乔小麦自小被人羡慕妒忌惯了,已经习惯了别人的不友好,对孙梦琪的恶意抨击采取不回应不搭理随你去的态度,大家同学一场,不能成为好朋友,也不要成为敌人。

这次也一样,“同学,你的意思是,不让教官请我们吃饭,我们现在就解散,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不容易有个休假,她也不想浪费在吃饭上,食堂饭菜是不错,可以后吃的时间长着呢?她有点想念kfc的(又鸟)腿了。

偏头看了大家一眼,同学们面面相觑,让教官请吃饭,确实不太好,可不去吃饭,就这样分别,又很是不舍。

“既然这样,趁教官没来,大家都散了吧,”说完,挥手极是潇洒地转身就走,被贾凡凡拉住左手,“麦麦,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乔小麦转了个身,用右手勾住贾凡凡的肩头,“不然呢?死皮赖脸地等着教官请我们吃饭?”

贾凡凡朝教官的背影看了看,很是不舍地说,“这样走,不好吧!要不要跟教官说一声,”

莫妮卡挽着她的另一只胳膊,说:“走吧,走吧,食堂有啥好吃的,天天吃,你不腻啊,走,去我们家玩,”

贾凡凡蔫蔫地摇头,“我下午还要洗衣服呢?周末吧,周末去你家,”乔小麦对顶着烈日去莫妮卡家也没啥兴趣,“莫妮卡,后天就周末了,你别回去了,咱们去吃肯德基吧!我请客,吃完肯德基,去我哥那,他那有电脑,还有好多碟,凡凡,正版的古惑仔哦,”

九七年,《古惑仔》风靡大街小巷,俘虏了万千青少年的心,贾凡凡是南哥、山(又鸟)的铁杆粉丝。

“走走,”贾凡凡一改先前的萎靡不振,一脸振奋地说。

“有恐怖片吗?我要欧美那种惊悚片,日本的灵异片也不错,国内的不要,太假,”

乔小麦一愣,她没想到娇娇女的莫妮卡口味居然这么重。

“没有的话,我们去租吧,我知道有家影像店,里面有好多最新最恐怖最惊悚的片子,”

“好,”乔小麦干巴巴地说,她重生前挺喜欢看恐怖片的,重生后就戒了。

孙梦琪气的要死,她只是想让乔小麦难堪,让莫妮卡看到她的缺点进而疏远,甚至讨厌她,可没想让莫妮卡走,见教官朝这边走来,她清了清嗓子,厉声训斥道:“乔小麦,你什么意思,就算你嫌弃食堂的饭菜,也不能说走就走,好歹教官教我们一场,你最起码的尊师重道总该有吧,”

教官听见动静,疾步朝这边走来,“怎么回事?”

“人大小姐不爱吃食堂的饭,要去吃肯德基,”

“孙梦琪,是你说不让教官请我们吃饭,我们才走的,”贾凡凡替乔小麦申辩道。

“我的意思是说,教官不让我们请客,我们也不能让教官请客,可没说咱们不可以一起吃饭啊,阿拉上海那边大家出来聚餐都是aa制的,哪里晓得你们不知道这个,也怪我,忘了你们是小地方来的,没听过aa制!‘aa’是‘algebraicaverage’的缩写,意思是“代数平均”,就是按人头平均分担帐单的意思,”一脸得意。

贾凡凡翻了下白眼,“穷卖什么?小市民就小市民,还aa制,就你拉上海人爱斤斤计较,一顿饭,百儿八十,了不起千儿八百的,还各付各的,直说小气不就得了,”

“我跟你这牛嚼牡丹的粗鄙蛮人没啥好说的,”孙梦琪双手环xiōng,一副傲视群芳、睥睨一切地扫了眼众同学,“我想,aa制,大家都没意见吧,”

其他同学能说什么,自然说好喽,视线落在乔小麦身上,“乔小麦,你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乔小麦笑笑,“各付各的,我没意见!不过,食堂的饭我是吃够了,本来想着教官请客,不吃白不吃,既然是各吃各的,那我要求去吃肯德基,花自己的钱自然是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想提高自我修为,也看我愿不愿意做这个炮灰!

教官走过来,挑了下眉尾,抬手拍了下她的脑门,笑着问,“一定要今天去吗?我明天就要回部队了,说好了今天大家给我送行的,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你不给我送行,我多伤心啊,在你心里,我还没有肯德基重要啊?”

乔小麦仰头看着教官的脸问,“教官,你相信缘分不?”不等教官回答,又说,“我相信,”眨了下眼睛,意有所指道,“我相信咱们以后还是会见面的,”

意思是,你不请我吃肯德基,我就不给你送行。

教官笑,“以后见面是以后的事,今天,大家谁都不许走,”大手一挥,“走吧,去食堂吃饭,我请客,”又拍了下乔小麦头,说,“肯德基不能当正餐吃,”

乔小麦嘟囔,“你怎么不说你小气,”

“没办法,谁让教官我穷呢?”说完,乐悠悠地当领头羊了。

孙梦琪趁机挖苦讽刺道,“要不说,小地方来的上不了台面、素质低呢?以后在外面碰着时,别跟你朋友说你是我同学,我丢不起那人,”

乔小麦长这么大,哪个不夸她漂亮、聪明、可爱、懂礼貌、有气质、家教好,纪晓云、李媛媛她们这么烦她,也没当面骂过她素质低,素质低?她怒极反笑,对待这种人,要么忍,要么残忍,显然她做不来前者,但见她左手环在xiōng前,右手臂弯曲,看了眼自己保养很好的玉手,极是轻慢地睨了孙梦琪一眼,慢悠悠地说,“同学,我为什么要跟我朋友介绍一个我完全不熟悉也不是很想熟悉的你呢?我的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需要你的陪衬,”

“你?”孙梦琪精擦细抹的小脸出现龟裂。

那么热的天,她都能保持妆容不花,实在是让乔小麦等懒女人佩服,要知道现在的化妆品都不防水。同时也深感疑惑,她这暴强的自信心和优越感是从哪来的?难道是:我平xiōng我自豪,我为国家省布料?这张经过精心修饰和维护的容颜尙且如此平凡平淡平安的皮囊下到底藏着怎样一颗bh的心!

“我怎么了?我嚣张我傲慢我强势我无理,”乔小麦呵呵笑着,耸肩,一语双关道,“谁叫咱素质低、没教养呢?”

说完,轻盈盈地从她面前飘过,贾凡凡随后跟上,“麦麦,还是你嘴毒,半个月不应战,应战一回就把她的孔雀毛拔个精光,佩服佩服,”

贾凡凡性格爽朗、率真、自来熟一个,跟什么人都能很快地打成一片,属于那种既热心又粗心的人,孙梦琪看不上来自南京的贾凡凡,连带着她的行为处事也看不顺眼,没事就爱讽刺她两句,贾凡凡直肠子,做不来乔小麦这般隐忍,军训半个月,两人吵了十五回。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傲娇,是因为她没遇到个更傲娇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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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乔小麦接到她小姨的电话,让她下午去她家一趟,富大下午有课,不能送她,正好莫妮卡也接到家里电话,让她必须跟她哥一起回家,更巧的是,两人去的方向是一致的,于是,乔小麦便搭了莫家两兄妹的顺风车。

开着宝马车的教官居然用不起手机,请不起大家吃肯德基,真是cao蛋!

莫家和牟家居然是一个军区大院,不过,乔小麦要去的是离军区大院不远的独栋别墅,教官先把莫妮卡送回家,莫妮卡死磨硬缠地非让乔小麦去家里玩,乔小麦没带礼物,又穿着迷彩服,哪好意思上人家门,推脱小姨找她有急事,这次先认门,等周末休息时,和凡凡一起来玩,莫妮卡这才作罢,跟乔小麦约好了一起回校,这才放她走。

教官让乔小麦坐前面来带路,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时,教官突然问:乔小麦,郑医生是你什么人?

乔小麦一愣,郑医生?显然没有跟她小姨对上号。

“郑昕语医生,”教官说全名。

“哦,她是我小姨,”差点忘了,她小姨的正职是医生,卖衣服只是兼职。

教官笑了,很是风流诱惑,他说,“我该猜到的,难怪这么面熟,”

若是乔妈不在,单看小姨和乔小麦,还真不是一般的像,常常被人误会是亲姐妹。

“你认识我小姨?”

“嗯,”教官点头,侧脸望向窗外,乔小麦竟然从他侧面的轮廓里看到些许落寞和神伤,于是,她开始胡思乱想、天马行空起来,英俊小战士英勇受伤担心自己有可能下半身不遂而惶恐不安时,美丽不可方物的俏医生走过来,微笑而自信地说: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然后,小战士脆弱敏感的心在这一刻为白衣天使扑通通地跳个不停。

手术很成功的小战士躺在床上孤独寂寞无助失落时,白衣天使再一次来到他的床前,也许只是一般的巡视或者询问病情,却被他听出了温声细语脉脉情深的味道,然后整个心再次为她沉沦。

啊,呸,真狗血。

“教官,我小姨夫很爱我小姨的,我小姨也很爱我小姨夫的,”乔小麦一脸纠结,委婉的提醒道。

教官愣怔,半响明白过来,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乔小麦哀嚎,教官笑骂,“活该,”又说,“我爷爷和牟爷爷是老战友,我们家跟牟家关系很好,你姨夫现在是我的师长,我认识你小姨很正常,”

“教官,我姨夫也像你训练我似的训练过你?”乔小麦想起教官说的难怪这么面熟的话,贴过来问道。

教官哈哈大笑,“小鬼,很爱记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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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妈妈上个星期去香港学习,回来时,带回一大堆穿的用的擦的,亲戚朋友一人送了一些,居然还有乔小麦一份,一套护肤品、一瓶香水、两双凉鞋、两条手链(一白金、一珍珠),小舅妈见了后,给配了两条项链、两副耳环、两件小晚礼服,郑昕语一看,得,可以参加舞会了,于是给买一套彩妆。

乔小麦是识货的,香水、护肤品和彩妆都是lancome,鞋子是salvatoreferragamo最舒适的高跟鞋,晚礼服是gucci的。

乔小麦狂喜之余,又万分担忧,她还是学生,用这样的东西会不会太奢侈,她想低调啊,低调啊!不过,长辈的厚爱她怎能好意思拒绝,于是照单全收。

郑昕语今天轮休,下午还要去公司转转,小表弟都去上学了,乔小麦一人呆在家里也没意思,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休闲服后,跟莫妮卡说了声,便搭小姨的车回学校了。

这些东西一打包,再加上小姨和小舅妈给买的吃的喝的用的,又是几大包。

回到学校后,将吃的分了一些给同宿的费一笑和冷维静,又给贾凡凡送去了一包,把贾凡凡感动的拉着她就要结伴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除了水果,剩下的都打包成一大包,想着老大不爱吃零食,便打电话给富三让他都拿去。

富三刚睡午觉起来,正打算去理工找同学玩呢?

乔小麦想起了周婷婷,半个月没见周婷婷了,挺想她的,便把吃的分成两份,一份给富三,一份给周婷婷带去。

富三过来接她时,洗好衣服的贾凡凡来找她玩,听说她要出去,小嘴一撇,就委屈地哭诉道,说她们班就她一个女生考上q大的,在这她也没个知心的女性朋友,所以看到别人参加同乡会,她都感到特别的孤独寂寞。

乔小麦说:不对啊,你不是跟你们班男生玩的来,女生玩不来嘛!

贾凡凡说:就是因为这样才惨啊,大家都长大了,男女有别,我现在是男生中的异性,女生中的异类,他们都不带我玩,我长这么大,你是待我最友好最真诚最友善最美丽最大方最高贵的女性朋友。

乔小麦被她的最绕晕了,抬手做stop,说:要么你跟我去理工,要么你自己去玩。

贾凡凡笑若茶花般灿烂,说:我去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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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工大,狼多粥少,贾凡凡和乔小麦的到来,让理工大成了狼穴,一个个眼睛绿幽幽的,恨不得像狗见了那啥般扑过来,富翰君和尚城宿舍的狼们跳跃着、兴奋着、对月嗷叫着,路上不时地有人过来套磁。

尚城表现的倒还挺淡定,无论谁来,都一句话:她两已有主!

富翰君有些不淡定,拉过乔小麦说:你们院的美女都这标准?

乔小麦看了眼跟富三闹作一团称兄道弟无比跳脱无比自来熟无比不认生的贾凡凡,说:她在我们院,够不着美女的级别!

富翰君一听说:火星太危险,咱们回地球吧!

然后,非常之坚定坚决坚持地说:走,去你们学校!

20

就想帮你

呼哧呼哧像老牛一样驮着一懒货顶着大太阳骑车来理工大,到地还没坐上一会喝口茶就要回去,乔小麦干,富三也不干,说啥也要尝尝理工的饭,比比是理工的饭好吃,还是q大的饭好吃。

现在离饭点还早,尚城买了冷饮请大家吃,吃完后又在理工大逛了逛,乔小麦觉得q大排理工大之前是有道理的,就占地面积来说,q大比理工大多了,风景也要优美很多,至于宿舍楼和教学楼等硬件设施,应该也要好得多。

几人在院里闲逛时,遇到三个原一高的学长,乔小麦在一高时是出了名的天才小美女,一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因为经常和尚城、富三、富翰君三人混在一起,人称一高小四人帮,也算是风流人物。

学长要请他们吃饭,上届学长学姐请同乡学弟学妹吃饭已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早晚都要请的,择日不如撞日,尚城便带头同意了。

一个学长去找饭店定地方,另外两负责联系其他学长、学姐,尚城负责联系新生,六点半理工大校门口集合。

一高今年考上b大、q大、理工大一共有三十几人之多,加上上届的学长学姐们,可想而知数目有多庞大,索性是临时起义,所以一共只来了二十几个,挤巴巴地坐了两桌。

池非非也来了,她考上了b大外语系,自那次聚餐后,也不知是乔小麦故意躲她,还是她故意躲乔小麦,总之,两人再没见过她。

如今再见,池非非清减不少,神情也越发冷然,乔小麦并不觉得自己恨她,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罢了,还有,看她这样,应该是知晓了她偷听墙角的事。

池非非见乔小麦左有周婷婷,右有一个没见过面却格外活跃的贾凡凡,眼眸暗下,本欲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的,却被眼尖的周婷婷看见,将身边的富翰君踢开,招手让她过去。

池非非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过去了,并且主动跟乔小麦打了招呼,她终究不是纪晓云一流的装b者,所以,乔小麦并不恨她,也同她交谈了几句,问了些学校生活的事,之后,因为人多噪杂,不时的有人过来劝酒,中间又隔着一个周婷婷,那边还有一个厚脸皮死闹腾的携带者贾凡凡,两人也没法过多交流。

酒过三巡,菜过六腑,乔小麦出来放水,出来后,在洗手池里遇到池非非,“麦麦,你近来还好吧?”池非非问。

来时,她已经问过了,乔小麦回答的和刚才一样,“挺好的,你呢?”

池非非看着她,清亮的眼眸带着薄薄的雾气,她说,“麦麦,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不太想,”乔小麦洗着手,轻轻地说。

乔小麦这人吧,看似没心没肺、跟谁都处的来的样子,实则不太容易交心,一旦交心了,便不容许别人背叛,一旦背叛,即便不是敌人,也决计当不成朋友。

“可我需要一个倾听者,”池非非看着她,认真地说,“我憋的太久了,有点憋不住了,”脸颊绯红,黑亮的眼眸雾煞煞的。

她这种孤寂无助的样子有点像某个时期的孟小溪,乔小麦心头一颤,说,“好吧,”

然后两人走到饭店外,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草地坐了下来。

池非非说了一个很长很狗血很无奈也很cāo蛋的故事,乔小麦试着给故事做了下概括,大意是,池莉莉、尚城、袁帅是发小,尚城和池非非都是聪明懂事成绩优秀的好学生,袁帅是调皮捣蛋大恶不做小恶不断让老师家长都十分头疼的坏孩子,初二时,袁帅和尚城都喜欢上了池莉莉,可池莉莉喜欢的却是尚城(初二啊,真够早熟的),袁帅年龄小,性子燥,得知池莉莉欢喜上尚城后,便要跟他决斗(三个火枪手看多了),决斗项目是爬树,谁爬的高谁就是池莉莉的男朋友,院口的老槐树已经几百年了,孩子们经常在上面爬上爬下,也没人当爬树是个危险项目,更别说什么安全防范了,于是刺溜溜地向上爬,十三四的孩子都逞强好斗的,谁也不服谁,两人一路攀下,眼见快到树顶了,忽然听见得信赶来的池莉莉在下面喊,让他们赶紧下去,再不下去就去告诉家长。袁帅一个害怕,一脚踩空,掉了下来,尚城傻眼了,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小伙伴,一眨眼就在地上了,不过是躺着。

十多米的树啊,掉下来,不死也半残,然后,袁帅瘫了,高位瘫痪,袁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想有多疼,他们恨尙家,可尙爷爷是市公安局局长,袁爸只是个小警察,况且这又不是谋杀案,在法律上尚城是无罪的,尚城和池莉莉也因小伙伴的惨状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神经衰弱了,尙爷爷没法,只能让尚城休学去镇上将养,池莉莉也休学去苏州姥姥家休养,一年后,尚城痊愈,在镇上从初一读起,两年后,池莉莉病愈,回来从初二读起,并改名池非非。

复学后,两人的性子都大变,尚城变得玩世不恭游戏人间,池非非变得冷漠深沉不爱与人交流,如此这般,倒也好了,可造化弄人,袁帅的堂弟袁野竟然看上了池非非,许是两年的变化太大,袁野竟没认出池非非来,对其纠缠一年半,将其堵在楼道口强吻,池非非自是不许,挣扎间,撕破对方的衣服也是无法避免滴,好死不死地被老师撞见也是很无奈滴,被喊到教务处见家长也是必须滴。

两个孩子没认出,双方家长倒是认了出来,袁爸想到自己那半瘫的侄子,得知侄子居然是为了眼前这个小妖精才想不开的,现在儿子又被小妖精迷惑而被迫退学,一时间新仇加旧恨,池非非见了这凶神恶煞的叔叔后,仿若梦魔再临,话都说不利索,被强吻的事实也变成了通吻,然后楼道通吻变成了楼道通‘奸’,池非非无意中听见他爸打电话,语带愤怒,这才知道,学校那些谣言都是袁野的爸爸买通人传播的,为的就是把她的名声搞臭,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之后,池非非转学到镇中,遇到了尚城,跟他谈起了当年的事,说:我爸为了帮我恕罪,将原本属于他的位职拱手让给了袁野的爸爸,自己辞去公职出来做生意,我为了他们家,弄的现在有家不能回,有学不能上,你爷爷为了你,把袁主任提到了袁局长,你爸为了你帮他平了贪污的款项,我们再这样下去,对不起的只有我们自己和我们自己的亲人,现在我要为我自己以后的人生负责。

乔小麦听完故事后,缓了很久,才缓过来,听着池非非哽咽难耐的声音,才相信这不是故事,她认识池非非这么久,第一次见她哭,而且哭的这么悲戚痛楚。

乔小麦叹,要不说,八卦水分高、绯闻不可信、谣言害死人呢?

伸手,拍着池非非的背,叹道:“你把我打击了,深深的打击了,我一直以为是我的言行说教将你们两个堕落的少男少女拉出了泥藻拉入了正道,我想我这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急人所难、助人为乐、功德无量,死后应该能得以上天堂吧!”

池非非抬头望着她,很认真地说,“麦麦,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乔小麦抽出一张纸递给她,“看你这么漂亮又为我流泪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谢谢,”池非非接过纸巾,只觉眼眶里又有眼泪流出。

“你和他,我是说,你还爱他吗?”乔小麦看了她一眼,“不用顾忌我,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你老大?”

“你怎么知道的?”乔小麦诧异,难道受过情伤的人都这么敏感吗?

“我知道不奇怪,他对你的好,从来不掩饰,或许,在我们这些构不成威胁的人面前从不掩饰,”又或者,想通过我们让你明白他的心意。

乔小麦脸有些烧,转移话题道,“问你呢?还爱城哥吗?”

“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小,还不懂爱,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爱人,”池非非摇头,仰望星空,低低呢喃。

虽然声音很小,但乔小麦隐约听到,再配合上自己的想象,得出一句话:如果不爱,我还会爱谁?

“就没有想过试试,”毕竟,俊男美女组合还是很养眼的。

“没有,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麦麦,跟你无关,我和他,我们家、他们家,差距太大,那是一条无法逾越的大鸿沟,还隔着千条万条小鸿沟,我们再也回不到了从前,我只愿他过的比我好,”

小说总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残酷的,乔小麦有些词穷了,周婷婷和贾丹丹在找她们,扯着嗓子地叫着,像是儿子被拐子抱走的神经质母亲,撕心裂肺啊,乔小麦怕真把人口贩子招来,赶紧应了声,和池非非一起回去了。

聚餐还在继续,大家都很high,一直闹到晚上十一点,还不尽兴,要不是人老板给脸色了,估计还要折腾会,出了饭店,有人提议要去飙歌。

尚城说,天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改天吧,改天找个周末,大家玩个痛快,这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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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麦答应富大聚餐结束就给他打电话的,从包里翻出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没接到,先给富大回了个电话报平安!

富大问了地址,说这么晚宿舍都已经关门了,叫醒舍监,要扣分的,让乔小麦和富三回家里住,他开车过来接他们。

一帮人还没话别完,富大就到了,将车子停在路边,他因为是学生会副会长,q大的学长学姐们都认识他,并主动给他打了招呼,富大因为都不认识,所以只是微微颔了下首,问:“有几个今晚没地住的?多的话,就开几间房吧!”

学长学姐们忙说不用,开房?都是穷苦小老百姓的,请客吃饭的钱还不知怎么凑出来的,哪有钱开房啊,再说,他们都是老油条了,自是不怕舍监的,呼啦啦地一人拽了学弟or学妹搭伙挤被窝了,尚城和富翰君是男孩,有的是进宿舍的法子,周婷婷跟一学姐挤一晚,b大一学姐主动邀池非非跟她一起睡,池非非不好直白拒绝,只能跟着走了,索性,离的都不太远,q大b大一帮子人说说走走也到了,连骑车的也推着走的。

最后就剩富三、乔小麦和贾凡凡了。

两间房很好分配,女的一间,男的一间,都挺累的,洗洗涮涮,也都睡了。

乔小麦只知道贾凡凡白天闹人,不曾想晚上也不消停,在她第三次被踹下床后,摸黑抢了条薄毯去客厅睡沙发。

她朝沙发上一躺,碰到的不是软软的沙发垫子,而是硬硬温温的人,下意识的就要尖声失叫,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别叫,是我,”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乔小麦掰开嘴边的大手,翻身趴在他身上,“老大,你怎么睡在这?”

“等你啊,”富大一手扶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绕到后面摩挲着她的背和脖子。

“瞎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难不成你还会掐指算啊,”乔小麦不信。

富大沉沉地笑着,“我就会掐指算,我算到你晚上会来投怀送抱,我还算到我们……”背后的大手,按住她的后脑,“会接吻,”

音消,唇贴,意浓!先是轻轻地啄了下她的唇,再舌头探出在她的唇上舔了舔,轻轻柔柔地吮吸着,“宝贝,想你,”

这段时间,乔小麦要军训,富大要考研,两人倒是天天见面,富大把干净衣服给她,再把脏衣服拿走,来去冲冲,莫妮卡缠乔小麦缠的紧,出来一趟,她也跟着,别说亲吻、拥抱,就是说话都不敢太暧昧。

乔小麦听了他的话,又被他这么珍惜似的亲吻着,就觉得整颗心都颤抖起来,呼吸急促,喘息不停,平日吻的比这深比这浓,也喘的很厉害,却不曾像这般,感觉那么怪又那么好,像电流划过全身,整个人都酥了,只知道啜吸,很用力很用力的啜吸。

“老大,”她无意识地叫着,有些意乱情迷。

“怎么了?宝贝,”富大唇不离,细细密密地吻着,低低沉沉地问道。

“不知道,就是想叫你,”乔小麦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学着他吮吸她的样子吮吸他的唇,“想叫你抱抱,”

“抱着呢?宝贝,”富大说,呼吸越发地低沉,抱着她的腰更紧了。

乔小麦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身子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还要更紧,”想要让他抱的紧一点再紧一点。

“麦麦,”富大猛地收紧手臂,将她勒得更紧,恨不得揉进心骨的用力,嗓音黯哑,舌尖撬开她的口腔,深深地侵入进去翻搅着,两人紧紧拥抱,抵死亲吻缠绵。

许久,富大低喘着,下半身早已不受控制地勃、起,在紧密贴合的身体间,抵住乔小麦的小腹。

乔小麦的激情也渐渐缓和,感觉身下的硬、挺,手慢慢下滑,大手捉住小手,富大焦急地喊道,“麦麦,”

乔小麦咬了下他的下唇,说:“我帮你,”

“不行,”

“我就想帮你,就想,”乔小麦啜吸着撒娇道,挣脱大手的钳制,小手从睡裤中滑了进去,摸上灼、热的大、物,怪叫道,“好大,”

真的好大,她没跟男人做过,但并不代表没见过男人那个,上世,她有两次差点跟姓贺的差枪走火,还好她自制力好,每每紧要关头时都刹住了脚,不过,男人那个确是看看真真的,用手比了下,真的要大好多。

富大闷哼一声,咬着她的唇,沙哑地说,“麦麦,动动,用你的手,试着上下套、弄,”

乔小麦依他说的,上下套.弄,她的手很软,男gen握在她手上真的很舒服,温润温润的,乔小麦听着他越来越粗噶难忍的声音,翻身下了他的身,用空着手,褪开他的睡裤,果然跟想象中触摸下的一样大,借着月光,看着此时的富大,看不清他具体的容貌,但可以感觉到他隐忍的非常辛苦,女人帮男人打手.枪,总不若男人自己来的点快,乔小麦想起跟孟小溪聊女人为男人kj的事,觉得男人那方面那么脏,女人怎么会愿意将他含在口里的,孟小溪说,撇去某种行业,女人为男人kj,是一种冲动在支持,那股冲动就是爱,爱他可以包容他的一切,爱他就想在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烙上自己的印记。

此时,她就有这么一股冲动,手撤离,俯身含了上去。

“麦麦,”富大猛地坐了起来,乔小麦松开嘴,枕在他腿上,偏头仰望他,“我爱你,我想为你这么做,”

富大俯身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深爱的女孩躺在自己腿上,看不清她的具体表情,却能依稀看到她嫣红的小嘴就在自己的宝贝边吐着热气,下一秒,宝贝被一个软乎乎的小口含住,然后像棒棒糖一样被吮吸着,然后整个脑子炸开了,这是怎样的感觉?难以形容,却美妙至极。

倒霉孩子

客厅开着壁灯,粉红色的灯光幽幽暗暗的,挺有情调的,乔小麦歪靠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她想,她是真的醉了,有些小洁癖的她不但给男人打了手、枪,还kj了,她此刻的感觉就像偷情,刺激过后,心虚、懊悔……又带着点小小的窃喜。

水声停,浴室门打开,富大出来,手里端着盆温水,盆壁上放着一方湿帕,乔小麦大约知道他想干嘛,她说,“我可以去浴室里洗,”声音打着颤栗。

“端出来也一样,”富大将水盆放在茶几上,先用湿帕帮她擦过脸,然后才牵着她黏答答的手放进盆里,水温很合适,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凉,大手捧着小手,细细柔柔地洗着,水丝从指间滑过,爱丝却密密麻麻地涌上心头,这种被人捧在手心,被呵护备至的感觉,真好,真好,乔小麦忍不住在水中同他十指相扣。

富大握紧她的小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小声地问:“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啊,”

富大轻咳两声,“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乔小麦只觉血液从脚底心涌上头,“没……”心道:你要是敢问我什么感觉,我就要放富三咬你。

富大又不是精.虫上脑的愣头傻小子,哪会真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又不是脑残,只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今晚,辛苦你了,”

乔小麦:o(╯□╰)o……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抽出手来,用沙发上蓝色的薄毯擦干,抱起粉色的薄毯,问:“你睡沙发,还是我睡沙发,”

“咱们可以一起睡,”沙发是折叠似的,打开后可做床。

“还是不要了,我手还酸着呢?”

富大天黑看不见脸红。

乔小麦进屋,借着还算清亮的月光爬上床,抬脚将睡的横七竖八的贾凡凡踢下了床,这倒霉孩子估计没少掉床,所以,她连吭都没吭,闭着眼睛摸索着爬回床上。

乔小麦惊叹,难道这种现象就是狗见骨头就流口水总结出来的条件反射吗?

之后,她又试了两次,结果,贾凡凡都是一沾地就立马爬回床,于是,她的论证得以肯定。

想自己一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下长大的娇弱小身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生存且生命力超强女小强相抗衡的,为了自己不被蹬下床,她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横在两人中间,临睡之前,腿横过被子,将贾小强又给蹬下了床,然后背转身子,抱着薄毯蜷缩成一团,在贾凡凡梦呓般的嘀咕声中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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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过后是迎新晚会,迎新晚会是各系准备各系,美院是什么地方,那是美女如云、争奇斗艳的地方,早半个月前,各路人马就开始筹备起来,大学是学业的最后一战,也是进入社会、进入职场的第一战,现在学生大多还是靠分配,可分配的依据除了成绩还有个人能力,要想别人看到你的能力,就得表现,所以,大学不是个低调的地方,你想入老师、校领导法眼,就得怎么高调怎么来,除非你淡薄名利,或者已有后路。

不然想在精英聚集地的q大展露头角,得到老师和校领导的重视、成为学校里的风骚人物,就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长的漂亮的,被人评上个班花、系花、校花那最好不过,好比范爷、芝芝,漂亮的总是红的最快最长的一类,没貌的就秀才艺,什么文才、舞才、秀才的,好似春哥、曾哥,也能红上一段时间,没貌又艺的,就做鬼才,剑走偏锋,像凤姐、芙蓉姐……也能吸引眼球占个知名度。

一句话,有条件的上,没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上。

说这么多,就是想阐明一个中心思想,迎新晚会正是才艺大比拼、选美我第一的平台。

晚会要求男生女生都要着正装出席,乔小麦就是想低调也不行,况且,她还蛮期待这天到来的,总不能让长辈送的那两件晚礼服、高跟鞋、项链做摆设吧!

因为东西太过贵重,又占地方,所以都被她放富大那儿了,所以,一下课,她就叫上莫妮卡和贾凡凡朝富大家奔去,莫妮卡肖想她那件白底红纱绣大牡丹的晚礼服很久了,而贾凡凡则是除了t恤牛仔连条裙子都没有。

晚礼服乔小麦只有两条,但裙子很多,她素来有些懒,裙子易脱穿易洗,还凉快!

贾凡凡和莫妮卡打开乔小麦的衣柜时,顿时惊呆了,两人异口同声道,“麦麦,你家是开服装店的吧,”

“我们家开服装公司的,”乔小麦纠正道。

“切,”被嗤鼻了。

这年头,说实话居然没人信。

莫妮卡早已把她相中的晚礼服拿了出来,只等冲玩凉后换上了,另外一件晚礼服是粉色的,贾凡凡是不穿的,乔小麦帮她挑了件淡紫色单间及膝连身裙。

贾凡凡看了下牌子,惊讶道,“还真是璐芬【rupen】今年的新品,”

“你居然知道这个?”乔小麦也惊讶,璐芬【rupen】是她家的品牌,走的是中高端路线,已经进入一线各大商场,卖的也很好,贾凡凡听过这个牌子不奇怪,可她居然知道这是今年的新品,她也知道chanal,但很少关注是新品还是旧品。

贾凡凡白了她一眼,“我也是女人好不好,”

“可你不穿裙子啊,”

“我不穿,不代表我身边的人不穿啊,我表姐就很喜欢这个牌子,每次新品都要买上几件,再说,我是学什么的?服装设计,不关注服饰流行,我混屁啊,”

“这倒是,”

“【rupen】怎么了?这两件晚礼服还是cucci的呢?还有她的化妆品,高跟鞋,都是世界名牌,乔小麦,你太奢侈了,”说着说着就从炫耀变成了批判。

乔小麦指了指她的包,“kao,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你的包是lv的,香水是chanal的,还有你的衣服和鞋子,貌似也都是【rupen】的,”

“你两能别这么刺激我不?”贾凡凡摸着xiōng口,一脸揪心。

富大和乔栋回来后,三人已经洗了澡换了新衣,并且还化了淡妆盘了头,莫妮卡长发披肩,配上她那张极具空灵梦幻色彩的脸孔,整个一古典美人,这样的美女如果再配上古典的哀乐,不由让人想起那句古训:让鱼和雁都死去吧……

“哎呀,我怎么这么美呢?你们有没有觉得,我就是金庸笔下的小龙女……”

当然,在不说话的情况下!

贾凡凡到底还是没穿裙子,而是白衬衫配黑裤子,短发抓乱,打上摩斯,一个子帅,两个字毙了,三个字,帅毙了!

以至于她勾着乔小麦的肩膀时,让背后富大的脸立马黑沉似墨。

莫妮卡先发现的乔栋,“你怎么来了?”

乔栋抱xiōng斜倚在门框上,挑眉,笑道,“这是我家,”冲她招招手,莫妮卡照了下镜子,确定自己很完美,这才越过乔小麦朝他走来,“我知道,我听麦麦说你最近挺忙的,签证办好了吗?”

“在等,”乔栋答,歪头说,“今天很漂亮,”

“我们晚上有迎新会,要求穿正装,”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乔栋牵起她的手朝客厅带。

“你要跟我一起去参加迎新会?”

“不可以带家属吗?”

“可……可以,”莫妮卡一脸娇羞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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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大扫了眼盛装打扮的贾凡凡和乔小麦,不惜以q大学生会副会长的名义提醒两人道,“学校有规定,着装要得体,不许奇装异服,”

“我这是晚礼服,”乔小麦将她从小带到大的银镯子扣在手腕上,翻着首饰盒准备找条银教练摔脚脖上,她的腿和脚都这么好看,不搭个亮点的链子,怎么能吸引人眼球呢?

“麦麦,你什么时候买的晚礼服,我怎么不知道,还是,你为了参加迎新晚会,特意买的,”

乔小麦的衣服这么多,他不可能都注意。

“没有,我小姨给我买的,她说,大学里经常会不定期地举办联谊会舞会晚会什么的,让我多准备几件备用着,”

富大微微皱了下眉头,国内的情况是大学难考但好混,联谊会舞会聚会什么的,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几年他又是忙学业又是忙公司的,恨不得一人当几人使,哪有时间和功夫去参加联谊会舞会聚会。

看了眼身着粉色晚礼服,长发扎成韩式包包头,整个一青春性感无敌美少女的乔小麦,居然还化了妆,头疼万分,心道,寻常的打扮已经让人看痴了眼,再浓妆淡抹地捯饬几回朝那人堆里扎上几次,他不用干啥了,光撵狼守兔了。

这倒霉孩子到底有没有为人女朋友的自觉自律啊!真是愁死个人喏——

“麦麦,你不是一向说咱们做人要低调点吗?你看你这些衣服,随便哪件都抵得上人家几个月的伙食费,你不怕别人说你炫富啊,”富大趁机敲打道。

乔小麦将脚链系在脚脖上,眨着眼睛说,“人生苦短,必须性感。”

作者有话要说:没过十二点,还是今天!

迎新晚会

迎新晚会6:30开始,不到六点,大礼堂就挤满了人,有节目的去后台做准备了,没节目的三五成群地簇在一起聊天,打眼望去,五彩缤纷、姹紫嫣红。

“这是迎新晚会?我还以为是百花斗艳呢!”乔小麦感慨道。

“别是选美大会吧,”莫妮卡有些兴奋。

“你们跟紧我,晚会咸猪手多,趁乱摸一把、搂一下的猥琐男人多着呢?你们这两朵水白、粉嫩的百合花和粉玫瑰别被人占了便宜还不自知,”贾凡凡左手搂着乔小麦,右手勾着莫妮卡,她身高一六八,三人中最高,又一身白衬衫、黑裤子外罩黑马甲的中性打扮,从后面看,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真是羡煞旁人。

乔小麦白了她一眼,拍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我宁愿被猥琐的男人占便宜以证明我的魅力,也不要被你这个猥琐的女人搂怀里来曲解我的性取向。”

贾凡凡疼的呲牙,叫:“你这孩子太不可爱了,”

会场上大喇叭里广播,“98级服装设计班的乔小麦、莫妮卡、贾凡凡听到后请到后台来一下,”一连播了三遍。

“我们没报节目,让我们去后台干吗?”乔小麦问。

“难道我们雀屏中选,当选今晚花魁了?”莫妮卡说。

“不能吧,若是花魁评比,让凡凡去干吗?”乔小麦不信。

莫妮卡一副‘你真笨’的表情,“你见过哪个花魁没跟班没助理?”

“我猜他们选的不是花魁,而是院草,”贾凡凡抬手拨了下自己额前的碎发,“你们不觉得我很有周润发的感觉?”

“周润发的没感觉到,周星星的感觉到了,”乔小麦说。

三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在认识不认识的人的注视下朝后台走去。

发广播让她们来的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部长服装设计专业大四的周思敏,跟周慧敏只差一个字,但气场和气质差很多,学院里有名的暴美人,她风格多变,时而霸气、时而张扬、时而犀利,但就是不温婉,她是那种可以把地摊货穿成精品屋,把两百块钱的服饰穿成两千块钱感觉的超牛人。

“周学姐好,”三人恭恭敬敬地叫道。

“乖,”周学姐师姐爱护师妹般,一一拍了下她们的脑袋,到贾凡凡时,则是从轻轻的抚摸变成了呱唧一盖顶,嗯,周学姐一米七二,脚下还穿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欲要拍第二下时,被贾凡凡跳开,呲牙裂嘴地喊道,“我说,学姐,你出门前没吃药吧,”

“贾凡凡,不是让你穿正装吗?”周学姐一本书砸了过来。

“这不是正装吗?”贾凡凡甩了甩自己的黑马甲。

“贾凡凡,你过来,让我拍死你,”周学姐说。

“学姐,别怪我没警告你,我打小习武,去年全国武术比赛,我女子组第一,男子组第一是我师兄,我俩对打,他就没赢过,”贾凡凡斜身站着,有节奏地抖着左腿,双手插裤兜,痞里痞气地说。

乔小麦从她跳离的步伐和条件反射的抬手又迅速收回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她真的有功夫底子,不禁有些后怕,那晚丫估计是真的累了,不然也不会允许被她踢下床三次。

“学姐,你叫我们来有么事?”她出来和稀泥道。

“舒妍服装公司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学姐说。

“听说过,”太熟了。

“舒妍服装有限公司国庆节要在当代举办秋冬新品发布会,副会长已经跟公司的郑经理说好了那几天的接待人员和销售人员用咱们学校的学生,一共要四十个人,虽然是打杂、当下手,可舒妍服装公司是国内最有实力发展最快最有影响力的服装公司,不仅兼职的福利待遇高,对咱们学设计也有所帮助……”

“学姐,你是不是想让我们三人去做接待人员或销售人员啊,”贾凡凡嫌她啰嗦,插话道。

乔小麦听别人对自家的公司有这么高评价,正欣喜、欣慰、听的起劲的时候,猛不丁被贾凡凡打断,很是恼她,“贾凡凡,打断别人说话,很没礼貌,”

“还有十分钟晚会就开始了,这女人罗里吧嗦的,谁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贾凡凡耙了耙自己短发,撇嘴不耐烦道。

“学姐,国庆节我没空,再说我也不差那点兼职钱,”莫妮卡坐在椅子上,摆弄自己的手指头玩。

“我去,只要给钱,让我干啥都行,当然,我坚决卖艺不卖身,”贾凡凡很有气节地说。

“就你,男不男女不女的,我敢让你去啊,”学姐嫌弃道,“人公司是大公司,里面规矩多着呢?衣服轻则大几千,你毛毛躁躁的,弄坏一件,你赔的起啊,把你赔进去也就算了,万一坏了学校的名声怎么办?还有,如果在兼职中,好运被公司领导人看中,被聘为设计师,那就是天大的荣幸,而且,舒妍公司每年都会送旗下设计师到mod-art、e□od等,国际服装设计院去进修!这么好的机会,想去的人多着呢?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你们,”

“那你让我们来干嘛啊,”贾凡凡没好气地说。

“四十个名额全校人竞争,决定权在副会长手上,那副会长是个油盐不进、不通情理、郎心如铁、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主,”

乔小麦一头黑线,“学姐,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

“甭管夸人还是损人,我已经邀请他来参加咱们的迎新会,而他也答应了,呆会,他来时,你们三人负责接待他,要用各种方法让他看到咱们院里姑娘的美,姑娘的气质和姑娘的优越,”

乔小麦头顶乌鸦飞过,“学姐,我们这是美院还是勾栏院,”你是学姐,还是鸨母!

“别管什么院,你们记住把他缠住,陪他聊聊天、陪他喝喝茶、陪他看看节目,这副会长至今单身,大学期间也没谈过女朋友,你们三人在咱院排名前三甲,都很美,又美的大不相同,如果连你们三人都吸引不了他,我只能判定,他是性冷感或者同性恋了,”学姐说。

“原来我也是大家公认的美人啊,”贾凡凡得意。

“如果我们三人都被他看上了怎么办,”莫妮卡担心。

“学姐,我们都三陪了,出台费谁给啊,”乔小麦很实际。

“你到时能不说话就别说话,帮忙递递茶水,剥剥瓜子壳就行了,”这是回答贾凡凡的。

“我能告诉你的事,那副会长条件非常非常非常好,是我们校有名的砖石帅校草,在北京有房有车就有没妞,真要看上你们其中哪个,你们就上吧,要是都看上了,你们就一三五、二四六的轮吧,”这是回答莫妮卡的。

“要是真能争取到名额,我一人送你们一件我的手编毛衣,”这是回答乔小麦的。

周学姐专业能力也很强,尤其善针织,乔小麦就看中了她的两款设计,且做成了实品,一款是羊绒质地的针织衫,以正红色和深红色为主色调,体现了犹如奇异的危险动物一般的未来生物风格。

羊绒的质地很好地弱化了针织面料缠绕后带来的沉重感,并保留了细腻、丰富的缠绕肌理,使针织服装有了造型上和肌理上的双重变化。

一款是以绿色为主,选取了皮草配合针织面料,体现了一种具有未来感的生命力,整体的廓形较为简单,作品中皮草条的乱编手法与针织面料的结合使服装更加具有艺术感,为服装增添了细腻的肌理变化。而针织服装编织结构和棒针织物之间的穿插,发挥了针织面料的特性,使整体造型更加生动自由,使整体服装风格亦柔亦钢。

她已经向小姨推荐了周学姐,发布会过后,小姨就会联系她。

在周学姐答应将这两件针织衫都送给她后,她和莫妮卡、贾凡凡踏上了三陪的道路。

路上遇到了已经化好妆准备上台表演的孙梦琪,孙梦琪正在跟几个同乡师兄师姐聊天,看三人过来,师姐指了指三人,跟孙梦琪说着什么。

只听孙梦琪冷呲,“guuci?贾玲姐你别逗了,她就是一土财主暴发户的女儿,肯德基里的墨西哥(又鸟)肉卷都当煎饼卷大葱啃,你还真当她舍得花那么多钱买guuci正品啊,再说guuci正品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我敢跟你打赌,她身上那件绝对是仿品,”

“赌什么?”贾凡凡飘过去,插嘴道,“就赌一百块钱,怎么样?”月底了,她缺钱啊!

孙梦琪一愣,贾凡凡激她道,“怎么,不敢赌啊,孙梦琪你可是自翔时尚达人,对国内外的服装流行趋势都深有了解,你拉上海人对guuci、lv、dior、chanel……一定也非常了解吧,正品仿品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还是,你其实也是瞎蒙的,或者,你根本穿不起guuci,只是站在橱窗外,饱饱眼福而已,”

“赌就赌,”孙梦琪果然不经激。

“现钱掏出来,免得待会咱两中间有人赖账,”她没带钱,所以她问乔小麦借了一百块钱,孙梦琪也从包里掏了一百块钱出来。

钱交到一学长手上,然后孙梦琪和两位学姐来验货,三分钟后,两位学姐还算公正地宣布道:“是真品,”

孙梦琪脸色煞白,贾凡凡乐滋滋地向学长要钱,学长下意识地看了下孙梦琪,贾凡凡抬拳就恐吓他道,“给不给,不给揍你,”那气势,忒流氓了、忒恶霸了。

学长猛不丁地被吓得一哆嗦,贾凡凡抬手将钱歘了过来,笑眯眯地对乔小麦和莫妮卡说,“晚上,叫上老大、栋哥、小三,我请客,咱烧烤去,”

孙梦琪赔了钱,面子也失了,气不过,恶声恶气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土财主的爹,显摆什么?”

“穿guuci正品就是显摆,只能说,同学,你家真穷,”乔小麦笑着说。

“就是,你要是看到了她满柜子的guuci、lv、dior、chanel、fanlanni……你还不得吐血身亡啊,还有她家的豪华别墅和名车,”贾凡凡添油加醋地刺激她道,“不过,我猜你应该没勇气去亲眼验证,比得59分更让人疯狂的是——当小资遇到大资,”

孙梦琪被刺激的脸黑一阵,白一阵,口不择言道,“一山沟沟里出来的土乡姑,踩了狗屎运考上了q大,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凤凰,q大校花?我呸,不过是男人们方便意yín的称号而已……”

乔小麦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巴掌,然后,空气清新了。

“你敢打我,”孙梦琪目呲欲裂道。

“打你又怎样?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就是欠打,”贾凡凡挡在她跟前,擒住孙梦琪的手,给甩了出去,“孙梦琪,要不看你是女的,老子早打的你爹妈不识了,见天阿拉上海,阿拉上海,别丢你们上海的脸了,撇去上海人头衔,你还剩什么啊,什么玩意,”

“孙梦琪,我土财主老爸曾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靠谱,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以后,你会感激我这一巴掌的,”乔小麦用湿巾擦了下手,悠悠然地说。

她不想生事,不想跟任何人为敌,可更不想被人当做欺压挖苦的对象,有的人,你越给她脸面,她越不要脸。

俊男美女

乔小麦三人在晚会门口,溜溜地等了半个小时,她要三陪的贵客来了,原来,学姐口中的副会长不是副会长是富会长(真绕嘴)。

她应该想到的,可学生会会长只有一个,副会长却有好几个,她哪里知道学姐口中那个油盐不进、不通情理、郎心如铁、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副会长是富会长啊。

形象跟她认识的男人差太多了吧!

美院的美女多,帅哥亦不少,可当乔栋护着莫妮卡、富大护着乔小麦、死皮赖脸硬要跟过来一睹美院风采的富三护着贾凡凡相携而来时,还是让美院的男生女生们眼前一亮。

什么叫俊男美女组合,这就叫俊男美女组合!

乔小麦、莫妮卡、贾凡凡就不说了,虽然开学才一个月,但三人的美名已经远播,三人都很美,但美的又各有不同,莫妮卡是那种清冷淡雅的雪莲花加空谷幽兰的空灵美,不食人间烟火且高不可攀;乔小麦则是那种惊艳的美,她的美很多样化,时而清纯、时而性感、时而娇憨、时而灵气、时而俏皮,无论哪种美,总不落大气二字,第一眼,惊艳,第二眼,惊艳,细细地看,还是惊艳,远看惊艳,近看还是惊艳,就觉得,这人怎么长的,怎么就美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呢?

而贾凡凡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帅气,非常帅气,忽略她的性别,她就是那种潇洒倜傥的妙公子,可如果忽略她的打扮和行为举止,她绝对是一个标准的大美人,瓜子脸,五官单看不若乔小麦她们精致,但组合起来,却是非常的耐看、好看、受看,用江北的话说,就是长的很似衬,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不会太高也不会太塌。

乔小麦、莫妮卡和外语系的夏悠然、中文系的汪冰清并列为q大四大校花,名次按排名来的,后两个,一听名,就知道是美人,可还是被乔小麦和莫妮卡给挤到后头,而且夏悠然已经大四、汪冰清也已经大三,人两人是美了好几年的美人,如果将q大比做tvb,乔小麦和莫妮卡这两位新人已经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压过了两个老人的风头。

当然这不乏有故意炒作的嫌疑,毕竟乔小麦和莫妮卡活动的范围很有限,不可能让所有男生都瞻仰到她们的容貌。

再看三位护花使者,都很帅,却帅的气质大不相同,乔栋是帅气俊逸型的,精致完美的五官,修长俊逸的身形,高贵俊朗的气势,整个人都有着飘逸、帅气的魅力,全身上下的英俊、完美得无可挑剔,举手投足更是散发着贵族般优雅的气度,这种俊帅是天生的气质,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富大,冷酷低调、深沉内敛型的,他棱角分明,十足的阳刚气质和特有的高傲冷漠的男性气质完美的结合,是最有“男人味”的,脸上带有刚毅的线条,加上冷酷的外表,挺拔卓绝的身形,还有难以亲近的倨傲气势,越是冷漠狂妄越是散发着迷人气质。

富三,健康阳光型的,有着古铜色健康的肤色和一张帅气阳光的脸,带着清爽阳光的笑容,举止间都充满着年轻活力与无限朝气,这类人精力旺盛、活泼好动,有着充分的运动细胞,而且让人容易亲近。

有见多识广的学长、学姐已经认出乔小麦身边的帅哥是有校草之称的q大学生会副会长,而莫妮卡边上的是跟副会长关系很铁的b大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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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乔栋被莫妮卡拉着去看晚会节目,贾凡凡领着富三去欣赏美人风采时,乔小麦试探地问道,“老大,你其实是来监督我的吧,”

“是你们系的周部长再三邀请我来的,”富大笑眯眯地说。

“那我大哥怎么跟你在一起,”乔栋要来参加晚会,她是知道,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一起来,可富大没说来,一直都没说,她还以为他要避嫌呢?

“路上遇见的,”

“还真巧,”乔小麦哼哼道。

以周学姐带头的几个美院学生会干事过来跟富大打招呼,见两人聊的似乎很投机,一脸诧异,问,“麦麦,会长,你两认识?”

“君住村西头,我住村西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自来水,”乔小麦偏头看着富大,自我揶揄又揶揄富大道。

学长学姐们更糊涂了,“你们是同乡?还同村,”富会长是a市人,他们是知道的,但没人朝他是农村人那方面想,也是,哪有农村苦娃娃住公寓,开轿车的啊。

乔小麦不答,只盯着富大看,心道,我看你怎么圆。

富大笑,牵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对几位学长学姐说,“我们家麦麦小,以后还请你们这些做学长学姐的帮忙多照应点,”

“你……你们?”这是个对小美女心存几许幻想的学长。

“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乔小麦故意酸富大道。

“青梅竹马?这梅是不是青了点,马是不是大了点,”周学姐将两人审度了一番,唏嘘道。

“他想老牛吃嫩草,我没答应,”乔小麦为表明自己的立场,欲挣脱富大的手,却被富大牢牢抓住,并十指缠绕,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副宣告了所有物的样子表明他的心意和两人的关系。

乔小麦白了他一眼,飘了一个飞眼,你还能再闷骚点不。

富大勾起她耳边的碎发挂在耳后,微微笑着望着她,眼神专注而宠溺,浓浓爱意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脸皮薄的学姐被这对无声胜有声的情侣羞红了脸,对q大第一校草还有点祈盼的学姐扭过了脸。

狼学长们那最后一点点希冀也没了,原来,谣言是真的,洁身自好、孤家寡人三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精英中极品的副会长居然真的恋上了他们院里的小学妹,也难怪他们不知道,两人为了避嫌,碰面时,都选在人少的地方,仅有几人知道麦麦有个同乡阿哥也在q大。

学长们心里埋怨道,副(富)会长,你这也忒不地道了,放着身边两个大美人不要,偏偏来跟我们抢这点资源。要知道夏悠然和汪冰清都是学生会的干部,且都对富大抛过橄榄枝,不过是落花恋流水,流水并无情。

可埋怨归埋怨,不服都不行,人富会长是学生会里出了名的有手段有能力有背景有实力的副会长,还身兼外联部部长的职位。

外联部以销售的形式宣传某单位,企业的产品,利用赞助商提供的赞助金举办活动,宣传其产品。这些活动不仅弥补了活动经费的不足,使活动顺利展开,而且扩大学校在校内外的影响,树立了良好形象在举办活动的同时,使同学们得到了利惠,也加强了学校同外校,社会各方面的交流,负责学生会大型活动的礼仪接待工作,为同学提供社会实践和勤工助学机会及为学生会争取经费支持。

是真正的实权部门,也是考察学生能力锻炼学生能力的部门,不是人家没能力当会长,而是人家根本不屑竞争。

干事们各怀心思,只有周学姐窃喜不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啊,一来避免院里的资源重复浪费,二来,朝中有人好办事,暗想,呆会寻个空就跟丫头说,让她多吹吹耳旁风,为我院创收。

目的达到了,富大便开始说正事了,“周思敏,接待人员和销售人员的名单,你和夏悠然负责敲定,礼拜二之前将名单送上去,礼拜三杜藤会带她们去公司参加统一集训,另外你再挑一些形象好气质佳身量高的女孩一起送过去,郑总不太满意之前模特公司的模特,嫌她们脂粉味太浓,不适合【rupen】这期所要诠释的感觉,”

“兼职模特?”学姐们的眼睛都亮了,舒妍公司一直都是专职模特展示旗下的品牌,并且捧红了不少名模,如果能因此参选,在履历上也是一抹重彩。

“嗯,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刚才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笑摸样,眨眼间就换做一副公事公办深沉严肃的酷摸样,乔小麦有些不适应,望着他,微张着嘴巴,一脸错愕。

怎么都不给人心理准备的时间呢?再看美院的学长学姐们,似乎已经习惯他的变脸。

富大看着乔小麦白白嫩嫩粉粉润润一脸错愕的傻摸样,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嘴角微微上扬。

“周思敏,舒妍服装公司北京分公司打算开新品牌,需要招聘一些新的设计师,她看中了你的设计风格,想聘你到她们公司做设计师,郑经理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礼拜一去公司签合同,表现好的话,公司会送你去mod-art服装学院深造,学费由公司出,期间的设计图稿归公司所有,”

“我愿意,”学姐到底是学姐,表现的很淡定,说我愿意时,乔小麦恍惚觉得她是在参加婚礼,学姐的婚礼。

学姐是真的有才,但q大有才人还蛮多的,只是恰好她的风格乔小麦很喜欢,而这种风格也适合潮流发展,还有学姐的外交能力、组织能力和处理事情的能力也不可忽视,能者多劳嘛!

“另外公司还要招几名实习设计师和设计师助理,你可以适当地帮忙做一下推荐,”富大继续报好消息道。

包括周学姐在内的其他学姐学长都觉得今晚的副会长怎么这么和蔼可亲、斯文儒雅、光彩照人、平易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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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姐的目的达到了,乔小麦的目的也达到了,被馅饼砸的头晕眼花的学姐第二天将她所有的完成品放在三人面前,任君挑选,大家皆大欢喜。

周学姐说:麦麦,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又说:麦麦,支持我去舒妍公司最大的动力就是【rupen】的主设计师,beryl.jos(百丽儿.乔),那个神秘的天才设计师,她的设计典雅、灵秀、气派、超凡,集现代西方审美意识与东方古老文化为一炉,相映生辉,互为升华,她的设计一直都走在潮流的前端,引领时装潮流。

说她神秘,是因为她从不在公开场合现身,她的作品都是由公司的总经理郑总全权代理发布,国内各大时装设计大赛,只要她参加,第一名一准是她,95年舒妍服装公司参加了巴黎服装发布会,她是主设计,并且在那场秀中在国外一夜成名,大家都以为她在那天应该会出现,可她没有,真是太低调、太淡泊名利了,法国时装杂志发表了她的时装作品,由她设计的beryl结束了中国时装在欧美只能是地摊货的历史。

乔小麦听后有些脸红!真低调就不参加比赛了,不露面,一来年龄太小,怕招惹不必要的事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节日,祝大家节日快乐!

放烟雾弹(上)

发布会敲定人选这块由周学姐和夏悠然共同负责,外联部的杜藤是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富会长就这块给三人开了个临时会议,阐述了下当天活动对公司的重要性,还有对咱们学校的重要性,当然,公司那边肯定是有专业的接待人员和模特,她们这边主要起帮辅作用,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但当天活动的宾客都是b市有头有脸、有钱有权的人物,一定让学生们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百分百地照公司负责人的指示做。

又再三强调,舒妍公司是做服装的,发布会上展览的也是精品服装,我们这次去的同学必须在形象、气质、身高、谈吐方面要绝佳。

周学姐脑子好使,一听这话,就觉得富副会长话里有话,眼眸一转,便提议将乔小麦、贾凡凡、莫妮卡三人编入礼仪队,说,三人的形象气质身高谈吐绝对符合公司标准,将她们朝台前这么一摆,让宾客赏心悦目、心情愉悦的同时,也给公司创造了收益,对学校也有好处,不仅打破了q大无美女的传言,还无形中给学校增加了业务量和收益。

当然顺道还拍了富会长的马屁。

夏悠然不同意,针对周学姐的提议,说了一大堆反驳的理由,大意是:如此绝佳机会,越过大二大三大四的学姐让大一新生担当,这会寒了大家的心,怕学生因此对学生会心生不满,学生会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发展,再说,三人没有经验,万一怯场,搞砸了发布会,谁负责?

周学姐觉得三个丫头都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劲儿,经验或许没有,但绝对不会怯场,再说学校也没有哪条规定不许大一新生兼职,只是学校方面联系的兼职,都是紧着家境比较贫困或者学习优异的优等生。

q大不存在差生之说,要说家境贫困,这次参加兼职的,没几个真正贫困的。

两人争执不让,富会长发话了,说,乔小麦和莫妮卡就算了,让贾凡凡去做销售吧!

夏悠然听后,脸色不太好,周学姐眼睛一亮,学姐爱八卦地问:乔小麦国庆不回家,莫妮卡又是本地人,为什么她俩不能参加。

富大说:乔小麦和莫妮卡家境比较富裕,不差这点兼职费和兼职经验,至于贾凡凡,她嘴皮子利落又自来熟一个,适合做销售,还有,这丫头,花钱大手大脚的,国庆之后,应该很缺钱。

说完,笑了笑,带着几许无奈,不知情的还以为……

夏悠然脸更难看了,周学姐见状,转移话题:会长,发布会彩排那天,你去吗?

富大说:不去,你小学妹的爸妈要来b市,我得去火车站接他们。

周学姐不知道会长为什么给她解释这些,只当他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笑的一脸暧昧:会长,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真乃神速啊。

富大笑笑:你那小学妹懒着呢?大热天地让她坐公交车去火车站,还不如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周学姐听他这话,看他这表情,一副我陷入爱河的风骚痴情样,忍着胃酸,打趣道:会长,是你不舍得她白肤嫩皮地跟一帮人挤公交吧!

富大在脑中勾勒出一幅丫头挤公交车的画面,一身短t恤、牛仔热裤的漂亮孩子,被一帮男男女女挤在中间,脑门上一头大汗,大眼睛水汪汪的,粉嫩嫩的嘴唇高高嘟起,可怜人的小摸样还真让人揪心,点点头:嗯,不太舍得。

杜藤对富大的小女朋友非常感兴趣,同学这么久,追他的女生不少,可没见他对谁表示过好感,这段时间他忙着做项目预算,大半个月都是别人帮他点到,才回来休息,就撞到了这么大的新闻,还真是震撼!

压着满腔的八卦,他说:国泰,听说弟妹是思敏的直系学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他跟富大一个宿舍,虽然富大住宿舍的时候不长,但六兄弟的感情很好,他是学技术经济与管理的,大二时,和宿舍里另外两个学金融会计的和建筑的哥们被富大网罗进他的公司,也是那时,才知道富大居然是一家房产开发公司的老板,房产开发公司呐,注册资金1000万元以上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这可不是小饭店、小卖部、小饰品店、小服装店,说开就能开的。

这家伙还真低调,后来共事后才发现,这家伙城府不是普通的深,这跟在学生会里表现的深沉、睿智不一样,而是那种很高端很高端的手段,在此之前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缺课,考试时却总能拿高分,真正的高手,从来都不是在学校里,就像真正厉害的考古人员从来都不是那些所谓的学家,而是那见不得光的盗墓世家,这里说盗墓世家,而非盗墓贼。

讲一个人城府很深,含有两种意思。一是褒义,谓这人有心机谋略,思想深邃,且不愿意随便吐露。二是贬义,谓这人不坦率,让人猜不透心思,不敢把他当朋友看。

富大应该算是前者,他这人比较重义气、讲道义,有手段、有心机,但不对自己人使,他眼光也准,无论是投资还是看人,所以公司发展很快,只三年的时间便在b市站稳脚跟打响名号,这也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还得有人脉,所以,说他是钻石小王孙,也不为过,有钱有权有才有貌,这样一个四有男人,居然没女人,真是让他们这一帮兄弟费解。

所以听说他有女朋友,非常非常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孩俘获了这铁血男儿的心。

富大靠坐在椅子上,左手环xiōng,右手挡在唇边,他这人深沉惯了,喜怒不太形于颜色,不过,熟悉他的朋友大多都知道,他做这个动作,表示他在认真思考或者在认真听你讲话,心情非常愉悦,又不想表现给别人看时,也会这样,捏着下巴,不让你看出他在笑,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区分,比如说,他在思考时,会皱眉,在认真听时,眼睛会看着你,在笑时,眼睛会微微眯起。

现在,他眼睛微微眯起:嗯,还挺漂亮的!

杜藤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错愕啊错愕,他居然承认了,还承认的这么痛快,不过,富大对女孩的评价从来都是一般、还行、就那样……连不错都没有!

如果他说漂亮,那就是真的漂亮,挺漂亮的,应该很漂亮吧!不然,也不能打动这颗铁石的心,既然,他女朋友长得很漂亮,那么,女朋友的朋友应该也不赖吧!

他喝了口水,润润喉咙,说:国泰,咱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男生若有了女朋友,就要请自己的哥们和女友的小姐们一起吃饭,只有大家一起吃过饭后,你俩这事才算合法。

别怪他,他现在还素孤家寡人一个呢?想到这儿,哀怨地看了一眼富大,都怪这资本主义太剥削人,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畜生使,弄的哥们都内分泌失调了。

富大偏头看了眼周学姐:是这样吗?

学姐点头,学姐撩了下额前的刘海,说:原则上,你应该巴结、讨好、奉承下我这个直系学姐,毕竟我也算是她的半个娘家人。

富大看了她一眼,很上道地说:你今天很漂亮!

周学姐心肌梗塞了,会议是临时召开的,下午没课,她冲了凉,打算洗衣服,为了方便,她穿了件很肥大的t恤,花棉布短裤,长发用一根筷子别在脑后盘成一个蓬乱的髻,没化妆,很素颜很居家的打扮。

衣服洗了一半,就听见校广播里再喊,让她速到学生会的会议室,衣服也没来及换,就来了。

杜藤天天见学姐,她是大妈还是御姐,他已经看的很淡,他只关心:什么时候出来聚餐?

富大摸着下巴,说:现在不行,过段时间吧!这丫头,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给她点时间适应适应。

杜藤挠心挠肺,就好比看连载侦探小说,真凶即将出现,却被告知作者要休假半个月,吐血啊。

他说:国泰,这种事就得早点公开,总这么隐着,你不怕横生枝节啊。

怕,所以,富大抬腕看了看手表,说:散会吧!

本来这个会不用开的,说好了,下午带麦麦去公司里参观的,可半路杀出个不甘寂寞的贾凡凡,非让乔小麦陪她去逛街,乔栋已经定好十月中旬以研究生的名义出发去美国沃顿商学院做交换生,这段时间和莫妮卡两人如胶似漆,恨不得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粘在一起,莫妮卡是没空陪她的,可他和麦麦还处于隐恋状态,贾凡凡等人也一直以为他是麦麦的哥哥,所以,从她身边抢起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麻利。

国庆节是商家最忙的时候,到处是打折促销的活动,他也是老板,所以他也很忙,可放任一般闹腾的乔小麦和非常闹腾的贾凡凡一起闹腾,他是真的很头疼,而且,作为跟乔小麦确定关系的第一个国庆假,他还是蛮期待跟她独处的。

所以,必须帮贾凡凡安排事情做,让她没空缠麦麦。

还有,迎新晚会那晚的亲昵,是乔栋提出来的,说,他走后,公司就靠他一人了,丫头摸样太招人,总不好时刻看着,最好能让别人以为她有男朋友,不然天天还不被狼们烦死,于是,他理所当然成了那个最佳候选人。

其实,他也有点顾虑,怕乔栋yīn他,毕竟这段时间他跟麦麦接触太频繁,为了安全起见,他也放了一个烟雾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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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凡凡接到周学姐的电话时,正在和乔小麦、周婷婷两人逛当代,得知她被选为舒妍服装公司的兼职销售人员并勒令她为了学校形象和荣誉,去了解下公司和旗下品牌的情况,如果有条件的话,就买一套其名下的服装来表示自己的忠诚和拥护。

周学姐下令,贾凡凡不敢不从,再说,学校还没有大一新生开学不到一个月就被选去做兼职的先例,这么看来,她在学长学姐眼中还是非常优秀的,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而且她对勤工俭学还是很向往的,可以学到东西,还可以赚零花钱,一举数得,当下拉着乔小麦和周婷婷朝四楼跑去。

当代地下 2 层,地上 11 层,地下一层为风尚生活馆、高档西餐厅;地上一层为国际精品馆;二层为时尚名品馆;三层为绅士服饰馆;四层为丽人服饰馆;五层为运动休闲馆;六层为家居童用馆,七层为美食花园,九至十一层为写字楼和商务公寓等。

这时候还没有金源,当代独领风骚。

法兰尼【falanni】、璐芬【rupen】、百丽儿【beryl】在这儿都有专卖店,价格真是不便宜,falanni一件纯手工的旗袍要价六位数,其他衣服均价也在四位数,【beryl】还要贵一些,均价在五位数,还不包括定制的高档服饰。

她是目前国内服饰里最贵的时装品牌,有报纸将它归为奢侈品之一,的确,【beryl】是奢侈品,可如果她不带头占领国内的奢侈品市场,国内的奢侈品市场就被国外的品牌服饰占领了,国人都有一个心理,只买贵的,不买好的,只重品牌,质量嘛,好品牌,自然好质量,可国外的品牌一定都是好质量吗?也不见得,乔小麦上世有一个富二代姐妹,超级依赖名牌,在她的衣柜里,包括袜子都找不到一双中国制造的。

也真真的败家,花了59.8万港币买了件香奈儿的长款晚礼服,结果发现开了一点线,她因为太信赖这个品牌了,所以发票和购买凭证随手就丢了,公司只答应帮她修补,花59.8买一个瑕疵的礼服,也亏她钱多心宽,换做别人,呕都呕死了。

所以,【beryl】必须贵,而且要一直贵下去,这点,她经常朝国外进修、学习的小姨跟她意见一致,不然,她们也不会花那么多钱顶着巨大的压力参加国际服装节和服装周,为的就是在国外打响品牌,然后转战国内。

现在,她们成功了,百丽儿和法兰尼在国内站稳了跟脚,至少现在站稳了,虽然会有很多不和谐之声出现,但她们也有法将这股不和谐之声转成对国外品牌的不和谐,凭什么国外赚中国人的钱,大家觉得理所当然,国人赚国人的钱,就是资本主义剥削者。

至于别的公司会不会迎头赶上,她倒是希望如此,国内市场这么大,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秀春满堂,希望能看见中国品牌的强大,不过这应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毕竟没有多那二十年的学习和关注,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魄力。

周婷婷是知道乔小麦的真实身份的,但falanni和beryl在a市没有专卖店,并且不在a市售卖,所以具体价位她也不知道,只从她妈的只字片语中,得知falanni和beryl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线,男女装都有,只针对富有人群、成功人士和高知高管阶层人员服销售,有低调贵族的雅号,不比国际大品牌口碑差。

如今一看价格,连连咂舌道:我说,麦麦,你家这是卖衣服还是抢钱呢?

【rupen】她是知道的,两三百块钱在里面只能买件t恤,只有岚霏比较平民,专卖店、经销店、加盟店开遍祖国大地。

乔小麦干笑:公司的事我妈从不当我面说,我也是才知道,才知道!

两人用家乡话说的,声音压得低,贾凡凡和专柜小姐只当她们嫌贵。

完完结

放烟雾弹(下)

专柜小姐态度倒挺好,知道她们是学生消费不起,也没像其他店里专柜那般给她们白眼,或者露出任何轻慢爱搭不理的态度,仍是很热情地招待她们,说falanni和beryl不太适合学生穿,并介绍她们去rupen看看,说不定有她们中意的款式和她们能接受的价位。

三家店都在一层楼,三人逛着也不累,乔小麦对三家店专柜小姐的素质和态度都很满意,现在低调的装穷的有钱人很多,不要因为你的态度,让潜在的购买者失去购买的欲望,要让你的微笑将非潜在的客户勾出来。

这也是公司在培训是再三强调的,而且提成跟业绩挂钩,为了钱,大家温和的态度保持的很好。

rupen秋装已经上市,周婷婷和贾凡凡都看中了一件羊毛呢料修身风衣,一共五种颜色,黑色、红色、灰色、淡黄色和淡粉色。

周婷婷试了淡粉色和灰色,淡粉色衬肤色,灰色显身材,贾凡凡试了黑色和红色,黑色内敛帅气,红色张扬扎眼。

难怪女人爱风衣,这风衣一上身,气质立马不同,尤其是贾凡凡,一六七的身条,前凸后凹的身材,风衣这么一穿立马让在场的所有人眼前一亮。

贾凡凡也是喜欢的紧,可一看价格,两人都傻眼了,1888,新款不打折!

周婷婷闹着让乔小麦给打折,乔小麦问:“你能接受几折优惠?”

周婷婷伸出一根食指,看看一脸似笑非笑的乔小麦又伸出一个中指,摸摸钱包再看看衣服又把无名指伸了出来,一脸苦哈哈地说:“我是个穷学生,可我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

乔小麦勾着她的脖子说:“咱回吧!”

周婷婷立马哇哇大叫起来:“四折!大不了这个月下个月我都吃素。”

乔小麦继续勾她朝外面走,周婷婷说:“五折,五折,不能再高了,再高我就营养不良了。”

乔小麦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小姨拨了个电话,说她在当代逛街,她两个朋友看上了店里新款风衣,问好不好给打个折啊。

郑昕语正好在十楼的写字楼里跟店里的经理谈发布会的事,接到电话后,就下来了。

周婷婷见她下来,狗腿地迎了上去,小姨小姨地叫着比乔小麦这个亲侄女还起腻,贾凡凡也不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店是乔小麦小姨开的,当然并没朝这个服装公司是她家的上面想,再看郑昕语,鹅蛋脸、尖下巴,长得非常漂亮,跟乔小麦至少有八分像,却比乔小麦成熟有气质多了,酒红色的卷发高高的盘起,白衬衫,铅笔裙,光滑得小腿山裹着的丝光长袜发出了诱人的光泽,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细细的鞋带缠绕在光滑圆润的脚踝上,整个装扮高贵中不失典雅,端正中不失妩媚。

用手拐顶了顶乔小麦,“赞呢?我以为你已经很正了,没想到你小姨比你还正,”摸着下巴,痞味十足,紧接又一脸激动,“你小姨夫不会是混道上的吧!”

乔小麦白了她一眼,“我小姨夫是专管抓黑社会大哥大的。”

贾凡凡问:“警察?”

乔小麦唬她道:“我小姨夫是特种部队的总教头。”

贾凡凡惊愕之后,崇拜道:“特种部队?那可是流氓中的顶级流氓,你小姨夫是总教头,那就是顶级流氓的老大,难怪你小姨身上有种大哥女人的味道。”

乔小麦一脸黑线,再看,贾凡凡已经激动地围了上去,兴奋地说个不停,比周婷婷还狗腿,balabala将郑昕语一阵猛拍,如:“小姨,你真的是麦麦的小姨?骗人的吧,我看你是她姐姐还差不多,”“姐姐,你真漂亮,”“姐姐,你好有气质,”“姐姐,你皮肤真好,怎么保养的?”“姐姐,你头发颜色好漂亮,哪做的?”“姐,你身材真好,好羡慕啊,”

不仅说,还动起了手,“真滑、真白、真嫩,麦麦的皮肤就随姐姐你吧,”

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乔小麦觉得脑仁疼,这女人是泰国来的吧!

郑昕语看到穿着红色风衣的贾凡凡,亦是眼前一亮,因为时间的原因,今年的发布会是三个品牌一起搞,当然重点在两个高档品牌上,为了吸引人气,她特意将rupen一部分秋装上市,随着经济发展,富二代越来越多,年轻奢侈消费群也越来越占主导地位,公司有意将品牌一部分年轻化,当然不是说公司的品牌显老气,而是更适合成功人士,走优雅精致大气干练和妩媚的路线,而rupen这款风衣在显朝气、青春的同时又不失时尚味道,修身效果很好。

尤其在贾凡凡这种毫不做作、天真爱闹又大方、漂亮高挑的女孩身上,呈现的很是到位。

便问两人有没有兴趣做兼职。

贾凡凡说:她就是为了做兼职才来买衣服的,便balabala将学校让她在国庆期间做兼职销售员的事说了出来。

郑昕语听后,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了,然后跟专柜打了声招呼,风衣五折包给她们,又对两人说,这个价不准告诉第三人知道。

两人欣喜若狂,连声道:一定一定。

贾凡凡在小姨的建议下,拿了件红色的,周婷婷淡粉色了,乔小麦风衣好几件,没要。

郑昕语从包了掏出一张卡给乔小麦,“这是内部vip会员卡,店里衣服打六折,用时要同时签上你和我的名字,”

乔小麦知道六折已经是很低的折扣了,接过,笑着说,“小姨,你放心,不是顶要好的朋友,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郑昕语笑了,愉悦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倒希望你多用几次,朋友多不是坏事,”笑着对贾凡凡等人说,“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逛了,七楼美食城,你们呆会去转转,小姨请客,”说完,从包里掏出钱包,随手抽出几张老人头给乔小麦,乔小麦顺手数了数,一共八百块,吃小吃,足够了。

“小姨慢走,”周婷婷微笑恭送。

贾凡凡喊,“姐姐慢走,”

被乔小麦和周婷婷围殴,“想占我们便宜,”

待小姨走后,贾凡凡巴巴地望着乔小麦手中的打折卡,“麦麦,虽然咱两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但我对你是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三见钟情……”

“停,”乔小麦打断她的话,再下去就撕心裂肺了。

“你还有钱买衣服?”衣服打折下来是944,去掉零头900整,难道贾凡凡又是一真人不露相的富二代?

可她一个月生活费也不过八百,平时也没有长辈接济,除了这次,小姨给了现金,其他时候长辈们都是给买东西,衣服、鞋子别的品牌就今年买的多点,平日都是从店里拿,大多时候送首饰,搭配衣服的首饰,各种式样的,多不便宜,而干爹、富大伯他们习惯送金条、送玉,反正他们是开珠宝公司的,好像多了不稀奇似的,搞得她也觉得跟路边摊五块钱买来逗她玩的一样。

扯远了,回来!

贾凡凡眼光迷离地说:“还有点,”

见两人眼巴巴地望着她,乔小麦大手一挥,“挑吧,赶紧地,”

贾凡凡和周婷婷嗷呲一声扑了过去,乔小麦是知道周婷婷家底的,六折情况下,两三件衣服,一咬牙一跺脚,还是买得起的,贾凡凡嘛,是个大手大脚惯了的人,应该没多少余粮吧。

店里也有男士服装,在等人的过程中,乔小麦想起富大的生日要到了,便想着买件衣服送给他,扫了一眼,看中一款男士风衣,中长款,只有灰色、黑色两种颜色,也是羊毛呢子的,竖领,秋冬都可穿,男人穿了肯定非常帅气,想买,可又怕人问东问西,所以,捏了捏腰包,还是忍了下来,想着等周末时,带他过来买。

果然,周婷婷只买了一条紧身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的皮靴子,打折下来也九百多,没去零头,售货小姐和乔小麦都没这权利,两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也不好意思让去零头。

贾凡凡倒是出乎她预料,买了件直筒牛仔裤,搭了件灰色针织衫,又给她红色风衣配了双小牛皮靴子,光牛皮靴子就九百多,几件加起来,打完折还要一千三百多,加上刚才的九百,就是两千小几,付的还是现金。

乔小麦忍不住问她:“凡凡,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啊,”

贾凡凡比了个五,周婷婷惊叫,“五千?我一个月生活费才八百,”

贾凡凡扭头幽幽地说道,“我也是八百,我妈懒的一个月一个月地往我卡里打钱,一次性给了我半年的,”

乔小麦问:“你还剩多少,”直觉剩不了多少了。

贾凡凡翻开钱包给她看了看,“饭卡里还有五十,剩下的都在这了,”

乔小麦一看,钱包里孤零零的只剩一张,十块的。

贾凡凡问周婷婷,“你一个月八百,你哪来的钱买衣服,”

周婷婷说,“幸亏我聪明,把我的私房钱带来了,还能撑一段时间,”

贾凡凡懊悔万分,“我怎么没想到藏私房钱呢?”

乔小麦叹了口气,提醒她道:“凡凡啊,九月份还没过完呢?人家是月光族,你是月头族,”

贾凡凡拿过打包好的袋子,几潇洒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再说以后的,再说,我马上就要工作,挣钱了,真没钱时,我就来给你小姨卖衣服,赚生活费,”

乔小麦指了指男士风衣,让专柜小姐给包起来,贾凡凡问你买男士风衣送谁?

乔小麦说:送给老大,赚其中的差价,防备你缠着我借钱。

终于找到借口买衣服了,不用白跑一趟了。

贾凡凡感激涕零:麦麦,你真好!

乔小麦很淡定地说:你知道就好,要记得我对你的好,做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贾凡凡猛点头。

乔小麦很傲娇地说: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贾凡凡又感动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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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第二天,q大传言最有魅力的单身富会长恋上了美院服装系的小学妹。

第三天,学妹锁定在乔、莫、贾三位小学妹身上,有目击者见富会长经常跟三人在一起。

第四天,美院学长曝内幕,富会长恋上的是乔姓小学妹,有目击者见小学妹经常出入会长在外面租赁的房子,两人疑似同居。

第五天,美院学长又曝内幕,富会长的好兄弟北大校草乔某是乔姓小学妹的亲哥哥,富会长和乔姓小学妹是兄妹情深。

第六天,富会长用乔姓小学妹做掩护,实则喜欢的是乔姓小学妹身边的友人贾姓小学妹。

第七天,贾姓小学妹做为大一新生被选作舒妍销售员的事被曝光出来。

第八天,有人亲眼见富会长跟贾姓小学妹一起回租房小区,晚上很晚才回。

第九天,贾姓小学妹跟接待员的学姐发生争执,学姐被换下,当天,夏姓学姐找富会长质问,两人发生了不算激烈的激烈争吵,主要是夏姓学姐情绪很激动,哭的很伤心,富会长一直表现的很冷然,后不顾美人苦苦哀求,转身离去,当晚带三位小学妹去吃烧烤。

第十天,夏姓学姐被取消带队资格,由章姓学姐补上。

国庆节前一天,贾姓小学妹的父母来京,富会长去亲自开车去火车站接人,当晚,富会长做东,请贾父贾母和乔、莫、贾三位小学妹吃饭,外联部杜姓学长曝料,富会长曾亲口说过要跟丈母爹娘见面。

发布会当天,rupen的展示模特突然遭换角,贾姓学妹替补上场,富会长在台下全程陪护。

发布会很成功,富会长带贾乔两位小学妹去庆功,之后送她回父母所在的酒店。

种种迹象表明,富会长中意的是贾姓小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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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绯闻也传到了乔小麦和贾凡凡耳朵里,贾凡凡看起来很激动,拉着乔小麦问:麦麦,你说老大是不是真的看上我了?

乔小麦说:不能吧!这都是谣言!

贾凡凡说:空穴不来风,我也觉得老大对我挺好的。

乔小麦咬牙干笑:是吗?

对你好,那我算什么?

贾凡凡兴奋地说:麦麦,你说要是老大真喜欢,向我表白,我怎么办?

乔小麦急了,她知道贾凡凡对富大这类的男人很崇拜,犹记贾凡凡第一次见富大时,眼睛噌亮噌亮的,跟一百二十瓦灯泡似的,再听到她叫老大时,眼睛亮度都翻了两番,之后,跟她一起唤老大。

贾凡凡太兴奋了,没注意好友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如果老大向我表白,我又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要求他养我,老大好像很有钱呢?养我不成问题吧!

说了半天,不见有人回应,再看时,乔小麦已经人走位空!

闹别扭

贾凡凡的话让乔小麦感到纠结,她好像明白了池非非的感受,好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自己爱着的男人,并且还有绯闻传出,老实说,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就像一团气裹着心脏,闷闷的,不舒服。

她知道老大是不会喜欢贾凡凡的,可凡凡呢?她因为古惑仔的影响,对老大这种硬汉型的男人极是崇拜,她是女人,她明白崇拜的对象对一个女人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从崇拜到迷恋,从迷恋到爱上,这种转变很容易,她不就是因为崇拜而迷恋,又因迷恋而爱上吗?

如果凡凡真的喜欢上老大,怎么办?

当然,她没有将男友拱手让人的圣母品质,但,因此跟贾凡凡绝交,她还是挺不舍的,毕竟贾凡凡这娃儿,闹腾归闹腾,还是挺好玩的,她交心好友不多,贾凡凡挺对她胃口的!

还有,如果说,她现在的身份有点像池非非当时的处境,那么贾凡凡就是当时的自己,一个被爱慕对象和好友同时欺瞒的无辜可怜人,若是知道真相,会怎么想,怎么做?

将心比心,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她或许不会怪富大,因为富大自始至终都没有明确向她表明态度,可,一定会怪自己,怪自己隐瞒恋情,让她感情错付不说还闹了笑话。

这么一想,心情便跟着烦躁起来,这一烦躁,就想折腾人。

就像现在,将画稿朝茶几上一放,朝沙发上一歪,对正在电脑前忙碌的富大喊,“你,过来,”

乔小麦不是一个善于掩藏情绪的人,富大从早上来便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可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她若不想说的事,你问也白问,只是凭白遭她嫌弃,不过,这丫头心里藏不住事儿,早晚是要主动交代的。

这会,听她叫自己,且是老佛爷唤小富子的口气,遂笑了,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好脾气地问,“麦主子,叫奴才来,有何吩咐,”

乔小麦当真摆出一副主子样,玩着手,傲娇地命令道,“我腰疼,你叫我宝贝,”

富大笑了,在她身边坐下,低头啄了下她的唇瓣,唤道,“宝贝,”

“然后呢?”乔小麦小脸皱着,依然是心情不太好。

富大想起她说腰疼,笑着说,“我帮你揉揉?”

“嗯,”乔小麦趴在沙发上,富大笑,用湿巾擦了擦手,帮她按起来,丫头的腰很细,嗯,也可能是因为手太大,双手朝腰上一掐,似乎一使力,腰就断了,所以,他按时力道拿捏的格外轻柔。

“重点,你当晒棉花呢?”丫头叫,身子扭动着。

重了,“啊呀,你当揉面团呢?这么用力,腰都快被你掐断了,”从沙发上爬起来,几烦躁地低吼道,“不按了,不按了,”

富大无奈,他也是第一次给女孩按摩,以往他和乔栋累时,都是找专业的按摩师按的,于是,揉了揉她的披肩长发,温声细语地哄着,“乖,宝贝,不气了,下班后,我带你去专业的按摩院按摩,”

乔小麦忽略专业二字,只听到按摩院三个字,在她的印象里,按摩院等同色.情场所,差点忘了,富大是做房地产行业的,而搞房地产最关键的是如何能够拿到地皮,如何能够拿到好的地皮。如今的社会,卖地皮表面上是公平招标,实际好多还属于暗箱cāo作,至于如何把好地皮cāo作到手,那就要看你如何公关。

公关是什么?公关说白了就是应酬,应酬必须吃喝玩乐一体化,那种场合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二十多岁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经常出入那种场所,不沾腥才怪。

她不在乎富大是否是chu男,事实上,男人是chu男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光荣事,而且,就女人来说,第一次最好不要交给一个chu男,没性福可言!

可,一想到富大经常在流连于色.情场所,并且跟色.情场所的女人发生过关系,以后还要经常流连于色.情场所,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她就觉得这心啊,就好像有人用橡皮筋在上面一圈圈地缠绕,一圈圈地收紧,疼得难受。

之前,她不是没想到,只是老大不说,她也不逼着自己朝那方面想。

今天,从老大口里说出,她不乱想都不行。

“麦麦,怎么了?”富大见自己说完,她不但没有舒颜,反而眉头越皱越紧,晶亮亮的眼睛弥漫上一层让人心疼的水雾,不禁有些慌了,这孩子是怎么了?都说女人来那时,性子yīn晴不定,可离丫头来那个还有半个月呢!

乔小麦推开他,淡淡地说,“我困了,想睡会,”

她怎么了?她头疼、她憋屈、她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可她怎么说?难道说我一想到你跟别的女人上床,我就头疼、憋屈、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富大抱她到休息室里睡,然后,她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相当沉,醒来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富大正在跟他宿舍的老黑在商讨着什么,见她揉着眼睛从休息室里出来,两人均是一愣,富大先反应过来,对老黑说:美工方面的投稿,先放我这,其他人选你自己敲定吧!

老黑点点头,拿起一个文件夹,朝乔小麦笑了笑,便走人了。

富大招手让她过去,乔小麦因为刚醒,脑子里糊糊的,见他招手,便走了过去,习惯性地朝他怀里一窝,问,“老黑找你干嘛啊,”

富大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高,低头吻上她的唇,唇瓣厮磨,舌尖在她的唇形上描了一圈,然后,轻轻吮吸啮咬。

乔小麦有些晕眩地抓着他衬衫的衣襟,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舌尖撬开她的双唇加深这个吻。

心跳声“咚咚咚”地敲着震响,富大左手从她t恤下摆探入,乔小麦以为他要耍流氓时,他却两手掐着她的腰,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腰间处,引起酥麻阵阵。

乔小麦呻吟、哼唧,觉得这样的抚摸很舒服,便不想推开他。

许久之后,富大才结束这个吻,轻啄了一下她迷蒙的眼睑,哑声说:“下次记得完全清醒再出来,”

乔小麦‘啊’了一声,不懂他的意思,富大捏了下她的脸颊,说,“知道你初醒的摸样有多迷人吗?”

乔小麦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相信,什么女人刚睡醒的时候是最美的,都是扯淡,其实,女人刚醒的时候,是一天当中,最难看的时候。如果是习惯化妆的女人,那就更恐怖了!

她上世就被吓到过,那晚,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喝醉了,在一女友家客厅过夜,早上有电话响,女友穿着睡衣就赶过来听电话,恰好她刚睁眼,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女友放下电话,见她的傻摸样,问,“吓到你了?”她故作镇定地说:“还好!”其实,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化妆后很漂亮的一大美女,早上的时候原来是那么恐怖的,眉毛不见了,眼睛变小了,脸上一堆巴点,头发蓬松得象个疯子,还好那时她喜欢看鬼故事,心脏负荷能力比较强,否则,非吓出个好歹来。

所以,富大说的迷人,她根本不信,不丑是真的,毕竟坯子在那。心道,这家伙说这番违心的恭维话,不是居心叵测,就是没安好心。

于是,哼哼,问道:“你有事求我?”

富大见她撇嘴,咬了下她的脸颊,笑问,“你不信?”

乔小麦打着哈哈,就要从他怀里站起,被富大箍在怀里,咬着耳尖,说,“你不信没关系,但要答应我,以后要等完全清醒再出来,”

乔小麦懒懒地应着,她也怕吓到别人。

富大得到她的应允,满意地亲了亲她的唇瓣,放她起来,问她渴不渴,乔小麦说,渴!

富大起身走到冰箱前,问,“酸奶?”

乔小麦摇头,“不要,”她脑子清醒了,想起了睡觉前发生的事,然后,又开始别扭起来。

“果汁?”

“太凉,”

“茉莉花茶?”

“太热,”

“温开水,”

“没味,”

“放点蜂蜜,”

“不想喝,”

富大知道丫头又开始闹性子了,笑了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到茶几上,乔小麦瞟了一眼,然后,炸毛了,“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个没长大的奶娃娃,你根本就没把我跟你放在一个层次一个年龄段上看,你根本就把我当奶娃娃看,”

难怪无论什么场合,他给她的永远是奶,鲜奶、酸奶、稀的、浓的、纯的、调味的……

富大忍不住笑了,一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坐到腿上,“是啊,我把你当奶娃娃看,你不仅把你当奶娃娃看,还想把你当奶娃娃养,”

见她要动怒,低头,点了下她的唇,语调极其温柔地说,“恨不能天天将你抱在怀里,永远永远不用长大,宝宝也好,贝贝也罢,我希望为你撑起一片天空,让你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像三叔、三婶、小舅、小姨、乔栋、乔梁希冀的那样,活出你自己的姿态,公主也好,女王也罢,不用因任何事退缩,不用对任何人低头,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感受,不用为任何事或人烦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就这样,一直到老,挺好,”

诚然这番话,对每个女人都是致命的打击,尤其像富大这种,不善于说甜言蜜语不轻易许诺的男人,像宝宝一样护你一生一世,不管他是否做得到,但他说出来了,就一定会努力去做。

忘了在哪里看到这么一句话:善良干净纯白的小孩子才喝牛奶,为你拿开酒杯换上牛奶的男人,势必是对你有保护欲的男人。

乔小麦的心软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你当然希望我越单‘蠢’越好了,这样,你可以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彩旗?”富大故作不解地问。

话说到这份上,乔小麦也不跟他打哑谜了,“你说,你跟龚微说清楚了,可龚微总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昨天还说要过来找我玩呢?还有,凡凡,她跟我说她喜欢你?”

龚微、刘薇等人,不足为虑,不过是些跑龙套的角色,凡凡才是正主,弄不好,女主好友,就变成了悲催的女配!

“原来,你在为这事烦忧啊,”富大笑了,低头看看她,“外面彩旗飘,是因为家里红旗都还没竖起来,”

“你什么意思?”

富大身子后仰,靠坐在沙发上,笑呵呵的看着她,“你说呢?”

乔小麦一惊,“你想公开咱两的关系?”

富大拍拍她的小脸,“不好吗?这样,咱两都不用烦恼,”

乔小麦只觉牙痒,便抱着他的手,放在嘴里磨着,“你不怕我爸打折你的腿,”

富大食指任她咬着玩,拇指摩挲着她粉嫩嫩的脸颊,一双黑漆的眼眸染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蜜意,“不怕,你不让,”

乔小麦被他这么看着,只觉全身上下都绵软、无力,细细绵绵地咬着他的食指,说,“可我有点怕,这几天,我爸一见我,就跟中了邪似的,说外头男孩不可靠,我还小,不许学别人谈恋爱,要是发现了,非把那小子的腿打折了,”

富大笑,另一只手将她拉进怀里,将脸凑到她的脸颊轻蹭,“外头男孩是不可靠,可我是家里男人,我可靠,”

“你是兔子吃了窝边草,罪加一等,别人打折一条腿,你得两条,”其实,她想说的是,你可靠,你可靠,你的初夜给了谁,可张了张嘴,没好意思问出口,想想,还是算了,先看看再说,若以后发现他有鬼混迹象,就斩立决、杀无赦,如果他洁身自好,那么之前的事她也不跟他计较。

富大忍不住笑了,紧紧的抱着她,说:“三叔可不舍得你嫁个瘫老公,”

“你若瘫了,我才不嫁给你呢?”乔小麦点着他的xiōng口说。

富大勾着她的下巴,歪头看她,笑眯眯地问,“不嫁?”

乔小麦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嫁!”

富大凑过头来,衔住她的唇瓣,低声问,“真不嫁?”

乔小麦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嘴唇,“真不嫁!”

富大呵呵笑着,说:“不嫁就抢亲,”

“瘫子怎么抢亲?”

“那就不瘫了,”

两人就这么腻歪到下班,也多亏国庆节放假,公司员工不多,倒没人来打搅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六号要更的,但大姨妈到访,再加上四号、五号玩的过火,肚子疼的厉害,浑身乏力,不想写文,不想动,在床上躺了两天,想想,还是爬起来先更一章!

红杏出墙

国庆期间,富大为了将乔小麦霸在身边,便以小股东要参加公司运作的借口将富三、富翰君、乔小麦三人拉进公司帮忙,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也让富三学着管理公司、熟悉公司业务流程,方面以后为家里做事。

自一高得了两万块钱的巨款后,乔小麦看到生财之路,英雄终于有了勇武之地,缠着乔爸定了家庭奖学金制度:考试校内前三,奖金五千,班内前三,奖金三千,学校奖学金不充公,期间参加比赛,国家级的只要得奖,奖金一万,省市八千到五千不等。

乔爸为了激励她上进,答应的倒也爽快,还说,高考,一类本科起价五万,知名高校类似于南大、矿大、交大八万,q大、b大、理工大则是十万。

富三叔和富景春也有样学样,用奖金的方式,勾着富三和富翰君上进。

乔小麦高中三年不算平时小测验,月考加中、末考,一共三十六次,每次奖金五千,共得十八万,学校奖学金三万,参加国家级绘画比赛三次,省市五次,累计奖金二十七万一,加上之前的两万和考上q大的十万块奖金,这就将近四十万,她花钱的地方不多,平时还有生活费和压岁钱,所以,奖金拿到后每凑足两万块便交给乔栋投资到房产公司。

富三和富翰君虽没她钱多,但奖金加起来也有十来万,也跟着投了进来,这几年房地产生意不错,三人的钱也因此翻了几翻。

两人觉得自己也算是公司的小股东,趁着这次机会了解下公司的运作和管理,行驶下小股东的权益也是好的,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再说富三是学建筑设计的,公司有自己的设计团队,富翰君是学计算机编程的,公司在这方面有个天才型人才老黑,两人多跟专业人士接触,对他们的学习也是大有帮助的。

而乔小麦则是不想大热天的陪周婷婷、徐丽雅等人满北京城的瞎转悠,不过,坚决不干白活,要求,一天一百块的兼职费,少一分都不干。

富大答应的倒也爽快,但因为富三和富翰君是免费劳动力,所以,她的工资不能走公账,他私人支付。

乔小麦干的是富大助理的工作,这才知道,公司不仅开发楼盘、投资建商业中心,还做精装修,有自己的设计团队和施工人员。

公司是以景恒房地产公司的子公司形式成立的,初成立时,富爸乔爸为了不耽误两人的学习,便从总公司调了两个心腹能手过来帮忙,再加上郑剑锋在暗处的帮衬,公司发展的很快,仅三年的时间,便从十人不到的小公司壮大成了几百人的大公司,公司架构也日渐规模起来,市场部、财务部、人事部、设计部、技术部、业务部、公关部……各部门都有自己的老大。

富大和乔栋是分管制,富大主内,监管设计部、技术部、财务部、人事部;乔栋主外,监管市场部、业务部、公关部。

在应酬方面,乔栋比富大要在行,如果说富大是深沉在外、精明在内,那么乔栋则是深沉在内,精明在外,那上挑的凤眸、微扬的唇角,给人一种精明、能干、能言善聊的感觉,而乔栋也的确是这种人,绝对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男人露霸气、贵气、大气,见女人露妖气、邪气、媚气,和富大两人,通常是一个白脸、一个黑脸,自然富大是黑脸了。

乔栋出国后,他的工作由一个因犯重大错误而被迫提前退役的排长接手,部队每年都会有些到年龄的老兵退伍,其中不乏有能力卓悦、头脑聪明、嘴皮子利索、心思缜密的可用人才,牟国安会让自己的心腹部下帮忙留意,待他们退伍后,便送到自己的连襟和小舅子的公司里上班,一来,为自己亲人找信得过的人才,二来,也算给这些当兵的谋个前程,为国家的分配减少负担。

排长叫胡书铭,富大和乔栋对他的评价是,笑面狐狸!这人永远一副笑摸样,许是陕西水土养人,二十八岁的胡书铭,长着一张娃娃脸,再加上一笑起来就若隐若现的两酒窝,跟富大、乔栋站在一块,竟比他们还显嫩,不过,熟了之后才知道,丫比乔栋还黑,属于那种yīn你没商量的一类人,很多人都被他的外表蒙骗,实则这人的手段比乔栋高端不少,他行事作风诡异、飘忽、对人对事从不按牌理出牌,如果他是个棋手,那么他的布局投子,初似草草,绝不经意,及一着落枰中,瓦砾虫沙尽变为风云雷电,而全局遂获大胜。

像胡书铭这样的人才,若不是犯了重大错误,应该可以在部队里有一番作为的。

他的加入,让富大、乔栋有种如鱼得水,诸葛孔明在旁的感觉,因他的影响,乔栋更狐狸了,富大更深沉了。

因为胡书铭长的嫩,乔小麦初来公司时,还以为他是公司新招的实习生!

富大忙时,她便溜去找这个看起来很面善实际很好玩的胡书铭玩,待富大发现情况不对时,两人已经打成一片,胡书铭叫乔小麦小麦子,乔小麦喊胡书铭小胡子,两人凑一块,跟两小孩似的,玩单机游戏都能玩一早上。

富大看两人肩挨着肩排排坐的样子,只觉脑仁胀疼,青筋暴跳,你说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一个没看住,就‘红杏出墙’了,难道非要他拿根绳子将她栓在裤腰带上才安心?

除了气自家不省心的小妮子外,还恼那个一把年龄还装傻扮嫩的胡书铭,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正正经经找个良家妇女安定下来就是了,别没事就制服诱惑骗那些纯善的傻姑娘们,公司一大半的女性都被他良善的外表骗过了。

富大心里有气,但两位大神都不是他敢轻易得罪的主,所以,只是上前叫了声:胡哥!

希望自家孩子得知真相后,能自动自发地同这个可以做她叔叔的男人保持一米远的距离,可丫头非但没有听出他话中深意,反而对这个二十八还保持一张童颜、童心的排长很感兴趣,没事就溜去找他,缠着让他给讲部队的故事。

富大觉得乔小麦之所以这么空闲、无聊,主要是他心太软,乔小麦名义上是他的助理,可实际上真没啥事可做,端茶倒水,怕她烫着,打字复印,怕她嫌烦,跑腿整理,怕她累着;纠结一番,给她安排了一个适合她的实活——游戏美工。

宿舍老黑是个程序高手,大二时,便展现了他的程序天赋,被富大看中,拉到公司帮他管理公司网站,老黑在做网管之余,做了几款单机游戏,他玩着挺好,便放网站上试玩,居然挺火,而且还为公司赚了笔小钱。

于是觉得让这小子只做网管太屈才了,主要是物没尽其用,便从北京的各大名校里网罗一些美工、音效、关卡设计、人工智能设计高手,让他们组成一个团队,做网游这块。

乔小麦一听,是去做游戏美工,兴奋啊!

上世她就是个网游迷,考上大学后,除了学习就是游戏,为此,贺修远没少跟她抱怨,现在,想想,自己被纪晓云趁虚而入,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网络游戏,那时,还不是干爹的富三叔送给她的公寓和纪晓云在一层楼上,所以,两人关系不错,经常互窜门子,纪晓云是假小姐,她却是真千金,认识的朋友也都是富家小姐公子,所以纪晓云喜欢跟她出去玩。

话题扯远了,她想说,她对网游很精通,曾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没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前,她还曾在网游公司做过半年的美工实习生,可以说网游这块,绝对是除房地产外,最暴利的行业。

为什么她没想到做网游这块呢?她可是重生呢?可用素材那么多,有句话怎么说,读书破万卷,不会写来也会诌。

便问公司要开发的游戏有脚本吗?

富大说已经征集了,待挑选、确定。

他虽然学的是工商管理,但对计算机网络方面更有兴趣,尤其,网游对每个男人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几个有能力、有财力、有实力的男人聚在一起,自然是想开发一款属于他们制作的游戏。

乔小麦问清楚若被选上奖金多少后,便兴冲冲地打算自己设计一款,她上世玩的最high时间最长的一款游戏,叫《完美世界》,虽然时隔十二年,但人物背景、设定都还有印象,如果再添加点别的流行元素,比如诛仙、惟我独仙、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的一些内容,应该很火吧!

于是,花了三天的时间写了一个脚本出来,故事以盘古开天地为引子,在中国上古神话传说的基础上营造了一个独特的历史空间,为玩家展现了一个古老神秘、充满未知的奇幻世界。

游戏不是小说,大致框架列出来,其他的会在游戏创作中慢慢添加,她其实是希望,在游戏创作中,能添加一些他们团队的创作内容,也能让她心安一些。

富大看了她写的脚本后,觉得不错,便将脚本给了老黑,老黑看了也说不错,拿回去跟团队研究了,之后,脚本在经过半个月的润笔、修饰、添加、研讨过后,开始制作。

在制作过程中,乔小麦发现老黑真的是个电脑高手,那一排排让她看着眼晕的代码在他手下,就像她笔下的山水画,肆意飘洒,哒哒哒……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黑客帝国,最崇拜的就是电脑黑客,难怪老黑叫老黑,他是她现实生活中见到的最牛逼的电脑高手。

不过,她非常不解,像老黑这样的高手,是如何被富大收服,甘愿留在公司帮他做事的?像他这样的高手,不该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吗?

富大告诉她,老黑家是山西农村的,家里排行老小,父母是煤矿工人,他很小的时候,矿井塌方,父母双双被压在井下,他是由四个姐姐带大的,为了供他上学,四个姐姐都早早地缀学在家,打工的打工,挣钱的挣钱,种地的种地,只为他能有出息,让泉下父母安息。

老黑上中学时,如花似玉的大姐嫁给了村长的瘸儿子,用彩礼给他交了学费和生活费。

老黑上高中时,如花似玉的二姐嫁给了乡长的丑侄子,用彩礼给他交了学费和生活费。

老黑上大学时,如花似玉的三姐嫁给了县长的哑外甥,用彩礼给他交了学费和生活费。

乔小麦唏嘘:这要是老黑考研,他如花似玉的四姐是不是就要嫁给市长的傻孙子,用彩礼给他交了学费和生活费了。

富大弹了下她的脑袋,似笑非笑、亦真亦假地说:还真被你猜对了,市长的傻孙子看上了他四姐,老黑不愿意,前面三个姐夫,虽然瘸、丑、哑,但好歹身体健康,有自理能力。

乔小麦接下说:所以,他打算自力更生,不靠四姐卖身求学,而你的出现,便充当了一个将他从苦海沼泽地里拉出的救世主,于是,他甘愿为你卖命。

富大低低笑着,说:差不多,就这样!

乔小麦也是后来才知道,老大之所以这么忙还要进学生会竞争学生会副会长的资格,除了锻炼自己的能力外,还想通过这个职务网罗学校里的人才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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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乔栋以研究生的名义出发去美国沃顿商学院做交换生,机场回来的路上,莫美人哭的肝肠寸断,乔小麦安慰她,“美人啊,我哥是去深造,不是去修长城,你没必要哭的跟孟姜女似的,”

莫美人兰花状手拿纸巾拭脸,哽咽抽噎,“人孟姜女好歹有名分,户口本上是范喜良的原配夫人,而我,又是他的什么人,这一别,就是一千零九十五年,乔郎心中若有我,也不枉我苦等他千年,苦守三十九万九千六百七十五天的孤独和寂寞,乔郎心中若没我,我怕是要心碎了无痕,魂飞魄散消失在这无边无尽的宇宙之中,”

富大正在开车,手一抖,车子打滑,“一千零九十五年?三十九万九千六百七十五天?”

乔小麦为其解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年365天,365乘以3,可不就是1095年?一年365天,1095乘以365,就是399675天,”

富大嘴角抽搐,难怪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数学家。

那边,乔小麦的黄梅小调已经唱上了,“苍天啊,何不让月常圆花常好?却教那月缺花残付断云?我高哭三声天也暗,我低哭三声地也昏。天昏地暗乌云起,你不见,三山五岳血泪倾?你不管人间苦难如东海!你不管坟山高筑恨难平!老天你若通人性,快快偿还我夫君来……”

富大一脸黑线,这丫头,还真能添乱!

莫美人咬着下唇,梨花杏雨地说,“乔郎那么优秀、那么好,国外小妖精段数又高,也不知道乔郎能不能像我为他一样为我守身千年,”

乔小麦想想,说,“一年估计守的住,千年怕是有点难,”

莫美人一听,立马由孟姜女化身为秦香莲,哀哀凄凄道,“男人多薄情,只怕他一转身便将我忘,兴许一上飞机就勾搭上了一个小空姐,此时正你侬我侬、蜜里调油呢?麦麦,你说,日后我俩相见,他会不会把我当成路人甲、那个谁,”

富大头顶乌鸦呱呱飞过……

看来,除了数学家外,女人还是天生的编剧。

乔小麦勾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在他没把你当成路人甲、那个谁之前,你先把他当成路人甲、那个谁,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下周有个联谊会,我陪你去,乔郎算个啥,我陪你找个段郎,”

富大大声地咳嗽着,他对麦妞撬她亲哥墙角的行为看的很淡,但,联谊会?狗东西,你当我是死的吗?

莫美人抽抽鼻子,抬头望着乔小麦,眼波流转,楚楚动人,“麦麦,段郎再好,但他不是我的菜,夏雨荷说,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盼、可怨、可恨之人,否则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我对乔郎,亦如此,若他日乔郎归来,一人最好,若两人归来,你定要替我向他转述一句话,”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直往下落,“哪怕郎心如铁,妾心依旧,我生是乔家人,死是乔家鬼,”

富大从后视镜里看莫美人,美人盈盈然的大眼睛,漫上水雾,酿着无尽的凄楚和哀伤,富大替好友感慨,有个这么掏心掏肺全心全意等他念他想他盼他的女孩,也不知那小子几世修来的福分,又想,若自己也去做交换生,麦麦会是怎般情景?

想她没心没肺没肝没脏的样,估计扭头就邀上几个好友去参加联谊会了。

在心里淬骂道:小没良心的东西!

然后,就听乔小麦叹气,“你这是何苦来哉,虽然我是我哥的妹妹,但我也不希望你学王宝钏,苦守十八载,”

富大晕,两人再扯下去,就千古绝唱了!

于是,忍不住插话道,“莫妮卡,乔栋只去一年,麦麦,你哥要是知道你这么不遗余力地撬他墙角,帮你未来大嫂找下家,你猜他会怎么对付你?”

车里静默片刻,乔小麦趴在前座椅背上,说,“我哥怎么对付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哥如果对付我,我就和莫妮卡一起找下家,”

富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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