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场 - xp1024.com
《小市场》


第一章.梧桐树

梧桐树倔犟地生长在小市场最不受待见的地界,人们丢弃的杂七乱八的垃圾挤压着它那粗壮的树干。也许是常年被垃圾淹没的缘故,它的下半身也只有在垃圾被清理时才露出与上半身截然不同的肤色。苍老、丑陋的糙皮时时散发着挥之不尽的刺鼻的味,无论阳光多么暴烈、多么残忍,既便人们捂着鼻子,或屏住呼吸地走过,更没有一个人在茂盛的树荫下停顿,然而,它却从不计较,依旧用成千上万片肥大的叶子聚成一把遮阳大伞,为熟识或不熟识的人无私奉献。也不知是垃圾堆里有特殊营养,还是它的根系延伸到不远处的老旧厕所,它在这里被大自然塑造得刚毅威武且懂风情,俨然成了人们心目中小市场的唯一标志。

与梧桐树相映衬的是凝聚了众商户心血的自建门市,其实是商住两用的绝佳实用体,但这种方便实用的方式,却不属于正规范围的经营许可模式。全是在侯科长的费心运作下才过了关,其实,小商小贩挣点钱确实不容易,上级有关领导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场。

底层人的真实生活始终逃不过梧桐树的眼,它只是在适当的时间谦微地自在摇摆,是一个暗示,或许是一个意味深长呵呵的表白。

也在一曲浑然天成的伟岸间,岁月悄悄地在它身躯上留痕,岁月静好间给生命留白。它便起兴,手舞而奋,它审视所有人的一切,包括人心最深处的美与丑、善与恶。

人性与人性的碰撞也似繁星夜里的勾勒,虽是迷一样的结果,但美的色彩如果绽放,夜也是美的。夜间响指引起梧桐树对生存的反思,它想表白一下,生存的意义与生活的意义有什么不同?它更是在它的味觉里,酸、甜、苦、……一切一切的变化,一切一切的发展,也只能用年轮弹拔起所有往事。它对自己关注的一切都倾注了感情,有喜有厌,有……

有时它舒了口气,气息轻柔悠长,恰又衬起它优美的脸庞,趁这时它秀了把身姿,更是多了情,情满四溢。多些时侯,它保持着沉默,用无言的沉稳固成风景,时间久了,它孕育起固有的性格。

因为懂得、因为看见、它才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深处体会。它想:“也许一天,也许一月,也许一年,也许永远。它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它用心表达的一切。”

拣废品的摘下那顶又脏又破的大帽子,他一手扶着梧桐树,脱下了那只玷了污,灌进碎垃圾的鞋子,有节奏地磕打。也许是累了,稍作休息后,他又拿起那个磨得铮亮的铁勾,重复着机械式的动作。每当他拣起有用的东西便会仰起头,用一个灿烂的微笑给梧桐树一个礼节性的问侯。他,微微一笑很灿烂。

一只狗夹着尾巴轻点着头向这儿小跑着过来。饥饿的眼神里竟晃动起馋胃的美餐,它在起伏的垃圾来来回回,一会儿,很轻松地叼起一个装满剩菜油汤的袋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奔向偏静的小街尽头。或许是梧桐树下不够安静?或许垃圾散发的刺鼻的味道影响了它的食欲?或许……

它没关注拣废品的给的一个祝福,它没回头,它没关注梧桐树用热烈的掌声迎来和欢送。梧桐树只是等待,它不会计较一只从来没给它微笑的狗的态度。

拣废品的拾掇了整整一三轮车东西,在他坐上三轮准备蹬时,他习惯性地回敬了梧桐树一个浅浅的笑,就这特定的笑很快廷伸成泉涌样的感恩,于是,远处的风为之动情。

梧桐树与风跳了段羞人的交谊舞。

拣废品地感觉一股清新、甘甜的气息刺激了喉咙,于是他用略带忧伤却又夹杂着悲情的男中音歌唱。

歌声冲击着乱糟糟的小市场,可人们却各忙各的,有谁能关注拣废品晿歌这件动心的事?他只是忘情地放开嚷门略带摇滚地唱,头晃着、手舞着。破座子响得有节奏感,他更陶醉。他不在乎小市场人们的感受,他只在乎梧桐树的肯定。这也许是个酷似艺人的艺术性的最高境界。

临了,拣垃圾在吃力地蹬三轮的同时,他依旧深深地、不情愿的回头给梧桐树一个小别离的回望。也在这时,梧桐的目光滞了,它站在市场的角落,一天到晚也宁愿美美的守候。

不是戏份的表演,自发于小市场百八十户,更关联千百号人对幸福生活满足后的感恩,小市场携起悠长的岁月展现着平凡人平凡的生活。

四点钟不到,进菜的商户便打断了小市场甜甜的梦。几盏突亮的灯惊了夜的梦游,夜停步间歇,大伟的大电动三轮车霸气地蹿到前头,随后十几辆三轮车并不甘落后,一天的真实画轴样地展在梧桐树的眼前。

只要有灯一亮,启航便习惯性地半睁睁眼,随后会很自然地从简易门市的玻璃窗向外瞅两眼。简易门市是他的家,一个简简单单的家,这也是他和家人十多年拼搏的结晶。虽然正是睡觉的好时侯,但这觉一旦被惊了便再也不容易睡。

启航紧闭了闭眼,床头的小闹钟却好似迈了烦人的步子,不厌烦地扣着他的心弦。不是弹拔一曲入眠的妙音,而是特意撩乱入睡的神经,他无意识地推了一把小闹钟,把洗得变了色的毛巾被往头上一捂。

几声狗叫从梧桐树那里袭来,真切得如在他耳边亢奋,“莫非是经常出没的那只?意外收获了绝妙的丰盛?叫几声表白内心的激动?或许不是经常来的那只?也可能是刚好路过的一只流浪狗,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可口?它用一种激切的节奏独白?或许……”

一阵急促的风裹携杂碎的万千硬物质,肆无忌惮地砸击着简易门市的彩钢外皮。

“起风了,莫非有雨?”

启航坐起来,摸开了灯。

彩钢的房顶这时像开了武戏间热闹,锣呀、鼓呀、……

启航随手抓了件衣服向外跑,雨季时,他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他生怕来了暴雨狂风毁坏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家业。初心紧跟着下了床,边提裤子说“又不是台风!有那么紧张?”话刚出口,他就捂着嘴笑了。“自己也不是紧着向外跑?这么大家业在这儿,哪由得有半点闪失。”

一前一后,二人仔细地看……

等回到屋里,初心笑了。见她掩着嘴不停地笑,启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雨了,有什么好笑的?”

初心轻指了指启航穿的衣服,启航歪了歪头,笑了。原来,刚才走得匆忙,他披了初心那件很扎眼、很显妖艳的上衣。他摸了摸头,笑了再笑,一把把脱下的上衣扔在床上,反过来用略带讥刺的语调说“你不也是穿错了?”

“我这是将错就错,你披了我的,我自然就披你的凑和。你当我愿披你的?汗味那么大?”

启航尴尬地笑了笑,初心更是掩着嘴笑。俩人的笑轻轻落在床角,碎成一地温馨。

“天气预报说晚上没雨。”或许是为了给刚才披错上衣找个埋怨的理由,或许是觉得跟启航打了个平手,而转移话题趁机找个台阶。

“报着是没有雨,这不过了十二点,不是昨天是今天”启航回的利索。

“是。”初心拍了拍嘴,觉得来了睡意。

“睡了。”

启航也眨了眼,略有讨好地说“睡吧,明早让你睡个懒觉。”

“明早你做饭?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初心一听这话很是感动地接腔。

“咱们明早去道边的油条摊吃一顿。”

初心一听这话吐了吐舌头说:“道边的东西不卫生,车来车往的灰尘老多。”

“那早上人还是那么多!”启航反驳。

“我是没那口福!”

启航偷笑了笑,他知道初心细得保准不会去外面吃。

“既然你不放心在外面吃,那还是你起早做,我,睡了。”启航假装揉了揉眼。“做好了饭,早些叫我!”

小市场开了锅。

钱二老婆扯开了嚷门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吼着,说也奇怪,她的声音竟能在风雨交加的时候独占一席。她对着门外忙个不停的钱二满腹牢骚,也难怪,钱二早上没听天气预报,他只认为报得也没那么准。也许是晚上不由自主地偷个了小懒,就这小懒可不要紧,一些不关紧要的东西随手搁在了门外。

在风雨里,钱二没有收拾停当的东西闹腾起来,依着雨态借着风势很是起劲。

也在这时,小市场的灯齐刷刷地亮了。一盏盏灯似有意迎接钱二老婆的呐喊,又好似一盏盏灯在特殊环境里绽放自已的无奈。

钱二家的纸板旋转着,翻着跟头,玩着杂撒,尽是颠狂地舞。钱二依旧穿了那条油盖、醋浸、面铺的大花裤衩,布了调料和淀粉的布鞋,也只得默默忍受各种混和水雨的冲击,其实布鞋在水里也是有点愉快和自在。在钱二追纸板的同时,他家的脸盆正急着与风雨来了个漂亮的搏击,在体现自身价值的同时,它先来了个空中翻,紧接着来了个筋斗云,再来了个落叶飘,可惜,最后失了分寸,硬生生地、壮烈而悲壮地撞到墙上。那声音可谓有气势,似轮船撞上冰山样的磅礴。

“叫你收拾停当,你却偷懒?这回好了,自己给自己找事。”钱二老婆不依不饶。

“你干?”钱二缺乏底气地小声回了句。

哪知他老婆耳朵却好使。“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把东西糟蹋了,俺跟你没完。”她越来越骄横。

第二章.雨中夜

钱二再也没有反驳,迎着风,淋着雨,他沉了脸,更加快了速度。“废品、废纸板、废塑料袋都装了三轮,盖好。”屋里的钱二老婆也沉得住气,大有将军风范,临危而不乱。钱二忙,忙得恨不得生出个三头六臂,一直弯着蛮腰,难有回老婆一个字的功夫。

……

钱二的身影突然消失在风雨中。

停电了。

四下一片漆黑。

黑夜里有无数诅咒重复。

“这鬼天气?”

“这天气预报,又不准,这回。”

“这电停的,凑什么热闹?”

“这市场早该垫高一些,看这水?都进门了。”

……

钱二老婆似没了电的大喇叭,整个市场再听不到她的宣泄。黑夜是否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对了,她怕黑,黑夜的黑。没有灯的黑夜她最怕。

启航又望了望窗外,翻了个身捂住毛巾被睡了。

一道闪电把黑夜划开了个口子,梧桐树在风雨中舞起庞大的身躯。枯枝弱叶用最悲壮的方式展示离别的苦,也是撕心裂肺的喊,更是直白无力地落叶飘。离开母体的失落是难书的断章,可现实很是无情,不会再续美满团圆。不关风雨,现实就是这样。现实其实很残酷,在大自然面前,人和动物都会迎接唯美的洗礼。

天刚亮,打扫卫生的老李便将散落在四处的枝技叶叶打扫进梧桐树下。

梧桐树抖了抖枝叶上的雨珠,它自我感觉还行。有了雨水自己更能多汲些营养,当然还有养育的枝枝叶叶,它们是融有情带有义的。它又挺了挺身子,小市场的一切尽在掌握中,它很自信。

遵巡特有生活节奏的小市场人群,是为了幸福的生活而时刻奋斗着。这也许是特定环境锤炼出来的一种最值得骄傲的生活方式。平凡是美,劳动是美,追求幸福也是美。

当早晨别了有故事且有梦的夜,伸一个美妙且有希望的腰时,小市场热闹起来。

拉着各种新鲜疏莱的三轮大军很是壮观,进水果的黑小痛快地抹了一把雨水,不过也有刚出的汗,能干的他对待汗特别粗暴,一把把它们不留情地甩在地上。

放了车,他很是忙活,手脚麻利的很,把水果打扮成未出阁的小姑娘,惹得所有顾客喜欢。虽然他的摊位很不理想,正在中间,前面来的顾客被拦,从后面来的却又被截,天时地利全都挨不上边,若是别人早就干不下去,或改行,或转让。叫人奇怪的是,黑小的水果摊格外兴隆,顾客好似认准了他,无论从前面过来的,还是从后面过来的,都直通通地冲着他家的水果摊。一天到晚,黑小总是笑哈哈地,透着一股朴实的憨劲。

黑小前面的大块头很是不爽,见到顾客看也不看自己的摊位便直接过去,心里不是滋味。“傻小子睡凉炕,全靠火力壮。他哪里是火力壮?分明是财气旺?当初,安排摊位时还不如把他弄得离自己远点,他的点太正,自己的财气被他夺了。”大块头再看看自己的摊,自家的水果一个个蔫头耷拉脑袋,他暗自生气,一跺脚,溜到远处一支接一支吸起闷烟。

把肉案上排满了新鲜排骨的李四很忙,叫他忙人李四一点也不为过。路过的每一个顾客都会得到他的亲切的微笑。这种笑很实用,在他的热情下很多顾客自然驻足。“婶,这块好,炖得香。”

“叔,来块,排骨鲜着呢!年纪大了,骨质疏松,吃哪补哪!”

“哥,工作累,压力大,上有老下有小,身体最重要,有了好身体才能多挣钱,多买些排骨炖了,对身体好!”

“姐,炖排骨可是真好!既营养又养颜!”……

钱二他妈人高马大,话也响亮。“后坐有吗?”

“有”

“来十斤,炖粉条,包饺子。”老太太爽快。

李四手起刀落,一长条肉应声而离,只不过不全是后坐。后坐只是他的噱头,这是他惯用的手段。“人人都要后坐,那别的地卖给谁?”他想。

“后坐,我要的是后坐。”老太太有点不高兴。李四只是虚心的一笑,把肉来称上一放。“十斤三两,就算十斤。”

老太太高兴,沾了多大光似的高兴。

其实,李四切的肉也只有十斤多,不是多三两,而是仅多半两。那二两半只是口头上的多,口头说说罢了。

天亮了,经常出没于梧桐树下的那只狗来了。这次与往常不同,它有些反常,它用一种很反转的态度站在树下,它站了很久,没打算走,没寻找吃食。它变了。呆立着。

一个极其夸张的狗站在树下,恰似落水狗的形象,却有伫立的诗意,其实更胜人类所表白的远方。

是昨夜的风惊了它的内心?叫它有了悔意?是咋夜的雷声?唤醒了它的感恩?是昨夜雨?淋去了它身上积了许久的无知和虚荣?

雨,清洗出它的善良和感恩,裸出它内心的美,忠诚的美。风,吹尽了它以前的不通人情,不懂事理。也是昨夜闪电,化作它的指路明灯,为它指明了方向,它坚信要走一条与以前不同的路。

它像个失足回头的浪子,依偎在梧桐树上。梧桐树用肥大的手掌欢迎,像母亲样热情。

一只狗终于知道了感恩,它懂得了去做,怎么做。梧桐树更有它的包容,它有容乃大而永恒于世。其实,动物和植物的交流也是很简单,它们相伴已融。它们的相伴很简单,没有复杂的目的,简单得让高等动物人类无法理解,更无法复制。

钱二的老婆恶狠狠地训着钱二,她手里拿着那双心爱的高跟鞋,圆头、白色、却失了光色,昨夜的雨水把它糟蹋了。“这么大的东西没看到?长那眼管什么用?吃得时侯比谁都管用。”

钱二没反驳,低着头拾掇起活来。

钱老太太拎着肉过来,见儿子又受委屈,直想为儿子出口气。“有话好好说,屋里说,男人呀!你要在外面给他留点面子,你给他留面子,他就会给你面子。”

“就他干的事还值得留面子?”她没给老太太情面。

“回屋说。”老太太又是挤眉又是弄眼,一把把钱二媳妇往屋里推。“芹,好说,回头我好好说道说道!”

“嗯。”钱二老婆没多回老太太一个字。

高芹,钱二老婆,小市场的名角。

钱老太太,钱二他妈,现阶段跟着二小子过,平常是一把好手,在家里是保姆兼长工,别看形象威武,在高芹面前却矮半截,谁叫自己的儿子是上门女婿?高芹妈更是把好手,一天到晚只认闺女好,闺女做得一切都对。在钱二家,钱二勉强算得上个配角,钱二妈,高芹妈二人合起来也顶个角色,那高芹绝对主角,家里绝对以她为中心。有时侯,钱二和他妈以及丈母娘三人合起来组团,才能凑和成配角,三人却是各有算盘,主次随时调换。

呵呵,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在小市场里徜徉。钱家的吵闹也只是小市场的调味品,像他家经营的调料样,终归不是主食,更不是小市场的重要事件。

管市场的瘦领导倒背着手,四下巡查。他正事样的严肃,口音偏女性化,略有太监的音。

“中午坐会儿,有要紧事!”他冲启航使了个眼色,启航点点头,他知道饭桌上是领导传递消息的最佳途径。虽有一些不情愿,怕是领导打饭的主意。也难怪,市场这么多年了,自建房的占地费不少掏,该交税时交税,该交管理费时交管理费,“有什么要紧事,不会随便找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花一百多吃顿不该吃的饭?”他想。

“有好事!”瘦领导补充了句。

“好事?”启航虽有疑问却又接着回。“行,好事!领导肯定想着咱呢!那中午等着你,领导!”

瘦领导简单的几句,吊足了启航的胃口。

启航坐在凳子上琢磨瘦领导的用意,来了五个打扮时髦的女学生,亲热劲一看就是同一宿舍。凭多年的经验,这些应是大四快毕业的。大一和大四的打扮、举止绝不在一个档次,染了略红发的都叫她老二。

“二姐,拿双内增高运动鞋?”一个略瘦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老五,啥时侯了,还让二姐买运动鞋,真二!”一个大高个戴了个大眼镜的很是快言快语。“老大说得对,这天贼热,再把脚捂臭了,明去找对象把人熏跑了!”

二姐呵呵一笑,似不在意。“熏跑了,再换,就二姐这才貌,那帅哥还不排着队?”胖乎乎地来了句。“三姐说得对,二姐可是舍花兼班花!”“班花?校花还差不多”老二挺自信。

“时装高跟鞋,穿起来衬条”老大经验式的说。“来双休闲的,配你这裙,绝配。”老四声有点高,在镜子面前来了慢动作,几人都笑。“先试着看。”老二是有主意。放了在手的垃圾,右手的手机随手搁在一边。

老二试穿了双白色内增高运动鞋,在镜子前摆着唯美的姿势。“夏天穿白色的不怕脏?”老四直截了当,切中要害。“是呀,白色的,好看就好看,就是脏了难打理。”老三急着发表,主要还是重复老四的想法。“换个灰色的。黑的也是可以的”老大见老二试运功鞋也便随波逐流,同一个宿舍里,是很讲究和谐的,特别是在买鞋这种小事上。老二一只脚穿了灰色,另一只脚穿了黑色。她俏皮地走来走去。“行,也差不多。我看行,可以行!”老三加入认同的行列。“干脆这样买,时尚前锋。老板这样卖吗?”老四有擅自做主的意思。老五微微一笑。“我赞同,我同意。”

笑,五人一齐笑,笑得开心,笑得任性。

老二这时把鞋脱下来。“我看,有点不搭。”“老板,拿这双三十八号的”她指着一双黑色镶钻的时装鞋。启航麻利拿出鞋。

“看二姐,长个了。”老五嘴快。“美吧,小公主”老四紧补。“这妹,哪来的修仙女主?”老大打趣。“嘿,贤妃姐姐,就这样吧!”老三幽默。

老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摇了摇头,“不舒服,前面夹脚,后面掉。跟还不稳,”她挑了一大堆毛病,连手都没用直接用左脚脱右脚的鞋,又用右脚脱左脚的鞋。

“好看,不中用。”老二小声嘀咕。“是呀,二姐。时装鞋就这样。”又是老五嘴快。

“拿双这。拿双这”老二指了两双休闲鞋。启航依旧利索,左手、右手拿了两双鞋,左手一个慢动作,右手一个慢动作。“老板,表演系的!”老大打着趣。老四,老五齐刷刷地笑。老三更是起哄,简单地复制了一下启航的动作。启航笑了,笑得灿烂。

老二一脚穿了一只。来了个表演式的走台。一个来回便脱了。仍没用手。

老二一个劲地摇头。话也不说向外走。老五呼了一声,“走了姐们。”

五人鱼贯而出。

门外的老二这时大声说:“要不在网上看看?”几人一齐附和。

启航忙着拾掇摆得乱七八糟的鞋。

……

老二飞般跑进来。“我的手机。”她连句谢谢都没说飞般地往外跑,不小心被门市前的台阶绊倒。老二爬在地上,一脸痛苦。……

启航把老二放下的垃圾扔到垃圾桶。见一瘸一拐的老二微微笑了笑。他想“现在的孩子……”

临近中午,瘦领导以散步的形式路过,更是装样似的提了嚷子干咳了数声。启航伸手向初心要钱。“少喝点,下午人多别耽误卖鞋。”初心边说边从兜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钱,也许是她早准备好的。“多给两张,万一不够,可丢了脸面。”

“就俩人,山吃海喝么?”

启航落得个没趣,红着脸走了,在市场拐角处,他掏了掏兜,一沓钱很厚,他偷笑着走了。他知道,初心每回都会盘问花了多少,他也只能少说些,总把初心给的整钱剩回来,这样初心便开心地认为,他花了很少的钱应酬。

酒店最小最偏的小包间,瘦领导依旧点了他的最爱,四莱一汤,烟一包,酒一瓶,启航也习惯了瘦领导这种操作。刚不到二百五的开销他也只能力挺着,要是让初心知道他这样奢侈。她总会唠叨一天,肯定会计算这顿饭能顶上多少大米或白面,能买多少菜和肉。

瘦领导很自然地吸了口烟,吞吐间尽现洒脱。“市场有变动,升级改造,事先通知你一声。谁叫咱们是兄弟!”

启航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惊呆在那里三秒钟光景。

“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变动?都是下了血本,自掏自建。还没两年呢?”启航情绪激动。牢骚般发言。

“脏、乱、差。影响市容。上面说的。”这事好似与瘦领导没点关系,他只是传达和执行。

“咱们这地,怎么能影响市容?都老山背后,郊区的荒辟处。”启航实话实说。

“上面的领导要政绩,政绩!你懂得。”瘦领导笑着引导。

启航听得心烦,他知道,市场一动可大有猫腻,所有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会受益。甚有堂亲表亲和出了五服的伪本家也会有好处,更有同学、发小、老乡等有关的人都会分些油水。而他,实实在在、辛辛苦苦、本本分分做小生意的肯定吃大亏。

启航这饭吃得那叫个憋屈,挺好的菜吃出个心烦意乱。也难怪,关系到饭碗的事,谁能置身世外?关系到生计的事,启航哪能吃得踏实?

瘦领导依旧,不用劝自饮,不用让自己拣着顺口的夹,在这种随便的气氛中,启航的心放在油锅里煎。

……

临了,瘦领导边打饱嗝边把多半包烟掖进兜里,更拧紧瓶盖拎起少半瓶酒。“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咱们可是兄弟!”

启航点了点头,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别浪费了,打包回去,挣个钱不容易。”瘦领导指着桌子上只动了少许的莱。“服务员打包”他搁下句关切地话,走出酒店。

服务员小步过来。

“都打?”其实服务员这活也没毛病。

“只打这个”启航指着动了少许的菜。他拎了袋子……

“又喝了不少,看这脸红的!”初心关切。

“忙不?吃饭的时侯。”启航时刻关心着生意。

“不忙,要不,去,睡会儿!”初心真心。

“哪有心思睡?”

“往常不都睡会儿?”初心感觉有点不对劲。

“市场要拆,升级改造,上边的上边说是脏、乱、差。”他凑近初心。

“真的?不是喝醉了吧!”她有点不信。

“真的,领导刚说的。”

“都干得好好的,市场又那么整洁,改那门子改,吃饱了撑得。”初心很气愤。

……“这事可怎么……??”启航蹲在地上。

第三章.备礼

蹲在地上的启航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那年,那年花开月正圆时,父亲蹲在老宅子的西厢房的墙跟,一手挠着头皮,猛吸了口捲得大叶烟。正是刚散队的时侯,母亲得了病,他和弟妹们正都小。父亲的那种特无助的蹲姿,连同无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也是在那时,他下了决心,决不能再现父亲的那种姿态,永远不能。

启航吸了口气,决不能重复父亲的那种姿态,他站起来,勇敢地站起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船头自然直。也许会柳暗花明!”初心给他宽心。“是的,也许会。那就等待好消息!”启航乐观地回。

修鞋的小房一摇三晃地迈着极其滑稽的小碎步,他缓缓地,缓缓地走。在他身上有种坚强的意志支撑着,支撑着他为幸福生活奋斗的行动。他斜叼着烟,特随意地前后摆动着那双厚实的手。

也许是常年累月斜叼着烟的缘故,他的嘴角处明显得泛黄,似岁月在他脸上贴抹出的时光棱角。也有人议论他脸上泛黄处对面部有坏的影响,更有人劝他少抽烟,因为,吸烟有害健康。他只是伸了伸手,那茧更黄。他用一双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仍再抽,一天一包,有时侯还不够,也正是这烟,一支支折磨他的嘴角,刺激已成常态。皱纹用农村包围城市的形式布满了眼、鼻、口的周围,纵横却又不缺诗意。

微风拂来,在他内心孕育的对生活的向往突然完美绽放。他的快乐很想挥发,借着酒劲他哼唱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他手里的活干起来更起劲,阳光暴烈,他并未低头。随手的一把汗,把一堆的不如意甩得粉碎,生活对他虽然不公,但他却很珍惜生活,并会乐观地享受。坐在马扎上的他,借着酒劲,使出了洪荒之力,叮当叮叮当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每当他,给别人配钥匙的时侯,总会有刺耳的声音传播给每一个人,这种声音很奇特,但它是小市场不可或缺的音符。在他的摊位前总聚集的配钥匙和修鞋的人,他和他妹妹总是有说有笑。

瘦领导经过小房的摊位,步子很快,可在别人的门市门口却很慢,且主动地打招呼,“这不有些反常?”琢磨会儿后他又想:“莫非,他有意走近?”

第二天中午,瘦领导从市场走过,启航明显感觉到他向门市瞧了几眼,而他身后李财跟得很紧,李财和他的关系很铁,二人经常性地欢聚,唱个歌类的事很是平常。

晚上,卖凉莱、熟食的牛二紧跟着瘦领导,似有意让市场上的人看到,瘦领导说话声音好似大了许多。

……

转过天来,市场里议论起市场改造的事已成沸腾之势。可瘦领导却再也没露面,启航心里慌慌的。“看来市场真得改造?莫非改造有了眉目?”

“要不?再请领导吃顿饭?探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凭吃顿饭,人家就把重大的消息透露给你?就给你个准信儿?”启航反驳。

“那可怎么办?总得问吧,他不是和你称兄道弟的亲?”初心催得急。

“空着手,仅再吃顿饭,我看,两个膀子扛着个脑袋也得不到真消息。”启航略小了声音。

“提点东西,赶紧着,一时摸不到消息,心里慌。”初心更是急。

启航伸了伸手,“拿吧。”

初心从包里抽出五张红票票。

“这点,能买啥?有烟没酒,有酒没茶。”初心看着启航一万个不愿意地又拉开了包,心疼地抽出两张。

“不少了吧,能买好几袋面粉。”

“再抽三张,一干块差不多。”启航又伸了手。

“嗯。”初心抽出三张后狠狠地拉住了包。她感觉有人从她身上割了一块肉,他感觉自己流血了。

启航装了钱,在门市里转来转去。

“还不买了送去?”初心责问启航。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哪有大白天提着东西送礼的?”羞得初心低下了头。

……

临摸黑,启航叮嘱初心“盯好门市,别跑了生意。我得去买礼品。”

初心眨了眨眼,疑惑地说:“咱们市场里不是有烟酒糖茶吗?”

“说你什么好?你想想!”听得初心一头雾水。

初心挠了挠头,还是不明白启航的意思。

“从咱市场里买烟酒茶,就那两家,一个比一个聪明,我又不抽烟,平时也只是泥坑洒五块一瓶的那种,一礼拜才一瓶,也不喝什么好茶,这一下子又是好酒,又是好烟,又是好茶。人家还不明白?我是送礼用的,你再想想?”初心点了点头,还是想不出更深的意思。

启航笑了又笑,像指小孩子样点着初心的眉头。“市场改造风声这么紧,连傻子都能看得出,买烟酒茶是送礼的,就那猴精的那两家谁能猜不出来?也就是你,榆木疙瘩!”

“榆木疙瘩?就这榆木疙瘩你当年还追得急呢?要不是看你是把过日子的好手,要不是看你中了魔似的讨好,哪轮到你,俺村的都为娶俺动了拳武。得了便宜还卖乖?俺这朵鲜花呀……”启航知道初心想说的话,硬生生地打断了她。“我去了。”一步跨出了门口。

初心看着走远的启航,心里暗自偷笑。

……

等启航提着沉甸甸的黑塑料袋回来时,初心伸过手来。“剩了吧!”语气亲切、温柔。

启航假装着不懂,转过头去。

“剩下的钱呢?”初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启航花了多少钱。

“都花完了。”启航没有力气地回。

初心生气地坐在椅子上,她本指着启航能剩个点回来,哪想他却花的干干净净,那可是一千,她心疼肝疼。

启航这时转过脸,手里两张红票票递了过去。她的脸阴转晴,麻利地把钱装内包里,使劲拍了拍包。“宝贝,在这里待着,来的不容易。”

启航带着坏意地笑。

第四章.送礼

礼品备齐后,启航给瘦领导打了个电话,回话很热情。“这几天,由于工作忙,晚上我都回不了家,只能在市场的办工室里住。”

启航焦急得等着,……

启航提着那袋沉甸甸地塑料黑袋子,步子很快,就算市场办公室那么偏的地,他也怕碰见熟人,远远地见市场办公室亮着灯,他便又快了脚步。他四处瞅了瞅。

其实,现实社会里,像他这样送点儿小礼是个小事儿,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只是个平常小事。只不过他有些不习惯,从他内心里有种厌倦的感觉,他对这种动不动就得送点礼的风气很不理解,可不理解又有什么办法,还得送。他只能简单地安慰自己,社会潜移默化的不仅仅是自己。

启航提着东西总感觉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他真得有种做贼的感觉。他的心在黑夜里扑通、扑通、扑通地跳。当他敲开门的时侯,他的心落了地。

见启航提着东西,瘦领导很严肃地说:“都是自家兄弟,提东西真是见外了。”略作停顿,他接着说。“等一会回的时侯,把拿来的东西拎回去。”

启航轻点了点头,他感觉瘦领导的话很暖心。屋内的灯光很柔和,他的脸红通通的。

“市场改造确实有了动静,正打算明天告诉你。这不,你来了。就先给你透个底。”启航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半个字。

“市场改造,由公司牵头,个人出资。统一规划,统一行动。完全超一流设计,超一流工程公司实施。”听到这里,启航皱起眉头。他咒着想:“这不是和以前一样,个人出资,公司出地。只不过是推倒了再建,劳民伤财。公司领导真是会算计,动动脑子,动动嘴皮子,只亏了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大多数商户,里面的自己更是冤,才干了四年,自己的门市再干个十年八年的准没问题。”

“个人出资?”启航急切地准了句。

“个人出资,定好了。刚开的会。这次可是高标准、严要求。图纸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市里有政策、要成绩。各部门领导都要政绩。政绩!你懂的!”启航听得心凉了。

“别灰心,等设计图出来,咱们再努力努力,给你弄个好地,占个好位置比什么都重要。”瘦领导见启航还是不应声,接着又说:“你明白,买卖争寸地,只有天时、地利再加上你这做买卖的好料。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那还不大把大把的钱往兜里装。”他刻意暗示着启航,挑起启航欲望。

“等建好新市场,若顺利,二三年你还不有车又有房?这次可是机会!把握机遇才能让生活更上一层楼!”瘦领导等启航表态,他给启航勾勒了一幅美好的未来画面。这也许是领导的艺术,领导的学问。

人对幸福的追求是有积极性的,启航好似被美好击中了心,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也在瘦领导的逐渐开导下,他有了想法,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他开始原始状地抽动着嘴。欲言又止。

“咱们是兄弟,你配合我的工作又那么多年!那,有什么好事,我肯定想着你!”瘦领导依然亲切,兄弟般亲切,不加掩饰。启航更是听得暖意浓浓。

“这次市场改造,我也拿不了大主意,但我会为兄弟着想,你提来的东西,一会儿,我就给领导拎过去,为了兄弟,我甘当跑腿的。”启航听了感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鼓了好一阵子劲,启航才攒了句:“那,以后全靠你了,别的领导都不认识。”

“等我消息,兄弟!”……

轻关上门的瘦领导,笑着解开启航提过来的黑塑料袋。他拿出整条的烟在鼻子面前闻了又闻,一种夸张的兴奋,在灯下膨胀成美感的表演。他又晃了晃酒,也激情地来了个快动作,又一手把茶叶摆了造型,唯美般醉飘。

愉快的气息盛了满满的这间小屋,有了这种气氛,他更得意,得意地暗笑。

“咚、咚、咚。”门声又响。

他把启航送过来的东西紧往床下挤,床下已横七竖八挤满了各色礼品。

屋里的瘦领导整了整衣装,也难怪,这大热天他还穿了正式的衬衫,这屋里的空调一天到晚都没停过。也许用的是公家的电,也许公家的空调也该换了?

他又愎复了严肃的表情,镇定得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钱二老婆可谓下足了功夫,脂粉也不知涂了多少层,隔了一米远,脂香重重地袭了瘦领导。绿了眼的他打了个愣,继而红上了脸。招展的钱二老婆在他心里敲了足足的一大阵鼓。

没等礼让,钱二老婆直冲冲地一坐,似在自家样随便。“领导!市场要改造了,你可别忘了俺!”燕语莺声的她呢喃出叫人心动的句子。

“哪能,都是市场上的老人!我绝对会一碗水端平的,公平竞争!”瘦领导对着钱二老婆笑了又笑。

“俺那口子窝囊得很,一遇到事便往后退,市场改造这么大事,还得让我这妇人抛头露面。俺多么不容易,主内又主外。俺家的幸福,都交给你了……”钱二老婆叙苦式表白,一气把小屋内的气氛掌控地挥洒自如。瘦领导哪有不听仔细的理?他知道,钱二老婆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你家的幸福关我的什么事?又不是一家人?又与你没什么关系?”他想。

“领导呀!你可得帮俺!”她深深地来了个勾魂的媚眼。又接着裙子底下冒出一个大茶桶。“领导,有空多喝茶,提神……”

瘦领导从钱二老婆进门只关注了她的妩媚,实在没注意她一只手里提着东西。他频频点头,眼神迷失在钱二老婆形体艺术的丰满里。

“那以后的事就靠你了。”说着钱二老婆向门口走。

“这东西拿着!”瘦领导把那高大尚的茶桶送到钱二老婆手里。

“留着喝呗,俺家都不喝这东西。”钱二老婆觉得瘦领导的手似有意碰了自己。

瘦领导感觉到了酥手的诱惑,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钱二老婆把茶桶和瘦领导留在屋里,更留下一个令瘦领导想入非非的腰部接触,也许是她无意间……

小屋内被一种若有若无的东西燃烧,一个寂寞的男人在想。

第五章.兑现

夜深了,一个男人却静不下心,一个静不下心的男人在屋里来回地走。他摸不透钱二老婆的心思。这么多年,小市场上也没听说她有什么花边新闻,只是河东狮吼的名声却响得很。这?“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自己何曾不是这样?更何况,自己早就离异多年,有谁知道其内的苦?”

“要不?他主动点,干脆不猜什么,直接些,大胆些。葡萄酸甜,不尝哪知?”他左思右想,那叫一个着急,比的上热锅上的蚂蚁。

他把窗帘拉上,把门反锁上。一件件、一箱箱、一兜兜、一瓶瓶、一条条、一桶桶、……

烟、酒、茶、营养品、保健品、……

桌上、地上、床上、椅子上都没有下脚的地。

他通通地看了一眼,盘算着……他微微笑,饱满且得意。

桌子正中央的肾宝格外显眼。“这李财可是会办事的人,他知晓自己的心思,对自己的那方面的需求摸得门清,这东西可是自己的必需,也是自己的所需。况且,人活在世,还不是吃喝二字,不吃、不喝、不玩、不乐对不起这一辈子。”他摇了摇头又想:“这节骨眼上,按以往的交往应该帮他一把,这些年,他在自己身上可没少花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都是李财掏钱。可这次,真金白银的掏,他恐是拿不出,那也只能……”

李财可是第一个拎着肾宝往他这儿来的,他什么也没说。尽在不言中。这也许是李财认为的交情。他只是期待,期待一个完美的结局。

其实李财这些年和他己成了酒桌上的知己,歌厅里的搭档。二人可是三天一大喝,两天一小喝。隔三差五地便去歌厅里亮亮嗓,李财唱得虽然比驴叫得好听,但他和他还是相唱甚欢,时间就在二人交往中匆匆而过。其实,李财真的不知道时间都去那儿了。

“还是在市场上吹吹风,让大家都知道改造这件事。”李财明白他的意思,走得很自信,他看着李财的背影心想:“应该,有他块地,那怕偏点,可?拿不出钱咋办?走一步说一步,也许……”

李财在小市场上可是个风云人物,他能喝,半斤八两不醉,红酒白酒掺着还能再顶上啤酒几瓶。他能吹,山南地北,天上地下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能把一吹成二,吹成百,吹成千,吹成万。尤其是他酒足饭饱之后,更是会卖弄。

瘦领导又扫了眼满屋的东西,这何尝不是李财的功劳?

瘦领导看着椅子上的保健品很是欣赏。“牛二这礼有份量,往常日里这家伙牛的很,市场上没有他服的,与他的姓一样。他一天到晚牛哄哄的。”想到这他有把握地点了点头。“你就是再牛,也得拿像样的来看我的脸色。”

他又想起牛二送礼来时的态度,一个人的态度绝对表白一个人的身份。那可是求人办事的真实表现,牛二难道真得不把侯精明侯科长当领导?领导就是领导,他上面有领导,领导的上面有领导,领导的领导上面还有领导。而他作为领导,他是小市场的领导,绝对的领导。瘦领导也只是他侯精明在小市场众人口中的绰号。

侯精明又瞧了瞧床上李四送来的那两条好烟。“这李四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这几年,别说别的,就连烟也数得清抽了他几支。看来,李四这回也下了血本,出了血。看来,连李四这种人也能榨出油水,何况别人?”

他转了一圈,指指点点地小声嘟囔:“都不会送点新鲜样的东西,老熟套,没有一点新意。”

他伸了伸手,看了看表。

他那辆车被挤了又挤,好不容易才把摆得满屋的礼品装了进去。

趁着早,他把车开出市场。这也正是市场的空档期,他拿捏时间准得很。车停在了一家写着高价回收烟酒的烟酒门市。也许是心有灵犀,这家门市早开了门,好似有了约,专等着侯精明来。

烟酒回收门市里一个胖妇女,看起来很厚道,虽是一张加厚的嘴唇,一开口却甜得流蜜,他看着侯精明摆得一柜台的东西很是兴奋。“大哥,一看你就是有本事的人,单位不错,人缘绝佳,办事通情,一顶一的通理之人。”

侯精明很是欢喜。得意地点了点头。

“大哥,这酒可不是快酒,喝得人少,半年六个月才能卖出瓶,碰个买主真是难。”

“这酒不是挺受欢迎,酒桌上常见,怎么到你这儿却成了慢酒?不会用个慢字来压价吧。”侯精明话很直接。

“哪能呢?咱可是开店的,守信之人,还指望大哥这个回头客呢?”她说得很让人认同。

侯精明打量着面前这个妇女,暗想:“这个女人别看模样憨厚,也不是省油灯。”

“这酒,给六十吧!”侯精明见妇女正指着启航送过来黑塑料袋里的酒。紧回了句。“这也太少了吧!美女,也太低了,都五折不到。”他接着打量那妇女,暗想:“启航提来的这酒,少说也得一百多一瓶,她只给六十,不是坑人?还高价回收呢?”

“你可是写得高价回收。怎么?写的高价,回收起来却是低价?”他将了妇女一军。

“可别这么说,咱这店可是远近出了名的公平店,有口碑的。”她自信满满地说。

“这酒,我自己喝,这么好的东西,不能贱扔了。”他把袋子一提,欲往门外走。

胖妇女不拦也不劝,任由侯精明任性发挥。

侯精明见胖妇女并没有拦的意思,特意慢了脚步,慢吞吞地停在门口。

五秒钟的停顿后,只听得那妇女嘴里来了句。“再加十块,七十吧,这是全市最高价了,也就是你,开张的生意,都落个痛快,开张顺了一天顺!”

侯精明缩回了迈出门口的一只脚。其实,他压跟就没走的意思。“给的不高。”

“这价确实不低了,你看俺,早起晚归,挣得都是辛苦钱,挣点钱多么不容易,哪能有你这有头有脸、有权有势……”她的话未说完,她明白,他也明白。明明白白各自的意思。

“我看大哥实诚,这次东西也不少,酒七十,烟一百。说实在的这东西还不定什么时候换成钱呢?也念在头次打交道,想拉大哥这个回头客,才给你这个高价。”

“不能再加点,以后再有了东西,咱们就是关系户。”

“大哥,酒还好说,烟这东西是有身份的,烟草公司可有规定,我卖这东西肯定会担风险,万一给查个正着,那可不是挨罚那么简单,说不定还会吊销营业执照。”

“也是,有风险。”侯精明同情地点了点头。

妇女一边清点物品,一边按计算机。

“就这些!”她指着计算机给侯精明看。

“还不凑个整?”侯精明没想到什算机上的数那么多,他有些激动,却装作卖得很不如意的样子,急催着胖妇女多给几块。

“都是痛快人,以后咱们精诚合作!”

“以后大哥有多少,咱就要多少。东西多了还可上门服务!”她话说得很实诚。

“要不,加我的微信?”

侯精明没有拒绝,他知道,小市场改造这段时间,自己的礼品肯定少不了。“扫一扫!”他打开手机。

“帅哥,头像帅气,才三十。勾引美女的手段!”胖妇女笑着夸。

侯精明没作答。

“那就以后合作愉快!”胖妇女又说。

“合作愉快。呵!二十四k纯漂亮!”

胖妇女脸一红,冲侯精明微微一笑。“拿人家的网名开涮!”

……

侯精明把一叠百元钞强塞进钱包里。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心里轻松得很。车里放起了他最喜欢的那首歌。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突然他有了一种想法:“要是直接收钱,岂不省去了太多麻烦?”

第六章.李,传,消。

李财进了侯精明的办公室,见候精明正在统计商户的姓名。他看了一眼,打了个招呼,略停片刻,其实他在等侯精明的指示,他明白,他需要侯精明透出点信息。

“先准备,准备钱。个人集资是免不了的。咱,自己人应当做好准备。”

李财点了点头。“那我就去准备了。”

中午,李财半瓶酒下肚后,挺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肚子,一晃一晃地从自家门市走出来。他想借着酒劲做自己想做的事。

启航呆坐在门市里,这段时间,他可是吃不香睡不香,心情烦燥。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人是有追求幸福的动力的。无论他的出身高低,不关他的学历高低。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一天辛辛苦苦后,想着自己的收获。守着一个美满的家,不是多么富有,只要相处的其乐融融,温馨而美满,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幸福。”正想着。李财走过来。“知道不?侯精明正在拟名单,按位置拟的,新规划的位置。”启航听了一愣。结巴着回了句。“不知道。”

“难怪你不知道,跟领导交流少了,自然不知道其内情,还是应向我学习学习。看咱!”李财扶着门,张着大嘴,吐出满嘴的酒气。

“等生米做成熟饭,你再求领导也没用,趁现在,还不活动活动?”启航听得吃惊,的确。李财说得他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一点消息也没有,的确,和上面走动少。”启航有些无奈。

“内部消息,新市场可是高大尚,可不是现在的狗窝猫窝,那可是分区、分类、环境优美、坐落有序。绝对是咱们理想之处。”

启航边听边想:“李财一股劲地说市场不好,可他老婆每天都干得欢。那舍得休息半天?可说回来了,自己早应该多上心。”

“考虑,考虑。领导早应了好位置。如果你没有好位置,可以合伙!”李财声低了许多,神神秘秘地说。

临跨出门,他又补了句。“有难事找财哥,我把话放这儿。”

李财边走边哼着小歌,手舞足蹈酷似流民。

启航望着李财,长出了口气,这人,他的话也只能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冒。

“要有好位置,自己得努力,靠别人?那只是笑话,和李财合伙,那可是天大的笑话?”启航冷笑了笑,又走起神来。

“追求幸福的目的。应是一个幸福的家。作为父亲,应该把幸福分享给儿女,不是金钱,而是和睦、温暖、关爱。作为一个丈夫,应该与妻子共同承担、共同分享。苦辣酸甜。作为兄、弟。应该把爱燃得更旺,幸福才会甘甜。作为人子,怎用一个孝字表得?要渐行渐远,直到永远。”

李财己走到钱二的调料门市,他东瞧瞧西望望。钱二却有意装作没看见他,依旧不停地忙活,李财似苍蝇似的哼着,紧跟在钱二屁股后头。

钱二却有意搬了袋面,直往李财身上挤,惹得李财忙抽身躲。他也只好没趣地想走。

“知道市场改造的事不?”他想用句有爆炸力的话引起钱二的回应,只要钱二搭腔,他便会纠缠。也就有了留下与钱二聊会的理由。

钱二似个干活的机器样,只是干些不当劲的活,也许只是为了搪塞李财。他不言不语。连李财这样的厚脸皮也觉得没面子,正要迈步走。

远处传来高跟鞋响亮的声,李财寻着声响,见钱二老婆高芹跚跚而来,妩媚招摇得叫李财眼馋!“他财哥!有事?屋里说!”高芹一阵铃般的声勾得李财骨头酥了。

“正要跟你家里说市场改造的事,看着忙,想走。”李财的心跳得利害。

“财哥,屋里喝着茶说,外面热,有大电扇!”高芹把李财往屋里让。

李财迈得软软的腿,醉醉地往里飘。

钱二憋着气,却有意把称盘摔得叮当响。热热的空气里,落了一地愤怒又摔得夸张。

“那有功夫听这李财东拉西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拾掇些活?听蝲蛄叫还能种地?”钱二想。

“有好事,别忘俺!”屋里高芹言语里透着甜。

李财感觉到了春风扑面。

高芹真会来事,一杯茶端到李财前,却又似温柔搅了他的心。

“你可是市场里有本事的人,有了什么好事可别忘了你钱二兄弟,俺可忘不了你的恩情。”李财嘴一张,大话随便出:“你说的,和钱二兄弟虽是异姓,却如亲的一样,比亲的还亲。”

钱二胡乱听了一耳朵,夹杂着不满和愤怒地回了下。“嗯。”

茶一杯后,接着又一杯。

“钱二这命真好,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要模样有模样,要口才有口才,自家的那位有她的一半,那也算烧了高香。”他看着高芹,心里那个犀利。

李财走后,高芹冲着钱二一通牢骚。

“看你这样,别认为人家看不出来,人家李财就是有本事?那象你窝里横,外面的事一概不管,要不是我,里里外外忙活?这家能有这般光景?”

钱二闷声闷气地说:“听蝼蛄叫,别种地了。”

“就会在家里横,有本事你自己……”

钱二放下手里的活,刚要回腔,他妈出来,又是挤眉,又是弄眼。“芹说得对,这节骨眼上,消息最重要,多听没坏处。”

高芹妈这时也不知从那儿冒出来。“对,芹说得对,对急了,刚才的事,我都看明了。芹那有丁点的错?她全是为了家好。”

钱二再也没勇气说。三比一,他处于绝对劣势。英勇气短,他只能再忍,忍字心上一把刀,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海阔天空。

钱二喘着粗气,粗爆地对着面粉撒开了气,“扑通。扑通。”一袋袋面粉被重重扔在地上,粉尘四溢。

高芹坐在椅子上,高傲地昂头,满面喜乐。

李财幻步走,舞亦非舞。活似灌了酒的鸭,跚跚而动。

第七章.伞下父子情

启航坐在门市里,不言,不语。当门市没有顾客时他总是在思考,他的思绪碎片化,无头无序。没有明确方向。也许是对某件事,也许是对某个人,也许对生活的某个阶段,某个时间的感悟。

一个人的思想在安静的时候最容易活跃。一个人在思想活跃时最为开放,也许会更为理性。

鹏程背着画夹,年轻人的朝气伴着他的脚步,时尚简约的装束,现实的唯美融入他的血液。

“爸爸,你呆坐在门市里干么?也不活动活动,象个泥塑的小老头!”启航对着儿子笑了笑。

“小老头?你爸有这么老吗?”

“光坐着,不运动,用不了些日子就成了小老头,这还是轻的,也许成了老头,老老头!”鹏程放了画夹,两手捏启航的肩。“爸!给你舒展舒展筋骨!”

“回来了,鹏程!也不在微信上说一声!早些给你准备!”初心开心得很。

“又做一桌好吃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我在外面什么也吃不到!现在的美女帅哥们都是素食主义者,只吃水果和蔬菜。”

“吃水果和蔬菜,那不长成豆芽?”启航用长辈的口吻反问儿子。

“现在不是唐朝,以胖为美的时代也只有唐朝!”鹏程用力捏了爸爸的肩。

“呀!好大的劲!非得暴力你爸爸!”

“就是暴力,不愿意我暴力俺妈!”鹏程松了手,给妈妈捶起了背。

“嗨,儿子!还是暴力我吧!我愿意!”

“爸!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初心走到厨房拾掇起来。

“妈!怎么看着爸爸不高兴,愁容满面?”

“你爸?那来的不高兴!他是中午没睡会,坐在那儿,打盹呢!”

“打盹呢?我看不象。”

“真的”

“真的?”

“一早你爸去上货,也许累了!”

“真得累了吗?我爸。”

“真的,你妈还会骗你?”

“哥!”依诺紧跑过来,紧抓住鹏程的手。

“看看我设计的服装,唯美中的唯一,唯一中的唯美。”她自信的很。

鹏程跟着妹妹往她屋里走。

初心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看孩子们又撇下咱们,他们莫非嫌弃咱们?他爸?”

“咱和孩子们有堵无形的墙,又有了天然的手机障碍,那隔阂只会越来越大。”

“谈什么?沟通什么?莫非要谈孩子的专业?咱们这文化水平,以前的初中也相当于现在的小学水平,让你做现在五年级的数学题?能考得格算你有本事!”初心听了笑了笑。“那就谈生活,行吗?可以吗?”“谈生活?别开玩笑了,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生活观念,都不是一个档,还能跑成一个速度?”

启航摆了摆手。“还是让我安静会儿,还是独自思考好,也许能悟些什么。”

初心吐了个舌头。“没人理的老头,让你孤独寂寞吧!”

“还有,市场改造的事就别提了。勉得让孩子们分了学习的心。”

“知道了,我这么聪明,还会办糊涂事,一切都以孩子们的学业为重。”初心回了句,去厨房忙活着冼莱。

依诺在她陕小的单人间里,坐在电脑前完成自己的服装设计。十平米不到的简单小屋,简洁、干净、温馨。

鹏程轻轻走进屋里,凑进她的耳朵,突然大声喊:“小妹!忙呢?没打搅你的好事?”

“小妹?才比我大六秒钟,竟叫我小妹?”

“我比你早感受人世间酸甜,别看这六秒钟,六秒钟的世界就是永恒。你给盲人六秒钟的光明,他能看遍大千世界。你给聋子六秒钟的听力,他能听尽万物奏鸣!你给广岛、长崎六秒钟,那可能会有几十万生命重生……”

“讲演呢?我的大哥哥,我的猪大哥!”

鹏程和依诺是双胞胎,他比她大六秒钟。早六秒钟的哥哥,晚六秒钟的妹妹。猪年生人。

“猪大哥!”

“猪小妹!”

他们用流行的歌的那句“主打歌”套调嬉闹。

……

“哥,看我设计的婚纱!”

“还行!”

“能得到你的认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行,就满足了,没有追求,不求上进的小妹!”

“说正事,哥。有个机会,给拿个主意。”

“学校有个交流,双向多地,给拿个主意”

“你那么有主意的人,还用得我这个外行拿主意?”

“你这外行,可比一般的内行有水准,猪哥哥的道行可不是一般的小妖能够打发的。”

“求人办事还这般无礼,我去也!”鹏程佯装往外走。

“哥!我的亲哥!”依诺有点小撒娇。

鹏程略停了停。“说,小可爱!我还有正事!”

“正事?是不是谈恋爱?这可是爸妈嘴里的正事。”说着,依诺冲着外面喊:“爸!妈!哥哥谈恋爱了!”

她声不高,却引得启航和初心奔跑过来。

“交女朋友了!太好了!我和你妈都盼着这一天呢!快说说,那里的?高呀!矮呀!胖呀!瘦呀!还是白呀!黑呀!”

“爸!怎么跟刚才变了个人似的?小妹跟你们开玩笑呢?”

“爸!逗你们开心呢!跟哥闹着玩呢!”

“丫头骗子,逗你妈和你爸开心,找打呢!”初心拿起本厚书便打。

“妈!我错了,以后再不拿你们开心了!”

“这还差不多!”启航收起喜悦,出了四个人只有转身的份的小屋。

“哥,正事。学校有个名额,交流的名额,台湾实践大学和伦敦时装学院。我去那儿?”

“我的个傻妹妹!当然是伦敦时装学院。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个还用问?这智商!没得救!”

“哥!那不是台湾实践大学全包吗?”

“什么?”

“包来回机票,包吃住。”

“好事呀!小妹!”

“伦敦时装学院就不同了,半包,只包来回机票。”

“哦!小妹!我明白了!”

“哥!你!真得明白!”

“是不是打我前些日子设计成商标的主意?告诉你!够你吃半年的。在伦敦!”

“耶!你是我的猪大哥!”

“要么庆祝一下?哥!”

“庆祝一下!”

“哥!请客!”

“没羞没臊的小公主?”

“还大王叫你来巡山呢!”

“说定了!微信里等你!急!哥!”

“六秒钟呀!咋就那么坑人?还不如叫俺比你晚六秒钟。从现在开始!你是姐,俺是弟!”

“行。但有一样。俺是女孩,你是男孩,那有男孩欺负女孩的理?男欺女,违天理!”

“那!让你等!等得你,望穿秋水,望断风!望得微信成妖精!”

“什么鬼魅传说

什么魑魅魍魉妖魔

只有那鹭鹰在幽幽的高歌”

“哥!哥!哥!你就应了,应了,应了我!”

……

“你看!俩人闹得!提提精神,别让孩子们看出来。小老头!”

“我懂!”

“你懂?”

“我懂的。”

“嗯”

“开饭了!”初心招呼着。

……

“鹏程!能把梧桐树描绘下来吗?”

“画那树干吗?拍个照保存下来,不是更好!好好的画树,我忙着家教呢?吃了饭走。”

“没事,你忙你的,我用手机拍个照,吃饭!吃饭!”

“吃!孩子们吃!他爸吃!”

“在吃饭之前,告诉大家个好消息!我要出国了,交流学习。包吃!包住!包来回机票!”

“值得庆祝!闺女有出息了!他妈,给孩子们拿饮料!”

“爸!你不喝点?”

“有顾客来了,我满嘴的酒味还成?”

“那也让爸喝饮料!妈!妹!”

……

鹏程背着画夹,骑着赛车走了,刚出市场门口,“啪!”车带扎了。他推到补带的杨师傅那里,急催着。“还急着家教,请师傅快点!”

杨师傅边补带边与老婆聊。“小市场要是拆了再建,那还不知道怎么样?”

“知否,知否,应是肥了头头!”

鹏程一下子明白了,爸让他画梧桐树?爸从他来就闷闷不乐地坐在门市里。爸、妈……

鹏程的眼湿了。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

一大早,鹏程支起画夹,坐在垃圾旁画那棵梧桐树。下雨了,启航打开雨伞,雨下他和儿子的眼湿了。

……

第八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四恭敬地把烟递到李财面前,李财把烟在手上戳了戳,斜叼在嘴上,李四很有眼色劲,打火机的火苗恰好点了烟。李财猛吸了一口,吐出个大烟圈很有气派。

“百家姓里写不出两个李字,五百年前,咱可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四听得笑咪咪,似听话的小学生认真。李财偷偷瞧了一眼李四,暗想:

“看来,他,要上道。”

虽然认真听,可当有顾客来了,他还是急着笑脸迎,这时买家虽少,却都是紧着要的实在买家,一心二用被他表演的淋漓尽致。

说着,听着。听着,说着。

李财的目光落到一大块排骨上,排骨显摆着诱起了他的食欲,他直想流口水。“来块!晚上炖炖!”

李四二话没说,三下五除二便断了一堆。连称也没称,直装了袋子。“新鲜!回去炖,让弟妹多喝点汤,营养营养。人家可是一早到晚没得闲。”

“多少钱?”

“送的,提钱况外了,再说了,这排骨是给孩子的。你天天大鱼大肉,弟妹和孩子那摸得到浑腥?”

李财乐得合不拢嘴。他没有正经地回味,“李四是不是挖苦自己呢……”他只是紧接过排骨。

“今天洗衣服,把钱搁在床上,忘了装,一会给你送来。”他又摸了摸兜,一脸无奈。“记性不大,忘性不小。”

其实,他知道自己兜里只有十块钱,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一早刚进了货,上午他又没盯门市,手机更没在身边,这十块钱,也成了他的心肝,他的唯一。他只等下午盯着门市,狠收些钱,再去激情消费。

他提了排骨,挺直了腰,昂着头,竖了肩,走得很精神。

李四瞅了瞅李财的衣服。“还刚换的,都皱得那样?骗鬼呢?”

他整了整油亮的皮围裙。冷笑了笑。“这家伙说得有准?走着看,白己也行动了。只可惜了那堆排骨,唉,也只能想是被狗叼了。”

李财走到钱二门市前,大声叫着:“来点调料。”

那知钱二慢吞吞地过来,爱搭不理地回了句:“要多少?”

“人家李四。送了排骨。称点调料,回去炖!”他的声很高,声怕别人不知道李四送了他排骨似的。他其实更想叫整个市场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他可不是一般的人,连李四都懂得送礼。别人更应该懂。

钱二压跟就没听李财炫耀,他懒得听。“来多少?”

“来十块钱的。”李财知道碰到钱二,

钱掏定了。

“十块钱的,别多了。”他手往兜里摸。他知道钱二不会给自己面子,他知道兜里有十块钱就有十块钱的底气。

面对不通情理的钱二,他也只能通情理。

钱二称好,包好。正要收李财的钱。高芹走过来,眼尖的她大老远便喊:“财哥!掏什么钱,只管用,够不?不够再包!”

李财有了底气,却有意把掏出的钱扔在称盘上。

钱二想拿,却被高芹一把抓到手里。

“财哥,直管拿去用。市场有什么消息,可别忘了告诉俺一声,你可是消息灵通的人!”说着,她把那张皱巴巴的钱塞到李财手里。

李财的手触碰到高芹的手,他感觉到了再一次的麻酥,他终于知道醉生梦的温柔是什么感觉。他的气粗了,呼吸时不仅有苟且,更有美好的诗和远方。

“谢~了”

他不知如何是好,两个字说得有些不连惯。一手紧拎起调料,一手前后甩起排骨,走起来飘飘然。

也许是高芹的一丝恰似的温柔,轻点了他的一帘白日春梦。他不能控制脚的方向。

“砰!”

他的脚狠狠地踢到了自家门前的石灰墩子上,“呦!”他疼得历害,愤怒地补了一脚。他犯了错误,一个不该犯的错。他不仅得到了再次的惩罚,而且穿得那双油光铮亮的牛皮红皮鞋也遭了殃,右脚的这只划了道深深的大口子,鞋头也瘪了下去。他的眼里挤出了泪,他悔得肠青,这不是个傻子?还起劲地踹石灰墩子。

“把这墩子砸了。”他气急败坏地咒诅。脱下鞋摸了摸还疼的脚。看着破了相的鞋一股怒火又燃。“马上扔,马上扔,这破墩子。”

他老婆胖嫂走过来讥讽着说:“这能怪得了墩子,只能怪自己不长眼!”

“就这东西坏了我的牛皮鞋,我跟它没完。”

“扔了它,你用什么支伞?”

“换个?”李财再无言答对,他扔下排骨和调料,气冲冲地向修鞋的小房那里走。

“排骨有大用,办大事用的,别动。”临走,他叮嘱胖嫂。

李财坐在小凳上,脱下鞋。“这还能修不?牛皮的,不修怪可惜的。”

小房接过鞋没多打量,只回了句:“修不了,没法修,还是买双新的算了,你这大人物?还穿修的鞋?”

“那不是没时间去市里,现在忙,忙得很,一大堆的事!”

接过鞋的李财穿上后刚想起身走,忽尔想起什么。“有没有什么漆或者胶类的东西,把划的口子弥合了,不就成了。像修汽车样,划痕修复什么的?”

“没有。真得修不了。要不,你去奔驰4s店看看?”小房明白,既便费了大力气修好李财的鞋,他也没得钱给,他修鞋也不是一次二次的了。

李财转身要走。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该扔就扔,该换就换。”小房打趣地说。

“才穿了五天,二百多,不成了礼拜鞋了?”李财确实心疼,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二百多,才买了五天的鞋。没欠帐,其实商场也不欠账。

“一天才几十块,大老板还在乎这点小钱?就当一天少抽包烟!”小房不慌不忙地说。很自然地伸了伸手,抽烟的人都知道,这是要烟的动作。

“都没干活?还要烟抽?美的你!”李财不情愿地摸出烟来。

“抽支好烟!”小房接过烟,闻了又闻。“一支一块多吧,大老板!”李财点了点头。

“火呢?”李财叼着烟等小房点。

“好勒!”小房凑过来,给他点烟。

赔了夫人又折兵,李财没捞到好处,急匆匆往启航门市赶。

第九章.撑面子撑的傻眼

“换新的,换新的。”他边走边说。

“有没有牛皮鞋?弄双牛皮鞋!”他走进启航的门市,亮起了嗓门。

“咱这儿可没有牛皮鞋,只有革面的,还不是什么好革,压跟就没有进口革的鞋。”启航还算热情。

“革鞋也凑和吧!随便来双,42码的。最好是红,或红棕色。”他紧催启航拿鞋。听到李财的声。初心紧赶来。

“你这在外面行走的人,有体面,有威风。那能穿咱这里的鞋?再说,这革鞋!也臭脚。还是有空去市里,商场里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耐穿,透气,不臭脚。牌子的不更体面,更有派?”初心知李财的为人之道,才风风火火赶过来。启航太直,不会拐弯,李财又是沾便宜没够的主。假如李财说没带钱,启航肯定不跟着去拿,李财如果要欠账,那启航绝对应了,况且市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从谁手里拿的东西,就从谁手里结帐,让启航去要帐,就他那脸皮?

她一个女的就好多了,要帐这种伤脸面的事,自己比较好。她冲启航使了使眼色,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见有顾客进门便躲开这边。

李财有些泻气,本打算沾启航的光,却只有初心招乎,他知道,初心可不好对付,欠了帐她也会要,一次次地要帐。

“兜里不是还有十块钱。”他想。

“没牛皮的,还是有空去市里,先来双布鞋,凑合凑合!”

“布鞋?多少码?”

“42码!”

初心把鞋递过来。

“多少钱?弟妹!”

“给个本钱,十块。”

李财摸出那张几经出手却还没出手的十块钱。

穿上布鞋,他拎了那双破了相的皮鞋,直奔梧桐树。

“去!”

李财的皮鞋连同他的脚臭一同被丟进垃圾堆,留下他和他的品行,离梧桐树很近,离垃圾堆也不远。

初心装起那张皱巴巴的钱。赶巧,启航也收款成功。成了一单买卖。二人相对,笑了笑,不言而明。

“他这人,得小心。”初心提醒。

“知道,知道,他这个人什么品行,我心里明镜似的,这不是要走进些,多些市场改造的准确消息,让他沾点小便宜,给他点小恩小惠,也不碍事。”

“市场这当刻,他可是招摇的很,别上了当。”初心办事小心,遇事有耐心,看事细心。

“就你家相公,不说潘安之美,更不说燕青之俊,起码,小诸葛之智还是有的。”启航半开玩笑。

“呀!喘上了!拿自己当个人物,别小阴沟里翻船,与他走近可以,只能是为了市场改造这事,别有别有别的想法!”初心的嘴确实历害。

“我没有别的想法!”启航用艺术表演的形式回答了初心。酷似蔡明和郭达演的小品,西厢记里郭达演张生的那句经典回答。

初心愉快地笑。“那就警钟长鸣!严要求,细执行,保持一惯的优良作风,绝不能走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地步。”她有上纲上线的意思。

“行,一切行动听指挥。”说着,启航竞来了个标准的军礼。

初心笑得那个甜。暗想:“男人嘛,就应该严些,免得染了坏毛病无法收拾。”

“刚买的新鲜排骨!调料都带来了,咱们炖着吃!”李财在侯精明的办公司很随便,象在自家一样。

“挣点钱不容易,别动不动就排骨,排骨的。随便叫碗面条不就行了!你看,咱俩,这么多,留一半,回去让家里和孩子们炖着吃!”侯精明话很漂亮。

“我早就留了,咱俩就不买別的了,都炖上,大大的功夫,耐耐的心。”李财套瞎话眼都不眨,对待亲人他也舍得编。

“那就炖?别得就别准备了,这么一大堆!再买别的就浪费了。”侯精明说。

“我真馋了。”李财冒出句勾起食欲的话。

“那一天你不动两顿浑腥?还说馋?你是食肉动物呀!”

李财笑了笑,觉得尴尬。

……

侯精明拿出酒来。摆了大个玻璃杯。

俩人,一瓶酒一锅排骨。

“中午都喝了,就这一瓶的事。”

“听领导的!”

侯精明中午应了场。喝了点,不敢多喝。八项规定抓得正紧,他知道。

“规划图出来了,这儿,给你留的。”侯精明拿出张图来,指了个绝好的位置。

李财紧凑了凑,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太感谢领导了!”

“都这么多年了,比亲兄弟还亲。不替你着想那行?这位置费死老劲了,你想,上面领导,领导的领导,领导的领导的领导。领导的亲朋,领导的领导的亲朋,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亲朋。内部家属,兄弟单位的交际照顾,就这位置,作为主管,却拼了命才给你!”借着酒劲,侯精明大吹一通。他知道,下午定的方案,李财绝没有要成那个位置的实为,差得多,差得十万八干里。

“感谢领导!一切的感谢都在酒里!”他一仰脖,三两多的一杯下肚。

满了酒杯,李财再敬。侯精明略停了停。“说好了,先准备钱?”

“准备!这么好的位置,我一定把钱备好!”他举起了杯,一口闷。

侯精明守得自己的玻璃杯,才下了一半,李财晃了晃酒瓶。空了。

“不能再喝了,办正事。”侯精明把他的空玻璃杯放到一边。

“别人都没有这么快的消息。市场的人得到消息,也得晚个三两天,你就放心准备,有的是时间!”

“多少钱?”李财醉言醉语,却直接了当。

“这回是自己掏钱,可不是上次那样,你用了公家后东西,简单地胡弄过去,房租又有最大程度照顾,只是四成的交。”

“怎么交?还不是你说了算!”李财天生的自信。

“这一回是统一标准。谁说了也不算。房租,自建费,水表,电表,暖气押金。装修,牌匾必需统一。整齐划一。连杨处都得执行。”侯精明严肃,少有的严肃。

“那得多少钱?”李财有点蒙。

“大概算算?就给你粗算一下。”侯精明从抽屉里拿出计算机、纸和笔。

电表押金和预交电费。

400100=500

水表押金和预交水费。

400100=500

暖气片押金。

500

装修押金。

1000

牌匾。

统一标准。公司统一招标。

2x8x250=4000

自建费,室内装修。

60×3000=180000

一年的房租。

60x600=36000

……

李财的眼绿了。

……

他不知怎么走出侯精明的办公室。他更没听进侯精明中听中用的话。

第十章.甩锅

出了门口的李财长出了口闷气,直冲着黑洞洞的市场粗暴地发泄,他吼了两声,仅仅两声,却将所有的希望摔碎一地。

可巧的是,那只梧桐树下归化了的狗,却似有意回了两声,活似朋友间,有问有答的应和。

李财动了真气、动了肝火,攥了拳头直冲过去。

慌乱中他弯腰胡抓起垃圾堆的东西,顺着狗叫方向,猛投过去。

软软地,那东西飞出去的同时四散开来,他的手油腻腻,油腻腻地。那东西也顺势散出恶心的腥臭。他,“哇。”地吐,吐得个天昏地暗。

“这鬼地方?抓了什么鬼东西?死狗,活得不厌烦了?”他骂了句。

风一吹,他清醒了。

“黑灯瞎火地对一只狗发脾气,叫人知道还不笑话?”他想。

“等着,你这这畜牲,总有一天抓了你,炖着吃。”说完,晃晃悠悠地消失在黑夜。

李财走后,侯精明愣做着抽着烟,他理起下午吹风会。

其实,他的生活很简单,只不过眼前的事很复杂,小市场改造牵连起大大小小的人情事理,更拽起他无穷尽的烦恼。

关系这东西,最难周全。

处里又召开了主题性强的小市场改造决议会,其实以这样内容为主题的会,早开了两次,也因牵连甚广,一而再,再而三地开,这还不算私底下一对一的面谈。

这第三次,也不见得达成共识,他也有自己的小小保留意见,不过私下杨处作了决断,他也只能有口无言。

“当前处里最重要的事,小市场升级改造!”杨处简要明了。

“都开了两次,这次就定了,立刻执行!”

略停顿后他喝了口水,“小市场改造后旧貌换新颜,新面貌带来新气象,新气象代表处里的新风尚……”

杨处白净,白白净净。戴了代表文明的眼镜。镜框厚实,更显大气稳重。他是用格式话的官腔,有力度的普通话开讲。

朱副处一脸支持、一脸理解、一脸称赞。

侯精明却有自己的方式。微微笑里一点头。

其实,三人三条心。各有各的算计。杨处主管处里的方方面面,今也重视起小市场改造的事。他说是,替下属分担忧愁!其实所有的人都明白,他想做什么?他想干什么?朱副处对小市场的改造也很上心。在这触动利益的关键时刻。候精明的利益受到了,严重的盘剥。

机不在失,失不再来,他心里虽然抵触,但表面上还得装得热情。

三个人,三条心,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搏斗,那是一种决裂式的拼杀,私人定制样的残酷。

利益面前无小事。三个人都知道。

“在我坚守岗位的最后一年里,我一定让处里的业绩更上一层楼!”杨处的主要目的表白的直接。

朱副处点了点头。他知道,杨处退了,他可得挪一挪。他应该挪一挪。走一步海阔天空。他有十足的把握。

还有一年,杨处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以退前的告白,用仅有的一年来诠释一个完美的结局!杨处的理由很有服众力。朱副处的欢喜,侯精明也颇有感受,只许你升,就不许俺进。同升同进却是好事。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许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市场上的商户经过这些年的打拼,都有了下错的收获!买房买车的可大有人在。”候精明侃侃而谈。

“是呀!都混得有模有样。”朱副处接腔利索。

杨处端了茶杯,边喝边听。

“买房,买车,穿名牌,戴名表。个个活得自在,让他们自掏自建没问题。”侯精明好似孙悟空施了法,进了每个商户的兜里,逐角逐圆地数了每个人钞票。却更象个超级的黑客,早破译了密码。每个人折上,卡上,微信,支付宝里的阿拉伯数字,他都心中有数。

“侯科长这样说,那商户肯定没问题!”杨处对侯精明胸有成竹。

“没问题,商户肯定没问题。”

“可?那家属这块?”侯精明面有难色。

“本单位那些家属,后勤部里那些关系户,校属部门的钉子户。往来单位照顾户。那可不好说。”他确实说到点子上了。

一听这话,杨处皱了眉头。这些有背景的人叫他头大,脑仁疼。

他用急切的眼神,毫不留情地盯了下朱副处。

“市场上的事,侯科长做主。只给那些人留是好位置。”朱副处一推六二五。

“部里给处里拿五十万重建资金。有了这钱。这些特殊户应该能解决吧!”

“能!留足地后,我来分配!”朱副处见有好处便把事抢过来。

“把好地都留了,商户们怎么办?”

“有多少特殊户?怎么能说把好地都留了呢?”朱副处看着侯精明。

“十三户,如遇到特殊情况,说不定那个部门冒出个硬茬,也得多留它二个好地。”

十五个好位置?一下子砸蒙了杨处和朱副处。

“那么多?”

“那么多?”

“就,这么多。”

“那就朱副处负责特殊户,侯科长负责商户。”

“这五十万的市场重建资金?由朱副处着情分配!”

朱副处头大了。

侯精明暗暗笑了。

“要知道有这么多特殊户?我才不抢这所谓肥差呢。”朱副处早先认为最多也就五六户特殊户,他那知小市场的水那么深,一下子冒出个十三户,甚至更多。

“处里的五十万重建金,也全到不了帐,刘部长扣下了二十万。”朱副处悔得肠青。

“看来,商户的事,也只能看着办了。”侯精明打定了主意。

……

他拿了图纸。

……

第十一章.特殊户

有了领导的大力支持,作为市场领导的侯精明很是风光。会上朱副处又替他免了特殊户的麻烦,他只交了那些鬼难缠的名单,他的心落了地。

其实那十三户名单里也有水分,三户不是特殊户,又是特殊的三户,一户是校医院院长的小姨子,一户是赵副处的所谓表妹,另外一户便是杨处兄弟杨河。

在列表前,他早就在三户面前,各自表了功劳。

校医院院长的小姨子,可是个难缠的主,要是不让他占个好地,说不定她会搅出个风头。她有些手段,死搅蛮缠的道横非同一般。谁不给她面子,便是不给他姐夫面子,在经贸大学里,谁能不给医院院长面子?

况且,人家校医院院长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在去年,他老爸得了病,还是人家费了劲,一场病下来,没花一分钱。当然医院院长的人情要还的。

知恩图报是做人的标准,他何尝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照顾医院院长的小姨子,是在情理之中,合情合理且不能马虎,谁敢保证,谁能不生个病?

头一户卖饮料的美女,可不是个凡人,大有来头,她的眉目之间,可出脉脉含情,惹得赵副处长可是神魂颠倒,更有那轻挑的姿,摇得赵副处长春意浓,在家花和野花间,赵副处长选择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那美女与家属不着边,只是有特殊的背景。现实这纷杂的社会,有的事,是别人懂,自己也得懂。懂得懂得才有生活火火风风。

侯精明做事懂理很行得通。

杨处的弟弟杨河可是个人精,他打着哥哥的旗号,做了许多占小便宜的事情。虽是不挨家属在内的一点条件,可人家……

大块头那边的事,只能特事特办,谁叫人家是本地户,且有黑白两道的背景,也应了,人家自称是地头蛇,侯精明还差一大截也成不了强龙。

小市场的事,侯精明精精通通,他知道,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算聪明,他知道,小市场足够大,足以让他和许多人折腾。

甚于他昨天指给李财设计图上的那地,他知道,凭李财,连肉带筋卖了也不够。李财有几斤几两,他门清。

小市场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一觉醒来的李财揉了揉眼,顾不上洗脸,更忙得只吃了几口饭,径直向外走。

刮风下雨不知道,他李财兜里有几毛钱他可清楚得很。他转了转眼珠,歪了歪脑袋,有了主意。

紧走进启航门市的李财没话找话。

“没进货?”

启航笑着应。“没进,缺得不多,偷个懒!”

他嘴里虽然亲近,可内心里却十分厌倦李财,他觉得,李财这种人,一天到晚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一点过日子的样,他觉得,他和李财不是一路人。

“可,醉天醉地的李财却是市场的一道风景,这道风景有其独特的绝妙。李财如写意泼墨,浑然于小商户里也是尖头,有自己的独道,精通中明白。而自己依是白描,简单勾勒出几笔写意,几语间也只能独白一些平凡。”

“该偷个懒就偷个懒,钱挣不完,钱不在多,够花就行。”

启航点了点头,赞同样地回敬。也有了打算。

“能探探他的口风?那怕是十句有二三句真的,也有可能探得消息,市场改造都沸成这样,自己只送了点小礼,就那点小礼,也不可能探来最快的消息,还是从李财这儿,探听一二。”

“不忙了,你这个大忙人,一天忙里忙外的,竟干大事。”

李财听了,得意地笑了笑,直凑进启航,低声说:“市场规划图出了,人员名单都定了!”

启航一惊,李财的这个消息似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心。

“定了?”

“真定了。你李财哥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启航在惊奇的同时,也在恨自己,看来自己落伍了。

“昨晚,侯精明让看了设计图,地都给我定了,要不,咱们哥俩坐下好好聊聊?”

启航听着,看着。内心里打了五味瓶,羡慕嫉妒恨一起袭来。

李财瞧了瞧呆立后启航,暗笑。“看来,启航入门了。”

“坐会儿!坐着好好聊聊?”启航把李财让进门市里的内间。

“初心!买包烟,快!”

初心从外回来,正赶上启航往里让李财。

“嗯。”

初心不情愿。

“有顾客,先照顾着,我去拿烟了。”

启航说了声,“先喝着茶,有顾客买鞋。”便急着在门市里与初心简单的勾通。

……

“昨晚和侯精明,喝了酒,吃了排骨……”

为了证明事件的真实性,李财说得很细,当然自己丢人显眼的酒后小剧他没有提,当然,这不是昨天夜里,今天,他可是清醒的很。

李财打开初心买来的烟,自己潇洒地抽起来,吐个烟圈,还不忘讥讽一下启航。

“不抽不喝,做个男人,可不称职。”

“上有老,下有小,他有本事就花?”初心插了句。

“双方父母都老了,孩子们都在上学,杂七杂八的事又多,不喝不抽还混得不如意。压力大呀!”

“我也有压力。但烟照抽,酒照喝,这日子不是照样过。”

“压力等于动力,有压力就有动力,可?”启航突然觉得李财有意把话岔开。

“难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财烟又换了一支。

启航给初心使了个眼色。

初心点了点头。

一个动作完美地诠释了夫妻间的默契。

“还是去饭店里坐会吧!”启航看着李财,

急着等他应允。

“大上午的,那家饭店营业?不如在家里,说话方便,不拘谨。”初心说了句。

“也是。要不在家里?”启航看了看李财。

李财一听有酒喝,一口便应允。“家里,就在家里,兄弟在家里更好。”

“去牛二那里拿些下酒菜!”启航催起初心。

第十二章.小酌

其实初心和启航心照不宣,去个差不多的饭店,差不多小二百,在家里,可是省得多,几十块解决问题。

在家里,初心也能甄别李财说得虚实。

过日子也许就是这么样。

猪头肉、凤爪、花生米、凉菜。两瓶泥坑酒。初心摆满桌子。

“把酒换了去,太差了,换瓶好的!”启航对着初心一阵数落。

“俺也不知道酒的好赖,只听老板说市场上都喝这酒。市场上的人都在喝。”初心一脸委屈。边拿酒边说:“又不是外人!”

“行,这酒行,喝着行。就它了。”李财夺过初心手里的酒,顺势拧开了一瓶。

“都是自家兄弟,都不用太客气。随便更好。”李财说着拿起杯子倒了一满杯。放到启航的面前。

“自己倒,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喝多少倒多少,谁也不劝谁,行不财哥!”启航拿了杯,倒了一两多酒。

他把酒放在跟前,又把李财放在面前那杯端了过去。

“那么少,才一两来洒?湿湿喉咙,沾沾嘴唇的事!”李财有点怀疑。

“他半两的酒量,一两也是硬撑,不过这人也真实在,一倒就是一两多,他这也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你自己喝?”从初心嘴里说出这话,李财也不能不信。

“喝,都是一家人,不说况外的话!”李财没拿自己当外人,一口闷。

启航也下了半两,脸眼看着红。

“真不能喝?”李财关心地问。

“真的不能喝。这一两多下了肚也得难受半天。”启航摸着自己泛红的脸。

“那,各自看着各自的酒量?”

启航点了点头。

他把李财的酒杯倒得满溢。

初心在一边偷笑。“家里喝酒上脸,也是好事。”

其实,启航也是好酒量。半斤八两也放不倒他。只不过,他一沾酒便上脸,别人都认为他不能喝。

当李财喝了第三杯时,启航也红了脸醉得不成样子。

“把空瓶拿了。”启航大声对初心发号施令。

“半两的量,你非喝一两多!喝多了就好了,看你这样!叫人家笑话?”初心拿起空瓶。

“我,喝得也不少,拿纸和笔。趁着清楚,把昨晚看的设计图……”

……

“这儿,这儿。领导应得这儿。”李财指着草图。

“呀!还是你有本事,这可是金三角。光亮的地!我们做梦都不敢想。”初心羡慕的口气。

“地是好地,可就是太贵。”

“有多贵?”启航看着李财。

“都做了预算。到进去营业,也就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六十平。”启航却也不惊。只是象征性的回了句。

“就你,这大本事!二十多万,还不,小菜一碟!”看着醉意见浓的李财,初心只能把话说得清楚,说得慢些。

“全市场,谁不知道,李财大哥兜里有票票,二十多万,可是毛毛雨!”启航话也变慢。

“孩子他姨,借走了钱。给小子买楼,首付都付不起,一气拿了十万。孩子他姑,小子结婚凑财礼,又借走了十万。孩子他舅,死皮赖脸地拿了五万,说是做个生意,我看悬,肯定听说别的亲戚借了,他借了肯定不还。最可气的是他叔,我那娇横的二弟,动了粗,抢拿了五万,说是谈了个女友野蛮,只说是分手费,可分的是我的钱!我的钱?都是亲人,那能要?一要就翻脸。”

……

李财一肚委屈。

“咱们合伙怎样?咱们占了这好地!还能不赚大钱?”

……

李财的话看似说透却又没说透,他只是来了个半弹琵琶半遮面的旁引。他真得醉了,他更有自己的盘算。

他知道,得给启航留足时间,让启航两口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考虑。这可不是千二八百的事,这可是?

连自己手头的二万五算上,他家也得二十万。二十万可得让启航家掏,市场上他……

李财嚼了口猪头肉,很是起劲。

“再下点面条?”启航热情关切。

“不用,我喝了酒,从不吃饭!”李财抹了把嘴,晃着站起来。

“你们忙,中午得睡会儿!”

“扶你过去”启航要搀。

“不用,一瓶酒能把我怎么样?不是说大话,再来一瓶,照样不用你送。”李财迈了步。

……

启航看着远去的李财颇有心德。“这个人,真应当正二八经地过日子,家里的孩子都到了娶媳妇儿的年龄。真不应该这样。”

初心边拾掇桌子边评论李财。

“这人,吃了、喝了、玩了、乐了。挣个钱都糟蹋了。”其实她十分客观的评价了李财,挺结合实际,他的确是这样的人。

“那他和咱说,合伙占地的事?”启航步入正题。

“和这样的人同驻一个门市,时间长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熏目染,若有一天搭了进去?那我可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俺可是柳下惠坐怀而不乱,俺可是唐三藏经八十一难仍是处男,……俺这一样的好男人可不进油盐。怎一个李财能改变?”

“有那一个男人是天生的坏男人,内因外因可改变一个人,尤其是你这种没有经历过花花世界的男人?”

启航刚想反驳,可转念一想,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还真得不值。

“好位置真得轮不到咱,你想想,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机不再失,失不再来,你可得想好,免得最后怨我。”

……

初心忙着招呼顾客。躲得启航老远。

……

第十三章.追狗

春风得意的李财眯了会儿,便出来招摇,走过梧桐树时,他看着拣废品的总觉得不对劲。

拣废品的在笑。

“穷高兴个啥!”李财随意来了句,借着酒劲他口气狂傲。可低头一看,拣废品的正用袖子擦他扔的那双皮鞋。

“真是败家的东西,这么好的东西都扔,烧包的玩意。”拣废品自言自语地说。

“傻冒!”李财气愤,却不能明着骂。

拣废品一股脑地脱下穿得狼狈的鞋,麻利地穿上李财扔得那双鞋。立起来打了个立正。敬了个礼。

“什么东西,得瑟个啥。”李财气炸了。

穿着皮鞋的拣废品的蔑视地瞪着李财。

李财的内心冲出百千句骂,万千条沮咒的词语。他用一双醉眼释放。

拣废品的又使了无形无为、无恐无惧的漠视。眼神里万千杀气,孕育起雷暴电闪。

对视。四只眼里却传递出莫明其妙的尴尬。

足足一分钟。

李财败下了阵来。

拣废品的依旧得意地显摆着那双皮鞋,走起路更是起劲,脚下传播起专气李财的声响。

李财认为,拣废品的对自己无底线的挑畔,可他却无半点办法。总不能与拣废品的打架,可,打架应当有理由。

可又说了,拣废品的,一没偷,二没抢,人家可是拣来的鞋,穿得合理,合情,他也只能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梧桐树下那只狗这好似特意找事,它用极其挑畔性的叫,直冲李财。

李财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加上昨晚的怒,连同今日的火,一齐爆发。他疯狂地抓了块砖头砸过去。

狗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急匆匆地跑,李财,一溜烟儿的追。

也不知急昏了头脑,还是没看清道,李财一脚失控,扑在垃圾上。

爬在地上的他越想越生气,他起来更是疯了追。

狗跑,人追。人追,狗跑。

不相干的人没有人关注这场人和狗的追戏。

胖嫂怕李财醉了引起事端,在上演人追狗戏的同时,也拼了命陪跑。她虽胖,却跑出了成绩。

三点勾勒的线有时曲,有时弯,喘着粗气的李嫂还得边跑也劝。

“都这么大人了,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跟狗斗什么气?”

李财却气急败坏。“你懂啥?这畜生,气死个人。”

“神经病!”胖嫂一把抓住李财。

“神经病?”拣废品地男高音般地回了句,灿烂地笑,笑得从容!

累了一身臭汗的李财弯着腰喘,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嘟囔着说:“两条腿怎么能追上四条腿?”

“都是吃饱了撑的,撒酒疯倒撒出新高度,追起狗来了,丢人不丢人?”胖嫂一点也不留情。

“你懂啥?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那狗可是三翻五次找荏,我若忍了,他会更猖狂。”他找了个不是,当理说。

“你不嫌丢人,俺还嫌丢人呢?”她一句回了。

“好了!跟我斗上了,能了不是?”李财起劲。“快给我找衣服,都脏了。”

“你能追上?”

“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早就追上了,耽误事了是不是?”李财着胖嫂。

“是我碍了你的事,你接着追!”胖嫂不让他。

“确实,追四条腿的费劲。”李财想给自已找个台阶。

胖嫂闷笑:“那八王四条腿!你追上追不上?”

李财的脸红了,洒劲发力的绯红,更有无理找理的羞红。

“拿衣服去!”

胖嫂借着有顾客,躲了。“爱找不找!”

李财沉了半响,晃晃悠悠地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去了。

胖嫂紧捂了嘴,一脸胜利地笑。

小市场又恢复了和谐进行时,梧桐树用最平谈的方式,欢迎胜利者归来。

第十四章.无中生有

与赵副处有关系的美女向启航的门市走来。赵副处可不是本处的领导,他是经贸大学保卫处的副处,据说,赵副处曾说玉立美女是他的表妹,所以市场的人都认为,她真是赵副处的表妹。

事情是否属实,市场上的人那有那份闲心,去管不相干的破事。

玉立在启航门市里来回转了几圈,见启航很忙,便仔细地摸起鞋来。初心紧过来。“有合适的,试试?不忙了!有空出来了?”

“嗯!”玉立点了点头。“看看,路过!”她其实是特意赶过来,她打算了半天。

“莫非有事,看她左摸右看的样,也不象路过看看的的架势?不如……”启航定了主意。

“穿咱这儿的便宜鞋?不怕丢了身份?你这一天穿好鞋的主?”平日里,启航只是和玉立打招呼,表面上看似亲切,但心里却十分厌倦,他以为,玉立自称的表哥也是有门道。

“还是去屋里坐会儿,喝点茶,有大风扇。”初心好似看出些眉目。

“也没事!坐会就坐会儿。”玉立跟着初心往里屋走。

“启航,有人不?歇会儿吧!”玉立嘴甜得抹了蜜,叫得人醉。

“看来,自己没猜错,她果真有事,莫非跟李财一个套路,不应该,她可有钱,市场上的人都知道!”启航边走边想。

“茶沏好了,玉立喝吧!茉莉花茶,香浓可口。”初心把台扇的头按定,冲着玉立吹。

“启航大哥,市场改造,有何打算?”玉立开门见山的一句,直表了来意。

“俺可不能和你比,俺没门路,也只能任天命。”启航侧了侧脸,他觉得正面和玉立交谈有些脸红,毕竟玉立是有故事的人。

“都一样,谁也没门子,谁也没院墙,都是受苦的人,挣点辛苦钱罢了。”玉立可是能说。

“你不是有个有本事的表哥!”初心给玉立倒满了水。

“亲戚!是。有表亲。赵表哥,保卫处副处。”玉立心平气和,象真有这门亲似的。

“还是呗?不一样。俺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连拐十八个弯的亲朋都找不到。”初心也是能说。

“都是农村来的,只多了门好亲,讨生活都不容易。”玉立有意拉近两家人的距离。

距离产生了美,距离也产生了共同。

“现在的生意,全凭硬靠时间,一天到晚,没个清闲。俺家可有孩子要上重点,这生意恐怕做不成了。”玉立一脸惋惜。

“挣钱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孩子?咱们女人呀!为了孩子,付出的都付出了,为了孩子,该放弃的不能不放弃。”初心以女人的共同畅说母亲的无私。

“不想干了,家里也是这个意思。可表哥给费了力,定了地,好位置,真舍不得。想让给你家占,我只收点好处,还了表哥的人情。”玉立扔出了王炸。

半分钟的沉默后。启航和初心点了点头。

“我都安排好了,干不累人的事,自由自在,不少挣钱!”玉立很自信。

“都有啥谋划?说来听听!”初心看着她。

“保险!理财!无限极都见效了!”玉立一口回。

看来是真的。启航回了声:“说这几天见你一趟趟市里跑,原来这么回事!”

正说着,玉立来了电话。“喂,你说得要那?无限极可是大品牌,养生!对身体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嗯!要多少?嗯!……”

玉立很忙。

启航、初心相互使了眼色。

“要不,你又不占,把它让给俺!”初心等着玉立应。

“行,让给你家!”

三人和美地笑了笑。

“再告诉给你们个内部消息!新建市场的好位置早定了,十三户,校医院院长他小姨子,杨处他弟杨河,我……”玉立又喝了口茶。

“李财呢?”启航急切地问。

“李财,可能有,有俩空地,也可能有吧!他走的不是家属这道程序。”

启航没多问。

“自建,钱是多了点,可掏了你就永远地占,好位置可是定你们后半生安稳的。你们想呀!路南的门市1200/平。咱这建好了肯定比那边环境好,卫生好,就按他们那边的价。咱们绝对便宜。干十年咱们就赚了,给咱们订二十年的合同,二十年!……”玉立的消息比李财的含金量高。

“那给你!”启航伸出右手。来回晃了晃。

“都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俺不会忘了妹子的恩情。”初心应和。

“别人都转了八九万,也太少了吧,少一半呢!”玉立不是很满意。

“要不,我家商量商量?”初心试探着问。

“也有二三家商量着呢。你家尽快!”玉立边说边往外走。

“我伸了手本想给她五干,看她不愿,手翻翻可就成了一万,可人家?差大发了。”

第十五章.婷婷

校医院院长的小姨子白婷婷,可是出了名的小百灵,小嘴那叫个甜。她姐白青青可是才女领导。她是金融学院的教授兼副院长。平常她比较低调,可到她妹白婷婷这儿,她却异常高调。有时候她把爱和责任混为一谈。

以至于,她为妹妹出了不该出的头。王伟穿上白大褂可是威风,大度沉稳的他自从娶了白青青,就少了欢乐而多了严肃。他人高马大却极其内向。二人的结合可谓强强联合。人们都说两人是1+1>2的绝佳爱情典范。王伟内向绝对服从于外向型白青青,单位的人也知道,王伟有点小毛病,惧内。

白婷婷爱晿又爱跳,门市里一天到晚音响响不停,闲时她会来段最时髦的广场鬼步。就那姿,撩了人眼!学生们爱赶个时髦,爱凑个热闹,她也是一样。

于是她与她们有了共同,共同产生了语言,就有了她那张巧嘴推泼助澜,使得那叫人眼馋的钱,源源不断冲进她的钱包。

她懂经营,更讲谋略,在内衣店里,把试衣间布置的浪漫温馨,牌匾独特美观,室内装修迎合时尚气息,货架更是私人定制。内衣的爆款首选,内衣的大方美观,质的布料她都没有丁点马虎。价格方面她更是活范。

她的内衣店让她经营的不赚钱都难!

白婷婷在小市场与初心偶遇,当然,走到初心的门市后,两人相谈甚欢。

白婷婷边说边抖脚,有把持不住要舞的冲动。更燕语莺声般夸起初心。“你可是过幸福日子的,儿女双全,房车全款,丈夫能干,不沾酒烟,看你,羡慕死个人!”

初心欢喜,自然奉称着回。“看你说得,跟你比,俺可是地,你是那天,咱俩可是天差到地。同为女人,你可是里里外一把手,进货卖货一人就行,有能力的女强人!”

“呦!要像你有那么好的男人,我才不干呢?也是,你家启航呢?”白婷婷那话转得天衣无缝。

“我家那位?刚才还在!”初心寻了一眼,没见启航。“去那儿了?”她想。

“去了梧桐树?”初心枉猜。市场上大部人,都用梧桐树替了厕所的名。因为都认为说厕所不雅,说1号俗气,梧桐树替代厕所其实挺有诗意。

略停片刻,白婷婷更是错了话锋。“市场乱哄哄地,心都散了。谁还有心做生意?”

“是的,婷婷说得对,心都散了!”启航走进来。

启航的话叫初心吃酷。

“都是改造惹的祸!”婷婷正对着启航,侧了初心半边脸。

“俺家可惨了,门市又大,装修又好,都泡汤了。”启航很是心疼。

“谁不一样?都投了钱,说拆就要拆。”白婷婷又侧了侧脸,留给初心一头秀发。

初心酸溜溜的。“都当自己不存在?启航可是自己的老公。”

“再建你也不害怕。你姐,你姐夫可是大人物!”启航说得是实情。

“启航,市场改造有什么打算?”启航片刻闪想:“莫非白婷婷,也想?”又回了句“随大流不挨揍!”

“其实好位置都内定了,可别莽撞!”白婷婷突然严起来。

“定不定吧!咱又不是有人际关系的人。”启航忽尔瞥见初心,见她脸铁青,手扶着额头,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不说,俺俩口子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是不初心!”启航靠近了她。

“恩,真不知道!”初心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可有自己搭话的份了。

气氛也随尔融洽。初心也渐渐自然起来。凑初心回话的当可,启航细细揣摩。“白婷婷来为何意?莫非她和李财、玉立一样?莫非她……”

“都有转的了,空转,都是自己人,透个底!可小心!”白婷婷平静自然。

“画饼充饥?有那种好手,不会有那种傻冒吧!”启航慢答。

“有,真有,真得有。听说一个五万,一个七万。”白婷婷说得有鼻子有眼儿。

启航却听得眩晕。“还有那么大胆的?”

“不是你家转的吧!”她看着启航。

启航摇了摇头,没说啥。

“人家没说下家,猜是转了你!看来另有其人!”白婷婷说着站起来。

启航想多套些消息,可他怎么拦?

临了,白婷婷来了句。“都挣的是辛苦钱,不容易,小心点,小心点!”

启航知道,白婷婷可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丁一的好人。

“市场改造真的有了眉目?若只是李财一阵胡弄,他也不信。但玉立却跟进式的推,他有些犹豫。俩人来了,他也是半信半疑。可问题出在白婷婷身上,人家别无所求,还叮嘱小心。这三人加起来。信也信个九分。”启航一通地想,想得头疼,觉得很累。

“要不,再找侯精明探个究竟?看他能不能念点旧情面,万一?……”

“若侯精明有意透的话,他不早就说了。或者有个暗示?或……”

启航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一会摆了摆鞋,一会围着门市转圈……

看着启航那么沉稳的人都失了分寸,初心着实心疼。

“还是找侯精明探个究竟,那样才保险。无非再破费一回。”

……

一通电话后,侯精明应得痛快,启航觉得心情稍好了点。

“看来,自己也没和侯精明白吃喝。莫非自己那夜提得那袋礼品才发了力?……”

启航停了车,订了包间,在路边迎着侯精明。

站在路边,启航远迎着迎头过来的黑色越野车。侯精明开得是黑色现代。

从远及近,启航欢迎着,目标,黑。目标,越野。目标,现代。目标,冀e54675。目标,侯精明。

由八九百米,分出颜色,黑。七百米,分出,黑,越野。六百米分出车型,现代。五百米分出车牌。四百米就确定车号。

这是启航等待时总结出来的经验。可想他的心情。

他粗计了下,黑色过了五十两。越野黑车二十五辆。越野相似车型十五辆。同型现代三辆。

于是他总了下,越野车都一个德行,那个车型好卖,别的一牌子可是一窝蜂地仿。

终于,他看到了黑车,黑越野车,黑现代越野车,黑色,现代,冀e54675。

第十六章.露馅

两个小时的时光,打磨起一颗等待的心。侯精明从车上下来,连声歉意,“车钥匙放在办公室,换了新锁,真耽误事儿。”

侯精明着急得样子很会服人,“侯科长,侯科长受累了,去雅间,雅间!有单独的空调!”

“不是浪费了,就咱们俩人!”启航把侯科长往里让,雅间不大,精致,正适合,两人无障碍交流。酒,烟,依旧是老样,侯精明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打开烟抽,满了杯喝。启航更是一两多酒的友情表演。与上次喝酒相比,启航内心多了慌张和不安。

“正要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来了,真是巧!”侯精明说话从不打草稿。话多是巧合,偶然类的套话。启航心里明白,世界上巧事是偶然却不是必然。

“知道科长忙,心里急,都上火了。”启航指着嘴上的火泡。

“谁不急,作为小市场的直接领导却帮不了兄弟,我……”侯精明轻拍着胸,却有装腔之嫌。“定了,市场改造定了!刚定!”说着,他拿展开市场改造后的效果图。像卖商业房那样的效果。

“你看,这是水果区,这是蔬菜区,这是粮油区,这是服装区,这是鞋帽区,这是小家电,这是休闲娱乐区,这是办公区。”侯精明作了动情地介绍。启航可开了眼,看着图,他便想起未来的美好。那是美的环境,干净的小街道……

“既不是李财这图那图的说也不清,又不是玉立那样好呀好呀的不明,只是不能印证白婷婷的话,启航五脏忐忑。”思虑着,他来了句。“这么好!应该分了吧!侯科长,抓阄呢?还是竟价?”

侯精明摇了摇头,用手一指,“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处里的自留地。

“自留地?”

自留地这个流行于饥饿年代的热词,一击便中了启航的心。自留地可是贫苦农民的命根,一家人的指望。而今处里的自留地,绝对是不公平的代言,利益博弈的角逐场。

“这,怎么都成了处里的自留地?整个市场可是我们这些商户们用血汗积累的,这自留地也太不公平?”启航说了句良心话。

“不公平?这世上那有公平?现在这个世道,就没有公平。公平只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公平。”侯精明用酷似哲理性的官腔回了启航。

“这些地而且都有主了。看剩下的地可有中意的。”启航表面惊呀。内心却很平静地听,因为这些都是他预先知晓的事。

“虽然十五块地有各有主人,但其中也有用这地转个费用,贴补家用。”侯精明瞧了瞧启航。

“能转?能往外租?”启航更想透完情况,便问。

“能。和以前一样。”启航的心凉了。

“有转让的,转成了的有吗?”

“听说有,六七万吧!其实处里也给他们自建补助。大概每户三几万吧!”侯精明有意还是特意地透出消息,目的只有他知道。

“和以前一样,就坑了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商户,要占好地,还得受他们的盘剥。”启航只道实情,他知道,实理,虚情对于他己不重要。无论怎样,好位置都轮不到。

“商贸这块本来是社会的缩版,近水楼台,那有不先得月的理?他们多吃多占,坑的是咱小市场的商户,咱们的小商户勤劳得象小蜜蜂一样,可偏叫那些贪婪的东西吃了蜜。说句实话,我何尝不是憋屈?本来小市场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可我做得了主?直接把眼珠子的地都抢劫了,谁不生气,当个憋屈的小官真是难。”侯精明说着独自满了杯,一口干了。

“知道你难,才不急着找你,也怪俺不懂事,没稳住,急着打通电话,让你作难。”启航表了听后感。他不敢全信他的话,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真话太少。

“怎么没有修鞋的地?他也是咱们的商户,小市场可少不了他。”启航听他讲了市场的方方面面,却没有小房的一丁点的事,在小市场,小房可是不可缺的角色。

侯精明没说话,一句话也没说,尴尬地沉默。

……

“小房和他妹天生残疾,也只能修鞋、配钥匙、换拉链、修个伞来讨个生计。虽天生残疾,可兄妹天生乐观。八年前,他妹小格嫁了个拐子,可那想,生了个闺女后她男人得了急病,撒下母女走了。那闰女也是遗传了坏的基因,走起路也是摇晃。屋漏偏遇连阴雨,市场那能没有这一家人的地?”启航想。

……

小格面对困难,男子汉般坚强,一个残疾的妈再带一个小不点,每一个知道她的人都会给她赞许的目光。

人在追求幸福生活的路上是平等的,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才是追求幸福的正道。对于一个平凡的人,劳动是前进过程中最闪的歇点,小房、小格兄妹是歇点上的珍珠。

空想的美好只是幻梦一场,小房、小格兄妹没有等,他们没有向命运低头,一个平凡而又坚强的期待集中在小不点身上,小不点的成长时常伴着艰辛,但她一直都很茁壮!

兄妹俩有了个小目标,他们用乐观向上的态度培养小不点,相信有能力把她培养成才。

小不点很开朗,上课认真听讲,参加活动很是积极,一天到头总爱歌唱,乐观奋进的精神惹得同龄的孩子很是光火。

自卑被她无情踩踏,她从舅舅和妈妈那儿继承了不息的,自尊、自爱、自强!

临走,侯精明一拍脑袋,“一时疏忽,处里确实有人想转手,要不?我给问问?”

启航有点小激动。“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自己人嘛!可人家可是不愿透名姓,由我经手,要不,问问?”侯精明好似不情愿。

启航思了片刻。“万一那户人家转得急,得个便宜,也不是不可能,死马就当活马医。”随后欣喜着:“那就让侯科长费心了!”

“别,都这么多年的关系了!还用客气?”侯精明迈步去外面打电话。

“约个代驾?”启航试着问了下。侯精明轻点了点头。

……

俩代驾来了,站了旁边急着等,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正是珍贵,正是餐后时间,用人的当口。

侯精明一边打电话,一边向远处走,启航也不好跟着。

……

俩代驾急了,一个劲地催。

“给你们补,耽误的生意,师傅!”启航倒也大方。

远处的侯明把电话打成了表演,一会儿挠着脑袋,来了个,“行!行!行!”一会儿摸着脸说着:“可以!可以!”一会用手拍了拍衣角的浮沉,并对着手机说:“少点,少点!”更弯了腰晃着头,摆动着屁股说:“看我的面!……”

启航站在远处,又经历了难熬的等待。

……

侯精明走过来,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成了,五万转让费,还是看我的面!”略作停顿便说:“应人家不?”

启航真想一下子应了,可转念一想:“若是初心有意见,可不臊了侯精明?”

“还是回去商量商量,家里也是主!那个位置?跟家里有个交待!”启航看着侯精明。

侯精明打开图一指:“这!”

启航一看,心里冰凉。

侯精明指的正是李财指的位置。

第十七章.巧顶包

启航明白了。

“回去和初心好好商量!”侯精明的上车临别语,贴心而亲切。

启航上了车,躺着想:“这事?巧?”代驾把车开得飞快。

……

门市里,启航把酒场上的情形分细着演,一人二角可谓详细,初心听得呆,入戏得深。

……

傍晚,鹏程回了家,见爸呆呆地坐,愁索双眉,目光呆滞,面沉似水。

“爸!爸!爸!”他连喊了三声,仍不见应。“爸爸!爸爸!爸爸!”

“恩!来了!”他没一丝笑容。

“爸!给你捶捶背!给你捏捏肩!给你揉揉腰!”他放下双肩包。

“别。我坐会儿。”他一口回了儿子。

“去荷花池散散心!爸!”

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

“爸!多喝点水,天热!”鹏程顺手搁了少许的盐。他仍是摇头,依是摆了摆手。

睌饭启航更是一言不发。

……

“妈?爸这是?”

“没事了就这样。”

鹏程心如刀扎。

……

“爸!我和妈去荷花池!”

“等会儿,儿子。拿点东西。”她直着往屋里走,神神秘秘地来兜里塞了东西。

“盯紧店!和儿子走了!”初心紧着往外赶,像做了亏心事样的紧张。

“妈!爸这阵子一直这样?”

“没事了,都是这样坐着。儿子。”

鹏程知道爸有压力,知道爸有事只自己扛,知道……

“都是市场改造闹的,他这个人爱钻牛角尖。儿子,得想办法,这样,人会出事。”

“爸真的明天上货?要不,明天早上跟他谈谈?”

“妈倒希望他上货!”她有意摸了摸兜。

“妈!兜里揣着啥,鼓鼓囊囊的,不是给我偷装的好吃的吧!”

“儿子,猜猜,猜对了赏给你!是吃的还是小礼物。对了。归你!”

他猛地回了头,趁势一碰。“是!礼物!对不对!妈真疼我!知道我来,还送礼物!”

“儿了,说好了,归你了。礼物。”

“别,等我玩会儿单杠。”说着他一跳上了单杠。

老年活动中心前的健身器材边,散着几个孩子。

“还不下来,跟个孩子似的!”她指了指散着的孩子。“怎么跟他们一样还闹着玩!”

“妈!在你面前,俺永远都是孩子!是呗!”

他从单杠上飞到她面前。“妈!礼物!”

“给!归你了。永远归你了。”她向小公园走去。

“还是妈!心疼我!”他打开细细的绸布。

“妈!妈!”他紧追过去。

……

初心在小公园的鹅卵石路上走倒退。鹏程慢走着问:“妈,怎么回事?爸的三山笔山怎么两半了,爸知道了还不心疼死?”

他心里敲着小鼓,他手里的笔山可是爸的命根子,有些年头,定窑的瓷。

“妈!你可摊上大事了。”

她神色紧张,面出虚汗,手都攥出水来。

“妈一天都这样?晚上肯定睡不着,只等你爸眀天上货,又能撑得一天,晚一天就晚一天的苦受。”

她胆小,损个碗都怕启航说。

“今天早上,收拾你爸练毛笔字的烂摊子,不小心碰了,怕是一顿苦。”

“我的亲妈呀!你?”话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

“你妈,在这儿,礼物归你了。沒我的事了。她转过身来,急着躲。

“妈!亲妈!”声嘶的他紧追。脚生威风。

“再追也不管用,这事你的了。”她转了个方向,闪了又躲。

“别躲,这包,我顶了。亲妈呀!”

她转过身说:“真的,好儿子,妈的好儿子!”

“妈,顶包可以,得给真金白银的实在。”

他伸了手。

她狠狠地打。

“真得不给补偿?回去告诉爸。”他严肃起来,紧绷着脸。

她急着说:“小孩呢,说话不算话!”

“那得给,一千吧,这东西,闭着眼也这数!妈!”他拦住了去路,动作迅速。

“敲诈人呢?可是你亲妈。”她躲了半步。

“谁敲诈你了?我这是有偿服务,掏不掏呀妈?”一脸梁山汉的样,他卖了个把式。

“就是不掏。”她扭头就走。

“妈,你真抠。又滑又抠又赖,可坑了,你亲儿子了。”他佯装气愤,一顿滑稽式表白。

“真不给钱了?”他又准了准,笑着扭头。

“上个月,你还要了2000块,又要钱,妈都成了你的提款机。”她表了态度,亮了底线。

“这不是一回事,妈不说理!”他又是偷笑。

“妈!真的不给?”他使了力气,恐吓意味很重。

“不给。”态度坚决的她,口快手快,直追着他打。

“那!儿子就不要了!逗你呢?”他大笑。

“穷小子,老拿你妈开刷!”她转过脸,笑得泪流。

第十八章.遇见

荷花池边,学生散了四周,有了背诵时的悠悠慢起,也有无拘嬉笑彼长。有时悄悄话把情,稍作断章,羞得月光里,眼色很忙。荷花闻了什么气息?只延下一波光!醉了几许微微的柔风。偷的眉目闭了,更忙,池边走失的影长!

诗意的荷花池边,鹏程看了下。“妈!这么大的事都为你扛了,可不可以答应个小小要求?”

“妈,应了!”说出口,她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先说什么事吧!”

“儿子还有什么大事?区区小事。不应也罢,妈可是过河拆桥!”他紧走了步,立顶拔起,来了个腾空。

“应,妈,应!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把心一横想:“管他要啥,先应了就是,到了不从,他能把自己吃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他高兴,也许,“妈,上了当?”想后他手舞足蹈,尽是欢喜。

“说吧!儿子!”她急着催,想:“儿子想干啥?不会有套路?听了再定?”

“以后别再催我谈女朋友了,现在我不想,我只想创业!”说后,他凑到妈跟前急着等允。

“应是不应?还是应了,又没人证,他也不会算计。”想后,他高兴地应:“行,妈应了,以后不再逼,行吗?”

“妈,可是我亲妈?要不耍立个字据?”说后她一拍脑袋,没趣地说:“要知道妈能应早就备了纸笔!你可得认!”他一脸无奈,很是后悔。

“妈是守信用的人,那能不认?儿子放心。”她心里的算盘响得如意,“先过了这场,他能拿我怎样?”她笑了。心情愉畅!

“妈!听!”他打开手机,录音正在放。

她笑得出泪。“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狠算计亲妈!”

他一蹦三尺高,庆祝自己的得意之作。

“录音又咋样?难道你和我还要对薄公堂?”她也作失态。“妈也太傻,竟上了亲儿子的当!”

他是典型的偶像男,在月光下也能吸晴。

“这帅哥,这是要投篮?”一句羡慕的话拍在他的脸上。

“那要投篮?那可是快闪!真夺人眼光!”为了不相干争论?也是平常。

“这是等人!”

“这不是!”

“他在等谁?”

“等你?”

“等你!”

“偶像男!那个系的!”

“都当他妈不存在?那是我儿子!”想后,她躲在一旁。

“妈!”他追过去,“爸攒得那些百元连号钞票,还在柜子里!没挪地方吧!”他边问边想:“怎样才能把爸的压力释放!”

“是三连号、四连号、五连号、六连号、七连号、八连号的那种?”她知道,那是宝贝,和摔得笔山一起放在柜子的左上角。

“问这个干吗?别动。你爸的心肝、宝贝、心头肉。比妈还亲!”她没多问,她知道儿子不会胡做非为。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他门儿清。

“妈,儿子办事你放心,明天想办法,我让爸爸发发火,把压抑的心情,释放。你什么也别管,什么也不要问,看好吧!”他很自信,打了个响指,吹了个口哨。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她看着儿子高兴,就想晿。

“妈!去大操场陪我跑两圈!”他瞧了眼陶醉在歌里的她。

“可该回去了,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你爸可忙得过来?要不,你自己跑,我回?”她转身要走,没有与她有商量的余地。

“妈!就这么不通人情,陪儿子跑两圈。就两圈。怎么了?”他强拉着她,她一点也没有拒绝。

“这就对了,保证明天还你个不一样的爸!”他笑着说,心里正想事。

“但愿,你能劝得了他?”他那样,妈心都碎了。”她内心有说不出的困苦,也只能给儿子说。

“跑吧!”他一大步,她一小步。

“赵老师!跑步呀!”初心打起招呼,从旁跑过一个穿着朴素,酷似中年楼管阿姨的人。

“阿姨!”鹏程喊得亲切。

“都长这么高!这么帅!还认为他小呢?一转眼!这么大了!”赵老师很是激动。

“儿子上学,不怎么回家,也不可能凑巧碰上!”她对赵老师解释原因。

“是呀!孩子们大了,咱们就老了!”她对着初心感叹起岁月的无情。

“你们跑!我回了!”赵老师下了跑道。

“妈,赵老师还资助学生呢?”他问她。

“一直都这样,认识他二十年了,从未间断,她从咱家拿鞋,都加个油钱,她给那些资助的孩子买鞋,从来都是拿最好的。”

她给儿子介绍的详细。她太了解赵老师了。

“赵阿姨现在还是老师?应该?”他不知道实情,也只有问。

“听你爸说现在是学院里的书记。我倒没问过她,问那个干啥?叫赵老师习惯了,改了不成?”她对儿子也没啥隐瞒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学院书记!正处级!俺学校是这样,赵阿姨也应是这样。”他慢了半步,等她赶上。

“正处级,不懂。不谈了。”她赶上来。

“她跟妈岁数差不多吧!”他问了句又后悔,想:“问这干吗?”

“比我大三岁,她说过。”她知道,因为她与赵老师说过年龄的事。

“赵阿姨这个岁应该是个副校长,我们校那女校长比她年轻。”他信口说。

“就她那人,都把心思扑在资助学生的事上,她那有时间考虑升官的事。”初心也稍微表达了下自己态度。

第十九章.连号钞

启航依旧坐在门市里,泥塑样死板,他……

“爸,用下笔、墨、纸、砚。练会儿毛笔字!导员布了任务,明天就要。”他轻转了转眼珠,很是小心。

“没听你说练过,不如去文具店备一套,以后用的着。我那套东西你使着也不顺手。”他看了看,心想:“爸是怕我坏了他的心肝,果真与我想的差不多。”

“爸!学校那边也有一套,明天的字真是作业,不交,会误了学分!要不,我骑车去拿,一点钟怎么也赶回来。买一套新的合适吗?”他看着爸,焦急的等待,闪想:“若要不成,也只能用第二套方案。”

“跑那么远拿,那字真有那么重要?”他想:“儿子图省些钱也不值的,黑灯瞎火的出点事怎么办?耍不,借他一回?就这一回,再有下次,说破天也不会借。”

鹏程正盘算着出第二方案。

“儿子,小心点,那东西……”他话没说完,鹏程笑了,“爸!我知道,你肯定会说,小心点,都是金贵的东西。干万小心。”他边说边走着说:“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别担心了!”他走进了里屋。

他看着儿子,没说话,想:“还没应呢,就那么急?都没听我嘱咐。”

“爸!我拿了!”他特意拿着在爸面前晃了一圈。

“小心点!”他没多说。

鹏程心里明白,爸担心那砚,老坑的物件,妈摔得笔山,也是定窑。就是那笔虽不名贵,却……

他走进自己的小屋,细细打量着。

……

他背了双肩,对着爸说:“导员来了微信,字要马上交,又赶上同学有约,今晚我就打车去,放心,东西小心的很。”没等爸回,他已出了门。

“小心呀!儿子!”他声老高,声怕儿子听不到心里。

启航也没别的爱好,有了空,为了占功夫便练起毛笔字,学校暑、寒假闲的时间,是他研墨练字,大展身手的好时候。

甚于收藏,以他的话说是,算不上,只是小小的爱好,一切都是随缘,不是特意去收。就那连号的百元钞,他也是卖了鞋,收了钱不是刻意的,随便多看了一眼。日积月累,他那叠连号钞有32张。对于那叠钱,他可是视为珍宝。他认为那钱与自己有缘。能够遇见便是缘。

有时候,他会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把玩。

……

经贸大学的大操场,鹏程拉开包,轻摸了一下。特别摸了下,包着32张百元连号钞的细绸小包。拉紧后,他便开始小跑。

一个背着双肩的偶像男在操场上孤独地跑。

一个从不缺目光的偶像男像个远途的徒行者,又像一只沙漠里被寂寞折磨的驼铃。

“哪个系的?”

“哪个系的?”

同样的语句冲击了他。

……

他累了,大约二个小时后,“爸是不是睡了?他是不是辗转着睡不着?他……”他想。

夏天的大操场之夜,一个独白者在疯狂,他不能停,如果停下,旁白的蚊子会低声倾诉,甚至吻他。

足球场足够大,和他刚上大学军训的场地差不多,他多么想,像那时的军训那样,米彩的衣装,一队队、一排排、一行行……

一只孤独的狼,在夜间,没有迷失方向。

鹏程从包里拿出瓶酒,拧开,从瓶里倒了一瓶盖酒,点撒在身上、涂抹在脸上、溅滴在头发上、反复着几盖酒倒,弄得满身酒气,最后狠狠地含了一大口,一切准备就绪,他只等好戏开场。

……

“他爸!儿子来电话,让你去接。”一听这话,他急着起来,拿着车钥匙要走。

“别,孩子醉了,你开着车,怎么照顾他。早给你约了车,把他扶回来就行。”初心的戏份结束,她只是个开场白,小角色。

主角还没上场!

坐在车上的启航,抽出点空狠梳理了一下,真是一夜难眠。一直都没睡实,竖着耳朵没有半点松懈。“儿子怎么还不回来?儿子会不会喝醉?儿子不是说,把写的毛笔书法交给什么导员么?儿子又说朋友有约?儿子为什么还带了全套……”

“儿子一惯懂事,稳重,决不会喝点酒损了东西……”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真的睡不着。

……

“这么大酒味?仗着年青,傻喝?看这衣服。”他先给儿子拍了拍土,凑近闻了闻,吐了吐舌头,手在鼻子上扇了扇。“喝多少?走,回家。?”

“爸,不回家,咱散会步。”说着他指了指出租车司机。“回吧师傅!”醉样得向滹沱河走去。

他紧给司机结了帐,追着喊:“儿子,慢点!”

他在前边醉着走,边走边暗笑,偷用眼的余光扫了眼喘着粗气的爸。

“慢点,儿子,把包给我。”他早想到爸会来这一手,佯装酒疯,死活不给。

“爸!爸!爸!”为了更像喝醉,他不得不多喊了几声。

“喝了多少呀!我的亲儿。”他口气里略有责备,略有心疼。

“昨晚可没多喝,才喝五瓶,啤酒,”他话故意未完,也演排多遍,得恰到好处。

“五瓶啤酒?就这样?”他有些怀疑,“看来真醉了,不只五瓶,儿子肯定是醉得记不清了。”

“才喝了五瓶,啤酒又上了一堆!”他掩住暗笑,醉话也刚刚好。

“五瓶白洒哇!”他惊奇,恨不得扇儿子一顿大巴掌,“都拿命不当回事?等酒醒了再跟你算帐。”他想后又把牙咬得很响。

忍不得打,他不能对儿子下手。

“爸!呀!爸!昨天俺们可是疯狂,五人五瓶白的,一堆啤的也光!”他演得入戏,戏精样的放荡。又加了动作,真人秀样的醉汉模仿。

“恩。”他不再发言,恨得牙痒,“儿子这样?”他想。

借着斜着眼的余光,他见时机成熟,心里不禁一喜,暗想:“好戏就要开场!”

“爸!爸!爸爸!昨夜可是疯狂,酒后歌厅里唱得嗓子都哑了,纯粹是单身狗的狂吠!”他还有点小紧张,有一点纰漏,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花了二千八,俺付的帐!”他偷查爸的脸色,紧着装,“莫非还不够火候?”他想。

“恩。”他气得眼耍冒光,咽了口气,才压下怒。“儿子,等你醒了好好算帐。”他的牙吱吱的响,却压着火想。

……

第二十章.父子醉登台

“爸!有点事,得跟你说一声,说了你别生气,别着急。”他拉开了双肩包,拿出了细绸包的三山笔山。

他醉眼暗里瞟了一下,脸上堆笑,嘴角轻撇,毫不在乎地看着爸。

“恩。”

他又压了压火,又把气咽了咽,死死地把怒按了下去。“莫非?儿子?”

“莫非儿不小心磕碰了那宝?莫非导员在赞叹时,激动得失了分寸?莫非他几个同学凑热闹,年少轻狂失了手?

”他摸了摸额头。

“别因为小损了金贵的东西,就不顾师生的情谊,伤了同学的友情。”他略有原谅地看了看儿子。

他打开细绸包,“爸对不起,摔了。”见他还是死死地沉着气,他不仅暗自赞叹:“爸练毛笔字都练得神化,能练的这样沉稳,实属不易。可别激怒他不成,泄不了他的压抑和委屈。”

他点了点头,狠瞪着儿子,紧想着听个原由,“这心头肉都割了,也得有个明白。”

他“恩。”了一声。

怒看着儿子寻找答案。

见爸还不冒怒,他心紧张。“可别让他看出事端,可别让自己白忙一夜。”

“爸!我摔得,回来的路上,觉得它不顺眼!”他嬉皮笑脸,微闭醉眼。

“能给爸一种毫不在乎的感觉吗?”他暗想。

“真看得不顺眼就摔了?”他想给儿子找个理由,比如醉了。醉后失德失手。

他的怒要发,火要燃,他的肝要裂,肺要炸。整个人像火山要爆发,溶浆要喷出山口。

“看它是个赝品,摔就摔了,花个三头五十地买个就是。”他微微地对爸来了个讥笑,搏命一击。

“赝品?”他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还觉得不解气,怒骂了句。“兔崽子,混帐羔子。”

“东西可以摔,再金贵也可以摔,可不能侮辱我的智商。”他想了又气,又是一巴掌。

“兔崽子,混帐羔子,败家的玩意儿。”他看着儿子,指望着他低头认错。

他像是故意挑衅,皮笑肉不笑,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眼更蔑视地盯着爸。

他更是火烧,飞起,踹了儿子一脚。

“爸!还你的钱。”他声笑脸笑眉毛笑,这演技拿个金马奖没跑。“昨夜花了二千八,还剩四百,挣了再还!”

他看了细绸,心里一下子明白“儿子昨夜花的是他的心肝连号钞。二千八,辛辛苦苦攒了多少年,才剩四张。”

他肺炸了。

一拳一掌一脚

一脚一掌一拳

轮番地打。

吼着骂。

“兔崽子,”

“混帐羔子,”

“败家子,”

“败家的玩意儿,”

“王八蛋。”

一个平日里平稳的人,竟从嘴里冒出那么多脏话。

他没有躲,默默地挨,依是表演性地笑,他内心爽得很。“爸早昏了头脑。”

“爸!花了再挣,又不是花了没了!”他只轻轻松松地来了句,加了把火,来了个釜底抽薪。

“打死你个王八蛋,”

“打死你个兔崽子,”

“打死你个败家子,”

“打死你个混账,”

“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

他嫌巴掌扇得不过瘾,更是脚踢拳打,恨不得牙咬。

……

打累了,他换了口气。多日积的压抑和委屈也释放的差不多。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鹏程拉开双肩包。

他拿出了酒,香肠和花生米。轻瞥了下爸。

“给你个混帐羔子省个屁!”他拧开盖,一仰脖,一口就是半瓶,直咬开肠皮,一口下去半拉。

他边喝,边骂,边嚼。

“你爸容易吗?市场改造迫在眉睫,一天到晚都提心吊胆,咱家又没有有本事的亲朋,你却吃粮不管酸,净弄些莽撞的事。”

他着爸又吃又喝,也不含糊,拿了酒瓶,一仰脖,足有四两,其实,他的瓶里全是矿泉水。

“昨夜喝了,今还喝,就是不改?还顶着劲气我?还敢跟我较劲?简直不知死活。”他气得又暍了一口,瓶见了底,一口吞了剩下的半拉肠。

看着爸成了囊中之物,他才把心轻放下来。

一个儿子,对自己狠点儿,才能更好的感恩。

“不用再演,爸也分不清真假。”

……

一斤酒下肚,他狠抓了把花生米,嘟囔着:“以后再也不省,该吃吃,该喝喝,管它市场改造不改造,不管了,愿怎么着怎么着!”

他醉了,醉得不轻。

他偷偷的看着爸爸,不再劝。“压抑和委屈发泄出来的差不多了。他想。”

“爸可是起早摸黑地干,没人给添半点力,可你能的?又摔笔山,又花连号钞。再不打骂,那不上天?”他语气缓了许多。

若大的滹沱河南岸,仅有一个痴情的醉汉独演。

他那戏精的儿子,暗自退场,幕后是导演,台下是观众。

惊了的鸟雀绕着枝头几圈,吵着叫停。东方肚皮白的天退了颜色,不见羞的露珠,抖了抖,被轻柔的风带走。

他的酒劲正在发作。最后一丝压抑和委屈也将随风而去。

“怎么也不像我,会过日子。”他把内心的一切通通发泄。

更不倦地骂:

“你这个兔崽子,”

“你这个王八蛋,”

“你这个混账,”

“你这个败家子,”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

骂累了,他一点劲也没有,瘫坐在地上。

嘴虽慢,却不停。

“能认识错误不?认与不认都不能回家。再进门,我打折你的腿!”

他嘴硬,心却软。

多希望儿子先服个软。

他说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向小市场走去。

鹏程要扶,他不让。

……

他远远地跟着爸

远远地……

“妈,爸回去了,马上到,喝得不少。睡一觉就没事了。我就不回了。”

第二十一章.惹闺女

初心把启航扶上床。

一着枕头他就打起呼噜,节奏性地高低起伏。

直到傍晚,他才爬起来。觉得神清气爽,压抑感没了,烦恼没了……

“功臣起来了!”初心从门市向里瞧着。

“忙不?”冼了把脸的他紧问着她。

“睡得跟死狗一样,喊了八百遍都不醒!还好意思问忙不忙?”她忙着收拾,玩笑着回了句。

“那么说,是忙了。打也得把我打起来,误了多少生意?”他紧着忙擦鞋,知道初心盯了一天不容易。

“还把你打出来卖鞋?你打儿子可是留情?”她像有怒气憋在胸口。

“哪打了?儿子那么好,一直都好,我哪里打了?”他略有迟疑地问:“儿子给你打电话了?”

“还用儿子打电话?你一天的梦话,什么事能说不清?”他怯了场,躲了一边,把鞋擦个不停。

“儿子回来了?”他隔着远问。

“家教去了!没回!”

初心进了鹏程的小屋。

“妈!妈!”依诺戴着耳机,在门市打了个转,见没人应,便躲进自己的小屋。

启航忙活完了,偷着抽空躲进屋里,研究怎么修补摔成两半的笔山,“怎么才能修呢?”他正想。

他又拿了仅剩的四张连号钞,抽出一张嘴角一亲,“呀!我的个宝!”仔细一瞧,“呀!666666呀!好连号,绝对难找!”

“老板!”他扔下那张666666的连号钞,急着往外跑。声怕初心说他不务正业。

“来了!”话到人到。

他便一个劲介绍,做贼心虚样往内屋瞧,“初心去那儿?”

“又去干啥?”初心从鹏程的屋里出来。

“没干吗?一直忙着。”他急着给买鞋的男生介绍。

“穿这鞋好,舒适,耐用,关键还是内增高!”那男生听了高兴。“还是你这货全,转了几家都没有,男式内增高!”

“要是误了生意,跟你没完,还鼓捣这玩意,能当饭吃?”她看了看桌子上的两半笔山,还有散在桌角的一张连号钞。

“说他不务正业,还不认。有点空便偷着鼓捣?”她冲着笔山笑了笑,“再不听话,把你扔掉!”

依诺出了自己的小屋,在妈的屋转了个圈,见桌上散着笔山,暗想:“啥破玩意!不闲碍事?”她用细绸一包转身要走。

又见桌上摆着一张百元大钞。

“呀!知道我来了,准是妈!让我开销!”

她穿过马路顺手把笔山扔进垃圾桶里。又忙着去超市,买自己喜欢的零食。找零后,她拿着剩的五块急买了冰糕。

戴着耳机的她,兴致成傲娇的乖乖女。

“不惯她还惯你们大老爷们,女子统一战线,咱家我俩可占一半的票!我就被从小,穷养着穷养着养坏了,一直到今,都做奴隶,何时翻身做主人?”

“闺女吗?就应当富养!娇惯怎么了,咱又不给她置楼买车,老了最亲最近的还是闺女这贴身小棉袄!当爸的不该这么样?”

“妹嘛,虽然只差六秒,六秒怎么啦!该让还得让!男孩嘛就应这样。爸妈不是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吗?”

启航卖鞋后,往后屋回,很是欢喜。他觉得自从起来后,压抑、忧郁、烦恼……都没了,卖起鞋来还顺手。

他悄悄地总结了一下:“有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更好。还是儿子,打了他才有了小收获!让他明白了这样有益的理!”

“桌子上的笔山呢?细绸包里也只有三张?莫非初心给收了,她准会再说句不务正业的话,她若说我便使劲回她一句,以后再有什么事他不能只憋在心里,他这个聪明的人早悟出了这样的理!”他放了只有三张连号钞的细绸包。

“初心!见没见,桌上两半了得笔山?还有一张百元连号钞?”他寻找着初心。

“我都忙得脚不着地,那有功夫管你的闲事,准是又不务正业,没事就瞎捣鼓,闲的!”她觉得忙了一天累了,吃了枪药样的来了一句。

他刚想要开足火力猛回,略停了下。“人家都忙了一天了,下回,绝对杀她的威风。”

“见桌子上的两半的笔山,和一张百元连号钞了吗?”他语气缓和地问。

“没有!”

她没功夫搭理他,拾掇去了。

“难道,这东西飞了!”他纳闷的不得了。

依诺戴着耳机,吃一口冰糕的功夫间还摇着头很是幸福。

“依诺,看见桌上的两半的笔山和一张百元钞吗?”

她依是高兴地摇着头。沉浸在歌的世界里。

他摘下闺女的耳机,“见桌子上的两半的笔山和一张百元钞了吗?”

“两半笔山?我扔了,扔了对过的垃圾桶里,那百元钞,花了!”她把左手拎的一大袋子的零食一举,“一百,找回五块又卖了个冰溔!”她把右手的半拉冰糕一举。

“扔了?花了?”

他怎能再忍,刚忍了初心,他得痛快地说出来。

“不该扔的扔了,不该花的花了。”他有点小恼火,接着又说:“只知道吃,真是头猪,蠢猪。”

哪知道他的一句话,捅了蚂蜂窝。

依诺一听这话,娇横劲来了,委屈得要哭。

“妈!爸凶我。”

初心过来,站阵闺女。

“谁凶俺闺女?跟他没完。”

“妈,我从桌上拿了一百块钱,只认为你给我放的,买了零食,冰糕。”她左手举了零食,右手举冰糕。

“可爸骂我是猪,蠢猪。”她委屈的隐隐地哭。

“笔山?你知道它有多金贵!。百元钞,连号钞,666666罕见的连号。”他肝火正旺。

“骂人就不行!”

她气冲冲的往自己小屋里走,“砰”的一声,狠关了门。

“你也是,花都花了,问在那儿花的,换回来不就行了,还凶她,她可是你能惹的?”

“你先问她在那儿买的东西,我先把她扔的笔山找回来。”

启航边说着,边往外跑。

初心这里。低声细语地劝:“你爸是急了点,可那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叫你,你也急!”

“骂人就是不对,得让爸赔礼道歉!”

第二十二章.6月6日

启航的眼在垃圾桶里一阵猛闪,手麻利地上下左右地拣。

一袋烟功夫。

他拿着细绸包猛飞过来。

“闺女,在哪儿门市买的零食,让你爸换回连号的钱来,再让他赔礼道歉!”她用了好言,用了好语调,对自己的闺女,他甘愿。

“大超市。”依诺不情愿地回,很是不情愿。

“她爸!闺女说是在大超市买得零食!”他听后直接向大超市走,快步小走。“这么大个人,可不能跑。叫别人看了笑!”

大超市,其实也不算很大,只不过在学校附近它的规模最大。人们习惯地叫它大超市。

经理和启航可有交情,一听他这小事,发了个话,收款员一通忙活,几分钟,换钱的交易完成。

启航心里高兴。

“改天请你喝酒!经理!”他看了眼经理。点了点头的经理,痛快地应。“行!”

“换回来了?你可高兴?你惹得祸?你不了哪行?”她一连地逼问,他却怕了。

“你和闺女好沟通,替我多说句好话,就说,我承认错误了。”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早干嘛去了,我不管。”她躲了又躲,躲着怕他再说,叫她在闺女面前求情。

“不是在气头上?才发了火?”他辩解时,低声下气。

“惹不起,还惹她,你就给她赔个礼,不就行了,在自己闺女面前还要什么面子?”

他看着她,心里想:“要是儿子,可会这样?”

“要不,我再帮你在闺女面前求求情?”他高兴,用欢喜的眼给了她个赞。

……

“闺女,你爸知道错了,我让他写检查,他都准备好笔和纸了,看着他这么诚恳的样子,我做主,我做主了,这次就原谅他了!”

“嗯!”

她回了一声。

……

“那我准备做饭,今天你哥要回来,你不是要走了吗?给你庆祝庆祝,别闷在屋子里,出来转悠转悠!”她说后,忙着冼菜。

“妈!我帮你洗菜吧!”她出来,满脸的笑。

“闺女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她笑了,开心的笑。

他看着闺女没事了,躲在一旁偷着乐。

“这闺女以后可不敢再惹了。”他想。

“爸!哥回来了,呀!还有人送!好车呀!那叫什么车了,哦,对了,迈巴赫!迈巴赫!”

“妈,你看,妈,你看,一个美女明星,送我哥!”

依诺又蹦又跳,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爸,妈!”鹏程进了门市。

“也不让人家进来喝口水,吃顿饭!儿子!”她高兴的合不扰嘴。

车熄了火,那美女下了车,细高条,加长腿。

“鹏程!这是叔叔,阿姨吧!”她走进门市。

鹏程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

她嘴那个甜。

初心笑得合不扰嘴,心里乐开了花。一下子好似年轻了十来岁。

“坐!”她打了个愣,“应当叫人家什么?”想了下,她拿个了主意。“闺女,坐!”

她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儿子也没跟自己说。

“一天到晚还说不谈女朋友,这都送你回家了,还说没有?听闺女那话荏,人家开得那车,肯定是好车,有多好,她也不知道。”她想得有点多。

启航稍躲了躲,“这都是女人的事,他一个大老爷们,等都明白了,他再上,免得在人家面前出了笑话。”看了看初心他硬着头皮端了水。

依诺才是高兴,“姐!一见面咱就有缘分,等有时间,坐你的车兜兜风!”她想拉拉近乎。

“谢谢!你把我送到家了,请回吧!”鹏程一番话,一屋子人惊。

“啥情况呀哥,她是?”依诺吃惊得很,关键是自己蹭坐个豪车的梦碎了。

“这是?儿子这?”她不知道该怎说。

“行了,夏如梦!人到了,该回去了!”鹏程对着她说。

“偶像男,钱!微信红包!等着点!”

她冲屋里的人打了个招乎:“叔叔!阿姨!小妹!我回去了!”

迈巴赫启动了,那声振得小市场颤抖!

临走她给门口的鹏程来了个飞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车走了。

“什么情况,人家坐都没坐就撵人家走?儿子,快说,别让你妈着急!”她想,一下子,明白事情的原由。

“是呀!哥!说说呗!可别说不熟、偶遇、不认识、凑巧类的搪塞呀!”她比谁都急,比谁都想让哥早些承认,她叫了声姐的夏如梦,是哥的女朋友。

“应该是儿子的女朋友吧!要是普通的朋友?还用车来送?”他不搭话。这当刻他确实稳重。“他怕万一说错了叫儿子拿住把柄,一早的那一顿打,他会当着初心和闺女道出实情。那他这个爸,岂不是,刚在闺女面前失了言,又当着一家人在儿子面前掉了颜面?”

他往后躲了又躲。

“这车能盘下咱小市场的半条街!”

“启航家的祖坟都冒了青烟!”

“看人家儿子,那叫一个会攀!”

“叫你家儿子也攀一个试试!我看给人家擦车人家都不要!”

“人的命天注定,好人有好命!”

“看吧!启航俩口子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还是你睡不着觉吧!给儿子找媳妇你都疯了。”

……

小市场的人纷纷论。

“妈,爸!夏如梦是我的客户!”

初心一愣,启航一惊,依诺似被一击。

“陪他走了个场,扮个男友,有偿服务,管接管送,每小时一百!”

……

“唉!白空欢喜一场,白日做了个梦。儿子,妈高兴的有点早。”

“多亏没说啥,……”他看着儿子。“可别记我的仇,我……”

“哥,是不是有意隐瞒?我可不信,要不去他屋里找找线索?”她有点不死心,她需要哥有一个夏如梦这样的女朋友。

她偷进了哥的小屋。

“准备吃饭了,闺女,儿子,洗手去。”她知道孩子们爱偷个小赖,不太注意卫生。

她在哥的屋里“嗯!”了一声,翻箱倒柜地忙活。

枕头底下,她发现了一叠百元的钞票,她高兴地想:“哥,真好!知道我出去,还给我备了现金。伦敦也应该能手机支付。”

她激动地数了数。

2800元。

她高兴!

往兜里一塞。

今天真是好日子。6月6日。她看了看手机。

“6月6日是个值得记念的日子!!!!!!”她想。

“开饭了!闺女,儿子,他爸!”她忙活着喊。

一家人围在一起,和美温馨。

“今天预祝闺女出国顺利!他举起了一玻璃杯啤酒。

“祝闺女出国顺利!”她举起了饮料。

“预祝亲妹出国顺利!”他把酒杯高高举起。

“今天正好6月6日!大家一切顺利!”她高兴地举!

“今天,还要特别感谢哥!哥你就别装了!给妹准备的,我都知道了!”

他看了看妹。一脸……

“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还特意给我准备了2800元的现金!”

她把兜里的2800元放到桌上。

他瞧了下儿子,又看了眼桌上那叠连号的百元钞,心里明白了。

他放下酒杯,走出门口,站在月光下,眼湿润了,很快泪拆两行。

“爸!爸!我……”

他紧出了门口。

第二十三章.心路父连子

“爸,我?”他走到爸跟前。

“吃了饭,咱们谈谈心,先回去!”他看了下儿子,用手抹了下眼泪。

“还是洗把脸,要不用毛巾擦一下?妹正高兴的时候,咱们不能给他添堵,她那脾气,你知道,若知道了真相,再替我打抱不平,跟你闹。”他略停下了又说:“那就饭后,荷花池边聊聊!”

“正高兴呢!你俩干吗去了?都拆我的台!”她噘着嘴,不高兴地看了下走进屋的爸和哥。

“正商量呢,你哥说给你备的现金有点不合适,他说还是用微信给你转五千,那样更方便,伦敦应该能手机支付。”

他想让儿子作难。

“竟变着法让我……你忍了那么久,挨了那么顿打,只为……臭儿子,你也太……”

“是的,刚才想得太简单,这会儿一想,拿现金太危险,还是拿着手机,要不拿着卡。”说着,他从兜里拿出皮包,轻抽出张卡来,“里面有六千,不够再给你打!微信转也可以。妹,在伦敦别舍不得花!”

他看着儿子满是佩服,“本想让他下不来台,好有机会让儿子来求自己,可哪知是这样?本指望儿子求自己可以心里好受些,可,儿子这么一手,他有什么理由不服儿子?”

“哥!还是哥替我着想,我的亲哥!我的偶像男!”她高兴得眉飞色舞,欢喜倾刻冲散了一屋的尴尬。

“这可怎么办?百元连号钞有了眉目,那笔山的事?”她瞧了瞧儿子,又瞧了瞧丈夫,内心忐忑。

见儿子和丈夫回来,并没有争吵的事发生,又见儿子在丈夫的为难下那么从容地拿出卡,她笑着说:“还是儿子有本事,上着学还能攒那么多钱!好儿子,妈替你高兴!”她狠狠瞪了下丈夫,很是得意。

他有些懊恼,有些不知所措。“本来这个家,他和儿子是统一战线,男子统一战线,而另一方的女子战线,天然的牢固,只要战争一起,女儿对谁,她妈绝对毫不犹豫地站队,无论对错,他和儿子还说个理,这?三人成了统一战线,那自己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他强颜欢笑:“儿子真行!”他更有点失落,更有点无助。

“今天是小妹的主角,咱们全家碰一个,共同祝小妹出国愉快,出国平安!”他举起杯。

“闺女出国平安!”

“闺女出国愉快!”

四只杯紧碰在一起,快乐随之起舞,祥和温馨随后伴唱奏乐。

“好温馨浪漫的一家人!我要唱歌!”依诺真得唱起“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随着闺女,她唱得那么投入。

“有福就该同享,有难必然同当……”他用男中音极力表白,绝不能被三人冷落。

“用相知相守换地久天长……”他,想做一个完美的儿子,又想做一个完美哥。他不觉得自己是偶像男,可别人都这么说。

一屋子欢欢喜喜!

一屋子快快乐乐!

一屋子亲亲爰爱!

一屋子温温韾馨!

一屋子幸幸福福!

掌声响起,四人一起鼓,鼓得手疼。

6月6日是个温馨的日子!

6月6日是个欢乐的日子!

6月6日是个幸福的日子!

6月6日是个欢喜的日子!

6月6日是这个家值得纪念的日子!

……

晚饭后,启航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我和儿子去荷花池边散散步!”他对初心笑着说。

“我也去!”依诺嘴快,赶着往外走。

“闺女,出国的东西,还不好好准备准备?你出去散步,我可不管你的事!”她说着把依诺硬拉回来。并嘟囔着说:“又想偷懒?什么事,都叫妈操心!”

“妈!”她很不情愿地往自己小屋里走。

“去吧!和你爸好好谈!那?那?”她话说到半截断了。

“儿子有自己的主意,还是让他拿主意,笔山怎么也摔坏了。”她想。

“放心!妈!”

他走出了门。

一个放心叫她心花怒放,她不由地哼起来。“亲亲的我的宝贝,我要越过高山……”

荷花池边,微微清风,夹杂少许淡淡的荷香。

快到期末,人变少了,同学们正加紧备考,常言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他走着,步子散漫,“怎么开口?当爸的按理说,错了也不能认错,连闺女下午的事,都可以摆平,可又不能带着他妈,这样一来她不就知道他打儿子的事,那事可就大了,绝对是三对一,他一定输得很惨。”

他故意“咳”了声。

“爸!慢点!谈心讲究,慢步深谈!”

“恩!”他心情愉悦,“臭小子,真是给力,爸这台阶下得真体面。”想着,他嘴角散笑。

“爸!那连号钞?是我,”他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儿子,别再提,我早就原谅你了!”

“看我多大度,摔了我的心肝宝贝,我都轻松地原谅,应该赞我一下吧!”他轻抬头,一种自认的胜利姿势。

“可那宝贝笔山确实摔了,我白天找了朋友,他说,能修复!”

“真的儿子?正愁呢!我也不认得会修的朋友,明,拿了笔山,让人家修了。修好后,好好谢谢人家,别让人家说咱不通事理,小气!”

微风中,他意气风发,微微摇摆了头。心里那个美!

“爸!你放心,儿了知道该怎么办!”他特意压了身段,不让爸觉得自己很高。

他点了点头,得意地想:“姜还是老的辣,你还是嫩了点!让你小小的一步,你就认为赢了?我这叫以退为进,你怎么不输?”

“爸!你打我没错,我也知道自己错了,请你愿谅我,以后我多注意,不能再像个毛头小伙,只可惜,那么好的东西说摔就摔了。”他态度诚恳,语气带着宽心的劲,眉眼间的真诚,在若明若暗的柳隙里,健而生动。

“我的个天!儿子的行为真让感动!原谅他,他毕竟年轻。”想着,他说了句:“事都过了,以后谁也不能再提!”

他怒放心花,满面笑容,高兴劲像拾了两笔山样激动。

“爸!你真好!”他边说边细细观察爸的表情。

“看来,欲擒故纵……”

又一波的激动袭击了他。东西南北,他有一点分不清。

“记住,以后这事谁也不许提。”他以胜利者的口吻,再次对儿子下了最后命令。

“记住了!记住了!”他回了两遍,算是对命令的绝对执行。

他笑了又笑,笑了又笑。

“以后在家里,他可再……”

第二十四章.心心映

“爸!咱们去大操场?那地可更好放飞心情!”

“那就去!”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愉快地答应。

“儿子早就缴械投降了!”他想。

稍作停顿他又想:“莫非儿子,有什么新花样?”

“爸,挣钱干什么?为什么挣钱?”

他暗想:“这还难得了我?爸挣了一辈子的钱会不知道挣钱干什么?”

“儿子,这挣钱吗?挣钱是为了幸福生活,挣钱是让咱们一家过得好,挣钱是让你爷爷、奶奶过得好,挣钱可以买房,买车,买好多东西,挣钱还能给你再买套房!”说到这他看了看儿子。

“爸,然后呢?”

“儿子到底怎么想?莫非?”想后他接着说:“挣钱再给你买车,然后等你结了婚,挣钱给孙子、孙女压岁钱,挣钱让他们上好学校。”

说着,他停了下来,想:“怎么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爸有什么梦想?”

他轻笑了笑,“爸这个岁数还谈什么梦想,那都是年轻人的事。”

他摇了摇头,突然羞着脸说:“儿子,你别说,爸还真有个梦想,上初中时的梦想,那就是自己的文章能变成,有着铅香的文字,那个梦想,一直陪我到现在,可现在也不想了。”

他突然惊奇地看着儿子:“怎么成了我一个人的演讲?”

“爸,你经常练毛笔字,有感悟吗?”他用敬佩的目光,像小学生请教老师样谦诚。

“这个练毛笔字吗?”他打量了儿子一下,想:“自己演讲怎么了?又不是面对的外人,对着是自己的儿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都是心里话,本来就是谈心的。”他又停了下。

“谈心不交心,那还谈哪门子心?”他想。

“练书法,我得了点体会,也许对,也许不对,有不对的地方,儿子文化还高,多批评多指导!”他直视一下儿子,看其反应。

“爸!只管说,儿子认真听呢!一会儿,我有什么不周的地方,爸你要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他听儿子这话,满意得点点头。“那就直说,不掩着盖着!”

“爸!说!”

“说!”。他打开了话匣子。

“儿子呀!你别说,自从练了毛笔字,我觉得性格沉稳多了,遇什么事,有时能静下心,早上的事除外。特殊情况。”他说得早上打儿子的事。

他看了下儿子,脸,火辣辣的。

“练字很好,占了功夫,不生事非,少了应酬,心情好了练,心情不好了不练,自由自在,倒也轻闲!有时候,感觉练练字,也能释放释放压抑,说得对不对,瞎说吧!”他直看了下儿子,心里还是挺高兴。

“这么多年,他与儿子也很少有这么多的交谈,掏心的交谈。”他在略冷的晚风中想。

“爸!你对儿子有什么想法,就是意见。”他看着爸。

他瞧了下儿子,有点惊奇。“莫非儿子还不能原谅自己?”

“爸,放心,咱是交心,什么都可以问,什么都可以谈,早上的事,不是不再说?”他一下子说得爸心里敞亮。

“爸!那你有生活的目标吗?小目标也行!”

“目标吗?倒也不是没有,说起来儿子别笑。”他趁说的间歇,瞅了下儿子。

“爸的目标是,如果有一天,能够痛痛快快地和你妈去旅游,一去半年的那种,就我们俩人,有点小浪漫!有点小激情!”说着,他的眼里闪出激动的泪花,在大操场的灯下,炫烂浪漫!

“别见笑,儿子。爸,有点失态。”他转了下头,觉得心里很舒服。

“爸,没了?人生的梦想也没了?”他看着爸,希望爸没一点保留。

“有,还有,不怕儿子笑话。就是刚说得那个有品位的梦!想有一天,自己的字能印在书上的那种,你看可行?”

“我看行,一定行!”

“真行?”

“真行!”

“爸这文化?勉强算是初中文化,能写出些啥?”他真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的确,他那时的初中文化,相当于现今的小学水平。最多也是现今初一水准。

“爸!只要坚持,有恒心,你一定能成功!这事就交给我了。”他语气坚定,一股十足把握的表情。

他点了点头,看着儿子笑了笑。

“儿子,爸觉得有点冷,要不咱们回去?”

“爸!要不,跑会儿?”

他愉快地应,“跑会儿!就跑会儿!爸,还能输给你?”就小步先跑起来。

“爸!等等我!”他象小时候那样的喊。

父子间的恩与感恩也许应该这样,渐浓渐融。

……

“累了,歇会儿,爸跑不动了,真跑不动了。”他弯着腰,喘着粗气,感觉后背冒汗。

“歇会儿,就歇会儿!正好接着谈!”他凑近爸,灯下眉眼间绽放起自信。

“不是都谈完了?”他有些吃惊,“早打算跑完了步,就往回赶。”他想。

“爸!你只是把你的……”

他想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让它们见见月光。

“我听!”他直起了腰,风吹来,觉得比跑步前冷。

“爸,你挣钱的目的,我有不同的见解,你说,挣钱是为了爷爷、奶奶。他们真的需要你给她们买的东西呢?还是需要别的?”

他惊讶地看着儿子。“难道自己说得不对?不应该那样吗?给父母们多买……”

“爸!孝分四层,小孝、中孝、大孝、至孝。我先给你讲小孝,通俗些,就是让父母,吃得好,住得好。爸做到了,好样的。”

“儿子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懂。

“爸!还有你挣钱的目的很明确,为了父母生活的更好,为了家,为了儿女,更是为了孙辈。”

“没错呀!”他看了看儿子,困惑得很。

“爸,你拼命地赚取,难道只是为了父母,为了子女,为了亲人,你何时想过?生活本来属于你,不能只为别人活,应该为自己活,应该多想想自己?”

他看着儿子,不知所措。

“爸!练毛笔字,你懂得了,也受了益,毛笔字,字大稳性,却难扩心。字大扩界,释小怀,却释不了困愁压抑。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与你一起,完成你儿时的梦想。”

他呆呆地看着儿子。没说一句话。

“爸,从明起,我和你一起完成你儿时的梦想!今夜,暂时保密。”

他看了看呆的爸。得意地笑。

“行了,大道理,爸讲不过你,还是早些回。差不多十二点了。”他出门急忘了拿手机。

“爸!还没透我的心,只透了你的心。”

“透心?”

“爸,再给我十分钟,我透透我的心。”他看了看手机,恰巧差十分钟十二点。

“在我上幼儿园时,咱们一天碰不到面,当我醒的时候,你进货走了?当我睡熟时,你进了家门。那时候,对你的印象几乎没有。那可是,一个儿子对爸的印象。”

“等上了小学,你做生意忙,把我送去私立学校,咱们半月才见一次面,一天多的时间,交流不过十分钟,而且谈的都是学习的事。”

“等上了初中……”

“等上了高中……”

“等上了大学……”

父子间的恩与感恩也许应该这样,浓融一体。

第二十五章.感恩

6月6号,这天,小房兄妹这里很忙。

几个学生在他这里忙活着,“应该是一个团队吧!”他想。

“大哥!修鞋、配钥匙是你们唯一的收入来源?对吗?”

小房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叫我叔吧!别看我才1米1的个头,但岁数应该和你们父母差不多。”

“叔!”

他笑得很随意。

录像的看样子是团队的负责人,他全盘指挥着。

“叔!干这个一天挣的钱,能养活自己吗?”一个漂亮的女生,念稿式提问,却躲了他很远。美了甲的手,半捂着嘴。

“小美,活泼点,要有点文艺范!”录像的负责人有点不高兴。

“行了,录吧!这么热,快点!”她有点不耐烦地回了句。

“咱们的毕业论文可不能马虎,快,拿出十二分精神,论文过不了,你可毕不了业,没毕业证,找工作?第一关你就过不了。”他言语间透露出这次录制活动的重要性。

那个叫小美的那个女生,看了眼该修的和己经修的鞋上,飞飞落落的绿豆蝇,突然“哇,哇。”地吐了。

“美姐!要不,等天凉快了,再来再拍?”她好似很同情小美,自己冲锋陷阵,做了主,大有领导风范。

录像的有点急。“都不想干,怕热,怕脏,难不成还找个人,给你们打着伞?再找个人给你们在一边打摇扇,像剧里的小主样?”他有点生气。

“干脆,你们都过来,你们三个人录,活我干!”他随手在机子上动了下。

“你们几个都过来,你们录,活我干!”说着他凑近小房。

“叔,你和姨一年的收入能养活你们三人?一年这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多么不容易?说一下生活的愿望,说一下生活的感受……”

“还是妹说吧!”他手指着小格。“我笨嘴笨舌地说不好!”

“叔?她是你妹?我还认为……”他有些惊奇,但瞬间明白了。

“俺跟俺哥,生活得很幸福,有活干,有饭吃,人这样活着才有意义。假如只是坐等国家补助,村里救济,那样活,我倒觉得没意义了。”她话利索,说起话来也热闹。

录像的俩女生,那有心思录,只是作样似的应酬。

“小美姐,真热。”她只用手在脸前扇着风,看着小美。

“这热的天,在这儿,又脏,等晚上凉透了再录,不是更好。”她四下张望,急切地希望,来阵风。

“买瓶矿泉水?这天,热死个人!”她看了眼小美。

“买去?给组长打个招呼!”小美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组长。

她没应,也没动,组长正恶狠狠地瞪她俩。

“看看录的效果,暂停。”

她俩相互看了看……

“还不快去!要不收工。”

俩人又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

“姨!你对生活的态度?”小美凑着小格,话语间浸着温柔。

“生活呀!俺也没有什么高谈阔论的资本,只知道,不认真面对,就对不起生活。生活对哥、我、孩子虽不尽人情,但俺不能自暴自弃,俺得活,好好地活。生活对不起俺,俺不能对不起活。”

小格有点小激动。

“姨,看孩子,又活泼又可爱,大热的天,还认真学习,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她这样开朗?”小美问着。

“给孩子,勇气,给孩子,自信,给孩子,自我表现的机会。让孩子懂得,谁比谁也不差,谁比谁也不强。让她学会独力生活,让她面对生活,等我和她舅不管她的那一天,她也能自己生活。”她的话如溪流,不间断。

“姨,那总结下对生活的态度?”她看着小格,心想:“结束吧!这天也太热,毕业论文吗?也就那么回事?又不是清华、北大、南开那样的学校。”

“自强、自立、自尊、自信、自爱。这是哥、俺、孩子的生活信条。”

“好!收工!”他高兴地对着组成员说。

……

关注弱者不是为了帮助他们,而是为了自己……

时间在小房的手指间偷偷溜走。

“哥!今早些收!”她看了眼正忙的哥。

“你们吃了,先睡,别管我。”他说话不碍手里干活,灯下修鞋修得更加仔细。

“老舅,八点!不收我们就一直等你。回家一起吃好吗?”小不点,语气很强硬,少有的强硬。

“恩!”他点了点头,继续干活。

“老舅!今天,学校里,音乐表师老扬我!兴趣班,舞蹈老师也表扬我了!”小不点站在那里等。

“赞你一个,从盒里拿一块,买个冰糕!”他知道,只要小不点在他面前夸自己,那肯定是想买个小零食或者冰溔。他明白得很!

“今天学校里,音乐老师表扬!课外兴趣班,舞蹈老师表扬!能不能买个两块的冰溔?”她看着老舅,只等应允。

“行!”他很痛快地应了。

“老舅!你真好!”她弯下腰,从袋子里拿。

小房盛零钱的家伙什,是个自己加工的帆布袋子。己磨得油光,早晒得褪色。

“八点!准时回呀!老舅!”拿着2块钱的她,临走还不忘叮嘱老舅。

“准八点收。”他语气肯定。算是真正的应。

他收摊的时间一惯是九点,多年来,早就习以为常了。今天也是例外。

“小鸟在前面带路

风啊吹向我们

我们像春天一样

来到花园里

来到草地上

……”小不点背着她的大书包,边走边唱。

七点半,小房放下手里的活,看着面前的摊子,看着叫他头疼的修鞋机,看着配钥匙的机子,这两件加起比他都重,他有点犹豫。

都知道他收摊的点,九点来钟谁有空谁便帮他收拾收拾摊,家属院里的尚老爷子,便是常桩,早晨踩着他出摊的点来,晚上跟着他收摊的点走,都三年了。三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从来不断。

他不想麻烦别人,除非是别人自愿。

五十多公分的修鞋机在他手里,机头己超过他的头顶。他使出浑身的力争,一个爆发,修鞋机被重重地摔在电动三轮上。他擦了把汗,露出难得的笑。

“这老伙计!还真起劲,一点也不见轻,再过几年,也许再别想搬动。”他自言自语。

配钥匙机,个头小,却是死沉,他紧吸了口气,像气运丹田的武家子,一个死抓。又一个超力爆发,配钥匙机闷声闷气地砸在三轮车上,车身紧晃了晃,却在痛苦中沉默忍受。

剩下的便是轻多了,最重的也只是那半包的配钥匙的毛料,他努了把劲,一并拿下。其余的便是瓶瓶罐罐装得小物件。钉子、拉头、鞋饰、……

他一口气拿下,等绑好遮阳伞后,他轻松了口气,肩左右活动了活动,汗己透了衣衫。……

他锁好三轮车,径直向租得家属楼下改造的小平房里走。

听到他来,写作业的小不点放下笔。

“老舅!两块钱买了俩冰糕,给你留了一个!”

她只能端起碗送给他,放在碗里的冰糕,早化得只剩下一根冰糕棍。

有时候,爱是相互的,恩与感恩时时都在发生。

第二十六章.“父爱”如山

他的眼有些湿润,端起碗,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

“真甜,原来,冰糕化成水更好喝!”他看了看她。

“真得甜吗?”她眨了眨眼睛。

“甜!都甜在你老舅的心里了!”

他把只有在干活时才穿的衬衫,脱了下来。洗了把脸,拧了下湿毛巾,胡乱地在身上擦了擦,换了件干净的背心,坐下来。

“老舅?今天是什么日子?”小不点严肃地问。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从早到晚,活不断,咱们挣钱了!过几天,跟你妈合计合计,买个冰箱,三开扇的那种。”

“妈!老舅说要买冰箱!还是三开扇的!”她冲着内间喊。

“买了冰箱可喝不了冰糕化的水了,老舅!你不是说,冰糕水最甜吗?”她逼问着他。

“那,每天都给老舅留个冰糕,单放在碗里,让老舅天天美美地喝!”他冲着小不点笑了笑。

小格走过来,外间的小屋瞬间显得狭窄。

“乐阳!正事!怎么说的?不是刚说好了?”她对着女儿一通地暗示。

“老舅,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都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还小,心里不盛事,一下子把该说得都说出来。

“乐阳,不是还不到说的时候?你一下子都说了,你老舅还会动脑子想?”她笑着对着她。

“妈?我错了?”她眨着眼睛却看着老舅。

“哦!我说呢!那咱就过吧!乐阳,去市场老方那里买瓶好酒,买包好烟去,舅要庆祝!”他拿出二十块钱!

“五块钱的红石烟,十块钱的泥坑酒,剩下的是你的跑腿费!”他把钱递过去。

“哥!都准备好了,”她笑着说。

她拿着二十块钱想了想,高兴地说:“别跑腿费了,就当是出场费!”

“出场费?”他看了看她,想笑。

“小孩子懂啥?都出场费了,这孩子都被明星们的出场费毒化了。”他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乐阳。

“给了,二十块的出场费!”

她笑得开心。

“谢谢!老舅!”

小格看了下四周,吃力地把小桌子往一边推。

“准备好了,开始吧!妈!”她记了刚才的小差错,说话也小心多了。

“开始吧!那就开始吧!”她应了。对着女儿巧使了个眼色。

“老舅!祝你生日快乐!你辛苦了!”她自信地开场白,天真的唯美童声,瞬间整个小屋沸腾。

“过个生日?还搞得这么隆重?”小房心里高兴,嘴里却不那么说。

“哥!你为我和乐阳都操碎了心……”她说着眼圈有点红。

“过生日呢?那就快快乐乐地过!别说别的,都是一家人!”他直冲冲地说,好像听了妹的感激他的话,很生气。

“那就不说了,开始吧!”她看了眼女儿。

……

小屋太挤,乐阳的舞蹈天地只有桌子占的那么大的地。

人生有或大或小的舞台,乐阳的舞台很小,却很美,她的裙摆里延伸出,世界上最漫长的爱!

乐阳的舞,是用心跳的舞,小屋里的盆盆罐罐都为之动情,在那十来平米的小屋里,血在流动时脉动起一种音符,宽广地搅海,高深地追云。

……

小格用手机放了音乐,简单快乐的气氛,很有情调地自由展开。

“干了一天的活挺累,回来如果能快快乐乐、痛痛快快地轻松,跟今天一样。那生活还不是真得和和美美、幸幸福福,这不是生活吗?”他突然想。

当一曲完的时候,乐阳更是兴奋。

“老舅,也不热情地鼓掌!”她对他做了个鬼脸,直白间充满了孩子的天真。

“看。把我感动地都忘了鼓掌!”说着,他使劲地拍,双手的厚茧都拍出,打击乐器的声响。

“乐阳,自由的朗诵吧!”小格看着女儿,一边给她加油,一边或明或暗地指挥。

她看一眼妈妈,又瞧一眼老舅。提了提小嫩嗓,像一个主持人样的站了姿势,打了手势。眉宇间真诚流露。

“今天,是老舅的生日,可他忘了,他为了照顾我和妈,付出的太多。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我的爸爸。当看到别的小朋友和他们的爸爸在一起时,我有多羡慕。可羡慕归羡慕,我却不感到失落和自卑。因为我有老舅。”她略停了下,感觉整个小屋里充满了暖融融地赞叹和鼓励。

“孩子这是想说啥?她平常可是有啥说啥,懂事的很。她……”他看着主持人般风度的乐阳。“莫非?”他心里觉得压得慌。

“女儿,跑了剧本,本来,刚才还说得好好的,都排练得通透。可这孩子?她怎么会来这一出?”她看着女儿,心绪万千。

小屋里弥漫起一丝丝的疑问,也随着时间慢慢地扎根,生长成,十几平米三颗心碰撞的心痕。

“我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老舅,他勤劳、善良。他时常总爱哼着歌,也不知他唱得啥,只知道他唱歌的时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他抽烟,但总抽最便宜的烟,有时候因为买便宜烟,他会说很多好话,便宜烟现在越来越少,有人说便宜烟利润最少。我问他,少抽点不行呀!他说,慢慢来。他喝酒,每天中午都喝那么半杯。他喝得是五块一瓶的便宜酒。”

“乐阳,别说了。老舅心里都明白。”他觉得心里火烧,一种炽热的火烤着他的躯体。

“结束吧,咱们也该开饭了。”她看着女儿,“她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真是好女儿,棒女儿。”她侧了侧脸,盯着充满情怀的女儿站的小舞台,应该现在是……

“他给予我的是老舅的爱,更是世上最高尚的“父爱”。他没文化却比有文化的人更懂得给予。他舍了一个人的幸福,但在我长大的时候,他将得到世界上最美的幸福,那就是女儿对父亲的感恩。永恒的感恩。”乐阳的声音颤抖,最后呜咽地……

三颗心在狭窄的小屋里碰撞,一屋子里的爱向外流淌。

眼泪在小格的眼里转了又转,却没流出来。她知道心是通的,哭并不能完美地表达一种情感。只能用心,才能表达。

沉默的小房,沉默再沉默,他在用心读,因为只有心才能读懂一种情。

……

“吃饭吧!乐阳,今天是老舅的生日,也是老舅得到最多的日子。”

第二十七章.李,寻,欢。

6月6号这天,中午,李财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

他没有看短信的习惯,也不知怎么了,今天却心血来潮,点开。

“中国农业很行。……余额为15000元。”他头一晕,“天呀!谁支走了一万元?”

他又从头到尾把短信看了一遍。

“没错呀。卡在钱包里?”他急着打开钱包。却不见那张农行卡,“卡那儿去了,钱那儿去了?”他顾不得细想,急着喊胖嫂。“拿农行卡了没有?”

“拿你的农行卡干啥?人家送货时都用现金结,实在钱不够就欠着。买点菜、买斤米、买桶油、买袋盐、买条鱼、买个针头线脑地还用卡?”

她一张口便连珠炮似的回。

“卡,咱家的农行卡,丢了。人家取了钱,都取了一万。”他急得正要打电话报警。

“儿子今天中午来过,你午睡的时候。”她看着他。

“他来过?”他放下电话。

“也不叫醒我,昨天学校还打电话来,说他半月都没上课了。正赶上市场上事多,我忘了告诉你。”他从来也没拿儿子李欢欢的事当回事。

“欢欢!中午来,从你爸那儿拿农行卡了吗?”她焦急地问,眼偷瞅了下正生气的李财。

“妈!是我拿了卡。别跟爸说。”她一听这事简直是五雷轰顶。

“欢欢拿了卡。”她不想多说。

她知道,要出大事了。

“他拿卡干啥?他取钱干啥?他不好好上学,他?”他急着给儿子打电话。

“儿子,干啥呢?从家里拿银行卡没有?”

“爸!我?我在学校呢,刚上完课。我哪有时间去家里拿卡。”他一听更是恼火。

“刚才你不是跟你妈说,拿卡了吗?取了一万,干什么用?”他急着追问钱的下落。

“爸!正事!买装备!”

“买装备?什么装备?能干什么用?”他脸冒出汗来,一万花了,这可是他二万五的一少半。过几天,新市场定准的时候,他还指望这些钱,这可是他的本钱。

“欢欢!赶快把装备卖了,把钱拿回来。这钱爸有急用。”

“欢欢!欢欢!”

……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快把门关了,找欢欢。”他气得嘴角发抖。

“关门?去哪儿找?”胖嫂看着他。

他又是挠头又是摸脸。

“去那儿找呢?去那儿找呢?去……”

“可能在他上学的学校附近?还是在小市场附近?他取了钱到底干啥?什么装备?”

“你在小市场附近找找欢欢,找到了,可别让他溜了。我去他上学的学校附近找。”他给胖嫂下了任务。

“记住,主要是游戏厅、网吧。”他对胖嫂说。

“知道了,你还不快去学校那边找?骑电动车吧。”她把钥匙递过去。

“骑电动车太慢。打车快。”说着他住外走。

胖嫂拿着电动车钥匙站在那里。暗里骂。“有个钱,都这么糟蹋了。骑个电动车就丢面了?什么人?”

“你不骑?我骑。都是穷酸,装什么大尾巴狼。”她骑上电车,飞般出了市场。

……

李财在儿子上学的学校旁边,下了车,直奔旁边的网吧。

网吧的人很多,他转了一圈,打了个晃,没见儿子,直去了下一家。

直到傍黑,他都累得要死,还没找到儿子。

“还是来碗面?再来瓶啤酒?加个凉莱?可不能多喝,找儿子可是正事。少喝点,那就少喝点。”他定了主意。进了家面馆。

“找到儿子了吗?”他拿起手机给胖嫂打电话。

“没,这里没他个影。”听了胖嫂的电话,他耷拉下脑袋。“一万呀,在儿子那里到底怎么样了?买装备?买什么装备?我得看看。”他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服务员,一瓶啤酒、一盘花生米、一碗肥肠面!”他想把吃的东西一下叫齐,毕竟找儿子,是正事,更关键的还是那一万块钱,才是重中之中。

面馆里人挺多,他看了看四周,个个吃得津津有味。

也许是这种气氛影响了他,他紧着吃。他想∶“比吃谁怕谁。比喝咱都不怕!”

他夹了粒花生米,忙着喝。

他拿起电话。

“谁?”

他觉得不是儿子的声。

“莫非儿子的手机丢了?莫非……”

他越想越烦。

不经意地一瓶酒下了肚。

“再来一瓶!服务员!”

他又拿起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失望,暗骂∶“该死的小偷,还关机了。出门让你撞车。”

想着想着,他又一喝了一瓶。“这玩意儿跟白开水差不多,要不再来瓶?”他劝着自己。

“再来一瓶。服务员!”

他四下里又瞧了瞧,很自信地来了个快吹。一口气一瓶。分分钟的事。

“再来两瓶!服务员!”他觉得所有的目光都向他袭来。

他感觉齐刷刷的目光全是羡慕,他觉得那个美。

他来了劲,左手一瓶,右手一瓶。左手一个慢动作,一瓶干了。右手一个慢动作,一瓶又干了。

“再来两瓶。服务员!”

他感觉良好,在众人的期盼里,他觉得是个英雄,天下第一的那种。

他一口吹了两瓶,他觉得有点晕。

小包间里这时传出了两个男生的互捧。

“哥!你喝多了,要不?咱们走?接着玩?去游戏厅再来个三天三夜?”

“哥没喝多,就这几瓶啤酒能把我怎么样?不是说大话,再来几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李财刚刚又喝完两瓶,觉得包间里的声那么熟,那口气?

“是欢欢!”他紧往小包间里闯。

“李欢欢,你这个混帐东西。”话到手到,他麻利地来了一记漂亮的如来神掌。

“给你打电话?还关机?能的你?卡呢?钱呢?”他仗着酒劲又想动武。

“爸!买装备了。”

李欢欢早醉得不成样子。站都站不稳。

“在哪儿?那装备?”

“在哪儿?在哪里。”他一步一晃地向外走。

“谁结帐?”

“他。”

李欢欢指着他爸。

“包间和外面一共五百。”服务员看着醉了的李财。

他恨儿子恨得牙痒痒。压着火跟着儿子走。

……

“来了!你们俩!还是贵宾间吧!”服务员的话很甜。

“俩人绝对是这里的熟客,要不服务员也不会……”李财越想越气。

“还贵宾间?”

……

李欢欢打开电脑。

……

“爸!儿子买的装备!还行吧!”

他醉倒在地上。

第二十八章.套白狼

6月6日上午,玉立在门市里来回地走。

她有一肚子的火,却没有地方撒。

还是昨晚的缠绵夜,惹怒了她。

她和他……

临了,赵副处轻轻地告诉她:“玉立,咱们都好了这么多日子,舍不得离开你,真舍不得。”

她还认为他是在开玩笑。更认为他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调情。

“玉立,明天我就调回老家,以后再见也就把“副”字省了,叫我赵处!”他话说得很开心,没有一点恋恋不舍的感觉。

她愣了,呆呆地站着,犹如晴天霹雳。

“再见?还有再见?还能有再见吗?”当时她真想扇他一巴掌,狠狠地扇。

她没有听他解释,因为,她不需要。

……

她一个人在门市里来来回回地走。

“你昨晚亲的时候,咋不说调走?你那猴急上床的时候,咋不说调走?完了事了,你说调走,这是个男人做的事吗?真是多情女子,薄情郎。你也不配用那个“郎”字,你是只癞蛤蟆,癞蛤蟆却吃了天鹅肉。”

她越想越气。

“这分明是对真情的欺骗?你不配是李甲,也亏得俺可比杜十娘还强!还说,好了这么多日子?这也是你这种人该说的话?比西门庆差百倍的货色,俺可不是那潘金莲。”

她用手在桌子上拍,使劲地拍。

“你调走的真不是时候,还没真得定准,只是表上填的名,这不是雾里的花,云中的月。处里的补助还没分派,也就这两天的事。再晚个三两天,等处里分派了补助,你调走。那还用你说再见吗?我就直接说了。”

这时进来俩学生,她哪有心情搭理,烦心事正多,她仍是不停的来回转。

俩学生很有耐心,挑个卫生巾仔细的很。俩人先是把所有的卫生巾都细看了一遍,接着又逐个评论。不时掂在手里,还有意称个重。

……

最后,俩人相对一笑。

“阿姨,谢谢!”

空着手一说一笑地往外走。

她看了下,见俩人看过的卫生巾被扔得乱七八糟,本来就有火的她,爆发了。

“滚!”

俩人没应声,径直地走了。

“什么玩意,滚!”

见俩人没回,她更起劲。“什么东西?”

恰巧婷婷路过,恰巧听了声,她正好说的:“什么东西?”

她闪停了一秒钟,绝情地来了句,“狐狸精!骚什么骚?”

玉立一脸怒火,委屈地想:“又没说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压了压火,却没压住。直回了句:“有拾金拾银的,哪有拾骂的?插根葱就成大尾巴狼?你是什么好鸟?”

婷婷看了看她,她看了看婷婷。

“骚货!”她硬生生俩字,很有穿透力。

“骚货怎么了,总比没人要强!”玉立一句话,戳到她的痛处。

婷婷的小老公跟自己的服务员跑了。

她哪能吃这种亏,怒着说:“放着自己的老公不用,专用别人的老公,不要脸。”

“我就是不要脸了,怎么了?总比自己的老公让别人用,而且自己不能再用的人强。”玉立还口狠。

“找男人还有脸说,脸比城墙厚!”她直视玉立,想来个主动,占据道德至高点。

“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的事?你管的着吗?”她绝地反击,游刃有余地回了句。

“我才懒得管,骚货的事哪有好人管得理?”她愤愤地回。

“你也有能力管?明星们劈腿得多了,你管得着吗?你管得过来吗?”

她反击着,忽尔觉得有些心虚,“赵副处今儿可刚刚走,自己的靠山没了,再跟婷婷闹个这样?以后她……”她退回门市,不再言语。

婷婷高兴了,昂头挺胸,胜利回店。

“怎么比窦娥还冤呢?我的命咋就那么苦呢?”躲回门市的玉立很憋屈。

“招谁?惹谁了?净碰上这种事儿!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他气得头晕。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对过正放。

她怒着说∶“天爷呀!还叫人活不!总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偏放这样伤心的歌?”

……

“他调走了,这时也应到了,也许是在他上任的处里,下属们正在热烈欢迎。也许,早就上了欢迎的宴席。”她想了又后悔,“本不应该再想,想这种人不值。”

“还是趁着没走漏消息,要不?把那没到手的位置,低价转给?转给?”她叹了口气。

“看来,处里补助,看情况,不妙,不好到手。只落个空转也是件好事。钱到了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停了步,在门市里想。

“钱二?启航?谁能拿捏得更准些?钱二倒好说。可高芹可是猴精,若是与她发生争吵,自己也沾不了光。那女人可下得了狠手,手抓、脚踢、咬牙朵的主,再赶上有俩老太太助阵,说不定,让他们倒打一耙,再给讹上了,老人都有心脏病类的寸劲儿的病,赶寸了,自己肯定吃亏。那可就真的就是,偷鸡不成倒丢把米。”他仔细地想,觉得钱二这头风险大。

“看来若空转给钱二那可是麻烦事。就启航吧!俩口子人老实。收了他的钱,万一位置到不了手。他再来回要?那得另说。初心能和自己撒泼?启航能和她动武?没有全退的理?”他觉得自己考虑得周全。

她来回在启航门市前转了几圈,又去门市走了个来回,只见初心,却没见启航。

“启航干什么去了?平常他守门市敬业的很。”她又回到自家门市。

“亏地到过启航家谈过,本来那次只是没话搭话地闲聊,只是,没当真的胡侃。这回再去,可是有了铺垫!启航这头,有门!”她想着想着笑了,得意地笑。

“等明天,不管用什么话,不论用什么法。把启航这头准了,自己岂不自赚了。”她感觉到,钱正在路上,正向她的钱包里跑。

天黑了,她关了门,又去启航门市转了个圈,仍没见启航的人影。

她想∶“若真得来个空手套白狼。恰好把启航套住,那才叫本事!”

第二十九章.夜归人

启航和儿子回来时,也只有几盏灯,笑眯眯地迎着他们,小市场这时最安静。

没等开灯,初心早就静候在小屋里,启航打了个颤,低声说∶“也不说话,吓我一跳!”

“这不是担心你们,都没带手机,心里念得慌。”她在灯下眨了眨眼,眼神慵懒。

“儿子,饿了吧!吃点?”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糕点。

“妈!我不饿,去睡了!”他轻抬脚,向自己的小屋走。

“都这么晚了,还说不饿?”她小声嘟囔。

“你去喂他,看这当妈的?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都不先问我?”他声有点高,颇有与儿子争风吃醋的感觉。

“那么大声?不怕把你闺女吵醒了?”她拉了一下他。

“我也看透了,一家人都不心疼我!”他特意装得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样。声小了许多。

“谁不疼你了,还跟儿子、闺女争风吃醋?这么大人了,跟小孩子一样?”她把糕点送到他嘴边。

“还得喂吗?喂喂?”她笑着看着他,他的脸却羞羞地变红。

“外面冷,进了屋,脸都红了!”他感觉到脸发热,找了个借口,佯装着说。

她笑着给他倒了杯水∶“别噎着了!跟个饿狼似的!”她看他一口便吞下了半拉糕点,打趣地说。

“就是饿狼,怎么了?”他说着,一口接着一口,一直把她准备的糕点吃得干干净净。

她捂着嘴笑,却又不敢出声。

他抹抹嘴,也许吃累了,长出了口气,很戏剧地轻说∶“娘子!天也不早了,给爷宽衣,伺候爷睡觉!”

她递过他的手机。更戏班主角表演样的,小声轻晿∶“爷!看看今天,支付宝、微信的收入!再看看有那位姑娘鸿雁传书?”

“娘子!”

“相公!”

“爸!妈!排戏呢?”鹏程从小屋里伸出头。

俩人涨得脸通红。

启航躺在床上,打开微信。

他有个习惯,睡觉前要把一天的微信看一遍。

忙时,有时候会疏忽亲朋、好友的微信内容。

有时候,有的事亲人或朋友不愿直说,便在朋友圈里发点东西。发得讲究学问,看得需要细心。

上个月,有同学发了个视频,是个结婚的场面,当时,他又询问了另一个同学,才知道,发视频的这个同学的儿子结婚。

同学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也很有说道,就这位同学,多少年不联系,儿子结婚了,通知你吧,怕落个要你喜礼的嫌疑。不通知你,觉得和你还有些交情。所以,同学便发了段儿子结婚的视频。

如果你关心你这位微信里的同学,他发的视频你一定会细心看。

微信里同学交往也需要艺术,他得懂。

……

他知道,人情关系复杂的很,他得时时小心、细心、更得上心。

他得细细地看,慢慢地品。

……

天使好妈咪

他的微信挚友。心里叫她大姐。

微信里和平常见了面,她都称呼他,大兄弟。

他很多时候称她赵老师。叫赵大姐的时候也是在私下内心里称呼。

他感觉,人家称呼他大兄弟是看得起自己。

自己称呼人家大姐有些攀上。毕竟,他与她地位悬殊,文化差异太大。

他是八十年代的初中毕业。

她是大学教授。

……

“……杨处由于健康原因,已办理提前退休,投资需小心……”

他心里一惊。

小市场是否有变?

……

“快睡吧!都两点了。”她揉着睡眼,劝着看微信的他。

“睡吧!你先睡!”他没了睡意,看了一眼她,把旧毛巾被捂在自己的头上。

“明天是6月7号。”他心想。

“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天……”

……

鹏程在屋里,打开了灯。

他喜欢独自一个人在小屋里坐。默默地、默默地想。

“一个人的寂寞只有自己才懂。”

“也许,懂得寂寞的人才懂得生活。”

他想起了上学生活的点滴。是爸妈生意忙,没空管自己才把他送去私立学校。他知道,爸妈做得说是生意,实际上是美化的不能再美化的说法,以便让自己能在同学间抬起头。

“爸妈实际上做得是卖鞋的小买卖,一天到晚辛苦得不得了。”他笑了笑。“其实他当时何尝不知道?”

当看到自己的小学同学都有爸妈按时接送的时候,总想∶“爸妈如果有时间能来回接送该多好!有爸妈接送上学的日子是幸福的日子。”现在他还这么想。

“整个小学,上学、放学,有一个人走着。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可在爸妈眼里他却不是孩子。他应该是孩子,一个有着幸福生活的孩子。”他呆呆地看着灯。

“可妹妹却能留在爸妈身边。”这个坎他过了十几年,却没过。

“妹上学、放学却有人接送,她坐得是蹭车,姑姑家的表妹和他们是同年,一个电动车最多能安排两个人,谁叫人家都是女生?”现在他还这么想。

“一辆电动车接送俩女生也是很不容易。车踏板上站着的,必需弯着腰,缩着头。连同大书包一起,把前面挤得满满当当。最主要的是,不能挡了骑电动车人的视线。有时候偷笑,你都缩成了个小猫!”他叹了口气,又想∶“生活怎么过来的,十几年却一晃。”

“妹,总怨站车踏板累。你可知道?一个比她大六分钟的男生有多么羡慕?那种滋味有多难受?你可品尝?”

他关了灯。

黑黑的小屋里一颗心在诉。

“上私立学校很好,一个寂寞的人在私立学校学会了独立。”

“……”

第三十章.拆台

五点来钟,初心起了床。烧了半壶水,冲了三个鸡蛋后,紧喊着启航∶“昨天晚上,传媒的学生要了二十双白鞋,去市里进货去?”

一听有人要了货,他二话没说下了床。

她把统计的货号、号码单子给了他。

“看清了,别弄错了,人家都结了账了。”

他把单子叠起来装进兜里。

“喝了吧!进完货再回来差不多十来点钟。”

他接过她端过来的冲鸡蛋,美美地喝。心想∶“这老婆也真够好,照顾得真周到。一上货便早早地给冲上鸡蛋,临走时总多嘱托几句,开慢点,别着急。”

他傻笑了笑,一大碗冲鸡蛋喝得干净。

抹了把嘴后他开门要走,“开慢点,别着急。”她冲着他说。

他暗笑∶“都老掉牙的那一套,也不能换句别的?”

“还愣着个啥?”她补了一句。

“还不是看你辛苦了,想给你个拥抱?”他说着凑近她。

“没个正形?”她佯装地退了退,又半推半就地凑进他的怀里。

“老婆!辛苦了!”他紧抱了下脸早绯红的她。

临出门,他忽然想起昨夜微信里,杨处退休的事。

他退了半步,却又想∶“等进货回来,再告诉她。”回了意,他迈了大步向车走去。

见他犹豫,她有些不解,刚想问,人却出了门口。

“咋回事?不会还没睡醒?”她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不会,都起了这么长时间了,那肯定有事!”

启航走后,初心紧着忙活。

家务活看着没什么活,干起来却是累死个人,叠被、扫床、拖地、做饭这一阵活下来,她有点腰疼。

忙完手头的活,她又洗了几件衣服,夏天衣服色浅,也不能搁在洗衣机里,怕染了色。她忙着手洗,用搓板一个劲地搓。

完了这一阵活。

她忙着叫儿子、闺女吃饭。

吃了饭,人家各忙各的,各有事要做。她又得忙着冼锅碗。

……

她便急着开门市。

又是一阵忙活。

拖地、擦鞋……

她忙得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好不容易喘口气。

玉立踩着点来了。

……

鹏程的微信响了……

夏如梦又租了他三小时,仍是管接管送。

“妈!有业务,出去了!”

他准备向外走。

“哥!有顺风车吗?我正好要回学校。”她真想坐坐豪车,想享受坐豪车的威风。

“有!”夏如梦接话,很痛快。

“阿姨!我们走了!”听了她叫,初心高兴的很。

“慢点!”

话没说完,迈巴赫跑出三米多。

玉立凑近初心,“真够累的,看你都冒汗了!”

的确,从起床到现在,初心没有半点轻闲,忙的很。

“没办法,天天都这样,习惯了。”初心动了动腰,甩了甩胳膊,长出了口气。

“这就是命,有活干,有饭吃。”她看着玉立想∶“这么早,跑过来干啥?看她急着套近乎,莫非有好事?”

“咱们可不能认命,这不,我跑保险,接单没断过。理财!比存在银行的定期高出一倍多。卖“完美”,更是给力,一单接一单,差点累出病来!”她看着初心,一边说,一边又想∶“也只能照着上次在她家聊天时说得,再发挥。她这人,好对付。”

“真不能跟你比,俺可没那能力。”她看着说得正欢的玉立,不由得露出羡慕的表情。

“还守着门市干嘛?都干得那么好了!”初心说得随意。

玉立暗笑∶“正没有借口说转门市的事,你这一提,我不就顺坡下驴,接着提?”他紧笑着说∶“可不,一个人干得挺好,也不少挣钱。干脆不开门市了,有空照顾照顾孩子。”

她偷瞧了瞧初心,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很有水平。

“上次不是说,有意把将到手的好位置转让。转给别人?觉得那么好的地怪可惜的,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好事当然想着自己人!”

说着她又看了眼初心。

初心愣愣地站在那里,听得入神。

“转给我家?”她没有考虑便脱口而出。

“自己人占了位置心里才落忍!”她表情真挚,只有亲人般的交情才能那样说。

“那,真心转给我家?”初心紧着问。

“当然了,好事当然给自己人!”

她笑着看初心。

初心也笑着看她。

……

李财急着走过来。

因为看到了玉立,他感觉玉立和初心交谈,说不定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

昨夜,他醒来时。儿子正对着他笑。

“爸,喝酒你比我强,可要论挣钱,你绝对不如我。”他惊讶。

“宝贝儿子,这么多年没来家里挣过一分钱?他,哪来的底气说这么大的话?”他想。

“不可能。”他一口否了儿子的话。

“那就让爸看看,儿子怎么挣钱!”李欢欢自信满满。

“我倒想看看?”他轻扫了眼儿子,有点不相信儿子的能力。

“看看就看看!”李欢欢说着操作起电脑。

卖装备的信一出,他的微信忙个不停。

“爸!你的一万。现在可成了一万三千。”他伸出手机让没酒醒的爸看。

他瞪大了眼,微信里果然有人出一万三,买装备。

“一天呀!多了三千?”他有点不敢相自己的眼睛。

“老天爷呀!最快、最容易挣钱的方法,我找到了。照这速度,把剩下的一万五投进去,一天应该多?”

“爸!一天多七千五!”

他高兴,“卡在你那儿,买装备!买装备!过几天,我来拿五万!”。

……

有了挣钱的好门路,他得跟启航好好谈谈合作的事。

第三十一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玉立!大美女!怎么有空来这儿?你可是大忙人!哪阵香风把你刮到启航这里来?他这里可不是梧桐树,你这凤凰可没脚落。”李财一上来,便直接来了通略带讥讽的话。

玉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哪个人忙?能比你李财忙?你也是忙里偷闲,来找块骨头?梧桐树下有的是,还有你的那伴,不是,那天还逗着玩,你追我赶地好不热闹!”玉立那天看见李财追狗,今便拿他追狗说事,狠劲地挖苦。

“呀!还真会夸个人!真难为你了,狗肚里怎么长出象牙来了,奇迹!”他对她的挖苦很气愤。

“呦!李财来了,这里忙,就和玉立先聊会,等我忙完了,再陪你俩聊!”初心见他们正在斗嘴,也就找个由头,躲了。

“李财怎么来了?他来干吗?他莫非?”初心边佯装擦鞋,边偷笑着看俩人的斗嘴。

“门市开了没?还不回去开门市,在这里耽误时间,你不心疼?陪我这个男的聊,也不会给小费。”他有意撵玉立,免得她妨碍他说事。

“刚过来时,胖嫂正找你!也不知什么事,看样子,很急。你也不回去看看?”她顺口来了句,直想找个理由把李财打发了。

也正在这时,启航进货回来。

车刚停稳,眼尖的玉立紧凑上去,“刚来?起那么早?多辛苦呀!”

打开车门的启航还来的及回玉立话。李财便打开后备箱,抢着从车里拿货。

玉立哪甘心,争着从车里拿货。

婷婷进货回来,一手提着一大包内衣,走到启航门市前,累了,想停下来歇会儿。

见玉立和李财争着献殷勤,婷婷觉得好笑,风趣地冲着李财,来了句,“巴结人了?启航可不是有权有势的人,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意,玉立倒觉得婷婷是有意败坏她,“莫非?昨天的事?她还记仇?昨天的争吵纯属意外,莫非婷婷还要再起争执?”

她忐忑不安。

玉立狠狠地瞪了婷婷一眼。

有时候,瞪一眼比骂一句更有杀伤力。

婷婷却认为,玉立凶巴巴的眼神,是对她的挑衅,和昨天一样的无端挑衅。

她吐了口唾沫。

这吐唾沫可有讲究,更有学问,别看只是一口唾沫,却包含了千万句的骂。如万千把刀割在玉立身上,直剥了她那层遮羞布。别看这口唾沫,它可是神般的杀伤力,直戳了玉立的心。

战争一触即发。

恰巧高芹这时走过来,小皮鞋响得把杀气冲散。

“都在这儿聊呢?”她刚刚过来,没看清婷婷、李财、玉立三人是怎么回事。

见玉立也不说话,婷婷也不搭理。他觉得脸上挂不住,“都为了啥?抬头不见,低头见,都一个市场上的,别人听了会笑话。”

婷婷笑了笑,“没事,狗眼看人低。”

高芹轻笑了笑,知道婷婷不是说自己。

玉立这时强憋着火。四下看了看,见周围聚了好多人。

她寻思着跟婷婷痛痛快快地干一仗,可转念一想∶“不能因小失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拿定主意,又把怒火压了又压。

启航卸完货,紧着把车挪走。

小房忙着买烟,见启航这里热闹,便停了小步,想探个究竟。

初心归整好货,见门市里外聚了人,她凑近些,想弄清是怎么回事。

小市场有个陋习,尤其是上午不忙的时候,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会引来围观。

这不是小市场的陋习,这是绝大多数人的陋习。

假如只是李财追狗样的戏剧,那人们也懒得关注,可今天的问题是,发生在启航门市,这可是很少有事件发生的祥和宝地。而且,有小市场的“名流”,李财、婷婷、高芹、玉立、小房等悉数到场。

牛二放下手里的活,站在一旁。

“咋回事?婷婷、高芹、玉立都聚在启航那里,看玉立那劲,又给启航卸车,又是热情,莫非她与启航有染?这可是特大新闻!有机会可得报料。”牛二笑了笑,暗赞自己分析的透彻。

“肯定是启航有了桃花运!”他来了声。

“可能吗?”黑小正好路过,听了牛二的话,随便插了句嘴。

“一切皆有可能,这年代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李四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今天他有的是时间,他儿子从今天开正式接替他生意。

钱二闷声闷气地躲了最后头,“老婆这是干嘛?”他只是担心地想。

钱二妈仗着人高马大,站在外围,看见高芹在启航门市外,心里想∶“放着活不干,瞎溜达啥?”

高芹妈叫了声∶“芹,还不回来?”

玉立急,急得冒汗。

心里暗骂∶“什么东西?看老娘好欺负?别叫老娘急了,叫老娘急了谁也别想过舒服。”

她不能再耽误时间,赵副处调走的事,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传到朱副处那里。

她一把抓住初心,拉到初心的门市内屋。

“今来,也没别的意思,只想把到手的好位置转给你家,你和启航好好商量商量。”

稍作停顿。她狠了狠心对初心说∶“真不想干了,干脆两万转给你们算了。”

初心听了,瞪大了眼,“真的?玉立?真的?玉立?”

“真的。”

玉立话说得果断。

“那我赶紧让启航过来。把事定下来!”说着初心紧着往外。

“玉立有好事!”她拉着启航往内屋走。

牛二这时在不远处又发表了高论∶“你们看,先是玉立拉着初心进去,俩人肯定商量,玉立和启航的事。启航又被初心拉过去,这是叫俩人当面对质。”

黑小点了点头,“分析的有道理,我看也是这么回事,没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启航也能干出这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还真没看出来,启航有这大的本事,平日里装得挺正经的,这人,不就这么回事吗?”李四也发表评论。

“那高芹是咋回事呢?”黑小看了看牛二。

“跟启航有染呗?看她一个劲儿的劝,肯定有问题,这个女人能得很!”

小房站在旁边听着,突然来了句,“胡说八道,满嘴放炮。”

路过的人笑,笑得开心。

牛二四下瞧了瞧,“谁?揭人家的底?”低头却见小房怒视着自己。

启航被初心拉到里面,玉立笑着说∶“两万把好位置转给你,要不?”

“不要。”

启航冷冷地回答。

第三十二章.闲言碎语

初心的脸很难看,她不能接受启航拒绝玉立。

“才两万,那么好的位置,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事。”

“你不懂,等有了时间再详细告诉你。”他很自信,觉得自己做得对。

“最后没了好位置可别赖我。”她不高兴地回。

“外面还乱着呢,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启航不安地想。

“咱们合伙的事?也该有了眉目吧!要不是咱兄弟走得近,我早就应了别人了。”李财抽了个空,凑近启航问了句。

“不想合伙,过清静日子惯了。”说着,启航不快不慢地走了过去。

“启航?商量商量!”他一拍脑袋,叹了声,“完了,全完了。”随着启航出了内屋。

牛二见启航进了又出,又见李财也进了又出。

他的嘴又没有把门的了,“这里面有事,一定有事,连李财都成了说客,玉立赖上启航了,这事有戏!”

“有戏就看,小市场应该有戏!”李四很想瞧热闹。

“又出来了,启航跟高芹说啥呢?”黑小发言。

启航出来正对着高芹说:“怎么回事?我刚才放车去了,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高芹摇了摇头,“不知道,婷婷应知晓里外的事。”

“发生什么事?”启航把脸转向婷婷。

“没事,闹着玩呢!”婷婷笑着说。

……

启航看着婷婷,笑又笑不得,气又气不得,“都这么大人了,还能说闹着玩这种小孩子说得话?”想到这儿,他说:“今天进的货不少,要不帮你提过去?”

他的意思是让婷婷提着货走,说帮着送只是客套话罢了。

“那敢情好!正愁货多,没人帮呢?”她指着两大包刚进的货。

“启航?有人买鞋!”初心绷着脸喊。

“婷婷,你看?有人买鞋,要不你先提走?”他转过头,对着初心应了声,“来了!”走进门市。

“那我等着你,卖完鞋再帮我提!”说着她干脆走进门市,一心等着启航送。

高芹看了轻笑了笑,知道没自己的事,转身要走。

“说会话呗,好几天没聊过天了。”婷婷看着高芹,热情地说。

“真是待着也不是!走也不是!”高芹有些右为难,闪想后她热情地说:“聊就聊会儿,这会也不忙。”

“用得什么牌子的?那么白?”婷婷指着高芹的脸。

“什么牌子不牌子的,俺哪能用得起?实话对你说,用的是地摊货,十块一瓶,用着还行!”高芹的话说得漂亮,还伸了手让婷婷看。“看这手,用了挺管用。”

……

玉立从内屋走进门市,见婷婷和高芹像对姐妹样聊着,而且越聊越欢。

她有些气愤。

“也不能悄无声息地走,那岂不太没面子?”想到这里,他对着高芹说:“就你那脸,不擦也白!”

婷婷先狠瞪了她一眼,随后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甘势弱,狠狠地瞪着婷婷。

高芹站在中间,左右为难……

牛二使劲往启航门市里瞧,脖子伸出老长。

“看呀!玉立和婷婷怼上了。准是为了启航,婷婷现在可是空虚的很,启航这小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叫婷婷、玉立争宠。”

黑小听得起劲,巴嗒巴嗒嘴,来了句,“这年月,旱得旱死,涝得涝死,真是急死个人!”竖起耳朵继续听。

“这事?云彩都赶到启航那里,那雨水还不把他淹死?”李四说了句酸溜溜话,心里却是羡慕嫉妒恨!

李四的话的确有水平,更形象了牛二说的话,紧贴了黑小话的意思。

“放屁!”小房气得说了脏话,并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四周的牛二、黑小和李四。

……

“芹,回去包饺子去!”高芹妈可劲地喊。

“包饺子去呀!芹!”钱二妈的嗓门本来就高。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惹得人们好笑。

钱二在最后头,喊了声“妈,回吧!高芹在说正事。”

钱二妈,高芹妈齐回头。

异口同声地说:“妈!回去!”

人逐渐的多起来。

……

侯精明这时走过来,身后紧跟着王知否。

王知否刚从北京培训回来,年轻干部在职培训。也就是说,他有升职的各方面潜在条件。

王知否其实也是小市场的直接领导,副科级,侯精明的副手。不过他有自己的工作态度。上班准时准点,从不加班加点。小市场的事,他从不擅自做主,其实小市场的事,他从来都没做过主。

有了这样一个好副手,侯精明哪有不操心?哪有不受累?哪有不贪些小礼的理?

王知否在小市场里,没有照顾过人,也就没有,侯精明拥有李财那样的所谓的自己人。

王知否绝对宅,上班很少出办公室,小市场就像没有这个领导一样。

但王知否上了这么多年的班,都成了副科,处里上上下下,小市场里里外外都没得罪过人。

他身在小市场,却没收过商户的丁点好处。也正因为这些原因,王知否一天天过得自在,一天天过得美滋滋!

“小王!这里这么多人,干脆!会就在这里开,都去办公室那地,也站不下。”侯精明看了下王知否。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就,会在启航门市这儿开!”

“李财,和小王挨家挨户通知,每户来一个主事的,市场改造吹风会在启航门市前开!”侯精明看见李财,便发了话,支使他和王知否去通知。

第三十三章.吹风会

一听说是市场改造吹风会,本来通知的是一户来一个主事的人,可小市场的所有经营人员,拼了命地向启航门市这里挤。

几百号人站得启航门市前水泄不通。

侯精明看了这场面心里暗笑,“都这么拼命?自己还不是说啥是啥吗?”

李财更是有眼色劲,杀出条血路从启航屋里搬出两把椅子。来搬椅时他空手空拳倒也走得动,可往回搬两把椅子,他可作了难。

“杀人了!杀人了!”他一通大喊,众人目光齐刷刷向他这儿闪,好事的牛二更想抢个先。闷着头向李财这里挤。

趁着人群松动的劲,李财剑走偏锋,左挤右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把椅子搬到侯精明跟前。

牛二跑到启航门市的后墙跟,见空荡荡没个人影,骂了句,“该死的李财,骗人精。”转过头,又向前挤。

小房从人缝里挤到最前,抹一把脸,全是汗。

“哥!听仔细点!”小格绝顶聪明,挤也挤不动,干脆,找了凳子,立在凳子上,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

牛二排在最后,生气窝火,可他叫谁,谁也不应。

刚才他还是演讲大师,这时却成了狗不理牛二。

都是李财,“这人,早晚得遭报应。”说完,他狠劲往前挤。

也不知人们从哪儿得了消息,不是小市场的小生意人也冒出来凑热闹。

逛小市场的学生、工人、居民都前来助兴。

拣废品的穿着李财扔得那双皮鞋,立在他那辆破三轮车上张了大眼睛,竖了耳朵,紧着张望,忙着探听。

车尾,那只驯化的狗,不安地点着头。

梧桐树看似平静,其实不安在它心中翻腾。它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吹风会,这次的改造事态严重,闹不好会伤及自己的性命,它感觉到了威胁,从来没有想过的威胁,它害怕了,抖了抖叶子,又佯装平静。

小市场是高等动物人类利益的角逐地,梧桐树也只能暂时掩饰自己的恐惧,想在侯精明主持的市场改造吹风会上,探得一丝能让自己安慰的消息。

不只是人,在危及生命时才产生恐惧,植物也一样,面对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任何生物都会产生恐惧。

还是那条狗,觉得在拣废品的三轮上不安心,来了个沉稳的跳,紧跑到树下,依旧依偎在梧桐树粗大的躯干上,它觉得,只有这样才够安全。

王知否趁通知商户的当刻,去了趟办公室,卷了设计图和电脑制作的效果图,拿了各商户的安排表,以及商户交款意向书。

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开会的地,黑压压的人群早挤爆了空气。

他不用跟李财一样大声喊,只轻来了声,“请让开点!”人群便自觉让开条能挤开个人的小道。他好赖是市场上的领导,虽然不主事,但人家位置在那里。人们不能不拿他当领导。

侯精明见王知否把办公室里的东西全拿过来,低声对身边的李财说∶“一会开会注意配合,你的位置我早有打算,只管把今儿的事办好,让所有人都配合我的行动。你懂?”

李财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

椅子后的小房只看着俩人……

“启航靠前点!”侯精明大声喊,由于人太多也太吵,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众人的谈论里。

启航隐约听到侯精明叫自己,便使了蛮力,连喊带吆喝挤了进来。

“李财,用点力,叫人们安静下来。”侯精明指着跟前的李财。

李财站在椅子上,杀猪般嚎叫。

“都静一静,开会啦!静一静!开会啦!开会啦!静一静!开会啦!开会啦!静一静!”

众人停下来,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就这家伙能?看把他能的?小市场快盛不下他了。”牛二有点羡慕嫉妒恨,自言自语地说。

“李财不愧是侯精明的左膀右臂,看人家这么卖力?侯精明能不给好处?”启航站在李财旁边想。

小房在椅子旁边仰着脸看李财,小声笑着说:“这时候真卖力气!你就卖吧!我给你也不知白修了多少鞋?白配了多少钥匙?白捣鼓了多少东西?卖了多少力气?只吸了些好烟罢了。”

他的声太小,就是大声些,有谁能注意他?他说什么,在这个场合有谁能在意呢?

高芹站在人群里,大热的天,四下里都是汗味,她吸了口气,身旁的李四散得一身的烟味,直冲进她的心肺。他咳了声,捂了捂嘴,向旁边躲了躲。

婷婷正挨着高芹,四下里一挤,婷婷和高芹紧贴在一起,俩人笑了笑。

高芹刚躲的这一下,也和玉立紧贴了身。正赶上初心被人挤过来。几个人也只能将就着凑合在一起。

初心、高芹倒没什么事,婷婷、玉立也只能忍着对方。

“在这种场合,也只能忍一忍。毕竟,忍一忍风平浪静,忍一忍海阔天空。”玉立叹了口气,“也没别的法子……”她往外挤了挤。

“也只能忍着,将就着,账以后再算,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有的是时间算账!”婷婷想。

“想脱身这时也不太可能,夹在玉立,婷婷中间,她觉得有点尴尬。”高芹真想往外冲。

初心倒没别的想法,她只觉得,夏天穿这么少,离高芹、玉立、婷婷近些,总比紧挨着那些满身烟酒味的男人要强。

胖嫂远远地站着,“都成了这等人物?都对小市场上的人发号施令了!能人!”

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却觉得不是光荣地羞答答,而是……

……

众人的话停了下来,几百双眼睛闪着李财,脸皮城墙厚的李财,这时倒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人们不会把自己当猴耍?咱李财可是有体面、有身份、懂风情、有威风的人!”想着,他跳下椅子。

“都静一静!静一静!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开会,是关于小市场改造吹风会!也是小市场改造的正式通知,希望大家认真听。一会儿让小王把市场改造意向书发给大家。明天大家签了字,便可以准备钱。交给市场办。”他扫一眼四下,见人们全都注目地听,心里高兴。

“只要大家都拿这事,当回事。那事还能不成?”他脸有喜色,话也激情。

“今天来的,都是小市场的功臣,从十多年前的脏、乱、差的地摊式的小市场,到今天的干净、整洁的小市场,大家都出了力,尽了心,流过血,出过汗。小市场的今天与大家的共同努力是分不开的。这次改造更是适应时代发展,大家想一想,如果能在一个花园样的环境里,配套完整,卫生、安保完善的新市场是多么幸福的事!”他希望这时有少许的掌声,少许的那种,他紧瞅了眼李财。

李财卯足了劲,一阵急鼓掌,觉得手疼。

杨河也鼓了掌,而且还鼓动着老婆,“用点劲,都是自己人,得捧场!”俩人一起鼓掌,用了劲。

玉立痛快地鼓,她不能不鼓,这不是面子问题,况且人家侯精明三翻五次主动找她谈话?她不能没有良心。

婷婷正在鼓掌,鼓得有声有色,巴掌拍得脆响!这场合,她鼓掌也鼓得有模有样,而且她的腿还节奏地动,透明的丝袜里跳出无尽的诱惑,动人的那种。

第三十四章.直言

连胖嫂不合拍的几记掌声,再搭上牛二应酬样的几下。启航、初心、高芹、钱二、李四、黑小……都应酬了几记不疼不痒的掌声。

……

侯精明想要的,众人鼓掌,激情高的愿望破产了。

掌声虽不是排山倒海的热烈,但却激起了侯精明无稿演讲的热情。

“这次小市场改造,可是咱们商户的机遇,可,有机遇就有挑战,有机遇就有风险,这次改造,机遇与风险并存。”他轻扫了一下四周,见人们专心致志地听,拧开杯子,喝了口水。

“小王呀,趁着人都在,把投资自建说明书和投资自建协议合同都给大家发了。”侯精明低声对王知否说。

王知否二话不说,抱着厚厚的投资自建说明书和投资自建协议合同逐户分发。

“这次小市场改造绝对公平,大家请放心。那为什么把投贤自建说明书和投资自建协议合同分发给大家,只等你们签字呢?这是因为在公平的基础上,谁也没理由拒签,除非他不再经营,不在新建的市场上再经营!”他的话很有份量。

启航拿着说明书和合同心里忐忑。

他不安地翻开说明书。

投资自建说明:商贸公司决定对小市场进行升级改造,本着本人自愿的原则……

他又打开合同。

……

侯精明见四周的人们都忙着看说明书和合同。稍停了会儿,悠闲地喝了口水。

约莫人们将两本都看个差不多的时候,侯精明又喝了口水,“大家都停停,相信大家应该明白里面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这事是好事,大家想一想,路南的门市现在60平米一年多少租金?不说大家也明白,最少72万。那就请大家算一算。10年72万,这还不算房租一年比一年涨,现在的房租可是每日见涨,一天一个价!”他看了看李财。

“是,路南的门市最少这个价!”李财声不高,却让人们听了有些刺耳,有些不舒服。

“自己拿自己当人物?可不是人物。别人拿你当人物,你才是人物。”启航瞧了瞧李财,轻微地笑了笑。

他离李财一米多远,他感觉李财和侯精明在唱双簧,只不过李财是配角,戏份少得可怜的配角。

“李财这大尾巴狼?也能整两句?”玉立想骂他一通,却只小声嘟囔,手里拿着刚发的,说明书和合同。她感觉不对劲,偷看了眼婷婷,“怎么没分发给她?自己和她应该一个待遇?都在十三户名单上,怎么有的分发?有的不分发呢?”她又四下里看了看。

“杨河和老婆也空着手?莫非?”她心里忐忑不安,她又瞧了眼李财,“这家伙不会坑人?”她略迟疑了下,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甭说李财,就是侯精明也没这么大能力,朱副处管特殊户的事,莫非朱副处捣了鬼?难道朱副处知道赵副处调走的事?难道自己的好位置出了差错?”她紧翻了投资自建协议合同。

“刚才只是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投资自建说明书,投资自建协议合同还没顾上看。问题是不是在这里?”她旁若无人地边读边看。

……鞋帽区,4号……

她呆了,呆若木鸡。

“谁他妈的捣鬼?坑起老娘来了?不叫老娘活?谁他妈的也甭想舒服。”她向前挤了挤。

其实,自从市场改造有了风声,她就跟赵副处私下里商议好了,新市场建好了,自己改行做鞋帽生意,她知道,帽子的样式多,花样更新快,现在的女生,尤其是夏天,谁出门不戴顶帽子?为美观更为了防晒,就这样还得弄把遮阳伞。恐怕把脸晒黑了。

男生也是追求时尚的好手,谁要没顶帽子?那可在别的同学面前说不出口。

帽子冬天保暖,春天防风,夏天防晒,到了秋天,咋的?不能显摆显摆!

她自己买过,赵副处也送过,她特意去南三条走了一趟,等她一问批发价,她愣了。利润老大!她从那时坚定了做帽子生意的决心。甚于鞋,她更门清,利润老大!……要不人家启航混得那么滋润?

“本来定好的是鞋帽区1号?怎么成了4号?”她气不打一处来。

婷婷面带微笑,自由自在地东瞧瞧西望望,低声地问句高芹,“你家几号?”高芹早粗看了一遍,没好声回了句:“2号,也不知谁是1号,可市场上也就三户是同行?论什么,那两户都得靠后。”

“就不能是特殊户,家属?”婷婷小声提了个醒。

“莫非是家属?莫非是特殊户?不会是李财那家伙?看他那么卖力?”高芹冲婷婷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这两天李财往门市跑,莫非他占了1号?……”高芹往复杂里想,她不能不往复杂里想,现实也不能不让她往复杂里想。

胖嫂一手拿着投资自建说明书,一手拿着的投资自建协议合同,干脆来了个左右开弓,使劲儿扇!

她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只因她一上课就头疼,一坐在座位上就发困,一挨书桌就想睡。上完一年级就再没往上上,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

她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李财拼了命地表演,便一个劲地往后退,她觉得李财有点过,她觉得……

自从看了投资自建协议合同,牛二觉得自己不再牛,都落了个副食品区,熟食档的2号。他觉得有点屈,没分发合同前,他还觉得自我良好,那熟食1号档非他莫属!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熟食1号档是我的。应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无论如何?都是我的。谁抢了我的熟食1号档???”

牛二生气了,跺了跺脚,怒睁圆目,忍着往后听。

李四凑到儿子那里,想问句,可真想问的时候,犹豫了,“自己刚交了权?儿子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切都由儿子作主!”他没趣地躲了躲,暗叹了声:“老了,真得老了。以后的事,还是由儿子自己做主吧!自己可以好好地歇歇了!”

黑小晃着黑黑的脑袋,黑的脸上挂着冷冷的笑。

生活中,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原来站在人群的自己,也不是简单地听,还有复杂的想,复杂……

第三十五章.心斗

侯精明一通话下来,掌声没有他想得热烈,只是椅子后的小房拍得很起劲,并从嘴里传出一个震耳欲聋的字,“好!”。

一个“好”字让侯精明听得心花怒放!他得意地点了点头。给小房一个赞。

王知否瞧了瞧,微微一笑。

“还闲着修鞋的小房?也该让他干点事。”想了下,他指了指小房,“站在椅子上!和李财把效果图展开!”随后,他指着王知否。

“把效果图给了小房,让他和李财展开,让大家瞧瞧!”

李财紧凑过来,争着和小房展效果图。

椅子上的小房,从上往下瞅了下效果图,暗赞了下,“好美呀!在这里面修鞋该有多风光!”想着,他手抖起来,是激动地颤抖。

李财拉展着图,心里那个美!“活也干了,力也卖了,酒也喝了,歌也唱了,礼也送了,只等好消息吧!”

侯精明指着效果图,提高了嗓门,“以后,大家就这里经营。给大家分发的投资自建协议合同上,都有相应的,自己的位置。都是按现在的位置公平安排的,我敢说,这次安排,小市场的老户间的位置绝对公平,不信?我随便拿个人来问问?看看是不是公平?”

“启航!投资自建说明书和投资自建协议合同都看了!,说说看后的感受,真实的感受。实话实说!”

他看了身边的启航。

启航早仔细地看了,心里正好有说不出的愤怒,他正想:“美其名曰,公平?公平吗?哪来的公平?我看一点也不公平,现在自己可是鞋帽区的1号,可协议上分明写得是3号。也就是前面有两户,这难道也叫公平?刚才侯精明还说是公平……”

“启航!说说你的想法!”侯精明打断了想得入神的他。

启航向前走了走,站了中央,环顾四周,提了提气,说实在的,他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场合,而且还要发言。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真得没经验,他又提了口气,把眼一闭,把心一狠,终于说起话来,开始了他人生中面对人数最多的一次发言。

“看了协议合同后,我感觉不公平!绝对不公平!”他的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立即迎来了掌声,热烈的掌声,排山倒海式的久不能停。

站在人群里的初心替他着急,“傻实在,有什么说什么?你当这是在自己家里?想说啥说啥?这不是给侯精明上眼药?王知否虽不说话,人家心里一定是恨你,王知否和侯精明可是一伙的。这一下子可好,把人得罪了,把领导们得罪了,得了掌声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都这么大人了,不叫人省心?”想着,她看了看启航,她多希望启航能从人群里一眼看到她。一眼明白,她使的眼色。

启航自从说出第一句话后,便觉得心里的话直来外蹦。

侯精明听了启航的发言,会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赞许和欣赏。

他早就知道,就凭启航那脾气,不说出那话就不是启航的性格。启航的脾气、秉性他摸得门清。

李财举着效果图,都有点手麻。他心里却高兴,“启航这傻冒!该说得不说,不该说得瞎说,该背地里说得,非摆到明面上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这个岁数,还弄不明白?那也好,得罪了领导,就你想要的位置,也能要成?协议合同上肯定位置太坏,要不你也不会那么说。说不定,你又会求我,铁定跟我合作,到那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那自建的钱?你得全掏!我那250张红票票正在挣大钱呢!”

小房干“咳”了声,他想引起启航的注意。他多想∶“如果启航听了他的咳声,注意他一下,自己再偷使个眼色,或做个脸部表情?让启航明白,说话小心点,小心点。”

启航始终没有给他机会。他只能默默地拉展着效果图。

玉立给启航用眼神点了个赞,内心却欢喜得很,“有人出头好!枪打出头鸟!你若跟领导弄僵了,那你的位置总比4号好!到时候,你若不占,那我努力努力,还不占成。”高兴之余,她又觉得自己错了。

“自己那位置?所有领导都是应得好好的,那,自己绝不认输了,认输了,以后就不能翻身。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来了声冷笑,又,冷冷地笑。

牛二一脸兴奋,他高兴地跺了下脚,心想∶“总算有人在前面挡着,启航是个活挡箭牌!他这样一说实话,倒省得自己撺掇别人!在大局没明朗之前,自己可不能轻举妄动,现阶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小心最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没觉得刚才胡诌一通启航有些过火,“人,不为自己着想,难道还为别人着想,为别人着想的人难道不是傻子?”

在启航讲完那句实话后,他狠命地鼓掌,并高着嗓子叫了声∶“说得好!”

当然,人们回头轻点了下他,好像不是赞许,而是蔑视的那种,其间他觉得黑小和李四的目光最强烈。

他站的靠后,他以为自己做什么别人不会太在意。

黑小用一种呵呵的心态,呵呵的态度来听。鼓掌他不使劲,“傻子才使劲,使劲鼓掌的都是傻子,带头叫好的更是傻子!”

与他有相同想法的人,是大多数。绝大部分人是那么想,他们看来,启航只是极少数,敢说真话的极少数。

李四鼓掌是假鼓掌,只是个样子式的,两手不接触的那种虚鼓掌,他想∶“这掌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世道,虚了总比实了要好。”

站在最后的胖嫂,没有鼓掌,也没有叫好,她觉得有种难受的滋味……

立在凳子上的小格,瞧了瞧站在椅子上的哥,“哥怎么打了头阵,也干起溜须拍马的事?他可不是那种性格,莫非给了个好位置?心存感激,才那样做?那可得把两本……”

她想喊声,让哥把投资自建说明书和投资自建协议合同收好。可那么多人,“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她下了凳子,慢慢向前挤,她得低声嘱咐哥,让他收好。

第三十六章.出头鸟

婷婷看了看眼初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初心怎么那么好运,遇上那么好的男人。好事都让初心摊上了。初心的命真好!”

她又深情地看了眼启航,她好像找到了一种感觉,一种叫她心动的感觉。男子威武女子爱,她只能先找个这样的理由垫底。

高芹这时也没法再有别的想法,左边钱二妈挤了过来保驾,右边自己妈冲过来护航,后面钱二紧着过来。

高芹可谓众星捧月,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芹!合同上怎么说?”钱二妈关切的问。

“小点声,妈!”她看了看钱二妈。

“位置怎么样?闺女!”

“妈!小声点!”她看着妈。

钱二没问,该问得妈和高芹妈都问了,他只想听。

“前面有!后面有!”她没直说。

“回家再说吧!妈!妈!”她看了看钱二妈,又看了看她妈。

“旁边这么多人?不能透得清楚,让别人都明白了,再有转机可就不好说了。”她长了个心眼。

钱二妈看了看高芹妈,高芹妈看了看钱二。四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明白高芹的意思。

启航这时开始用掏心窝子的话开讲∶“在鞋帽区,本来现在占得是第一的位置,可打开协议却成了第三,3号。鞋帽区的3号。论给市场做的贡献,每年交费、协助市场工作等,都做得尽力,市场这样对我,绝对不公。”

侯精明轻笑了笑,并不急着反驳,而是认真样的听。

启航越说越有劲,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昂,“只要公平……”

侯精明这时打断了启航的话。

“大家听我说一下,关于我说这次新市场绝对公平的事!”

人们都停止了议论,只等侯精明说出个关于对商户绝对公平的一二三点来。

玉立这时瞅了瞅侯精明,暗想∶“这里面的事,我还不明白?等我搞清我的位置咋变成鞋帽区4号,我再找你说道说道。不管是谁,谁动了我的位置,我就跟他拼命,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把处里预留的位置和家属补助的事全抖出来,看谁能收得了场?”

婷婷轻瞟了她一眼,心里那个美!她用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玉立面前晃了晃头,那头秀发惹得黑小差点流了口水,李四也来前挤了挤,他不是为了婷婷秀发飘香,而是想离侯精明近些,听得清楚些。他往前挤,挤到婷婷身边。

“都这么老了,还想老牛吃嫩草!”黑小这么想。

“呀!黑小?半年没洗澡了吧!生蛆了!”婷婷很会挖苦人。

黑小笑了笑,扭过脸,没回婷婷的话。

玉立暗骂了句∶“专引男人的东西。”

高芹倒是没有被挤的痛苦,就凭她的三大保镖,一般的凡夫俗子很难接近。俩老妈搭上钱二,把高芹保护得严严实实。

小格快要挤到小房跟前,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挤到离哥三米多的地方。

胖嫂不知什时候也到了小格的位置,她倒没费什么大力气,她的力气,比一般男人的力气大的多。

远处的牛二竖起耳朵,他得听仔细,听明白,听透切,听出门道来。

侯精明很从容地说∶“就拿启航的现在的鞋帽区1号,变成以后新市场的鞋区3号,这是绝对公平呢?咱们占的是哪儿的地?咱们占得是经贸大学的地。经贸大学把这块地分配给处里,那就是处里的地。”他冲李财使了个眼色。

“是!没错!侯科长说得对!”李财接话圆场的本事了得。

“地是商贸处的,可经贸以及商贸处有十几户困难户?大家不知道吧!”他又看了看李财。

“不知道,不知道。”李财更是紧着回答。

旁边的王知否只是偷偷地笑。

开会的事,好似与他没多大关系一样。他却悠闲自在地想∶“这事?有侯精明做主,由他安排,自己不要好处,也不用费心思费嘴皮子。”

“在咱小市场卖小家电的小海,大家都知道吧!”侯精明又看了看李财。

“知道!”李财回答响亮。

其实,小市场上的人都知道小海家的事。小海爸是经贸里的老职工,还没退,就被栓住了,重度脑血栓,小海妈靠当个楼管一个月一千多的收入,来添补家用,可她由于早年干活出了大力气,落下病,一个月小二千的药。小海没上过几天的学,不是不想上,只因为他小时候得了场大病,三十来岁,却只有十岁孩子的智商。他在小市场做生意的确不容易。

“你知道,谁不知道?装什么明白人?装什么大尾巴狼?”也不知谁来了句,声很尖,肯定是捏着鼻子说的。

李财的脸好似被人猛抽了几巴掌,通红通红的花开一样。

“学校共有十几户跟小海一样的困难户需要照顾,也应该照顾。人家为经贸,为处里奉献了青春,老了有了困难,又落了一身的病。经贸不能忘记人家,处里不能忘记人家,那新市场必须要照顾人家。能不照顾人家吗?”

侯精明话语激昂,底气十足。

“启航?你说呢?启航?你怎么看?”侯精明逼问起来。

“像小海这样的,应该照顾。”启航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侯精明这时又轻瞟了眼李财。

“对!启航说得对,小海这样的户应该照顾,必须照顾!”李财现在只能仗着脸皮上,他也没别得可以上的了。

王知否赞成地点点头。

“大家看!”侯精明指着小房和李财拉展开多时的效果图。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十五处地方,是给那些为经贸、为商贸处做出贡献,而现在生活困难的准备地。都和小海家情况差不多。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李财抢着说。

启航没说话,他只知道小海家的情况,侯精明所说的,另外十四家他一概不知。

“留下这十五户的位置,大家觉得公平吗?”说着他再一次看了看李财。

“公平!绝对公平!”李财拉着效果图,手都麻木了。

胖嫂这时走过来。

“给!分发的,看看!”

李财腾了一只手,想接。

小格这时迈着小碎步过来。

“哥!分发给咱们的呢?在哪?”

她看着哥。

小房打了个愣,对着王知否问∶“王领导,分发时,我们家的?是不是忘了拿?”

王知否慢着回∶“新市场压跟就没有你家的位置。还分发个啥?”

小房一听这话,直冲着侯精明。

侯精明只冷冷地回了句,“都是上边规划好的。没你家的位置。”说完,他转过头去。

“不公平,不公平。”启航的话很高,侯精明听了刺耳。

第三十七章.捧杀

“你来拉着,我看看!”李财说着,左手接过胖嫂递过的分发的两本,右手把效果图交给胖嫂。

李财打开了投资自建协议合同。

“……3号……”

他看了看了看王知否,又看了看侯精明。

王知否一扭头,侯精明脸一红。

“会后再说。”侯精明对着李财说。

李财一手拉过胖嫂,“松开,还给他们拉着?”他觉得自己被侯精明骗了。

小房这时气得恰巧也松了手。

那张效果图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起风了。

“明天,也就是8号!如果大家同意协议上的条款,就去办公室把另一份协议合同签了。签字后就可以着手准备钱。如果有不想再经营的商户,余下的位置咱们可就对外招商。”

眼看着乌云过来了,侯精明紧把话说完。

风过后,云黑了半边天,小雨点急着往小市场落。

启航的门市一下子塞得满满的。人还不断往里挤。

其实人们都可以往自己门市或摊位上躲雨,可看见侯精明和王知否躲进启航的门市,便一股脑儿地往里挤。

一下子,启航的门市爆满,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启航看了看,“都挤了进来?那顾客也就别想进来了。”他心里虽不乐意,可又不能把大伙往外撵。

也多亏启航的门市面积够大,一百平米的地,那也明显得超载,人们立着都愿意,铁了心地躲在门市里。

不是正式开会,气氛也就随和多了,人们也就随便问,随便说,拉家常,侃大山样的聊起来。

婷婷、高芹和玉立三人好像商量好了,恰巧凑到一起,也难怪,叫她们三人往男人堆里挤,谁也不可能愿意?

高芹的三大保镖慌着走了,钱二门市还有一大堆事,有高芹盯着,他们都放心。

初心把启航拉进内屋,关上门。

“看把你能的,嘴都没把门的,该说得不说,不该说得瞎说。这下,我看你怎么办?”她越说越来气,想,“痛打一顿才解恨,怎就嫁给这样一个不会办事的人?”但她只能压低了声说。她知道门市里挤满了人。

“都是实话,说就说了。”他没有服软的意思。

“听我的,向侯精明和王知否承认个错。要不,以后他们给小鞋穿。”初心忍了怒气,低声劝。

“不用了,我自有主意。”他没服软,意志很坚强。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初心扭过头,不再劝,不再搭理他。

“我看也未必吃亏,也许还是好事!”他就是嘴硬,没听进她的一点话,也没服软。

她气得发抖,抓起枕头,没头没脸地投过去。

他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抓住枕头,乖乖的,躲在一边。

她仍未消气,又气冲冲地扔过去一个枕头。

他知道她动了怒,再也不敢说话。

“去不去?给侯精明赔礼道歉?”他败下阵来,开门出了内屋。

门市里热闹,因为不是会场,人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地议论。

“听初心的话,承认个错误?”他想着,往前挤了挤。

“要是承认错误,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一定有面子,自己呢?还要不要面子?面子能当饭吃?可自己明明做得对。”他不再往前挤,停了下来。

“启航!”婷婷伸了伸大拇指。

他明白,婷婷是夸他刚才在门市外面的发言。“可她哪知自己……”他往前挤了一点点。

他点了点头,装得自豪地笑。

高芹轻轻一笑,从启航出内屋门便很细心地观察,见他往侯精明那儿挤,也猜出几分他的动机,这也许是女人心细的好处。

“启航这是去?去找侯精明干啥去?”想后她略停了下。

“启航,别强出头。”高芹一句话,很暖心。

他冲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玉立左看右看,见婷婷和高芹都打了招呼,装得笑样来了句,“启航好样!”转了脸,心里暗想∶“傻冒。”

启航停了下,想往回退,又想往前走,正在犹豫。

侯精明向门市外瞧了瞧,雨越下越大。

“这该死的雨?早不来,晚不来,偏在开会的时候来,坏了我的好事。”

他又看了看王知否说∶“要不找启航要把伞?”

“等雨停了,一块走!现在走,一把伞也不够用。”他不慌不忙地回了侯精明。

“好事一点也落不下,争着往前冲。得罪人的时候,就来后退。这人?活得太明白。小市场的坏人是我,好人都让你做了。”他看着王知否想。

李财凑过来,看着侯精明。他想从侯精明脸上找点线索,“侯精明的话,是真是假?莫非?”他有意咳了声。

侯精明忙着给李财使眼色,李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也点了点头,两人接暗号打哑迷样的交流。

牛二很忙,东瞧瞧西望望,左挤一下,右挤一下,李四那儿说了句“退了好,光等着享清福吧!”紧凑着启航夸了句,“讲得好!有男子汉的气度!”便接着向前挤。

黑小愣愣地站着,“怎么也没人理?莫非自己人缘真的差?”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昨晚着了凉,还是早饭吃坏了肚子,他想放屁。他使劲地憋,却没憋住,向门口走了没两步,屁就放了,而且特别响,众人的目光齐聚过来。

黑小的脸上泛起了羞,脸色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红,黑不溜秋,咋就那么黑。

侯精明这时对着门里的人说:“大家在小市场上这么多年,都支持我和小王的工作,谁也知道谁。都把大家当亲人一样看待,这是处里安排的十五处位置,自己也是执行者,并不是参与者。至于最后十五处位置的决定权,朱副处专管这事。”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玉立。

“玉立?别对我发火,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有事别找我,找朱副处。”他想。

“玉立是什么人,处里的事,门清,我才不会找你侯科长的麻烦呢?”想到这,她冲侯精明笑了笑。

侯精明见玉立对着自己笑了笑,“这女人,也是明白人,她的位置,谁动了手脚?她应分得清。”然后,他回了玉立一个甜甜的微笑。

高芹正在寻个机会,想和侯精明搭个话,她往前挪了挪脚,可自己身单力薄,来前挤挺费劲。

“也只能等机会。”她停在那里想。

婷婷满脸的笑。

眼神向启航传出一种喜欢……

启航躲过她的眼神,向门外看,自己家的那两把椅子在雨中淋着。椅子腿挡着那张被小房和李财丢得效果图。

雨水无情冲着那张效果图,它早半蜷缩了身子,它身子上有一个鞋印,女式高跟鞋印,后鞋跟早就把它的心脏狠狠地穿透。

它只能在雨中痛苦的哭。

第三十八章.散场

启航正要去搬自家的那两把椅子时,迈巴赫飞般地来,停在两把椅子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夏如梦好似有意踩油门。

这也许是富家女的通病,指望着费几滴油,提醒一下,两把椅子的主人,让两把椅子的主人赶紧搬,马上搬,两把椅子挡着车的路了!

鹏程下了车,搬起椅子挤进门市。

“爸!怎么淋着?他提了提左右手的椅子。”他急着回儿子,“雨下得急,没顾上它们。”

夏如梦紧打开伞,还没追上鹏程,他早进了门市。

“鹏程!慢点!”

“鹏程!慢点!”

“回吧!有事微信上说。”他冷冷地回了夏如梦一句。

夏如梦打着伞,略停了片刻,回了车,发疯样的踩油门,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门市里议论起来。

“有钱怎么啦?”

“人家有钱就是任性!你开辆这样的车试试?”

“启航家可攀上高枝了,也难怪人家,那会儿开会时,那么敢说!”

“有了有钱的靠山,谁也敢说。要不你给我1000万,我更敢说。”

“就这辆车,够咱们整个市场上的人吃一年。”

“别瞎说,我看也不是那么回事儿?鹏程跟富家女孩好像没那么回事儿,莫非不是处对象?”

“吃饱了撑的,关你什么事儿?”

“神经病!神经病!”

“就神经了,怎么着?”

“雨小了,雨小了,小王,咱们一起走!”侯精明说。

“那咱们一起走吧!”王知否应了声。

迈巴赫走了,那张效果图被碾压得粉身碎骨。

启航这边和儿子说着话,偷眼看了下侯精明,见他和王知否正往门外走,“怎么走了,还没说句软话呢?这下初心又会抓住把柄?肯定会狠劲地责问,这可怎么办?走就走吧,有机会再解释。”想着,他便专注与儿子说话。

“把妹妹送回学校了?她可是想着法的坐次豪车,这回如了她的愿,这闺女,和你一点也不一样。”说着,他打开内屋的门。

“把两把椅子擦一擦,放在里面。”他说着往门市的柜台角一瞧。

小房和小格站在那里,两人愣愣地站着,没有说话。

“鹏程!把两把椅子搬过来!”他又问小房“要不坐会儿?说会儿话?”他等着小房回。

“不用啦,我们想回去,修鞋摊那边没人照管。”小房,没精打彩地回了句。

“别难受,新建市场没有给留位置,也没多大关系,以后慢慢想办法。光凭修鞋,租个门市的确不合适,你说呢?小格?小房?”他看了看俩人。

“也只能用这话来安慰安慰他们俩。”他想。

“妹,走。”小房看了看小格。

“走,哥。”她先迈了步。

“刚才在会上你说了句公道话,谢谢!”小房迈步前说了句。

“没什么,说句心里话而已。”他没多说话,目送俩人往外走。

“慢点!叔!”鹏程转过身来说。

小房没回答,这时他哪有心思考虑别的,他迈着小步,一晃一晃的走出了门市。

鹏程正要进自己的小屋,电话响了。

“鹏程!听不出我的声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

“我是欢欢!”

“换号了?本不打算接,还认为是打着招聘的幌子或招刷单的骗钱的主呢?你还不忙着写毕业论文?”

“自己毕业了,不用再为写毕业论文发愁了!”他听着有些惊奇,“怎么可能?一定是欢欢逗着玩。”他想。

“怎么?自己毕业了?”鹏程有些疑问“别闹着玩,哪有自己毕业的理?”说着他转过头。

“跟你说,那学校,我早就不想去了,没那本毕业证,就找不到工作了?我不信。”鹏程眨了眨眼,细想了下,觉的电话那头欢欢应该说得认真。

“欢欢!你爸妈知道不?”作为小学同学,他有些关心地问。

“知道又怎么样?今天我才自己毕的业,我把所有的老师、导员全……”

“看来,欢欢早拿定主意,自己也没法再劝。”他略想了下。

“你可考虑好!这事我也说不准,只能你自己拿主意。我们这些小市场的孩子,可别让别人看不起。”他说着,打开自己小屋的门,走了进去。

“鹏程呀!告诉你,现在我挣钱了,要不?请你吃顿饭?谁叫我先挣了大钱!”

鹏程微微笑了笑。“欢欢还是那样爱吹牛,这么大了还是改不了?”他想。

“还是改不了你的臭毛病,竟说大话!说一下,干什么?挣了大钱呢?”鹏程笑着回。

“现在挣钱太容易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卖游戏装备,可挣钱了!要不要投点钱?投了钱,你就等着坐着数钱吧!”他听着欢欢说的有点夸张。

“鹏程!真得不投资?别后悔!”

他听了欢欢的一通电话,总觉得,欢欢做得有点过。

……

“妈!怎么不高兴?”他看着妈没个笑模样。

“问一下你爸,就知道了。”她一扭头,摆放刚才投过去的枕头。

“爸!惹妈生气了?赔个礼不就行了!还大男子主义?”他叫着进屋想走的爸。

“没,没惹你妈生气,只是在会上说了句实话,你妈非让我找侯精明赔礼道歉,正要去,人家走了。正赶上你来,你都看见了!”他说得自信,自己做得没有一点错样的理直气壮。

“你还是做得对?是吗?”她气又上来了。

“中午自己找饭门。”她扭过头对儿子说∶“儿子吃啥饭?面条?炒饼?米饭?妈给你做,俩人的饭好做得很!”

他脸通红,对着儿子说∶“看你妈,不对她心思,就不让吃饭,咱们男同胞在家里的地位可真是低。”

“妈!先给爸做着,让他饿着怎么挣钱?先让他有饭吃,让他去门市里好好反省反省,看他怎么把错补救?”他冲爸使了个眼色。

“是,儿子说得对。我去反省!”我去反省!”说着他对儿子笑了笑,出了内屋。

“好好反省!爸!”他笑着把爸送出门。

“妈!爸怎么惹你生气了?”他关了门,问起妈来。

“你爸……”

她把从会上到现在的情况又讲了一遍。

她被气得扔枕头的事,她没好意思说。

第三十九章.二人组

中午吃饭的时候,启航不敢说话,他知道是儿子给打了圆场。怕多说了话,再惹得初心不高兴。

“爸!市场上的事,就这么定了?”他看着爸。

“准备钱,明天去办公室签另一个协议合同,就算完事了,也就这样了,唉。”她命令样的做了决定,抢先发言。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想。

他放下碗要走。

“就这么认了?爸?这太不公平?你有没有别的想法?干了这么多年,还没烦吗?要不咱们改变改变思路?投这么多钱,还不如干点别的。”他看着爸。

他站在桌子旁边,停了下来。

“孩子真的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可你哪里知道?爸妈已经干惯卖鞋的老本行,要想让爸干别的,恐怕干不了,况且让你爸和你妈上个班什么的,没技术,上个建筑队,我俩能干力气活?”他边说边看儿子。

“那就干点别的。”他看了看爸,又看了看妈。

“不想再干别的,我和你爸想安安稳稳地干着老本行,慢慢地变老,歌里唱得那样,我想是你爸手中的宝,我们一起慢慢变老!”她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启航,眼里有种美好在生长。

“爸!妈!我知道了!”他放下碗。

“爸,妈的想法已经摸清。以后……”他转过身,说:“那真得明天去办公室签合同?”他看了看爸和妈。

“不签。”

“不签?”她看了看他说:“为什么不签?不是都想到一块,还干老本行?看你爸!一会儿一变化,变得太快了。妈都跟不上了。”

“就给的那位置?不签,谁想要就要,不行,我和你妈去路南租个小门市,房租少,压力小,又不用投那么多钱,也许会更好!”

他话有些急,但都是心里话。

“你爸是不是变了?现在有什么事都不掖着藏着,一股脑儿……”她有这种感觉。

他也有这种感觉,他看了看爸。

“儿子大了,毕业了就能就业。妹那些花销爸、妈就别费心了,我自己能应付的了。爸、妈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些,市场上的事,爸、妈商量着办!”

鹏程回到自己的屋里,找了三本书,给爸拿过去。

见儿子拿着书过来,他有些惊奇,“拿书干嘛?你爸认识几个字?你还不清楚?”他看着儿子。

“爸!你不是想完成你小时的梦想吗?那就按我方法做,先读这三本,读完再说。”他把书递他的手里。

“听儿子的。先看书!”他掂着手里的书,笑了笑。

“看书得和你练毛笔字一样。你懂吗?爸!”他一本正经起来。

“爸懂!有恒心、有耐心、动脑筋、还得做笔记!”他把小时候老师教他的那一套拿过来说。

“随你怎么读,贵在坚持,贵在坚持!坚持住了,梦想就实现了!”他略有鼓励地说。

“那就听儿子的,为实现梦想而读书!”他笑着对儿子说。

“正好现在没人,就从现在开始努力读书吧!”他把一个精美的自制书签递到爸手里。

“爸!儿子的得意之作,好好读吧!这书签有大用!”他有些不舍。

……

“鹏程!我是欢欢,在大超市门口等你!”

他拿着手机回了句。“不进门市来找我?为什么?”

“不方便!等你呢!给你介绍个经贸的朋友,想一起干个事!”他把手机掖进裤兜里。

“爸!出去一趟,欢欢在大超市等呢。”他跟爸打了个招呼,向外走去。

“欢欢,可是爱吹牛,他的话,你别当真!”他嘱咐儿子。

“知道了,爸!快读你的书吧!”他走出了门口。

大超市门口,李欢欢往小市场的方向瞧。

见鹏程走过来,他紧上前,“都见不到你的个影?整天忙啥呢?”

“忙啥?忙着找工作呗!马上毕业了,不能光从家里拿钱,得自食其力。”他看着李欢欢说。

“别站着说,酒吧里聊会儿,给你介绍个朋友!经贸的宏志学长!毕业快一年了,准备干大事!来!”他指着身边的一个略瘦的学生模样的人。“白宏志!我的合作伙伴。”

“鹏程!我的小学同学!”他又将鹏程介绍给白宏志。

“走!去酒吧!好好聊聊!”他一手拉着白宏志一手拉着鹏程,往小酒吧里走。

酒吧人不多,三人找了偏僻的座坐下。

“今天我请客!鹏程!随便点!”李欢欢说得热情。

鹏程微微笑了笑。

“宏志!喜欢什么?只管点!”他又大方地冲白宏志说。

白宏志也不客气,直叫了声“服务员,来瓶82年的!”他话还没说完,李欢欢紧来了句,“钱可都投在装备上,要不先卖了装备?再?”他看了下李欢欢,说了句。“来三杯鸡尾酒!”

李欢欢高兴地点了点头。

……

“宏志可是有能力,昨天,我都投了两万五,今天就能挣七千五!暴利!投点?”他看着鹏程。

“卖毒品?这么挣钱?犯法!”他看了下李欢欢又看了看白宏志。

“犯法的能干吗?我们做得是游戏装备生意!”李欢欢看着鹏程。

“哦!”他接了声,想∶“这东西有准?靠谱吗?虚拟的东西他俩真的懂?”

“白哥!还有更挣钱的打算!白哥!把写的网络小说让鹏程开开眼!”李欢欢拿过白宏志的手机递过去。

……

鹏程扫了几眼,很惊讶地说∶“三部小说!都上万点的点击,挺牛呀!”

“我说白哥有本事挣钱!你若投了资!游戏装备稳赚。那三部小说,哪怕有一部拍成电视剧!那也能五十倍甚至五百倍的的收入。”李欢欢说得眉飞色舞。

鹏程没说话,只是听。

“白哥负责买卖游戏装备,负责写小说。我负责白哥的日常起居,吃喝拉撒。鹏程你只管投资,过些日子,你就发了!”李欢欢看着鹏程。

“你,李欢欢就干这些活?”鹏程暗笑。

“我去趟洗手间!”说着鹏程站起。

……

“服务员!多少钱?”

“99元!”

鹏程拿出手机,扫了微信。

……

迈巴赫飞般地来。

“四个小时!五百!多的一百是小费!”夏如梦拽着鹏程便走。

“鹏程咋就攀上公主?他也太幸运了吧!就那车?千万级!”想着,李欢欢拿起白宏志的手机。

“来!拍张照!发个朋友圈!”

说是拍张,李欢欢哪肯拍一张,他左拍、右拍、车上拍、车头拍、车尾拍、开个车门也摆姿势。

他随拍随发朋友圈。

白宏志也跟着显摆。

“鹏程,这都是什么人?不拿自己当外人!都半个多小时了,还拍?我是要收费的,一小时五百!”夏如梦有点不高兴。

“小学同学!小市场上长大的,给个面子?要不那一百块的小费不要了,让他们嘚瑟会儿!”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

她暗自高兴!“一向高傲的他?今天却用那种口气,那种眼神恳求自己?”

“就这一回。”她算是应了他。

他冲她笑了笑。

她冲他笑了笑。

“你看俩人拍得多高兴!要不?咱俩也拍几张!”他刚想回她的话。

“宏志!”

鹏程看见赵老师骑着辆旧自行车,气冲冲地喊。

第四十章.师者仁心

“阿姨!”

鹏程叫了声。

“鹏程?你怎么在这儿?和白宏志在一起?”

“我和白宏志刚认识的,他是你的学生?”他看着赵老师。

“宏志!过来!”她看着正愣在车前的他。

他看了眼李欢欢,见他正拿着自己的手机,拍得正欢。

他一下子明白了,赵妈为什么会这么快赶来。

“赵妈!”他低着头走过来。

“毕业快一年了,有了正经工作了吗?不是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吗?近段时间,你老是关机,微信也没动静,要不是你刚发了阵朋友圈,我还找不到你!都离家这么近,不回家看看?可别说,你还玩游戏?写网络小说?没正经工作?”

白宏志没说话,呆站在那里。

“赵妈,我?”他脸色通红,话说到半截便打住。

赵树果认定自己猜对了,想∶“这孩子,再不上进,再沉迷于游戏,再沉迷于写网络小说,而不去找正经工作,再不用点手段,他就会自暴自弃,也许自己苦心资助几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想到这里,她转念闪想∶“何不用激将法?激他一激?给他来个釜底抽薪?绝了他沉迷玩游戏,沉迷于写网络小说一夜暴富的念头?”

她狠咽了口气,下了狠心。

她怒气冲冲地说∶“白宏志,我告诉你,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到了,你若还找不到正式的工作,还沉迷于游戏,还沉迷于写网络小说想一夜暴富,那你就把我这几年资助你的通通还回来,以后你再也别叫我赵妈。我也没你这样一个学生。”

“赵妈!我!”他话说不全,逐渐哽咽。

“我改,行吗?赵妈!”他终于说完了这句话。

“行!我就等你三个月。”

她说完,推起那辆旧自行车,怒气冲冲地走。

“赵妈!我…改,就…改!”他看着她逐渐远去。

“阿姨!慢点!”鹏程一直看着,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赵老师。

她边骑自行车边想∶“是不是对宏志这孩子太狠了点?可不狠点那该怎么样?一个东北农村出来的贫困家庭的孩子,不能自己就这么看着毁了。”

约莫宏志看不见了,她下了自行车。

“得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想。

“宏志是自己唯一没有家访的资助学生。也许是家访细节出了问题?可他家那里实在太远,暑假也就那么多时间,况且还有别的贫困生需要家访,自己又没分身术。”她略有自责地想。

“可对待这孩子,可是尽了心,莫非不是家访那儿出了问题?”她仔细地搜索起这几年资助他的点点滴滴。

“刚来时,他喜欢一个人独站,那一次给他从小市场启航那里拿了双鞋,叫他几声,他才应。给他换了两次鞋,却不合适。他的脚偏瘦,却长,细长的那种。当时因为学院里有事,自己分不开身,叫他去换,他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一样赖着不去。莫非,那次没注意,他内向性严重,自己没发现,可后来这几年,资助他也没有明显的内向偏执。莫非?”她觉得自己的心还是不够细。

“还是发现了他那次感冒晚了?他发烧了,却躲在一边,不愿让人知道,偷着落泪。莫非自己确实疏忽了?”她来回踱步,寻些自己的疏忽。

“莫非大二那年,给他换棉被那次晚了,可那年冬天来的太早,第一场雪也太大,给许多人个措手不及,她更是。院里好几个资助的学生,也得有个先后。况且,那几天自己感冒的历害,浑身没劲,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想早点振作起来,可多加了感冒冲剂也不管事。只怪自己的身子骨拖累。”她略站了下,看了看天,一片云飘过来。

……

她又来回走了几步,围着旧自行车转了一圈。

“现在资助的孩子,不如那些年资助起来省心,莫非自己的脑筋老了?老脑筋?对待宏志这孩子,是不是下猛药?他再不争气也是曾经资助过,曾经倾注过心血的孩子?”她长出了一口气。

她推起旧自行车。

“以后再资助贫困孩子,也应该改变一下思路。应该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心通了,才能更好地帮助他们成长。”她微微笑了笑,觉得自己又多了些动力。

“那就真得狠一下?让他不改不行的那种。”她停下,支起自行车。

“我是赵老师!你和白宏志曾经是一个宿舍的,现在关系怎么样?”她拿起电话,打了个电话。

“赵妈!您说他呀!天天联系,今天还看到他晒照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辆迈巴赫上显摆得很!”

“那他还和谁关系最好?有什么心里话都说的那种?”她略喘了口气。

“赵妈呀!他这个人,毕业这一年来,光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光想着发大财,他什么也和我说,他,不应该瞒着您呀!赵妈!您对他那么好!比他亲妈还亲!”她舒了口气“看来自己找到根上了!”

“他现在干得这些事,你也不反对?没劝过他?”她想知道他的态度。

“我也刚参加工作,而且也不怎么出色,觉得说他底气不足,不过他,隔三差五就来借钱,说挣了加倍还。”

这时她显得不那么急,表面上,看是这样。

“那他还从别人那里借钱不?”她紧着问。

“也就是我,能借他点钱,我家里条件好,不指望着我挣得那俩钱。别的,就他能张开口的,就那么几个人?都拼了命攒首付呢,饭都舍不得吃,还借他钱?就这情况,赵妈!”

她听得仔细。

“为了让他够振作精神,从新回到社会,不再沉迷于他的所谓挣大钱的世界,我们一起努力,让他从新融入社会,行吗?”她紧紧看着那旧自行车。

“赵妈!您说怎么办?我!我代表我们向您立下军令状,一定听您指挥,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先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再轮班地劝他找工作。今天,我见到他了,使了激将法,三个月期限,他若还和现在一样,找不到正式工作,那他将把我这几年资助他的如数奉还。他应了。他也立了军令状。”她觉得有点口渴,咽了口唾液。

“赵妈!我明白,知道怎么做!”

“应该让他知道,你们都知道他立军令状的事。让他知道,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重新振作……”

“瞧好吧!赵妈!您要保重身体!”

她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第四十一章.仁心激将法

她骑上自行车,没走五米,忽然停下来,她又下了自行车。

“莫非真得老了?”她轻拍了拍自己的头。

“光顾着宏志的同学,可他与外界接触的人,除了鹏程,那个人是?”她摸了下脑门。

她又骑上自行车紧往启航门市赶。她知道,这事在微信上说不清楚。

“赵老师!”启航移了书签合了书。

“大兄弟,麻烦你点事!”她开门见山。

“认识二十多年了,她从来没求自己做点什么?从来。”他看着她,觉得有点奇怪。

“赵老师!有什么事?直说!”他紧着问。

“我资助的一个学生,毕业快一年了,不找正经工作,整天沉迷于游戏,沉迷于写网络小说,想一夜暴富。”她略停了下,舔了舔嘴唇。

紧接着又说:“想让他从新振作精神……”

他看着她,想:“只知道她二十年资助了那么多贫困学生,哪知道,不但是物质上的资助,还得操那么大心!”

“刚才看到鹏程和他在一起,鹏程说是刚认识的,我也没时间细问,就麻烦你嘱咐儿子一声,帮助那孩子一把,贫困家庭出来的,还有个学生,一下子也想不出来,跟鹏程他们在一起,可能是咱们小市场上的。”她又舔了舔嘴唇。

“李欢欢,我知道。你就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他看着她,觉得她那么伟大。

“可能是咱们小市场上。”他听了她这句话心里热乎乎的,其实他知道,小市场上的人早把她当做小市场上的一分子。她从97年,小市场规模还小的时候,便开始了资助学生的采购,一直到现在,二十年多年了。

她是小市场的人,启航这样认为。

他没问她昨夜微信的事。

她也没提昨夜微信的事。

他知道,有时候,有的事,只能微信上说。

“那就麻烦你了!”她刚要走,忽尔看见柜台上的书。

“还学习?看书?好事!”说着她急着走。

“学院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自己呢。”她边推自行车边想。

“还是学生给她留下的这辆自行车,她骑了好几年了。”他看着她想。

他默默地送她。送一个骑着学生留给她的旧自行车的赵老师。

他拿起电话。

“鹏程!在那儿?”他急着说。

“爸!在路南!有事?”

“确实有事,方便过来下?当面说比较好!”他紧着催。

“刚接了个活,过不去。”

“就十分钟的事。马上过来。”他用家长的口气命令式的说。

“爸!马上到,正来回赶!”鹏程拿着电话,看着夏如梦。

“去呗!我看?今天的租约自动解除了比较好。掏个油钱呗!”她伸出了手。

“油钱?多少?”他看了看她。

“就拿一百吧!友情价,换了别人?少说二百!可说好了,这都不算我的时间损失费!”她仍伸着手。

“也算我倒霉,去趟酒吧,欢欢说请,自己掏了,夏如梦这又要赔一百的油钱。”他想着,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钞。

“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咱们两清,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你愿租谁租谁。”他把钱重重地放到她手里。

她接过钱,笑了笑。

“你说不租就不租?若是以后不租,那得把今天耽误得时间钱,和你那两个朋友拍照的钱,一并算上。一千块吧!”她边说边笑,却又伸手。

“说好了,说好了一千,别后悔!”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转了帐。

“点收吧!”他催她点收。

她点了收。

他把微信上的她删除。

她看了看说:“来真的?”

他笑了笑,“可不?真的!”

她急着夺他的手机,“好了,跟我玩真的!想得美?没门!”她蛮横无理地说。

“当我们俩是空气呀,你们打情骂俏的。”李欢欢说。

“鹏程,真的不去了?让给我?行不?”他看了看鹏程又看了看夏如梦。

“行!这单交给你,以后这小主交给你,要尽心尽力!”他一口应了李欢欢,如释重负样的兴奋。

“能摆脱夏如梦可是件好事,以后自己可以好好干自己的事。”鹏程想。

“一小时一百!管接管送走着!”她高傲地说。

李欢欢高兴地摸不着北。

“俩人行不?一个人的租费!”白宏志看着她,只等她应。

“行!五个人也行!”她应的爽快。

李欢欢坐上迈巴赫,有点飘飘然。

“自己若是有一辆这样的车?那应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想。

“能把李欢欢安置好,自己先歇歇,改天再找工作,在赵妈面前立了军令状,先跟欢欢去,万一攀上她?那?……”他想得有点多。

鹏程急着回到门市。

“爸!那么急?有什么事?”他看着爸。

“刚才赵老师来了,说你和她曾资助的学生在一起?”他看了下儿子。

“是。刚才和李欢欢,以及一个叫白宏志的在一起!”他实话实说,在爸面前没一点隐瞒。

“紧催你来,是赵老师这个学生的事。”他听着想:“赵老师学生的事?与爸有什么关系?”

“赵老师说了,这个学生是她资助了好几年的。毕业都快一年了,沉迷于游戏,沉迷于写网络小说,想一夜暴富。”他听着。

“原来,白宏志和李欢欢拉自己入伙,是这么回事?”他有些明白李欢欢打电话约自己的原因。

“赵老师说……”他边说边看着儿子。

“爸!我知道!”

他暗自盘算着。“怎样才能让李欢欢和白宏志迷途知返?可不能让赵姨的心血付之东流?如果俩人与夏如梦投缘,那可怎么办?”

可他转念又想:“就李欢欢和白宏志的体力,也不是小看他俩,甭说让他俩跑十公里,就是让他俩跑五公里,还不累个半死?况且,这还不算完,回来还得陪夏如梦练拳击,练完拳击还得练搏击,练完搏击……”

想着想着他想笑。

“也就是自己这灌篮高手,省马拉松第五名,拳击爱好者才能制服夏如梦。”他憋不住笑出声来。

“爸!只管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他爽快地应了下来。

他看着儿子,微微一笑。

他太知道儿子的手段。

“爸!妈呢?”

“你妈呢?”他四下寻了一圈,“没打招呼,闲聊去了,也不歇会儿!”他生气地说。

他笑了笑,看了着爸。

他想:“爸又做给儿子看!”

“忙了喊我!我去屋里设计个图案!”他边说边往自己小屋里走。

他看着儿子想:“能有多忙?再忙也不叫你,我算看透了,你可是一点也不想干爸这一行。况且,忙得时候,你帮过多少忙?也许?时代真不同了,电脑上真的能挣钱了。”

“干什么去了?,也不歇会儿!歇会儿吧,这时候人也不多!”她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也不操心明天的事?铁了心不要新市场的位置?”

他和刚才当着儿子说她出去的话的口气一点也不一样。

这也许是一个男人在不同场合,对不同人说话的艺术。

在儿子面前他表现得有一家之主的威风。在老婆面前,他是丈夫,得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他面带微笑,把她拉到屋里。

“昨夜,赵老师微信里说,杨处由于健康原因退了,还没顾上跟你说。”

她看了看他说:“不早说,害得人家,心一直悬着。”

第四十二章.烛光里的妈妈

六点钟,鹏程的手机响了。

“鹏程!救救我们俩,赶快来,再不来,我俩就没命了,快来。”

“手机那头他俩肯定惨。”他想。

“行,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就帮你这一回。”他一口应。

“如梦!放过他们俩,有时间我把他俩损失的时间补上。”他在手机里对她说。

“可以,现在先把我的微信添加上,我就不按毁约,放过他俩!”他听得真。

他打开微信,又添加上她,网名,迈巴赫。

她发了个笑脸。

他没回。

三小时前,当李欢欢坐上迈巴赫那一刻,他如神仙一样飘飘然,他看着白宏志,白宏志看着他,俩人有说不出的兴奋。

李欢欢不能用语言表达迈巴赫车上的自己,他觉得,白宏志应该也一样。

他看着开着车的夏如梦,突然想:“若能让她高兴?若能让她喜欢自己?若能让她主动接近自己?若能让她嫁给自己?那应是天上掉下来的幸福。”

他看着她。

白宏志也看着她。

他从眼的余光里感觉白宏志对他的未来幸福有威胁。

他看着白宏志,白宏志看着他。

车停了。

他俩刚缓过神来,犹如梦境里走出来的失忆者。

夏如梦拿出一纸合同。

“签字!”

李欢欢接过看。

……每小时租金100元。……违约者,赔违约金为租金10倍……误工费为租金10倍……长跑……拳击……搏击……

“签就签!”李欢欢爽快地写了自己的名子。白宏志哪甘势弱,龙飞风舞写了自己的名子。

夏如梦从车上拿了两条绳,分别栓住李欢欢的左手和白宏志的右手。

“开始吧!”她看着他俩。

“大热的天,凉快了再跑!”李欢欢只认为夏如梦的合同是做做样子。

“凉快了再跑!”白宏志当然有理由认为合同只是张废纸。“一个明星样的富家女能干这事?绝对是找个乐子,拿穷人开心!”

“跑!”她开始跑。

他俩只能跟着,不跑哪行?俩人一停,那绳就勒得他俩手疼。

她手里拿着绳这头,特加了软环。

1公里还能撑,2公里只能硬撑,3公里硬是死撑,4公里往死里撑,5公里住死里撑也撑不住。

俩人的汗,不敢叫汗,分明是暴雨浇了个通透。

俩人的气,不叫个喘,分明是缺了氧拼命地把空气换。

俩人的腿,不能叫自己的腿,分明是一个人用两条绳拽着两个木偶向前跑。

拳击时,李欢欢和白宏志早成了泥塑木雕。

还想点个拳?抬胳膊的劲都没有。还想坐车时的美梦?俩人的都碎了,碎得惨,简直是惨不忍睹。

李欢欢嘴里也不知说什么,也没有力气喊停,他这时才明白,鹏程为什么放着豪车不坐,撇开富家女走开的原因。他心里那个后悔,悔的肠都青了。

李欢欢只知道5公里前的事,5公里后的事,他哪有记往点的力气?他想死的心都有。

毕竟李欢欢也是有道行的人,他眼珠一转,“我要去厕所!我要去厕所,快憋不住了。”

他想:“可不能说去卫生间,说去厕所夏如梦还不恶心会儿,说不定?一恶心就把他俩放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夏如梦来了句。

“她也能说出这种粗俗的话?”李欢欢有点不敢想信,他失望地耷拉下脑袋。

“看来?自己失算了。白多想了。”他心灰意冷。

白宏志累得都懒得去想,他只有一个美好的要求,好好睡两天,一天也行。

躲在卫生间里的李欢欢对着手机向鹏程求救。

……

从学院里往家走,赵树果觉得很累。

她依然骑着那辆学生送得旧自行车。

上二楼时,她感觉有点体力不支。经贸教职工区的楼房,都没电梯,她住五楼。

“难道自己的身体真得不行了,还有几年退休,还想,再多资助几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她边上边想,边想边上。

上到第四层楼时,她扶着楼梯扶手歇了会儿,等再上楼的时候,她觉得轻松多了,腿也有劲了。

等她坐在沙发上时,他感觉浑身舒服多了。

“能舒舒服服地歇会儿,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如一个慵懒的家庭妇女一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着甜蜜的往事,该多好!”她坐在沙发上似睡非睡,甜蜜地慢慢地想。

……

“妈!”高圆圆开门进来,“小点声!”她爸紧过来。

“你妈一天天地又操心又受累,让她休息会儿!”说着他套上围裙,准备做饭。

“还是我做吧!爸也累了一天!”说着她抢过围裙,套在自己身上。

“闺女!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积极?”他低声说。

“爸!你懂得!”她轻抖了抖自己的裙子,“都三年了,是它是它还是它!也该换了吧!你一会儿在妈面前美言几句,闺女一定会感激你的!”她看着爸。

他轻笑了笑,说:“闺女,你看!”他拍了拍穿得裤子,“都没色了,还没来得及提。”他看了看闺女。

“闺女!回来了!”她睁开了眼睛。

“妈!你没睡着?”她看着妈。

“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有什么背着我的话,放开了说,一并解决。”她话说得很直,也很果断。

他有点小激动,话也意外的颤抖。

“太好了!星期天,去裴艳玲大剧院,看场?”他看了看她,想:“这点事,快应了吧!在孩子面前别丢面子,二百块足够,一家人都去。”

“圆圆!你还有别的需要?”她看了看女儿。

“妈!还是妈亲!妈懂我!”他摸了摸头发说:“都打听好了,接头发,贵宾价的服务,友情价的收费。同学她妈专做美发。一千!难得的机会!”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闺女,笑着说:“应了!”

他得意地笑。

圆圆笑得比爸灿烂。

“下个月,满足你们父女的条件!”她轻笑着说。

他的笑瞬间打住。

圆圆的脸却成了晴转阴。

“妈?”

“赵?”

简单的一人一字,情绪化很深。

她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坐!”她指了指沙发。

他没动,表示抗议。

她又给了闺女一个甜甜的笑。

“坐!”

她学着爸,不动。

她成了孤家寡人。

“这个两月确实紧张,那几个贫困家的孩子,钱都用在换夏季的东西上,孩子们穿的、用的、盖的方方面面,哪一样不花钱。”她看了看俩人。

“高!你知道,咱俩的工资,圆圆她姥姥那边一月八百,圆圆她奶奶那边一月八百。再搭上圆圆的上大学的开销。还有资助的那几个贫困学生。这不?正赶上夏天,凉鞋、夏装、蚊帐、蚊香、凉席、凉被等等,哪一样不用钱?下个月孩子们放了假,打个临时工,也就少了开销,正好满足你们。”她看着父女俩。

他没说话,“也是,这还省着用,的确没了。”他点了头。

他表示同意。

她看了看爸,又看了看妈。

“下个月,说好了,妈!”

她笑了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闺女。

“来段清唱版,智斗?”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女儿说。

她向前一步,说了声:“我。阿庆嫂!”

圆圆向前走了步,来了句:“我。胡传魁!”

他往前走了步,做了姿势,说:“刁德一,来也!”

他清唱起:“这个女人不寻常。”

他眉眼间闪着几分狡猾,口语间全是刁德一的阴阳腔。他那把完美的手势,震了母女俩的场。

他有点得意,有点张狂,想:“叫你把钱花得精光,害得我穿了两年的旧衣裳!唱两句找回点颜面,找回点形象!”

她哪能被他震住?一句细高的应唱。

“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她瞟了他一眼,想:“不就晚一个月?应了,闺女她妈还会反悔?得用气势压住你,免得你猖狂。”

她眉间尽是善良,哪有阿庆嫂会演,且有模有样。她只用一脸的笑,迎着家里温馨四处流淌。

圆圆一步前,粗了声,神也仿,唱:“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她却看着妈,想:“这词正好给你,买件衣服?接个发都那么难?真是一点面子也不讲。”

第四十三章.烛光里的“妈妈”

她一腔正气,声调高扬,唱:“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她看了闺女,想:“别怨我,有时候,做点有意义的事,肯定会有些妨碍。”然后她却冲他,眉宇间的一股力量,让他有点紧张。

他退了半步,说:“抽烟。”

他的手不是递烟的姿势,而是要东西的姿势。

“我就张着手,你掌管着财政大权,我买衣服,我买戏票,我要钱。”他想。

他又闪了闺女一道知会的目光。

他的意思,“咱父女俩统一战线,对她?绝不商量!”

圆圆憋住笑,她明白爸的意思,说:“人家不会,你干什么?”

她看着爸,想:“妈不容易,爸,你就别变着法的对付妈了。”

她又给妈一个微笑。明白着支持的意思。

他见情况不妙,想:“莫非?母女战线已形成?可闺女刚才还站在他一边,甚至还有求于他,莫非变卦了?”他没时间细想,只得赶紧唱。

他,唱:“她态度不卑又不亢。”

他看了着她,又看了看闺女。

他想:“还是瓦解她们的统一战线,逐个击破,比较好。”

她看了看他,唱:“他神情不阴又不阳。”

她看了他,想:“别拿自己当人物,这家我说了算。你是孙猴子,能逃过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圆圆,唱:“刁德一,搞的什么鬼花样?”

她对着爸,毫不客气地一撇嘴,这一撇嘴内容多了,有对爸的警告,“别对妈不好。”有对妈的支持。“我可不单是爸的小棉袄?虽然他拿你当作手心里的宝。”

她,唱:“他到底姓蒋,还是姓汪?”

她想:“闺女,到底站在哪边呢?是站在她爸这边,还是站在我这边,应该站在我这一边,我是她妈!”

他,唱:“我待要旁敲侧击,把他防。”

他看了着她,又看了看闺女,眉头一皱。想:“我到底要防谁呢?防她?防闺女?”

他突然看到钟表,急着说:“别唱了,做饭!”

一家人开始忙活。

“做饭!”

“做饭!”

“做饭!”

三人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赵妈!吃了呗!”她拿着手机,回了句。“正做!”

“给我做着,出差正好路过,今晚想住在家里!”她回了声:“那我给你铺床去。”

对方挂了电话。

“圆圆!你温姐要来!你们做饭,我去给她铺床,今晚她在家里过夜。”说着她走到次卧,忙着拾掇。

她96年来经贸大学从教,温佳馨是她97年资助的第一个学生,也是她资助学生的开始,转眼二十多年了。

她忙活着。

……

温佳馨来了,她拉着皮箱,显得很轻松。

只不过上楼却让她费了力气,等到了门口,她喘得不成样子。

一开门,圆圆跑出来,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姐!”她回了声∶“圆圆好!妹!”她把皮箱拉到里面。

“赵妈!”

“高爸!”

她像很久未归的游子,声腔里尽是激动和兴奋。

“来了!佳馨!”

“佳馨!来了!”

夫妻俩热情欢迎。

她放下皮箱,“赵妈!太想您了!”紧地抱住了她。

“那我去端菜了!先洗把脸!佳馨!”他紧着往厨房赶。

“人家,都亲热地那样?自己在一旁,岂不,有点小尴尬。”他想。

“出差时间紧,挤了时间,这才忙着赶过来。”她仍然抱着,见她的头上多了几许银白的头发,她心疼地说∶“才半年没见,您的银发又添了那么多?”

她放开佳馨轻松地说∶“都五十的人了!哪有不添白头发的?”

“皱纹多了那么多?该抹点护肤品,都快成老太太了!我的赵妈!”她看着她的脸说。

“抹了,几天一袋,好用的很!”她拿了盒老包装的万紫千红霜。

“现在还有这东西?”她有点吃惊地看着拿着万紫千红霜的她。

“从张家口老家捎来的,家里人都用。”她放下万紫千红霜。

她弯腰,打开皮箱。

“圆圆!这是给你的,别嫌赖,我看款式还行!”她拿出裙子递给圆圆。

“姐!”她叫得那个甜,刚才的小压抑被喜悦一扫而净。

“这是给您的,赵妈!”她拿出了裙子和护肤品。

“净花些没用的钱,我这个岁数?还用抹这样的护肤品?还用再穿这么艳的裙子?”她有些责备的语气。

“这佳馨,不拿东西我会更高兴,她日子也不宽裕,有房贷、有车贷、孩子上学、还有村里的爸妈和她婆家的大大小小的事,哪一样不需要用钱?”她想。

“都是看便宜才买!”她一句话,很轻松。

“赵妈绝不会买护肤品和衣服,她的钱都有正经用处!”她想。

“高爸!”她拿出一套休闲夏装,“我那口子看着挺好!买了两套,你们男同胞穿一样的,一人一套,明年暑假,去我们那儿玩!穿的一样,岂不更好?”她笑着递过去。

他真有些激动,忙从厨房里过来,接过来手有点颤。

“可别再这么乱花钱,你们两口子都挣那点死工资,少得可怜!”她看着她说。

“赵妈!我知道!年底,我一家子空手来,头来时饿上三天,到时候不就回来了。”她半开玩笑地说。

“说好了,年底空手来!”她命令样的讲。

她心想∶“年底一家子要空手来,若要再带东西,她会不高兴,说不定会恼怒。”

她点了点头。

“是。赵妈!”

“开饭吧!我都饿了,做梦都想吃高爸做得拿手菜!”她佯装饿的样子说。

“开饭!让佳馨尝尝我的手艺进步了多少!”他紧着往厨房里走。

“开饭了!”圆圆的饭前独白,愉快又干脆。

……

饭后,圆圆穿上佳馨拿来裙子,走起了模特步,其实她的确是块模特的料。

“姐!”

“妈!”

“爸!”

“这有气质的身材搭上这裙?怎么样?”她挺自信。

“怎么样?就那么样呗!一般般。”他抢着发言,她瞪了爸一眼,接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

“妈!爸没眼光!”

“姐!爸除了做手好菜?还能会啥?”

她等着她俩的力挺。

她俩却一个劲地笑,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温馨。

她很不高兴地说∶“都不让着我,我可最小?”

他笑,他俩笑,他仨人笑,她也跟着笑。

……

“妈,爸,也穿上试试?让姐姐看看穿着合适不合适?”她怂恿着爸妈。

“试试吧!高爸,赵妈!”她也想看看他的穿上合不合适。

他早就憋不住想试,的确,他都好长时间没穿像样的新衣服了。

……

他俩穿上,显得那么合适,走起来很是搭配。

佳馨笑了笑,看了看圆圆,又看了看他俩。

“这个月,可得省着点,用了一大半。”佳馨想。

……

灯灭了。停电了。

圆圆拿手机。

那光亮在佳馨眼里幻似烛光

她在幻似烛光里看见

赵妈银黑掺杂的头发

她的心底动情地唱起

“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黑发泛起了霜花

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

……”

第四十四章.“妈妈”我想对您说

“夏天用空调的多。”他说。

“咱家用的可是电风扇?还常常关!”圆圆拿闪光的手机说。

“没电,正好让佳馨早点休息,明早她还得赶火车。佳馨!早点休息!”她说。

“那我睡去了!”佳馨说着往里走。

她不用光亮,闭着眼,她也快得很,她曾经在次卧里住了两年。

佳馨回到次卧,这是她二十年前曾经住过的地方。她对这里有种特殊的感情。

次卧的黑夜,她一个人,和二十年前一样。

她先关了门,她想安静地在床上坐会儿。

还是那张床,承载着她美好梦想的床。

她安静地坐在床上。

……

圆圆轻轻走进小卧室,那是她的小天地,她带着微笑入梦。

生活在幸福家庭的孩子很容易入梦。

他和她进了主卧。

“没想到,佳馨来的那么及时,可算有新衣穿了。”他偷笑着想。

“我累了,睡吧!又没电!”她说着又嘱咐他说∶“明天早点做饭,佳馨还要赶火车!”

“嗯!”他回了声。

……

静静地卧室里,她静静地坐着,没有一丝困意。

“他们应该进入了梦乡!”她想。

她脱下外衣,静静地躺在床上,心却不能平静,往事如洪水一样冲击着她的脑浆,在这个卧室里,她无法拒绝回忆的闸门打开。

她用心把遇到赵妈的前前后后的时光,一秒一秒地咀嚼。

那年,她上高三。

高三生活是最紧张最压抑却又最能让人理解。

因为这是人生的转折点,又是新生活的起点。

……

如电影样回放。

……

她把拿来的经贸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偷偷地压在褥子下,她生怕被爸发现。

“这个大学,是上还是不上?”她坐立不安,心烦意乱。

说实在的,她的确想上经贸大学。报志愿时,她就考虑好了。

经贸大学,是离家最近的大学,她知道,对于她来说,离家近些,便可以多抽个空,多照顾家里。这个家,全靠爸一个人硬扛着,她有些不忍。

她妈,一个精神病的重度患者。有时候,劲上来了,她和爸俩人都拉不住。

她妈还有个打砸东西的坏毛病,家里能被她破坏的东西,也只剩下几只可怜的碗,也多亏碗柜上了锁。

……

“佳馨,我先走,去村南地里,摘豆角!”他看着她。

“先在家照顾好你妈!等我摘好了,你去县城卖。”她点了点头。

他把大箩筐绑在二八自行车上,拿了润湿得麦秸,拿了祖传的小杆秤,把小秤砣掖在兜里,急着往外赶。

她刚回头,妈却飞出家门,奔着爸走的方向紧追。

她忙着追,“妈!妈!慢点!”

妈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只管追。

她追得上不来气,妈却没事人似的,一个劲地追爸。

爸骑着车子,飞般地快,他哪有功夫回头扫一眼,有人在追?

妈追到村头,见没了爸的影,却向东跑,也许,她认为他是去村东地里干活。

村东头,有她家里的地。

这一大早,她累得要死。

可妈仍是没事人似的,跑得正欢。

妈沿着沟边跑,到了东头地里,见没他的人影,转过头向村南跑。

她弯腰喘,直起腰追时想哭。

“妈!慢点!”她的声不大,可一大早才四点多却传得很远。

她家里的地,村东一块,村南一块。

她真得累了,多跑一步,她觉得要累死。

跑到了村南地头,妈停下,呆呆地看着他。

他冲她笑了笑,忙着干活。

她却成了好人样,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妈!”她喘着粗气,跑过来。

“佳馨!你妈这会儿没事了,等她再闹,咱们也就干完活了。”他边说,手却没停。

“爸!我摘!你秤!”她说着忙着摘豆角。

“还是用塑料膜好!刚过完麦,抢个先,我都打听了,一块一斤。”他手掐起一把,秤了秤。

“你说这手,还挺准,一掐一斤,高高的。”他用秤秤了秤。确实一斤多,星外还高。(星:指秤星,镶在秤杆上的金属小圆点,是计量的标志;星外还高:指不少斤两,足斤多两)

“佳馨,就一捆一捆地卖,一块一捆,不破捆。”说着,他把一捆捆的豆角放进绑在自行车的大箩筐里。

“听你的爸!”她忙着摘。

“从县城里卖豆角回来,到学校看看,录取通知书,来了没有?”他略作停顿,看了看她。

“考不上,就不上了,行不爸?妈总得占一个人,如果考不上,我在家照顾妈,爸出去打工,地里活,我抽空干!”她摘着豆角说。

“考不上?你一直都很优秀,别人考不上,我信。你若考不上,连鬼都不信?”他继续秤豆角。

最后一架豆角终于摘完了,她伸了伸腰。

“爸!这有三分地吧!”她问。

“最多三分,二分八九的样。”他粗略地算了算。

“能摘几茬?”她问。

“十几天的劲,这豆角,茬口旺,却时间短。就算隔一天一摘,七茬,按今天算,七十五斤,三分地,一季,拿个五百不成问题。”他把大箩筐用旧布盖好。

她盘算着:“三亩地都种上,光豆角这一季就五千左右。”

“爸!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明年,村南这块地全种豆角。你也不用出去打工了,豆角多了,我天天赶着家里的毛驴车去县城卖。”她很有信心地说。

“傻孩子,这豆角种得多了就不行了,光咱俩人干?摘都成问题,况且,还有你妈。”他说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光问这些问题?上不了大学?怎么着的事?”他看着她。

她转过脸,生怕爸看出点问题。

邻家的棒子苗尺把高,她再向远看,绿了村南的棒子苗、谷子苗在早晨的阳光下像自己一样,在伸腰。

“爸!”她没说什么。

“自己岂不是阳光下大地上的绿苗?”她想。

“嘿、嘿、嘿!”妈走过来拉着爸。

他拉着她的手,向小道走。

“路上小心!零钱在箩筐的塑料袋里,秤搁好,记得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他对女儿能上大学的事,很有信心,话也就有底气。

她看着爸拉妈,在早晨的阳光下慢慢地走。

慢慢地走。

她希望爸和妈,都像这时候这样。

手拉着手,慢慢地走。

她又看了眼绿的田野,和自己。

绿的世界很美,自己早融入了这个绿的世界。

第四十五章.妈妈,“妈妈”

她骑着家里唯一的现代化交通工具,却骑出了一种美的风景。

她在主街道上骑了个来回,却没找到敢卸箩筐的地方。大街道两边干干净净,一个摊位也没有。

她很奇怪。

“平常这里是有摊位的,上高中去书店买书经常经过这里。莫非?今天不让出摊,这一大箩筐豆角可咋办?”她紧着想停车,探个明白。

她卖了力气,想支上车子。可她骑得二八车的车撑,哪是她一个小姑娘随便支上的?

后坐架上装着七十五斤豆角的大箩筐,是她支车撑的最大障碍。

她急得冒汗。

实在没办法,她扶着车子四下里瞧。

电线杆,她眼一亮。

她把自行车靠在电线杆上。

她走到不远处的烟酒店。

“阿姨?今天街道上怎么回事?那么干净?”她问。

“姑娘!今天城管通知,不让在大街道上摆摊。”说着,她瞧了瞧电线杆上靠着的车子。“卖东西?”

“家里种的豆角。”她回得羞答答。

毕竟,她是第一次,单独行动。

“那些小摊都去了后边的小街,赶快去,晚了没地。”

“谢谢!阿姨!”她说着飞般地去电线杆。

小街显得特别挤,她推着车子好不容易才找个空地,可惜空地却紧挨着垃圾桶,这也是这里有空地的唯一原因。

有了垃圾桶,却省了她找靠车子物件的事。

她解绳子,搬箩筐,摆豆角麻利得很。

摆好后,她终于透了口气。

她有些害羞,生怕碰见熟人。

她低着头,扭着脸……

好大功夫,她都没开张,她心急。

“姑娘,光站着,不吆喝,不行!”旁边的卖北瓜的中年男人说。

她下了下决心,张了张嘴,却没喊出来。

她偷偷瞧了瞧四周,见没人注意,便又一次下了决心,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这时她急出了汗,她感觉衣服好像湿了。

稍停了半分钟,她鼓起了勇气,眼一闭,从内心里发出的呐喊:“豆角!长豆角!新鲜的!”

小街两旁的人,聚了热烈的目光,恰似鼓励。

她长出了口气。

有了第一次吆喝,第二次吆喝便轻松多了。

“豆角!长豆角!新鲜的!”

他的大箩筐很快围满了人。

“一块一斤,一斤一捆,一捆一块!”她的声音清脆,银铃般响!

她感觉,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这里,聚焦的冲动无情地拷问着她:“你的生活,也许在所有人眼里是那么狼狈,可当你勇敢地面对时,生命的绽放会很美!”

……

当她,把大箩筐绑在后车架上,她感觉轻松多了。

她骑着车子特意拐了弯,她停在才离开一个多月的学校门口,“也许,这辈子再与上学无缘。”她想。

当她骑上自行车急着往回赶的时候,她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种滋味叫她的心隐隐作痛。

夏日的阳光正烈,她没舍得吃饭,从一早到现在。

还差四五里地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头晕,眼冒金星。

她停了下来,依靠在路边的柳树上,肚子叫得厉害。她咽了口唾液,觉的好些。

快中午的时候,道上没人。

人们都是起早干活,趁着凉快,一到十点来点钟,便回家休息,这样,躲开了日头的暴晒。

她看了看四下,孤独寂寞纷踏而来。

几声蝉鸣,惊了孤独,吓了寂寞,她站起来,觉得好多了。

这时她多需要有一大碗面条,哪怕是一大碗米粥也行,她会狼吞虎咽地吃个精光。

……

她觉得,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用童话般的梦点燃饱腹的希望。

她笑了笑,站起身子,上了自行车向村子的方向骑。

“砰”的一下,车链子断了。

她下了车子,倒退着,把链子拿起来,却弄得满手油。

“这车子,早不坏,晚不坏,偏在这地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气死个人。”她生气地小声嘟囔。

她想大声,可从一大早到这?她哪有力气大声说。

她把车链子放进大箩筐里,找了棵树,把车子靠了上去,她再没力气支这辆二八车的车支撑。

她在地头,抓了把松土,在手里揉搓。这是清除手上的油最好的方法。

她直腰的力气都没有,她弯着腰,看了看地里的幼苗。

幼苗?

“自己何尝不是幼苗?”想着,她抬起头,暴烈的太阳,正撒威风,她又低了下头,看了一眼,尺把高的幼苗。

她站起来。

……

她推起车子,走得飞快,幼苗?幼苗?她何尝不是尺把高的幼苗?

“像幼苗样,在暴烈的太阳下成长。”他边推边想。

几里的路,在她的脚下变短,这也许是一种叫信念的力量,使了魔法。她脚下的路在魔法的作用下变得松软。

她的家到了,这是村里最寒酸的地方。

她记起来,那次爸一手拉着妈,一手拉着她,说:“这北屋,可是有了些年头,六二年干旱时,还是祖上留下的老房子,那房子,宽敞光亮,干净,可六三年,海河发大水,老屋没了。家里的东西,被冲得干干净净。”说着,他脸色显得悲伤。

“大水过后,多亏国家下放了救济款,才盖了这房,国家可是大包揽,折成了钱,让我们有了再还,我那时还小,你爷爷和我,十来年才还完,到七六年,唐山大地震的时候,那时候你妈正怀着你,半夜里,睡得正香,机灵些的我,忽觉的,地动山摇,咱住的这房,来回地摇晃。”说着,他更悲伤。

“我紧拽着你妈,往外跑,也许她睡得沉?也许正做噩梦,被我猛得拽,或许被吓出了魂,出来后,便成了现在这样。”她看着他,那时候她还小,只能把这事烙在心里。

她刚把车子推进门,见妈在院里呆呆地站着,见她进了院,妈冲她笑,笑那么直白。

她看着妈,突然明白了,妈从早没见她,正在等她,见她来了,便笑了。

她接受着妈妈的笑,其实她知道,那不是笑,那是爱。

无论妈妈是美、是丑、是高、是矮、还是有疾病,她对儿女的爱是无私的,哪怕只是一个微笑,那也是发自内心的爱,永恒不灭。

第四十六章.永驻心田

“快吃饭!爸给你留着呢!”他端过碗面来。

她顾不上冼把脸,狼吞虎咽,不大功夫吃得精光。

“早晨吃的什么?”他边整理她交给的钱,边问。

“吃的……”她略停顿了下,接着说:“油条,豆腐脑。”

他看了看她,没说话,收起钱,一句话也没说。

“零钱有数,豆角卖得钱,一捆一块,正好卖了七十五块。她又没有带钱的习惯,况且她哪里来的钱吃?”他看着她,心疼得历害。

“爸!我出去一下!”她放下碗紧着外走。

“录取通知书拿来了没有?”她听了打了个愣,急着说:“爸!对不起,平时考得挺好,到了紧要关头,也可能是晕场,没考上。”

“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本指望能出门躲一会儿,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她想。

他看着她,停了好大会儿,说:“今年考不上不要紧,来年肯定能考上!”他脸色虽难看,却给女儿鼓劲。

她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躲过这一回。

“爸!还是不上了吧!咱家这情况,不上比上更好!”她看着爸。

“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上大学,日子再难,挺一挺过了,如果这次没考上,放弃了,等到了我这个岁数,后悔不就晚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孩子,这次没考上,不要紧,再努力一年,就是爸勒紧裤腰带,也得让你再复习一年。”他看着她,话语激动。

她愣在那里,不知怎样回答爸。

妈这时走过来,清醒的很。

她听了俩人对话,慢慢走到女儿的跟前,她默默地抚摸着女儿的头。

她感觉一股暖流从头上流入自己的身体,她的血液开始快速流动,继而血管膨胀。她感觉到一股从来没有的力量,趋使自己。

“那是爱。”她想。

她看着妈,没说话。

母女俩,没说话。

她觉得,沉默的语言在这时更能表重重的爱。

虽然,别家妈妈给孩子关怀多,自己妈妈给自己的关怀很少。

可,妈妈……

家里散养的那只鸡,在墙头上悠闲地散着步,“哗啦!哗啦!”从屋里传来两声闷响。

鸡被惊吓得尖叫着,使劲拍着双翅,向外飞。

她紧回了下头,屋里散出了灰尘。

“爸!”没等声落,他跑进屋里。

妈受了惊吓,躲到她的怀里,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她偷偷撩起女儿的衣角,护了半边脸,往屋里瞧。

她只能用安慰的眼光看着妈,她能给妈的只有一份默默地安慰。

他从屋里出来,脸上布满了灰尘,汗淌时,他抹了下脸。

“爸,怎么回事?那么响?”她急着问。

“墙皮脱落了,前几天雨大,赶上这两天又热,太阳又毒,冷热交替,咱家这屋那么多年了,早就该重新刷遍墙。”他又抹了把脸。

“爸!”她笑又说:“都成花狗脸了!”

妈放下她的衣角,向他走去,刚才的那种惊恐的眼神荡然无存。

爸拉了妈的手,妈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

“爸!你陪着妈,我去屋里拾掇拾掇。”她紧往屋里赶。

“褥子底下还放着经贸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呢!”她担心地想。

“还是大家一起,拾掇拾掇,人多力量大。”说着,爸拉着妈一起进了屋。

“真是点背,怕什么来什么。”她想着,紧往里走。

屋里的灰尘还没散尽,她的床上平铺了一层厚厚白灰、沙子、水泥混合的墙皮,由于时间久远,墙皮散发着霉味。(现在的墙,涂得是漆。六几年的内墙,好房用的是白灰、沙子、水泥。土坯房都不用白灰、沙子、水泥,只抹了土泥。)

她紧着拾掇,想趁爸妈不注意,把褥子下的录取通知书放个安全的地方。

可爸跟得紧,妈像懂了事,拿起簸箕用双手端着,就那样傻傻地端着。

她着急。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她想。

……

当她抱起褥子和被子,心想:“看来是有惊无险,终于过了这关。等把录取通知书放个难发现的地方,以后再不用担心它被发现。”

也在这时,妈扔了簸箕,发了疯样地从她手里抢褥子和被子。

“刚刚还好好地,咋?偏在这时?”她哪里顾得再想,抱紧褥子和被子,紧往外走。

“别跟孩子抢,她只是去院子里,把褥子和被子抖一下,放太阳下晒晒!这不墙皮掉下来脏了吗?”他轻言轻语地说。

妈紧紧地抓住,死活不松手。

她的心一个劲地跳,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不管爸怎么耐心说,妈就是不松手,而且手越抓越紧。

爸停了片刻,好像明白妈的意思。

“我明白了,你是怕她走?她不走,她怎么会走呢?她……”爸说了好长时间,妈就是不松手。

“松手,让你妈抱着,我陪着你妈,给你抖干净,还不松手?”爸使眼色给她。

她只能松手,别无选择。

“千万别发现,千万别发现,可能吗?”她只等……

当爸拿着录取通知书时,却没有发怒,只是两眼泪花。

爸明白她这样做的意思,她也明白爸流泪的含义。

……

从那以后,她再不敢说不上大学事。

她赶着家里的小毛驴,没日没夜地来前赶活,她知道,自己上大学走了,爸一个人还得照看妈,有些话没法干。

趁着地里不忙,她赶着小毛驴拉了三车煤,几天下来,西屋排满了煤球,足能够烧两个冬。

她把爸剪下来的梨树枝,用斧子,或劈或断,差不多一尺多长。码在东墙头跟。这样,除了冬天,她家烧大锅头的劈柴用两年不成问题。

……

那年,8月28号,她走的那天。

“我陪着你妈去村南地里,你走吧!若是让你妈看见你走,她肯定会抓住你不放。”说着他拉着妈,向村南走。

她偷抹了把眼泪,脚步沉重地走,村北乡村公路,有去石家庄的车,准八点停车,临近几个村去石家庄的人,都在那里等车。

她觉得,不远处,有两双泪眼在送,她走得再远,也走不出那目光的温暖。

佳馨在次卧里微微闭了下眼,她仍不能入眠。

她的回忆如电影样回放,但她却不敢再用佳馨的真名回忆,佳馨只能用“她”代替,那是因为,佳馨的爸、妈已不在人世,佳馨走入过去,只能用“她”减少和亲人面对面的伤痛。

佳馨知道,爸妈虽然不在了,可他们的爱,永驻心田。

第四十七章.小尴尬

佳馨转了个身,次卧的封闭空间里让她闻到了熟识的味道。

那是一个与自己没有丝亳血缘关系的人的味道,那味道让她味觉里产生饕餮的欲望,她想把那个人的爱统统吞掉,然后,在嘴里,用心,慢慢地咀嚼。

佳馨如电影样,用“她”回放记忆。

女生宿舍的门敞开着,她走了进去,七个人分列式欢迎,她觉得,掌声之中,似乎夹杂着异样的眼光,当时她想:“也许是自己多心?掌声那么热烈,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姐妹,没进这门以前,谁也不认识谁。”

她穿着双自己在家做的布鞋,像村姑样的衣装,还有那包,掉了颜色打了补丁。

她住了冲门口的上铺,也许是她来得最晚。

最后。她按年龄排到了最后,老八。

老大来自石家庄市,本地人,人高马大,脾气大咧咧,语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以老大自居。什么事都以她为中心,她觉得只有这样才是自己想要的。她家庭条件一般,自定义为在家门口上学,行为霸道。

老二来自成都,个子不高,人挺精神,心眼多,做事小小心心,不得罪人,这也许叫做圆滑。

老三来自唐山,爸妈是公务员,她在这个宿舍里可谓是花钱比较大方的一个。也许是因为独女的缘故,她有时候喜欢小题大做。

老四来自郊县农村,也许是家里暴发户的原故,据她说,家里要在村里起二层的小楼。她一惯瞧不起所有人。她做事高调,做人高调,做一点事,就得马上让全校的人知道的那种。

老五来自内蒙。蒙古族的那种直爽的性格,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家里牛羊成群,性格有点刚,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女子汉作风。

老六来自山西,向来怕事,不惹事,做本份事,做份内事。但家里在承包的山里无意间打个洞,全是优质煤,于是她家有了挖不尽的煤,自然也就不把那些自认为有钱的同学放在眼里,当然也包括一个宿舍的姐妹。

老七来自河南,一个劲地中,话应得好听。双职家庭,好人一个,四面讨好,八面玲珑。

佳馨现在在次卧里是这样认为。

可当时她?

她只能从点滴的小事里,逐渐来了解每个人。毕竟,八个人刚刚认识,才聚到一起。

冲门口的上铺,夏天里是好,有风吹,自然风,有自然风吹的地方,应该留给她。

风扇正在头顶,她如果头离风扇近,也许一夜就能吹出个头疼脑热。她如果脚离电扇近,一夜吹的电扇风,有几丝能吹到她头这?

她很快地想:“白天出出进进,刮个风?冬天风贼冷,春天风裹沙,秋里风意浓?”

她是班长。

班长在这个宿舍里没有特权,而她却成了特权的牺牲品。

她出了宿舍,没走远,从里面传出老大的声:“班长?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占了她的床铺?她敢吱声?都给我听着,以后宿舍里的事,我说了算。”

其实她知道,只是她没说。

从小,她就会忍让,更会宽容。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因为她想:“能与一个宿舍的姐妹因为这点小事闹别扭?应当有所包容。”

她理应是这个宿舍里领导者,可大权掌握在老大手里,她不在乎,她想:“与其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不如把省下来时间,用来学习。”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佳馨在次卧的床上,睁了下眼,想:“得感谢老大,四年的大学生活,你不但替我管理一个宿舍,而且还替我操心班里的大小事务,你得到了你的荣耀和威风,而我却得到了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我能考上国内顶尖大学的研究生,你是我值得感谢的人。”

她算计着剩下的钱,到年底,平均下来,每天四块。

“该怎么用?”她只能用小学数学里的加、减、乘、除来算计每一天,仅有的四块钱。当然这四块钱不仅用来吃,还得用来一切生活的各种开销。

佳馨这时微睁了下眼,她想:“感谢老四,虽然有时带着那种施舍者高傲的目光,可她,买来的零食,若整个宿舍里的人不抢吃,她就感觉自己经济条件不优越,特别是给上铺的自己更多些,如若不守着她痛快地吃,老四绝对不高兴。一些零食也便省了一顿饭。再多喝杯开水,饱得都直不起腰。”她微微笑了笑。

那天,她犯了愁,“自己来时只带了一件女孩的小宝贝,胸罩。她只能带一件,因为她也只有一件,唯一的一件。冬天还好说,可是这刚入秋,穿得还薄,没个胸罩?刚来大学,人生地不熟,找个钟点工的工作?也难!买件?那可是超出预算!”她在睡觉前冼了,拧了又拧,希望它能在明天早操时干。

一大早,她摸了摸胸罩,“怎么还不干?自己使了劲拧,还特意赶上有风的天。”她只能戴上湿乎乎的胸罩,“确实不舒服。”她这时想:“还不如来时带上高中用得那件,好歹也有个替换!真是后悔,咋就只用了三年就扔了呢?等跑完操,抽空,去经贸小市场买件?”她下了决心,“找个便宜的,样品也不怕!”她在队伍里跑。

下了早操,她感觉出了汗,胸前那叫个难受,但自己又不能声张,“这事,若是让宿舍里七个姐姐知道了,不出一刻钟,整个班里全都会知道。用不了一个下午,系里的人都会议论她这事。一天功夫,学院里上上下下都会谈这件事情。自己只能先忍着,等下了课,自己偷偷地去趟小市场,(九七年的小市场,是现在小市场的前身。九九年小市场从校幼儿园南边搬到家属楼南的一片空地,一直到现在。)买件便宜胸罩。”她打定了主意。

早饭时候,她找了个理由,对着老大说:“你们先走,我洗了袜子就去。”

“快点。”老大命令式说。

“我买了牛肉罐头,大家一块儿吃!”老六大声说。

“中,沾六姐的光。”她一脸兴奋,应得爽快。

老六看了看老七,得意地笑了笑,拿着牛肉罐头向外走。

“干嘛?按次序走。”老大用手把老六一挡,自己走在前头,她的领头作用,只代表了她的存在,并不代表她的成功。

老二笑了笑,点了点头,跟了出去,一个走得潇洒,迎着她的只是微风。

老三挑了下眉,笑了一笑,娇惯气地跟,眼神里流露出一百个厌烦,她想表达自己的不同,想撒个小聪明,但在集体场合,她没敢,也不敢做个抗命的女英雄。

老四撇了撇嘴,心里一万个不服,走得不情愿,甩了甩胳膊,抗议无声。

老五迈着大步,脚下生风,打了个喷嚏,手连鼻子都不捂。

老六很是不满,却只能执行。

老七随和,像风,随大流不挨揍是她的一贯作风。

她见人都走了,关上门。

她拿了凳子,站上去,伸长胳膊,从头顶的墙柜里拿出包,拉开生锈的拉链,拿出瓶家里腌得白萝卜条。然后,她倒了杯开水,拿了昨晚特意剩下的馒头。

她的早餐在紧张中进行。

“得把胸罩钱省出来,超支了以后只能喝西北风。”她想。

……

第四十八章.“写,《小市场》”

上完课,她趁着宿舍里那几个姐姐没注意,紧往小市场赶。

走到荷花池时,她狠下心想:“干脆,再买双球鞋,一并把东西置备齐了,省就一起省了,早晨跑步的时候,她早感觉到穿布鞋跑起来不是那么舒服,她再也不后悔,把在高中穿了三年的白飞跃鞋扔了,她早问过集上修鞋的师傅,说实在没法修,即使修得话,费好大劲,比买双新的差不了多少钱。”

“穿家里做得布鞋,的确不适合跑步,就买双。胸罩最多花五块钱,在家里集上,飞跃是十五块钱,这里也应该差不多,二十块钱够了,一天省个七毛,也是可以的。”想着,她恒了下心,决定两样都买。

那时候,小市场的确小,三十来户,不过,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小市场上,卖得生活必需品挺全。

她走到一个卖内衣的摊位前,看着用塑料袋包着的胸罩,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热情地问:“同学!要件胸罩?”

她看了看,见时髦女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亲切地叫了声:“姐,有便宜的吗?”

时髦女见她穿得那身行头,也明白,她是贫困家庭的穷孩子,转了转眼珠。

“最便宜的三块!”她拿出套了塑料袋子的一包胸罩。

这是婷婷卖胸罩以来进得打眼货,这包胸罩都吃了两年饺子,硬没卖出一个。(做生意的把积压的货,叫做吃饺子,早时穷,只有过年才吃饺子。积压了一年,便是吃了一年的饺子,吃了两年的饺子,也就是积压了两年的货。)其实,婷婷也是按本钱处理。

她看了看,觉得样式挺喜欢,但她知道,虽然没超过五块的预算,但能少一块是一块,“还有没有再便宜的,姐!”她看着时髦女。

“看这东西,也差不多两块钱!能少一块钱,就是四个大白馒头!”她高兴地想。

这时,对面一个卖鞋的男摊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冲着时髦女喊:“吃什么?婷婷,我给你捎过来,瞧着我这边的摊。”

时髦女应了声:“一块钱的烙饼,一碗馄饨,多搁点香菜!去吧启航!摊我给你看着呢!”

她想:“原来,卖胸罩的摊主,时髦女叫婷婷,卖鞋的叫启航,自己要是买鞋应叫声叔?虽然差不了几岁,叫他叔显得尊敬,说不定他还能给个优惠价。”

婷婷看着她说:“没再便宜的了。这是最便宜的了。”

她犹豫好大一会儿,还是没下定决心买。

其实她想:“能少五毛也行,两个馒头。”

这时婷婷从案子上拿出个晒得褪色的胸罩说:“这个行不?两块!还赔几毛。”

她站在那里没动,“姐!一块钱好了。都褪色褪得这样!别的同学绝对不会买。”

她等着婷婷答应。“真希望婷婷痛快地应,哪怕自己多叫几声姐也行。”

她看着婷婷。

婷婷这时像赔了多大钱似的发着狠,捶了下案子,“给你了,同学。这回买了便宜货,下回再买胸罩的时候,还过来,以后咱们就是关系户了。”

婷婷把那件晒得褪色的胸罩递给她。

她从左兜里摸出一块钱。

婷婷接过钱,装进包里,转过脸,小声说:“本想着扔的,竟换了一块钱!一块钱的烙饼!吃得绝对香!”

她听得清楚,心里暗想:“你哪里知道,对我来说,一块钱,有多么重要。”

“谢谢!姐!”她转过脸去。

其实,左兜里那一块钱,正好是她打算去学校食堂,买一块钱的馒头,中午、晚上两顿饭钱,她的右兜里装着五块钱,就是她想买胸罩的钱。

省了一块钱的她,高兴的很,她知道,这一块钱对于她和她的家来说,有多重要。

走到启航鞋摊时,她特意放慢了脚步,她得好好看一下自己想买的飞跃鞋,那家伙,结实耐用,穿着还舒服,早起跑起操来绝对称心。

“同学!想买双鞋?看好哪一款,坐下来试试!”说着,他急喊:“婷婷!快过来拿你的烙饼和馄饨,让你给看着摊呢?干什么去了!”

他把给婷婷捎得烙饼和馄饨举起来,显得很生气。

“启航给婷婷捎带吃的,婷婷却不尽心照顾摊,叫谁,谁也生气。”她站在一旁想。

婷婷走过来,接过烙饼和馄饨,低声对启航说:“这个同学,穷酸。”

她在一旁听得真切,她知道,穷酸的含义。(做小买卖的,往往把那些买东西舍不得掏钱,却又想买好东西的主,叫做穷酸。)

她这时想:“别管别人怎么说,自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也就是了。少花钱,才是硬道理。”

“叔!想买双飞跃鞋!”她把“叔”字喊的亲切。

“坐,同学!我给你拿!”他边说边打开纸箱。

“穿多大号码?”他亲切地问。

“38号!”她说。

“38号好哇!38号是女人号,38妇女节嘛!”他这一通玩笑话,把刚才婷婷说得话所带来的尴尬一冲而散。

他拿出鞋递到她面前。

她边试鞋边问:“多少钱?叔!”

他一看她穿得那样,直接说:“都是穷苦出身,照顾一下你,给十三块钱!”

她站起身,背对了启航,解开上衣脖领下的扣子,从里兜里摸出个布包,打开后,伸展开卷得皱了的一叠钱,狠心地抽出张二十块的大票。

“叔!给!”她把钱递过去。

“给个本钱算了。一块钱买袋榨菜当咸菜。”他找给他八块钱。

本来他打算挣她一块钱,见她那样,他怎忍心再挣?

“谢谢!叔!”

她把八块钱放进小布包里,给了他一个微笑,急着往食堂赶。

“食堂的馒头,个大,一块钱四个。”等她回到宿舍,便又重复早上的动作。

……

等姐七个回来,她早就吃得饱饱的,肚子胀胀的。

她打了个嗝。

老三鼻子尖,笑着宣扬,“打个嗝,一屋子白萝卜味!”

她赶紧捂了下嘴,气都不敢出。

老六一脸高傲。“我那柜里,牛肉罐头、辣椒酱、酱豆腐、乳豆腐随便拿,又不说你,老八。”

她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别给她压力,老八想怎么做,随她的意,以后谁也别要求她。”老大发号施令,宿舍里片刻的安静后,老七来了个“中!”对着老大笑了笑。

也不知老大上了哪股劲,大声说:“今天宣布,以后在宿舍里,都用普通话,现在国家都推广普通话呢。”她用得普通话,也带着较强的石家庄味。

老五哈哈大笑,乐得前仰后合。

老四赞同地回了句:“都用普通话!嗯!”

老二举手,来了句:“赞同!”

她只回了一个字:“行!”

……

那年冬天,赵妈给她买鞋,去启航那里换了三次。

赵妈说:“就是那次,从他那里买鞋,才认识了启航。”

……

那年冬天,她没棉衣服穿,赵妈随手脱下自己带着体温的毛衣给自己穿。

……

第二年,赵妈暑假家访,知道她寒假卖血,是为了给家里备春耕的化肥。

赵妈泪雨绵绵。

……

大三那年,她准备考研,住在赵妈的次卧。

她感受到最真的爱。

……

刚工作那年,她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赵妈买了一身的新衣服。

……

今年,她儿子上初三。

……

佳馨一夜的回忆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回忆赵妈……

佳馨一夜的回忆却没有足够的的时间回忆小市场……

佳馨从床上下来,她想:“应该把赵妈和小市场写成书。专写赵妈她肯定不愿意,那就写小市场!”

“那就写小市场!”

“小市场大情怀!满满都是爱!”

她想。

第四十九章.那年,仁心初绽红艳艳

赵树果躺在床上,她哪有心思睡。“高!”她轻声喊了下。

他睡起觉来很是踏实,她在床上闭了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天按说也真够忙得,自己够累的了,应该睡得着。莫非真得老了?”这一天她不是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人的衰老可是自然规律,顺其自然吧!”她轻轻地安慰自己。

可她突然转念一想:“我哪儿老了,过了五十就老了吗?早晨公园里锻炼的人,随便打听一下,七十多岁,六十多岁的都说年轻。自己岂不是得了恐老症?”

她差点笑出声来。

“光瞎寻思,恐老症还能从她这里说出来?若让别人知道了,自己还不被别人笑话死?”

她翻了个身,他在她旁边睡得死沉,一点反应也没有。“光做现成的事,不操心,他可是吃得饱,睡得好!”她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他。

黑夜里,一颗心在自嘲样的追问,可墙上的钟表,却一刻不停地打磨她那颗永不生锈的心。

“佳馨这孩子,苦尽甘来,也算美满。”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却只能黑夜在读。她的笑,只有寂静才能读得懂。

她想了一下二十年前的过往,却总觉得一晃,时间虚晃一枪,把自己的青春偷得精光。

“还是在只有他的空间里,独白下点滴的过去。”她想。

那年……

她随着记忆回放过往。

她的回忆,不用伪装,岁月再疯狂也磨灭不了她的仁心,也就那颗仁心,明晃晃,使多少被贫困折磨的心看到了光亮。

也许,是她的仁心所感,她只轻轻用回忆召唤,那些与她回忆相关的人,便一同欣悦前往。

那年秋天,是收获的日子,她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心情愉悦,经过十几年苦读,她这样一个贫苦出身的孩子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她成了一名年轻的大学教师,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是这样认为。

也许是女人心细的原因,她发现温佳馨同学,上早操时还穿着一双纳底的布鞋。

这种自家做的布鞋她再熟识不过,她是穿着妈妈纳的这种布鞋,一路走来,也就上了大学才穿个像样的鞋。

“如果家庭条件好,有哪个孩子愿穿这种布鞋?这可是大学。她的家庭情况到底怎么样?全学院也只有她穿着双自己家做的布鞋,她家有多悲惨呢?”她想。

她趁着布置班务的时候,仔细打量佳馨的脚。“也就,38码或者39码的样子吧!”她边看边布置班务。

下了课,她紧骑着自行车往小市场赶。

本来这时间,是她回家照顾孩子的时候。

“怎么说呢?摊主要是问,给谁买的得?可那号码自己又拿摸不准,那只能说是给人捎的,那一来,大小不合适便有理由调换。”她边骑车边想,快到小市场的时候,拿定了主意。

到了小市场,她在启航的鞋摊前停了车。

“师傅?在你摊上,哪种鞋穿起来舒服,跑步穿好的,给我介绍介绍,好让我有个选择。”她做事很仔细。

启航瞧了她一眼,见她那一身服装,活生生像村里刚进城的村姑。

她穿着向来朴素,那年代时髦的服装她根本看不上,她只觉得穿着对自己并不重要,她有自己的理想。

她的理想很简单,做一个合格的教育工作者!

“现在,同学们喜欢,穿着底子薄、超轻、颜色深的运动鞋跑步!”

启航微笑着说。

“那就来双!女式38码,你说得那种运动鞋,不过说好了,又好又便宜的。”她对他说。

她是穷日子熬过来的,知道该怎样省钱。更知道在地摊上怎样讨价还价。

“这双,行不?”他拿过案子上一双灰色的新款运动鞋。

她看了看,说:“行,就它了,师傅!多少钱?”

他心里这样想:“都是农村出来的,也不容易,干脆!”他把她当作刚从农村出来打工的打工妹,“给五十块吧!”他说。

“大兄弟,少点行不?”她一开口,便叫了他声大兄弟。

他想:“她真是亲切,没有虚的那种,准是村里的实在人。”

“能少一点是一点,自己的日子也挺紧,孩子还小,双方老家里还需要接济,双方家里把他们夫妻俩人供养到工作,有多么不容易?况且,自己家还是兄弟姐妹全,四个孩子,全家只有她有工资,自己也只刚刚参加工作。”她想着。

“五十块确实不多,一双鞋也挣不了多少钱。你看,我风里来雨里去,一出来就是一天,吃也吃不好,大中午,连休息会儿的地都没有,只能依着鞋箱子眯会儿。”他指了一下身边的鞋箱子说。

“那就拿双38码的。”她说了声。

她听他说得那么不容易,也不忍再讲价。

他把鞋递给她,拿了塑料袋,抖了抖,指望着等她瞧一眼,把鞋装进塑料袋,让她带走。

她接过鞋盒,把鞋拿出来,细细地看起来。

他本来是个有耐心的人,见她看一只鞋便有一分多钟,有点烦。

“大姐!买个鞋还用得了那么大功夫?”他的语气,有点急。

“给人家捎的东西,不看仔细哪行?捎回去,若有点毛病,岂不是好事变坏事?”她仍不慌不忙地细看着鞋。

她先看鞋头,在眼前把鞋竖起,鞋头冲上。再拉鞋舌头,看它牢靠不牢靠。最后,她检查了鞋带和鞋垫。

逐只鞋检查下来,最后她把一双鞋来鞋箱上并排着一摆。

“大兄弟,你看,这双鞋,单只看没毛病,可并排摆着可是有问题!”她指着鞋箱子上的鞋。

他凑近看,的确左脚右脚有些不对称,“可能是工人的错。”他想。

但他嘴上却不那么说,他指了指那双鞋说:“若你用放大镜仔细看,毛病会更多。”

她笑了笑,没直接反驳,略停了下,不慌不忙地说:“如果还有38码,再拿出来让我挑选挑选?”

他有点小冲动,气冲冲从刚拿鞋的箱子里又找出双38码的鞋,“就两双,你仔细挑选。”他坐在鞋箱上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没在乎他情绪化的语言。

她仍那么仔细地挑选……

他真等得生了怒火,强忍着,都不想看她如雕刻一样挑选鞋。

“两双并一双也行,只要左右配成对就行。”他闭着眼对她说。

“这人,太腻歪了。”他想。

“好了,大兄弟。装吧,我给你拿钱!”说着她转过头,从兜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给,正好五十块钱。”她把钱递过来。

也许他正在生气,也许是真得气糊涂了。

他胡乱地拿起两只鞋,放进鞋盒,盖好鞋盖,装进塑料袋,递到她跟前。

他从她手里接过钱。

看着她骑着自行车走远,他从心底冒出了句:“真是个仔细的人。”

……

他回头正要收拾,却发现剩下了两只顺脚的鞋,两只都是右脚。

他很后悔,想:“若是那打工妹把他装的两只左脚的鞋,捎回老家,那自己岂不有了损失?”

他叹了口气,又想:“人家捎回去的鞋,就是知道了是顺脚,也不见得来换。路途近了,还好说,只是耽误点时间,也许,骑个自行车把鞋换了。路途远的话,谁会为了一双五十块的鞋,而来回奔波?”

他急得冒汗。

当赵树果领着佳馨来小市场来换鞋时。他欣喜若狂。

当听到佳馨说:“赵老师!我早从叔这里买了双飞跃鞋了。你给我买的这双,别换了,退了算了。”这时,他明白了。

“她不是给别人捎鞋,她是给学生花自己的钱买鞋。”

“多好的一个老师!”他看着她想。

第五十章.仁心—雪中情

她躺在床上,心里为佳馨一步步走向成功而感到高兴。

“佳馨的幸福来之不易。可不?幸福本来就来之不易。”她听着身边的他,这时改变了呼吸的方式,不像刚睡时那样,节奏性很强地打呼噜,这时的他,却像演奏一曲春江花月夜样浪漫,均匀地呼吸,高高低低,短短长长。

她在他的熟识的韵律里,随着时光退了一下脚步,一同又回了那段略显青涩镌刻的旧时光。

记忆如一首老歌样深情回放,却含着隐隐作痛的忧伤。

那年,冬天,冷得比往年偏早,石家庄的冬天,来得更早,给人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看到,佳馨早操跑步时穿得很单薄,当时她想:“莫非,佳馨是怕早操跑出汗来?有棉衣没舍得穿?”

当时,她上午有一堂课,讲完课后,她披上了结婚时买得那件披风大衣。从教室往外走。

她贴身穿了件刚织的毛衣,那毛衣她宝似的喜爱。就这样,她还觉得冷,“佳馨穿那么薄,看样子,只穿了个单上衣。”她觉得佳馨好像有意躲着自己。

她在教室外寻找着佳馨。

她想:“找到佳馨,仔细的嘱咐一下,早晨跑操时,别穿那么薄,跑完操再穿棉衣,这样很容易感冒。”

“佳馨!”她喊了声。

“赵……”她从内心想:“赵妈!”可,那么多同学,她吞吞吐吐地叫了声:“赵老师!”

“以后,跑早操的时候,别穿那么薄,大冬天,出一身汗后,再脱外衣,再穿棉衣,被风吹了,容易感冒。”她看着身边的这个有点羞涩的学生。

“知道了!赵老师,多谢赵老师关心。”她用了句客套话后,用深情的眼神看着在内心早当成赵妈的赵老师。

“没别的事,学习去吧!”她嘱咐完学生紧着去家里看看孩子。

“嗯,我走了赵老师!”她回了句,往宿舍方向走。

她看着身影消瘦的学生慢慢地消失在视线里,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的。

“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她有同感。

转过天来,下了一上午的雪,这也是97年的第一场雪。

这天下午,她却怎么也找不到佳馨。

“这么冷的天,消瘦的她在干什么?她应该穿得厚厚的,吃得饱饱的,学习虽不费力气,看着是轻闲,却也消耗体力,更消耗精力。”她这样想。

“有他在家里照看着圆圆,找找佳馨?她怎么样?”她边盘算,边往学校第三餐厅走。

“学校第三餐厅,离学生宿舍最远,离教学楼也最远,她应该在那儿。那里的饭菜比别的餐厅稍微便宜。”她紧着往第三餐厅赶。

她在第三餐厅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佳馨。

“佳馨去哪儿吃去了?”她边走边想地往其余餐厅赶。

第五餐厅、第六餐厅……

她转了一大圈,却没找到佳馨。

“莫非佳馨生病了?那应该在宿舍。”她赶紧往佳馨宿舍走。

“赵老师!”

“赵老师!”

“赵老师!”

老大领着宿舍的除佳馨以外的六人在路上玩闹。

有雪的日子,是女孩子最快乐的日子。

“佳馨没跟你们在一起?”她停下脚步。

“她从来没跟我们一起在食堂吃过饭。赵老师!”老大回答,别人也没人抢答。

这种场合,其余人都明白,老大在增加曝光度,这是老大的一贯作风,谁敢跟她抢,那就是跟她作对,那以后在宿舍的日子可就不好过。

有谁敢担这种风险?其余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回话。

老五刚想说,老七拉了她一把,老六冲老五一个劲地使眼色,老三挡住老五的视线,老四冲老五挤了挤眉,弄了下眼。

老二没动,她在想∶“老五呀!你可别抢着发言,知道你有草原特有的豪爽,可别因为这点小事,让其它姐妹左右为难。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可,若两虎相斗?宿舍的姐妹可遭了殃!”

“佳馨从来都不与我们一同进餐厅吃饭,每次叫她一起吃,她总是有借口脱身。时间长了,我们便不再叫她,只知道她喜欢吃白萝卜条,腌得那种,弄得宿舍里一天到晚都是萝卜味。”老大像个小学生样,仔细地答。

“她从来都是单独吃,从来都是?”她看着另外几个学生。

老大这时冲其他人使了眼色。

“是。”老五先说,她早就憋得慌,早想说句话,她顺势点了下头。

“是。”老六在老师面前早想表现,她可谓紧着回。声尖得特意引起老师注意。

“是。”老四声音响亮,眼瞪得大,嘴那个甜。

“是。”老三眉笑眼笑一脸笑,嘴里应的这个字像抹了蜜。

“是。”老七只是应,也没戏精样表演。

“是。”老二最后一个回,这是她做事的习惯和风格。

人在某个阶段,都有自己的位置。

有时候,位置很重要。

有时候,位置只是虚头巴脑的象征。

老大在大学的位置,她没多想,她只是感觉良好。

也许,若干年后,她们再相聚,那时应该有位置。

也许是二十年。

那应该是,2017年。

……

赵树果不忍再往下回忆,可回忆这家伙突然犯了混,硬逼着她,暴力地把她从2017年6月7号的晚上绑架到1997年冬天,雪后的那个中午。

她在雪后的大学校园里直奔佳馨的宿舍。脚步很急。

当她上楼时,明显感觉到吃力。

当时,她还年轻。

她走进宿舍,瞧见佳馨正在吃馒头,咬一口馒头,用筷子夹根腌制的白萝卜条,看样子吃得挺香。

她没说话,仔细地从背后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学生。

她看到,佳馨仍穿着件单薄的单上衣,后背已明显褪色,“这绝对是汗浸的,她何尝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越看越心疼,越心疼却发不出声来。

“这不是当年的自己吗?”她不能再想别的,她努了把劲,喊了声,“佳馨!”声音颤抖得厉害。

佳馨回过头了,吃惊地看着她。

“赵……老师!……您……怎么来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慌慌的。

“说实话,孩子,你每天就吃这个?”她指着瓶子里的白萝卜条和佳馨手里的馒头。

她点了点头。她没有勇气说,因为她的老师不只一次问过她吃的情况。

“为什么只穿单衣,不是说让你……”她刚说到这,突然感觉自己错了。

“这么大的雪,要是她有棉衣,怎会不穿呢?”她明白了。

她解开自己的披风大衣。

……

“孩子,穿上。才织的。”

她亲自把自己织的毛衣穿在佳馨身上。

佳馨感觉到温暖,

从毛衣传递来的温暖,

有她丝丝不断的体温,

“赵妈!”

从她的心底呼喊着。

……

她忙着往家属楼赶。

“圆圆应该饿了。”她想。

“我也饿了。”她想。

佳馨站在雪中,目送赵妈消失在视线里。

她的两行泪落下。

融化了整个世界。

第五十一章.仁心—雨中泪

赵树果躺在床上,可她怎么睡得着?她轻轻地下了床,悄悄地拉开窗帘,月光柔和地散了进来,她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见他睡得正香。

她强闭着眼,狠着心想:“可别再多想,再多想,一夜的时间就会挥霍精光,明早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强迫自己入梦,可自己的脑子却不通人情,硬拉住她往过去闯,她拼了全力挣扎,可时间却把她五花大绑,她的心都残忍地用了降龙十八掌,却始终没挣开绳索,她,也只能一同前往。

她的身躯在黑夜里飘移,被回忆押送到1998年的那个暑假,贫困学生佳馨的家访,她想用个魔法脱身,逃过那天的被感动流下的泪珠,免得心再被它砸伤。

可她的种种方法都失败了,她只能再忍受一次,心被泪珠再次砸伤的痛。

在去佳馨家访的路上,从行程的开始,她便真得想了解她这个贫困学生的真实情况。

其实,贫困学生的家访的学问很大,有的老师只是应付样的走那么一趟,早早地打个公用电话,等贫困家庭的人员回了话后,便让学生家长事先准备好了,哪儿接,哪儿送,哪个时间到。简单的吃顿饭,问几个问题做个笔记,走了个过场好了。这也算是家访,简单的家访,家长都准备好了,了解的只是表面情况。

再一种便是嘴上过场。(那时候,还没微信,若是现在,可以通过微信,走个过场。那时候贫困地区,家庭电话基本上没有,手机?那年代大哥大挺时尚,可那是有钱人才用的,贫困家庭和外界最快的联系是书信,电报,和村里公用电话。)打个公用电话,跟贫困学生的家长通了话,聊几句走个过场。

最后,是赵树果这种贫困学生家访,真实的贫困学生家访。

……

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赵树果下了车,她早把佳馨的家庭住址记在心里。

那个叫温家庄的地方。

她正往小路上赶。

听见,“嗒、嗒、嗒、嗒。”地响,她回头,见一辆破旧的拖拉机慢着驶来,她紧着拦,“师傅!去温家庄吗?”她用了好大的劲。

拖拉机的声很响,小声说,那师傅听也听不清。

“去哪里?”师傅好似耳背,也可能拖拉机声太大,听不太清。

“去,温家庄!师傅!”她用了最高的音,跟喊一样。

一个老师,喊那么大声,她觉得脸有那么一点点羞红。

师傅抬了抬脚,拖拉机声小了,头前冒的烟少了。

“去温家庄吗?师傅!”她不用再喊样的声高。

“去温家庄呀,我就是那村的。”说完,他又很爽快地说:“快上吧,别怕脏,刚拉了趟土肥。”(那时候贫困地区种地讲究多积土肥,土肥多了,化肥便用得少了,一亩地多上点土肥便少用点化肥,也能省几十块钱。他拉的是麦秸和畜粪混合的土肥。)

小路不宽,过个拖拉机,若对方来个自行车,还不用特意避让,若对方来个驴车和牛车,那一方可得等老长一阵子。小路两旁全是沟,沟沿上栽得全是笨杨。(那时候美国杨是比较先进的杨树品种,笨杨,是土生土长的杨树品种,耐旱,比美国杨皮厚。缺点是,成材时间长。)

对方缓缓来了辆牛车,缓缓地来。

也许见这边有拖拉机要过,那人紧甩了几下鞭子。

“坏了,怎么也得等个十来分钟。”他挂了倒挡,倒出小路,一抬脚,拖拉机慢喘着气,轻声地叹息起来。

“下来吧,在一边歇会儿,等那牛车过来,少说也得十来分钟。”他招呼她,请她下拖拉机。

她下了拖拉机,心想:“正好趁这十来分钟的时间,从他这里,了解温佳馨的真实情况。”

“大哥!你们村有个叫温佳馨的吗?”她看着他。

“温佳馨呀!我太知道了,我敢说,她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就是她爸,我知道的他也不一定知道。”他一脸实在,没有说慌的意思。

他话出了口,又觉得后悔。

他想:“那件事?压得也太难受。”

她惊奇地看着他。

“大哥,你比她爸,了解得都多?”

他看了看她,说:“看你,这么急着打听温佳馨的事?你是?”

“我是佳馨的老师,是来家访的。”她实话实说。

“呦!是佳馨的老师呀!那我就把她爸都不知道的事跟你说说。”他激动地看着她。

“佳馨这孩子,可真是个好孩子!要不是遇到你,这事打死我都不会说,我都打了保证,只有她和我知道这事。”他看了看她。

“也就是你,她老师,我才讲。在学校里能帮这孩子一把,就帮这孩子一把,这孩子太不容易了。”他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一定,照顾她,一定!”她说后心里想:“早就关心她了。她是个好孩子。”

“那我就说说,只有她和我知道的事?”他看了看她。

“这件事憋在自己心里,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把这件事,说给佳馨的老师听,那就多一个人分担像座山样的重压,自己可以透过气来,也许,老师知道这件事,会帮助她。”他打定主意,慢慢地讲起来。

“佳馨家里穷,村里人都知道,她妈那病,说犯就犯,刚才还好好的,也许转过脸来就是又打又闹,砸东西是经常事。她爸,又得照顾她,又得干活。她妈一年常服着药,听说那药老贵了。亲戚们都劝她爸别再花冤枉钱,其实,都这么多年,吃那么多药也不管事。可她爸却不听,佳馨妈的药一直没断。你想想看,一个人种点地,能收入多少?有一个长年吃药的老婆,再有一个上大学的孩子。”他停了下,看了看她。

她仔仔细细地听。

他接着说:“也赶上佳馨这孩子懂事,里里外外一把手,你说是赶车、拉肥、犁地、浇地,还是间苗、锄地、打药、收摘。她比任何一个大老爷们都不次。这不,今年,临开学前,我在县城碰见她。”

说到这里,他纯朴的眼冒出点泪花。

她仔仔细细地听。

“去县城?能干什么?佳馨这孩子,有了困难可是一贯的自己解决。”

赶牛车的一句:“过吧!”

他没回答。

她也没回答。

赶牛车的又来了句,“我紧赶着过,都抽了牛好几鞭子,你们却不慌不忙。还在这儿闲聊天!”说后,赶了车慢慢地走了。

从天边来了个响雷,乌云压过来。

他接着说:“那天,我开着拖拉机,去县医院给家里那口子拿药,忽然看见佳馨,我觉得她好像有意躲着我。”说着他急看了看天。

“我当时假装没看见她,偷偷地跟在她身后,却发现她去了血站。”他的眼里泪花飘落。

“我发现,她去血站卖血了。她说,是为了给家里凑买化肥的钱。”

他像孩子一样。哽咽起来。

她已泪流满面。

一道闪电。

……

她在雨中。

泪和雨已经分不清。

第五十二章.仁心—风雨彩虹铿锵玫瑰是谁?

“佳馨她老师!给你!”他从自做的白铁皮工具箱里,拿出块塑料布。

她迎着风,站在雨里,她要让风吹让雨淋。

“要不,等会儿见了佳馨和她的家人,看见自己眼那么红?自己应该怎么回?”想后,她回了他一句:“师傅!我包里有伞。”

她慢着打开包,拿出把旧伞,这把伞跟了她都好几年了。

“等见了佳馨和她的家人,他们若问,眼怎么红了,那我就说,雨来的急,风把沙吹进眼里,又赶上雨水淋,一揉,就这么红。”她打开伞,却有意让雨淋着脸。

他把旧塑料布往脖子上一系,风一吹活像个旧披风,倒也威风。

他坐下去,一踩油门,打死了方向盘。

拖拉机又“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地响。

在雨中,开得又快又稳,他本来就没拿下雨当回事。

他是开拖拉机的老手,“拉得可是佳馨的老师!加一万个小心。”他想。

她站在拖拉机上,泪和雨一直湿着脸,滑下的泪和雨揉和的水珠,落在脚上,却疼在心上。

“到了!佳馨她老师!”他指着一处破旧的院子,停下拖拉机。

“谢谢!师傅!”她激动地说。

“不用谢!多帮帮佳馨这孩子,她真不容易!”他说着,挂了挡,走了。

“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他真是个好人!”她想。

“愿,好人一生平安!”她边往门口走,边想。

没有像样的大门,佳馨家的外门是用木棍绑成的栅栏。

她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雨水从瓦沿里冲下来,院里的地被冲出一个个坑。

“佳馨!快拿盆,接在北屋门口两边的瓦沿下,冲软了北屋的地基,拿不准,北屋会塌。”佳馨爸抱着佳馨妈,支使佳馨拿盆,接在北屋门口两边的瓦沿下。

佳馨妈怕雷,有雨的时候,他会抱着她,一直抱着她。

他用温暖的眼神安慰着一个像小孩子样惊恐的她。

他知道,越是照顾一个需要照顾的人,越怕照顾她的人不够细心。

“佳馨!”她看着正在雨中放盆的佳馨。

“赵!老师!”她在自己家里不能叫她赵妈。

“赵妈。”她心里叫。

她只能在内心呼喊:“我有两个妈妈!一个爸爸抱在怀里的妈妈,一个冒雨来的赵妈。”

“快进屋,你怎么来了,赵老师!”她高兴地说,竟忘了自己还戴着顶旧草帽。

“这是赵老师!爸!”她摘下旧草帽,激动得落泪。

“她赵老师!佳馨天天念叨您,您可是比我们对她还上心。”他很激动想站起来,佳馨妈这时却抱紧了他,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他憨厚地笑了笑,说:“她妈就这样,雨天怕雷,病说犯就犯,离不开人。”

“佳馨!还不给老师找身衣服?赵老师的衣服都湿了!”她喊着站在一旁发呆的佳馨。

她站着没动。

“刚从地里淋回来,换得那身还湿得呢?”她想。

“佳馨,我带着换洗的衣服呢,走,去你的屋里换一换。”她看着佳馨。

“走,老师,里屋!”她高兴地往里屋走。

她走进内屋,仔细的打量着佳韾和她住的屋子。

越是雨天,凡是老屋都会散发出一种霉味,那种味道很特殊,她熟识那种味道,她曾经住得也是这种老屋。

……

“佳馨,去后街五傻子那儿割斤肉,赵老师大老远来了,也得动动荤腥!快去。”他使劲喊着佳馨,怀里的佳馨妈抓他抓得更紧。

“不用了,吃碗姜汤面正好,在家里光吃肉了,有青菜多搁点,只想在这里吃些青菜!”她紧着说。

“佳馨去五婶家压点面条。”他紧喊着佳馨。

“她赵老师,愿吃杂面不?正好家里有,若想吃,让佳馨去五婶家砸面条时加点。”他看着她,等她应允。

“杂面!手擀得更好,佳馨拿盆,多加些杂面,看看老师的手艺!”说着,她挽起袖子。

“还是我吧,赵老师,您大老远来,还没喝上口热水。”她端了杯水。

她接过杯子,喝了口水,说了句:“拿盆,拿面,我先和面,你去洗菜,看看咱俩做出来的饭,香不香?”

佳馨知道她的脾气。应了声,着手准备。

趁着佳馨准备的当刻,她细细地观察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家。

雨一直在下,院里积水显得浑浊,佳馨家的院子,垫得是土,不像绝大多数人家都铺了砖,瓦沿冲下来的水把房根都冲出个坑,从坑底翻出来的泥水,奔着门口猛冲,像千百万的勇士,都来争抢军功,很快,门口中间便形成了一条小水沟,而且越来越深。

她看了,心里觉得害怕。“这雨,再不停,这院子,还不成了大坑?”

她扫了一下四周,东厢房地势偏高,紧挨着东厢房南边是茅房,一堆肥土堆在厕所跟前。可西厢房却低,而最要命的是,紧临门口的那间驴棚。(肥土,含有各种营养成分的土,如道边参杂了树叶等有机物的混合物,土占绝大部分,积土肥用得着。)

她正看。

“佳馨!快把驴棚口围高些,进了水,驴棚会塌。”他使劲地喊。

佳馨赶紧放下盛好面的盆,扣下旧草帽,冲驴棚飞了过去。

在雨里,她像长了双隐形的翅膀,从西边的茅房到东边的驴棚,不停地来回飞。

她洗了把手,端起面盆……

“佳馨她老师,等佳馨回来,让她和面。”他喊着说。

她和着面,说了声:“没事,在家里干惯了,做这活,都不当事!”

她和面、揉面、擀面、切面,活干起来利利索索,等佳馨回来,细细的面条只等下锅。

十来分钟,佳馨停了风箱,掀开锅,热气满了整个屋。

她站在佳馨屋里,如雾里看花,云中望月,这屋也太矮了,这不大点的水气,便将整个屋冲得满满。

她弯了下腰,见佳馨妈紧盯着自己,眼里充满着不安和恐惧。

她紧退了半步,心里有些害怕。

佳馨妈这时像被注了特殊兴奋剂,猛地站起来。

他用力抓住她,却硬没抓牢。

佳馨妈猛往门口推她。

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推向门口,比她家的高晓军力气大的多的多。

她赶紧抓住门框。

她湿了衣裳,不是被雨淋的,而是汗。

她吓得出了一身的汗。

……

雨停了。

她提心吊胆地吃了碗杂面,急着去院里透口气。

佳馨站在她后面。

天边出现了彩虹。

她看着彩虹。

佳馨也看着彩虹。

从村子的传来了一段她熟识的歌声。

那是田震晿的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一切美好只是昨日日沉醉

淡淡苦涩才是今日滋味

想想明天又是日晒风吹

再苦再累无惧无畏

……

第五十三章.仁心—妇唱夫随

佳馨赶着驴车送她。

她坐在车上,心像扎了把刀一样疼痛。

她狠了狠心,等驴车快要到等车的地方时,她喊了声:“佳馨,谈谈吧!”

她停了驴车,把驴缰绳从车辕上解开,把驴拴在道边的树上。

“谈什么?赵妈!”她下了驴车,凑到她跟前,吃惊地看着她。

“家访就在车上进行。”她开始了一个在毛驴车上的家访。

“佳馨,你家还有其它人吗?”

“有一个哥哥,四十了,出去打工了,挣得钱都汇到家里,妈那病,一天离了药也不行。”她如实地回答。

“那你哥把挣的钱都往家里汇,你嫂子和孩子怎么办呀?”她想:“四十岁的人,拖家带口的,都把钱汇到爸妈家里,自己的小家怎么办?”

“也是妈的病拖累的,哥现在都没娶上媳妇。”说着,她眼里含着泪花。

她看着佳馨,刀绞在心上。

“你兄妹可真够苦的。”她话刚说完。

“我还有个姐,高三那年才出嫁。”佳馨紧接过话来。

“你姐还算可以,没有因为你妈的病耽误了终身大事!”她说后,想:“都付出,都耽误。有一个先得了幸福,照样还可以照顾这个家。”

“我姐比我哥小一岁。”她说着有些哽咽。

她听得惊奇,看着佳馨说不出话来。

“那你上学的学费?”她真没有问过佳馨,她知道,佳馨是个要强的人,有的事,打死她都不会说。

她哭着说:“自从考上经贸大学,爸就借遍了所有亲朋,连把上高三时卖得牛钱都用上了,那头牛跟了家里那么多年,原打算爸再陪妈去一趟北京,结果牛卖了后,爸一寻思,还不到一年,我就要上大学,于是抽了一些钱买了头小毛驴,剩下的钱,除了给妈看病,都不敢动。结果不到一年,钱也没剩多少。去年开学,也还是全村人都出了力。有捐一块的,有捐五块的,有捐十块的。我是背着半包零钱去交学费的。”她哭着把话说完,足足用了十分钟。

她听得一直落泪,心已麻木,不知疼痛。

“孩子,以后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都跟我说。”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佳馨。

佳馨背着家人卖血,买化肥的事,她没有提,她知道,她一提,就会有一把更锋利的刀子,深深刺痛佳馨。

她知道,有的事,只能埋藏在心里,才会让另外一个人有喘息的机会。

她知道,有的事,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也应该叫处事的艺术!

她看着佳馨,有一种难言其表的感觉,这种感觉,她用语言无法表达。

她呼吸着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这种空气对她来说,是那么熟悉。

她张开嘴,不需要仁慈,下了狠心,用恶人般的嘴,她想一口吞下眼下所有的苦痛,然后拼了命,把它们嚼碎,再把它们吐进十八层地狱,让它们永不得翻身。

她觉得还不解气,便用心赌成了一个咒。

“用上天赐给我的善良作符,把所经历过的,和所感受到的苦痛封压在一个天荒的世界,时间是,永远。”

她看了看佳馨,觉得这时舒服多了。

……

佳馨解了缰绳,小毛驴亮开四蹄,直奔等车的地方。

……

赵树果总算从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里脱身,她清醒清醒了头脑,轻轻从床上走下来,长出了口气,又回到床上,瞧了瞧手机,心想:“五点了,该让他办正事去了。”

她打开了灯,灯光有些刺眼。

“高!高!”她轻声喊了两声,他先坐了起来,揉了下眼,打了个哈欠,懒慵地问:“这么早?有什么事?”

“佳馨这孩子,给买了那么多东西,你去路南的36524便利店,买些东西,给佳馨装进皮箱里,等她下楼时,你帮着提,别让她发现,这事,交待给你了。”说着,她拿给他500块钱。

“你去办,我眯会儿。”说着她躺在床上。

高晓军看着她,轻笑了笑,转过身,向外走。

他走起路来比一般人快,也难怪,他当过那么多年的兵,身体那叫一个棒,比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干点事都利索,所以家里的力气活,他全包了。

也难怪,他家,他是少数,家庭里讲究,少数服从多数,有时候,他也为此苦恼过。明明自己做得对,可谓是有理有据,可当着家里的女子统一战线,他只能败下阵来。

有时候他想,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可他转念又想,咱一个大老爷们,怎能和大小女子斗嘴?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

好男,好男。他想得多了,调也跑了,成了,好难,好难。在大多数她们为主体的文明家庭里,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但他也有得意的时侯,他特信服一句俗语,叫做,闺女是爸的小棉袄,他盼着盼着,一晃,二十多年。

但他坚信,早晚有一天,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汉站起来,只要她们母女有把柄落到自己手里,比如圆圆偷吃个冰糕类的“重大刑事案件”,比如她由于工作忙丢三落四的毛病又犯了,忘记给自己过生日的“重大国际外交事件”,可惜,遇到所有的问题他都以一比二的投票而失败,在这个比联合国还重要的文明家庭组织里,他只是配角,绿叶配红花,但他觉得很骄傲,于是他效仿小品的那个谁,一天到晚地口头禅,我骄傲,我骄傲,我骄傲。

其实,他做得都是骄傲的事,比如,现在,他正下楼,干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紧往36524便利店赶。

他其实明白的很,自己做得事虽费力,却有意义。

他进了便利店,一个劲地狂拿,最后结帐,还剩10块。他把钱掖进兜里,一脸高兴。

“多了点私房钱。”他想。

他一手提着一袋子东西,往回走。

等他上楼进门,把两大袋东西轻放进佳馨的皮箱里。

再往床上一瞧,见她睡得正香。

他洗了把脸,系上围裙,拾掇着做早餐。

他做起饭来可以用顶级厨师来比喻,手那个利索。别人煎鸡蛋,一个个地打,他打鸡蛋,仗着手大,一手抓两个鸡蛋,“啪!”地一声。两个鸡蛋全开。他这手艺,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这边,他早熬了粥,趁着个小空隙,他把碗筷端去餐厅。

就他一阵忙活,早餐的事,不到半小时完活。

“小娘子!开饭了!”他用京腔在她耳边轻唱。

见她不醒,紧用了曲剧喊醒。“小苍娃我离了登封小县,一路我受尽饥饿熬煎。”他声尖,贴近她的耳朵。

赵树果被他用曲剧喊醒,她揉了下眼,猛地下了床,说:“几点了?佳馨该走了,做熟饭没有?”

他笑了笑,用京腔回了句:“娘子,饭已做熟,专等享用。”

“东西买回来了吗?搁了佳馨皮箱里没有?”

“这事还用得你老人家操心?小六子我早就给你老人家办了!”他用滑稽的太监腔回了她。

她捂着嘴笑了笑,说:“孩子们都在呢,正经点!”

第五十四章.仁心—妈妈呀!女儿已长大

“赵妈!起那么早!”佳馨走出次卧,她从卫生间里拿了拖把拖地。

圆圆揉着眼,没清醒样的往卫生间里走。

昨天晚上她做贼似的跑了出去,和王广宇到汊河溜了一圈。

“别忙了,佳馨,一会还得赶火车。”说着她看了下高晓军,“那就开饭吧。”走进厨房端锅。

“佳馨,洗把手,开饭了。”她拿起勺子盛饭。

“小花,半小时后,经贸家属楼13号楼下等我。”佳馨躲在次卧,偷打个了电话。

“圆圆!洗好了没有,吃饭了。”他喊得亲切,有讨好的赚疑。

“爸,又催,人家正洗手呢,让你催得也洗不干净了。”她慢吞吞地走过来,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点咋就那么背?”他觉得很冤,暗自笑了笑。

“圆圆,快坐,摊鸡蛋,你的最爱!”她看着女儿。

“妈,真好,话说得让人心悦。”她坐在妈的旁边。

他在一旁气得冒烟,想:“你看看,从一大早起来,连个喘长气的功夫都没有,忙里又忙外,从楼上往楼下,又买了东西回来,从楼下提到楼上,还没等喘口气,又是做饭,又……”

他在一旁长出了口闷气。

“高爸,吃吧。都忙活了一早上。”佳馨看着他。

“得见好就收。”他拿起筷子。

“说好了,学校放了暑假,去我们那里玩。高爸,赵妈,圆圆。”她特意准了下。

“一定去。”圆圆爱旅游,当然不放过这种好事。

“去。”

“去。”他跟着说了句。心里却想:“只能最后表决,男人在这个家的地位咋就那么低?”

但他随后又想:“那我抢着说去?那也说不过去,最后发言也是正确的。”

他自己安慰自己。

……

“高爸,赵妈,我走了。”佳馨要自己拿皮箱。

“让他拿着,咱俩先下楼。”说着她拉着佳馨的手,往外走。

他赶紧走过去,按住皮箱说:“还是我拿。”

“让爸拿,他是男子汉。”说着圆圆跟着往外走。

走到楼下,佳馨一摆手,一辆奥迪车开过来。

“佳馨姐,上车。”

“小花,这是赵妈。”

“这是高爸。”

“这是圆圆,比你大几个月,应叫姐。”

她指着从车上出来的女孩。

“赵妈!”

“高爸!”

“圆圆姐!”

她嘴那个甜。

……

“不是出差路过?坐火车走吗?对你赵妈说起谎来了?”她看着佳馨。

“就是想你们了,想找个理由,在家里住一晚上。”她说后,脸羞红,微微笑了笑。

“都来到这里了,还不让这女孩一块来。”她有点责备的语气。

“还有件事没告诉赵妈,这次不是出差,是去北京培训,青年干部培训。特意绕了个弯。”她笑着说。

“嗯!”她没多说,心里却很高兴。

“高,还不把皮箱搁进后备箱?”她冲他使了个眼色,他赶紧打开车门,把皮箱往里搁。

“我走了,赵妈,您要保重身体。”她深情地看了一阵子她。

“高爸,圆圆,都回吧!”

佳馨上了车,从车窗里探出头又说:“赵妈!高爸注意身体!圆圆照顾好他们。”说着,汽车缓缓地向外走。

最后,她仍从车窗里伸出手,摆了又摆,摆了又摆。

……

车走远了,赵树果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回楼吧!”他看着她。

她转过身来,心里突然想:“佳馨长大了,下能再拿她当孩子了。”

“圆圆,看你佳馨姐,你什么时候能像她那样就好了。”她看了看女儿。

“我正学佳馨姐呢?她是我学习的榜样!”她的语气好像挺真诚。

他刚想说话,又停住了。

他想:“这当刻说得不好,又会得罪女儿,算了,沉默是金。”

他跟着上楼,觉得心里有点憋屈。

坐在沙发他发呆。

“妈,爸,我走了,学校里有活动。”

圆圆背着书包走出门口。

他生了点小气,暗想:“就不能说,爸,妈,我走了!”

他在沙发想了又想,终于他拍了一下大腿,兴奋地说:“有了。”

他走到在床上躺着的她面前。

“都睡了一晚上了,还睡?再睡,头都歪了。”他用快节奏的语速在她耳边说。

她一晚上没睡,正想抓紧时间休息会儿,被他一闹,觉得很气,便说:“可能下楼时被风吹了,有点头疼。昨晚睡得好好的。人家都头疼了,还在这里瞎搅和。”

他心里暗想:“这回终于抓住你的把柄了。”

他得意地想笑。

“昨夜你真睡得香?睡得好好的?”他问她。

“那是,我一觉睡到五点,才叫得你。”说后,她想:“你睡得死沉,哪知道我一夜没睡?”

“真一觉睡到五点?”他把她往自己设想的圈里引。

“是。”她说后又想:“别来诈我,我都下了床拉过窗帘,你都睡得那个香,呼吸那么均匀,你能知道个啥?”

“你昨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都下床拉开窗帘,那月光,美得叫我都想欣赏。”他说完,笑出声来。

“你怎么知道的?”她惊奇地问。

“你认为就你一夜没睡?其实我何尝睡着,你一会儿动一下,一会儿下床,一会儿转身……”他把咋夜看到的说给她听。

“你装睡骗我?”她说。

“我哪里骗你,是你想骗我,夫妻间谁也不能骗谁。”他一本正经。

“都是我搅得你睡不好,从今晚开始,我去次卧,绝不会再让你睡不好。”她也一本正经。

说着,她拿起枕头,抓起夏凉被想下床。

“再也不会打搅你睡觉了。”她抱着东西要走。

他慌了,慌得不行不行的,乱了方寸。

急得都出了京腔:“娘子,我错了,我不该……”话到半截,他愣住了,想:“我倒底不该个啥?”

她仍是要走,他急着又接着京腔唱:“娘子,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做你认为不该做的事,我不该做你认为不该做的事。”

说着,他拦住她,把枕头和夏凉被重重扔在床上。

然后,他给了她一个热烈拥抱。

她推开他。

他这时讨好地说:“你光为资助学生的事整日整夜的忙,我都好几天没碰了,哪里睡得着?”

她脸一红。

她急着喊“高!都七点了,再晚走,赶上堵车,你准迟到!”

他慌乱地抓起公文包,急着往外跑,刚出门口,他气着回来,急着说:“拿我寻开心,今天我调休。”

她坐在床上笑,笑得流泪。

……

第五十五章.连环套—想

启航看着赵老师走后,愣了会儿神。

他突然一拍脑袋。

急着说:“鹏程,新房售楼部里打了电话,说让拿交房应交税费的明细条。这一天忙的,差点忘了。快带着购房合同和爸的身份证去,爸脑子有些乱,不想去。你去吧!”

鹏程从小屋走出来,一听这话心里高兴,“爸,车钥匙呢?”他急着说。

“给!”他递给儿子钥匙。

他高兴地往外跑。

一个能在城市有家的激动,促使他加快脚步。

……

十五分钟后,他来到售楼处。

原本他以为交点房屋税好了,当他看完明细条上的交款目录时,真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数了一下,九项应交费用。

他仔细看了下应交款。(合计:29863元)

他心里说着:“装修违约金,物业费,水、电费都预交。车位都交卫生费?有点不合理。”

启航看着鹏程走后,只看了几页书,便再也没心思看下去,“自己哪能有心思看下去呢?吹风会开了,市场改造也八九不离十了,别看上午还意气风发地坚持己见,可到了真下决心的时候,却是那么痛苦。”他想。

“人对某些事物是有感情的,在某个地方住久了,就会对这个地方产生感情,那种感情很重,“小市场已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想。

“从97年到现在,自己亲身见证了小市场的成长过程,小市场的每一寸土地已融进他的血液,成为自己的骨髓。”他想。

“小市场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每一次呼吸里,都有小市场的气息,若远离了小市场,自己的生命岂不失去了光泽?”他又想。

“生活中,给自己的选择其实并不多,自己从一个贫困的家庭里出来,在小市场成长的同时,自己也在成长,它是自己成长的伴,怎么割舍?怎能割舍?能不能下下狠心割舍?”他矛盾在心头,坐立不安,又恐惧又焦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觉得那三个字像成千上万支箭,向他射来,而他,却无处可躲。

一个人,在他最需要有人给点建议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最亲近的人。

“去初心那里,拿些主意?”他走了半步,却退回来,“她何尝不和自己一样?她和自己已融入一体。彼此相知,心有灵犀。”

……

“哥,你们那里要拆?也不跟我说一声。”他接着二弟启帆的电话。

……

“哥,你们那里要拆吗?”他接了三弟启扬的电话。

……

“哥呀!要拆了,也不说声?”他接了小妹启起的电话。

……

“爸!拿来了!”他把应交的各种税费的明细交给了爸。

……

鹏程坐在电脑前,他在设计一个略带古朴风格的外包装。那位客户十分挑剔,但给得设计费很高。他喜欢接这种活。

其实他哪有心思静下心来设计?他的心在激烈地斗争。

“面对人生的重要时刻自己该怎么做?”

他在问自己。

“只差拿个毕业证的事,自己其实已步入社会,可自己的下一步?怎就那么难抉择?”他摸着头,心绪繁乱地想。

“早就探了爸的口风,爸和妈的想法其实都一样,传统的经营理念,守旧的操作模式,爸和妈,绝对在短时间改变不了,那自己该怎么办?”他站起来,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来回踱步。

“听爸妈的话,找个安稳的工作?放弃自己的理想,放弃自己的追求?做一个爸妈眼中的好儿子?那自己的心会痛,自己这么多年努力岂不是,只开花,没结果?”他又坐下,想让自己静一静,可?他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就算爸妈同意,自己可以创业,那钱从那里来呢?”他打开自己的钱包。

钱包里卡挺多,他抽出一张农业银行的卡说:“别看你是一张叫人眼红的卡,在别人眼里还认为我有多少钱呢?其实,我心里有数,三位数。”

他又拿出张工商银行的卡说:“别看你光光亮亮叫人眼馋,可你有多少?说来也可笑,两位数!丢了都没人找。”

“你虽然是卡,可不顶用,水卡。”他有点小幽默,也许,这才是他减压的唯一方法。

“你这卡,只能借书。”

“你这卡,理发优惠。”

“你这卡,健身八折。”

“你这卡,吃饭又不免单?”

“你这卡,啥都不行,做得像卡,名片。”

……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说:“看看你,名气挺大,在我眼里,你一文不值,人家天天都有利息,可我的亲!你里面只有别人的利息那么多。叫你亲,也是违心。”

“余额宝,钱放在你这里,天天利滚利,别人欢喜我不欢喜,别人喜欢我却能喜欢?也就十几块钱的事,叫我欢喜,叫我忧。”他指着手机,排泄情绪。

……

“爸妈那里钱哪敢动?明天,新房就要交钥匙,交钥匙可不是拿个钥匙那么简单,明细条开得清楚,连装修违约金,一年的物业费都交了。那可是29863元。拿了钥匙再装修,早先,听爸妈商量过,要装个差不多,不能很次。连家电十万左右。”

他放下手机,站在小屋中央。

他默默地想。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点开网名,“迈巴赫”。

刚发了个“你好!”就停下来。

“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若上了她的贼船,想下船?说不定会有大麻烦?”刚想到这儿,“迈巴赫”来了微信,一个劲,手机提醒响不停。

他忙着关了提醒。

点了消息免打扰。

电话又响不停。

他只能接。

“偶像男!找我有事?”

他停了停,胡乱来了个理由。

“‘迈巴赫’,等我消息,有事!现在说话不方便,微信见!”

他挂了手机,关了机。

他笑,笑得开心。

“怎么才能创业?……”

晚饭时,他有点走神。

灯灭了。

四下一片黑。

“搁在有电的时候,爸妈哪舍得关门?一盯就盯到十点多。这不正是机会?”他一想着急走进自己小屋。

小屋里漆黑。

他在小屋里跟“迈巴赫”在微信里说:“……”

他在自己的小屋里想着每个细节。

“爸。”

“妈。”

“夏如梦。”

“李欢欢。”

“白宏志。”

“自己。”

……

他最后想:“如果有意外,那自己可能被套。”

他下了狠心,想:“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追求,甘愿一搏,套与被套他都认。”

他走出自己的小屋,用叫做连环套的方式,为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放手一搏。

第五十六章.连环套—戏精

初心这时拿了个充电台灯,门市里有了亮,只是充电台灯这点光亮,放在门市里也只能说明门市里有人,要说营业,那是不可能。

“这电停得真不是时候,不如白天停,不怎么耽误营业,这时一停,全完了。”说完后,初心捂着嘴笑,心想:“这停电还有个时间?自己是不是说这话有点傻?”

鹏程走过来,凑近爸。

“爸!去汊河玩会儿,停了电,没顾客,也不耽误生意。”他说。

“歇会儿多好,不想出去,儿子,你自己去吧!”他一口拒绝儿子。

“还是早点歇,明天还得去售楼部交款。这一天天的,忙得不透气。”他又补了一句,理由很充分。

“爸若不同意,妈肯定不去。”他想。

“爸!真的不想去?”他又准了下爸。

“真不想去,想玩,你自己去,给你钥匙。”说着他把车钥匙递给儿子。

“看来,事有点难办。”他略停了下。

他凑近妈,小声在她耳边说:“我的女朋友,在汊河等着呢,说要见见家长,妈,你和爸去不去?”

她一听儿子这话,直冲着启航说:“走,去汊河,玩会儿。”

“要去,你们去,我累了。”说着他往内屋走。

她紧凑过去,一把拉住他,急着说:“鹏程的女朋友,在汊河等着呢,说是要见家长,你去,还是不去?”

“我……”他略停了片刻后说:“我去!”

她拉着他直往外走。

“看来自己这招真灵。爸妈上套了。”他暗笑。

“妈,别慌着走,台灯没关呢,门市你们关,我去开车。”他急着往外走,去开车。

见妈急拉着爸往外走的样子,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越急越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压抑着兴奋,步子慢了些。

……

他坐在车里略停了下,心里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

点开“迈巴赫”。

“十五分钟,汊河见,老地方。”

他发动了车。

……

在一家高等烧烤坊前,他停下车,“爸,妈先下,进里面找个座,我去放车。顺便接一下女朋友。”说后,他开着车,去道边的临时车位停车。

“鹏程!”夏如梦走过来,打扮得花枝招展。

“让你来客串一把女友,又不是真的,打扮这样干嘛?”他似笑非笑地说。

“可不能把这个姑奶奶惹不高兴了,她要是撂了挑子,以后的戏肯定演不成。”他想。

“都是友情合作,演好才是目的。”她不慌不忙地说。

“太感谢你了,如梦,等我有了钱,今天的租价每小时一百。”他发着狠,给了个价。

“才一百?也太小气了呗!”她想撒个小娇。

“人跟人不能比,在你这富人眼里,每小时一百,不算什么,可在我们穷人眼里,每小时一百,可不是小钱。”他靠近她。

“女朋友嘛,就应该有个女朋友的样。”他拉了她的手。

她笑了笑,开心地说:“租你做我的男友应了那么多场,这回免费,心甘情愿为你充当一回女友。”

“那我在微信里交待给你的,你都知道怎么做了吗?”他有点不放心地问。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这事,你放心!”她拿了他的手,放到鼻前闻了闻。

“连手都不洗干净,害得我上千的护肤品白抹了。要不?给买盒护肤品好了!”她有点开玩笑地说。

他听了想哭,心里暗说:“看来,这家伙真不是省油的灯。”

可他嘴里却是好回应:“当然,可以,只要你在我父母面前演得好,买两盒都行。”

话出了口,她却有些后悔,心里想:“夏如梦,你可别当真。”

“两盒就两盒,你的好意,我得领。在你爸妈跟前演不好,你把我点了天灯!”她应得爽快,得意地笑起来。

他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可又只能装酷,“演好,一切都好说。”他只能这样说。

她手一用力,把他拉得更近。

……

“儿子接女朋友,怎么这么大功夫?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个人影,他女朋友什么样?是高呀,是矮呀,是胖呀,还是瘦呢?”初心等得心急,冲儿子放车的地一个劲地张望。

“看你,像个孩子一样,有个大人样行不?要稳重。”他说着她,其实,他心里比她还急。

“就你,不操心儿子的事。我着不着急,妨碍不了你。”她扭过头,不搭理他,还是往儿子放车的地瞅。

“来了!”她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鹏程和夏如梦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走来。

“这儿子,变着法的说谎,前阵子还否认夏如梦是他女朋友,今天却成了女朋友,看他俩的亲密劲,夏如梦就是儿子的女朋友,这点,当妈的凭女人的直觉,儿子有女朋友了!”她高兴地站起来。

“爸!妈!今天正式介绍,我的女朋友,夏如梦!”他给夏如梦一使眼色。

夏如梦点了点头,心想:“鹏程导演的戏开始了。”

“叔叔!阿姨!”夏如梦羞答答地叫。脸有点羞羞的红。

一声叔叔叫得启航心里乐开了花,他有些晕。

一声阿姨听得初心找不到东西南北,她更晕。

“如梦!”

“如梦!”

俩人乐得合不拢嘴。

“戏开始了,爸妈请上套吧!”鹏程高兴地想,却不敢有半点疏忽。

“鹏程这儿子当的,跟我一样,老骗爸妈。”如梦想。

“坐!亲爱的梦!”鹏程对夏如梦那热情劲,叫他爸,他妈看了,心里甭提多兴奋。

有时候聪明人也会被兴奋冲昏头脑。

启航和初心被儿子和如梦的戏,感动地兴奋。

“服务员!先上五十串。”鹏程叫了五十串羊肉串。

“上,海鲜。”启航冲服务员说。

“要哪种?”服务员笑着递过莱单,心想:“一看这个人就没来过这地,有这样要海鲜的吗?”

“好家伙,这么贵?”启航把菜单从头看到尾,觉得无从下手。

“真后悔自己说了“上,海鲜”。他和侯精明吃得最高的也是二十块一个菜,可这海鲜?小龙虾五十多还是小盘,大盘八十多。有鹏程的女朋友如梦在还能要小盘?”他有些犹豫。

“快点,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初心拿过菜单,更是下不了手,她哪里见到这么贵的海鲜,一盘龙虾多半袋白面的价,她把菜单给了儿子。

鹏程把手一挥,三下五除二,连点了好几个。

每点一个海鲜,初心的心疼一下。

她瞪了眼启航。

启航心里明白,自己多事了,“要是直接要煮花生,煮毛豆就好了。”他想。

“炸金蝉有吗?”如梦问。

“有。”服务员笑了笑。

“小盘?中盘?大盘?”他看着如梦。

“当然是大盘了,有特大盘吗?”如梦看着服务员。

“有,贵宾价,特大盘一百二!”服务员很高兴地介绍。

“来一特大盘。”如梦爽快地叫。

“来了!”服务员端上特大盘炸金蝉。

初心一瞧,脸色难看,心里想:“还炸金蝉?不就是炸知了猴?小时候都吃腻了,一袋多白面没了。”

她的心被重重地击了下,很疼。

“叔叔,阿姨,喝点什么?”如梦问。

“饮料行了。”说完,初心看了看启航心里说:“怎么不说话。”

“这哪里是玩?怎觉得不像鹏程的女朋友见家长,倒觉得家长要见鹏程的女朋友?”他觉得自己在如梦面前输了。

“这以后,若是真得如梦进了门,就这气势,鹏程,我的亲儿呦,还不是低人一等一辈子?结了婚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鹏程偷看了眼爸和妈,心想:“他们能看到儿子在如梦面前这样吗?”

“来瓶红酒,这里有好点的吗?”如梦问。

“有。”服务员紧拿过一瓶红酒。

第五十七章.连环套—套住俩

启航心里不安地想:“对这样强势的如梦,儿子若顺从,岂不是和小市场的钱二一样?自己脸上能有光吗?”

“叔叔,阿姨!我敬你们!”如梦举着高脚杯。

启航看看初心,初心看看启航。

两人同时举起了杯。

“饮料在高脚杯里显得不那么对劲,与如梦碰杯有点尴尬。”启航想,初心也想。这对夫妻的看法,想法出奇的一致,而且不仅在这件事上。

启航觉得脸火辣辣地烧。

初心的脸比红透了的苹果还红。

气氛有点尴尬。

启航,初心相互苦笑。

鹏程给如梦狠使了个眼色。

他想:“戏还不开场?等爸妈不好意思要走,那可就麻烦了。”

如梦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戏开始了,她可是主角,今夜的主角。

“叔叔,阿姨!还打算等市场改造后,还用现在的方式做生意?”她看着启航和初心。

初心看了看启航,启航看了看初心。其实俩人一个心,谁说也一样。

“都习惯了,再想改变也没信心,更没胆量去尝试改变,只觉得,我跟你阿姨俩人,守着个店,挣多挣少的,稳稳当当地挺好。”启航说。

鹏程在一边想:“要是我赶着问,那一定不这么认真地回,老拿我当孩子,总认为我还小,认为我只能按你们的意思做才正确。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的追求,你们能给我自由,让我闯一闯行吗?”

他轻轻地看着如梦,点了点头,欣赏的那种。

如梦见鹏程用那种从来没有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认识鹏程那么久,用这种眼光还是头一次,这可是头一次,你知道?一个对你有点好感的女孩,看见一个那么长时间,只是合作关系的男孩有这样的眼神是多么高兴?”

在鹏程的一个赞许的眼神鼓励下,如梦精神一振,入戏更深。

“叔叔!阿姨呀!你们的脑子落伍了。”说着他走进里面,拿电脑往外走。

趁如梦拿电脑的当刻,鹏程紧对着爸说:“现在我基本上可以找工作,如梦她爸那里对我好得很。”

他见如梦来了,躲在一旁。

“叔叔,阿姨,来,看看杭州的无人超市!”她打开电脑。

……

鹏程在一边想:“如若我这么做,爸妈能信吗?”

“叔叔,阿姨,再看看淘宝,天猫的销售大数据。”

如梦让电脑离他们近些。

……

“叔叔,阿姨,看看京东。”

如梦一个劲忙活。

……

启航这时想:“这桌的消费可真不少,就是再多,也拿得起,银行卡都在钱包里呢,一张农业银行卡备着装修,有十万,另工商卡,明天去新房那里,领钥匙,还有余头,就这桌,还难得倒启航我?”

鹏程这时想:“给爸妈灌输那么多新鲜事物,现在接受不了,以后他们会慢慢接受的,现在的首要任务,让他们放手,那自己可以展翅飞翔。”

他觉得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干咳了声。

如梦的心里明镜似的。

她关了电脑,讲解员样的解说:“新的经营方式和经营理念是现在的主力军,业绩蒸蒸日上,创新才有出路。传统的经营方式、经营理念已经落后,也不知你们感受到了没有?”

她看了看启航和初心。

启航点了点头,初心笑了笑。

启航想:“也是,现在的学生确实买鞋少多了,有的在门市试好了,不买,明摆着从网上买,有时候是生气,可有什么办法?又不能不让人家试?试了不买也不能强卖,可自己改得了观念?和初心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不改也还好吧!如果鹏程有点创业的想法,自己也不拦那么紧,让他开了网店类的,接受创新带来的好处。”

初心看了着启航,她猜都不用猜,她直着想:“他一定松动了,他一定先向儿子投降,其实我一样,应该接受新事物。”

……

如梦这时看了看鹏程,她用眼神告诉他,她再次需要赞许。

他当然明白她,在学校他可是专修了心理学。

他用一种很欣赏,很赞叹,很佩服,很有男孩对女孩的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她由此信心倍增,她带着微笑入戏深耕。

她偷眼看了看启航和初心。

“叔叔,阿姨。我爸说了,鹏程这小伙子不错,做事细心,不怕苦,不怕累,有责任感,有担当。他从内心里喜欢,比喜欢我都喜欢,让我都有点吃醋。他说了,假如叔叔、阿姨愿意,叫鹏程倒插门也行!”说完,她偷眼瞧了瞧所有的人。她有点骄傲,就那么一点,她这样认为。

鹏程看着如梦心里激动地想:“如梦,也太会煽情,太会装,太能装,真能装。”

启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愤怒的地想:“自己的儿子,养了二十多年,给你家当养老女婿?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仗着有钱就可以随便乱说?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就是儿子打光棍,也不倒插门。”

初心可是把不高兴都显在脸上,她怒气冲冲地想:“倒插门?这个事在这儿说说就罢了,往后再提,别怪我,翻脸无情,不管谁,谁也不行,趁早断了这种想法,断了这种想法。”

如梦恰到好处地留给了启航和初心想的时间,这时间,她拿捏得精确到秒。

“叔叔,阿姨,。我爸给鹏程安排了工作,可鹏程他硬不愿意,非要自己创业不可,我爸对他说,孩子,像当年的我。创业嘛,我大力支持,用多少钱,只管说,以后就住在家里,别墅大着呢。”她声情并茂地说。

“我儿子创业碍你的啥事?还像当年的你?还大力支持?还要多少钱管够?还往在家里,那是我儿子,我儿子创业,还轮不到你管,要钱吗?他爸这儿有。”他气得发晕,急着又想:“儿子要创业,爸这里有钱。怎叫一个外人掏钱?”

说着,他的手伸进兜里,摸钱包。

鹏程偷眼看了下爸,见到火候,心想:“该自己上场了,最紧张,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走到如梦面前,很恭敬地对她说:“谢谢你爸。不,以后是咱们的爸,用钱的时候,我就会去拿。”

“拿!爸这有钱,别用别人的钱,用别人的钱,腰不直!”说着,他掏出钱包,拿出农行卡说:“里面有十万,爸支持你。”

说着气呼呼地站起身来,走到鹏程面前把农行卡重重地拍在他手里。

“车钥匙呢?”他伸着手准备拿,转过脸对着初心说:“走,咱们走。”

启航拿车钥匙在前面气冲冲地走。

初心跟在他后面怒火烧。

俩人消失在夜幕中。

鹏程把卡装进自己的钱包,给了如梦一个热烈的拥抱。

第五十八章.连环套—意外收获

“如梦,今天表现得太好了,谢谢你!”鹏程又给如梦一个热烈的拥抱。

“这家高等烧烤坊是怎么回事?每次来为什么都不要钱?”他看着如梦。

“爸公司的子公司的经理的小舅子开的,还是通过我,成了总公司的指定消费点。”她这时有点高傲。

“原来这样,那以后我开了公司,也把这儿定点成公司的固定消费点。”他有信心地说。

“就凭你?刚从你爸拿来的十万?能开公司?开什么公司?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她惊奇地看着他。

“马上要开,你加入不?”他看着她。

“当然了,我投钱,我当董事长,说,需要多少钱?”她看着他。

“公司肯定离不开你,但你也不能成为公司的董事长,你投资的比例最多占百分之二十,可以吗?”他试探性地问她。

“要开公司肯定离不开她,他若嫌占股份太少,可以再给她加,最多百分之三十。”他想。

她看着他,心里美,得意地想:“小样,开公司,你就离不开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虐暴你。”

“就依你,什么时候开?”她应得痛快。

“那说定了,你是未来公司的元老。”他很激动。

“套住一个,这条鱼最大,却好套,套住她了?所有的事都好办。”他想到这暗自笑了笑。

他向前走了几步,长出了口气,汊河的夜好美。他有点小陶醉。

“明天,依诺要走,她可是开公司的重要骨干,她的出国交流,两个月。”他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他看了看满天的星星,路边的花草间不时传来虫鸣。他跳了下,伸手想抓只闪着微光的萤火虫。

他真想变只大鹏,展翅遨游天空。

如梦见他离得越来越远,也不紧着追,她也要放松放松。

别人眼里的她,绝对叫人羡慕嫉妒恨。可谁知道她的苦痛?

她不想在这舒心的时刻想这些,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放松。

……

“鹏程!”高圆圆叫了声,她身边跟着王广宇。

鹏程拍了好几下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你是?”他觉得有点尴尬。

“人家都能叫出自己的名子,想了这么长时间却不知她是何名何姓,哪怕说出个姓来,也不至于太尴尬。”

“你是?”他特意把话说慢些,用闪电样的速度搜索记忆。

可他对面前这个女孩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到底是谁?她?”他脸有些红,不过在汊河边,这个时候谁也看不清。

“在幼儿园?你不是还打过我。”高圆圆紧着提醒。

他紧着想:“我在幼儿园打过?打过,打过叶小小。”

“叶小小!你好!”他冲着高圆圆笑了笑,伸出了手。

如梦紧走过来,在一旁笑着看。

她想:“这小子,还挺有女孩缘,随便在汊河边,就能搭讪一个,这女孩?”

高圆圆没有伸手,扭头对着身后的王广宇说:“咱们走!”

鹏程赶紧拦住高圆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是?”

“我是高圆圆?你不记得了?”她转身想走。

“高圆圆呀!我记起来了,在幼儿园,我打过你一回,大班时候。后来你去市里上学,所以没想起你来,请原谅。”高圆圆一提醒,他一下子想起来。他抱歉地说。

有时候,有的人,在记忆的某个时刻或某个角落躲得很深,如果不是她提醒,说不定,她会躲在记忆深处静静地呆一辈子,也永远不会被想起。

“赵老师的女儿!”他想后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曾听爸妈提起过高圆圆,说她也和依诺一样,学服装设计的。十几年没见过面,也没有联系,她怎么认出自己的呢?”他想。

但他又不好意思问高圆圆。

如梦在一旁看着,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害得我,刚刚还有点小担心。”

“那加个微信?”他试探着问。

高圆圆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

“偶像男!”她笑了笑。

微信上加了他。

“不是明星!”他强笑了笑。

加上了她。

……

他看着高圆圆拉着她的同学走了,叹了口气说:“太丢人了,人家认得你,你却认不得别人。”

“走,咱们喝点?庆祝你们同学相认!”如梦的话语间有很强的讽刺意味。

“庆祝就庆祝!”他转过头来。

“又不花自己的钱,刚才有爸妈的时候都没有心思好好吃,好好喝。”他想。

他和她又回到烧烤坊。

服务员刚收拾干净,见两人又回来,有些惊奇。

“是不是忘拿了什么东西?”他问。

“喝什么?”如梦没理服务员,笑着问鹏程。

“啤酒。”他直接了当。

“烤串,就行了,来三十串。别得不用。”他直接做主。

“还不快上?”她催着服务员。

她看了看他。

他看了看她。

“用高脚杯?还是玻璃杯?”她看着他。

“不用杯,直接用瓶,口对口,不更痛快!”他觉得今天该醉一回。

“好久没见你这么痛快过,每次见你都是闷闷不乐的样,今天就让醉,把一切的不愉快都带走,醒来后,迎接崭新的生活。”她把这么长时间想说的,痛快地说出来。

“服务员,再打开两瓶。”她催身边的服务员多开瓶。服务员早打开了两瓶,一个人面前搁着一瓶。

“不用再开,服务员,我们这儿不用再来,无论谁喝得什么样。醉得什么样。”他真想喝醉。

“听见了,没我的话,不能让任何人打搅我们,告诉老板。”她见只有一堆啤酒,急着说:“多备些酒。”

服务员急着去拿啤酒。

……

“干!”他举起瓶。

“干!”她举起瓶。

“砰!”

他一仰脖,瓶口对口,一口气,一瓶。

她一仰脖,瓶口对口,一口气,一瓶。

他把空酒瓶放到桌子上,又拿了一瓶,用牙一咬,瓶盖掉了,他递给她。

她笑了笑,痛快地接过来。

“边吃边喝。”她递给他一串。

他接过来,狠狠地咬一口,笑了笑。

她一手拿着酒,一手拿着串,也狠狠地咬了口。

“别学我,干!”他举起刚咬开的一瓶。

“不学你,干!”她举起他刚递过来的一瓶。

“砰!”

他,口对口,一口干。

她,口对口,一口干。

他看了她,笑了笑。

她看了他,笑了笑。

他又咬开一瓶,递给她。

她又拿了一串,递给他。

他又狠狠地咬了一口串。

她也狠狠地咬了一口串。

他一手拿了酒瓶,用牙咬开后,想直接喝。

“还没碰瓶呢?”她急着把酒瓶伸到他的酒瓶前。

“干!”

“干!”

“砰!”

……

他爬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她凑了过去,轻轻撩开他的休闲衫。

他的后背有条很长的伤疤,她看着看着,落下了眼泪。

第五十九章.连环套—伤疤

她心底那段叫她后悔的记忆又在重启。

她不想面对,可不想面对却时时想起。

她下定决心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从此这段记忆将从脑海里永远抹去。

她将这段记忆慢慢串起,成串后,她想将会把它投进海里,让它永沉海底。

去年夏天,自己觉得很浪漫的晚上,一开始她是这样认为。她觉得应该换个地方,吃顿饭,光在那几家高档的地方吃饭,她觉得都吃腻了。

她开着迈巴赫,特意找了个没去过的地方,她想喝醉,在那种地方她想不喝醉都难,那地离她现在的这儿也不远,胜利北大街,花卉市场对面,她早听说,五七路板面是一绝,那晚她想:“得好好地尝尝。”

她来时人还挺多,她排了队,等了很长时间才要了碗板面,要了两凉菜,拿了三瓶啤酒。

“吃一回不容易,不喝醉?哪对得起自己白等这么长时间?”她想。

她想:“醉了后,得有个代驾把自己送回家。”

于是她约了个叫偶像男的代驾。

为了保证自己喝醉后能随时走,她特意叫偶像男的代驾早些到,不过她也有底气,出了双倍的价,而且多等一个小时,加一百块钱。

她很任性,因为她有任性的本钱。

她吃着热乎乎辣乎乎的板面,心里那叫个舒服,心情那叫个爽。

他夹了凉菜,送到嘴里,吃起来觉得那么对口,那么脆,那么香。

借着欢喜劲,她喝了两瓶啤酒,可这时偶像男来了,一听代驾的是迈巴赫,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她威胁偶像男。“不代驾就投诉你。”

“就是投诉也不代驾迈巴赫。”偶像男说。

她气得要死。这一气不要紧,她又喝了一瓶。

偶像男远远地站在一边。

她有了征服感。

于是又要了一瓶。

有几个人在迈巴赫旁,拍照发朋友圈,她看了高兴,她又喝了一瓶。

最后她付了钱,晃晃悠悠提着空酒瓶向车走时,见还有人拍照发朋友圈,她骂了句,当时不知道说得是啥,只知道偶像男,离她挺近,怕她摔倒。

哪知,拍照发朋友圈的那几人不干了,几人围过来和她理论。

她把空酒瓶往地上一磕,举着半拉酒瓶撒开了酒疯。

那几人不退,她更是发了狠,抡圆了胳膊,拼了命。

她只知道用力过猛,用半拉酒瓶扎了一个人的后背。

她只隐约听得有人打了120。

她吐了后,才清醒,只听见旁边的人说,“这个女孩,把自己人扎了。”又听得有人说:“她同伴扶她,却被她送上了120。”

她听了明白。

她来不及多听。

打了个车去了260医院。

这时120把偶像男拉去了260医院。他通过急救,包了厚厚的纱布,医生说,回家养养就行。

偶像男没回家,被她请进一间如家的客房。

……

她这才知道,偶像男叫鹏程。

在客房,她喊了声:“鹏程!”

他笑得开心,并没有埋怨她的意思。

她拿出一叠钱给她,他没拿,笑着说:“等以后,有用着你的地方,再还这个人情。”

她有点看不懂。

现在也看不懂。她放下他的休闲衫。

倒觉得自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把那串记忆,串好,抛向天空,穿过神州大地,一头扎进太平洋。

她有点高兴,那段记忆丢得比预想地远,扎进太平洋比沉到海更深。

“他要开公司?凭他能行?才十万块,打个酱油还行。可他要开什么公司,只十万,莫非?在天猫上开个店?不,不是他的性格。他要干什么?”她真看不透。

“大王叫我来巡山!……”他的手机响不停。

她接听

“哥!明天早八点,么么哒!”

“什么意思?”她问。

“如梦姐!跟我哥在一起?甜蜜蜜呢?”

她听得脸羞红。

“你哥那样,也配和我甜蜜蜜?他喝醉了,在汊河这,不忍看他像死狗一样爬着不动,才看着他。我看,别么么哒了,哭傻吧!”她的话麻利。

“叫我哥接。”

“你哥!你哥!像只小鸟叽叽喳喳叫不停。”她装得七分醉意,三分清醒。

“叫我哥!”

她刚想去叫,见鹏程站在跟前。

“吓死个人,来跟前也不言语声?”她把手机交给他。

“依诺呀!八点吗?准时到,么么哒!”

他看着她,笑了笑。

“你是幽灵?不声不响地就来到我跟前?吓死宝宝了!”她笑着说。

他无响应,像微信一样地等待。

……

他打开手机,约了个车。

醉酒开车,是违法,逮住了拘留。他懂。

醉酒开车,是玩命,自己的命,别人的命,票都是单程,有去无回。他懂。

珍爱生命,不止酒后,时时小心,车祸无情,他在做广告,有公益性。

……

约的车来了,他上了车,如梦直往上冲,他往下推她,并笑了笑说:“不让你去为你好,你那么说依诺,她准灭灭你的威风。”

“我看依诺不是那样的人,倒是你?有什么怕她知道的事,怕我给通风报信。”她看着他的脸,看他如何反应。

“没事,能有什么事?我做事一贯光明磊落。”他说这话不眨眼睛。

她略停了下,忽然明白了点,急着说:“怕我把你今晚拿你爸十万块钱的事,说给依诺听?”

她那边的车门关不上,他推她用劲,把车门往外挤得紧绷绷。

“喂!你们俩还走不走?不走的话,把钱结清,我还有活呢?”司机有点小着急,时间是出租车司机的生命,你俩打情骂俏,人家可急得要命。一天有一天的份子钱,不加油又不行。

“慌什么?不让你白等,双倍车费,成还是不成?”她又任性。

“中。”

“原来是河南司机。”鹏程笑了笑,没吭声。

他把手缩回来,如梦往里挤了挤。关了车门。“砰!”的一声。

“慢点!亲!车可是俺的亲生!”司机逗乐。

他俩笑,笑得出声。

……

到了机场,鹏程把依诺叫到一边。

“小公主,出了门万事小心。哥在家里要干大事情!”他对她说。

“又做你的春秋大梦?又想到哪一出?别唱着唱着西厢,到时候出了个唐僧!那可不好收场了,我的猪师兄!”她调侃着哥。

“幺妹?哥有那智商?早拍电视剧了。”他更逗,用四川话回了她。

“爸妈都交给你了,等我回来,若少了一根头发,那我就把你点了天灯。”她说这句话,却是一本正经。

“遵命!”他正经地回,却显得有点不正经。

“那我走了,再见,两月后,再庆祝成功。”她又冲着如梦欢喜地说:“姐,我走了,我这傻哥,交给你了,管教千万别放松,千万别留情,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等我回来,有条命,能喘气就行。”

他暗自苦笑,没吱声。

乐得如梦,找不到北。

第六十章.连环套—自投罗网

依诺登上飞机,降落的不是她所要到达的终点,等到北京再转机的时候,她登上的将是改变观念的起点。

飞机消失在鹏程的视线。

他感觉有点亲人分离的小伤感,微微刺痛心的那种。

“走吧,你这将要开公司的大领导,有什么指示?”如梦的话里含有很浓的讥讽味道。

“依诺走的真不是时候。她是公司成立的最重要的一环,这可怎么办?”他想。

他拿出手机。

他点开“不是明星”的朋友圈。

他看呆了,楞愣地站在那里。

……

“如梦!昨夜那个幼儿园同学可是个人才,你看,她设计的服装。”他递过手机,让如梦看。

“呦!就这古里古怪的设计?我觉得也没几个人喜欢。”她发表自己的看法,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突然想起点什么,急着问他,说:“怎么回事?说把我的微信删除就删除了?”

他有点脸红,心里却想:“本想和你一刀两断,结果因为爸交待赵阿姨学生白宏志的事,才又加了你。结果加对了,现在离了你还真不行,你可是我套里的最大的鱼。”

当然,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笑着对她说:“别提了,一时糊涂,那时候也不知脑子怎么啦,迷迷糊糊地说删除就把你删除了,后来一想,自己错了,才给你打电话,今天正式向你认错。”

说着,他向她深深地鞠躬,但姿势有点叫人笑的那种。

她看他这样子,憋不住想笑。

“别装了,我又没拿这事真当回事。”她笑着说。

他勉强地笑了笑,赶紧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来。

“能不能再帮个忙?”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说。

“能。”她爽快地应。

他对她说:“……高圆圆……需要你配合,你还是主角!”

“每次都是我唱主角,那要开了公司?我还是主角吗?”她一本正经地问他。

他看了着她,转过头,没说话。

紧往前走了几步。

他想:“如果你是主角?你还会再开个我说的那种公司?我想要开的公司你不懂。我也只是想得挺美,公司到底能做成什么样子?我也没底,我只是想,多担些风险,实现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当然,我也挺自私,甚至还动了歪脑筋,设了一个很大的连环套,但,我的初心是好的,小市场的这次改造,促使我要有担当,因为我是小市场成长的孩子。小市场成长的孩子,要用与父辈不同的方式,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想到这,停下脚步。

她追过来,说:“光躲着我?我又不是老虎?把你吃了。”

他紧着笑,装着幽默地说:“你是老虎!女人是老虎!”

“人家还是女孩呢!”她有点不高兴。

他对着她又是鞠躬,说:“对不起,又说错了,不该这样说。”

她笑得开心,想:“眼前这个男孩这两天总讨自己欢心,认识他这一年来,他可从来不这样。”

她的脸上这时堆满得意,她有意地瞧了瞧他。

他这时又说:“我真的错了,不该说你是女人,应该说你是女孩!”他略停了下看了眼她。

她这时更是得意,心想:“他真得变了,承认一句话的小错,也说两遍,看来,他真是被我训服了。”

她笑得灿烂,笑得烂漫,笑得潇潇洒洒。

这时他笑着说:“女人是老虎这句话,应当只在心里想,不能说。哪有明摆着人家是女人,却当着人家的面说?得给人家留点面子,叫人家女孩,人家才高兴。”

说完,他紧往前走。

她略停了片刻,回过味来,笑着说:“好坏,损人的法子真多。”

他在前,她随后。

后来。

他在左,她在右。

他说,她听。

她说,他听。

……

他俩走进了一个驴肉火烧小店。

“吃点?”他看着她。

“好吃吗?从来没吃过。”她坐了下来,不慌不忙地说。

“尝尝,不就知道了吗?”他坐在她的对面。

“服务员!四个驴肉火烧,两碗馄饨。”他叫得起劲。

她笑了笑,往四周瞧。

他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

点开“不是明星”。

“偶像男”:“你好,幼儿园的老同学!”

“不是明星”:“你好,忘记幼儿园老同学的那个偶像男!”

“偶像男”:“实在抱歉,昨夜没认出你来。”

“不是明星”:“认不出来,没关系,那只是过去。”

“偶像男”:“看你的朋友圈里,挺震撼,只有天才的人,才能设计出来的服装。我看这世间只有你才是真正的设计师!”

“不是明星”:“没想到拍马屁的功夫,还真了得!”

“偶像男”:“在事实面前,我只是说了句真话,说句真话就成了拍马屁?”

“不是明星”:“嘴好厉害呀,不像上大班时只会动手欺负小女孩,连个正经话都说不全的小男孩。”

“偶像男”:“那是过去,现在的我可是有修养,有内涵。要不?过来谈谈,看今天的我,与幼儿园大班的我,有多大改变?”

“不是明星”:“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有些人的脸比城墙厚,这话给你,正好。”

“偶像男”:“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我记起来了,我还常常吃分给你的水果,现在说声对不起,请你接受。”

“不是明星”:“以前的单纯小男孩能变成这样?哈哈!”

“偶像男”:“没有啊,我一直这么玉树临风,幽默风趣!”

“不是明星”:“真让我猜对了,我在跟一个‘无赖’浪费时间!”

“偶像男”:“别,我可是好人,一个纯粹的好人,千万别走,还有正事!”

“不是明星”:“切!”

“偶像男”:“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亲!”

“不是明星”:“呦,呦!还亲?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偶像男”:“正事!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不是明星”:“不想上班,只想让自己的作品有自己的舞台!”

“偶像男”:“这里有个舞台,你是否愿意为自己的理想奋力一搏?”

不是明星。“舞台?小市场的舞台吗?池子太小水太深,鲸鱼能上得了岸?”

“偶像男”:“让我‘大吃一鲸’!小市场出来的孩子,胸怀大,别说是鲸,美国的十几个航母战斗群来了,装在我肚里,驶上半年,都驶不到边。”

“不是明星”:“你比宰相牛,人家肚子里最多能撑船。”

“偶像男”:“多谢夸讲,硬着脸皮邀请,出来谈谈!亲!”

“不是明星”:“激动地泪汪汪,发个定位。”

“偶像男”:“好的!”

……

鹏程那个激动,真想蹦个高,他一抬头。

看见。

如梦正低头看着他。

他和高圆圆聊天,她都看得全。

第六十一章.连环套—失约

“好有手段!吹捧起女孩子来一套一套的,太有才了!偶像男!”如梦酸溜溜地说。

“吃驴肉火烧!都凉了!”他说。

他觉得有点大意,后悔地想:“让一个女孩看自己和另一个女孩私聊。自己是不是太蠢?”

“真得想让她加入吗?你了解这个幼儿园同学吗?不会只了解她幼儿园的过去,而不是了解她的现在吧!”她急切地问,哪有心思吃饭。

他没说话,咬了口驴肉火烧。

“如梦说得对,自己只了解幼儿园时的她,而幼儿园以后的她,也只是从爸妈嘴里偶尔听过她的一点点信息,很少。现在的高圆圆,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想后,他吃了个馄饨,他想用吃馄饨的动作来填补自己思考时的空白。

“怎么不说话?说到你心里了么?坦白从宽,是不是见到她有什么想法?”她看了下他,拿起驴肉火烧,狠咬了一口。

其实,她内心笑着想:“他私聊都不背着自己,还有什么想法?”

他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一个火烧后,紧跟着又拿起一个驴肉火烧,大大地咬了一口。又喝了口馄饨汤,然后,他停了一分钟。

“想让她参加未来的团队,她是我想找的那种人才,符合我的用人标准。就这一个想法。”说后,他三下五除二,又一个驴肉火烧下肚。

她听得高兴,连咬两口驴肉火烧,猛喝了勺馄饨汤。

“你吃吧!我饱了。”他用餐巾纸擦了下嘴。忽然一拍头,尖叫着,“怎么把大事忘了,今天新房交钥匙,我若不到场,爸妈肯定会不高兴,这边高圆圆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论你想什么办法,都把她留住,等我回来,和她谈合作的事。”

说后,他急着向外走。

她有些心满意足。

“打个车!不更快?”她紧赶过去说。

他停了下,笑着说:“男孩子打车?我自己从来不打,和女孩子出去就不一样,尤其是你,能让你和我挤公交车吗?”

“那你还是挤公交吧!”她高兴地说。

他刚抬了脚,她又紧着说:“你家新房在哪儿?”

他一边迈步一边说:“你家斜对过,隔着中华大街,诗香园!”

话完,他已走出两步。

她想:“可不!原河别墅和诗香园,只隔着中华大街。”

她突然不安地想:“可别像牛郎织女,中间隔着条银河。”

……

在公交车上,鹏程拿起手机。

“爸,去拿房钥匙了吗?”

“就等你呢!就等你呢!”他在手机里也听到了妈的声音。

“爸!妈!我马上到!”

他的心这时跳得厉害,他知道,这是激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激动,一种在城市有家的激动,这种激动是一个由爸妈把自己在一岁时,从农村带出来,二十多年,从来没住过一个真正意义的家的孩子的真实感受。

……

他看到爸和妈正在等。

他知道爸和妈等自己的心情。

他看见爸手里的车钥匙。

“爸!我开车。”他伸出手,等着爸把车钥匙给自己。

“正觉得心跳得厉害,要不咱们坐公交?”他看了下儿子,想:“能不清楚你这时的心情?”想后,他手里拿着车钥匙,站在原处不动。

“爸!这点激动,对我来说,不碍开车的事。”他仍伸着手。

“儿子,开去。”她抢着把启航手里的车钥匙塞到儿子手里。

“小心开,别急,儿子。”她嘱咐儿子。

当妈的她,当然知道儿子这时的心情。

他往停车的地走去。

“看你,一说拿房钥匙,一夜里都没睡觉,昨天,你让儿子去售楼部拿交款明细表,我就猜到了,你这人,一说交房了,连车都开不成,怎么嫁给你这样没出息的老公?”

他听了只是笑。

他把妈的话听得清,却紧走了两步,让妈认为自己听不到。

“爸激动,儿子就不激动?可别当着外人说儿子激动得开不了车,要开车,儿子只需要把情绪好好稳定稳定。”

他坐在车上,还觉得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他也纳闷,“昨天拿交款的明细表时,怎么不这样?”

他摸出瓶水,一仰脖,就是半瓶。

半瓶水下了肚,他觉得自己好多了。

他的微信提醒响了。

老板发得红包。

点收后,他高兴。

八千。

这是他搞包装设计来的最大一单生意。

那个老板出了名的挑剔。

“是自己出色的设计打动了他,才给这么多。”他想。

他又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得干干净净。

这时他觉得好多了。

他开着车缓缓地停在门市门口。

“爸!妈!上车!”他觉得一瓶水挺管用,心不那么激动。

“加倍小心开车,还行。”他想。

刚出小市场门口,车就走不动了,学府支路堵车了。

“白天学府支路堵车?有点不正常。”他想。

“坐公交车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堵车了呢?”他说。

“怎么也是堵车了,车也不能动,熄了火,看看什么情况?”他看着儿子。

他拔了车钥匙,下了车。

“我和儿子到前面看看什么情况,你就别去了,看着车。”她听他说后,一脸不高兴。

“嗯!”她回了个字,声小的只有她听得清。

车后,从家属院出来的车,排成长龙。

“学府支路堵车,一般是晚上八九点钟,今天怎么回事?”启航也下了车,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跟在儿子后面。

突然他心里有了个很奇妙想法:“莫非,以后的路,自己像这时这样,跟在儿子后面?”

……

一辆大平板拖挂,正在卸勾机和挖掘机。

路南台球厅赵老板挺着啤酒肚指挥着。

他是附近村人,学府支路路南边的地是他村里的地。他的平房台球厅是在自己承包的耕地上私建的。

他的周围聚集了许多小市场上的人。

“赵老板,这又是勾机又是挖掘机的,这是干啥?”多事的牛二,不知从哪儿赶来,急着问。

“把台球厅拆了,盖成四层,弄成超市性质的市场,如果谁想来,我在这里欢迎,租金免半年,试干半年后,半年一交费,在我这儿绝对挣钱。”他说。

他的声很大,好像不只给牛二说,他冲小市场围观商户频频点头,好像在表达什么。

“光底层就三千平米,四层一万两千平米,想干得可以报名。”赵老板很有底气地说。

小房站在他跟前,不吱声。

婷婷站在远处。看似路过,停步间,眼扫个不停。

高芹转着脑袋,似看风景,其实仔细在听。

玉立凑得赵老板很近,她想:“赵老板和那该死的赵副处,都姓赵,或许,是同宗。”

黑小,转着眼睛,扭了扭腰,在等。

李财从远处走过来,他骂了句:“大白天堵哪门子车?堵得都是神经病。”

……

“我先报个名!”牛二喊起来仍是牛哄哄。

赵老板派头大,扔给牛二一个本子,丢给他一只笔说:“不瞒大家,我这要盖得地,还真不愁租,有意地写个名,留个手机号,就行。”

赵老板越是这么说,人群里越是骚动。

“看人家赵老板,免半年租费,够意思。这样的经营方式绝对行。”

“就这样的优惠条件,商户不挣钱都不行?”

“要押金不?”牛二又是牛哄哄。

“押金不要,谁来都行,小市场的商户,我这里举双手欢迎!”赵老板很热情。

“个人的地就是好,一个人做主,商户能不高兴?”

“要是让我选,我肯定选赵老板要盖得地,小市场那边,没法跟赵老板竞争。”

“人家赵老板体恤的是商户,不像小市场那边,拿商户当傻子坑。”

“还不把侯精明气疯?这对台戏唱得,血雨腥风!”

启航仔细地听了,想:“一个个议论得真对。都是自己想说得心里话,咋就那么爱听。”

想着,想着,他走上前,从牛二手里接过本子,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

第六十二章.悟—家

启航手里的本子,很快便有了下家,而且,本子的传递速度在加快,甚至出现了排队等本子写名子,留手机号的现象。

小市场的商户好像接了通知一样,都往这里赶。

“这车堵的?真是恰到好处。”鹏程想。

当本子又回到赵老板手里的时候,他满面笑容。

“多谢各位,我在这里打个保证,不,应起个誓,我在这里起个誓,咱们这四层商业楼,8月20号准能入住。如果各位信得过我,那就别犹豫,在我这里发展是和时代同一个步伐同一个节奏的。加入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可别错过了机遇?”

“他的话好像是专门说给小市场的商户听的。”启航想。

……

鹏程和爸回到车里。

前面的车缓缓起步,鹏程打了火,挂了挡,慢慢地松了离合,轻踩了油门,车慢慢移动。

这时的车速,比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爸,你想通了?”他高兴地问。

他看着儿子说:“这些日子,我在纠结的情绪里度过每一天,这两天,看了你拿过去的书,脑子突然清醒了,爸现在是逐渐地明白一个理,变者通。”

他笑了笑,又说:“爸,小市场的那边怎么办?今天可是6月8号。”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时莫强求!”他说。

“你爸,才读了两天的书,现在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像个有文化的人。”她笑着说。

“这不是阳光的快乐生活里的话吗?怎么就成了你说得文化人了?”他看着她。

“哦,我想起来了,电视剧里说的。”启航一提,她便想了起来。

“那么说,还错捧了你不成?”她装着不高兴。

“捧呗,捧得越好我越高兴,捧得越高我越骄傲!”说着,启航在后座上仰了仰头。洋洋得意的样子。

“你爸,连好赖话都听不懂,儿子听听,我捧你爸还是损你爸?”她看了下儿子,说后就后悔,想:“儿在开车,别打搅他。”

鹏程笑了笑,没回话,专心开车。

诗香园离小市场平常十来分钟路程,今天赶上堵车,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过了经贸大学西门,车少了。

鹏程一踩油门,车才真正地跑起来。

车里没有人说话。

其实启航和初心都明白,儿子开车,不说话最好,话说多了,会分散儿子注意力。

“赵老板路南的开发,确实比小市场的开发意识超前。私人有私人的优点,人家一个人可以拿得了主意,搁在小市场这里可行不通,公家的事。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一个决定,会牵涉到方方面面。”启航想。

“交新房了,新的家到底什么样?该怎样布置新家呢?”初心想。

他看了看她,她看了看他。

……

6月8日,是诗香园8号楼交房的日子。

启航心想:“这日子真好!还是开发商有心。”

排队……

交款……

坐电梯上楼……

当启航拿着钥匙开门时,他的手有点抖。

“要不让鹏程开门?看把你爸激动的,开门,门开不了!开车,车开不了!”初心当着儿子揭他的短。

其实她这时想:“要让自己开门,手抖得比他厉害。”

但她有个小毛病,就是爱沾点嘴上的光。

启航干笑了笑,没吱声,他想:“让你沾点便宜,你也不多长点肉,让你过把嘴瘾,我忍,你也高兴。”

还没等启航进门,初心急着往里冲。

可初心刚进门。

一股沙子水泥味扑面而来。

呛得初心退了半步。

“把窗户,全打开通通风,儿子。”他拉了把初心,冲着儿子说。

鹏程逐个地打开窗,风一股劲吹进来,这套南北通透的房子,瞬间比开了空调还舒服。

“没味了,进吧!”他拉着初心走了进去。

“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初心看到里面觉得和自己的想要见到的房子不一样,他觉得现实与想法有很大的差距。

“毛坯房就这样。”启航对她说。

她笑了笑,没说话。心想:“从小市场赶过来,到现在,光说他了,先忍会儿,免得他拿自己不懂毛坯房这事做文章。”

启航没说她,他现在哪里有空寻思别的?

启航早已陶醉在幸福之中。

一种有自己家的真实感陶醉了他,没散开的沙子水泥味像给他下了迷药。他像走进了一个迷宫里的孩子,他的眼前出现了美的幻觉。

他手扶着墙,脑洞大开,渐入梦境的世界里。光秃秃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精美的壁纸,美轮美奂,古朴典雅。

客厅里有了超大的平板电视,有古朴风的沙发和茶几。有布置了稀有藏品的屏挡,沙发后的墙上还挂了花开富贵的十字绣。大气典雅,附和着客厅古朴气氛。茶几上摆着套古朴的茶具,紫砂壶里冒出诱人的茶香。

餐厅里冒出套复古的餐桌椅,恰到好处地与客厅呼应,空调里吹出的凉气,惹得三开扇的冰箱有点小生气。嫉妒地冲空调翻着白眼。

古韵色彩的吊灯,看着下面的富贵黄的地板。地板有些骄傲,大声说:“别看你爬得高,来我这儿,折断你的腰!”

吊灯那敢回话,它只能忍着气,不敢跳脚。

厨房里依旧古朴,延续着古朴的风格。厨具感觉自己有品位,撒起大牌。

锅里炖着鸡怨气直冒,盘子里的鱼睡得正香,大盘的三鲜汤,紧着往餐厅跑,跳个高,落在餐桌上,挺了挺腰。

几盆美艳艳的花,几盆绿油油的草,从简洁的卫生间冲了下凉,跑了出来。君子兰,常青树,发财树,绿萝在客厅里散了会儿步,累了,散在各个角落里私聊。

虎皮兰,玉树,铜钱草,龙血树在阳台上聊天,晒天阳。

因为脾气不和,虎皮兰和龙血树聊着聊着,发生了争执,玉树过来说和,不想被虎皮兰来了一拳,又被龙血树踹了一脚,它想动手,却自知自己的武功不如,便大步往鹏程的次卧里跑。它想:“在鹏程这儿,岂不逍遥?”

几盆多情地肉肉,争着往依诺小卧里跑。它们知道,在她卧室里,没人打扰。

主卧的大床,只等着他和初心赏光。

他们却坐在阳台上一对摇椅上,伴着时光慢慢变老。

……

“看你爸,再激动也不能那样?跟傻了一样。”初心转了一圈,见启航扶着墙依旧没动。

“我爸!也许真的激动了!”他说。

启航这时走出梦境,心想:“就照刚才梦境的样子装修。”

“爸,给你卡。”他把昨晚爸给他的卡递过去。

“那你开公司,不正需要钱吗?”他没接。

“我身上有,如果不够再找你要。”他说后想:“爸妈奋斗了二十多年,他们应该住进自己理想中的家。”

他接过儿子递过的卡,打开钱包,装了进去。

随手抽出刚交过费的那张卡,给了儿子。

“这里面还有一万多,不够再说。”他说。

“有了这十万,按那会儿梦境里的装,不够再添。”他想。

鹏程坐在水泥地上。

一种踏实的感觉向他袭来。

一个在城市奋斗的外乡人,能在奋斗的城市有个自己的家,就有了踏实的感觉。

鹏程坐在地上美美地享受这种感觉。

坐在地上的他想:“爸和妈的感觉会更强烈,因为,他们为了这种感觉奋斗了二十多年。”

第六十三章.悟—冰火两重天

“儿子,还坐着?去地下二层看看小房和停车位。”启航说着往外走。

“赶紧着,儿子。”初心紧着往外走。

他从地上站起来。

紧着出门。

在往负二层的电梯里,初心小声嘟囔着“早说别买小房,你爸就是不听,我倒要看看,二万八千块钱的小房有多大,能有多大用。”

一下电梯,启航拿起小房的钥匙,打开门后,里面黑洞洞的,他拿机照了下,按开了灯。

“这么小?不是说十六平吗?”初心声高。

“这还小,足有八平,小房的公摊面积大,50%的公摊面积。。”启航回了句。

他心里笑着想:“一说花钱,比割她的肉都心疼,楼房、小房、车位、税费都一百多万了,这还不算装修。让她多发发牢骚,发了就没事了。”

鹏程在小房里打了个转,随手关了灯。

“去车位看看,爸,妈!”他紧着催。

等来到车位,初心更气,着急地说:“十一万,就买个这么小的凉场?一个狗屁大的空地,都快赶上咱家的车钱了。”

她见没人应声,便没了声。

“回去吧!爸,妈。”鹏程又紧催了一下。

“回,这以后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钱都花在这儿了。”初心说了句实话。

启航转过脸偷笑。

鹏程看着妈也憋不住地捂着嘴偷笑。

她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启航,发现俩人在偷笑她,她急了。

“你们都笑我是吗?让你们笑,笑个够,我走了。”说着,她往电梯那儿赶。

“等等我。”启航忙着追。

鹏程看着爸和妈你追我赶的样子,松开捂嘴的手,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他其实更急,跟着直奔电梯。

……

回到了门市,启航和初心下了车。

鹏程紧着又放车。

初心看了看启航,好像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还去小市场办公室吗?”她想问下启航,却又不知道自己该问不该问。

“还不开门市?都耽误半天了,家里一分钱没进,倒花了小三万。”她看着启航。

“开门呦!”他心情愉悦,话带激情。

“你看门市我做饭。”说着,他往内屋走。

“妈!中午别给我做饭了。我有事,如梦找我。”鹏程说。

一听如梦找儿子,她心里高兴地说:“去吧,儿子,跟如梦多聊会儿,中午去饭店,别舍不得。”

他走到自己小屋里抱出十几本书,“爸,这些书,有空的时候好好看看,很好看的。”说着,他把书放到收银台上。

“那我走了,爸,妈!”说着,他又从自己的小屋里拿出大双肩包。

走了。

……

侯精明一大早便来到小市场办公室。

他的心情比较好。“6月8号也许是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他想。

他等着商户们拿着投资自建协议合同来签字。

他粗略地设想了下商户签字的热情场面:办公室里人头攒动,都下不了个脚,他叫王知否维持秩序,最后商户们只能排队等签。

他那个忙,都顾不上喝口水。

眼看着八点了,王知否慢慢悠悠地来了。

当王知否把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时,他看了看表,正好八点钟。

他暗想:“就这人,什么时候早来过,从来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天这么大的事,都不上心。市场上的事,让你一手管,还不死气沉沉的,没个欣欣向荣的样?”

他想:“杨处算是以健康原因光荣早退,该得到的他都得到了。临退时,他交待副处和他,不再指望小市场改造为自己的履历加分。更可气得是,杨处一口下了决定,小市场改造暂停。杨处你退就退吧,朱副处和我还有想法。其实杨处病来的也算是正当时,正好空出处长的位子,他和朱副处于商量好了,强行通过这次改造,铺垫好朱副处走上正处路,当然,也铺垫好他走上副处的路。”

想到这儿,他给王知否下了任务。

“小王呀!一会儿把办公室里洗脸盆和饮水机,以及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搁个不碍事的地方,最好放到办公室外面。今天商户们签字,人多。”他说。

“是,侯科长。”他慢吞吞地拾掇起来。

他看着王知否,心想:“不让你干点活?你来了除了喝茶等下班,就没干过别的正事。领工资,分福利时,你可一点也不少拿。”

王知否依旧慢吞吞地拾掇。

侯精明看了想:“你等着,小市场改造有了起色,得到上面的赞许,等我坐上副处的位置。我就不举荐你,让你在副科的位上,像你干活一样,慢吞吞地过。”

侯精明看了看表,说:“都快八点半了,小王,打起精神,人马上就多!”

杨河来了,隆重地带了保镖老婆。

他两口子的到来,让冷清的办公室有了春色。

“来签了!”侯精明一脸喜色。

“早签早没事。”杨河很积极。

他想:“要不是哥退得急,我才不这么积极地签。要是哥还没退,处里的事万一再有别的什么优惠和好处,早早地签了岂不吃亏?”

婷婷也赶来了,一进门,见杨河正在签。

“哟!占了好位置,签得就是早!”她说。

其实,她要签字的位置比杨河要签得位置,一点也不赖。

杨河笑了笑没回,他想:“婷婷这人,净沾嘴上的光,让你沾,要不事我哥退了,得给你几句,让你尝尝我嘴上功夫的历害!”

婷婷正要签,杨河俩口子还没走,小市场的困难户小海在他老爸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办公室一下子挤进五个人,再有侯精明和王知否,办公室显得满满当当。

“杨河先别走,让小市场的商户们看看咱们这里签合同的火爆劲。”他对扬河说。

杨河一点就透,他明白侯精明的意思。

“不就是造个势吗?我懂!”想后,他拉了一下老婆,小声说:“在这里多待会儿,给侯科长烘托烘托气氛。”

杨河明白侯精明的意思,婷婷也明白。

小海有点不明白侯精明的意思,可跟着他的他爸明白侯精明的意思,他拉了把小海,小声说:“先别签,人多了再签。”

办公室里人都在等,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都是自己人。

“小王呀!你去外面维持秩序,让后来的自动排队。”他冲王知否说。

侯精明这时想:“快人多了,小市场那么多商户,过不了半小时,准热闹起来。”

王知否走出办公室,出了口气。在外面来回走。

人陆续来了,王知否认识,都是有背景的人。

“这些特殊户,也只是个幌子罢了。”王知否想。

……

搭上屋里的共十二户。

在王知否心里有数,他想:“十五个好位置,留下的三个位置可有说道。”

“也只能等,小市场的那些普通商户来了,他们才是今天签合同的主角。”他来回走。

前面签了合同的不出办公室的门,后面的想签的没法进。

侯精明伸了脖子从窗子往外瞧了瞧,他笑了,想:“这才是想要的效果。等小市场上普通商户来了,那队还不排到大马路上?按说,也应该来了?启航、高芹、李财……”

玉立先在办公室外转了圈,又探了头,从窗外瞧了下办公室里面。

她心里气着骂:“就我好欺负?本应实户十三户,就把我排除在外?十五个特殊位置,那三个好位置叫那个没良心地吞了,就不怕吞得多了撑死?看老娘怎么跟你们闹?”

说着她走了出去。

“怎么堵车了?”她想。

她紧着想看看原因,一打听,有人说是赵老板要盖四层,也有人说是赵老板要招商。有人说……

她兴奋了,想:“开吹风会的时候,把效果图踩一脚,踩个洞能解老娘的恨?今天,不搅个天翻地覆,你们哪知老娘的本事?”

第六十四章.悟—这个女人不简单

玉立真得动了脑筋。

她在小市场去办公室必经之路,笑着一站。

见李财摇头晃脑地走过来,她笑着说:“李财大哥,你还不知道吧!路南赵老板也在搞开发,不过去看看?赵老板那里的租价呦!少的可怜。而且免半年的租金,那半年可是白占呦!”

她瞧了瞧李财,她知道,李财和侯精明走得近,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便用商量的口气对李财说:“在路南赵老板那里签个名怎么了?咱们做的是生意,哪里能挣钱在那里干,是不是这个理?李财大哥!”

李财一听,玉立说得有理。恰好又被玉立刚刚一声大哥,叫得晕头转向,于是,他转过头,直奔路南。

她看着李财,笑着想:“没想到,第一个劝走的竟然是你,这可是侯精明的死党,你一走,可是开了个好头。”

李财刚走,牛哄哄的牛二,往她这里走。

她上前迎了半步,笑着说:“来签合同呀,二哥!路南赵老板,要盖四层商业楼,规模比咱们再建的市场要大得多得多,听说总面积有一万两千多平米,你想想,一万两千多平米,里面卖什么的都有了。谁不去里面逛逛?”

她稍微停了下,拿出认为能让牛二动心的王炸,说:“连李财,都去报名了,你还犹豫?”

牛二一听这话,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他心里明白。

“连李财都去了,那李财可是侯精明的心腹?他都去了?我还能不去看看?再说,小市场给得这个位置,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先去南边赵老板那里看看,到底是不是和玉立得一样呢?”他一边往路南走,一边想。

玉立看着牛二走远,冷笑几声,想:“今天,我不把这里搅黄?那我玉立能咽下被从特殊户剔除的气?”

看到高芹穿着高跟小皮鞋精神地走过来,她迎了过去,亲切地叫了声:“芹姐!也来签合同?”

高芹被她叫得一愣,想:“平常也没这么叫过,今天怎么叫得这么亲切?芹姐?她什么时候叫过芹姐这么贴心暖肺的称呼?”

她冲玉立微微点了点头,说:“没去签?走,一齐过去签!”

高芹细细地看着玉立,想:“她在这儿干什么?”,这也许是女人特有的感觉,她的内心有种对玉立的不信任感。

“路南赵老板要盖四层的商业楼,人家说免半年的租金,那可是好事,人家又说了,半年租金全免,白占半年,半年后,租金半年一交,这样咱们可省了一大笔钱,如果在路南经营,用不了仨瓜俩枣的钱,人家比咱们这儿要建的市场,绝对有优势,你想想呀!芹姐!四层的商业楼,一进去什么都有,风刮不着,雨淋不着,逛一圈,东西全买齐了。”

高芹停了下,想:“玉立说得,很有理,要不?过去瞧瞧。”

“一块去看看?”高芹有意拉玉立一同去。

“姐,先走一步。我到梧桐树那边!”高芹明白,玉立是想先去厕所后,再去路南。

小市场的人去厕所都叫到梧桐树,谁叫梧桐树紧挨着厕所。

“那我先去,在路南等着你!”说完,高芹转身走了。

黑小笑嘻嘻地走过来。

玉立瞟了一眼他,心想:“要在平时,都懒地理你,今天是用得着你,拿你当枪使,才和你打招呼!”

“来签合同吗?”她看了看黑小。

黑小愣了愣,认为玉立是跟别人打招呼。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没人,才明白,原来玉立在跟自己打招呼。

黑小心里美。

“立姐!没签呢?一起去!”他有点激动,有点不知说什么,随口来了一句。

玉立看着他,心想:“跟你一起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人也想和老娘一起去?你当你是谁?”

“你还真的去办公室签?你不知道吧!李财、牛二、高芹、还有很多人都去了路南,赵老板要盖四层商业楼,你若去了他那里,准发财,赵老板还让白占半年。过后,半年一交租金。白干半年能挣多少钱?黑小兄弟,你要细细地算。”

黑小听了,心跳的厉害。

他这买卖精,(做小生意的,把做生意做的好,做得出色的人,又善于精打细算的人叫做买卖精。)哪有不动心,不行动的理?

他转了下头,突然想:“莫非,玉立这么关心自己,是对自己有点意思?自己三十多岁,可还是处男,还是单身。莫非他与赵副处断了?那她与赵老板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这么卖力地为赵老板吆喝?”

他临走又问了句:“要不,咱们一起去?”

他细看了下玉立。

他的脸红扑扑的,如抹了红样的,却艳出羞来,羞红羞红的,羞答答的红。

“先走着,我一会到。”玉立说着转过头。

她想:“真要跟你一块去,那还不把我玉立的人丢到天上去?”

她没看着黑小走,却大老远地迎着李四笑。

“李四哥,都把摊位交给儿子了,还操心?”她笑着说。

她真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闲着没事,闲转,玉立!签过了?”李四话虽不多,却直奔主题。

“没,没签,正打算去路南赵老板那里报个名,这边,就不签了。”她的话拿捏得恰到好处。

李四心一动,“玉立说得路南赵老板那儿,绝对优惠条件多,要不,玉立这边不签吗?我得去看看什么情况。”

“李财、牛二、高芹、黑小。去得人多了。我正想去。”玉立把一连串王炸甩给李四。

李四那还顾上多想,抢宝贝似的住路南赶,他生怕李财他们占了先机。

玉立看着李四笑了笑,想:“动心计,谁还能动得过我?”

当然,在碰到没有合同可签的小房时,她只说了句:“路南赵老板要建四层商业楼招商呢!”话没落,小房就晃晃悠悠地去了。

小房只想看看热闹。

她笑了又笑,暗自为自己点赞。

……

她见一个来签合同的商户往赵老板路南劝一个,见一个劝一个,过来俩劝一双,见劝走的人也差不多了,她便直冲冲去了排了特殊户队的办公室。

侯精明等了半晌,见小市场的商户没有一个来。

他想:“莫非,他们都聚在一起,在临签合同前商量商量?等商量后一起来。那可够自己和王知否忙的。”

他往窗外瞧,见玉立过来,心里高兴。

他想:“把你从特殊户里剔除,是我跟朱副处都研究好了,剔除了你,你也没什么招,别认为赵副处调走只有你知道,没了靠山你什么也不是。这不,还是乖乖地来签合同?”

“有来签合同的了,大家振作起来!”他大声说,生怕别人不知道。

婷婷往外一瞧,见玉立往这里赶,心里高兴,想:“有靠山的时候叫你烧包,这没了靠山,有点光亮,就像扑蛾一样往前冲,赵副处调走的事,谁不知道?”

杨河一同和老婆住外瞧,见第一个来签的是玉立,俩口子都捂着嘴干笑。

俩人的笑很特别,惹得小海有点发毛,多亏小海爸关心儿子,没有别的心思搞笑,他拉了把儿子,离杨河俩口子远了些。

小海爸想:“她没了靠山,你也不比她好,你哥早退的事,又不是别人不知道?”

“小王!让玉立排队。”侯精明话有底气,嗓门高。

“排队,玉立。”王知否话到人没到。

玉立一个劲冲进办公室。

她声高,像卖狗皮膏药一样吆喝。

“路南赵老板要盖四层商业楼,一万两千多平米。免半年租金,白占半年后,租金半年一交,小市场的商户都抢着去报名了。”

说后,她一转身,直冲冲地走。

侯精明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刚想说句话,稳定一下里面人的情绪。

办公室里面这时已乱了套。

沾便宜没够的杨河一拉老婆,急着往外走。

他边走边想:“路南赵老板若是开发可不得了,自己拼了命也得报上个名,自己在赵老板那里可是没人撑腰。”

小海爸拉着小海往外跑,他有自己的打算,他想:“白占半年租金不交,干完半年还不定怎么样呢?也许白占半年自己和儿子金盆洗手,在这边就是受了照顾,钱掏得也不少。倒不如和儿子,在赵老板那里白占半年赚了钱,以后干拣垃圾的事,无本万利,岂不更好?”

婷婷见签合同的,只剩下自己,也赶着往外跑。

她想:“报不报名不要紧,自己也得凑凑热闹。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多么尴尬。”

办公室里只剩下侯精明,他动了肝火,却没地发。

办公室外面,王知否悠闲自在地来回散步,孤零零一个人,但他不在乎。

办公室里面侯精明孤零零一个人。

办公室外面王知否孤零零一个人。

第六十五章.悟—笑

赵老板看着周围全是小市场的商户,喜从心起,当启航第二个写了名字,留了电话走后,他心里甭提多高兴。

“启航来入驻的话,那可是蝴蝶效应,那,别的小市场的商户还不闻风而动?启航写了名字,留了手机号码,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自己安排的人还没上场却让启航抢了风头。真是天大的好事。”他想后,笑了。

这时,他支使出的小瘦子在他耳边说:“今天真是神助功,咱们的人都没出面,小市场的玉立全给咱们把事办了。”

那人稍微停了下又说:“莫非,赵老板两手准备?一路派我们几个,怕我们不是小市场上的,没有说服力,一路又叫玉立把事办了?老板高,实在是高!”

小瘦子伸出拇指,表达称赞。

赵老板笑了笑,没回答小瘦子的话,摆了摆手。

小瘦子明白赵老板的意思,退到一边,待等赵老板的指示。

赵老板心生感激地想:“多亏了玉立,抽空应该好好谢谢玉立。”

……

吃过饭,启航在门市的收银台上看着书。

初心从外面回来,笑着对他说:“都说,今天的合同没签成,被路南的赵老板挖了墙角。”

“难道这墙角不该挖?”启航直直地说。

初心咬着牙说:“就该挖!”她把憋在心里的对改造的不满,用这三个字表达出来。

“那你也应出去,细细地打听打听,看看赵老板那里情况是否属实。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还有咱们市场的人,是不是做了两手准备,咱可是把宝押在赵老板那里。万事得小心,是不是?”初心考虑事向来细心,向来周全。

启航听了点了点头。

他想:“若是自己执意不去,初心会不依不饶,那还不一个劲地在耳边嘟囔?”

他把儿子给的书签放在刚看到的那页,合上了书。

“那我去了!”说后,他走出了门市。

出了门市十来步,他稍微放慢了脚步想:“赵老板那里,自己肯定打探不来消息,虽然和他很熟,但只是见了面打个招呼,说句客套话的那种熟,自己和赵老板没有别的来往,连顿饭也没吃过,自己绝不会从赵老板那里打探出任何消息。”

他直接顺着门市往北走。

“启航,忙着干嘛?”高芹从门市出来,恰巧拦住启航。

其实高芹早想探听一下,别的商户对今天没签合同的看法。

她见启航从门市前过,便急赶了几步,恰巧拦住启航。

“今天,市场这边合同签了没有?”她其实看见启航在堵车的时候,在赵老板的本子上写了名字,留了电话。只是不知道启航在小市场这边的事,她想:“是签还是没签?想办法弄清楚。”

“没签,连去办公室都没去。”启航说。

“我也没去。”高芹说。

“过来,听见了吧,连启航都没去办公室签合同,刚才还说我做得不对。”高芹冲着钱二,不是好声调地喊。

“听到了,你做得对。”钱二应酬事地回。

“过来发表发表自己的见解。”启航招呼着钱二。

启航和高芹在这里说话,总觉得不自在,不舒服,他想:“你在这里和人家钱二的老婆,有说,有笑。人家钱二却在一边给站岗,这算哪回事?”

看到启航招呼,钱二凑了过来。

“不签,能行吗?侯精明不找麻烦?”钱二话不多,却说在启航心里。

“应该没事吧,初心刚回事告诉我,说市场上没听说谁签了合同。我看,法不责众,都不签,侯精明拿大家也没办法。”启航说。

钱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说得对,启航。就怕市场上的人心不齐,有的签,有的不签,不签得侯精明再给小鞋穿。”高芹的话说得很结合实际。

“赵老板那里说了,赶在8月20号盖好,十天装修时间足够,两多月的时间,挺挺不就过了?”启航说。

“赵老板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工吗?”高芹说出内心的忧虑。

启航没说话。

他想:“赵老板能不能完工,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钱到位了,提前完工也是可能。可自己又不是赵老板那里的人,只能听赵老板那么一说。”

启航停了下说:“勾机拆着呢,你听,这里都听到响。”

高芹坚起耳朵。

真地听到勾机在响。

“确实,有勾机刺耳的响,那应该能像赵老板说得完工。”她想。

“签不签自己看着办,主意得自己拿。”启航撂下一句,想走。

婷婷紧赶过来。

她是有意赶过来,看似碰巧的路过。

“谈得挺带劲!谈什么呢?”婷婷看着高芹。

“没谈什么,闲聊天呢!”高芹轻回了句。

她不想把刚才与启航说的事,说给婷婷听。

婷婷的脸,微微一红,说:“聊就聊会儿,大中午的也没个人,正好聊天!”

她想:“我又不傻?明摆着你们在商量事,我来了,却说闲聊天?”

启航看着婷婷想笑,想:“你又不跟我们是一路人,你可是有背景的特殊户。”

“那,你们聊,我先回。”启航说着转身想走。

“聊会儿呗,人家刚来,你就走,让别人还认为我们有什么事呢?”婷婷硬说出一句让启航不能走的话。

启航只能转过身来。

牛二紧赶过来,他看见启航和高芹俩口子在谈,觉得没理由打断仨人的谈话,他不知道启航和高芹俩口子谈得是什么事,他怕,高芹给他几句难声的话。

他见婷婷过去。

他想:“有了婷婷,你们不可能谈些私事。”想着,他已经走到启航跟前。

“都聊呢?”牛二没话找话。

启航觉得谈签不签合同的事没法再说,他想:“人多嘴杂,人心隔肚皮,万一自己说得话,让牛二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那可不是小事。”

“今天真热,连点风也没有,才六月份,按说不应该这么热。”启航说了句。

高芹何等聪明,听启航说这话,想:“他这是不愿让牛二和婷婷知道,咱们在谈什么。”

“是热,也不来阵风。”高芹有意配合启航。

钱二心里明镜似的,他转过身,忙着拾掇零零星星的小活。

婷婷脑筋转得更快,随口说:“这天,热死个人。”

心想:“都别拿我当傻子,要想装,我比你们都强。”

牛二眨眨眼,觉得不对劲。

他想:“我牛二是什么人?你们几个人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也太小瞧我牛二了,拿我当小孩耍?”

“这不是天太热,我出来透透风。”牛二说。

“天就是热,下场雨就好了。”启航说。

“是呀!要场雨就不热了。”高芹说。

“下场雨,再来点风,不更好!”婷婷说。

“下吧,就等下雨,下了再来阵风,那才叫美!”牛二说。

“大热天,都说胡话呢?”李四紧走过来说。

李四不是能闲下来的人,他把摊交给儿子哪能放心?大事小情他还一如既往地操心,他认为,自己就是这命。

他看见启航几人谈得正欢,于是赶过来说了句话。

启航笑了笑。

“谁说胡话?都说得是正事!”婷婷笑着说李四。

“退了还操不完的心,大家都在盼雨呢,你过来,一句话,扫了大家的兴。”高芹紧跟着婷婷讥讽起李四来。

“老了,老了,说起话来却嫩了,我觉得老四说起话来,像三岁小孩一样说得可笑。”牛二把刚才的憋屈一起推送给李四。

启航笑出声来。

李四看了看所有的人。

轻拍了下自己的脸,哭丧着说:“也是我胡说,我这胡说的人话,小动物听了只会瞎叫。”

众人一阵大笑。

启航抹了下笑出的泪说:“李铁那王八犊子?也能放出个人屁来?”

李四的儿子叫李铁。启航这句话挺有水平。

高芹笑着接:“李铁,真能放出个人屁,她妈那人,挂了名的母夜叉。”

婷婷那甘落后,急着说:“李铁能放出个人屁,隔壁老王是个堂堂正正的好男人。”

牛二想了想说:“李四哥可是不得了,等你断了气,我那儿都给你留了空,你那些二师兄都没有好成色,把你摆在那儿,一准抢了。”

牛二卖熟食,猪头肉、猪舌条、猪手、猪肝、猪肺、猪大肠……全得很。

大家笑,笑得要疯。

李四就是有两张嘴,他也沾不了光。

他转下了头,不敢正面回。

恰在这时,黑小从梧桐树那边过来。

李四眼珠一转,想:“也只有你,才能……”

“黑小,婷婷叫你呢。”李四玩起了个个击破的招。

黑小凑近婷婷,说:“找我有事?婷婷!”

黑小眼放绿光,弯着腰,冲着婷婷傻傻地笑。

婷婷脸一红,羞地转了下脸。

人都在笑。

黑小心想:“莫非婷婷不好意思了?那你何不单独找我聊?”

“婷婷,要不咱们出去聊!”黑小的这句话成了深水炸弹,一圈人都被炸得狂笑。

李四躲在一边,心想:“总算解了套,多亏了黑小。”

李四也跟着笑。

启航笑得夸张,泪出了又抹了一把,脸上似墨一样勾勒了几道,像只花了脸的猫。

笑后,他都直不起腰。

弯着腰的启航想:“真是想不到,都聊到十万八千里地了。这样岂不更好?”

高芹在笑,看着婷婷笑,看着黑小笑。

她笑着想:“管那合同签不签,笑够了再说,今朝笑,乐今朝,高兴有了吓跑烦恼。”

钱二站在那里,停了手中的活,这里发生的事,在他眼里一点也跑不了。

他没大笑,他想:“闷在肚里的笑岂不更好?”

牛二笑,笑里藏刀。

他想:“笑能管什么用,又没打听到事?这几个人,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是人精。”

第六十六章.悟—沾光

启航的手机响了,他想:“正好,趁接电话,赶紧走。也算有个理由。”

“高芹!你们聊,有电话,先走了!”说着他向外走。

李四见启航往外走,想:“还是快走吧,在这儿可沾不了便宜。今天,算是败了。”

想后,他随着启航往外走。

牛二来了一阵子,没探听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只得了一阵大笑,见启航和李四往外走,心想:“在这里热乎乎地闲聊,逗个笑,有什么用?还是走吧。”想后,他抽身往外走。

钱二又开始忙活起来。他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乐,只不过,他只在心里乐,自我陶醉式的乐。

高芹一转身去梧桐树那里走,她想:“刚才水喝多了,光顾着笑,这大事差点忘了。”

婷婷想走,黑小却在跟前站着。

“就剩咱俩了,要不聊会儿?”黑小认真得很。

婷婷的鼻子都气歪了,吼叫着:“都听不出来?李四拿你逗着玩呢。”

黑小眨了眨眼,认真地说:“李四逗不逗,是他的事,我是认真的,我只想跟你好好聊,好好处!”

“滚。”

婷婷说后,怒冲冲地走了。

黑小站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想:“俺还是单身,怎么就配不上你?”

……

“是启航先生吗?”启航接听着。

对方是一个比蜜甜的女声。

“有事?”启航边往自家门市走,边回电话。

“我是乐乐乐家装修公司的,我们公司今天有活动,先生!今天有空吗?”启航想直接挂了。

初心走过来说:“谁打来的电话?有事?”

“装修公司的,说有活动,正想挂。”他说。

“有活动!那得去,咱们不是得装吗?看看有什么礼品什么的,别人说,白送!”初心催着启航。

“启航先生,如果您有空,咱公司管接管送,正好下午有场签约会,要不派车接您,麻烦您说一下您现在的位置,公司这就派车去接!有礼物呦!先生!”启航刚想回绝,旁边的初心一听到有礼物,紧着说:“经贸……”

“先生,您稍等,接你的车马上到。”对方不再说。

“乐乐乐家装修公司,装修质量有保证……”启航关了手机。

“才两点钟,去呗,热乎乎地,门市正好没人,你去了,那里空调吹着,饮料、水果管够,等凉快够了,吃足了水果,喝够了饮料,领了礼物,就回,六七点钟,人多的时候赶回来就行。”初心紧着嘱咐。

“你去过?跟真事似的。”启航看着初心。

“别人都这么说。”初心笑着说。

“你去吧!这么好的事,又管接,又管送,空调吹着,水果饮料备着。”他看着初心说。

“爱去不去。”初心说后,躲了。

“遇到事,就把我往前推。”启航想。

可他刚打开书,却笑着想:“遇到事,她不推自己推谁?自己才是她的依靠。自己是她的丈夫。”

启航刚看了十来分钟的书,门市前便停了辆车。

“启航先生,我是乐乐乐家装修公司的司机,专门来接您去公司,请问,带着太太一起去吗?”启航看着司机,心里舒服,他想:“就冲这客气劲,公司肯定不错。”

“我自己去。”启航高兴地说。

“先生!请!”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

启航兴高采烈地上了车,司机轻关了车门。

车缓缓地驶出小市场。

初心从门市里往外瞧,心里那个美。

她想:“到六七点钟,启航提着礼品,也享受了空调的照顾,水果饮料撑得连晚饭都没法吃,那时,启航还不夸自己个好?”

启航坐在车里,甭提多高兴,他想:“乐乐乐家装修公司,员工服务态度真好!”

车里正放着录音:“乐乐乐家装修公司是石家庄装修公司三强之一,公司本着质量第一,服务第一的宗旨,赢得了广大客户的青睐。公司有二十多个施工队,每队都有认真负责的质检员……”

启航闭起眼睛,细细地听。

二十来分钟,车停在乐乐乐家装修商业楼下,迎宾员如迎贵宾一样把启航往楼上迎。

启航有点受宠若惊,欢喜地跟着迎宾员上了电梯。

“大厅里人真不少。”启航看了一眼,想。

迎宾员把启航带到一个空桌前,说“先生,请坐。”

迎宾员走后,来了个女学生模样的女员工。

她手里拿着电脑。

她说:“先生,新房装修?来我们公司算是来对了地方。”

这时,一个男员工端来一个小盘,西瓜切得恰到好处,一小块西瓜切得好多细块,把小盘摆得满满当当。

她打开电脑,显示着正是启航刚交房的户型。

启航大吃一惊,急着想:“自己的手机号,他们知道也就算了。自己的户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售楼处与乐乐乐家装修公司有联系?”

女员工这时指着电脑,说:“先生,这是给你的户型打出的效果图,您是否满意?”

启航看着电脑。

电脑里的效果图叫他看了兴奋的很。

“好,真好!”启航随口而出。

女员工这时按了下键,又出来一张效果图。

启航看着,看着,忘了自己还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这张效果图比上一张的效果好多了。真得太好了。”

女员工对着启航笑了笑。

“先生,您喜欢这种装修效果?”女员工看着启航。

“装修成这种效果,我最喜欢。”启航指着电脑。

“那就这么装?行吗?先生!”女员工试探着问。

“行,就这么装!”启航说。

启航这时想:“若是装修得和电脑上一样,那比我上午,在毛坯房里想得还美,还好!”

“先生,要装成这种效果,二个月完工。先生可拎包入住。”女员工亲切地说。

启航一听,心里更是激动。

他想:“那可省了不少事,直接入住,敢情好。”

“现在公司搞活动,八折!”女员工说。

启航能不兴奋?心想:“八折!省不少钱,赶上这时候,应该装。”

“公司在八折的基础上还给签合同的客户备了礼品。一套精美的茶具”女员工说。

启航点了点头,想:“又是八折,又有礼品,应该签这合同。”

“多少钱?”这是启航最关心的,他急着问。

“先生,先别问多少钱,先听我介绍公司的优惠活动,您自然明白!”女员工笑着说。

启航只能停下来听。

“现在签合同,还能砸金蛋,这金蛋里有可藏着全自动洗衣机、三开扇冰箱、超省电空调、大液晶电视。说不定先生运气好,一砸,不是空调就是大液晶电视。那可是上万。”女员工有些激昂。

启航想:“女员工说得对,要不,先签?”

女员工,看着启航。

女员工想:“这个人,是单枪匹马,这单应该没问题。”

“先生,那就先跟我参观,公司用的装修材料。”女员工说着,递给启航块西瓜。

启航吃了口西瓜,一股甘甜瞬间涌进心里,他感觉,乐乐乐家装修公司挺好。

“跟我来,先生。看看公司的材料!”女员工领着启航走。

“先生!如果跟乐乐乐家装修公司签了合同,这把锤子给你。”女员工说。

启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向女员工问:“锤子有什么用?”

女员工说:“这锤子用处可大呢,这是公司给客户的权力,如果公司给客户用得材料不是今天所介绍的材料,客户可用这把锤子把装得材料砸掉。损失公司岀。”

启航看着整面墙,装修得各种材料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墙跟下有整桶的漆,有地板砖,有一小袋沙子,有一小袋水泥,有……

凡是装修用的材料都用小样品有序地展示在启航面前。

启航想:“乐乐乐家装修公司做得真好,用什么材料都一一标明,尤其是这把锤子,它不是锤子,它是客户悬在乐乐乐家装修公司头上的一把剑。客户有了它,还能不放心,装修不用乐乐乐家装修公司用哪家?”

启航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下兜,兜里有钱包,钱包里有他准备装修用的银行卡,卡上有十万块钱。

女员工看着启航,说话更激昂。

“启航先生,装修可是大事,有了房,那可得好好地装,房子天天住,装修得好,天天舒服,您说是不是这理?”女员工说。

启航点着头说:“是这理。这房子天天住,当然住着要舒心,要舒服。”

说后,他想:“这女员工,都说到自己心里去了,自己也是这么想得,看来,乐乐乐家装修公司与客户想到一块了,这公司值得信赖。”

这时女员工拿过瓶水来,说:“先生,喝点水,听我慢慢给你讲,我们公司的装修……”

启航接过水,拧开盖,喝了口水。

女员工这时舔了舔嘴唇,接着说:“先生,公司用得沙子、水泥全是国标,不信,先生可以上网查查,这都有牌子,而且都是国内的大牌子。”

启航看了看,水泥和沙子上都详细注明了产地,水管,电源开关……连用的钉子都详详细细注明了。

启航想:“乐乐乐家装修公司不是一般的公司,就凭这种细致入微地精神,选它装修,没错。”

女员工这时说:“公司用得刷墙的漆,可是环保型,对人体无害,甲醛检测符合国家最高标准,随刷随住都行,这也是公司的一惯作风。让客户放心,让客户满意。”

启航看着那么多装修用的材料,有点眼晕。

他想:“女员工,一样一样地讲装修材料,那得到什么时候?门市七点来钟,人正多。”

女员工这时细看着启航。

她细细地看,恨不得看到启航心里,看看启航到底怎么想。

女员工指着塑料水管说:“先生,您的房子是七十年产权吧!”

启航点了点头说:“七十年产权!”

女员工自信满满地说:“先生,公司用得塑料水管,使用寿命七十五年,也就是说,房子到了期,公司用得装修材料也没事。”

启航听得更晕。

他想:“要装修,就用乐乐乐家装修公司。这个公司真好!”

第六十七章.悟—装修的水真深

女员工这时又说:“我们公司用得材料都是最好的,用好的材料来换所有客户的认同,公司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客户的好口碑。这也是我们公司越发展越大的原因。”

她又看了看启航,接着电源开关说:“我们公司用得开关,是所有装修公司用得最贵,最好的。”

启航看了着,觉得电源开关不错,看着挺虎实。

他点了点头。

女员工接着又说:“电这东西可是看不到,摸不着,但,它可吃人。房子装修好了,大人都注意着电,可孩子们可不注意,有了这么好的开关。大人放心,孩子安心,一家人开心。”

启航听得心动。

他想:“说的有理,电最无情,这家伙无影无踪,只一根电线,却牵着性命。”

他冲女员工赞许地点了点头。

……

“先生,那咱们一起去看看公司装修用的内室门和外门?”女员工引导着启航,挨个介绍起来。

“这门,有实心门,有空心门,有实木门,有木条压缩的仿实木门。”女员工说。

启航听得一头雾水。

“说得挺细,可还是闹不懂。”他想。

“我们公司可用得全是实木实心门,不像别的公司,仗着客户不懂,把空心门说成实心门,把木条压缩的门说成实木门。”女员工说。

“先生,那你喜欢哪种门?”女员工看着启航。

“当然实心实木门,古朴点的。”启航说。

“那就这门,先生行不?”女员工指着枣红色的门说。

“行。”启航实话实说。把心里想得用一个字实实在在地表达出来。

女员工接着说:“这门……”

启航听得仔细,女员工讲得也仔细。

“门还有这么多门道?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启航想。

讲解完门。

女员工把启航引导到卫生间的样品间。

启航一进第一间样品卫生间便感觉心情愉悦。

女员工这时说:“卫生间很重要,洗脸,刷牙,洗澡都离不开它。早晨洗把脸,刷个牙,能在自己喜欢的环境里,一天的心情肯定不错,晚上回来,冲个凉,泡个澡,解一天的疲劳。所以说,先生,是不是卫生间很重要?”

她看着启航,心想:“他是否心动?心动不如行动,今能把装修合同签了,我可有提成!”

当走到第三个样品卫生间时,启航的心,真得动了。

启航看着简约的线条,地砖波纹状,很显自然,他想:“这种设计,有了水,脚踩了,明摆着不显脏。”

他又看那花洒,明晃晃,一看心情大好,他用手敲了敲马桶,觉得结实,也挺美观……

“就要这样装卫生间,挺好!”启航随口而出。

女员工,偷笑了笑,对启航说:“先生,那给你记下了。”

说后她继续引导启航参观。

二十多间卫生间样板间,启航除了第三个样品间,剩下的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

人都是这样,当看到中意的东西,再看别的就不会动心,第一印象占据主动。这也是先入为主的意识在作怪。

女员工引导着启航,来到了厨房样品间。

“先生!这是公司的拿手招牌,厨房!”女员工激动地说。

“拿手招牌?怎么个拿手?有说道?”启航随着女员工激动地想。

女员工引导启航进了第一间厨房样品间。

启航一进去,便是精神一振。

“这不跟自己梦境里想得一样?”他想。

女员工这时说:“这是公司与国内顶级厨具厂家合作的典范,所有名牌厨具一律出场价。”

她看了看启航,见他愣在那里,心想:“按以前的经验,除非特殊的人物,一般人引导到这里早就蒙圈了,这位还可以,能挺到这里,实属不易。”

女员工又说:“厨房这块……”

启航不知女员工在说什么,他真蒙圈了。

启航被女员工引导回刚来的那张桌子。

“先生!吃西瓜!”女员工递过一小块西瓜。

启航吃了块西瓜,空调再一吹,他有些清醒。

“喝了一半的那瓶水也不知搁在哪个地方。”他想。

“先生!刚才看得可满意?你的房子交给我们公司装修可放心?”女员工看着启航问。

又一阵凉风吹过来,空调好似专冲着启航动粗。

又被凉风一吹,启航清醒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女员工,发现她的眼转个不停。

“刚才不这样,从一来,她是那么热情,那么真诚,莫非?”他不愿把这个学生摸样的女员工往坏处想。

“先生!就按您刚才定的第三个卫生间、门子以及您定的厨房的样。我给您分列出来,您看看!”她把电脑推到启航面前。

“先生!八折后是118888,好吉祥的数字呀!这么好的装修,才,十万露点头,真值!”女员工说完看着启航。

启航心想:“价钱也差不太多,关键是能拎包入住。”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先生,咱们把装修合同签了?”她看着启航。

启航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女员工这时高兴地对着旁边一个男员工说:“小章,快拿合同来,这位先生要签!”

女员工一脸兴奋。

“先生请!”她把合同放到启航面前。

启航打开合同,刚想拿笔。

“先生,如果你想改水电,那得自己掏钱。”女员工小声说。

她声虽小,启航却听得真真的。

启航没拿笔。把合同合上。

“不是说,拎包入住吗?”启航看着女员工。

女员工轻声说:“这水和电的改造公司是不管的,不光我们公司,所有装修公司都一样,都不管改水改电。灯具也不管?”

启航愣了,愣愣地坐在那里。

他想:“本来认为图个省事,结果……”

“先生!签合同吧!”女员工催着启航。

启航本想签装修合同,刚才一听女员工的话犹豫了。

“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启航站起来想走。

他想:“真该好好考虑考虑,一开始说拎包入住,临签合同时冒出个,改水改电和灯的事?”

“先生,您看我都忙活了三个小时了,多不容易,连口水都没喝,您就签了吧!”女员工说后,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没带钱,今天只想看看。”启航说。

他想:“套个瞎话,没有钱,签个啥?”

女员工这时换了个人似的说:“您没带钱?卡带了没有?”

启航看着女员工,想:“从一进来,先生,先生地叫不停,一说没钱,先生都省得叫了?”

“卡也没带。”启航有意大声说。

“微信,支付宝应该有钱吧!”女员工有点急,刚才的那种恭敬劲少了许多。

“上午刚交了新房钥匙,微信,支付宝全光光。”启航声更高。

启航想:“微信和支付宝里有钱,我不输密码,你能看得见?”

“你怎么这样?人家忙活这么一大通,小章,开车去他家里取钱,他怎么也该签!”女员工很急,她高声叫着。

旁边的叫小章的男员工紧凑过来。

“师姐!怎么回事,没钱?我开车拉他取钱去,先把他的手机留下来。”男员工小章说话霸道。

“这还要来硬的?”启航想。

“真想签,这不来得急,忘了带钱,要不,麻烦送一趟。拿过钱来再签?”启航说。

他想:“在这儿,你们人多,走到小市场,自己的地盘!”

“小章,咱俩去,跟这位客户拿钱,直接拿着合同,在那里直接签了。”女员工拿出了师姐的样。

“那咱们走!”女员工引导着启航。像刚才一样看材料一样引导,只是没了热情,一脸冷冰冰。

启航想:“你这公司也太霸道?不如给你们这点员工点教训?”

启航假装捂着肚子,说:“洗手间在哪儿?肚子着凉,空调吹的。”

“小章,备好车,楼下等着,我和客户一同下。”女员工安排起来。

启航进了男洗手间,掏起手机给初心打起电话。

“我来这儿,真是一言难尽,遇到麻烦了,……你做好准备,如果,我脱不了身,同他们回小市场,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打完电话,启航心里踏实多了。

他往外一瞧,看见女员工在外面等。

他想:“一会有你好看的。”

“走,回去拿钱,签合同!”启航一脸高兴地说。

女员工一听这话,心里高兴,说了声:“走!”

女员工引导着启航上了电梯。

电梯刚下一层,启航大声叫着:“坏了,刚才在洗手间,把钱包搁在那里。”说着下了电梯,跑进疏散通道,没了踪影。

女员工出了四下里找,她想:“莫非,他又上去了?去卫生间拿钱包?”

女员工赶紧按了电梯,等着往上走的电梯。

启航跑下楼,撩了半拉休闲衫盖了半拉头。

启航快步走出乐乐乐家装修公司所在的楼。

等到了一里远时,他回头看了看。

乐乐乐家装修公司那几个字依旧醒目,依旧招摇。

他拿起手机。

“乐乐乐家装修公司吗?我是公司的一个客户,在五楼男洗手间,不小心把钱包忘在那里,里面有张卡,卡里的钱正好签装修合同用。”说完,他挂了手机。

他坐上回小市场的公交车。

在公交车上,启航拿起手机。

“初心,我脱身了,可不能便宜乐乐乐家装修公司,你打个电话,给他们找点事干,我是编了个瞎话,说我的钱包放在他们公司五楼的男洗手间,说里面有卡,卡里恰好有签装修合同用的钱。你给乐乐乐家装修公司打电话,看着说,给可恶的公司找些麻烦,乐乐乐家装修公司电话是……”

启航放下手机。

高兴地笑了。

他想:“新房装修的学问可真大,装修的水真深。”

第六十八章.悟—书签

初心拿起手机。

“喂!是乐乐乐家装修公司吗?我先生在你们五楼的男洗手间丢了个钱包,里面有卡,卡里有足够签装修合同的钱,我先生在找,请公司派员工帮忙找一下,谢谢!”

放下手机后初心得意地笑。

她想:“我也能撒个小谎?看不把那些小讨厌累个半死?”

“乐乐乐家装修公司吗?我先生刚来电话,说钱包是放在四楼的男洗手间,麻烦公司员工帮着找一找,找到了,我先生马上签。谢谢!”

初心笑出声来。

她想:“四楼,五楼让那些小讨厌累成小可爱。”

她又拿起手机。

“乐乐乐家装修公司吗?我先生的钱包找到了,他在二楼,等签。”说完,她把乐乐乐家装修公司拉黑。

……

启航下了公共汽车,拿起手机。

“乐乐乐家装修公司吧!我在公司二楼和小章聊了会儿天,由于话不投机,闹了点小矛盾,他和她师姐说话太难听,因为这个,装修合同我没签。”说完,启航把乐乐乐家装修公司拉进黑名单。

启航觉得出了口气。

他想:“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如果公司员工一如既往地对客户好,那还有这样不愉快的事发生?”

他走过小房的修鞋摊,见小房自己忙着装车。

他走过去,帮小房搬起配钥匙机子。

“老爷子没来?”启航说的是尚书岱。

“有点不舒服,毕竟七十五的人了,天天跟我来出摊收摊,真不落忍。”小房说。

“也是,七十五岁能够风雨无阻地坚持了三年,实属不易。要不,做个铁柜子,天天不收摊不出摊,只打开柜子门就好了,岂不省了力气?买个外面跑出租的,有棚的大江三轮也行。把配钥匙机往车里一搁,只把修鞋机子搬出了就行了。只一个重的修鞋机在外面,那可就享福了!”启航边拾掇边说。

“享福了?哪来地享福?”小房迟疑地问。

“当然是享福了,你想想,假如有了三江带棚的三轮,刮个风,下个雨不就享福了吗?”启航说。

“也是,不怕刮风下雨。”小房边干活边说。

乐阳这时过来,舞蹈班下了课,她就直接过来,见老舅在收摊,便帮着拾掇。

她认真地听着启航和老舅的谈话。

等摊收完了,她走到启航面前,感激地说:“叔叔辛苦了,谢谢叔叔!”

启航笑了笑,逗趣地说:“乐阳,给叔叔跳个舞,叔叔就不辛苦了!”

“叔叔看好了,今天才学得新舞蹈,跳得好不好都给鼓鼓掌。”乐阳的小嘴敢说。

乐阳跳了一段刚学的舞,在小市场这种大场合里,乐阳不慌不忙。

舞跳得虽然有些生疏,但她却依旧自信地跳。

在灯光和月光相互赞叹的同时,风抖了一下翅膀,拖起乐阳的裙摆。

她在用轻松的心情点阅眼前的美好,她的手指捏成雀头状,手指在不停地抖动,像只愉快的雀在饮水。

她身子转了半圈,她停了。

“叔叔!刚学,还不很好!等跳好了,给你专门来一场,记着买票呦!”她欢喜地说。

启航看了看她,说:“可以呀!等你跳好了,肯定买票!”

“叔叔,今天先鼓掌吧!说好了跳好或者跳不好都给掌声。”乐阳向启航索要掌声。

启航鼓掌,使劲地鼓,直到手疼。

小房走了开着他那辆旧电瓶三轮走了。

乐阳紧追在后面。

风吹起她的裙摆,她走得像舞。

启航看着她,心里想:“刚才她跳的舞是那么熟识。是?”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是叫什么名字。

启航这时却佩服起乐阳来。

“一个孩子,敢于向别人要掌声,那是该有多么大的勇气和自信。她对生活的态度,却不像一个孩子天真,她对待生活,她比成年人更勇于面对。她仅仅是一个孩子。”启航想。

启航回到门市。

初心紧迎过来。

“在装修公司吃饱了?喝足了?空调吹够了?回来了?”她笑着问。

“再有装修公司邀请,你去!”启航没给她好脸色。

“我去,就我去。”她没好声气地回。

“你去,那还不上了人家的道?”启航看着她。

“上道就上道。直接签了装修合同不就行了?”她说后,笑了。

“就知道笑,你是没亲身经历过,要是你,就下午那阵势,你早就缴械投降,一准把装修合同签了。”启航看着她,严肃地说。

她没说话。

“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饭呢?”启航说。

她去盛饭,依旧没说话。

……

饭后,启航说:“今天可真累,早些关门吧!”

“你累,我不累,你早些睡,我守着门市,钱都流水样的花,不挣哪行?”她说。

“那我先睡了。”他从收银台上拿了书,往内屋走。

她看见他拿着书,笑了笑,说:“有新欢了?”

“新欢?”他看了看她。

他明白她的意思,把书在脸前扇了扇,说:“人家这是当扇子用,这不省了买扇子,光开风扇不费电?不费钱?”

他想:“你不就是怕花钱吗?我就投其所好,看你怎么回?”

她看了看他,眼珠一转,说:“用书扇吧,当扇子扇,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明早,让书给你做饭。”

她想:“不信制服不了你,你不会做饭,我偏戳到你的痛处,看你怎么办?”

他停了一片刻,笑着说:“有了新欢,也不能丢旧爱,你这旧爱呦!哪能说扔就扔?”

她看了看他,装着生气地说:“那你只能跟新欢过了,练毛笔字那一套,也得扔,放得那些破罐罐旧东西一齐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了新的,旧的不要也罢,连我这个旧的,一齐换了,找个新的,小妖精!”

她想:“将你一军,看你怎么回,这两天也上劲了,抱着本书,装蒜!”

他看着她,想:“今天厉害了,与往常不一样了,怎么回事?”

他一拍大腿,突然明白了,想:“她今天看新房时便……下午又替我教训了下装修公司的员工,她是想?”

“你可是老古董,可古董越老越有价值,你是旧的,你是老的,越旧越老越值钱,新东西,没内涵,还是旧的好,旧的永远是我手中的宝!”他说。

她爱听,听得仔细。

“女人的心可真难琢磨。到了这岁数的人,千万可小心,莫非她到了更年期?不会吧。”他看着她想。

他坐在床上,翻了几页书,便抽出书签,仔细地欣赏起儿子亲手做得书签来。

他看着书签,摸着它略显粗糙的纸面,儿子是用粗墨勾勒得几笔有序的山峦,近处有水,水泛波纹笑。远处一帆似点,只瞧见日落西山,远处飞来,雁阵人行。

是什么季节?把一签山水送到眼前?

他轻摸着书签的背面,几行小诗,映入眼帘,字迹清新,透出几分灵气。



心静观山水

启梦景外航

远涉诺初心

帆近苦甘香

他读了一遍,眼前忽然一亮,他想:“书签正面的山水小画,背面的几行小诗,有什么联系?”

他在床上笑了笑,“儿子做得不错。”他想后又笑,得意的那种。

“儿子太有心了,这书签早应该仔细地看。”他想。

他在床上细细品起书签上,儿子的小诗。



“一个美满的家庭,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应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儿子在小诗里,不正是他所想?”他想。

“家,社会的最小的单位,再分化就不是美满的代名词,自己是家的的一分子,有初心、儿子、女儿才是一个完美的家。一家人在面对因难的时候其实都在努力,只不过有时候事情太多,忽略了自己最亲近人的努力。”他想。

“自己在家里做主做惯了,自己早认为这是常态,自己有时候,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他想。

“不是谁能单独支撑起家,家是每个成员的家,家在心里,家才是家。每个成员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家,家是心,心是家。”他想。

心静观山水

“心静下来才能细细品位山水之美,心静自然凉,人在冷静时遇事才能不慌,自己以后遇到什么事应该冷静,静一静,也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他想。

“儿子写这句的目的?他是有自己静下来的意思?还是劝爸,静下来的意思?也许两方面都有。”他想。

“这是儿子送给自己的书签,应该是儿子送给自己的话。”他矛盾地想。

“人静下心来欣赏一下大自然的美景,是件很幸福的事,自己一个人坐在栖霞山望江亭,有山,有水,远处江水间,幻出一叶扁舟,自己坐到日落,望雁飞人行,虽听到悲切的离乡之鸣,却不能被扰乱沉浸于生活的美好,自己陶醉在美的大自然,融入美的大自然。”他想。

启梦景外航

“启航,我可是家的一把手。”他想。

“自己何尝不是带着梦想,一直在奋斗,在摸索中,为追求幸福远航?远离家乡,用一碗白开水饮尽离乡之愁,自己,其实,很想,回航。”他想。

“一个人,一个家,一个梦,一个追梦人,一家都是追梦人,一家人,何尝不努力地为了梦想启航?”他想。

“回到现实吧!奋斗的每一刻都为收获准备着礼物。”他想。

远涉诺初心

“女儿依诺和她妈初心。”他想。

“在这个家里,女子战线可是牢不可破,当家如一叶扁舟向幸福的港湾远行时,一家人不能只靠帆,一家人用得是桨,用力划,流汗、流泪、流血都得划。”他想。

“既然选择了远航,那就义无反顾的前往,勿忘初心,勇往直前,不到终点,永不放弃。”他想。

帆近苦甘香

“一家人,一条心,一同前进,一同面对,家如一叶扁舟,当到岸时,家里所有成员经历过的苦,将化作浓浓的甜,香的那种甜。”他想。

“梅花香自苦寒来。”他想。

“儿子应是静观山水者。”他想。

“静观山水者应是儿子、爸爸、妈妈和女儿。”他想。

……

“这书签好漂亮呀!”初心说。

“这是儿子用“心”的书签!”启航说。

“儿子用“心”做得书签。”启航想。

第六十九章.悟—心

乐阳紧跟着老舅回家。

饭后。

她急着走到小桌旁,“得抓紧时间写,舞蹈班已经占了自己学习的时间。”她想。

她认真地做起作业。

太阳暴烈,晒了一白天的小平房顶,都冒出油来。

晒透了的房顶,一直到八九点钟的时候,也休退得了半点温度。

小屋外虽己凉风温柔,而小屋内仍热得像笼,蒸得小格的汗直往外涌。

她把老旧风扇移了移,直冲着乐阳。

她想:“有这不能来回摆头的风扇,虽吹些不算凉的风,可那些可恶的蚊子却不敢靠近女儿。”

蚊子也贼,见风扇冲着乐阳,便转了个弯,直奔小格。

小格双手备战,“啪!”的一声,手拍得疼。

可那蚊子贼精,却没了踪影。

小房刚洗了把脸,蚊子便大驾光临,他一出手,稳、准、狠。

两手上都有血,那贼精的蚊子用血的悲壮结束了卑鄙的一生。

他笑了笑,转过身去,拧开水龙头,狠狠地用水冲。

“哥,要不再买台电扇?我和乐阳晚上有这台旧的,你不能只用蒲扇扇。”她指着正冲着乐阳吹风的那台旧电扇,小声说。

“停停再说吧,再过几个月,电扇就用不着了,攒钱买冰箱才是正事。”他看着妹妹,小声说。

“冰箱一年不闲着,都用得着,咱们住得这里杂物多,卫生条件差,吃得东西得卫生,病从口入,买冰箱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他看着妹妹低声说。

“哥,外边说。”小格拉了一把哥哥,向外走去。

“小屋外凉快多了,风不算大,吹来却透着凉。”小房想。

的确,屋外凉快的很,有了自然风,便有了叫人快意的凉爽。

乐阳这时放下笔,悄默声地走到门后,偷偷地听妈妈和老舅的谈话。

月光撩起热的衣服,把热吓了一跳,羞的它,惊恐地小跑,被它虐待过的大地,美美地舒了下腰。

热走了,大地凉快地欢笑。

小格用手抖了抖贴在身上的休闲衣,在小屋里,闷出来的汗,把休闲衣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

“哥!这几天,尚大爷是不是不舒服。”她看着小房。

“都七十五了,岁数在那摆着呢。尚大爷说,过些日子,再也帮不了忙了。”他说。

“有尚大爷帮衬着出摊收摊,你还凑和着干,既然尚大爷都这样说了,也该想别的办法了。”她看着哥哥。

“我是想,先买冰箱。”他说。

“冰箱的事不要再提。”小格一口否决了买冰箱的事。

“那就,不提了。”他说。

……

小房停了停,擦了把在小屋闷出的汗,冲着天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说:“刚才启航帮着收摊时,说让做个大铁柜子,这样可就不用再装小三轮,省了挪挪搬搬的事。我想也行。”

说完他看了看妹妹。

“那还不早点做?”她着急地催着哥哥。

“可吃过饭,一寻思,做柜子不行。”他停了下,又叹了口气。

“咋又不行?我觉得挺好。”她看着哥哥。

“启航说,买带棚的大三轮的事提还是不提?”小房想。

他看着妹妹说:“小市场又不稳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拆了,做柜子有点冒险。”

小格点了点头,想:“也是,做了柜子是省了事,可小市场要升级改造,到时候柜子往那儿搁?况且,新建市场规划里都没打我们摊位的牌,连个位置也没有,还能做柜子?”

“那该怎么办?”她看着哥哥。

小房一狠心,把启航劝自己买带棚大三轮说出来。

“刚才,启航还说了,买个带棚的大电瓶三轮,校门口跑出租接送学生的那种,我看行。”他说。

小格看了看哥哥。

“正好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搁在里面,配钥匙机子也不用搬,里面空间不小呢。”她说。

小房看着妹妹。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停了下,接着说:“可那带棚的大三轮买下来小一万,实在太咬牙。还是停停再说。”

“小一万?”她看着哥哥说。

“我早就打听了,正定那里最便宜,大江牌的,九千八。”他不情愿地说。

“哥,这么说,你早打听好了?早有买的心,就是没提。”她不忍心直视着哥哥。

小房没说话,转过了头。

“那明天,把钱凑凑再说,今天晚了,早点休息吧,哥。”小格说着往里走。

门后的乐阳飞般地回到小桌,紧拿起笔,假装着做作业。

一进来,她便说:“乐阳!写完作业了呗!写完了,冼把脸,刷个牙,洗洗脚睡觉。”

“妈!刚写完。”乐阳清脆的回。

“把作业文具都装好,准备战斗!”她说。

她和女儿有约定,由于放了学,加了课外的舞蹈班和美术班,挤了做作业的时间,那么洗漱的时间只能压缩。

她和女儿约定洗漱时间是十分钟。

她看了看手机,确定了下时间。

“开始!”她发号施令。

乐阳忙活起来,十分钟的时间催促着她,加快了节奏。

乐阳先挤了牙膏,用牙杯接了水,随着拿了洗脚盆,接了凉水,拿了暖水瓶倒了开水,她手往水里一伸,试着水的温度刚刚好,便放了擦脚布,坐在小凳子上,一边泡脚一边刷牙。

小格在一旁说着:“上了一天的学,又跳了一课时的舞,脚一定要泡八分钟。”

乐阳一边泡脚,一边刷牙。

时间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

小格看了看手机,说:“乐阳,八分钟了!”

乐阳赶紧擦了脚,带着一嘴的白沫沫儿,拿着牙具冲向水龙头。

冼脸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自己的小床。

等她安稳地躺在床上时,小格看着手机说:“九分半钟,有提高,值得表扬!”

她躺在床上,假装着闭了眼睛,假装着进入梦乡。

她的床和妈的床紧挨着,是两张旧单人拼成的双人床。

乐阳的床比妈的床矮,于是床的四个腿下便垫了半截砖,俩人的床这才凑和着拼到一齐。

乐阳觉得,自己的床有些讨厌。她在床上稍微动动,那床便吱吱地响,她知道,这是床腿下垫得半截砖的缘故。

装睡的她,闭着眼睛想:“老舅和妈商量买带棚大三轮事,自己可不可以帮上忙?”

……

她偷偷睁了睁眼,四下一片黑,她轻笑了笑,大胆地睁开了眼。

她暗自庆幸地想:“妈妈终于关灯了!”

她在没有灯光的小屋里,借着小窗透过的一点月光,看了看睡了的妈妈,轻轻地下了床。

她只能轻轻地下,万倍小心地下,她怕稍不小心,讨厌的床会响。

她下床的动作很轻很轻,轻得如一阵微风。

细细的月光瞧了眼她那双透着感恩的眼神,醉了,醉瞧着她的行动。

她下了床,脚步轻轻,轻轻的脚步声还生怕出点动静。

她轻轻地打开属于自己的小柜子,小柜子里的东西她门清,就是一缕月光也没有,她拿东西也不会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她清楚,柜子的角角落落都有自己的小心爱,除了书包之外,她的小心爱都在她的柜子里。

有自己喜欢的手工小娃娃,它可自己费了好多心思,用旧衣服单独做得裙子,还找了旧毛线做了头发,用得最多的时间,是自己给她做的小花鞋。

小花鞋,可浪费了她很多很多的精力,她用旧衣服剪成鞋底状,学着妈,戴上顶针,纳起鞋底。

她用旧的手帕剪了又剪,才做成了小花鞋的花边边。那鞋带是她偷拿得老舅缝鞋的线。

柜子里有自己爸爸给她买得小汽车。

她没见过爸爸,她只听妈妈说,爸爸真不会买东西,却给一个女娃娃买个小汽车。

小汽车应该给男娃娃买更合适,妈妈说。

她只是把小汽车看成一种思念,在她想爸爸的时候,小汽车就是唯一能够定义爱的信物。

“爸爸的爱,在小汽车里。”她想。

她的手伸进柜子里。

她拿出的不是自己做得手工娃娃,也不是小汽车,而是自己的猪钱罐。

猪钱罐可是她的最爱。

她轻轻拿起猪钱罐,觉得它沉沉的,沉沉的,沉沉的。沉甸甸的,她有些拿不动。

她不用数,她清清楚楚里面有多少钱。

有张佰圆的纸币,是老舅在手里浸入了汗,她懂,那汗里有老舅缝鞋时手边滑走的每一秒美好的时光。

那张佰圆的纸币里,会传出配钥匙机配钥匙时发出的刺耳声响。

那张佰圆的纸币里会绚出多彩梦想,它聚成了一个爱,却散发着万倍的纯朴善良。

那张伍拾圆的纸币,是妈妈给她的最大面额。

那时妈拿着它,只要自己上舞蹈班,就奖给她。

……

她抱着猪钱罐,想:“是妈妈用心良苦,她用张纸币作饵,却诱出了一个小女孩对生活的自信。从此以后,这个小女孩学会了自信。”

猪钱罐里每一块钱里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张纸币里有自己和一个拼凑家的辛酸。

她突然想:“那一枚枚硬币,都是有正反两面,也许正如生活,一面是苦,而另一面是甜。”

她抱着猪钱罐轻轻地上床,轻轻地闭眼。

说实在的,她真舍不得,那里面可是有她从记事起,积攒的全部压岁钱和零花钱。

她想:“今夜,抱着自己的小心爱美美地睡一觉,让自己的小心爱永远留在梦里。明天,它有自己的使命。”

一大早,她轻轻下了床,在门外,有早晨的阳光照在她脸上。

她把猪钱罐里的钱慢慢地往外倒。

先是硬币,可它们却一枚一枚一枚地紧抱着,慢着,挤着,不愿往外跑。

她劝着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小可爱,你们都是我生活的宝。”

一枚,接着一枚,接着又一枚,接着一枚又一枚……

她笑了,说:“小可爱们,真听话,我的猪钱罐罐永远是你们的家,若是有缘,你们还会安安心心地住进来。”

最难缠的是那些纸币,它们赖着不出,催着不出,哄着不出……

她狠着心,拽住一角,死拉硬拽往外掏。

她忍不得它们哭,她自己却哭着笑。

她说:“如果有缘,猪钱罐罐等你们来,愿你们来时安好。”

她把空猪钱罐轻轻地放进柜子里。

她想:“但愿走的它们,轻轻地走,轻轻地留下美好。”

她把硬币一枚枚摞好,她把纸币一张张……

……

“老舅!这是我的零花钱和压岁钱。买带棚的三轮用得着。”她说。

“乐阳?你?你……”小房不知说什么好。

乐阳转过身,见妈妈正冲她笑。

她这时才感觉,“心”有点痛。

她背上大书包,“心”情很好,急着去学校。

第七十章.连环套—追

从门市出来,鹏程急着往夏如梦那里赶。

在公交车上,他掏出手机。

他点开微信。

“偶像男”:“人在哪?没走吧。”

“迈巴赫”:“人要走,劝不住,人家等急了,有些不高兴。”

“偶像男”:“求,亲!死活也把她留住!”

“迈巴赫”:“正劝呢,没空聊,你自己跟她聊,我累了。”

“偶像男”:“跪求了,千万把人留住!”

“迈巴赫”:“留你个大头鬼!人走了,生气地走。”

“偶像男”:“走了?”

“迈巴赫”:“刚上118路。”

“偶像男”:“那我飞着追,你等着,追她再找你!我可左拥右抱!”

“迈巴赫”:“给你个贼心你可有贼胆?”

“偶像男”:“心大胆肥,姑娘!你能怎么着?”

“迈巴赫”:“再聊,鸡飞蛋打,你什么也得不到,赶快追,大傻冒!”

“偶像男”:“追了,岂不冷落了你!坏笑!”

“迈巴赫”:“羞、羞、羞、羞。人都没脸了,还不快追!”

“偶像男”:“追了,兔子,别跑!”

鹏程下了车,在118路站牌等。

他点开微信。

“偶像男”:“对不起,失约了,在站牌等你,见一面,当面赔礼!”

“不是明星”:“气得上树,礼还是别赔了。”

“偶像男”:“有了错,改嘛,男孩子有错就改,才是好男孩!为表诚意,我愿穿上马甲装酷。”

“不是明星”:“扮俏呢?换个马甲,你能成了猪八戒?”

“偶像男”:“嫦娥!老猪追得腾起云,驾起雾,可别只想回家,只想广寒宫和玉兔。”

“不是明星”:“老猪你也配?最多你是个小妖精。”

“偶像男”:“女神!等等鹅!”

“不是明星”:“羞,羞死个人!等你等到梦里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偶像男”:“脸皮厚,不拿羞当回事!”

“男孩都这样?厚脸皮?”圆圆站在鹏程面前。

他有点脸红地说:“脸皮薄,还能追人?”

“失约,失信的人还有资格说这些?”她说。

“那总得给一个有犯点小错的人个机会,让他将功补过?”他说。

“怎么将功补过?”她看着他问。

“比如请你吃顿饭,或者喝杯咖啡你选吧!”他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说:“还是先谈谈约我出来的目的吧。”

“那就谈谈!”他巴不得跟她好好谈谈。

“去哪儿谈?”他讨好样地问她。

“汊河吧!”她说。

他听了高兴,想:“的确是个好去处。”

“打个车?”他看着她,征求她的意见。

“坐公交!”她做了决定。

“那就坐公交。”他说得痛快。

……

俩人一左一右,走在汊河岸边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公园式的小路两边,花花草草,树茂竹枝笑弯腰。

他走了几步,贴近河边的柳树,拍了下轻飘的柳枝,想:“怎样才能步入话题,跟她谈服装没计,谈邀她入伙创业的事?”

他面对的,是一个曾经的幼儿园同学,昨夜还不敢认的女孩。

他不知道怎么谈,应该谈,还是不应该谈。

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了看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自己在心里骂了自己,他想:“能不能像在微信上那样。大胆地说。怎么一到正事却不会说话了?”

他又拍一下柳枝,瞧了眼她。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见面,在电话和微信里聊得欢,赶到了真人面前,就败下阵来,鹏程就是这样的人。

尤其对她有目的,对她的目的有自私性,而且他的目的还不可以告诉别人。

他的心矛盾的很。

“我在微信里,看了你的作品,传统美感的那种,特别欣赏,毕业了,能加入我们的团队,让你的作品插上理想的翅膀?”他试探着问。

“她父母可是知识分子,凭她的设计水平,她毕业后肯定有稳定的工作,自己这样拉人入伙,是不是有点……”他的内心依旧是矛盾重重。

“什么团队,让幼儿园的老同学听听?”她急着问。

“也不是什么团队,只是个不成熟的想法,怕邀你参加,你拒绝。”他仍下不了决心。

他怕自己的创业失败连累她。

他想:“她的工作应该没问题,她爸妈的职位在那儿,况且,她的设计能力在那儿,自己真不忍,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拉上她,如果失败,岂不连累她?”

她抬起一条腿,荡了荡,整个身子,来回摇晃。

她看了一眼,小路边开得花,她的站在地上的脚一使劲,跳了出去。

她蹲下身子,离花很近,她醉样的闻,轻闭了眼睛。

他觉得她很美,明星样的美,虽然她的网名是“不是明星”。

她轻轻地笑了声,说:“什么样的团队,你再不说,我站起来,就不再听。”

他紧着凑过去,紧着对她说:“早就在淘宝上注册了店名,想,通过努力,打造自己梦想的小品牌,还不成熟。”

他看着她,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

一阵风吹过来,她的秀发轻轻地飘起,然后,轻轻地散在她的肩上,她用手理了下刘海,一对酒窝里盛满甜甜的笑。

“非拉我入伙?我进了团队有什么作用?不会缺个打杂的,让我做个勤杂工?”她看似一本正经却一脸桃花羞地说。

“哪能?你加入,不仅是设计师而且是小公司的股东!”他只想着让她痛快地加入,把自己想得一股脑儿地托出来。

“那得好好谈谈!”她说。

“那就好好谈谈!”他说。

他四下看了看。

“请你划船,边划边谈行吗?”他现在对她特别小心,生怕她因为一点不顺心的小事,改变了主意。

“划呗!”她爽快地应。

他高兴,紧跑到租船的地。

“师傅,租条船。”

师傅不慌不忙地回了句:“先交押金。”

“扫码行吗?”他拿出手机。

师傅说了声:“行。”便把脖子上挂得二维码牌伸出来。

鹏程扫了码。

他解开船绳等她来。

她从不远处的零食摊买了一堆零食。付了钱后,拎着往他这边跑。

等她上了船,她把零食往上一搁,笑着说:“都饿得头晕眼花了,有这样约人的吗?”

他愣了愣,满脸赔笑地说:“真对不起,忙得都忘了。”

“看你微信上那么能说,怎么面对真人却是这样?”她有点讥笑着说。

他不知所措,脸一红,像女孩样的羞,他停了停,小声说:“见了幼儿园的老同学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曾经打过你,毕竟曾经抢过你的苹果。在你面前有小小的短处,见了面觉得有小小的负罪感,想赎罪。”

她笑了笑,笑了又笑,笑得开心。

“那你打我,抢我的苹果,这些童年留下的小小的阴影,你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赎清?”她仍讥笑着说。

他划了下船,她在船上晃了晃,蹲下身子,扶了船帮。

他这才有了借口笑,伪装得开心。

“追你谈,就是为了用行动赎清给你童年留下的小小的阴影。”他只能伪装着笑着说。

他想:“追你谈,拉你入伙,为了实现年轻人的追求,难道你不心动?”

第七十一章.连环套—老师?学生?

他划着船。

她坐在船上边吃零食边欣赏风景。

他偷偷瞧了她一眼,忽然,他觉得她如微风,不但吹起水面微波层层,而且吹得他心情轻松。

“船划的不错?看来去过不少划船的地方?都说说去过哪些地方?”她问。

他小声地说:“在汊河东头那边星期天当过钟点工,划个船,是拿手的事情。”

“哦!”她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她,感觉吋机到了,于是鼓起了勇气说:“如果让你设计服装,你能在这儿谈谈自己的思维和理念吗?”

他小心地问,不想快进,不想慢进,只想不快不慢,步步为营。

他想:“在她发表看法时,自己得慢慢跟进,该问时问,该捧时捧,把她的一肚子设计理念摸个门清。”

她放下手中的零食,笑着说:“套我的底?就你那小九九,还在老同学这里卖弄?”

他赶紧应称,说:“就我这小聪明,哪能瞒得过你这设计界的高才生?我只是虚心地请教而已,若问得不对,说得不对,劈头盖脸地教训都行。”

他看着她,心里扑通扑通地响不停。

他想:“这个老同学,可是个人精,几句话便揭了自己的老底,跟她说话可得打十二分的精神,加百倍的小心。”

她用眼扫了一下他,只是笑。

“那我就给你露个底,把我的设计思维和理念,细细讲了你听,你就当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不懂得举手问,不明白也不能装懂。”她半开玩笑地说。

“老师!你仔细讲,学生会认真地听,若问了不该问得问题,还请老师先原谅,这个不懂事的小学生。”他用小学生的语气,略带着童声,一本正经地说。

她笑得前仰后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扭了扭头,躲过他的目光,稳了稳心神,又淑女般端坐船中。

他趁着她扭头的功夫,紧整理下思绪,急拍了下头,想清醒了下脑子,见她转过头来,便做贼心虚样地冲她讨好地笑了笑。

她开始了细细的马拉松样地阐述,当然,有听众。

当然有老师,也有学生。

刚开始,她认为她是老师,他是学生。

她自信满满地说:“我的设计理念和思维,来源于传统文化的美感和启迪,在传统美学的熏陶下,我的设计,走得是传统美感艺术氛围的高端路线。”

说到这里,她眼的余光轻扫了一下他,嘴角露出一抹得意,酒窝溢出笑。

他停了停,用欣赏的眼光赞了她。

他紧地吹捧了句:“老师说得好。中华文化底蕴几千年,艺术的沉淀几千年,有传统文化艺术的底蕴,设计出来的服饰绝对与众不同,绝对引领风骚。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对吗老师?”

他用期待的眼神等着她的夸讲。

她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赞扬。

她想:“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捧人,拍马屁的绝招,又使出来了,我倒是想看看你捧人能捧出个啥高度,拍马屁能拍出个什么新花样?”

他小心地回了个微笑,带蜜的那种,他想:“不怕你现在高傲地欢,等你阐述完了,也可能不用我拉清单,你自己便跪求了。”

她继续阐明自己的设计思维和理念,为了生动地表现自己的专业性,她特意阐述时绕了个弯。

她自信地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而设计来源于艺术,更来源于生活。”说着,她偷瞟了一眼他。

她继续阐述,说:“爸妈喜欢戏曲,我便从里面汲取了灵感,在我思维里,那袖寒里有凄美,袖香里有娇艳,袖里露得指尖,正碰上我的灵感,所以我在设计服饰时,袖口有特别的古韵呈现,古典与现实相连,传统与艺术相兼,微微有点仿古色彩的夸张。”

她舒了口气,这一通阐述下来,她觉得他应该赞叹,应当鼓掌。

她想:“只用个袖口的设计理念,你应该服了吧。曾经打过我,曾经抢我苹果的幼儿园的老同学。”

他轻叫了声“好!”。轻轻的那种。

他想:“厉害厉害,才女的话就是不一般,看来,自己可不能轻敌,自己虽然也是学设计,但服装设计不是自己的专业,虽然有时间也研究,跟妹妹依诺也讨论,可毕竟服装设计不是自己的强项,对待眼前这个有着特殊才能的专业幼儿园同学,自己可得小心应对。”

他继续以认真的态度听。

她认为他仔细地听,像个不懂的小学生样的听。

她继续说:“我的领口设计理念思维取源于民族风。藏袍领口的那种索细的复繁,如古彩绚烂,再微点些兽毛,微点,如凤簪点翠样,轻点得恰到好处。把那种粗野的性。苗族领口,袖口细细针线里透着慧聪,那别样风味的细琢,丝丝缕缕绕精绣。蒙古族那套花贴边的特有工艺,美而不凡,繁而视简的效果。当然,由于涉及太多,今天只能粗略地点到为止。”

说完,她从零食堆里拿出瓶水,轻拧开,喝了口,醉一样的摇了摇头,轻闭了下眼睛,自信满满,旁若无人般地悠闲。

“老师,接着讲,都听得入神,你这一停,心里空空的。”他讨好地说,并用一种膜拜的眼神看着她。

她看了心里高兴,更抖起精神,起劲地讲。

她高傲地说:“我的上衣男装设计主要这古朴风为主体,配饰以少数民族风,西方艺术风为辅,追求个性取向,抓住成功人士的心理,走成功人士这条线。当然女装上衣更复杂,繁琐,今天时间确实有限,不能细细地讲。”说着她的手在头上比划了比划。

他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想:“不就是怕晒吗?现在的太阳又烈又毒,自己也只能做出点牺牲。”

他脱下自己的休闲衫,只穿着个背心。

“老师!辛苦了,没备伞,把这个搭在头上,接着讲吧!”说着,他把休闲衫递过去。

她接过休闲衫,搭在自己头上,连谢都没说。

她偷瞧了他一眼,看到他裸露的肌肉,心里不仅赞叹地想:“练家子,才有的,让太阳晒晒,不更显眼?”

他只能忍着晒,双手还得不停摇摆着桨,他特意露出一幅可怜的样。

他想:“只有让你看到,一个被折磨得臣服的可怜男孩,你才有信心,把肚子里的有关设计的东西讲出来,那受点小罪的是我,受益的是我,受点小累的是你。”

她话说得更起劲,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说:“我说的设计思维和理念只是浅表地说一下,当然,在以后的设计道路上,我会汲取更好的营养,创造更完美的作品。”

她觉得说这么多,对正在挨晒的他已经够多了。

“那么,咱们回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现在可以问,以后问更好。”她说。

她觉得头上搭个休闲衫也热,也晒,也难受。

他停了下来,一手抹了把汗,在零食堆里摸了好大功夫,失望地说:“就一瓶水?”

她笑着,一仰脖,水干了,她把空瓶给了他。

她说:“用这瓶,灌些汊河的水喝,汊河的水,吸日月之灵气,喝了补脑。”

说后,她笑。

他装作可怜巴巴的样,用舌头舔了下嘴唇,夸张地咽了口唾液。

他装着打起精神说:“老师!这就下课了?可不可以提几个小问题再下课?”

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想:“能提啥问题?闹不懂啥?服装设计的事你也不懂?”

他认真地涚:“听老师讲的服装设计的思维和理念,我对自己的创业有了信心,有了老师的加入,我们团队会有美好的未来。”

他有意停了停。

她得意地笑了。

她想:“给老师提个问题还这么奉承?这真是个好学生!”

他问:“老师!依你的理念,偏传统的东方的设计,西方设计思维和理念能融入多少?”

他问:“老师!日本的汽车在世界上水平一流,服装设计是否水平一流?”

他问:“老师!成功人士穿得都是有品位的大品牌,不知名的小,小,小牌,他们能接受得了?”

他问:“老师!把未来的设计理念和方向,定位在有个性的年轻人,会不会更好?”

……

她想:“我是老师?他是学生?还是他是老师?我是学生?”

第七十二章.连环套—捉弄人

她脸上没了高傲地笑。

她把他的休闲衫往脸上一捂。

休闲衫里她暗暗地掩饰住尴尬。

“这还是当年那个幼儿园的那个小男孩吗?”她有些不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刚才还口口声声叫自己老师的学生。

她感觉船停了。

“下船吧!老师!”他说。

她上了岸。

她把他的休闲衫往他头上一扔,转头就走。

他收拾好零食,再付了租船钱。

等他再追,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追了一大阵子,忽然醒过味来。

“这是有意捉弄人,她肯定躲在某一个角落,偷偷看一个像傻子一样的男孩在追。”他猜想。

他的微信强提醒响了。

“迈巴赫”:“追上没有?”

“偶像男”:“正在追。”

“迈巴赫”:“你在哪儿?”

“偶像男”:“我在汊河。”

“迈巴赫”:“具体位置?发个定位!”

他紧发了个定位。

“偶像男”:“不聊了,我得追她。”

“迈巴赫”:“你是不是一直都没追到她,真笨,笨得上天!”

他停了下想:“要是跟夏如梦说自己和高圆圆聊了那么长时间,她还不恼?自己跟夏如梦可是在微信上说好了,追上高圆圆仨人一起聊。”

他停了几秒钟,得意地想:“夏如梦和高圆圆又不熟,才认识几个小时,自己何不撒个谎?”

他下了决心,撒个谎。

“偶像男”:“真的没追到,从一开始就没追到高圆圆,现在有她的一点线索,正急着找。”

“迈巴赫”:“那你就找,找到了可告诉我,咱们仨人不是还聊创业团队的事?”

“偶像男”:“那一定,一找到她,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亲!”

“迈巴赫”:“追吧!追吧!找吧!”

他点了“不是明星”。

“偶像男”:“在哪里?在哪里?追你,找你找得急!”

“不是明星”:“这是啥地方,一时想不起!”

“偶像男”:“别逗我玩,在家门口能不知道在啥地方?骗鬼呢?”

“不是明星”:“就是骗鬼呢?”

“偶像男”:“我是人,发个位置。鬼收不到。”

“不是明星”:“你能收到,给你发得鬼信号。”

“偶像男”:“别逗乐了,快发个定位。”

“不是明星”:“先发个红包,才能发定位给你!”

“偶像男”:“发、发、给你发!”

“不是明星”:“等你!急!”

他给高圆圆发了个1块的红包。

“不是明星”:“太大方了,我是乞丐?”

“偶像男”:“1块也是爱,快发个定位。”

“不是明星”:“在这儿,十分钟到,到不了,走人!”

夏如梦正和高圆圆兴高采烈地谈着,俩人交换着手机,笑着想鹏程怎么圆谎。

俩人从一大早就想着怎么捉弄下鹏程。俩人都想看鹏程的笑话。

只不过,高圆圆惨败,但她没对夏如梦如实地说。

她只对夏如梦说,自己和鹏程打了个平手。自己略占上风。

他看了定位,正是高档烧烤坊。

他紧着跑,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

他一手提着零食,一手拿着休闲衫。汗流浃背,浑身湿个精透。

当他一头冲进烧烤坊,一抬头,见夏如梦和高圆圆正笑着看着他。

他有点不知所措,惊奇地看着她俩。

他用手抹了把脸,那汗却还一个劲地冒,他赶紧用休闲衫慢擦脸,他想用这短短的几秒钟,疏理一下,他闪想:“她俩怎么会在一起?不会是俩人合伙捉弄自己吧!”但他一秒钟否定刚才的想法。

“她俩不可能这么快就联合起来,她俩认识才几个小时。”他想。

“那她们怎么又在一起呢?”他脑子乱了。

他感觉了事情的严重。

他从脸上拿下休闲衫。

“都在呢!”他刚擦得脸有些红,羞羞地红。

“呦!“偶像男”,都一直没追到,没找到高圆圆?”夏如梦话里有千万根针,直奔鹏程而来。

鹏程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自己赶紧钻进去。

“自己这个谎撒得,被俩个女孩当场揭穿,这也太丢人。自己的尊严荡然无存。”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高圆圆轻轻地笑。

夏如梦也轻轻地笑。

鹏程哭一样的尴尬地笑。

他把心一恒,想:“既然都这样了,自己躲也躲不掉,那只能硬着头皮上,对,对,硬着头皮上。”

他拿定主意。

“对不起,撒了个谎,请原谅!”他冲着夏如梦陪着笑。

他想:“也只能这样,今天的事只能今天解决,说开了,应该能云开雾散见太阳。”

“原谅你,当然原谅你了。”夏如梦说。

“是不是应该原谅他呀,圆圆?”夏如梦看着高圆圆。

高圆圆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原谅你。”夏如梦笑着说。

鹏程从夏如梦的话里好像听出些讥笑。

他突然明白了,他想:“刚进门时就有这种感觉,一定是,俩人合伙捉弄我。是,这俩人合伙,看俩人默契地笑?一定是。”

他转了下眼珠,拼命地想对策。

这时他身上却一个劲地冒汗,一个劲地冒。

他想:“若自己能争取好点的结果,给自己争取点面子,就得让她们的统一战线分崩离析,只能采取各个击破。”

他又想:“自己也不能全胜,得给她们留足面子。最好的局面,应是明白里糊涂,糊涂里明白。大家斗而不破,皆大欢喜。”

他又用休闲衫擦了下汗。

他装作很得意的样对夏如梦说:“你还来真的,乐呵乐呵行了,别把高圆圆一个人当观众。”

夏如梦看着鹏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夏如梦想:“莫非高圆圆把她们合伙的事早告诉了鹏程?”

鹏程有意给了高圆圆一个夸张的笑,叫人看了喜悦的那种笑。

他的笑是给夏如梦看的。

夏如梦有种被出卖的感觉,但她又不能直接问高圆圆,她的气只能憋屈在心里,难受得很。

鹏程偷瞧了眼夏如梦,见她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的小计谋在夏如梦这里获得了成功。

鹏程又对着高圆圆一个甜蜜的笑,高圆圆真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急着用手挠起秀发,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她怕夏如梦误会自己,可她越怕,越不知怎么办才好。

鹏程这时对高圆圆说:“我和如梦早说好了,你说得也对,大家只是逗个乐!”

高圆圆的脸变得难看,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夏如梦,况且,鹏程的话模棱两可,她不能把话挑明,她感觉,她被骗了,自己是受害者。

高圆圆看看夏如梦。

夏如梦看看高圆圆。

鹏程看着她俩,心里乐开了花。

鹏程面对着她俩,深鞠了个躬,诚恳地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有某种私心,才落得现在的地步。是我欺骗了财神奶奶夏如梦,是我欺骗了幼儿园同学,我的设计老师高圆圆,是我,是我,还是我。打我骂我吧!女神们!”

说后,他先笑了,有千百个得意藏在里面的笑。

高圆圆笑了。

夏如梦笑了。

第七十三章.连环套—全上套

鹏程看她俩笑得勉强,心里偷着乐。

“你们俩饿不饿?”他饿得前心贴后背,不得不找个借口,这才热情地问夏如梦和高圆圆。

夏如梦这时摸着肚子说:“你不说,还不觉得饿,你这一说,倒觉得饿了。”

高圆圆点了点头。

“那就要吃的。”他看着夏如梦。

“服务员!”夏如梦轻喊了声。

服务员紧着赶过来。

“如梦姐!要点什么?”女服务员高兴地问。

“才来的,嘴真甜,老样子上。经理该上什么都知道,不懂问经理。”夏如梦说。

“是!姐!”女服务员说着往后走。

“如梦,先别急着上,说不定一会儿还有人来。”鹏程说。

“那一会儿再说。”夏如梦冲着服务员说。

鹏程抽了个去洗手间的空,给李欢欢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用微信,他知道李欢欢玩起来,微信的强提醒也催不应,打电话李欢欢肯定接,他很少给李欢欢打电话,除非有好事。比如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李欢欢做客,自己请客。

他想:“自己理想的创业团队终于到齐了,饿就饿会儿,何不,冒冒险,来个霸王硬上弓?管他们想不想参加,得用手段,今天就把创业的事定了。”

鹏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自己,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感觉,那个东西催得很紧。逼得他只能冒险前行。

他拿起手机。

“李欢欢!白宏志也在吗?”

“在!”手机那头,李欢欢回。

“夏如梦开了个公司,正招员工,我硬做了主,给你和白宏志报了名,也不知做得对不对,我入了股,成了股东,想着咱俩的关系,老同学兼兄弟,有了好事,不想着哪行?公司待遇老高,我就想,等你和白宏志一同加入,公司的事,咱们仨,有个照应,其实照应是假,夏如梦她懂啥?到时候公司的事,还不是,咱仨说算,现在公司正在招开股东大会,如果有意,马上来。”

“哥!我的亲哥!在哪儿,飞也得赶过去。”手机那头的李欢欢的话太激动。

“汊河这,烧烤坊。”鹏程说完装了手机。

他高兴地跳了下高,却差点滑倒,洗手间的地太滑,他真有些激动。

他紧着想:“夏如梦这次又得当角儿。”

“夏如梦!有点事,出来一下。”他把夏如梦叫到一边。

“今天,又是你的主角,李欢欢和白宏志上不上道,就看你的了。”他用恳求的目光看夏如梦。

她看他用这样的目光,很是骄傲,应了声:“鹏程!你就瞧好!”

他凑到她的耳边说:“你就按我说的,……这么做。”

她点头笑着说:“不让你当导演,真是屈才!”

他笑了笑,说:“不让你拍电影,影视界损失可真不小。若让你拍个电影电视剧,那些白面馒头,小鲜肉都得让道,你可是实力派,演技绝对没得挑!”

她笑得开心。

他开心地笑。

“怎么从你嘴里说出的话,就那么讨人喜欢?上辈子你准是个太监?嘴那么甜?”她有意挖苦他。

她想:“求我办事?不受点讥讽哪行?”

他只是陪着她笑。

他想:“求人办事,不受点小委屈哪行?况且,这么长时间,她也没沾什么光。”

高圆圆从窗里瞧,见俩人有说有笑,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她也拿不准。只是觉得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轻微微地那种。

“那你先进去和高圆圆聊会儿,我接李欢欢和白宏志。”说后,他向路边走。

他走了几步,长出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把早就准备好的创业计划和公司章程以及股东分配方案又看了一遍。

他想:“现在真好,一个手机,什么事都办了。”

“得抓紧时间轻松轻松,放飞一下紧张的心情,一会有场硬仗要打,自己的成败在此一举。”他想。

“放松!放松!”他冲着天空大喊了两声。

喊后,他觉得轻松多了。

他闭了眼,深呼吸。

微风在他耳边轻轻地过,他听见了一种心悦的呢喃,他感觉,有双温柔的手在抚摸着脸。

他闻到了风的体香,于是,自己的身体醉得,酥酥软软。

一声蝉鸣惊了微风,他笑了笑,弯着腰,把一枝月季在面前摇了摇,他笑着说:“没刺多好?”

说后,他自己傻傻地笑。

“没有大脑,月季没刺?”想后,他无拘无束地笑。

他抓了把土,站起来,让土从指尖慢慢地伴着微风飘。

他还觉得不过瘾,撒了土,像小孩子一样逐个蝴蝶嬉闹。

“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真好!”他愉快地想。

他又转了个身,像舞台走秀样地在花间的小路上走,他走得轻松自如,走得潇潇洒洒。

他觉得就应该这样放松,这样放飞心情。

他喊,他叫,他笑。

他走,他跳,他想飞得很高。

他觉得时间真快,他想:“恐怕李欢欢和白宏志马上就到。”

他紧往烧烤坊赶,却看见,夏如梦、高圆圆、李欢欢、白宏志四人有说有笑。

白宏志正凑近了高圆圆说:“赵妈可好?”

高圆圆刚回了句:“妈说,你们好她就好。”

鹏程便急着走过来打断俩人的话。

“来了欢欢,去接你和白宏志却没接到。也许?”他的话没说完。

夏如梦、高圆圆、李欢欢和白宏志一起笑。

“鹏程!我的小学同学兼兄弟,你刚才在花丛间又是嬉笑又是打闹,跟谁呀!”李欢欢边说边笑。

“是不是跟个花仙子舞蹈?咱们凡人的眼看不到神仙。”夏如梦说完,哈哈地笑。

“幼儿园同学找灵感吧!想独创一个美丽又迷幻舞蹈,把空气当舞伴,树木花草当评委,我们四人还没鼓掌、还没叫好。”高圆圆笑着说,说着笑。

只听得白宏志小声嘟囔:“神经病,骚浪!”

他不知怎么回,一下子,真不知怎么着办。

他只能尴尬地笑。

“说说呗,有什么奇思妙想?想掏我的钱包,让就入股,你还当一把手,不会拿我的钱,练练手,在商海里来个狗刨?赔了我的。赚了你的。小九九打得响,你还有什么招?”夏如梦说完,看了他。

他心里一喜,闪着想:“夏如梦真牛,这么快就入戏了,我这导演还没喊开机呢,你这演技真好!”

鹏程用种崇拜加膜拜的眼神看着夏如梦。

俩人眼神一对。

“戏,开始了。”他想。

“开始了,戏。”她想。

俩人相对一笑。

“还是屋里请,边吃,边喝,边听我把公司的未来阐述仔细,阐述明白。”鹏程边说边把众人往烧烤坊里请。

……

“换了豪华大包间?”鹏程有意拉了声调,表示惊奇。

“今天是公司的成立大会,没点豪华隆重的气氛哪行?”夏如梦用大老板的口气说。

其实,就是不用大老板口气,在所有人心中,她就是老板。

就凭夏如梦开得车,比一般的大老板都有派,都有气势。

豪华包间里早准备停停当当。

夏如梦有模有样,坐在正中,双手半握,她左边依次是李欢欢、白宏志。她右边依次是鹏程、高圆圆。

坐在中间的她说:“由于本人工作繁忙,以后公司所有事项,由鹏程全权负责。”

李欢欢心里那个乐,他想:“鹏程全权负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从今以后自己可有了好工作,再也不用为三顿饭发愁,夏如梦可有的是钱,这以后的日子……”

他不再想,因为他知道,不论怎样,他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后……”他不再想。

白宏志,己醉了,他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像电视剧里一样,以公司管理层的身份,分坐在一旁。

白宏志直了下腰,他想:“抓住时机,自己在赵妈那里立得军令状,也许……”

高圆圆看了看夏如梦,瞅了眼李欢欢,扫了眼白宏志,最后她紧盯着鹏程。

她想:“鹏程只提过创业的事,还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

她稍微停了一下,想:“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鹏程这时站起来,向夏如梦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夏总对我的信任,夏总把公司交给我,那以后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公司做好!做大!做强!”

夏如梦热情地鼓掌。

高圆圆趁浪逐波地鼓掌。

李欢欢热烈地卯足劲鼓掌。

白宏志随着大伙的掌声鼓掌。

鹏程心里喜,拼了命用劲鼓掌。

第七十四章.连环套—创业路

在热烈的掌声里,鹏程偷偷给了夏如梦一个最高礼仪的膜拜眼神。

趁着掌声,夏如梦狠狠地踩了鹏程一脚,她穿得那双笨重的休闲鞋十分给力,疼得鹏程差点蹦个高,但他只忍,他咬着牙,一脸痛苦。

“鹏程,不,从今以后叫鹏程总经理。”说后,夏如梦稍微停了下接着又说:“牙疼呢?要不把牙拔了?”

鹏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牙疼。

他想:“夏如梦,你真狠。”

“既然鹏程总经理牙疼,那这会改天再开?”夏如梦演得精彩,抓住了最有力的时机,踩了鹏程一脚,她知道这种场合,鹏程只能受屈,不敢也不能说出来。

她满面笑容。

李欢欢认为鹏程真牙疼,关切地说:“总经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了命,要不回家休息?”

“是啊,有了病应当看看医生。要不我送总经理去?”白宏志急于表现自己对鹏程的忠诚。

“还是去看看吧!”高圆圆说。

鹏程觉得憋屈的慌。

“没事,这不疼过了。”鹏程这时脸上突然堆满了笑,本来就不牙疼的他,只好装装样,糊弄下在场不知情的人。

“还是总经理敬业,带病坚持工作,值得赞扬,这以后的工作交给总经理我就放心了。”夏如梦进入角色很投入。

“我一定不负夏总的厚望,公司的事交给我你放心。等公司走入正轨,夏总,只等数钱。”鹏程话说得激昂。

李欢欢打心里高兴,他盼着鹏程独揽公司大权,那以后自己在公司可都是好日子混,他当然不知道,夏如梦和鹏程在唱双簧。

李欢欢不知道,其实未来公司的领导是鹏程。

夏如梦只是个客串的角,她今天客串的是公司的领导,明天客串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夏如梦想:“自己只是个客串的角,导演鹏程以后叫她客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高圆圆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想:“如果夏如梦开公司,能让自己的设计风格、设计理念、设计追求更广泛地展示给别人,自己何尝不试试?在公司里大展宏图?”

“白宏志,互加微信!”鹏程说。

……

“白大侠!”鹏程笑了笑,又说:“白宏志网名,给力。希望你能像网名一样,做个创业的大侠!”

白宏志大声说了声:“一定不负夏总和总经理们厚望。”

他表决心的话,惹得李欢欢有点吃醋。

李欢欢想:“这话本应我说,却让你抢了,抢了我的风头。”

“我把公司的发展规划,以及公司的未来股份配置都分列了条目,发在各位的微信里,大家抽时间仔细的看,有什么问题,问我。”鹏程说。

大家忙着看微信。

……

李欢欢和白宏志凑到鹏程面前。

李欢欢说:“我和白宏志没钱入股,你看,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给点照顾?”

鹏程心里高兴地想:“早料到你们俩会没钱入股,要是你们俩有钱入股却不好说了。”

鹏程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那我先跟夏总商量商量。”

李欢欢感激地说:“那就多谢了,以后会加倍回报。”

鹏程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在手机上录了李欢欢的音。

其实,鹏程想要的就是李欢欢这句话,虽然他知道,李欢欢的话有时候只是说说。

鹏程给夏如梦使了个眼色,夏如梦心领神会。

她随着鹏程到了外面。

李欢欢和白宏志心里高兴,俩人相对笑了笑。

“我这个老同学不错吧!虽然只是小学六年,可他值得信任。”李欢欢看着白宏志说。

“我看你这老同学行。别看我和他没什么交住。”白宏志说。

“以后跟着他,绝对错不了。”李欢欢说。

“绝对错不了。”白宏志紧跟着李欢欢说。

高圆圆嘴轻轻一撇,心想:“这些男孩怎么啦?就知道攀关系,认同学,自己和鹏程还是幼儿园同学呢?可那又能怎么样?自己坐在这里不是看同学的面子,自己坐在这里是因为,自己认为加入团队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设计服饰走向市场的美好愿望。”

“等工作有了眉目,再去看赵妈。”白宏志趁着李欢欢喝水的间歇和高圆圆说。

高圆圆轻轻地点了点头。

烧烤坊外,“踩一脚就高兴了?”鹏程对着夏如梦就是一句。

“当然高兴。”夏如梦说。

“就仗着有事求你,也不要太过分了,以后我可是有身份的人。当着以后的员工,你得给我留面子。”鹏程说。

“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留得。”夏如梦说。

“是。”鹏程说后,有点失落。

的确,他想要面子,可骨感的现实,没有给他要面子的基础。家庭背景,人脉等等都与面子有关的基础,他没有。

“自己只能靠着一点小聪明,在夹缝里求得一线生机,可自己全是为了自己的追求和梦想。”鹏程想。

“有时候对待夏如梦这么够意思的朋友,也得撒个谎,撒个小聪明,从爸拿过十万元的卡,又还给爸。爸又给了张卡,里面有一万多的事,只能瞒着夏如梦。自己现在手头上的钱,爸给得卡再搭上自己上午刚收到的设计费,也有两万块,这是自己的全部家当,全当作未来创业的流动资金。”鹏程想。

“夏如梦昨夜只看到爸气给了张卡,她知道卡里有十万,就让夏如梦认为自己手里有十万的创业流动资金。自己不能从这个女孩手里借钱,这是自己做人的底线。”鹏程想。

“高圆圆的设计理念一流,无论想什么办法也得让她加入团队,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自私?”鹏程想。

“李欢欢和白宏志这俩人能跟自己艰苦地创业吗?俩人面对困难会不会打退堂鼓?”鹏程想。

“两月后,依诺回来,她会有什么变化?”鹏程想。

夏如梦见鹏程不言语,静静地看了他好大一阵子。

她大声说:“呆立在那里想什么呢?未来的总经理!”

被夏如梦的话一惊,鹏程醒过神来。

他急着找了个借口说:“从早晨到现在滴水未进,饿得都撑不住了,养会儿神。”

“那还不回去吃!”夏如梦心疼地说。

“先把创业的事定了,要不再饿也吃不下,吃不香。”鹏程说。

“回到里面我这样说,做了你好久的思想工作,你才勉强通过李欢欢和白宏志用人入股。这样行吗?”鹏程笑着问夏如梦。

“行!你是导演,一切由你说了算。”夏如梦一口应。

“那就回!”鹏程欢快地说。

“回!”说后,夏如梦往里走。

一进来,鹏程便装作为难的样子。

他走到李欢欢和白宏志跟前,说:“在夏总面前,我把一辈子的好话都说尽了,嘴皮子都磨薄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征得夏总点头,你俩才可以用人入股,还不起来感谢夏总。”

鹏程的话,不快也不慢,但每句都击中李欢欢和白宏志的心,俩人同时生出了感激之心,目标不是夏如梦,而是鹏程。

李欢欢这时站起,万分感激地冲夏如梦鞠躬。

白宏志哪甘落后,紧跟着李欢欢冲着夏如梦深深地鞠躬。

李欢欢说:“尊敬的夏总,以后,我生是公司的人,死是公司的鬼,为了公司,我甘愿奉献我的一生。”

白宏志说:“尊敬的夏总,以后,公司就是我的家,我愿为它奋斗一生!”

夏如梦这时感动地说:“欢迎你们加入,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一起走向辉煌!”

夏如梦这时看了看高圆圆。

鹏程、李欢欢、白宏志一起看了看高圆圆。

“加入吧!高圆圆!”说后,夏如梦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高圆圆。

“加入吧!高圆圆!”鹏程说后,用渴望的眼神乞求着高圆圆。

“加入吧!高圆圆!”李欢欢说。

“加入吧!高圆圆!”白宏志说。

……

高圆圆凑了过来,五个人,五双手,重叠在一起。

第七十五章.连环套—创业路上

鹏程激动地流泪。

在追求理想的路上,他终于有了落脚点。

有了落脚点,那以后的路将会走得踏实,脚走在地上,会留下成长的足迹。

也许,当许多年后,你再回头,那落脚点却升华在记忆里,它将牢牢地烙在你的心底。

鹏程感觉自己的梦想在汊河边,优美地展开,有花陪着写生,有草陪着挥毫,有树陪着下棋,有鸟陪着唱歌。

鹏程觉得自己梦想走起很潇洒,可与汊河边的垂柳争一下轻柔,与微风呢喃些对生活的感受,追了云,在天空看尽自己梦想的远景。

“今天,大家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为走在一起而干杯。”夏如梦高兴地说。

“服务员!按总公司的最高标准上一桌。”夏如梦说。

几个服务员一阵忙活,桌子上满满当当的。

李欢欢用手揉了揉眼,他有点蒙,这么多的海鲜,他只听过,却没品尝过。“可有了口福了。”他想。

白宏志轻闭了下眼,美美地晃了晃头,他想:“早知道有这么丰盛的美餐,自己早晨和中午都不应吃几块钱的饭。”

鹏程咽了口唾沫,肚子里肠胃早闹开了锅,也是,他都饿得前心贴后背,这都日落西山了,时间还欠他一顿中午饭。

……

鹏程吃了些东西,有了这些东西垫底,觉得饿灰灰溜溜的跑了,心也不再慌。

他看了一圈,李欢欢和白宏志吃得正欢,俩人行动积极,各自面前的盘子基本上见底。

“李欢欢和白宏志应该……”他想。

他看了眼夏如梦,见她悠闲自在地欣赏着高脚杯里的红酒。

他想:“她没事,知心朋友,不必在意太多,以后……”

他偷扫了下身边的高圆圆,见她似有心事,她一手拿着一只筷子,两根筷子在自己眼前转圈圈。

鹏程看着她想:“女孩的心事,最难懂,看样子,她不是太高兴,得想着法子讨人家高兴,她可是创业团队不可缺少的人才。”

想后,鹏程放下手中的筷子,关切地问高圆圆,“海鲜不对口?要不要点别的?别不好意思说,以后都是一个团队的人,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只管说,像在自己家一样!”说完,他用一种讨好的目光,死死地看着她。

高圆圆一听鹏程这话,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没事,也许有点累,正想着你说得设计出来的产品,面对人群的事,我觉得你说得对。”

鹏程暗自高兴地想:“只有能听进别人意见的人,才能有更大的进步,我真没看错人,有这样的女孩,团队一定能战胜一切困难。”

想后,他高兴地说:“一个创业团队一家人,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只管提。自家人一样嘛。”

高圆圆放下手里的筷子,说:“刚才在微信里稍瞧了下,股份你占51%,夏总只20%,那我加入团队,我占多少?”

鹏程没打半点愣,直接说:“你和夏总一样20%。”

高圆圆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我呢?”李欢欢早就想问,见高圆圆问完后,便直接问。

“李欢欢,5%。”鹏程说。

“白宏志,4%。”鹏程接着又说。

“我只占30%,另外21%有神秘人,保密。”鹏程说。

“我先投入十万,也是先垫资,等公司走入正轨,各位股东再入资,当然,李欢欢和白宏志从今天开始,已经正式入股。”

说后,他想:“也不知道自己的两万块的全部家当,能撑多久?”

夏如梦看着鹏程对高圆圆说那些关心的话,有些吃醋,心里酸溜溜的。听鹏程给高圆圆同自己一样的入资股份,她心里一惊。

夏如梦吃惊地看着鹏程,她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鹏程见夏如梦吃惊地盯着自己,明白她想什么。

“高圆圆是创业团队的主心骨,服装是未来公司发展的主要业务,高圆圆!这担子重呦!”鹏程说。

夏如梦轻点了点头。

她想:“就你那十万,能翻起什么风浪?到时候,你还不照样求我?”

……

酒足饭饱之后,李欢欢和白宏志互相对了下眼光。

“总经理,那我们回了。”李欢欢看着鹏程。

“你和白宏志回去把个人事情安排好,等通知,公司有了驻地,马上上班。”鹏程说。

“时刻准备着战斗!我和白宏志就等你的通知。”李欢欢口号似的回。

“那回吧!”鹏程说。

李欢欢这时却不走,把鹏程拉到一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总经理!预支点生活费,连饭钱都没了。这两天钱都用来租房子了。”

鹏程笑了笑。

“一会发,微信红包!”他说。

李欢欢还是不走。

有点脸红地说:“白宏志身无分文,他借了一天,硬没借到一分钱,还搭了来回车费,我俩现在身上只有一块钱的硬币,现在公交车都加了空调费,一人两块,总不能让我们跑着回去吧。”

鹏程从兜里摸出钱包,打开后,抽出五块钱,:“坐车走吧!”

李欢欢说:“红包大点。”转身冲白宏志使了个眼色,走了。

看着李欢欢和白宏志消失的背影,他笑了笑,拿起手机,给李欢欢发了一百块的红包。

“钱可得省着用,还没干正事,一百多没了。”他有点心疼。

高圆圆看着鹏程笑了笑,说:“那我回家了。”

鹏程赶紧说:“要不一块回?”

高圆圆稍作迟疑,慢着说:“也行。”

夏如梦走过来,对着他俩说:“要不我送你们俩?”

高圆圆有点不高兴地说:“还是我自己坐公交车吧……”她话没说完。

鹏程紧着冲夏如梦挤眉弄眼,夏如梦稍微停了下说:“那你们坐公交车,我有事走了。”

说完,夏如梦上了车,启动后,一踩油门,没影了。

见夏如梦开车走了,鹏程长出了口气。

“要不,路也不远,咱们走着回去?”他试探地问高圆圆。

高圆圆点点头,表示同意。

俩人慢慢地走。

“我再次欢迎你的加入。”鹏程有意讨好她。

她不回答,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在渐暗的夜色里,她的笑很美。

“要不,去河边散会儿步?谈谈自己对公司末来的想法?”他对她可谓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差错。

她只是笑,轻轻地笑,但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她跟着她住河边走。

汊河边,这时热闹起来。

趁着凉快舒展一下心情,或领着家人感受一下夜的浪漫的人,更有爱热闹的年轻人,消费一下快乐的青春,把生活装典一下,疯狂地挥霍着时光。

“要不,去爬南高基公园的假山。”鹏程想趁着今夜,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他也想听听高圆圆对公司未来的真实看法。

他走在圆圆后面。

走在圆圆后面他想:“创业的路还很长,不交心是和她走不远的,走不踏实。”

他慢下步子,脑子一直飞速地转飞速地想:“自己毕竟头一次创业,而且还带领着一个团队,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自己和这个团队一定坚强勇敢地迎上去,在网络化的潮头,弄一把潮,不怕被摔得粉身碎骨,勇站潮头,为梦想而奋斗。”

“自己可是伴着小市场成长的孩子,在旧实体经济日渐衰落的大环境下,爸妈在小市场的守旧经营方式,终究将被发展的车轮辗压,时间容不得自己走,自己只能跑,快跑,百米冲刺的那种跑。”

“自己和李欢欢都是小市场里成长出来的孩子,高圆圆与小市场也有着理不断的关联。都是小市场的接棒者,应该用自己的方式,为小市场喝彩,用自己的方式,摸索出有小市场特色的出路。”鹏程越想越激动,越激动越想。

第七十六章.连环套—男孩不会七十二变,怎过八十一难

一阵风吹过来,鹏程打了个冷颤。

“披上点!”他脱下休闲衫递给高圆圆。

她感觉到几分冷意,接过他递过来的休闲衫,披在身上,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

她想:“这还差不多,以后在创业团队你得看我的脸色,就像今夜一样,有点眼力劲儿。”

想后,她微微一笑,很倾城。

他看了看她想:“要不是你有才,我还能这么殷勤?”

上山的路灯间隔远,灯光昏得起不了多大作用,却是天上月亮使了劲,撒下一片银白,她的影婆娑。

一阵微风过来,把只吵闹的蚊子赶开,穿着个背心的他,双手护了下肩膀,暗自叫了下,“真冷。”随后紧赶上她。

“我们的创业之路就像爬这山,也许,上面会更冷,但只要有我,既便冻死,也不让你受冻。”他借题发挥,且恰到好处。

她内心有点小激动,回了下头,看他紧着赶,她对走过来的这个幼儿园同学有点好感。

“既然选择了同你们一起创业,那我绝不退缩,不登山顶,看不到梦中的远景。”她这句话给他一颗定心丸,他高兴地想笑,虽然他现在很冷。

“赵阿姨那里你怎么交待?”他问她,却不敢正眼瞅,怕面前这个女孩走进自己的梦。

“爸妈那里你不用担心,凭我的智慧,三两句把他们拿下,我有权追求属于自己的梦。”她声不高,语气却自信的很。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还是谈谈你的具体计划,免得有人用个大话编个美妙的梦,让善良的人上当受骗。岂不糟蹋了感情和友谊。”

她话里有话,话外有音。

他举起手来,半开玩笑地说:“我若骗你,我就不是人,我若骗你,我就上天变成神。”

她用他的休闲衫捂着嘴笑了笑,突然尖叫起来,“这,这……”

他紧凑过来,只认为发生了什么事,比如有野猫类的惊吓。

她尖叫着说:“这,这,这休闲衫的汗味真大,能熏人。”

说后,她轻笑了笑,不看他,却看了看远处。

“都快把你熏死了,还披这干啥?真把你熏个好呀歹呀地,没法向你爸交待,我正冷,让它熏着我好了。”说后,他伸着手,等着她把休闲衫递过来。

她举出手,使了劲打他伸出的手。

“啪!”

疼得她差点流泪。

“走啦,回家!”她装作不高兴。

他赶紧着用自己的左手打自己的右手。

“啪!啪!啪!啪!”的响。

她不再嚷嚷着要走,也没把休闲衫还给他。

她迎着凉风,看了下他想:“就让你冷,就让你冷!”

“把你创业的具体计划说说呗!”她问后抬头望着月亮。

“听着老师!”他油腔滑调地说。

“你再称呼我老师,我马上就走。”说后,她转身往下。

“别走,以后再也不这么称呼,这是最后一次。”他伸开双手拦住她下山的路。

“还不快说你的创业计划?具体点。”她转过身,不再说走,走到栏杆前,扶着栏杆看着他。

鹏程紧着说:“我的创业计划早就走在团队成立前头,只是等一个人,才能开始。”

她惊奇地看了看他,问:“人还没到齐?那个人是谁?男孩?女孩?”

她眼里的焦虑,只有自己知道。

夜色掩盖了她的眼神,他仔细地瞧,却怎么也瞧不清。

他说:“我的幼儿园的老同学!那个人就是你。你可不知道,没遇到你之前,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遇到你,也许是上苍赐给我的礼物,有了你,我离成功就不远了。”

说后,他后悔了,想:“应该是公司的事情,公司成立只欠东风,夏如梦可是一把手,虽然是挂个名。高圆圆可别往深里想。千万不要往深处想。”

高圆圆大声笑着说:“终于说实话了,你和夏如梦的双簧能逃过我的眼睛?”

他想:“早就暴露了?多亏刚才说走了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那就顺坡下驴,说不定坏事也能变成好事情。”

想后,他急着说:“早想告诉你实情,这不一直没时间,约你单独来,其实就是想告诉你实情。”

说后,他急着想:“但愿能过这关,她若不信,撂挑子,创业团队可是寸步难行。”

“菩萨保佑我,让我过了她这一关。”他心里念,嘴随着动,不敢出声。

“承认了,刚才只是我的猜测,竟然一猜一个准。”她笑着说后,笑一直不停。

他后悔,可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边打着寒颤边等着她说。

“能承认错误,你就还是我幼儿园的老同学,那赶快说说,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天这么凉。”她说。

他一听这话,激动得很,欢喜地想:“看来,她原谅我了,不原谅的话,她直接走了,不会让自己再往下说创业计划。”

他高兴地说:“我早就在淘宝上注册了推广服装的店铺,名字就是将来服装的品牌。团队创业的地方早看过了好几次,只等明天让夏如梦跟着,也许她一起去,租金可以少掏不少。明天,好歹拿下咱们团队创业的地。拿了租房合同就能注册公司,那还得麻烦夏如梦,她能在注册时提供注册资金。公司如果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注册资金,那对公司以后的发展绝对有好处。有了公司李欢欢和白宏志便派上用场,早就给他俩规划好了,让他俩在短视频软件上激情宣传,网络游戏上他俩也拿手,干脆也宣传一下……这就是下一步的计划。报告首长回答完毕,请指示!”

说完,他长出了口气。

她听完他的话,心里赞叹地想:“就凭他这么细致的计划,加上努力,创业前途一片光明。”

想到这里她急着说:“夏如梦、李欢欢、白宏志和你都有事做,我就等着坐享其成吗?”

他紧着回答说:“你是最重要的,你设计不出服装,我在淘宝上开店铺推广啥?你设计不出服装,服装公司卖啥?你设计不出服装,李欢欢和白宏志在网络上推广啥,我的幼儿园老同学,你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了吗?”

她听了心里舒服,高兴地说:“以后别再称呼什么幼儿园老同学,直接叫高圆圆吧!”

他听了高兴地说:“高圆圆!”

她应了声:“嗯!”

她高兴。

他也高兴。

她心里开始想自己设计的事。

他也开始盘算明天的行动。

……

“圆圆吗?我,王广宇,在哪儿,找你找得好苦,微信怎么回事,也不应?”

“我在南高基公园爬山呢,要不来接我,我在公园门口等!”

圆圆接完电话对鹏程说:“男朋友,王广宇。优秀得很!”

“我自己先走,免得人家误会。”鹏程说。

“一起走吧!”她说。

“不了,我扫个共享单车,一会就到了,拜拜!”说后,他急着往山下走。

她紧追着说:“一起走吧!”

他紧着说:“扫个共享单车,更好。”

……

她不再说。

“给!”她把披在身上的休闲衫还给他。

他穿上后,急着寻找共享单车。

她看着他扫了辆小黄车。

他使劲地骑,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她看着夜色,呆着不动。

她想:“看来,我还是创业团队的中坚力量。那我以后岂不吃香?”

她想:“这个男孩可真是七十二变,什么时候看清他的真容。”

“高圆圆!”王广宇的车停到她面前。

“真冷!”她紧着进了王广宇的跑车。

汽车消失在夜幕中。

第七十七章.连环套—张老板

鹏程骑着小黄车,觉得心里很轻松。

……

等回到自己的小屋,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够累的,可累有什么办法,“家不是一个人的家,在遇到困难时,一个男孩应有所担当。”他想。

“还没干正经事,给李欢欢发了一百的红包,搭上给李欢欢公交车费。一百露点头,可挣这些钱真不容易,以后得精打细算,有钱使在刀刃上。”他想。

……

他打开微信。

“偶像男”:“如梦!如果明天有空,八点小市场见。给未来的公司租个办公室。少了你可不行。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注册公司了,注册资金得麻烦你想想办法。走个形势,随便周转一下,验个资,资金在我卡里,也就一天的时间,一百万不嫌少,一千万不嫌多。”

“迈巴赫”:“可以,明天见!”

他还没把手机放下,微信提醒又响了。

“爱哭的小瘦猫”:“鹏程,有个活,贼肥!我的老客户,出手不是一般的大方。从神农庄园到盛阳门。只能在车前等,少说话,蓝宾利,己交待过,老板姓张,叫他张老板,莫多问,切记。”

“偶像男”:“谢谢!改天请你吃板面!”

“爱哭的小瘦猫”:“一碗板面打发了?太抠了吧!”

“偶像男”:“有空聊,看看你的肥活有多肥。”

鹏程背了双肩,轻轻地出了自己的小屋,骑着刚才骑过来的那辆小黄车。

出了小市场,他停了下来,他打开双肩包,穿上颜色醒目的代驾专用服,戴上闪着荧光绿的头盔。

出了小市场的他很是显眼,几道绿耀的荧光一道道横向分布在他的身上,他骑得飞快,虽然共享单车比自己的赛车难骑。

远里看,他如夜里的打更者,用别样的风景解释着夜的孤独寂寞。

梧桐树一直关切这个曾在它跟前成长的孩子。

它懂得孤独寂寞的滋味,“在午夜的路上,一个人是多么的孤独寂寞。”它有点心疼的想。

像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样,梧桐树只能用最普通的方式祝福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在奋斗的路上前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应该坚强地走下去。”它想。

直到它瞧不到骑着小黄车闪着荧绿光的他,它才放下心来。

它在午夜的小市场上空长出了一口气,它想:“在这里生活久了,枝繁叶茂时,根越扎越深,小市场的土地自己还真割舍不掉。”

想后,它轻笑了笑,又想:“小市场改造恐要推迟,路南赵老板建好四层商业楼,对自己也许最有利,真舍不得这块养活自己成长的热土。”

(园林局有文件,规划内的树木不能随意砍伐,小市场如果改造,梧桐树碍事的话,只能被挪走。)

……

鹏程一边骑着小黄车,嘴里哼着歌,《追光者》。

“如果说

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

你的光照亮了我

……”

神农庄园是一处休闲酒店,鹏程在酒店前的蓝宾利车前等。

午夜后,风有些那种刺痛的凉,他只觉得脸有些冰冷,头盔里的头发早湿透了,沾在头盔上。他身上的代驾服裹得严严实实,骑小黄车冒出的汗,已经无处挥发,只能把休闲衫紧沾在身上。

等了半个小时,头发开始不舒服起来,贴在身上的休闲衫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感觉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自在。

他在蓝宾利车前来回走,脚下的汗,早没了半小时前的热乎劲,湿得叫他难受。

月光撒在他身上,他突然感觉到,成长的过程很长,很长。

成长如月色,是美,冷冷地美,却要经历漫漫的夜的孤独寂寞。

经历过才能懂,成长的自己其实也是一幅展开的浓墨,没有尽头,画面在无限展开,伸长。

没时间回头望,生活的节奏很紧,在喧嚣现实里,谁有时间停下来思考?

时间过得很快,他在蓝宾利车前又挥霍了约莫半小时的时光。

“代驾,快扶张老板上车。”服务员的声音很刺耳。

鹏程觉得服务员有点看不起他的意思。

也难怪,有哪个人能对一个代驾客客气气。

“张老板!上车!”鹏程紧着说。

张老板晃了晃亮亮的光头,递给鹏程车钥匙。

“开慢点,南三条盛阳门。”张老板醉着说。

鹏程看张老板醉成那样子,也不便多问,把他扶进车后,发动了车。

鹏程在车启动的间隙想:“要是自己能有辆这样的车,该多好。”想后,他笑了笑,又想:“痴人说梦罢了,现在自己只是代驾,代驾不应该这么想。”

“开得不错,够稳的。”鹏程笑了笑,想:“张老板真得喝多了,车还没开,他就这么说。”

车慢慢地驶出神农庄园。

虽然是午夜,胜利大街没什么车,但鹏程开得万分小心。

这是他开过的最贵车,夏如梦那辆迈巴赫,他从来没有想过开。

“也就是这时候敢开这么贵的车,赶上白天,打死我都不开。”想后他不敢再想,专心地开车。

盛阳门下,鹏程停下车。

车还没停稳,张老板晃晃悠悠往电梯口走。

鹏程拿着车钥匙紧着追。

上了电梯,张老板看着鹏程笑了笑,晃了晃光头,鹏程把车钥匙递过去。

张老板接过钥匙,掖进兜里。

电梯一停,张老板身子一歪,鹏程紧扶了他。

等扶张老板进了他公司门口,鹏程羡慕的看了又看。

鹏程不敢说话,他的大学同学在微信里嘱咐过他,不要在张老板面前多说话。

鹏程的大学同学贾落梅,网名“爱哭的小瘦猫”,一个女孩,挺喜欢冒险,其实她家里挺有钱,市里房子好几套,家里的衣服加工厂有三十来人,主要接收新华大世界和天成服装批发商的订单。

……

张老板坐在自己的大转椅上,看着鹏程。

鹏程想:“看样子,赵老板也不是醉得什么也不知道,赶快把代驾的钱结了,明天自己还有一大堆事呢。”

但他又不能直说。

他又看了看张老板。

“聊会儿?”张老板看着鹏程。

“都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我明天还有课。”鹏程撒了个小谎,想早点回家睡一觉。

“聊会儿。”张老板依看着鹏程。

“张老板!明天我真有课,耽误了学业,有点可惜。”鹏程直着想走。

“你这个代驾,对客户态度这么不好,我要投诉你。”说着,他拿起手机。

“要不?聊会儿吧。”鹏程真不想聊,但又怕喝醉的张老板投诉自己,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想:“那也只好聊会儿。”

“小吴,备上茶品,我和这个小兄弟聊会儿天!”他用对着公司内部电话说。

不大功夫,一个年轻的女员工先端来了一大盘水果,随后,又有一个女员工端来了糕点零食。

张老板这时好似清醒了。

“吃!别客气。”说着,他拿起块西瓜递给鹏程。

接过西瓜的鹏程,慢着吃了一口,随后说:“陪你聊个把小时行吗?”

“不行,最早也要聊到天明。”张老板口气坚决,说后,猛咬了口西瓜,眼里露出吓人的凶光。

鹏程一看他这阵势,暗自叫苦,想:“你,贾落梅的肥活?还贼肥?就这样?要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接这个活,这是什么客户?土匪作风。”

可他转念又一想:“活已经接了,张老板醉了,自己不能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计较。再不情愿也得撑到天明,要是坚持要走,他投诉的麻烦是小,代驾的钱肯定黄了,再和他起了争执,后果也许不会很好。”

“聊吧!张老板,很高兴陪你这成功人士聊天!”鹏程装着高兴地说。

“这就对了,又不让你白陪,我人虽粗,但道理咱懂,到天明,准亏不了你,小兄弟!”一翻话下来,张老板话缓了许多,眼里流露出真诚的目光。

“小兄弟叫什么名子?”张老板问。

“鹏程。别叫我小兄弟,你岁数和我爸差不多,应该叫你叔。”鹏程看着他说。

“咱是大老粗,没那么多说道,兄弟相称岂不显得更近,以后就这么叫了。”张老板一脸真诚,话直得很。

鹏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就对了,兄弟相称,岂不随便?随便聊多好!”张老板大咧咧的一笑。

鹏程这时觉得张老板挺好。

“那张老板的名子是?”鹏程看着张老板问。

“张老板!”他说。

“嗯!”

鹏程想笑,憋着笑想:“怎么叫个这么土的名子?原来,贾落梅让自己在张老板面前少说话莫多问的意思是这个。”

第七十八章.连环套—老兄请进套

“张老板!”叫了声后,鹏程看着他想:“叫他的名字怎么觉得那么别扭。”

他笑了笑,一脸得意。

“咱可是地地道道的保定市的人。城市户,就仗着这个响亮的名字,事业上沾了不少光!”鹏程看着他说得起劲,这时倒想听他说道说道可笑的名字,对他的事业帮助到底有多大。

“说说呗!张老板!”说完,鹏程真的想笑。

“小兄弟,那我就给你说说?”他看着鹏程,眼里流露出天然的信任感。

“听着哩。”鹏程不再叫他的名字,他想:“这名字闹的,叫一次想笑一次,干脆不叫,倒省了逗笑的事。”

“你看我有多大岁数?”他问鹏程。

鹏程仔细地看着他想:“看张老板的脸上的皱纹,配上他的光头,少说也有六十多,看他说话的口气,应该没读过几年书,若是正赶上六七十年代的上山下乡运动。也许是插队到了苦地方,把面相熬老成了?就猜他年轻十来岁。”

“你也就五十五岁左右吧!”鹏程把他使劲往年轻里说。

他冲着鹏程得意地笑了笑,说:“看来,你的眼光和其它人的眼光也差不多。”

鹏程这时想:“看来,我猜得没错,他长相老,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六十多岁。”

“小老弟,其实我才四十五,还是虚岁,生日还小,腊月初八。”他笑着对鹏程说。

鹏程真是大吃一惊,想:“简直超出自己的预料,张老板的年龄与他的面相差距也太大了,谁能把他往四十多岁猜?”

鹏程冷笑了笑说:“长相比较成熟。”

“不光你说,所有的人这么说,我就沾了长相老和名字的光。”说完,他笑得开心。

“你还别说,长得成熟了,好处多多。”他看着鹏程说。

“长得老什么好处?谈个对象都难。”鹏程想。

“我二十岁下岗那年,就凭名字和成熟的长相,碰出了一翻事业!”他开始激动,也许是往事闹得让他热血沸腾。

他拿出烟抽出一支,递到鹏程面前,说:“小兄弟,抽一支!”

鹏程摇了摇头说:“不会抽,没学会。”

他笑了笑说:“不抽烟也是好事,看我,一天两包,花钱不说,对身体有多大害处,心里明白,可就是戒不掉。”

说着,他点了烟,猛吸了一口,稍停了下,吐出个大烟圈。

烟圈轻飘着,渐渐地扩大,变大,渐渐地变的稀疏模糊,渐渐地成了一缕而不是圈状,渐渐地消失。

“先说我的名字吧!我这名字可大有来头,他可是爷爷的愿望传承。爷爷小时候在保定药铺当学徒,学了门抓药的好手艺,抓得那个准,一把抓下,差不得半钱。落了个好名号,‘左手神抓’。”(称中药用得是小铜秤,可精确到钱,1钱等于3125克。解放前后药铺用得较普遍。用小铜秤秤中药,右手提秤纽,左手抓药,这样方便看药的重量。)

他说得更加激动,紧换了一支烟,猛抽了两口,吐出一个更大的烟圈。烟圈里虚幻出一个神奇的景致,一个年轻的药铺学徒正在抓药,眼神里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他把烟在烟缸上磕了磕,继续说:“由于爷爷对老板的羡慕,他从心底里便有了个很荒唐的想法,那就是自己当不成老板,必需让自己的后代当上老板。于是他就从给我爸起名字下手。”

“那你爸叫?”鹏程想问却欲言又止。

他紧抽了口烟,很委屈地说:“我爸的名字没如了我爷爷的愿,那时候奶奶可是厉害的主,爷爷刚提给爸起个老板的名,就被奶奶一顿臭骂,因为这件事,爷爷还不只一次给奶奶赔礼道歉,后来,爸长大后进了公家单位,在三台供销社当了个售货员。爷爷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一直等奶奶不在了。七三年腊月初八的那天中午,我的出生给爷爷又燃烧起希望,我刚一落地,他就使劲地喊,张老板,张老板。”

他把烟头往烟缸里一扔,拿起块西瓜,三下五除二吃得干净。

他看着鹏程,一指盘子里的西瓜说:“小兄弟,吃块西瓜,我接着给你讲。”

他接着又说:“你寻思,我爸我妈能愿意让我叫老板这个名字吗?可那时爷爷那个岁数,当晚辈的只能服从,爸妈也用了心思,把早给我起得名在外头大张旗鼓地宣扬,可到最后,上户口时,犯了难,最后也只能表面上依着爷爷,用老板的名字给我上了户口,爸妈当时留了后手,他们早就想好了,等爷爷不在的那天,把户口本上的名字改了。可爷爷健康的很,我十九岁接了爸的班,当了三台供销社的售货员。爸提前内退,他不退不行,供销社里一个萝卜顶着一个坑。为了儿子有个好工作,爸也只能自我牺牲。”

说到这,他有点内疚地转了下头。

他看了看鹏程说:“吃,有糕点有零食。”接着指了指盘子里的糕点和零食。

鹏程点了点头,胡乱拿了块糕点。边吃边听。

他接着说:“可天有不测风云,刚上了一年的班,售货员还没当过瘾,供销系统合并,三台供销社没了。二十岁,一个吃公家饭的,一下子成了下岗职工,我当时迷茫,失落的很,恰在这时对象也吹了,人家还有个理由,叫性格不合,脾气不对,财礼倒是退得快,一分不少。哥们我一赌气,揣着二百块来石家庄躲躲晦气,这一躲,竟然躲成了老板。”

说到这里他一兴奋。看了看鹏程接着说:“九六年开春,在向阳路给人家卖拖鞋的南方老板打工。为了省洗头的事,干脆理了个光头,那时候咱这德行,人又显老,整个鞋市场的人都拿着咱当笑话。只要我一出现,鞋市上的大大小小老板们都笑着叫我张老板。连和自己一样打工的也起着哄地叫,于是我成了向阳路的一道风景。也该着就走运,打了半年工挣到一千八的时候,一天早上,碰上一伙山西来的客户,他们叫了我张老板后,订了七百多双拖鞋,直接交了钱,说把货直接送到大同的货车上,并给了我货车的车牌号,我想,他们真的把我当成批发拖鞋的老板了,也许,他们并不知道,南方老板正在处理拖鞋。那一次,挣了七百多。尝到甜头的我第二天就花三百多换了身行头。就在向阳路上转悠,还是那样,市场上所有人都取笑地叫我张老板。”

说着,他拿了块西瓜,啃了一口西瓜急着说:“他们越喊,我就越招摇,于是那些天南地北来石家庄南三条进鞋的客户,也就记住了一个,穿着讲究,挺亮的光头在向阳路来回走得张老板。剩下的一千五百块,我就在向阳路西头,租了个临时摊位,拿了叫我老板的真正老板的样品,做起了二道贩子的生意。说也奇怪,生意出奇的好,第二个月,便雇了表亲,做了真正的老板……”

说着他停了下,接着又说:“天亮了,有时间再聊!”他看着鹏程。

“一会儿有人接我,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行吗?”鹏程说后,用微信给夏如梦发了个定位,留了语音,让她来接。

“问呗?”他很痛快地回。

“贾落梅给你代驾多长时间?”鹏程急着想知道。

“半月。”他看着鹏程说了干巴巴的两个字。

“那你为什么不让员工接你?非得找代驾?”鹏程看着他。

“酒喝多了,什么话也可能说,要是在员工面前失了体面,自己没脸面。”他说后看着鹏程。

“你认识启航吗?和你岁数差不多,他进鞋就来南三条,二十多年应该打过交道吧!”鹏程没提启航是他爸,只想问问张老板与爸打没打过交道。

“有点印象,见了面肯定认识,说名字肯定想不起来。”张老板说。

“那我该走了。”鹏程约莫夏如梦快到了。他站起来。

“这些钱给你,代驾费和陪聊费。”他说着拿出五张百元钞。

鹏程抽出一张后,把剩余又还了回去。

他说:“听你讲了这么多,让我受益匪浅,这一百是代驾费,我收了。加个微信,再需代驾方便叫。”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让张老板扫。

……

“‘偶像男’!网名挺潮。”张老板说完笑了笑。

“张老板!网名真姓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才是真英雄!”鹏程先笑后说。

张老板想:“‘偶像男’这个男孩难道和贾落梅一样,只是来体验生活,写什么网络小说?”

鹏程想:“张老板对自己的创业绝对有帮助,要不……”

鹏程上了夏如梦的迈巴赫,他有意地回头扫了一眼,忽见张老板探了一下头。

张老板想:“这男孩应当交往一下,人家接触的贾落梅以及接他的开迈巴赫的女孩,都不是平常人。”

鹏程坐在车上想:“我的套,但愿你能进。”

第七十九章.连环套—小花招

鹏程坐在车上,对夏如梦说:“经贸大学南门斜对过的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

“创业团队搁在那里?公司也在那里?是不是太偏了?在市中心找个办公楼不更有气势?我爸的子公司旁还余着一大间,宽敞的很,要不先去我爸那里看看?”夏如梦一连串地问。

“我的大款妹,我们是在创业,不是在比体面,等创业成功了,公司和创业团队想搬到什么地方,就搬到什么地方。”鹏程说。

“受罪的命!”夏如梦没好声地说。

“一会儿到了那里全靠你撑面子,租金说不定看你的面子,一年少个一两千。明白我的意思?”鹏程说。

夏如梦点了点头说:“又演戏?这可是分分钟的事,不就是想少掏点租金?瞧好吧!”

“验资的资金准备得怎么样了?”鹏程问。

“一个电话的事,爸的子公司的叶经理都准备好了,随叫随到。”夏如梦话直的很。

“那好好开车吧,目的地,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鹏程说后微闭了眼。

车缓缓出了盛阳门前的停车场。

鹏程眼一闭,脑子便不听使唤,睡着了。

夏如梦一边开车,一边问:“昨夜一直在盛阳门?”

停了会没听见鹏程回应,又问了句:“昨夜一直在盛阳门?”

夏如梦见亮了红灯,停下车来,见鹏程斜躺在后座上睡了,手里还拿着双肩包,她笑了笑。

“包里有啥好东西?睡着了还不撒手?”她正想去打开双肩包,后面的车响了喇叭,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说:“美女,绿灯了。睡着了?别在马路上卧睡。”

夏如梦本想给身后的司机两句,可看着鹏程睡得那么香,也便忍了。

她想:“要不是车里有鹏程睡,早就跟你说道说道,等绿灯开车慢了点也催?有本事往我车上撞?看你有没有那胆?也就发句牢骚话罢了。”

想后。夏如梦轻抬脚松了离合,车缓缓前行。

车到了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

夏如梦先打开后备箱,脱下休闲鞋,换上高跟鞋。

(高跟鞋好看却不能开车穿,交警罚款是小,遇到紧急情况,高跟鞋踩离合,踩油门,尤其是踩刹车没那么灵便,珍爱生命,开车时远离高跟鞋。)

“鹏程双肩包里装得是什么?”夏如梦想。

她轻掰开鹏程抓住双肩包的手,拉开拉链。

“什么好东西?代驾服!又跑了一夜的代驾?挣钱不要命,都要开公司了,还干代驾?”夏如梦边看双肩包里的代驾服,边小声说。

鹏程这时睁开眼睛,“到了?”他问了一声夏如梦。

“刚到,正要叫你,你自己醒了。”夏如梦轻拉上包说。

“见了小巢的经理,知道怎么入戏了吗?”鹏程一边揉眼一边说。

“不就是少掏点租金吗?”夏如梦笑着说。

“就看你的了。”鹏程有意给她鼓劲。

“小菜一碟,这点事在我这里还叫事儿?瞧好吧!”夏如梦的话有底气。

夏如梦的迈巴赫车,往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的办公室门外一停,便引起了员工注意。

方经理在得到禀告后,特意从窗帘里往外瞧了瞧。

“迈巴赫!人来头不小,有什么事?”他小声地嘟囔。

鹏程走在前头,挺了挺腰,耸了耸肩,“得有气质,有气势。”他想。

方经理急着坐回座位。他心里虽然万分激动,却表现出稳重平静的样子。

“您是经理?”鹏程打起精神。

“我是。”方经理说。

“在网上看到你们基地,对大学生创业提供不少支持和优惠,现在过来看看情况是否真实。”鹏程说。

方经理说:“咱们这里线上线下宣传统一,大学生创业的优惠条件一项也不能少。”

说后,方经理想:“别蒙我,你们俩人,还大学生创业呢?有开着迈巴赫来创业的事吗?不会拿我寻开心吧!”

“我是想在创业基地租个创业的地,网上己看好了贵基地场地,方经理应该有印象,我是“偶像男”。”鹏程说。

方经理这时很惊讶地说:“有印象,聊过好几次,偶像男真的是你?一个劲地哭穷,光想着压低租金,我是看你一次次在网上恳求,才应了你最低价,一年八千,绝佳的场地布局,还带两个休息的小内间。”

其实鹏程早就在网上看好了,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各种优惠。在网上同方经理约谈了好几次。

“真租?”方经理还有疑问。

“真租,钱,学生证都带来了。”鹏程说。

“那就签了呗!”方经理高兴地说。

他想:“今天还行,刚开门便签个合同。”

“方经理呀,是想签,可租金有点高?”鹏程说后,转身给坐在待客沙发上的夏如梦使了个眼色。

“这怎么高呢?你在网上谈得价,是最低价。”方经理有点尴尬地说。

“方经理!我说两句?”夏如梦站起来,气势一下子压制住方经理。

也难怪,夏如梦开得那车,穿着打扮,别说方经理,换作公司的老总也得被她的气势压制。

“方经理,你们老总约我爸都好几次了,我爸都推脱没空,今天若给我男朋友少个三千几千的,明天,我劝我爸抽个空,让你的老总请吃顿饭。”夏如梦是个忽悠人的好手,她压根就不知方经理上面老总是男是女,她想用一种大气势把方经理整蒙。

方经理眨了眨眼,心想:“这女孩他爸什么来头?就凭她开的车,这身行头,他爸的来头绝对不小,莫非老总真得有事和她爸商量?还求着请了好几次?她爸还得抽空接受邀请。老总肯定有事所求,如果我能促成她爸愉快的应邀,岂不是立了大功?”

想到这里,方经理下了个决心,想:“要不给女孩男友的年租金少一千?不!一千也太不够意思,还得让女孩做他爸的思想工作,干脆一千五。”

他拿定了主意,对着鹏程说:“看在你女朋友的面子上,年租金少一千五,每年六千五,全基地可没有这个租价,别人若要问,你只能说八千。可别把我出卖了,别的大学生都找呢。”

鹏程一听心里高兴,心想:“方经理这么痛快地应了,看来他信了,如果自己急着应。方经理会不会怀疑夏如梦说得是否真实?还得抻一下方经理的劲儿。”

想后,鹏程说:“凑个整,二千,少二千,每年租金六千,我图个吉利,六,顺的意思。你们老总约她爸的事,我也做做工作。”

鹏程看着方经理想:“这回,你可以认为夏如梦说得是真的了吧,要不?再加点料?”

想后,他走到夏如梦面前,像真男朋友一样抱着夏如梦,说:“方经理都应了,你爸应邀的事?你应该给方经理表个态,一定抓紧促成这件事。”

夏如梦也演惯了戏,扭过脸,冲着方经理说:“既然我男朋友说了,那我回去促成我爸应邀的事。方经理这房租六千!吉利数行吗?”

方经理看着俩年轻人搂搂抱抱,心想:“租个地也是瞎扔钱,说不定俩人闹着玩,脑子一热想干点事,三天的热度过了,还开什么公司,一准扔下一大堆东西走了,自己岂不是捡个漏?”

“六千!就这么定了,签合同!”方经理开口爽快地应。

方经理想:“既促成了老总的好事,又可能过些日子白得到些公司东西,这不是一箭双雕,双喜临门的二重奏吗?”

“签合同!”鹏程高兴地想。

这时,鹏程才松开夏如梦。

鹏程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羞答答的红。

……

方经理拿出合同,鹏程大笔一挥,一手漂亮的小楷跃然纸上。

“启鹏程?”方经理看着合同上名子,小声念出来。

“小市场有个叫启航的跟你是同姓,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人。”方经理说后想:“启这个姓很少见,只知道小市场里卖鞋的启航。没少从他那里买过鞋。今天又见了个姓启的,看这男孩眉眼与启航好似有点像。”

“小市场的启航是我爸!”鹏程高兴地说。

“我说呢,看着你和你爸也不知是眼,还是鼻子,特别像。”方经理说。

说完,方经理想:“启航的孩子真不一般,找个这样的女朋友,还不飞上天?”

第八十章.连环套—注册公司

签完合同,夏如梦换上鞋,把车开出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后,坐在车上的鹏程长出了口气。

鹏程转过头,看了看暴晒在太阳下的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十几米的广告架上的小巢两个字静观着一切,在太阳下显眼但不招摇。

鹏程突然感觉,小市场的梧桐树,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的广告架上的小巢两个字,也许有着某种关联。

他想:“广告架上的小巢两个字其实都是一粒存于心底的种子。”

鹏程突然觉得小巢这两个字好像扎进自己的内心,融入自己的血液。

“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是自己走向社会的起点,脚下的路只能用自己的脚一步步走,在逐梦的现实里,没有像父辈那样艰苦奋斗,没有持之以恒的创业决心,没有智慧和勇气,绝对没有精彩的成功。”鹏程想。

“爸妈那一辈用辛勤的劳动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小市场是他们从农村踏入城市的真正起点,而自己踏入社会的恰巧是小巢,也有一个小字,小市场,小巢莫非这是天意?”鹏程想。

“小巢是大学生创业的乐园,作为一名创业的大学生,自己以后的路绝对不像爸妈那样,多下点辛苦便能挣到钱。现在的网络时代,只靠辛苦是不行的,智慧科技才是硬道理!”鹏程想。

“去哪?什么地方?”夏如梦的一句话打断了鹏程。

他愣了愣神,看了看手机,说:“赵陵铺工商所附近有家饺子馆挺好吃,尝尝?”

“尝尝?”夏如梦说完一踩油门,车直奔中华北大街。

……

停好车,厦如梦又换上高跟鞋。

“也不嫌麻烦,照你这样,开车办事才用多少时间,光换鞋耽误多少功夫?”鹏程笑着说。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是个女孩,说不定会更麻烦,嫌我麻烦是吗?我走,免得让人看了眼烦。”说着,夏如梦转过头,拿起刚脱下的休闲鞋又想穿。

“别,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鹏程紧着说好话,他想:“可别撒大小姐脾气,注册公司正用得着人家。”

夏如梦笑着转过头,讥笑着说:“你这孙猴子的脑子,用着人了靠前,用不着人了靠后,说不定给你把事办好了,还会过河拆桥。”

“哪能?鹏程可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用一种近似于表演的话说。

“要不签字为证?”夏如梦说。

“签字显得朋友之间不就远了?不如我承诺几句?”鹏程看着夏如梦说。

“那你举手,对天发誓。”夏如梦说。

“发誓就发誓。”鹏程举起手,看了看天。

夏如梦趁鹏程举手,往天上瞧的当刻,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鹏程举着手说:“假如我对夏如梦口是心非,欺骗她,做了忘恩负义的人,请求上天给我惩罚,让我终身受到谴责,事业永不成功,终身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只能找个比她逊色一百倍的女孩。”

“这也叫发誓?简直就是打哈哈,糊弄三岁小孩呢?”夏如梦不高兴地说。

“那么我该怎么说?怎么发誓呢?”鹏程看着夏如梦。

“还用我教你?”夏如梦说后想:“他可不简单,若不抓住他的把柄,说不定什么时候不听使唤远走高飞,那对自己可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是经常算计别人吗?从今开始,我就步步为营,一点点算计你,让你防不胜防?”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鹏程看着夏如梦。

“都当导演的料?真会装蒜,连对女朋友表忠心的话都不会说,让我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怎么能相信?”夏如梦生气地说。

“哦!这个,那我就发誓。”说后,他想:“夏如梦可真有心计,看我注册公司急需周转资金的当刻,拿我一把。可不发个誓,她若真撂了挑子,岂不是因小失大,坏了创业的大事?也只能违心地发个假誓。”

想后,他说:“上天可以作证,我真拿夏如梦当女朋友,如有违心,让我受到惩罚。”

夏如梦听后,笑了笑说:“誓言为证,别不拿誓言当回事。”

“都发了誓了,当然会用心呵护。”鹏程说着转了一下脸。

夏如梦趁鹏程转脸的功夫把手机录音关了。

“先吃饭吧!”鹏程说。

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闲着,今早又没吃早餐,他真地饿了。

鹏程进了饺子馆,坐下后,冲着服务员说:“来一斤半三鲜馅的。”

夏如梦坐下后,惊奇地看着鹏程说:“连晚饭要了?”

“补早餐呢。”鹏程说。

“早餐没吃?”夏如梦问。

“哪有时间吃早餐?”鹏程说。

“中午这顿不吃,岂不又省了不少钱?”夏如梦说。

“中午这顿再不吃,到晚上还不饿个半死?”鹏程笑了笑说。

“你可以呀!晚上代驾,白天忙活。饭也是能省一顿是一顿,人才呀!”夏如梦心疼地说。

服务员这时端上来三盘水饺,半斤一盘。

鹏程倒了醋,见没有蒜,便提高嗓门喊着:“来头蒜!”

服务员慢吞吞地走过来,往桌上扔了三瓣蒜,走了。

走了两步小声说:“蒜正贵,男孩应该少吃这东西,女孩都嫌这味。”

鹏程装不懂,“嗯。”了声。

夏如梦听了放下饺子,笑出泪来。

停了下,她说:“连服务员都明白的事,你装什么糊涂?”

“装糊涂?我没装?在你面前我从来没装过。”鹏程放下筷子,紧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说。

“这事以后再说,看你像个饿狼似的。赶快吃。”夏如梦见鹏程狼吞虎咽的样,没忍心再打断鹏程吃饺子。

鹏程也是饿急了,饺子一口一个,一会儿功夫,一盘净光光。

三瓣蒜也让他消灭干净。

“服务员,再来点蒜。”鹏程吃了半斤饺子,浑身有了劲,嗓门也大了,声音嗡嗡作响。

“吃水饺,不是吃蒜,蒜这么贵,又没掏蒜钱,嗓门还那么高,理直气壮个啥?不就要了一斤半水饺吗?”服务员边扔蒜边说。

鹏程没回服务员两句,他只是笑了笑,拿起一瓣,去了皮,一咬半个,随手夹了个饺子在盘里的醋里一滚,一口吞进嘴里,三下五除二,咽了下去。

“饿狼!”夏如梦吃了十来个水饺后放下筷子,看着鹏程笑着说。

鹏程的嘴忙得像吞土机似的,但也不忘招呼夏如梦一句:“不是色狼就行!”

“就等着你色呢?损色!”夏如梦用话点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她明白鹏程能听得懂,能听得明白。

鹏程没说话,狼吞虎咽地吃,吃像难看。

他想:“夏如梦可千万别动心,虽然自己扮作她的男友次数也不少,可那都是有偿服务,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明白,自己的家庭自己明白,攀高枝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从来都是高处不胜寒,攀高枝不应是一个底层人应该想的。”

他一边想,嘴没有半秒停息,第二盘净光光时,他又把夏如梦面前剩下的往自己面前一拉。

“吃饱了?不吃太浪费了。”说后,他看了夏如梦一眼,随后紧着吃。

夏如梦双手拖腮,看着有着夸张吃像的鹏程。

她憋着笑,用一种欣赏喜剧表演的心态看着鹏程吃。

“别把刚才的誓言当水饺吃了。”她想。

“饱了。”鹏程轻拍了下肚子,高兴地冲着夏如梦说。

“注册资金的事?两点钟工商所上班,咱们抓紧办?这事完了,你就安心干你的事,我这里就不麻烦你了。”鹏程轻声地问。

“我给叶经理打电话。”说后她走出饺子馆去打电话。

鹏程见夏如梦出去打电话,心里高兴。

“服务员结帐!”鹏程想着早结了帐,赶紧去注册公司。

“三十块。”服务员说。

“前阵子还十六一斤,就这么几天,一斤涨了四块?”鹏程看着服务员问。

“现在什么不涨?旁边的新楼还没封顶,一天涨一千。我们这里的水饺一斤才涨四块,而且不是天天涨,这次涨了,今年就这样了不再涨了,这还叫涨钱吗?”服务员没有好声气地说。

鹏程没说话,扫了微信收款码,走出饺子馆。

他知道服务员是偷换概念,但他没有直接揭穿,他知道服务员挣得是辛苦钱。有句牢骚是难免的。

……

赵陵铺工商所的工作人员,听说注册公司的鹏程是大学生创业者,于是便开通了有关大学生创业简化手续的绿色通道。

……

叶经理也在银行里往鹏程的卡里打了五百万的款。他知道五百万在鹏程那里只是过个夜,充个门面,但对鹏程以后公司的发展却有很大的好处。

……

汉都潮舍服装有限公司正式注册成立了。

汉都潮舍服装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是五百万。

汉都潮舍服装有限公司的法人是启鹏程。

第八十一章.连环套—套中套

鹏程点开微信。

点开“不是明星”。

“偶像男”:“公司成功注册,公司正式入驻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你设计出来的服装!等!等!等!”

“不是明星”:“呀!好快呀!神速度,神助力,有套服装己设计出来了,都一夜没合眼了,什么时候推广,东风来了,米有了,只等下锅。”

“偶像男”:“要的是唯美唯一的精品,再精雕细琢一下,过两天要惊鸿一瞥,闪个神奇,塑个传奇。期待呦!先把照片发过来。这两天公司装修你就别参加了,多用点心思,多设计出套绚丽非凡的服装来,这边的事你什么也别管,免得分心,过几天见。”

“不是明星”:“知道了!”

“偶像男”:“差点忘了,跟你爸妈说了创业的事了吗?”

“不是明星”:“正在打他们的小边鼓,慢慢地透,慢慢地说。”

“偶像男”:“温柔地说,别惹他们生气,自己受点委屈过了就没事了。”

“不是明星”:“还劝起人来了?我懂。”

“偶像男”:“知道自己说也是多此一举,其实你那么聪明,真不用我劝,等着你的好消息。”

“偶像男”:“就等你设计出来的服装,服装公司的命运掌握在你的小手中,你的手可别光是温柔,还得有叫人羡慕的杀手锏呦!”

“不是明星”:“又想油嘴滑舌?”

“偶像男”:“不油嘴滑舌了,保护好你的小嫩手,等着它出彩呢,再聊,么么哒!”

“不是明星”:“手到擒来,看好!”

……

鹏程又点开李欢欢的微信。

“偶像男”:“明天早八点,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见,公司注册成功,公司落户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明天和白宏志带着全部家当公司上班。”

“李欢欢”:“得令。”

“偶像男”:“明天八点小巢。”

鹏程稍微停了下,他想:“只能在微信上特意多嘱咐李欢欢,这家伙可是个丢七忘八,不长记性的主。”

随后他对站在一旁的夏如梦说:“回吧!各回各处,我得好好地补一觉,这几天一直没睡好。”

“你回那儿睡?”夏如梦问。

“我想从小市场拿了铺盖,去小巢,那里正好有两小单间,以后我就占一小间,公司就是家嘛!”鹏程说。

“什么也没有,怎么住?”夏如梦说。

鹏程说:“大夏天的,有张凉席,隔下潮,凑和一宿,明天就有床了。”

说着鹏程想:“晚上代驾去了,有没有地睡都一样。在小市场,晚上进进出,爸妈知道自己晚上代驾会反对。”

“那就搬铺盖去!”夏如梦话到脚抬,车飞般驶向小市场。

在网店的冲击下,实体店逐渐衰落,启航只觉得是学生马上考试,放假。这些事他倒没往心里去,他正捧着书慢看细读。

他沉浸在书里的知识中。并努力地汲取营养。

一个人,如果静下心来读书,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

启航觉得现在很幸福。

看书使他忘了许多烦恼,在字句间,他随着故事的情节心情起起落落,忽尔兴奋,忽尔悲伤,忽尔……

“爸!看书呢。”鹏程走进门市见爸正在看书。

启航移了书签,合上书。

他看了看鹏程说:“忙呢?晚上都忙?”

原来,昨晚鹏程出去,他听到动静,起来后,轻手轻脚进了鹏程的小屋,见人去屋空。见鹏程回来,正想问个究竟。

鹏程听了觉得有点惊讶,他想:“爸是什么意思?准是昨夜出去被他发现了。正好夏如梦来了,来解这个围。”

“爸!正和夏如梦忙着成立公司创业的事。”说着,他冲门外的夏如梦喊了声:“如梦呀!羞得都不敢进来,都说了,跟在自己家一样,进来呀,我爸又不是外人,害那门子羞?”

夏如梦一听鹏程这话,心想:“鹏程这是让我解围,一准是怕他爸知道他晚上代驾的事,自己何不趁机会给鹏程再上个套?”

她点开了手机的录音。

“叔叔!看书呢!”她装得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说。

鹏程看了夏如梦一眼,想:“入戏真快,”

想后他冲夏如梦使了个眼色说:“如梦和我一直在一起,忙着创业的事。”

夏如梦想:“鹏程,你的忙不能白帮,要付出代价的。”

想后,她面带羞,呢喃着说:“叔叔!我和鹏程一天到晚忙着创业,饭都顾不上吃,昨夜一张床上凑和了一下,实在是忙。”

启航一听夏如梦这么一说,想:“儿子都和女朋友睡一张床上了,自己还追问儿子晚上干什么去了?真是多此一举。”

想后,他说:“创业再忙,也得吃好睡好。”

鹏程见夏如梦这么卖力解围,连自己的贞洁都陪上,便顺手推舟地说:“是呀,爸。我和夏如梦谈创业的事,昨晚说是不谈了,等我回来,她又来微信邀我谈,这不昨晚又出去,困了就和她在一张床上挤了一下。”

听到这里,夏如梦想:“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可不是我逼你的,等你背叛我的时候,这录音可是一把剑,定会刺你个遍体鳞伤。”

鹏程说完,用佩服的眼神看了看夏如梦。

“那在家吃晚饭吧!如梦!”启航对着夏如梦说后,冲着内屋喊:“初心!鹏程和如梦来了,准备饭,多炒几个菜。”

在内屋拾掇的初心一听启航这话,欢喜地跑出来。

“也不早些告诉一声,打个电话,发个微信都行,让妈早些准备准备。”初心一脸热情地冲着鹏程说。

说后,她又对着夏如梦说:“喜欢吃什么?给阿姨说,我这就准备,小市场里什么也有。”

夏如梦看了初心,高兴地说:“都是一家人,平常饭,不用特意准备。我从不挑食,不忌口,吃什么都香。”

夏如梦认为鹏程会在家吃饭,才这么说。

说完,夏如梦冲着初心一阵憨厚的笑。

笑得初心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初心想:“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叫自己家赶上了,夏如梦不但家境好,人也好,鹏程哪辈子修来的福,竟能有这么好的姻缘,夏如梦懂事通情,人长得又漂亮。”

想到这里,她憋不住想笑,却又不能守着夏如梦笑出来。

“爸!妈!今天我们就不在家吃饭了,创业计划正在实施,时间太紧,我是拉铺盖的,不能和如梦总挤在一张床上。”说完鹏程脸上透出点羞羞地红。

一听鹏程没有在家吃饭的意思,夏如梦马上改口。

“是呀!叔叔!阿姨!创业计划正在节骨眼上,我们正忙,等这一阵过去了,让阿姨多炒几个菜,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夏如梦说。

一听这话,启航高兴,初心更高兴。

也难怪,一家人,多么有穿透力的字眼,尤其是从儿子的女朋友嘴里说出来。

一看儿子和夏如梦不留下吃饭,初心很难为情地说:“都赶上饭点了,还得走,下回再来的时候早些告诉,阿姨预先准备好,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记住了,阿姨!”夏如梦甜甜的一句,初心醉了。

连旁边的启航都有些晕,他没有多说话,他想:“初心一人全挡了,话多了不甜,自己笨嘴笨舌的,说话还不如不说。”

鹏程紧着从自己的小屋里搬东西。

“儿子,不是只拿铺盖吗?搬这么多,这是要搬家呀!”初心见鹏程抱了一大堆东西。

“在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租了地儿,搬过去,创业成员都在,有个什么计划面对面探讨更好,离家这么近,一个电话,儿子到不了十分钟,到你跟前。”鹏程给妈解释。

他知道妈是个细心的人,不解释清楚妈不会放心。

“那搬吧!”她看着儿子搬东西。

鹏程紧搬了几趟,他把从学校拿回家的东西全装进车里。

搬完后,他对着爸和妈说:“有什么事打电话,发微信都行,儿子随叫随到。”

启航点了点头,“嗯。”了声。

初心不放心儿子说:“有时间还是回家吃饭,家里热汤热水的,卫生实惠,对你的口。”

“知道了妈!走了!”说着鹏程向车门走。

“叔叔!阿姨!我们走了。”夏如梦的车驶出了小市场。

“有空来!如梦!”初心亲切地回邀。

……

等把车里的东西搬进一个小单间。鹏程长出了一口气。

“连个床都没有,打地铺不凉?”夏如梦说。

“有了你,就是睡地板也不凉。”鹏程只想开句玩笑。

夏如梦这时点关了手机录音。

“那今晚我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睡地板凉还是不凉!”夏如梦开玩笑地说。

第八十二章.连环套—贾落梅设套

“你还是走吧,在这里不方便。”鹏程说。

“用不着我了?赶我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夏如梦装作生气地说。

“没地儿睡,等装修好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鹏程说。

“我看这样挺好,简简单单的,睡地板接地气,你不欢迎?”夏如梦看着鹏程说。

这时鹏程的微信提醒响了。

“张老板”:“神农庄园,车在老地方,速来!”

他马上回了微信。

“偶像男”:“马上到。”

鹏程心里高兴,想:“张老板的微信来的真是时候,可算是解了围。”

“有代驾的活,要不一起去?”鹏程伸着手机让夏如梦看。

“你不要命了?人不是机器,你得有空休息。”夏如梦心疼地说后,看了看鹏程的微信。

“推了不行?以后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再干代驾的活,让人碰到了,这算怎么回事?”夏如梦的话有条有理,倒有些急燥燥地责备的味。

鹏程看着夏如梦,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他想:“这么好的一个女孩,自己却不能喜欢。”

“听你的,做了这一单,以后金盆洗手,今天应了人家,就应该去,这也是做人的态度,要讲诚信,对吗?”鹏程用恳求的语气说。

夏如梦点点头。

“那送我呗。”鹏程见夏如梦同意自己去代驾,高兴地说。

“这次代驾大约能挣多少钱?”夏如梦看着他问。

“张老板大方,最少给一百,人可好了,给他代驾心情好。”鹏程说。

夏如梦在空空的小单间里转了个圈,说:“那你自己走吧!你让我送我偏不送,偏不按你想的出牌,气爆你。”

鹏程惊奇地看着她,倒没了主意。他想:“本想偷回懒,料定夏如梦会送,可她却与往常不一样,一口回绝了,而且口气坚决。”

鹏程的如意小算盘落空,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就扫个共享单车,骑着也算练身体,身体好了,长跑和拳击更让你吃苦头。”

“嗯,走着瞧!”夏如梦说着走了出去。

鹏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回真猜不透夏如梦到底怎么啦。

夏如梦上了车,一会儿功夫车没了踪影。

鹏程穿上代驾服,戴上头盔,背上双肩包,往外走。

门前并排着几辆共享单车,他扫了辆,骑着往外走。

他骑共享单车的有了感觉,有了心德,他想:“这共享单车做得皮实,不易损坏,不能猛骑,用得劲大,共享单车不见得快,慢慢地骑,慢慢悠悠地骑,不慌不忙地骑,把骑共享单车看作一种休闲,看作一种不花钱的健身,岂不是件美事?”

他慢慢地骑,慢慢悠悠地骑,不慌不忙地骑。

他的脑子里在他蹬车的瞬间迸发出首小诗来。

小诗随着他,随着一道荧光绿的风景低吟着。

夜路

吻了下夜

它羞地醉着蹒跚

在一个人的路上有个寂寞的影跟着

听不清谁在道边的草丛里呢喃

闪着荧光绿的思念

写下羞答答的朦胧诗

笔尖吐出的私语

在风中摇摆成玫瑰样的夏天

月光追逐着年华

洒下青春渴望的梦幻

逐梦的日子紧追着创新的跨越

脚步急却还得紧赶

——

听不到落寂的精灵在弹拨忧郁

耳旁却有交响曲命运在催促前行

也许等红灯时略显得世间的公平

其实骑辆单车才是自己真正的风景

鹏程骑着车笑了笑,对着的夜空说:“原来,我也能来几句,表表心情,抒抒情感,我是快乐的诗人。”

他继续骑。

再有几十米,过了胜利大街就到神农庄园。

“呜呜呜呜!”夏如梦把车挡在他面前。

“呦!还挺帅!”她略带讥笑着说。

“人本来就帅,就我这身行头,巴黎时装周上也能出风头。”鹏程笑着说。

“又不送我,还开着车来显摆?真会找乐。”鹏程紧着说,都不给夏如梦说话的机会。

夏如梦等他说完,只淡淡地说了句:“就怕你骗我,过来瞧瞧才放心。”

鹏程吃惊地看着夏如梦,不是滋味地想:“她开始怀疑自己了?其实自己的内心没那么肮脏,没那么卑鄙,自己只不过耍点小聪明罢了,可是自己真的有苦难言。”

但他只能装作心不在焉地说:“多谢你的监督,在你的监督下,我会茁壮成长,努力成为你心目中的样子。”

“开玩笑呢,别当真,走了。”说完夏如梦开着车走了。

看着消失在夜路上的迈巴赫,鹏程长出了口气,直接对着没有一个人的夜路说:“只要对得起良心,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他紧骑了几下,穿过胜利大街,到了神农庄园。

他刚到蓝宾利车前,刚想重复昨天的等待。

昨夜的那个服务员走过来,很客气地说:“张老板有请。”

鹏程惊奇地看着服务员,问:“张老板请我?”

“是的,张老板特意让我在车前等着,说你一来,便请到他那里。”服务员态度好的有些反常。

“快领着我去见张老板。”鹏程想早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催着服务员领自己去见张老板。

鹏程跟着服务员上了楼,进了包间,“贾落梅!”他看见贾落梅坐在里面,紧叫了一声。

贾落梅笑了笑,说了声:“坐吧!”

鹏程看了看贾落梅,又看了看旁边对着自己笑的张老板。他的脑子有点乱,往死里想,却理不出个头绪。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贾落梅和张老板。

“事情很简单,我和张老板打了个赌,看看折腾你一个晚上,你要多少钱的代驾费。”贾落梅说。

“结果我输了,输得那叫个惨,你偏要收一百,收二百怎么啦?钱多了咬手?让我在这女孩面前输了,丢了面子。”张老板笑着说。

“真是打赌?”鹏程看着贾落梅。

“真的,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怎样做。”她说。

“你和张老板认识多长时间?都用我打开赌了,让人心寒。”鹏程想在张老板面前逼问一下贾落梅,他想:“只有两人面对面地对质,才有可能说出真相,自己怎么就成了他俩打赌的对象?”

他太在乎贾落梅了。

“事情很简单,为了深入生活,我想做代驾了解下代驾的真实生活,结果代驾到张老板这里,发现张老板的成功与众不同,为了多了解他,便多代驾了些日子,后来彼此熟识,便寻了个乐,才打个赌,你没让我失望,只收了张老板一百块的代驾费,我没看错人。”贾落梅笑着说。

“就是这么回事,开个玩笑,打个赌,开个心。过了。”张老板笑着说。

“你们乐了,我却成了牺牲品?”鹏程看着贾落梅和张老板说。

“哪里话,咱们仨人都乐了。”张老板说。

“我没乐呀?倒觉得很郁闷。”鹏程实话实说。

“鹏程!你不觉得张老板的成功经历对你的创业有启发?”白落梅暗使了个眼色给鹏程,随后说。

“有帮助,张老板就是俺最敬佩的老大哥。”鹏程终于明白贾落梅的用意了。

“小兄弟,这就对了,以后有用得着老哥的地方只管开口。”张老板爽快地说。

“有张老板这句话,我这个小兄弟记住了,以后还请张老板多多照顾。”鹏程的话透着激动。

“小兄弟来点夜宵?”张老板试探着问。

“晚饭都没顾上吃呢?”鹏程一听张老板让吃夜宵,瞬间感觉饿了,直接说。

“没吃饭呢?”贾落梅惊奇地看着鹏程。

“嗯。”鹏程点了点头。

“服务员,来夜宵!”张老板急着喊。

……

鹏程狼吞虎咽,吃饱了后,用纸币擦了擦嘴,这时抬起头,见贾落梅和张老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觉得不好意思地想:“自己光顾吃饭,肯定没注意形象,自己跟饿狼一样,真是有点尴尬。”

“吃饱了!两碗呀!”贾落梅稍微有点嘲讽的意思,并用夸张的表情指着桌上的空碗。

鹏程听了,心里后悔的不得了。

他想:“怎么这么马虎?竟忘了自己的形象?”

“小兄弟,别在乎别人怎么说,就和当年我一样,做自己的事,让别人说起吧!”张老板摸了下贼光发亮的光头,用赞扬的语气鼓励鹏程。

“事业上可以学张老板!感情上可别走他的路。”贾落梅的话里有话。

鹏程看着贾落梅,急着想从她的脸上寻找答案。

张老板这时脸一红,像小姑娘扭扭捏捏地说:“我情商高着呢,不就是又换了一个?这年头不都这样吗?像我这样的大叔级的,抢手的很!其实我对感情,特认真,不是一般的专心,我对她们付出的是真心,可她们对我的真心很忽视,却对感情以外的东西上心的很。”

鹏程看着张老板,越来觉得这个人越有意思。

“那今夜,请张老板聊聊创业成功和感情的事?”贾落梅好似有意邀请他聊天。

“聊呗!”说后,张老板喊了声:“服务员来个ktv包间,通宿地用,多多备果盘零食,张老板俺不差钱。”

“张老板,最豪华的单间给你留着呢。请跟我来,66号,包您满意!”服务员高兴地说。

鹏程本不想去,只是旁边的贾落梅硬推着他往服务员走得方向走。

“明天有重要的事。”鹏程小声对贾落梅说。

“我觉得今夜的事比你明天的事更重要。”贾落梅说。

第八十三章.连环套—贾落梅好手段

鹏程不情愿地被贾落梅推进了豪华ktv包间。

服务员早准备好了西瓜和零食。饮料和啤酒都是品牌货,它们散在茶几的一角。

一套古朴的茶具,正等着客人欣赏,紫砂壶里飘出诱人的茶香。

豪华包间里一派古朴的情调。

“听听我的爱情小浪漫?我讲完了,咱们唱它个天昏地暗。”张老板说。

他没有先晿歌的意思,虽然ktv包间这时处处溢着让人唱歌的欲望。

“张老板说呗!我的网络小说正巧没料,你这一抖包袱,肯定全是稀罕事!”贾落梅高兴地说。

鹏程也只能不情愿地应着说:“咋夜说到一半,今夜正好接上,像放连续剧一样,正常放。”

“小兄弟,明天真的有事?”张老板认真地问。

“公司刚注册,公司刚落户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等着装修,等着正式入住,等着公司走入正规呢。”鹏程实话实说,没一点隐瞒。

张老板笑着说:“小老弟实在。值得深交。”

贾落梅在旁边看着鹏程,捂着嘴。她没说话,只是在一边偷笑。

“你们边吃边听我说,像听书一样,只是我这说家付费,你们俩听众不但免费还有果盘零食伺候,何乐而不为呢?”张老板一嘴贫话,说得鹏程想笑。

“说呗,让人等得着急。”贾落梅有意地着急着说。

“那就书接昨夜,给你们细细地道来!”说着,张老板拿起瓶饮料在茶几上一拍,似早些年头说书的拍堂木一样。

他有点兴奋,却一点也不慌张。

鹏程看着他的表情和神态,更笑着迎合着他的激情地表演。

也难怪,张老板这相貌,搭上这表情,搁在哪里也是笑料。

鹏程看了看贾落梅,见她微微地冲自己点了点头,他便冲她微微地笑了笑。

他感觉心里很美,一种叫作喜欢的源泉从心底溢出,源源不断,越久越浓。

张老板咳了声,说:“都认真点,我要开讲,谈情说爱的事往后放放,等你们俩人的时候该怎么着,怎么着,我这电灯泡还不够亮?闪不了你们互相勾魂的媚眼。”说着他轻拍了下头。

贾落梅冲张老板笑了笑说:“讲吧!仔细听着呢。”

“认真听着呢。”鹏程仔细地看着张老板。

张老板说:“自从九六年春,自己做了二道贩子以后,我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三个月后,向阳路上的我,己经不再四处拿别的老板的货,我自己回了趟曾经的伤心地保定三台,先去了下曾经干过一年售货员供销社,那时候供销已经包给了个人。人换了,卖得东西全了,生意看着挺红火。”

说到这,张老板冲着贾落梅和鹏程说:“别干听,该吃吃,该喝喝,不够了再要。”说后,他指了指茶几上的西瓜、零食和饮料。

贾落梅冲张老板笑了笑说:“你讲你的,别操心别的,该吃该喝的时候,不用你劝。”

鹏程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贾落梅的说法。

张老板继续说:“我去了鞋厂,当然鞋厂的老板娘对我也有印象,她也是隔三差五地往石家庄南三条跑。于是我便成了那家厂家南三条的独家经销商,当然还有更好的收获。这收获让我有点意外。”

说到这里,张老板抽出一支烟,开始了吞云吐雾的夸张表演。

鹏程看了看张老板心想:“不就是独家代理吗?还能有别的什么样的收获?莫非鞋特别便宜,还是款式独领风骚?”

紧吸了几口后,张老板把剩下的半截烟按灭在烟缸里,略有歉意地说:“烟瘾大,真有点不好意思,你们要不出去透透气,也让包间里散散烟味?”

鹏程说了声:“没事,烟味不大,有空调,一会儿就没味了。”

说完后鹏程想:“昨夜在盛阳门,你老兄也没说一句这样的话,烟是一支接一支地吸,有了女孩就不一样了?莫非你真是会心疼人?那么贾落梅为什么却说别走他感情的路呢?”

鹏程想着想着糊涂了。

张老板继续说:“那可真是意外收获,我去的那天,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爱,真真正正地爱。那厂子的老板娘一眼就看上了我,人家还说了,非我不嫁。”

鹏程听到这里想笑,转过头怕笑出声来让张老板说些掉面的话。

他想:“老板娘看上张老板?你张老板是小白脸吗?就凭你比平常人老个十几岁面相,肯定与小白脸有着不小的距离。那老板娘肯定吃错了药。老板娘?人家老板呢?人家老板甘愿叫你张老板给戴顶鲜艳的绿帽子?叫鬼也不能信,你张老板说的得是实话?”

贾落梅轻轻地笑了笑,她用创作者的思维看待张老板的话,她想:“世间的事,一切皆有可能。”

张老板继续说:“老板娘凶猛,像《骆驼祥子》里的虎妞般,穷追猛打地想跟我好,最后我这唐僧再好,也招驾不住这个比女儿国的国王还厉害的主,只能从了。可有一样好,白得了个五岁的胖小子,一结婚便有了叫爸的。”

鹏程一听这话笑出声来,笑着想:“张老板也牛,大处男得了便宜,一举双得,老婆儿子双丰收。”

贾落梅的眉眼间溢出的笑掉了一地,碰出个欢乐的小幻影,追着,跑着,欢笑着。惹得整个包间左右晃动,有种刚唱过劲歌的小激动。

张老板继续说:“当时我对她们娘俩一片忠诚,生意如小鸡崽插上了飞机翅膀,一下子在向阳路占稳了头名。挣得钱整捆整捆往家里送,她高兴,儿子高兴,我也甭提多高兴。可她还是不忘旧情,一天天总拿我和她在天堂的前任老公比个不停。你说我一个大活人,再不济也是成功人士的那种,一天到晚总跟一个那边的人比,而且还处处不行,叫人闹心不闹心?于是日子也没法过了,一年的爸也算白当,我净身出户,只留了向阳路可怜巴巴的摊位。”

说到这,张老板拧开饮料一口就是半瓶。

贾落梅不言语,一脸的笑里还有笑盈。她把期许的目光送给张老板,她想:“你若安好,路永安宁。”

鹏程不想再笑,他想:“若再笑,屋里还能安定,张老板的料够重,笑能明白什么事情?”

张老板放下半瓶饮料后继续说:“就凭向阳路这个摊位,我得重振雄风,说也奇怪,这事以后,好几个厂子的老板都争着与我合作,都说看准了我,冲得就是我张老板这个名。一年后,我又高升,不只坐稳了向阳路的头名,还盖了几个鞋区,在鞋市也能数得上名。”说到这里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也在那年小美走进我的生活,她给我的生活添了享受的乐趣,人长得漂亮,嘴也甜,一天天拿着钱当纸用,买、买、买,买个不停。吃、吃、吃,吃出个国际水平。美、美、美,美了还美容。只一年多光景,她就卷着铺盖去了北京,钱没给她,她留下一个宝贝走了,走得那天,她买得东西却只能用货车拉才行。”他晃了晃光头,拿起小茶杯,喝了口茶后继续说。

“第二个走入我生活的是小丽,也只是过了一年多,倒是替我照顾儿子,她走得时候只留了句,黄花闺女打死不能当后妈的狠话。为了儿子,就一直忍着不再娶。”他略停了下,出了口气,又喝了口茶继续说。

“第三个走入我生活的是小桃,在儿子上大学不在身边的时候,可惜,只过了不到三年,她认为的爱情,与我的给予有很大距离。于是这段婚姻便分崩离析,也许是受了感情的刺激,我想以后一直单着。”说着,他停下来。

张老板拿起饮料,拧开盖后一口喝了剩下的半瓶。

贾落梅拖着腮,细细地品味。把一种休闲式的听,用这种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用一种文艺范的姿态观察,用写作者的心态去感受。她不多说一句话,只是听到兴处微微一笑,那种笑很迷人。

鹏程的眼始终没远离过这个大学同学,她太神秘,有时候个把月都不能联系上,他只觉得自己的魂被她勾了,他认为那是魅力。

喝完饮料,张老板把空瓶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酷似又拍了下堂木,继续说:“小美没苦劳,却有特殊功劳,为老张家开技散叶,宝贝的出生,像天上降了福星似的,虽然他出生便没见过她妈,可他却有一个伟大的爸,从他出生那天起,我的生意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天更比一天火,今年他也要毕业,生意早就由他打理,三百多号员工,被这孩子管得服服帖帖,我只能被退居二线。”说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贾落梅神态依旧,笑出一种自然的美。

鹏程想:“张老板五十来岁,退是正确的,现在的竞争方式,他儿子这岁数正合适,今年要毕业?自己也是要毕业。张老板和爸也差不多岁数。”

鹏程突然明白了,贾落梅让自己留下的重要性。

张老板这时对着贾落说:“你的出现,才让我有机会说说,自己这些年不平凡的经历。你还特意找个小老弟一起听。多谢!”

鹏程看着贾落梅。

他想:“贾落梅好手段,用心良苦。”

第八十四章.连环套—伞中爱

张老板说完自己的浪漫史后,拿起麦克风说:“今夜为你们俩献歌一首,老歌,《不白活一回》。”

他随后唱:

“不白活一回

凤飞彩云追

不白活一回

雁飞鸟相随

不白活一回

金翅那个鲤鱼敢玩水……”

鹏程看着张老板,有种很特别的感觉,虽然张老板让他称呼老兄,可在他心里,却对他有一种父辈样的敬重。

他看着张老板使劲地展开喉咙,拿着麦克风的那股劲头,感慨在心中油然而生。

不白活一回,是多好的人生激励,现实中的人有谁真正地思考过?

其实不白活一回才是人生。当一颗心幻起七彩的梦景,有时会迷失在各种莫明其妙的欲望里。

有时候,把一个错误的信条叫做追求个性,有时候错误地挑战传统的美德,包装成各类的任性虚表演。

人的一生应是一轴慢慢展开的画卷,展开一点时,不会看到整幅画的美感,洞悉不出画中的寓意和境界。

只有不白活一回,画卷才能展到最后,才能展现出完整的人生精彩。

贾落梅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老板唱歌,一个文艺女孩的感观告诉她,面前这个中年歌唱者,其实是个有魅力的性情中人。

她想:“别看张老板表面上什么也不在乎,或许他的内心很脆弱。”

时光在张老板的歌声里停了下脚步,包间里的灯光里,绽放出他所经历的绚丽,他的歌喉里有他对生活的呼唤。

唱完一回后。

张老板又唱了一回。

唱了一回后他又唱了一回。

贾落梅依旧静静地听,静静地欣赏。

鹏程沉浸在张老板那浑厚的男高声里,他细细地听,细细地看,细细地品味他声音里的沧桑。

……

唱了几回后,张老板把麦克风递到鹏程面前说:“喜欢哪首,唱哪首,小老弟唱首?”

鹏程摇了摇头,说:“老兄,不想唱,只想坐着听。”

张老板没说别的,点了点头,又把麦克风递到贾落梅跟前,他说:“给男同胞们唱首歌吧,百灵不展歌喉,谁能知道它的歌动听?”

贾落梅轻笑了笑,慢慢地说:“要不大家都坐着,听会儿歌?”

“听会儿,就听会儿。”张老板把麦克风放到茶几上。

“听哪首歌?自己点,我这岁数的人,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到底喜欢哪首歌。”张老板看了看贾落梅又看了看鹏程说。

“就听张老板刚才唱得那首,不白活一回!”贾落梅不快不慢地说。

“就听,不白活一回!”鹏程说。

张老板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端起杯茶,细细地品,细细地听起刚才自己唱过的那首歌。

“不白活一回……”

三个人用一种品味生活的态度听歌。

一丝茶香飘入鹏程的面前,他觉得茶香似酒,又浓又烈,他吸了一口,醉了。

他的眼开始打架,困劲开始疯狂地围攻。

他强睁了下眼,强打了下精神,可是困劲却越战越勇,他拼了全力让自己别合眼,可眼却不听使唤。

当第一次强睁开眼的时候,他感觉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当第二次再想睁开眼时,他拼了全力,用了狠劲,却没睁开眼睛,他昏昏昏沉沉的睡了。

他的身子贴靠在沙发背上,慢慢地,慢慢地,身上慢慢地向一边滑,最后他慢慢地倒在沙发上。

也难怪,他这些日子太累了,又赶上两夜都没合眼了。

鹏程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贾落梅如读一段美文一样看着沙发上的鹏程。

她用文艺范的眼神审视沙发上的男孩。

见鹏程睡着了,张老板走到贾落梅面前,轻打了个招呼,幽默地说:“我回客房休息了,鹏程交给你处理。”说后,他走了。

贾落梅坐鹏程睡得沙发上,离鹏程很近,近得能真真切切地听到鹏程每一次呼吸。

两个人的世界很美,贾落梅双手拖腮,她感觉沙发上的这个男孩睡起来更有魅力。

她只想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

她静静地打磨起与沙发这个男孩的浪漫。

……

上大一时,她自认为是个有天赋的文艺女孩,那天,在汊河边寻找灵感。

走在河边的她是一道移动的风景,披肩长发秀出美感,长裙子摆出媚艳,她的眼眸若丢落河边,拣起便是珍珠样的唯美晶莹。

她慢步如舞,蹒跚间微风落魄成无名的伴舞,她想如西施一样美娇,却要浣出自己的沙。

她上了船,她有种自然的优越感,她对划船的男孩有点小鄙视,当然,在她的心目中,像她这样的才女娇娇,能坐这个男孩划得船便是他的荣幸。

她手持把粉红色的伞,她想来段古时的浪漫,用白素贞的一把伞,来段神话般爱情传奇,她想要的如意郎君比许仙稍微强点。

她是有着文艺范的品味精灵,她扫了他一眼,觉得他在小心地偷偷看,有点小害羞的那种。

她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坐井的小蛙,能看看天鹅的美艳,就算一辈子观天也不留遗憾。”

也在她傲娇时,船猛地一转弯。

她拿得那把粉红色的伞,自由地飘落在水面,并欢快自由地伞把冲上,在水中来了段精美的花样水面竞技表演。

她尖叫,娇娇女样地喊。

他笑,她瞪了他一眼。

“划船的!把伞给我捞上来。”她用命令的口气,粗声地说。

他好似没有听到,只是用看热闹的眼神欣赏伞在水面上表演。

她有些生气,在学校里,身后总有一大堆帅哥拼了命的献殷勤,要是赶上今天这情况,早有三五人跳到河里抢着捞伞。

“划船的,给我捞伞。”她再一次用命令的语气说。

“我只是划船的,只收了给你划船的钱,给你捞伞吗?得看我情愿不情愿?”他看着她说。

她有点小生气,文艺范的斯文劲一下子没了,吃了火药样地说:“一个划船的,还讲什么条件?你若不捞,船靠了岸,我投诉你,让你丢了划船的饭碗。”

他好似怕的样子,说:“别投诉,我给你捞行吗?”

她听了这话,得意地笑,高兴地说:“赶快捞,捞晚了也让你丢饭碗。”

他停了下,摆弄了下手机,把手机放在船上。

她高兴地想:“这个男孩屈服了,把手机放在船上,看来要下水捞伞,有哪一个男孩不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

他紧着划船,边划边说:“美女,可说好了,捞伞可不是我工作内的事,我的本职工作只是划船,若有什么意外,本人不负任何责任。”

她不加思索地说:“捞伞出了意外,没你的责任。”

她看了下穿着救生衣的他,想:“就是下水捞伞,你也出不了事。”

船接近了伞,他拿起桨,用桨把伞往船这边赶。

临到最后,他用力把桨往伞上猛戳,伞随着桨回到船上,伞被桨戳了个大洞。

她看了心疼,气愤地说:“我投诉你,有意将我的伞弄坏。”

这时他却不慌不忙,拿起船上的手机,打开录音播放,放得正是她说的那句。

“……捞伞出了意外,没你的责任。”

她更气,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他这时解开救生衣的一个扣,拿出自己的工作小挂牌。

她看着,心里记住了这个男孩的名子。

“他叫启鹏程。”贾落梅知道了他的名子。

鹏程没问她的名子,她却自告奋勇地说“启鹏程你等着,我贾落梅会找你算账的。”

“贾落梅!好诗意的名子,人若天仙,莫非是七仙女下凡人间?”鹏程一句夸,差点把贾落梅逗乐。

“别认为夸我句就没事了,这伞的事怎么解决?”贾落梅觉得鹏程夸自己是有意退让。这才咄咄逼人的说。

“都是我的错,赔你把新的行吗?”鹏程这时很诚恳地说。

贾落梅一听这话高兴,说:“我这伞很贵呦!限量版!”

“要不,我送你把世上独一无二的伞?”鹏程试探着问。

“只要让我满意就行!”贾落梅觉得自己取得了胜利,随口便应了鹏程。

“要不今天请你跟我去取?”鹏程有意邀请贾落梅。

“我倒想看看你有把什么样的伞,竟敢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伞?”贾落梅算是答应着说。

“走,跟我去取!”鹏程说后把船靠了岸,把船绳栓牢后,紧引着贾落梅走。

贾落梅紧跟着鹏程,她真想看看鹏程送她的是把什么样的伞。

……

鹏程支起画架,在纸上慢慢地勾勒起一把伞。

贾落梅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鹏程慢慢地勾勒。

时光在贾落梅的眼前停下了脚步,她屏住呼吸轻闭了眼。

微风中,她脑海里出现了美妙的一幕,纸上的伞轻飘到自己的手中,她轻举起,百花因为她的唯美而点头,她醉了,醉在微风中。

鹏程这时拿着画对贾落梅说:“都是白素贞变着法子送许仙伞,而我却送一把更有传奇的伞,以伞结缘。”

贾落梅听了愣在那里,她想:“原来鹏程送伞送的还有目的。”

贾落梅这才想起伞落水时的细节,她忽然明白了,她想:“原来鹏程故意让船猛地转弯,伞才落水。”

第八十五章.连环套—精打细算

贾落梅还想多静静地看,睡在沙发上的鹏程,这时他却睁开了眼睛。

“张老板呢?”揉着眼睛地他说。

“早睡了,肯定不用你代驾了,昨夜他根本没喝。”贾落梅说。

“都七点了,要不我也回去?一大堆事等着呢。”鹏程看了看手机,对贾落梅说。

“我和你一起去,这几天也不紧着写,存稿够发一个月的,正好换换脑子,也许和你玩几天会有更大的收获。”贾落梅说。

“欢迎!”话刚说出口,鹏程有后悔,他随着改口说:“我那里没什么好玩的,今天打算先买漆,把刚租的办公室刷白,工作室和两个小单间刷白。那里什么也没有,你去了连个坐的地都没有,还是等安置好了,再去?”

鹏程看着贾落梅,心想:“最好别去,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更要命的是夏如梦随时到,你若和她相见,说不定会讨论些我的事。”

“那是不欢迎我,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贾落梅半开玩笑地说。

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鹏程,心想:“就想看看你的创业的地方,地方是偏辟了点,可这不碍我参观一下,我只是参观一下。”

“欢迎,热烈欢迎!”鹏程见贾落梅去意已决,也不想扫了她的兴,于是便满脸热情地冲她说。

他想:“贾落梅去了,让她呆会儿,找个借口打发出去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后,鹏程说:“我先在微信上给张老板留个言,然后咱们再走。”

说后,他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张老板留了言。

“偶像男”:“张老板!我回了,公司还没走入正轨,办公室和工作室都需要装修,有事微信联系。”

……

“先去吃点早餐?”鹏程坐在贾落梅车上说。

贾落梅把车停在油条摊前,鹏程下了车,冲炸油条的中年男子说:“师傅,五根油条,两碗豆腐脑。”

见油条摊位的凳子挺脏,鹏程喊了声贾落梅说:“我双肩包里有纸巾,凳子需要擦下。”

说后,鹏程坐下,等油条和豆腐脑。

在贾落梅拿纸巾的功夫,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个问题,他想:“贾落梅和张老板的怎么那么熟,不会只是代驾那层关系,那么她和张老板还有什么联系呢?”

见贾落梅用纸巾把凳子擦了又擦,鹏程笑着说:“再擦,凳子叫你擦薄了,师傅会让你赔凳子的。”

贾落梅笑了笑,不情愿地坐下去。

油条上来后,豆腐脑也放在贾落梅和鹏程跟前。

“韭菜花要不?”鹏程指着面前的半碗韭菜花。

“不吃韭菜花。喝点豆腐脑吃根油条好了。”贾落梅说。

鹏程往豆腐脑里搁了半勺韭菜花,夹起根油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贾落梅看着鹏程,笑了笑,想:“怎么跟他说张帅帅的事呢?”

原来,张老板的儿子,张帅帅一直追求她,这不大学只差领个毕业证,张帅帅这几个月对她发起了猛烈攻势,她只能躲。

可这几天张帅帅不提追她的事,倒求她做做他爸张老板的思想工作,其实事情很简单,张帅帅长大了,想通了,想让爸再找一个,他绝对不拦着。

贾落梅不想瞒鹏程这件事,想趁吃早餐时告诉他实情。

鹏程吃完根油条,见贾落梅正好看着自己。

“落梅!”鹏程说。

“鹏程!”贾落梅说。

两人同时开口。

贾落梅看着鹏程。

鹏程看着贾落梅。

“你先说。”鹏程看着贾落梅说。

“你先说。”贾落梅看着鹏程说。

“女孩优先,你先说。”说后鹏程闭了嘴,看着贾落梅不说话。

“你肯定有疑问,我和张老板怎么会那么熟?那我就说说跟张老板怎么认识的。”说到这里,贾落梅抽出块纸巾擦了擦嘴。

鹏程点了点头,心想:“不愧是写小说的,事事都能想到别人前头。这也好,省得问,如果问,显得自己不够大度,却好像有点小肚鸡肠的样。”

贾落梅接着说:“是张帅帅求我做做他爸的思想工作,我这才接近张老板……”

“张帅帅?怎么没听你提过?”鹏程说。

“追求者,铁杆粉丝!”贾落梅说。

鹏程吃惊地看着贾落梅。

沉默了一分多钟,鹏程强装笑脸看似不在乎地说:“张帅帅比我怎么样?”

说后了他后悔了,想:“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张帅帅比自己强,张老板把公司都交给他了,能力差了行吗?况且,不是优秀的人追贾落梅,她能提?”

“和你不分上下,都是人才,你比他稍微强那么一点点。”贾落梅说。

“那我该加倍努力,免得一把真伞给你打上。”鹏程话里有话。

他知道,贾落梅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的伞早烙在心底。”贾落梅给了鹏程个定心丸。

“吃好了?咱们去正定恒山装饰材料市场。”鹏程看着贾落梅说。

“去那干什么?”贾落梅问。

“买刷墙的漆,买刷墙的工具,买灯,买……”鹏程说。

“还真自己干?你能干那活?”贾落梅惊奇地问。

“能干,简单的很,我算过,自己买料自己干,省老钱了。”鹏程说。

“那走吧!”贾落梅站起身来说。

“走。”鹏程刚想走,见盘子里还剩下根油条,便冲着炸油条的师傅说:“来个塑料袋,带走。”

扫了微信付款码后,鹏程拎着油条刚转过身。

只听得炸油条的师傅小声说:“都开那么好的车,还那么小家子气。”

鹏程拎着根油条上了贾落梅的车。

贾落梅的车是辆奔驰,66万的那款。

奔驰66万的那款车现在很火。

贾落梅开着车飞般地到了正定恒山装修材料市场门口。

“把车停到车位,咱们步行去买。”鹏程让贾落梅去停车。

“开着车去多方便,车往卖货的门前一停,买了装车就走,干吗非得步行去买,耽误时间,费了力气,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贾落梅一肚子的疑问,不解地问着鹏程。

鹏程笑着说:“我的个作家!你想想,你开着当前最火的奔驰往人家门口一停,你买东西,人家还能给你便宜吗?”

贾落梅眨眨眼睛说:“哦!原来这么回事呀!不早说,你若早些告诉我,我把去贫困山区装穷的那套行头带来,那时买东西岂不更便宜?”

“要不,回去拿?”鹏程有意逗她开心。

“拿,拿你个大头鬼,哪有什么装穷的行头?逗你玩呢?”说后贾落梅笑出声来。

鹏程笑了声说:“买东西的时候少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你可懂?”

“懂,配合你这种小角色都不用走脑子。”贾落梅自信满满地说。

“今天,我要看看你的配合能力,可别让我失望呦!”鹏程有心激一下贾落梅。

他想:“贾落梅要有夏如梦那样会演,自己也不用说这么多话。”

“就看我的。”贾落梅说得有点勉强。

“走!”

“走!谁怕谁?”接着鹏程的话,贾落梅轻松地来了句。

鹏程想:“看把她能的,跟自己能行似的。”

俩人一前一后走在装修材料市场的街上。

鹏程进了一家店,一个中年妇女见他们进来热情地招呼:“过来了!要什么?咱这里的装修材料可是全市场质量最好,价格最公道的。”

说完,她凑过来,一脸笑。

“有没有随刷随住的那种刷墙漆?”鹏程问。

“有,你们来咱店算来到地方了,刷墙漆咱这里最全,是要进口的还是国产的?是要大品牌还是小品牌?家用还是商用?自己掏钱还是公家报销?开不开发票?送货到家还是自己带走?”中年妇女的话连珠炮似的,鹏程听了微微一笑。

贾落梅听了中年妇女这通话,有点招架不住,她不由得打了个愣,有点蒙。

鹏程看了看发愣的贾落梅笑了笑,心想:“傻眼了吧,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也就是我,专修过心理学,要不和你一样。”

鹏程说:“我们是自己刷刷闲久的旧房子,做点公益事业,让村里的老年人闲时有个好去处,你看用什么合适?”

“自己掏钱,做公益,那就国产的小品牌,其实质量和国内的大品牌是一样的,品牌这东西,说实话,都是把钱扔到广告费那里才名的。”中年妇女直言直语。

“一桶刷二百平,没问题。算了呗,刷多少平?”中年妇女问鹏程。

“算了,多少钱一桶,大约六桶够了。”鹏程说。

“看你们也是实在人,就给你们交个实底,三百一桶,六桶一千八。”中年妇女说。

“那刷墙用的工具呢?三套多少钱?”鹏程问。

“买漆的话刷墙工具算你半价,三套应该二百六,半价一百三,看在开门的生意就收一百。”中年妇女的话干脆。

“算下来,最便宜的国产小品牌连三套刷墙的工具共一千九呗!”鹏程说。

“一千九,这么低的价你找不到第二家。”中年妇女涚。

“那我要国产大品牌的,比如三棵树等大点的品牌,要价廉物美实惠型的,连工具多少钱?”鹏程问。

“用三棵树,最实惠型的。光漆就四千,三套刷墙工具白送!”中年妇女的话里突然加了糖,甜了许多。

贾落梅听到这里想:“刷墙工具都白送了,还是三套,都这么优惠了,还不快买。”

第八十六章.连环套—男孩变变变

贾落梅看了看鹏程。

鹏程只是微微地冲她笑了笑。

“店里没有灯具吧。”鹏程见店里没有灯具才问。

“还想买灯具?”中年妇女问。

“是。”鹏程说后看了看贾落梅。

贾落梅这时点点头说∶“是。”

简单的一个字被她说得有点勉强。

中年妇女这时紧着说∶“跟我关系走得近的一家灯具店,灯具又好又便宜,要不领你去看看?”

鹏程说∶“不用了,我们自己走走,看看。”

说后鹏程又看了一眼贾落梅。

“走走,看看,我们走走看看。”贾落梅说。

“那你到底要哪种刷墙的漆?我让工人从库房里先给你拉过来。”中年妇女看着鹏程。

“要最新款的,打开就能刷得那种。四桶白的,两桶粉的。”鹏程说。

“让库房里的工人给送过来?”中年妇女试探着问。

“我想和女朋友商量商量。”鹏程这时轻扫了一眼贾落梅。

“是的,我们商量商量。”贾落梅说。

鹏程说后,走出店门,贾落梅也跟着出来。

走出几步,鹏程停下了脚步,小声跟贾落梅说∶“表现还行。”

贾落梅说∶“就这个,小菜一碟。”

说完后,贾落梅想往前走。

鹏程拉住她说∶“别走,漆还没订好呢?”

“不是说,先看灯具吗?”她看着鹏程说。

“看完灯具呢?”他问贾落梅。

“看完灯具再回来。”贾落梅回了一句。

“那要国产小品牌的,连三套刷墙工具,给她多少钱?”鹏程问她。

“一千九呗,不是都说好了?”贾落梅看着他说。

“是你说好了,还是我说好了?”鹏程看着贾落梅。

“店主说好了。”贾落梅说后笑了笑。

“咱们没说价,能算吗?”鹏程说。

贾落梅点了点头。用赞赏的眼神看着鹏程。

“店主可给打个对折,还又少了三十。”贾落梅又说。

“店主为什么不把六捅漆打对折?偏把刷墙工具打对折,还少了钱?你应该懂吧。”鹏程多希望贾落梅能像夏如梦一样,不用解释,一个眼神就会领悟自己意图。

“懂,我懂。”贾落梅说。

“那知道怎么办了?”鹏程看着贾落梅说。

“知道了,回去让店主给要买的漆打对折!”贾落梅说。

鹏程笑得流泪。

“那人家店主还不把你撵出来?”鹏程边笑边说。

中年妇女一直看着他俩。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她哪舍得跑了这单生意?

鹏程瞧了眼正在往他们这里偷看的中年妇女,小声对贾落梅说∶“人家哪舍得咱俩走?正看着咱们呢。”

贾落梅瞧了眼中年妇女后对鹏程说∶“是,正来这边看呢。”

“走,假装跟我走。”鹏程小声对贾落梅涚。

说着鹏程假装迈步,贾落梅也正要走。

“小伙子!别走,刷墙的漆定个准?要不回来商量商量?”说着,中年妇女紧走过来,拦住他俩。

中年妇女紧接着又说∶“刚开门,第一单生意,为图个吉利,三套刷墙的工具白送了,定下吧!”

鹏程冲贾落梅挤了挤眉,佯装犹豫地对中年妇女说∶“要不回去商量商量?”

这时鹏程想∶“贾落梅快说话,说句刷墙的漆太贵了,以后的事就不用你搭半句腔。”

贾落梅见鹏程给她挤眉,却闹不清他的真实用意,便随着他的话说了句∶“要不回去商量商量?”

鹏程的鼻子差点气歪,瞟了一眼贾落梅想∶“这智商,写个小说挺棒,到了这种场合,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文艺范的女孩有点天真。”

贾落梅跟着鹏程又回到了里面。

中年妇女这时看似心疼地说∶“为了开张,为了图个吉利,都没利润,白忙活了,只为个开门红。”

鹏程这时想∶“看她这情形,利润空间压缩得应该差不多,自己要不再努把劲,能少掏多少就少掏多少。”

“刚才人家还埋怨我,说我应该多转几家,就觉得你实在,才不愿再去别的家,买你的东西再少五十行不?”鹏程看着中年妇女。

“为了开张吉利,我就白忙活一回,就这么定了,一干七百五。”中年妇女好像下了多大决心,一分钱不挣似的跺了下脚说。

“扫哪儿?”鹏程问。

“扫这儿。”中年妇女一指微信收款码。

鹏程拿着手机并没扫,说了句∶“要这么多东西,应该给送下吧!”

贾落梅看着鹏程想∶“明摆着开车过来的,偏说要人家送,为什么?”

“应该的,送哪儿?”中年妇女急切地问。

“学府路,经贸大学斜对过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鹏程说。

中年妇女犹豫了下说∶“有点远,要不我掏二十块钱,你们租辆车?”

“二十块肯没人去,三十块钱租不到车,多出的钱我们自己掏。”鹏程说。

中年妇女一拍大腿,咬着牙说∶“今天第一单生意,赚个吆喝。”

贾落梅看到这里明白了,心想∶“鹏程!真有你的,为了少掏个钱,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对我,你可别这样。”想到这里,她用膜拜的眼光看着鹏程。

“那我就扫了,一千七百二十。”说后,鹏程还是没用手机扫码。

又问中年妇女说∶“有没有透明的大塑料袋?”

“有。”中年妇女为了早些看到微信里的钱,应得很痛快。

说着中年妇女拿过两个大透明塑料袋,她用手抖了下说∶“够大不?”

鹏程见中年妇女抖开的透明塑料袋的确大,差不多一人高,便高兴地说∶“再来个呗,有用。”

“一块多一个呢?”说后,虽不情愿,但中年妇女还是又拿了一个。

“给。”中年妇女把塑料袋递给鹏程。

“风韵犹存!真好!”鹏程笑着看中年妇女。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足足一分钟。

突然她一拍头说∶“是不是在网上谈得那个?叫?偶像男!偶像男!”

鹏程点了点头,愉快地说∶“我就是偶像男,跟你在网上谈过。”

贾落梅愣在那里,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她想∶“有点看不懂鹏程了。人才呀!”

“网上谈得好好的,一千九带三套刷墙工具,这倒好,少了一百八,小伙子有手段呀!”中年妇女说。

“这不是让你开门红,早开张一天顺,说不定我这单生意后,今天一天你这里生意一单又一单,而且都是大生意!”鹏程笑着说。

“借你吉言,今天我这里一定红红火火,大生意一单接着一单!”中年妇女笑着说。

“扫了,付了。”鹏程扫了码付了款。

“贾落梅!开车去!”鹏程看着愣在那里的贾落梅。

愣在那里的贾落梅听了鹏程的话,住外走。

“不是租车吗?”中年妇女看着鹏程问。

“比租车更贵的专车!”鹏程笑着说。

“小伙子,你明明说让跟你一起的女孩去开车,怎么说租车呢?”中年妇女问。

“用她的车还不如租车呢,租个车到我那里三十不够,四十准行,用她的车,当时不花钱,等把东西拉到了,吃顿饭一百多,不算多吧,比租车贵不贵?”鹏程依旧笑着说。

“是那个理,用她比租车贵多了。”中年妇女点着头说。

“还是网上说的,四桶白色,两桶粉色,刷墙不用兑别的东西的新品种。让库房的工人送过来。”鹏程说。

“这里都有,刚才说让库房的工人送只是个幌子,只想说了让库房的工人送过来,你们就不好意思不买了。”说完,中年妇女笑了。

“呦!”鹏程停了下又说∶“从南京到北京,买得没有卖得精,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中年妇女这时笑着说∶“都像你这样的买主,我们做生意的早晚得喝西北风。”

鹏程笑着问∶“真能喝西北风?那么这单生意不如不做。”

中年妇女笑了笑,没应声。

贾落梅把车开来,中年妇女瞪大了眼睛,抱怨着冲鹏程说∶“都开这么好的车,买东西还这么抠?”

“看好了,这是人家的车,跑这一趟,比租车贵的多的多。”鹏程笑着说。

“嗯!”中年妇女一撇嘴。

……

把东西装上车后,贾落梅对着副驾驶的鹏程问∶“去哪家买灯具?”

鹏程笑了笑说∶“这话专门说给卖漆的店主听的,你也能当真?”

“呦!”贾落梅看着鹏程。

“开吧!学府路!”鹏程说。

贾落梅没动,小声问了句∶“鹏程你对我说得话我能当真吗?”

第八十七章.连环套—女孩最难缠

“我对你说得每句话都是真的。”鹏程说。

贾落梅笑了笑,挂了档,轻轻地松开离合,车慢慢地走了。

到了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车刚停稳,鹏程从车里往外看,见李欢欢和白宏志站在广场上,正四处张望,皮箱和编织袋杂乱地堆在一起。

鹏程下了车,冲李欢欢打了个招呼。

李欢欢紧着凑过来说:“说好八点,这都九点了,有点时间观念行吗?鹏程总经理!”

白宏志蔫头耷拉脑袋地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都快饿死了。”

鹏程诧异地打量着李欢欢和白宏志。

李欢欢的头发散乱,刚醒一样。休闲上衣也没有那么舒展,一看便是穿着睡觉,才把休闲上衣压得皱皱巴巴。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明显地颓废。

白宏志比李欢欢更狼狈,双手捂着肚子,连腰都直不起来。

“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活生生的难兄难弟二人组。”鹏程想。

李欢欢这时说:“给点钱吧,从昨晚到现在连个米粒儿也没进。”

鹏程看着李欢欢说:“不是给你才发了一百块的红包,这么快花完了?”

李欢欢叹了口气说:“本来一百块我们俩人足够,可不曾想,手机没费了,还欠了费,这一交费,钱没了,本打算让你再发个红包,可一想,今早八点见了你,不就有钱了。”

“从昨晚你们都饿着?”鹏程问。

“饿得前心贴后背,只等你来。”白宏志凑到前头说。

鹏程这时走到贾落梅开得车前,从车里拿出早餐剩下的那根油条。

鹏程走到李欢欢跟前,把油条递给他说:“先垫垫底。”

李欢欢拿起油条扯开半根,递到白宏志跟前说:“垫垫底。”

白宏志接过半根油条,一大口下去,只剩下一小点。嘴里还未嚼完,便将剩下的一小点送进嘴里。

李欢欢看了看白宏志说:“斯文点。”随后两口把半根油条吃了。

鹏程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刷墙的漆。

贾落梅这才下来从后座上拿刷墙的工具。

李欢欢吃了半根油条显得精神多了,“这位美女是?”他问。

“大学同学。”鹏程放下刷墙漆赶紧说。

“大学同学?怎么没听你提过?”李欢欢说。

“同学多呢?哪能一个个都跟你讲?”鹏程说。

贾落梅放下刷墙工具笑了笑。

“鹏程!给他们介绍介绍呗,早晚他们都得知道!”贾落梅说。

“是呀,好好介绍介绍吧!”李欢欢冲着鹏程挤了一下眼,激动地说。

“总经理介绍大学同学,你激动个啥?”白宏志看着李欢欢说。

李欢欢不高兴地说:“同学之间的关心,行不行?”

白宏志没说话,他不是鹏程的同学,他知道有时候有些问题不该问,“做什么事要有分寸,不能盲目地问。”他想。

“还吃不吃早餐?”鹏程说。

“吃,当然吃,就等你来了,给现金还是微信里转?”一听鹏程说让吃早餐,李欢欢抢着说。

“要吃,你俩快点吃,吃完还得工作呢?微信等红包李欢欢!”鹏程说。

“走,吃饱了工作有力气。”说着李欢欢一拉白宏志往外走。

看着李欢欢和白宏志消失的背影,鹏程长出了口气。

他想:“这两个人问这问那的,说不定问出点事来,等夏如梦来了,再添油加醋地一说,说不定会产生误会。”

“要不,你回吧,这里什么也没有,等装修好了,专请你过来!”鹏程想尽快打发贾落梅走。

“先去你租得办公室和工作室看看?”贾落梅说。

“先看看,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说着,鹏程往里走。

“是够空的,啥也没有?”进到里面的贾落梅在里面来了个优美的舞摆,一副超文艺范的写真。

“这是办公室!”鹏程加快了脚步,加快了语速。

他想:“让贾落梅赶紧参观一下,赶紧打发她走。”

贾落梅一来这里,他的心觉得跳得厉害。

“这是工作室!打算把它刷成粉色,温馨些。”鹏程说。

“知道我喜欢粉色,才特意把这里刷成粉色,你真好!”贾落梅有些激动地说。

“是。”鹏程勉强地应了声后想:“高圆圆是这里的设计师,人家是女孩,有哪个女孩不喜欢粉色?也只能违心地应声,没有欺骗的意思。”

“来看看,这是我的小单间。”说着,鹏程紧着把贾落梅往里领。

“你住这里?”贾落梅看着小单间杂七乱八地铺盖以及日用品。

“还没住,东西都搬来了,你看乱糟糟的,还是出去吧!”鹏程紧着催。

“要不?给你拾掇拾掇?”贾落梅很温柔地说,女主人一样的体贴。

“等装修好了,等买了床,再来?”鹏程用商量的语气说。

“也是,现在拾掇也是白拾掇,看把我高兴的,昏了头。”说完,贾落梅笑了笑。

“还有个小单间。”鹏程又是紧催。

“这间有什么用?”贾落梅问。

“我的小学同学,刚去吃早餐的李欢欢住。”鹏程说。

“哦!”贾落梅应了声。

这时鹏程的微信提醒响了。

“李欢欢”:“赶快发红包,吃饱了,等结?”

鹏程笑了笑对贾落梅说:“我这个小学同学,知道你在,微信里都不愿把话说全,吃完早餐,俩人没钱,等着让我发过去红包,才能结账。”

贾落梅笑了笑,点了点头没说话。

鹏程给李欢欢发了个百元的红包后对贾落梅说:“都看完了,一会李欢欢和白宏志回来,我们三个人刷墙,挺脏的,你还是走吧!”

“撵我走?”贾落梅看着鹏程说。

“没有呀!我们紧着刷墙,又脏,又没空陪你,怕你不高兴。”鹏程陪着笑说。

“你们干你们的活,我就是看着你们干活,行吗?”贾落梅涚。

“行!”鹏程虽然心里不愿意,嘴里还是让贾落梅留下。

贾落梅高兴地点了点头,随后在里面转了圈。

“这办公室,装修要有文艺范,我多么希望,来时办公室里散发着文艺气息?”贾落梅说。

“嗯!文艺范,文艺气息。”说后鹏程想:“就想着文艺范呢,少花钱的文艺范。”

贾落梅听了笑了笑,得意地想:“多么听话,自己说什么鹏程都听。”

俩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鹏程,我们回来了,安排我们睡哪里,东西都在外面。要是没别的事,我们睡会儿?”吃了早餐的李欢欢声音高了很多。

“总经理!”白宏志严肃地说,他知道李欢欢和鹏程是凭小学同学才那么说,而自己得有尊敬领导的态度。

“晚上没睡?”鹏程知道李欢欢是夜猫子,但却装作什么也不知地问。

“没睡。又没别的事。”李欢欢回了句。

“昨天不是通知你们今天八点来?”鹏程的脸严肃起来。

李欢欢打了个愣,刚才还笑眯眯的眼一下子也严肃起来。

“八点来了,总经理。”李欢欢见鹏程认真起来,自己也紧着改变状态。

“那准备工作!”鹏程说。

“工作?”李欢欢四下看了看,接着又说:“都没业务,哪来的工作?”

白宏志看着鹏程。

“从今天开始,公司进入装修阶段,从现在开始,我们开始工作。”鹏程激动地说。

“工作?”

“工作?”

李欢欢和白宏志各自说了句,俩人都有点蒙。

贾落梅在一旁捂着嘴笑,她想:“李欢欢和白宏志做梦也想不到,鹏程会和他们干刷墙的工作。”

“漆和工具都在外面,咱们开始工作。”说后,鹏程向外走。

李欢欢紧着追到鹏程跟前说:“就这工作?咱们刷墙?不太那个了吗?”

“创业吗?就得有个创业的样,干吧,早晚这些活,早刷早歇着。”鹏程说后一手一桶漆往回走。

李欢欢也只能跟着鹏程一样,一手一桶往回走。

白宏志二话没说,干起活来利利索索。

……

鹏程把要来的大透明塑料袋,从底部用剪刀掏了个头大的窟窿,又在两边划了道口,随后往身上一套。

贾落梅笑得开心,指着鹏程说:“大狗熊!”

鹏程笑着说:“只要你喜欢,大狗熊就大狗熊。”

“接着,帽子。”鹏程把自己的旧帽子飞碟一样地投给李欢欢。

李欢欢跳起来接,却因套着塑料袋,手脚没那么灵活,重重地摔在地上。

人们开心地笑,摔在地上的李欢欢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是我是我还是我!”白宏志接着腔笑着说。

于是又一阵笑。

“还是干活吧!”鹏程说。

“你们俩人负责刷办公室,我负责刷工作室。工作!”鹏程说后走进工作室。

“我去给大家买些水果饮料,好好干呦!”贾落梅用主人样的口气说。

“多备点,干这活费力气。一会儿准口渴。”李欢欢说。

“赶紧干活,闲话少说,现在是工作时间。”鹏程说。

“干活!干活!工作!工作!”白宏志边刷墙边说。

“干活干得多!中午外卖要得多!”鹏程边干边说。

第八十八章.连环套—女孩、女孩、女孩

贾落梅真是舍得花钱,一手提着个大西瓜,一手提着个大透明塑料袋,里面饮料、啤酒和零食鼓得袋子要崩。

一进来,李欢欢和白宏志看着贾落梅提着那么多东西,都兴奋起来。

“美女同学!这样叫合适吗?”李欢欢说。贾落梅笑着说:“合适,你和鹏程是小学同学,我和他是大学同学,都是同学,近着呢,怎么称呼都行。”

“那以后就称呼美女同学了!”李欢欢打趣着说。

白宏志没说话,他想:“人家都能论个同学关系,自己怎么称呼呢?”

“干活!李欢欢。工作时间。”鹏程边干边说。

“没停着,边说边干呢。”李欢欢说。

鹏程往工作室的墙上涂着浅粉色的漆。涂过一遍后,整个工作室充满了温馨,鹏程的脸上这时已经全是汗,眼被汗水浸得有些睁不开,他用手一擦,漆抹在眼角,又一抹脸,漆又在脸上占了一片,再抹了把脸后,脸上已经花了,活似京剧里的大花脸。

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化了妆,还边唱着歌边刷着漆,快乐的很。

“歇会儿!”说着贾落梅一脚进了工作室,“呦!扮呢?”她笑了起来。

“扮呢?”鹏程眨了眨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花狗脸!”贾落梅又笑了起来。

“花狗脸?”鹏程仍不知她在说什么。

“榆木脑子!”贾落梅笑得更急。

“他说你的脸,被漆化了妆!”李欢欢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

“不花钱的妆!值!”鹏程半开玩笑地说。

“喝点!”贾落梅拧开饮料瓶的盖,递给鹏程。

鹏程接过来,一口就是半瓶。

“歇会儿吧!”贾落梅从兜里掏出湿巾要给鹏程擦脸。

“不用擦,一干活又脏了,还是干完活一块洗个干净。”鹏程躲了一下,对贾落梅说。

“歇会儿!”鹏程招呼了下李欢欢,又冲办公室的白宏志喊了声:“歇歇,吃点,喝点!”

“来了!”白宏志把一个西瓜和一大袋零食和饮料提过来。

“吃,随便,不够再买。”贾落梅俨然主人的样子招呼大家。

这时轻意不开口的白宏志对着贾落梅说:“也不知怎么称呼你好,怎么称呼好呢?”

鹏程看了看白宏志说:“叫她美女同学,和李欢欢一样称呼!”

“什么美女同学,把美女省了,叫同学更亲切。”贾落梅严肃起来。

“同学!”李欢欢叫了贾落梅一声又说:“我觉得还是美女同学的称呼好。”

“是,美女同学的称呼好。”白宏志随着应和。

鹏程笑了笑,轻叫了声:“美女同学!”

贾落梅的脸一下子红了,羞羞的红。

“真坏!”她小声说。

“男孩不坏,女孩不爱!”李欢欢起着哄说。

白宏志吹了个口哨,把气氛推向高潮。

“吃。”贾落梅递给鹏程块西瓜。

“呦!吃着呢!”夏如梦声到人到。

“夏总好!”李欢欢紧着说。

“夏总好!”白宏志严肃起来。

“夏总来了,检查工作吧!”鹏程一见夏如梦来了,心里一下子慌了。

鹏程看了看夏如梦,又看了看贾落梅,心想:“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俩人赶在一块,我的个天呀,还是能过一会儿算一会儿,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夏总,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正好路过。”鹏程指着贾落梅说。

“哦!大学同学。”夏如梦点了点头。

“你们俩先去外面透透气。”鹏程指着李欢欢和白宏志说。

李欢欢一拉白宏志说:“走。”

俩人各自拿了块西瓜又拿了瓶饮料,走了出去。

鹏程想:“只剩下夏如梦和贾落梅,事情就好说了,当着李欢欢和白宏志自己丢了面子,不好捡。”

“贾落梅,我的大学同学!”鹏程又说。

“同学嘛,参观参观也是可以的,等公司走入正轨,可得注意呦!”夏如梦用领导的口吻说。

“是。”鹏程应的快。

贾落梅愣了下神想:“鹏程不是说自己开个公司吗?怎么凭空又冒出了个夏总?这事不会那么简单吧。”

贾落梅看着鹏程,凭一个女孩的直觉,“鹏程在有意躲避什么?”她想。

从一进来,夏如梦就觉得不对劲,她看着贾落梅想:“大学同学?那门子大学同学?怎么鹏程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想后,夏如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大学同学呀!鹏程你也没提过,叫,贾落梅同学是吧!”说着她走进鹏程,也不嫌脏,紧着鹏程的脸吻了下。

鹏程真是防不胜防,被夏如梦一吻蒙了,“坏了,不好。”他想。

贾落梅看了一下鹏程没说话,转身向外走。

鹏程赶紧往外追。

紧跑了几步,鹏程挡在贾落梅前头说:“都是误会,夏总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要不,回去听她好好解释一下?”

“你不是说自己创业,自己的公司吗?怎么又出来个夏总?”贾落梅气呼呼地说。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以后我一定会给你解释明白的。今天你若走了,我的公司也开不成,创业计划也会成泡影,可怜可怜我吧,我的心血,全有你成全。”鹏程用恳求的语气说。

“你和她有没有关系?”贾落梅看着鹏程,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长话短说,夏总夏如梦只是个名义上的,开公司的注册资金五百万是人家的,租这里,也是靠人家的面子,少了二千的租金,我是代驾时救了她,人家才这样帮。”鹏程说。

见贾落梅还是绷着脸,鹏程把透明袋子卷起来,撩起休闲衫说:“你看,我后背的伤疤,”

贾落梅看着鹏程后背的伤疤说:“英雄救美才留的?”

“不,被她喝醉误伤,就这么大牺牲才换得人家来公司注个资,挂个名,以后对公司发展有利,你可懂?”鹏程看着贾落梅说。

贾落梅点了点头,回了句:“我懂,你也应该保护好自己,我看了多心疼,你可懂?”

贾落梅话里有话,鹏程听了点了点头说:“我懂,希望你能理解,能配合我的工作。”

贾落梅没说话,点了点头。

“走,回去。”鹏程拉了一下贾落梅。

“嗯。”贾落梅跟着鹏程身后回。

李欢欢和白宏志躲在一旁,饮料人手一瓶,边喝边聊。

“这个贾落梅和鹏程关系可不一般。”白宏志说。

“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没说。”李欢欢说。

“夏总那边可有情况?”白宏志瞧了瞧里面,见没夏如梦影,才壮着胆子问。

“她能有啥情况?对人比狼狠,你不记得了?上次陪练的事?”李欢欢说到这里情绪激动。

“是呀!也就咱俩在一边偷说,夏如梦比老虎还凶。”白宏志说起来咬牙切齿。

“也就是有钱,要不?”李欢欢猛一转头,见夏如梦正站在他和白宏志身后。

“也就是有钱,要不能成夏总。”李欢欢改口说。

“有钱的多了,我看美女同学贾落梅就比她强。”白宏志闷着头子说。

“夏总挺好的,比贾落梅强多了。”李欢欢一边冲白宏志使眼色一边说。

“强个屁,强个,”白宏志觉得李欢欢冲自己使眼色猛一抬头,见夏如梦正站左手跟前,他紧跟着改口说:“强,夏总比贾落梅强。”

“你俩人都别演了,我都听到了,说说贾落梅的情况。”夏如梦没有责怪俩人的意思,小声问。

“夏总,贾落梅是鹏程的大学同学,今天送漆和工具来,鹏程从来没提过她,也许是凑巧路过,给捎带东西岂不少了车费,鹏程总经理太会算计,什么光都沾,连装修公司都不用请,我们自己干。”李欢欢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当然他的话偏向鹏程。

他说后想:“假如不偏向鹏程,跟他打交道时多,他大权在握,以后公司壮大了,自己有的是好处,贾如梦这里只能是得过且过。”

“是,李欢欢说的没错,就是这样,夏总。”白宏志说。

“以后鹏程有什么情况,你们俩向我报告。”夏如梦说完走了进去。

“好险。”李欢欢说。

“真险,险过关。”白宏志说。

……

鹏程一边往里走,一边对贾落梅小声说:“对待夏总不能用平常思维去看,她那种有钱人特任性,你懂?”

“我懂,就说咱俩没关系,只是大学同学,是吗?”贾落梅说。

“太聪明了,我的大作家。”鹏程可着劲地夸。

“那还不好说。”贾落梅说后停了下,拿起手机。

“张帅帅!学府路小巢大学生创业基地,我的车,车找到了等我。”贾落梅打了个电话。

鹏程干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真得没办法。”他想。

“外卖马上到,夏总还是到饭店里吃吧,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鹏程想早些把夏如梦打发走,才这样说。

“我要和大家同甘共苦,还是一起吃吧!”夏如梦说。

鹏程苦笑了笑,说了句:“那就一起吃。”

“高圆圆!你怎么找来了?”夏如梦冲着刚走进来的高圆圆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看到夏总的迈巴赫才找到这里。”高圆圆说。

鹏程真是哭笑不得,他想:“这些女孩怎么都来一块赶。”

第八十九章.连环套—三个女孩斗法

“呦,都在呢,这是?”高圆圆指了指贾落梅问。

“我的大学同学,贾落梅。”鹏程紧着介绍。

说后,鹏程又指着高圆圆对贾落梅说:“幼儿园的同学,高圆圆。”

贾落梅愣了下,笑着说:“也没听你提过,和这位幼儿园同学常联系?”

“才联系没几天,人家可是服装设计的高才生,我们创业团队的中坚力量。”鹏程紧着解释,生怕贾落梅误会。

“哦!这么回事。”贾落梅回了句。

“夏总,贾落梅同学,高圆圆同学要不去外面吃?这里连个坐的东西都没有。”鹏程征求三人的意见。

李欢欢一听这脸上露出了惊喜,他想:“都干了半天活了,去饭店多舒服,空调一吹,多要几个菜,再来瓶啤酒。”

“把工作服脱下来,先洗把脸,准备吃饭!”说着鹏程率先把帽子摘下来,随后把所谓的工作服透明塑料袋脱下来。

其实鹏程身上从套上大塑料袋开始就像被蒸似的,夏天正热,套个大塑料袋能舒服才是怪事,但他只能忍着,他哪有脱下来的功夫,夏如梦来的让他失了分寸,又赶上高圆圆来,看到情况有所缓和,他这才有功夫了摘帽子,脱下大塑料袋。

李欢欢和白宏志忙着去洗脸。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急着从外面带来的包里找毛巾。

“先去工作室看看。”说着高圆圆往工作室里走。

鹏程见高圆圆进了工作室,本打算先洗把脸。却见夏如梦和贾落梅也跟着高圆圆往里走。

他紧着往里赶,他边走边想:“三人凑到一起,可别发生点不愉快。”

高圆圆在空荡荡的工作室里转了个圈,指着浅粉色的墙说:“这颜色是我的最爱。”

夏如梦点笑着说:“这颜色适于你们这些浪漫女孩的口味,我就不敢苟同了,要让我选,肯定是绿色。这绿色彰显活力。”

贾落梅本来也喜欢浅浅的粉色,但听到夏如梦说喜欢绿色时,也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肝火,硬着说:“我却喜欢白色,纯洁的象征。”

鹏程听了贾落梅说喜欢白色后,心里想:“不是喜欢粉色吗?怎么又喜欢白色了?会不会有意在话头上压制夏如梦和高圆圆?”

高圆圆一听贾落梅和夏如梦的话,感觉自己没占上风,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鹏程,没说话。

鹏程激灵一下,打了愣,他想:“高圆圆这是让我帮衬。”

鹏程真是左右为难。

“本打算和办公室一样都涂成白色,那样干起活来省事省力,可后来一想,工作室是女孩工作的地方,粉色嘛,温馨。”说后他先看了眼高圆圆,随后目光落到贾落梅那里,紧跟着微微一笑。

他这套动作干净利落,说话的语气又那么不快也不慢,叫人听了愉快。

略微停了半秒钟,他又说:“为了更好的工作,是不是呀,夏总。”

真是难为鹏程了,他得照顾到三个女孩的情绪,而且让她们都或多或少地认为在偏向自己。

夏如梦点了点头,说:“是,是这么回事,女孩嘛,像我这样不爱红妆的少。”

夏如梦什么人物,脑子转起来,不是一般的快。

贾落梅觉得鹏程话里既提到自己说到的白,又提到自己喜欢的粉,她觉得满意,高兴地应了声道:“是呀!有道理!”

高圆圆自然高兴,“是。就是这么回事!”说后她想:“这幼儿园同学真行!偏向自己还不得罪大学同学和夏如梦。”

“办公室够宽敞的。”夏如梦走进办公室说。

鹏程紧跟过去特意大些声对夏如梦说:“有些关于公司的情况,需要单独汇报一下。”

鹏程是有意让还不全知情的李欢欢和白宏志听;甚于高圆圆和贾落梅,他早就向她们透了实情。

夏如梦何等聪明,一听鹏程的话,往外便走。

在外面鹏程小声对夏如梦说:“贾落梅这大学同学脾气有点怪,她男朋友有公司,以后我创业路上都用得着,你就大人有大量,不看僧面看佛面,照顾她点情绪,给她点面子呗。”

夏如梦一听鹏程这话,高兴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怎么一下子冒出了大学女同学,原来以后用得着人家,还用得着人家男朋友。你这人可以呀!光算计人!”

鹏程边听边点头,边想:“谁知道我的难处?谁知道我的痛?等张帅帅来了,自己只能在心里落泪。”

“你也是,直接我投资不就没这么多事?还什么入股,对了,那2l%的股份不会是贾落梅吧。”夏如梦说。

“让你直接投资那还叫创业?”说后鹏程略停了下又说:“公司入股的事,跟贾落梅没关系,公司发展用得着人家,她家有服装加工厂,她男朋友有鞋业公司,鞋厂都是配套的,将来服装公司发展好了,说不定还会有鞋,鞋服全套岂不更好。”

夏如梦看着鹏程说:“呦!野心蛮大的呀!真是没看出来!”

“那回去,以后贾落梅的事,你懂的。”鹏程说着往办公室走。

“我懂!”夏如梦高兴的回。

鹏程心里一喜,想:“夏如梦这边没事,以后的事就好说了。”

刚进办公室,鹏程的高兴劲还没过,听的贾落梅说用主人的口气说了句:“这办公室嘛,装修的应文艺范些,有文艺气息。”

一听贾落梅这口气,鹏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想:“千万别再出乱子,可别摁下葫芦起了瓢。”

高圆圆见贾落梅那种口气,也便提了声调说:“古朴大方岂不更好?”

“文艺范好!”贾落梅说后见鹏程走进来又补了一句:“不行,我男朋友张帅帅来了,让他扔点钱帮你装了,就装成文艺范的。”

鹏程真是哭笑不得。

“这可怎么办?”他想。

高圆圆一听贾落梅的话有些小瞧自己的意思,心想:“你一个鹏程的大学同学,还用男朋友说事,谁没男朋友?”

她拿起手机急着打了个电话。

“王广宇呀,马上来,限你十五分钟。”

放了手机后,高圆圆的声调高了,提高嗓门说:“我!鹏程幼儿园同学,办公室的装修我男朋友包了!就装古朴大方,仿古偏传统的!”

鹏程看了看高圆圆,又看了看贾落梅,他蒙了。

夏如梦在鹏程的身后憋着笑,她想:“原来都有男朋友呀,亏得我还担心,还是看场好戏吧!”

鹏程这时转过身来,小声对夏如梦说:“劝劝呀,别光看热闹,公司以后的发展,她俩可是都有大用,俩人闹翻了,以后怎么办?”

鹏程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夏如梦。

夏如梦得意的笑后,走到贾落梅和高圆圆跟前。

“这办公室怎么装,由鹏程做主,公司由她全全负责,一切由他说了算。”夏如梦用领导的口吻说。

贾落梅心里明白夏如梦是怎么回事,刚才鹏程说得清楚。

她点了点头说:“听夏总的。”

说后她想:“这一切都是为了鹏程创业。”

高圆圆看了看贾落梅笑着想:“鹏程的大学同学,还不知道夏如梦是怎么回事吧!也是看在幼儿园同学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办公室装修的事,免得让我的幼儿园同学为难。”

想后她说:“夏总说得对,就依鹏程,他说怎么装就怎么装。”

鹏程一听高圆圆和贾落梅的话,心里别提多高兴。

“外卖来了,女神们去外面,里面刚刷过漆有味,树下挺好。有风凉快!”鹏程看见外卖小哥正在外面等才这样说。

“走,外面树下。”夏如梦说后往外走。

“走!”

“走!”

高圆圆一声。

贾落梅一声。

俩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鹏程赶紧去单间,拿出同学们春游时自己没舍得扔的野餐垫。

“这东西,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一边拿着野餐垫他一边想。

李欢欢和白宏志早巴不得用餐,俩人早把贾落梅买得东西拎到树下,焦急地等。

铺好野餐垫后,鹏程接了外卖小哥的盒饭。

“开饭了!”鹏程高兴地喊了声。

“大米饭!”贾落梅高兴地说了句,扫了鹏程一眼,心想:“知道我爱吃大米饭,才定吧!鹏程你真有心。”

她又看了眼菜,麻辣豆腐、糖醋里脊、红烧肉。又想:“这菜也凑和,但不是自己的最爱,这时也就将就一下,毕竟人多。”

高圆圆看着麻辣豆腐心想:“鹏程怎么知道我爱吃麻辣豆腐?莫非自己在幼儿园爱吃辣,他从那时就开始注意我爱吃什么了?他能从小辣条联想到麻辣豆腐,肯定在我身上没少费心。”

想后,她心里暖暖。

夏如梦看到糖醋里脊心里一阵感动,她想:“这是我的最爱,鹏程真有心。”

李欢欢一见有吃的,那还想别的,只等下筷子。

白宏志早也按耐不住,干了这么多活,虽说喝些饮料,可还是觉得饿了。

“吃吧!别愣着,服不服口味凑和着吃,等公司装修好了,再吃大餐!”说后,他先举起筷子。

“吃!女神们吃!”他高兴地冲着夏如梦、贾落梅和高圆圆说。

第九十章.连环套—男友们厉害

“吃!”李欢欢话到筷子到,一大块红烧肉话未着地早进了嘴。

“大家吃!”贾落梅仍用主人的口气招呼大家。

夏如梦看了看贾落梅,“吃。”说后她想:“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就一个大学同学,看这口气,女主人一样,真拿自己当个人物?”

高圆圆点了点头,不是很情愿地回了句,“哦,吃,吃。”

说后,她想:“一个大学同学,自己拿自己当盘莱,别人眼里你是啥?什么也不是。”

“吃,趁热吃。”鹏程高兴地招呼大家。

“吃着呢?落梅!”一个帅哥走了过来,气质绝佳,口气霸道,声音略带阴柔气。

落梅两字直击鹏程的心,他气愤地想:“落梅是你能随便叫的?应该是贾落梅,你们的关系还没到省去姓,直呼其名的程度。”

贾落梅站起来对着大伙说:“我的男朋友,张帅帅。”

“张帅帅。冒牌货。”鹏程在心里不是滋味地想。

张帅帅看了看大野餐垫上的菜说:“就吃这个,要不我请客,去饭店,弄几个菜,喝点?”

他口气霸道,有点看不起别人的意思。

“不用了,要不你和贾落梅去饭店,我们几个人在这里吃。”鹏程说完,脸有些红。

高圆圆这时想:“一个大学女同学的男朋友,怎么说话的口气听着那么刺耳?有个钱烧得那样,烧包货。”

“都不去?落梅要不咱俩去?”张帅帅还是那样目中无人的样子说。

贾落梅脸一红,说:“大家都在一起吃呢,你就别搞特殊了,去饭店要个莱过来,大家一起吃。”

“是,落梅。全听你的。”张帅帅说完转过身,冲吃饭的大伙说:“慢些吃,我去给大家添个菜。”说后急着走了。

“呦!男朋友够牛的。”夏如梦有点讥讽地说。

“牛不牛的,对我好就行,也不是我说大话,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让他打狗,他不敢骂鸡。”贾落梅声不高,但有底气。

“我家鹏程不好调教,不过还行,凑和着用。”夏如梦说后,自己笑了,笑的开心。

“呦!鹏程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了,也不通知一声?”贾落梅看着鹏程。

鹏程赶紧回了句:“没听出来?夏总逗你们开心呢?”说后他对着夏如梦说:“是不是呀,夏总。”

夏如梦笑着说:“我刚决定的,让你做我的男朋友,你不愿意?”

鹏程一听这话心里那个急,他想:“这难题出的,怎么这么有水平,还刚决定的,你决定了,我还不同意呢?”

“这不夏总说了,她刚决定,我还等着和她好好谈谈再,”话没说完,鹏程捂着肚子喊着:“肚子好疼,你们先吃,我得躺会儿。”

说着他站起身来,往办公室里走。

夏如梦笑着说:“你看,一说做我的男朋友,晕了,饭都吃不下,高兴地肚子疼。”

“是,是这么回事,鹏程一听这么天大的好事,高兴地肚子都疼。”李欢欢拿筷子扫荡着红烧肉,嘴边嚼边说。

“我看也是这么回事。”白宏志随着李欢欢的意思说。

李欢欢和白宏志是天然的二人组合。

贾落梅轻笑了笑想:“真想拉郎配,本女主在这呢?都演演戏,都别当真好了,看到我有男朋友吃醋了;算抓也得抓个别人不知情的,李欢欢也行呀,偏抓个鹏程充数,别人不知道,我的男朋友我还不了解?”

高圆圆这时暗自庆幸地想:“刚才给王广宇打电话算对了,都有男朋友给撑个面,王广宇来了正好派上用场。”

“高圆圆!在这呢。”王广宇来了,典型的帅男。

“王广宇,我的男朋友。”高圆圆说。

“吃了呗?”高圆圆问王广宇。

“一接你的电话,我马上开车来,偏赶上堵车,这不,才来,没吃呢。”王广宇说。

“要不,买个菜,买瓶啤酒过来,大家一起吃。”高圆圆边说边给王广宇使了个眼色。

高圆圆的话不快声不高,王广宇语气谦卑。

“那我去了。”说后王广宇走了。

夏如梦这时站起来,走进办公室,见里面没人,直奔小单间。

鹏程捂着肚子,佯装痛苦地靠在地上的被褥上。

“别装了,别人看不出来,你这把戏还能瞒过我?”夏如梦说。

“真肚子疼。”鹏程一脸痛苦。

“贾落梅的男朋友来了。高圆圆的男朋友也来了,你就不能配合一下,给我点面子?”夏如梦说。

“我真肚子疼。”鹏程想推脱一下,蒙混过关。

“那你就在这里养着?可说好了,那边出了什么差错你可别赖我。”夏如梦带有威胁的口气。

“能出什么差错?你忍让点不就行了。”鹏程看着夏如梦说。

“看你大学同学贾落梅的男朋友,都嘚瑟成什么样?再不给他点眼色,他不上天?”夏如梦说着往外走。

“别走,我去。”鹏程站起来说。

夏如梦转过头来说:“肚子不疼了?能去应个场了?”

“能。”鹏程说后想:“夏如梦这脾气,给张帅帅点颜色还好点,捎带着把贾落梅给收拾了,那可就不好收场。”

夏如梦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在装,你认为我自己会单独迈出这门口?别想,你不陪我去,我还有面子?我没面子谁也别想有面子。”

听了夏如梦这话,鹏程又惊又怕,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流。

他想:“夏如梦真不是善茬,以后事可得多加小心。”

“走!”夏如梦高兴地说。

“走。”鹏程无可奈何地说。

树下这时热闹起来。

张帅帅买了好多东西,一个人双手提着有些吃力。

他左手提着罐装啤酒、红酒和饮料,右手是饭店打包的菜。

“吃,大家别客气。”说后他又对着贾落梅说:“落梅你们女孩也喝点,有饮料,红酒。”

张帅帅刚把饭店里打包来的菜安置好,王广宇来了,别看他说话没那么霸气,做起事来可是霸气十足。

王广宇身后是一辆出租三轮,“就停这儿,师傅卸车。”他说话客气。

出租三轮师傅开始往下拿东西。

先是三个大西瓜,接着是啤酒、饮料、红酒、零食、干果、糕点、一次性的筷子和杯子。最厉害是一盘盘的菜,菜还冒着热气,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菜可是刚炒的,正热乎。

“师傅,给。”王广宇掏出张一百的红钞票,给了出租三轮师傅后说:“等我们吃完了,饭店里的盘子麻烦你送回去。钱就别找了,就当辛苦费。”

出租三轮师傅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

李欢欢和白宏志都看傻了。

高圆圆这时却露出了笑容。

“广宇!让你破费了。快坐下一起吃吧!”高圆圆轻声细语地说。

“坐!”鹏程走过来冲着王广宇说。

“鹏程,来的急,也没打个招呼。”王广宇话很有分寸。

“欢迎!”鹏程面带笑容地说。

一旁的张帅帅有些尴尬,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也坐吧,张帅帅。”鹏程转过脸说。

“坐!大家都坐。”夏如梦笑着说。

八个人在野餐垫上围了一圈。

……

正是饭点,外卖小哥来回穿梭着。

方经理探出头,见停车位停了好几辆名车,他又瞅了瞅树下,那热闹劲让他眼馋。

方经理想:“启鹏程这男孩果然不简单,那么多富二代朋友,停得那些车,随便哪一辆都比自己的爱车强。看来以后鹏程的事应该多上心。”

方经理特意从树前路过。

“方经理!坐下一块吃!”鹏程早扫见方经理探头在这里张望。见他过来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鹏程想:“这么多菜,吃不了怪可惜的,自己何不借花献佛?”

方经理其实早有白吃顿的意思,更要紧的是自己的小舅子的工作还没着落。

他的小舅子一天到晚是吃饭时是只饿虎,干起活来是个马虎,侃起大山来却是咋咋呼呼。他最拿手的是一段评书,武松打虎。

这小舅子可没让他少操心,半年已经被不同的公司炒了六回,个把月就换个工作。

他想:“鹏程公司才成立,正缺人手,何不把小舅子推到鹏程这里?这可少了自己的一个心病。”

“多个方经理却是好事,张帅帅看似憋着火,他被王广宇压了一下,看样子要比一下高低,方经理一来,有个外人,他应该收敛些。”鹏程想。

方经理坐了下来。

……

“先敬方经理一个,租金照顾了不少。”鹏程说着举起一罐啤酒。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喝!”方经理打开一罐,边举边说。

“碰一个!方经理!”

“碰一个!”

“砰!”

鹏程和方经理走了一个。

俩人这边热情地碰着,说着。

那边张帅帅和王广宇可没闲着。

也真被鹏程猜对了,张帅帅正憋着火,他正变着法与王广宇用啤酒对决。

“你是鹏程幼儿园女同学的男朋友,我是鹏程大学女同学的男朋友。咱们跟鹏程的关系远近都一样对吗?”张帅帅说。

“对。”王广宇说。

第九十一章.连环套—撒酒疯1

鹏程扫了一眼张帅帅,见他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又见他只对准了王广宇。

鹏程明白了,想∶“看来张帅帅真得要扳回一局,王广宇能行吗?等王广宇支撑不住的时候,自己再伸个缓手也不迟。就这样。”

鹏程先拿起手机拍了一会儿,拍完后直接发到快快短视频上。

随后打定主意的鹏程继续和方经理喝起啤酒。

李欢欢和白宏志喝得不亦乐乎,也难怪,他们很少碰到这种吃喝随意的场合。

“干一个!”李欢欢一脸笑容,嘴角流出油来,举起一罐啤酒时也显醉态。

“干一个!”白宏志不像李欢欢那样夸张,他只是暗地里高兴,“李欢欢和鹏程是同学关系,而自己却不是,自己做事要高调,说话要低调。”他想。

夏如梦可谓酒场高手,高圆圆和贾落梅俩人在她面前显得有些嫩。

当夏如梦打开了瓶红酒,说∶“红酒度数低,你看那几个男同胞,都是啤酒一罐罐地喝,咱们女同胞们应该争口气,用瓶,每人一瓶,震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女同胞的厉害。”

高圆圆低头想了下,觉得有失淑女形象,正想一口回绝。

贾落梅却来了劲头,其实她早想压一下夏如梦的风头。

“就依夏如梦,在你们公司应叫夏总吧!”她话里有话,很明确地表明,夏如梦只是夏如梦,在她眼里,夏总只是在鹏程公司的称呼。

高圆圆本来一口拒绝,她看了看夏如梦说∶“夏总,也太,”她话没说完。

夏如梦打断她的话说∶“自己打开一瓶,你喝不了,我喝,哪能叫别人小瞧?”

夏如梦话里带刺,只冲贾落梅。

“呦!夏如梦女中豪杰,我若喝不了一瓶你也应该替我。”贾落梅何等人物,见招拆招的本事一抓一把。

“替高圆圆是因为她是公司的骨干,我作为领导得为下属着想。你,贾落梅那就例外了,没有理由替你呀!”夏如梦能言善辩,话一套一套的。

“嗯。”高圆圆显得有些无奈,其实她真的不能喝,红酒半瓶,她可以成了酒疯。

“那就只有舍命陪君子,喝!”贾落梅打开一瓶,举起凑近夏如梦,发起了进攻。

夏如梦本来就没拿贾落梅当回事,见她主动举瓶轻笑了句∶“装自己不能喝,哪有不能喝的却这么主动?”

“喝,但至少一气喝半瓶,要不就别碰。”说着夏如梦把酒瓶往回撤。

夏如梦也是有意激贾落梅的火。

贾落梅哪能退缩,况且退缩不是她的性格,她是个占上风占惯的主。

“半瓶就半瓶。”她爽快地一口应。

“砰!”

夏如梦的瓶和贾落梅的瓶重重地一碰。

夏如梦一气喝了半瓶。

贾落梅一气也喝了半瓶。

“都吃点菜!贾落梅,夏总。”高圆圆捂着嘴想笑,忍了下,憋了好一阵才说。

“吃!”夏如梦拿起筷子。

贾落梅点了点头,没应声,拿起筷子有些晃晃悠悠,她感觉自己有些冲动,她喝慢酒可以,甚少红酒一瓶,可今天是快酒,而且一气就是半瓶。

夏如梦轻扫了眼贾落梅,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女同胞这边战事稍缓。

男同胞那边张帅帅和王广宇战事正酣。

张帅帅跟前这时已扔了四个空罐,王广宇跟前那是一个也不能少,少一个男子汉的面就丢了。

“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是个很尴尬的事。”张帅帅这么想,王广宇何尝不是这么想?

他俩想到一块了,那劲都往一处使,于是啤酒成了他俩的荣誉之战,面子战争的牺牲品。

“干!”

“干!”

张帅帅那肯认输,他急着又说了声∶“干!”

王广宇见张帅帅多说了声,哪甘拜下风,又补了声∶“干!”

“砰!”

仗着不是玻璃瓶而是罐装啤酒,俩人卯足了劲猛碰。

李欢欢吃饱了喝足了,放下筷子瞧热闹,那股劲只差拍手叫好。

白宏志慢着动筷子,他想∶“热闹可以瞧,但不能像李欢欢那样高调地瞧,免得叫夏如梦和鹏程说自己轻飘。”

鹏程喝得少,他得关注各方战事,女同胞那边,他不能让心爱的落梅吃亏,夏如梦和高圆圆这边他也应照顾到。

男同胞这边他希望张帅帅败得一踏糊涂,他暗给王广宇鼓劲,希望他打个漂亮仗,最好气得张帅帅跳脚。

“李欢欢,白宏志陪方经理喝点!”鹏程给李欢欢和白宏志使了个眼色。

李欢欢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晃着脑袋吐着酒气说∶“喝点,喝点。”却没行动。

鹏程心里想∶“与你爸李财一样,一喝就多。”

白宏志紧凑过来,说∶“方经理,鹏程总经理酒量小,陪你喝一罐啤酒也是拼了命上。要不就陪你喝点。”

“喝点!”方经理喝得还没过瘾,一听有人陪,心里自然高兴。

“我不能喝,白宏志陪方经理多喝点。”说着,鹏程挪了挪地,说∶“白宏志坐我这里。”

说后,鹏程站起来,掏出手机,又拍起来;拍后,他随手发到快快短视频上。

他坐在白宏志的地,边拍边发,快快短视频上的红心一个劲地升。关注的人数也是直线上升。

拍着拍着,鹏程觉得不对劲。

贾落梅要吃亏,他停了下来,把手机装进兜里,密切关注起贾落梅的一举一动。

贾落梅半瓶红酒后已显醉态,微红了脸,头也不自在地摇摇晃晃,眼没那么精神。

“莫非醉了?才半瓶,不应该呀;她可是一瓶不醉,今天这是怎么了?”鹏程想。

“美女同学喝吧!今天来个一醉方休;今天来个不醉不归,怎么样?”夏如梦用挑逗性的语言刺激着贾落梅。

夏如梦刚才听李欢欢在旁边醉样地说了声,“贾落梅美女同学”才用的这个称呼。

“美女同学!喝!”夏如夏步步为营,不给贾落梅反应的机会。

“喝!”贾落梅举起半瓶一饮而尽。

鹏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想:“贾落梅再喝,自己阻止才行,再喝,她准醉。”

夏如梦见贾落梅痛快地喝了一瓶,心想:“贾落梅这文艺范的人,也能有这气势,真叫人佩服。”

鹏程看了看夏如梦,轻声说:“喝个高兴,高兴的事,高高兴兴最好。”

说后,鹏程想:“夏如梦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她那么聪明。”

夏如梦笑了笑说:“行。”随后她不再言声。

高圆圆的酒瓶摆在她跟前,一瓶红酒,最多喝了十分之一。

贾落梅这时拿起高圆圆喝过的红酒,冲夏如梦醉喊着:“美女同学陪你喝,怕了?服输就行了。”

鹏程赶紧凑过来,想从贾落梅手里夺红酒。

“贾落梅,喝的不少了,吃点饭。”说着鹏程从她手里夺红酒。

“呦!同学,我男朋友还不管我呢,你管是咋回事?”贾落梅的话有点难听。

鹏程的心好似被针刺痛,但他只能忍,现在的他只能暗自咀嚼苦痛。

“同学也不能眼看着你喝醉,喝酒只是为了图个高兴。”鹏程一狠心,厚着脸皮说。

说后鹏程用劲从贾落梅手里夺红酒。

“喝!喝个痛快,醉了我背你走。”张帅帅醉着晃过来,脸色通红,他败给了王广宇。

“鹏程松手,我的女朋友想喝,你别拦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可懂?”张帅帅口气依旧霸道。

鹏程想说,却被夏如梦的话打断,她说:“呦!鹏程,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同学有男朋友护着。”

鹏程真的无话可说,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人世间的事往往是这样,你越想躲却躲不掉;偏偏有时候事也凑巧,前赶后赶叫人无处可逃。

鹏程面对的是很尴尬很无奈很棘手的事,他心里急,却有劲没地使,有话没地说。

他只能用心祝福自己爱的人。

“你也喝醉了?傻站在这里?”夏如梦走过来拉了下鹏程。

鹏程用手把眼护得严严实实,他不想看到心爱的人再喝。

“喝得有点多。”鹏程慢慢地说,像醉了一样。

“坐会儿?还是溜达会儿?”夏如梦说。

“坐会儿。”鹏程说后想:“离开这个地方,能放心吗?”

“坐呗,亲!别傻站着,站累了让人心疼!”夏如梦说。

她用得话很甜,很温柔。

鹏程听了害怕,心想:“本来只是走个过场,冒充一下男朋友,怎能用这么肉麻的话撩骚?”

“呦!都有人心疼了鹏程同学。”贾落梅一气又下去半瓶后,冲着鹏程说。

鹏程真想过去夺下贾落梅的酒瓶,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把眼一闭,心在痛苦地流泪。

“真醉了?鹏程,也没见你多喝,不会感冒发烧了吧!”说后,她把手放在鹏程的额头。

“也不热呀?”夏如梦缩回手说。

“我没事,喝得有点多。”鹏程压抑住痛苦说。

“要不回小单间,歇会儿!”夏如梦说。

“不用,坐一会儿,就好了。”鹏程说后想:“在这里坐着,贾落梅千万可别出什么事。”

也许是怕什么来什么,贾落梅刚喝了半瓶后已经大醉,而且醉得有些疯狂。

她晃晃悠悠地向鹏程走来,嘴里笑喊着说:“男子汉,要学会敢爱敢恨。你是男子汉,男子汉。”

其实贾落梅是冲着鹏程来的,只不过她喝醉了,晃着晃着把手指在了李欢欢的额头。

“想说爱我,就大胆地站出来,站出来。”贾落梅使劲指着李欢欢的额头。

第九十二章.连环套—撒酒疯2

李欢欢看似烂醉,贾落梅这一手叫他不知所措,他睁大醉眼,看着贾落梅的手在额头,抬起手去摸。

“我是男子汉,我就喜欢你怎么啦?”李欢欢醉着说。

白宏志笑喷了,啤酒和下酒菜散落一地。

鹏程惊奇地看着李欢欢想:“真喝多了,不能喝就少喝,贾落梅这玩笑可开不得。”

“李欢欢,喝多了,别胡说,瞎胡闹。”鹏程对着李欢欢一顿训。

“我,我没喝多,谁说我喝多了?我,我,我清醒的很。”李欢欢话都说不利索。

“他没喝多,我刚才定的,我喜欢他;和夏如梦一样,她不是也刚定得喜欢你,让你当她男朋友吗?”贾落梅可了劲地大声说,像吵架一样。

“嗯。”鹏程略停了下,想:“贾落梅是真喝醉,还是假喝醉,她的话一点也不像喝醉的人说的。”

还没等鹏程再说句话,张帅帅晃晃悠悠走到贾落梅跟前,急着说:“落梅,落梅呀!真喝多了,他是谁呀,你怎么那么说?”

贾落梅指着李欢欢大声说:“化成灰我都认得,张帅帅!张帅帅!对了张帅帅!”

一圈人看着贾落梅笑。

鹏程心里却明白了,他想:“贾落梅哪里喝醉了,她把李欢欢说成张帅帅,为什么不把李欢欢说成我鹏程?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说给自己听的。”

想后,鹏程的心稍微平静了下,他不那么担心贾落梅后心便踏实多了。

鹏程的脸上露出点笑容,他赶紧拿出手机,往快快短视频上边拍边发。

张帅帅拉着贾落梅说:“我就知道你喜欢我,说真的,你刚才的话,感动得我都想哭。”

“哭,哭呀,我就喜欢你哭,你不哭就不喜欢我。”贾落梅晃了下往后打了个摆,说。

“哭?真得叫我哭?哭了你就喜欢我?”张帅帅晃晃悠悠地转了下身,冲着树一阵醉态美的暴哭。

李欢欢呆站在一边,嘴里反复嘟囔着:“爱我,爱我?爱不爱我?爱我,爱我?爱不爱我?……”

这边方经理喝得有点高,白宏志为了完成鹏程交给的任务,正拼全力。

“方经理!看你面相,就知道你是实在人,以后有什么事,公司里有鹏程总经理,公司外,我可真的依仗你。”白宏志的声有些高,一边的鹏程听得真真地。

白宏志的声也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只有他明白,他不动声色,加紧了劝方经理多喝。

“走一个,方经理!我可拼了命的陪你,我半罐,你一罐,干了呀,方经理!”白宏志举起一罐啤酒,方经理更是高兴地举起。

“干!”

“干!”

“砰!”

声不大,碰撞起和美的热情。

方经理一仰脖,一口闷。

白宏志头一仰,一下半罐。

“吃点菜,想吃啥自己动筷子,够不着的,爱吃又对口味的菜,说话,我给你来这边端端盘子。”白宏志好奉承。

方经理听了高兴,高兴了就想着尽兴。

“方经理!喝酒喝个高兴,看你自己的量,你说不喝了,咱们就停,喝酒本来就图个高兴。”白宏志说。

方经理听白宏志这么一说,从心底迸出欢喜,他说:“你也是,能喝多少,喝多少,喝个中用。”

方经理的话很暖心,白宏志听了从心里舒服。

白宏志举起半罐,说了声:“干!”

“干!”方经理又举起刚打开的一瓶。

“砰!”声音更加优美,碰撞更有激情,声落地后,又传出了快乐的喝酒声。

白宏志来了个优美的戏剧式样的喝,李白望月独饮的姿态。

方经理轻笑了笑,英雄般双手捧罐,一饮而尽,酷似武林豪杰大碗喝酒的气势。

“会划拳不?”方经理轻声地问了声白宏志,他用得声很小。

“划拳?”白宏志打了个愣。

旁边呆站着反复嘟囔的李欢欢这时却回了声:“划拳,我会。”

说后李欢欢紧着过来,扑通一声,坐得实。

他打开一罐,放在跟前,伸出了手,准备划拳。

方经理一看李欢欢都醉的不成样了,竟敢还来和自己划拳喝酒分输赢,心生不悦。

他想:“非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了。”

方经理麻利地打开一罐,也放在跟前,说了声:“开始吧!谁输谁喝。”

“来,开始。”李欢欢兴高采烈地说。

“五魁首啊!”……

“八匹马呀!”……

“四季财呀!”……

……

李欢欢一声高,一声低。

方经理一声低,一声高。

也就几个回合,李欢欢败下阵来。

白宏志上场时好像有些害怕的样说:“划拳不行,方经理是高手,多多照顾?”

说后,白宏志伸出了手。

……“三星照呀!”

……“哥俩好哇!”

……“六六六呀!”

……

方经理连喝连输,连输连喝。

这边热闹,王广宇便凑过来。年轻人谁不爱看个热闹?

他来不要紧,哭了一通的张帅帅也晃晃悠悠过来,凑热闹是年轻人的天性,醉了就更不用提。

于是,男同胞这边成了战国时代,乱成一团。

……“八匹马呀!”……

……

方经理寡不敌众,尽显醉意,看似已不能再喝,不再伸手,不再说话,败下阵来。

男同胞这边武斗继续。

……

鹏程拍短视频正是起劲,快快短视频的红心飘红,双击关注己占据了快快短视频的头名。

鹏程的快快短视频的网名:汉都潮舍服装有限公司。

……

鹏程的手机偏向了女同胞这边。

女同胞这边安静了许多,文斗进行中。

贾落梅不再多说话,在所有人眼里,她醉了。

“喝吧,夏如梦,喝吧,高圆圆。”她有气无力地说。

夏如梦心里美,一脸轻松。

“喝点,再喝点,高圆圆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瓶自拿,看着用。”得意的夏如梦,高兴之余,又打开一瓶红酒。

“嗯,夏总。”高圆圆应了声。

“要不再喝点?喝多喝少都行。”夏如梦看着醉得不成样子的贾落梅说。

“我喝,我喝,我再喝一点也不行。”贾落梅话都说不完整。

夏如梦嘴轻撇,笑得威风。

她想:“贾落梅跟我比,你能行?差远了,论喝红酒,不是我小看你,张帅帅和你,你俩加起来都不行。”

“喝吧,高圆圆,以后不用叫我夏总,都岁数差不多,姐妹相称。”夏如梦的话很暖心。

高圆圆了听了夏如梦的话心里暖暖的。“如梦姐!”她叫了声。

“圆圆妹!”夏如梦回了声。

高圆圆笑不露齿,笑得羞涩。

夏如梦还是那么大咧咧地笑,开朗的像个不动脑的女汉子,其实谁知道她看似傻愣的性格下面,思维缜密,心细如丝。

“干!”夏如梦语气温和,声低柔细,跟刚才判若两人。

“干!”高圆圆燕语莺声,恰似那也垂柳的温柔。

两个瓶子碰到一起,“砰!”地脆响,声却很小。

高圆圆喝酒却像京剧里千金小姐那样,端起架子,像模像样,别看手里是个酒瓶,在她手里俨然成了小酒杯一样小。

夏如梦还是那么爽快,一囗下去半瓶,抹了把脸后,瞧了眼贾落梅。

“要不再来点?”夏如梦讥讽意味很重。

“你和高圆圆先喝,我得停停。”贾落梅醉眼微睁,面如桃花红。

“今天不能再喝了,再喝,假如多了,会影响设计的进展。”高圆圆说。

“那就不喝了,免得耽误正事。”夏如梦说。

这时夏如梦抬头瞧见鹏程在拍短视频。

“这是干什么呢?鹏程。”夏如梦问。

“拍个视频,挺好玩的。”鹏程说。

“哦!拿过来让我瞧一眼。”夏如梦说。

“有什么好看的。”鹏程刚说到这里,听到李欢欢高声喊:“喝,谁不喝谁是王八蛋。”

趁这机会,鹏程把手机装进兜里,他不想让所有的人知道自己在拍短视频。

“让我看看呗!”夏如梦紧着说。

“等有了时间再看好吗?李欢欢醉了,我去照看。”鹏程说后来到李欢欢身边。

夏日正热,蝉飞过来,落在树稍,叫了几声,觉得树下吵闹,飞走时撒了泡尿。恰巧,李欢欢仰着脸,大喊大叫醉得高傲。

蝉尿正撒在李欢欢的嘴角,他用手一抹,骂了句:“该死,别逃,抓了你用火烧。”

一圈人笑。

李欢欢晃了晃脑袋,一头醉倒。

鹏程正要去扶李欢欢,李欢欢却晃晃悠悠起来说:“爱我,爱我?爱不爱我?”

所有人都笑。

鹏程扶着李欢欢,却被李欢欢一把推开,他又晃晃悠悠地靠在树上,依旧说:“爱我,爱我?爱不爱我?”

“要不去小单间里睡会儿?”鹏程看着李欢欢问。

李欢欢这时转过身子,抱着树,依旧说:“爱我,爱我?爱不爱我?”

夏如梦走过来,她本想看一下热闹,她看着李欢欢说:“爱谁呀?”

刚才夏如梦看到贾落梅和李欢欢纠缠,她想:“问李欢欢一句,如果他再提贾落梅的名子,岂不是又看一下贾落梅的笑话?”

李欢欢不快不慢地回了夏如梦一句:“爱我,爱我?爱不爱我?夏如梦!”

第九十三章. 连环套—撒酒疯3

鹏程笑了笑,猛抬头,见西北方向的天暗了下来,云层越来越低。

鹏程打开手机,看了下,小声嘟囔道:“小雨呀,没事,下点小雨更凉快。”

随后,鹏程拿起手机紧着拍视频。

……

夏如梦真是哭笑不得。她转过身来,忽然发现贾落梅冲自己笑。

这时她才吃惊地感觉贾落梅的眼神里有把快刀,正无情地剥离她的衣服,她突然想:“贾落梅真是深不可测,善于伪装。”

“贾落梅醉了吗?”夏如梦又仔细瞧了眼贾落梅,急着又想。

“呦!贾落梅?笑什么呢?”夏如梦凑近贾落梅问。

“我笑可笑之人。”贾落梅轻松一句。

“呦!装醉呀,表演戏毕业的吧。”夏如梦说。

“我醉了吗?我醉了,我醉了,我醉了,我醉了……”贾落梅似醉非醉地说。

“你醉了。”夏如梦笑了笑后,想:“莫非贾落梅醉了?”

“高圆圆,照顾着她,醉了。”夏如梦指了指贾落梅对高圆圆说。

“知道了,如梦姐!”高圆圆也认实,刚才夏如梦一席互称姐妹的话她果然当真。

“圆圆妹,看好了,女酒鬼。”夏如梦有意试探贾落梅真醉还是假醉。

“女酒鬼,女酒鬼,女酒鬼……”贾落梅小声反复地嘟囔。

“如梦姐,真醉了。”高圆圆看着夏如梦指着贾落梅说。

“看好她,酒鬼好惹事。”夏如梦说后笑了笑。

把女同胞这边安排好后,夏如梦目光落到男同胞这边。

“爱我,爱我?爱不爱我?夏如梦?”李欢欢抱着树依旧大声说。

“李欢欢真醉了。”夏如梦想。

她真想抽李欢欢个大嘴巴子,可转念一想:“李欢欢真喝醉了,跟一个醉人斤斤计较,岂不显得自己太小气,不够大度。”

“王广宇,李欢欢交给你了,一个醉鬼满嘴里醉话胡话。”夏如梦看看王广宇说。

王广宇点了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夏如梦分派着工作,她有领导者的态度更有领导者的范。

夏如梦转脸又见鹏程又拍视频,不高兴地说:“鹏程总经理,吃顿饭都能乱成这个样子,你这总经理怎么当的?”

鹏程笑着对夏如梦说:“我现在正在工作,这点小事麻烦夏总操心,多谢夏总,屈才管这些芝麻小事。”

方经理站起来,有点打晃,左摇右摆地走到鹏程跟前,醉样的说:“鹏程总经理,办这个接地气的聚餐,可是别出心裁,这热闹劲,还不叫别的大学生创业者,羡慕的要死?”

“都是为了热闹,不拘一格的方式岂不更好?”鹏程有点违心地说。

他想:“搁我,才不这么铺张浪费,都是张帅帅和王广宇自发掏钱才这么热闹。”

“装修还自己装?今天看到你还亲自刷墙,有点不敢相信,你可是公司的领导,有必要这样吗?”方经理问。

鹏程暗自纳闷,想:“方经理喝得不少,醉了没醉?看他说得话,不是喝醉。”

“这不是也想独具一格,自己装,自己设计才能显出自己的风格,别人装不出自己想要的。”鹏程看着方经理说。

说后,鹏程想:“要不是为了省钱,谁会费这么大力气,大热天的,还得套个大塑料袋,闷得浑身水里捞似的。”

“看你干活够累的,要不加个人手?”方经理试探着问。

方经理正想:“怎么才能让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有个活干,有碗饭吃,他小舅子没工作一直呆在自己家里,吃喝零花都找他姐要?”

“加个人手?”鹏程看着方经理,疑惑地问。

“不缺人手?”方经理说后看着鹏程,他在仔细观察鹏程的反应。

方经理想:“自己的老婆又省又细,节俭持家可是把好手,可小舅子一伸手,她却变了个人一样,大方的很,自己看着钞票上了他的手,才是心疼。”

鹏程看了看方经理说:“你有人手?凭你的能力安排几个不能?”

“甭提了,自己人,安排我这里怕别人说闲话。”方经理似不情愿地说。

“哦。”鹏程回了下,想:“方经理说得也对。”

“等公司走入正轨,缺人手时再来行吗?”鹏程用商量的语气说,他知道方经理这种人不能得罪,只能拖着。

“也,行。”方经理的话虽少却明显带有恼意。

“公司走入正轨肯定缺人手,到时再来,岂不更好,一来便是个领导。”鹏程用好话应着方经理,给他画了个大饼。

“行,就等你这句话。”方经理满意地回了声。

鹏程的心这才落了地,他想:“以后用方经理的时候多呢,这人不能得罪。”

“还有件事,就是你女朋友他爸什么时候有空,给个准信,我还要向上请示。”方经理这时却有些醉的样子,眼一合,慢着睁。

“这事我催催她,看她什么时候去见她爸,听说她爸好像是出国了,这事我真闹不太清。回头我给你问问?”鹏程的话模棱两可,他知道签合同时,夏如梦随便编了个骗人的理由,哪知方经理却当了真。

“我醉了,喝得不少,得歇会儿。”方经理说着晃晃悠悠地走了。

鹏程看着方经理笑了笑,小声说:“你说醉了,鬼才相信。”

一个说醉没醉,走起来似醉非醉的方经理走了。

“方经理醉了,喝得真不少,拳划得好,能走已经不错了。”白宏志过来表起功劳。

“是,方经理喝得不少,醉着走了,晃晃悠悠地,好可笑。”鹏程只能用这种有点勉强的话鼓励白宏志。

白宏志脸上露出愉乐和自豪。

“张帅帅醉得不轻,照顾好。”鹏程又给白宏志下了任务。

“那我去了,总经理!”白宏志虽然喝得不少,却没醉,没忘自己的职责。

鹏程继续拍视频,他忽然一拍头,高兴地想:“何不把短视频连惯起来,一集一集像电视剧一样,有悬念,有情节,有……”

张帅帅这时酒劲发作,他手伸着,嘴里喊着:“来,来,再来一瓶,谁怕谁,”

白宏志离他很近,生怕张帅帅出了差错。

鹏程边拍视频边想:“如果是直播,效果会更好,等服装设计好了,就直播,省得掏钱做广告,这样岂不更好?”

张帅帅喊了一通,也许累了,坐在地下喘着粗气,四下里瞧。

张帅帅暂时消停,李欢欢又开始胡闹。

鹏程想笑,小声说了句:“小市场的孩子都像这样,还不把别人的牙都笑掉?”

他继续拍视频,想多拍多存,甚至他想:“越热闹越搞笑越好,又是不花钱的演员,免费的真实表演哪里也不好找。”

李欢欢这时变了个形势,不再一个劲地说,也许真的醉了,自认为光说不练不够热闹,向外走了几步,玩起了醉鬼样的街舞。

他用得是慢动作,行动有些不规范,醉眼圆睁,满面红光地醉笑,撇了下嘴角,动了动难度系数很高的耳朵。

他左手向前,右手向后,来了个侧身,猛地抬起脚,就他的姿势,准是把脚高过头顶。

脚没到头顶,鞋却飞了,裤裆咧开露出了海绵宝宝的小裤头。

他手紧住脚脖,大声喊着:“白宏志,白宏志,白宏志还不叫好!”

“好!”白宏志的这一声响彻云霄。

“好!”不怎么大声说话的王广宇兴奋地叫。

刚缓了缓劲的张帅帅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猛地站起来,拉开嗓子大叫一声:“好!”

拍视频的鹏程骂了声:“好!好个屁,丢人现眼,喝了就烧包。”

他想:“要不是为了让短视频火,早把你拉到一边面壁思过。”

夏如梦爽快地笑,那种神态,很是逍遥。

夏如梦却不忘老对头贾落梅,她用眼的余光一扫,见贾落梅不露牙齿,不招摇,兴致不错,面带微笑,眼里含羞,没有一点醉意。

“这是醉了的贾落梅吗?她真醉了,还是装醉?”夏如梦心里这样的想。

贾落梅见夏如梦偷偷看自己,冲着夏如梦怪怪地一阵笑。

夏如梦感觉贾落梅笑里藏刀。

高圆圆在贾落梅身边轻笑,轻轻地笑,虽然李欢欢的表演能让她大笑,可这种场合,她有意地掩饰,只要心里高兴,笑出声和笑不出声心情一样好。

男同胞的一声声地叫好,女同胞的一阵阵开心地笑。

李欢欢闹腾了一阵子,觉得有些累了,拣回鞋,一提裤子,觉得不对劲,手往裤裆一摸。

“我的个妈呀,丢死个人。”说着一手拿鞋,一手护着裤裆扭头就跑。

大伙都笑,笑得开心,笑出幅画来。

一幅画展开,动态的现实写真,西北方向,天空的云压过来,渐渐地天空变暗。

李欢欢狼狈一样地逃。给画面添了喜庆感和阵阵笑料,他跑时,惊了蝉,蝉和他一个地上一个天上,互相照应着,蝉鸣他喊,蝉是怕风怕雨,他是怕再丢人现眼。

王广宇笑得自然,自自然然笑意满脸,眉开眼笑,慢动一下嘴角,不用伪装,自然最好。

高圆圆在笑,别人开心她也快乐,快快乐乐,无忧无烦恼,一丝柔发飘过眉稍,发尖有饵,酒窝里钓出逍遥。

一身素衣衬着素颜,衣角轻轻一飘,美从身上一跳,一地的羡慕叫好。

张帅帅在笑,阴柔和霸气同时闪亮在左右眉毛,左多右少,右少左多。他是随心所欲,阴柔和霸气没走,喜又上眉梢,男朋友的头衔他做梦都想要,今日得到,就是醉死他也要笑。

画在伸展,半幅暂停,下章再描。

第九十四章. 连环套—撒酒疯4

画面继续伸展。

白宏志仰望天空,笑也匆匆,保持低调是他现阶段的主要任务。他正在严格执行。

毕业一年来,他好似做了个梦。写网络小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写写停停,停停写写,小说最后成了烂尾工程;玩游戏买装备把口袋掏得比脸干净。

梦已醒,他知道过去的梦不能再做,一双仁爱的目光在他身后盯着,督促他改邪归正,督促他奋勇前行。

“赵妈,看我努力,看我成功!”他站立成一道沉默的风景,正要积蓄力量前行。

贾落梅眉目含羞,笑偷偷从眉心溜达出来便跑。说她醉,她就醉,真醉假醉,真真假假只有她门儿清。

心间有古筝撩拨起一曲渡情,梦幻里那把伞,却似见不见,她抖了下,打了个机灵,瞧了瞧渐暗的天,微笑间轻松自如,没有一丝惊慌。

一个文艺范美女胚子的素描,跃然于画,她俏皮地扮一个鬼脸,像在嘲笑。她有一种天然的植入感,似柔和的风,慢慢地把自己,融入喜欢她的男孩心中。

夏如梦的细高挑不像垂柳柔而多情,眼珠转了转,毫不犹豫地撞了下轻风。

不用眨眼睛,她自认为可以把一切事搞定,包括就在身边拿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爱情。

耳环碰了她的脸,她瞟了一眼拍视频的鹏程。

她看了下他。他看了下她。

她觉得自己是眉目传情,不带羞的那种。

鹏程在画的末端,位置看似不重要,却是画龙点睛,事业和爱情双丰收,他想:“能”,可赤裸裸的现实狂妄威胁着说,“不能。”

“能”和“不能”在黑云压来的当刻拼了性命,谁败下阵来谁就会丧命。

鹏程的信念坚定,一颗心扑通扑通,为了事业,也为了在现实面前遮遮掩掩,只能藏在心中的爱情。

画展开后,惊鸿一瞥,远处却差点忽略那双眼睛。

方经理仔细地观察,像欣赏戏剧样投入感情,他是刚走出动态画的演员,又是看得津津有味的观众。

生活如此多彩,画里画外都是情。

柔风变急,慌慌张张失了体面,去时匆匆甩了几滴热汗;下雨啦,雨点不大,又细又小,却惊了画,它急着变了画风。

又一幅雨中画缓缓展开。

白宏志喝得有一点点多,要不他收拾盘子会出差错?一个盘子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惊了急着搬家的蚂蚁,吵了树跟下一棵小草的午休,搅了远处一个装睡狗的美梦。

狗装做闭着眼,其实它在等,盘子里的肥肉瘦肉它闭着眼睛也分得清,各种肉类加工的东西它都有感情,人不喜欢吃,它却念念不忘,凭着鼻子,它什么也弄得清。

鹏程瞧了一眼,觉得那条卧着的狗有些面熟,“是小市场梧桐树下的那条狗?”想后,他又瞧了一眼,“是。”他笑了笑。

张帅帅没醉,他若是醉了,他会急着去劝贾落梅?

“落梅呀,下雨了,被雨淋了容易感冒。”张帅帅动情地劝着。

“醉了能说这样的话?”在一边拍视频的鹏程想。

“只想清醒清醒,别跟着我,若跟着我,马上分手,谁愿做你的女朋友就做你的女朋友。”说后贾落梅又补了句:“你是走还是不走?”

“我走,下大了可别傻淋着。”说后,张帅帅忙着往办公室走。

李欢欢哭丧着脸,从带来的皮箱里找了条裤子,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偷换,换好再出来,他又是轻松如初,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李欢欢的脸皮比较厚,他厚着脸皮走过贾落梅身边说:“刚才说得可真?”

贾落梅笑笑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有我这样的癞蛤蟆吗?”李欢欢说。

鹏程这时冲着李欢欢说:“癞蛤蟆过来!”

李欢欢笑着说:“我想找天鹅。”

白宏志紧喊着李欢欢说:“东西都不要了?下雨了淋湿了。”

见白宏志只抱着他自己的东西。

李欢欢慌了神,紧跑过去,抱起自己的被褥往办公室跑。

“癫蛤蟆,李欢欢!”王广宇想凑个热闹才喊了声。

跑得急的李欢欢一回头,分了神,一脚踏空,来了个狗吃屎。

又是一阵笑。

高圆圆和夏如梦忙着拾掇一地的餐具。

鹏程收了手机,不再拍视频。

画面伸展到最后,雨中只剩下一条狗忙着寻些可口的东西。

办公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鹏程打量了一圈,却没发现一个人醉得不成样子。他其实是想看看谁是喝醉的人。

“下午还刷不刷墙?”白宏志问鹏程。

“刷墙最少刷三遍,这样墙面才真得匀称和光滑。”鹏程说。

“懂得不少呀!鹏程!”贾落梅说。

“就懂这么多。”鹏程说。

“有伞吗?”贾落梅问鹏程。

“没伞,这里真没有。”鹏程涚。其实这里真没伞,他说得是实话。

“张帅帅,有伞吗?”贾落梅问。

“买去。”张帅帅说着往外走。

“别买了,雨不大,咱们回吧,张帅帅。”贾落梅说。

“那回。”张帅帅和贾落梅往外走。

鹏程刚回过味来,想说句话,见张帅帅和贾落梅已出了门口。

贾落梅的车前有个代驾,张帅帅车前也有个代驾。

鹏程惊讶,闹不清贾落梅什么时候约了代驾。

他愣在那里,心里全是后悔。

“走了。”高圆圆说了声。

“走。”王广宇马上应。

还没等鹏程说说,高圆圆转了下头说:“衣服设计又稍加改动,回后把图给你发过来。”

说后,高圆圆留下串叫人不解的疑问走出门口。

王广宇的车前依然站着个代驾。

“我也该走了。”夏如梦冷冰冰的一句走了。

“你,不待……”鹏程话没说完,夏如梦己出了门口。

“这都怎么了?”鹏程想。

鹏程百思不得其解,愣着,看着人一个个走。

“为什么每个人都怪怪的?”鹏程又想。

……

“还刷不刷墙?”白宏志问。

“刷,刷,刷。三遍完工。”鹏程没好声调地说。

“李欢欢!”鹏程喊了声。

“没人回应?刚才还见他跟大家聊得正欢,不大功夫,没了动静?”鹏程有些纳闷地想。

“李欢欢!李欢欢!”鹏程从办公室找到工作室,边走边喊。

“人上那里去了?”走到小单间门口,鹏程小声嘟囔。

李欢欢斜躺在搬进来的被褥上,粗暴地打起呼噜,嘴唇时不时地动了下,脸上散落下睡的快意。

“睡了?”鹏程小声说了下,转过身来走了出去。

“李欢欢睡了,白宏志也休息吧!”鹏程对白宏志说。

“那我去小单间躺会儿。”说着白宏志往小单间走。

白宏志走后,鹏程开始套塑料袋,戴帽子。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开始干活,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夏天,只要不下透雨,地面的温度下不来,倒不如不下雨舒服,尤其是刚下小雨时,地面以上的空气像被封闭一样,蒸得人难受。

鹏程身上套个塑料袋,有多难受?这是外人感受不到的,感受不到就体会不到那种难受劲。

刷墙漆看似简单,看得人觉得简单,其实,干起活来却没那么简单。

刷漆的滚筒要一滚挨一滚地滚,不能留缝隙,手劲要均匀,尤其是房顶,更得仔细。墙角更是要多加小心。

刷高处时仰脖,手紧握着加长的滚筒杆,拿着个架势,刷墙顶时,更是费劲,鹏程和机器一样,不停地滚着滚筒。

汗一个劲地冒,他擦了把,舍不得歇会儿,继续着单调乏味的动作。

两个小时功夫,他的身子再次湿透,只剩下李欢欢和白宏志睡觉的小单间没刷,他停了下来,摘下帽子,拧了把,半干的一样,一滴滴的滴下汗水。他脱下塑料袋,把休闲衫随便一拧,汗水连成了线。

他只穿着背心,裸露的肌肉羡慕的办公室的墙露了白。

他开始清理地板砖散落的一点点的漆,他知道,时间长了再清理,漆凝固在地板砖上要多费时间和力气。

他半蹲着,弯着腰,一点点地清理,时间久了,他觉得难受;腰僵了一样,腿憋胀的麻木。

他笑了笑,抬了抬头想:“戏里的矮子都不是矮子扮,扮矮子的人若不下苦功成不了角,上不了舞台,出不了彩。”

第九十五章. 连环套—画

当鹏程把活干个差不多时候,白宏志揉着眼睛走过来。

“总经理,没歇会儿?也不叫我们一声,活都自己干,怪不好意思的。”白宏志说。

鹏程站起来,放下刮漆的小铁铲,伸了伸腰,觉得舒服多了;他跺了几下脚后对白宏志说:“就剩下你们睡得小单间了,交给你们俩了。”

“是,总经理。”说后白宏志边往小单间走,边喊:“李欢欢,快起来,干活了。”

李欢欢翻了一下身,睁了睁眼,慢着坐起来。

“还下雨不?”他问白宏志。

“还下呢,小雨。”白宏志看着盘腿而坐的李欢欢。

“鹏程把外面的活都干完了,只剩下咱俩睡得这个小单间,鹏程说是留给咱俩干,快起来,干活。”说着白宏志伸手去拉李欢欢。

“干活!”李欢欢站起说了声。

“有活干有饭吃。”白宏志紧着把小单间的东西往外搬。

俩人又穿上那身干活的行头,刷起墙来。

……

鹏程站在门后,看着外面的小雨长出了囗气,这时他有时间静下心来,梳理着下午贾落梅走的情景,“到底怎么回事呢?”他想。

他想:“到底怎么回事呢?到底……”

他想:“怎么所有人都怪怪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了好一阵子却理不出个头绪,重重地叹了声,自言自语地说:“不想了,也不再问,让时间冲淡不愉快的过往。”

时间在不经意间从身边悄悄溜走,天惭渐暗下来,雨渐渐停了下来。

李欢欢和白宏志脱下干活的行头,紧着往外跑,李欢欢在外面抖动着沾在身上的大背心。

“外面就是凉快。”白宏志声不高,脸上露出些快意。

“李欢欢晚饭吃什么?”鹏程看他问。

“随便,能饱就行。”李欢欢回的快;其实他中午吃得不少,到现在还有点饱。

白宏志这时抢着说:“根本就不饿,泡袋方便面好了。”

“那就吃方便面好了。”李欢欢随着白宏志说。

“吃方便面啦!”鹏程高兴地说。

……

晚饭后李欢欢和白宏志换了身时尚的衣服,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

鹏程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对着墙面用手比划着,他用手摸了下额头,随后挠了下头发,他有点失落。

一个人在大办公室很是寂寞,灯下的影子用哑语同他打了个招呼,他用眼神回了个美好的祝福。下班后偌大的创业基地,只有他这里有光亮,他听到保安的咳嗽声,孤独而无奈连续扣着门窗。

远处几声狗叫,他确定不了,是不是小市场的那只狗在兴奋。

他从小单间里搬出绘画工具,摆好颜料,着手绘画。

他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只用笔在墙上点了几个点,脑子里闪出若干幅画来,却又拿不定主意。

他又走进工作室,灯下的浅粉色的墙面散出温馨,轻松的气氛在工作室里悠闲地散步。

他在墙上点了几个点,却又犹豫起来,只勾勒了几笔,便停下。

他直着走进自己的小单间,觉得轻松了许多,他用笔在墙上轻轻地勾勒。

搬过颜料,换了手中的笔,那只笔在墨色颜料里浸得饱满,他想一笔一笔,由粗到细地画,可他却暂时没有这样的心情,他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好长时间。

……

那只笔牵着墨色的手很稳重,有种老来伴的默契感,慢慢地足迹下成了饱经沧桑的树干。

……

一只笔牵着黑色在墙上舞蹈,优美的舞姿醉了灯的眼睛;当它累时,另一只笔牵着红色在墙上来了段交谊舞,羞得地下的风扇转过了头;当另一支笔牵着白色在白墙上偷吻时,它们天真地认为谁也看不见,当羞的风扇转过头来,喘着粗气喊了声,吓得它们从西跑到东。

……

已经是深夜,小单间的鹏程正画,李欢欢和白宏志蹑手蹑脚的走过来,俩人以为鹏程画得入迷,没功夫注意他俩的行踪。

“李欢欢,白宏志。怎么这么晚才来?”鹏程问。

“想把游戏装备卖了,就在网吧里玩了会儿。”李欢欢心虚地说。

“把装备卖了吗?”鹏程看着李欢欢说。

“装备这东西有价无市,喊价喊得挺高,真想和买主谈价时,却没有一个实茬。”李欢欢说。

“这就是说,没卖装备光在网吧里玩了。”鹏程冷笑了下,对着李欢欢说。

李欢欢点了点头没说话。

“白宏志,把电风扇拿走。”鹏程指着电风扇说。

“总经理那你?”白宏志话没说完,看着鹏程犹豫起来。

“晚上我不习惯用,电风扇吹着倒难受。”鹏程说着把电风扇递给白宏志。

“谢谢总经理!”白宏志说。

“以后私下里别再叫总经理了,叫鹏程。”说着,鹏程又看了躲在一边的李欢欢。

“那我们睡去了,鹏程。”白宏志觉得这么叫还有点不习惯。

“都凑和着睡一晚上,明天买了床,就不用打地铺了。早点睡吧!”说后鹏程回了自己的小单间。

李欢欢和白宏志进了小单间,两人行动利索,一分钟没到,两人就躺了上去。

一开始电风扇放得有点靠近白宏志,电风扇正冲着白宏志,风自然多些,李欢欢躺了一阵子,瞅了眼被风吹着得意的白宏志。

他慢慢起来,轻轻地把电风扇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然后他轻轻地躺下,电风扇风不算大,可吹在身上多些舒服很多,李欢欢轻闭了眼,快意地享受着。

白宏志其实还没睡着,正得意时,觉得风小了,他微睁开眼,看到李欢欢把电风挪了地方,他也慢慢地起来,把电风扇又挪回来。

白宏志快意地轻闭了眼,享受着电风扇的无私奉献,他内心还唱起东北的小调,他是东北人。

李欢欢正在得意,忽然觉得风小,偷眼看时,白宏志正做贼似的挪电风扇。

李欢欢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刚躺下闭了眼的白宏志。

“喂,别装睡了,电风扇又没长脚。”李欢欢生气地说。

白宏志微睁开眼睛,见李欢欢坐着怒瞪着自己,他也坐起来。

俩人面对面在地铺上坐着。

坐着坐着李欢欢噗嗤一声笑了。他笑了,白宏志也笑。

“多大的事?”白宏志说。

“说好了,搁在中间,谁再挪就让他一晚上吹不着。”李欢欢说。

白宏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欢欢把电风扇放在俩人中间。他冲白宏志笑了笑,白宏志冲他笑了笑。

“睡觉!”

“睡觉!”

俩人用差不多的声调,相对一笑,躺了下来。

“睡觉也不关灯?”鹏程见俩人的小房间还开着灯,说了声。

“关灯,白宏志。”

“李欢欢,关灯。”

白宏志偷瞧了眼李欢欢,正巧李欢欢正把白宏志偷瞧。

……

灯灭了,躺着的李欢欢紧憋着笑。

白宏志没笑,屁股冲着李欢欢暂停了一秒,一个响屁差点把李欢欢崩跑。

……

鹏程回了自己的小单间,又看了自己的杰作,笑了笑;他关了灯,上了地铺,往上一倒。

他还没闭眼,蚊子就过来吵,嗡地在黑暗里从面前飞过,转过头又吵。

“讨厌的蚊子,能不能不吵?”他小声说了句后又笑;“那家伙能听得懂才怪,自己是不是脑残?”想后他又笑。

一只刚过,又一只边飞边嘲笑,他听着声一时气恼,双手在黑暗里摆开阵势,拍得巴掌疼,蚊子却逃之夭夭。

他恨,恨不得把可恶的家伙一掌击毙。

蚊子依旧吵,不是一前一后的轮流游击,这回是组团袭击,有尖声的探子探路,随后三五只组团突袭,再有一两只断后。

他开了灯,先一阵降龙十八掌,又一阵铁砂掌,费了半天劲,才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

坐了一阵子,他关了灯,躺在地铺上却没了睡意。

一身汗渐渐有了些凉意,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整个屋却寂静得没了生机,有时候寂静很可怕。

他没有力气驱赶空虚,只能用寂寞打发可怜的光阴。

夜深人静,迎不到温柔的轻风,小单间里有种令人恐惧的气氛滋生,他翻了个身,紧闭了眼,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

“现在是几点?”他下了决心凝固自己的脑子,让自己慢慢地僵化,没有知觉,没有想法,像个木乃伊一样沉睡。

他不知道自己是睡还是没睡,迷迷糊糊地像醉了一样,他被空间驯化,像梦境里迷失的孩子。

他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地陪着寂寞。

第九十六章. 连环套—俭以养德

一大早,保安有意或无意地咳嗽了几声,随后清洁工沙沙地扫地声传进小单间来。

鹏程睁了下眼,地铺却磁铁一样吸着,有些痴情地恋他,他想动,恰在这时,地铺用一双温柔的手死死的把他抱紧在怀里。

他有些羞答答地赖在上面,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不由自主地享受着这种柔柔的情。

他眨了眨羞的眼睛,太阳在窗外正传播起他与地铺的绯闻,他气愤地听后想着,不能在醉死的温柔乡里享受,他要个好名声。

他好不容易挣开地铺那张温柔的手,外面有只麻雀正在树梢上和太阳吵着,争论着关于他的事情。

他站起来,地铺在下面有些不高兴,麻雀瞧了他的肌肉,兴奋地连赞数声,飞到远处与同伴分享它见到的实情。

……

鹏程走到李欢欢和白宏志小单间跟前,大声喊:“起了,今天去高柱市场,置办床和办公用品。”

“这么早,再睡会儿,不行?”里面李欢欢话不透亮,看样子似醒非醒。

“八点上班,晚了早餐免了,你俩看着办。”鹏程说完,紧着洗漱。

白宏志慢着出来,李欢欢拖泥带水的样,抹下眼屎,还磨磨蹭蹭地慢走想停。

“走,高柱那边吃早餐。”鹏程洗漱完毕后催着他俩。

“那就走吧!”李欢欢真不情愿,可又不走不行。

……

鹏程在前,俩人在后,来到118路站牌。

“鹏程!”李欢欢觉得这样叫得舒心,别的记不住,鹏程不让称呼总经理的事,他可没忘。

“早餐吃点啥?”鹏程问李欢欢。

“这些日子没吃小笼包,要不,小笼包加馄饨?”李欢欢对吃很有欲望。

“哦!”鹏程应了声想:“还挺讲究,早餐也变着样吃。”

李欢欢满脸欢喜说:“我知道高柱那里有家店,小笼包那叫一绝,特别是虾仁那种,吃后叫人回味无穷,来上一屉小笼包,弄碗馄饨,那才叫美!”

说后李欢欢微微闭了下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很是得意。

“怎么没听你说过?”白宏志看着李欢欢说。

李欢欢笑了笑说:“咱俩三屉,不要馄饨也要六十块,你掏钱吗?”

“没钱。”白宏志回了声,低下头,再没说话,他想:“能保证一天有三顿就不错了,这一年来,光凭借钱填饱肚子,自己可是一样事也没做成。”

“一屉小笼包那么贵?馄饨贵吗?鹏程问李欢欢。

“才十块,便宜。”李欢欢一点也没考虑,紧着说。

“车来了。”白宏志指着刚到站牌的公共汽车说。

“走,高柱。”李欢欢飞般地上车,他早被虾仁小笼包刺激了,很兴奋。

……

正是上班的高峰,车上的人正多,鹏程站在过道上,对身边的李欢欢小声说:“现在是公司创业阶段,能省就省,等公司发展壮大了,顿顿让你吃山珍海味,我看,早餐吃饱就行。”

李欢欢一听这话,失望地看着鹏程说:“记好账,找夏如梦报销不就行了!”

“报销?找谁报?”鹏程说,其实,他早想告诉李欢欢开公司的实情。

“找夏如梦报销,难道让你垫了不成?”李欢欢看着鹏程。

车一到站,一停,人往前倾,鹏程却站得很稳,一点没动。李欢欢根本没在意什么时候停车,他被小笼包搅了心志,正想着鹏程说话的意思。

李欢欢的头碰在车门旁的立柱上,他强咬着牙,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用脚猛踢了下立柱,这回他真疼了,疼得张着嘴抽风。

“下不下车?”后面有人说。

“下。”鹏程拉了把李欢欢,拽着他下车。

……

三个人又坐上公交车。

……

高柱市场门口,鹏程瞧见一家小吃店门口,停满了电动车和自行车,他想:“这家店肯定实惠,要不人怎么那么多?而且吃早餐的应该是普通工人占绝大多数。”

“咱们就在这里吃早餐。”说着,鹏程往里走。

李欢欢一脸失望,但还是跟了进去。

恰巧有几人刚吃好,鹏程赶紧占了座位,李欢欢和白宏志也坐了下来。

“有什么?老板!”鹏程问。

“本店特色,大肉包子,两块一个,小米粥小碗一块五,大碗两块。”

“三个肉包子,三碗小米粥。”鹏程说。

“好嘞!”

老板麻利地端来三个肉包子,“个真不小。”鹏程笑着说。

“米粥大碗小碗?”老板一脸微笑,正了正头上的厨师帽说。

“大碗小碗?”老板看着鹏程。

鹏程看了看李欢欢和白宏志说:“大碗?小碗?”

“小碗。”李欢欢不情愿地说。

“小碗。”白宏志随着李欢欢说,这是他的一贯风格。

“两小碗一大碗!”鹏程说。

“好嘞!”老板紧着从保温桶里盛。

李欢欢拿起大肉包子,左看右看又用手掂了掂说:“和一提小笼包差不多。”

白宏志笑着对李欢欢说:“又想小笼包了,等我有了钱,我天天请你吃,让你吃腻,让你吃烦,让你一听说小笼包就想吐。”

鹏程笑了笑,拿起大肉包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李欢欢还是念念不忘小笼包,他吃起大肉包子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吃相难看。

鹏程吃饭也快,几口下去大肉包子没了,端了碗,他一气下去,便是半碗。

当他推了空碗,用纸巾擦嘴时,李欢欢还守着半个大肉包子相面。

鹏程鼓了鼓勇气,对着李欢欢和白宏志说:“你们俩边吃边听,我就讲讲公司的事。”

李欢欢停下来,看了看鹏程说:“公司有什么事,挣了大家都高兴,赔了钱还不是你那有钱的白富美出点血?”

“是那么回事。”白宏志吃完大肉包子,用纸巾擦了下嘴说。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公司根本就不是你们想得那样。”鹏程说。

李欢欢放下吃了半拉的大肉包子,吃惊地看着鹏程说:“这公司还另有隐情?”

“不会吧,你为夏总省钱,她会感谢你的。”白宏志说。

鹏程这时严肃地说:“这公司本来是我开的,夏如梦只是客串了一把,我想用夏如梦这块招牌留住你们俩。”

“真的吗,鹏程?不会拿我和白宏志开涮吧。”李欢欢瞪着眼睛,看着鹏程。

白宏志点了点头,看着鹏程,他真想立马知晓实情。

“真是我说得那样,至于股份的事,是真,如果你们有钱,我会让出些,让你们出资。”鹏程的心在经过激烈的斗争后,才鼓起勇气说这些话。

“这么说,公司是你的,没有那么多钱投,能行?”李欢欢说。

白宏志紧接着说:“李欢欢说得是这么回事。开公司没钱可不行。”

“钱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只要出力,等公司壮大时,你们的分红一分也不少,但如果你们觉得公司没前途,现在退出也不晚。”说着鹏程看着他俩。

李欢欢的脸变了又变,心想:“我说怎么公司装修不请装修公司呢?原来是这么回事,跟着鹏程有前途吗?”

白宏志这时心里有些凉,他想:“还高兴找个夏如梦有钱的主,上了条豪华游轮,哪知道却上了鹏程这条小帆板。”

“你真有办法有能力把事业开枝散叶,把公司的做得好?”李欢欢说得有些含糊,有些犹豫,在他心里不安在揪着他的心。

“没梦想没动力,没努力没收获,李欢欢,你和我小市场出来的孩子,不缺胳膊不少腿,咱们为什么就不能成功,昨天你也看到了,张帅帅和王广宇,人家能开好车,咱们为什么不能?他们比咱们是多个脑袋还是多什么?他们是人咱们也是人。”说着鹏程的眼离开了李欢欢。

鹏程在给李欢欢和白宏志时间,他想:“以后的路还很长,没毅力没信心跟自己走的人,倒还不如现在就走,自己用小聪明只能留住他们一时,却不能永久。”

“老板,扫那儿?”鹏程站起来,拿出手机支付。

“这里,一共十一!”老板高兴地指着墙上的收款码。

“走!”鹏程扫了码后,看了看发呆的李欢欢和白宏志说。

李欢欢无精打采地站起身来,有气无力地往外走。

“等下我。”白宏志刚回过神来,又抽了几张纸巾往外赶,他正专注着考虑鹏程的话,正考虑是留还是走。

走在前面的鹏程想:“前方的路再难也要走,既然选择了就不后悔。即使走到最后只剩下自己,自己也会坚强地走下去。”

第九十七章. 连环套—雏鹰筑巢1

临到办公用具专营区时,鹏程停下来。

“李欢欢,过来。”李欢欢慢吞吞地凑过来,精神恍惚。

“对我没信心?都是同学,有话说在明处,小时候在一块玩得那么好,有什么掖着藏着的呢?”鹏程看着李欢欢说。

“我,我,我,”李欢欢说不出话来。

“痛快点,拿出点男子汉的样,不要婆妈妈的。”鹏程有意激李欢欢的火。

他知道这个老同学干什么事总是拿不定主意,要是拿定主意,那可是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

“那,那,那,”李欢欢吞吞吐吐,内心在作激烈的斗争。

有时候一个人在选择的时候总会犹豫,但选择需要勇气,选择是件很复杂的事,人生,如果迈对了步,未来的路会更宽更广。

“李欢欢,还想和你爸那样?小市场的老人,过到当下的光景?”鹏程有意再激了下李欢欢。

一提到李欢欢的爸,李欢欢动了真气。李欢欢知道,他爸李财是什么脾气什么秉性。

李欢欢想:“我上学的钱都是妈省吃俭用才凑齐的,妈一天到晚任劳任怨守着门市,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我爸倒好,一天到晚不着家,穿得光光溜溜的,抽好烟,喝好酒。家里的钱,让他花得差不多了。”

李财来石家庄二十多年,除了家里添了个大件,别的什么也没添。

来石家庄时,坐长途车来,下了长途车再上公交车,他和胖嫂大包小包,上车多掏一块,售票员说,东西算一个人的票。

自从家里添了大件后,才开始几年回家,李财和胖嫂还挺高兴,公共汽车和长途车都不要大件的票。可过了几年,公共汽车开始要大件的票,长途车也开始要大件的票。

(李财家里添得大件是?)

……

“咱先说好了,每月保证一千块的生活费。”李欢欢说。

“那还不容易?现在就给你转。”说着鹏程拿出手机。

“也给我转一千,早就铁了心跟你一起创业。”白宏志下定决心大声说。

“转!”鹏程高兴地应。

给他俩转过钱后,鹏程觉得轻松多了。

“以后咱们都是兄弟,除了特殊情况,都可直呼其名,什么总经理不总经理的,要那个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鹏程又一次说。

“知道了。”李欢欢说。

白宏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那咱们从今天开始风雨同舟。”鹏程说。

“风雨同舟!”李欢欢和白宏志异口同声。

……

高柱市场办公用具专营区占地面积大,办公用具齐全,高中低档三区有明显的分别,在西北角有一个二手区。

鹏程在高档区里转,李欢欢和白宏志像保镖一样,分列在他的左右。

“鹏程这椅子,坐着绝对舒服。”李欢欢指着一个高大尚的老板椅说。

见李欢欢指着老板椅,服务员笑着凑过来说:“帅哥!要这椅子,开张心动价,九五折!”

鹏程停了下来,白宏志冲着鹏程说:“总经理要还是不要?”

服务员一听白宏志这话,离开李欢欢紧着走到鹏程跟前说:“呦,总经理好帅,就凭你这帅劲,这椅子跟你真有缘,只有你才配坐这种椅子。”

鹏程笑了笑说:“多少钱?”

“九五折后才八百八,生意发发发,买了这椅子,生意发。”服务员嘴抹了蜜。

“办公桌呢?”鹏程指着旁边的办公桌问。

“呦!帅哥好眼光,早一天来,这市场上你见不到,今早刚卸的车,新款,推新价,八八折,一千八百八,生意一路发发发。”服务员兴奋地眉开眼笑。

“配套的会客沙发上多少钱?”鹏程又指着紧挨着的沙发说。

“八折,八千八百八,仿真皮,豪华大方,有面子。若要全套,开张有赠品。”服务员笑着对鹏程说。

“刚来,你是第一户,我们先转转。”鹏程说。

一听鹏程这话,服务员一把抓住鹏程的胳膊抖着说:“帅哥!就在这里订了吧,东西这么好,价格这么便宜。”

“转一圈准回来。”说着鹏程猛地挣脱她的手,紧着走。

也许是刚开门的缘故,顾客还少,于是他们三个人成了香饽饽。

在中档区,三个人更是受到了热情的招呼。

在低档区,三个人已经成了猎物,鹏程紧着走,李欢欢和白宏志忙着跟。

于是整个市场都知道三个人是买办公用具的实茬。

鹏程到了二手办公用具区时,心里有了数,他想:“二手的用具应该也有高档货,如果用低档货的钱买二手的高档货?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说:“李欢欢,过来,”李欢欢紧着过来,“二手办公用具这里,配合我,可懂?”

“懂。”李欢欢回。

“你可明白?”鹏程问了下白宏志。

“明白!”白宏志自信满满地回。

“走嘞!”鹏程会意地一笑,随后说。

鹏程知道,李欢欢正事也许不行,可要是来个邪门歪道那可有一套。让李欢欢配合,都不用特意交待。

二手办公用具区内,每个店的门口都有个牌子,上面的高价回收四个字都变着法子的醒目。

有的店用红底白字的闪灯牌子,一天天不停地招摇。有的店有黑底黄字的闪灯牌子,隔上五分钟就换个方式,闪闪停停,停停闪闪,像小孩子嬉闹。有的店别出心裁,把高价回收四个字左右分开,左高价,右回收,也会吸引顾客回头。

鹏程走进一家,见老板正用温布用劲地擦一把办公椅,鹏程眼一亮,觉得那把办公椅,与高档区的九五折后八百八的椅子差不多。

鹏程又看了看办公桌和会客沙发,高兴地想:“这套东西真好,能用低档的价格拿下绝对不吃亏。”

他冲后面的李欢欢先挤了挤眼,随后又冲白宏志使了个眼色。

白宏志轻摆了下手表示理解。表示李欢欢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好,开始!”鹏程想后说:“老板忙着呢?”

老板抬起头,放下湿布笑了笑说:“要什么?看好了言声?”

“不要什么,门口不是写着高价回收吗?”鹏程看着老板说。

“有东西卖?”老板问鹏程。

“有,和你这套相似,质量比你的好,名牌。”鹏程说。

说后,他给李欢欢打了个手势说:“李欢欢,咱们那套叫什么名牌了,你经手买的,我这个总经理也不摸实情。”

“呦!总经理,我那货可是从这里高档区买的,那时贵,这时落价了。”李欢欢入戏很快。

“买的时候发票上明明是一万五,刚才过来一问,店主说一万二;说,那三千是不是装进你的腰包?”鹏程更会演。

“总经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咱们不是谈买的事,而是谈卖的事,”白宏志说。

“卖,是来卖办公用具?”老板一听这话眉开眼笑,凑近腾程说。

“是呀,年轻不懂经营,拿了家里钱,不到一年,干不下去了。这不才上你这里来。”鹏程瞬间愁容满面地说。

“你那套成色与我这套比怎么样?”老板指着自己店里的那套办公用具说。

“成色比你这套好多了,才一年多,没磕没碰,可是好东西。”鹏程说。

“想卖?”老板严肃地问。

鹏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卖。

老板在店里走了几步,好像发着狠地说∶“开张好买卖,给你个高价钱三千。这也是图个开门吉利。”

鹏程的头摇的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也太少了吧。”说着便往外走。

“太少了,一万五的好东西,才不到一年就成了三千,老板太黑了吧。”李欢欢话接的麻利。

“跟白扔有什么区别?”白宏志随着说。

“走,去别家,老板不实在。”鹏程往门口走。

老板这时紧着几步挡在门口说∶“东西都这样,帅哥们想想,你们从4s店买辆新车,刚开出门口,赔一千块有人要吗?”

老板见鹏程他们没有执意要走,脸上露出笑容,接着又说∶“这东西都是这样用过了就不值钱了。”

“用过了不值钱了?才给三千块,那给的也太少。”鹏程装着迈脚。

“谁说用过的不值钱了老板?我家祖传的大碗,用了上百年,越用越值钱。”李欢欢擅长的吹牛本事派上了用场。

“是这么回事。”白宏志接着李欢欢说。

老板看着这三个人,一跺脚,发着狠说∶“今天就白忙活一回,三千三,说好了,成色不能比我的这套成色差。”

“不能再多给点,让我少赔点钱?”鹏程说。

(买东西学问大,要想省钱,下章鹏程指点。)

上架感言

首先,要感谢责编青柠和一直支持我写作的朋友们,是你们给了我写下去的动力!

——

有时候想,也许经历过才会懂得。

当光阴留给自己的有许多遗憾时,自己会在没人时暗自后悔,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药的,如果有,我会取其所有去买。

你若失去,将无法拥有。

其实人是在不断转换角色。

先为人子,得到了所有人的关爱,无忧的童年,眨眼便过,倘之有失,却天真浪漫。

人生天真浪漫的时间太短,太短。

不知不觉中渐渐地成长,当年少时,不知什么叫轻狂,把叛逆的任性看作个性,学会顶撞父母,学会了撒谎,学会了争,学会了一种自己以为面子的面子。

知道名牌衣服,名牌鞋,名牌包,名牌……却在名牌学校前被拒。

其实名牌装扮下的面子很薄,风一吹,自己的真实便裸露在外面。

当自己觉得很美时,其实在别人眼里你会一文不值,甚至很丑。

人不能以自己为中心,面对的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也不能自以为是。

当你的角色自认为成为家庭的主角时,那时也许是因为年轻,你会无情挥霍亲情,有时是表演样的,有时却是用了自己为聪明的手段。

年轻时的目的有投机性,也许经过岁月的沉淀,过些年你懂了,却不敢面对。

当你为人父时,却突然觉得,年少时错了很多,但不是全部,这是岁月打磨得你不够透。

过些年后,你老了,当你用清醒的头脑去审视过去,那时你会勇敢地面对。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才是成熟。

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都是完美?

有的故事却会留有遗憾和无奈。

一个人的奋斗史最后都是成功的高大上吗?

那是愿望,不是现实,现实赤裸裸,毫无人情味。

有许多平凡的人,奋斗几十年,只实现了自己的小梦想,这也是成功,真实的。

世上成千上万的人都在奋斗,身边的许多人没有一个虚度光阴的,但现在有多少能是高大尚的成功者,仅仅一个而矣,是个例。

如果故事的结局都是个例,那叫现实?芸芸众生皆平等,在发展的今天却不平等了,因为网络加入,所有的东西都在变。时代淘汰的是一切守旧的人。

人变的复杂了,复杂的只能看到美颜后的面目,何况内心。

只有挫败感,才有成就感。年轻时,有这种感觉,努力过却总觉得努力和收获不成正比,当长大些时,渐渐地明白,原来收获的不仅仅是成功,还有经历,经历过的奋斗过程也是收获。

当一个人为了一个梦想而努力时,能够坚持住的才叫成功。

事业上的成功也叫成功,精神世界的成功何尝不是成功?

当一个人,去尝试着了解爱时,世上的爱有许多种。

生活中不只有高高在上的爱情。

亲情,恩情,友情……

亲情,在血液里流淌的是爱。

当经历过,但不是想要的那种完美,有时候有些小小的矛盾,亲人之间小小的那种,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当时却没有用坦荡的心态去理解,过后会哽于喉,如刺,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当岁月慢慢地将刺磨化,多少年后,却有隔阂,但只有勇敢地面对,才能将其磨灭,时间只是种形势,真心才是解开疙瘩的钥匙。

亲情如画,展开后岁月留痕,静好处却有过往的一丝丝甜蜜。

无论你从那里来,无论你到那里去,亲情是风筝的线。

人若在今世重生,那该多好,还在同一个时段,用同一个身份,用心用报之所愿,已知的真善美,已知的假恶丑,心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重生后报之所愿。用心报。

当生活累时,有家歇歇时最美,漂泊在外的人在城市有个家是很幸福的。

有多少人为了在城市有个家而努力。

我努力过,应该算是拼了命地努力过,城市有了家、有了车、有属于自己的小生意。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且美美满满,诗意地过,但有一个心愿写本小说。

生活的年月,水自流时光阴蹉跎,当回忆起光阴在岁月划痕时,总觉得应该留住些美好。

用什么呢?用小说。

也许水平有限,但却不防碍我写,爱好呀,过往不易,前进更不易。

由易到难,是在情理之中。

别太在乎成绩,别在乎别人怎么看,爱好陪着自己是天意。

把生活的经历无情榨取是无情,总会留下美好。

美好不易,应好好珍惜。

佛驻于心,不做亏心事。

能力有限,不能广施慷捐,但不做恶也是人的本分,不作恶是人性的最真实善。

佛缘深浅,不是你去寺庙里多拜佛,多施捐,而是你是否心中有佛。

一天到晚嘴里念着,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保佑,却做些恶事,那是伪信徒。

一天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却只是为做错了事而乞求原谅和宽恕,这也是伪信徒。

其实有信仰可以,在主面前可忏悔。今日错了,改。

错了,能改?也算对。

但要从根上不犯错,那只有在你未犯错前晓得因和果。

只是深信,跑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去拜佛、拜菩萨,其实佛、菩萨就在你身边,你的父母是离你最近的佛。

父母是生活中最容易忽略的角色。

当你远行,最牵挂的人是谁?

当你受了委屈最想倾诉的是谁?

……

当你成家立业日子越过越好时,他们却被忽略了。

如果能拿出他们对儿女的十分之一的物质和精神回报,他们知足。

可我们没有,我们只是赤裸裸地无情榨取,直至榨干他们的血。

从生下来开始,父母便开始了自己的义务,他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让自己的孩子上各种补习班,特长班,兴趣班。

他们怕,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一直到你毕业,他们一直这样。

可你毕了业,他们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你若是男孩子,他们得给准备准房、车……

你若是女孩子,他们要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

你若成了家,他们被已经榨成皮包骨的骨头。

可你有了孩子,你便重复父母的那种义务。

父母其实是离你最近的佛,你若不且行且珍惜,留给人生的会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一个人生活在家里,一切不能只为自己着想。

多为家里的每个人想一想。

家不是一个人的家,而是一家人的家。家和万事兴。

有时候夜静时,回忆那些过往的美好,想用心雕刻它,便抽出点时间打磨。

想多了,便想着让它留下,还是用小说舒展记忆,雕刻记忆。

这部小说很长,也许不够完美,但是我是用心写的。

走进小说,走进有本人经历的世界吧,欢迎评阅!欢迎!欢迎!

第九十八章. 连环套—雏鹰筑巢2

老板看了看三个人,觉得他们有点不简单。

“三千三,已经不少了,多好的数呀,预示着平平安安,卖了后,三位帅哥以后就平平安安了。”老板依旧站在门口,生怕到嘴的肥肉跑了。

“你是第一家,我们转一转,如果别人给同样的价,东西照样卖给你。”鹏程说着又装着迈脚。

“再加三百,三千六。不卖只管去别家问?”说着,老板让开了门口,躲在一旁又说了一句:“市场上,我这里可是真正的高价回收。”

鹏程停下想:“看来这套办公用具也就这个钱收的,搭上人工,搭上车费,搭上……”

“老板,你这套卖不?”鹏程问。

老板站在一旁,愣了一下说:“不是卖吗?怎么又买了?”

“真的想买,卖只是个愰子?”鹏程说。

“这就不对了,帅哥,不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套我这老实人的话。”老板有些生气地说。

“那我们错了,我们年轻不懂事,请原谅我们。”鹏程说。

“是,我们都不懂事,请原谅。”李欢欢紧着往老板那里凑。

“是,老板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请原谅。”白宏志抓住老板的胳膊,像刚才在高档区的女服务员一样抖动着。

鹏程看了笑着想:“这白宏志真会来事,不演戏太可惜了。”

老板被三人这么一通忽悠,话好了起来,轻笑着说道:“以后可别这样了,遇到我还好,若是遇到别人,你仨说再多的好话也不行。”

“这次是我们错了,以后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鹏程认真地说。

老板点了点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轻松地坐在椅子上;三个人一通好话怎能不叫他飘飘然?他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鹏程这时冲李欢欢和白宏志使了下眼色。

随后转过头来对老板说:“卖给我们这套二手办公用具吧!”

“你买我卖,和气生财。”老板这时口气似乎很坚定。

“谢老板,不计前嫌!”鹏程高兴地说。

“给五千八百八,开门的生意,我发发发。”老板把价亮出了,震得鹏程一颤。

“老板,太多了吧!少赚点!”鹏程说后有意咳嗽了声。

李欢欢紧走到老板身旁,“老板真好,少点呗,老板辛苦了,我给老板捏捏肩。”说着他给老板轻轻地捏起肩来。

李欢欢的捏肩技术可不一般,上小学时便成有名的捏肩高手。他爸一有空,便让他给捏肩,他的手艺已经练到恰到好处的地步。

李欢欢一边给老板捏着肩,一边说:“老板,少点,都借高利贷才干的,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为高利贷而卖命的孩子。”

白宏志也过来给老板捶腿,“叔,真好,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忍心挣我们这些苦命孩子们的钱?”他边捶边说。

“老板!看在我们这么诚恳的份上,就便宜卖给我们吧!”鹏程说。

“五千六百六!”老板享受着捏肩和捶腿的快乐,满脸得意地说。

“叔少点,就少那么点,也太不够意思了呗。”白宏志一边捶腿一边说。

“老板真抠,这么大买卖才少那么点,再少点。”李欢欢边捏肩边做思想工作。

“老板,你不少点钱,这俩人就交给你了,少点呗!”鹏程心里憋着笑,看着老板说。

“五千四百八,少一分也不卖。”说后,老板尽情的享受免费的服务。

“少点!”

“少点!”

“少点!”

……

三个人轮翻说。

最后老板干脆说了句:“五千二百八,吉利数,我们俩家都发。再少一分也不卖了。”

“叔!”白宏志说。

李欢欢说:

“老板!”

“凑个整呗!”鹏程说。

“看你们那么下功夫,我也服了,凑个整。”老板还没说完,鹏程急着说:“老板真好,我们从内心感激。”

“老板说了凑个整,五千!你俩收工准备抬东西!”鹏程高声说。

“打住,我说的凑个整是五千二,怎么成了五千了?”老板挣脱了白宏志和李欢欢的纠缠,从椅子上站起来。

“老板不能说话不算话,大家都听得真真的,凑个整,不能不讲信用。”鹏程说。

“是凑个整,五千。”李欢欢说瞎话向来不眨眼。

“错不了叔,不会扭头的功夫忘了吧。”白宏志说。

老板真是哭笑不得,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很不情愿地说:“五千就五千,遇见你们这些蛮不讲理的帅哥,算是倒霉。”

“刷卡,老板。”鹏程拿出爸给得那张卡来,卡里有一万多。

……

鹏程想:“再买一个单人床自己用,买个双人床李欢欢和白宏志用,电风扇再买三个,办公用品也要准备……”

鹏程边走边盘算着自己能用的钱。

三人来到家用家具区。

“你们俩喜欢什么床?”鹏程看着李欢欢和白宏志说。

“舒舒服服的,席梦思就行。”李欢欢说。

“席梦思!”白宏志说。

“咱们年轻人睡席梦思不好,睡硬板床最好,当年***就睡硬板床。”鹏程说。

“那怎么也要来个席梦思床垫吧!”李欢欢说。

“那就买个席梦思床垫,咱可说好了,最便宜的。”鹏程边说边往低档区里走。

……

又走到一家店,鹏程一进门便说:“你们家最便宜的双人床多少钱?”

像服务员的女孩紧赶过来,“找最便宜的?这有个样品,正好是双人床。”说着她指着中间的一个样品双人床说。

“样品呀,多少钱?”鹏程问。

“五百还带个不错的床垫。”她说。

“都样品了,还这么贵?”鹏程看着她说。

“不贵,新的八百多,而且带得床垫没那么好。”服务员说。

“样品货,便宜点,一般人都不买。”鹏程说后冲李欢欢挤了一下眼。

“样品呀,我可不喜欢,还是去刚才的那家买个新的,也差不了多少钱。”李欢欢天生戏精,入戏快。

“那还是去那家买新的去,也差不了多少钱。”鹏程入戏手到擒来,说后装着往外走。

“再少五十,也不跟老板商量了,我做主了,老板如果嫌赔钱责备我,我也认了。”她说。

“四百我们就要,你还是和老板商量商量吧。”鹏程看着她说。

“再添点,四百老板肯定不同意。”她说。

“还是和你们老板商量商量吧,四百不添了,我们等着你,你去和老板商量商量?”鹏程觉得四百买个样品双人床绝对值。

“掏钱吧,老板没在,回来责备,我担着。”她说。

鹏程刷了卡,正往外走。

从门外进来了中年男人冲着她说:“老板,新双人床样品来了可有地放?”

她高兴地说:“有地放,多少年的样品嫁了个好人家。”

鹏程听了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笑着出了门。

“有时候老板可真不好分辨。”他想。

走出门后,李欢欢凑进鹏程问:“都转了一圈了,怎么也不问单人床?你是打地铺还没打过瘾?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