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农女爆脾气 - xp1024.com
《小小农女爆脾气》


第1章 重生

陈夕觉得自己现在很舒服,轻飘飘的似在云端,她以为自己这是到了天堂,可她这样的人应该会下地狱才对吧,陈夕自嘲着想到。

突然她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个女子柔柔的轻唤声:“二丫,起床了,天都要亮了。”

那声音很小,若不是这样安静的早晨估计都听不到,陈夕的魂魄好似有了牵引,被拉回了现实,她猛的睁开眼睛,破旧的房顶,芦苇杆都已经旧的耷拉下来,从房顶漏的窟窿里若有似无的还能看到天上闪烁的星星。

陈夕脑子懵懵的不知这是哪里,这时敲门声又传来了。

“二丫,二丫。”

陈夕轱辘从床上翻了起来,看看四周,她满眼的不敢相信,床头破旧的木头箱子,上面是绣了一半牵牛花的帕子,身上盖的被子,被口补了一回又一回,粗硬的有些扎人。

陈夕鼻子发酸,猛的翻身下地,只着一件灰色的里衣,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子跑去开门。

苏氏见门开了,刚想开口,陈夕却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陈夕的肩膀抖动着,隐隐能听到抽泣声。

是热的,活生生的娘,她不是在做梦。

苏氏有些不知所措:“二丫,怎么了,没睡够么,那娘不叫你了,你……你再去睡会儿。”

一边说着手还不住的拍抚着她的后背。

好一会陈夕才眼睛红肿的抬头:“娘,我没事,只是被噩梦吓着了,我这就来给您烧火。”

是,那就是个噩梦,真的不像梦的一个梦。

“好,那娘先去忙,你慢慢来,别急啊。”

“嗯。”

陈夕看着她娘进了厨房的身影,眼泪又浸湿了双眼。

她没死,真的没死,还回到了小时候,那她现在是人还是鬼?不管是什么,她都要留在娘的身边,陈夕坚定的想着。

她仰起脑袋,把眼泪逼回去。

这时的她才六岁,离宫里选侍还有半年,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吗,这次,她要保护好娘亲和哥哥,至于那个爹,实在改变不了,那就让他做他的大孝子去吧。

陈夕调整好了心情,怀里抱着件满是补丁的薄棉袄,她摩挲着上面的补丁泪眼朦胧,衣服虽破旧成了这样,可却难得的感觉到了温暖,这是她娘苏氏退下来的旧衣服,改小了给她穿的。

她穿上衣服去了厨房,这时已是十月底了,天寒地冻的,所有人都还没起床,只有她娘苏氏和她起来做早饭。

她娘做饭她烧火,小锅里烧满满的一锅苞米粥,边上贴了一圈的三合面饼子,大锅还要烧水给大家洗脸。

苏氏切了满满的一盆白菜梗用来腌咸菜。

看着苏氏忙碌的身影,陈夕满心的欢喜。

他们住的这里叫齐云村,是在齐云山脚下,离京城不过百多里地。

前世宫里出来选侍的时候她奶奶白氏病了,家里没钱买药,因为宫里给的钱多,足有二十多两,她就被自己的亲爹给卖进了宫。

明知那宫里是吃人的地方,稍微疼爱子女的人家都不会把孩子往那里送,可她爹不顾她娘哭瞎的眼睛,不顾大哥磕破的脑袋,打着孝顺的名义依然强行把她送走了。

满院子所谓的亲人竟没有一个出来阻拦的,只会说她娘不识大体,不孝顺老人。

一个七岁的丫头进了皇宫那样的地方,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每天她最大的动力就是娘和哥哥。

宫里每年都有探亲假,就是让奴才们与家人在一个角门见上一面。

只有第一年她见到了她娘,才隔了一年,明明才二十七八岁的娘亲,却硬是苍老的像个四十岁的老妇,满头乌发白了一半,身子都佝偻了,从那她就没见过娘,以后的每年都是大姑姑来的,来拿月钱,顺便把家里的事跟她说说。

说的无非是奶奶又病了,要用多少钱,让她想办法,以为她进宫是做娘娘的么,想要多少钱都有。

可这些从没有人管过,她在宫里艰难的过了十多年,那年她因为花草侍弄的好,入了太后的眼,被调到了太后身边服侍。

宫女满二十二岁只要有家人来接,主子一般都会开恩放出去嫁人,她满年龄那年终于见到了她的哥哥。

哥哥瘦成了骨头架子,人也苍老了十多岁,是的,苍老,明明才二十五岁的青春好年华,却硬是像三十多岁。还瘸了右腿,腰上系着麻绳,他告诉她娘去了,因为所谓的不孝被她爹打了,加上思女成狂,一时没熬住,去了,走的时候只一张草席裹着,便匆匆下葬了。

什么不孝,家里分家好几年了,因为没有把唯一的口粮送去给老人吃就叫不孝,这让一向孝顺的爹看不下去了,加上两个姑姑的挑拨,所以对她下了重手,哥哥去拦也被打破了头。

娘躺在床上十多天都没人看一眼,因为没钱所以请不起大夫,就这还被人说是装病。

终于没熬过半个月,娘在半夜去了,听说去的时候手里紧紧的抓着她的旧衣。

她进宫把所有的钱都省下来给大姑姑带回去了,现在竟告诉她她娘没钱看病,这让她怎能不恨。

问哥哥的腿怎么瘸的,哥哥死也不开口,只让她以后不要再见大姑姑了,更不要把钱给她。

哥哥不愿说,她就找人打听,原来哥哥是替大伯家的二哥顶罪,被人打瘸的。

这些都是她后来找人,花了钱才打听出来的。

那年她自愿留在宫中,再后来哥哥失踪了,不知是受不了那个家自己走了还是出来意外,反正没人去找。

至于那个爹,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他她只有一个恨字,恨自己不能保护娘亲哥哥,恨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被送进宫,更恨满腔的怒火竟连亲手给哥哥娘亲报仇都做不到。

后来她做到掌事,心也跟着硬了起来,她找人把那亲爹和那一家往死里整,具体怎么样她不知道。

再后来她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现在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没多久陈夕的哥哥陈林也起来了,陈林和陈夕住的屋子是一间屋隔成的两小间,又另开的门,位于东面,和苏氏陈大山两人的房间相邻,再边上就是厨房了。

西面向阳的两间房,一间是陈文陈武两兄弟住的,一间是陈家老三陈大河住的,不过陈大山一家多数都是住在镇上,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住几天,可那房间陈老太还是给他们留着。

北面三间房,一间陈老头陈老太老两口住着,一间是陈大树住了,中间就是堂屋。

陈林从屋里出来,拐个弯到了厨房,他身上的衣服跟陈夕一样,满是补丁,衣袖衣角都磨的没了本来的样子。

他偷偷的到了厨房,看到陈夕在烧火,便道:“妹妹,你再去睡会儿,哥哥来。”

看到陈林,陈夕的眼眶湿润了,这是哥哥,尽管还小,却是活生生的哥哥。

陈林看到她要哭了还以为是委屈的,忙道:“妹妹,你别哭啊,我……以后我都早些起来,这些活都我来做,不让你再受累了,你别哭别哭……”

苏氏听到陈夕哭了,忙甩甩手上的水过来:“二丫,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娘叫你叫早了,娘……”

陈夕拽着苏氏的手,又拽过陈林的手,忍着泪意道:“没事,我只是高兴,能跟娘和哥哥一起做饭高兴的。”

这理由显然不能说服两人,可她又实在不说,两人没办法,只能暂时相信了。

陈夕继续烧火,陈林拎着桶去了村头,他年纪小挑不动满桶水,就半桶半桶的挑,将缸里的水给打满了。

三人各做各的,动作很快。

天亮了,饭也烧好了。大家都陆续的起床了。

陈林哧溜钻回房,装作刚起床的样子,苏氏只作看不见,陈夕下意识的问道:“娘,哥哥他……”

苏氏对她嘘了一声,陈夕这才想起来,爷爷是个大男子主义,家里洗衣做饭的活男人不能做一点,否则就是没出息。

苏氏先从大锅里舀了热水出来倒在脸盆里,又兑好了冷水才端到院子里,给陈老头和陈老太洗漱。

其它人都是自己动手,陈老太这辈子生了五个子女。

大伯陈大树今年三十五岁,大伯母在陈夕还没出生的时候被家里的奶奶和两个姑姑整天又打又骂,和大伯的不作为,最后受不了,丢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跑了。

如今两个孩子,大的陈武十八,小的陈文也十六了。

陈大树下面是两个姑姑,因为脾气太大,都到了二十岁出头才嫁人,在这个十五六岁就嫁人生娃的年代,二十岁,都是老姑娘了。

陈夕爹叫陈大山,排第四,如今也三十岁了,陈夕有个姐姐大丫,两岁的时候夭折了,有个哥哥陈林,也十岁了,平时最是疼妹妹了。

最小的叫陈大河,二十七岁,娶的城里媳妇,也在城里工作,只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叫陈成,每年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

这样一看,家里也没多少的人吃饭,只有大房三个,他们一家四个,和两个老人。

可耐不住这些人都是光吃饭不做事,家里加上陈夕才三个女人,陈老太是别指望她做事的。

陈夕也才只有七岁,所以家里的活基本都落到了苏氏头上。

苏氏见人都起床了麻利的把饭盛到盆里端到堂屋桌子上。

陈夕哥哥陈林忙帮忙盛饭,刚盛了两碗就被陈老头进来看到了,陈老头拿着个大烟杆子,训斥道:“一个男人做什么女人的活,放下。”

苏氏忙让他坐下,自己接过勺子盛饭。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陈武打着哈气上了桌子,一见桌子上的饭就抱怨道:“怎么又是吃这个,淡出了鸟,一点食欲都没有。”

陈老头不高兴道:“不吃就滚。”

说吃的不好,岂不是拐着弯的说他治家无能,这让陈老头很不高兴。

第2章 孝顺

陈武一大早就被骂心里很不爽,他不敢顶撞陈老头,只能把气撒到没做好饭的苏氏身上。

他对着苏氏阴阳怪气道:“婶儿,你每天做饭,粮食是不是都被你偷吃了,所以我们才没的吃啊。”

苏氏嘴笨不会说话,只能委屈的看着陈大山,期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可陈大山只顾吃饭,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陈大山不在乎,陈夕可不能再让别人欺负她娘了,重活一世,她的目的只是保护娘和哥哥。

“你要怕我娘偷吃了,那明天你起来做饭,一样可以偷吃,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游手好闲的,很自豪么?”

陈夕上辈子活到了二十七岁,心里早就是成人了,再加上做了几年的女官,说话不自觉的就带出了训斥的味道。

满桌子的人都是一愣,二丫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一个小丫头竟敢当众训斥陈家长孙。

陈老太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她筷子猛了一摔:“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吃就出去,要你在这嘚吧。”

陈老太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陈武陈文两兄弟早早没了娘,加上陈大伯又是个只知道干活的憨人,压根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所以他们是在陈老太手底下长大的。

比起别的孙子孙女,陈老太那可真叫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见自己疼的跟眼珠子般的大孙子还有人敢给他脸色看,陈老太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苏氏吓的脸都白了,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陈大伯依然只顾着吃饭,好似桌子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大山见自己闺女竟然将他老娘惹生气了,他饭碗一摔扬起了手,那蒲扇般的大掌扇到了陈夕的后脑勺,那速度快的让人反应不急。

陈夕的脑袋“嘭”的磕到了桌子上,她的脑子有些晕乎了,耳边响起谁的声音,那声音满是担忧。

好一会陈夕才反应过来,就看到她娘和哥哥那担忧心疼的眼神。

陈夕恼怒,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深宫里的陈掌事了,她只是个七岁任人打骂的小丫头。

见她眼神清明了,苏氏满含热泪道:“二丫,你怎么样?”

陈夕摸摸后脑勺:“娘,我没事。”

陈大山历声道:“快给你哥道歉,两天不打,你是想上天了。”

十岁的陈林湿润着眼眶控诉道:“爹,妹妹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要怎样。”

陈大山看着陈夕额头上的红肿,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可他是孝顺的人,自己老娘被气成这样,打她这一下已经是轻的了。

陈大山脸色猛然黑了下来,他的巴掌又竖了起来:“你个臭小子,怎的,还敢怪你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陈武幸灾乐祸道:“打,二叔就该打死他两给奶奶出气,敢说我游手好闲,我看你是活腻了。”

陈文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他摸了块三合饼吃了起来,边吃边看戏。

陈夕眼神凶狠的盯着陈武看,陈武被看的心里发毛,却嘴硬道:“看什么看,二叔你看你闺女,都要吃人了。”

这时陈老头用大烟杆子将桌子敲的“砰砰”响。

“还吃不吃饭,不吃就出去。”

陈老太怒道:“还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嫌老太婆碍事了,就想把我气死了,腾地方是吧。”

陈老太气成这样都没能让陈大伯放下筷子,他一个人秃噜秃噜的已经喝了两碗玉米粥。

气的陈老太骂道:“你是猪啊,整天就知道吃。”

陈大伯一抹嘴:“俺吃饱了,不吃了。”

说着饭碗一推就起来出去了,屋里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陈大山一把将陈夕拽离了凳子,又把她按跪到了地上。

陈夕才七岁,体力自然比不上个成年男人,只能任他动作。

苏氏忙起来,她已泪流满面:“他爹,你打我,孩子还小,不禁这么打啊。”

以往陈大山怎么打她,她都不吭声,可不能这么打孩子,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

陈林也跪到陈夕边上,因为他知道不让他奶把气顺了,接下来他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陈大山不顾妻儿,只按着陈夕给陈老太赔罪:“娘,您别气,我这就打二丫这个不懂事的。”

说着那大掌就向陈夕身上招呼过来,苏氏一下扑到陈夕身上,将她挡在身下。

陈大山的巴掌悉数落到了苏氏身上。

“你个死婆娘想干什么,快滚一边去。”

陈林小小的身子挡在他娘的身前道:“爹,你别打娘和妹妹,妹妹还小,您要打就打我。”

语气是反抗不得的无奈,像个困兽。

陈夕被苏氏压在身下,她紧咬牙根,拳头紧紧的攥着,这时她知道上辈子娘和哥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上辈子进宫后她忘了在家的日子,剩下的都是对家人的思念,和家里的好,重新来过,她记起了那些自欺欺人而忘掉的东西。

所谓的爹,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动手还是动手,在他身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慈父样。

他的心里只有他的爹娘,陈老头陈老太打个喷嚏都能让他担心个半死。

更不用说把她气的吃不下饭了,听着打在她娘和哥哥身上的“啪啪”声,陈夕心里满是怒火。

她猛的起身,苏氏被掀到了一边,陈林也被掀坐到了地上。

大家没想到她会突然反抗,连陈大山的动作都顿住了。

陈夕趁机,一下将陈大山推到了一边,陈大山被推的退后两步撞到墙上才停下来,他没想到一向闷不吭声的二丫竟敢反抗。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禁一个小丫头这么一推时,那样子,就好像要吃人。

他瞪圆了眼睛:“你个死丫头,敢打老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这时苏氏一把抱住陈大山的双腿,“二丫,快给你爹磕头认错。”

陈林这会也抱住陈大山的腿:“爹,你别跟妹妹计较,她知道错了,你别打她了。”

陈大山两腿被抱着,动也动不了,这更是火上浇油。

陈老头“哗”的在陈大山脚下摔碎了个碗。

“教训孩子回自己屋里教去,在这做给谁看。”

陈大山呐呐着道:“爹,我不是……我……我这就出去。”

陈老太翻了个白眼:“尽会做这些个表面功夫。”

“你给我闭嘴。”陈老头吼了声陈老太,可见他有多不高兴。

第3章 跳河否

一大早就吵吵,整天没个消停,这让陈老头很是烦躁。

他猛抽了两口烟,一时屋里烟雾缭绕,陈夕趁她爹顾着向陈老头表清白的时候,拉起她娘和哥哥就往外走去。

苏氏挣扎着,却挣不过陈夕,愤怒的陈夕没发现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竟能拖着个成年人走还不费力气。

更别说还有个比她大三四岁的陈林。

陈夕那小小的脸上满是愤怒,原来她上辈子咬牙省下的钱,都养了这么些人。

苏氏怯怯道:“二丫,你松手,快和你哥哥进房躲起来。”

陈林知道他娘什么意思,可他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让娘挡在他前面。

“娘你带着妹妹进屋去,我在这。”

陈夕憋着一声不吭,她外表是个孩子,可心里却早就是大人了,还是个历尽艰难的女官,她又怎么能让自己立志要保护好的娘,和个十来岁的孩子挡在自己面前,虽然这个孩子是他哥哥。

她知道离她家西面不远处有条河,那条河不深,却也淹死过人。

平时村里人都会去那里洗洗衣服什么的,这会天还早,正是吃早饭的时候,所以河边没什么人。

陈大山出来就看到陈夕三人往外跑去,他气的咬牙,恨恨的喊道:“有本事就别回来。”

陈大山打媳妇打孩子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并不以为这三人又能去哪,估计不到午饭时间就自己回来了。

陈夕带着她娘和哥哥来到河边,苏氏以为陈夕是被打怕了想不开要寻死,吓的她紧紧的抱着陈夕,那手都开始发抖。

“二丫,你干什么,要跳也是娘跳,你……你……”

苏氏一激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陈夕在心里扶额,这都什么事啊,她娘竟以为她要寻死。

这边苏氏还抱着她,那边陈林跑到了河边:“娘,你带妹妹回去,我是家里的男人,要死也是我死。”

说完作势就要往河里跳,陈夕猛的挣开她娘的怀抱,跑过去抓住陈林。

“你们都做什么,谁说我要死了。”

苏氏看看自己的双手,疑惑着,不明白二丫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随即心思又回到了陈夕说的话上。

不死?陈林和苏氏都松了口气,接着又疑惑的看着陈夕,陈林道:“那妹妹你来这干什么?”

陈夕叹口气:“娘,哥哥,爹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有的只是爷和奶,今天这样的事几乎时有发生,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所以我决定吓吓爹。”

当然她没说的是,若是这次陈大山的反应不如她意,那这个爹不要也罢,她不想自己回来了,娘还是被爹打死,哥哥还是失踪的下场。

苏氏疑惑着:“那你想怎么吓你爹,二丫,你吓他可以,不过可别拿自己开玩笑,在娘心里,你和哥哥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嘛?”

陈夕微微一笑:“娘,放心,我明白。”

苏氏和陈林都没怀疑,一向老实的陈夕怎么就突然知道反抗,还要吓唬她爹了。

可又好奇着,陈大山那样的人,除了陈老头陈老太两个人,还能有什么事能吓到他。

天不早了,大家吃过早饭,陆续的到了河边来洗衣服,陈平娘刘氏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她第一个来,走到自己平时蹲的地方。

看到脚边有只鞋子,她疑惑着,以为是谁家洗衣服忘在这里的。

可抬头再一看,她“啊”的惊叫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路娃娘和刘家婶子听到叫声忙快步过来,刘家婶子远远的就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刘氏颤抖着手指指着河里,河中间隐隐的有片灰色的衣角漂了上来。

再加上河边的一只鞋子,三人自动的脑补出了一出跳河大戏。

这时刘家婶子忙道:“路娃娘,快去叫村长来,这是有人跳河了呀。”

路娃娘何氏,家住在村长家隔壁,加上她年纪小,跑的快,所以刘家婶子才叫她去。

何氏心里虽然害怕,却知道这时候不是怕的时候,她不顾形象的快步向村长家跑去。

陈大山吃了早饭天都不早了,他还是满肚子的怒火,那娘三个到现在都没回来,他心里有一点担心,可那么点的担心很快就被愤怒给压下去了。

他恨恨的扛着锄头去地里除草,刚出门就看到何氏从西边跑来,何氏跑的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正好看到陈大山,忙对他招手。

陈大山皱眉的看过去,不明白什么事让何氏跑那么急。

何氏缓了一会儿才道:“陈家二哥,快,快去叫村长,河边有人跳河了,估计还是个孩子。”

跳河,孩子,陈大山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加上那娘三早上跑的方向,陈大山不敢再想。

他锄头一扔就往河边跑去,何氏在后面喊道:“陈家二哥,陈家二哥……”

陈大山没回来,倒把陈老太给喊出来了,一早的她心情本就不好,还有人在她家门前大喊大叫的,这让她更是心烦。

“谁啊,一大早叫魂呐,要见叫换个地方去。”

何氏年纪不大却也不是好惹的,她心里早就不满陈老太了,能咕哝的儿子整天打媳妇,和媳妇离心的,还一家合伙打跑大儿媳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东西。

遂不阴不阳道:“婶子,河边淹死人了,我让陈兄弟去叫村长,陈兄弟却着急的往河边跑去了,看那样子,不会那淹死的是婶子家的人吧!”

咒人家淹死人,这话就有些重了,何氏说完自知自己口误了,不敢看陈老太那变黑的脸色,转身就跑。

陈老太对着何氏的背影“呸”了一声,尖着声音骂道:“你个逼货,我家的人都好好在家呆着,你家才淹死人了呢!你全家都淹死了。”

陈老太骂完还不觉解气,她气愤的转身回屋,陡然想起,不对,苏氏娘三个一早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平时打归打,骂归骂,可想到那娘三个真的要是死了,那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她改变主意往河边走去,那脚步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就小跑起来。

陈大山到了河边,见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在议论着这河里到底是什么人。

陈大山的堂兄陈大有见到陈大山过来,他没注意到陈大山的脸色不对,只招呼道:“大山,你也听说这里有人跳河啦,也不知道是谁?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了。”

好好的想不开,不是好好的,早上他打了娘三。

陈大山没心情理他的堂兄,他挤进人群,看到河边的那一只小鞋,那只鞋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他浑身的力气一下散了干净,像失了魂似的,整个人一下软倒在了地上,那是二丫的鞋,平时再怎么打他们,可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真到了出事时,他的心就像千刀万剐似的疼,他整个人都木木的。

可怎么会?怎么会?他不是第一次打他们,狠的时候比这厉害多了,这次他还没怎么用力,他们就跑了,怎么就想不开了呢,怎么就想不开了,陈大山这时开始后悔起来,他不该打他们的,不该啊。

这会的陈大山终于意识到他这个父亲,是有多么的苛待自己的妻儿了。

众人见陈大山这样心里多少就有点数了,陈大有还是不敢相信,他试探着问道:“大山,你这是……”

谁知陈大山扑通一声的跳进了河里,众人哗然,十月底的河水冷的刺骨,陈大山冷的直哆嗦。

他咬着牙钻入河底,这会儿陈老太也跑到了河边,她看到自家儿子跳进河里,凄历的大喊着:“大山,大山呐……”。

陈大有挤到陈老太的边上:“婶子,大山的好像不对劲,莫非这河里的人是……”

他不敢直接说是趁老太家的人,还没证实,这说谁家死了人可都不是好话。

陈老太眼巴巴的看着河面,她没心情回答陈大有的话,陈大有也不计较,只在心里叹气,和陈老太一起盯着河面看。

这时陈大山钻了上来,他手里拿着那件衣服,衣服被石头压着,他费了好一翻力气才弄出来。

陈大山颤抖着爬上河边,河边的男人搭手将他拉了上来。

第4章 惊觉

陈老太忙挤过去,当她看到陈大山手里的衣服时,那眼睛都瞪大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颤抖着手伸了过去。

将衣服拿到自己的眼前:“大山,这是……”

陈大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身子冷,可心更冷,他僵着脸道:“是梅娘的衣服。”

苏氏名叫苏梅,听到陈大山确定的说法,陈老太呆了,她虽然偏心,平时也会打骂他们,可从没想过让他去死啊,何况还带着自己的两个孙子孙女。

围观的众人这下明白了,谁能想到是大山家的想不开,不过想想又好像没有多惊讶。

陈老头家的情况齐云村的人多多少少的都知道些,陈家大儿媳不就是这么被打跑的么。

陈大山孝顺爹娘是齐云村有名的,可他三六九的打媳妇,打孩子,也是有名的。

如今媳妇受不了跳河了,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人同情他。

陈大有上前道:“大山,婶子,你们节哀。”

除了这他不知道该能说什么。

陈大山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这里没有他们的尸首,他们一定没死,对,一定没死。”

陈大山坚定的告诉自己那娘三还好好的,这都是假的。

有些人,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陈大山就是这样的人。

这时人群中有个声音道:“会不会是冲到下游去了。”

这条河是活水,从齐云山流下来,他们这是上游,再流下去,过了他们村子,就会有很多的分叉。

本抱着一线希望的陈大山,听到有人这么说,他凶狠的看着人群。

众人被他那眼神瞪的都退后一步,随即又想到,媳妇是他自己打的受不了才跳河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有人叫道:“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村长陈正德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听到自己治理的村子竟然死人了,顿时什么都顾不得的就跑了过来。

到了河边他的呼吸还有些凌乱,众人都自觉的给村长让出条路。

陈正德只知道这里有人跳河了,具体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他走到陈大山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有知道陈大山肯定没心情出来说明情况了,只能他代劳道:“村长,跳河的可能是大山家的。”

众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可能,明明就是了,而河边还有只孩子的鞋。

陈正德也看到了那只小鞋,他皱起了眉,难道大人跳河连孩子都带走了。

陈老头家的情况他是知道些的,陈大山家里的是个老实的,可谁都知道,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不就出事了。

村长满脸严肃:“陈大山,你媳妇和孩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知不知道。”

陈大山听到村长的问话,他呆呆着道:“早上,饭做好了,她带着孩子跑出来了,都是我,是我打她,她才跑的……”

说到这里陈大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大家也终于知道苏氏为什么要寻死了,说到底就是被打怕了。

陈正德想了一会道:“大山先回去换身衣服,大家先找找,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看人是不是去了哪里,若没有再看能不能找到尸首。”

找人不过是报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主要就是找尸首。

村长一声令下,大家都各自散开帮忙找起来,陈老太心里也怕了,她哆嗦着扶着陈大山往家走去。

陈大山现在就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布,他手里紧紧抓着河底捞上来的那件衣服不松手。

陈大山身上的水一路滴到了家里,陈老头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陈大山这样,他的眉头皱成了结。

不等他问陈老太便道:“苏氏跳河了。”

陈老头吓的大烟杆子都掉地上了,他听到的是苏氏吗?

陈老头瞪着眼道:“你说清楚点,谁跳河了?”

陈老太嗫嚅了下道:“苏氏。”

陈老头不相信道:“好好的,苏氏怎么会跳河,是不是弄错了?”

可看到陈大山这样,又不像是弄错了。

他忙问道:“那两个孩子呢?”

陈老太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陈老头这个问题,最后一咬牙道:“也一起走了。”

一想到苏氏跳河竟还带走了她两个孙子孙女,陈老太又开始恨起来。

“这该死的苏氏,自己死就死了,竟还敢把我陈家的种给带走,她敢这么做,我就让她死了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陈老太的意思是连苏氏的排位都不立了。

陈老头听说苏氏跳河还带走了两点孩子,他一下跌坐在地上。

这时陈武从屋里出来,他嘴里吃着东西,吊儿郎当着道:“奶,你说谁跳河了?”

“你二婶。”

陈武嗤笑一声:“哟,二婶还有这么硬气的时候,那死了没呀!”

那语气就好像死的是只小猫小狗样无所谓。

陈老头还没来的急反应,陈大山却眼神凶恶的盯着他,恶狠狠道:“你要是再胡说,信不信我掐死你。”

以前陈武指着苏氏的鼻子骂,在他面前告两个孩子的状,他觉得两个孩子没了娘,他们的爹又不管他们,心里难免的心疼他们,那疼,甚至越过了自己的孩子。

他打骂自己的孩子,都舍不得碰他们一个手指头,总想着,自己的孩子再打再骂那都得管他叫爹。

孩子怕他恨他,他都没觉得有什么,可当人真的没了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陈老太听到,想说什么,看到陈大山的样子,最终住了嘴。

陈武却要强惯了,他还没被人这么骂过。

“我怎么胡说了,就二婶那样,除了给咱家洗衣做饭还有什么用,她死了,叔你正好可以再找一个,没准叔心里不定怎么乐呢。”

陈老头历声道:“你给我住嘴。”

陈老头的训斥没有让陈大山的怨怒少一丁半点,他挣脱陈老太的手,一把抓过陈武。

那拳头像雨点般的落到陈武的身上,游手好闲的陈武怎么是整天做农活的陈大山的对手。

陈武哭喊着:“爷奶,救我,二叔疯了……”

以前见二叔打二婶和那两个讨厌鬼,他还觉得轻了,现在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才惊觉有多疼。

陈老太看着像恶狼样的二儿子,心里有些发怵,一时有些愣住了。

陈老头怒吼道:“老二,你做什么,快住手。”

陈大山的非当没住手,下手反倒更重了。

陈老太看自己的宝贝孙子被打成了这样,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喊道:“哎呦,我的天啊,这是要了我的老命了,老二你快住手啊,你有气冲我来啊,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啊……”

孩子,十八岁了在他娘心里还是孩子,听到这个词陈大山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陈武忙连滚带爬的逃离陈大山,陈大山抬头,他颤着声音道:“娘,他是孩子,那我的孩子呢,他们还那么小,那么小……”

说着陈大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恸哭出声,以前的日子他不知道珍惜,他错了,错了。

陈大山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却像个孩童般哭喊着:“梅娘,你回来吧,梅娘,我错了,梅娘……”

陈老太看着这样的陈大山,她那哭喊怎么也喊不出声,陈老头的眼眶也红了。

隔壁扬家听到动静,家里只有扬奶奶一个老人在家,扬奶奶如今都六七十岁的人了。她腿脚有些不好使,眼睛也老花了,她拄着拐杖摸索着走过来。

第5章 隔壁扬奶奶

农家就那么点乐子,苏氏跳河那么大的事不一会就穿传的满村子都知道了。

也就扬奶奶腿不好,又有老花眼,她几乎不怎么出门才不知道,她看到满院子的狼藉,出声道:“大山呐,你怎么又打人了,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能打媳妇,不能打媳妇,你怎么就不听呢!”

扬奶奶说了这么一通才发现没看到苏氏的人影。

“大山,你媳妇呢?”

扬奶奶走到陈大山的身边,想把他拉起来,碰到他的肩膀才发现陈大山满身的衣服都湿了,扬奶奶急道:“哟,大山呐,你衣服怎么湿了,快,快叫你媳妇找件干净的换上,不然该冻着了。”

陈大山茫然的看看四周,他没有媳妇了,孩子也没了,从今再也没人管他冷了热了,累了饿了,也没人叫他爹了。

“梅娘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扬奶奶拍了他一下:“瞎说什么呢,梅娘那孩子多好,她怎么会不要你。”

陈老太皱着眉道:“扬婶子你回家去吧,我家现在乱着呢!”

扬奶奶眼睛不好使,当然就看不清他们的脸色。

她道:“乱什么,不都在晒太阳吗?大山,快起来,地上凉。”

对于扬奶奶说这话,陈老头一家不知该作何反应,明知扬奶奶眼睛不好使,又那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要跟她吵?

这时扬奶奶的儿媳连容回来了,她本去河边洗衣服的,出了这事衣服也没洗成,她回来没看到扬奶奶,以为她在屋里,遂在院子里大喊道:“娘……娘……”

扬奶奶听到应道:“我在大山家呐!”

连容一听坏了,自己婆婆可不知道人家死了人的,别再去人家胡说。

她扔下手里的盆就跑出去,衣服散了一地也顾不得了。

连容跑到陈家门前就看到她婆婆弯着腰在对陈大山说着什么,而陈家的气氛明显的不对。

连容尴尬的笑着:“娘,跟我回家,该做午饭了。”

扬奶奶抬头看到她儿媳来了:“容呐,你快来,你看你大山侄子,这衣服都湿了,也不知道去换衣一件,这梅娘也不知道去哪了……”

扬奶奶还在唠叨着,连容急了一把上去捂住她的嘴。

“娘啊,您别说了,咱回家,回家啊。”

扬奶奶回头看看陈家的人,还想说什么,连容可不敢让她再开口了,趁人家没功夫搭理她们,忙连拖带拽的将她婆婆给带回了家。

扬奶奶腿不好,跟不上连容的步子。

“哎,你慢点,娘跟不上你。”

连容这才想起她婆婆的腿,她放慢了步子,回到家连容才敢开口:“我的娘哎,您就别去人家添乱了。”

扬奶奶不服:“我怎么就是添乱了,他们家天天的不吵就打的,我这不是看不过去去劝劝么。”

连容将扬奶奶扶着坐到院子里的凳子上才道:“娘啊,梅娘她带着两个孩子跳河死啦,你说你现在去是不是添乱。”

“跳河?”

扬奶奶惊叫出声,连容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又捂住扬奶奶的嘴,她竖死起耳朵听了一会,见隔壁没有动静才嘘了口气。

“我的娘哎,你小点声啊。”

扬奶奶点点头,连容才敢放开手,就这还神经紧绷着生怕她婆婆又大呼小叫的。

扬奶奶一把拍掉连容的手,焦急着道:“你这孩子,担心什么,我老婆子眼瞎心可不瞎,快给我说说,梅娘怎么了就跳河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过了一夜就……”

剩下的话扬奶奶没有说出口,连容却明白,两家住的隔壁,平时来往的也不少,这好好的人一下就没人了,不怪她婆婆着急,就是她心里也不痛快。

那梅娘多好的儿媳,那两孩子多乖巧,就这么给作没了,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连容把早上河边发生的事向扬奶奶说了一遍,扬奶奶心里闷的难受。

“作孽哦,我就说那陈家没一个好东西,要不他家老大媳妇也不会跑了。”

“娘,你现在还说这些干啥,没看陈家现在什么样,以后这陈家您也少去,现在大家还在忙着给他们找那娘三的尸首呢,可哪那么容易找到,不定冲哪去了呢。”

“唉!”扬奶奶除了叹气,不知还能做什么。

陈家,陈大山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走去,陈老太忙问道:“你这是去哪?”

陈大山顿了一下道:“我去找梅娘和孩子。”

他还记得他娘刚刚说不让梅娘的魂进陈家的事。

所以他第一次对他娘有了不满的情绪。

陈大山穿着那身湿哒哒的衣服出了门,陈老头也起来,他看着陈武道:“死了没,没死就给我去找找。”

陈老太见她的宝贝孙子都伤成这样了,陈老头还要他去找人,顿时就不高兴了。

“赵什么找,她自己想去死,谁能拦的住,害的我小武被打成什么样了,要找你自己去找。”

说着就过去拖起陈武进了房门,陈老头站在门口干着急却没办法。

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找,走的急,连他最喜欢的大烟杆子都忘记拿了。

而这时的陈夕正带着她娘和哥哥蹲在下游的河边。

河边没什么人家,还有树木遮挡着,不走进看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人。

苏氏看看天有些着急:“二丫,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这天都不早了,该回去做午饭了。”

陈夕无奈,他们正生死关头,她娘竟还想着回去做午饭。

这时陈林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陈林毕竟才十岁,当着娘和妹妹的面饿的肚子叫,这让他很不好意思。

他揉揉肚子没坑声。

陈夕也饿了,早饭做好才出来,真是亏大了。

“娘,哥,现在就是我们最后的关头了,以后爹疼不疼我们,会不会打我们就看这一次了。”

苏氏和陈林点点头,都听陈夕怎么说。

他们没想过一个大人,一个十岁的孩子,听一个才六岁丫头的话有什么不对。

陈夕里子是大人,不知不觉就忘了自己外表是个孩子,苏氏天生又是懦弱的性子,陈林更不用说了,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两人不管陈夕怎么说都照着做。

第6章 包子娘

陈夕抬脚下水,水冷的让她打了个哆嗦。

苏氏急着一把拽过她道:“二丫你这是做什么?”

“娘,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跳河了,你说要是我们蹲在这,身上的衣服还是干的,那爹不就知道我们是骗他的么,那我们折腾了一早上还有什么意思?不紧没意思,估计还会被爹打个半死。”

听到又要被打,苏氏顿时紧张了:“那我们怎么办,娘挨的住你爹的打,可你们怎么办,我……”

说着苏氏又要哭了起来,陈夕头疼起来,娘这包子性子要怎么去改变。

陈林却道:“妹妹,你的意思是我们上河里去吗?”

陈夕点头嗯了一声,可凭这两人的性子,估计连怎么装晕都不知道吧,到时露馅了,那可真就完蛋了。

陈林和苏氏还不知道陈夕的担忧,苏氏擦擦脸上的泪水道:“那娘先下去,你们等有人来了再下去,这么冷的天,可别再冻病了。”

陈林拦着他娘道:“娘,我是男子汉,要下去也是我下去,这么冷的天,你跟妹妹找个地方藏起来。”

陈夕这下可真是无力吐槽了,这娘和哥哥怎么就这么单纯呢,他们这是跳河不是郊游啊,这天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要是啥事都没有那才奇怪呢!

这时的陈夕后悔起来,她就不该出装跳河的这馊主意,这下要怎么收尾?

她严肃着脸道:“娘,我们必须要病,病的还不能轻。”

苏氏一听要生病,又要开始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我们要是病了,你奶肯定不会给我们找大夫的,娘没什么,可你们还那么小,不然我们回去跟你爹认错吧,娘给你爹跪下,求他……”

陈夕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她有多久没体会到这种无奈了?她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她娘,这是她娘,不能气,不能气。

过了好久心里的火气终于没那么大了,陈夕才开口。

“娘,我们要是现在回去,他就知道我们是假跳河了,到那时,你说爹会不会打死我们,到时爹要把我们打死了,那就是你害的。”

说到最后一句,陈夕的话中带出了怨恨的味道。

不得已,陈夕只能给她娘下猛药,不然依她娘的性子,没准真的会去求她爹。

到时被他爹打的不死也得残了,苏氏满脸的凄苦不知该怎么办。

陈夕的话让陈林都害怕起来,他抱着苏氏:“妹,你别怪娘,哥下去,哥现在就下去。”

苏氏被陈夕这么一吓,那眼泪真是止也止不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哭的她直打嗝。

陈夕又开始去压制心头的火气,无力的想着,改变这样的包子娘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最后实在压不住了,陈夕大吼一声:“别哭了。”

顿时苏氏的哭声止住了,只不住的打着嗝,陈林也愣了,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妹妹,简直比他娘还像个大人,还有气势。

陈夕放弃,无奈道:“娘,不然我把你打晕了吧,到时你什么都不用管,醒来也只顾哭就好。”

反正她娘也只会哭。

谁知苏氏听了这个办法竟直说这个办法好,这一下陈夕真是傻了。

这会陈林竟也插嘴道:“妹,你,你把我也打晕吧,我怕我会露馅。”

比起泡冷水,他更受不了的是他爹无休止的打骂,否则他也不会跟妹妹出来了。

陈夕叹口气,陈林再怎么懂事,那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她娘又懦弱了二十多年,她不该对他们那么苛刻的。

他们不是她手底下的宫女,对他们还是慢慢来,慢慢教吧!

“你们等着,我去找根棍子来。”

找棍子为什么,两人自然明白。

母子两眼巴巴的看着陈夕进了边上的林子里。

陈夕走到一根手臂粗的树枝边,皱着眉,她总有种感觉,自己能折断这根树枝。

陈夕走过去将双手放到那树枝上,不费多大的力气,树枝就应声而断。

陈夕呆住了,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是那双手,小小的,布满龟裂的口子,看着那么弱,谁能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在陈家的时候她就感觉出来了,推陈大山的那一下,按理说,陈大山一个成年人,长的又那么壮,怎么会被她推的差点摔倒。

还有出来的时候强拉着她娘和哥哥,原来这不是错觉,而是她的力气真的变大了。

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陈夕不信邪,走到一棵大腿粗的树边,抱上那棵树,陈夕慢慢用力,还没用到一半的力气,那树就“咔嚓”一声被折倒了。

陈夕吓的一下跌坐在地,看着那树的断口处发呆,她这是变成怪物了吗?

陈夕慌张的摸摸自己的身上,还好没有别的什么不对的地方,这让她松了口气。

若不是她的心里是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估计能被吓死过去吧。

任谁平白无故的突然力气变大了,那心里都不会平静的吧!

可现在的情况却没时间让她想这些,她抱起那根刚折断的树干走出树林。

苏氏看着陈夕毫不费力的扛着这么粗的一根棍子,不,不该叫它是棍子了,应该是木段子了。

苏氏的身子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她被陈大山打的多了,以至于看到棍棒都会下意识的害怕,何况是这么粗的。

陈林咽了口口水结巴着道:“妹,这会不会太粗了点?你怎么弄断的?”

不得不说陈林文到了点子上,可陈夕却不敢告诉他实话,自己这力气是不能对一般人说的。

陈夕拍拍手底下的粗棍撒气般道:“怎么弄断你就别管了,粗,才能保证一下把你们打晕不是,否则还要受二遍罪。”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还好他们一个小,一个软弱,否则还真不好糊弄。

再说不拿这么粗的吓唬吓唬他们,以后她不得累死。

这才是刚开始,以后需要跟陈家人斗的机会还那么多,要是他们什么都要她做主,出主意,那她还不累死。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晕了。”

苏氏怯懦着眼睛一闭:“二丫,你……动手吧,娘……娘不怕!”

嘴上说这不怕,可那颤抖的身子却表明了一切。

苏氏心想着,反正被陈大山打这么多回了,也不差二丫这一下了。

陈林弱弱道:“妹,要不你先打我吧!”

陈林怕陈夕那一下会把他娘给打死了,他先挨这一下,要死也是他先死。

陈夕可不知道陈林的心思,她走过去,像个大姐姐似的摸摸陈林的头,她虽然叫陈林哥哥,可她心里的年龄却是跟苏氏一般大了,可能比苏氏还要成熟。

对陈林却像是对个小辈,陈林脸上虽别扭,心里却没什么不满,妹妹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让他心甘情愿的信任她,听她的话。

“妹,你别摸我头顶,我比你大……”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夕一个手刀劈晕了。

陈夕扶着软倒了陈林,苏氏还闭着眼,见陈夕这么久没动静,她奇怪道:“二丫,你怎么还……”

苏氏说了一半又被劈晕了,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倒下了。

陈夕不习惯的看着自己的手,她攥了一下手,又松开。

把人都劈晕了她的手竟一点不疼,她这突然的,到底是有了多大的力气?

不过,力气大了未必不是好事,只是,接下来,该是她表演的时候了。

第7章 找到

陈夕将两人放到了水里,刺骨冰凉的水让她打了个哆嗦,她有些担忧这两人能不能受的住。

可她又知道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这是她在宫里倾轧二十年学到的经验。

想要以后的日子好过点,她只能用他们三个的命去赌,唤醒她爹的一点良知。

上辈子她娘死后和她哥失踪后,不知她爹是什么反应,这辈子,她要好好看看。

若这样她爹都没反应,又或不改变,想到这,陈夕的眼里冒出了冷光。

陈夕咬牙狠心将两人半个身子放到水里,再把他们浑身都弄湿透了,陈夕也走进水里,冬衣湿了水紧紧的贴在身上,她冷的上下牙齿直打架。

看着那两人不断变白又变的青紫的脸色,陈夕焦急中开始祈祷,千万要撑住啊,不然她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还好没用他们等多久就看到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看到人了,陈夕心里松口气,接着忙趴到苏氏和陈林的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哭起来。

“娘……哥……你醒醒……不要丢下二丫……娘……”

陈大贵和陈齐是叔侄两,陈大贵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陈奇才二十四五岁。

两人顺着河流分叉追下来,一路都没看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路上陈大贵语重心长的教育着侄子:“小奇啊,你可不能学你大山叔啊,你看,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陈奇脾气不太好,气急了也会打媳妇,却不是像陈大山这样没个轻重,把人往死里打。

陈奇叹气:“大伯,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打翠翠了,我想着翠翠要是像婶子这样不管不顾的带孩子跳河了,想想我都受不了。”

说到这,陈奇脸上满是悔意。

陈大贵拍拍陈奇的肩:“你能这么想就好,唉!你大山叔,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两人絮叨着找到这里,四周看了看,本已经不抱希望了,突然听到孩子尖锐的哭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忙加快脚步跑过来。

见河边只陈夕是醒着,趴在苏氏身上大哭,那娘两还不知死活的半个身子泡在水里。

陈大贵走进一看,那娘两的脸是青白的。

陈夕看到陈大贵和陈奇,她前世进宫的时候才七岁,这次回来还不到一天,还没来得急认人,就出了这样的事。

她心里不记得人家叫什么了,可看着陈大贵的年纪叫伯伯应该没错。

“伯伯,求你救救我娘和哥哥,求求你……”

看着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小丫头,陈大贵哽咽了:“好,伯伯看看。”

他不敢说救他们,因为他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两人肯定是没救了的,这小丫头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突然陈奇指着苏氏和陈林上下起伏的胸口惊道:“大伯,你快看,婶子和陈林还有呼吸。”

陈大贵满脸惊讶:“什么,快快,小奇,快把他们拉上来。”

陈大贵靠近陈林,就顺手去拉了陈林,陈奇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浑身湿透的苏氏拉上来。

陈大贵用手去探陈林的鼻息。

“有呼吸,真的还活着。”

陈大贵这会的表情已经不是惊喜能形容的了。

陈奇也探过的苏氏的鼻息:“婶子也没死。”

叔侄两这下可知道什么叫意外之喜了。

陈夕这会儿适时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伯伯,我娘和哥哥真的没死吗?伯伯,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和哥哥……”

“好好好,伯伯这就带你们回家去,咱这就回家啊!”

说到回家,陈夕立马尖着声音极力反抗道:“不要,我不要回去,回去爹一定还会打我们,娘又会带着我们跳河,我不要回去,不要死,伯伯,你救救我们吧!”

陈夕表面哭的奔溃,可暗里却在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她爹会打人的事整个村子都知道,却都认为是家事,没谁会管,陈夕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让人说句公道话。

以后就是她爹不思悔改,那也会有人说句公道话。

陈大贵两人可不知道陈夕是装的,只觉她哭的人心里酸酸的,堵的难受,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恐怕都吓的没了魂,何况还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

陈大贵:“丫头,你爹他已经知错了,咱先回去,你娘和哥哥可不能拖了,他们现在要看大夫,别怕,你爹不会再打你们了。”

陈大山在河边那样子,只怕是悔的都想死了吧,想到陈大山的样子,陈大贵为他说起了好话。

陈奇道:“就是二丫,你爹真知道错了,你没看到你爹在河边的样子,他在河里看到你们的衣服,听说你们跳河了,那顿都不打一下的就跳下去了,这天冷的人都直哆嗦,何况还是那么冷的水里,现在估计正满河支的找你们呢。”

陈夕听到陈大山知错了,还跳河去找他们,心理学有些意动,可心里又有些怀疑,像他爹那样的人,就是心里悔了,又能有多悔。

只能说陈夕在宫里时间长了,还是低估了亲情的力量。

陈大山打骂他们,不是因为心里恶毒不爱他们,而是因为脾气暴躁,禁不住他娘和两个姐姐的挑拨。

加上苏氏不会说话,所以“打”就成了家常便饭。

不然也不会听说娘三个跳河,哭成那样。

可这些陈夕都不知道,她看到的只是她爹的狠。

陈夕抓着陈大贵的衣摆:“伯伯,你能保证爹不打我们吗?”

陈大贵是陈大山没出五服的堂兄,又比他大了十几岁,硬说要管也没人会说什么。

陈大贵知道孩子心里担心的是什么,遂保证道:“能,你爹要不听,伯伯就告诉你老祖,老祖不行就找村长,肯定不会再让你爹打你了。”

老祖是陈家唯一的老太爷了,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高寿老人,今年已经八十多快九十岁了,就连陈老头都要叫声爷爷的人,依陈夕的辈分自然要叫一句老祖的。

古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快九十岁的老祖的地位可想而知有多高了。

陈夕一脸完全信任他的模样道:“那二丫就信伯伯的话。”

得到保证陈夕才敢松口回去,不然她真怕她那个爹死性不改呢。

陈大贵问陈夕:“丫头,你自己能走么?”

陈夕点点头,陈大贵才松口气,他真怕陈夕伤了哪里,这里一时半会的又没人来,这两人肯定等不了多久了。

陈大贵驼起陈林,陈奇驼着苏氏,陈夕跌跌撞撞的跟在了后面。

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加重了两人的体重,那水浸透了两人的棉衣,陈大贵还好些,陈林没有多重,就是陈奇累的够呛。

两人走出了那片林子,外面宽阔些了,陈奇喘着粗气累的不轻,陈夕有心想自己背她娘,可又怕自己这怪异的力气被人当成妖怪。

还好碰到同样出来找人的村里人,大家看到陈大贵和陈奇背着人回来,自然又是一番惊奇。

这时大家顾不得男女有别,都自觉过来换人。

很快一群人就到了陈大山家,把苏氏和陈林放到床上,大家就都出去了,陈大山和陈老头都出去找人了,还没回来。

有腿快的早就跑去村长家叫人了,隔壁扬奶奶的儿媳连容自觉过来帮忙。

听到外面的吵嚷声,陈老太伸出头往院子里看去,她一看到这么多人挤进他家的院子里,就嚷嚷道:“你们都干什么?”

这时有人道:“大娘,你家儿媳和孙子找回来了,你快去请大夫啊!”

“赵回来就找回来,人都死了,还请啥大夫,白浪费我的铜板。”

屋里被陈大山打伤的陈武打声吼道:“奶,把苏梅给我扔出去。”

然后是陈老太安慰陈武的话。

陈武现在可记恨上了陈大山打他的事。

院子里这么多的人,大家听了这话都直摇头,低语着说,这陈老太对儿媳的心也够狠的。

这教出的孙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没了良心,一个整天游手好闲不着家,十八岁在别人家孩子都有了,都能顶立门户了,可这陈老太还是跟个孩子样的娇惯着他们,如今连媳妇都说不到。

也是像这样的人家谁敢把闺女嫁进来,那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屋里陈夕可不管她奶和陈武怎么个想法,她找出苏氏的衣服,又找出陈林的衣服,没多久村长媳妇刘萍过来了,正好和连容帮忙给苏氏把衣服换上。

又给陈林换上,都是四十多岁的大娘了,孙子都会跑了,事急从权,自然就能没那么多的避讳了。

陈夕换下湿衣又把屋里所有的被子都找来盖到苏氏和陈林的身上。

村长媳妇是五十来岁的人了,看到陈夕小小的人这么懂事心里很是怜惜。

“二丫,你也快上床捂一捂,你秀嫂子去熬姜汤了,应该快好了,到时灌上一大碗,发发汗就不会生病了。”

对农家来说,生病可是会要人命的,何况这还是跳河这么大的事。

很快陈秀就端着一大海碗的姜汤进来,陈秀是扬铁定的媳妇,也就是连容的儿媳,二十多岁的年纪,平时跟苏氏处的最是要好。

这次听说苏氏跳河了,不知有多着急,找了整个村子的河支都没找到。

就在她以为苏氏他们连尸首都找不到的时候竟听说苏氏娘三被找回来了,她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就跑回来了。

听说她婆婆和村子娘子在里面给两人换衣服,她忙去陈家厨房找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半点姜丝,没办法只能回家拿,还好她家就在隔壁。

回家索性就在家熬好了再端来。

第8章 十五个铜板

这时院子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刚刚背苏氏和陈林回来的人后背都被浸透了,所以都回去换衣服了。

还有人去找陈大山和陈老头去了,这人找回来了,陈家能主事的只有陈老头和陈大山,可两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院子里就只剩下村子和陈家辈份较高的几个老人,那几个老人都是陈老头的叔叔辈了,辈分最高的陈家老祖没有来,老祖快九十岁了,陈老头都要叫声爷爷,他年纪那么大出门并不容易。

陈秀端着碗进了院子看到这么多主事的人在,就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了。

估计是要三堂会审了,平时的打骂可以说是家事,没人管,可这次,苏氏都带着孩子跳河了,那可就不是一句家事能带过去的了。

还好没出大事,这是万幸了,真出了人命那可是要经官府的,经了官府,大家就都有知道齐云村媳妇被打的跳河了,以后齐云村的名声也就坏了。

这是村子和各位叔伯最担心的事,这年头大家最在乎的还是名声。

村长和几位叔伯的脸色都很不好,没人说话,一时院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还好没让人等太久,陈大山被找回来了,后面跟着陈老头,还有背着药箱的罗大夫。

陈大山一听说苏氏和两个孩子找到了,被带回了他家里,他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回来。

跑着跑着,又有些犹豫了,他怕回家看到的是苏氏和两个孩子那冰冷的尸体。

找到他的人似看出了他的担忧,告诉他那娘三都没死,只晕了。

陈大山又跑去村头找了赤脚医生,罗大夫,罗大夫已经快六十了,跑的自然没有陈大山快。

陈大山急的一把将他背到了背上,他身上那件湿衣,浸的身体冰凉,苏氏活着,这让他心里火热。

身体不再疲惫,满身都是力气的背着罗大夫一口气的跑到了家门口。

到了门口放下罗大夫,一进门就看到村长和几位爷爷都在了。

陈大山心焦妻儿的情况,可长辈又堵在门口。

他上去叫道:“三爷爷,四爷爷,六爷爷,七爷爷,正德叔,你们都来了。”

几位爷爷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他们点点头,算答应了,村长道:“大山你先去忙,一会我们有话对你说。”

陈大山应道:“是,村长。”

陈老头进了院子闷不啃声的,他把屋里吃饭的桌子搬出来,又在每人面前倒了碗茶,然后就蹲在墙角抽起烟来。

大家都知道他这性子,计较也计较不来,也就随他去了。

罗大夫进来道:“大山,你媳妇在哪?”

都是一个村子住着,苏氏带孩子跳河的事罗大夫自然知道,这耽误一会儿可能就耽误了救命时间,所以罗大夫才打断他们。

陈大山忙把罗大夫让到屋里:“罗大夫,这里。”

罗大夫跟陈大山进了屋,屋里村长娘子刘萍和连容婆媳都在,陈夕端着那一大海碗的姜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陈夕看到陈大山进来,吓的将手里端的碗扔到了地下,姜汤撒了一地,她尖着嗓子哭喊道:“爹,你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想死……不要跳河……我怕冷……那水好冷……”

陈夕这一句那一句的哭喊着,可大家都听懂了她说的,她哭着还往墙角挤着,好似真的怕陈大山会打她。

屋里的三个女人看她这样,都心疼的流下了泪,二丫才是个六岁的孩子,今天这一切就是个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她是她,不怪她看到陈大山就惊叫。

陈大山看到陈夕大哭顿时不知所措,伸手想靠近又被陈夕的大叫给吓回来了:“二丫,爹不打你,你别哭……”

今天的事让陈大山知道了他平时所做的一切对苏氏和孩子的伤害有多大,以至于现在他连靠近都成了奢侈。

村长娘子刘萍怜惜的搂过陈夕,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丫头别怕,别怕,你爹不敢打你,刘奶奶在,你爹敢动手刘奶奶打他……”

罗大夫背着药箱走到苏氏床边,看着这一家闹成这样,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气,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给人家看病了,连容忙把苏氏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罗大夫开始把脉,这时屋里的人都紧张的看着罗大夫,刘萍搂着陈夕,紧张的手臂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陈夕也不哭了,大家怕打扰到罗大夫把脉,连话都不敢说了。

罗大夫给苏氏看过,又到另一头给陈林把了脉。

过了好一会罗大夫收回手,收起脉枕。

陈大山紧张的看着罗大夫道:“罗大夫……”

罗大夫不等他问出来,就抬手打断道:“别的别问,苏氏和这孩子能活下来就是老天保佑了,我先开药给他们服下,接下来这几天要好好调养调养。”

罗大夫把脉的时候只看出两人是受凉冻伤了,完全没有呛水的症状,可两人又的确是跳河被人从河边救回来的,所以,罗大夫只能说是老天保佑的结果。

可这一切陈大山和刘萍她们都不知道,罗大夫没说的话几人自动脑补成了病的不轻,想也知道那是跳河寻死,不是下去游泳,即使没死那病的也不会轻。

这可把陈大山吓坏了,他忙问道:“罗大夫,需要什么药,你尽管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救他们,还有我这闺女,你也给看看,她也跟她娘跳河了。”

虽然陈夕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可谁知道有没有冻出其他的毛病。

陈夕心里略感欣慰,还好她爹没有图省钱而不管他们。

罗大夫看看陈夕,陈夕还被刘萍搂在怀里,见罗大夫要给她把脉,刘萍才放开她。

罗大夫拿起陈夕的手,给她摸了摸,不过陈夕看着就不像有多大问题的样子,罗大夫也只是为了安安他们的心。

结果,罗大夫把完脉就奇怪了,按理说这么个小娃娃,一般人家的孩子这么冷的天掉水里,那不病上个十天半个月都别想好,可这孩子,就算着了冷水却一点事都没有,那身子骨还比一般的孩子健壮。

不过罗大夫还是开了点驱寒的药给她,罗大夫这样做也是好心,他也是知道陈家的这点事的,这要让他们家知道娘三个跳河竟都没事,这以后的打骂,估计就更不会有节制了。

尤其是陈家的那个老太太,可不是好相与的。

罗大夫的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多活了二十年的陈夕,她只能默默的把这恩情记在心里。

罗大夫到一边写药方,陈大山趁机走到床边,看看苏氏,又看看陈林,他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看到刘萍怀里的陈夕想走进摸摸她,又想起她刚刚对他的近乎恐惧般的害怕,那亲近之心顿时又缩了回来,然后变成了淹没心头的愧疚。

陈夕低着头,假装没看到,这时陈夕的心里也挺纠结的,依这时陈大山的反应来看,莫非上辈子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么?

陈家所有的事都是后来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所以那些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她没去证实,那会的她也不想去证实。

陈大山送罗大夫到了门边,满脸为难道:“罗大夫,这诊金……我过几天送给你行不行?”

罗大夫无所谓的摆摆手:“你什么时候有,再给我吧!”

罗大夫知道这陈大山这么说,那肯定是手里没钱,普通人家三十岁的人了,不说多,几个铜板还是有的,可这陈大山连十文钱的诊金都掏不出来,可见陈大山被陈老太拿捏成什么样了。

送走了罗大夫,诊金可以过几天给,可抓药的钱不能拖,而且只有镇上才有药铺。

陈大山为难了,可为了老婆孩子他还是鼓起勇气走到陈老太的房门外:“娘,你在嘛?”

屋里的陈老太知道苏氏娘三个没死就知道自己这钱肯定要遭殃了,这不,讨债的就来要了。

陈大山以为他娘没听见,又喊了一声:“娘。”

屋里陈老太不知摔了什么东西“哐当”一声。

“叫什么叫,你娘还没死呢!不就是要钱么,给你。”

陈老太猛的把门打开,扔了一把铜板在地上,然后“啪”的就把门关了起来,压根不管坐在院子里的各位长辈和村长。

就这样,陈老头也没说什么,不得不说陈老太有这样的毛病都是陈老头惯出来的。

那铜板骨碌碌的滚了满院子都是,陈大山看着那地下的十来个铜板心思滋味难明。

他自觉对爹娘没有半点不孝,甚至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亏待,就为了两老人顺心,可事到临头,他得到的是什么?

还是说在娘心里,她的妻子就和大嫂一样,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

也许陈武说的就是她娘的心里话,除了洗衣做饭,他媳妇什么都不会做。

陈大山弯腰一个一个捡起地上的铜板,村长和几位长辈看在眼里却不能说什么。

这是人家的事,陈大山都不说什么,他们也只能看着叹气,为这人高马大的汉子可惜。

陈大山捡到墙根一个铜板时,听到屋里陈武的声音。

“奶,你干嘛要把钱给二叔,十五个钱呢,那可是一斤肉钱。”

然后是她娘压低的声音:“武子听话,奶要不给他两个,你二叔他能恨死奶,还有你看,院子里那些个老不死的家伙,都看着你奶,奶这是堵他们的嘴呢!等他们都走了,奶就给你买肉吃啊。”

“奶,你就是心软,二叔也不看看,苏氏那条贱命配不配喝这么贵的药,就苏氏那样的,死就死了呗,还有陈林和二丫那两东西,就是有什么,可也跟我们没关系,死了,还能给我们家省点粮食……”

再后来陈武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他的脑子都懵了,这就是他疼的十几年的好侄子,敬了三十年的好娘亲。

到头来,苏氏的和两个孩子的命竟只值一斤肉。

那他到底算什么,是不是有一天他躺在那里,他娘和侄子也会这么嫌弃他。

陈大山头一回在他娘和侄子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冷,这一刻他的背驼了下去。

陈大山攥紧手里的十五个铜板,这是他媳妇和他儿子的救命钱,明知这连一副药的钱都不够。

尽管知道陈老太手里远远不止这么点,可他再没有勇气去要了。

第9章 叫骂

陈大山听到的一切,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众人只知道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村长叹气,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十八个铜板,他走到陈大山面前。

“大山,你拿着这钱,凑凑看够不够?”

这年头谁家没事都不会带钱在身上,这还是家里准备打锄具的钱,他刚想去镇上,就碰到这样的事了,直到现在。

陈大山想推辞,可推辞了,可能就是推了媳妇和孩子的命,他犹豫不决,家里明明有钱,却还要借别人的,陈大山觉得这钱怎么都烫手。

“村长……”

他叫了一声村长,却不知要说什么,村长陈正德将钱硬塞到他手里,然后一摆手:“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陈大山的四爷爷陈建春看不下去了,掏出身上仅有的五个铜板。

“大山,这钱,你也拿着。”四爷爷多没有,只能帮你这点了。

陈大山满眼含泪叫了声:“四爷爷……”

他长想说什么,一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陈建春摆摆手:“给你媳妇孩子抓药重要,快去吧,这点钱,能抓多少就抓多少,先买回来吃着,余下的咱再想法子。”

其他几位爷爷只能干看着,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陈建春那五个铜板还是家里让他去镇上买盐的,这钱给了陈大山,他回去又要挨老妻训了。

陈大山拿着村长和四爷爷给的二十三个铜板,却觉的有千斤重。

重的他抬不起头来,重的他觉得自己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陈大山猛的跪到地上,对着村长和陈建春,“砰砰砰”,让人阻挡不急的磕了三个头。

村长和陈建春急了,村长道:“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四爷爷陈建春训斥道:“老头子我还没死呢,你磕什么头?”

陈大山哽咽着:“这钱,是我陈大山借四爷爷和正德叔的,我一定很快就还上的,一定。”

那声一定是说给村长和四爷爷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说完陈大山就猛然起身跑了出去,外人都能做到这样,可陈老头,只知道蹲在墙角啪嗒啪嗒的抽烟,他就当自己不存在般。

屋里村长娘子刘萍拍着陈夕的背:“二丫,你看,你爹还是疼你的。”

陈夕这会儿心里却五味杂陈,说她爹疼他们,可打起来下手又那么狠,说不疼,可又为什么做到这一步?

陈夕纠结了,她不知道他爹这会儿的好,是不是昙花一现。

陈夕不知道,是她带苏氏他们跳河这剂重药下的猛了,才让陈大山幡然醒悟。

她以为像她爹那样的人,连眉都不会皱一下呢,还想着到时候把爹踹了,从新给娘找个疼她爱她的好相公呢,依现在陈大山的表现来看,这计划要泡汤了。

不过即使计划泡汤,可陈夕的心里却看到了对生活的希望。

村长和几位爷爷本就是来教育陈大山,让他以后不要打媳妇和孩子,这看到他这样,心里是差异的,可最多的是安慰,谁说铁汉就没有柔情的时候了。

这陈大山去买药了,一时半会的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陈老头就是个不理事儿的,眼看着这一家都没个主事儿的,几人一商量,不如就先回家去,这午饭的点都快过了,大家饿的肚子咕咕叫。

于是大家都散了,回家吃完午饭再说。

等村长几人走后,连容的儿媳陈秀也回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个眼花腿不好的扬奶奶。

屋里就只剩下村长媳妇和隔壁婶子连容了,她们没走,要是都走了,这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可就难为到陈夕这小丫头了。

陈老太屋里,陈武听着院子里没声音了,才敢出来,然后陈老太也出来了,她也不做别的,只往院子里一坐。

陈武揉揉被陈大山打疼的胸口“呸”了一声。

“一个个老不死的还想在我家吃饭,做梦吧!”

墙角的陈老头听到只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苏氏娘三个已经回来了,陈老太没有怕的了,他要再说陈武,那陈老太肯定又闹的大家不得安生。

陈武的声音不小,屋里村长娘子和连容都听到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她们还在这里,老不死这话,岂不是在说她们,还是说的是陈家那几个老人,就没见过这么对长辈不敬的后生。

陈夕心里却乐了,陈武这可是自己作死啊。

刘萍和连容两人嘀咕着这陈家后代跟子估计要坏在这两兄弟手上了,两人的声音不小。

让陈武听到了,他竟以为是苏氏他们醒过来了,又开始在院子里骂骂咧咧道:“苏氏,陈二丫,没死就快给我起来做饭,爷快饿死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爷等着人来伺候你们,……”

陈老太也搭腔道:“难不成还等我这老太婆伺候你们呐,苏氏你是想上天不成……”

陈武:“就是,想让我奶伺候你们,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以为有那几个老不死的给你们撑腰就不把奶放心里,你们还真是不知死活……”

陈武和陈老太在院子里叫了半天都没人出来,以往苏氏就是被陈大山打的满身是伤,也会拖着身子起来给大家做饭,伺候一家吃喝。

可这会竟然翅膀硬了,不出门,这让陈老太很不高兴。

“武子,去把苏氏的门给我砸开,我就不信今天我还治不了她了。”

“好嘞,奶。”

陈武痛快的应了一声,这时他的胸口也不疼了,也不喊饿了,随手拎条凳子就走过去。

刚竖起凳子门“吱呀”一声开了,陈武张嘴就道:“苏氏你这……”

再一看原来是村长娘子,刘萍怪笑道:“铁柱兄弟家可真是教的好孙子。”

陈铁柱是陈老头的名字,可陈老头听了却没一点反应,这孙子的教育他可是一点没插上手。

陈老太一看不好,忙过来:“她婶子啊,原来你还在啊,小孩子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刘萍打量着陈武,嗤笑一声:“还真是小。”

那话中的讽刺意味十足,就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了。

陈老太被羞的脸都红了,强犟道:“这不是还没成家么,没成家可不就是个孩子么。”

刘萍:“是啊,陈满贯也是孩子呢。”

陈满贯如今三十多岁了,因为瘸了一条腿,至今没有说到媳妇。

陈老太不满:“那陈瘸子怎么能跟我武子比,有他婶子这么埋汰人的么。”

刘萍道:“是啊,是埋汰了,他连个瘸子都比不了。”

就刘萍说完就“啪”的把门关上了,独留气的冒烟的陈老太和敢怒不敢言的陈武。

陈武恼怒道:“奶,你说苏氏醒没醒?敢这么不把奶放眼里,还让村……不,是刘奶来堵您的嘴。”

陈武刚想说村长娘子,想到人家就在屋里,硬生生的改了口。

陈老太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一开始说苏氏醒了的,这下看你怎么办!”

陈武满不在乎道:“奶,你怕啥,那村长管天管地,还能管你管教儿媳?”

“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

陈老太走到陈老头面前小声道:“老头子,你说这事怎么办,村长娘子会不会吹枕头风,让村长给我们家的小鞋穿?”

陈老头吸口烟又吐出来:“这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村长。”

陈老太眉眼一瞪:“你个死老头子,怎么说话的,你可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

陈老头对这个词很不屑,自打跟陈老太成亲,这个家他就没当过。

第10章 陈老太变脸

过了一个时辰陈大山拎着药包回来了,他跑的满头大汗,一回来就赶紧到厨房给苏氏他们熬药去了。

陈老太三不五时的要吃药,所以家里专门有个熬药的罐子。

陈大山忙找出那个罐子,添上水,把药倒进去。

找来打火石准备升火,这会儿的陈老头也不说什么君子远离庖厨的话了,只是闷不啃声的把烟吸的更凶了。

陈大山那高大的身躯蹲在那里,莫名的让人心酸,他“啪嗒啪嗒”的打着火石,只见小炉子冒烟,却不见一点的火星子。

陈大山头上的汗没干,又开始流了,每天见苏氏做这些活都轻而易举,就连二丫做起来都得心应手,怎么到他手里就这么难。

陈武靠在门边风凉道:“哟,二叔竟干起了娘儿们干的活啊,那正好,爷奶都饿了,二叔先做饭呗。”

陈武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这么会儿功夫就忘了陈大山打他的事。

陈大山的手一顿,又接着与打火石奋斗起来。

陈武见陈大山竟敢无视他,又开始向陈老太告状了:“奶,你看二叔,平时表现的怎么怎么的孝顺,现在露馅了吧,跟那二婶一比,爷奶什么都不是,二叔是宁愿饿死爷奶都要先紧着二婶啊。”

陈武一句不提两个孩子,只拿苏氏说话,若是以前的陈大山,最是听不得这话,只要一拿孝道说话,他就什么都顺从。

可现在的陈大山就跟没听到一样,自顾做自己的事。

陈老太脸上满满的都是不高兴,可她又不敢冲现在的陈大山发火,只能憋的脸色难看。

陈武说了半天陈大山都不为所动,他又刚被陈大山打了一顿,身上还疼着,最后陈武实在是饿狠了,只能叫陈老太:“奶,既然没人做饭,要不,您就动手做顿饭呗!”

陈老太噎住了,自打儿子娶了媳妇,她就没做过饭,从带了大儿媳,就是大儿媳在做,大儿媳跑了后,又有了苏氏,家里所有的事都是苏氏在做。

哪怕苏氏被打的浑身是伤,爬也得爬起来干活,坐月子就更不用说了,苏氏就没做过月子,生了孩子就下床做活,用她的话说,哪有婆婆伺候儿媳的。

到现在都有二十来年了,这陡然的叫她做饭,陈老太心里还是没底。

“武子饿了,奶给你找点零嘴吧!”

“奶,那零嘴哪能顶饿,你也是女人,怎么就不能做饭了。”

陈武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压着音量,所以屋子里的陈夕和村长娘子连容都听的真切。

陈夕是幸灾乐祸的不行,不是天天想着法的磋磨她娘么,现在被她最疼的孙子这么说,奶的脸色应该很精彩吧,可惜看不到陈老太的反应,这让她很是失望。

村长娘子刘萍摇摇头:“疼孙子也没见这么疼的,就陈武陈文这两兄弟,以后能对她多好,等以后她老不能动的时候,就知道有个孝顺儿媳是多好的事了。”

连容道:“刘嫂子,你是不知道,我们两家住隔壁,他们家是天天闹,天天打的,就这陈婆子,哪天不骂她儿媳几句,我估计她都睡不着觉,这么一说也就不怪苏氏会带着孩子跳河了,这是熬不下去了呀。”

刘萍哀叹道:“我们家住的远,这里面的事知道的也不多,照你这么说,这陈老太可不是个好婆婆,还有,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他们家大树和陈文?莫非是不知道家里出事了?”

刘萍还想着陈大树回来能管管他儿子。

连容摇头:“刘嫂子若是想陈大树回来能管,那刘嫂子还是别想了,这陈大树自打媳妇跑了,除了吃饭睡觉回家来,别的时间根本就不知道去哪了,还有那陈文,哼,每天一早就出去,直到半夜才回来,有时还不回来。”

然后连容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陈文在镇上学会了赌钱,每天都输老多了,有时没钱就去别村偷,偷了再赌。”

刘萍一脸惊讶:“好人家的后生怎么会去沾那玩意。”

连容撇撇嘴:“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陈老太知不知道……”

屋里的两人低语着,陈夕只装作没听到,坐在床上假寐,心里却想着,原来陈文这时候就来时赌博,以至于欠下那么多钱,还不起,哥哥去替他被人打断了腿。

想到这里,陈夕默默的流下了泪,连容看到直叹气:“唉!苦了这孩子了,这么小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睡觉都害怕了。”

不管屋里几人什么想法,外面只听陈老太道:“奶这不是时间长没做,怕做坏了浪费粮食么,你就将就一下啊。”

“将就将就,那什么时候才能有饭吃?”这会儿陈武的口气开始冲起来。

陈老太有点心疼了,可不能饿着她的大孙子啊。

“等……”

陈老太想说等苏氏醒了就有饭吃了,可一想到苏氏这一时半会的估计是好不了,而儿子现在跟她又有了隔阂,肯定不会让她随意的使唤苏氏,所以她又犹豫了。

陈武等的不耐烦了:“奶你去不去,你要不去,那给我钱,我去镇上下馆子去。”

一说到下馆子陈老太又肉疼了:“那得多少钱啊,要不还是奶给你做吧,你等会儿啊,奶这就给你做。”

“那奶你快点,我现在去睡会儿,做好了叫我。”

“唉,去吧去吧,奶一会儿叫你。”

不管陈武对她这么样的口气说话,陈老头都不觉恼怒,只关心他有没有饿到,这就是陈老太宠孩子的方式,可惜这宠只给了陈武陈文两兄弟。

陈武去睡觉了,陈老太看着锅犯起了愁,这时陈大山的火终于点着了。

陈老太走到他面前故作可怜道:“大山,把火石给我,娘去做饭给你和孩子们吃。”

陈大山动作顿了一下道:“不用……”

陈老太听到陈大山说不用两个字,正高兴,她以为陈大山说他想法子,不管叫起苏氏,还是他自己都好,谁知陈大山接下来的话让她撂了脸子。

“娘做够你们吃的就行了,不用管我们。”

不理陈老太陡然便变黑的脸色,陈大山自顾烧火。

陈老太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没地方出,以往有苏氏在,那就是她的出气筒。

陈老太看了一圈,看到了陈老头,恶狠狠道:“个老不死的,等谁伺候呐,还不快来烧火,一天天的就跟个祖宗似的。”

陈老头连厨房都没进过,又这么会烧火,陈大山听着陈老太的指桑骂槐心里满是凄楚,为什么从前没细听这些,伺候祖宗,这话要是让别人相信了,那苏氏还活不活了。

众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了吧。

锅开了,药汁漫了出来,陈大山一急就徒手去掀锅盖。

锅盖烫手,陈大山下意识的把盖子扔了出去,锅盖是瓷了,“哗啦”碎成了几块。

陈老太点不着火心里本就一肚子的火,听到哗啦声忙跑出来看看,一看竟是自己熬药的锅盖被摔了。

陈老太张嘴就骂:“你个瘪犊子,会不会做事,笨手笨脚的就会败家,这可是要十文钱买的,一天天的没挣几个钱,摔砸倒是会。”

陈老太骂着,边过去捡起地上摔了几块的锅盖往一起拼。

结果可想而知,碎了的东西怎么拼的回去。

心疼的陈老太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要是苏氏弄坏的,一顿打又是跑不掉。

陈大山呐呐道:“娘,等赶集我再去给您买一个。”

听了这话陈老太就像点着了炮仗:“买,买,买,你哪来的钱买,一套锅十文钱,一个盖子就要三文钱,三文钱呐!苏氏抓药就浪费了我十五文,你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那得攒多久才有那十五个铜板……”

陈老太用尽力气骂陈大山,口水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第11章 陈大山的害怕

陈大山抹了一把脸,心里难受,他打碎了个锅盖就被训成这样,苏氏每天都是怎么过的?

陈老太还在叫骂着,也许是她凶狠的威望太深入苏氏的心里了,苏氏竟然被吵醒了。

苏氏睁开眼,还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头昏脑涨,脖子后疼的厉害,她挣扎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连容跟刘萍小声的说着话,无意中见苏氏竟然醒了,她激动的惊讶出声。

“梅娘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刘萍则激动又庆幸的道出声来。

“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好人自有好报。”

这会儿的陈夕也顾不得装睡了,一下从刘萍怀里跳下来,扑到苏氏的怀里带着眼泪啪嗒直掉的哭着道:“娘,你醒了,吓死二丫了,娘……”

说着还抹了一把泪,不知道的人还真的是即可怜又心疼她,可苏氏还满脸的迷糊中。

她看着哭的满脸泪的陈夕,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事,二丫带着她,让她假装跳河,然后就被二丫打晕了,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她疑惑的是二丫明明知道这事是假的,她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院子里的陈大山听到苏氏醒了,猛的起身欲往屋里走去,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苏氏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失望,害怕,还是漠然?想到这些他胆怯了。

,陈大山围着门走来走去,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进去,他在门外犹豫了半天,看到冒烟的药炉陡然想起,苏氏的药还没送进去。

好似给自己找到了进去的理由,陈大山的底气足了点,他忙去找个碗把药倒进去,他端着药碗才敢去推门。

在厨房忙活的陈老太看到他这么殷勤,眼神凶狠的在背后瞪视着他。

陈大山不知道陈老太的动作,就是知道,也不会怎么样,那毕竟是他孝顺了三十年的亲娘,他进门看到连容和刘萍,低低的唤了声:“婶子。”

连容和刘萍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陈夕趁她爹不注意忙给苏氏使眼色。

苏氏起初还不明白,直到陈夕哭道:“娘你别难过,有事二丫陪着你,你别再带二丫和哥哥跳河了……”

苏氏这才想起来陈夕说的话,陈夕让她什么都不管,只管哭就行了。

陈大山听陈夕的话忙过来,他放柔声音道:“梅娘,你别难过,以后我不打你,也不打孩子,什么都听你的,你别再吓我了……”

陈大山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当时的害怕这会才能说与苏氏听。

苏氏听到陈大山的话不用陈夕教,那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陈大山从没有对她说过软话,更不用说是这明晃晃的关心之语了,有的只是命令般的语气和拳头。

看着苏氏眼泪止不住的流,陈大山顿时手足无措,手里的药碗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梅娘你别哭,我……我……”

我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看到手里的药碗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把碗递到苏氏面前:“梅娘你先喝药,喝了病就会好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陈大山让她喝药,苏氏没有接碗,说到好好过日子,泪倒是流的更凶了。

陈大山不知她是感动的,还以为她还委屈,还责怪自己,顿时觉得自己不是人,想道歉,却不知怎么开口,就算他道歉,又怎么能弥补这么多年苏氏心里的伤。

连容道:“大山呐,你还是先出去吧,你在这梅娘连休息都休息不好,还有,你这衣服还是湿的吧,你快去换了吧,不然连你都病了,那这一家子,可就真没人管了。”

刘萍道:“是啊大山,你媳妇我们会替你看着的,换了衣服,你再给梅娘弄点吃的来。”

陈大山点点头:“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那梅娘就麻烦两位婶子了。”

连容摆摆手:“去吧去吧,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陈大山看着苏氏恋恋不舍的出了门,陈夕松了口气,她娘还真容易哄,说两句好话就感动成这样,还好她爹没看出来,否则,今天的一切都白忙活了。

就刘萍坐到苏氏的身边,开解她道:“梅娘,你想开些啊,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寻死?不为别的想,你也要为这两个孩子多考虑考虑不是,你走了,这孩子谁照顾,你真希望他们做个没娘的孩子,都说有娘的孩子才是块宝,这没了娘的孩子,可就连根草都不如。”

连容接话道:“是啊,梅娘,你看你婆婆把你大伯子家的两个孩子教成什么样了,还有你婆婆那么偏心,你真放心你的两孩子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还有你娘家爹娘,知道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得多伤心,不定把天都哭塌了……”

刘萍道:“就是,你看你闺女,从回来就开始守着你,寸步不离的,这么小就知道护着你了,你要是真走了,她该怎么办啊……”

连容:“……”

连容和刘萍轮流着劝说苏氏,苏氏脑子都晕乎了压根插不上嘴。

她想说她没想死,可想也知道这会儿说出来没谁会信。

苏氏无助的看看陈夕。

陈夕看她娘那呆样,忙打差道:“娘,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爹亲自熬的,还不小心把锅盖给摔碎了,为这还被奶骂了呢!”

苏氏挣扎着起来,连容忙过来帮忙,还在她身后塞床被子让她靠着。

苏氏担忧道:“你爹他怎么会烧火,还有你奶,她最是爱惜家里的东西,你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陈夕忙打断道:“娘……”

苏氏住了嘴,眼巴巴的看着陈夕,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娘先喝药,您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病,其他的就让别人操心去。”

这里的别人自然就是陈夕大山了。

陈夕端过药碗放到嘴边吹了一下才递到苏氏面前。

苏氏觉得脑袋有些重,而且昏昏沉沉的,看来是真的病了,她端过药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

连容和刘萍看到她吃药了都松了口气,吃药就说明有了想活下去的心思。

陈夕把空碗放到桌子上,“娘,你再睡会儿吧,我去给你熬点粥吧!”

苏氏脑子晕乎着虚弱道:“不用浪费粮食,等娘睡一觉起来给你做饭……”

话没说完,苏氏就又睡着了。

看着这样的苏氏连容和刘萍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人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给家里省粮食,这样好的儿媳哪里去找,偏陈家不知道珍惜,只知道一个劲的磋磨。

陈夕给他她娘压压被角,连容道:“二丫,你爹回来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往隔壁喊一声,我马上就过来。”

陈夕道:“好,连奶奶,今天我家太乱了,就不留您和刘奶奶吃饭了,等我娘和哥哥好了,一定去看你们。”

陈夕说的看,自然是去谢谢人家的。

刘萍摸摸陈夕的脑袋:“你这孩子,这么小就多礼起来,吃饭就不必了,不过你娘和哥哥好了,一定去看我们就是了。”

“是,一定去。”

陈夕把连容和刘萍送出了大门才回来,期间陈家二老一声都没吭,要是有礼的人家,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不说留吃饭,那肯定也要客气一番的。

可满院子的人只有陈夕这小丫头送了刘萍连容两人,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走了。

陈夕一进大门就看到陈老太面色不善的盯着她,陈夕愕然,不知道这奶奶是想干嘛?

这个奶奶除了会骂骂咧咧的咋呼,胡搅蛮缠的哭闹,还会什么,这些招数对在乎她的人有用,对她陈夕可一点用都没有。

第12章 白米

陈夕不想理陈老太,可不见得陈老太会放过她,陈老太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二丫,过来。”

陈夕没办法,暗暗翻个白眼走了过去,到了陈老太面前故作害怕的瑟缩着。

“奶,你叫我有事?”

陈老太刚想骂人,看到她这样,深吸口气,压下满腔的怒意用自以为最温柔的声音龇牙笑着说。

“你这丫头,奶没事就不能叫你了,这不是要做饭,看你没事,想叫你来烧个火么。”

这笑让陈夕打了个哆嗦,她想说,奶,你这样比骂人还让人害怕,你知道吗?

陈老太的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这丫头可是刚救回来,陈大山要知道她这就叫她做事,不得又闹别扭。

今天苏氏娘三个这么一闹,她那木头儿子竟然开窍开始关心这娘三个了。

陈老太识趣的不在这个节骨眼上惹苏氏娘三个,可她又实在不是不想烧火,估计也不会烧了。

陈夕无力吐槽,叫她烧火就烧火呗,还非得表现的那么装模作样。

陈夕连话都懒的多说,只道:“奶,我这就来。”

陈夕坐到灶下开始点火,陈老太在锅里倒了水。

陈老太由于很长时间不做饭,她知道怎么做,却不知道添多少水,放多少粮才合适。

她又不想去问个小丫头,于是凭自己的直觉添了两瓢水,想烧点玉米粥。

农家不忙的时候都是一天两顿希的,最多贴两个面饼子,一直都是吃不饱饿不死的。

陈老太想着既然陈大山都说不用管他们了,那她弄三个人的饭就行了,反正陈大树和陈文都很少回来吃饭,两人都这会儿没回来了,肯定是又不回来了。

水添上锅,她又去舀玉米面,看着玉米面陈老太又发愁了,这到底要放多少的面?

陈老太舀了一碗,看着有点多了,又倒了一点下去,还是有点多,又倒点下去,最终还剩小半碗,行了,这下陈老太高兴了。

想着三个人哪能吃的了多少。

这些陈夕都看在眼里,心里想笑,不知道等会她那宝贝孙子看到一锅的浠水会是什么表情。

这时陈大山换完衣服出来了,他想着给苏氏和两个孩子熬点白米粥。

走到厨房看到陈夕在烧火,他愣了一下,看看陈老太,陈老太凶道:“看什么看,是她自己要来烧火的,可不是我叫的。”

陈大山又看向陈夕,陈夕心想,奶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撒谎真的好吗?

不过她肯定不能这么说出来,不然陈老太不得吃了她啊。

陈夕笑着道:“爹,是我自己要做的,反正我又没事,正好给奶帮忙。”

陈老太听后心中一喜,她就知道这丫头不敢戳穿她。

然后底气大足的历声道:“你这是怀疑你老娘虐待你闺女是吧,你也不想想那也是我孙女,我就是再不疼她,难道还能不管她病死也要使唤她?”

陈大山嗫嚅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陈老太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恶毒的老太婆,对自己的孙女就跟那后娘似的狠心……”

说着说着陈老太又有了开始哭闹的架势,陈夕一看就知道要不好,以往这招对陈大山最是有用。

只要陈老太一哭闹,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陈大山都会想法子给她摘下来。

陈夕大声打断道:“奶,水开了。”

陈老太的话噎在了嗓子眼,看看陈大山又看看锅,最后还是觉得给孙子做饭比较重要。

于是她瞅了陈大山一眼算是放过他了。

陈老太心中恼怒着,掀开锅就把那小半碗的玉米面倒进了锅里。

倒进去才发现好像不对劲,看到锅里那一堆的干面才想起来,面没用水泡,这一下锅还不成个干面疙瘩。

陈老太一拍腿,忙拿勺子去搅,想也知道那干面是不会散开来的,于是陈老太做了一锅干面疙瘩的玉米粥。

还浠的能照人影,陈老太看着锅正发愁,这会儿陈大山问道:“娘,咱家的大米放在哪了,您给我拿一点吧!”

大米,那可是细粮,陈家十多亩地,只有两亩多种的稻子,其他种的都是麦子,稻子还有一半交了税,所以剩下的就没多少了,农家人可都是逢年过节或是招待重要的客人才舍得吃的,陈家的白米都是留作陈家两个姑姑回来才做饭的。

陈老太陡然听到陈大山打她白米的主意,那表情跟要了她命似的难看。

“你找米干嘛?没有。”

想也知道陈大山要白米肯定又是为苏氏而要的,因为陈大山从没挑剔过吃食。

陈大山当然不信陈老太的话,这才十月底,稻子才收回家没多久,半月前才脱了半袋子的壳,那半袋子有三四十斤,还是他去的。

这就没有了?陈大山说什么都不信。

“娘,您就给我拿一碗吧,够熬点粥就行。”

陈大山也不会做饭,所以根本不知道一碗米能熬多少的粥。

陈老太一听竟还要一碗,顿时就炸毛了。

“你怎么不说都要?那苏氏是什么金贵命,竟还要吃白米,干脆我不活了都让她苏氏一个人活吧,这样她想吃什么都没人会管,苏氏就是这么挑拨你的,让你来对付自己的老娘,你也是个没脑子的,苏氏叫你干嘛你就干嘛,我看她苏氏就是欠打,这可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我看要不了多久,我老陈家的屋顶就要被她给掀了。”

陈老太对着陈大山噼里啪啦的一顿叫唤,陈夕看的出陈大山是有些懵了。

好一会他才道:“娘,梅娘不是那样的人,您误会她了。”

陈大山不解释还好,越解释陈老太越气,往常陈大山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替苏氏说过一句话,就连叫他去打苏氏他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哪像现在,竟知道替苏氏辩驳了。

陈老太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管地上那泥啊水啊的,直蹭了一屁股的泥水,她喊破嗓子般的哭嚎道:“天呐,我不活了,看看我养的好儿子啊,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啊,为了媳妇要逼死自己的老娘啊!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吧,……”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陈夕真想磕着瓜子看着,这可比看大戏精彩,更比宫里那些娘娘的笑里藏刀好看多了。

陈大山被他娘哭的不知所撮,想上去拉起陈老太,陈老太的手挥来挥去的,他又不知道从哪下手了,一时两人竟僵在了那里。

更厉害的是陈老太那么大的音量竟没让陈老头过来看一眼,可见陈老头也是见怪不怪了。

更不用说她那乖孙子陈武了,估计不看热闹就是好的了。

陈老太哭喊了半天嗓子早就干了,想起来喝口水又拉不下那脸,心里不由责怪起陈大山来,这么久都不知道拽她起来。

第13章 陈老太的克星

陈夕要知道陈老太心里怎么想的,估计能笑出声来,又想闹事拿捏儿子,又怕遭罪,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而且陈老太戏唱了这么久陈大山都没松口说不要米,陈夕倒有些佩服他了,也许陈大山真的开始改变了。

陈夕不知道,陈大山只是一时被陈老太吓傻了,忘了而已。

陈老太终于喊不出声来了,嗓子是又干又哑,陈大山只看着干着急却不拉她,陈老太气急,也不喊了,自己倒是爬起来了,她到水缸边舀起瓢水,咕嘟咕嘟的喝下肚。

嗓子终于舒服了,陈大山呐呐道:“娘,您好点没?”

陈老太喝水的手顿了一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二儿子的心算是彻底拉不回来了。

“咋,你是真想我死了你才高兴是吧,要不我也学那苏氏跳河去?”

“娘……”陈大山无奈的唤了一声。

“叫什么叫,等我死了你使劲喊……”

陈夕一看陈老太又有要哭嚎的架势了,弱弱的说了句:“奶,我好像听到大哥喊你。”

陈夕说的大哥即是陈武,陈老太竖起耳朵听了一下,不是好像,是陈武真的在叫她。

陈老太也不骂陈大山了,快步跑出厨房。

陈武睡的正香,被陈老太的哭嚎给吵醒了,心情非常不好。

他看到陈老太就怒吼道:“奶你干嘛呢,饭没做好,连觉都不让人睡,烦不烦啊!”

“奶不吵你,奶饭也做好了,这就盛来给你。”

“那你快点,这么冷的天我就不下床了。”

陈武打着哈气说了这么一句,陈老太被这么使唤没有一丝不满,屁颠屁颠的跑去盛饭了。

路过院子陈老头旁也不说叫陈老头吃饭。

陈老太把锅里那些个干面疙瘩都捞走了,再怎么说那也是干货,得留给她大孙子吃的。

锅里只留下浠的见底的玉米粥,陈夕见陈老太去伺候陈武去了,她伸头看了看,直到确信陈老太进了陈武的房门,才悄声对陈大山道:“爹,我知道米在哪。”

陈大山有些讶异,随即又释然了,二丫每天帮苏氏干活,家里就这么大的地方,估计是无意中看到了。

陈夕往柜子方向看过去,陈大山走过去打开柜门,皱眉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哪有米?”

陈夕走过去,把上面的那些个破袋子拿开,漏出下面的米袋子来。

还有十几斤的白米,陈大山奇怪的咕哝着:“家里也没见吃,怎么就没有了?”

“上次大姑姑回来,我看到奶给她带走了。”

陈夕没看到陈老太给了谁,可刚来过家的就只有陈家大姑姑陈金花,而陈金花走后米就没了,不用想都知道这米去了哪里。

陈大山攥着米袋子的手一顿,自家咬牙省下的东西,都进了别人的肚子,那他娘刚刚还闹成那个样子。

陈大山一狠心,又多舀了半碗米,今天家里就吃顿好的了。

看到陈大山的动作陈夕乐在心里,她舔舔干裂的嘴唇,她早上醒来到现在可是滴水未进,肚子早就饿的没知觉了。

现在看来,估计有吃的了,前世在宫里什么没有,现在竟眼红起几斤米来,陈夕下定决心要挣钱,有了钱才一切都好说。

陈大山舀了米连洗都不洗直接就倒进了锅里,陈夕忙拦道:“爹,米是要捡过再洗的,不然会有沙子。”

陈大山不解:“这么麻烦?”

陈大山承认他不会做饭,对这些常识连个孩子都不如。

陈夕走过来,自己动手把陈大山倒在锅里的米又舀出来倒进簸箕历里。

陈夕没敢出去,只在厨房动作,小小的人端着簸箕颠起来,陈夕上下颠着,要是真正六岁的陈二丫或许会很吃力,可现在是力气突然变大的有着二十七岁芯子的陈夕,她一点不费力,可陈大山看了却决心里难受,他闺女还这么小就要做这么重的活了,还做的这么好,以前的他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去苏氏不寻死他就永远自欺欺人的觉得他们过的很好。

陈夕颠出米里的碎稻壳,又将簸箕放到地上开始捡里面的脏东西。

陈大山看着陈夕小人家家的做事就有模有样的,鼻子发酸道:“二丫,让爹来做吧,你去休息会儿。”

陈夕挑捡的手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她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没事爹,很快就好了。”

陈大山拧眉忘忘天,心思一时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陈武的屋里传来“哗啦”一声,陈大山哥和陈夕都抬头看去。

“奶,你做的是人吃的么,等了那么久就吃这些个生面疙瘩,奶你要不想做给我吃就直说,你给我钱我出去吃去。”

这声音一听就是陈武的叫喊,陈夕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陈大山一抬脚就要过去,陈夕一看不好,他爹又要去做大孝子了。

陈夕眼珠子一转“哎呦”一声。

陈大山的脚步一下停住了,回到陈夕的面前关切道:“二丫,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快告诉爹是哪不舒服……”

陈夕挤着眼睛一脸痛苦道:“爹,我肚子疼。”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是不是肚子坏了?”

“爹,我是饿的,从早上娘带我们出去,我们就没吃饭了,二丫肚子都饿疼了。”

“那你忍一忍,爹这就开始做饭。”

陈大山被陈夕忽悠的一时忘记了去看看陈老太的事,只忙着做起了煮夫。

而这会儿的陈老太可就没那么好过了,陈武那一碗的玉米糊撒了一半在她的身上,幸好是这么冷的天,陈老太穿的又多,否则陈老太非得烫着不可。

陈老太看着地上摔碎的碗,和她忙活半天的玉米粥满目的心疼之色,可看着陈武那怒意满面的神色,她不敢过分的说他。

反而要轻生安抚着他:“武子,奶再去给你做啊,你别气,奶很快就好。”

陈老太的安抚反倒让陈武怒意高涨。

“奶你刚刚就这么说了,结果让我等到现在,不行你就去叫二婶起来做饭,她都睡那么久了,也睡够了吧!”

在陈武心里苏氏跳河,只要没死就得起来干活,而能让她起来的只有他奶,这事他心里可是门清。

陈武这么说陈老太却为难起来,别的不说就陈大山就不会让苏氏起来。

可陈武却不管这些,他做惯了家里的土皇帝,稍有不满足他的他就会跟陈老太似的大闹,陈老太闹的是她的儿子,陈武闹的是陈老太,所以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物降一物。

“武子,你二婶都跳河了,你二叔现在护她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奶现在哪敢去叫她啊!”

“奶,也就你傻,二婶一看就是装的,这么冷的天,三个人都跳河了竟然一个都没死,那二丫还一点事都没有,她就是用着办法来吓唬大家,这不,二叔就被她给糊弄住了。”

第14章 大仙

陈老太听的了陈武的话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她一时被苏氏寻死给吓住了,压根就没想到这么老实的苏氏会骗她,骗了大家。

陈老太不确信道:“武子,你是怀疑你二婶是在装?”

“不是怀疑,是肯定,二婶他们没有一点的损失还达到了把二叔拉过去的目的,这不就是奶你平时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么,只不过二婶比你用的真实点。”

听陈武这么一说陈老太陡然想通了,怪不得苏氏能这么好命的被人找到,两个孩子还都没没事,原来这一切都是苏氏计划好的。

陈老太压根就没怀疑到陈夕身上,毕竟陈夕才是个六岁的丫头,她只想到两个孩子都被苏氏当做筹码来笼络陈大山的心。

想到这里陈老太是怒不可揭,她也不管陈武和自己身上撒的粥水了,怒气冲冲的就出了门。

到了院子里就开始吼起来:“苏氏你个散良心的给我出来,以为装死就能糊弄过我老太婆了,大山上你的蛋,老太婆可不信你这套……”

厨房陈夕和陈大山都是满脸的错愕,不明白陈老太这好好的又发的哪门子疯。

陈大山也不管锅底的火了,快步出来。

“娘,梅娘又怎么惹到您了?”

“怎么惹到我,这话你去问你的好媳妇去啊,她不是能耐么,都知道用死来吓唬人了,那她怎么不真的去死……”

说到这里,陈老太的脸都发狠的扭曲了,可见她是恨急了苏氏。

陈大山抹了把脸:“娘,梅娘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她么?”

“了解?我还真不了解她,老话说的好,这咬人的狗不叫,苏氏就是那满肚子坏水的闷狗,不叫则已,一张嘴,就能连皮带骨的把人给吃了。”

陈夕在厨房听到陈老太这么骂她娘,那心里的火是簇簇的往上冒,她娘为了这个家真算的上是忍辱负重了,可这陈老太竟还是这么看她的,她怎么想的不要紧,可万一要是再把刚知道心疼媳妇孩子的陈大山给说动了,那就是她不能忍的事了。

陈夕在厨房里翻找着,心里想的是还好她娘现在睡着了,不然这会是真的要以死明志了。

陈夕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件趁手的兵器,急的她直挠头,这会陈老太都骂到屋檐下了,苏氏的房间和厨房是连起来的,只中间有个隔断。

所以陈夕急中生智的想到,她不是力气变大了么,那就试试她这力气到底有多大。

陈夕走到墙边,看着满面的泥胚墙,双手放到墙上,轻轻的试了试,墙面已经有些晃动了,陈夕猛的一推,推完她就跑到了灶下装作在烧火的样子。

陈夕刚坐下,厨房的整面墙“哄”的向陈老太倒去,屋顶的瓦片有横梁撑着,到是没掉几片,千钧一发之际陈大山眼急手快的把陈老太拉到了一边,不然陈老太就要被拍成块大饼了。

整面的泥胚墙,那重量可想而知,被这么来一下,估计不死也要残了。

陈老太直接傻了,双腿发软的站都站不住了,被陈大山扶着,她不明白这好好的墙怎么就倒了,还差点砸了她。

陈老太后怕的看着满院子的泥块,这时陈老头也不装死了,忙小跑过来。

他见陈老太和陈大山两人都没事,才一脸心痛的围着墙面看了看。

家里的房子建的有些年头了,可也不该无缘无故的就倒塌了呀,这倒了修房子又要花不少的钱了。

陈老头想不明白,他看看屋里,只有陈夕在厨房。

这时陈老太才反应过来。

“这……这……怎么回事?”

陈老太被吓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直哆嗦,陈大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倒了。

陈大山将陈老太扶到一边坐下,陈老太也不骂了,吓都吓傻了,还拿哪来的劲去骂。

这会儿陈夕装模作样的跑出,她满脸惊讶道:“爹,这是咋回事?房子怎么倒了。”

陈大山摇摇头表情不知道。

陈夕故作思考的样子嗫嚅着道:“爹,我刚刚好像看到……”

看到什么陈夕却又不说了,陈老太看着她,陈大山急道:“看到什么,是不是大耗子把墙给拱塌了?”

陈夕摇摇头:“好像是道金光从墙上穿了过去,然后墙就倒了。”

院子里的三人都呆了,不知想到了什么,陈老太脸上现出害怕之色。

陈老头用眼睛瞪着陈老太:“都是你这败家娘们,现在好了,屋子你也不用住了,得罪了大仙看你还有好日子过。”

陈夕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她胡诌了金光怎么就扯到了大仙,还能让耙耳朵的陈老头训斥起了陈老太,陈老太还不敢吭声。

好奇就要问出来,于是陈夕道:“爷,什么大仙?”

陈老头噎看着一下,没有说话,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说,只转身走了,陈夕又看向陈老太和陈大山。

陈老太是满脸的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个小丫头瞎打听什么。”

说完陈老太也走了,这下她也不骂苏氏了,好像刚刚骂人的不是她一样。

还有最后一个能为她解惑的,陈夕拽着陈大山的衣角娇声道:“爹,到底是什么大仙啊?”

陈夕眨巴着大眼看着他,陈大山的心都软成了一团,以前的陈夕跟他从没这么亲近过,更不用说这种撒娇般的语气了。

以前的二丫毕竟是个真的六岁孩子,陈大山又那么暴力,她当然会不自觉的害怕起来,可现在的陈夕却不是原来那个陈二丫了,经历了那么多事,陈夕早就练就了一副铁心肠,可对着自己的父母她还是不自觉的把自己当成孩子。

陈大山小声道:“走,进屋爹给你说。”

陈大山把陈夕带到厨房,陈夕过去看看锅底,又添了把草道:“爹,饭还有一会儿才好,你快给我说说。”

陈大山皱着眉想了会儿才道:“我听老人说,以前咱村子有个很孝顺的姑娘,那姑娘嫁人后对公婆比对自己的亲娘还孝顺,可惜的是那姑娘没遇到个好婆婆,她那婆婆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刻薄人,整天想着法子的磋磨那姑娘,那姑娘也是个傻的,她婆婆说什么就做什么,她婆婆说想吃鱼,她就寒冬腊月的下河抓鱼,后来终于一病不起,她婆婆也不给她买药,就这么让她熬着,最后那姑娘终于病死了,就在那姑娘咽气的那一刻,家里的屋子突然轰然倒塌,连个狗窝都没留住,家里所有人都没事,就那婆婆也被砸伤了,听说有人在她家看到了金光闪现,于是就有人说是大仙看不过去那婆婆的刻薄所以来收拾她的……”

第15章 藏粥抢粥

陈大山说完了,陈夕眼睛一转故作天真道:“爹,那恶婆婆怎么那么像奶呀?”

“呃,”陈大山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给陈夕将讲的时候没想到这些,被陈夕突然这么一说,陈大山心里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起来。

只是苏氏比那姑娘还倒霉的是人家没有老是会打她的丈夫。

这时陈夕心里有了计较,既然陈老太这么怕鬼神,那她是不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陈大山想到苏氏的难处心里有些不得劲,一时不知道怎么跟闺女相处了,他闷闷的走到屋外,找到锤子开始砸泥块,留着重做泥胚。

这些事他不做是没人会做的,一时两人都安静下来,只剩陈大山砸泥块的砰砰声,陈夕想着事情也没管他。

锅开了,陈夕将火弄小细细熬着,锅里已经有饭香飘出。

又熬了半刻钟,粥开始粘稠了,陈夕拿勺子搅了两下,差不多可以吃了。

陈夕找了个家里最大的碗,盛了满满的一碗出来放到一边,因为她知道依陈老太那性子,要知道他们偷熬粥吃,不定怎么闹呢,虽然有刚刚大仙的事,能吓她一下,可她还是觉得以防万一为好。

把那大碗用东西遮了一下,然后又盛了两碗出来放到锅边留等会端给陈老头和陈老太。

这些都弄好了陈夕才出去叫她爹。

“爹,粥熬好了,您也吃点吧!”

陈大山头也不抬道:“你先盛点出来我给你爷奶送去。”

这话冲口而出,孝顺已经刻在了陈大山的骨子里,所以有什么好的吃食,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陈老头和陈老太。

陈夕心里了然,她就知道她爹会这么做,可她还是笑着道:“已经盛出来了。”

陈大山这才起身扔了手里的锤子,陈夕忙舀盆水来,陈大山洗了手进屋端起那两碗粥。

刚想出门,又想起来般道:“你自己也要记得吃。”

陈夕笑着点头:“我知道,爹。”

陈夕看陈大山出了门进了陈老太的房门,她快速的端起她刚刚盛的那碗粥就跑去了苏氏的房间。

苏氏和陈林都没醒,她把粥放到隐蔽的地方,不注意都看不到才放心。

陈夕又忙跑到厨房给自己盛一碗,碗刚端到手里就听到陈老太的怒骂声传来,陈夕心想果然。

陈夕别的不管,只秃噜秃噜的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尽管粥烫的要死可也不影响她吃的速度,等陈夕一碗喝了大半,陈老太冲出来了,陈夕手里的碗还没来的急放下,陈老太进来了。

当她看到锅里有半锅的大米粥时,那表情就跟死了爹似的。

陈老太转头就看到陈夕手里的碗底还有那么一点的粥,她怒吼着:“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那么好吃……”

陈夕被她口水喷的缩到了墙角,这时陈大山出来了,看到陈老太把陈夕骂的抬不起头,他忙过去挡在陈夕前面。

“娘,是我叫二丫做的,也是我叫她吃的,你有什么对着我来。”

“你还有理了,偷吃米还想要气死我,家里就这么点米,干脆都给你吃算了……”

陈老太还想骂,陈大山愤然打断气话冲口而出道:“家里人不能吃,就能给大姐拿回家吃么……”

陈大山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他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陈老太又开始哭唱起来:“哎呦,我的天呐,这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我还没吃他,没用他的就开始管着我了,他大姐这么疼他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忘恩负义……”

陈夕虽然觉得陈老太哭的跟唱戏似的,可听多了耳朵都要炸了,她这才回来不到一天这老太太就这么能闹腾,那她娘每天到底都是怎么熬的。

“那是什么?”

陈夕指着墙边惊声道。

陈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紧张的看着陈夕所指之处。

陈大山也看过去,有了刚刚大仙的事在前面,陈大山忙把陈老太拉出去,又叫陈夕也出去。

三人慌忙到了外面,回头紧张的看着厨房,害怕不知是哪面墙又倒了。

这时陈武从屋里出来道:“你们都在干嘛?奶你说弄饭,弄到现在饭呢,你真想饿死我呀!”

陈老太看陈武竟出来了,忙拦着他道:“武子,你别过来,这墙都倒了,别再伤着你。”

陈武这才注意到倒塌的厨房,他的脸色一下撂了下来。

“这墙倒了,怎么做饭吃?”

陈老太忙解释道:“有有有,厨房里的粥已经熬好了,马上就能吃了。”

这会儿陈老太才想起她的宝贝孙子还饿着,可让她这会儿进厨房盛饭,那是万万不敢的。

于是陈老太为难了,她看着陈大山,那意思不言而喻。

陈大山心痛一下,他第一次怀疑到,她娘到底是不是真的疼他。

可陈大山听陈老太话听m惯了,不等陈老太说出口陈大山就道:“娘,我去吧。”

陈大山自始至终想的都是陈老太疼不疼他的事,而没想过让陈武自己去,陈武都十八了,早上陈武说了那样的话,他能狠心打他,可真遇到危险,那还是会把他护在身后。

陈大山刚要进屋,却发现衣角被拉住了,他低头看到一只满是龟裂的小手。

再抬头看到陈夕那张担忧了小脸,虽然那房子陈夕确定不会倒塌,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表现一番孝顺之心不是。

“爹,我去吧。”

陈大山摸摸她那干枯的头发:“没事,爹去就行了,你离这远一点。”

可陈老太这会儿却道:“大山,让二丫去吧,她……”

陈老太想说她是个丫头不值钱,可看到陈大山的眼神她住了嘴。

陈武却等的不耐烦了:“你们谁进去,倒是快点啊,”

冒着房子随时倒塌的危险,陈大山进了屋,陈武伸着脖子等待着。

没多久陈大山把满锅的粥都给盛到了个盆子里端了出来。

看到粥没有损失,陈老太也不问问陈大山怎么样,一把抢过粥盆叫上陈武就回屋了。

陈大山和陈夕两人她连叫都没叫一声,陈武走前看着陈夕得意的哼了一声,像个得胜的花孔雀般骄傲。

只不过陈夕不明白的是,这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这会儿陈夕对陈大山又开始怨念起来,他爹这孝心就不能有点保留么。

陈夕心里很不满,她撅着嘴可怜熙熙道:“爹,我饿。”

陈夕刚刚吃了一碗,饿了一天,那一碗也只垫了底。

她想看看妻儿都在饿着,他能不能去向陈老太要点粥。

陈大山看看陈老太那屋,见他们门庭紧闭,说实话陈大山的心里是失望的。

第16章 世间美味

可他不能说什么,孝顺老人本就是应该的,本来他在锅里留了一点粥,心里还有一点愧疚,这下,连点愧疚都不用再有了。

陈大山听陈夕说饿了,他道:“那爹给你盛去,不过别告诉你奶。”

这下陈夕惊讶了,也许有些人的改变只用一件事一瞬间就能体现出来,而陈大山就是,以前的陈大山别说就给他们留吃的了,就是连口水都想不起来留,看来苏氏带孩子跳河对他的打击很大啊,不过一想到他上辈子打的苏氏重伤还不给她请大夫,导致苏氏去世的事,陈夕心里就堵的慌。

陈夕跟着陈大山来到厨房,陈大山急道:“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房子要塌了怎么办?”

连陈武那么大的人都不敢进来,何况她这一六岁的小丫头。

陈夕笑道:“不会,大仙已经走了。”

陈大山半信半疑的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加快速度的把锅里剩下的粥盛出来,还有一碗不到。

陈大山端着碗把陈夕带回他们住的房里。

然后把碗往陈夕手里塞去:“这里安全了,你快吃,爹去做活了。”

说着陈大山就要走,陈夕忙道:“爹,你不饿吗?”

陈大山道:“爹不饿。”

可他的肚子却适时的咕噜咕噜叫起来,陈大山捂着肚子有些尴尬,毕竟在闺女面前出丑了。

陈夕拽回陈大山:“爹,给你吃。”

她把碗又往陈大山手里塞,陈大山不接:“你这是做什么,爹是大人,能忍着,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又刚冻了一场,快吃好暖暖身子。”

陈夕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爹,我这里还有呢。”

说着就把自己藏的那一大碗粥给端了出来,说实话她一开始没想过告诉陈大山这事,可看着陈大山那么明显的改变,她又心软了,如果陈大山去向陈老太告密,那她也只能认了。

看到粥陈大山满眼惊讶,陈夕故作愧疚道:“爹,我不是故意要藏的,就是想给娘和哥哥留点……”

陈大山摸着她的头没有说话,他知道陈夕的心思,本来就是为了梅娘去要的白米,结果梅娘和孩子一口没吃到,全被陈老太给端走了。

不怪孩子要事先防着点了,事实证明孩子是对的。

陈夕看陈大山没有一点怪她的意思,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陈大山道:“既然是给你娘和哥哥留的,那就留着吧,爹不会告诉你奶的,桌子上的你吃吧!”

陈夕不干:“爹,咱一人少吃点就行了,而且我刚刚已经吃了,也没那么饿的。”

陈大山有些不信,刚刚还说饿的,而且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她哪来的时间吃饭。

陈大山以为陈夕是看粥少,想留给苏氏和陈林吃,心中酸涩难受。

“不用想那么多,等爹把厨房修好了,我们在做白饭,到时爹让你紧够吃。”

陈夕重重的点头:“二丫相信爹,只是爹现在要把粥吃了。”

最后实在争不过陈夕,陈大山才端起那只碗。

三两口的喝了粥,肚子没饱,心里却涨涨的,满满的。

他大步走出房门,陈夕看着他的背影,对以后的生活稍微有了点信心。

等她爹出去了,她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发了愁,她这哥哥怎么到现在还没醒呢,这都好半天了,难道是她下手太重了么。

陈夕过去摸摸陈林的额头,体温有点高,看来是发烧了,罗大夫给开的都是一样的驱寒药,苏氏喝完药炉上还有,一直在温着,可这人不醒药要怎么吃?

陈夕怕他烧出个好歹来,一狠心就给他掐了人中。

陈林嘶的一声醒了,看到陈夕问道:“二丫,你怎么在我屋里?”

陈夕一拍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傻了,这是娘屋里。”

“哦。”

陈林和苏氏醒来一样,首先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因为那里很疼。

陈夕有点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她第一次下手有点不知轻重了。

陈夕忙打岔道:“我去给你把药端来,你发烧了,要喝药才能好。”

陈林又“哦”了一声,陈夕忙一溜烟跑了出去,陈大山看她出来还用跑的,就问道:“二丫,怎么了?”

陈夕边倒碗边回了一句:“哥哥醒了。”

“砰”陈大山的锤子差点砸手上。

他嘴里喃喃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想去看看,又怕陈林的反应跟陈夕一样,陈大山砸土块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陈夕端药回房:“哥哥,快,药来了。”

陈林挣扎着要坐起来,陈夕忙把药碗放到桌子上,扶他一下。

陈林很不好意思,什么事都让妹妹一个人做了,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现在竟还要她伺候自己穿衣吃药。

陈林觉得自己这做哥哥的很失败,他接过陈夕端来的药碗,一口给闷了,怎么也要在妹妹面前找回一点做哥哥的尊严不是。

喝完药陈林看看门口,没人进来才低声问陈夕:“妹妹,咱回来爹有没有……”

陈夕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陈夕道:“爹现在变了好多,都不凶我了,还对娘嘘寒问暖了……”

陈夕的话让陈林很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不是陈林不相信陈夕,而是他爹以前的作为让他不敢再相信。

“是不是真的,你好了你已看不就知道了,现在你的任务是睡觉养身子。”

说完陈夕把粥端过来神秘兮兮道:“你看这是什么。”

陈林看到白粥眼睛都瞪大了:“你哪来的这个,妹妹,你偷奶的米了?”

一想到陈夕敢去偷陈老太的白米,陈林担心的不行,这要是让陈老太知道了,非得打死她不可。

陈夕道:“哥哥,你别担心,这是爹叫弄的,奶也知道了,来,你快吃些,你可是从早到现在就没吃一点东西。”

说着就把粥碗凑到陈林面前,陈林推开碗仍不可置信道:“你说,这是爹让做的?真是爹?这可是白米!”

白米是多金贵的东西,他爹怎么会让二丫做给他们吃,首先他奶的那关就过不去。

看着陈林连吃顿白米都这么大惊小怪不不敢置信,这更加坚定了陈夕要赚钱的决心。

“哥哥,这真是爹让做的,刚刚发生了很多事,等你好了,我慢慢给你说。”

说着陈夕把粥倒了一碗到陈大山刚刚用的那个碗里递到陈林手里。

陈林这才接过碗小口的吸溜一口啪叽了两下嘴道:“好香啊,这粥真好吃。”

说着他裂着嘴满脸幸福的对陈夕笑,他觉得这是她他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妹,你也吃,真好吃。”

陈夕心里难受,寡淡的白粥都能让他觉得好吃,那是因为他没吃过更好吃的东西吧。

“我吃过了,哥哥你吃,我把娘也叫起来吃点。”

陈林重重的点头:“嗯,这么好吃的粥,娘肯定喜欢,这些我都留给娘。”

第17章 想法子挣钱

对陈林的孝心,陈夕只能道:“你吃你的,我给娘留了,爹说了,等过几天还做白饭吃,让我们管饱吃。”

“你说的真的是爹,爹他……”

陈夕说的让陈林总有种不真实感,以为她是在安慰他骗他。

陈夕到另一头叫醒苏氏,苏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二丫,什么时辰了?该做饭了吧。”

说着去苏氏就要起床,陈夕按住她道:“娘,饭已经好了,您不用起来。”

说着陈夕就把粥端到她面前,不奇怪这又引起苏氏的强烈反应。

花了好长时间,陈夕的口水都要说干了,才让苏氏相信这不是她偷的,是她爹让做的,后又推辞了半天才让她吃了一小碗。

等两人都睡下了陈夕抹了把汗,这可真爱比伺候宫里那些祖宗还累啊。

晚上陈大树回家看到满院子的碎土渣连问都不问一下,只作没看到,自己找了点吃的,然后就回房闷头睡觉,这一天谁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半夜陈文回来了,黑灯瞎火的被院子里的小土块绊了个狗吃屎,气的他骂娘,却没人理他。

过了两天,陈大山把倒下的那面墙都砸的差不多了,成了一大片的干泥渣。

到第三天陈夕才让苏氏和陈林下床,苏氏躺的这两天可真是如坐针毡,总想着家里的活做没做完,饭有没有人做……

陈林反倒好些,毕竟还没多大,陈夕稍稍说几句好话就乖乖的呆在屋里,他就是有些无聊,时常要陈夕陪他说话。

陈夕简直就是把他当儿子在哄了。

这天陈夕终于同意他们能下来活动活动了,却还是不让苏氏做事,毕竟两人可是大病初愈,还要再多养几天,这要做事,那一做起来,就别想陈老太会让她闲下来了,还不如趁现在多休息。

苏氏母子两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这可把陈老太给眼红的呀,就跟那牛见到了红布一样,恨不得吃了两人。

可惜她再眼红都没用,前面有陈大山拦着,只要陈大山不松口,陈老太就没办法。

不得不说经历苏氏生死一事,陈大山现在可是很要紧苏氏的,尽管两人没说多少话,可那之间的气氛就不一样了。

陈老太就开始阴阳怪气道:“这可真是招了两个活祖宗,还要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来伺候。”

苏氏听不得这样的话,这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况且本来她就没要寻死。

苏氏要起来做饭,陈夕忙蹲到苏氏边上,大声道“娘,你别动,咱家可是有大仙护着的。”

陈老太噎个半死,她心里害怕的不行,不敢闹的太厉害,起码这几天都不敢闹了,家里的墙可是还没修好呢。

陈大山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活,他开始把泥堆到一起,中间拔出个窝,倒上水和泥。

陈夕在厨房烧火,苏氏和陈林排排坐看热闹,一家人很珍惜这难得的安宁。

可惜这份安宁很快就被打破了,陈老太又不高兴了,准确的来说,陈老太就没有高兴的时候。

陈老太做了两天的饭,终于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本来就不是多好性的人,能忍将两天还多亏是那个无中生有的大仙的功劳。

陈老太在厨房把碗盆摔的“砰砰”响,以发泄满心的怒气。

蹲在灶下烧火的陈夕道:“奶,一个碗要两文钱,一个盆要五文。”

陈老太心疼的忙拿起来看看,生怕真的被她摔坏了。

盆是木盆不易坏,可碗却是粗瓷的,这要坏了一个,陈老太又有理由骂人了。

看到都好好的,陈老太怒道:“要你个小丫头片子多嘴,这家里我摔什么还要你同意吗?”

话是这么说,可那动作却轻了不少,只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

陈夕耸耸肩肩也不在意,她是奶奶,爱怎么做怎么做呗。

一锅的玉米粥烧好了,陈老太在院子里大吼一声:“吃饭了。”

那口气活像大家都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

陈老头陈大树陈武陈文四个人都围到了桌子上,陈老太一看,又吼道:“都死人呐,尽等着我一个老太婆伺候,怎么不吃死你们……”

这一桌子的人每天的都被苏氏伺候惯了,所以一叫吃饭都只知道等着吃。

可到陈老太做饭了,除了陈老头有资格坐那里,其他人都是小辈,所以陈老太的反应才这么大。

陈武首先不干了:“奶,你还想不想让我们吃饭了,不想做就让二婶做好了,又没人叫你做……”

陈武的话如同一滴冷水下了油锅:“你二婶现在可是活菩萨,我哪敢叫她,她不给我脸色看我就谢天谢地了。”

话没说完,正好陈大山和陈夕到了堂屋门口,陈大山拿他娘没办法,只能装作没听到。

陈夕道:“奶,我来盛饭,您歇着。”

陈老太没有啃声,气哼哼的坐到陈老头旁边,陈夕挨个将饭碗递到众人面前,到陈大树时陈夕道:“大伯,你可要多吃点,一会好跟我爹一起倒模呀!”

陈大树闷声道:“我不会,也做不来。”

陈夕笑着:“怎么会,我爹可以教大伯呀。”

陈大树不吭声,陈老太道:“就这么点活谁不干就别吃饭了。”

陈大树这才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跟二弟一起做。”

把大家的碗都盛齐了,陈夕才盛了给苏氏送去,因为苏氏这几天都在养身子,没做事,明知道陈老太不会给她好脸色,所以陈夕也就不让她出来了。

陈夕端这样碗走了,陈老太的眼神狠的能把她给吃了。

给苏氏陈林两人送去后陈夕才回来吃饭,这时盆里已经没有饭了,只陈夕面前的碗里还有一小碗。

陈夕也不在意,吃完就去洗碗洗锅了,把这一切都收拾干净了,陈夕拿着篮子道:“奶,我去外面挖点菜留中午吃啊!”

陈老太摆摆手话都懒的说,这两天苏氏歇了,她的活大多都落到了陈夕的身上,轻活陈夕也不在意,重活陈大山也不会让她做。

陈夕出了门,看着门前开出来的快两亩的菜地,只有大白菜青菜和萝卜,别的什么都没有,这些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苏氏种的。

这些是留过冬吃的,陈夕过去掰了颗大白菜,又拔了几个萝卜。

如今是十月底,要不了几天这些菜就能都收回家了,所以陈大山的墙弄好,就要开始挖地窖了。

陈家那么多人,这些菜明显是不够吃的,不到开春估计就没有了,加上还有城里的三叔一家,两个姑姑时不时的打秋风,这么一算连开春都吃不到。

这时陈夕猛然想到,她在宫里曾给太后侍弄过花草,那花草可比菜精贵多了,可那花草在寒冬腊月还能盛放,都是太后的琉璃房的功劳。

那她是不是也能弄一个那样的花房,然后种些菜等冬天的时候去卖,那价钱肯定比肉还贵,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可知道那菜到冬天是有多精贵。

而且等过了年开春她奶就会生病,然后没钱买药,那时就是家里把她卖进宫的时候。

现在他爹虽然变了,可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给陈老太买药又把她给卖了。

所以挣钱,迫在眉睫。

第18章 伤兔子

接下来的几天陈夕都在想着这事,可琉璃这么精贵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弄的到了,而且她要有琉璃也不用想法子种菜了。

这可难到了她,除了琉璃还能用什么替代呢?上辈子接触的都是宫里的东西,宫里最重要的就是精和贵,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东西又便宜好用,还能挡风遮雨。

这日陈大山打的土模干了,开始要砌墙了。

陈夕家里的活都做完了,又拿着篮子出来了,理由是上山看有没有什么野菜,其实是想寻找看有什么挣钱的买卖。

家里的菜本就不够吃,陈夕这么做陈老太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陈夕毫无压力的逛起了齐云山,上辈子她七岁进宫,对齐云山可说是生的很。

只听连奶奶说山脚下有野菜,里面有大的动物让她别进去。

陈夕前世今生第一次来这,当然不敢往里去。就算要进去也要有个循序渐进不是。

她只在边上打转,这天连野菜都没多少了,只有家里特别穷的人家才出来挖菜。

陈夕转了一圈挖了小半篮子的野菜,她不由叹气,照这样的情况,冬天还真不容易过。

怪不得上辈子要把她卖了给她奶买药了,因为家里根本连饭都不够吃了,可是就这陈老太还要贴补两人个闺女。

这一片挖没了,陈夕想换个地方,一抬头,突然看到前面的草丛在动,她看那处离自己也没多远,观察四周也没什么危险,想着要是什么野鸡野兔的,不是能给娘和哥哥补补身子。

哥哥瘦的只剩骨头架子了,娘也是面黄肌瘦的。

看陈老太的作为就知道苏氏和陈林平时肯定是没肉吃的,她若有钱,早就给他们买肉吃了,抱着这个想法,她把篮子放在原地,轻抬脚往里走去。

走到那里那草又没动静了,陈夕拔拔那处的草丛,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草叶上有几滴血,陈夕不由失望,看来想在这里抓到猎物是痴人说梦了。

就在她失望时,往前的草丛又动了一下,陈夕眼睛一亮,忙弯腰轻走过去。

草丛拔到一边,只见那里趴着只腿受伤了的灰兔子。

陈夕蹲下毫不费力的就抓住了它,灰兔子挣扎着,可惜它的力气再大,也大不过陈夕,这下陈夕野菜也不割了,把兔子装到篮子里就往家跑去。

不一会山上下来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少年头戴金冠,穿着绸杉,腰佩暖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他手里拿着弓箭,埋头在找着什么。

不一会山上有人喊:“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少年抬头喊了一声:“知道了。”

又找了一会,还是没找到他射伤的猎物,那少年懊恼的离去了。

于是在陈夕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别人的猎物给捡回家了。

她一路哼着歌,就差蹦起来了,终于有肉吃了,回来的这几天她连点子肉沫子都没看到,更别说吃肉了,家里的肉都是要给陈武陈文两兄弟的,就连陈老太自己都舍不得吃,更别说她们一家了。

今天她自己抓了只兔子回去,她就不信她奶能不让她们吃。

陈夕刚到家门口就开始喊道:“爹,爹,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陈大山刚要把泥胚往上上,就听到了陈夕的叫声,他停下动作,问道:“怎么了?”

陈夕把野兔从篮子里拿出来,陈大山却脸色一变:“你进山里面了?”

陈夕不知道陈大山的脸色为什么会一下变了,还是老实道:“没有,我在山脚捡的。”

陈大山这才松了口气,郑重的警告她道:“你记住了,千万不能进山里面去,知道吗?”

陈夕奇怪,山里有那么可怕么,她问道:“爹,为什么不能进去,山里很危险吗?有猛兽?”

“爹没进去过,不知道,只知道,那里只有最厉害的猎人才敢进去,还都不敢往里去,因为有人在上面见到过大虫和野猪群。”

大虫?陈夕一想到那玩意儿,心里也有点害怕了,不过野猪?那可是个好东西,要是能抓到一头,那家里的肉不就管饱吃了么。

于是陈大山的话不但没让她打消进山的想法,反而加深了要进去的决心。

这时陈老太出来了,“干活就干活,都吵什么。”

再抬眼一看,看到陈夕拎着的野兔,陈老太那眼睛都亮了。

“竟然是兔子,二丫今天做的不错,这兔子怕是有三四斤吧。”

陈老太难得的竟夸了陈夕,这让陈夕有点受宠若惊了,看看天。这天是要下红雨了么?

结果陈老太话头一转:“大山,快把兔子剥了,武子文子前几天就说要吃肉了,这下可能解了他们的馋了。”

对于陈老太的话,陈夕在心里直撇嘴,这好像是她抓回来的吧,她奶怎么就不说做给她吃,这心真是都偏到脚后跟去了。

陈大山墙也不砌了,听话的去厨房找刀去了,陈夕找绳子把兔子扣起来。

没多久陈大山就出来了,陈夕忙搬两条凳子,一条给陈大山摆好,一条自己坐到旁边。

陈大山刚要下刀,一看陈夕,他的手又缩回来了。

他皱眉道:“二丫,你去屋里。”

陈夕不乐意道:“为什么爹,我想看你是怎么杀兔子的。”

陈大山郁闷,姑娘家不是都害怕血腥的么,怎么他这闺女反倒好奇。

“杀兔子都是血,你会怕。”

陈夕:“……”

她上辈子什么没见过,活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又或直接打死的都见过,还会害怕这么一只兔子?

“爹,我不怕,我就想看。”

陈大山拿她没办法:“那我动手了,你要怕就去你娘那知道吗?”

陈夕点点头:“知道啦,爹,你话真多,快点,我想吃肉了。”

陈大山被自家闺女给嫌弃了,心里有点小闷,也不管陈夕怕不怕了,直接动手。

兔子还没死,陈大山用刀背敲在兔子的后脖处,兔子抖了两下就不动了,陈大山开始给兔子剥皮。

只用了一刻钟,整张兔子皮就剥了下来,陈大山道:“这皮子留着,到时爹销一下,给你做个皮帽子。”

“我不用,给娘做个围脖。”

陈大山笑了一下,为自家闺女的孝顺感到高兴,他道:“好。”

两人商量的好,都没想过他们说的,陈老太同不同意。

陈大山的兔子剥出来陈夕用水洗了几遍,陈夕大山顺手又给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可轮到下锅时陈老太发愁了。

她不会做,万一要是做坏了,那陈老太能心疼死。

又不能叫陈夕做,她自己都做不好,更不会相信陈夕一个小丫头了。

最后没办法,陈老太只能对陈夕道:“这肉去叫你娘来弄。”

陈夕明知道是为什么,还是装作很信任陈老太的样子:“奶,你做吧,奶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人,所以奶做的肯定比娘做的好吃。”

陈老太瞪着眼睛看着陈夕,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维持自己在孙女心中的形象。

陈老太不自在的哼了一声:“奶今天手腕子有些疼,所以还是让你娘来做吧……”

陈夕心里偷笑,她奶什么时候需要给别人解释了,越解释越显示她的心虚,可又拉不下脸说不会。

陈夕道:“奶手疼啊,我还想说,武子哥和文子哥肯定想吃奶做的兔肉呢,既然奶手疼,那我还是去叫娘来吧!”

听说陈夕要去叫苏氏,陈老太轻嘘了口气。

陈夕去叫苏氏,苏氏毫不推辞的就出来了,陈夕给苏氏打下手,苏氏把兔肉下到锅里开始翻炒,加了香料,然后加水炖煮。

才一会儿满院子里就都是肉香味,陈武从屋里出来,他鼻子嗅了嗅道:“好香,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了?”

陈老头也不在屋里睡觉了,也到了院子里坐着。

陈老太看陈武那馋样,宠爱的笑着道:“今天家里有肉吃,奶让你今天尽饱吃。”

一听说有肉,陈武惊喜道:“有肉,奶你买肉了?”

陈老太呵呵笑道:“是二丫在山上捡到只兔子,那兔子足有三四斤,够你吃的了吧!”

陈武直点头:“够了,够了,什么时候能弄好?我现在就想吃。”

“别急,你二婶已经在做了,很快就能吃了。”

说着陈武还抬手擦了下嘴角,好像那里有口水流出来似的,可见他有多想吃肉了。

第19章 陈武掀桌子

陈武焦急的等待吃兔子,小锅烧肉,贴饼子,大锅苏氏就弄了点玉米糊糊。

肉烧好了用个盆装着,陈夕多个心眼的把肉盆盖了起来,苏氏笑了笑没说话,两人都知道,这要是让陈武看到不用到吃饭的时候就没了。

苏氏就着锅又炒了个大白菜,大白菜熟的很快,几乎是下锅就熟,很快大白菜就好了,大锅的玉米糊糊也好了,苏氏叫大家吃饭,然后她和陈夕就开始把饭菜往堂屋端。

陈林舀水给陈大树和陈大山洗手。

难得家里吃肉,大家都很积极,肉一上桌,大家还没坐下,陈武就抢了只兔子腿。

也不怕烫,哧溜哧溜的往嘴里塞,陈老头瞪着眼,心里不高兴,把大烟袋“啪”的扔到桌子上。

一个家里的老人都没坐下,小的就下手了,这是对老人的不尊重。

陈老太横了陈老头一眼:“干嘛,武子吃块肉怎么了。”

说了陈老头又对苏氏道:“给文子留没?他就爱吃肉。”

陈夕心里撇嘴,她奶这话说的,这年头谁不爱吃肉,关键是得吃的起啊。

“我这就拿碗给文子倒点。”苏氏边说话边往外走。

陈夕在盛饭,陈武的兔子腿狼吞虎咽的啃完了,又下手去拿,十八岁的人了没有一点谦让之心,让人一看就没有一点的教养。

陈夕皱着眉加快了盛饭的速度,等苏氏把碗拿来,她的饭也盛完了,苏氏又把饭盆端过去,陈夕接过空碗给陈文拔肉。

陈夕拔了有大半碗就住手了,陈老太忙道:“再多拔点,那么点够谁吃的。”

说着还白了陈夕一眼,然后自己动手,直接把碗给堆的满满的冒尖才满意。

陈夕的眼睛都看直了,家里的碗本就大,这直接是把肉去掉三分之一了。

而陈文只有一个人,他们这可是一桌子的人。

就在陈夕愣神的功夫陈老太把肉碗直接端到自己屋里收了起来,满桌子的人都没有吭声。

等陈老太回来了大家才开始动筷子,这时陈武的面前自己啃了一堆的骨头。

陈夕伸筷子就夹肉,陈武一把将肉盆拖到自己的面前。

陈夕愣了一下有些不高兴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陈武塞了满嘴肉,口齿不清道:“这是我的,你吃白菜就行。”

陈夕看着满桌子就陈老头吃了一块肉,其他的都被陈武给包圆了,连陈老太都没有,更别说她娘和哥哥了。

她不满道:“那可是我抓回来的兔子,凭什么都给你吃。”

“我就吃了,你能怎么样?”

陈夕:“……”

好想弄死这东西怎么办,而陈老太看到这么霸道的陈武就跟没看到一样,反而呛陈夕道:“你一个小丫头要吃什么肉,有的白菜给你吃就不错了。”

陈夕千想万想没想到陈老太是这个反应,那兔子好歹是她抓回来的吧!

陈夕气冲冲道:“我是丫头不能吃,那爹和哥哥总能吃吧!”

陈老太吸溜了口玉米糊糊道:“你爹那么大个人了少吃块肉能馋死他吗,你哥哥才多大,牙都没地长齐吃什么肉。”

十岁牙还没长齐,她奶能不能再偏心些,和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只有陈武陈文能吃这肉了。

陈武抱着肉盆不撒手,陈夕看向陈大山:“爹,我想吃肉,哥哥也想吃。”

陈大山从碗里抬起头,看看陈夕又看看陈林,陈林再怎么说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想吃肉是人之常情。

他看着陈大山满眼透露的都是想吃肉,陈大山看着桌子上的情况,刚想开口就被陈老太的一个狠眼给瞪了回来。

陈大山转回头呐呐道:“爹过几天给你们买……”

这时陈老太哼了一声:“买,买什么呀,你有钱吗?有怎么不交给娘?”

陈大山一下噎住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哪来的钱,家里的钱都在陈老太手中,能从她手里要到钱都只有陈武陈文两兄弟。

陈夕还在看着他,陈大山看看陈武,希望陈武这个做哥哥的能分几块给陈夕和陈林,可陈武连头都不抬只顾吃肉。

眼见盆里的肉都没几块了,陈夕怒了,她本想给娘和哥哥补身子的,明知道陈老太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想着这么多的肉,不说全给,几块总会给他们吃吧!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她奶,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动手,陈夕想到就做,她站起身伸长手臂“哗”的把盆拖到自己的面前。

陈武嘴里叼着肉一时没反应过来,主要是没想到陈夕竟敢抢他的肉吃。

一反应过来陈武猛拍桌子:“陈二丫你找死,敢抢我的肉,快还给我。”

陈老太一摔筷子瞪咪了眼道:“快给你哥。”

陈夕理都不理陈老太,更不用说陈武了,她自顾夹块肉放到陈林的碗里:“哥,吃肉,这可是我抓回来的兔子。”

又夹块到苏氏碗里,苏氏不愿吃这肉。

“二丫你和林子吃,娘不喜欢吃肉。”

什么叫不喜欢,只不过想省着给自己的孩子吃罢了。

说着又把碗里的肉夹到陈夕碗里,陈夕不干,又夹给她:“娘,叫你吃你就吃,这还有呢!”

陈武见陈夕竟敢不理他还把他的肉给分了,他凭着一口怒气“嘭”一下把桌子给掀了。

陈夕和苏氏做在他对面,两人避闪不及,苏氏下意识的挡在陈夕前面被砸了个正着。

满桌子汤汤水水撒了苏氏一身一地,陈老头手里还端着吃了一半的碗,这下也吃不成了,他怒视着陈武,陈老太也傻了,她没想到陈武会突然掀桌子。

反应过来心疼道:“你个小瘪犊子,这都是粮食啊,白白都糟蹋了啊。”

苏氏捂着后腰直呼痛,陈武眼神凶狠的看着陈夕放向:“我让你吃,臭丫头,你不是想吃肉吗,趴地上吃吧!这下奶也不用怕糟蹋了,这不就有人吃了。”

陈林过来护着娘和妹妹,陈大山满脸怒气的看着陈武。

陈武狠道:“二叔还想打我吗?来呀,前几天二叔不就打过我了么,也不差这一次了,我倒要看看二叔到底是怎么疼我这侄儿的。”

陈大山满身怒气被陈武这么一说竟下去了不少,他前几天打陈武本就心存愧疚,再被他提起来那愧疚更是加大了。

只顾对陈武愧疚的陈大山没看到陈夕对他失望的眼神。

一个疼侄子越过自己的孩子的人,指望他为自己的孩子出头无异于是痴人说梦了,苏氏跳河的时候能狠心打陈武,想必是怒极了才下的手,如今妻儿都没事了,估计他心里对苏氏对孩子的愧疚就放下了不少,这下改为愧疚陈武了。

不然苏氏都疼成这样了,也不能陈武的几句话就能让他放下不计较。

第20章 家闹

陈夕见指望不到陈大山了,她扶着苏氏一脸踢翻桌子,陈武被镇的后退两步。

就在大家震惊于她的力气时,陈夕怒视着陈大树尖着声音问道:“大伯,武子哥把我娘都砸伤了,你管是不管?”

大家陈夕的话转系了注意力,没人在去想她力气问题。

而陈林默默的站在苏氏身边,可他毕竟是真的十岁孩子,不敢像陈夕那样的大声质问陈大树,可站在苏氏边上的脚步却一步没挪,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陈大树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管不着他。”

说完竟也不顾满屋的狼藉,起身去院子里,接着砌墙去了。

陈夕对这么个做爹的实在是服气了,既然他亲爹都不管,那就别怪她替他管了。

这时陈武嗤笑一声:“想向我爹告状,你也不看看他那熊样,他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管我?”

院子里的陈大树听到陈武的话身子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又装作不知道般接着干活。

“武子。”

陈老太警告般的唤了他一声,陈武的话让她有些不舒服,再怎么说那也是她大儿子,就算再无视他,那打他骂他的人也只能是她。

陈武被陈老太一声历叱,心里很不服气,他鲠着脖子道:“我又没说错,奶你凭什么凶我,你看爹他那样,有什么资格做我爹。”

“你……”

陈老太对陈武没法子,说了又不听,打又舍不得,这是她最疼的孙子,她能怎么办。

陈夕对着苏氏小声道:“娘,我扶你回去换身衣服,看看您伤的怎么样,要不我去叫罗大夫来看看。”

苏氏弯着腰一只手扶着自己后腰,一只手摆摆道:“娘没事,揉揉就好了,不用叫罗大夫废那个钱。”

陈老太耳尖的听到了大夫两个字,她就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炸毛了。

“叫什么大夫,她的金镶的还是玉做的,天天的就知道叫大夫,浪费钱,以为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是专门给她叫大夫的吗?”

苏氏听了陈老太的话委屈的直掉泪,陈夕不服的堵陈老太道:“奶,这明明是武子哥的错,奶为什么不责怪他,反倒是抓着我娘看病这事不放,奶就这么不满我娘么,还是说奶不满的是我们娘三个,如果是这样,那我倒要让大家来评评理了,看哪家侄子打婶娘,不但没错还得到婆婆支持的。”

陈老太被陈夕说的气的直冒烟,她颤着手指着陈夕:“你个丫头片子,翅膀还没硬就知道顶撞老婆子了,我今天要不给你点教训,你真以为家里任你上天了。”

陈大山见陈老太气成这样忙对陈夕道:“二丫,快给你奶认错。”

“凭什么,娘伤成这样你怎么不说让武子哥给我娘认错。”

陈夕的话让陈大树不知该怎么回答。

陈老太手指着陈夕怒斥着陈大山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不打她还留着干什么,留着气死我这老婆子吗。”

陈大山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隐忍,咬着牙根叫了声:“娘。”

苏氏受伤他不能替她出头,难道还要去打自己的闺女么,陈大山下不去那手。

“别叫我娘,不收拾了这丫头片子,以后都别叫我娘了。”

陈大山看着陈老太那愤怒的表情,又看看陈夕那倔强不认错的样子,最后看向一直烟杆子不离手的陈老头:“爹,您劝劝娘。”

陈老头吐了个烟圈慢悠悠道:“一个小辈怎么说也不该顶撞了老人,这是谁的错还用问我?”

只说顶撞老人,压根不提陈武吃独食和掀桌子的事情。

陈大山泄气的低下脑袋,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陈武添柴道:“二叔不动手还等什么,等奶被气死么?”

陈夕对他爹已经不抱希望了,一个人的本性岂是一下就能改变的,说实话陈大山没有一开始就冲上来打她陈夕已经知足了。

要是以前的陈大山恐怕是陈夕一张嘴要吃肉的时候就动巴掌了。

陈夕扶着苏氏回了房,陈林跟在后面,陈夕给苏氏找了换身衣服,陈林自觉的到外面守着。

等苏氏的衣服换过了陈夕给他开门才进去。

换衣服时陈夕已经看过了,苏氏的后背已经青紫一片。

这更加坚定了陈夕要政治陈武的心思。

陈林站在一边闷不吭声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陈大山在外面唤道:“梅娘,我进来了。”

然后是推门的声音:“梅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陈夕:“爹,你说的不是废话么,那么重的桌子砸下来,娘怎么会不受伤?”

陈大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眼巴巴的看着苏氏。

苏氏柔声道:“我没事,你去做事吧!”

陈夕见不得苏氏这么柔弱的样子,她怒其不争道:“娘,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事,那什么样才叫有事,是不是要陈武把你砸死了才叫有事?”

,陈夕已经气的连声哥都不想叫了,陈大山在一边听她这么说,那是满脸的伤心又尴尬。

苏氏也是呆愣着脸,显然是被陈夕这强势样吓到了。

陈夕说完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的口气有些重了怕是吓到她娘了,不过上辈子娘可不就是被她爹打的重伤才死的么,这里面说没有陈家那几个人的功劳说什么她都不信。

而陈家堂屋那一片狼藉没有一个人动的,更不用说收拾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等着苏氏收拾,反正她现在已经好了不是吗。

苏氏晚上忍着疼下地,勤快惯的她实在忍不了家里赃乱成这样。

苏氏在收拾屋子的时候,陈夕正在院子的前后转悠,脸上不时的露出奇怪的笑容。

敢这么对她娘,真以为她是个小丫头不能怎么他们么。

等陈夕回去苏氏已经把家里都收拾干净了,陈夕心里气她可又无可奈何,她娘就这么个性子,她能怎么办?

到了半夜,大家都已经熟睡了,陈夕的房门悄悄的打开了条缝,门内伸出个小脑袋。

是陈夕,她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各个屋里都没有动静,她走到陈武屋门前,将脑袋贴在上面听了一会,陈武已经熟睡了。

陈夕一推,门开了,看来陈文还没回来,否则这门也不会不插了,这不正好方便了她么。

陈夕遛进陈武的房间,没过几分钟又出来了,肩上还扛着晕过去的陈武,陈夕颠了点颠肩上的陈武想到,原来力气变大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她扛着陈武出了院子,沿着小路加快脚步,只走了半刻钟把他带到了齐云山脚,到了地方她把陈武往地上一扔。

陈武不舒服的哼哼了一声,陈夕才不管他的哼哼,只摸索着到林子里找了根手臂粗的木棍出来,她借着月光,看着地上的陈武冷笑出声。

第21章 揍的就是你

昏迷的陈武压根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他是硬生生被疼醒的,陈夕的棍子打的他满头满脸根本睁不开眼。

而且天这么黑,就算能睁开眼也看不到谁动的手。

只拼命的喊着:“救命……你是谁……为什么打我……快住手,来人啊……救命……救命……”

这荒郊野外的,就算他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有的只是虫鸣鸟叫和那一棍子一棍子打在身上的闷响声。

陈夕对他的叫喊无动于衷,她紧抿嘴唇一声不吭,只管动手,陈武这样的人打死他都是活该,今天这一顿打,只当是收这么多年她娘和哥哥所受之苦的利息了。

不知打了多少下。陈夕胳膊有些酸了,这时的陈武也已经晕了过去。

陈夕气哼哼的扛着陈武往家走去,到家一把把他扔在门前,看看黑不隆冬的四周,时间才过去两个小时,陈夕自己悄悄的进屋了。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睡觉去,这一夜陈夕睡的很香甜,直到到了做早饭的时间,整个人还懒懒的不想起床,可她知道今天一定有好戏看,最后硬撑着爬起来。

陈夕边穿衣服,嘴里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穿好衣服打开门,苏氏的屋里有亮光了,应该是也起床了。

她眼神不自觉的瞟了陈武的屋门。

可陈武的屋里竟一点动静都没有,陈夕皱眉,不应该啊,按理说陈文回来在门口就能看到陈武,那时她奶和爷爷就该知道了,怎么着也不该是这么安静的一夜。

唯一的意外就是陈文昨晚没有回来,所以,活该陈武受了一夜的冻,陈夕无语了,这真是老天都帮她,想让陈武多遭会儿罪。

陈夕担心出事,忙先去开院门,陈武还是昨晚那个姿势,动都没动一下,蒙蒙的亮光中还能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非常吓人。

陈夕只看一眼,就大声对院子里吼道:“爷奶,不好了,武子哥出事了……”

陈夕喊着一路向院里走去,只是跟她焦急的声音相比,漫不经心的是她脸上的表情。

陈夕喊了好几声,陈老太屋里才有亮光,然后是陈老太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大早贵吼鬼叫的,叫魂呐……”

陈夕趴在陈老太窗子上大声道:“奶,不好了,武子哥被人打死了……”

陈老太的屋里一下安静了,没一会陈老太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陈老太连衣服都没来的急穿好,只粗粗的披在身上,陈老头也跟在后面。

陈老太:“你个死丫头说什么?武子怎么了?”

“奶,你自己去看吧!看刚刚开门看到武子哥躺在了门口。”

陈老太忙向门外跑去,刚跨出门槛就看到陈武不知生死的躺在那里。

陈老太一下懵了,连上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只整个人僵在那里,陈老头的表情跟陈老太如出一辙。

只嘴里喃喃道:“武子……”

这时陈大山也开门出来了,他也是被陈夕的喊声给叫起来的。

“二丫,怎么回事,你说武子怎么了?”

陈大山嘴里问着陈夕,人却边整理着衣服边向外走去。

陈夕口气不好的道:“爹你自己看吧!”

陈大山对陈武的在乎深深的刺伤了陈夕的眼,她猛的转头,对陈大山冲了这么一句。

陈大山光顾着想陈武的事了,也就没在意陈夕的口气,即使陈夕不说他都要去看看的。

陈大山来到门外,看到自己的爹娘都已经呆点掉的样子,再看到地上满身是伤的陈武,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连自己看到这样的陈武心里都是一紧,何况是疼陈武入骨的他的爹娘了。

陈大山揪着心过去看看陈武,发现他是晕了才松口气。

“爹娘,武子是晕过去了,我先把他弄屋里去,再让罗大夫来看看。”

陈夕武没事,陈老太一个激灵回了神。

“我……我去叫罗大夫。”

陈老太激动的竟然有些结巴起来,陈老头忙过来搭把手。

两人去扶陈武,一下竟没扶起来,陈武已经十八岁了,除了好吃懒做,别事没有,虽然个子只一米七左右,可人却有一百五十多斤,在这普遍吃不饱的年代,陈武这已经是少有的胖了。

陈大山和陈老头又用力,憋红了脸都没能把他扶起来。

陈老太一见这情况忙也还帮忙,陈大山和陈老头两人抬胳膊,陈老太抬着脚,三人好不容易才把陈武抬起来。

把陈武放到床上陈老太已经累的不行了,她一屁股坐到陈武的床上。

喘着粗气道:“大山,快……快去……叫罗大夫……”

陈大山虽然也累,可人毕竟年轻,他点头转身就往外跑,陈老太看着陈武身上的青紫,心疼的直抹眼泪。

而陈夕在她爷奶出来的时候就躲到厨房去烧火做饭去了,她可不想被陈老太的怒火波及,要知道她的宝贝孙子被人打成这样,那她奶可能把房顶给掀了的,虽然这事确实是自己做的,可别人不知道啊。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没过多久,陈夕的火刚点着,这时苏氏出来了,苏氏穿衣又挽了头发,所以耽误的久了点,等她出来陈大山已经不在了。

陈夕忙把她叫到厨房:“娘,快过来。”

苏氏满脸疑问的过去问道:“二丫,你刚刚说你武子哥怎么了?”

陈夕语重心长道:“娘啊,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不是让你休息的么,你怎么又起来了?”

那口气不像个六七岁的孩子,倒像个老妈子。

苏氏笑着摸摸她的头:“娘没事,已经不疼了,你武子哥到底怎么了?”

不等陈夕会回答话头一转道:“算了,还是娘自己去看看吧。”

陈夕见她娘竟还要去看陈武,一把抓住苏氏的胳膊:“娘,你去干嘛?奶在呢,你去不是找挨骂么?”

“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你武子哥要真出事了,你爹都得急死。”

陈夕真是都服了苏氏这性子,说好听点是温婉柔弱,直接点就是软弱可欺,谁都能拿捏住。

可这会儿要真让她去了,那她奶还不得吃了她啊,想也知道她奶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没处撒,也就她娘傻尽往跟前凑。

陈夕实在是没办法,见她娘都有要出门了,她眼睛一转捂着肚子痛苦的“哎呦”一声,苏氏果然上蛋,她回过身来扶着陈夕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二丫?”

陈夕皱着眉,一脸痛苦道:“娘我肚子疼。”

说着陈夕用力的按压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特别痛苦的样子,果然,苏氏忘记了陈武的事,只关心起陈夕。

“是不是肚子坏了,快回屋躺着,这锅娘来烧。”

陈夕点掉头弯着腰爬起来,听话的出了厨房,反正只要给她娘找些事做,让她没时间去看陈武就行了。

陈夕出了厨房没有回房,而是到陈武的窗下听起了墙角。

只听屋里陈老太吸下鼻子哭着念着。

“武子,奶的乖孙子,你快醒来啊,告诉奶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的,你这是怎么得罪他了要下这么重的手……”

只陈老太在絮絮念着,没有听到陈老头的声音,陈夕不用想都知道她爷现在肯定是在吞云吐雾,陈夕只听了一会就懒的再听了,她奶说的真好笑,这下手就重了,那她娘被打的下不来床的时候怎么不说下手重。

她早就说了,这只是利息,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这时陈大山回来了,罗大夫趴扶在他的背上被一路背回来。

陈大山放下罗大夫自己已经站不住了,顺着门框滑做到了地上。

他指指陈武的屋子,“罗大夫,您去那屋子,我侄儿就在那里。”

罗大夫虽然是被背着,可是也被累的够呛,他哼了哼两声:“好,老夫这就去看看。”

第22章 买肉

罗大夫便是前几天给苏氏和陈林看病的那个老大夫,见陈大山去请他给陈武治伤,他本是不想来,有个陈老太那样的奶奶,他治好了是应该的,治不好依陈老太那性子,那可就是要拼命的。

可无奈陈大山死拖活拽的,才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似的来看看。

还没进到屋里就听到陈老太在怒骂了,简直是把人家祖上十八代都骂遍了。

罗大夫想着也不知是谁又惹到她被骂成这样了,他硬着头皮进屋。

陈老太一抬头看到了罗大夫,那可真是见到了救星:“罗大夫,您可来了,您快给我孙子看看,也不知是哪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儿把他打成了这样,可怜了我的乖孙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呀……”

陈老太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的架势,罗大夫头疼的忙打断道:“我还是先看病人吧!”

“对对对,看我一着急就不知道做什么了,您快给看看……”

陈老太说着往一边让了让。

罗大夫上前,看到陈武脸上的青紫也是吓了一跳,这得多大的仇啊,把人打成这样。

罗大夫上前给他把了脉,只受了风寒,且没有内伤,都是些皮外伤,他又脱了陈武的衣服看看,身上的伤更甚,他摇着头去一边写方子去了。

陈老太一看着架势顿时着急了。

“怎么了罗大夫,我乖孙子怎么样,严重吗,他怎么到现在还没醒,您给他开点好药,让他少受些罪……”

陈大夫握着笔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显然是受不了陈老太的碎碎念了。

他一摔笔,满脸不高兴道:“要不,这药方,您来开吧!”

陈老太这才讪讪的闭了嘴,想着,现在什么都没有她大孙子重要,要是真惹怒了这死老头子,他一怒真不给陈武开方子了,那她还不得急死了。

罗大夫难得能安静一会,他给陈武开了方子,方子写好,他递给陈老太道:“照方子抓药吧,内服外敷可别弄错了。”

陈老太接过方子:“是是是,一定不会弄错。”

说完罗大夫就开始收拾东西,他可不想在这陈家多呆一会儿,陈老太拿不识字,更看不懂药方子,却很珍惜的把它收好。

陈老头把罗大夫送出房,陈老太边走边叫道:“大山呐,大山,你快去抓药。”

说着把药方递过去。陈大山拿过药方人却等在那里。

陈老太不满的催促道:“快去啊,墨迹啥,你侄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吗?”

陈大山嗫嚅着道:“娘,我手里没钱……”

陈老太一拍脑袋:“看我,一着急竟忘了这事,你个酣人,咋就不知道说。”

陈老太边说边往屋里去,不一会出来,给了陈大山足足一两银子,要知道前几天苏氏和陈林都要丢了命了陈老太不过才扔了十五个铜板给陈大山。

陈大山拿着这一两银子转身就往外去,陈老太在后面喊道:“快去快回,武子还等着呢!”

远远的听陈大山回了一句:“知道了……”

陈老太指挥走了陈大山又来叫苏氏道:“苏氏,你快把那大米拿点出来,给武子熬点粥,二丫,你去村头割半斤肉,我武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可得好好的补补……”

苏氏和陈夕面面相觑,陈夕不由想到,早知道她还不如装病呢。

苏氏却答应的干脆:“好的娘,我这就弄。”

说着苏氏就开始动手抓米淘米。

陈老太在身上摸索出五个铜板递向陈夕:“二丫,快点,傻愣着干啥,早点去才能买到肉,去迟了没买到,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说着陈老太还凶狠的瞪了陈夕一眼,好似她买不到肉真的会要她命似的。

尽管心里不乐意,嘴上却道:“你放心吧奶,我一定跑的快快的,给武子哥买最好的一块肉。”

说着从陈老太手里接过钱赚转脸就跑了。陈夕人小跑的快,转脸就跑出了陈家,陈老太看着她的速度点点头表示满意。

这时苏氏已经把大米下了锅开始熬煮了,陈老太把一切安排好了又去照顾她的宝贝孙子去了。

陈夕出了家门一路向村口跑去,路上遇到隔壁的连容,连容见她跑的着急忙问道:“二丫,慢点,怎么跑这么快,有什么急事?”

陈夕停下脚步叫了声连奶奶道:“连奶奶好,我奶叫我去买肉,所以我要快点。”

连容笑着道:“哟,你奶今天要做肉给你吃了,那可真要快跑了,不然好的都让别人挑去了。”

陈夕摇摇头道:“不是,武子哥不知被什么人给打了,奶说要买肉给武子哥吃,要去迟了买不到,奶说要拔我的皮,所以我要快跑,连奶奶,我不跟您说了,我要走了……”

陈夕刚说完人已经跑的老远,连容在后面叹气,陈老太这奶奶做的啊,苏氏母子生病就给那么几个铜板,可这好吃懒做的孙子被打了,到是大鱼大肉的伺候了。

不过,不知道这到底做的什么孽,好好的人怎么就会被打,一个村里这么多人,怎么就尽挑陈武下手了,连容想不明白,也懒的再想,只把这事当成奇事说给大家听。

陈夕跑到村头割了半斤五花肉又快速的跑回家,连来连回花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肉一拿回家陈老太忙拿过来颠两下,见一点不少才满意的叫来苏氏。

“苏氏,你去把这肉红烧了,武子就爱吃红烧肉,烧好放锅里温着。”

红烧肉放的调料多才好吃,家里只过年才弄上那么一回,而且都进了陈武兄弟的肚子,别人都只能看着。

昨天陈文没有回来,那兔子肉还没有吃完,陈老太今天又要做红烧肉,连着两天吃肉,可是少有的时候。

虽然这肉不是给他们吃的,苏氏接过肉开始改刀,切成一块块的,用水洗净才开始翻炒。

家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吃饭,陈老太却想着先给没醒的陈武做好饭。

小锅里的玉米糊糊都盛了出来,也不怕冷了,然后烧上肉。

等大家都忙的差不多了陈大树才起来,按理说陈夕那会在院子里那么大声的叫喊,陈大树早该听到了,可他愣是连门都没出。

陈夕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关心自己的孩子,还是过上了与世无争的日子。

第23章 陈家的禁忌

陈大树想装作不知,可陈夕偏偏不想如他的愿。

他走到陈大树的面前故作天真的问道:“大伯,武子哥被打了,你不去看看吗?”

陈夕明显的感觉到陈大树的动作僵了那么一顺,然后又归于平淡道:“大伯还有事,有你奶看着就行了。”

说完也不管陈夕然后该干嘛干嘛去,陈夕这下可真的满心疑问了,就是再没心没肺的人在听说自己的孩子被打了,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啊,而且她奶早上那动静可不小,稍微有点心的人都会出来看看,更不用说是武子哥的亲爹了。

陈夕想着这里面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莫非跟那被打跑的大伯娘有关系。

陈夕觉得,重生回来,从另一个角度看事情,真是一家都有问题。

而就在这时这么多天没冒头的陈文竟然回来了,十六岁的陈文满脸的疲惫,眼下黑眼圈很是严重,他边走边打着哈气的进了家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瘾君子呢。

陈文进门就吼道:“奶,你在哪?家里有没有吃的?”

陈老太一听到陈文的声音忙跑出来。

“哎呦,我的乖孙,奶可见到你了,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再一看陈文的脸色,陈老太满眼的心疼道:“你怎么弄成这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到底上哪玩去了?”

在陈老太的心里,陈文就是闹的再厉害也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小打小闹,所以她说他是玩。

陈文不耐烦的摆摆手:“奶,我能去哪,再说我晚上不都回来睡觉的吗,我都饿死了,奶你先给我找点吃的。”

“好好好,奶这就去。”

转脸又对厨房方向吼道:“苏氏你是死人呐,没见我乖孙饿成这样,你成心的是不是……”

苏氏听到陈老太的骂忙出来,她低着头一脸羞愧道:“娘,我没有,只是锅里的肉不能断火,我……”

苏氏还没说完,陈老太历声打断道:“还敢狡辩,还不快去盛饭,把锅里的米粥盛碗来,再把兔子肉热一下。”

“娘,咱家的锅都占着了,没地方在热兔肉了。”

苏氏说的是实话,大锅米粥,小锅炖肉确实是没锅了,可这实话却让陈老太很不高兴,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她的孙子饿着。

这时陈文催促道:“奶,你快点儿,我都饿死了。”

“好好,你先去屋里,奶一会就来。”

一边骂着苏氏,一边温言软语的安慰陈文,那口气转的太突然,却又那么自然。

转过身陈老太又骂苏氏道:“你没脑子啊,不会把粥盛出来一会儿再烧,这么点小事都要别人教,我家大山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蠢婆娘……”

苏氏被说的羞的满脸通红,何况还是当着陈文的面,陈老太是一点都没给她留情。

这时正挑着水进屋的陈夕听到陈老太的叫骂,顿时不干了,她把水桶往地上一扔,桶里的水撒了一地。

“奶,我娘是蠢,不然怎么不像大伯娘一样的跑了,还每天留在这给你打骂出气,呜……”

陈夕的嘴一把被苏氏捂住,她哀求着陈老太道:“娘,二丫不是有意的,她还小,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此时陈老太的脸色已经气成了猪肝色,她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可苏氏知道,她婆婆这是气急了。

这让她更加害怕,大嫂是家里的禁忌,谁都不敢提,今天被她闺女道了那么一嘴,等陈大山回来,不定怎么打她们呢。

想到这里,苏氏抱紧了陈夕,陈老太冷哼一声,身子一转回了屋里,也不管陈文有没有饿着了,陈武有没有醒,伤的疼不疼了。

苏氏蹲下身子对视着陈夕的眼睛道:“二丫,你还记得你姥姥家的路么?你去你家姥姥家玩几天好不好?”

苏氏虽然一副跟她商量的语气,可眼神却很坚定。

陈夕恨自己的冲动,这时的她空有一身的力气,却碍于礼法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娘。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忍耐一下,可看到陈老太那么对她娘,她就满心的怒火怎么都压制不住。

最后还让她娘担心,让她躲出去,可她陈夕不能这么做,她可是发誓要保护自己的娘的。

陈夕绷着脸道:“娘,我哪都不去,奶要告诉爹就让她告去,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

苏氏却急道:“你这孩子,咋就那么不懂事呢,你奶气成这样,你爹他……唉……”

说着苏氏不由叹息出声,陈大山这段时间是变了很多,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可看着陈夕那么坚定,她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只能无声的叹息,陈夕道:“娘你别担心,爹变了那么多,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打人的。”

苏氏不抱希望的道:“希望吧!若你爹他……到时你一定要快点跑,知道吗?”

苏氏没说完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看来苏氏对陈大山也没有完全的信任。

陈夕点点头答应了,吩咐完陈夕,苏氏就盛饭去了,刚刚陈老太让她做的事,她不敢不做。

虽然陈武陈文两兄弟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毕竟和他们相处了那么久,虽说不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可那疼爱也是不少的。

陈夕看着苏氏把吃食都弄好,一手端一碗要给陈文送去,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氏到了陈文门外,两手都有东西也没法敲门,只能轻声叫道:“文子,你开开门,二婶给你送吃的来了。”

过了好一会里面都没有动静,可刚刚她和陈夕都是看着陈老太进陈文屋子的,不可能没人。

苏氏稍提高了声音又喊道:“娘,文子,开开门。”

陈老太猛的将门打开,苏氏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弱弱的喊了声:“娘……”

陈老太却一把夺过苏氏手里的碗,苏氏吓的不自觉的腿退后一步。

陈老太才不管这些,她端了碗就进屋,陈老太没有关门,苏氏跟着要进去。

陈老太突然回身恶狠狠的看着她道:“你要干嘛?”

“我,我想看看武子怎么样了……”

“不用你猫哭耗子,滚出去。”

说着陈老太把碗放到桌子上,把苏氏赶出门,用力一甩就把门给关上了。

苏氏一个避闪不急,差点撞到头。

第24章 陈老太的挑拨

苏氏失魂的回到厨房,机械般的刷着锅,又把刚刚熬好的米粥倒进锅里温着。

锅底还有火,一时半会的粥也不会冷,保证陈武醒了就有热饭吃。

陈夕捡起自己刚刚丢在门口的水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娘这脾气不被欺负死她都奇怪了。

这真叫人家打了你左脸你还把右脸伸过去给人家打,再包子也不能包成这样吧,陈夕除了叹气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快到中午了陈大山才回来,他手里提着几包药,脸色通红,呼吸凌乱,脚步拖沓抬不起来,脑袋上已经有了薄汗,可见跑的有多急,而且早上没有吃饭,此时的陈大山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苏氏看到他这样,忙打水给他洗脸,苏氏把水端到陈大山面前道:“他爹,快擦把脸,我去把饭热一下。”

陈大山把药包递给苏氏道:“不用,你先把这药熬了,我去看看娘。”

陈大山想着陈武被打成这样,而她娘早上那样子,他有些不放心。

听说陈大山要去看陈老太,苏氏欲言又止道:“相公……”

苏氏本想把早上惹陈老太生气的事对陈大山说一下,可看到陈大山心里只想着陈老太,她又胆怯了。

“怎么了?没事就熬药去。”

陈大山说完就往陈武的房间走去,苏氏眼看着他进了陈武的房间却无可奈何。

苏氏回到厨房,情绪有些低落,盆里早上煮的玉米糊糊早已经凉了,陈老太和陈老头不吃,家里就只剩苏氏娘三还有陈大树,苏氏不敢带孩子吃。

想着饿就饿一点,总比被打要强吧,而陈大树好似不知道饿似的,一直埋头干活,昨天的墙砌了一半,陈大树一直在砌剩下的一半。

陈夕和陈林两个饿着肚子去村头抬水去了,陈夕原想着,自己的力气这么大,又不是拎不动,而陈林还是个孩子,想让他在家歇着,可陈林说什么都不干,以前家里的水都是他拎的,他知道那一桶水有多重,他都是半桶半桶的拎,何况是陈夕这么小的人,两人谁也不让谁,于是结伴一起去。

陈武屋里不知陈老太是怎么跟陈大山说的,里面突然传来重物落地声,苏氏在院子里听到,心里咯噔一下。

想去看看,可也知道自己是不受陈老太待见的。

只急的她在院子里团团转,而屋里,陈大山跪在了陈老太的脚边,他低着脑袋,就差没趴伏在地了。

陈老太紧绷的脸没有一丝松懈,陈老头整个人都被烟雾给包围起来了,只隐约看到那脸色也不是很好。

“今天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苏氏把孩子教成这样,我老婆子现在可是真惹不起了……”

陈老太对她大儿媳胡氏跑了的事,心里也是明白几分的,那时候苏氏还没进门,她的两个闺女也还没有出嫁。

胡氏除了家里的活计不说,还有地里的事,而每每做的不好,不用她动手,她的两个闺女就动手了,胡氏的脸上就没一天好过,那会儿,她的大儿子陈大树,也没跟她离心,也像陈大山这样听话,所以只要陈老太稍微挑拨一下,迎接胡氏的又是一顿爆打。

胡氏在陈家忍了整整十年,然后实在受不了的跑了,胡氏跑了,他家成了整个村的笑柄,从那以后陈老太的心里就扎了根刺,平时没人敢碰,今天竟被陈夕硬生生的扯了下。

所以陈老太那怒气可想而知有多大,当时她不是不发作,只是她有儿子,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陈老太当打定主意等陈大山回来告状,给苏氏娘两个好看,以前都是这样,陈大山从没让她失望过。

可这次苏氏带孩子跳河刚好没几天,这次是运气好没死,可不是次次都是那么好运的。

所以陈大山只跪在那里,没有立刻照陈老太的意思去做。

陈老太也感觉到了,她脸色更加阴沉,眼神死死的盯着陈大山,语气阴森道:“大山,你都翅膀也硬了,是吧!”

当说到“是吧”两个字,陈老太已经下了地,她一步一步走进陈大山,那一步步好似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陈大山脑袋垂的更低了,高大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从镇上跑回来还没顾上喘口气,就跪在了这里,陈大山是又累又饿。

可陈老太却全然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这个儿子要飞出她的手掌心了,这是她绝对不准许的事,大儿子不听话了,小儿子一直住在镇上,一年也回不来几天,她鞭长莫及,眼前就只有陈大山这个儿子了。

陈老太停在陈大山面前沉声道:“你是被苏氏那贱妇迷了心智是不是,迷的你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要了,在你心里,是不是苏氏比我和你爹都重要?要是这样,那我们就只能当没有你这儿子了。”

没他这个儿子?听到这陈大山猛然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不相信他娘能说出不要他的话。

陈大山痛苦的叫了声:“娘。”

陈老太:“别叫我娘,既然你心里只有苏氏,那我就不是你娘。”

陈老太说的决绝,陈大山却生不如死,他娘和自己的妻子,他不能舍弃谁,他娘为什么非要他选择。

“娘,梅娘刚好,她……”

余下的话陈大山没有说,可陈老太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她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苏氏要是真想死,又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我也是心善,当时竟然一点都没怀疑她,现在想想,这么冷的天,就是不淹死她,只怕也要冻掉半条命了,哪会才这么几天就活蹦乱跳的……”

陈大山不由替去去苏氏辩解道:“娘,梅娘她不是……”

不等陈大山说完陈老太就打断了他,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别跟我说苏氏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难道你娘就是编瞎话的人了?”

陈大山不知该怎么回答陈老太的话,他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尤其是遇到被陈老太教训的时候,那就真的是任打任骂。

陈老太的声音吵醒了在补觉的陈文,陈大文一下坐起来,满脸的怒气道:“吵吵吵,天天除了吵就没别的了,奶你要训斥二叔就出去,你们都不困,我还要睡觉呢!”

说完不管众人的脸色,又倒下将被子盖住头顶,接着呼起来。

第25章 初现力气

陈老太满身的怒气被陈文这么一说,一下憋住发泄不得,她舍不得对陈文发火,以眼神示意陈大山跟她出来。

陈大山低垂着脑袋跟在陈老太身后出了陈武两兄弟的屋门。

陈老头坐在那一动不动,只顾着抽烟,跟陈大树的事事不问相比,陈老头只有在人伤害到他的利益时才会管上一管。

陈老太出了房门,一直注意着屋里动静的苏氏忙迎了上来,她忐忑的叫道:“娘……”

陈老太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冷声道:“别,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娘……”

陈老太这么说,苏氏愣了一下,眼泪立时盈满眼眶,在这最重孝道的年代,陈老太的话,无异于把她驾在火上烤,要是让别人知道,别人不会说陈老太,只会说是苏氏的不是。

苏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不懂事,您不能这么说啊,您这么说让儿媳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苏氏痛哭出声,只是无论苏氏怎么哭诉,陈老太始终不松口,反而烦的要命。两句话的功夫,陈大山跟在后面出来了。

看到苏氏跪在那里,他只皱了下眉头就没说什么,他知道他娘的脾气,今天不把这口气出了,是不会顺心的,她不顺心谁都别想好过。

再看苏氏跪在那里,手里还拎着他买的药包,陈大山心里有些埋怨起苏氏。

都这么久了还没熬药,这要是陈武醒了没药喝,他娘肯定又要闹了,这时候把陈武照顾好比什么都管用。

果然,陈老太一个眼神瞟过去看到苏氏手里的药包,那脸色立马难看了三分。

苏氏还不自知,她心里难过,不自觉的将扎药包的绳子死死的往手指上饶,一圈一圈的,手指被勒成了黑紫色。

这是苏氏紧张的表现,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下意识的做这些。

陈老太眼神凌厉的瞪着苏氏走过去,苏氏紧张的僵着身子,都忘了哭她以为陈老太是要打她,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

陈老太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包,那可是她花了一两银子买的,怎么能给苏氏糟蹋。

由于那线饶在了苏氏的手指上,所以陈老太这么一拽,苏氏一个不防,手指被勒的鲜血直冒,疼的她“嘶”的一声,忙用手去捂着伤口,可那血还是从指缝滴到了地上。

陈大山激动的不自觉抬脚向前跨了一步,看到陈老太的脸色又顿住了。

陈老太看到苏氏的伤不为所动,还讽刺道:“流了这么点血就要死要活的,装给谁看,以为人人都像我儿子那样没脑子么?哼……”

苏氏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又觉得委屈,不知怎么做才能让陈老太对她满意。

陈大山在陈老太身后怯懦着道:“娘,还是让梅娘去包一下吧。”

都说十指连心,苏氏的手流了这么多血,陈大山心里就知道肯定伤的不轻。

“死不了,她苏氏的命这么大,跳河都没死,又怎么会因为这么点伤就死。”

陈老太的话,陈大山不知该怎么反驳,他想说这不是死不死的事,要是陈文陈武两兄弟,哪怕是被针扎了一下,陈老太都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到了苏氏这里就各种的看不过,这个问题,陈大山也想不明白。

按说苏氏是十里八村的好媳妇,怎么就这么不受陈老太待见。

说起来还是因为当初陈苏两家义亲的时候,苏家多要彩礼的事,别人家娶媳妇七八两就算是多了,可苏家那会困难,硬是比别人家多要了二两。

要是谈不拢,不做这亲也就是了,农村人家也没这么多的讲究,可陈老太偏不,她认为这是苏家看不上他们家,硬的憋着那口气多出了那二两。

所以在陈老太看来,这苏氏就是她买来的,跟那牲口差不多,可以随意使唤磋磨。

陈家不是拿不出那二两银子,可陈老太的性子,她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苏家别人她没办法,可这苏就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还不是她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陈老太拎着药包自己进屋找药罐子子去了,心里直骂废气,这段时间家里尽是喝药的人,也不知这是招了哪路的霉气。

村子里只有两口井,村东一口,村西一口,村里人吃睡水都靠着这两口井。

而陈家住在偏西,所以陈夕跟陈林两个人到了村西头的井边,由于不是做饭的时候,打水的人不是很多,唯二的两个人还都是身强体壮的妇人。

一人陈夕不认识,她打了水就担走了,只见那水桶打满走起路来都不带晃的,只陈夕陈林两个孩子带了一个桶,打水的妇人叫潘花,见到这情况,那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咋叫你两个娃子来打水,家里的大人呢?”

陈林别看都十岁了,可由于常年吃不饱,那身高自然就上不去,所以看起来,连七八岁的孩子都不如。

加上陈夕本就才六岁,又面黄肌瘦的,看着更小,所以那妇人才会说是两个娃子。

陈林笑了一下:“花婶子,我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帮家里做事的。”

陈夕道:“是啊婶子,我和哥哥两人可以抬动一桶。”

潘花叹气:“就你们这矮不愣登样,还大人,估计那扁担往肩上一放,都能把你们压趴了,走,婶子给你们送一担去。”

两人忙摆手,陈林道:“花婶子,我家就离这里不远,不用麻烦。”

陈夕接过嘴道:“是啊婶子,我家很近的,所以家里人才会让我们出来打水,我们慢慢来,抬不动一桶就抬半桶,您忙您的,不用管我们。”

潘花家里也是一堆的事等着,所以也就没有深劝,只把井边的桶放到井里,系了满满的一桶上来。

倒了一半到两人桶里:“好了,你两看能不能抬动,抬不动再倒点出来,这半桶,你们等会儿再来抬。”

陈林看着桶里的水嘴甜道:“谢谢花婶子,我们可以的。”

潘花不确信道:“你们真的行?”

陈夕走过来,一手拎起了那半桶水:“婶子你看,我都能拎起来,所以您别担心。”

潘花吃惊陈夕那么小的人就能把这水桶拎起来,而且看样子还真没费什么劲的样子。

别说潘花了,就连陈林都奇怪,他妹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陈夕却不想再藏拙了,她想一点一点把自己力气大的事给透露出去,循序渐进总比力气突然变大,让人容易接受不是。

第26章 你追我跑

潘花吃惊道:“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的力气倒是不小,看来还是婶子小瞧你了。”

陈林也跟着道:“妹,啥时候你力气这么大了?”

要知道就是他拎那半桶水都没这么轻松过,陈夕摸摸脑袋,咧着一口小白牙道:“没有多重吧,反正我能拎动。”

潘花看着道:“行了,既然你们能抬动那婶子就先走了,记住吊水的时候少少的吊,知道吗?”

陈林和陈夕忙点头,潘花这才挑着水桶走了。

陈夕这才道:“哥,我们把桶打满吧!”

“你……妹,哥哥拎不动满桶水。”

说到这里陈林有些不好意思,一个男子汉,竟然比不过自己才六岁的妹妹,这很丢脸的吧。

陈夕拍拍小胸口道:“没事哥,这不还有妹妹么,我力气可大了。”

这时陈林却倔着脸道:“我才是哥哥,看着,你都能拎动那么多水,我一定也能拎动。”

说着陈林就把那半桶水也倒进自家桶里,陈夕在后面闷笑,这才是他这小少年该有的样子吧。

水桶加满,陈夕道:“哥,你走前面。”

“不用,我走后面。”

走后面还要扶着水桶,陈林自认是男子汉,又怎么会做出欺负妹妹的事来。

陈夕笑道:“哥,我说了我力气大,没问题的。”

“那也不行,我是哥哥,你要听我的,我说你在走前面就你走前面。”

“要不这样吧,我们谁能拎动这通水谁就走前面。”

陈林想来一下才点头:“那好吧!”

陈林的犹豫陈夕看在眼里,陈林平时帮家里拎水是知道自己有多大力气的,他就是想看看自己妹妹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力气很大。

陈林过去,弯腰抓住桶把子,猛的用力,桶只动了一点,然后就怎么也拎不起来。

陈林气的一脚踢向水桶,陈夕嘻嘻笑道:“哥哥,你还是过去让我来吧!”

说着陈夕过去,轻轻松松的就把水桶给拎起来了,她看着陈林,眉眼一挑,心说,还是我走后面吧。

而陈林还以为陈夕是在嘲笑他的力气没她大,顿时心里有些气怒,怒自己没用。

最后只能他走前面,陈夕如愿的走了后面,两人抬着桶一路往家去,陈夕趁陈林不注意,不时的把桶往自己这边拨一下,再拨一下。

水桶已经到了自己的手边了,陈林还在偷乐,以为自己的力气是变大了。

两人抬着水到家,还没进门就看到苏氏跪在那里,陈大山却和陈大树在砌墙。

院子里陈老太在熬着药,估计是火没烧好,满院子的黑烟。

陈林和陈夕放下水桶就跑过来,两人到苏氏面前一看,发现她的手还在流血,地上已经一片血迹。

陈夕不由恼怒,她这才离开多久家里就成了这样。

“娘,你怎么跪在这里,你病才刚好,别再又病了。”

陈林也附和:“是啊娘,你快起来,有什么儿子替你跪。”

苏氏眼泪又流了下来,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知说什么好。

“娘让你奶生气了。”

苏氏只说了这一句陈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恼怒着一个用力提起苏氏,苏氏一个不防,竟被她拉了起来。

来不及吃惊,就被陈老太火也不烧了,她走过来冷声道:“这是有儿女撑腰就敢不把我这婆婆放眼里了是吧!”

“娘,我没有……”

苏氏怕陈老太对两个孩子不利,忙将孩子挡在身后,她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可这更刺激了陈老太,她怒红了眼道:“怎么,还怕我吃了他们不成,有本事你再带他们跳河去啊!你不是很会寻死么,再去啊……”

最后一句陈老太完全是怒吼了,苏氏瑟缩着身子,可搂着两个孩子的手没有松懈一丝一毫。

陈大山在往墙上上着土块,这已经是最后一块了,上完,这墙也就砌好了,他听到声音,草草的把土块砌好就下了高凳。

他快步走到苏氏身后看着陈老太,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求情的话不知说了多少,可陈老太一点不松口。

陈夕看着陈大山心里有气,所以那口气就很冲的道:“爹,惹奶生气的是我,跟娘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她跪在这里。”

陈老太道:“看看看,这就是苏氏教出来的好闺女,都敢质问自己的爹了,大山你还要护着苏氏这贱妇吗?”

陈大山痛苦的叫了声“娘”。

陈夕转过身子,直接对陈老太道:“奶,早上那话是我说的,娘可是一个字都没提,奶要打骂,也该是我受着,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娘吧!”

陈老太被陈夕这么一顿指责,她颤着手指指着陈大山:“看看,这就是你的好闺女,都敢指着自己奶奶的鼻子叫喊了,不打难道留着气死我这老婆子么?”

陈大山本被陈夕的话搅乱了心神,他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去苏氏惹他娘,而是二丫。

那他娘为什么老是揪着苏氏不放,再听到陈老太的话,他的脑子一时乱成了浆糊。

陈老太见自己的儿子不动一下,心里更气,她在院子里乱转起来,眼角一掀看到陈夕两人刚刚抬水的扁担。

她快步走过去,摸起扁担就过来,嘴里喃喃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不孝的孙女,留着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看到陈老太摸起扁担陈大山的脸色都变了,他拦在苏氏母子三前面。

“娘,你这是做什么,这一棍子下去,二丫还活不活了?”

“我就是要打死她这死丫头,不听话就算了,竟还学会顶撞人了。”

陈夕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好,凭她爹的架势肯定是拦不住陈老太的,她这小身板要这挨了一下,那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苏氏扯过陈夕快速的说道:“二丫,快跑。”

陈夕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跑,农家的院子本就不小,她饶过陈老太向外跑去。

陈老太回身就去追,陈夕仗着人小机灵,跑起来陈老太根本追不上。

陈老太累个半死,竟没碰到她一下衣角。

她喘着粗气道:“你……你这……死丫头……快给我……站住……”

陈夕这时不知怎么的,看着陈老太这样,心里莫名的觉得解气。

还有功夫回身道:“奶,你都要打死我了,我再不跑,那不就傻了么。”

陈林这时很佩服自己这妹妹,敢挑战他奶的威严,那可不是一般的勇气啊!

第27章 不一样的掏鸟窝法

陈老太追了半响没追上,气的回身怒骂陈大山道:“你是死人啊,看着你娘被气死就高兴了是吧,还不快抓住这贱蹄子。”

陈大山摸摸鼻子,看着这样吵闹的奶两,总觉得比那不管打骂都不吭声的气氛要让人舒服。

见陈老太太自己追不上她,就叫自己的爹来,陈夕顿时不干了。

“奶,你今天非要打死我是吧,那好,不用你废那个力了,今天我自己去死,也免得别人说我不孝,是被自己的奶打死的。”

说着陈夕撒腿往外跑去,陈老太把扁担当成拐杖拄着,喘着粗气在后面吼道:“死,有本事就去死,一个个的都会拿死吓唬我这老婆子了是吧,有本事就别回来。”

陈大山却跟在后面追了上去,可他忙活了一个上午,到现在滴水未进,那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苏氏吓白了脸色也跟在后面追了上去,陈林跟着苏氏,看苏氏急成这样,他在苏氏耳边小声道:“娘,别急,妹妹的主意多着呢,保不准这次又是吓唬奶的。”

可苏氏不敢打这个堵,二丫的性子变了这么多,这要是真的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那可真就追悔莫及了。

而陈夕这会的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暗恼自己应该吃饱了再跑出来的,跟她奶这样的人,前生宫里那些个计策完全是施展不开呀。

陈夕想着,这整个村里唯一有吃的地方,那就只有奇云山了,上次好运的在山下捡了只兔子,这次陈夕还想去碰碰运气。

只是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带回去了。

说干就干,陈夕抬脚饶了一圈又往奇云山跑去。

陈大山和苏氏追出来,早看不见陈夕的人影,村里沟坎又多,陈夕躲哪都够他们找的。

陈夕徒步来到了奇云山下,其实村子离山并没有多远,以前大家还敢上山打个野物什么的,可奇云山自那年有人被大虫咬死后,就没人再敢上山了。

原本山上也没有大虫那么凶猛的动物,听说是后牵过来的。

具体什么情况没人知道,这些不过都是众人的猜测。

反正现在的奇云山没人敢往里去就对了。

陈夕现在也是没办法了,才来这里碰运气,她在山脚折了根手臂粗的长棍子拿在手里,一路走一路在脚下敲打着,防止草里有蛇什么的。

可直到走了很远,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好运的看到一只动物,有的只是动物制造出来的动静。

可等她到了时,那东西早就跑了没影。

陈夕泄气,难道她今天真要饿死在这么,没准还要做什么东西的食物,一想到这,她就是一阵的冷颤。

强打起精神又找起来,远远的竟看到颗树上有个鸟窝。

陈夕有些惊喜,没肉,蛋也好啊。

她可是还记得陈林是怎么烤鸟蛋给她吃的,想到香喷喷的烤鸟蛋,陈夕擦了下嘴角,咧着嘴走过去。

到了树下,看着那高高的鸟窝范起了愁,她不会爬树啊,可放弃这美味,她也不愿意。

陈夕在树下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想到办法,手里的棍子也够不到那鸟窝,那窝那么高,得多长的棍子才能够到啊。

陈夕不由恼怒,难道她今天真就吃不到这鸟蛋了,她心里不愤一脚猛的踹向那树跟处,由于气氛,陈夕的力气用的不小。

谁知,就这么一脚,那树竟晃动了那么一下,陈夕惊讶了,翘起自己的脚看看,这脚还是那脚,也没有长出一朵花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力气变大了,可没想到竟大成这样,这么粗的树都拦不住她。

陈夕试探着又用力踹了一脚,大叔晃动的比刚刚还大,树上的鸟窝都歪了,掉了一只不知名的鸟蛋下来,陈夕只顾着惊叹自己的力气了,一个不查,竟被砸到的脑门子。

陈夕抬手摸了把脑袋,只摸到一爪子的蛋液,陈夕嫌恶的甩了甩,没甩干净,又在上擦了两下。

虽然手还是粘粘的,可好歹干净了许多,不再那么难受了。

这下她学乖了,脚下踹着数树根,脑袋翘着看着树上,直到那鸟窝终于挂不住了,往下掉,连带的又掉下两个鸟蛋。

陈夕抬手接住一个,另一个啪的掉在了地上,摔成了渣。

陈夕看着有些心疼,然后大打起精神继续去找下一个鸟窝。

用这同一种办法陈夕直揣了一兜子的鸟蛋,各种鸟蛋,大小不一。

直到觉得够自己吃了,才停下继续找的动作,她找个干净些的地方把鸟蛋放下,这么一数,发现有十几个那么多。

不由想着,这要是在家就能给苏氏和陈林好好的补补身子了,可又一想,就是在家,这些也肯定是进了别人的肚子,就像那只兔子,自己不是一口都没吃到。

那这鸟蛋还不如自己吃了,这么想着,她心安理得的开始做起了原始升火的办法,钻木取火。

她把小木棍戳在木头上,开始钻木,直钻的她手心都发麻了才终于看到火星子。

火升了起来,陈夕把鸟蛋埋在火堆下,然后开始烧火,烧火的功夫陈夕观察着四周,发现这里好像离边缘有些远了。

可也没见有什么大型的动物,连只野鸡兔子都没看到,陈夕不由怀疑那些个老人是不是对齐云山有什么误会。

陈夕注意着火堆,等时间差不多了开始灭火,然后把鸟蛋从土灰里扒出来。

陈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以前从没觉得简单的烤鸟蛋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陈夕伸手去拿,滚烫的鸟蛋烫的她一下缩回了手,手指被烫的通红,陈夕噘嘴吹了两下。

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直接下手,而是用棍子把鸟蛋从草灰里扒出来,凉了一会才下手。

鸟蛋还是有些烫手,陈夕不管那么点的余温,拿起一个就在手边的小石子上磕了两下。

然后剥壳,看着白嫩的蛋白漏了出来,陈夕就忍不住的咬了一口。

以前觉得没甚滋味的白蛋,这会儿却觉得简直是世间美味,直到把那十几个鸟蛋都吃光了陈夕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浑身也有了力气,她觉得自己现在打死头牛都不是问题。

第28章 斗野猪

吃饱了,陈夕才有力气好好的观察四周,刚刚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只知道自己恐怕是离边缘有些远了。

如今再看,这哪是有些远啊,这根本就看不到边了好吧,再加上树木的遮拦,连方向都有些分不清了。

想到这里,陈夕心里有些没底,四周静悄悄的,连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了,脚下还有厚厚的枯树叶。

陈夕拽了下自己的衣角,打算向外围走去。

吃饱了气消了,这才觉得害怕起来,她摸起刚刚在外面折的那根棍子抱在怀里,给自己打气。

也幸亏这是大白天的,要是晚上,估计吓都能吓死她了。

陈夕摸索前行,手里的棍子可起了大作用。

可走了没多远陈夕发现有些不对劲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陈夕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抓紧手里的棍子,瞪大眼往四周看,因为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来的,又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这才让人更加害怕。

陈夕一紧张,手里的棍子竟被她抓碎了,她顾不上惊讶,因为她突然看到一个大黑团,那黑团竟然是只个头不小的大野猪,陈夕吓的“啊”的惊叫一声,转身撒腿就跑。

这时也顾不上地上有没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了,逃命要紧啊。

那野猪本试探着接近,可听到陈夕惊叫一声竟然跑了,野猪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发现陈夕已经跑远了,它突然怒了,然后就猛的追了上来,野猪发怒的后果可想而知。

野猪奔跑起来陈夕才看清,那野猪足有四五百斤重,都跟她差不多高了,身上的黑毛跟钢针一样,根根竖起,浑身的肉跟石块似的,一块一块的紧绷着,还有那奔跑的速度,东撞西撞的,大树都被撞的晃动了两下,一看就知道力气不小。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那嘴里向上翘着的尖牙,陈夕毫不怀疑被那野猪顶一下,能把她的小肚子给戳两个大窟窿。

可恶的是那野猪竟追着她不放,陈夕在家跟陈老太赛跑,来这又跟头大野猪赛跑,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幸好现在吃饱了有力气,否则还不被玩死。

野猪跑起来颇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陈夕心里叫苦连天,又因对这奇云山压根不熟,只能凭自己的感觉逃命。

陈夕又人小腿短,再加上地上的杂草时不时的绊她一下,即使她跑的再拼命,跟野猪间的距离也在不断的缩短。

眼看那野猪就要追上她了,猪人之间的距离连五步远都不到,近到陈夕感觉野猪的呼吸都喷到她的屁股上了。

这要是被追上了,哪还有活路,陈夕没办法,硬咬着牙壮着胆子,回身把手里的半截棍子擂向野猪的脑袋,棍子应声而断。

野猪的脑袋上冒出了血丝,它吃痛的顿了一下,陈夕趁这功夫赶紧跑。

野猪摇摇自己的猪脑袋,疼痛更加惹怒了它,它红着眼用比刚刚还快的速度追上来。

陈夕叫苦不迭,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完蛋,要知道有这么一天,怎么也要学会爬树啊,上辈子尽学跟人斗去了,哪尝过被猪追的滋味啊!

陈夕刚跑没多远,眼看着那大黑猪又要追上来了,陈夕一个着急,关键时刻竟被杂草给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啃了一嘴的草叶,陈夕羞恼的“呸”的吐掉嘴里的草叶,爬起来一看,那大黑猪已经到了眼前。

黑猪张着嘴要来顶她,陈夕吓的紧闭上了眼,着急之下一脚踹了过去。

“嗷”的传来野猪的惨叫声,陈夕偷偷的睁开眼看看,只见那野猪被她给踹的翻了个身子,滚的半天才爬起来。

这下陈夕是即惊又喜了,惊的是自己的力气竟有这么大,连头大野猪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喜的是这样自己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把这头猪给办了。

想到这里,陈夕的嘴角漏出了一抹邪笑,那猪好似也知道自己有危险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在知道着这猪不是自己对手的时候,陈夕怎么可能让它跑了,不说别的,光的吃肉,都够她吃上一年了,何况这猪还能卖钱。

卖钱?是啊,现在没有别的赚钱法子,那自己可以打猎卖呀,自己这一身的怪力,不正好么。

想到这陈夕简直想大笑三声,老天对她真是不薄,即让她重生了,还送她一身的神力,这下陈夕反不觉得它是怪力了。

陈夕揉揉手腕,做出一副要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那野猪被她的样子激怒了,一个小萝卜头敢挑衅它,这让它野猪的尊严往哪放。

于是那野猪迈着健壮的身子向陈夕撞来,陈夕起初吓了一跳,又想到自己满身的神力,瞬间坚定的脚步。

在野猪冲过来的瞬间,陈夕抬脚用尽全身的力气踹过去,那野猪“嗷”的被踹飞了好几米远,砸断了一颗大树才停下来。

陈夕愣住了,原来这就是她最大的力气,连这么大的一头野猪都能一脚踹飞。

陈夕愣神的功夫,那野猪充分感觉到陈夕对它的威胁,挣扎着爬起来,这时的野猪嘴里开始往外流血,滴答的流了一地。

野猪颤巍巍的站着,看出来后面的一条腿已经伤了,站了没多久,野猪“碰”的又趴到地上。

陈夕没有上去,只这么看着,野猪也看着她,一人一猪谁都没动,没过多久还是野猪先动了,因为它的血腥味开始引来别的动物。

这下来的可就是吃肉的东西了,陈夕感觉自己听到了四面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声音,树叶哗啦啦的直响,野猪终于漏出了焦急的样子,硬撑着,又要起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起来,就永远都别想起来了。

爬起来,摔倒,再爬起来,又摔倒……

野猪就这么倔强的想活命,刚想跑路的陈夕看到野猪这样,一时竟动了恻隐之心,刚刚还要吃了人家,这么一会,竟又可怜起它。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陈夕一咬牙走过去,那野猪以为陈夕又要打它,扯着嗓子嗷叫起来。

陈夕扯着嗓子吼叫道:“别吵了,我是要救你,我要能弄动你,那就是你活命的机会,我若弄不动你,那就不能怪我见死不救了。”

野猪好似能听的懂陈夕的话,她说完。野猪竟真的不叫了。

陈夕过去深吸口气,拖着那野猪的两条前腿往前移,和她想的一样,虽然有些费力,可好歹能拖动。

第29章 捡回条命

野猪的重量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陈夕想着,这么着可不行,她即使拖走这野猪又能把它拖哪去。

再走也不够别的动物追的,最后没准一人一猪都要撂在这。

陈夕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观察着四周,这里别的没有,就是杂草树木乱石块,也许不知道什么地方还藏着蛇虫鼠蚁。

这要怎么活命,眼见危险越来越近,野猪也叫的越来越大声,。

陈夕有些烦躁,拖着野猪费力的走着,正在她走神想办法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连人带猪的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陈夕被摔的一时有些晕乎,野猪那么重的身子滚下来也忘了叫唤。

陈夕爬起来,望着这一人多高的大坑有些无语,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野猪也抬起头往上看,然后对着上面直叫唤。

陈夕拍了一下猪脑袋道:“你就别叫了,再叫你这大笨身子也出不去。”

那野猪好似能听懂她的话,转过头望着她哼了两声。

陈夕翻个白眼:“我又不是猪,听不懂你说的……”

野猪又哼哼两声,陈夕还是不知道它想表达的是什么。

她看看这坑,又看看野猪,坑口不大,只两三米的宽度,带着这头伤猪反正也逃不了多远,不如就直接藏这里吧!

想到这里,陈夕把野猪拖到边上,期间碰到野猪的伤口,野猪疼的直叫唤表示不想配合,陈夕抬脚往猪身上踹了一下。

“想活命就给我老实些。”

也许是陈夕的一脚起作用了,又或是野猪真能听懂人话,竟真的不动了。

把野猪摆弄好,陈夕踩着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土坑,等上来了,她利用自己的大力气把周围小腿粗的树干都弄断,拖过来搭在坑口,将口封好又把边上的石头都搬到上面压住。

直到把一切都弄好,确定那野猪安全了,陈夕才在边上找了颗三人合抱粗的大树,在下面堆了石头,人踩在石头上上了树。

陈夕身子本就娇小这下蹲在树上更是不占地方,踩着树枝尽往高处爬去。

等自己找了个安稳树叉坐下,树底下突然跳出来只快有成人高的一只老虎。

陈夕吓的动都不敢动一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只花斑大虎,原来这里真的有大虫。

大半人高的老虎围在大树底下转了两圈,又到野猪的坑边转了两圈,爪子扒了两下石头没有扒动才放弃。

老虎是闻到血腥味才过来的,可到了这里又没有看到什么,这让它的心情很不好,不由上窜下跳起来,突然它的爪子猛的挠上陈夕蹲的那颗树。

只一下,树上就留下了深深的爪印,陈夕在树上打了个哆嗦,她毫不怀疑那一爪子要是挠到她的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花斑虎抬头看到了树上的陈夕满脸的凶狠,对着她的方向张嘴,一声镇破山林的虎啸而出。

陈夕觉得树枝都抖了一下,吓的她赶紧抱住手下的树干。

坑里的野猪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这会竟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老虎见陈夕竟没有掉下来,烦躁的它弓起身子猛的一下向树上窜去。

老虎的一下跳跃竟是跳了有六七米那么高,陈夕担心这老虎真的跳上树,那她可就惨了。

老虎跃到树上又掉了下去,陈夕这才松了口气。

老虎上不了树,又在地上转悠起来,直转的陈夕是心惊胆战的。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太阳都落山了,陈夕都有些坚持不住了,那只老虎不知是实在饿急了,还是什么原因,这才不耐烦的离去,估计对它来说山里的食物随时都有,实在不用为这吃不到嘴的猎物浪费时间。

直到看不到老虎的身影了,陈夕才把那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又过了一会,陈夕才敢下树来,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上树也差不多,陈夕上去时是踩着石头上去的,可这轮到下去了才为难起来。

树下的石头都被拨倒了,这下要怎么下去?

陈夕半个身子挂在树上,手里拉着树枝打起了晃,一下一下的往下坠,等那一下坠的离地没那么高的时候,陈夕一下松了手,整个人掉了下来摔倒在地。

陈夕呲着牙摸摸自己的屁股,然后爬起来去解救野猪,这天都快黑了,她要赶快下山了,不然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陈夕将坑上的石头树枝都搬到一边,漏出坑里野猪的影子,野猪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怎么的,这会儿趴在坑底一动不动。

要不是刚刚这猪是自己藏的,陈夕都快以为自己是找错地方了。

好容易逃过了生死劫,一人一猪又开始为怎么上来发愁了,这里又没有绳子,她要怎么把这猪弄上来。

指望这猪自己爬上来,是想都不用想了。

陈夕好不容易才救下的猪,又舍不得这时候把它丢了,所以她在林子里转悠起来,还好林子里别没有,杂草树枝比较多。

陈夕用几根树藤辫出条绳子,好不容易才把野猪给弄上来。

野猪被勒的差点叫破了喉咙,不过好在平安上来了,然后一人一猪开始往山下摸索着走去,准确的说是陈夕拖着头猪走。

怕着猪身上的血腥味又引来别的什么野兽,陈夕找了气味刺鼻的草汁涂抹在野猪身上,以盖住血腥味。

直到天已经黑透了,陈夕才把那头猪拖到了山下。

此时山下的陈家已经找疯了,苏氏的事过去还没几天,陈夕又不见了。

这次陈家实在没脸让全村的人再帮着找人了,陈老太还在气头上,家里就只有陈大山和苏氏带着陈林在满村的寻找。

苏氏现在已经恨死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拦住她,陈林也是满心的后悔与愧疚,可出于对陈夕的信任,他还是觉得陈夕应该没什么事。

只是不知道现在她在什么地方,陈大山紧绷着脸,眼睛望向四周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

看的出他心情很不好,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已经黑透了,早就看不清路了,苏氏和陈林相扶着找向另一边,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小路上。

苏氏喊着陈夕的名字,她的嗓子都已经嘶哑了,泪都流干了,可还是没找到陈夕的人,这让她很绝望。

陈林在边上劝着:“娘,你先回去休息下吧,我和爹去找,一定会把妹妹找回来。”

苏氏看看陈林摇摇头:“娘不累。”

第30章 苏氏的怒火

不累,怎么会不累,他娘的腿都抬不起来了,又怎么会不累,娘俩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又怎么不累,只不过一直是找人的信念在支撑着,所以感觉不到累罢了。

苏氏掺着陈林的手往山边走,这时陈林看到山边有个黑影,月色下只能看到那东西的大致轮廓,却看不清那是人,还是什么。

那黑影还拖着什么东西,陈林脑子里首先出现的就是那些个飘啊飘的东西,他有些发怵,拽拽苏氏:“娘,你看,那是什么?”

这时的陈林没想到那是他妹妹陈夕,苏氏睁着眼看过去,陈夕个子本就不高,加上拖着野猪,那模糊的黑影在苏氏和陈林两人心里,别提多吓人了。

苏氏心里害怕,一把将陈林拦在身后,陈林伸长脑袋看过去。

“哗,哗,哗”陈夕一步一声哗,那是野猪摩擦地面的声音,累了,陈夕停下喘口气,然后接着拖。

野猪皮糙肉厚的,地面的摩擦对它来说还不如挠痒痒,唯一的难受就是蹄子被陈夕扯的有些疼。

陈夕一抬头看到模糊中有两个黑影,夜色漆黑,距离又有些远,她努力的睁大眼,也看不清是谁。

陈夕想着,万一要是不认识的人,看到她拖着野猪,不说别的,就是她的力气都能把人吓死。

陈夕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人走过后再说。

于是她又拖着野猪往林子里走,苏氏看那大黑影走了才松了口气,陈林也从苏氏身后出来了。

“娘,那是……”

苏氏忙打断:“嘘,不能说。”

陈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然后点点头。

显然苏氏想的和陈林一样,这些事最是说不得。

母子两又开始找起来,苏氏哑着嗓子呼喊道:“二丫……二丫……”

陈林也跟着叫道:“妹妹,你在哪……”

林子里的陈夕咯噔一下从野猪边上蹦起来,难道刚刚那两个黑影是娘和哥哥?这么一想还真有些像,娘和哥哥不就这么高么,而且天都这么黑了,农家睡觉本就早,这会儿又有谁没事会出来瞎转悠。

陈夕伸着脑袋看过去,可惜天太黑,实在是看不清。

接着又听到苏氏的叫声,这下,陈夕确定是她娘和哥哥了。

她三两步跑出林子,又蹦又跳直摆手道:“娘,哥,我在这里……”

今天差点被老虎给吃了,这猛的看到家人,陈夕心里很是激动,不由的漏出孩童稚气的一面。

苏氏和陈林顾不得其他忙跑过去,苏氏本就累,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的了,再这么一跑起来,不小心差点摔倒。

陈林忙扶着她:“娘,你慢些,我扶着你走。”

苏氏点点头,母子俩相扶着走过去,陈夕一路小跑着过来。

一到苏氏面前陈夕激动着道:“娘,你知道……”

“啪”陈夕的话,被苏氏的一巴掌打断了,她捂着脸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柔弱的苏氏竟会对她动手。

陈林也吃惊了,刚刚娘那么着急,为什么这才找到人,就打了她,陈林站到陈夕前面,眼神无声的询问着。

陈夕抬起头,却看到苏氏已经泪流满面。

陈夕呐呐的叫了声:“娘。”

陈林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娘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的就哭了。

苏氏颤着身子,紧攥着双手。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娘,你……”

这时的苏氏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陈夕安全了,她满心的愤怒才爆发出来,可打了孩子,她又后悔起来,觉得自己的手心滚烫的她有些受不了。

苏氏捂着脸,突然转身就走,陈夕又叫了声:“娘。”

陈林道:“从你跑了娘就开始找你,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你到底上哪了你?”

陈夕一听说苏氏找她找到现在,她顾不上吃惊,忙追了上去。

陈林在后面叫道:“你慢些,小心脚底。”

他怕陈夕这速度再磕着碰着,不是更让人担心。

陈夕习惯了以前独自一人的日子,在苏氏面前也没把自己当成孩子,反对苏氏是存了照顾的心思,从没想过在苏氏的心里她才是个孩子。

一个需要别人事事操心的小丫头,直到这会陈夕才陡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也是有人担心,有人记挂的人了。

苏氏的这一巴掌,陈夕非但不觉委屈,心里反奇异的发暖。

她忙着去追苏氏,连林子里的野猪都顾不得了,陈林也追了上来。

陈夕几步跟上苏氏,弱弱的撒娇道:“娘,我知道错了,你别气我……”

苏氏凭着一口气加快脚步,就是不理陈夕,陈夕又道:“娘,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您要还气就再打我一下吧!还气就接着打,什么时候等您的气消了,什么时候不打我。”

听到陈夕说打,苏氏的身子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又顾做无事。

可苏氏这一变化早就被陈夕给看到了,陈夕摸着自已有些红肿的脸颊。

“娘,我的脸好疼,都有点木了,不会是毁容了吧!您快给看看吧!”

苏氏没有停下,可那脚步却犹豫起来,渐渐慢了下来,陈林跟在后面道:“娘,真的,妹妹的脸又红又肿,跟个大馒头似的,我看真的要毁容了。”

对女孩子来说,毁容可是大事。

苏氏终于停了下来,她没有吭声,脸上怒气未消,她皱着眉看着陈夕的脸。

她怕自己那一下没有轻重,伤了陈夕,她捧起陈夕的脸,仔细看了下,天黑看的不是很清楚,又用指尖摸了一下。

陈夕疼的“嘶”了一声。

“娘,你轻些,二丫疼。”

苏氏心里担忧,嘴上却狠狠道:“疼就对了,看你下次还跑不跑,再跑就不是这一下了,娘会直接打断你的腿。”

陈夕借机嘿嘿一笑:“娘,没有下次了,以后我做什么都会跟您说的。”

苏氏没有说什么,只瞪了她一眼,陈夕趁机道:“娘,您知道刚刚我在山上遇到什么了吗?我跟你说,我遇到了只大野猪,还把它拖下来了,你没看到那野猪有多大,它只比我矮了一点,真是又黑又重,咱要是弄回家,够咱吃一年肉的……”

陈夕说的高兴,苏氏的身子却猛的停下。

“你上山了?”

“没……我就是在下面转了一下……”

陈夕可还记得上次她爹跟她说的,千万不能进山,所以苏氏的气头上陈夕还不敢跟苏氏说实话。

“下面怎么会有野猪?”苏氏显然有些不信陈夕。

陈夕不知怎么解释,只道:“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看到了啊!我还……”

她刚想说自己还把野猪拖下来了,就被苏氏打断了。

“以后离奇云山远些知道吗?要是再去,就别回来了。”

苏氏说着狠话,陈夕连点头:“知道了娘,以后我都不去了。”

“嗯”苏氏这才放过她,不再追问,陈林却撤了下陈夕的衣袖,然后小声道:“妹妹,你真的上山了,你说的那野猪有多大?它跑起来快不快?”

陈林虽然捏着声音说话,可在这寂静的黑夜,又能小到哪去,苏氏自然一字不落的都听去了。

第31章 陈大山的心声

陈夕偷看了下苏氏,然后哼了一下道:“哥,你说什么呢,谁上山了,我就是在下面转了一下,远远的看到野猪儿而已,那野猪刷的从远处跑过,所以我才看到那么一眼。”

“哦,我还以为你真的看到野猪了。”

陈夕这下可不敢吭声,老实的跟着苏氏回家。

母子三人到家,陈大山还没有回来,苏氏带着孩子进门,上房灯都已经灭了,整个院子里都是漆黑,没有一丝亮光。

苏氏摸着进屋,点了油灯,陈夕和陈林进屋,苏氏拉过陈夕看着她的脸,还好只是有些红了,没有肿多高,苏氏的性子就是气急了也不会对孩子不重手,这会苏氏心里自然知道两个孩子是骗她的,可也没说什么。

只默默的打盆冷水用毛巾给她冷敷一下。

没过多久陈大山回来了,也许是看到家里有亮光了才回来的。

陈大山猛的推开门,看到陈夕平安他猛的松口气。

接着面色一沉,两步上前,苏氏还没反应过来他拽过陈夕“啪啪”两霸掌打在陈夕的屁股上。

陈夕愣了,她这么大的年纪竟然被打屁股,在她心里可没把自己当孩子,所以陈大山打她屁股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她的样子在苏氏看来,就是被打傻了,她上来就要抢陈夕。

“她爹,你做什么,刚刚我已经打过她了,孩子已经知道错了。”

苏氏说完,陈夕才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起来,陈大山的巴掌可不像苏氏,他这一掌下来都是实打实的力气。

“她这么小就知道用死来威胁人了,以后还得了,今天我不好好的教训她,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老子。”

说着陈大山竖起巴掌又要打,苏氏拦在陈夕面前,陈林子把抱住他的胳膊。

“爹,你别打妹妹,你打我吧,我替妹妹挨打,我皮厚,挨的住。”

陈大山冷着脸,看着这母子三人。

“都让开。”

苏氏坚定不动,陈林也不放手,陈大山甩了一下没甩动,陈林可是下了死力抱着他的,又怎么会轻易让他甩脱。

这时陈夕轻轻的推开她娘,走了出来。

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小脸满是严肃:“爹,我错了。”

枉她自栩重生,可回来这么久没有做过一件帮到娘和哥哥的事,反一直让他们护着,每次闯祸都躲在人后,那她回来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死了省事。

陈大山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来认错,陈林也愣的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陈大山的胳膊。

陈大山看着小小的人跪在那里,那巴掌怎么也竖不起来,刚刚那两下不过是气头上打的。

以前他经常动手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苏氏寻死之后,她他就没再动过手,也难得的享受到那么点陈夕的濡沫之情。

他觉得那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过日子,可这次他是真的气狠了,没人明白他漫无目的满村找人的那种心情,担忧,心痛又焦急,满心说不出的凄苦,也许连苏氏都以为他是气怒才去找的。

这会看到跪在那的小小身影,别说动手,就是重话他都说不出来。

他抬起似有千斤重的脚步走过去,陈林还怕陈大山要打陈夕,忙拦了一下,陈夕对他摇摇头,他才没动。

陈大山过去,伸手扶起陈夕。

“二丫,爹担心,你知道吗?上次你和你娘哥哥都去跳河了,让爹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有多失败,也让爹尝到了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爹觉得自己每天都提心吊胆的,那日的情形总是出现在梦中,时刻提醒着自己的失败。

爹想孝顺你爷奶,可也想做个慈父,想儿女围绕,爹这几日觉得就跟做梦似的幸福,可今天你让爹梦醒了,让爹知道自己仍然不能撑起你的天,任然得不到你的信任,认为爹不能保护好你……”

说到这里,陈大山有些说不出来了,他仰起头,逼回眼中的泪意。

苏氏早已泣不成声,陈林这会儿也是满脸的惊愕,他一直都以为他爹不在意他们,别问他为什么,因为这些都是他平时看出来的,陈大山平时的表现就是这么个意思。

陈夕猛的扑进陈大山怀里,大哭道:“爹,二丫真的知道错了。”

陈大山拍拍她的肩膀:“以后有事让爹顶着,好吗?”

陈夕点点头,嗯了一声,上辈子她爹会那样,肯定也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这辈子,她要改变一家人的命运,让她爹不再变成那个只会动手没有一丝柔情的粗汉子。

陈林见陈夕扑到陈大山怀里,他也过去抱住陈大山,陈大山伸手搂住他,一家难得的一片祥和。

只是都哭花了脸,苏氏出去打了水,一起洗了脸,厨房还有剩饭,一家随意的吃了点,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没亮苏氏又起床忙活起来,见苏氏起来了,陈大山也跟着起来。

苏氏道:“他爹,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以后我都跟你一起起来。”

昨天说了要孩子们把天交给他,那他就要顶起这片天。

苏氏没说什么,只笑了一下,看的出那笑容中有了甜蜜的味道,好似回到了刚成亲的时候。

苏氏和陈大山起床没多久出陈夕和陈林也起床了,今天这一家好似都说好似的,一起出门来。

看到陈大山苏氏,陈夕甜甜的叫道:“爹,娘,早。”

陈林也道:“爹早,娘早。”

陈大山笑道:“你们这早就起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这会儿陈文陈武可都没起来,陈夕道:“我起来帮娘做饭。”

陈林道:“我帮娘挑水。”

两个孩子的话让苏氏很自豪,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能帮自己做这么多事,这是多懂事。

陈大山摸摸两人的脑袋:“这些以后都有爹做,你们再去睡吧!”

陈林道:“那娘和妹妹在家做饭,我和爹去把水缸挑满水。”

陈大山道:“好,男子汉去做重活。”

陈林重重的点了下头,表示赞同,陈夕笑着拉着苏氏去了厨房。

一家四口齐忙活,今天的饭做的格外的快,平时都是天亮才做好,水缸也是吃饭前才将将挑满,可今天有陈大山的帮忙,很快水缸就满了。

饭好了,天又冷,放不了多久就要冷了,陈大山就去拍陈老太的门,反正这会天已经亮了,再过不久就要起床了,对陈大山来说早起一会也没多大问题。

“啪啪啪”他拍响了陈老头的房门。

屋里陈老太大吼一声:“作死啊,一大早的不让人安生。”

第32章 变了

陈大山的手一顿放了下来。

“娘,是我,饭好了,我来叫您和爹吃饭。”

“知道了。”

只这么一句,屋里就再没有声音。

陈大山又去拍陈文陈武兄弟的屋门。

可拍了半天屋里都没有一点动静,陈大山这才无奈放弃,他过去柴房找出柴刀出来劈柴,又过了好一会,柴都劈了一堆,陈老太和陈老头才出来。

陈老太出来没做别的,首先去叫陈文陈武的屋门去了。

“文子,武子,起来吃饭了。”

说着话陈老太就推门走了进去,在陈老太的心里可没有尊重别人隐私的想法。

屋里陈老太又叫道:“文子,武子,醒了没?”

过了一会才有个模糊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整天催催催的,烦不烦啊,一会儿就起来。”

“你这孩子,奶还不是怕你饿着,竟还嫌我的烦。”

话落,陈老太出了房门,摇着头去洗脸了。

陈老头洗漱过直接就坐到了堂屋等着吃饭,陈大山扔了斧头洗了手脸,走向厨房把苏氏盛在盆里的玉米糊糊端到堂屋。

堂屋陈老头看到,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眼早就说过陈老头没啥大本事却最是大男子主义,在他心里男人在家是被伺候的。

陈老太任何事都要压他,也没能让他做一点家务。

所以这会看到陈大山竟端起饭盆那不高兴就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只是家里这两天都没个安生,所以陈老头才憋着没说。

他不说陈大山就当没看见,后面苏氏端着窝头咸菜进来。

陈林拿空碗,陈夕拿筷子,一家没有一个闲着,都为这顿早饭忙活着。

陈老太进来看到陈夕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她冷着脸端了份早饭送到陈武床边。

陈武是昨天下午醒的,醒来的陈武疼的哭天喊地,也就只有陈老太能安抚住他。

陈武满身的伤,脸上更是没一块好地方,所以更没有脸出来吃饭。

就连屎尿都是陈老太端倒的,陈武彻底过上了废人的生活。

陈老太把饭给陈武送去之后,陈文才打着哈气出来。

这时桌上的人都已经坐好准备吃饭了,陈文坐下看到苏氏自然的冒出一句。

“婶,听说你跳河了,咋没事?”

陈文也是在外面鬼混听别人说了那么几句,那会儿压根没放在心上,这回家看到苏氏才想起来,也就自然的问出了声。

苏氏的动作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跳河的事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里可是明白的。

可不等她说什么,陈老太就喝止道:“瞎说什么,你婶子好好的在这,跳什么河?”

苏氏跳河,陈老太的责任占了大半,这些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不让陈文提起。

陈文被训,心里自然不高兴。

“我又没说错,奶你凭啥说我?”

“说你怎么了,整天的不着家,知道什么,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怎地,我说你两句,你是不是也要去寻死?”

陈夕昨天叫着跑着要去死的事,可让她气的不轻,一夜都没睡安稳,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难受。

还被陈老头说了好几次,早上好不容易才睡着,感觉没多久又被陈大山吵醒了,这会脑仁还突突的疼。

所以对她最宠爱的孙子少了平时的耐性,也有着指桑骂槐的意思。

可陈文却不管这些,他只知道陈老太骂了他,陈文就跟外面那些人瞎混,学了一身的混混习气,他扔了刚拿到手的筷子,拍桌而起。

“奶你今天就是看我不顺眼是吧,婶去死,又不是我,你拿我撒什么气,合着我回家就是给您当出气筒来了,那这家我还不如不回呢,哼!”

陈文说完就站了起来,陈老太脸色一变,捂着胸口道:“文子,你……”

陈老头看向陈文,用烟杆子敲了两下桌子:“坐下。”

陈文好似没听到,依旧走了出去,自从占上的堵瘾,陈文就很少回来,若不是怕陈老太念叨,他压根不想回,这下好了,终于有理由不回家了,不用再被念叨了,陈文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听陈老头的话。

看着陈文离去的背影,陈夕差点笑出声了,不能怪她幸灾乐祸,实在是她想到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

陈大山看陈文把陈老太气成这样,还连饭都不吃就要走,他忙追上去,拽过陈文的手臂。

“文子,你干什么,看把你奶气的,快回去好好吃饭。”

陈文撇了陈大山一眼,不屑道:“二叔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再来说我吧!”

陈大山一愣,那手下意识的松了开来,他一直疼爱有加的侄子竟对他不屑,这让陈大山很受伤,陈大山一时有些愣住了,陈文头也不回了离开了陈家。

叔侄两说的话不过一瞬间的事,陈老太追了出来,看到陈文走到门口,她想追上去,可又拉不下这个脸,最后只能看着陈文消失在门外。

陈文走了,陈老太的矛头一下指向陈大山。

“你说你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拦不住,文子可还没吃早饭呢,这要是饿坏了,你这做叔叔的心里就能安了?”

陈大山有些无奈又心酸,他娘也太极端了,对谁好就好的彻底,就像陈文陈武两兄弟,可不喜欢那就讨厌到底,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欢心,就像他的妻子儿女。

“娘,文子不是小孩子了,他想做什么,谁能拦的住?而且,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叔叔。”

陈大山想到了陈文说的那句管好自家的事,是啊,他连自家的事都管不好,又有什么本事去管别人。

说着陈大山的目光看向陈大树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陈老太该找的人是陈大树,而陈大树坐在那里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关心别的事,好似家里的闹剧压根进不了他的耳朵。

陈老太看陈大树的样子,张嘴想说什么,可没有发出声音,最终还是闭了嘴,家里的早饭是在一片鸡飞狗跳中结束的。

饭后,陈夕突然想起她废了半天劲拖下来的野猪好像还丢在山边。

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跑没跑,有没有被别人拖走,陈夕想去看看可又被苏氏看的紧。

苏氏现在可有点认识到陈夕的脾气了,她不明白她自己的软性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倔闺女来。

陈夕找不到空跑,又可惜那头野猪,好歹也是自己拼命救下的。

最后她眼睛一转去找陈大山,“爹,我昨天在山边看到个兔子窝,我们去抓吧!”

陈大山停下劈柴的斧头:“你昨天去山上了?”

陈大山昨天几乎是把满村子都找遍了,都没找到陈夕,这时被陈夕一说,他不由怀疑陈夕是不是真的去奇云山上了。

而陈夕自己上山的事打死她也不能说,所以她忙否认道。

“没有没有,我哪敢,我就在边上转了,看到有个兔子跑进去了,所以才来找爹的,那兔子可大了,抓到还能卖钱不是。”

第33章 抓兔子

陈大山看陈夕这满脸期望的模样笑了一下道:“好,二丫想去,爹就带你去看看。”

得到陈大山的答案,陈夕笑了,他她漏出满嘴的小白牙道:“爹真好,那我这就去准备东西。”

说是找东西,陈夕不过找了个竹框背在身上,那小小的人背上背着个大竹框,模样别提多搞笑了,陈大山笑着把框拿下来背到自己的肩上。

陈夕有些郁闷自己的小身板子,明明满身的力气,可身子怎么就不给变大些。

门外陈林看到两人整装待发,忙问道:“爹,妹妹,你们这是去哪?”

陈夕道:“我们去抓兔子,哥你要去吗?”

一听说抓兔子,陈林睁大了眼,满眼惊奇:“真的,我也要去。”

陈大山在陈林的脸上难得的见到那么生动的表情,心里便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好,一起去。”

在陈大山的心里只是想带孩子们出去转转玩玩,至于陈夕说的兔子,抓到就是收获,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大山带着两个孩子欢乐的出门去了,陈老太在后面看的气的咬牙。

这时屋里陈武又开始叫她了,无奈陈老太只能先顾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去。

陈夕走在陈大山的前面,一路小跑着,不住的回头叫道:“爹,你快点。”

陈大山道:“你跑那么快,小心摔倒了。”

陈夕可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她救下的那头野猪,若被别人捡去,那她不是亏大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奇云山下,陈夕藏野猪的附近,陈夕要往山里走,陈大山忙道:“二丫,快回来,山上很危险。”

陈夕装作没听到,陈林拦住陈夕:“妹妹,爹说不能再往前了,你说的兔子窝到底在哪?”

“哎呀,就在前面了,你快让开,我带你去。”说着陈夕手指着前面不远处。

陈林被说的有些心动了,况且陈夕说的也没多远的样子,这时陈大山终于追了上来。

“不是说了不能上山吗,怎么都不听话。”

陈林道:“爹,妹妹说兔子窝就在那里,没有到山上。”

陈夕道:“就是爹,真的不远,没几步就到了。”

陈大山有些怀疑道:“真的,你没骗爹?”

陈夕急的都要跳起来了,就差那么几步,就能看到那野猪了,他爹怎么就那么黏糊呢。

“真的,不信我带你去。”

说着陈夕就往前跑去,到了昨晚藏野猪的地方陈夕傻了,她的野猪呢,怎么没有了,只留下一片被野猪压趴的草印。

陈夕想着,这是自己走了还是被别人捡了?

不管是什么这都让她有些沮丧,陈大山跟上来看她一下失落下来的脸色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兔子窝没有了。”

陈大山的话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好似在说就知道你是在骗人的。

陈夕撅着嘴,不想承认自己撒谎了,突然她看到前面真的有只兔子跑过。

“爹,你看,兔子。”

陈大山惊讶了,他也看到那只兔子跑过去了,想着难道二丫没有骗他,这里真的有兔子窝?

两人惊讶的功夫陈林已经追过去了,那只兔子见到人,刷的钻进草丛不见了。

陈大山过去扒开草丛,果然见到里面有个洞口,兔子就是从那里钻进去的。

陈林激动道:“爹,我回家拿铁锹来,我们把这洞挖了,里面肯定有很多兔子。”

陈夕闷笑,陈林道:“妹妹,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这里没有很多的兔子?”

陈夕道:“兔子有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就是挖到明天都挖不出一只兔子。”

这下陈林愣了,刚刚有只兔子进去,怎么会挖不到。

这时陈大山给他解惑道:“兔子的窝可不只这一个洞口,你从这里挖,还不等你挖几下,那兔子早不知跑哪去了,所以老人们才说狡兔三窟。”

陈林挠挠头,满脸不解的样子道:“还有这个说法,以前都没听说过啊!”

陈林的话让陈大山心里有些不好受,这些是事本就是他这个父亲早该告诉他的,没想到竟这会儿才能告诉他。

陈夕打破沉静道:“好了,既然我们都找到兔子窝了,那我们今天一定要有大收获才能回去。”

陈林道:“可我们又挖不出它,怎么能有收获?”

陈夕狡黠一笑:“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妹妹今天就教你一招?”

陈林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陈夕勾勾手指,陈林把脑袋伸过去。

陈夕趴在他耳边用尽力气大喊道:“就不告诉你。”

猛的一下,陈林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的耳朵被声音震的痒的难受,伸手掏了一下。

好一会才好,却见陈夕笑的早已没了形象,这个儿时的骗人把戏是她上辈子的遗憾,没想到今天还有机会尝试。

陈林却有些羞恼道:“妹妹,你怎么能这样。”

随即有转头向陈大山告状:“爹,你看妹妹,尽会捉弄我。”

陈大山打圆场道:“好了,都别闹了,二丫,你有捉兔子的点子就说一下,爹看能不能行的通。”

陈夕这才道:“爹,兔子不出来,我们让它出来不就行了,这法子有两个,一是水攻,二是火攻,水攻不用现实,这附近好像没有河,那我们就只剩火攻了……”

陈夕噼里啪啦的把她的点子说了一遍,陈大山和陈林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就能抓到兔子?

说动就动,陈大山找了枯草堆在兔子洞口,然后用火石点燃。

浓浓的黑烟直往洞里钻,眼见有别的地方又开始冒烟了,陈大夕忙搬石头把它压住。

只留一个洞口,上面还罩了竹框,这下好了,别的事不用做,尽等兔子上钩了。

没多久,一只只的兔子相继跳出来,都被住框挡住了,三人毫不费力的抓了五六只肥兔子,七八只小兔子。

竹框背了大半篓子,上面盖了乱草,由陈大山背着回家。

一路陈夕和陈林的心情都特别好,一下多了这么多的肉,搁谁家不高兴,上次陈夕拎回去的那只兔子,他们压根就没吃到一块,这下怎么说也可以紧饱吃了吧。

第34章 为以后铺路

陈夕转念一想,以她奶的性子,会不会都进了陈文陈武的肚子还真不好说。

既然怎么都吃不到,那不如卖钱,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陈夕走到陈大山的身边道:“爹,不如这些兔子我们卖了吧!”

陈大山停下脚步:“你不是想吃肉么?”

“爹,就算这些兔子都带回去,我们也不一定能吃到肉吧!”

陈林也附和着道:“就是,爹,你看上次我们不就没吃到肉。”

说到上次,陈大山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跟孩子说这次他们能吃到。

这时陈夕又道:“爹,你不是还欠罗大夫和村长的钱么,卖了兔子我们就有钱了。”

陈大山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道:“好,明天我就去镇上把这些兔子卖了。”

可陈夕却有些委屈道:“可今天我们把这些兔子带回去奶肯定就不会让我们把它卖掉了,文子哥还伤着,奶正愁没东西给他补身子呢!”

说到这陈大山也有些发愁了,以他娘的脾气只要看到就肯定不能卖了,可不带回家那要放哪里,总不能就扔这里吧!

兔子可是活的,长腿的东西,到明天之前还要喂食。

陈夕笑了一下道:“爹,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镇上吧,反正这离镇上也不远,等我们把兔子卖了再回家也不迟啊,到时就说什么也没抓到。”

陈大山摸了下陈夕的脑袋瓜子道:“今天不逢集,去了也没人,二丫要是想去爹明天带你去啊。”

陈夕无奈道:“爹,我不是想去才这么说的……”

这会一直安静默不吭声的陈林道:“我们可以卖给饭店啊,二蛋说他舅舅打到猎物就是卖给饭店的。”

二蛋跟陈林差不多大,平时两人玩的要好,二蛋的舅舅是外村的,却是颇有本事的老猎户,经常在奇云山打猎。

家里条件不错,三不五时的会接二蛋去过上一段时间,这次二蛋去了都有十多日了,所以才没来找陈林玩。

这话既然是二蛋和陈林说的,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陈夕惊喜道:“爹,我们也去卖给饭店吧!”

陈大山沉默了一下终于决定道:“好,我们现在就去,卖给饭店。”

“耶”听说现在就要去卖兔子,陈夕惊喜出声,陈林也一副高兴的模样。

说去就去,三人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往镇上去了,路上陈大山时不时的问两人累不累,两人开心激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累。

三人腿走了半个时辰才到镇上,重生回来,陈夕是第一次来到镇上,这里到底是离京城近了,虽然不是城里,因为来往的行人多了起来,所以附近的客栈饭店也就少不了了。

这会还不是饭点,所以各家店里的食客都不多,陈大山带着两人到最近的一家过去。

三人还没进门,就有个十四五岁的跑堂小二迎上来:“客官,吃饭里面请。”

陈大山被人家这么客气的对待,一时有些局促。

“不,我们不吃饭。”

小二笑容不减道:“那您是……”

陈大山颠颠背篓道:“我这里有几只兔子,不知道你这里收不收?”

“那您等会,我给你叫我们掌柜去。”

说完那小二一遛烟跑进了店里,没多久店里出来个四五十岁的胖老头。

胖老头穿着一身的灰色布衫,还留着两撇胡子。

胖老头摸了摸胡子道:“我是这里的掌柜,姓刘,就是你说有野兔子卖?”

陈大山弯腰点了点头道:“刘掌柜好,是我。”

“那你有几只兔子?”

“五只大的,八只小的。”

“哦,我看看。”说到有这么多的兔子,刘掌柜这才有了兴趣,一般来卖野物的不过三两只,这次竟有这么多。

陈大山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来,掀开上面的杂草,漏出底下那一窝的兔子。

刘掌柜点了点头道:“大的八文,小的五文,卖不卖。”

兔子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所以价钱自然就没那么高。

可这些钱对陈大山来说已经很多了,他连忙点头:“好,卖卖。”

陈夕抚额,她爹也太诚实了,连点价钱都不讲。

刘掌柜道:“那就送到后厨吧。”

刘掌柜又大声对店里喊道:“顺子,把人带后面去。”

刚刚那小二小跑过来:“是,刘掌柜,你跟我来。”

小二叫走陈大山,陈夕陈林等在外面,店里人不多,刘掌柜不急着回去,所以闲聊般的问道:“你们是哪个村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陈林有些局促不敢说话,陈夕见此忙道:“我们是奇云村的,家里还有五个人?”

刘掌柜呵呵笑道:“你这小丫头知道五个是多少吗?”

陈夕不服气,这老头也太瞧不起人了,虽然一般人家的孩子念书的少,不识多少数,更不用说她一个女孩子了。

可她不是一般人啊,她可是有两世经验的夕女官。

陈夕微翘下巴:“五谁不知道,不就是一个巴掌这么多么。”

“哟,还真知道,那你知道八个是多少?”

陈夕竖起右手掌,左手留了三个:“这么多。”

刘掌柜这下来了兴趣,刚刚还可以说的是蒙对的,这八却不好蒙啊:“小丫头还真行,念过书?”

陈夕摇摇头,刘掌柜又道:“没念过书就能数上来数,不简单,那你再算算,刚刚你爹的兔子能卖多少钱?”

陈夕顿都不带打的道:“五只大的四十文,八只小的也是四十文,加起来就是八十文。”

刘掌柜哈哈笑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要是个男孩,小老儿准收你做徒弟,可惜了,可惜了……”

陈夕:“……”

她可不想做个掌柜,虽然这在别人来看来很光荣。

陈林责一脸崇拜的看着陈夕,他没想到一向不吭声的陈夕竟能算上来算术。

在就刘掌柜一声声可惜的时候,陈夕问道:“刘掌柜,以后我家有野物您还要么?”

刘掌柜一连声道:“要要,你有多少我这里都要。”

陈夕笑眯了眼道:“那好,以后我们都送来你这,就不去别处了。”

“好,就冲你这话,以后你再送来,我给你加钱。”

陈林看陈夕跟人家聊这么开心想说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猎物送来的,最终没有开口。

而陈夕打探可不是白打探的,她这是为以后作打算的,以后上山可不能跟家里说,所以少不得要自己来,先跟人家熟了,才好做买卖不是。

第35章陈夕收钱

陈夕跟刘掌柜还没说多会儿,陈大山就出来了,刘掌柜从柜台拿钱,嘴里还道:“就冲你这丫头,今天这钱,小老头就多给两文了。”

陈大山第一次接触这么多钱,还多给两文,尽管不知道自家闺女怎么让人家开心了,可还是千恩万谢的谢了人家。

刘掌柜只摆摆手,陈大山带了两个孩子离了饭店门口就问道:“二丫,你跟刘掌柜说啥了,人家还多给了钱。”

陈夕无辜道:“没说什么呀,多给钱,可能是人家心情好,又或许是看我们可怜吧!”

陈夕的话显然不能让陈大山相信,他又问陈林:“林子,你说。”

陈林偷偷的看陈夕,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妹妹会算算术,所以人家才高兴多给的么。

又或是说下次家里逮到猎物还送来这里,这话在陈林看来明显就是骗人的呀,他们家又不是猎户人家,这次能逮到这几只兔子都是侥幸了,又哪来的下次。

陈大山问话一时让陈林有些难住了,陈夕抢过话头道:“爹,你问哥哥他哪知道,你现在该想的是这钱回去该藏哪里。”

陈夕这么一说陈大山才想起来,家里的钱一直都是陈老太在管着,做什么用到钱都是向陈老太要,这次这么多钱拿在手里让陈大山有些不真实。

同时又想到这钱是不是该交给他娘。

陈夕一看她爹的表情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不由泼冷水道:“爹,你把钱给奶之前先想想,娘和哥哥躺床上昏迷不醒时,你找奶要钱买药时候的事吧!”

那会的陈老太可就只给了十五文钱,还是村长和四爷爷凑的钱,才能给苏氏和陈林买上药。

想到这里,陈大山坚定了这钱不能给陈老太的心。

陈夕要的就是这效果,一点一点的让陈大山有自己的思想,有为自家打算的小心思。

可这钱不给陈老太,陈大山拿在手里始终不觉安心。

陈夕道:“爹,这钱你不是还要还给罗大夫,还有村长和四爷爷吗,剩下的,您收起来,不然给我收着也行啊,奶肯定想不到你会把钱给我收着。”

最后一句陈夕笑着说的,本意是开玩笑,可陈大山却听进了心里,当了真。

还了账,剩下的差不多还有五十文,这五十文放在他手里迟早会进陈老太的口袋里,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陈大山看向陈夕一咬牙道:“那这钱,爹就给你收着。”

这下陈夕真的傻了,没想到她爹还有这魄力。

陈大山说着看看四周,见没人过来,就真的开始把那袋钱拿出来,八十文钱可是有一小堆,人家还给了个钱袋子让他装着,陈大山拿在手里沉沉的。

他把手伸进去抓出一把出来,数了十个,嘴里喃喃道:“这是给罗大夫的。”

说着把那十文钱装到一边的口袋。

又伸手进去抓了一把出来仔细数了十八个,嘴里道:“这是村长的。”

又放到另一边口袋,再伸手进去,这次是五个,是给陈大山的四爷爷陈建春的。

陈大山拿在手里,然后把钱袋子递到陈夕面前。

“二丫,剩下的这些你收着,等以后用到爹再找你要。”

陈夕摆摆手:“爹,这钱还是您自己收着吧,刚刚我是瞎说的。”

“你拿着,你知道爹这里是藏不住钱的,你娘就更别说了,家里没事还好,可就像你说的,上次连给你娘和哥哥的买药钱爹都拿不出,若不是村长和你四太爷,那你娘和哥哥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说到这里,陈夕可是深有感触,陈林道:“妹妹,你还真是拿着吧!”

在陈林的心里,也还是有些不信陈大山,相比他更信自己的妹妹,陈夕这段时间的表现可是深得他的信任。

看着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陈夕最终接过钱袋子。

钱交出去了,陈大山反松了口气,陈林也乐的露出一口小白牙。

没什么比手里有钱更让人高兴的了。

最郁闷的是,有钱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花用。

陈夕这时脑中闪现的是分家两个字,上辈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分的家,这辈子,陈夕只想安稳的过日子,不想整天的因为鸡毛蒜皮的事跟陈老太吵闹。

陈大山带着两个孩子到家正赶上吃饭,陈老太在门口看到阴阳怪气道:“这是疯够了,知道回来吃饭了。”

陈大山自觉做了亏心事,不敢看陈老太,不吭声的走到一边将背篓放下,陈夕手里有钱心情很好,也不在意陈老太的语气。

陈林就更别提了,对陈老太的话基本是左耳听右耳出,毫不进心里。

陈老太见没人搭腔,也就不再吭声,只眼神阴沉的看着三人,“哗”陈大山的背篓碰到了口袋,口袋里的铜板互撞发出了声音。

陈老太耳尖的听到,大声道:“什么声音?”

陈大山动作陡然不自然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的都要从嘴里蹦了出来。

“娘,你听错了,哪有什么声音?”

回来的时候本想直接把钱还了,可一看到了饭点,就没好意思打扰人家,哪知,想了这么多,就是没想到会让陈老太知道。

陈老太怎么会信陈大山的话,陈大山撒没撒谎她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眯着眼走过来,陈大山的身子都僵的不敢动了。

陈老太边走边道:“想骗我,我明明听到了铜板的声音,快拿出来,现在竟然知道攒私房钱了,胆子变大了,连老娘都想糊弄了……”

“没,娘我……”

陈大山的话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陈林也紧张的要死,那可是他们忙了一个早上才卖到的钱,还要留着还账。

陈夕见情况不好忙过去道:“奶,什么钱,谁有钱,咱家可是还欠村长罗大夫和四太爷的钱呢,奶你有钱就赶紧还给人家吧!”

一说要她拿钱,那可是跟要她命似的,陈老太尖着嗓子道:“谁有钱你找谁要去,我可没钱。”

陈老太一激动暂时忘了找陈大山要钱的事,她心里也明白陈大山手里不会有钱,而且以往家里卖了什么有钱了,不用说陈大山自己就交到了她手上。

陈老太缩着脖子回就屋里,陈大山轻呼口气,陈林和陈夕忙到陈大山身边,关心的看着他,陈大山投以安慰的目光。

这时去苏氏拎着菜篮子从外面进来,看到围成一堆的三人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抓兔子就么,没抓到也不用难过呀!”

第36章 齐云山温泉池

苏氏回来三人忙停止互动,一致决定这事千万不能让苏氏知道,她知道了,以她那老实的性子,肯定会露馅,要不了多久,陈老太准的就知道了。

陈大山求助的看向陈夕,陈夕再无奈也只能拖着她娘。

“娘,我饿死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陈林也道:“娘,我也好饿。”

苏氏一听两个孩子饿了,也不问三人抓不抓兔子了,忙道:“娘炒个菜就能吃饭了,很快就好了。”

苏氏走了,三人齐松口气,忙到屋里,陈大山松开紧攥的手,现出手心汗湿的五个铜板。

由于紧张攥的用力,手心被铜板垫出了一圈一圈的红印。

“二丫,这钱还是你收着吧,爹……”

余下的话陈大山说不出来,那么大的人连个孩子都不如,他有什么脸面对妻儿。

陈夕知道陈大山是什么人,也没说别的,只接过钱,陈大山忙又把身上装的也掏出来,悉数给了陈夕。

陈夕压低了声音道:“吃了饭,我出去把钱还给人家。”

陈大山“嗯”了一声,身上没了钱,心里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人也轻松自然了。

没多久苏氏叫吃饭的声音传来,三人出去,陈大山身上没钱了,人也没那么紧张了,陈老太盯着他看了半响,自然看不出什么。

最后不得不半信半疑的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陈夕吃了饭拎着篮子就出了门,她身上装着要还账的三十三文钱。

那四十九文被陈夕收在了墙角的老鼠洞里,她的房间破旧,陈老太就没怎么进去过,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老鼠洞里会有钱吧。

陈夕先去了村长家,因为村长家离他们家最近。

陈夕到了村长家,正巧村长娘子刘萍正在门口纳鞋底子,看到陈夕远远的就唤道:“二丫来了,吃了没?刘奶家还有馒头,你等会儿,奶去给你拿一个。”

说着刘萍就要起身,陈夕忙道:“不用了刘奶奶,我吃过来的,这次来是还上次村长爷爷借给我爹的钱。”

“还啥还,你这丫头,让你爹放手里用着就是了,我们又不急着用。”

陈夕笑道:“村长爷爷借给我们是好心,可我们不能装不知道啊,要不是今天我爹抓了窝兔子,没准这钱还真要拖几天呢!”

“抓到兔子那是运气好,可有钱也不能这么嚯嚯,给你娘和哥哥买点东西补身子才是正经的,养好身子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刘奶奶不用担心,我娘和哥哥已经好多了,我娘说来看您,只是一直不得空。”

别人家或许有时间串门,可苏氏陈老太巴不得把她当成八个人使唤,一天根本没时间休息。

陈夕把手伸进口袋掏钱,看看四周没人,嘴里道:“刘奶奶,我能不能求您个事?”

刘萍慎怪道:“你这孩子,有事就说,说什么求。”

“刘奶,今天这兔子是我爹偷偷抓的,也是偷偷卖的,今天还你钱的事,您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我怕传进我奶的耳朵里……”

刘萍叹口气,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她道:“这钱你拿回去,这事奶不会跟别人说的。”

陈夕不听,说着把钱掏出来塞到刘萍手里,刘萍推辞着不要,陈夕把钱塞出去转身就跑。

刘萍自然追不上她,在后面喊她,她只摆摆手跑了。

后又去把四太爷的五文钱还了,一样求四太爷不要说出去,最后才去村边的罗大夫家,还没到罗大夫家就看到罗大夫家大门紧闭,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哪家请去出诊了。

陈夕踹着剩下的十文钱又进山溜达去了,早上那几只兔子让她尝到了甜头,她现在迫切的想挣钱。

现在都十一月了,没几个月宫里就要下来选侍了,她奶会在那时病重,虽然不知道那病是真是假,可手里有钱总不会错的。

陈夕趁着没人注意到又进了奇云山,这次她比较小心了,知道了山里有大虫,还胆大冒进,那是找死。

陈夕进山的日子京里发生件大事,夜大将军府因通敌叛国之罪被晋安皇满门诛杀,连申冤的机会都没给。

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整个将军府,连只苍蝇都不放过。

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夜将军功高震主,被晋安皇忌惮了,通敌不过是找的由头。

将军府血流满院,尸横遍地,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众百姓只敢在家里偷偷的祭拜,不敢有人出头。

而陈夕此时正追着只鹿跑,鹿可是好东西,抓到可能卖不少钱,鹿都是群居,不知这只怎么就脱了单,所以陈夕说什么也要抓到。

鹿一直往山里跑,陈夕的小短腿跑的气喘吁吁,却舍不得放弃。

跟着鹿陈夕竟跑到了一处春暖花开之地,陈夕看到零零星星的绿草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再往前走,竟然还有小野花,陈夕蹲下身子摘了一朵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冲入鼻里,还有风,陈夕感受那吹来的阵阵暖风。

心里不敢相信,她抬步往前走,空气越来越湿润,越来越暖,绿草越来越盛,树上的叶子都没落几片。

不远处还有兔子在吃草,野鸡在啄食,陈夕甚至看到了刚刚那只鹿在边上小息。

陈夕惊喜了,这样子明明就是有温泉,可上辈子也没听说齐云山有温泉啊。

陈夕不管这些,一个劲往里走,果然没多远就看到一处热气弥漫的温泉池子。

那温泉池足有半亩地大,北面有个崖壁,西面不远还有个山洞。

洞口有动物的脚印,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这个地方简直就是风水宝地,奇云山的凶名,简直就是天然的保护伞。

陈夕往泉边走过去,那些兔子野鸡看到她都吓的跑走了,那只鹿也起身走了。

一时泉边安静了下来,在泉边没多久陈夕浑身感到了暖意,鼻尖冒出了细汗。

身上的薄袄都有些厚了,陈夕把手伸到水里试了试,冰凉的手放到水里觉得有些烫。

在泉边逗留了好一会儿陈夕才舍得离去,离开前她陡然想到,不是愁没地方弄暖棚种菜么,这里可不就是天然的好地方。

只要自己把这里的地翻一下,杂草树叶收拾一下,一圈可以种不少的菜呢。

只要自己种的菜长好了,还愁卖不到钱么,兔子野鸡会糟蹋什么的,自己有的是力气,而这里多的是树枝,只要用树枝把地围起来,应该就可以了。

第37章 使小坏

想到这里,陈夕对挣钱充满了信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菜种。

家里的东西陈老太是肯定不会让她动的,还好她手里还有些钱,能自己去买。

现在十一月了,现在种上,正好过年的时候就能卖了,到时没准能卖个好价钱。

陈夕边往山下走,边考虑着怎么处理这地,到了山下陈夕又去罗大夫家看了看,这回罗大夫家有人了,陈夕把欠的诊金给了罗大夫。

第二天陈夕把家里的锄头偷带了出来,又到了温泉池边,开始除草翻地,泉边一圈的草,陈夕用了五天才处理干净。

然后又把地翻了一下,把地里的石子都挑了出去,还好上辈子去伺候太后之前自己是种花的,那么娇贵的花草都能伺候好,这些个青菜肯定也难不到她。

到了晚上那么点地被陈夕收拾的干干净净,明天来就能直接撒种了,所以明天她还要去镇上买种子。

陈夕扛着锄头下了山,养了这么多天陈武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都能下地了。

陈夕到家就看到他坐在院中翘着个二郎腿,手边还放着瓜子,地上已经扔了一堆的瓜子壳。

陈武看到陈夕就指挥道:“二丫,给哥倒点水来,在放点糖知道没。”

陈夕放下锄头心想,上次的打还是有点轻了,才这么几天就知道出来祸害人了。

嘴里却道:“知道了。”

她到厨房,拿了碗,自己先喝饱了才倒了一碗,端着碗去找陈老太。

陈老太不在屋里,陈老头也不知去哪了,陈夕端着碗又出来。

“奶不在家,你先喝吧,等奶回来你自己要糖吧!”

糖是好东西,一直被陈老太藏起来,如今陈老太不在家,陈夕还真不知道去哪找。

陈武道:“没糖怎么喝,奶就在屋后,你去叫。”

陈夕撇撇嘴:“要叫你自己去,又不是没腿。”

“你这死丫头给我等着,等奶回来看我不让奶打死你。”

正欲出门的陈夕听陈武这么说,她回过来,颇为不怀好意道:“说到打,不知道武子哥这一身的伤到底是谁打出来的,听说,到现在都没找到打你的那个人?”

半夜被打,是陈武心里的痛,任谁平白无故的被打都不会高兴,何况是陈武这样的人,只是无奈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现在被陈夕这么提起来,陈武气的咬牙,却没办法,只放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别夕“切”了一声,懒的搭理他,哼着小曲出去了。

陈武气的猛的把手里的瓜子摔了出去,瓜子撒了一地,还不消气,又猛把手边的小桌子都给推倒了。

这会儿陈老太不在家,他就是再气,都没人管。

直叫唤着:“陈二丫,你给我回来,你现在求我,我还会放过你,否则等奶回来就有你好看的了。”

陈夕恼怒,这无赖竟还想着告状,她都走到门口又回来了。

陈武看她回来哼道:“怎么,怕了?怕就求我啊。”

陈夕奸笑着走过去,陈武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又相信陈夕不敢对他怎么样。

“你想干嘛?奶可就要回来了,等奶回来,你再求我可就没用了。”

陈夕冷笑,这时候还拿陈老太吓唬她。

“我求你?你还没睡着吧?”

说着她走过去,一脚踹翻他屁股底下的椅子,陈武整个人“扑通”一声的趴到了地上,摔了满嘴泥。

又磕到身上的旧伤,疼的他嗷嗷叫。

“陈二丫,你想死是吧!”

陈武叫嚣着,也只能叫嚣了,谁让他身上还伤着,不能有大动作,他又这么娇贵,被鱼刺卡一下都要卧床三天。

这下又被陈夕踹倒在地,估计又要养好久了。

陈武嗷嗷的叫着,陈夕理都不理,转身就走,心情好的直哼小曲。

她现在可忙的很,谁有空搭理这狗东西,上次要不是怕陈老太闹腾,她都想直接打断他的狗腿,让他一辈子都下不了床。

让陈老太慢慢的伺候去,陈夕到了外面的地里看到了苏氏,天冷了,地里的菜都要收回来了,苏氏正在砍大白菜,陈林一趟一趟的往地头抱过去。

陈大山在拔萝卜,一边还有青菜,再不收地面都要上冻了,到时更不好收了。

陈夕自觉过去帮陈大山拔萝卜,陈大山看看她道:“一大早的,又去哪玩了?”

“就在村里转了转,没去哪啊!”她去山上的事,可没敢跟家里说,否则肯定去不成。

“是吗,这几天都在村里玩的?”

陈夕点点头道:“不然我还能去哪?”

“你一个小丫头别整天到处乱跑。”

“知道了爹。”

嘴上到是答应的痛快,可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陈夕安静的拔了会儿萝卜,可惜安静没多久就开始刺闹陈大山。

“爹,我们明天去镇上吧!”这话陈夕问的很是小心,她怕陈大山一口拒绝了她,到时她这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还真不好一个人去镇上。

就是去了,买东西的时候,估计人家也不会拿她当回事。

陈大山皱着眉,看看满地的白菜萝卜。

“家里这么忙,这时候去镇上做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陈夕这小人去镇上能有什么正事。

陈夕嘟囔着道:“没事就不能去了?家里的菜又不急。”

“怎么不急,这都什么时候了,别人家的菜早就进地窖了,也就我们家的还在地里,你不帮忙收,也别添乱啊!”

陈夕看看别处,果然,别人家地里的菜早就收光了。

陈夕奇道:“那么急,为什么没看到爷奶,还有大伯,他们都没来收,所以还是不急。”

陈大山被堵的没话说,陈老头陈老太早就做了甩手掌柜,想让他们做事,那是比登天还难。

而陈大树就更别提了,一般时候连人都找不到,有事找他还得提前打招呼。

过了好一会儿,陈大山才问道:“二丫,你要去镇上做什么?”

陈夕笑嘻嘻道:“爹你答应去了?”

“你说去干什么,再说去不去。”

陈夕撅着嘴,她爹还真倔,非得要问清楚才松口,镇上又不是有多远,若不是自己人太小,才不用麻烦他呢!

可真叫自己说去做什么,她还真说不出来,难道要直接跟她爹说是去买种子么,这天买种子不被当成傻子么。

“我去镇上自然有我的事,爹你答不答应吧,你要不去,那明天我就自己去了。”

第38章 无辜谁不会

陈夕这么说了,陈大山依然无动于衷。

“你要是不怕拍花子,就自己去吧!”

陈夕顿住了,心里简直天人交战,自己这小身子还真是没用,以后做的事还有很多,她不打算什么事都让陈大山知道。

可又不能自己出头,这可真难住了她。

上次是有兔子卖,陈大山才去的镇上,这次总不能还是去卖猎物吧!

陈夕垂丧着脑袋,有些泄气,一个劲的只顾着拔萝卜,陈大山看她不作声了,也就不再管她,陈夕人小,力气不小,不知不觉,大半的萝卜都被她拔光了。

等看到了地头陈夕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萝卜真的都没了。

陈林吃惊道:“妹妹,还是你动作快,爹一天都没你这一会拔的多。”

陈夕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一不小心就做过了头,苏氏直起身子道:“二丫,累了就歇会儿,咱不急这一两天的。”

陈大山默默的一筐一筐的把萝卜往家背,闺女这么能干,他也是有压力的,连儿子都说他做事不如闺女呢,这让陈大山做爹的尊严有些受损了。

院子里的坑已经挖好了,就在墙角边,专门留埋萝卜的。

地窖才挖了一半,晚上回去陈大山还要再往里挖一点才够盛菜。

地里一家在忙,而家里,陈老太溜达到家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倒在了地上,那又是心啊肉啊的一顿喊。

“乖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趴地上了。”

外面眼阳光正好,陈武穿的又多,趴地上根本不觉得冷,被太阳晒着,本来都要睡着了,被陈老太一吵又醒了。

“奶,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就看不到武子了,陈二丫那臭丫头,竟敢把我推倒,你去打死她,给我报仇……”

陈武哭喊着,陈武的身子根本没到不能动这么严重,可他就是故意不起来,陈老太听说是陈夕把他弄倒的,顿时满肚子的怒火,脸都气的扭曲了。

“二丫?她竟敢,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趁我不在家,这么对你。”

“奶,你不知道,她的胆子可大了,我都说奶会打她,可她还是把我推倒了,孙儿疼啊,孙儿的腰都要摔断了。”

听陈武直叫疼,陈老太别提多难受了,恨不得那疼自己替他受了。

她想把陈武拉起来,可一个人,又实在弄不动。

陈武本来就重,养伤的这几天,他更是躺在床上一点没动,那重量自然又增加了不少。

出来时候还是陈大山在家,才能一起把他驾出来,现在她一个人,实在没本事把他扶起来。

陈老太道:“武子,你等等,奶去见叫你二叔来啊。”

“奶你快点,我有点冷了。”

“好好,奶很快就回来。”

陈老太说着就要出去,正在这时,陈大山背着满筐的萝卜回来了。

“娘,你找我?”他在外面就听到他娘说去找他了,只不知是什么事这么急。

一看到陈大山,陈老太的怒火了可有了发泄之地。

“你看看,你闺女干的好事。”

陈大山还晕乎着,她闺女不是一直在地里拔萝卜么?

他放下背上的萝卜筐道:“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二丫一直在拔萝卜啊。”

陈老太一听陈大山竟说她弄错了,那嗓子顿时尖历起来。

“弄错,我怎么会弄错,你自己看看,你侄子难道会自己趴地上去吗?”

说着陈老太的手指着地上的陈武,陈武怒声道:“二叔,你这心也太偏了吧,我这么个大活人,难道还不知道是谁把自己推倒的吗?”

陈大山这才看到地上的陈武,刚刚一进门就被陈老太指责,他还真没注意到陈武怎么样。

看到陈武趴在地上,忙道:“娘,我们还是先把武子弄屋里在说吧!”

母子两费了老大的劲才把陈武弄屋里床上,期间不小心的扯到伤口,陈武把天都要叫塌了。

陈武一舒服了就想着报仇,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陈老太就道:“你快把那丫头片子给我叫回来,我今天要是不治治她,她还真就上天了,今天敢推武子,明天是不是就敢打我和你爹啊!”

陈大山忙解释道:“不是,二丫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是不小心的……”

不等他说完陈老太就历声打断道:“什么不小心,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武子那么大的人在那里,她能不小心推倒,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陈大山一时有些语塞,陈老太说的是实话,若不是故意的,怎么会不小心到这程度,而且陈夕去地里也没提起这事,只说明天去镇上。

陈大山道:“那我去问问二丫看怎么回事?”

陈老太道:“问什么问,她就是皮痒了。”

陈武也道:“二叔,我都话你都不信,我至于说谎骗你吗?”

陈大山奇怪道:“二叔没有不信你,只是她好好的为什么推你?”

说到这,陈武都眼神有些躲闪起来,却依旧嘴硬道:“谁,谁知道她怎么回事,奶不是说了,她就是皮痒了。”

听陈武这么说,陈大山没有再吭声,想着还是去问问陈夕。

陈老太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个儿子的心彻底拉不回来了,要是以前,她一句话,陈大山就会打的那丫头几天下不来床。

可现在竟学会了拒绝,知道护着那丫头,陈老太顿时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陈大山你去不去?为了个丫头片子,彻底不顾自己侄子的死活了是吧,一个丫头就让你这么护着……”

陈大山不知该怎么回他娘的话,再是个丫头那也是他闺女,他不能跟陈老太吵,只能闷着头跑了出去。

陈老太的声音他走到门外还能听到,却作不知,把萝卜倒进坑里背着筐又去地里了。

看到陈夕陈大山问道:“二丫,是你把武子推地上去的?”

陈夕心想到,果然告状了,面上却一副迷糊样。

“我推他干嘛,武子哥摔倒了吗?”

看陈夕这样,陈大山又疑惑了,难道不是二丫,那武子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她推的。

“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摔了吧!”

陈大山这么说,陈夕心里想笑,却还是忍住了,这时候拼的就是人品了,陈武平日的做派,陈大山不用想都知道该相信谁。

第39章 这下真伤了

晚上,苏氏的白菜砍的差不多了,要往家弄去,陈林和陈夕两人合力已经抱到了地头,陈大山负责背回家。

苏氏直起身子,看天快黑了,到了做饭的时间了,她收拾东西,又背了一筐的白菜就往家去。

到家把筐放到了墙角,洗手就往厨房去,陈大山问陈夕推没推陈武的时候声音不大,所以苏氏还不知道家里的事。

她像往常一样做事,陈老太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只看到苏氏一人,她冷着声音问道:“二丫呢,不是让她回来么?”

苏氏还是一头雾水:“二丫在地里帮她爹搬菜呢,娘找她有事?我这就去叫她。”

“以为讨巧卖乖我就会放过她,哼,做梦。”

陈老太放着狠话,苏氏心里抖了一下,怯怯了问道:“娘,二丫又惹您生气了?”

陈老太被问的一下炸毛了:“惹我?她何止惹了我,武子要是有个什么,看我不剥了她都皮。”

看陈老太咬牙切齿的样子,苏氏被吓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消去陈老太的怒气,陈老太也不给她机会,转身就回屋了。

苏氏饭也顾不上做了,忙去地里叫陈夕,等她走到门口正好看到陈大山背着背篓,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问到:“二丫,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你奶了?”

陈夕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装糊涂,她看看陈大山,看陈大山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才道:“没啊,娘你知道的,我今天一天都在地里和你们一起拔萝卜的啊!”

陈林也附和道:“是啊,娘,妹妹在地里你也看到的,奶是不是今天又不高兴了,才赖妹妹……”

听陈林这么说,苏氏历声打断他:“林子……”

做为孙子可不能这么说老人,即使陈老太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陈林的奶奶,陈林就不能说她,况且还是当着陈大山的面,陈大山的孝顺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怕陈林这么说会惹陈大山生气。

陈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顿时有些忐忑。

说完陈林苏氏看了看陈大山,见他没生气的样子才松口气。

同时心里又为难,陈老太气成那样,显然不是一句误会就能解决的,可陈夕又说没做,苏氏彻底糊涂了。

陈夕走到陈大山身边怯生生道:“爹……”

这一声爹叫的陈大山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揉揉陈夕的脑袋:“没事,有爹在。”

陈夕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表达了对陈大山完全的信任。

爷三个往家走去,苏氏心事重重的跟在后面。

到家了,陈大山刚放下东西,就听陈老太在陈武的屋里叫道:“二丫,给我进来。”

陈夕看看陈大山,陈大山用眼神安慰她,带头走向陈武屋里。

陈夕一副怯怯的样子跟在后面,一进屋陈夕就见陈老太坐在那里,怒气冲冲的瞪视着她。

陈夕走过去叫了声:“奶。”

陈老太哼了声大声道:“你知道错了吗?”

陈夕被这突然的大声吓的瑟缩了下:“奶,我做错了什么?”

陈大山看陈夕那害怕的样子有些担忧的皱眉,可又知道这时候他若护着陈夕,那陈老太的怒气会更大,最后都得撒到陈夕身上。

陈老太一拍桌子:“还不承认,你武子哥都说了,是你把他推倒的。”

陈夕看看陈武,陈武冷笑着,一副你死定了的眼神看着她。

陈夕道:“奶,我没有,武子哥那么重,我怎么推的动他?”

陈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时候了陈夕还敢撒谎。

他指着陈夕激动道:“你这臭丫头,你……”

陈武还没说完,陈老太就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陈老太可不听她的解释,她只知道陈武说是她,那就是她。

虽然事实上也是她推的,陈夕满脸的不敢置信道:“武子哥说是我?”

说完她一脸委屈要哭的样子看着陈武:“武子哥,你为什么冤枉我?”

陈武激动的都要爬起来了,双眼喷火的样子让陈夕看的很爽,心想,气不死你。

她向前走了两步,憋着嘴不住屈声道:“武子哥,我没有推你……”

她走到陈武的床边,陈老太和陈大山在另一边,只看到陈夕很委屈的样子走过去。

陈武看到的却是陈夕阴阴的向她咧嘴笑了一下,陈夕想到,既然你这么会装,那就装个彻底吧,他还没来的急反应,陈夕脚下一用力,踢断了陈武所睡的床的床腿。

“卡巴”一声床腿断了,陈武“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床架随之倒塌了下来,床框更是直接砸到了陈武的腿上。

陈夕分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咔嚓”声,陈武疼的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

陈夕也一副受惊的模样“啊”的一声,陈大山忙把她拉到一边,见她没有伤着,才去看陈武。

陈武凄惨的大叫:“陈二丫……”

这时陈老太也反应过来了,忙过去看陈武。

嘴里不住的叫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好好的床怎么就塌了。”

陈武腿疼的脸色都变了,额尖都冒了冷汗,就这还大声道:“是陈二丫做的奶,你给我打死她。”

扶着他的陈大山听他这么说,那脸上的不满是明晃晃的,刚刚他可是看的明白,陈夕根本就没动他,至于这好好的床怎么就塌了,总不会是二丫做的,二丫才多大,哪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倒更相信是陈武的重量把它压塌的。

可陈武就认定了是她做的,连陈老太都为难了,这次她可就在这看着,二丫确实不可能把床弄塌了。

陈老太怎么都想不到,陈夕会突然的有这么大的力气。

陈夕站在后面对地上叫嚣的陈武挑了下眉,那嘲笑意味十足。

陈武愤怒道:“奶,陈二丫笑我,就是他做的,你快去打死她。”

陈老太安慰他道:“好,好,奶把你扶起来就去打她……”

这会的陈老太简直是把陈武当成三岁孩子在哄了。

陈大山和陈老太去扶陈武,动到了他的腿,陈武大叫:“疼,疼,奶你别动我,我的腿断了,奶,我的腿断了……”

“这……这,怎么会断了?大山,你快去叫罗大夫,武子才十六岁,腿可不能断了啊……”

陈大山没有立刻就去,而是叫陈夕:“二丫,你去叫罗大夫,我把这床安好。”

陈夕答应一声,撒腿就跑了出去,陈夕知道她爹这是怕她在这吃了陈武和陈老太的亏,刚刚陈武可还叫着让陈老太打她来着。

陈老太瞪了陈大山一眼,陈大山却道:“她人小,跑的快。”

这是为自己为什么让陈夕去找的理由。

这人都走了,陈老太也拿她没办法,况且这时候什么都没有陈武的腿来的重要。

而陈夕跑到外面时,一下被苏氏拦住了:“二丫,怎么回事,刚刚是不是武子在叫,他怎么了?”

陈夕道:“武子哥的腿断了,我要去给他叫罗大夫。”说完就跑出了家门。

第40章 利息

“腿断了?”苏氏愣在那里喃喃道。

然后陡然惊醒,这好好的腿怎么会断,苏氏想进去看看,可她平日里就怕陈老太,这时候更是胆怯,可不进去又实在担心,她在门口徘徊着,听着陈武的哭喊,脸上满是挣扎。

这时候陈林洗了手过来问道:“娘,你刚刚说谁的腿断了?”

苏氏木木道:“没事,玩去吧!”

陈林“哦”了一声,家里忙了一天,缸里的水都要没了,陈林拿着桶,向外走去。

苏氏满腹心事,也没注意,她在门口转了许久,最后实在忍不住咬牙走进去。

陈夕走出了家门,并没有像陈大山说的那样跑着去罗大夫家,而是悠哉悠哉的慢慢走着,她就是故意的,上辈子哥哥的断腿之仇她可是还记着。

虽然不是因为陈武断的,可他也不是好东西,对陈文她迟早会报这个仇的。

她走的再慢,罗大夫家还是到了,陈夕到了时候,罗大夫正在院子前收草药。

罗大夫是认识陈夕的,主要是陈家的事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加上陈夕后来又来还上次的诊金,所以才熟悉起来。

罗大夫一看到陈夕就道:“二丫,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来找他的都不会有好事,而且还是这么晚,罗大夫皱着眉。

陈夕道:“罗大夫,又要麻烦您有走一趟了,我武子哥的腿被床砸断了。”

“什么?腿断了?”

这在农家来说可是大伤,罗大夫治些个平时的伤寒还行,可这接骨这么大的事,他就没把握了。

这万一接不好,那陈老太肯定会闹的人不得安宁。

“二丫啊,你还是回去让你们家人把武子送去镇上吧,断腿伤,我可治不了。”

罗大夫摇头说道,陈夕心里暗喜,治不好不是更好,看他以后还怎么祸害人。

心里的偷乐脸上不显一点,反担忧道:“罗大夫,您真的不能看吗?要不您去看看再说吧!”

罗大夫连声道:“不能,不能,你快回去让你家人去吧,别在我这耽误了。”

见罗大夫始终不同意去,陈夕才道:“那罗大夫我走了,您忙吧!”

罗大夫摆摆手,接着收草药,陈夕刚到又回头走去,这下不用故意墨迹时间了,她一路小跑着。

跑到家喘着粗气进门,刚进了院子就听到陈武的鬼哭狼嚎声,还有陈老太低低的安慰声。

她娘靠在墙边抹眼泪,陈夕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又是自己上赶着去做出气筒了呗!

陈夕没有管苏氏,径直走进了陈武的屋里,陈老太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陈夕,忙问道:“罗大夫呢,他怎么没来?”

陈夕咽了下干燥的嗓子,断续道:“罗大夫说……他不能……治断腿伤,让我们家……快点把武子哥送去镇上……”

陈老太一听顺间炸毛了:“怎么就不能治了,还要去镇上?这都什么时候了,武子还不得疼死了……”

陈大山道:“那娘,我们快把武子送镇上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陈老太气的咒骂起罗大夫,骂他见死不救,还大夫,狗屁的大夫。

可同时她也拿人家没办法,谁让人罗大夫自己都说了,不会接骨。

可光指望陈大山一个人也不行啊,从家到镇上虽说不远,可若背着个人,又是陈武这个重量的,那可真就够受的了。

陈大山沉吟一下道:“我去借辆板车。”

说着就往外走去,这天说黑就要黑了,他得快点才行。

陈夕跟出来走到苏氏面前,“娘,你做饭了吗?”

苏氏正低泣,听陈夕说话,她抬起头,第一反应就是:“你饿了?”

然后用衣袖抹抹脸:“那娘这就去做饭。”

陈夕道:“娘,爹到现在还没吃饭,一会又要拉着武子哥去镇上,你弄快点。”

苏氏这才反应过来陈夕为什么问她做没做饭,她连忙去洗手,和面,贴饼子。

饼子贴到锅里还没熟,陈大山的板车就借回来了。

他直接把车推到了院子里陈武的门口,然后进屋,陈老太出来一看,就咋呼道:“这光秃秃的,武子不颠死也要冻死了。”

说着她就进屋去把陈武屋里的被子给抱出来铺在上面。

倒是怎么把陈武弄出来,陈大山犯了愁,上次半夜陈武被人打伤,那是没伤到骨头,人又晕着,所以他才能和陈老太把人驾进来。

可这次,就让人为难了,这时陈老太进来了:“怎么回事,还不把武子抱出去?”

抱?陈大山皱眉为难了,他得能抱的动啊!

“娘,我……我抱不动……”

陈老太瞅了陈大山一眼:“那就抬出去。”

抬?谁抬?陈大山看看陈老太,陈老太太眉尖微动,要发怒的前兆,陈老头溜达还没回来,陈大山也不知去哪了,这需要出力气的事,家里除了陈大山就是女人孩子,这要怎么抬?

就在这时候陈老头回来了,到了吃饭的点了,别人家都吃了,他才回来。

这正撞到了陈老太的枪口上,陈老太憋着满肚子的火出门去。

“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外面去?回来干吗?”

“……”

陈老头懵了,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就遭一顿骂。

“你又做什么?”

“我做什么,武子的腿断了你管不管?”

“腿怎么断了,又作妖呢?”

陈老头的下意识也是不信,以为陈武骗人。

“作妖,作什么妖,武子的腿是真断了,大山已经把板车借来了,你没看到?你快进来把武子弄上车。”

陈老头这才信了陈武的腿是真的断了,他的眉头打成了结,总觉得家里这段时间的事特别多,以往是陈老太一个人三不五时的要吃药,现在是轮着来了。

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得先把陈武弄到板车上,陈大山抬身子,陈老头陈老太两人抬脚,三人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把陈武弄上车,期间不注意动到他的断腿,陈武又疼的大叫,额头直冒冷汗。

陈老头捶捶自己的老腰,多年不做事,这偶然的,竟有些直不起腰了。

陈武已经弄到车上了,陈老太又给他盖了被子,接骨可是大事,陈老太又给了陈大山五两银子。

陈大山接过钱揣到身上,陈老太道:“钱别省着,找最好的大夫给他看,一定要把武子的腿给看好了,知道没?”

陈大山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给他找好大夫。”

就这陈老太还是有些不放心,顿了下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还有这两天文子也没回来,不知去哪了,我得去找找。”

听说陈老太早要去,陈大山问道:“娘,你也去,你的腿受的了么?”

第41章 进镇接骨

“受不了怎么办,我不去,谁去?真不知道是哪辈子造的孽,一个一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陈老太这话是带气说的,也有说给陈老头听的意思,可陈老头啪嗒啪嗒的只顾抽烟,他是能躲就躲,况且这还没吃饭呢!

陈大山听着陈老太的抱怨不知道怎么说。

陈武见这时候了陈老太还这么多话,他的腿本就疼的受不了,这下更是不耐烦了。

“奶,你去不去,不去就别啰嗦。”

陈老太瞪了下眼睛,到底没说什么,陈大山推动车子,陈夕看看锅,里面的饼子已经快好了。

“爹,你等会儿吧,饼子已经快好了,吃点在走吧!”

陈大山摇摇头:“不了,爹早去早回。”

陈老太却冲道:“吃,吃什么吃,没看到你武子哥疼的受不了了。”

陈夕:“……”

陈夕眼看着陈大山拉着板车出了家门,陈老太跟在后面,不时的对陈武嘘寒问暖。

陈夕急急的问苏氏:“娘,饼好了没,爹都要走了。”

苏氏蹲在锅下烧火,她心中也是焦急,嘴上道:“快了马上就好了。”

又过了会,苏氏掀锅看看,已经差不多能熟了,陈夕看了道:“娘,你快铲几块给我,我给爹送去。”

苏氏道:“你爹都走这么久了,黑灯瞎火的,你能追上,还是娘去吧!”

“娘,没事,我跑的快些,肯定能追上,爹拉着板车肯定走不快。”

这会天已经黑下来了,陈夕把上次卖兔子剩下的钱都带着,拿着刚出锅的饼子,去追陈大山去了。

陈夕走后没多久,陈大树就回来了,他看到家里冷冷清清的,心里奇怪,却没多问。

还是陈林拎着水桶到家问道:“娘,爹和妹妹呢?”

陈大树竖着耳朵听着,只听苏氏道:“你爹带你武子哥去看腿了,你妹妹给你爹送饼子去了。”

“武子哥,他的腿真的断了?”

刚听这话,陈林陡然想到,先前在家好似听到断腿什么的,那会儿娘还说没事,现在知道这哪是没事。

边上的陈大树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呆滞着,没多久又醒过神来,一声不吭,又快步冲出家门。

陈林在后面直叫唤:“大伯,大伯,你干嘛去?”

陈大树没有回话,只顾走路,陈林追到门外,陈大树已经走远了。

他又低头回来,想着,难道大伯是去看看陈武去了?

而追去送饼的陈夕,刚出了村子就看到了拉板车的陈大山,天虽然黑了,看不清人,可那板车的骨碌碌,咯叽叽声,却份外的明显,她三两步的追上去。

近了才看到,她奶也坐在了车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陈大山忙了一天,本就累的不行,又没来得及吃饭,而这路本就啃啃哇哇不好走,拉着陈武,现又加上陈老太,陈大山只觉的拉着的车重若千斤。

可突然,他的车一下轻了起来,让向前用力拉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摔了,陈大山回头一看,只见陈夕咧嘴对他笑。

车上直瞌睡的陈老太也没发现多了个人,陈大山轻声问道:“这天都黑了,你怎么来了?”

陈夕走到陈大山身边给他看手里用布包起来的几块粗面饼子。

陈大山愣了下,陈夕把饼直接塞到陈大山手里,饼还热着。

“爹,你快吃点,我来推。”

陈大山接过饼道:“你哪能推动,饼爹带着,你快回家去。”

陈夕不干,执意要推。

“爹,我的力气可不小,等你吃了我就回家。”

大的倔,小的也不遑多让,无奈,陈大山一手拉车,一手拿饼,一块饼狼吞虎咽的几口就下了肚。

陈夕有些懊恼,没有水,陈大山吃了两块道:“爹吃饱了,你回去吧!”

“爹你再吃点吧,这还有两块呢!”

陈大山却把饼放到板车上的被子下面。

“这留着给你奶和武子哥吃,他们也没吃饭,你奶刚刚还直说饿呢!”

陈夕看看还在瞌睡的陈老太,和早就睡着的陈武,没说什么。

只默默的推着车,陈大山道:“快回家去。”

陈夕道:“都这么远了,天又那么黑,我跟爹一起去吧,还能帮爹推车。”

陈大山一看离家也远了,这时候让她一个人回去,心里实在不放心,只能默认她跟着。

“爹不用你推,你做车上,爹拉着你。”

陈夕摇摇头,不愿上去:“等我累了不用爹叫,自己就会上车的。”

陈夕这么说,陈大山也就没说什么,不知是吃饱了力气大了,还是怎么的,他觉得这车比先时轻快了好多。

只是他是不信这是陈夕推的,在他眼里,陈夕那么小的人能有多大的力气,力气大只不过是她自己说说罢了。

又走了一会到了镇上,这会整个镇都陷入了黑暗中,家家都熄灯睡觉了,陈大山把车拉到医馆门口停下,车一停陈老太就醒了。

她迷糊的睁开眼,一看到地方了,忙下车,看到陈夕她竖着眉道:“你怎么在这?”

她可是记得出来的时候陈夕根本没跟着。

陈夕道:“我来帮爹推车。”

“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劲,别走累了,还要人拉你。”

陈大山一看陈老太又要吵闹,忙道:“娘,我去叫门,您把武子叫起来吧!”

陈老太想着孙子也就顾不上陈夕了,陈大山去拍门,好一会儿门里才有人不耐道:“谁呀,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话虽是抱怨的语气,可还是开了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提着灯笼打开门。

陈大山忙道:“小哥,请问你家大夫在不在?我侄子的腿断了,请他给看看。”

小伙计被打扰了好觉,心情很不好,他打个哈气道:“给我等着。”

只这一句话,小伙计就回头进了门,不一会又出来让把人抬进去。

小伙计进屋把屋里的油灯都点上,一会屋里就亮堂了不少。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夫披着衣服走出来。

“病人在哪?”

陈大山道:“在外面,大夫,劳您移步。”

“不是让你们把人抬进来么,怎么还不动?”

陈大山为难道:“大夫,我那侄子,他比一般人健壮些,所以……”

大夫摆摆手,心里明白了,这是不好移动了。

他招呼刚刚的小伙计提着灯,跟他到外面。

第42章 故人

外面陈老太已经把陈武叫醒了,陈老太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见有人出来才松口气。

“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这苦命的孙子儿,他可还没成家呢……”

“行了,老夫自有主张。”

大夫不耐烦的打断陈老太,陈老太噎了一下,讪讪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大夫过去,摸着陈武的腿,疼的陈武扯着嗓子直叫:“疼……疼死我了,奶救我……”

陈老太看他那样,心疼的直掉泪,看着大夫摸来摸去的手,欲言又止。

大夫看着直叫唤的陈武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摸完道:“你这还是要抬进屋去,在这外面我可没法给他接骨头。”

陈大山陈老太面面相视,抬进去了难到了他们,大夫心里明白,这人他只摸着就知道身上有多少的肥肉,那重量可想而知,他只道:“青子,搭把手。”

刚刚的伙计青子,被叫搭手,心里有些不乐意,这么胖的人,那是一般人能抬的动的。

可徐大夫都发话了,他哪敢拒绝,陈夕见机忙道:“哥哥,我给您拿灯笼吧!”

青子把灯笼交给陈夕拿着,他和徐大夫一起,加上陈大山陈老太四人,好不容易才把人抬进里间的病床上。

人放到床上,徐大夫就开始撵人,三人只见小伙计青子屋里屋外的跑着,一时准备这,一会来拿那。

东西准备好了,没多久就听屋里陈武的大叫声传出来,那叫疼声,让人心里发颤,陈老太急的在门口来回转,就差没破门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里间的门才打开,青子忙准备好热水,徐大夫洗了手才道:“人暂时不能动,明天才能带回去,我开个方子,抓了药先熬了给他喝了,能减轻点疼痛。”

陈大山连连道谢,感谢的话用到才觉自己嘴有多笨,陈老太可顾不得这些,这会早就忙着去看陈武去了。

事情忙完徐大夫就回后院休息去了,青子对陈大山招招手道:“你跟我来。”

陈大山忙跟上,青子抓了药,算了账道:“三两七,你是现在给,还是明天?”

“现在给,现在给。”

药店掌柜不在,现在给,那就只能他代收了,陈大山有些肉疼的从怀中掏出四两银子,只觉这钱进了药店就跟石头似的,不禁用,才这么会功夫,就用了大半。

可即使再舍不得,这钱还是要给,给了钱,青子找了多的,又把陈大山带到后院,那里有熬药的小炉子和罐子,只是都这会儿了,炉子要自己点了。

还好有了上次给苏氏熬药的经验,所以这炉子点的虽然有些难,却好歹的点着了。

屋里陈老太看着陈武腿上绑的夹板,那眼泪又啪嗒啪嗒的直掉。

“乖孙啊,疼吗?”

陈武正疼的满肚子火气:“奶,你能别问废话吗,你试试不就知道疼不疼了。”

陈老太被陈武一阵冲,也只受着,心里只心疼他受的罪。

屋外陈夕和小伙计青子坐在一处,她心里直撇嘴。

青子年纪不大,也是爱玩闹的年纪,他道:“哎,小妹妹那屋里是你奶奶吗?”

“是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她哭的挺惨的,看来挺疼你们的。”

陈老太那一声乖孙喊的院子里的陈大山都听到了,何况是屋里的青子。

这下陈夕不是在心里撇嘴了,她脸上是明晃晃的不屑了。

“有些事可不能看表面,我奶那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青子有些纳闷了,什么叫不是一般人?

陈夕明见他满脸的疑惑,却不想给他解惑,只问道:“你是在这里学徒吗?刚刚的徐大夫是你师父?”

青子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个好运气,我在这只不过做个小伙计,就这还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呢……”

“做个伙计有什么好的……”

“你不知道……”

陈夕和青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多久陈大山的药熬好了端进来,给陈武喝下了。

几人在这医馆窝了一夜,第二天医馆一开门,昨天的徐大夫就来看了道:“可以回去了,回去后好好养着吧!”

听说可以回去了,陈老太便问道:“大夫,我孙子的腿,以后是不是就能恢复的和以前一样了?”

徐大夫一瞪眼:“哪能有那么好,这腿都断了还想跟那好腿比?不影响走路就是万幸了。”

“这,这,我们的钱都花了,你怎么能不给我孙子看好呢!是不是你医术不行,若不行你早说,我们也不要你看啊……”

陈老太这话彻底惹怒了徐大夫,行医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医术不行,这陈老太还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徐大夫气的脸都绿了,憋的说不出话来,青子忙过来道:“你这老婆子怎么说话的,我们徐大夫可是这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了,你孙子那是断腿,可不是掉根头发,你要觉得谁能看好他,那你就去找谁去,我们这可不管你。”

青子说着就赶人,大早上就这么晦气,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开这门。

青子有些后悔的想到,陈大山赶紧道歉道:“大夫实在对不起,我娘她是急了,所以口不择言,您别生气,我这就带人回去养着。”

陈老太还想说些什么,被陈大山一声叫唤,这时候医馆里的人都来了,外面还等了好些个病人。

大家都像看戏似的竖着耳朵听着,陈老太一看这么多人,心里就有些怵了。

而陈夕这会,趁陈大山不注意自己一个人到了外面。

她记得上次跟她爹来的时候,看到离这不远有家卖种子的,她想快去快回,她爹肯定发现不了。

陈夕正往那走着,一大早各家店铺开始开门了,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

陈夕只顾着看两边的店铺去了,她只记得大概的位置,却不知具体是哪,注意着店铺,那心思对走路就有些漫不经心了。

突然,一个不小心她被人撞了一下,整个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陈夕抬头,对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陈夕只觉这人,看着很是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那少年撞到了人,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忙去扶她道:“对不起小妹妹,你有没有伤着?”

陈夕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摇摇头道:“我没事。”

那少年不确信道:“你肯定没事?”

“没事,我又不是泥做的,摔一下就散架了”

那少年人松口气,又焦急这着道:“没事就好,那我走了。”

话说完,人就要走。

陈夕无所谓,又撇了那人的模样看了一眼,直到那人走了,看不到人影,陈夕才陡然想起,那人竟是上辈子的白三公公。

第43章 醉仙居救人

白三,那可是太监宫女眼里的传奇人物,据说他是自荐入宫,从人人能欺的小三子,升到人人畏惧的白公公,只用了三年时间。

上辈子他可是德妃的得力助手兼大军师,明是在德妃身边做事,实际却是皇上的人,这两面间谍的事,不知他是怎么做的那么得心应手的。

她是太后身边的人,跟他打交道的机会到是不多,只他的事到是听了不少。

据说他原本是个秀才,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陆小草,两人很是恩爱,男俊女俏的,本是一对璧人,若无意外,不久就要成亲了。

却因陆小草长的太过貌美,被个官家少爷看上了,抢了去。

那官家少爷欲对她用强,陆小草也是个烈性子,不从那少爷一头碰死了,白三带着秀才功名去击鼓鸣冤,却被打了板子赶出了衙门。

后那官家少爷竟还敢上门威胁,当着他的面打断了他老父亲的腿,明言道,再敢生是非就灭了他全家,谁知他老父断腿没医馆敢治,又郁结于心,没多久就去了。

白三满心的怨恨却又拿那官家少爷无法,最后谁也没想到,他竟会自荐入宫做了太监。

然后做到大太监,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当初那官家少爷一家锒铛入狱,自己亲自做了监斩官。

行刑时却不见那少爷,听说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形了,也许是已经死了。

陈夕想到这里,看向白三消失的方向,皱着眉想到,他刚刚那么匆忙的模样,莫非是已经出事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听说过这白三还是这里的人,跟她等于是老乡了。

这时的陈夕顾不上去买种子了,忙跟了上去,白三那么有才的人去做了公公,她还是有些惋惜的很,若自己回来能改变他的命运,何不做件好事呢!

陈夕走着走着,然后几乎用了小跑,跑了很远才在一条小巷子里看到白三。

此时的白三发丝微乱,喘着粗气的一路快步到家。

他猛的推开门:“父亲,父亲……”

屋里出来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便是白父。

白父满脸焦急道:“你回来了,快去救救小草,她被抢走了。”

白三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去的人只说,小草有事,她到底怎么了?”

白父一拍腿道:“哎呦,造孽啊,小草被那黄老爷家的公子抢走了,你在学堂认识的人多,快想想办法拖关系看能不能把人要回来,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小草被抢走,听到这,白三的脸都白了,这好好的怎么就被抢走了。

那黄老爷家的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恶霸加好色,白三刚到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又急忙出门。

刚出门,便与陈夕撞个正着,这次陈夕有了防备,差点摔倒的,成了白三。

白三撞到人了,后退一步,看到陈夕他下意识道:“是你?”

陈夕笑眯了眼道:“嗯,是我,大哥哥你这么急是去哪?”

白三救人心切,不想也没空搭理陈夕,他越过陈夕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人已经走远了,陈夕嘚嘚的跟在他后面。

“大哥哥,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啊!”

你这小人不给我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能帮什么忙,白三心里不屑的想着。

白三人高腿长,走的又快,陈夕得小跑着才跟上。

一路上陈夕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白三不知路陆小草被劫去了哪里,只能先找关系。

陈夕见他一直在浪费时间,就道:“你未婚妻是不是被抢了?”

正走的飞快的白三闻言停下了脚步,孤疑了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陈夕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救人,就你这样的东奔西走的,等你找到人,黄花菜都凉了。”

白三有些愕然:“你知道小草在哪?”

陈夕不说话,转身就走,上辈子白三大公公得势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可就是烧了奇云镇上第一大酒楼,醉仙居,当时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却有些隐约的明白了。

看着陈夕的背影,白三顿了一下,然后咬牙跟上。

陈夕带着人直奔醉仙居而去,到了那里都不用打听就知道那黄公子确实是把人带来这里了。

醉仙居二楼门外守着几个小厮,里面不时的传来男子的淫笑声,与女子的哭喊声。

门外小厮的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情,陈夕跟白三进门,小二迎了上来。

“姑娘公子两位……”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陈夕就和白三直奔二楼。

那几个小厮看到,其中一个道:“哎,你是谁家的丫头,这里不能来,快回去。”

陈夕不管,咚咚的爬上楼,白三跟在后面,他隐约已经听到了陆小草的呼救声,那步子跨的更大。

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厮走过来两步,手指着陈夕:“哎哎,那小丫头,说你呢,让你别上来没听见啊,那后面的,二楼暂不营业,快下去……”

小厮说话时陈夕人已经到了跟前,她绷着脸一把拽过小厮指着她的手,把人给扔下了楼,小厮“哎呦”一声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后面的白三顾不得惊讶,忙闪了开去。

剩下的几个小厮看到忙都过来,又一人道:“你是谁家的,不知道我们是黄大人的府上的?得罪了我家黄公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个小厮本以为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压根没放在心上,那个被拽下楼的小厮,众人也都只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要不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被个丫头扔下去了?

几人说着都堵到了楼梯口,不让人上来,陈夕仗着自己力气大,猛的一脚踹向离她最近的一人的腿上,“咔嚓”一声,那人抱着腿倒在了地上,左右翻滚叫疼。

同伴这下都惊愕了,不敢再小瞧陈夕,可此时再严阵以待明显是有些晚了。

陈夕人小,只抱着他们的腿,一个一个像拔萝卜似的把他们都扔下楼。

后面的白三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呆愣了的白三,陈夕没好气道:“还不快去救人,傻愣着干嘛?”

白三蓦然回神,明白现在不是疑问的时候,救人要紧。

第44章 黄公子

白三噔噔的上了楼,和陈夕到了那黄公子的门口,里面黄公子的声音越发的明显了,白三咬牙的去撞门,“咚”的一下没有撞开。

里面传来男子不耐烦的声音气怒的吼道:“谁呀,没见本公子正忙着,滚。”

陈夕见白三竟这么没用,连门口撞不来,她一声呵斥:“闪开,我来。”

白三呐呐的退后,他刚刚可是见识到了这小丫头怪力气了,陈夕上前,抬脚猛的踹到门上,“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里面黄公子的淫笑还挂在脸上,突然被打搅了好事,恼怒着看向这里。

陆小草满脸的泪,还好,衣裳倒是整齐,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看到门外的白三,失声的叫了一句:“三郎。”

黄公子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因家里富贵,又不做正事,养的有些痴肥,挺着个肥胖的大肚腩,闻言邪笑了声:“呵,原来是情郎找来了。”

然后他很有底气的对外大声喊道:“来人,都死哪去了,快来人。”

陈夕龇牙一笑:“别叫了,人都扔楼下了。”

这时那几个小厮捂伤抱腿的上来了,他们直哀声道:“爷,救我们啊!”

黄公子看到这一切有些惊呆了,他不以为这是陈夕这个小丫头做的,只恼怒的看向白三。

“好你个无耻刁民,活腻了,连小爷的人都敢打。”

说着又看向他那几个小厮,呵斥道:“你们几个,爷白养你们了,没死的就给我上,打死这人。”

一听说还要他们上,那几个小厮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又想起黄公子的手段,然后咬牙忍痛的扑了上去,只是那动作却都软弱无力,畏首畏尾。

陈夕“噗嗤”笑了一声,那些个小厮被这么一笑顿时又羞又恼,他们跟着黄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陈夕却歪着头笑咪咪道:“你们,确定要来。”

听了陈夕的话,那些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泻了,黄公子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些人了,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一个小丫头就吓住了,那是因为他没见到刚刚陈夕的凶残,那人在她手里就跟个玩具似的,被扔来扔去的。

白三见这些人都不敢上,他冲进屋里,黄公子也不敢拦,他平时的依仗就是这些狗腿子,现在这些人都怂了,他自然更怕死,美人什么时候没有,而且现在带走了人,回头就要自己乖乖的送回来,求着他收了。

他又何必着急,陆小草见白三进去,哭泣着扑进他怀中,委屈的直掉泪。

白三紧紧的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啊,回家。”

黄公子的脸都绿了,有种被带了绿帽子的感觉,这可是他要的女人,虽然现在还不是,可总有一天会是。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这更让黄公子眼热,可再眼热,都只能忍着,他一甩衣袖怒道:“你们给我等着。”

然后也不管他那几个小厮,只顾自己走了,那几个小厮忙叫着,“爷,等等我们。”边叫边跟了上去。

陈夕看人都走了,那两人还在亲亲我我,她叫道:“喂,人都走了,你们还要抱多久?”

她这么一说,那两人都不好意思了,陆小草也不哭了,倒是羞的低下头,不敢看人。

白三过来行礼道:“今天多谢妹妹的救命之恩了,只不知妹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

白三想问她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大的力气,陈夕却打断道:“你还有心思问这些,现在你该担心的是以后怎么办,那黄公子可不是好人,他今天已经记住你了,回头肯定就会报复,到时你们该怎么办?”

说到这白三也犯了愁,他和陆小草互相看看,陆小草又哀泣道:“三郎,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呜……”

白三安慰她道:“小草,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别哭,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就是了,天下这么大,我就不信那黄公子的手能伸到天下去。”

陆小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惊的忘记的哭泣:“三郎,你……你要离开这里?”

白三点了下头道:“嗯,我们现在势若,只能先躲着他,回去叫上父亲,我们今天就走。”

白家就只有白父一人,陆小草的父母都不在了,也就只有一人,所以就是走,也没多少牵绊。

两人商量都不用,就已经决定好了,陈夕看着只想着,希望他们真的能逃过这一趟的无妄之灾吧!

陈夕三人下楼,刚刚迎接他们的小二忙过来道:“客官,你……你们怎么还在这?哎呦,你们还不快走,那黄公子可就要回来了。”

其他人都在收拾着刚刚被几个小厮砸乱的桌椅。

小二知道那黄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看他们还在这里就好心的过来提醒。

白三道:“谢谢小二哥的提醒,我们这就走了。”

小二摆摆手:“快走快走,可别再让你家美娘子出门了,以后避着点吧!”

避着什么,就不用人说明白了,陈夕三人脚步匆匆的出了醉仙居,来到白三家。

陈夕看着两人进屋道:“你们到家了,那我就走了,反正你们也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说着陈夕摆摆手就要走,白三道:“哎,还不知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夕回头笑着道:“我叫陈夕。”

陈夕,白三默默的念了两声这个名字。

而陈夕这个名字,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告诉别人,这是上辈子的名字,她这辈子叫陈二丫,不知怎么的,白三问的时候,她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名字。

陈夕走出巷子才想起来,她好像是出来买种子的,还有也不知道她爹怎么样了,有没有到处找她。

想到这里,陈夕匆忙的跑到那家医馆,也不管种子买没买了,只想着等下次再说吧。

等陈夕焦急的跑到那家医馆时,只见店里人来人往,却没有她爹和她奶。

陈夕看到小伙计青子,她过去问道:“青子哥哥,我爹走了吗?”

青子看到陈夕又回来了,他虽对陈老太满腹怨气,却不能对着个孩子撒出来,只气冲冲道:“走了,都要把徐大夫气死了,早就被赶走了。”

陈夕愕然,被赶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45章 拖着跑

陈夕还想再问,就在这时,有人叫道:“伙计,抓药。”

青子道了声:“来了。”

然后他又回过头对陈夕摆手急急道:“你还是快去追吧,没准还能追上,好了,我要去忙了。”

陈夕走出医馆,往奇云村的方向走去,想着走快点没准还能追上她爹,路上又路过白家所在的巷子,她不经意的想到,也不知道白三有没有走。

谁知她刚想到这里就听里面嘈杂的声音传来。

夹杂着黄公子志得意满的声音:“跑啊,你们倒是跑啊,刚刚不是还挺厉害的,最后不是照样落到我的手上,嘿嘿。”

陈夕听到这个声音就停下步子,伸头往里看去,只见巷子里,那黄公子带着比刚刚多了好几倍的人,那些人都围在黄公子的一圈,白三和白父被人压着跪在地上。

白三的衣服乱了,上满是泥土,白父同样没有好模样。

陆小草被两个男人拉站在一边,她哭求道:“黄公子,求你放过三郎,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黄公子冷哼一声:“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突然他抓过陆小草的头发,让她的脸贴近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嗯?你现在就是老子手中的玩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到这黄公子淫邪的拍了拍她的脸然后笑了。

白三挣扎着要挣脱压着他的人,那种恨又无奈,让他生不如死。

他嘶哑着喊道:“小草,你别求他,别求他。”

黄公子见他都这时候了,还敢反抗,他放开陆小草走了过来,一脚踹翻白三道:“你刚刚不是还很厉害吗?怎么才这么会功夫就怂了?”

白三只能怒视着他,而这种感觉却让黄公子很爽,他“哈哈”笑了。

他的那些个手下也都跟着笑了,一时巷子里的笑声冲天。

而就在这时,突然的黄公子被人撞的翻了个跟头,他“哎呦”一声,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

众人听声忙住了嘴,有人忙去扶黄公子,而那里却多了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刚刚被陈夕扔下楼的那几个人都回去养伤去了,这些人都没见过陈夕,更不知道她一身的怪力气。

白三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担忧,这么多人,她一个小姑娘能奈何,而这黄公子的身份又不一般。

黄公子被人扶了起来,咬牙看着陈夕:“又是你这丫头。”

陈夕也不说话,哒哒上前,黄公子惊的后退一步,旋即反应过来,他怎么能怕一个小丫头。

他怒道:“你们都是傻子吗?快把这丫头给我抓起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陈夕笑了一下,那笑让黄公子的背脊发凉。

突然陈夕几步窜过去,一把拽住黄公子的粗腿,黄公子“哎呦”一声又倒在地上,陈夕拖着他就跑,黄公子的重量可远远比不上那野猪。

黄公子的小厮们都惊呆了,反应过来一阵“公子,公子”的都追了上去,也没人管白三父子和陆小草了。

他们少爷都被抓走了,谁还管这些人。

后面白三三人也是呆傻住了,呆看着黄公子哀嚎着被拖着跑。

陆小草反应过来道:“三郎,这……”

白三回头急道:“你们快回家收拾东西,我先去看看。”

刚刚他们是刚到家东西还没来的急收拾,就被黄公子堵在门口了。

白三话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白父道:“快快,快走。”

陆小草看着白三走的方向担忧道:“那三郎和那孩子?”

白父道:“那孩子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就那力气都不是一般人能治的住的,至于三儿,等我们出了镇子再等他,总之不能在这里了。”

陆小草看着家,满眼的不舍,白父道:“别看了,以后是肯定要回来了,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家。”

陆小草点点头,忙收拾东西去了,由于陆家没人,陆小草一个姑娘家没法顶立门户,农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所以早就住到了白家。

陈夕拖着黄公子,一路小跑着,虽然拖人不费什么力气,可她人小腿短的,即使跑的再快,也很快就被那些人追上了。

黄公子的衣裳都被拖破的稀碎,头发也乱了,头冠不知掉去了哪里。

他连哀叫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些个小厮边跑边喊道:“臭丫头,快放了我家少爷,放了公子……”

陈夕见情况,那些人离自己都没多远了,被追上,自己可就死定了,她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池塘,她眼睛一亮,拐弯就过去。

她站到池塘边大叫道:“都别过来。”

那些人猛的停下,一个人道:“臭丫头,不想死就放了我家公子,否则……”

下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了,可陈夕才不理他们,只道:“再过来,我可就把人给扔下去了。”

她这么说那些人可都惊着了,又有人道:“别,别,我家公子可不会水。”

“不会水不是更好,下去就不用上来了。”

说着她真的拖起人,猛的一甩,黄公子高高的飞起,“噗通”整个人都栽进了池塘里。

那些小厮顿时都顾不得陈夕,“噗通噗通”的也不管这天冷的让人发颤了,都跳了下去,这黄公子要是真的淹死了,那他们可就也没了活路。

陈夕看他们都顾着去救黄公子了,撒腿就跑,正跑着,就看到白三也跟过来了。

她皱着眉道:“你怎么来了,还不趁机快走。”

“你没事吧!黄公子他们呢?”

陈夕嘻嘻笑了,手指向池塘处:“在那呢!你别管了,还是快走吧!”

白三看向池塘里的一堆人,有些错愕,可又顾不得想那么多,他突然跪到地上,“嘭嘭”的给陈夕磕了两个头,然后起身快步走了。

陈夕抬手想阻止,白三的动作快的,连反应都不给她,人就看不见了。

这次白三他们是真的走了,黄公子被救上来,一群人拥着他往家去了,这时候压根没人想起陈夕来。

陈夕想着反正也迟了,不如就去买了种子再回去吧,于是她又回去,把身上的几十文钱都买了种子,这时候买种子的人几乎没有,店家并没有看她是个孩子而欺负她,还给她打了折扣,于是种子又比平日多了些。

第46章 练习

陈夕到家时陈大山正要出门,看到她回来猛的松口气。

“你这丫头,到底跑哪去了,我正要去找你。”

当时他想再等等陈夕,可陈老太又怎么会让他等,昨晚就没吃东西,过了一夜人都饿的发昏了,而陈大山也早就忘了搁在板车上被子下的那两块饼了,街上虽然有卖吃的,可陈老太只舍得给陈武买了两个包子,她和陈大山都是空着肚子回来的,若不是意志称着,陈大山都没力气把车拉回来。

陈老太急着回家吃饭,自然就不想再等陈夕。

陈大山无法,只能先把人送回来再去找陈夕,没想到他刚出门人就回来了。

陈夕笑道:“我只是看街上人多热闹,就出去转了一圈,谁知道等我回去就找不到你们了,问了青子哥哥才知道你们回家了,然后我就回家了。”

“回来就好了,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乱走了知道没。”陈大山肃着声音道。

“我知道了爹,你吃饭了吗?我肚子都饿扁了。”

呃,他这是在训闺女,可这闺女竟给他转移话题,这时候谁还没吃过饭,也就只有她贪玩在外,饿到现在了。

“有,你娘给你留了,自己去盛。”

唯一庆幸的是陈老太熬了一夜,这会儿睡觉去了,否则看陈夕那么晚才回来,还要吃饭,估计家里又是要闹了。

陈夕去吃饭了,同样熬了一夜的陈大山称不住也去睡了。

草草的吃了饭,陈夕满屋子的找了找,没看到苏氏个陈林,她心里有数了,怕是又去收菜去了。

陈夕偷偷拿了锄头,一个人又往山上去了,她上辈子七岁就进宫了,对这些个菜种子压根就不了解,只能想着早一日种下去,就早一日有收获。

来了几次,陈夕对上齐云山的路已经慢慢熟悉起来,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不再像第一次被大虫追着满山跑了。

她扛着锄头来到温泉池边,她翻好的地上才没几天又长出了绿芽,陈夕又把那些个绿芽清了才把种子撒进地里,买的时候人家告诉她都是什么什么种子,可这会儿她却一个都不认识了,不过还好有种花的经验在,种下去倒没多大的问题。

种好了,剩下的就静等它们发芽成长了,这里的土很湿润,连水都不用浇。

陈夕扛起锄头正要下山,就见她先前追赶的那只梅花鹿正低头吃草,陈夕惊喜了,没想到在她以为这鹿不会在出现的时候,它又自己送到了她面前。

陈夕轻轻的放下锄头,向那鹿走过去,就在她离那鹿只剩十多米的时候,那只鹿突然抬头看过来,然后抬脚就跑,陈夕立刻追了上去。

眼见那鹿离她越来越远了,陈夕一着急捡了块石头就用力的扔过去了,她瞄准的是鹿脑袋,谁知准头差的太多,“啪”的砸到了鹿屁股,那鹿哀嚎一声,跑的更快了。

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眼前,陈夕不由气馁,她要是练好准头,就她那一下,能打爆梅花鹿脑袋,哪还用这么费力还没一点收获。

陈夕撅着嘴回去找锄头,刚走了几步她突然想到,是啊,她有这么大力气,何不好好利用,她弯腰捡起地下一个拇指大的小石子。

小小的手中转动着石子,面上若有所思,突然她抬头看向树上的一只小鸟,用力掷出手中的石子,石子猛的飞射而出,直向那只鸟而去。

“啪”石子撞到了树枝上,惊飞了那只鸟,陈夕也不泄气,又捡起个石子,这次她找了个不会动的目标,树枝上的一个野果子。

对着那一个野果子,她练了两个时辰,才让那果子擦破点皮。

看天色不早了,陈夕才暂停练习,她找到锄头,一手扛锄头,右手不停摸索着石子,漫不经心的往山下走。

突然前面的草丛动了一下,一只野鸡露了头,陈夕看到,下意识的就掷出手里的石子。

这次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她练习这么久起了一点作用,石子真的砸到了野鸡身上,野鸡被砸的摔倒在地上,然后扑扇着翅膀想要逃走。

陈夕也只愣了那么一下,然后三两步跑过去抓住那只受伤的野鸡。

野鸡在她手里扑扇着翅膀,陈夕却乐开了花,这要是以前她就是跑的累死也不见的能抓住这野鸡,这次虽然是凑巧砸中,可她总会让这成常态的。

这只野鸡陈夕没有直接带回陈家,这次她学乖了,直接在山上升了火把鸡烤熟了,才兜在衣服里回去。

鸡肉对陈家来说可是好东西,陈夕怕肉味散发出去被陈老太发现还用大树叶包了好几层。

直到她到家了才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陈老太还没起来,她爹娘屋里陈大山不在了,陈夕放下锄头,兜着包的严实的熟野鸡去地里找她爹娘和哥哥去了。

走到门口正碰到陈大山背了一篓子大白菜回来。

“你这一大早的又去哪玩了,怎么就不知道累?”

陈夕嘻嘻笑道:“我不累,爹我这有好东西,你快点把菜放下,去娘那里。”

陈大山疑惑,她一个小小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可尽管疑惑,陈大山还是放下了背篓把菜都倒出来,跟上陈夕的脚步向菜地走去了。

远远的就看到苏氏和陈林忙碌的身影,陈夕一脚深一脚浅的小跑起来叫道:“娘,哥……”

苏氏和陈林都直起腰看过来,苏氏看她这样担忧的叫道:“你慢些,别再摔倒了。”

陈林直接迎了上来,陈夕没有放慢动作,只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着。

陈林道:“妹妹,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睡会儿?”

“哥,不用,我又不困,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陈夕说着,露出兜在衣服里用大树叶包着的野鸡。

陈林抓抓头:“你这……包的这么严实,谁知道是什么呀!”

陈夕把外面的树叶剥开,露出里面烤的焦黄的野鸡。

“你看。”

陈林瞪大了眼:“妹妹,这……你哪来的?”

陈林实在想不出陈夕这是从哪弄来的。

“你就别管我是哪来的了,反正有的吃就行了。”

说着扯了只鸡腿塞到陈林手里。

陈林舔了下嘴唇,硬逼自己移开视线,推辞道:“不,我不要,你……你给爹娘送点去吧!”

第47章 这就是幸福

说着怎么都不拿那只鸡腿,陈林虽嘴上说着不要,可那想吃的表情却骗不了人,陈夕看他用力的咽了口口水,明明尝的要死,却极力忍耐的模样,不知该笑还是心疼。

“我这里还有呢,你就吃吧!”

说着把大块的鸡腿又塞进他手里,然后不等他拒绝转身就跑,陈林拿着手里的鸡腿,一时有些呆住了。

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给堵了,张嘴咬了一口。

陈林:“……”

没盐的鸡肉一点都不好吃,他刚想叫陈夕,却见陈夕把一块肉塞进了苏氏的口中。

陈林嚼了口中的肉,然后我咽下,他笑了,抬步向娘跟妹妹走去。

这时候的苏氏含着口中的鸡肉不知是该吐还是咽,又看着陈夕那满满的激动样,她用力的咽下肉。

陈夕忙道:“怎么样,娘,好吃吗?”

苏氏点点头:“好吃,好吃。”

连着两声的好吃,让陈夕乐开了花,她压根就没想起自己烤的鸡还要放盐这回事。

只听苏氏说好吃,她就满足了。

苏氏却有些担忧道:“你这鸡是从哪来的?”

苏氏怕陈夕尝了,去偷了别人家的鸡烤了。

“娘,这可不是我偷的,是我在山脚看到它受伤了,就捡了。”

这时候陈大山也来了。

看到陈大山陈大夕扯了一块肉塞到苏氏手里:“娘,你快吃,我去给爹送点。”

说着人已经走远了,陈林走过来,叫了声:“娘。”

苏氏看到陈林手里的鸡腿,微微笑着摸了下他的头,“吃吧,这是你妹妹想着我们呢!”

陈林被摸了脑袋又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偏了下脑袋,他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能被当小孩子。

可娘说的对,若不是想着,自己稍稍吃上一口也知道这没盐的肉不好吃,甚至有些难以下咽。

母子两相视小口小口的吃着肉,虽然难吃,却觉得这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而那边,陈夕却是“呸”的把口中的肉给吐了,她皱眉委屈道:“这么难吃!”

陈林“哈哈”笑了,苏氏也抿嘴笑,陈大山摸摸她的头道:“下次就知道要放盐才好吃了。”

“我忘了,光顾着怎么拿来了。”

陈大山道:“下次捡了别再自己瞎捣鼓了,让你娘……”

他说了一半又住了嘴,他想说让苏氏拿回去烧,却突然想起那次的兔子,因为那只兔子,家里闹成了那样,想来也是孩子对家里失望了,所以才不愿拿回家的吧。

陈夕显然也是想到了,她笑道:“没事爹,这样也很好吃的,不信你尝一口。”

说着她撕了块肉送到陈大山嘴边,陈大山张嘴含住,一边嚼一边道:“好吃,嗯,好吃。”

“是吧,我就说好吃。”

说着父女两一人一半的吃起来,一家在地里吃着这明明很难吃的肉,心里却幸福的冒泡。

吃完这不甚好吃的鸡肉,陈夕拍拍手道:“爹,我吃饱了,来给你背菜吧!”

说着就要去拿陈大山脚边的背篓,陈大山一把按住。

“你这孩子,才多大点儿的人,干活就不用了,快去玩吧!”

一大家子就这么一个女孩,别人不知疼,他这个做爹的总归是知道疼的。

“过了年我都七岁了,能干不少活了,爹你也别小看我,我可有劲了。”

陈大山笑笑没有说话,陈夕说的再郑重,陈大山心里也是一点不信,她的力气就是再大,又能抱动几颗菜。

“你去边上坐着去吧,这么点活,爹一会儿就做完了。”

“那我也帮爹一起做。”

陈大山拿她没办法,只能由她去,一家人忙活了好几天终于在天黑前把所有的菜都收回去了。

这天越发的冷了,太阳下山后温度又降了好几度,陈林忙了一天流了一身汗,再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他拽了拽身上薄薄的补了又补的棉袄,可棉袄就那么点厚度,再拽又能增加多少温度。

陈夕知道,那是陈文穿小了退下来的,陈文本就长的壮,旧衣穿在瘦弱的陈林身上显的空荡荡的。

好一点的都被姑姑家拿去了,这件还是破的太厉害,人家不愿要的。

看陈林冷成这样苏氏却没办法,只能心疼的看着,陈林咧嘴笑道:“娘我没事,不冷的。”

说着好似真的不怕冷的松开来拽衣服的手,一阵风吹来陈林“阿切阿切”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苏氏慎道:“你这孩子,说你胖还喘上了,快把衣服拉好,真要受凉了,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陈林笑着紧了紧衣服,陈大山看妻儿受冻却又没办法,他张了张嘴,最终又没说什么,这时候即使有钱做衣服,可能不能穿到自家人身上还是未可知。

陈夕手里的小石子转的更快了,她觉得赚钱是首要大事,不能等她种的菜长出来卖的钱了,到那时,她的哥哥也冻死了。

到家了,陈老太还再睡,苏氏放下东西顾不得休息就去做饭了,饭做好,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陈老头和陈大树才回家,安静的吃了饭,就都回房休息了。

没了陈老太在里面搅活,整个家都安静了很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氏已经在厨房开始做饭了,陈夕看了一眼,趁她不注意偷偷的溜出了家门。

一路直向奇云山而去,几次上山都没遇到什么危险的动物,这让陈夕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也不向刚开始那样小心翼翼了。

只手里拿根长棍子敲打着地上的杂草丛,防止里面有什么蛇虫鼠蚁。

不过今天她上山不是去看自己的菜地的,所以没有走一向走的那条路,而是换了个方向走。

路上看到大小合适的石子就捡了踹到自己的兜里,反正不管多少的石子她都不觉的重。

她在山上走了一圈没看到大型的动物,想到上次的野猪好像是被烤鸟蛋的香味引来的。

陈夕如法炮制,像上次那样的去踹树干捡鸟蛋,捡了五六个后,就把它埋到土里,然后开始升火烤。

半个时辰后,陈夕看差不多了,把火堆往一边移了移,开始拔土里的那几个蛋

第48章 又遇野猪

扒拉出烤熟的几个蛋,陈夕觉得有些饿了,反正上次也是她一边吃着那野猪就来了,所以她也就不浪费这蛋了。

刚出火堆的蛋狠烫,她从左手换到右手,吹了好一会才能剥壳,嘴里吃着自己烤的蛋,眼睛却观察着四周,火堆已经被她扑灭了。

还剩最后一个蛋,按理说若是闻到味道,那野猪早就该来了,可都这么久了,还不见一点动静,陈夕有些泄气,难道自己想错了,野猪并不是被蛋香吸引来的。

是啊,也就是饿狠了的自己才会觉得这蛋很香了吧,野猪怎么会喜欢这个,陈夕自嘲的想着。

她也不再指望这蛋了,一口把鸟蛋都吞下,拍拍手起身,准备再去别处看看,她刚转身就看到一头野猪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陈夕愣住了。

这情景好熟悉,而且这猪也好熟悉,陈夕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就是自己上次费了半天劲扛下山的那只吗?原来它不是被人抓了,是自己跑了。

那猪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不动一下。

陈夕试探着走过去,上次是没办法,这回可不能再让它跑了。

那野猪见她过去,也许是想起了上次所受的苦,忽的转身就跑,陈夕小小的惊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上次是被猪追很容易的就被追上了,可轮到她去追那猪,可就难了,再加上林子里丛生的杂草,不时的绊她一下,个子小,脸都被刮了几下。

只见那猪越跑越远,猪人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的拉长,很快就要看不见那猪了。

陈夕气馁的慢下了脚步,那野猪却像是有感应似的,看到她慢下来,它也停下来了,隔着树木杂草回头看着陈夕。

还冲她“哼”了一声,陈夕觉得她被一头猪给鄙视了,心中气结,拨开面前的树枝又撒腿追了上去,同时也伸手进口袋,抓了个小石子,虽然她也知道这么一个小石子对这么大头猪的作用不大,可也能出气不是。

她瞅准了机会,对着野猪掷出了手中的石子,“嘭”的一下,石子打到了一边的树上,野猪被惊的跑的更快了。

陈夕觉得自己都要追的虚脱了,上山的时候天才蒙蒙的亮,这会倒是大亮了,只是人也累的不行了。

就在陈夕要放弃的时候,突然野猪停了下来,陈夕刹住脚,有些疑惑,刚刚还跑的正欢的猪,怎么就不跑了,难道有诈?

可想想一只猪又能有什么智商来埋伏自己。

陈夕慢步过去,那猪依然没跑,只看了陈夕一眼,然后也慢步往前走。

陈夕跟上去,想看看这猪到底在搞什么鬼,越过眼前的密集树丛,陈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清澈见底的比奇云村还大的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倒印着天上的朵朵白云,湖边上围着成群的动物在喝水。

兔子,野鸡,松鼠,梅花鹿也不少,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这里好像是动物的聚集地。

怪不得村里人总说山上危险,她上山这么多次却没见到过几次大的动物,原来她是没找到地方。

陈夕正愣神着,突然从边上的林子里窜出只花斑大虎,那虎一口咬住在喝水的梅花鹿的脖子上,其余的梅花鹿还有那些个在喝水的小动物,被这么一吓,呼啦的都跑了个没影。

陈夕躲在林子里,看着那虎一口口的啃食着早已断气的梅花鹿,她几乎不敢呼吸。

她一直看着那只虎把梅花鹿啃食的大半,然后安然离去,等花斑虎走远了,才有别的食肉动物出来,把剩下的肉抢食干净,肉被吃完了,那些动物还有些意犹未尽,前后不过一刻钟,刚刚还悠然喝水的梅花鹿,就变成了个骨头架子。

陈夕吞咽了口口水,看着那些凶残的动物都走了,她才敢动一下,然后没过多久,湖边又围了不少喝水的动物,好似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对它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刚刚消失的野猪突然又冒出来了,看着陈夕又“哼”了一声,然后又看向湖边的动物。

那模样好似在说,你不是要吃肉,快去啊!

陈夕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一只猪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况且她就是吃肉,也不是这么吃的吧!

不过,这野猪把她带来这里倒是真的帮到她了。

这么冷的天,对人来说,鹿肉可是滋补佳品,这次自己可要好好的把握了。

跑,自己的小短腿连野猪都追不上,更不用说是这些鹿了,所以唯一能依赖的就是手中的这些个小石子了。

这么多的鹿,应该能打中一只的,应该的吧!

突然的,陈夕又有些泄气,早知道就该早点练习掷石子的能力了。

那野猪见她迟迟不动有个急了,又冲她“哼”了一声,这次的哼声,尾音有些拉长了。

陈夕还没反应过来它想表达的是什么,就见它猛然的向鹿群冲了过去。

那些鹿受惊的撒腿就跑,却还是被野猪顶到了一只,野猪直接把一只鹿顶的飞了起来,又重重的摔到在了地上,然后没了反应。

陈夕看到鹿的肚子被顶了两个窟窿,里面的鲜血直冒,鹿血可是好东西,可惜她没有东西接,只能看着它流到了地上。

陈夕知道野猪的杀伤力肯定不小,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大,就这么早一下,就轻松的弄死了只鹿。

野猪见她还在发愣,冲她不耐的又“哼”了声,然后向着她的方向,轻顶了下死掉的梅花鹿。

陈夕愕然,指着自己:“给我的?”

随即又失笑,猪怎么会听懂她说的话,可随即野猪对着她又“哼”了一声。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能听懂人话?陈夕被惊到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只是这鹿是野猪抓了给她的,那她还是动作快点吧,刚刚的那些个食肉动物她可对付不了。

于是她也不管鹿身上的血污脏乱,直接扛起鹿就跑,在她离开湖边之后,刚刚的那几只食肉动物又回了那里,它们只见到地上的一滩血水,烦躁的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寻着血腥味又向陈夕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49章 白日见鬼

陈夕一路上都用最大的力气在奔跑,她感觉到鹿身上还温热的血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衣服的前襟也湿了,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又腥又难受。

陈夕却咬牙忍着,只管用力的向前跑,两手扶着肩上的鹿,也顾不得树枝枯草从她脸上划过,又刮乱了她的头发,脸上的刺痛告诉她,自己肯定是破相了,可跟没命比起来,这些又算什么。

她跑了没多久,就听身后有嘶吼声传来,这声音她刚刚就听到过,那些动物抢肉的时候,厮打的时候,发出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陈夕爆发出自己最大的力气奔跑,这些枯草阻挡了她,同时也挡住了那些动物的脚步,不知道跑的多久,只知道那些动物一直没有追上她。

前面的树木逐渐的减少了,没多会陈夕终于出了树林,就在她终于松口气的功夫,她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那声尖叫差点刺透她的耳膜,她寻声看过去,是扛着锄头的刘家婶子。

陈夕咧嘴对她笑,刚要叫婶子,就见刘家婶子吓的扔掉锄头,然后一声尖叫“鬼呀”转身就跑。

陈夕的笑僵在的脸上,鬼?哪有鬼?

此时陈夕看不见自己蓬头垢面,满身血污,脸上更是一道道的血印子,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样。

见人都被吓跑了,陈夕却没觉得有什么,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让人高兴的事,要不是自己突然的有这么一身的力气,要不是自己跑的快,也许她早就是那些凶残动物腹中食了。

她颠了颠自己肩上的死鹿,这会儿已经出了奇云山,再也不用玩命似的奔跑了,她悠然的往镇上走。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眼前的视线,她伸手拨弄简直一下,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血,而且都已经干的变色了。

陈夕往身上擦了两下,没擦掉,她也不在意,等卖了这鹿,就可以好好的洗洗了。

那这会受的苦身上的脏又算的了什么,她扛着鹿,从村子的外围走过,而刚刚的刘家婶子又回到了刚刚见到她的地方,身后还带着村里的几个男人。

她颤着声音对大家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刚刚就是在这看到鬼的……”

有个男人道:“刘嫂子,这大白天的,不是你看错了吧,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一听人怀疑她看错了,刘婶子顿时不干了:“怎么会看错,那小鬼浑身都是血,龇牙咧嘴的,差点就要来吃我了,吓的我连锄头都扔了。”

说着她走过去捡起锄头道:“看到没?这就是刚刚我吓扔掉的。”

看到刘婶子真的捡起了锄头,而她本就不是那种爱说大话的人,所以大家心里也有些发怵起来。

又有人道:“刘嫂子,你就给我们说说,你看到的鬼,到底是什么样?怎么我们村好好的会闹鬼?”

刘婶子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那鬼满身的血……”

接下来刘婶子充分的发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的特性,何况还有这么多的听众,她说的就更带劲了,于是陈夕扛着死鹿下山,不到一日的功夫,就变成了恶鬼找食。

而陈夕这会已经看到了镇子,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少了,大家看到她都远远的躲开了,然后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的还看她一眼。

陈夕看过去,那些人的脸色都变了,迅速的看向了别处,好似生怕陈夕对他们做什么一样,同时那些人也越走越慢,慢慢的与她拉开了距离。

陈夕知道,肯定是自己的这身脏乱让别人看热闹了,她加快的脚步往镇上走去。

等她走远了,那些人才松来口气,然后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凑到一起议论起来。

这些陈夕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影响不了她这会儿的好心情。

她进了镇,镇上的人看到她都远远的躲开了,个子不高,却能一个人扛着这么重的一头鹿,想来也不是普通人,而且,还是这样让人害怕的模样,陈夕也不去别处,众人躲开正方便她走路,一路往上次卖兔子的那家客栈而去,她还记得那个掌柜姓刘,当时还跟人家说了不少的话呢。

陈夕把鹿扔到刘掌柜客栈的门口,引来了一圈的人围观,不过没人敢上前来,都离的远远的看着,这年头稀奇的事不少,可也没见过一个小人能抗起这么大的鹿,还状若无物。

虽然陈夕的脸被自己的血和鹿血糊的看不清长什么样,可她的身高让人看出没多大的年纪。

客栈里的小二顺子,也有些害怕,不过他的工作就是招呼客人,即使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况且这人要是一直在这,也是会耽误店里的生意,到时他一样会被掌柜的训斥。

“客……客官……你……有什么……要帮忙的?”

陈夕咧嘴一笑:“请问,刘掌柜在不在?”

一听要找刘掌柜,顺子顿时松了口气,一撒腿跑了,边跑边叫道:“掌柜的,有……有……找你……”

憋了半天顺子也没说出来是什么人找他。

刘掌柜被顺子叫出来,嘴里还道:“我说顺子,到底多大的事,让你这么火急火了的?”

这一大早的没什么客人,所以刘掌柜刚刚在后面忙,还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

顺子道:“掌柜的,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没多久刘掌柜就出来了,看到店前站的陈夕,又看看地上扔的死鹿,他心里就有数了,只是这人浑身是血,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刘掌柜上前道:“小……客人,你这是?”

陈夕的模样已经看不出男女了,不知该称呼她姑娘,还是少爷,所以只能说是客人,况且他心里虽然知道这人是来卖野物的,可人家还没说卖,所以他还是先问清楚为好。

陈夕笑道:“刘掌柜,您还记得我吗?上次和爹爹一起来卖兔子的。”

刘掌柜想了一会儿才道:“你是那个……小丫头?”

刘掌柜有些犹豫的说到,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天又是来的两个孩子,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到底是哪个,只是觉得男孩的身高好像要高上一些,所以猜测这是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见刘掌柜还记得她,陈夕高兴道:“是我,您还记得我,上次不是说有野物就来卖给您这里么,所以我就来了。”

第50章 路遇抢劫

刘掌柜看着地下那头不小的死鹿问道:“这是你猎的?”

这么个小丫头也没几岁,要是能猎到这么大的一头鹿,那本事可真就不容小觑了。

陈夕摇头:“不是。”

刘掌柜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的,不是,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陈夕又道:“我只是把它扛来的。”

至于怎么杀死的,她没说,难道要说是头野猪杀死的,然后送给她的,这连傻子都不会信吧!说出来反倒会被别人当成傻子。

“哦,”刘掌柜哦了一声,接着又惊了,扛,她自己扛来的?这可不是什么轻的东西,是好大几十斤的鹿啊!估计比这丫头都重吧!刘掌柜很是怀疑,可又没见有车或大人送来。

陈夕依然笑着道:“刘掌柜,你看着给个价钱呗!”

刘掌柜沉吟一会儿道:“我这店小,最多只能给你十两。”

刘掌柜顿了下又迟疑道:“要不你回去问问你家大人?”

对于一只梅花鹿才卖十两,陈夕也又些吃惊,前世宫里的时候那可是动不动的就百两千两的,虽然自己带来的这是死鹿,可也不至于这么便宜吧!

可此时她急着用钱,别说十两了,就是五两跑三两她也要卖的。

不过嘴上却道:“十两是有点少了,要不掌柜大叔,您再给加点呗!”

刘掌柜摆摆手:“行了,就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再给你加一两好了。”

陈夕乐了,多说一句话就能多加一两,上次他们忙活了那么久逮到的十多只兔子,才卖了几十文钱,虽然这只梅花鹿只卖了十一两,可在这个小镇上来说已经是高价了,所以这东西越稀有才会越值钱。

掌柜想回头叫人来把死鹿抬进去,陈夕拦道:“不用了,我直接给您送进去吧!反正我这身上也够脏的了。”

围观的众人想说你还知道啊,这模样没把他们吓死。

说着双手拎起死鹿的腿,毫不费力的把它扛到了肩上。

众人顿时又哗然了,这么个小姑娘到低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这么大的力气。

刘掌柜瞪大了眼,这才不得不信陈夕的话,原来这么个小丫头真的能抗起这么重的鹿,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陈夕扛着鹿,轻松的走进的客栈。

出了客栈,陈夕的兜里已经踹了十一两银子,还有刘掌柜给的一些点心,陈夕都好好的护着,留着回去给家人尝尝。

这银子是留买棉花与布,制冬衣的,还要添置几床棉被,还要修屋顶,她的屋子里面都能看到外面的星光了,哥哥和娘的屋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十一两,应该足够了。

陈夕一路只顾着盘算这钱要怎么花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路人看向她的眼神,躲避的动作,还有不怀好意的偷视。

十多两银子,对普通的百姓来说,那可是一大笔的财富,是一家人努力一年都不一定能攒到的。

还没等她出了镇子,就被三四个人给拦住了,那三四个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眼神闪烁的上下的打量着陈夕,其中一个人邪笑了一声,用自以为很诚挚的语气道:“小妹妹,你身上装那么多钱不安全,哥哥给你拿着吧!”

又一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把钱给我们,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是真把她当成个小丫头了,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懂?陈夕有些愣神,随即“噗嗤”笑了。

那些人见她笑了,以为她很好骗的同意了,就说嘛,一个小丫头,能有多难对付,他们也都笑了起来,刚刚说话的那人伸手道:“来,给哥哥吧,哥哥买糖给你吃。”

陈夕道:“你们这是抢劫吧!”

刚刚还笑着的几人一愣,随即那人又道:“不是不是,怎么说的那么难听呢,是替你收着,你还小不懂,小孩子是不能装那么多钱的。”

陈夕脑袋一歪,故作天真道:“那我拿回家给我爹收着,几位哥哥快让开了我要回家了。”

又一人不耐烦道:“叫你拿出来,就拿出来,哪那么多废话。”

说着他就走向陈夕,虽然他刚刚看到了陈夕扛起了那头鹿,可在他看来,陈夕的力气也就比一般人大点,再怎么说也比不过大人吧!

那人的手就要碰到陈夕了,陈夕向后退去,躲了过去,见她竟然还敢躲,那人恼怒道:“你给我过来,不然,我弄死你。”

弄死她?陈夕笑了,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她不躲了,反向前走了两步,到了那人面前,抿嘴笑了。

那人见她这时候还敢笑,还没做出反应,就被陈夕一把抓住了刚刚伸向她右手,只听“咔嚓”一声,“啊”那人的叫喊冲破了天际,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腕打滚。

其余三人只见到陈夕握了他一下,就变成了这样,又一人道:“喂,猴三,你发什么疯?”

被叫做猴三的断手男人痛苦的叫道:“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一开始说话的人冲陈夕吼道:“你这臭丫头,对我兄弟做了什么?”

陈夕耸肩:“没有啊,我只是……”

她竖起手,做出用力的动作。

“就这么一下,你们,要试试吗?”

就这一下,就把猴三的手腕给捏断了,剩下的三人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

可又不能平白被一个丫头给欺负了,又一人道:“臭丫头,我兄弟的手被你弄断了,你快把钱拿出来,给他看病。”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钱啊!想要我的钱,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着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一个男人强撑着勇气上来抓她,被陈夕一抬脚,踹翻在了地上,又一脚,把他踢出了好几米远,那人在地上翻滚的哀嚎着。

一开始说话的那人害怕的腿都有些哆嗦了。

“你……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这话说的陈夕笑了,几个流氓说她一个小女孩欺人太甚?搁谁看都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不是要钱吗?来呀,自己来抢啊!”

“不,不,我们不要了。”

说着撒腿就跑了,连自己的兄弟都顾不得了,见他跑了,剩下的几人也都跟着跑了,就连断手的那人,都不嚎了,没了手总比没命好吧。

“哎。”

陈夕喊了一声,那几人跑的更快了,陈夕对他们来说比饿狼更可怕。

陈夕觉得无趣,还是回家去吧!刚走了没多远。

“哎呦”一声,陈夕差点被什么东西给绊的摔倒,她回头看去,见路中央昏躺着一个满身脏污的小乞丐,从身形看,也不过十来岁,衣服都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头发披散着,乱的打了结,脸上更是脏的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陈夕奇怪,这大路中央怎么会有乞丐,还是个昏迷的乞丐,该不会是被饿晕的吧。

陈夕不由想到自己的处境,若不是有这一身的力气,恐怕跟这乞丐也差不到哪去。

第51章 小乞丐

想到这里她对地上的小乞丐产生了一丝的同情。

她蹲下身子,推了小乞丐肩膀一下。

“喂,你怎么样,死了没?”

小乞丐被推的眉头紧皱“嗯”了一声,却依然没醒来。

陈夕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把小乞丐扛了起来,就像扛死鹿的那样。

可扛到了身上,却又不知该把她他往哪带,家里是肯定不能去的,不用想都知道,这要是把人带回去,家里又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

无奈中陈夕想到,村里好像有个没人住的破房子,是以前一个老猎户的住所,老猎户孤家寡人的,一直以打猎为生,有一次上山没下来,大家都猜测是被山上的野兽给吃了,从那以后房子就一直空在那里了。

由于时间太久屋子都破了,加上大家日子过的不错,都有房子住,所以也就没人去争抢,然后就一直空在那里了。

她可以把人安置在那里啊!

她扛着小乞丐一路往家去,路上行人都惊恐的看过来,一身的血迹,还扛着个不知死活的乞丐,这样子不由的让人往不好的方向想。

一个乞丐自然是没人上去阻拦的,大家都是能躲则躲,陈夕着急回家洗澡换衣服,也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回到了奇云村,她把小乞丐扔到了老猎户的破屋里,见小乞丐没醒,于是她就先回家了。

这一身的脏污,可让她受够了。

而陈家,陈武早已经醒了,腿被夹板固定住了,不能动,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这样的日子能把人憋疯了。

人都说吃哪补哪,所以陈老太一大早的就去村头杀猪匠家买猪腿去了。

陈武叫道:“二婶,你快来给我翻个身,我都躺僵了。”

苏氏忙放下手中的活回道:“来了来了。”

到了陈武屋里她轻声道:“不是刚翻过么,要不我把你后面垫高些?”

“让你给我翻身就翻身,哪那么多废话,想怎么做还用你教,别忘了,我这伤就是你那好闺女给弄出来的。”

听到这话,苏氏低下了头,这话陈武从醒来就开始说,可若真是陈夕做的,就是陈老太都不会放过她。

陈夕刚进家门就听到陈武的这话,还有那趾高气扬的语气,一早上的好心情顿时淡然预存。

她冷下了脸,直接往陈武的屋子走去,屋里苏氏正默默的给陈武翻身子。

陈武一抬眼就看到如魔鬼般的陈夕,那浑身干涸的血迹,凌乱的头发,和脸上一道道的血印子,还有那毫无感情的眼神。

陈武吓的一哆嗦,以为是见鬼了,再一看原来是陈夕,他咬牙愤怒道:“陈二丫,你做什么装鬼吓人,小心我揍死你。”

二丫?一听说陈夕回来了,苏氏连陈武都顾不得了,急忙转身去看。

陈夕一大早就出去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跟任何人说一声,虽然这几天不止一次发生了这样的事,可也没哪次是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出去的。

她担心了一早上,可又不知去哪找,再加上陈老太的骂骂咧咧,陈武的满腹怨气,说是陈夕害的他断腿,这些都让苏氏的心像是在火上翻烤一样。

见到陈夕回来,她提了一早上的心落地了,可看到陈夕,她的心却又揪的更紧了。

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嘴,眼泪就要落下来,陈夕却没顾的上苏氏,她劲直的向躺在床上的陈武走去。

小小的人,气势却不低,她看着陈武问道:“你知道我身上的这些,是什么吗?”

说完不待陈武回答,她又道:“是血哦,你不是说你的腿是我弄断的么,既然知道是我做的,那你是连那条腿都不想要了么?”

听陈夕前面的话,陈武瞳孔猛缩了下,血,他自动脑补成人血,又听她承认自己的腿是她弄断的,可自己却没了勇气找她算账,说起来还不过是欺软怕硬。

一直软弱的陈夕让他不放在眼里,可陈夕硬气了,他反倒害怕了。

陈武撑着身子往后挪了一下,惊恐道:“你,你要做什么?”

接着又对苏氏喊道:“二婶,你还不快把这疯子拉出去,她疯子,疯子,连人都敢杀了。”

杀人,此时的陈武被陈夕三两句话吓的,连她是个六七岁的孩子都想不起来了,也是陈夕至今做的没有哪件像个孩子做的。

苏氏好似这才回过神,刚刚陈夕的话都是压低了声音对陈武说的,所以苏氏听的就不真切,只零星的听的那么只言片语。

况且她的心也不在这上面,听了也没入脑子。

她过去带着哭腔道:“二丫,你这是怎么了,哪受伤了?快告诉娘。”

说这苏氏一副想看看,却不知从哪下手的模样。

陈夕笑了一下:“娘,我没事,这些都是别人的。”

说着别人,陈夕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武说出的这两个字。

陈武瞪大了眼,用力的咽了口口水,这时候陈老太可不在他身边,也没人护着他,要是这陈二丫发疯对他下了手,可怎么办是好。

陈武害怕的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的问题了。

谁知陈夕说完这话,就拉上苏氏出去了,徒留陈武一人在担心个半死,平时的陈武过不了多久就要睡午觉了,可今天陈武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不时的回复着陈夕所说的话,还有那满身的血迹。

而屋外的苏氏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真的没伤着,那你这身上还有这脸上都是怎么回事?”

陈夕拍拍自己的胸口,又原地转了一圈。

“娘你看,我这哪像受伤的样子,这事,一会儿再跟你说,现在我要先烧水洗个澡,浑身黏腻的难受。”

没受伤,苏氏松了口气,接着又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水,我去给你烧死,你等娘一下。”

说着转身又要往厨房而去,陈夕回房找换洗的衣服去了。

很快一大锅的热水烧好了,苏氏要帮她拎水,被陈夕拒绝了,既然觉得用自己这一身的力气了,那就不能再帮着噎着了。

刚开始苏氏拦着不让,说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拎多少的水,可她看到陈夕拎了满满的一桶水,那样子还不讲废什么力的时候,也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第52章 陈文出事

苏氏不敢置信道:“二丫,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陈夕愣了一下,光想着不再隐瞒自己的力气,却忘了找什么样的理由了。

正不知该怎么扯谎,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道:“娘,你还记得咱家墙被大仙推倒的事吗?”

苏氏茫然的点点头,不明白这跟那有什么关系。

陈夕接着道:“这就是那个大仙给我的神力啊!前段时间我在梦中,有个声音跟我说,看我们整天被欺负,太过可怜,他就大发慈悲的给我神力好让我保护自己和家人。”

苏氏半信半疑囔囔道:“真的是这样吗?大仙还有功夫管我们这些平凡人的事?”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听陈夕这么一说,苏氏顿时不再怀疑了,那天的金光把自家房子弄倒的事就能说明了一切。

苏氏的心里压根就没怀疑陈夕有这么大的力气,那弄倒墙岂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听罢苏氏忙合手对四方拜了拜,口中囔囔道:“多谢大仙保佑,多谢大仙保佑……”

对于苏氏那么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陈夕也不管,只要她信了自己的话,那她以后做事就方便许多了。

陈夕舒服的洗了个澡,她没敢把银子给苏氏,更没告诉她,依苏氏那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告诉她自己卖鹿挣了十一两,那不得在陈老太面前漏了大陷才怪。

身上是洗干净了,可脸上的血口子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掉的。

陈夕在院里阳光下擦着头发,屋里陈武惊惧的不敢再使唤苏氏,苏氏难得的清闲了一会儿。

就在这一会的安宁中,陈老太急慌慌的进了家门,她满脸担忧嘴里不住道:“怎么办,怎么办……”

就连看到苏氏闲着陈老太都没空去管,只脚色发青的对着院里大声喊道:“老头子,老头子……”

屋里没人回应,苏氏忙道:“娘,爹不在家。”

陈老太一拍大腿骂道:“这个死老头子,整天的就知道乱跑。”

若是往常,陈老太不骂上半天是不会罢休的,可今天陈老太却反常的没有多说半个字。

她只看着陈夕道:“二丫,快,快去把你爹和大伯找回来,我去找你爷爷去。”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好似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陈夕看看苏氏,苏氏也看着她。

“你快去地里叫你爹,看你奶的样子,肯定出了大事。”

陈夕扔了手里擦头发的布巾道:“肯定是,娘你没看奶脸色都不一样了,连发火的时间都没有就去找爷爷了。”

家里有陈武这个伤员在,是离不开人的,所以苏氏只能急的团团转,陈夕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陈大山在菜地里打理空菜地,把里面的烂菜叶都弄干净,所以陈夕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他了。

听说陈老太的焦急,他连顿都没打的就赶紧跑回了家,陈老太还没回来,他问苏氏道:“出了什么事,娘呢,娘在哪?”

苏氏道:“娘去找爹了,她没说出了什么事,就只急的让找你和大伯回来。”

陈大山急的有些恼怒道:“你怎么就不知道问问。”

苏氏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这时陈夕进门道:“爹,你干嘛说娘,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想说,谁敢问?”

陈大山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他知道陈夕说的没错,他道了一句:“我去找你大伯。”

说完就走出了家门,刚出门就迎上了回来的陈老头和陈老太。

陈老头抽了口烟不耐道:“现在能说了吧,到底什么事着急忙慌的,连口气都不让喘。”

在外面陈老太怕被人听去,没敢开口,只一个劲的让他回来,陈老头耐着性子跟她回来。

陈大山也看向陈老太,陈老太却回身看向院外,见没人路过,像做贼似的把门关上才压低声音道:“文子出事了。”

一院子的人都愣住了,陈文自那天负气出去就没回来,今天还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却是出事的消息。

陈老头道:“他又怎么了?”

又,显然陈文不是第一次被传出事了。

就连陈大山都没了刚开始的担忧,只是奇怪陈文又出了什么事。

陈老太听他那么大声音,她压压手道:“你小点声,隔墙有耳。”

说着她指指隔壁,家里的事了不能让别人听去,否则陈文的名声也就完了,虽然陈文的名声在奇云村早就完了,否则也不会都十八岁了,也没个说亲的人,可陈老太却还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的孙子是个宝,只是那些人不长眼。

她又道:“刚刚有人来告诉我说文子被王家村的人抓了,王家村的人还让我们家拿钱去赎人。”

陈老太糊弄的没说陈文为什么被抓,陈老头吸了口烟,心里却疑惑,浑不在意又似是自语道:“这好好的王家村的人抓他做什么?”

王家村离奇云村不说多远,但也不近了,王家村比别村都要富裕,所以王家村的人向来不怎么看的上别村的人,这好好的,陈文怎么会得罪王家村的人,这是众人的疑惑。

“呃”陈老太一下咽住了,她呐呐的不想开口,可大家都看着她,好一会陈老太太不情不愿的磕巴道:“文子他……刚刚那人说,文子去王家村偷东西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偷盗的时候被人家抓住了,偷盗可是大罪,进了官府是要被剁手的,人家没有直接送官,只是让去赎,已经是给奇云村情面了。

陈老头的面色凝重了起来,陈大山一副不敢置信道:“偷盗,他怎么会去偷盗?家里是缺他吃还是少他喝了。”

陈老头面色难看道:“那王家村的人说要多少钱了吗?”

“五……五十两。”陈老太小声道。

“五十两?”陈老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陈大山和苏氏都睁眼看着她,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家里哪来的那么多钱,十两八两的倒是有,可五十两,这让一家老少都陷入了沉默。

第53章 知道怕了

陈老太也知道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可那是她宝贝孙子啊。

陈老太哭道:“他爹,你不能不管文子啊,他可是你的长孙啊!”

怕被别人听到,陈老太连哭都不敢大声。

陈老太的哭声中,陈老头不耐烦道:“哭什么哭,又不是我让他去偷东西的。”

陈大山和苏氏都是紧皱着眉头,而陈夕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是有些事还不能那么早确定,接下来就看事情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了,若是,哼,那就别怪她了。

幸好自己身上有钱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陈大山,否则依他那孝顺的性子,肯定不会让陈老太难过而打这钱的主意,那到时难过的就是自己了。

一家人都满脸的愁容,没人再说话,只陈老太压抑的哭泣声。

这时屋里的陈武叫道:“奶,奶,是不是你回来了?”

那语气小心又紧张,生怕惊吓到什么。

陈老太听陈武叫她,忙止了哭声,抹了把脸上的泪应道:“哎,是奶回来了。”

边说边往屋里走去,看到陈老太出现在眼前,陈武终于不用再忍了。

他委屈的哭道:“奶,你终于回来了,呜呜,你再不回来就看不到孙儿了,呜呜……”

陈老太顿时顾不得去伤心陈文的事了,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二婶不是在照顾你吗?她没照顾好你?”

陈武摇摇头:“不是,是二丫那臭丫头,她要杀我。”

说到这,陈武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陈老太彻底愣住了,她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疑惑,她摸摸陈武的额头道:“武子,你是不是做梦了,二丫才多大的丫头……”

是啊,谁会去怀疑一个六七岁的丫头会杀人,可他就是相信二丫会真的杀了他,她那满身的血迹,冰冷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去。

可陈老太说他是做梦,他顿时焦躁了,“奶我没有做梦,陈二丫她自己都承认是她把我的腿弄断了,不信,奶你去问她。”

这下陈老太更加不信了,她就是再偏心,也不能睁眼说瞎话,那天她可是都看的真真的,是那床突然倒塌,砸断他的腿的。

“好,好,奶去问问,要真是她做的,奶一定打断她的腿。”

陈老太担心着陈文,这话明显就是敷衍,陈武明显也听出来了,他只觉得绝望,连他奶都不信他,那他要怎么办?

陈老太说着就要出去,陈武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奶,你别走,你不能不管孙儿。”

说着又要大哭的架势,陈老太这会可是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两个孙子都被她教育成了烂泥,这辈子都别指望能扶上墙了。

陈老太心里想着陈文的事,可又挣不开陈武的手,心里也有些急了。

她向外叫道:“大山,大山,你给我进来。”

陈大山听声就要进去,陈夕也听到了,也跟着进去,她倒要看看这陈武又想不什么幺蛾子。

陈大山进屋道:“娘,你叫我什么事?”

陈老太没好气道:“什么事?看看你那好媳妇把我孙子照顾成什么样了?”

刚刚陈武的哭声那么大,外面的陈大山自然听到了,现被陈老太质问,他为难的低下了头。

陈武张嘴正要说话,猛然看到屋门前的陈夕,他的话憋在了嘴边,眼睛猛的瞪大。

他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陈夕冷笑的对自己竖起了大刀,然后对着他的脖子,一刀落下,事实上,陈夕却实是竖起了手,不过她只是用手掌,对空气轻摆了一下。

就这却是把陈武吓的,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

呜呜的叫道:“奶救我,救我,我不要死……”

陈老太惊呆了,这好好的怎么就叫救命了。

“武子,你怎么了。”

说着她扯了扯陈武蒙在头上的被子,一下没有扯动。

陈大山也是奇怪道:“武子,你到底怎么了?”

陈武没有说话,只一个劲的哭叫着,脸被蒙住了,也没人听清他叫的是什么。

陈夕笑着走进来:“爹,武子哥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被什么吓着了吧!”

陈老太看看陈大山,陈大山也看向她,吓着,陈武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被吓到,不过他这样子,又明显的不正常。

一时陈老太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住声的安慰陈武。

陈夕回身往外走去,回身的刹那她却笑了,你不是能横吗,都说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下看你还能不能横的出来。

不管屋里陈老太是怎么安慰陈武,陈大山随后也出了屋子。

院里陈老头蹲在墙边愁着眉抽着烟,见陈大山出来了,他问道:“大山,文子的事,你有什么办法?”陈大山顿时苦了脸:“爹,这事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要五十两银子啊!也不知道文子到底是偷了人家什么东西?让人家开了那么大的口。”

陈老头也没办法,可又不能真的看着自己的孙子被送去见官。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陈大山压抑的难受,他道:“大哥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恐怕还不知道呢!”

陈老太没有吭声,陈大山起身出去了,陈夕在苏氏的屋里找到了她,苏氏也苦着脸坐在床边。

“娘,你这是做什么?”

苏氏抬起头,强笑道:“没什么,娘只是有些担心……”

“娘,你担心什么,人你带不回来,钱你没有,再说,文子哥怎么对你的,用你担心他?”

苏氏被陈夕一顿说,心里虽然明白,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别去想。

就是一条狗,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有感情了,何况还是个人。

对苏氏这性子,陈夕也是无奈,转身出了家门,这时候也没人管她去哪了,陈夕没去别处,只是去看看自己救回来的那个小乞丐醒了没。

她到了村头的破屋里,那小乞丐还是刚刚的样子,没有动一点,陈夕以为她还没醒,不在意的走进去。

进了一看,“妈呀,”陈夕惊呼出声,原来那个小乞丐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只是那黝黑的眼珠没有一点的生气,好似一滩死水。

第54章 逗弄小乞丐

就那么一双毫无生气的眼,把陈夕吓了一跳,她试探着走过去。

“喂,你醒了,怎么都没个动静,吓死人啊!”

那小乞丐还是没动一下,若不是那双睁着的眼,还让人以为他是个死人呢!

陈夕又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说着陈夕过去,蹲到了小乞丐的边上。

小乞丐依然没反应,陈夕捏了根草棒子戳了他的脸一下。

“喂,你给个反应啊,不然我还以为自己救了个傻子回来呢!”

依然没反应。

陈夕伸手在小乞丐的眼前晃了一下,小乞丐眨巴了一下眼睛。

陈夕惊喜,接着又有些气闷道:“喂,我说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难得我好心一回,你就不能感动一下么,好歹也给个反应吧!又不是死人。”

死人,听到了这两个字,小乞丐这下有反应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反应。

他的眼中突然的乌云密布,满目的恨意,以致脸色都扭曲了起来,好似承受着特大的痛苦。

他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指甲已经戳破了手心,血流到了地上。

陈夕又是被吓了一跳,“让你给个反应,也不用那么大的反应吧!”

那小乞丐猛的坐起,陈夕惊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这又是干嘛?”

小乞丐没理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陈夕一把抓住他:“你去哪?”

“放手。”小乞丐说话了,那声音冷的刺骨,好似陈夕跟他又多大的仇一般。

陈夕没有松手,被吓了这么多次,怎么说也该习以为常了。

她微用力把小乞丐拽回来,小乞丐被拽的踉跄几步,差点就要摔倒,身子摇晃了几下站住了。

“我说你这人,我好心的救你没声谢谢就不说了,还对我这种口气,今天姑奶奶很不高兴,这门你也不用出了。”

重生回来怕家里怀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个性,对着这个不认识的小乞丐,陈夕充分暴露了自己的恶趣味。

听她竟自称姑奶奶,小乞丐这才正眼看向她,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

心里只这一个念头,然后就不在意了,他的心中现在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有恨,只觉得自己这几天是不是因为没吃饭,所以才没力气的被个小丫头制住了。

心中想的不过一瞬间的事,他不理陈夕又要出去,陈夕只觉牙疼,自己救的到底是不是个傻子?

小乞丐还没走出几步,又被陈夕拽了回来,这次陈夕用了力气,小乞丐被拽的摔倒在地。

他怒视着陈夕,那眼神好似要射穿了她,阴冷的无任何情绪,陈夕来了兴趣,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

“哟,这是恼羞成怒了?跟个小狼狗似的,好玩。”

说着她围着小乞丐转了一圈,上下看了一个遍,然后道:“年纪也不大啊,这性子怎么也不小,我说你不会就想这么一直别扭下去吧!”

小乞丐不说话,只起身又要往外走,小乞丐本身就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加上刚刚和陈夕拉扯这么久,他的脚步虚浮的软绵无力。

还没等陈夕出手,自己都绊趴倒了。

“哈哈哈……”陈夕笑的肚子都疼了,就这还想走,恐怕还没出村,就死在半路被野狗吃了。

小乞丐趴倒就没动一下,好似已经放弃了出去,他心中恼恨自己的无用,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不和大家一起去了。

好一会儿都没动静,陈夕靠进两步道:“你又怎么了,不会这么不经玩吧!我又没怎么你?”

见他还是没动静,陈夕放软语气道:“好了好了,我不玩你就是了,你也不用装死了吧!”

这次听到死字,这次小乞丐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好似真把自己当成了个死人。

陈夕看他双目紧闭,只剩微弱的呼吸了,有些愕然,不会是晕了吧。

看他刚刚那样,虚弱的跟三天没吃饭似的,陈夕又恍然了。

她叹口气道:“唉!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说着她走出门去,家里肯定是没有吃的给她拿出来的。

她藏手藏脚的怕被人看到,特意挑了无人的小路走,到了奇云山下,别的她暂时没办法弄到,几个蛋还是没问题的。

就跟先前自己弄鸟蛋一样,她看树上有鸟窝就去踹树根处,踹了两个鸟窝,只接住了三个蛋,三个小小的鸟蛋肯定不够的。

陈夕突然想到自己一直装在口袋里的小石子。

这不正是练习的好时候吗?她手中抓住了一颗石子,对准树上的一个鸟窝,手臂猛的用力掷了出去。

“嘭”的石子射歪了,砸到了树上,陈夕又掏出个石子,继续掷出去……

……第八次,陈夕没抱任何的希望,以为这次又是和前几次一样,不是砸到树干就是飞天上去。

“啪”石子飞出去准确的砸到了鸟窝,伴随而来的是被石子砸坏的鸟蛋,蛋液撒了下来。

陈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蛋液撒的一身,接着就是满心的惊喜,这么多次,终于有一次中了,不管是碰巧还是什么,自己终于砸中了。

陈夕咧嘴笑了,也不可惜那个被砸坏的蛋,她接着往下一个鸟窝走去。

在山上逗留了大半个时辰陈夕才往山下走,收获的是一兜子十几个鸟蛋,只有前面三个是自己踹树掉下来的,其他的都是用石子砸翻鸟窝接住的。

陈夕哼着小调往破屋走去,到了破屋。

“咦,人呢?”陈夕奇怪出声,屋里已经没有了小乞丐的身影。

“他不是晕了吗?怎么就……”

陈夕陡然反应过来,这臭乞丐是装晕,“哼”。

陈夕有些恼怒,接着又舒了口气的自语道:“走就走了吧!”

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看到那个小乞丐就善心大发的救了回来,以前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心的吧!难道这是重生的后遗症?时不时的抽风?

陈夕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还是走了的好。

破屋外已经长满了野草,这正好方便了陈夕,她扯了一小堆,把鸟蛋埋在下面,草烧着了,小小的鸟蛋不一会就熟了。

陈夕把鸟蛋扒出来,边自语道:“哼,自己不会吃么,瞎做什么烂好人。”

陈夕伸手拿蛋,有些烫手,她又缩了回来,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指尖,又伸出手。

突然她的身后也伸出了只手,那只手伸向鸟蛋,也不怕烫的拿了起来,陈夕惊的歪坐到一边,回头看去。

第55章 柔善与无情

“你……你不是走了么?”

是那个小乞丐,他也不理陈夕,不怕烫的剥了蛋壳,整个的都塞到了嘴里,然后又向下一个蛋伸出了手。

烫的陈夕指尖发红的鸟蛋,在他手里好似没了温度,十多个蛋没一会就都进了他的肚子,吃完小乞丐还觉不满足,又问道:“还有么?”

那声音依然毫无温度,没有一点的客气,就好像吃陈夕的东西,本就是应该的一般。

陈夕摇摇头又问道:“你又回来干嘛?不怕我又不让你走?”

小乞丐没有回她的话,只听她说没有了,就起身回到了破屋里,然后躺到了陈夕扔他的那张破床上,上面除了干草没有任何东西,小乞丐也不嫌弃,就这么闭眼睡了。

陈夕简直不知该做何表情了,这哪是捡回个乞丐,这明显就是大爷吧!

陈夕回了家,家里陈老头还是她走时的那个姿势,蹲在墙边,陈夕有些怀疑,她爷爷都那么大的年纪了,一直蹲着就不会累吗?还是这都有已经成了习惯了?

院里陈大树也回来了,他和陈大山都坐在个小凳子上,三人都苦着一张脸。

王家村给出的是最迟明天拿钱去带人,否则就见官。

这都快一晌午了,三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陈大山搓了把脸道:“爹,不行,咱还是请村长帮忙吧!”

那爷俩都没说话,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家丑不外扬了,能把人救回来,就不错了。

只是这偷盗的事,村长愿不愿插手还不一定呢!

又过了好一会,陈老头才道:“大树,你去镇上买点好酒,去村长家走一趟吧!”

陈大树虽然不管事,可这是他自己儿子的事,还是只能他出面。

“知道了,爹。”陈大树回了一句,然后就起身找陈老太去了。

屋里陈老太安抚住陈武,陈武已经睡了,陈老太刚松口气就听门前陈大树嗡声道:“娘,你给我钱。”

“你爹他同意去赎文子了?”

这是陈老太下意识的想法,接着她又急道:“可娘手里哪来的那么多钱?”

“不是,爹让我去打酒……”陈大树的话还没说完,陈老太就炸毛了,大步走出屋门。

“这个死老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酒……”

陈大树想说话,可陈老太都出去了,他自觉的闭上嘴,反正他爹会说明白的。

果然,陈老头训斥她道:“喝什么喝,你还想不想救文子了,我让大树打酒是让他去村长家走一趟,你快给他拿钱去。”

听陈老头这么说,陈老太才歇火,二话不说的就进屋拿钱去了,陈老太虽然也心疼钱,可跟她的宝贝孙子比起来,钱显然就不算什么了。

陈老太很大方的直接给了陈大树一两银子,要知道这一两银子对家里来说,可是够大半年的家用。

就这陈老太还不放心道:“买好点的酒,别省那几个钱。”

陈大树接过钱,点点头就出去了,正好在门口碰到陈夕,他也没说话,两人错身而过。

陈夕进了屋,她的兜里还藏着刚刚偷留下来的两个鸟蛋,幸亏她手快,不然连这两个都要被那小乞丐给吃光了。

她进了苏氏屋里,苏氏在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陈夕奇怪的问道:“娘,你找什么?”

“我找找还有什么能拿去换些钱的,好给你奶凑些。”苏氏头也不抬的回道。

陈夕简直想掰开她娘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怪不得上辈子她那么年轻就会以那么憋屈的方式死了,这跟她的脾性有很大的关系。

就陈文那样的人,这时候要是一般人不落井下石,一边看戏就不错了,她竟还要变卖自己的东西去给他筹钱,这就不是一个傻字能道明白的了。

陈夕揉揉眉心走过去,“娘,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卖的,不如给哥和我做身棉衣吧!不然,文子哥回来了,我们就要冻死了。”

不是陈夕逼她,而是让她记住好心也是要有能力的,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还烂什么好心,况且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忘了那些人是怎么对她的了,。

苏氏一听她这话,动作一下顿住了,她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手面上。

“是娘没用,是娘没本事,我……我……”

“娘,我没说你没用,只是,就算你今天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给奶送去,你觉得奶会感激你,然后对你好吗?不会,她只会怪你藏私房钱,没早拿出来。”

这个道理苏氏也明白,只是,陈文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没办法忍受,自己明明能帮到一点忙,却只在一边看着,这就是苏氏的性子,柔善又心软。

陈夕不愿改变这样的苏氏,她已经没有了那颗善良的心,她不想苏氏也变的跟她一样,绝情绝心绝性,那就不是她娘了,不是她想的念的又愧着的苏氏了。

这时候陈大山进来了,看着到处都乱遭遭的,他问道:“这是怎么了?梅娘你找什么?”

陈夕张嘴想说话,苏氏忙抹了把眼泪道:“没,没找什么,我就是看两个孩子的衣服都单薄了,所以想找找看,还有没有旧的不能穿的改改,给他们穿。”

说到这,陈大山也有些范难,他们的衣服本就不多,又哪来的这么多旧衣。

他看向了陈夕,想到了那几十文钱,那么点钱,对他来说是一大笔钱,可想给两个孩子都做身新衣服,显然是不可能的,况且家里还急需用这么大的一笔钱。

这笔钱真要出去了,那这窟窿够家里填一辈子的,别说新衣了,而是有的穿就不错了。

一时屋里又陷入了沉默,突然陈夕问道:“娘,哥呢,今天怎么一天都没看到他了?”

陈夕转移话题,打破屋里的沉静。

苏氏道:“你哥哥他去找二蛋去了,一早就出的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二蛋哥回来了?”二蛋这次去他舅舅家住的比较久,这都一个多月了才回来,陈林跟他关系好,两人久不相见,这一去就想不起回家了。

第56章 找村长

陈大树出了家门,低着头直往镇上快步走去,他脸上虽然看不出来,可心里还是焦急的,那可是他的儿子,就是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他儿子。

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心里装着事,没有一点反应。

打招呼的那人奇怪道:“这大树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以前跟他打招呼,起码还知道应一声,今天却连头都不抬。”

那人自语了几句,摇摇头走了,陈大树连跑带走的,比平时少用了一半的时间到了镇上。

他打了镇上最好的粮食酒,五斤足花了有半两银子。

他拎着酒坛子也没回家,就直接去了村长陈正德家。

这会儿的村长没在家,只他媳妇刘萍在家。

看到刘萍陈大树喏喏的叫了声:“婶子。”

刘萍热情的招呼道:“是大树啊!”

眼睛一转又看到他手上拎着的酒坛子,刘萍心里门清了,这恐怕又是找他们家办事的,还好他家当家的不在家,也不用应付这些。

陈大树道:“婶子,不知正德叔在不在家?”

刘萍笑着道:“哎呦,可真不巧,你叔啊,刚被人叫走,要不……”

刘萍刚想说要不你就先回去吧,陈大树却道:“那婶子能去找找叔吗?”

刘萍的眉心抽了下,一般人听到人不在家不都说下次再来,可这憨货倒好,竟让她去找。

可她还得强笑道:“你叔他刚走没多久,你找他是有事儿?”

刘萍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没事谁拎着东西上人家啊!

“是,是有点事。”

说到这里陈大树有些为难起来,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陈文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人家还是一家人,可他总能自欺欺人的以为人家不知道不是。

“啊,真有事,可这赶巧你叔不在,要不你等会儿再来?”

刘萍心想,这下我说的够明白了吧,应该会走吧!

可陈大树却道:“那我等等叔。”

刘萍这下是真的没办法了,家里又没人,她又不能直接把人关到门外边,更不想去找陈正德,心里还期望着他能晚点回来,谁都知道这陈铁柱家的事,就没有一件省心的,谁都不想沾,而且这次还少见的拎了东西,可见这事有多麻烦了。

正在这时候愁眉苦脸的陈正德回来了,刘萍的眉头狠狠的一跳,她这话头刚落,这老东西就回来了。

背着那边的陈大树没看到陈正德,刘萍给陈正德使眼色,让他避出去,陈正德光顾着想事情没看到。

陈大树却似有所觉的转过了身。

“村,村长。”

陈大树有些紧张起来,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陈正德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陈大树,他的眉头皱了更深了,脸色又黑了几分。

“嗯。”陈正德不想搭理陈大树,刚被告知陈文在王家村做的事,回头就看到了陈大树,他能高兴的起来才怪,也不知道这么一家子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竟会让他去偷盗。

刘萍看他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陈正德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而陈正德这么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陈大树更紧张了。

“村长,我……我……”

正要说他是为陈文来的,可被陈正德这么冷脸对着,紧张的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突然他想起自己手里拎着的酒坛子。

陈大树忙递过去:“村长给你喝。”

陈正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见此脸色更加难看,厉声呵道:“你这是做什么?拿回去。”

陈大树被这么一呵斥,手里拎的酒坛子差点掉地上去。

“我……我家文子他……”

即使再害怕,再紧张,陈大树还是憋出了这句话。

“行了,我刚知道陈文竟跑王家村做贼去了,我还没去找你,你还敢来给他说情?陈文这样做,危害的是整个奇云村的名声,你觉得我会为了陈文一个人,置整个奇云村的名声不顾吗?”

况且还是个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东西,陈正德就更加不想管了。

刘萍呆愣住了,偷盗?那可是要剁手的,且是一辈子的污点啊!

陈大树却急的满头是汗,本来嘴就笨,这下更不知怎么开口了。

这时候躲在暗处的陈老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本不想来的,他年纪大了,临了临了,还要把脸皮扔到地上去。

“陈老哥。”

陈老头没喊他村长,反倒喊他陈老哥,这是提醒他,大家都是一家人呐。

陈正德听到,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进屋去了,他本想三两句话把陈大树这个傻的给糊弄回去,没想到这老的竟然躲在背后。

刘萍也跟着进去了,她虽然满心的不解,可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问的时候,只在一边看着。

而门外,陈老头瞅了陈大树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严重的不满,好似在说,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能做什么。

陈大树羞愧的低下了头,爷俩相继进了村长家的门。

屋里刘萍给陈正德倒了水,在陈老头和陈大树面前也放了杯子。

坐在那的陈老头忙起身客气道:“不……不用忙,老嫂子。”

陈老头的话中透着小心,谦卑。

陈大树也站了起来,神态拘谨的看着刘萍,就刘萍也没说话,只抿了抿嘴,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陈正德喝了口水才道:“我说了,你们来找我也没用,你们家陈文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清楚,那你们觉得救出他有用吗?”

这话说的爷俩都抬不起头来,陈老头强笑道:“老哥哥,文子他还小,以后肯定会改的。”

小,听到这个字,陈正德才知道这陈老头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都十八了,还说小。

“小这个字,你也说的出口,这要是在一般人家,那可是连孩子都会走了吧!”

陈大树默默的低下了头,没娘的孩子,谁会替他考虑这些,若是……

若是什么,陈大树打断了自己的思绪,没有什么若是了,什么都没有了。

“老哥哥,话不能这么说,文子他没成家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陈老头这话说的有些牵强,可这时候必须要这么说,一句孩子,可以推脱很多事。

第57章 小九

陈正德显然也知道他的想法,只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一下。

“既然你们把他当孩子,那还来找我做什么,自己去领回来不就行了?”

听陈正德不想出头,陈老头立马苦着脸道:“老哥哥,他就是个孩子,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这事,还请老哥哥多多帮忙。”

话说完,陈老头站起来,对陈大树道:“还不快给你叔磕头,求求他。”

陈大树忙起来,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陈正德恼怒道:“你这是做什么,陈大树你给我起来。”

陈大树不为所动,挺直的跪在那里,陈老头满眼恳求的看着他。

“你……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陈正德的手指着父子两,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只能无奈答应去向王家村说情,几人就什么时候去王家村,到时怎么说,又商量了起来。

而陈夕听说她哥哥去了二蛋家,也就不再管别的了,她兜里踹了两个蛋,转身就去找陈林去了。

此时的陈林跟二蛋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正往奇云山而去。

二蛋跟陈林一般大,他的舅舅打猎很有一手,所以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舅舅,没次都听说山里的猎物是如何的多,而他舅舅也是少有空手而归的。

不管大的小的,总会带回一些,所以二蛋早就想去见识一翻了,奈何他年纪不大,没人愿带他更不让他自己去,这不,回家正好和陈林,两人一唱一喝的一个好奇,一个想给家里挣钱。

自从上次那几只兔子卖到了那么多钱,就让陈林一直记在了心里,总想着什么时候再能抓几只别的什么去卖钱,所以二蛋提议的时候,他连顿都没打,一拍即合,结伴一起就去了。

陈夕到了二蛋家没有找到人,二蛋娘也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估计着,也就去谁家玩了。

陈夕沉思着,她哥哥平时总像个小大人,别的孩子像他这么大,不是疯这,就是跑那,可他早早的就懂事了,总想着给家里做事,不喜欢出去玩,也就跟二蛋玩玩,可二蛋又能带他去哪?

陈夕不知道男孩子都会去什么地方玩,没找到人,就只能回家去了。

回到家看到苏氏正在做饭,农家的吃食一年到头也就那么两样,锅里的饼子已经贴上快好了,陈夕想到那小乞丐吃了十多个鸟蛋,问还有没有的样子,她趁苏氏出去的一会从锅里铲了一块。

饼子是有数的,一人一块,陈夕铲的是自己的那份。

怀揣着滚烫的饼,陈夕龇牙咧嘴的直吸气,幸好这是冬天,里面又隔了件里衣,不然心口非得烫出水泡不可。

门口遇到苏氏,她忙敛了脸上的神情,嘴里忙道:“我去找哥哥回来吃饭。”

说完这话人就跑的没影了,快的让苏氏来不及反应。

出了家门,陈夕又开始吸气,手抓着怀里的饼,离了心口一点,热源离了皮肤,陈夕才觉的好一点,她轻呼了口气,路上遇到人,又忙把手放下,故作无事的样子跟人家打招呼。

等她到了那破屋时,饼自己没那么烫了,小乞丐还在那睡着,好似她走后就没动一下。

陈夕不客气的把热饼直接贴到了小乞丐的脸上,小乞丐在陈夕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只是没有动,突然脸上有什么热东西贴过来,他猛的睁开眼。

见陈夕嘻嘻笑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坐起身抬手拿过陈夕手里的饼,那动作自然的,就好似拿的是他自己的东西。

小乞丐咬了口粗面饼,嚼的动作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费力的咽下,然后又接着咬一口。

陈夕看他吃着饼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我就叫你要饭的吧!”

很显然,小乞丐不会回答她的话。

“你要不说,那我就当你没有名字了,没名字那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吧!”

“你不吭声,那就代表同意了,那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陈夕想了会儿道:“不如就叫你小九吧!怎么样?”

陈夕说了这么多小乞丐都没反应,可陈夕说到这小九这个名字,小乞丐却直直的看向了他,连手里的饼都不吃了,就这么看着她。

陈夕不解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名字不好么,不好你也忍着吧,你一个乞丐就别挑三拣四的了。”

九,那个人的名字里有这个字,给小乞丐起名字,不知怎么的,她的脑中就蹦出了这个字。

小乞丐盯着陈夕看了半晌,见她没别的反应,才又低头吃饼,陈夕没看到刚刚她说出小九这个名字时,小乞丐的手用力的握紧了,并暗暗发力,好似下一刻就要做出什么一般。

对着小乞丐说了好一会,不,现在应该叫小九了,不论陈夕说什么,做什么,小九都只顾做自己的事。

陈夕不由气馁,这人是木头做的吗?竟这么能忍。

陈夕无聊的走到院子里,掏出口袋里的小石子,对着远处的一块碎石头练习了她瞄准的能力。

可每次,石子总会偏上那么一点,陈夕却不厌其烦的甩出手里的石子。

小九看了好久,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道:“发力的是手腕,不是胳膊。”

听到这个声音,陈夕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四处看了看,才对着小九迟疑道:“刚刚……是你在说话?”

小九看了她一眼,好似再说,不是我还是谁。

陈夕三两步的走到他身边道:“你会这个?”

说着她竖起手里的石子,小九却拿过去,对着陈夕刚刚想打中却没中的那块碎石头,猛的用力,石子飞射而出。

“嘭”碎石头被打飞了,陈夕激动的看着他小九。

“你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着还仔细的观察着他的手腕,也没什么出奇之处。

然后陈夕又掏出颗石子送到他面前:“你再扔一次。”

小九又拿起石子,这次他的动作慢了许多,好似专门做给她看的一般,用力扔出,石子打中了刚刚掉在地上的那颗小石子。

一次可以说的巧合,可两次都中,那可就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的了。

第58章 偷入树林

这次陈夕看的仔细了,她靠的是自己的力气大,扔出的石子,可小九用的却是巧劲。

看中目标,瞬间发力,陈夕按他说的,练习起来,小九看她的动作没有再说什么。

兀自又去睡觉了,好似一天除了睡觉与吃,就没有别的事能让他动容了。

陈林和二蛋已经到了山上,两人正追着只野鸡跑,可这山里的路哪是那么好走的,也不是谁都有陈夕的力气,一般的树木都能一脚踢飞的,两人跑的是跌跌撞撞的,衣摆都让树枝刮破了,那野鸡却越来越远了,然后最终消失在树林深处。

最终两人没有追上野鸡,二蛋这才觉得能抓到猎物是多难,他气的一脚踢向身边的大树,树没动一下,却把他疼的嗷嗷叫。

陈林“哧”的笑了:“没抓到,我们再找呗,看把你气的。”

被陈林说了,二蛋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这山里的动物本就难抓,加上这山路难走,没抓到不才是正常的么,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嘿嘿”的笑了。

两人看了看四周,想再去找猎物,可以这一看才发现,光顾追赶那只鸡,竟不知这是走到了哪里。

两人面面相觑,二蛋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陈林摇摇头疑惑道:“你不认识路?”

又看看四周,连来时的路都看不真了,“那我们怎么下山?”

二蛋这才不好意思低声解释道:“舅舅从不带我上山来,爹娘也不让我跟来,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下山。”

这下好了,两人是彻底傻眼了,想下山,又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谁知道走过这里,下一个地方又是不是安全,奇云山可是家里大人耳提面命不准去的最危险之地,虽然他们来了这么久,一样危险的事情都没遇到。

天黑了,两人还没有回家,陈夕去二蛋家找人,二蛋也没回家,一个下午也没人见过他们,大家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起来,即使再贪玩,也不会连晚饭都不回家的吧。

满村子都没人,顿时陈夕有了不好的猜测,两家大人都出去找了,陈大山和苏氏急的巴不得把自己掰成八半去找。

只是没人想到两人会往山上去,等大家实在找不到人的时候二蛋娘方氏突然的想到,二蛋早就磨着大人带他去奇云山打猎,可一直都没让去,奇云山可不是一般人敢去的,就连他的舅舅都是胆战心惊的,又怎敢带他。

不会是两个孩子自己去了山里吧!方氏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众人一听,这还了得,满村子都找不到人,八成是真进去了,方氏急的直掉泪,连夜回家先找自己的兄长去了,只有二蛋的舅舅方长来敢进去,现在方长来就是两家唯一的希望。

陈夕听说两人可能进山了,她趁人不注意,偷摸的也进了山,这时候也没人顾的上她了,直到看不见外面的人影了,陈夕才敢用身上从家里偷拿出来的打火石点燃了根火把。

火把方便她自己走路,也方便陈林两人看到光亮而过来找她,更能让那些害怕火光的,不明生物远离她些。

不过这黑灯瞎火的,又是这么大的山,陈夕一时还真不知道去哪找是好。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两人即使进了山,也不会往里走多远的,顶多就是在外围打些野鸡野兔什么的。

陈夕边走边喊着:“哥哥,哥哥……陈林……二蛋……”

喊到最后陈夕的嗓子都开始有些哑了,她进山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却连那两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时候火把已经燃到了最后,扑的熄灭了。

陈夕不得已只能扔了它,这下更不好找了。

就在陈夕手里的火把灭了没多久,她便觉得周围的温度突然下降的许多,还有不同寻常的声音不时的传来。

森林深处甚至都能隐约的听到狼叫声,还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一闪一闪的,像是某样动物的眼睛,让人看了不由毛骨悚然。

陈夕也害怕起来,可想想自己都怕了,那陈林这个真正的孩子,岂不是要吓的魂都飞了。

一想到这,陈夕顿时也顾不得害怕了,她壮着胆子往前走。

还好有月光从树叶间零碎的撒到脚下,让陈夕不至于真的成了睁眼瞎。

就着这一点的月光,陈夕磕磕绊绊的行走在树林间。

她扯着嗓子喊陈林和二蛋的名字,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方向的时候,她隐约中听到,有人应答的声音。

那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陈夕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的听起来,确实是有人在叫她。

在这深山老林的,能叫她的就只有陈林了,顿时陈夕松了口气,大步的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越走那声音越来越大,终于那声音就离自己不远了,陈夕却猛的顿住了脚步,她满脸惊愕的看着前面,黑暗中她看到陈林和二蛋都爬在了树上。

让她吃惊的是树下的那个黑影,看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体型肥壮比个成人都高。

它站在树下抬头仰忘着树上,树上陈林死死的抱着树干不敢有一丝的松懈,显然这大家伙它不会爬树,然后它焦躁的向陈林爬的那颗树撞去。

“轰”三人粗的大树摇晃了一下,另一颗树上的二蛋担忧道:“陈林,你还好吗,能不能坚持住?”

陈林虽然害怕,却还是道:“我没事,刚刚我听到二丫的声音了,肯定是家里的大人来了,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得救了。”

抱着这个期望,陈林死抱着树干与树下的大怪物抗衡着。

见一下没把人撞下来,那怪物又猛的撞了过去。

树身又颤了下,陈林简直要哭出来了,这该死的东西,怎么就跟他过不去呢。

二蛋看这样,再这么撞下去,陈林迟早会掉下去的,即使不掉,那树也该坚持不住了。

他在自己抱着的树上,腾出只手折了根叔枝向那怪物猛扔过去。

那怪物被打扰了,它对着二蛋蹲的树干猛的嘶吼一声。

二蛋被吓的,又往树上爬了两步。

第59章 熊啊!

那动作哆嗦的让人以为他差点要掉下来,不过最终他抱紧了树干。

听到声音,陈夕才知道这原来这是头熊,前世在宫里的时候见过,那是某个藩王献上来的,她见到的熊是被困在个大铁笼子里,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吓的她连做了几夜的噩梦。

这里竟有熊,怪不得她进山的几次都没遇到别的什么东西,原来是有熊在做镇,只是这都冬天了,又怎么会有熊出没,它们不是要冬眠的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熊已经把二蛋抱着的那颗大树拍的摇晃起来,眼见的二蛋就要落入熊掌了。

电光火石间,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陈夕掏出颗石子对准熊,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掷了出去。

“嘭”石子打中了熊胳膊,可熊皮糙肉厚的,即使她用了最大的力气也只是让它疼一下,并没有真的伤到它。

不过她这一下倒是把熊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二蛋也稍微的能松口气了。

这时树上的两人都看向四周,刚刚石子打中熊胳膊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不过不知是谁干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熊,那可是熊啊,不是什么小猫小狗的。

两人巴不得把眼珠子瞪出眼眶,只见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天太黑,只知道那是个人,是谁却是看不清的。

陈夕顾不得去看那两人,因为熊已经对她嘶吼着冲了过来,黑暗并没有对熊的视力产生多大的影响。

熊的奔跑中,好似地都震动了,陈夕两手空空,不可能凭自己的小个子去跟一头熊拼斗。

慌忙中,她弄断身边一颗有她大腿粗的小树,那熊越来越近了,她抱着树干举向天上,然后用力的向熊脑袋砸去,“咔嚓”树干断成了两截。

那熊没想到自己奔跑中竟会有东西砸它,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砸了个正着,若是一般动物,这一下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就是被砸成肉泥也是不稀奇的,可那熊,却只是疼的晕乎了一瞬,摇了下脑袋,然后嘶吼一声,用爪子扑撸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接着更猛的向她冲过来。

树干上的两人简直惊呆了,呆愣中,差点松手掉下来,这还是人吗,是他们看错了吧,对,一定是看错了,天那么黑,那肯定不是个人,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是个那么小的人,这,这简直比熊还可怕吓人。

陈夕可不管那两人什么想法,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熊的身上了,她是一定不能让它近身的,就它那一爪子挠向自己,去掉半条命的就是自己了。

陈夕抱起手里断的还剩半截的树干,对准熊的肚子猛戳过去,那熊被震的后退了几步,陈夕接着使力,直接把熊抵在了一颗大树上。

树干断的刺头把熊的肚子戳破了皮,已经开始流血,不过这天黑,加上熊的一身黑皮,陈夕是一点没发现它受伤了,只觉得他它挣扎的动作越来越猛烈了。

想着若是自己一个人,当见到这头熊的时候她肯定是掉头就跑,可现在她不能,陈林和二蛋都还在等她救命呢!

陈夕死死的抵着熊,熊嘶吼着,挣扎着,可不管它怎么用力,那树干就像是钉在它身上一般,纹丝不动,还疼的它要命。

熊爪拍打着抵着它的树干,陈夕感觉到,这树干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也许下一刻,就要被熊拍断了。

趁她还能拖上一会,她对树上的那两人大声道:“还不下来,快跑。”

这声音让陈林愣住了,那吃惊的喃喃道:“二丫?”

又一想不对,怎么会是二丫,二丫可不是能斗熊的怪物。

听错了,对,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就在他给自己催眠,是自己听错的时候,陈夕的声音彻底打断了他的幻想。

“哥哥,二蛋哥,你们吓傻了,再不下来,我可坚持不住了。”

陈林这才确定,这真的是自家妹妹,二蛋听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还叫哥哥,那二蛋哥哥就是叫的他,那声哥哥叫的就是陈林了?

不过据他所知,陈林就只有一个妹妹,才六岁的一个小丫头,想到这,随即二蛋子惊了,六岁的小丫头,不就是差不多这么高么,那这个莫非真的是陈林的妹妹二丫?

他望向陈林的那颗树,刚想开口求证,就见陈林已经滑下那树的一半了,脚就要踩到地上了。

二蛋见此,也顾不得刚刚想的,哧溜的就要往下滑。

脚刚站到地上,就听陈夕道:“快跑,离这里越远越好,二蛋哥的舅舅估计已经找进来了,你们快去找他。”

陈林看看陈夕又看看还在发怒大叫的熊,他不想把陈夕一个人扔在这,可又知道自己留下就是个累赘,刚刚陈夕的勇猛他已经看到了。

他纠结的一瞬,二蛋来到了他身边。

陈夕又叫道:“快跑,往那边跑。”

这会的陈夕声音中已经透着焦急了,其实她的心中已经开始骂娘了,这两个傻蛋让他们跑路还磨磨唧唧的,这要是有人给自己挡着,她保证在三个呼吸间跑的没影。

跌跌撞撞的两人顺着陈夕指的方向跑远了,天太黑,不知是谁,还摔了一跤,另一个连忙扶起他,两人又开始跑。

这里有熊,方圆几里都是这熊的地盘,不会有大型动物,所以陈夕才放心他们出去。

那边的动作陈夕不敢去瞧,对熊来说,自己的猎物跑了,这让它发狂到了极点。

“咔嚓”抵着它的树干被拍断了,树干又短了一节,不过还够使的,熊狂吼着对陈夕扑来。

隐约中陈夕闻到了血腥味,她眼睛一亮,这该死的熊受伤了,她就说嘛,她这么大的力气,怎么会让它一点事都没有,原来是伤了自己没看到。

接下来陈夕专往它受伤的肚子招呼,人却不靠近,熊若追她,她就围着大树跑,逮到机会就给它来一下。

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那两人肯定跑的够远了,自己也是累个半死,她又对这熊奈何不得,再跟它缠斗下去,死的就不定是谁了。

她把手中的棍子向熊眼擂过去,只这一下,就不在看那熊是什么动作,转身就跑,她对这山林已经熟悉了。

等熊瑶晃着脑袋能看到的时候,陈夕要早跑的没影了,它恼怒的拍着胸脯大吼出声,吼声镇破上山林。

第60章 二蛋要学武

陈林二蛋两人也听到了熊吼声,都有些担忧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陈林想回去可又怕是给妹妹添乱,这时林子里有火光闪烁,伴随的是个男子的呼喊声。

“二蛋,陈林……”

二蛋惊喜道:“是,是舅舅。”

说着他一边叫着舅舅,一边往那边跑去,跑了两步发现陈林没有跟上来,他又回头拉过陈林。

“还不快走,我舅舅来找我们了。”

“我,可是……”

他想说他妹妹还在里面,他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正在他回头看去的时候,林子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快速的向这边冲来。

陈夕见两人都这么久了,才跑到这,不由有些呆愣,时了,那两人就是跑的再快,又怎么能跟经常在这林子里穿梭的她相比,她正要叫他们快跑,却见陈林挣脱二蛋的手向她跑来。

陈夕冲过去,还没等他说话,一把拉过他的手,又跑到二蛋身边,拽上他,一手一个拖着跑,速度任然没有慢下一点。

那两人被树枝刮的连路都看不到,只能被动的被陈夕带着跑。

方长来带足了照明火把,又带了把匕首和弓箭,然后战战兢兢的进山了。

白天进山都是提心吊胆的,何况这是晚上,那更是九死一生了,可那是妹妹唯一的孩子,是他最疼的外甥,他说什么也要进来一趟。

做好了就是自己死在这里也要把人找到的准备,可谁知道他刚进山没多久就看到了三个人向自己冲来,如果那是人的话,一个小的,拉着两个大的。

方长来惊的松掉了手里挡着的树枝,树枝回射,“啪”的打到他的脸上,他这才回神。

揉揉被打疼的脸,方长来叫道:“是二蛋吗?”

“舅舅,是我。”

一听真的是自己的外甥,方长来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快步的迎过去,心里想着,也不知他有没有受伤,这都进来一天了,肯定也是饿坏了。

看到人,陈夕也松了口气,见到人就说明这里离出去不远了,那熊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吧!

二蛋一到方长来的面前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哭出声。

“舅舅,舅舅,吓死我了……呜呜呜……”

方长来不住的拍着他的后背,想训斥他,可又有些不忍心。

最后只能说先出去,他只知道自家外甥和陈家小子进来了,没想到还有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这真是胡闹,方长来简直是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人各自回家,陈林陈夕到家陈大山和苏氏还没睡,苏氏红肿着眼睛,看到陈林一把抱住他,心啊肉啊的又哭起来。

陈大山却又要动手打他,棍子都摸到手了,可陈林被熊给吓了,又被陈夕那一身的怪力镇到了,竟不知道躲闪,陈大山的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到了他的屁股上。

疼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到家了?

陈夕看他那傻样,心里偷笑,被这么一吓,看你下次还进不进奇云山,奇云山是那么好进的么?

陈林哆哆嗦嗦着道:“爹,熊……妹妹……”

陈林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全了,只零碎的蹦出这几个字。

陈大山历声道:“什么熊,妹妹的,给我好好说话。”

陈大山的手指指着陈林的脑袋瓜子道:“我告诉你,这次是你命大,人家方家舅舅去找二蛋,否则,你怎么死里面都不知道,下次再要敢偷进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陈林被训的缩着脖子,小声道:“爹,我不敢了……”

经此一次,他哪还有胆子进去那奇云山,估计就是以后靠近都不敢了,谁能想到那山里竟然有熊啊!

又过了几日陈林被熊和妹妹吓到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不过时不时的总会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陈夕,好似想看清楚她究竟是什么做成了,细细小小的胳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大熊都被她打倒了,那得是什么样的力气,估计一掌都能把他拍死过去吧。

陈林这样,陈夕可不管他,爱看就看去,反正她人是没有变的,又不是妖怪。

一大早两人出门打水,刚打开门就看到蹲坐在门边的二蛋。

陈林惊声道:“二蛋。”

二蛋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嘘,我是偷跑出来的,别让我娘发现。”

说着还鬼鬼祟祟的看看有没有发现。

陈林掰下他的手:“你干嘛?怎么这么早来?”

二蛋一甩手不满的满口抱怨道:“别提了,还不是我娘,这几天连门都不让我出了,恨不得把我装口袋里,一步都不离开她身边。”

陈林道:“那你这么早来我家做什么,我爹他也不让我出去玩。”

谁知二蛋却一点不失望,一把推开他:“没事没事,我是来找妹妹的。”

说着他已经站到了陈夕面前,陈夕有些愣神,指指自己的鼻尖:“找我?”

她哥哥和二蛋是很要好的朋友,可她是女孩子,所以两人玩什么,从来不带她,当然她也不稀罕,可今天为什么找她?

再说,他不是那天被熊给吓傻了么?

二蛋站到陈夕面前,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磕磕巴巴道:“妹妹,我……我……”

陈夕笑眯眯道:“二蛋哥哥,你找我什么事?”

二蛋挠挠头道:“你不要叫我二蛋哥哥,我,我叫陈金宝,你以后可以叫我金宝哥哥。”

二蛋那是大人给起的小名,他都十岁了,早就知道二蛋这名字不好听,可大家都叫习惯了,他也听习惯了,突然的,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小丫头叫他二蛋哥哥,这让他突然的有些不习惯起来。

陈夕听他说,然后催声声的叫了声:“金宝哥哥。”

心里却在疯狂的吐槽,臭小子,还让她叫哥哥,自己不知比他大了多少岁,等着,迟早有一天,让你叫我姐姐。

陈夕心里想的没人知道,只她脸上的笑越来越灿烂了。

陈金宝深吸了口气道:“妹妹,你,你能不能教我功夫。”

是的,他墨迹了这么老半天就是想学功夫,学会了功夫,他以后也能跟陈家妹妹一样能打熊了吧,也就不再被娘揪耳朵,被爹打板子了。

陈夕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可自己哪有什么功夫,纯粹是靠自己的大力气啊!

第61章 仇人相见

陈夕这下是真的傻了,这二傻子怎么会想起来找她学武,莫非真是那天被自己的风姿镇住了?

可她还想找人学武呢,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找师傅呢,自己空有一身蛮力,可却用的总不在点上,若学会了武功,那以后还有谁敢欺负她?

想着陈夕不由咧嘴笑了,陈金宝见她这样高兴道:“妹妹愿意教我。”

陈夕这才回神,摇摇头:“我不会。”

陈金宝顿时垮下脸,陈林也附和道:“二蛋你别闹了,我妹妹哪会什么武功,她才多大?”

“可是……”陈金宝想说他那天看到的妹妹那么勇猛,怎么会没有武功?

再看看陈夕这小胳膊小腿的,不由怀疑那夜林子里救他们的是不是这妹妹了,或者是天太黑他看错了?可他明明听到她喊陈林哥哥了。

陈夕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也顾不得陈金宝怎么想了,她道:“金宝哥哥来了就帮我家抬点水吧,我有事一会儿再回来。”

说着人哧溜了跑远了。

“哎。”陈金宝扬手要叫她,却连人都看不见了。

陈夕快步的跑到破屋小乞丐那里,现在他叫小九了,还没进门陈夕就喊道:“小九……小九……”

刚开始听到这名字小九都眼中还会闪过一丝哀伤,现在却不会了,他能很好的隐藏住了。

自从把他安排在这,陈夕几乎每天都要过来,有时是送吃的,有时是来练习掷石子,又有时纯粹就是来废话的。

可没有哪天是像今天一样咋咋呼呼的。

“小九,你有没有听说哪有武艺好的师傅?”

说着陈夕眼睛闪亮的看着他,那样子满是激动与期望。

小九却反问道:“你想学武。”

陈夕“嗯”的猛点头,小九又看她这瘦弱如麻杆似的身子骨很是不相信她能吃那苦,不过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呃,不知道你还问?”

这次小九却不回答她了,陈夕却不信的问道:“你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乞丐不都是百事通的吗?怎么会不知道?”

这时小九却转过头看着她道:“谁说我是乞丐的?”

陈夕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不是乞丐,又跟乞丐有什么区别,哦,最大的区别就是乞丐可没你这么理直气壮的要吃的。

心里怎么想的可不敢漏在脸上,陈夕笑眯了眼道:“你不是就不是,不过你真不知道哪有武艺高强的师傅啊?”

“不知。”

还是那两个字,不管她怎么说,他就是不知道,陈夕憋了憋嘴,没有说话,要不是她自己不知道去哪找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来问他,而且她现在的年纪还不到七岁,谁会信她是真的想学武。

陈夕在小九那没问到答案,她憋着气又在那里练起了掷石子,心里有气,今天的陈夕扔的没颗石子都用的最大的力气,把墙壁砸的砰砰响,直到快吃饭了才回去。

今天一天她都没给小九送吃的,吃了她那么多天的食物,连这么件小事都不帮她,那就饿着吧!

陈夕有些赌气般的这么做,快中午的时候她又上山了,她种的菜也有几天了,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了。

陈夕来到自己开的那块菜地,却见自己撒的种子都冒出了绿芽,远远的看去,一片嫩绿,霎是喜人,陈夕咧嘴笑了,照这个速度,这些青菜,年前就能卖了。

不过菜长的快,那些草长的也不慢,有些都比菜苗高了。

而且地里还有动物的脚印,这就要多费心了,别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再被动物给糟蹋了。

没办法,她找到手腕粗的树枝,把菜地围了一圈,大的动物挡不住,好歹也要拦着小的。

还有就是,到时候菜收的时候肯定不能拿回家去,否则都不用自己想,会发生什么事。

这里的温暖如春,不如自己直接在这里搭个房子,反正依她的力气来看,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干就干,陈夕在自己的菜地边上选了快地,离温泉不远,也不怕冻到菜。

地是好找,可她想要的光滑半人高的石头却是不好寻。

这山上石头是多,可都奇形怪状的,没有几块是能满足她的需要的。

陈夕走了一下午也没看到几块能用的,有几块能用的,她也默默的记在了心里,就等一会儿回头走的时候再搬回去了。

光顾着找石头,不知不觉竟到了昨天遇到那熊的地方,那里还有她昨天掰断的树干,地上是打斗的痕迹。

还有那被熊挠的两颗树,看到这,陈夕不由打了个机灵,好不容易才逃出去,怎么又傻愣愣的回到这里了,还好那只熊不在这里。

正在陈夕庆幸的时候,她听到前面有什么动静,就这树枝扑棱的一下,陈夕连想都不去想那是什么弄不来的动静,只转身就跑。

她是被昨晚那只熊给吓到了,虽然她没在它手里吃什么亏,就在陈夕跑的没多久,从林间跳出来只灰毛兔子。

不知道若陈夕看到这只兔子会有何感想。

这时的陈夕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温泉边,她喘着粗气拍着自己的胸口,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就这她还心有余悸的看看自己的后面,好似真的怕熊追在自己的后面。

还好身后什么都没有,她深呼口气回过身。

……

回身的瞬间她呆住了,天啊,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逃离那只熊都已经那么拼命的跑了,可为什么这熊会在这里?

她吃惊,熊显然比她还吃惊,熊愣了,然后拍打着胸口冲天大吼一声,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气怒的。

趁熊大吼还没追上来的时候,陈夕转身就跑,熊随即跟在她后面奔跑着追上来,陈夕只觉大地都震动了。

她可不敢跟这熊比速度,昨晚是天黑,又被自己突然的来了那么一下,昨晚是逃了,可今天再看到自己,那不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

陈夕两条小短腿不住的用力向前跑,可熊却用四只腿,它嘶吼着追着陈夕。

人熊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了,陈夕急的巴不得自己长了八条腿,眼见熊就要追上她了,突然她想到了上次那野猪带她去的那片湖,还有湖边的那些动物。

第62章 装病

想到这里,陈夕猛的转弯,自己对付不了它,总有别的动物能对付的了它吧!

在这生死之间,陈夕的脑子飞速的转着,想着还有多远才能到那湖边,脑中想着,那两条小短腿也没停下奔跑的速度。

可任她跑的再快,却也没熊的速度快,熊和她的距离在不断的缩短,短到熊人间只剩两丈的距离了,近的陈夕甚至能听到它的呼气的呼呼声,近的让人以为那熊一抬手,就能一霸掌拍扁了她。

陈夕跑的已经有些两腿发软了,不过多数都是吓的,任谁被这大家伙这么追,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吧!

前面有凉气扑来,期间小动物看到她跑过来撒腿就跑,然后钻入草丛消失不见,陈夕眼睛一亮,终于要到湖边了。

不过,估计是这会儿的熊也追累了,猎物就在眼前,却总差那么一步,这让它很是烦躁。

加上一路上消耗的这么多力气,熊一声怒吼,吼声镇破天际,林中的鸟叽叽喳喳的飞起一片。

陈夕趁这么会儿功夫,三两步跑到湖边,湖边喝水的动物小型吃草的,早就跑的没影了,留下的是自认有些本事,又不怕事的大型野兽。

其中包括她见过的那只野猪,野猪抬头看她,好似不解,接着它就闻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不过它可不是怕事的家伙,否则也不会成猪中之王了。

兽王都是有自己的地盘的,这只熊为了追陈夕不知不觉跑到了别人的地盘,见到别的动物都不善的看着它,它这才惊觉自己这是早越界了。

大熊看看陈夕,尽管不愤,可还是本能的往后缩了一步。

卧在水边的一只花斑大虎慢悠悠的起身,陈夕在它眼中就是个小东西,跟那些到湖边喝水的野鸡兔子没什么区别,自然引不起老虎的危机感,可这大熊就不一样了。

大熊还没出现,它的气味就已经让那只花斑大虎绷紧了神经。

不用想大熊自然和那只花斑虎战到了一处,边上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等着吃肉的。

陈夕见机赶紧溜走,再呆下去,她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陈夕下了山,吓的她足有大半个月都没敢再上山,不知道那只熊有没有死,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自然的也就顾不得那些菜了,这半个月她勤于练习,扔石子的准头倒是进步了不小。

依她的力气扔出的石子,毫不费力的,能打爆人的脑袋,不过前提是她扔的准。

这几天整个奇云村都在流传着年后宫里选宫女的事,这对整个村子来说都是件大事,长相端正,八到十二岁的姑娘。

一般人家是没人想让自家闺女进宫的,进去了那要想出来了可就难了,得等到二十五岁才能被放出来,到那时,可就是个老姑娘了,一辈子也就毁了。

当然也有贪图宫里给的银钱多,削尖了脑袋把人往里送的,不过那大多是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女儿又多的人家。

陈夕刚回到家,就看院子里陈老太眼神满是打量的盯着她道:“二丫,过了年有八岁了吧!”

陈夕一听就知道她奶这是把村里的流言听进心里去了。

陈夕咧嘴道:“奶,我过了年才七岁。”

“七岁?那跟八岁也没差多少了!”

陈老太笑了,这时候的她有些埋怨起几个儿媳怎么就没多生几个丫头了,一个二十两,两个四十两,多生个三五个的,她岂不是就发财了,越想,陈老太越觉心疼,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过还好还有一个。

这时的陈老太已经开始盘算上了,陈夕不用想都知道她奶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不过,这次她可没那么老实的任人摆布了。

晚上,一家人围在桌上安静的吃饭,期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气氛沉闷的压抑,这时陈老太却唉声叹气道:“唉!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家里连样像样的年货都买不起了,这要怎么过啊。”

说着竟有了抹泪的架势,为了带回陈文,陈家东拼西凑的好不容易凑够了五十两带回了陈文,可陈文刚回到家,还没过个夜,人就又跑了,这差点没把陈老太气死。

陈夕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她没有啃声,这时候的爹娘,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把她卖了。

陈老太一个人幽怨的叹了半天,见没一个人搭理她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可碍于陈老头的冷脸,不得不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若是以前,她可不是那么能忍的,这不是被陈文的事掏空了家底,而那五十两,可是她摸爬滚打着要出的,结果也是她没把人看好,让陈文跑了的。

这半个月,陈老头就没给过她一点好脸色,现在有现成的银子等着她去赚,若不成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陈老太想了很多天都没想出能让陈大山同意把陈夕卖进宫的点子,急的她嘴里都起了泡。

不得已稍信让嫁在外村的陈金花回家来,陈金花是陈老太的大女儿,那性子跟陈老太是半径八两,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回娘家指手画脚,可偏偏陈老太还就听她的。

陈金花接到消息,连顿都没打,带着女儿罗真就回了陈家。

五天后的陈夕看到陈金花出现在陈家门口,就知道,她奶估计又要像上辈子那样开始装病了。

果然,陈金花到了陈家第二天,陈老太就开始说胸口疼,喘不过气来了。

“哎呦,哎呦……”

陈老太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呻吟着,那样子,就好像她真的要不行了一般。

陈金花坐在边上抹泪:“娘,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这好好的,怎么又病了。”

这时陈大山扶着罗大夫进了家门,罗大夫这段时间跑的最多的就是陈家了,这会儿的他都有些麻木了。

只是在听说是陈老太病了的时候,还是蹙起了眉。

陈大山过去,他即使再不愿,也还是收拾东西跟过来了。

见到罗大夫陈老太的叫声更大了,真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病了一般。

苏氏也是满目的急色,陈老太对她再不好,她也做不出幸灾乐祸的事来,可家里出了那五十两,又借了那么多,这都揭不开锅了,可陈老太却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老太的病,那可不是三两个钱能看好的,哪次不是掏空了家底,不过陈老太说的掏空家底究竟有几分真,她就不知道了。

第63章 罗真

罗大夫老远的就听到陈老太的唉叫了,陈大山有些尴尬,这叫声,哪是个重病之人能叫出来的。

罗大夫随陈大山进了屋,陈金花三十多岁,是陈大山的大姐,这几年日子过的不错,体型有些发福,她见到罗大夫进来立马哭着过来:“罗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我娘她……呜呜呜……”

说着说着又捂脸哭了起来,只是脸上却没一滴的泪水。

陈大山和罗大夫却没工夫去管她是真哭还是作戏,陈大山走到陈老太床边道:“娘,罗大夫来了,让他给您看看吧!”

虽然陈金花早就偷摸着告诉陈老太罗大夫来了,可这会儿的陈老太还是装作刚知道的样子道:“罗大夫,您看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怎么这么难受啊。”

罗大夫不作回答,只道:“我这就给您看看。”

罗大夫拿出脉枕,陈老太把手搭了上去,她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装病被拆穿,她硬说自己有病,谁又敢说没有。

而且这个手段她用的不止一次了,每次效果都是出乎意料的好。

罗大夫给陈老太把了脉,没多会他的眉头就是一跳,正不知怎么开口呢,陈老太就问道:“罗大夫,我是不是没救了?我就知道,自己这是不行了……”

说着陈老太哀戚的哭了起来,只那哭声,震的人耳朵疼。

罗大夫咳了声道:“也没那么严重,您这只是有些肝火旺盛了,我给您开两副去火的药就行了。”

肝火旺盛,这可不是陈老太要的结果,听这她也顾不得装病了,顿时激动的跳起来道:“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这心口疼的,连床的起不来了,怎么会只这么点小毛病?”

说着那声音不自觉的就拔高了,陈大山更是满脸尴尬的恨不得钻地里去。

那样子不用说,就知道陈老太这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边上的陈金花一看,心道不好,这事可不能让陈大山有一点的怀疑,不然接下来的,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忙过去大声打断陈老太道:“娘。”

一声娘,叫的陈老太这才回过神来,她忙又捂着胸口躺回床上哎呦的叫唤起来。

陈金花对着罗大夫凄声道:“罗大夫您见谅,我娘这是病糊涂了,您也知道,她这身子,总是三天两头的来这么一场,这次因为文子的事,是急的旧病又复发了,这是疼的实在受不了了,才找的您,要不您再仔细给她看看吧!”

言下之意,还是罗大夫没有给她仔细看,有些病,没看出来。

罗大夫也是无奈,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得什么不好,非得要自己得病,而且还是要重病。

为了减少自己的麻烦,罗大夫又给陈老太把了脉,然后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通,把陈老太绕的晕了,听着也像是得了大病的样子,这才罢休。

陈金花轻嘘了口气,陈大山跟着罗大夫去抓药了,像陈老太这样的没病找病的,根本不用去镇上的大药房,罗大夫让陈大山跟他回去,随便的给她抓点去火的药,话里更是明里暗里的说陈老太没什么大毛病。

而这会儿的陈夕却是拉着罗真神神秘秘的道:“表姐,我有鸟蛋,你吃不吃。”

罗真今年八岁了,过了年可就有九岁了,那个子自然比陈夕高了不少,她穿了身大半新的褂子,头上还戴了朵小小的绢花。

看出家境比陈夕家好过不少,想到陈老太打的主意,陈夕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罗真每次来陈家,见到的都是陈夕一副闷样,谁都不搭理,只知道干活,所以这次陈夕竟主动找她说话,还说有鸟蛋给她吃,这让罗真很是奇怪。

她眯着眼道:“你能有鸟蛋?”

说着还上下打量着陈夕,那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屑,自己都要饿死了,还能有鸟蛋给她,可她却从没想过人家有吃的,干嘛要等她来给她吃,这在罗真的心里就是应该的。

陈夕胡作羞涩样道:“我是上山找野菜的时候在地上捡的两个,放在那里就等表姐来呢!”

罗真是个女孩子,在家里有好吃的基本都进了她哥哥罗宝的肚子,能进她嘴的,都只是些渣渣了,所以她听说陈夕有鸟蛋,心中已是馋的不行了。

她下意识的舔了下嘴角,舔嘴角这一动作刚做过,才想起不能让陈夕发现她的心里想法,忙掩饰性的哼了一声,然后以施舍般的口气道:“那我跟你去看看吧!”

说着率先朝陈夕的房间而去,那傲娇的模样让陈夕手痒的攥了攥头,然后扯了下嘴角无声的轻笑,不过那笑却有些渗人。

走在前面光顾着想马上有鸟蛋吃的罗真是什么也没看到。

两人回到陈家,正遇到随罗大夫出门的陈大山,陈大山见到她们,随口吩咐声道:“二丫,你看着点你奶,爹随罗大夫去拿药。”

陈夕脆声道:“好的爹,我哪都不会去的,就在家照看奶。”

陈夕的懂事听话让陈大山露出了一点笑,他点了点头跟罗大夫去了。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让罗真不耐烦了,她蹙眉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磨唧个啥?”

“唉!这就来了。”

陈夕磨牙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过去。

到了陈夕屋里,陈夕招呼罗真道:“表姐你坐。”

罗真嫌弃的看了空空的四周,只有一张床能坐人,而床上的被褥也都是补丁,见到这,罗真反倒把自己的脚往外挪了挪,好似那有什么赃东西似的。

罗真撇嘴道:“你床那么赃,怎么坐人啊,别再有虱子吧!我可不敢坐,你快点把鸟蛋拿来,我要走了。”

罗真的话把陈夕气了个半死,这臭丫头竟还嫌她屋里赃,还虱子,她可是很爱干净的好吧,补丁多不代表赃吧!

陈夕的腹诽不能跟罗真说,不但不能说,还要陪着笑脸,这让陈夕别提有多憋屈了。

她还是想把这臭丫头拖过来揍一顿,陈夕暗暗的把拳头攥的咯吱响,以最大的自制力忍着,才没让自己的拳头招呼到罗真的脸上。

而这会儿的罗真还不自知,竟然还用手在自己的鼻尖扇了一下,好似真的有脏东西到了她的眼前。

这一动作无疑是又让陈夕的怒火上窜了一大截,那动作那表情,陈夕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罗真给揍了,到那时可就坏了事了。

陈夕僵硬着动作把自己收在柜子里的两个鸟蛋拿出来,那是前几天自己吃剩下的,放了有好多天了,幸好这天冷,否则还真放不到这么多天呢。

看到鸟蛋的瞬间罗真的眼睛都亮了,就差没流口水了。

第64章 忽悠

见到罗真这样陈夕的嘴脸抽了抽,却硬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表姐,这个都给你。”

罗真啪叽了下嘴巴,眼中满是垂涎之色,也顾不得刚刚还嫌陈夕屋里的赃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快走到陈夕面前,一把就抓过两个鸟蛋。

吃的拿到手便理也不理陈夕转头就走了,这可把陈夕气的磨牙。

可还要压制着怒气追了上去:“表姐,你等等我。”

罗真不乐意道:“你还有什么事?”

陈夕这才低下头揪着衣角顾作羞涩样道:“表姐,我,我就是有事想求你。”

罗真露出了然的神色道:“我就知道,说吧!什么事?”

陈夕羞涩的低下头搓了搓手,把一个七岁的孩子要求人办事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给表现的淋漓精致。

“表姐,我听说皇宫要选宫女了……”

“嗯,好像是吧,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夕低着头,诺诺着道:“奶奶最疼表姐了,表姐能不能给我求求奶奶,让我去做宫女。”

罗真眼睛一瞪,显然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

随即她又不屑道:“做宫女有什么好的,那可是伺候人的活,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哪有家里自在。”

陈夕听她这么说忙急着解释道:“可我听说宫里顿顿有肉吃,还有漂亮衣服穿,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钱拿,所以我想……”

说着还满眼的憧憬,好似她说的好日子就近在眼前似的。

至于想什么,陈夕却没有明说出来,可听到有肉吃,还有二两银子拿,罗真的眼睛猛的一亮,可随即她又怀疑了,要有那么好的事,那别人家怎么都是避之不及的模样。

“我说表妹,你不是被谁给骗了吧,要真那么好的事,还会轮到你?我就是求奶也没用。”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陈夕见她不信自己还要走,忙抓住她的衣袖,急道:“没有没有,表姐你相信我。”

说着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见没有注意到这边才凑到罗真的耳边小声道:“表姐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陈夕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勾起了罗真的好奇,她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陈夕见她保证了,这才小声道:“前几天我去打水的时候路过村长家门口,听村长不知在跟谁说话,说的就是这次选宫女的事,好像是想去的人家太多了,大家都去找村长闹腾,村长又烦又没办法,后来也不知是谁说的,宫里又苦又累又困一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吓的好多人家都没了动静,更没人去找村长闹了,现在谁家丫头想进宫,找村长说一声,十有八九就能成了。”

说完她又拽了拽罗真的衣袖,怯懦着道:“表姐,求你了,你给我向奶奶说说吧!”

罗真听她说完眼神就不住的闪烁起来,她道:“既然你想去,干嘛不自己去找二舅说,让他去找村长不就行了。”

陈夕垂头丧气道:“唉!我爹肯定不信我的话,而且宫里招宫女的规定是八岁以上的丫头,我过年才七岁,爹肯定不会让我去的,爹听奶的话,所以我才来求表姐的。”

罗真一听她过了年才七岁,她眼睛骨碌碌的一转道:“行了,这事我会去跟奶说的,成不成,那可就不关我事了。”

听她答应去说,陈夕高兴的就差没蹦起来了,激动着道:“真的表姐,你真会帮我,我就知道表姐你最好了,等我进了宫,以后有好日子过,我肯定不会忘了表姐的。”

说着又颇为遗憾道:“可惜我没有表姐这副容貌,否则没准还能混个娘娘什么的呢。”

娘娘?不知想到什么,罗真兀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对自己这模样还是有自信的,至少这整个奇云村就没有比她长的好看的。

罗真满腹心思的出去了,陈夕在后面笑的像只狐狸,她可还记得上辈子这个表姐说的话,说什么能进宫伺候贵人,那可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为了能让她进宫,家里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花了多少的银钱,让她进宫每天好吃好喝的享清福,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不过让她多给家里寄点钱而已,就跟要了她命似的。

现在,那些福,就让她自己去慢慢享受吧!

陈夕笑的开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傻了呢。

罗真果然不负她所望,陈老太还没跟陈金花商量出怎么跟陈大山说卖了陈夕的时候,罗真却跟她们说自愿要进宫去,这可把那母女两给镇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理那几人在屋里嘀嘀咕咕的,陈夕又出来家门,她都多天没去山上了,也不知道她的菜苗长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小动物给祸害了。

七拐八拐的进了山,来到那片温泉池边,她种的菜已经长的很高了,四周围了栅栏,也没有被祸害,再过不久青菜就能卖了。

陈夕有些欣喜,把里面的杂草都给拔了,这浪费了她一天的时间,下山的时候心情好,见温泉边有野果,又摘了一兜打算带给小九吃。

想到这,陈夕又忧郁了,她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给爹娘和哥哥吃啊,每次有好东西竟然大多都进了那小九的嘴。

她带回去的只能是些好藏的,不起眼的东西,还不能多,否则她爹那大孝子,又要动往她爷奶那送的心思了,被她奶知道她能在山上找到吃的,还不得又是一顿闹。

天快要黑了,陈夕才往山下走去,破屋里,小九还是那么的躺着,陈夕到的时候,他连眼神都没赏一个。

“小九,我来了。”

小九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说找师傅么,找到了没?”

陈夕哀叹道:“师傅又不是大白菜,说找就找到了。”

说着话,陈夕把兜里的野果一股脑的都塞到小九的怀里。

小九知道,这就是他今晚的伙食了,也没别的反应,只拿起果子,在自修上擦了擦,然后“咔嗤咔嗤”的啃了起来。

边吃边以一副浑不在意的语气道:“既然你找不到师傅,那我这里有套内功心法你要不要学?”

“内功心法?你怎么会有那东西。”

陈夕是又惊喜,又孤疑。内功心法可是家传之物,一般人家怎么会轻易示人,而且他一个小乞丐又怎么会知道内功的。

谁知小九却无所谓的道:“哦,乞讨的时候总是被欺负,有个好心人教我的,你要不要学?”

第65章 罗真的决心

陈夕却还是怀疑,她可不是真的六七岁小丫头,这么轻易就能被糊弄过去。

谁知小九却被她这明晃晃的怀疑眼神给惹毛了,哼了一声道:“爱信不信,不学拉到。”

小九的话音刚落,陈夕就一脸谄媚的狗腿道:“别呀,学,谁说我不想学了。”

这时的小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的悲哀,却还是接着道:“想学,我就教给你吧!总不能让它失传了。”

后半句他只囔囔着,陈夕一时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小九却不在说,只道:“你知道人体穴位走向吗?”

穴位走向?这个陈夕还真不知道,于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小九:“……”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陈夕都在认穴位,记穴位中度过,现在她庆幸自己是重生的了,否则这些穴位非把她逼疯了不可。

记的差不多了,小九才开始教她初步的心法。

陈夕跟小九学的几天,满脑子都是各个穴位的名字,搞的她每天都是晕头转向的,也就没精力再去管家里的一堆破事。

这天她回到家明显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很是不对劲。

陈夕艰难的把神魂从那些穴位图上抽离出来,厨房门口的苏氏对她招了招手,陈夕颠颠儿的过去了。

“娘,咱家怎么有些不对劲啊?”

苏氏把手指放到嘴边轻“嘘”了声看了看堂屋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道:“你跟娘进来。”

陈夕孤疑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厨房,苏氏就问道:“你有没有跟你表姐说什么?”

陈夕心里咯噔一下,她跟罗真说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忽悠她宫女的那事了,那可是打死她都不能说的。

陈夕故作模糊道:“没有啊,她都不和我玩,我能跟她说什么?”

苏氏这才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陈夕问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把你吓成这样?”

苏氏想了会儿才叹息着道:“还不是你表姐,也不知听谁说了什么,这几天非磨着你姑和你奶送她去做宫女,这不是造孽吗,好好的姑娘家干什么非得去做那伺候人的活,也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还非得说自己能做娘娘……”

在苏氏不住的哀叹中,陈夕心里却直乐呵,所以说什么叫做小孩子,看看罗真就知道了,被她两句话一忽悠还就真信了。

听着苏氏说话,陈夕坐到灶下帮她烧火,陈老太依旧躺在床上,不过这次只怕是成了真病了,被罗真给气的。

陈老太的床边,罗真用力的晃悠着陈老太的身子:“姥,我要进宫,你快说说我娘,让她把我送进宫去。”

陈老太揉着眉心:“真真,跟你说了多少回了,那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陈金花也附和道:“就是真真,这好好的,你怎么就想起来要进宫去了,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不怪陈金花怀疑,她家闺女什么样的人,做娘的是最了解了,要说她能自己愿意去做那伺候人的活,打死她都不信。

罗真想把陈夕对她说的话倒出来,可眼睛一转还是没有说,万一说了二丫直接闹着要进宫,那不是抢她的机会么,所以最好她娘和姥背地里偷偷的去做就好了。

“能有谁说什么,娘,我可是都听你跟姥说了,怎么骗二舅答应把二丫卖进宫呢,你们要是不答应我,我就……”

罗真的话还没说完,陈金花就一把上去捂住了她的嘴,眼睛下意识的往外看去,陈老太也顾不得装病了,猛的从床上翻起来就到了门前,见门前没人才松了口气。

拍着胸口回到屋里,陈金华怒斥着罗真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不知道瞎说什么混话,我们那是为了她好,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那可是去享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去处,怎么能说骗……”

陈金花还在巴巴的说着,罗真却一把拽下她的手:“娘这下可说了真话了吧,你们就是偏心,不过我可是都打听了,人家要的可是八岁的丫头,你们就是想把二丫送去,那也得看人家要不要啊,哼!”

说着罗真还嘚瑟的哼了一声,大有一种,你们不送我就没的选择的笃定。

罗真的一翻话堵的陈金花口都张不开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她这闺女什么时候那么能说会道了。

陈老太的头更疼了,胸口闷的她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对罗真可是真的疼爱,又怎么会明知道那是火坑还看着她往里跳。

“真真,你告诉姥,这好好的你怎么就想要进宫了?要知道那可是去做宫女,不是做娘娘啊!那可不像在家里,宫女可是伺候人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做的,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罗真撅着嘴不服道:“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不能做娘娘了,再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我不犯错,谁能凭白要了我的命?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想让我进宫,想把好处都留给二丫是吧!行,你们不管我,我自己管我自己去。”

说完转身就走,陈金花拦都拦不住,陈老太半椅在床头,捂着胸口哎呦的直叫唤。

陈金花上前给她顺了顺气道:“娘,您别气,真真那死丫头肯定是鬼迷了心窍,回头我好好的说说她,就她那性子,估计也就三分钟热度,没准过了年,她就给忘脑后去了。”

陈老太对这外孙女的性子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听了只摆摆手道:“我没事,我只是奇怪,前几天还好好的,她怎么突然的就要进宫了,莫不是真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陈金花闻言一顿:“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这几天光顾着想着二丫的事了,也不知到底谁跟她说了什么?”

这两人没想到是陈夕在背后使的坏,只以为是村里谁家不想把自家闺女送去受苦,可又对那一村的几个人数没办法,所以就欺负罗真人小不懂事,好糊弄的,忽悠她自己愿意去充数。

第66章 罗父做主

罗真出了陈家,满肚子的委屈,嘴巴是撅的老高的。

她不明白,这么好的事她娘和姥怎么就不答应。

她又是个小孩子,自己去找村长说,人家也不一定能同意啊,随即她眼睛一转,想到了她不是还有爹能给她做主么,罗真笑的开心极了。

入夜时分,满村的寂静,家家户户都陷入了睡梦之中,月光撒满了整个的奇云村。

只见月色下一个黑影略过,只小草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黑影劲直的往那老猎户的破屋而去。

破屋里的小九似是有了感应,咻的睁开了双眸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黑影也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黑衣蒙面只漏出双眼睛在外面。

看到小九已经坐在那,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波动,只“嘭”的一声单膝下跪。

“夜十三,见过主人。”

黑衣人口中的主人,也就是陈夕捡回来的小九,他身型没有动,只眸光微闪道:“都处理好了?”

“是。”

“还剩下多少人?”

“二十三人。”夜十三想也不想的答道。

“二十三啊,只剩二十三人啊,呵呵,二十三人……”

小九的话语满是悲凉与恨意,夜家偌大的家族,几百人,如今只剩他一人和这二十三暗卫了,这让他怎能不恨。

听了小九的囔囔低语,夜十三的眸中才闪过那么一丝的异色,可他是暗卫,唯一能做的就是效忠与绝对的服从命令,而先主人给他的最后一条命令就是保护现主人脱险,与尊他为主。

这时的小九,他眼中的恨意就要化为了实质,他冷冷的想着,这会儿他的仇人应该正在为除了夜家而高兴,兴奋着吧,那且让他们得意吧!

这时夜十三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递到他面前道:“主人,药。”

只这三个字,小九的思绪却硬生生的被掐断了,夜十三不提,他都快忘了,自己还顶着十二三岁的模样到处晃呢!

任谁也不会想到夜家十七岁的三公子夜九舟,会变成十二三岁的小少年逃出升天吧!即使那些人再怎么找寻他,也不会想到这世上还会有离奇的事。

夜九舟接过药瓶打开,想也不想的倒入口中。

身体没什么变化,他知道这药会在十日之内恢复他的面容与身高,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和复仇。

第二日陈夕像往常一样来到破屋,迎接她的就只剩空荡荡的一片。

她知道他走了,她的眼神有些落寞,第一次见,她的心中就已隐隐的猜到那人是谁了,相遇是偶然,而那人离开却是必然的。

她以为她不会难过,却还是高看了自己,只失望了那么一小会儿,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拾笑颜,今生她不会再进宫了,那他们的交集就只是这几天的相处不是吗。

陈夕转身往山上而去,这几天她种的菜可是长的很快的,所以她这几天可是会很忙的,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闷呢!

陈夕低头拔草,把地里的草都清理干净了才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自己打算搭建的石屋也已经有了模样,附近的大石都快被她找完了,眼见还剩一半没搭,陈夕有心想走远一点去找,可又怕遇到未知的危险。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小了,只空有一身的蛮力。

陈夕想着最近去一趟镇上,去铁匠铺买把刀什么的。

先前买卖猎物的钱她没动过,本打算她奶要还是用上辈子装病没钱买药那套把她卖了,迫不得已那她就只能把钱拿出来,现在只怕是不用了。

想着想着思绪又不知飘向了何处,纯发起了呆来,等她回过神来天都要黑了。

两天后,陈老太的病没好,陈家的大姑爷罗建却找上了门,罗建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加上家里又穷,所以最后都二十好几了才娶了老大难的陈金花做媳妇。

两人的感情就只能是鸡飞狗跳来形容,再加上陈老太的撺掇,那日子别提多苏爽了。

不然也不会陈老太病重陈金花回家而他却连头都没露了,若不是罗真给他稍信,还是这么大的事,估计等他上能得等到两老百年之后了。

陈夕到家的时候家里闹的正凶,陈家大姑爷才三十四五岁的年纪,活的却跟四十多岁似的,可那嗓门却一点不小。

“罗真是我罗家的闺女,她想进宫,我这个做爹的都不拦着,要你们陈家操什么心?”

只听陈金花尖着嗓子道:“姓罗的,你说这话还有良心不,那宫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还是孩子的爹吗?谁家亲爹那么吧自己的孩子去死的……”

“吃人?等我真真做了那万人之上的贵人,看你还是不是这么说,估计那尾巴翘的最高的就是你了。”

“罗建,你还要脸吗?反正我是不会同意让真真进宫的。”

“我是她爹,同不同意,还不用你决定。”

“你……”

两口子吵的屋顶都快翻了,作为当事人的罗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知道自己能进宫就行了。

陈老太不住的哎呦出声:“都住嘴,住嘴……”

陈老太平时再强势,可这会儿两人都没有听她的。

陈夕一进门就被蹲在一边的罗真发现了,她连忙过去拦住陈夕就往外走,她心里还想着本来陈夕是让她替她说好话让奶同意她进宫的,若让她知道自己截了她进宫的机会,万一她闹起来怎么办。

一个八岁的孩子首先想到的就是隐瞒这事。

连拖带拽的,陈夕随着她出来刚进的家门。

“表姐,你做什么,我还要回家帮娘烧火呢!”

“没,没什么,我……我……”

我了半天,罗真动作墨迹的从身上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小块饴糖来,还能看出上面有个牙印。

“诺,给你,这是我爹来给我带的。”

说着给她的话,可那眼神透露的却是十足的不舍得,陈夕那个汗流的呀,尤其是看到那么小的糖块上带着口水的牙印。

她的眉心都快结一块去了。

“我不要,表姐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说着就要进屋去。

罗真眼疾手快的拽紧了她:“唉,表妹,你等等,你是不是嫌小了,这块我可是只咬了一小口的,剩下的我都没舍得吃。”

意思是让她别不识好歹,陈夕望着天忧伤了,她怎么就沦落到这地步了,连话都懒的说了,只顾回身进屋。

谁知罗真却不放过她,手依旧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看看自己手上的小半块糖,咬牙放进布袋里,又掏出块比刚刚大了就许多的一块。

说大,也不过是指头大小,罗建可是难得给她买糖的,这次还给她买了四块,自己都没舍得吃,只刚刚那一块不时的拿出来甜甜嘴儿,可见拿出这么一块罗真是下了多大的血本。

罗真用一种割她肉的架势把糖递到陈夕面前:“给你。”

说着还把脑袋转向了一边,表示不想看到陈夕从她手里拿糖的样子,那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陈夕:“……”

看样子今天她要不接受这贿赂,她这表姐是不会让她走了,她伸出手去拿糖,可明显感觉到罗真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

好一会儿罗真才松手,糖到了陈夕手里,然后就见罗真的脸哭丧了下来,那样子,就跟有人要挖她的心似的。

而就在这时罗建走了出来:“真真,跟爹回家。”

说着也不管罗真那悔恨交加堪称变脸般的绝技,大步离开了陈家门前,若早知道她爹这么快就出来,她说什么也不会把糖给陈夕的。

看罗真那满脸的纠结,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拿那块糖,陈夕一扫刚刚的郁闷心情。

笑咪咪着道:“谢谢表姐的糖,”

罗真是一跺脚,咬牙跟上的罗建。

第67章 年底

就在这时陈林从远处跑了过来,他看着刚走的罗真紧张的问道:“妹妹,罗真欺负你了?”

陈夕看着气喘吁吁的哥哥,不解道:“没有啊?哥你去哪了?跑的这么快做什么?”

还没等陈林回答,就见后面二蛋边跑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陈林……你……等等我……”

终于跑到了两人的面前,实在没力气的二蛋累的手撑在膝盖上,大口的呼吸着,这么冷的天,他的脑袋上硬是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来。

陈夕纳闷了:“一个两个的,到底有什么急事啊,跑的累成这样?”

陈林常帮家里做事,所以跑这么几步倒没觉得有多累,可二蛋不一样啊,他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两人明明跑了一样远的路,二蛋看起来硬是比陈林累了许多。

听陈夕问话,他也不顾还没喘匀的呼吸了,满肚子委屈的指着陈林道:“问你哥啊,也不知发什么疯,看罗真和你在一块,就怕你被欺负了,他也不想想咱二丫妹妹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么!”

说到这,陈林才想起来,他的妹妹可是连大熊都能打跑的凶残丫头,一般人还真只有被欺负的份。

顿时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头。

陈夕见自家哥哥那么关心自己,心里那是美的直冒泡,笑着道:“哥,我没事,表姐刚刚是给我糖吃呢!”

给她糖吃?陈林睁大了怀疑的眼神看着她,陈夕只伸出了手:“不信,你看。”

陈夕的手心正是刚刚罗真给她的那块饴糖,可这更让陈林不解了。

“她那样的人,怎么会给你糖吃,不会又做什么好事了吧!”

陈夕无语了,她哥还真是了解罗真不,二蛋却道:“给就拿着,她要做什么坏事儿,就咱妹妹那力气,一巴掌都能拍死她,你说是吧,妹妹。”

说着还要寻求陈夕的认同,二蛋现在最崇拜的人可就是陈夕了,那晚她一棍子擂向大熊的脑袋,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陈夕还不知道二蛋对她是那么崇拜,只觉得这孩子的眼神也太炙热了些,让她有些招架不能,只能打哈哈。

“是啊,是啊,这糖你们谁玩要吃?”

陈林道:“既然是罗真给你的,那你就自己吃吧!”

二蛋也附和道:“是啊妹妹,我家也有,你要喜欢吃,下次我给你带。”

自来熟的二蛋已经直接叫起了妹妹,连名字都自动的去掉了。

陈夕看着手里的糖,有些纠结,她早就过了对糖渴望的年纪了好吧!

陈林看陈夕一脸我不想吃的模样,他张嘴想说什么,谁知还没发出声音,陈夕却一把把那块糖塞进了他的口中。

陈夕的手劲又大,坚硬的糖块差点没把他的牙给磕掉了。

陈林痛苦的捂着嘴巴,尝到的不是甜而是疼。

陈夕知道自己一不留神用的力气有些大了。

“哥,你怎么样了?”

二蛋看着陈林也担忧道:“陈林,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陈林才晃过神来道:“妹妹,你的劲太大了,我的牙都要被你磕掉了。”

“对不起啊哥,以后我会小心点的。”

陈林咕哝着道:“再有下次,我的牙就别想要了。”

没多久屋里响起了苏氏喊吃饭的声音,听到人家要吃饭了,二蛋哧溜一下就跑了,他可不好意思看着人家吃饭,更没脸去蹭饭,陈老太家的饭可不是那么好蹭的。

饭桌上没一人发出声音,连一向不老实的陈文都安静了下来。

见大家都没动静,难得的陈老头发话了。

“这都年底了,再个把月就要过年了,家里该买的就赶紧让大山去买吧,省的过几天东西再涨价。”

搁往年,这些事陈老头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陈老太早就安排好了,可今年因为陈武的事家里就差砸锅卖铁了,再加上罗真闹着要进宫,陈老太哪还有心思去理那些。

听说要买东西下意识的就回道:“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哪还来的钱买着买那的。”

陈老头口气不好道:“没钱难道就不过年来吗?”

看着别人家大包小包的往家置办东西,而自己家没一点的动静,陈老头心里很是不得劲。

被陈老头怼了那么一句,陈老太的火立马就上来了:“没钱还过什么年,有本事你拿出钱来啊。”

眼看着两老又要吵起来了,陈金花忙打岔道:“爹娘,你们别吵了,不就是钱吗,明天我就回家找我婆婆借些,肯定能让您二老舒服的过了年。”

明显是不可能的事,却还是让两老的脸色舒缓了下来,陈金花的婆婆那可是跟陈老太有的一拼的人物,陈金花对她婆婆又没对她娘这般的耐心嘴甜,所以两人那就是针尖对麦芒。

陈金花想从她手里借钱,那可是想都不用想,倒是每次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往那头倒腾,否则也不会陈金花一说回娘家,她婆婆就那么痛快的放人了。

陈老头道:“娘家的事,怎么能麻烦你婆家,这事不用你管。”

“哎呦爹,看您说的,什么你家我家的,看你们愁的,做女儿我可是心疼的。”

陈金花说这话眼神不住的看向陈大河和陈大山,那话中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了,意思不就是两人不孝顺老人,一个年都不让老人过顺心了。

不过陈金花的心思注定是白费了,陈大山那就闷的,不管她说什么,那是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

陈大山倒是有心,可也没那个力呀,若是以前,不用人说出来,那就把事揽自己头上去了,可现在他知道为了自己的妻儿,什么事都要思量了。

这么明显不可能的事,他现在也就当没听到了。

过年那可是农家最重要的事,也是脸面,辛苦了一年,谁家的日子过的怎么样,那可就看那几天了,哪家若是连年都过不好,那就表示那家的日子实在是不咋地,那可是会影响子孙的姻缘的。

谁家愿意有个穷亲家啊,而陈家的两个孙子陈武陈文,又正是说亲的时候,越拖下去,越加困难。

所以今年的年,尤为重要,原本陈老太的打算是把陈夕送进宫,有了二十两银子,正好给两孙子娶媳妇用,又知道陈大山夫妇肯定不会同意,所以陈老太才和陈金花想出个装病的主意。

有孝道压着,陈大山就是不服也得服。

可谁知半路竟被罗真给搅的一团乱,陈夕要是知道上辈子卖她是为给陈武还债,这辈子又要卖她给两人娶媳妇,估计肺都要气炸了。

第68章 陈文的谋划

见一桌子人都没个反应,只顾吃饭,陈老太的火都要压不住了,她一摔筷子。

“大山,你怎么说?”

被点名了,想装傻都不行了,陈夕有些担心的看过去,怕陈大山被她奶一说就什么都答应了。

苏氏同样担心,谁知陈大山却道:“娘,我没钱。”

陈大山没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大家也都不意外。

陈老太接着道:“我给你。”

以前过年陈老太都是这么做的,给陈大山钱让他去买东西,不过却是给个五文让买十文的东西。

以前陈大山孝顺,就是再苦都不会多说一句,苏氏那包子性子也是变卖自己的嫁妆来满足陈老太。

以至于现在竟无力给自己的孩子添件过冬的棉衣。

现在家里刚出了陈武的事,还借了那么多钱,就更不会有钱来置办年货了,陈老太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可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大山也不能明着反驳,只能苦恼的皱眉。

吃完饭,陈老太就进屋拿了个布袋子出来。

“这里是一百文,明天你去买个五斤猪肉,早点去,挑肥的,再买二十个鸡蛋,两只鸡,两条鱼……”

陈老太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最后道:“再买点小零嘴儿,过年家里来客人总不能没个东西招待人。”

陈老太约了胡媒婆过了年来她家给她两个宝贝孙子说媒,可不能慢待了人家。

可越听陈大山的脸色越是难看,就连陈老头都脸色都变了,这年跟前的,一百文能买回陈老太说的那五斤肉就不错了,哪还有余钱买别的。

陈老头道:“这么点钱够干嘛的!你再给大山点。”

一听说还要给钱,陈老太霎时拔尖的声音道:“还要给,我哪来的那么多钱,为了武子的事,我把棺材本都贴进去了,就这一百文,还是我勒紧裤腰带省下来的,再要我拿钱,你不如直接卖了我……”

见陈老太越说越过分陈大山无奈的叫了声“娘”。

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钱便出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氏屋里就有了亮光,时刻盯着那屋的陈夕见她爹那屋有动静了,忙摸黑的穿上衣服,比陈大山先一步的出了门,等在了外面。

等陈大山出来看到陈夕,他愣了一下道:“二丫,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陈夕笑嘻嘻道:“跟爹一块去镇上啊!”

“你去做什么,这么冷的天,快进屋去。”

陈夕倔道:“我就要跟爹去,爹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添乱,还能给你搭把手呢不是。”

陈大山被缠的没了法子才松口道:“去就去吧,你去跟你娘说一声,勉的她担心。”

“好嘞。”

等天亮了陈家人都起床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陈夕也跟着陈大山去了镇上,别人没什么反应,陈文的眼中却闪过狠色。

他看看自己的腿,无声的攥紧了拳头,这么长时间的修养,陈文已经能拄拐走路了,可即使是好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他要成个瘸子了,这让陈文恨不能杀了陈夕。

他拄着拐去找陈老太,此时的陈老太也刚起来,一见陈文就满目心疼的紧张兮兮道:“哎呦我的文子你的腿还没好,出来做什么?有事叫一声,奶就来了。”

陈文却废话没说一句直接道:“奶你给我钱。”

钱,又是钱,昨天刚掏了一百文,今天陈文又要,这让陈老太有些肉疼。

尽管心疼还是问道:“文子,你是不是缺什么,你跟奶说,趁你二叔还没走远,奶让你二叔买。”

陈文反不耐道:“我不缺什么,奶你给我就是了,我有用。”

“你腿都这样了,能有什么用。”

意思是他腿伤了,就是想花钱,也出不去,陈老太不说还好,可她一说到他的腿,陈文的心里恨不得把陈夕撕了,都是她害的。

眼见自己孙子眼里的怨毒之色,陈老太也有些惊着了。

“文子,你……”

“奶你别问了,给我钱就是了。”

陈文明白了,他就是说的再真,也不会有人信他,陈二丫装的太好了,今天他就要自己报仇。

本还有些心疼银子的,可被陈文的模样吓到了,陈老太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要多少?”

陈文犹豫了一下道:“一两。”

家里刚出了陈武的事,不知他奶手里还有多少,可钱少了,那些人肯定是请不动的,遂咬着牙说出了一两。

“一两?”

陈老太听说要一两这么多,差点没把屋顶惊塌了。

“文子,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奶现在可没多少钱了,你哥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奶是真没有啊……”

“我知道奶有,奶要不给我,就就跟哥学,也去偷。”

为了让陈老太掏出钱给他,陈文连威胁都用上了。

一听说陈文也要去偷,陈老太又要哭喊起来。

陈文却没等她喊出声就狠声打断道:“奶,你要哭闹,让爷知道了,我这就离家出走,反正你的孙子也不止我一个。”

陈老太的嚎声被憋回了肚子里,期期艾艾的看着陈文。

“奶是真没这么多了,而且剩下的钱还要过年用呢!”

“我不管,奶你有多少都给我。”

见实在扭不过陈文,陈老太才一步三回头的进里屋翻箱倒柜的去拿钱去了。

没过多会儿就拿着个钱袋子出来:“奶只有这么多了。”

陈文一把夺过来,陈老太眼中的不舍都要溢出来了,陈文把钱袋子拿在手里颠了颠,有些不满。

“就这么多?”

“嗯,奶是真没了。”

袋子里顶天了也就三百多文,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事,可他也没别的法子了,请不动那些人,也就只能换人了。

拿了钱,陈文转身就走,也不管陈老太会怎么的心疼。

陈文拄着拐,一瘸一拐的到了跟他混的最好的宋安家,宋安才二十来岁,却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平时跟着镇上的几个混混屁股后面转。

自诩奇云村混混头子,陈文到了他家,宋安才刚起来,一路打着哈气的往茅房去。

等他解决完出来的时候陈文才唤住了他。

“宋哥。”

宋安迷糊的转身看到陈文,晕乎的脑子清醒了一下,笑着道:“哟,文子兄弟,好久没见你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陈文咬牙道:“宋哥你就别问了,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些事……”

陈文和宋安两人在茅房边嘀咕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看着陈文走了,宋安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却还是把钱揣进了怀中。

第69章 防身匕首

陈文跟陈大山到了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镇上已经有不少的人了,买的卖的,讨价还价的,叫卖吆喝声不断,陈大山牵着陈夕就往卖肉的屠夫那挤去。

这大过年的,买肉,那可都是靠抢的,晚了,可就没了。

陈夕却不想挤过去,她现在这小身板,等挤进去了,不得被挤成纸片,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事呢。

“爹,我去那边等你,你买好了再来找我。”

说着不等陈大山反应过来就挣脱了他的手往一边人少处走去。

陈大山看看肉摊前的人头攒动再看看陈夕的小个头,带着闺女,确实不太方便,于是也不追她,只大声道:“你别乱跑,爹一会来找你。”

陈夕应了声就往空旷的一边跑去,她今天来可不是来玩的,她刚想要买把防身匕首,陈大山就要来镇上了,这不是正好。

陈夕站在树下等了一会,陈大山回头看到闺女好好的等在那,也就放心的讨价去了。

等陈大山不注意她了,陈夕才往镇头都铁匠铺走去。

镇上的铁匠铺打的大多都是锄头柴刀什么的,很少会有匕首之类的东西。

陈夕想着,大不了就预定下次来拿好了。

挤过热闹的街市,铁匠铺前倒没那么多人,对铁匠铺来说,开春才是最忙的时候。

铺里有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在叮叮当当的敲打着,这时的天已经冷的结冰了,那人却还是一身的短衫,衣襟都已经汗湿了。

陈夕靠近也没引起那人过多的反应,只以为是小孩子好奇。

陈夕知道还是自己年龄太小吃的亏,不得已她只能大声的叫道:“大叔。”

那人却还是叮叮当当的敲打着,周围熙熙攘攘的嘈杂声,那人压根没以为是在叫他,他只专注于手下的活,好似世界上除了他手里的东西就再没别的了。

陈夕靠近了一步提高声音道:“大叔。”

那人这才停下动作抬头看过来,却还是有些疑惑:“小丫头,你是在叫我?”

陈夕点头道:“我是来买东西的,你这里有没有匕首卖?”

大汉拧着眉头:“小丫头你买匕首做什么?”

也不怪别人要多问了,毕竟陈夕现在只是六七岁的样子,一个小孩子买匕首能有什么好事。

陈夕也知道自己这样子说什么人家都不会信的,于是指了指肉铺那边的陈大山。

“是我爹让我来买的,过年家里要用的。”

大汉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见陈夕不是自己要买的,也就放心了。

“我这里有匕首,要不等你家大人来了看看需要什么样式的?”

一般买这东西的都是猎户,买了打猎时防身用的。

陈夕却笑眯眯道:“不用,我爹说随便买一把就行了,不拘什么样的。”

那人不再说什么,从一边的暗隔里拿出了五六把形状长短不一的匕首来。

陈夕一眼就看中了有成人大小的那把匕首,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藏着方便。

陈夕拿过来,拔出匕首,寒光一闪,陈夕还算满意。

大汉却急道:“你小心点,别割了手。”

陈夕把匕首插回鞘中:“这把匕首多少钱?”

那大汉却有些犹豫了,这把匕首小小的,是做别的东西剩下来的铁料打的,一般人是不会买这个的,太小了,不好用。

大汉好心的建议道:“你要不去问问家人再来买吧!”

陈夕却道:“不用,我爹说了随我买什么样的。”

那大汉只能说这家人可真够疼孩子的,他也没多要,给就实诚价,三十文钱。

就这那大汉还卖的战战兢兢的,生怕卖出去了,人家还找回来,说他欺诈小孩子。

陈夕却爽快的掏了钱,这让大汉小小的吃了一惊,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能有这么多钱可不多见的。

陈夕办好了自己的事,回到刚刚站着的树底下,从她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陈大山的脑袋尖。

陈夕都买好匕首回来了,他还在里面,可见过年的肉是有多难买了。

陈夕又等了一会才见陈大山手里拎着块肉挤出来。

那块肉足有三四斤重,肥多瘦少,在农家来说这是块难得的好肉,不过却未必能满足陈老太。

陈大山刚走到陈夕面前陈夕就道:“爹,您肉买少了,奶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陈大山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不能在女儿面前说自己娘的不是。

只道:“你奶还让我买别的东西,我们快走吧,晚了,可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了。”

陈老太给的一百文钱很快就花了个精光,只够买肉,二十个鸡蛋,还有一副对联,过年什么东西都涨价,那一百文钱,能买到这么东西已经是很不错了。

剩下的鱼啊鸡啊的,陈大山想着,这还有大半个月才过年,他去山里抓,年前肯定能抓到。

这会儿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爷两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舍不得花钱买吃的,也就想着快点回去,家里苏氏肯定留饭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还碰到村里刚来的人,大家都是行色匆匆的,没说几句,那人就急着买东西去了。

陈大山这才庆幸,幸亏早点来,否则买不到东西,可没发法跟他娘交待的。

两人刚走到半路,就被五六个人拦住了去路,那几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也不说别话,张嘴就道:“这大过年的,大家手里都有钱了,我们也不多要,给个三五两的,今天我们哥几个就让你们过去了。”

陈大山是死性子,而且手里也没钱,所以他牵着陈夕就打算绕过这些人。

那几人夸出一步,“哟,还敢无视我们,哥几个给我动手,特别是那小丫头,给哥打断他的腿。”

这几人的目标本就是陈夕,而陈夕不过是个六七的小丫头,那些人压根没把她放眼里,若不是有人花钱找他们收拾这么个小丫头,他们才不会搭理这小东西。

几人听了命令,瞬间都掰着手指有些摩拳擦掌的走向他们。

陈大山把陈夕揽到自己的身后大声道:“你们是哪个村的,小心我去找你们村长,把你们逐出村。”

这个地方出来的人,而且还是几个年轻人,不用想,肯定就是周围这几个村的人了。

第70章 惊吓不小

这年头被逐村可是大事,被逐出村就代表着没家没户口,死了都不能葬村里。

那几个混混听说要被逐村那么严重,心里都有些发虚起来,几人相互看看,都有了退意。

他们就是一般的混混,欺负欺负弱小,抢两个铜板花花,这次有人给他们一百文让他们教训个六七岁的小丫头。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事,而且还有一百文,谁不干就是傻子,看到有个大人跟着也没放心上,他一个汉子,还能对付了他们五个人。

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跟他们硬来,要直接找村长,把他们逐村。

陈夕对她爹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老实憨厚的陈大山也有脑子灵活的时候。

脑子灵活的陈大山这会他的心里也是没底的,一直都是老实的庄家汉子,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怎么让自家闺女安全的跑掉。

就在陈大山想趁那些人没反应过来带着闺女跑路的时候,他们中一人反应过来道:“你知道我们是哪个村叫什么名字?”

剩下的几人也反应过来了,对呀,附近有好几个村,他怎么就知道他们是哪个村的,况且他们都不是一个村的,到时去谁家躲几天,之后谁还记得这事。

想到这,那几人又重新有了底气。

“老实点的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大山拽着陈夕退后一步,嘴里轻声道:“二丫,爹拖着他们,你回头往镇上跑,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肯定不敢追过去。”

“那爹你呢?”

“放心,他们又不敢杀人,顶多知道我没钱被打一顿罢了。”

陈夕紧抿着唇不啃声,无声的抗拒着,这几个小混混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也没听说这附近有混混拦路抢钱的,况且这还是临近过年的时候,来往的行人不少,他们怎么就敢了。

陈夕心里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只听混混其中一人道:“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打断那小丫头的腿,然后有多少钱都抢过来不就行了。”

又一人道:“就是,宋哥只叫我们教训那丫头,我们办完好去拿钱不是,这大过年的,路上要有人来了。”

显然这几人也怕有人认识他们,听到这陈夕再想不到是谁,那前世就白活了。

她一个小丫头,又没跟人结仇,这几人若是只抢钱,她还想不到是谁,可竟点名要打断她的腿,这下,连想都不用想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还有胆子报仇,看来她对他还是太仁慈了。

陈大山听说这些人竟是跟陈夕有过节,还扬言要打断她的腿,顿时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他也没时间去想陈夕这么小的人怎么会跟人结仇了,本能的反应就是紧紧的把陈夕护在身后。

陈夕知道今天不给这些人点教训,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也不废话了,直接道:“你们要打断我的腿,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见一个小丫头竟敢跟他们叫板,几人都大笑起来,好似遇到了多可笑的事。

其中一个像是带头的人轻蔑的笑道:“我刘二汉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自己是朵花了。”

谁知陈夕却笑了:“哦,原来你叫刘二汉。”

刘二汉的笑声噎在了嗓子眼,后悔自己大意了,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脸色狠历道:“哥几个,动手。”

那几人听声的都往这边围过来,陈大山拦在前面,嘴里却道了个“跑”字。

这跑明显是对陈夕说的,陈夕却不急不躁的从路边捡了快拳头大的石块。

拿着石头上下颠了几下,背朝陈夕的陈大山没看到她的动作,可那几个混混却看的很清楚。

可他们都没在意,这么块小小的石头就想威胁他们,小丫头想的太美了。

可接下来的画面却让他们顿住了动作,只见那块小的石头在她看似柔弱稚嫩的手中慢慢的变成了更加细碎的小石子。

那小石子从她手中跌落,掉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这一幕让那五个人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更有人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揉揉自己的眼睛。

看到的却是陈夕无所谓的拍了拍手,笑的天真无邪,可这笑在他们眼中,却比魔鬼还可怕。

他们打了个哆嗦,所有人压根不用商量全部转身就跑,那动作,就好像训练过了似的,跑的一致。

他们压根就没怀疑过陈夕会骗他们,那可是随手捡的一块石头啊!

现在的他们都开始埋怨起宋安来,这事可是宋安让他们来做的,起初还以为是他们占了大便宜呢,揍个小女娃就有一百文拿,现在想想,这特么就是让他们来送死的吧,他们是刨了姓宋家的祖坟了吧,要被他这么坑。

而这边的陈大山那是一脸的懵字,刚做好挨揍的准备,都白做了?

莫非这些人是来耍他们玩的?他回头看看陈夕,陈夕却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很快那几个混混就跑的没影了,爷两重新上路,只是此时的陈大山多了几分小心。

很快两人到了家中,陈老太一看陈大山手里的东西,那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就买这么点东西?”

陈大山老实的答道:“嗯,过年肉什么的都涨价,只够买这些的。”

陈老太却不依不饶道:“往年买的可不止这些,是不是你扣老娘的铜板攒私房了?”

陈大山这下可真是呆愣了,没想到自己在陈老太的心中是这样的人。

那眼中的伤痛,灼烧着陈老太的眼睛,陈老太说完才觉自己说错话了,可让她给自己的儿子道歉,那是天塌了都不可能的。

只嘴硬着道:“没藏就好,若让我知道你偷藏钱,老娘让你们都滚出陈家大门。”

说着哼了一声,拿上东西,转身就回屋了。

这些都是过年要用的,她可得好好藏起来。

下午,在陈家呆愣许多天的陈金花终于要回家了。

她跟陈老太说要回去的时候,那眼睛却不时的飘向陈老太藏东西的地方。

第71章 深山

不用想陈老太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今年陈家日子艰难,可为了闺女能在婆家好过点,还是拿刀来割了足有一斤多的肉。

边割着嘴里边骂骂咧咧着:“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一个个都是来跟我讨债的,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得倒贴你……”

陈金花听着,也不吭声,反正每次都这么念叨,可东西没少拿,那她还在意什么。

陈老太骂着,又给她装上几颗大白菜,连家里舍不得吃的白米都给她带上了几斤。

直到陈金花实在不能在多拿了,她才佯装客气的说道:“娘,不用给我这么多东西,每次来都不空手,弄的闺女都不好意思来了。”

陈夕撇嘴想到,你要真知道不好意思,就别空手来呀。

自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东西陈老太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就给了一半出去,这让家里谁的心里都不会舒服,可又没人敢反驳。

照这样,估计今年又要野菜糊度日了,陈夕觉得自己还是早做打算吧!

这次她怀揣防身匕首,心里就有了点底,再怎么说她不能让爹娘哥哥饿着了。

宫女的事还没有过去,那事一日没过去,她就不能掉以轻心。

见天还早,陈夕又偷偷的往山上去,这条路她走了那么多遍,早就熟悉了。

只是今天还没等她进去多远就听到里面有人的说话声。

隐隐约约的,离的远也听不真切,陈夕估计的这应该是村里的人,年底了,大家日子虽说都不错,却也不是家家都是如此。

买不起肉,就只能上山碰碰运气了,只见他们边说着什么,边动手在地上布置着陷阱。

陈夕上辈子进宫的早,早就忘记村里的人是什么样子了,所以她看到那三个人,只觉熟悉。

知道是村里的就放心了,村里的人都不敢往山上去,她种的东西起码现在是安全的。

陈夕绕过那三人从另一边往山上去,她没走过这边,所以走的有些小心,地上的杂草枯树叶没过了她的膝盖。

陈夕折了棍子把树叶往两边拨,边走边拨,然后她好像在枯叶下看到了盘成一团的什么东西。

陈夕顺间有了不好的预感,脑中不知怎么突然的想起,有人说过,冬天的时候,那些个蛇虫鼠蚁是会冬眠的。

所以,她这段时间上山没碰到那些东西,不是山上没有,而是都冬眠去了,那次碰到的熊,这么久没出来,也是冬眠去了。

一想到这里,陈夕对脚下的不知名东西,有种牙齿发颤的感觉,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

远远的,用手里的棍子拨那边的枯叶,叶子被拨到一边,下面盘着的竟是条有她手腕粗的花蛇,而且才只漏出了一小半的身子,就这都把陈夕吓的魂都飞了,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这些软趴趴的东西了。

也不去拨杂草枯叶了,连树枝都惊的丢到了一边,转身拔腿就跑,只想着离那东西远远的。

跑的太快,陈夕被脚下的枯枝绊了个踉跄,差点脸朝地的趴下。

跑出了十几米远她才想起来,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那东西都冬眠了。

回头看看,确定没什么追过来,陈夕才轻呼口气,心里告诫自己别怕,可那心跳却扑通扑通的根本停不下来。

陈夕用力的捶捶胸口出,好似这样就能给自己壮胆了。

嘴里还不住的咕哝着:“别怕别怕,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条蛇么,咱可是跟熊都打过架的人,况且那蛇,现在跟死的也没什么区别,不怕,我不怕……”

给自己做足的心里建设,才让自己从那软趴趴的东西身上转移了注意力。

随手又折了根树枝拿在手里,这下她走路更加小心了。

这次到了山上浪费的时间,比以往多了一倍多。

到了菜地,她惊喜的发现地里的蔬菜,都已经挂果了。

黄瓜都有手指粗了,豆角茄子南瓜什么的也结了不少。

还有她撒在菜园边上也就是最靠近温泉的地方,西瓜苗上的小西瓜已有碗口那么大了,等到成熟卖的时候正是好时候,可惜就是太少了,总共才长了那么五六个西瓜。

陈夕殷勤的给它除了草,想给这些菜浇水,到了温泉池边才想起个重要的事来,这温泉里的水好像没有硫磺的味道。

陈夕一时有些愣住了,仔细辩驳,这温泉,确实跟她以前见过的不一样,刚开始被发现这温泉的兴奋所掩盖了,忽略了太多事。

这温泉上虽然氤氲的雾气很多,水却不似她见过的那样热,除了水温稍低和没有那股味道,任谁看见都只觉得它是普通的温泉。

陈夕皱着眉,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冒冒然的,她又不敢下水探究竟,万一底下有个什么……

陈夕不敢深想,只拿了平时浇水的竹节到离这里不远的溪边打水。

浇完水,看天还早,身上又有匕首,而且刚想到这时候许多的动物都会冬眠,陈夕觉得这时候应该是山里最安全的时候。

所以她想进山看看,能不能打些野物,而且她的石屋也还没完成呢,需要的东西,就要进里面找找了。

第一次往深山去,陈夕也是怕的,她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长棍,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四周,深怕突然的窜出什么东西来。

进山那么多次,没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心惊胆战的,也许她真的被那天条冬眠的蛇给吓到了。

越往里越不好走,杂草树枝凌乱,几乎都有她人高了,也让她没了下脚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被绊了一下。

还好她动作快,否则就要摔个大马趴了。

陈夕看看自己的小短腿皱紧了眉,真是人小做什么都不方便。

虽然恼怒自己人小,可还是坚定的往里走,路过那一片的密林,里面的树木似乎少了许多,不在像刚刚那样没法下脚了。

倒是地上多了许多的动物脚印,枯叶底下隐约的漏出半截不知什么动物的白骨来。

陈夕用棍子把上面的树叶拨干净,骨架不小,具体看不出是什么动物,这么大的动物都被吃的只剩骨头了,说明里面有很凶残的家伙。

陈夕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往里去,可错过这个冬天,春天岂不是更危险。

陈夕咬牙犹豫不决,看看前面,她竖起耳朵静听,静悄悄的,只有风声,没有别的声音。

她攥了攥手里的棍子,决定还是往里去看看。

第72章 有惊无险

又走了十多米远,地上又有了两副比较完整的白骨,比刚刚的骨架只大不小,周围还有许多碎骨散了一片,很是渗人。

边上树枝凌乱,树干上还有许多的抓痕,明显的看出当时战况惨烈。

陈夕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她才走到这里就见到这样的情景,怪不得村里人都说山上危险了,这确实够危险的,一不小心可是会要命的。

她还想往前走,可一抬头,却见树林间有黑影闪动,说是黑影就真的是黑色的影子,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模糊的竟比上次见到的黑熊还大块。

陈夕心里只一个念头,跑。

把两条小短腿倒腾的快抽筋了,可她还觉自己的速度很慢,生死关头,就是在脚下装两个风火轮她还是会觉得慢。

陈夕跑的连棍子都不知扔哪去了,隐约的她好像听到后面有奇怪的嚎叫声。

陈夕一着急,脚下一不留神被绊了,人猛的向前栽去,刹那间陈夕下意识的急护住自己的脑袋,人顺着山坡滚了好几圈,最后撞到树下,才停了下来。

陈夕只觉得疼,衣服被树枝划破几个口子,露在外面的手面上,也擦破了皮,血珠直冒。

还有身上被撞之处,她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得罪哪路小人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她撑着爬起来,一低头却发现杂草的掩饰中,竟有一株草叶很像是人参。

只是这初冬,那叶子都已经凋零了,只余一两片叶子在摇摇欲坠的挣扎着。

陈夕蹲下身,她不知道人参要怎么挖,才能不伤到它的跟须。

只掏出怀中的匕首尽量从稍远开始挖取,陈夕小心翼翼的用手把已经松动的泥土拔到一边。

不一会就见到了参须,然后是整个人参,陈夕惊喜的差点笑出声,这人参有她半个手掌大,可见年份。

只是可惜的是她没有好的东西收它,所以只能粗暴的直接把这好东西踹进怀中。

一切弄好,陈夕才抬头向上看去,她是从上面滚下来的,而且这会儿已经没有刚刚那种叫声了。

陈夕倾身向上爬去,这么点坡度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刚刚若不是不小心她也不会滚下来的。

等上来了,她却不敢再多做打量,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出了密林,来到自己搭建的石屋跟,陈夕的心才放回肚子里,不由懊恼自己没用,被个不明的声音都能吓成这样,还谈何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她现在无比渴望自己能有本事,起码不会被随便的什么东西就吓到。

她来到石屋,在门前的石头上坐了好一会,如老僧入定般的不知过去了多久。

只见太阳已经西斜,只剩余晖,这时陈夕动了,她捡起地上指尖大的一粒石子捏与指间。

猛的手腕用力,石子飞射而出,“嘭”的一声,石子整个没入树干中。

只见树干上只有一个小洞,石子深深的嵌在里面。

树下的动静,惊了停在树上的鸟,小鸟扑扇的翅膀要离去。

陈夕不慌不忙捡了石子,对准鸟群又飞射出去,空中的鸟群如受惊的兔子,向四方逃窜,只跟在最后那只,应声往下掉落。

小小的雀鸟只比她手掌大一点,那么远的距离,她却能打中,可见她的准确度,力度,都已经长进了不少。

陈夕见天不早了,就往山下走去,一路上都没闲着,不时的往远处掷出石子。

石子不是百发百中,可每个石子飞射出的力度,却不容小觑。

到了山下,已经不见上山时看到的那几个人了,想必是回家了,陈夕焦急着自己怀中所藏之物,也就没细想。

天已经开始发暗了,她加快了脚步往家走去,怀里的东西她不能留,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现在没人知道,不代表以后都没人知道。

况且她在世人的眼里不过是个孩子,所以,为了自己以后的安稳日子,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东西卖了。

还好她这段时间已经早出晚归的成习惯了,她娘现在也不会多问了,所以她还是有时间去把东西卖掉的。

第二日一大早陈夕就离开家往镇上去了,她知道镇上不是卖这东西的好去处,可她也没法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她特意把自己的脸涂抹的黑了许多,头发也扎成男孩的样子,农家孩子穿衣本就没那么多讲究,都是灰扑扑的,所以她这么一看,还真就是个小子。

加上她为了掩饰,还把家里的破背篓给背上了,背篓里是她随便找的不值钱的草药。

一路到了镇上最大的药铺,德善堂。

天虽然还早,药铺里却已有了不少看病的人。

大家都自觉的拍好了队,不时的也会有一两人是给药铺送草药的,都是从偏门直接进去了。

陈夕跟着那些人,也从偏门而进,守在门口的小药童一看到她就拦住她道:“小弟弟,你这药也卖不了几个钱,不若你回去多找些再来吧!”

小药童的语气还是很客气的,他看出陈夕的草药,掌柜顶多也就给个两文钱就不错了,所以他才出声阻拦。

陈夕听了他的话,却是露齿一笑:“谢谢哥哥,可是我家急等着钱用。”

她这么说那小药童也就没办法了,谁家还没个什么事儿呢!

陈夕跟着前面那人往里去,院子里有一老一少两人,还有刚刚进来送草药的那个大叔。

大叔很瘦弱,佝偻着身子,这么冷的天穿的还没陈夕多。

那大叔局促的放下背篓,大半篓子的药材,都是打理干净晒好了的,可见是早就侍弄好,现在才拿来卖的。

见药材被处理的这么好,那老人的脸上有了一点点的笑意。

边上的青年麻溜的把药拿出来一一摆在边上那张长桌上。

然后老人才走过去看看闻闻,然后在本子上记录着。

没多久那老人有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的拨了起来。

“四两五钱。”

这是对那个大叔说的,只见那大叔即是失落又是高兴的连连对那老人道谢。

“谢谢掌柜,谢谢掌柜。”

再多别的话,那人就不会说了。

掌柜一摆手,也没多说什么,边上的青年称了银子递过来。

那大叔不安的搓搓手道:“能不能给我铜钱?”

说完才更觉不安,可却咬着牙没有改口。

第73章 卖人参

那掌柜显然也是见多了这样的人,也没说什么,青年收回银子,又回去拿铜板。

铜板被红绳串成一串串的,四两多的银子,换成铜板堆了一小堆在那。

那大叔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千恩万谢的道谢起来:“谢谢掌柜,谢谢小哥……”

那人从怀中拿出块四方布来铺在地上,把钱都捡了放到布里,然后小心的办好放到刚刚背药的背篓里。

桌子上的药材也被青年收拾好,放进了库房。

那大叔临走又弯腰道谢,这才离去。

见人走了,陈夕才上前放下背篓,那老人见了刚刚那人处理得当的药材,再看到陈夕这乱了一团,脸上明显的嫌弃之色。

就连边上的青年都对她多看了两眼,来这里卖药的,谁家不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头一回见这么杂乱的。

陈夕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这只是她随手扒拉来做幌子的,能好好处理才怪了。

掌柜没有细看的心思,趁着空闲转身喝茶去了,青年也就没把药草摆出来,直接把背篓接过来,走到一边的晒布前,粗暴的就倒出了里面杂草般的草药。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了脚,不重要但却足够让他低头去看了,这一看不打紧。

随即大声叫了一声“师傅”。

这一声叫的,差点把老人的茶杯给惊掉了。

“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青年捧着砸了自己脚的东西,一路小跑过来。

“不是,师傅,你看。”

他把双手捧着的送到掌柜眼前,“嘭”掌柜的茶杯,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稀碎。

可掌柜顾不得去理它,双眼冒光的接过青年手里的东西。

“竟是人参,还是这么大的。”

掌柜把那人参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嘴里囔囔道:“这得有四五百年了吧!可真是好东西,可惜了竟把这须给弄断了不少。”

他可还记得,京城的德善堂卖过根五百年的参,那可是卖到了千两的天价,而且还是供不应求。

一老一少看了半天,才终于想起了这参的主人,可是个七八岁的男娃娃。

刚刚看那乱七八糟的一堆,没想到竟有这么个好东西。

老掌柜干咳了两声道:“小娃子,这参是你挖到的?”

不怪他怀疑,这么好的东西,谁家不留着救命用,还会舍得卖?就是穷苦人家大多也会留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拿出来卖的。

看这参的样子,根本就是刚挖出来不到三天吧!

“是啊。”

陈夕很爽快的答道。

她答的这么利落,倒让老掌柜不知怎么说了,老掌柜的一顿,把边上的青年急的要命。

不由插嘴道:“你家大人呢?快让你家大人来。”

被打断了对话,老掌柜有些不悦的喝道:“小齐。”

小齐被喝才猛然想起自己逾越了。

“对不起,师傅。”

说完这句,就退到了后面,也怪他见到这么好的东西就失了分寸,竟在师傅面前多嘴了,只是他嘴上虽然老实了,可那眼睛却时刻盯着这边。

老掌柜见小徒弟老实了,才对着陈夕开口道:“小娃子,这东西你能做主么?”

说着把手里的人参向前递了一下。

陈夕点头道:“能,这就是我挖到的,我自己当然能做主了。”

老掌柜这下倒是恢复镇定,能把东西拿来,不就说明他能自己做主么。

所以老掌柜又问道:“那,这东西你想卖多少钱?”

陈夕漏齿一笑:“您是掌柜,不该是你说价钱么?”

老掌柜无意识的搓了搓手指,眼中精光一闪道:“你看十两银子怎么样?”

老掌柜这么说,就是看准了他是个小孩子,就是个大人听说有十两银子都会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何况是个孩子。

在老掌柜看来,他给的价钱已经很高了,这孩子还不得高兴的巴不得立马拿了钱就走。

所以,当他看到陈夕脸上的不屑时,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了,别说陈夕不爽了,就是边上的小齐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可想到他师傅刚刚的呵斥,他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怪这孩子倒霉了。

想着,他看向陈夕的眼神就有些怜悯了。

陈夕见这老头这么忽悠她,顿时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她没跟老掌柜讲价,只伸出了她的小手。

老掌柜当然不会傻的以为陈夕这是答应了伸手接钱的动作。

但到手的东西他又怎么会松手,所以还用自以为最真诚的语气道:“小娃娃,你可能不知道这十两银子是多少钱,这么告诉你把吧,有了这十两银子,你以后就都有肉吃,有好衣服穿,还有好多的零嘴,你想吃什么都能买到,你明白了吗?”

老掌柜难得耐心的说了半天,可陈夕却是满头的黑线,想到,这老头不会是拐子吧,看这话说的,跟拐子有什么区别。

“老人家,占便宜也不是你这样的占吧!你这跟抢有什么区别,把人参给我,我不卖你家了。”

被拆穿了用心,老掌柜也不恼,只是有些尴尬,他以为一个孩子两句话好话还不就唬住了,谁知道这孩子竟还有些小聪明,只是再有小聪明,那也只是个孩子。

老掌柜唬了张脸道:“小娃娃,你都进了我这铺子,还想出去,十两银子不少了,你满镇子的去打听打听,就你这几十年的一个人参,哪家能给你十两的银子。”

老掌柜就是看准了陈夕什么都不懂,想着他就是知道这是人参,又怎么会知道它的年份,几十年的人参,刚挖出来,没经过加工,也确实只值个十多两。

可他却看走了眼,陈夕可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

“老人家,你真以为我是个小孩子就好欺负了,几十年,你以为人参是你,几十年就能长这么大了?人参还给我,我说了,不卖了。”

陈夕这么明确的说了不卖,可老掌柜却完全的不理他,只自顾的把人参递给一直在身后打下手的徒弟小齐。

“小齐,收起来,再拿十两银子给他。”

小齐满眼的愧意藏都藏不住了,可他不能公然的违抗师傅的命令,所以只能伸出手去欲接人参。

第74章 闹事

就在这时,陈夕一个大步走到了老掌柜面前,抬手就要去抢人参。

奈何人小腿短的,老掌柜又怎么会如她的愿,毫不费力的就越过了她,把东西交到小齐手中道:“小娃娃,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还是要知足些才好,不然,还是叫你家大人来吧!”

说着一甩袖就要离开,这时门口又进来了送草药的人。

老掌柜作出有事的样子,挥手让她离开。

小齐也要绕过她进屋了,陈夕眼见这人睁眼明抢,心里的火开始蔓延,烧的她心肺都要炸了。

脑中想不到其他,只两手搬起刚刚那张摆放药材的桌子就扔向小齐前面,两个大人才能抬动的大桌子,就这么被摔成了几块,到是拦住了小齐的去路,却也成功的吓傻了年纪不大的小伙子。

就连老掌柜都深吸了口气,显然被吓的不轻,更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德善堂放肆。

刚进门送草药的农人还以为天塌了下来,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人直接瘫软到了地上,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别看桌子的重量没那么吓人可也没谁能一人就把它摔出去的,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陈夕就像个愤怒的小金刚,咬牙道:“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是病猫了,敢抢我的东西,那我就砸了你们都店。”

老掌柜颤抖着不知说什么,大喘了好几口气才舒缓过来,手指指着陈夕颤抖着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小齐只吓的忙跑回他的身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替他顺气,就这,人参还被他紧紧的攥在手里。

而此时的陈夕眼中,只有她担惊受怕才挖来的人参,那可是钱啊,她就是把种的所有菜都卖了也挣不到这根参的钱。

“把人参还我。”

陈夕说的坚决,口气强硬,大有一种,你们要不还,就鱼死网破的意思。

就在老掌柜震惊犹豫的时候,从后面跑出四个家丁打扮的青年。

那四人远远的就有人大声的问道“钱老,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动静。”

见有人来了,老掌柜缓了受惊的心一指陈夕道:“把这小子给我扔出去,敢在我德善堂闹事,哼!”

话说了一半,可众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四人看着陈夕,不明白一小萝卜头,怎么能把钱老气成这样。

可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钱老下令,他们只能照做,所以四人起步朝陈夕走来。

陈夕被这老头的不要脸气的反倒冷静了下来。

嘴里沉声道:“德善堂就是这么德善的,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老掌柜被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事本就是他理亏,一时鬼迷了心窍,想占个小便宜,没想到这小子就不是个善茬,他就是想说什么,也不能再开口了。

本以为一个小娃子,三两句就打发了,没想到竟闹的这么大,这会儿少东家又在店里,这事若让东家知道,那他这老脸都没地放了,都能直接卷铺盖回老家了,所以老掌柜想迅速了了这事,直接把陈夕扔出去,一个小孩子就算他出去乱说,谁又信。

这会儿那四人中的一人已经把手伸到了陈夕的衣襟处,嘴里道:“小子,老实的自己出去吧,省的哥几个……”

“动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陈夕伸手一抓,一甩,那人直接飞了出去,连惊叫声都没来的急发出,就砸到墙角晕了过去。

这一变动把剩下的人都惊呆了,陈夕拍拍手,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挑衅,好似在说,你们再来啊。

剩下的三人没人敢再动,更不敢小瞧了这不大的孩子。

有一人显然被吓傻了,谁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甩起人来就跟扔根草似的那么简单。

那人惊惧的指着陈夕磕巴道:“怪……怪物……”

陈夕满脸的黑线,怪物?是说她?

“你才怪物呢,力气大就是怪物吗?少见多怪,再不把东西还我,我让你们都跟那人一样。”

都跟那人一样像个纸做,轻飘飘的飞出去,然后硬生生的摔晕过去,三个家丁都害怕的退后几步,都想离这怪物远些,毕竟惜命可是人的本能,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往老掌柜看过去。

这会儿的老掌柜也知道怕了,可他身为药堂的掌柜就是怕的腿软也要强撑着。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放肆,不想活了吗?”

陈夕见这老头都这时候了还冥顽不灵,认准了她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

现在她可不单单是为了根人参了,她就要让这老头看看,不是什么样的小孩子都能欺负的。

陈夕走到院里的青花瓷盆边,石盆足有两米多宽,正好到她脖子那么高,里面种着荷花,不过这时候已经败了,只有几支残枝和几条红色的锦鲤在游来游去。

在众人还没想明白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双手拖盆奋力一扔,瓷盆向着库房处飞了出去,盆里的水撒了出来,流的满院子都是。

先是“哐啷”一声,后又是“轰隆”声响,库房的墙壁被砸出个大洞,屋顶的瓦片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院里尘埃飞扬,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尘埃散去,却见德善堂的人都挤成了一团,躲的远远的。

眼见事情闹成了这样,老掌柜站都站不稳了,直接靠在了徒弟小齐身上。

小齐也是害怕,却只能硬撑着给他师傅靠着。

剩下的几个家丁就没那么好待遇了,都顿在了一处瑟瑟发抖。

那么大的一个青花瓷盆就这么被扔出去了,而且看样子,是毫不费力,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个人吧!这里靠近齐云山,他们想着,莫非这是遇到精怪了。

除了精怪,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越想越是害怕,看陈夕的眼神都不对了,又怕她下一秒就现出原形一口吃了他们。

三人跪趴在地上颤巍巍道:“大仙饶命啊!大仙饶命啊……”

就在这时从边上角门处进来个身穿华服的少年,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手里还拿着折扇左右摇晃着。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大老远的就听动静了,不会有人敢把我薛家德善堂给拆了吧!”

少年的话中满是笑意,让人一听就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可他走到近处,看着破败的屋子,脸上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没想到还真有人把德善堂拆了。

第75章 薛家少爷

这时后面又匆匆的跑来个十四五岁做小厮打扮的少年,少年边跑边道:“少爷你等等我啊,怎么才一会儿你就又跑了,老爷让你来查看铺子,可不是让你来玩的……”

少年的絮叨被眼前的情景生生的掐断了。

他看着刚刚的华服少年:“少爷,这是你做的?”

华服少年手中的折扇一敲小厮的脑袋。

“我呸!我说季青啊,你家少爷我是那样的人么?会跟自家产业过不去?”

少年虽然这么说了,可换来的却是小厮怀疑的眼神,可又一想,他家少爷才刚过来,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时间不是。

原来这华服少年便是老掌柜所想的来查店的少东家薛纵。

见有撑腰的来了,老掌柜也不怕事情被发现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明显他们是吃亏的一方,而且他都这样了,东家应该不忍心再苛责他了吧!

他脱离了小齐搀扶的手,声泪俱下道:“少东家,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这……欺人太甚啊!”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两把老泪,正欲再说陈夕的罪行时。

却见薛纵理都不理他,连话都没听完,就劲自往倒塌的墙边走去,围着破墙转来转去,嘴里啧啧出声。

小厮季青满头黑线:“少爷,你这又是做什么?钱掌柜都没欺负成这样了,你就不管管?”

薛纵这才回过身来,却又顾做疑惑道:“咦,谁被欺负了,你刚刚说钱掌柜欺负谁了?”

薛纵的样子一看就是故意的,季青简直被他家少爷给气疯了,伺候这样的少爷,他起码要减寿十年,不,二十年。

钱掌柜见机又上前:“少东家,我……”

只是又没等他说完,薛纵又道:“钱掌柜,我说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净干些欺软怕硬的事儿啊,你这不是坏我德善堂的名声么,你……”

看着这个所谓的少东家一上来也不问别的,直接先开口把自家掌柜一顿好说,陈夕乐了。

这是先下手为强么,少年这么一做,这钱掌柜有错她也不好意思过分纠缠,若没错,那更好了,这事一传出去,这德善堂的名声岂不是又好上了几分。

只是,她陈夕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把她凉在一边,演戏给她看?那她就好好的看着呗。

想着,陈夕真的就过去把院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给搬了过来,那是刚刚钱掌柜坐的。

陈夕刚动的时候薛纵就发现了,应该是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答应了,毕竟她刚刚的动作可是太凶残了。

大家本以为她又有什么大动作了,可谁知道竟是搬把椅子坐了下来。

薛纵觉得他这好人做的有点难了,若是一般人早就过来解释一下,然后他好借机圆过这事了。

可他没想到,这小孩这么能沉住气,愣是一声不吭,不过依薛纵的脾性非但不觉恼怒,反觉得有意思。

他也不说钱掌柜了,笑的眼睛都眯成缝的往陈夕走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被钱掌柜拉住了。

“少东家,不能过去啊,这人,这人他不是人啊!”

钱掌柜说的无比真诚,就差没指天发誓了,陈夕对天翻了个白眼。

薛纵的表情却更激动了,他双眼放光的看着陈夕。

“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妖精?那你是什么妖?蜘蛛精?蛤蟆精?狐狸精?不对,狐狸精不都是女的么,莫非你是野猪精……”

被薛纵一长串精不精的连翻轰炸,陈夕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人莫非是话唠转世不成。

“你给我闭嘴?”

薛纵的话音戛然而止,满院子人的耳朵都解脱了,季青却跑到陈夕面前,愤怒的手指着她道:“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家少爷说话,我们少爷能跟你说话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凶我们少爷,小心我们老爷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陈夕的脑子都要炸了,和着这就叫有什么主就有什么仆了,话说他们才是妖精吧,都是话唠精。

忍无可忍的陈夕瞬间跳下椅子,然后抓紧椅背,椅子高高扬起,狠狠的砸向薛纵季青面前。

“啪”的一声过,瞬间世界安静了。

陈夕狠声道:“再敢啰嗦,就砸断你都腿。”

主仆二人明显的抖了一下,季青默默的退后一步,然后把自己的小身子藏到薛纵的身后。

他在薛纵身后小声的咕哝道:“少爷,他果真不是人,你可要小心应对。”

口中说这关心的话,躲的却比谁都快,见季青都躲到了主子的身后,钱掌柜心知这是表现的机会,想给少动家留个好印象就看现在了,可却被吓的只剩哆嗦的力气了。

他回头叫那几个窝成一堆的家丁。

“你们还不快过去保护少东家。”

那几人想动,一看到陈夕又都缩了回去。

陈夕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只对着薛纵道:“你是他的主子?那你让他把东西还我,否则……”

话没说完,意思却表达到了,薛纵未觉害怕,反而兴致更浓了。

难得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只是还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他疑惑的看向钱掌柜,钱掌柜顿觉心头一紧,眼神有了一丝瑟缩,却还是强撑着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他这样子薛纵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把东西还给人家。”

薛纵的口气顿时严肃起来,这倒让陈夕意外了,不着调的少东家,还有认真的时候?

钱掌柜还想垂死挣扎的说什么,却被薛纵的一个眼神给冻了回去。

这时一直不敢吭声的小齐站了出来。

“少东家,这位小公子的东西在我这里,跟师傅没有关系。”

说这双手捧着事情的祸端,那根人参,恭敬的送到了陈夕面前。

小齐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眼神却祈求的看着陈夕,默默的想让她放过他们师徒,不用想都知道这事若被少东家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不过小齐也只是想的美好罢了,钱掌柜什么人,他又是什么想法,薛纵还是知道一二的。

看着被他拿出来的东西,薛纵有些惊讶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好东西,却也更加证实的心中的猜测。

薛纵亲自拿过人参道:“这位小公子,实在抱歉,都是薛家管教不周,这是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另外,还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过份,薛家一定满足。”

陈夕“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好听话谁都会说。

“不必了,薛家还有这德善堂我这小孩子可惹不起。”

说着陈夕就要伸手去拿东西,谁知薛纵却突然收回了手。

第76章 两百两

陈夕被耍的还没来的急恼怒,就听薛纵又道:“小公子原本是打算把这人参卖了的吗?”

陈夕冷笑着道:“是啊,我刚知道五百年的参,在大名鼎鼎的德善堂才紧值十两银子,所以,我觉得还是去别家看看的好。”

陈夕这话一说,薛纵尴尬了,顿时又瞪视向钱掌柜,钱掌柜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一直认为陈夕就是个小孩子,哪会知道这东西是多少年的,可没想到,她还真的就知道。

薛纵现在没时间去理钱掌柜的事,留着秋后算账。

他向前一步拦住了陈夕:“别呀小公子,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即使你这参不给我们,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不是。”

薛纵终于说出了最终的打算,他有兴趣的一直是陈夕这个人,即使是根几百年的人参也还没被少东家看在眼里。

陈夕就是个乡下小丫头,现在作男孩打扮,也不至于让薛纵这个少东家称呼她为小公子,而薛纵却以小公子相称,足见他对她的重视。

可陈夕却不买账,她现在就是个农家小丫头,没权没势的,人家凭什么跟她做朋友。

以她上辈子二十多年的阅历,可不认为别人说的做朋友就真的是做朋友。

“朋友?我想少东家还是找别人做朋友吧!我还有事要走了。”

说着便伸出手,以示让薛纵把东西给她。

薛纵还没来的及说话,季青便从后面冒出来急急道:“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回事,我们少爷跟你做朋友是你的福气,你可别不知好歹的……”

季青正说着,可看到陈夕冷淡无表情的眼神,想到她刚刚的彪悍,还有地下碎裂的椅子可还没清理呢,浑身打了个机灵,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缩写脑袋又躲到了薛纵身后。

气的薛纵回身上去就是一脚:“别给我在这丢人,就你这胆子,还给公子我出头,再叽叽歪歪的下次就别跟我出来了。”

一听不能跟薛纵出门,季青嘴巴一扁,顿时委屈起来,他还不是为了公子,被个六七岁的乡下小子吓就够可怜的了,怎么公子还要怪他。

季青屈了吧啦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看着陈夕与薛纵,到底没敢再开口。

薛纵见陈夕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也是有些难堪的,这会儿若是别人,估计是该死心了,弄不好还会恨上给他难堪的主。

可他薛纵是谁啊,会因为别人的一句拒绝就泄气么,答案当然是不。

只见薛纵的笑容不变依旧道:“小公子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卖人参么,这样吧,你这人参我要了,不是卖给德善堂,而是卖给我薛纵,价钱随你开,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还是决定卖给别人家。”

陈夕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直接拒绝,她可不想跟这些少爷公子的,扯上一丁点儿关系。

见这个所谓的少东家竟跟个无赖似的难缠,陈夕也很是郁闷,她又不能在人家的地盘把他给打一顿,没见钱掌柜都这么欺负她了,她却只是吓唬他,而未伤及他们性命。

好似看准了她这点,薛纵怎么都不把人参还给她,非要闹着跟她做朋友。

直到日上中天,后门处甚至堵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离的远,听不清这里的声音,但看院里的情形,便开始意想,这是被哪个武功高强的大侠洗劫了不成。

薛纵道:“小公子,你看这天都不早了,不如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陈夕看看天,不知不觉都出来那么久了,已经在这耽误半天了。

最后实在別不过薛纵,陈夕才最终无奈道:“好了好了,人参卖你了,你给我两百两就可以了。”

其实,这人参究竟能卖多少钱,陈夕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东西到了宫里,哪怕就是根草,也能卖出天价,可她却知道,东西从百姓手里收到的时候,价钱都是极低的。

薛纵正想着要请她吃什么,猛的听她说卖给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自己一直没放手的人参,她决定卖他了?

薛纵道:“你是说这参两百两就卖给我?”

陈夕点了点头道:“是。”

钱掌柜却恼怒不满道:“两百两,你可真敢开口,你满城去打听打听,看看你这参能不能卖到百两,若能,我钱某人的眼珠子抠下来给你当泡踩。”

见钱掌柜竟然撂下那么狠的话,薛纵也是有些奇了,也个镇子他没来过几次,甚至连这个镇子叫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这里的东西这么低廉?

说实话陈夕也没想到,一株五百年的参从农人手里收上去竟卖不到百两,在这件事上,她到没有怀疑钱掌柜忽悠她。

只是她又不是二傻子,这薛少东家说了他要,那她的价格就是两百两。

钱掌柜的话没让薛纵反悔,他对季青招手:“过来,给这小公子两百两。”

季青对他家公子的败家早就见怪不怪了,再加上陈夕刚刚的威严,他倒是很爽快的就掏钱了。

钱掌柜对这这一切,恨不得拍凶挠肝了,那可是两百两银子,在这地界,得收多少药材啊!

陈夕接过银票,抖开看就眼就收起来了,然后转身就走。

薛纵怎么愿意放走她,他可是连人家的名字,家住哪里都不知道,这往后更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了。

陈夕又被拦住了去路,这次她可没墨迹的理由了,直接伸手一推,薛纵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被季青扶住了。

薛纵一甩手要去追时,陈夕都到了门口,等他再追出门来,早就看不到陈夕的身影了。

薛纵四处看去,只见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想找人,就更不好找了。

薛纵只觉遗憾,这么有意思的人,还真不多见,而且她年纪不大,却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这是让他最为好奇之处。

陈夕远离了德善堂才轻嘘了口气,这一松气才发现情急之下,竟把背篓给落下了。

她又不想回去拿,免得再被那少东家缠上,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这天也冷了,地里已经没什么活了,还是让她爹再编一个吧!

两百两,这是陈夕重生回来第一次手里有这么多的钱。

她终于不用再看着家人受苦而无奈了,至少这个冬天不是问题了。

陈夕抬步向布壮走去,再出来的时候,右肩上已经扛了整整两匹灰色的粗布。

左手拎着的是一大包的棉花,这么多的东西,虽然成人拿着不是问题,可陈夕才是个半大的孩子。

所以可以想见,店里的众人,看她的眼神是有多怪异了。

第77章 买与卖

陈夕扛着东西难免会引起街上人的好奇,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看个稀奇。

就在这时,有个妇人追上来了陈夕。

“二丫,还真是你呀,大老远的,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陈夕回头,是村里的一位婶子,不是太熟的人。

“王婶子,你也来赶集啊。”陈夕客气道。

“是啊,这不快过年了,有些东西再不买可就来不及了,唉,你这么多的东西得多沉呐!来婶子给你搭把手。”

“不用了王婶子,我有的是力气,能拿的动。”

见陈夕推辞,那妇人也没有再坚持,况且她自己还拿了不少的东西。

“你这么多的布料啥的,得不老少钱了吧,你爹咋没跟你一起出来,让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背这么多……”

说到这,陈夕故作为难道:“王婶子,我跟你说,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爹娘他们。”

妇人被陈夕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彻底勾起了好奇之心。

“咋啦孩子,你有什么事跟婶子说,婶子保证替你保密。”

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胸脯,陈夕得到了她的保证,这才轻声道:“婶子你是知道的,我家没什么钱,这眼见的就要到过年了,家里却连年货钱都拿不出来,而我奶那人,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就到镇上来给人家送送货,赚个跑腿钱,起码让爹娘不那么难做……”

说着说着陈夕的声音低了下去,妇人却听的双眼发酸,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挣钱了。

由此可见,这陈家老太太是多么的不是东西了,把一个小丫头逼的来干苦力。

半晌妇人才道:“你才多大啊,想这么多做什么,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家去,别让你爹娘担心了。”

“嗯呢婶子,天黑前我肯定回去,您就别担心了,婶子我还要送东西,就不跟您多聊了,等有时间请您去我家坐坐。”

“唉,好,你忙你的去吧,婶子也要回家了。”

两人分开了,王婶子还不住的感叹着:“多好的孩子,这陈老太也忒不是……”

王婶子想说陈老太也忒不是东西了,可一想到陈老太还是她的长辈,就又住嘴了,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而这会儿的陈夕,心里是有些愉悦的,不用愁过冬的问题了,又抹黑了一把她奶,怎么能让她不开心。

话说陈夕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大伯家的陈文陈武都已经成人了。

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成亲了,看她奶最近忙活的,估计也就是这事了。

那两兄弟成亲,家里又会多出两口人,若是再添两个孩子,凭家里现在的房子肯定是住不下的。

到时,她奶估计也想不出别的招了,除了分家,所以,她现在要多让大家知道知道她奶的为人,到时,不说分的多少好处,起码不能让自己一家流落街头了。

扛着东西,陈夕又在街上买了些针头线脑的零碎东西,看街边有卖蒸糕的,才想起自己一个上午没吃东西了。

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饿到现在,都已经饿过头了,反不知道饿了。

陈夕买了几块糕,花了十文钱,以前不觉得这十文钱算什么,可现在,十文钱的糕,倒是让她心疼起来了。

自己拿出一块,剩下的都揣进了兜里。

蒸糕入口,只觉口中满是甜糯,一块小小的蒸糕,没几口就吃完了,陈夕砸吧了一下嘴,不吃还好,吃了,反而觉得自己更饿了,她摸摸自己依旧扁扁的肚皮咬牙忍了下来。

她陈夕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可爹娘哥哥就不同了,他们在陈老太手底下讨生活,那么不容易了,就没有哪天是吃饱的,她想让他们尝尝。

想到自己买的一堆东西,陈夕心里火热,她娘看到这些,该散了眉间的愁绪了吧!

可看看这天才中午,她要怎么把东西拿回家呢,这么大堆的东西,估计还没进家门就被她奶知道了,到时不但东西变成别人的,估计就连怀中的银子,都会被她奶搜刮去了。

想来想去,现在不是把东西拿回家的好时候,唉,她真是受够了这种偷摸的日子。

自己挣的钱不敢大方的花用,还真不如分家了好。

可在这孝顺大如天的年代,除非她爷奶开口,否则,谁也别想分家。

而她陈夕还是个孙女,就更不能说分家二字了,否则不说别人,就是她爹都不会饶了她。

万般无奈之下,陈夕只能扛着东西,绕了一大圈,向奇云山走去。

把东西放到了山上的石屋,又打理了菜园,园子里的茄子豆角有的都可以摘了,她打算过个两天就来摘是去买卖了,能卖一点是一点。

在天渐黑的时候,陈夕才往山下走去。

这次,陈夕又是像往常那样,一路上不停的捡着小石子,等兜里满了,才开始练习起飞射。

她常走的那条路上,两边的树干上,都是石子砸出来的坑坑洼洼。

等到了山外围,树干上便没了痕迹,陈夕也只专心走路,来回被走出了山路被她细心的用乱树叶掩盖了,冒一看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等她到家时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只模糊的能看清点东西。

门前苏氏急的直转圈,眼睛直盯着远处看。

当看到陈夕出现在视线中时,苏氏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快步的赢了上去。

“二丫,你可回来了,让娘担心死了。”

陈夕扬脸微笑:“娘,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新认识了个朋友,玩的忘记了时间。”

陈夕这么一说,苏氏的泪水顿时滑落下来,陈夕有些懵了。

“娘,你怎么哭了?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那么晚回来了。”

说着陈夕垫起脚,用瘦小的手掌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是娘没用,都是娘的错,不能让你无忧的生活……”

苏氏带着哭腔的自责着,这时陈大山和陈林也出来了。

陈大山也是满脸的自责,陈林稚嫩的脸上也是愧色一片。

见家里人都这样,到是把陈夕弄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搞不明白了,以前回来晚也没见大家怎么样啊!

这时陈大山开口了:“二丫,爹娘都知道了,唉!爹知道是爹没用,你以后别再去干那苦力了,你是个女娃子,怎么能做那体力活,要做也该是爹去做……”

这下陈夕是明白了,原来她跟王婶子说的话,被自家爹娘知道了。

这时陈林也跟着开口道:“妹妹,你别去了,有什么事你叫我,我是哥哥,该保护妹妹的。”

第78章 陈老太的反常

陈夕想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她真没觉得自己遭罪啊,为什么爹娘哥哥都会觉得她跟受了多大的罪似的。

事情要从王婶子回村开始说起了,王婶子心疼陈夕那么小的人就知道为家里打算。

挣钱贴补家里,加上陈夕本就瘦小的,又扛了那么多的东西,那些东西,就好似下一瞬就能把她压垮了,虽然她说自己能扛动。

可在王婶子的眼中,那就是咬牙硬撑着而已,陈夕才多大的孩子,力气再大,又能有多大,她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当然知道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最是贪玩。

而陈夕却没见过她去谁家玩闹过,每次见到她,都是低头默默做事。

王婶子进村不到天黑,村里的大半人就都知道陈夕的事儿了。

话经过几张嘴那么一传,到了苏氏耳中就边变成了,陈夕撑着瘦弱又饥寒交迫的身子在镇上给人做苦力,送货,她步履蹒跚的扛着的东西,像小山般那么高。

压的她身子都直不起来了,还要忍受店主家的责骂挨打,才能挣那么一两文钱。

那可怜的模样,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苏氏再一想陈夕最近总是不着家的行径,当时还以为她是去玩了,现在细想来,怕都是去做苦力了。

又在心里脑补的一翻,那心顿时痛的像撕碎了一般,恨不得立马见到陈夕,把她搂在怀中安抚一翻。

想去找陈夕,正巧又碰到陈大山回家了,哭着把事情跟陈大的山说了,结果夫妻两都沉默了。

陈大山要去找人,还没出家门,就被陈老太给拦住了,于是,夫妻两就都别想走了。

因为这事,被陈老太冷嘲热讽的好一通责骂,说的不是别的,而是说他们把自己闺女使出去挣钱,可挣的钱竟不是交给她这当家人,竟敢自己藏私房钱。

再加上陈文三言两语的挑拨,陈老太骂的就更带劲了,夫妻两本就对女儿出去挣钱的事,心里愧疚万分。

谁知这做奶奶的,首先想到的不是他们家二丫才七岁,而是钱,两人的心里别提什么滋味了。

可碍着孝道,谁都不敢顶嘴,只能默默受着,这不,直到饭点了陈老太觉得饿了,才放苏氏出来做饭。

苏氏匆忙的做了饭,就等在了门口,直到见到陈夕回来才松口气。

一家四口进了门,饭早就摆上了桌,陈老太陈老头,陈大树竟难得的没有动筷子,连陈文都没有表现出不满。

可越是这样的情形,陈大山夫妻心里就越难受,陈大山下意识的把陈夕揽到身后。

陈老太轻嗤一声:“怎么?我还能吃了自己的孙女不成。”

陈大山这才觉的自己的动作过来。

训了陈大山,陈老太竟难得的对陈夕挤出了丝笑颜来。

“二丫,回来了就过来吃饭吧,这么晚了,肯定饿坏了吧!”

陈夕被陈老太这副慈祥样给吓的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想不通这好好的她奶又闹什么妖蛾子,莫非那事她奶也知道了?陈夕有些迷糊了。

陈大山一家却没有动,这时陈老头又道:“叫你吃饭就赶紧过来吃饭,磨磨唧唧的。”

四人这才围到了桌边,一家人这才动了筷子,一顿饭吃的诡异异常。

陈夕都怕自己今天吃的稀的能照人影的稀粥会消化不良了。

陈夕本以为陈老太肯定会说些什么,谁知道饭都吃完了,桌子上都是安安静静的。

吃了饭,苏氏收拾碗筷拿去洗,走之前又不放心的看就眼陈夕,在陈老太的威亚下,她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二丫累了一天,快去洗洗睡吧。”

依然是慈爱的声音,陈夕差点以为她奶这是被鬼上身了,否则,怎么会有慈爱的时候,那有也不是对着她呀。

带着满头的雾水,陈夕出了陈老太的上屋,她就是能挣个三两文的,她奶也不至于这样吧。

回了陈大山和苏氏的屋子,陈夕这才敢问出声:“爹,奶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刺激了。

下面的话她没敢说,怕被陈大山揍,可那未尽之语,陈大山也能想到是什么。

他叹气,不知怎么开口,屋里一时陷入沉默。

这时苏氏洗刷完也进来了,陈夕见到苏氏,伸手入怀把买的蒸糕拿了出来。

“爹娘哥哥,你们看我买了什么,蒸糕。”

陈大山夫妻对视一眼,心痛难当,陈林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妹妹你真的去做苦力赚到钱了?”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我以后肯定还会挣更多的钱,给你们买更多好吃的。”

这就是承认了,苏氏又开始哭了,陈大山抹了把脸道:“二丫,明天你带爹一起去吧!”

“是啊,妹妹,我也要去。”陈林跟着道。

陈夕孤疑:“爹,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妹妹,我们知道你去镇上给人做苦力了。”说着陈林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有自责有羞愧。

连七岁的妹妹都知道挣钱了,而他却只知道跟二蛋瞎胡闹。

陈夕虽然知道他们都知道了,可也没想到就这么点事,会让家里人都这么反常,更没想到王婶子的动作这么快,她真要好好谢谢人家了。

“爹娘哥哥,你们这都听谁说的啊,我是去挣钱了,可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怜啊!”

陈夕的大实话根本没人信,王婶子亲眼所见,村里人都知道,还会有假。

再说了,钱是那么好挣的?陈大山一个大男人出去寻活计都会受委屈,更何况她一小丫头。

三人明摆着不信,陈夕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她把蒸糕放到桌上,拉着苏氏的胳膊娇声道:“娘,你别哭了,我真没觉得多累,你看着这是我挣钱买的呢,特意买回来给您尝尝的,可好吃了,你快尝一块。”

说着捏着一小块白糯的蒸糕,送到她嘴边。

苏氏把她的手推到她的自己的嘴边:“你自己吃,娘不饿。”

“娘,你怎么会不饿,那么稀的粥,还就只有少少的半碗,我可不信你就能吃饱了,你吃,以后我还会买的。”

说着又回身叫陈大山和陈林。

“爹,哥哥,你们也吃,这可是花了我好几天的工钱呢,你们快看看好不好吃。”

陈大山没有动作,没本事给妻儿吃饱穿暖已经让他没脸见人了,他怎么还能吃女儿艰难挣来的东西,这会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第79章 交钱

第二日一大早,陈大山早早的就起床等在了门口,瞧了左一遍又一遍的,陈夕的屋里就是没动静。

陈大山心想,难道二丫今日不去镇上了,回去又对苏氏说。

苏氏这才恍然道:“二丫都是天亮才出去的,不然我也不会以为她是去玩闹了。”

陈大山点点头,苏氏又道:“不然你再躺会儿,等二丫醒了,我叫你。”

陈大山道:“不了,趁天还早,我去把水缸打满了吧。”

等陈大山把水缸挑满了水,苏氏把早饭都做好了,才见陈夕出门来。

饭桌上,憋了一夜的陈老太终于忍不住了,她满脸的假笑道:“二丫,你去镇上给人送货有段时间了吧!”

陈老太这一开口满桌子的气氛霎是僵硬起来,只陈文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陈老头道:“好好的吃饭时提那做什么?”

陈老太道:“你吃你的,我又没跟你说话。”

说的陈老头一句,回头又对陈夕道:“二丫,你还小,这钱拿来奶奶替你收着。”

陈老太这是连个弯都不愿拐了,明着是说给她收着,实际还不是冲公。

陈夕却有些无语了,心里默默吐槽着,合着您老还知道我还小啊!

嘴上却是道:“奶奶,我人小力薄的,人家是看我可怜,才愿让我送货,送了东西,才能有那么一两文钱,平时,根本就是瞎忙活的。”

陈大山也是难得顶了陈老太的话道:“娘,二丫才多大,能挣到什么钱,她这么多天没把自己饿死就是不错了,哪还有钱交给您收着。”

陈老太脸一拉筷子一甩道:“怎么,一个个的都想糊弄我老太婆,我可还没死呢,二丫过来了年都八岁了,早该去挣钱了,现在才挣了两碎铜板,尾巴就翘上了天不成,你们是想我上村长那告你们个不孝之罪吗?”

陈老太这话说的却是有些重了,就连一直不吭声的陈大树都难得的看就她一眼。

陈大山满目的受伤之色,他一向最是孝顺,现在的他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愚孝了,可本心却是从没变过。

如今却因为孩子挣到的几文钱,就要被老娘告上村里,这让他还有何面目做做人,到时,估计村里一人一楼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了。

陈夕却没想像中那么伤心,她反而笑咪咪道:“嗯,我快八岁了,是该早就挣钱了,那奶什么时候让文子哥和武子哥去挣钱啊!”

陈夕说是八岁,那也不过是虚岁,实际过了年不过才七周岁。

这话堵的陈老太是一愣,大家也都愣了,没想到陈夕竟敢提让陈文陈武去挣钱。

那可是陈老太的心肝宝贝,放心尖儿上疼的两个人。

陈老太好一会儿才道:“他们是陈家长孙,是男丁,能跟你这丫头片子一样么,你迟早都是人家的,陈家养你这么大都是对的起你了,你还敢跟你哥哥们相比?反了天了你。”

陈老太越说越有底气,以至于越说越大声。

苏氏怕自家闺女吃亏忙道:“娘二丫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怎么敢跟文子武子相比,她……”

苏氏还说着话,就被陈老太打断道:“你给我闭嘴,我还没说你呢,二丫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想法?是不是你教她的,装让她跟我老婆子做对。”

苏氏被说的饭也不吃了,扑通的跪到了地上去,不住声认错:“娘,我没有,我怎么会教她这些,我……”

后又猛然想到,她要说没有,陈老太骂的就是陈夕了,又改口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她,娘您别生气……”

陈林看苏氏跪到在地,他也跪到了苏氏边上,他本就嘴笨,在这紧张的气氛下就更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只吐出几个字。

“我娘没错。”

这一下,却更是让陈老太气怒了。

“好哇苏氏,你还真是会挑唆啊,我就知道是你这个下贱的东西在使坏,怎地,想挑拨我孙女跟我离心是吧!看你能耐的,大山还不快管管你媳妇,这种满肚子坏水的媳妇,不治治她,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一边是自己的老娘,一边是自己的媳妇,陈大山被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以前,不用陈老太叫,他肯定会在她娘说之前就动手了,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媳妇惹老娘生气了,那就打一顿让她消气就行了,反正打一顿不过是疼上几天,但家里的日子就又会平静了。

可现在,他看着苏氏哀戚的模样,儿子祈求的眼神,享受到夫妻的和乐,子女孝顺的日子,他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见陈大山半晌没动,陈老太又要发火,

看苏氏被陈老太欺负陈夕就满腹的火气,她挣钱本是为让家人享福的,没想到,福没享到,反受了满肚子的委屈。

最憋屈的是对陈老太她还不能武力解决。

看着陈老头的漠视,陈文的满脸讥笑,陈夕扬声道:“奶,你不就是要钱么,我给你。”

瞬间一屋子都静了下来,苏氏第一个出声:“二丫,你哪来的钱,别胡闹了,快给你奶认个错……”

“娘,您没错,我没错,认什么错,你快起来,奶又不是那胡搅蛮缠,无理憎出三分理的人,奶,你说是吧!”

陈老太被陈夕一通抢白,火气憋在了心口没发作出来,不过她是听陈夕说她有钱,才住了声的,在她看来,什么都没有钱重要。

陈老太本就看重钱财,加上出了陈武的事,家里不但被掏空了家底,还欠了不少的银子,陈老太恨不得一夜愁白了头。

只陈文看她奶没了教训人的心思,张嘴又要说什么,却被陈夕抢先道:“奶,这是我这就挣的钱,都给你。”

说着,陈夕啪的在桌子上拍下一把铜板。

冒眼一看,得有二十来个,见到了钱,陈老太的火气都被抚平了,再没了刚刚的剑拔弩张。

这却让陈大山苏氏和陈林看直了眼,他们没想到,陈夕还真有钱,还这么多,他们以为陈夕说出去挣钱,不过是三两文的。

看着这钱,连陈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这钱是陈夕多久挣到的,可不妨碍他用不是。

看着陈老太抢也似的把钱抓手里,陈文这才不舍的缩回视线。

“奶,您看我个把月了才挣这么点钱,您……”

陈老太不知道陈夕又打什么主意,可她现在不想听,她以为陈夕还惦记着这点钱。

口气有些不满道:“你放心,这钱是奶替你收着的,以后等你出嫁了,奶不会贪你一分一厘的。”

“不是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的是,我一个月才挣这点钱,可我在镇上看到有个看仓库的活,每天有十文钱呢,可惜我太小,人家不要。”

说着还一副惋惜的模样。

第80章 陈文找工作

十文钱,陈老太一听到这,呼吸都停顿了下,一天十文,十天就百文,这一个月一年得多少钱啊!

陈老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关键是这么好的机会眼看着就要从自己眼前溜走了。

“你年纪小,你大伯,你爹不是可以去吗?你带他们去给人家看看。”

陈夕依然摇头道:“人家要的是年轻人,脑子灵活又能镇的住场子的人。”

听到这么苛刻的条件,陈老太不由骂娘。

“这什么破事儿,要求那么高,他以为他是给天家选美呢……”

陈老太骂骂咧咧中,陈文却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半天没想到到底是哪不对。

陈夕却接着道:“奶,人家要求那么高,实在是因为抢这活的人太多了,可我到觉得这活,文子哥就特别合适。”

别陈夕这么一提,陈老太看向陈文,十六岁的陈文被陈老太喂养的膘肥体壮的,再加上被陈夕阴的想让他出去挣钱,满脸的怒意,恨不得把陈夕吃了的表情。

看着很是吓人,陈老太有些意动,可自己捧在手心疼的孙子,怎么舍得让他去受那样的苦。

不管别人什么反应,陈文首先大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奶,我不去,天这么冷,我腿又不好使,你忍心让我去受那苦?”

本就舍不得陈文的陈老太,这下更心软了。

“不去不去,我乖孙才不用去挣钱呢,咱家这么多人,还养不起我乖孙吗……”

看陈老太这么的娇纵着陈文,陈大山夫妻的心里,别提多酸涩了,可老人的心偏的没边的,他们又能怎么办。

陈夕却又自语般道:“唉!可惜这好活了,不怕风吹不怕雨晒的,又不用做什么重活,还包吃住,那吃的可真叫好啊,那肉片厚的,尝的我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陈老太本就可惜了这份好活,再让陈夕这半真不假的说着,脸上又开始游移起来。

最终对陈文道:“文子,要不……你去试试?”

陈老太爷没想真指望陈文能挣多少的钱,她只想着,陈文过年就十七了,有个工作,那说亲的机会又大了些。

而陈文可没想这么多,他听到不用受苦,还能有肉吃那心思就飘远了。

肉,在农家来说,可是好东西,就是陈老太再疼爱他,家里也不是天天有肉给他吃的。

而他这年纪又正是爱肉的时候,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过年也不过才舍得割个二三斤,还被大姑姑拿回去了一半。

若他真去了……

陈文开始想像以后日子的美好,可他刚刚那么坚决的说不去了现在因为两块肉就松口,他拉不下这个脸。

这时陈夕又开始可惜道:“唉!人家也不知招没招到人,现在就是文子哥想去,恐怕……”

下面的话不用多说,陈文再也不敢拿乔,连声道:“人家这么急,还等什么,那招人的地儿在哪,二丫还不快带我去。”

陈文这么干脆,连陈老太都惊呆了,接着就是满心的欢喜。

“二丫,快,快带你哥去,别让这么好的活被别人抢去了。”

至于人家能不能看上他们,那不在陈老太和陈文考虑范围内。

陈夕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带陈文过去,陈大山不放心自家闺女,也要跟着去看看。

要说陈夕怎么那么好心给陈文找那么好的工作,工作确实不错。

只是,听说那家老板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白日人多还好,可到了晚上总会有个小偷小摸什么的,最严重的一次,还被烧了半个仓库,而这家做的又是布匹生意,可想而知,损失有多厉害了。

年下生意好,主家又抽调不出人手来,所以人家才想找年轻,又凶狠的人去镇镇。

那些真正凶残的人物,谁又能安心的挣这每天的十文钱,夜里还要不时的巡查。

陈文不是爱挑事儿吗,那就让他好好的学学怎么做人吧,做工可是要签合同的。

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做不到时间就跑,可是要被主家告的,工钱就更别想了。

陈文没吃过苦,上次腿断又留下后遗症了,走路有些陂了,怕耽误事,三人花钱坐牛车,都是往来的熟人,人家又看陈夕小,所以收了两文钱。

陈夕说的那家仓库在镇的最东,要穿过集市。

早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又是年下,街上的人都是用挤的,叽叽喳喳的都是讨价还价的嘈杂声。

说话都是用吼的,可想而知,这路有多不易走了。

陈大山紧拽着陈夕的手,陈文跟在后面,挤过了半个街市,陈大山一回头发现陈文没有了。

这人山人海的,哪那么容易找人,陈大山拽着陈夕又一路往回挤。

陈夕人小,被这么挤来挤去的,都要被挤成饼了,她又要小心那些背筐扛袋子的行人,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刮伤了。

两人艰难的走了十多米远,在一处卖包子的摊位前找到了陈文。

陈文吃的满嘴是油,看到陈大山父女找过去,把手里最后半个包子塞嘴里,含糊道:“二叔你来的正好,钱还没给呢。”

说着秃噜秃噜的又喝了碗里剩下的豆腐脑,然后一抹嘴站了起来。

此时早上吃早点的人还是不少的,店家见他吃完了,就要过来收拾碗筷给别人腾地方。

“客人吃好了?”

“嗯,你找那人结账去。”说着指了指陈大山,话音刚落,不自觉的打了个饱嗝。

陈大山手里有陈老太给的钱,可那是让他带年货的钱,而那钱本就没多少,若再给陈文付了早餐钱,那也就别想再买别的东西了。

他紧锁着眉心看着陈文,犹豫起来,店家走过来道:“客人吃了五个肉包子,一碗豆腐脑,一共十二文钱。”

陈大山虽然心疼这钱,可又不能真把自家侄儿丢在这里,犹豫着就要掏钱。

陈夕却眼疾手快道:“爹,这人是谁呀,怎么吃白食还让你付钱?”

陈夕这么一说,不当陈大山愣了,就连陈文自己都愣了,他没想到陈夕竟敢说不认识他,二叔竟也没反驳。

店家却不干了,人家摆明了说不认识他,而包子也是陈文吃的,所以他不管两人是不是真认识,只拦着陈文。

“客人,劳烦,十二文钱。”

第81章 包子事件

店家的手都伸到了陈文面前,街上的人不时的看过来,个个都是看好戏的样子,陈文的脸有些燥热起来。

口气恨恨道:“二叔,你想我回去告诉奶吗?”

陈夕小脑袋一扬道:“你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叫我爹二叔?有自己吃独食把二叔扔一边的侄子吗?”

陈文咬牙气的头顶都冒烟了,周围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这让他更绝觉难看。

“看什么看,再看要你们好看。”对陈夕没办法,陈文便把火撒到围观的群众身上。

年下大家来上街都是有事的,被陈文说的,有不少人都散去了,可也有不怕事的依然没动,农家人平时可没什么热闹可瞧的。

有人不服道:“你个吃霸王餐的还敢威胁别人,先把钱付了再说吧!”

陈文眼神直直的看向陈大山,眼中没有畏惧,只有满满的胁迫。

陈大山拽了拽陈夕抓着他的小手道:“二丫,爹身上有钱,你奶给我钱了。”

陈夕哼笑一声:“奶又不是白给你的,你花了,等会要带的东西怎么办?”

“这……”陈大山又犯起了愁,可又不能真的把侄子扔在这里。

犹豫再三,想着陈文是要去找工作,再耽误下去,万一有什么意外……

想到这,陈大山拿出了陈老太给的本就不多的钱。

在店家不解的目光中结了账,陈文趾高气昂的走在了前头,恨的陈夕想一脚踹飞了他。

一波三折的终于到了陈夕说的那个招人的地方。

那里已经有几个人等着了,个个都是壮硕的外表,要么就是一副凶狠的模样。

跟这些人一比,陈文就显的不起眼了,何况他的腿还有些瘸。

陈大山和陈文都想到了这点,顿时底气就没有刚开始那么足了。

与之相比,陈夕就显的自在了许多,等了好一会儿,才有管事模样的人出来。

那人四五十岁,体型微胖,还留着山羊胡子,他顺着人群看了一圈道:“我姓宋,你们叫我宋管事就行了,你们都是来应聘的?”

大家三三两两道:“是啊,是啊宋管事……”

“宋管事用俺吧!俺有的是力气……”

“宋管事用俺吧,俺不怕吃苦……”

“宋管事俺……”

大家都说自己能吃苦耐劳,有这个那个的优点,唯陈文一声不吭,不过在这嘈杂的人中,也没人去注意他就是了,大家都顾着往宋管事面前挤去了。

宋管事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别吵。

“来应聘的跟我来。”

说完不等众人回应转身就走了,大家忙跟了上去,陈文回头看向陈大山。

陈大山道:“快去快去,二叔在这等你。”

陈文这才随着众人一起跟了上去。

陈大山远远的看着,担忧之色显而易见。

陈夕撇了撇嘴,他爹对亲儿子都没这么尽心过吧!

似是看出了陈夕的心思,陈大山低声道:“二丫,你大哥二哥没有娘,你大伯又不管他们,所以爹总想着多照顾他们些……”

只是不等陈大山说完,陈夕就打断道:“爹,你这二叔当的可真好。”

话说的好听,只是眼中的鄙夷怎么都掩饰不住。

陈大山想起了以前是怎么对自己的两个孩子的,又是怎么对他大哥家两个孩子的,不由的哀叹出声。

陈夕看不得他这样,道:“爹,我饿了。”

“额,爹……”

“别说您没钱,您给二哥付钱可是连眉头都不皱的。”

陈大山摸摸口袋里仅剩的几文钱,一咬牙:“走,爹也买包子给你吃。”

陈夕这才满意了,父女两坐到了刚刚的包子铺前,店家显然对两人还有些印象。

客气道:“这位大哥带着孩子又回来了?你们要什么馅的包子?”

陈夕脆声道:“要三个肉馅的。”

“好嘞,你们坐,包子一会儿就来。”

店家应的速度快的让陈大山想说点什么都没来的急。

回头对陈夕道:“二丫,三个你能吃的完?”

“我一个就够了,那两个是给爹要的呀!”

“那个,二丫,爹还不饿,不用要这么多。”

正说着,三个包子已经端到了两人面前,陈大山刚想说他们只要一个,陈夕打断道:“爹你是不是没钱了?”

店家一听没钱了,这是要赖账吗?顿时那眼神就不对了。

陈大山看人家的样子,忙道:“有钱,我有钱的……”

陈夕道:“有钱那还不吃?反正也是要被奶骂的,那干脆吃饱了再说。”

两人吃了包子,陈夕还给苏氏和陈林各带了一个,这下陈大山身上的钱是彻底的花干净了。

陈大山的脸也是更苦了,可看着自家闺女那满足的笑脸,却又觉得没那么苦了。

两人来到刚刚招人那里,正好进去的人都开始出来了,大家都是满脸堆笑的样子。

陈文也是难得的高兴了起来,看到两人,他那脑袋抬的高高的,简直就是用鼻孔看他们,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一声不发的就越过他们往家走去。

那倨傲的模样,陈夕攥了攥自己的小手,好险的忍住没一拳挥上去。

陈大山见他要走,连忙抬步追上去。

“文子,工作的事,是不是成了。”

陈文又哼了一声,那意思不言而喻,陈大山又道:“那你先回家,你奶还让我买东西,买来东西我和二丫就回去了。”

陈文跛着脚走远了,陈大山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把二丫给忘了,忙又慌忙的去找陈夕。

镇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陈夕那么小的个子,稍微被人挡一下就看不到身影了。

陈大山拨过人群往回走,心里着急的不行,他正往回挤着,冷不防的后面有人抓住他的衣摆拽了一下。

陈大山回头,是陈夕,陈大山狠吁了口气,提着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爹,你找什么?”

“没,街上的人太多了,爹怕你跟丢了……”

“爹,这镇上我都来多少回了,怎么会丢了,你不是跟着二哥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陈大山想到这,别提多纠结了,那脸又垮了下来。

“你奶让我买的东西,还没买,爹想法子看能不能挣点钱。”

“爹,你想怎么挣钱,这时候除非你去码头给人扛货,这剩下的十多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挣够奶要买东西的钱。”

陈夕说着轻叹口气,眼神透着一股可怜他的味道。

陈大山的眉皱的更紧了,扛货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而且这不大的镇上,也不是天天都有货扛的。

第82章 卖菜前夕

看他愁成这样,陈夕一抬手,手里是一串用红绳穿起来的铜板,冒一看有三十多个:“给。”

陈大山没有伸手去接,眼中满是吃惊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陈夕知道,她这么小的年纪能挣到这么多钱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不说明白陈大山肯定也是不会安心拿着这钱的。

“不是说了么,给人送货挣的呀!”

陈大山不信:“你不是都给你奶了么,而且,送个货能挣到这么多钱?”

陈夕道:“我又不是你,奶一张嘴就都给她。”

说到这陈夕用眼角余光瞟了陈大山一眼,这一眼看的陈大山心里不住发虚,随即又想到孝顺老人是应该的,他又有什么可虚的。

可看着自家闺女的模样,怎么都做不出硬气的样子。

陈夕又接着道:“要不是人家看我年龄小,每次都会多给两个钱,我也挣不到这些,奶让你买东西,爹你快拿去吧!”

陈大山还犹豫着要不要这钱,陈夕却把钱往他手里一塞就转身走了。

她可没时间跟他在这浪费时间,陈夕边走,边大声对陈大山道:“爹,你快去买东西吧,我玩去了,回家不用等我了,我会自己回去的。”

话说完,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陈大山看着手里的钱,拳头猛的攥紧了。

在陈大山看来,陈夕说的玩,怕是又去挣钱了。

陈夕在镇上买了个大背篓就回去了,她打算今天就上山摘点菜,明天到镇上试试看行情。

在山上忙活到了天将黑才下山,背篓里满满的都是今天的收获,能摘的,她都摘了一点。

临下山时,她把石屋里的棉花和粗布带了一点,如今天冷了,家里也没什么事了,正好让苏氏带着做棉衣,不过都得偷着做就是了。

到了山下进了村,天已经黑透了,陈夕摸索着往家去,家里人早就吃了饭上床歇着了。

只如苏氏屋里还有亮光,这正好方便了陈夕,她做的这些事,可不想让别人知道,特别是家里的人。

家里谁知道都是个大麻烦,特别是陈老太,陈夕把背篓放在屋后的草垛边,又在上面盖了许多草,从外面看不出来了,才离开。

抱着棉花和布进门,她放轻了脚步,跟做贼似的朝苏氏屋里走去。

屋里苏氏点着油灯在缝补衣服,眼睛有些红,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陈大山苦着脸,唉声叹气的,听见动静都转过脸来,见是陈夕,苏氏下意识的就抹了把脸,脸上没有泪水才放下手。

“二丫回来了,饿了没,娘给你留饭了。”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陈大山也站起身,往前挪了一步,又顿住了。

陈夕把东西交给苏氏,才小声道:“娘,这里是些棉花和麻布,你做几件棉衣吧!”

苏氏这才正视手里的东西,只是却有些不可置信道:“二丫,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棉花可不便宜。”

陈夕笑了笑道:“你只管做衣服,明天我还会带回来的,到时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件。”

她说的一家当然只有自家四个人了。

可她这话却让陈大山欲言又止起来,陈夕只装作看不到,想也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无非是有好东西要先孝顺老人,紧着老人用。

她爹虽然改变了不少,可一下子也不可能让他就彻底的一心向着自己人。

苏氏担心道:“二丫,要不娘给你和你哥哥做件棉衣吧,我和你爹就算了……”

陈夕握住她娘冻的龟裂的手:“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做了衣服,用针脚把它压的紧实些,看着薄些,外面套件旧衣服,别人不就看不出来了。”

尽管她这么说,苏氏还是担心,一直被陈老太压制着,让她本能的想不起反抗的心思。

“娘,您就放心的做吧,这是女儿挣的钱,就是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我可是给了奶钱了,而且以后有文子哥挣钱给奶花用,奶还看不起我这三瓜两枣呢!”

见苏氏还犹豫,她又道:“娘,你在顾及这顾及那的,我和哥哥可就要冻死了,文子哥可早就穿上厚棉衣了,就我和哥哥还穿着这薄薄的四处透风的衣服,您不心疼我,也得心疼心疼哥哥吧!”

话说到这,苏氏眼前浮现陈林身上那件肥大又破旧的薄棉衣来,那是陈文陈武穿小退下来的,旧的不能再旧才给的陈林。

可陈林那么瘦,又怎么能合身呢,所以大的很明显,就像个圆筒套在他身上。

苏氏咬咬牙:“二丫,娘知道怎么做了,娘现在就做。”

说着苏氏就开始收拾桌子,陈夕的话,并不只有苏氏听进去了,陈大山也听去了不少,所以到最后他都没把要孝顺老人的话说出口。

说通了苏氏,陈夕把苏氏留的饭吃了干净,才去休息,休息前,她想起了刚到家时苏氏和陈大山的不对劲,只是都这么晚了,她想着还是明天再问问看吧!

第二日早早的起床,一开门,冷风扑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苏氏的屋里都没动静,想必昨晚应该忙到很晚了。

陈夕搓搓手,跺跺脚走出了家门,她到屋后把昨晚藏在那的背篓拿出来。

夜路上只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个大背篓走在月光下。

背了东西,陈夕走的并不快,这么早出门,不是因为要去的远,而纯粹是不想碰到熟人。

她背的东西,在这样的天,可是很稀罕的,她现在又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样,能少惹麻烦还是尽量躲着点吧!

陈夕悠哉的到了镇上,这会儿的天还没有大亮,不过镇上已经有不少叫卖的了,买东西的也很多。

陈夕没有往别处去,直接到了一家食楼前看了看。

食楼名一品楼,高三层,这是整个镇上最好的一家食楼,食楼还没有开门,陈夕也不急,先去买了包子填饱肚子才又回了那里。

墨迹的吃饱了,天也亮了,估计着一品楼就要到开门的时间了,陈夕这才把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一摆好。

第83章 买菜一品楼

一品楼里,佟大掌柜急的要火烧了眉毛,从南方运来的蔬菜,已经迟了好几天,这眼看着就要开门营业了,可店里的蔬菜却是早就没有了,客人来了总不能天天吃萝卜白菜吧!

这几天佟掌柜上火的起了满嘴的燎泡,菜品供应不上,恰巧东家又要来视察,若看到一品楼生意这要冷清,那他还有什么脸做这大掌柜。

不如卷了铺盖回老家去,负责采买的二掌柜也没法子,这么冷的天,难得的他额头竟见了细汗。

二掌柜刘易擦了擦汗道:“佟掌柜,这可如何是好,在过两天,东家可就要到了。”

佟掌柜叹了口气:“唉!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这菜不到,实在不行,只能在肉食上,多做几个花样了。”

刘易叹口气:“那就只能这样了,我去跟后边说一声。”

佟掌柜摆摆手,来到大厅中,厅中的十多个小二在忙活,擦桌子扫地,没一个闲着的。

佟掌柜道了声:“开门吧!”

这时候来的都是吃早点的人,一品楼的各色点心也是很出名的。

两个小二哥卸下门板,有人往厅里走来,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佟掌柜见自己的楼前竟被个小摊挡住了门脸,心里有些不悦,招来小二。

“你去,让他往边上去去。”

小二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陈夕正往外捡着东西,摆在上面的是几个萝卜。

萝卜还没捡完,就见有人站在她面前道:“喂,小子,一品楼前可不是随意摆摊的地方,你快重新找地方去吧。”

陈夕答非所问笑着道:“小哥,萝卜要吗?”

小二噎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

“喂,我让你去别处,你没听见吗?”

陈夕还是答非所问的推销着自己的东西:“萝卜不要?那茄子要吗?”

说着拿出筐里紫色新鲜的茄子,那小二见到萝卜还不以为奇,这天气虽然冷,可萝卜是好存放的东西,萝卜还是不少的。

可当他看到陈夕拿出茄子时,那就有些惊呆了,而且这茄子比楼里从南方运来的茄子新鲜的不知多少。

陈夕看他没吭声,以为他不想要茄子,把茄子放回去。

“茄子也不要?那黄瓜呢?”

小二看着陈夕手里绿油油还带着黄花嫩刺的黄瓜,那下巴都要惊掉到地上了。

不等陈夕反应,小二一溜烟儿的跑回了一品楼里,边跑还边叫道:“佟掌柜,佟掌柜……”

看着跑的慌张的小二,陈夕嘴角不自觉的漏出了笑来,她那么早就来占着这里,要的不就是这结果么。

没多会,跟着小二出来的不止佟掌柜,二掌柜刘易,也跟出来了。

两人的脚步有些急切,他们停在了陈夕的摊前,看着摆出来各样的新鲜蔬菜,两人面面相觑。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能做到掌柜的位置,那眼力自然是不用说的,自然看的出这些蔬菜摘下的时间不超过三天。

这时候在南方看到这样的东西还好说,可这是北方,即使再快马加鞭的运来,也没这么新鲜的。

佟掌柜首先开口道:“小伙子,你这些菜,都是哪来的,你家人呢?”

陈夕为了出门方便,一直做男孩打扮,所以佟掌柜自然就把她当成男孩了。

陈夕甜甜的笑道:“爷爷,您要买菜我就可以做主,不用找我的家人。”

“你能做主?”佟掌柜有些不可置信,这要是在夏天,这么点菜当然不稀奇,可这是冬天啊,蔬菜的价格,那可是肉的好几倍,一般人家可舍不得吃,他们这一品楼也是花的重金从南方运来的,长途跋涉运到这里,那菜的品相自然就不好看。

可没想到,这么个半大小子手里竟有一筐好似刚摘下来新鲜的蔬菜。

这怎能让两人不惊,这么一小筐菜,起码得卖好几两银子,两人怀疑,这么多的钱,这小子真能做主?

刘易道:“你要真能做主,这菜,我们一品楼都要了,多少钱?”

“二两银子,都给您。”

佟掌柜和刘易都惊了,不由想到,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看着两人的脸色,陈夕不动声色,一品楼现在什么情况,她可是都打听过的。

至于这么便宜的卖给他们,她考虑的可是细水长流,她山上这么多菜,她可不想每天都来看摊子,不如少挣点钱,直接就省事了。

若她的菜比一品楼从别处运来还便宜,那他们又何必花那个时间精力的从别处运。

“我是想跟一品楼做长久生意,所以才这么便宜,你们若觉得我的菜好,价钱合理,那以后我也就不必再找别家了不是。”

佟掌柜道:“你手里还有很多菜?”

陈夕笑了笑:“供应一品楼这个冬天还是绰绰有余的。”

佟掌柜和刘易面面相觑,能供应上一品楼一个冬天的量可不是小数目。

可这附近也没听说哪里有这么大的温泉庄子,能种这么多菜的,他们首先想到的是,陈夕说谎。

似是看出他们的疑惑,陈夕道:“你们不用想我这菜是种在哪里,你们要是不信我,反正你们的菜这几天也没到,不如就先用我的如何?”

佟掌柜犹豫起来,刘易苦着脸给他使眼色,示意,楼里这几天蔬菜紧张的火烧眉毛了,生意下降了不少,若东家到了还没解决好,那……

最后佟掌柜一咬牙道:“好,就暂且信了你这小子,明天你有什么菜品每样都给我们送二十斤来。”

二十斤,一样不多,可每样那就不少了,若陈夕说的是真的,那这二十斤,就不在话下。

不过这却让陈夕为难了,见她面露为难之色,两位掌柜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了,这刚看到希望,不会就要失望了吧!

刘易道:“莫非你这小子是拿我们开涮,你没有菜?”

“呃,不是,只是我种的菜不是每样都一样多,有的多有的嘛,就只那么一点。”

这也是陈夕头一次种,没有经验,所以不均匀。

见她这么说,两掌柜都松了口气。

佟掌柜道:“你有什么就先带与我们看看,每样二十斤不少了,用不用我让楼里的伙计去给你帮个忙?”

听说要人去帮忙,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那个小二眼睛一亮,他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这周围哪里有适合种菜的,若能去帮忙,不正好能亲眼看看吗?

陈夕却一口回绝道:“不用,你们借辆板车给我,明天一大早我就给你们拉来。”

佟掌柜还好心的问道:“你确定一辆板车就可以?还是你没有多少的菜?”

佟掌柜不由想起陈夕刚刚说的够一品楼一个冬天用的量。

陈夕卖了关子道:“明天你们就知道了,这筐菜就给你们吧!”

说着就把筐往前推了推,小二极有眼力的上前背起来跑进楼里,一进楼才发现整个楼的伙计厨子都堵在厅里瞧热闹了。

看到小二背的菜筐,一个个瞪大了眼,厨师长是个四十多岁的胖中年,他看到小二背着筐进来,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上前一把抢过菜筐,大家都围了上来。

“还真的是蔬菜,就跟夏天刚摘的一样。”

厨师长手里拿着根嫩绿的黄瓜在眼前比划来比划去,始终不明白,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这么新鲜的好物。

第84章 大量摘菜

奇云村的贫瘠的路上,陈夕拉着辆板车悠哉的走着,这会天都大亮了,路上都是去赶集的行人。

看到陈夕拉着辆空板车大家顶多看一眼,奇怪他一个小子能把笨重的板车从镇上拉到村里,那力气可真不小。

陈夕拉着车连家都没回,直接就往奇云山而去,把车放在山脚怕被发现,山上又都是碎石杂草的,拉着又不好走,她便索性直接把车扛了起来。

若有人看到这么个半大小子竟能扛起这么辆笨重的板车,估计能惊掉他的下巴。

将板车扛到少有人到的地方,就放下来了,车放在这里不怕被发现,所以她只背着空的背篓,向山里走去。

没多久,一背篓的各样蔬菜就被背了下来,里面豆角最多,丝瓜茄子也不少,陈夕来回了三趟,背了满满的三篓菜。

这样冷的天,陈夕硬是热出了一身的汗,这又是摘菜又是背菜的,衣服都已经脏的狠了。

先背下来的菜,都被她放到了板车上,车底下铺了层厚厚的树叶。

菜放好,又开始往上面盖杂草树枝,将菜盖严实了,不细看还以为这就是车烧火草,都弄好了,可下山的路推着实在不好走。

陈夕便又钻进板车底下,直接用两只手把板车托了起来。

到了山下,天空只剩半边夕阳了,冬天天黑的本就早,陈夕直接把板车拉回家。

路上遇到村里人,也不怕人奇怪,农家上山捡草本就不是什么稀奇。

终于到家了,一路上陈夕还是有些担心的,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来,还好没事。

陈夕刚放下车,耳边就响起了陈老太的声音:“你不去镇上挣钱,拉这么多草做什么?”

陈老太知道她去镇上挣钱了,她跑了一天,倒没有骂她,只是那口气有些不好,怪她耽误挣钱的时间。

陈夕道:“奶,我这草可是镇上人家要的,一车给我十文钱呢,我捡了一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一车十文钱?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老太只听了一车要十文,压根把她后面那句还没吃饭给忽略了。

“是啊,可人家只要这么一车,让明天一早给送去。”

说着直接把板车停到墙边,自己却向屋里走去,苏氏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陈夕,才松了口气,陈夕一大早就出去了,走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让她担心了一天。

“二丫,你吃饭没,娘给你做两个饼吧!”

“好,我都饿了一天了,这会都能吃下头牛了。”

说着还可怜熙熙的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

苏氏眼中的心疼之色都要溢出来了,转身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这还没到饭点家里就开火,陈老太难得的没有说什么,可能是想着陈夕说的十文钱吧。

陈夕舀水洗了手脸,又回屋换了衣裳,苏氏的饼也弄好了。

陈夕囫囵吃了,才觉自己的胃舒服了,见陈夕吃了,苏氏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二丫,挣钱的事有大人,你还小不用这么辛苦的。”

陈夕露齿一笑:“娘我不辛苦,你忘了,我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说着还竖起自己的小拳头用力握了握。

苏氏慎道:“你这孩子,力气大就万能了?听娘的,以后别去镇上了,过了年就七岁了,不可再这么无所顾忌了,传扬出去,是有损你名声的,也会妨碍你以后找婆家。”

陈夕要晕了,他才这么小,她娘就考虑这么远真的好么?

“娘,我真的没事,您说的这些,还要好几年呢,况且我去镇上都是扮成男孩子的,遇到熟人,我就溜了。”

“你……”

苏氏还要再说什么,陈夕忙打断:“哎呦,娘,天都要黑了,你快去做饭,不然一会儿奶又要骂人了。”

苏氏一看天,忙往厨房走去,临走时还道:“一会儿娘再跟你说。”

陈夕只是笑着,也没说什么,她向外走去,想看看板车有没有露馅儿的地方,一到门外却发现她哥陈林在墙角偷偷摸摸的向院子里看。

陈夕皱眉,她哥这是为哪般?难道做错什么事了。

陈林也看到陈夕了,他面色有些不自然,手背在后面,人就要向后缩去。

陈夕大叫:“哥。”

陈林装作没听到,就要回头跑,他越这样,陈夕越奇怪,三两步追上来,毫不费力的就逮住了他。

陈夕这才发现,陈林藏在后面的手里拎着只野鸡,看样子也只有一斤多重。

不时的扑扇下翅膀,想挣扎着逃走。

陈夕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她可没忘记上次他跟二蛋偷摸着上山还遇到熊的事。

“哪来的?”

见陈夕脸色不好,语气也变的冷沉的,陈林更不敢说了,在陈夕面前,他觉得自己更像个弟弟,不敢对着陈夕说谎。

他心虚的眼睛乱转,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陈夕,好一会儿才道:“我……自己抓的。”

“你又跟二蛋上山去了。”

被陈夕说破,陈林只抿紧了嘴,更不敢开口了,明明陈夕没对他怎么样,他心里却是有些怕她的,也许是被她那次人熊大斗给镇住了。

这会的他觉得手里这一斤多的野鸡有千斤重,重的他都有些拎不住了,本来心里就忐忑被家里知道他进山了,会训斥他。

过一会儿又呐呐的开口道:“妹妹,我……”

陈夕没等他说出别的来,开口打断了他:“哥,你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是吗?”

陈林闻言点了点头,二蛋的舅舅是猎户,每次上山都不会空手回来,进次山猎得的东西都能卖好多钱,陈林也想学得那样的本事。

陈夕温声道:“你若真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就不该往山上去,过了年你去读书可好。”

陈夕的话彻底镇住了陈林,读书?这事他从来没想过。

读书那就是个无底洞,全家挣的钱都不够供一个读书人,况且他也早就过了启蒙的年纪。

于是他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

“为什么?”

“读书要花的钱,数都数不清,爷奶那么疼文子哥武子哥,都没让他们去读书,何况是我,而且我都这么大了,早过了启蒙的年纪了……”

陈林越说越小声,渐渐的低下了头,其实他也是有些羡慕那些能读书的人的。

听他是担心钱的问题,陈夕笑了:“哥,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的学费,就包在我身上了。”

“妹妹,我知道你去镇上挣钱了,可我不能用你辛苦挣的钱,家里的日子本就不好过,我……我跟着二蛋的舅舅学打猎,以后就能让你跟爹娘过好日子了。”

第85章 交易

陈夕看着她哥说的头头是道,知道一时也说不通他,心中闪过个念头道:“哥,你明天跟我去镇上吧!你不是想挣钱么,我带你去。”

陈夕这么一说,陈林的眼睛就猛的亮了,他知道妹妹能在镇上挣到钱,没想到,妹妹竟要带着他。

陈林重重的点了头,又跟陈夕说好了时间,才拎着那只不重的野鸡欢快的回家了。

见他走了,陈夕才看了自己板车上的东西,见它没有漏出什么来,才放心的回去。

刚进家门就听见她奶在说:“文子这断时间上工受了不少的罪,这鸡正好给他补补身子,小是小了点,林子,既然你能抓到鸡,明天就再去抓只回来。”

陈林嗫嚅着不敢说话,家里也没人敢反抗陈老太,最后那只鸡就真的都进了陈文的肚子,别人连口汤都没捞到。

第二天陈夕早早的就起床了,开门一看陈林已经等在外面了。

陈夕没说什么,只向外走去,陈林自觉的跟在后面,陈夕说带他去挣钱,兴奋的他一夜都没睡好,早早的醒了就出来等着了。

两人到了外面,陈夕一指板车:“拉车。”

陈林什么也没说,还很开心的就过去拉车了,他以为是车干草,应该没多重,谁知一拉才知道还挺重的,不由奇怪起来。

“妹妹,草应该没这么重的吧,你装什么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想挣钱么,我带你去挣钱,不过,看到的听到的,不能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陈林有些愣神:“爹娘能说吗?”

陈夕斩钉截铁道:“不能。”

陈林道:“好,我一定谁都不说。”

既然妹妹那么重视,那他就肯定不会说出去,他陈林别的本事没有,自己说的话,还是会遵守的。

两人默默的走着,还没出村子,陈林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觉得板车是越来越重了。

陈夕心里闷笑,却还是道:“哥哥你走快点,不然天亮该到不了镇上了。”

陈林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妹妹……我……我走不动了……”

“哥哥才走了这么点路就走不动了,哥哥昨天还跟我说要挣钱来着。”

陈夕说着话,就见陈林一下子蹲到了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歇一会儿咱再走,保证给你拉到镇上。”

陈夕嗯了声,她也不说搭把手一起推,既然陈林说要挣钱,那她就让他知道挣钱不是嘴上说说的。

知道挣钱的不易,应该就会好好的去读书了吧!

过了一会陈林又开始拉车,刚开始还好,可走了没多远,又开始没力气了。

这会的路还没走到一半呢!陈夕见她哥实在没了力气才道:“你歇着,我来吧!”

陈林还逞强:“不用,我能拉的动。”

“过来歇着吧,看你累的。”

毕竟才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能把车拉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陈夕可不想一下把他用的太狠了。

陈林这才让位于陈夕,他知道自己妹妹很有本事,连那么大头熊都能打跑,可看着他轻飘飘的就拉起了这么重的板车,那嘴巴还是张的老大了。

陈夕问陈林道:“哥哥你说一斤辣椒三十文,三斤能卖多少钱?”

陈林没回答却惊道:“妹妹你做梦的吧,辣椒能卖一文就不错了,咱做梦也不敢卖这么贵啊!”

陈夕有些无语:“你别问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就告诉我能卖多少钱吧!”

陈林掰着手指头算了老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是九十文吗?”

说着他还挠了挠头,对自己的答案不是很确定。

陈夕没说对不对,而且接着问道:“豆角三十五文一斤,三斤能卖多少钱?”

陈林掰着手指算了一会,没算出来,看看陈夕的脸色,发现有些严肃,他不敢说不知道,又抓抓脑袋,怎么想都没头绪。

最后只得垂头丧气道:“我……不知道……”

“所以哥哥,你还说不去学堂,这么简单的菜价都算不出来你怎么挣钱,你打了猎物去卖,你怎么给人算账,就不怕人坑你?”

“我……”

陈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他就是想给家里挣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陈林又道:“那妹妹你是怎么会算的?你不也没去过学堂么?”

陈林说这话还有种颇为委屈的味道。

陈夕顿了一下,这都是上辈子学得的,想起上辈子的事,就觉得跟做梦似的不真实。

见陈夕走神了,陈林又叫了声妹妹,陈夕这才回过神来。

“哦,我是女孩子,学堂不收,所以我就跑到人家窗下偷听去了,这都是我偷听来的。”

“偷听就能这么厉害?”

说着陈林眼中还露出崇拜之色,陈夕咳了下道:“是啊,所以哥哥你有这机会还不去学。”

说到这里陈林又低下了头,神情有些沮丧:“我不是不想去学堂,可上学堂,太贵了。”

陈夕一手拉车,还能空出一手拍拍陈林的肩道:“哥哥,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妹妹总能赚到给你念书的钱。”

陈林抿着嘴没说话,只眼神中透露着不信之色。

两人说说讲讲的就到了镇上,镇上一片寂静,风吹过,街道静静的,陈林道:“妹妹,你这草要送去谁家,人家也不知起没起床。”

陈夕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哦!”

陈夕拉着车,板车吱呀声在这黑夜传的很远,远远的一品楼,一夜没熄灯,听到声音,门前有人向这边张望。

隐约看到是陈夕,那人一激动想跑过来,跑了两步,又回头向楼里跑去,没一会儿又出来,这下一个劲的跑到了陈夕面前。

近前一看,陈夕才认出是昨天那个小伙计。

“你说的菜呢?”小伙计嘴上说着,还踮脚伸长了脖子往板车上看去,好像能透过枯草看清底下装了什么似的。

陈林有些愣神,什么菜,他妹妹拉的不是草么,难道有钱人都开始把草当菜吃了?

在陈林走神的功夫,陈夕拉着板车到了一品楼前,还没等陈夕停顿,小伙计就道:“别停这,快,直接跟我到后面去。”

陈夕点头嗯了声,跟着小伙计走,板车又到了后院,昨天的佟掌柜和刘易刘掌柜都出来了,然后是胖胖的陈大厨。

昨天陈大厨看到这么新鲜的蔬菜就惊掉了下巴,听说今天还会送来,他说什么也要亲眼看看,这半大小子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86章 成果

陈大厨走的很快,步子却有些凌乱,边走还边穿着衣服,走进院子,手还系着胸前的衣带。

陈夕到了院子里,几人围了上来,她也不用人叫,自觉的把车上盖着的一层干草给抚去了。

下面新鲜的各色蔬菜露了出来,一直跟着的还推了好一段路的陈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干草下竟是这些东西,怪不得刚刚妹妹会问他那些问题。

佟掌柜靠近了些,眼神闪了一下,抬头对陈夕道:“看的出着些都是刚摘下没多久的,冒昧的问一句,附近好像没有能种这么多菜的庄子吧!”

佟掌柜所谓的庄子,即是温泉庄子,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待遇,可也没这么多的,小小的温泉庄,能种个三五篓的菜就算不错了,哪还会有多余的出来卖。

陈夕道:“我卖菜您买菜,至于菜是从哪来的,反正不是偷的抢的,您放心用就是了。”

刘易眼睛闪了一下,轻轻笑了:“小伙子,我看你们两都不大吧,这些菜,你确定你们能做主?”

听刘易这么说,陈林担忧的看着陈夕,在他看来,这事还是要他爷奶才能做主的吧,最次也是要告诉他爹的。

家里买个几文钱的盐,可也要他奶点头的。

而陈夕却道:“我昨天就说了,我能做主,若您还是不信,那我也没法子了,只能找别家了,相信,这大冬天的,菜应该比肉好卖吧!”

蔬菜何止是好卖,看这一品楼就知道了,他生意之所以这么好,还是有能从南方运菜的路子,而那菜运到了这里,早就没那么新鲜了。

物以稀为贵,在这冬天都是肉食的时候,偶尔来了点青菜,那就显的尤为珍贵了。

佟掌柜和刘易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尤其是这南方蔬菜断货的时候。

佟掌柜道:“小兄弟别着急,我们不是不信你,只是生意做久了,难免会多想一点,既然你说一切由你做主,那我们也就不多问了。”

陈夕笑了笑,没说话,佟掌柜又接着道:“昨天只看了样品,也说了何时送来,却没说价格,不知小兄弟想卖什么样的价格?”

佟掌柜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笑咪咪的,眼中精光闪烁,陈夕却也不是好捏的柿子。

“这些我就要跟掌柜说明白些了,我的菜品种不少,当然价格也就不尽相同了。”

佟掌柜道:“这是自然。”

陈夕依次报出菜价,这些价格听的陈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而对面的人却面不改色。

直到陈夕说完了,佟掌柜才道:“小兄弟的价格是不是有些高了?”

一边的刘易哼了声道:“何止是有些高,我看他是把我们当傻子了,区区豆角竟要五十文一斤,蚕豆还要七十文,还有这个,这个,真以为自己卖的是金子了,这些个东西在夏天卖个两文钱都没人要,竟敢来一品楼漫天要价。”

听了刘易这毫不客气的话,陈林吓的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向陈夕靠近了些。

陈夕却面不改色道:“您也说了这东西是在夏天才不值钱,可这是冬天,我说的价,有没有要高了,这些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我虽然是个小孩子,见识却也没你们大人少多少,你们要对我的价格不满意,那我只能去找别家了。”

陈夕话里的意思是,别以为她人小就容易被吓唬,以为两句重话就能让她让步了。

被陈夕看出心思刘易却没有变色,佟掌柜呵呵笑了起来。

“小兄弟言重了,既然东西都拉到我们这里了,又岂有在拉走的道理,价格就按小兄弟说的来。”

说着佟掌柜招来个边上看热闹的小伙计,让他去拿称。

没多久,小伙计颠颠的就跑回来了。

佟掌柜又对刘易道:“刘老弟,这称量的事就交给你了。”

刘易点了点头,靠近了板车,心里默数菜的种数,大致的估算了一下有多重,又示意小伙计把各种蔬菜都拿下来,一一在地上摆好。

趁着称重的功夫,陈夕问佟掌柜道:“不知道你们这里要不要香瓜和西瓜?”

香瓜,西瓜,听到这两样东西,佟掌柜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他连青菜都能有地方种出来,再种出瓜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不知小兄弟有多少瓜,打算卖个什么价格?”

陈夕道:“香瓜有十多个,西瓜只有四个,所以物以稀为贵,西瓜十两银子一个,至于香瓜,也要二两银子一个。”

佟掌柜微笑的表情僵住了,有些犹豫道:“这……是不是有些贵了?”

陈夕只笑不说话,边上的陈林见陈夕敢要这么多的银子,真怕他两被这里的人当成疯子给抓起来。

就连他自己看陈夕都是一副她是不是疯了的目光。

不过一会的功夫,佟掌柜又道:“小伙子要的这价,是让我们一品楼没一点的赚头了。”

“有没有赚头还不是您说了算,年下这东西应该不难卖吧!镇上有钱的,想尝鲜的人家可不少。”

又想了一会儿,佟掌柜的脑中闪过各种想法,最后沉声道:“好,那你明天就送来吧!”

陈夕却道:“那香瓜西瓜也不是一下就成熟的,有成熟的等下次送菜时一定给您带来,还有我们刚开始说的每天都送菜来,这恐怕不行了。”

“这是为何?”

“一茬摘过,再想摘下一次,最起码要过个四到五天,所以以后就只能四到五天在送一次了,我想这么些东西,应该够一品楼用几天的吧。”

佟掌柜点头表示同意,“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会儿刘易也忙完过来了。

“辣椒八斤二两,五十文一斤正好是五百文,黄瓜十七斤,六十文一斤就是……”

佟掌柜顿都没打的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说,最后道:“这些东西的总价是十三两八钱三十文。”

佟掌柜点了点头对陈夕道:“小兄弟你看,这钱怎么个结算法?”

陈夕道:“日结,我东西送来就结账,你们算出来是十三两八钱三十文,给您抹零,那三十文就算了,就给我十三两八钱吧!”

“好。”佟掌柜让人去拿钱,拿了钱陈夕就要回去,将人送到门口佟掌柜还在三叮嘱道:“小兄弟一定记得那瓜熟了就带来。”

“您老放心就是了。”

等陈夕两人走远了,刘易才不明白的问道:“什么瓜?”

第87章 带哥上山

佟掌柜道:“香瓜和西瓜。”

这下刘易惊呆了:“他连这样的东西都有?”

佟掌柜摇摇头道:“不知,只有见到了才知真假。”

刘易一下子沉默了,今天这么一会,这个半大小子给他的震撼太多了。

他转头看向佟掌柜道:“老哥,你说这么个小子哪来的这么多东西,需不需要我们让人……”

佟掌柜顿了一下道:“不,这么多东西只两个小子就推来了,若不是后面有人送来,那就是他们真的有几分本事,且看以后吧。”

陈夕带着走路都发飘的陈林往家赶去,这会的天才刚蒙蒙亮,集市上已经有不少叫卖的人了。

陈夕推着板车,一把拉住差点撞树上的陈林。

陈林还在懵懂,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妹妹?”

“我要不拉着你,你就撞树上了,哥哥,你想什么呢?”

“我……我……”

陈林结巴着,突然用手在自己脸上用力的掐了一下,那下的力气大的,把他的眼泪都疼下来了。

陈夕不知道她哥哥又发什么疯,只听陈林囔囔道:“不是做梦,这真是真的。”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眼神呆滞的看着陈夕:“妹妹,你……你真的挣到了很多钱?”

“是啊,这难道还有假,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接下来的好几天陈林都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做什么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陈夕对这样的陈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想到她的哥哥也不过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手里能有个几文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陈夕一大早就起床,想趁着人少进山去,完了还要去镇上打听私塾的事。

一开门却吓了一跳,只见靠在门上的陈林被她开门的动作一惊,差点倒在了地上。

“妹妹,你起了。”

“哥哥,你在这里干吗?”

“我……我想知道你的菜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想跟你一起去。”

陈夕没说话,这事也不是不能被陈林知道,只是上山并不太平,她怕她带他去了,以后他的胆子就更大了。

“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以后没我带着,你自己不能上山。”

陈林点头如捣蒜:“我发誓,绝不自己上山。”

见他都这么坚决的保证了,陈夕才松口。

两人摸索着往山上去,陈夕走的轻松,陈林却是左一跤右一觉的摔了不知多少跤,不过他也没叫疼,只默默的走着,他就不信他妹妹一个小丫头都能吃的苦,他就不能受了。

陈林咬牙,在天将亮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

陈林只顾走路,一路都没来的急观察四周,陈夕突然停下,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么冷的天,这里竟会有个如春般的地方。

陈林呆呆的又向前走了两步,这两天受的打击够大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坚强了不少,起码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差点飘起来。

不管陈林还在发呆,陈夕已经摘了一小抱的鲜嫩黄瓜,陈林看到也顾不得发愣,忙过去一起干。

茄子豆角第二茬也能摘了,两人齐心,不一会,地上就堆了许多东西。

太阳出来时,能摘的也都摘完了,就等明天起早送去镇上了。

活干完了,陈林站在一边愣愣的又不知道做什么了,陈夕招手:“过来。”

陈林“哦”了一声,便向她走来,陈夕拿起地上的黄瓜去洗了两根,自己吃了一根,又给将另一根递到他的面前。

“早就饿了吧,吃点,垫垫肚子吧!”

谁知陈林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妹妹,我还不饿你吃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这得多贵了,照她妹妹卖的价钱,这么一根多十多文钱吧,这吃的哪是黄瓜,明明就是吃钱呐。

陈林的想法当然逃不过陈夕的眼睛,她道:“也不差这一点,让你吃就吃,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呢!”

话说完又接着啃自己手里的黄瓜,不一会一根黄瓜就剩根尾巴了,陈夕一甩手扔出了老远,陈林看她吃的香,终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接过去,咔嚓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眼睛不由亮了起来,以前没觉得黄瓜有多好吃,可这冬天的黄瓜却别有滋味。

一根黄瓜不知不觉就吃完了,甚至连那点尾巴他也没浪费,统统吃了干净,吃完还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

却没有再开口要吃,就这么一根都够他心疼的了,哪还舍得再吃第二根啊!

忙完吃过,陈林才有精力来观察四周,在这四周都是枯枝烂草的季节出现一大片的嫩绿已经够稀奇的了,没想到这边上竟还有个石屋。

而且那石头的块头,一瞧就不是小的,最小的,也有他半个人高了,这平白无故的空地怎么会有个石屋,答案不言而喻,陈林对自己妹妹的力气又有了新的认知。

刚刚一门心思都在黄瓜上,黄瓜吃完了,才发现自家妹妹不在了,不用想,肯定是进那石屋去了。

陈林小心的走过去,石屋的门是几根手脖粗的树枝粗糙扎成了,此时靠在了一边。

尽管确定人应该在里面了,陈林还是在外面喊了一声:“妹妹。”

“进来吧!”

石屋里传来陈夕的声音,陈林这才抬步走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石屋里一张半人高的大石桌子,桌子上一件灰色的棉衣就要完工了。

此时的陈夕正在忙活那最后的一点。

见陈林进来了,陈夕头也没抬道:“就要好了,你等我一会。”

陈林好奇:“妹妹,你做的是什么?”

陈夕张嘴就道:“给你做的棉衣。”

这话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可陈林却疑惑了,“妹妹你还会做衣服,娘教你的?”

专心缝衣服的陈夕差点没让针扎了手,她忘了,现在的她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就是再早熟,也不会这么聪明的就会做成件棉衣了。

陈夕脑子只略微转了下就道:“以前见娘做过,所以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件衣服,这不就给你做件来练练手了。”

说话的功夫,棉衣做好了,陈夕剪断了线,拎起来抖了两下:“好了,你试试。”

第88章 西瓜熟了

陈林脱去自己身上灰扑扑的满是补丁的旧衣,接过衣服套在了身上,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幸福笑容。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新衣服穿,还是妹妹给做的,陈林不由漏出了一口小白牙。

衣服穿好,有些大了,陈夕这才知道自己哥哥可比自己想的还要瘦些,她做的已经够小号了,竟还会大了。

陈夕的鼻子有些发酸,看看大伯家的两个哥哥,两人都是膘肥体壮的,再看看自己的亲哥哥,瘦的就只剩骨头了。

两下一对比,就只道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陈夕想着,以后就是被她奶骂,她也要给她哥哥弄些好吃的,一定把他身上这件衣服给撑起来。

陈夕正寻思着怎么给她哥哥做好吃的,陈林扭捏着道:“妹妹,能不能把这衣服放大些?”

陈夕错愕,这都够大了,他还要改大?

“哥哥,你要这么大做什么,太大可就不贴身,不暖和了。”

陈林连忙摆手:“不是,我是想着把这衣服改大些,给爹穿……”

陈夕无语,这陈家的孝顺都是遗传的吗?她爹是,她哥也是,自己都要冻死了,还记着别人。

“你安心的穿着吧,娘在给爹做了,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陈林这才安下心来,复又问道:“那你和娘呢,有没有……”

陈林话还没说完,陈夕就忙道:“有,有,我们一家都有有新衣穿,这个年不会冻着过的。”

陈林这才放下心来,爱不释手的摸着身上的新衣服,摸够了,就要脱下来。

陈夕不解道:“脱了干嘛,这么冷的天,就穿着吧!”

陈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想留着过年穿。”

“不用,过年娘还会给你做的。”

这下陈林惊了:“还有?”

“那当然,以后我都不会让你们冻着饿着了,所以你不用怕没钱给你上学,昨天你也看到了,钱我多着呢!你只管读好书就行。”

陈林脸上明显的欣喜样,可也就那么一瞬,就又顿住了。

“大哥二哥都没读书,爷奶,不会让我去读书的。”

“这你不用管,交给我就行了。”

陈林虽然还是担忧,却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妹妹,见识到陈夕能把一车的青菜卖到了十几两银子,陈林对她就佩服到了五体投地。

现在是他妹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别说是让他去读书了,就是让他把自己卖了,那都不带犹豫的。

陈林穿着新衣服,又把旧的套在了外面,两人出了石屋,陈林跟着陈夕来到她种的那片西瓜地边。

西瓜种在了靠近温泉池边上,那里温度最高,高到陈林穿了新棉衣被水气蒸的,不一会就觉得有些热了。

“妹妹,这水怎么还冒着热气。”

可怜他一乡下半大小伙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温泉这样的东西。

在这方圆百里,确实没听那里有温泉。

“哥哥,这是温泉,你试试,水是热的。”

陈林依言小心的探出手去,他只敢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碰到了水,果然是热的,陈林满眼的惊讶,这水没有火烧怎么会热?

这个问题陈夕也不可能知道,她现在关心的只有她的西瓜熟没熟。

四个西瓜都差不多大,陈夕每个都拍了拍,最后确定只有一个熟了,另三个还要过几天,不知道能不能在年前卖。

把这唯一的熟的给摘了下来,明天一块送去一品楼,正打算去看看香瓜,上次她看了,就有几个要能摘了,今天估计也差不多了。

一抬头却发现陈林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西瓜。

“妹妹,这圆圆的是什么东西,竟还带着花纹?”

西瓜这水果整个奇云村恐怕都没几个人见过,主要是这东西太稀有了。

夏天一个西瓜都要卖到一两多的银子,一般农家人根本吃不起,也不怪陈林不认识了。

“哥哥,这是西瓜,一种水果,这个我答应送去一品楼的,剩下的我会留下一个,到时哥哥吃吃看,好不好吃。”

陈林惊的下巴都要掉脚面上了:“这,这就是西瓜,那个能卖十两银子的西瓜?”

他当时虽然吃惊脑子不在状态,可还是听到了她跟那掌柜说的话,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家里种一年的粮食,却还不如这一个西瓜值钱。

听他妹妹还要留一个给他吃,顿时他的头摇的就快从肩膀上掉下来了。

“妹妹,这可不行,这么贵的东西,还是留着卖钱吧!”

吃根十多文钱的黄瓜都够他心疼了,这十两银子的西瓜,他还是看看就行了吧。

“没事的哥,我挣钱就是为了让你和爹娘都过好日子,卖了这么多菜,也不差那一个西瓜的钱了。”

“那也不行,这可是十两银子,我就是一辈子不吃,也不能糟蹋了这十两银子的东西。”

“哥哥,不就是个西瓜,给你吃怎么就是糟蹋了,你等着,等我以后挣了大钱,会让你吃西瓜吃到腻的。”

“那也以后再说,反正这西瓜你一定要拿去卖,我知道,咱家可还欠着几十两银子的外债呢。”

陈林竟也知道家里欠钱的事,而且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着她把这钱拿去还债?

“哥哥,你想让我去还这个债?”

陈夕这么一问,陈林愣了一下,“妹妹,你想什么呢,那钱是因为武子哥才借的,凭什么要你去还,你挣的钱,就要自己收好。”

说着还生怕有人听到似的四周看了一下,见周围没什么动静才又道:“妹妹,你挣的钱,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否则让奶知道了,你就连一文钱都留不住,还会被奶一顿骂,怪你不早些把钱给她。”

就连她给人做苦力送货的几十文钱陈老太都要惦记,更何况这么多银子了,怕不是能把陈夕生吞了。

陈夕见她哥是这个意思,心里不由一暖。

“哥你放心吧,我连爹都没说,也就你知道了。”

随即她又开玩笑般道:“如果奶以后知道了,不是我说的,那可就是你说的了。”

陈夕是开玩笑,陈林却紧张起来:“妹妹,我不会说的,就是梦里我都会管好自己的。”

陈夕噗嗤笑了:“哥,你别紧张,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哥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哥。”

第89章 吃瓜

看陈夕的样子,知道自己被逗了,陈林羞恼的脸都红了。

“妹妹,你……”

“我,我怎么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种的香瓜吧!”

见自家哥哥恼了,陈夕忙转移话题。

陈林也成功被勾起了兴趣:“香瓜是什么,是很香的瓜吗!”

“差不多,香瓜没有西瓜那么大,却也很香甜,一会我弄个给你吃。”

陈林斩钉截铁道:“不要,我可听你说了,香瓜可要二两银子呢!”

陈夕有些无奈,“我说哥哥,我看你都快成财迷了,张口闭口都是银子,要知道那东西卖了才有银子,卖之前它就是个吃食。”

“我没有,只是学堂的束脩不过才二两银子,咱吃个香瓜,那可就是把束脩给吃了。”

“这你就别担心了,香瓜可比西瓜多多了,吃一个没关系的。”

“那也不行……”

两人争执着,这时的陈林到有了点做哥哥的模样了,自家妹妹老是这么不会过日子,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不就要多管管么。

不知不觉,到了香瓜园边,陈林只看到一片藤蔓叶子,没看到一个长的像瓜的东西,更别说香瓜了。

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只见陈夕垫脚往进了藤蔓地。

她小心的没踩到一根藤蔓,弯腰在那片叶子下面扒来扒去,不一会就摘下一个熟了的香瓜,那香瓜个头不大,只成人拳头大小,又圆又白,很是漂亮。

陈林瞪直了眼,他觉得这两天见到不可思议的事已经麻木了,没想到竟还有更让他吃惊的。

这就是那二两银子的香瓜,这么小的一个就二两银子。

陈夕把瓜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陈林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陈夕,却见她不急不慢的走到温泉边,洗去了上面的一点泥土,抬手啪的敲了开来。

陈林的心都抽了,直觉得那一拳好似捶在了他的心上,他忙跑过去:“妹妹,你做什么?”

陈夕掰了一大半下来,递到陈林面前,“给。”

陈林哆嗦着手去接,眼里满是心疼之色,嘴里还囔囔道:“二楼银子啊,就这么没了。”

他心疼钱,却连陈夕卡巴卡巴的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那模样看他他口舌生津,加上他又没吃早饭,只吃了根黄瓜,这会儿都快中午了,那一根黄瓜早就消化了干净。

于是他捧着香瓜小心的咬了一口,那甜香瞬间充满口腔,好吃的他眼睛都亮了,大半个香瓜三两口就没了。

满足了口腹,可那心还在疼着,就是再好吃,也不能再动它了。

陈夕可不管他怎么想的,陈林吃瓜的功夫,她已经把熟了的几个香瓜都摘下来了。

东西都摘好了,接下来就是往山下运了,陈夕背着装满东西的大竹筐,陈林想帮忙,可一看那满满的一筐东西,就知道自己是背不动的。

不过他也没空手下山,他抱着那个大西瓜跟在陈夕的身后,十多斤的大西瓜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重了,可他咬着牙没有说一声累。

抱的胳膊都酸了,还死死的搂着那个西瓜。

对于陈林来说,这个西瓜可比他重要多了,就是摔了自己都要护好这个瓜。

还是陈夕看不下去了,才接过了这个对于陈林来说重若性命的大西瓜。

怀里空了,陈林却偷松了口气,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摔了它,一个二两银子的小香瓜都能让他心疼半天,何况是这十两银子的大西瓜,真要摔了,他还不得去撞墙啊。

两人到了山下,陈夕从草丛中吧啦出藏着的板车,这里离山下不远,如果有人上山来打猎很容易就发现了。

所以陈夕和陈林两人就把板车拖回了家,用的还是陈夕上回的法子,她在车上装满的枯枝杂草。

蔬菜就埋在下面,她交待陈林在这里看着东西,自己上山去把剩下的都运下来。

陈林点头,跑了四五趟,菜才全部背了下来。

看着妹妹那么小的身子一趟一趟的背下来这么大的筐,陈林觉得自己特别的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妹妹能想法子挣钱,而自己就只能这样的看着,陈林没有哪一刻是像现在这样怨恨自己无能的。

他想到了陈夕让他去读书,那他就好好的去读书,出人头地,以后让爹娘妹妹过好日子,陈林心里暗暗发了誓。

陈夕两人到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村里家家烟囱都冒起了白烟,陈家也不例外。

两人就这么推着板车正大光明的往村里去了,陈林心里直打哆嗦。

“妹妹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哥,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没事的,你看我上次不就这么弄的吗,你不是也没看出来。”

“那不一样,那是晚上,没谁会在意,可这是大白天啊,万一漏了陷……”

陈林都不敢去想那后果,就在这时村里一妇人拎着水桶往井边走去。

那人看到两人就扬声问道:“陈林二丫,你俩拉这么大车的干草做什么,家里没草用了?”

陈林吓的是眼都直了,不知道说什么,陈夕笑着张嘴就道:“王婶婶好,我这不是给自己家用的,是镇上人要的,一车干草给十文钱呢!”

那妇人也笑了:“也是,咱这靠山靠水的,家里没草引火也不用这么一大车,也就镇上才会花钱买上这么一大车了。”

“是呢,婶婶,前几天我都送去一车了,那是个大酒楼,用的草还不少呢”

“有钱挣好哇,不过,你两也别光想着挣钱,忘了吃饭,这都饭点了,快回家去,吃了饭再忙活也不迟。”

“这就回去了,婶婶再见。”

离那妇人远了,陈林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他揉了揉一直紧绷着的心口。

“妹妹,吓死我了,我真怕王婶婶看出来。”

陈夕无奈:“哥,一车干草,没事人家死盯着你这一车干草干嘛,又不能长出朵花来。”

陈林小声的咕哝道:“是不能长花,可这一车东西,可比花值钱多了。”

陈夕也不理他,两人回了家,板车依然扔在上次停的墙边,只不过那是个晚上这是白天。

两人进了门,就被陈老太撞见了。

“你俩还知道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眼见着陈老太又要开始喋喋不休,陈夕忙抢先道:“奶,我和哥哥是去山上捡干草去了,那户人家要的多,让我们每隔几天就送一车去所以我们一大早就去山下捡干草去了。”

陈老太被抢了话头有些不满:“上次就说镇上有要干草的,不是说一车十文钱的吗,钱呢!”

第90章 祝先生

“人家说了月结,所以奶,我现在可没钱给您,而且武子哥不是都在镇上做工了吗,您用钱怎么不找他要?”

说到陈武,陈老太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来,连胸膛都比平时挺直了些。

这几天她去村里说她孙子在镇上做工,有十文钱一天,不知羡慕死了多少人。

就连一向那个瞧不起她家的花媒婆都有意无意的打听了她们家的事,那离说孙媳妇还远吗。

陈老太骄傲道:“武子的钱那是要用来取媳妇的,可不能乱用,还有你的钱到时也要都交给我知道吗?不行,这趟去你就跟主家说,把这两次送的草钱给结了,家里很快就要用大钱了,你武子哥文子哥都这么大了,要抓紧了……”

陈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和着她这么劳心劳力的挣钱,在她奶看来,就该花在她两个哥哥身上咯。

陈老太还要再说什么,陈夕赶紧跑了,再听她奶唠叨下去,她怕自己会做出大不孝的事来。

陈夕回头心里憋着劲大声对厨房喊道:“娘,我饿了,家里有吃的没?”

陈夕的声音大的盖过了陈老太那些啰嗦的话,转身却看到了她大伯陈大树,这让陈夕奇怪了,她这段时间忙着自己的事,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个大伯了。

陈夕叫了声大伯,陈大树却看着她半晌,那样衣似是有话要说,可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了。

这让陈夕很奇怪,说实话,她对自己这个大伯了解的真不多,只觉得他是人懒,家里活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还每天都不占家,但也不见别人说他在外面做什么坏事就是了。

就是苏氏对他,也感觉不过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些。

这时苏氏从厨房走出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二丫,林子,娘在锅里给你们留了饭,快来吃。”

两人吃了饭,很快天黑了,陈大山和陈老头踏着暗色回了家。

快过年了,乘现在地里没事做,两人去山边砍些柴,否则过了年要翻地除草,一忙起来,家里自然就断了柴火。

陈大山见到陈夕首先问道:“二丫,怎么又拉了车干草回来,又有人家要?”

“嗯,还是那家,明早给送去。”

“那爹明天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丫头路上也不安全。”

“不用了爹,上次就是我和哥哥送去的,明天我还让哥哥跟着去就行了。”

这时陈老太过来插嘴道:“让你爹跟去,小孩子家家的,被人骗了都不稀罕。”

陈夕知道她奶打的什么主意,还不是怕她去,人主家欺负她人小,不给这两次的草钱。

她笑咪咪道:“奶,就是被骗也不过是两车干草,顶多费点力气,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

陈老太眼睛一瞪:“你个丫头片子,说的到轻巧,那可是二十文钱,你武子哥要做两天工才能挣到的。”

陈夕无语了,说的这钱好像是她宝贝孙子挣来似的。

正好这时苏氏叫大家吃饭了,陈夕道:“娘,我和哥哥就不吃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苏氏应了声,陈夕转身就进了屋,没过多久,陈林偷摸摸的进来了。

看他那样,陈夕就知道她哥这肯定是趁大家吃饭的时候来的。

“哥,你……”

不等陈夕话说完,陈林就着急的打断道:“妹妹,你怎么不让爹跟我们一起去?万一万一……”

陈林万一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下半句来。

陈夕知道他担心什么,他哥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半大小子,这么大的事,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找大人。

陈夕道:“哥,我说了,我们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忘了吗,你想我这么辛苦得来的钱,都交给奶拿去给文子哥武子哥娶亲用,然后我们一家以后都给他们做苦力?奶要是知道我能挣这么多钱,依她的脾气你自己想想吧!”

陈林这才猛然惊醒了,前几天刚说了给妹妹保密,今天怎么就要失言了,这事在他看来堪比天大,可没有他,妹妹不一样做出来了。

以前都做的很好,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了,他自己软弱,就以为妹妹也不行吗?

这一瞬间的陈林脑中思绪万千,心思也渐渐成熟了起来,再也不提让陈大山跟着的事了。

第二天把菜送到一品楼,陈夕就向佟掌柜打听了镇上私塾的事,佟掌柜说,出了镇往南走一里多路就有个祝家私塾,那里的祝先生是个老秀才,人品不错,让她去看看。

陈夕陈林两人谢过了人家,又从镇上买了礼物,墨迹的这么久,天已经不早了,两人往祝家私塾去了,祝家私塾很好找,出了镇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两人拉着板车,停在了青砖房前,房门大开,里面隐隐有说话声。

陈林道:“妹妹,那人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陈夕点头:“应该是了,这里离镇上不远,却又清净,那些嘈杂是影响不到这里读书的。”

要拜先生了,陈林很是紧张,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读书认字。

他拘谨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还不安的问道:“妹妹,我这样,行吗?”

“行的哥,你别太紧张了。”

陈夕让她哥别紧张,其实她的心里又能有多放松,这可是事关他哥前程的事。

就在这时,说话声从里往外而来,显然是有人要出门了,两人忙往边上避了避,怕妨碍别人走路。

出来的有三人,两大一小,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小的只有六七岁。

一人向另一人行了一礼道:“先生留步,过年正月十五,我就把我这不成器的孙子送来了,到时就麻烦先生了。”

另一人应该就是祝先生了,留了胡须,没有一般庄家汗那般的粗糙。

边上的孩子也像模像样的向祝先生行礼,脆生生道:“让先生费心了。”

祝先生笑呵呵道:“无妨无妨。”

那一大一小离开了,祝先生正要回去,陈夕见机忙道:“请问,爷爷可是祝先生。”

听有女孩子说话,祝先生又回过头来,见是两个娃娃,祝先生笑道:“我是,你们这是?”

陈夕忙拉着陈林向祝先生行礼道:“先生,我们是来拜师的,请先生收我哥哥做学生。”

陈林也跟着道:“请先生收我做学生。”

由于紧张,陈林说话有些磕巴。

祝先生摸摸胡子:“你们是哪个村的,拜师为何不让你家大人来。”

拜师没有大人跟来那可是对先生极为的不尊重,也就是祝先生脾气好才没有甩袖离去,只是那脸上,却也是再没有半点的笑容。

陈夕心里一沉,她知道自己这样直接带哥哥过来,肯定是会惹先生不满的,只是她却不能让陈大山给他们出头。

依陈大山的性子,他肯定是会告诉她奶的,到时候本就是还没定下的事,怕是连泡影都没有了。

所以陈夕才想着,她先把陈林带来,钱交了,把这事彻底定下,到时候,家里知道就知道吧,她奶还能来把钱要回去?

陈夕当即拉着陈林就跪了下来,直言道:“我们是奇云村的,家里大人不让读书,可哥哥想读书,所以我们才私自来找先生的,请先生一定收下我哥哥。”

陈林给祝先生磕了头激动道:“请先生收下我吧!我一定好好读书,不给先生添麻烦。”

第91章 读书有望

祝先生见他们跪下又说了这样的话,虽然早已心软,却还是道:“家里人不准你来读书,你又怎么安心来我这,就是每年的束脩,你们又如何能交的出来?”

陈夕急道:“请先生放心,束脩我们绝不会拖欠。”

祝先生叹口气,这年头家里能有个读书人是多不容易,看陈夕两人的穿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样的人家要读书,往往都是一大家子勒紧裤腰带的事,不是两孩子哭求两声就能定下来的。

“你们也别跪了,还是回去跟家里好生商量一下,等家里同意了,再让大人带着来吧!”

祝先生说完就让他们回去,陈夕又怎么能甘心。

“先生若担心束脩的事,我们现在就可以交了,只求先生能收下我哥哥。”

说着陈夕拿出了刚刚卖完一车菜的钱,今天因为有西瓜,和几个香瓜,所以足有三十几两。

陈夕掏出的一把就有四五两了,祝先生见他们两个小人家的竟带这么多钱出门,也是惊讶。

“你们有这么多钱,家里怎么会不让你哥哥读书,你们先起来回去吧,什么事都有长辈做主,哪有自己拿着银子就拜师的。”

说完,自顾就进了屋,陈夕拉起陈林,“哥,快进去。”

陈林有些不安:“妹妹,没经过先生同意就进人家,不好吧!”

陈夕却道:“先生没关门,就是同意我们进去了。”

陈林腹诽:“歪理。”

可为了能读书,陈林也不管那么多了,被说脸皮厚,他也认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比他小的妹妹出头吧!

陈夕一进门就看到院里西面正冒着烟火,想必是厨房,墙边堆了一堆还没劈的木柴。

陈夕一使眼色,陈林立刻心领神会,立刻过去摸起靠在旁边的斧头,啪啪的劈起柴来。

等祝先生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墙边已经码了一小堆劈好的柴了。

厨房里,陈夕正在灶下烧火。

祝先生急急过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说了让你们回去找大人怎么就是不听呢!”

说着又对屋里喊到:“慧娘,慧娘……”

出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便是祝先生的大儿子,祝思进。

“爹,娘出去买菜了,还没回来,您找她有事?”

祝思进在房里读书,并没有注意到先前发生了什么。

祝先生叹息了声,实在没法子了,来他这的都是知礼守礼的,就是再粗俗的人,为了孩子能来这读书,也会装成有礼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难缠的。

“你要真想读书,等十六开课了就来听两天,若真有兴趣,再说别的吧!”

听了这话,陈林忙对祝先生行礼:“学生谢老师的收留。”

祝先生忙摆手:“你可还不是我学生呢,等你真来了再叫老师不迟。”

这时候的人对师徒情可是看的很重的,陈林一日没正式行拜师礼,那就不能称老师。

边上看着的祝思进眼里却是盈满了笑意,看了这么会,他大概也懂了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了,祝先生就要赶他们走,陈林却硬是把堆在那的柴给劈完了才走。

临走又把买的那些点心塞到祝先生手里,祝先生好说逮说的,实在扭不过两个孩子,这才收了下来。

刚出了祝家门,陈夕就笑开了,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有这么好的效果。

只能说祝先生在这么些傲气的读书人里是难得的好人了。

两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一路上说着对以后美好日子到来的期盼。

直到进了家门,两人脸上的笑都没落下去过,可这美好的心情在见到陈老太的时候顿时消失了。

“二丫林子回来了,钱呢,快拿来奶给你收着。”

陈老太这是连掩饰都不用的直接要钱了,还好陈夕早有准备,直接拿出了二十文钱交到她手里,如今她已能挣钱了,花个几十文钱,只要能让她奶不再闹,她也不是舍不得的人,她现在一切都以陈林能安稳的上学为主。

只有让她奶看到了钱,觉得两小子不是去玩,那过了年她哥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

陈老太接到钱,顿时就把两人撇到一边了,陈武去镇上做工也有段日子了,陈老太又默默的算着他到现在挣了多少钱,想到年底孙子拿回来的钱,陈老太做梦都要笑醒了。

难得的这几天没有找苏氏的茬,腊月二十六,一大早苏氏就起来忙活开了,蒸馒头,做糖角,炸肉丸,虽然做的都不多,可她一个人也要忙好久了。

二十八,在镇上做工的陈大河带着妻儿也回来了,看到陈大河回家,一家都是高兴的,陈老太笑呵呵的望向陈大河道:“大河,武子咋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陈武刚去镇上做活没几天陈老太就稍信给了同样在镇上做事的陈大河,让他没事多去看看侄子,照顾好从没出过家门的陈武。

这都二十八,连陈大河都回来了,却依然没看到陈武的影子,陈老太不由的想到,这东家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连过年都不让人回家。

谁知陈大河却惊道:“武子没回来?我都打听了,武子二十五东家就结了工钱放人了,他怎么会没回来?”

这下轮到陈老太傻眼了,这都三天了,陈武就是爬,也该到家了呀。

这时的陈家人还没想到别的,只想着,陈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陈夕和陈林却是知道的,他们这几天去镇上去的勤了,自然难免就看到了陈武,每次看到他都是在和别人吃喝。

那体型,去做工了这么些天,非但没瘦,反又胖了许多,要不是陈夕对他实在记忆深刻,差点都没认出来。

可这些陈家人不知道啊,一家人听说陈武没回来都担心的不得了,加上这几天陈老太又明里暗里的打听陈文,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她一口气憋的差点没上来。

当即令陈大山三兄弟出去找人,悲催的陈大河赶那么远的路,刚到家,连口水的没喝上,又被陈老太命出去找人了。

陈大河妻子刘氏想为丈夫说好话,让他歇会儿再去,却被陈大河摇头阻止了。

第92章 闹剧

家里陈老太担心的直嚷心口疼,一家连午饭都没吃好,到了快天黑,弟兄三人终于带着陈武回来了,不过却是用板车推回来了。

陈老太听说陈武是被板车推回来的,以为出了什么事,差点没吓死过去,就连陈老头都变了脸色。

陈老太跌跌撞撞的跑出来,见到的却是陈武喝的满脸通红,呼声震天的样子。

顿时又气的差点撅过去,三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陈武弄屋里去,这大冬天的,都累出了一身的汗来。

陈夕只是在屋里帮苏氏做饭,连看都没看一眼。

陈武是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的,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家了,脑子还有些懵,他不是和几个好友在喝酒的吗,怎么一睁眼就到家了。

陈武晕乎乎的出了门就大吼道:“奶,奶,人呢!”

家里的男人都进山去了,称家里人手多,多坎些柴,过了年就不用这么忙了,厨房苏氏刘氏在忙着,不时的说着小话,听到陈武的喊声,互视一眼,都只剩苦笑。

陈夕陈林带着难得一见的堂弟陈成出去玩了。

陈老太被气的这会儿还心口疼呢,正躺在屋里歇着,就听见陈武那震天的吼声了。

陈老太出来,第一次对陈武说话大声起来:“你个败家玩意儿,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这么些天都干什么去了,你挣的钱的?拿来奶给你收着。”

陈武酒虽醒了,可头却疼着,被陈老太这么一嚷嚷,顿时不耐烦起来:“奶,你烦不烦,刚到家就要钱,我这头正疼着呢,你快给我弄碗糖水来。”

陈老太被气的都开始打哆嗦了,好似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了,她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哟,两个疼的跟心肝肉样的孙子怎么都这样。

厨房苏氏和刘氏见这情况都不敢再躲着了,忙过去扶着陈老太。

苏氏道:“娘,我扶您进屋歇会儿吧!”

刘氏也到:“是啊娘,您进去歇着吧!”

回头又对陈武道:“武子,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奶说话,你不知道你迟回来的这几天,你奶又多担心你,为了你和文子,你奶都病了,你怎么也不知道说句关心的话。”

武子嗤笑:“三婶,你就别说这好听的话了,我可没见奶有多担心我,这不,她一张嘴,就是要钱么,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钱。”

本来还撑着口气的陈老太,这下被陈武这么一说,真彻底撅过去了,苏氏刘氏两人猝不及防,差点没让陈老太摔地上去,两人架着陈老太把她扶床上去,妯娌两个都吓的不行,这是她们在家看着却让陈老太晕了过去。

苏氏哆嗦着道:“我去叫人。”

刘氏忙着给陈老太掐人中。

见自己把陈老太气晕了,陈武这才知道自己真的犯事了。

苏氏跑出家门就看到了陈夕几人,陈夕忙过来问道:“娘,怎么了,你怎么跑这么急?”

苏氏喘了口气才道:“快去叫你爷他们,你奶气晕了。”

陈林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个家里,能给她奶罪受的,可不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么。

于是陈夕道:“娘你先回去照顾奶,我去叫爷。”

说着人已经跑远了,大老远的看到陈家几个男人在卖力的砍着木头,那一片还有别的几家也在砍木头。

远远的陈夕就别着嗓子喊道:“爷,您快回去看看吧,奶被武子哥气晕了。”

听到有人叫唤,那一片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过开。

见他们没听清,陈夕又喊道:“奶被武子哥气晕了,爷你快回去看看。”

这下人们可算是知道陈夕说的什么了。

陈家几人当即扔下东西就往家去,陈老头年纪大了又走不快,这坑坑洼洼的路上,陈大山怕他摔了还要扶着他。

陈老头一甩手急道:“别管我,快回去看啦你娘。”

陈大山心里也焦急,可又不放心陈老头,最后一蹲角道:“那爹,您慢点走,一定不要急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

陈大山这才松手快步朝家去,这时陈大树和陈大河已经走出很远了。

他比两人迟了一会儿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陈老太那哭天抹泪的声音了。

顿时他的心里就跟打碎了五味瓶般万般滋味在心头。

他进了门,陈大河还在安慰陈老太,只是他的声音都被陈老太的哭喊盖过去了,脸上也是无奈。

陈大树竟难得硬气一回对着陈武大声道:“快给你奶认错。”

陈武也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可他就是拉不下脸说自己错了,遂梗着脖子同样大声道:“我没错,奶本来就是只知道要钱,我都这么难受了,她都没说关心我一下,一张嘴就是要钱,以前她说疼我的话都是假的。”

陈武这么一顿抢白,却越说越觉得自己才是对的,陈大树本就不善言辞,被陈武这么一说,接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只气的胸口发涨,这时陈老太红着眼道:“武子,你就是这么想奶的吗?这么多年奶不说别的,但防家里有一口吃的,哪次不是紧着你和文子,奶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疼你们啊,你就是这么想奶的啊……”

陈老太哭着又有了撅过去的架势,陈大山走过去道:“娘,你别哭了,武子还小,还不懂事,您别难过,留神自己的身子。”

陈老太顿时噎住了,她总算体会到了每次这两兄弟惹祸,她都说两孩子还小,别人是什么心情了。

过了年都十九了,全家就他块头最大,村里好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那孩子都满地跑了。

越想陈老太越难过,哭的越狠,陈夕拉着陈林陈成躲在一边看戏,六岁的陈成还是很单纯的一娃娃。

见状问陈夕道:“姐姐,奶这样我们不去看看吗?”

陈夕对这个堂弟还是无恶感的,遂小大人似的摸着他的头道:“有大人在那呢,我们还小,就别过去添乱了,走,姐姐带你掏鸟窝去。”

于是三人也不理家里的闹剧,又玩去了。

晚上回了家,也不知道一家人是怎么安慰的陈老太,老人家总算是不哭了,还上桌吃饭了,陈武依旧坐她旁边,耷拉着脑袋,精神有些不好。

难得的,今天伙食丰盛了起来,煮了白粥,吃的也是白面馒头,竟还有个肉菜。

饭桌上,陈老太道:“这都过年了,也不知道文子在外面是怎么过的,有没有饭吃,有没有冷着饿着。”

说着又有了落泪的架势,一桌子的人,也都停下了筷子,一家团聚的时候,却独独少了陈文,谁心里又能好受,可想到他惹下的祸事,连句交待都没有就跑了个没影,众人心里又都是咬牙恼恨的,就是想找,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一桌子人最无所谓的估计就只有三个孩子了。

第93章 时光如梭

忙碌的过了年,正月十三陈大河一家又回了镇上,十四陈夕和陈林说要送草去镇上,光明正大的出门去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五年,陈夕陈林两人个子都抽条了不少,十五岁的陈林个子都快有陈大山高了,主要是陈夕把小九教她的内功心法也教了陈林,让他强身健体用,又跟镇上会腿脚功夫的学了两手,这时的陈林已经跟上辈子的他完全不一样了,颇有种翩翩少年郎的味道,这让陈夕很是欣慰,这几年陈夕简直是把陈林当儿子养了,所以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在里面。

十二岁的陈夕比陈林矮了大半个脑袋,一手掷石子的功夫不说出神入化,却也差不远了,加上她这几年越加变大的力气,指尖弹出的小小铁珠,百米之外把猎物的脑袋射个对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陈林第二年正式拜了祝先生做老师,也许是看在陈林实在刻苦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的收了他吧!

不过,这些依然都是瞒着家里的,陈武都二十三了还没说到媳妇,这主要归功于他那越来越横的体型。

除了这,家里无一点的变化,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又是一年的冬天,陈夕肩扛两米多宽一米多深的大木宽,快速的穿梭在齐云山上,这么多年陈夕就是傻子也知道为什么村里人都不敢上齐云山了,犹记得第一年,她对山里的情况还没那么了解,开春上山还准备大干一场,那些个从冬眠中醒来的蛇虫鼠蚁差点没去了她半条命。

好容易逃了蛇窝又入熊口,要知道那可都是饿了一冬天的家伙,有多凶残,可想而知了。

从那以后,陈夕就再不敢小瞧了齐云山。

到了温泉边,陈夕把上次卖的钱放到石屋里,又快速的将蔬果摘满了大框,这才下山去,石屋比五年前大了不少,屋里也多了许多的东西。

最显眼的是堆在墙角的黑色袋子,从袋口隐约看到里面都是些银钱,石桌上十多根几十年到几百年不等的人参,只是相比五年前粗暴的挖法,这些人参没少一根参须。

边上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几样药材,不过能被陈夕收在这里,那珍贵程度自不用说。

其余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陈夕打的柜子一层层的放着。

这几年陈夕在外为了方便一直都做男孩子打扮,和陈林送了菜到一品楼,还是那个佟掌柜,只相比五年前多了许多白发。

五年的时间陈林陈夕早就和这佟掌柜熟悉起来了,佟掌柜能做上掌柜,那眼力自不用说,也知道陈林在祝先生的学堂读书,三年前考了童声,当时祝先生还带着学堂里的学生来一品楼摆了一桌。

所以这些佟掌柜自然就知道了,学了两年就考中了童生,人都说陈林是天才,却不知他背后下了多少力气。

为了不辜负陈夕对他的期望,陈林只要出来,送了菜,就泡在祝先生的学堂内,那些泉脚功夫,还是陈夕怕他读书读费了硬让他学的,不过只要是男孩子,谁又没有个少侠梦呢,所以学起来也是用了功的。

“两位陈小哥来了,我要的西瓜不知带没带来?”

陈夕道:“自是带来了,不过只有四个。”

佟掌柜道:“少一个也无碍,过几天再带来也一样。”

几个伙计在称重,陈夕陈林在和佟掌柜说着话。

出了一品楼,陈林去了祝先生那,陈夕在镇上转悠起来,如今这镇上,陈夕来的次数多了,也没什么好奇的了,只给家里的理由是出来给人跑腿挣钱的,所以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不然,想出门可没那么容易,谁让她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

别人家十二岁的丫头可没她这么野,正无聊着,就见前面贴告示处围了一圈的人,识字的百姓不多,所以有识字的人会给大家解说一二。

这几年,陈夕跟着陈林也学了不少字,告示上的字基本都认得。

边关告急,全国招兵,十五到四十的,每户一人,这是很正常的,虽说是每户一人,可只要家里有钱,咬咬牙交个二两银子,也就过去了。

陈夕压根没把这放心上,前几年她都是偷偷的把钱交了,所以村里通知人名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他们家。

家里人还都以为是在镇上做工的陈大河的功劳,陈大河却是一头雾水,对此陈夕不多说什么,她可不想出这个头,就让人以为是她三叔好了。

陈家,许久不登门,陈老太请都请不来的花媒婆,今天罕见的进了陈家的门。

陈老太是即惊又喜,这几年为了陈武找媳妇的事,她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她看上的人家,人家看不上他们家,看上他们家的,陈老太连瞟一眼都觉浪费时间,就这么的硬生生的把陈武拖到了二十三还没成家。

加上五年前离家就没回来的陈文,五年时间,陈老太老了十岁不止。

乍一看到花媒婆上门,别提有多喜了,让苏氏泡了家里最好的茶叶来招待人。

花媒婆笑呵呵道:“老姐姐不用忙活,坐下我们说说话。”

陈老太连声道:“哎,好好。”

苏氏端了茶上来,花媒婆还好一顿客气,弄的苏氏到不好意思了。

苏氏出去,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家长里短,花媒婆才道:“想必我不说,老姐姐也知道我的来意了。”

陈老太道:“那是自然,只不知是哪家的闺女。”

花媒婆抿了口茶,低声道:“镇上顾家的丫头,老姐姐,我可跟你说那顾家在镇上可不简单,人家在镇上自家开了个杂货铺子,人人说起来,都是竖大拇指的,他家的菊姐,年芳十四,那模样自是不用说……”

接下来,花媒婆把那所谓的菊姐夸成了一仙女,天上有,地上无的。

听的陈老太都笑成了朵老菊花,想着这么些年,可真是没白等,这么好的人家都能看中他们家武子,这下看谁还敢说他们家武子没人要。

谁知花媒婆话头一转道:“我说了这么多,看姐姐对人家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就看她脸上笑出的褶子,就知道她有多满意了。

“那看姐姐回头可要跟你家老二好好说说,若同意,那我这就去给人家答复了。”

这下,陈老太有些傻眼了:“不是,你给我家武子说亲,跟我家老二有啥关系啊?”

花媒婆嗨了一声,见她提起陈武,那眼力的不屑一闪而过,可还要搭着笑脸道:“老姐姐你想哪去了,我要说的是你老二家的林小子。”

陈老太这下可笑不出来了,她陪了这么半天的笑,合着人家看上的不是她的宝贝孙子。

第94章 露馅1

陈老太不死心道:“你是不是说错了,怎会是陈林那臭小子,我家武子不知比他好了多少倍……”

花媒婆心里想着,是体型是人家的好几倍吧!

嘴上却道:“老姐姐说笑了,陈林那小子年纪轻轻就考了童生,那未来可是前途不可限量,人顾家说了,只要你们家同意这么亲事,林小子以后的开销人家都包了……”

花媒婆的话,犹如情天一个霹雳,炸的陈老太不知今夕是何夕,接下来花媒婆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连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到是苏氏满头雾水的送走了对她客气万分的花媒婆,回头见陈老太好似被谁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

苏氏上前轻声唤道:“娘,娘,你怎么了?”

被苏氏一唤,陈老太好似才醒过来,看着苏氏的目光,好似能喷出火来,恨不能一口吃了她,如今她脑子里只有老二夫妇敢背着她攒银子给自己孩子上学,这件事,都考上童生了,那得多上钱啊,越想,陈老太的目光越狠毒。

苏氏吓的差点没摔地上,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的婆婆这样生气,自打两个孩子能挣钱了,苏氏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今天突然的,怎么就……

陈老太却什么也没做,只恨声道:“你给我跪着去。”

“娘,,我……”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滚出去,跪着……”

苏氏满心委屈的跪到了院子里,直到午饭时间,陈老太都没让她起来做饭,直到陈家男人忙完回来吃饭了,别人家都冒起了烟火,就只他们家冷锅冷灶的。

陈大山一看苏氏又跪在一边,扔了锄头就过去问道:“怎么了,怎么跪着?”

苏氏眼睛都要哭肿了,可就是没想出自己错在哪了,只哭着摇头。

“你先起来去做饭吧!”

“不准起来。”

随后进来的陈老太陈大树就听陈老太这句怒气冲天的话。

陈老头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哼,这就要问问老二一家了,我这做娘的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有本事,都能自己攒钱让陈林去读书了,今天要不是花媒婆来,我还真不知道他这么有种能考童生了。”

一家都被陈老太的话镇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陈大山夫妇面面相觑,陈大山道:“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林子和二丫一直在镇上挣钱,怎么会去读书,他哪来的钱?”

陈老太恨声道:“那就要问你了,我老婆子怎么知道你们背着我究竟藏了多少钱。”

陈老头的脑子也是混乱的,他陈铁柱的孙子竟是块读书的料,还能考童生,莫非是他陈家祖坟冒青烟了不成,不行,改天得给祖宗上柱香去,让祖宗保佑他孙儿还能考中秀才,那他岂不是秀才爷爷了。

想着,陈老头的嘴角不自觉的就向上翘了起来。

被陈老太一看,这还得了,一声怒吼:“死老头子,你是不是傻了,这还笑的出来,老二一家有二心了你还笑?”

陈老头好似没听到陈老太的怒吼,犹自囔囔道:“我要做秀才爷爷了,呵呵,呵呵。”

说着还笑出了声来,这一笑,差点没把陈老太给气死了。

这年头家里有个读书人,那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就是出了镇子,他陈老头的腰杆子都能挺的直直的,他们家要还换门面了。

陈老太气的不理陈老头,直接对陈大山夫妇发难:“你说,这读书钱到底是哪来的,这些年你们背着我,究竟藏了多少钱。”

陈大山两人也是满头的雾水,又怎么能回答陈老太的话。

陈大山道:“娘,我真不知道,林子怎么可能去读书,您是不是听岔了?”

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不信的,更不知道什么钱了。

可陈老太又怎么会信:“你们真当我年纪大,脑子不正常了,人花媒婆亲自到家给陈林说亲,说的是镇上的大户,你说我听岔了,难道花媒婆也听岔了不成。”

花媒婆给人家说媒二三十年了,那消息最是灵通,她都亲自到家说了,那还能有假。

这一天闹的,一家都没吃上饭,直到天擦黑了陈夕和陈林到家。

刚进门,陈夕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对了,以往家里可没那么安静,拉住要进门的陈林。

“哥,等等,我先进去。”

陈夕一进门,一个粗瓷碗就赢面砸了过来,陈夕闪了一下,碗砸在地上,碎成了几块,陈夕扫视了下院子,她爹娘都跪在一边,她爷爷在傻乐,她大伯更是面色复杂的看着她,陈夕皱眉。

陈老太火了一天,灌了几大碗水都没压下心头的火气,所以一听到陈夕陈林的说话声,她随手就把手边喝水的碗砸了过去。

没想到竟被躲了过去,这下可更不得了:“你还敢躲,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我竟管不了你了。”

说着就要找东西,陈夕凉凉道:“奶,一个碗要一文钱,你刚刚摔的可是钱。”

平时苏氏洗碗不小心磕了口子,都要被陈老太骂个半天,陈夕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能让她奶气成这样。

“你个死丫头片子,还敢说嘴,你哥呢?”

陈夕见她张嘴就问陈林,心便往下沉。

只嘴里却道:“不知奶问的是哪个哥哥,文子哥哥五年前给家里惹了大祸就跑了,武子哥哥不正睡着的吗,您没听见这呼声?可要把人耳朵都镇聋了呢!”

陈夕说着还坐势掏掏耳朵,陈老太被气的咬牙,“你别给我胡咧咧,陈林呢?我都听见他说话声了,他怎么还不进来?”

陈夕心中了然,她哥哥的事能让她奶气成这样的,不就那么一件么。

“奶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哥哥能读书不是好事么,到时您就是秀才奶奶,说出去谁不羡慕您,您该高兴才是。”

陈老太颤抖着手指着她:“你果然知道……”

屋外的陈林一听是为他读书的事,他奶才闹的,再不能让妹妹挡在他前头。

不顾陈夕的阻拦,站出来道:“奶,这事都是我的错,跟妹妹无关。”

“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你说无关就无关了,说,你哪来的钱去读书的。”

陈夕道:“当然是我挣的了,我可没向奶要过一文钱吧,反时不时的给奶钱,奶又何必问这么多呢!”

“你……你……家里欠了这么多钱,你有钱不说拿回来,反去糟蹋了,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奶奶。”

说着陈老太捡起陈大山扔在地上的锄头就往陈夕脑门砸去。

陈大山一看不好,从陈夕能挣钱给哥哥读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大跨步拦了上去:“娘,有话咱好好说,您这一下下去,孩子哪还有命在。”

“我今天就是要打起这不孝孙女,让她背着我藏钱。”

第95章露馅2

陈老头看陈老太连锄头都动上了,也是火来了:“死老婆子,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下。”

陈老太怒急:“连你也说我,我辛苦操持这个家,最后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孙子孙女都要骑我头上拉屎了。”

辛苦操持,陈夕听到这乐了,和着她奶还真把自己看的挺重的。

见陈老太又有大闹的架势,陈老头道:“你到底在闹什么,林子能读书那是多大的福气,你非但不为孩子高兴,还大闹,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我呸,还福气,他要真是好的,怎么不把银钱交给我。”

这下,一家都明白了,闹来闹去还是为了钱。

陈夕道:“奶,我给您的还少吗?别人家像我这么大的孙女,可也没能给家里挣多少钱吧!”

“你还敢说,读书要多少钱,一年光学费就要二两银子,这还不算纸笔钱,你一年给我的几百文,你以为我是要饭的啊。”

“那奶,假如我把钱都给您,您想做什么?”

“当然是去还债了,我文子因为欠的钱,都五年没敢回家了。”

说着说着,陈老太失声痛哭起来,这五年来,家里省吃俭用,不过才还了二十两,剩下的三十两,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还清。

得了,陈夕也懒的再说了,陈老头也只剩叹息了。

陈大山见他娘哭的这么凄惨,心中也是难过,复又看向陈夕道:“二丫,你要还有钱,不如……”

陈夕眼一瞪:“爹想说什么,爹以为凭我一个丫头又能挣得多少钱。”

说着把袖子一撸,手臂上纵横交错着几道伤疤,“爹看到了吗,这都是给人送货受的伤,爹以为,我还有多大的能耐。”

事实上这几道疤是在山上不小心被树枝给刮的。

陈大山心里愧疚难当,是他自欺欺人了,以为自家闺女能时不时的拿点钱回来,就不想去打破这表面的平静,却从没想过,她在外面究竟吃了多少苦。

苏氏心疼的泪霎是就滚落了下来,以为这五年来日子好过了,却不知,所有的责任都被这才十二岁的女儿担去了。

因为不信任懦弱的父母,连读书这么大的事都不向他们透露一点口风。

“奶你也别闹了,您就是把屋顶闹翻了,我也没钱给你,我哥读书的钱,可都是我们自己辛苦挣的。”

陈老太气结:“你……你就不怕我去村长那告你不孝。”

这时候一个孝字,就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若陈老太真去告,那陈夕是注定落不了好的。

陈林见她奶竟要去告他妹妹,一把拉过陈夕,挡在她前面:“奶,你在要告就去告我,是我非要读书,跟妹妹没有关系,都是我逼她的。”

“没关系,你两都不是好东西,我现在就去村长家,你们给我等着。”

说着陈老太就要往外走,陈老头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还嫌闹的不够。”

陈大山也拦着她道:“娘,你不能去啊,你一去,两个孩子可就悔了。”

苏氏也顾不得害怕,上去紧紧的就抱着陈老太的腿,让她一步都踏不出去。

一家人忙着拦陈老太,没人注意到村长陈正德和他媳妇刘萍竟到了门口。

两人脸上挂着笑,刘萍首先开口道:“哟,这是怎么了?”

一家人回头,陈老太激动了,真是老天都在帮她,苏氏看到村长来,下意识的就松了抱着陈老太双腿的手,陈老太把她胳膊踢到一边。

张嘴就道:“村长,您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您呢!”

刘萍笑道:“妹子,咱真是心有灵犀,正好我也正要找你们家呢!”

刘萍都五十多岁了,比陈老头两人都大个几岁,称呼陈老太妹子,是很应该的事,可陈老太却吃惊了,这村长媳妇刘萍可不是好性的,就没见她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

陈大山见他娘和村长媳妇说上话了,他怕他娘就这么把事情说出来,忙道:“娘,呆了这么久您肯定累了,儿子扶您回屋喝口水去。”

陈老太还没说话,刘萍首先不干了,“大山侄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一来,你就要把你娘往屋里请,莫非真是做了童生的爹,就看不上我这伯娘了。”

陈大山心里一咯噔,不明白这事他们都是才知道,村长媳妇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一家都不说话,村长陈正德佯装不满道:“铁柱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瞒着村里呢,孩子考上童生可是天大的喜事,你是不把自己当村里人了么?满村竟都没一个人知道的。”

铁柱是陈老头的名字,他见村长要问他的事,那心里是即喜又愁,孙子是童生他自是高兴,可关键这事他也是才知道的呀!

“村长老哥我不是有意瞒着大家的,只是……”

不带陈老头说完,刘萍就道:“只是什么呀,今天要不是碰到花媒婆,我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你们家也这真够能藏事的,亏的我们两家还是一个祖宗呢。”

说着刘萍呵呵笑了起来,显然没有真生气的打算。

陈老头也是够尴尬的了,陈老太彻底蒙了,和着这村长夫妇,不是帮她的。

这让她更觉恼怒,尖着嗓子道:“村长,我有事要说。”

刘萍打断道:“老妹子,你有什么事也得先紧着小童生来,你也不看看,这满奇云村有几个童生,你家林子可给你们长脸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这满村就都知道,你说这么大的喜事,你不摆两桌,好意思吗?”

刘萍说的实话,偌大的奇云村,考上童生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搁别人家,早就放炮庆祝了。

刘萍说着眸中带笑的看着陈老太,陈老太被噎住了,合着她非但告不了这两畜生还得给他摆酒庆祝。

这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她还要开口说话,就被陈老头拽住胳膊扯到了身后不让她再说话。

“摆,一定摆,到时还请正德老哥和老嫂子来喝一杯。”

陈正德道:“嗯,这才像话,订好了日子,到时通知我们就行了。”

陈老头直点头:“一定,一定。”

“行了,我们回去了。”说完了正事,陈正德就说了要回去的话。

来的这会儿功夫,压根没让陈老太说两句话,等他反应过来,两人都已经走远了。

陈老太这才明白,村长根本不可能给她做主。

陈正德刘萍出了陈家门走到没人的地方,刘萍就斥声道:“这老婆子忒不是东西了,童生孙子,还没那个混账东西重要,真不知道她整天在想些什么。”

陈正德也叹气:“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总归是他们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太多。”

原来两人早就到了陈家门口,只是人家正闹着,他们也不好意思进去,本想改天再上门,谁知道陈老太扯着嗓子要告孙子孙女不孝,不得已他们才出来打断了。

刘萍被堵了,怎么想都不得劲,好一会又道:“你说也是怪了,明明都是一个爷奶,怎么大树家的两个孩子都长歪了,大山家的反倒出息的很,莫非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被磋磨的狠了,发奋图强了。”

陈正德道:“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惯着几个小子了,对他们越严厉,就越是能成才。”

被陈正德这么说,刘萍笑的有些不自然了,“知道了,知道了,说人家的事,怎么又提自己家来了。”

陈正德道:“我这是从别人的失败里找成功。”

第96章 陈老头的慈祥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

陈家,村长走后,陈老太闹不起来了,陈老头难得对陈林慈祥起来,嘘寒问暖。

“林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读书的?”

陈林顿了一下才道:“五年前。”

陈老太一听这话,那个肉疼的呀,五年光学费就十两了,再加上别的零零碎碎,她越想,看陈林陈夕的目光,越跟刀子似的。

陈老头却笑的合不拢嘴:“好,好,五年就考上童生了,真不愧是陈家的孩子。”

边上陈夕插话了:“爷,您说错了,我哥是三年前考上童生的,学堂先生说了,两年后,我哥是肯定能考上秀才的,到时,您就有个秀才孙子了。”

被妹妹夸,陈老林难得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边上陈大山苏氏,看着陈林的目光,骄傲的能放出光来。

而陈老太听了,首先想到的是两年,那可是四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谁知她肉疼还不够,陈老头还道:“手里的钱还够用,不够就找爷爷要,还有年下有没有给先生送礼……”

陈老头啰嗦了一堆,生怕漏了什么,陈林没有一点的不耐,他知道,爷爷这是关心他。

边上陈大山叫苏氏去做饭,苏氏这才想起来一家子到现在可都饿着肚子,都被陈林读书这件事震晕了头,竟都都觉的饿。

等苏氏把饭做好,陈老头还拉着陈林在说话,又说了一堆夸陈夕的话。

直到苏氏叫吃饭了,陈老头这才惊觉今天自己说了多少话。

吃完了饭,陈老头还要拉着陈林说话,奈何陈林明天要早起去学堂,他这才不得不罢休。

屋里陈大山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他觉得自己这一整天都跟做梦似的。

看看苏氏,那样子也没比他好多少,不由苦笑。

陈林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爹娘,我错了,你打我吧!”

陈大山叹气着扶起他道:“你没错,是爹没用。”

苏氏落泪:“你怎么会错,要是爹娘能护着你,你又何必瞒着家里。”

陈夕道:“哥你认什么错,一开始说不告诉家里的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有错,错的也是我。”

陈大山拍拍陈林的肩膀,又摸摸陈夕的脑袋,“天不早了,你们快去睡吧!”

陈林陈夕刚躺到床上,就听院子里陈武大声吼道:“饿死我了,奶,你们吃饭怎么都不叫我。”

陈夕就说今天好像忘了什么事,原来是少了个人,不过她才不管呢!被子一扯,蒙住脑袋睡大觉。

伴随陈武的吼声是哐啷哐啷的踹门声,不用想也知道踹的是谁的门了。

不一会就听见陈老太开门说话声,说了什么,陈夕没有细听,无非是些心肝肉的话,这么多年她都听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夕陈林起来的时候苏氏把饭都做好了,连陈老头都起来等在了一边。

看到陈林出来,满面笑意道:“林子起来了,怎么不再多睡会。”

陈林道:“到了学堂还有早课,所以才起的早了点。”

陈老头直点头:“对对,一天之计在于晨,宁早不晚。”

两人洗了手脸,苏氏已经把饭端到了桌子上,难得的白粥,还厚厚的两碗。

陈林担忧的看向苏氏,以为是她自作主张烧的白粥。

陈老头道:“吃吧,是我叫弄的,读书费脑子,应当吃点好的,这么多年,苦了你们两个了。”

陈林道:“爷爷,我不苦,苦的是妹妹。”

陈老头直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好了,吃了就快走吧,别迟了。”

陈夕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体会到爷爷的慈爱,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看陈林,有些不敢相信。

陈林只笑,两人吃了饭,走在去镇上的路上,陈夕道:“现在家里都知道了,以后你读书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晚上把书带回去看吧,不用再赖在先生那里了,我再给你买个油灯,屋里还要打个书柜,还缺什么,你告诉我,我去买。”

陈林摇头,:“妹妹,不用为我操心了,我都十五了,以后哥哥来照顾你。”

陈夕笑道:“哥,你说这话,等你做了官老爷,我可是会找你兑现的。”

陈林也笑:“必须兑现,光说我,你也要顾着点自己,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能说亲的年纪了,到时可不能再像这样了。”

陈夕满脸黑线,阿谀道:“话说,奶和刘奶奶都说是从花媒婆那知道你考上童生的,所以那花媒婆该不会是去给你说亲的吧!”

越说越惊,陈夕这才猛然醒悟,她哥哥都十五了,难怪花媒婆找上他们家。

说完戏谑的看着陈林,陈林被她看的脸慢慢红了,“你……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不知道害臊。”

说完加快脚步走陈夕前面去了,惹的陈夕一阵大笑。

陈林到了学堂跟祝先生说了家里的情况,祝先生不由唏嘘道:“看样子,你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真是可喜可贺,那你以后可要更用功才行啊!”

陈林对祝先生拜了拜,“是,以后学生一定加倍努力,那学生就去上早课了。”

祝先生摆摆手,陈林才出了屋子,就被守在门外的一高一胖的两人架住,抬到了屋角处,期间陈林连声音都没机会发出。

屋角处,两人放开陈林,两人跟陈林差不多大,是陈林在祝先生的学堂认识的好友,高的叫胡明亮,稍胖些的叫顾淼,两人家都住在镇上,对陈林瞒着家里来读书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所以刚刚去偷听了墙角,只是听的不是那么清楚,所以才有了两人架着他跑的事出来。

胡明亮道:“快说,快说,刚刚也没听清,你爷爷同意你来上学,当初你又怎么会一人偷偷的来?”

陈林叹气:“不得已把事情大略的说了一下。”

两人听完都哦了一声,顾淼道:“所以你当初要不偷偷的来,被你奶知道了,她就是死都不会让你花这个钱上学的。”

虽然这是事实,可被好友明白的说出来,陈林还是有些难堪的。

胡明亮又道:“我最佩服的就是给你出这个点子的你那个弟弟。”

说完还自我认同的点点头,“要不是他有主意,人又机灵,估计你也没机会读书了。”

陈夕因为要常在镇上活动,所以一直都做男孩打扮,陈林向别人介绍也都说她是自己的弟弟。

想到陈夕,陈林不自觉的露出笑来,“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比我有主意,要不是……”

陈林想说要不是她是个女孩,让她来读书,一定学的比自己好,可想到两个好友还不知道她是女孩,又住了嘴。

还好两人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没发现他的半截话。

就在这时,祝先生的声音传来:“你们做什么,怎么还不去上早课?”

三人一惊,忙回头对祝先生行礼,异口同声道:“学生这就去。”

第97章 娘两的小心思

陈夕到了镇上等到卖家具的开了门,就去定了个柜子,付了定金又答应多付三十文店家才同意送货上门。

买了油灯,想起来陈林的宣纸怕是要用完了,又去买了刀宣纸。

零零碎碎的又买了许多别的,最后东西太多,只得又买了个背篓背上。

出了店门,一转头好似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很像她奶奶。

陈夕皱眉,有些不确定,她抬脚追了上去,可又不见了。

陈夕以为自己看错了,也就不去在意了。

陈老太急匆匆的到了镇上的陈金花家,陈金花的女儿罗真五年前进了宫就没有消息传回来过,当初得的二十两银子早就被家里挥霍光了。

陈金花纵是思念女儿却也没办法,这几年连回娘家都少了许多,整天被婆婆拘在家里做家务。

陈金花洗了一半的衣服就听有人在敲门,她甩甩手上的水珠站起来去开门,见门口是陈老太,她着实吃了一惊,自打她嫁人,她娘拢共也没上过几回门,上次来她家,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娘,你怎么来了?”

陈老太一张嘴就喝道:“你个死丫头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你一直住在镇上,二丫那死丫头在镇上挣了大钱,陈林在镇上读书,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陈金花满脸雾水:“娘,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挣钱读书的,您说的我都糊涂了。”

陈老太却一推她道:“你先给我倒碗水喝,一路跑来,差点渴死我了。”

陈金花这才反应过来,“娘,您快进来,我这就给你倒水。”

陈老太喝了水,口中没那么干了,这才道:“你真不知道他俩的事?”

“娘,我到现在还没明白您说的是什么呢!”

陈老太把陈夕挣钱给陈林上学的事说了,陈金花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娘,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二丫,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记得她今年刚十二岁吧。”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最可恶的是死老头子,竟然还帮着他的。”

说到这,陈老太那叫一个气呀,后槽牙都快咬断了。

陈金花还在呆愣中,“镇上怎么会有这么挣钱的活,我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谁说过啊!”

突然陈金花道:“娘,二丫的钱,该不会是偷家里的吧!”

陈老太直接呸了一声:“我藏的钱,谁也别想偷了去,况且她就是想偷,家里也没那么多钱给她偷。”

因为陈文的事,家里每年都要还账,所以这几年陈老太手里的钱就没超过半两银子。

两人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陈金花直接问陈老太道:“那娘,你想做什么,陈林都考上童生了,你还能让他下来,就是爹也不会同意的。”

陈老太一拍桌子,“哼,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死丫头挣了这么多钱,竟然都不告诉我,还都败在了陈林一个人的头上,他想好好上学,简直是做梦,我武子文子可是连学堂的边儿都没沾过。”

陈金花道:“学堂的先生不是说过两年他能中秀才吗,娘怎么不让他继续读书,反正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他若真中了秀才,娘您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说出去都要被人高看一眼。”

陈老太却“呸”了一声道:“就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还真指望他能考上秀才,等他考上秀才,我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不过是眼高手低瞎糟蹋钱。”

陈林金花眼珠子一转,不由想到,要是陈林不能上学了,那钱肯定就都到了她娘的手里,以她娘疼她的程度,多少还不得漏点给她。

于是陈金花乐呵呵的跟陈老太小声的嘀咕起来。

而陈夕买好东西就回家去了,上次去山上发现她菜地附近有大型动物的脚印,所以陈夕想趁这两天没事重新固定下。

陈夕做的篱笆,那可非同一般,全都是大腿粗的木断,两米多高的围了一圈。

只要不是大型动物群,就没事,陈夕到了山上,看到她做的木桩被什么动物给撞倒了几根,菜地也被糟蹋了一点,还好,地里的菜已经被她卖了不少,所以糟蹋的不算多,就这都够陈夕心疼的了。

她本打算这季卖了,就接着种下一季,开春各种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正好是他们成熟的时候。

陈夕现在种气菜,可比五年前有经验多了,而且只种稀有的品种,像那些茄子豆角只很少的在边上撒了一点,什么时候该种什么,她可是清楚的很,保证一个冬天都有东西卖。

过去把倒下的木桩扶起来,才发现那几根木桩地下已经开始腐烂了,所以才能被撞开,陈夕把他们扔到一边,又重新补了几根新的。

等一切弄好天已经不早了,陈夕收拾好东西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陈林自己去的镇上,陈夕独自往奇云山走去,只是还没靠近山边,她就发现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可她回头,又什么都没有,这让她不由纳闷,却也紧觉起来。

临时决定不去山里了,只在边上挖了一筐野菜,兜兜转转了一个上午,眼看就要到吃午饭的时候了,陈夕果断回家。

到家,家里一切去如常,该忙活的都没闲着,只陈她奶看她的眼神很是古怪,陈夕只在心里发笑,她奶这是被气狠了吧!

刚吃了饭,前天登门的花媒婆又来了,陈夕一看,眼中一亮,莫非他哥真要成家了。

陈夕立马放弃出门的打算,想听听墙角。

花媒婆在门口就大声道:“老姐姐在家吗?”

陈夕迎了出来:“花奶奶来了,我奶奶在屋里呢,我这就给您叫去。”

“好好,这是小童生的妹妹吧,长的可真漂亮。”

陈夕笑笑,她这几年风吹日晒的,比一般女孩都黑,真说不上漂亮,她能睁着眼夸自己漂亮,陈夕却是不敢信的。

进屋叫陈老太,陈老太不满的咕哝了几句才出来。

花媒婆陪着笑脸:“老姐姐,这是怎么了,瞧您脸色不好啊!哎呦,瞧我这嘴,孙子考上童生,老姐姐只有高兴的,又怎会不好。”

陈老太的神色僵住了,脸上再也挤不出笑来。

第98章 论脸皮的厚度

怕自己说出什么话得罪了花媒婆,陈老太憋着口气喊道:“苏氏,二丫,都死哪去了,没见客人上门,连碗水都不知道倒。”

花媒婆笑着摆手道:“老姐姐,不用这么客气,怕是都在忙呢!”

陈老太“呵呵”两声:“再忙也要给客人上碗水不是。”

陈夕捧了碗水放到桌子上,“花奶奶您喝水。”

花媒婆连声道:“唉,好好。”

又回头对陈老太道:“多懂事的丫头,老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陈老太尴尬的笑着,人家夸她孙女她该高兴才是,可谁让这孙女一直是自己不待见的呢,这跟打她脸有什么区别。

不得已,只能干笑道:“妹子,喝水喝水。”

陈夕出去了,可耳朵却竖的老长,时刻注意着屋里两老太太说了什么。

屋里花媒婆道:“老姐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直说了,上次我来说的事,你们家到底考虑好了没呀!我可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陈老太孤疑:“那人家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老姐姐,你这是质疑我说的话,老姐姐要是不信我,自己去镇上打听去,我花婆子说的话,但防有一句假的,我自摘招牌。”

花媒婆给人说了几十年的媒,名声还是有保证的,所以陈老太心动了。

她有些呐呐道:“你也知道,我家大孙子都二十二了,还没个头绪,所以哪有做哥哥的不成家,先紧了弟弟的道理。”

花媒婆疑惑道:“所以老姐姐这是要等大孙子成了家,再定林小子的事?”

陈老太笑道:“花妹子你误会我说的话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你说的这户人家,说给我大孙子。”

花媒婆一听,那脸就跟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屋外的陈夕简直被她奶的厚脸皮给折服了。

好一会才听花媒婆的声音传来:“老姐姐,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好像听错了。”

陈老太好似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一时也有些讪讪的。

可为了大孙子,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妹子,你看,我这大孙子陈武虽没读书,可他是我陈家长孙,以后是要撑起门户的,长的也是膘肥体壮的,去哪都让人高看一眼,配这顾家丫头那是哪哪都合适啊……”

陈老太越说越觉的自己这主意好。

花媒婆硬压着自己的怒气,只是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顾丫头才十四。”

意思是你孙子都二十三了,还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好意思张这口。

可谁知陈老太一拍腿道:“大个几岁怕什么,大点才知道疼人不是,都是我陈家孙子,以后分家,哥哥肯定比弟弟占便宜不是。”

花媒婆憋着火,猛灌了口水,她真想把手里的碗摔到陈老太的脑门子上,然后大骂她一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分家占便宜,就他们这几间破屋子,倒贴给人家都不要。

可又想到那顾家给的茶水费,就又忍住了,只是说话的口气有些不好了。

“老姐姐,您的算盘打的再好,可人顾家看上的是陈林,以后的秀才老爷。”

说到这,陈老太的脸色也不好了,“什么秀才老爷,才考上个童生尾巴就翘上天了,以后什么个前程谁也说不准。”

花媒婆直接无语了,她就没见过谁家这么做奶奶的,那陈武是她孙子,陈林怎么就跟捡来似的。

“不管怎么说,老姐姐说的是决计不成的,咱还是说说林小子吧!”

陈老太还不让:“怎么就不成了,你还没去问过人家怎么就不成了,没准那顾家丫头一见我家武子,就非要嫁了呢!”

花媒婆被陈老太的胡搅蛮缠堵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把人顾家当什么人家了,还见过她家武子就非要嫁了,也不看看那陈武是什么一副尊容,那要是个好的,能二十多岁还是个光棍。

“我看老姐姐还是跟你家大哥和老二一家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吧!今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给陈老太反应起身就走,陈夕见她走了,从屋后出来,忙追上去。

“花奶奶,您等等我。”

花媒婆本气的冒火,看到是陈夕,又挤出笑来。

“是陈家丫头啊,你找我什么事?”

陈夕道:“花奶奶,你今天来是不是给我哥说亲的啊?”

花媒婆抿嘴笑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打听什么。”

陈夕道:“花奶奶,你来的这两次我爷和爹娘都不在家,我奶也没跟家里说过,所以我想问问你说的顾家是什么人家,回头我好跟我爹娘说说。”

花媒婆想了想才道:“跟你说也行,这顾家啊……”

花媒婆大概的说了顾家情况,陈夕听了道:“您说的我一定都跟我爹娘说清楚,成不成到时一定给您答复。”

“好,那我就先走了。”

花媒婆走了,陈夕自语道:“若按她说的,那这顾家还真是不错的人家。”

陈夕暗暗决定,明天就去好好打听打听。

晚上,陈老头笑呵呵的进了家门,这几天出去有许多对他恭维讨好,说他有个出息的孙子,话里话外的都是羡慕嫉妒,差点没让他飘起来。

进门陈夕甚至还听到他哼了小曲。

“爷爷,你回来了。”

陈老头很好性嗯了声道:“你哥哥还没回来?”

“没呢,估计快了吧!”

说着又靠近陈老头小声道:“爷爷,今天花奶奶来我们家了。”

陈老头疑惑道:“花奶奶,哪个花奶奶。”

“就是给说说媒的花奶奶呀,我听到她是来给哥哥说亲的。”

陈老头一时没想到是给陈林说的,还以为说的是陈武,一天的好心情顿时打了折扣,不由咕哝道:“这么大年纪早该说了。”

陈夕知道他想错了,又道:“花奶奶说的是我陈林哥哥。”

陈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陈林,他才多大?”

“爷爷,我哥都十五了。”

陈老头点头:“那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陈夕还待说什么,陈老太尖声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还不快去做事。”

第99章 找顾家

陈夕回头:“奶,事情都做完了。”

“还敢顶嘴了你,让你做事费什么话,去叫你娘回来做饭。”

陈夕知道了,她奶这是非要把她支出去呢!

陈夕也不在意,出去就出去呗,人顾家看上的是她哥哥,难不成还能凭她奶的几句话就改主意了,估计想说通她爷都难。

陈夕痛快出去了,陈老太看看家里没有别人了,才把陈老头拽进屋里。

陈老头不满道:“你做什么,二丫正跟我说事呢!”

“我说的就是这事,你进来我跟你说。”

两人进了武,陈老太还把门关上了才道:“花媒婆来说的人家,我想把她定给武子,你给出出主意,看怎么才能让这事成。”

陈老头眼都瞪大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你以为是你家闺女,你想说给谁就给谁,你还真是不可理喻。”

一辈子没读过书的陈老头急的竟然蹦出了成语来。

“你个死老头子说谁老糊涂了,就因为我没糊涂所以才要这么做,武子怎么了,不就是年纪大了点吗,他哪里不如陈林了,依我看,武子比陈林不知好了多少倍,反正我就要给武子定下这门亲事,你不同意也不行。”

陈老头气的抖着手指着她,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大喘了好几口气才道:“武子除了胖和能吃,他还有什么可取的,他要真这么好,怎么这么多年都没个说亲的,你去给他说亲,又怎么被人家打了出来。”

一说到这个陈老太就一肚子火气,“我呸,那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他们看不上我们家,我还看不是他们呢!反正我就是觉得这顾家好,又有钱,说给武子正合适。”

“我看你最后一句才是真心的吧,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想这歪主意,我看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半点不理陈老太在身后的呼唤,到院子里听到陈武那震天呼声,更加恼火,就这样的东西,跟猪有什么区别,还想截陈林的好亲事,他就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陈老头在院子里啪嗒啪嗒的抽烟,没多会儿,陈大山和苏氏回来了。

苏氏洗了手就去厨房做饭去了,陈老头叫住陈大山,陈大山边洗手边道:“爹,啥事啊!”

“我听二丫说,今天花媒婆来家给陈林说亲事,说的是镇上顾家,明天你去打听打听,看这顾家丫头是什么样的。”

陈老头一口气说完,陈大山都愣了,有人看上他儿子了,反应过来的陈大山,就只顾着傻笑着连声答应。

“哎!我明天一早就去,保证打听的明明白白的。”

陈老头也笑,“必须明白,咱林子以后可是有大前程的,可不能马虎了。”

厨房苏氏听说有人给她儿子说亲了,也是开心,累了一天的身子都觉轻快不少。

直到陈林来家了,陈老头陈大山才止了话题,装作无事人般。

屋里陈老太仔细听了两人的对话,眼珠一转,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第二天一早,陈林出了房门,陈夕起来了不奇怪,当看到陈大山也起来了,不由问道:“爹,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地里的活很多么?”

陈夕偷笑,陈大山也呵呵直笑道:“不多,不多,家里的缺了点东西,所以想趁早去,回来好做事。”

陈林“哦”了声,也没多想,吃了早饭,三人出门去了,一路闲聊着,等陈林与两人分别,往学堂的路上去后,陈夕才道:“爹,你是不是去顾家呀!”

陈大山惊了:“你怎么知道?”

陈夕道:“这事还是我跟爷爷说的,我能不知道。”

“知道就知道,可不能在你哥面前露馅了,知道吗!”

“这还用你说,不过我也要去那顾家看看。”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瞎掺和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爹你少瞧不起人,你忘了哥读书这么多钱是谁挣的了,我的本事您还没见识到呢!”

说到这事,那陈大山也是理亏的,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语重心长道:“二丫,你实话告诉爹,这钱,你到底是怎么挣来的,在家的这么多天爹都没问你,如今就咱爷两,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陈夕顿住了,“爹,您知道后又能怎样?”

“我……”

我了之后陈大山说不下去了,是啊,就是知道了他又能做什么,总归知道她说在镇上给人跑腿送货是个由头,怪只怪他没本事,不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看着走在前面的父亲,陈夕的心里很平静,再难都不会有上辈子那样的结局了不是吗!

到了镇上父女两个茫然了,只知道人家是姓顾,开杂货铺的,可镇上好几家的杂货铺,究竟哪家是那个顾家,他们也不知道啊!

陈夕道:“爹,不如我们找个人问问吧!”

“对,是该找人问问。”

可又一想,“不行,万一人家知道我们是来打听事的,那多不好。”

陈夕翻白眼:“爹,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不能说是去买东西的么?”

陈大山连连点头讪讪道:“是是,还是二丫聪明,爹年纪大了,脑子都不灵活了。”

“那爹,你在这等着,我去问。”

于是陈夕找了个卖早点的摊子买了两个包子,趁人给她拿包子的功夫问到:“大叔,问一下,这镇上有几个顾家杂货铺,他们都在哪啊?”

卖包子的手上麻利的拿包子回道:“就一个,从这向西走到头再拐个弯就到了,他们家门上有牌匾,很好认。”

陈夕道:“谢谢大叔。”

“不用,这是你的包子,小心有点烫。”

“好的大叔,给您钱。”

陈夕回来给了陈大山一个包子,陈大山摆手:“爹不吃,你吃吧。”

陈夕也不多劝,反正在家都吃过了,便把纸包又包起来往怀里一踹道:“那拿回去给娘吃。”

两个向顾家而去,没注意陈老太跟在了两人后面,陈老太看他们还买了包子,“呸”了一声,恨恨道:“在家吃了饭还糟蹋钱,咋不吃死你。”

又摸摸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到底没舍得那几文钱。

第100章 顾家的打算

两人到了顾家杂货铺门口,陈夕看到大门上写着顾家杂货铺,便对陈大山道:“爹,应该就是这里了。”

陈大山深呼口气,一时到有些紧张起来了。

陈夕觉得奇怪,“爹,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哦!”

两人进屋,有一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客人要买什么?”那中年男子笑呵呵的,很是客气。

陈大山一时语塞,光顾着想怎么打听情况了,压根没想买什么东西。

陈夕忙道:“你是这家老板吗?”

那人点头:“是,我姓顾,顾安,你们叫我老顾就行了。”

“哦,顾老板,你们这有书篓吗?”

顾安道:“有的,不知道你要好点的还是一般的?”

陈夕道:“自然是好点的。”

“好,您稍等。”

不一会,顾安拿出四五个书篓任他们挑选。

在他们挑的时候又进来个妇人,“顾老板,我上次在你这买的赶面丈怎么是弯的,这让我怎么用啊,你得给我换一个。”

顾安对陈大山陈夕两人道:“你们先挑着,我去去就来。”

陈大山道:“您忙您的,我们自己看。”

顾安向那妇人走去,“我看看。”

顾安把赶面丈接过来对上眼对了下道:“直的呀!一点没弯,不信你看看。”

说着还把赶面丈又递给那妇人,那妇人不乐意道:“难不成我还能因为这几文钱的东西来讹你们家不成,我昨天可是用了,赶出来的面皮是一圈都薄,就中间厚的不行,还被我婆婆骂了一顿,赶紧的,我也不要你退钱了,你给我换一个就行了,赶紧的,我还要回家做事呢!”

顾安为难道:“这,不是我不给您换,只是这赶面丈真是直的,又被你用过了,换给你,我这就没法卖了呀!”

“那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换。”说着那人的口气已经开始不好了。

顾安正为难间就见后面出来位四十上下的妇人,妇人便是顾家娘子。

顾娘子人未到,笑声先到了:“这位妹妹,有事好好说,别恼火呀,咱开门做生意,把不好的东西卖出去,那不是自砸招牌么!”

妇人“哼”了声道:“你意思是我在胡搅蛮缠了。”

顾娘子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这赶面丈是弯的,那这样好了。”

说着顾娘子从柜子后扯出根丝线拉直,再往赶面丈上一靠,丝线紧紧贴着赶面丈,无一点缝隙。

那妇人脸色有些不好,最终拿起赶面丈走了。

顾安见人走了这才呼出口气道:“还是夫人有法子。”

顾娘子笑道:“你呀,就是太死脑子了。”

看了这一出,陈夕和陈大山对这家的观感都还不错,也是,若是那欺行霸市的人家又怎么能做的长久。

他们想着这夫妻两不错,那孩子肯定也错不了。

便买了书篓安心回去了,虽然没看到顾家丫头,可定下亲事前媒人肯定会安排两人见一面的,到时好不好的,不就知道了。

就在他们走后,后面出来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姑娘长的不错,只年纪不大就插了满头的珠花,脸上还有些娇纵之气。

姑娘见到顾娘子便气鼓鼓道:“娘,你怎么这么慢,再不走,好东西都要被别人挑完了。”

顾娘子叹气道:“宝珠,你首饰这么多脂粉也不少了,还买这么多干什么?”

“多什么呀,颜姐姐的那才叫多呢,上次去她家玩,有好些人都在笑话我穷酸!娘你今天一定要多给我买几样。”

顾娘子无奈道:“你怎么能跟人家比,人家什么家世,我们家又是什么人家,小小年纪谁教你的好高骛远。”

“我怎么就好高骛远了,你们没用还怪到我头上了,整天守着这个破铺子,有什么用,整天挣不了几个钱,还来个人就点头哈腰的,你们无所谓,我这做女儿的都觉丢脸。”

顾安被气了个倒仰:“顾宝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出去看看有多少人像你这样不愁吃穿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等我能过上颜姐姐那样的日子我就满足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后院去了。

顾娘子大声呵斥,“顾宝珠,你给我站住。”

不管顾娘子怎么叫,顾宝珠连头也不回。

顾老板捂着心口:“这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啊!”

顾娘子气声道:“那就要问你娘了。”

说到这顾老板也是理亏,顾娘子生顾宝珠的时候有些伤了身体,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两人合计花钱找人来伺候娘两几个月,起码要等顾娘子身子养好了再说。

没想到乡下的顾老太太听说了,死活不同意花这个钱,说她来照顾儿媳几个月,顾娘子与婆婆本就互相看不对眼,自是不同意。

奈何顾老太太以孝道压着,非要来儿子这过几个月,无奈两人只得答应,可谁知顾老太太一来就被镇上的好日子迷了眼,死活都不回去了,顾娘子两人又顾着店里多了点,等两人发现,顾宝珠的性子已经这样了。

任顾娘子怎么打骂说教都没一点用,自己去了半条命生下的闺女又不能掐死了事,又怕她那性子以后找了婆家受罪。

不得已,两人只能找家世不显,好拿捏又不至于让闺女看不上的人家,挑来挑去,陈林各方面都入了两人的眼,这才有了后来的花媒婆上门。

两人都打算好了,陈家日子不好过,拿出陈林上学的费用肯定是万分艰难,所以他们将陈林供出来,到时陈林功成名就,那他们家就是他的恩人,到时顾宝珠就是有再大的错,陈林也不能弃了她。

可这些陈家一无所知,外面的陈老太见陈大山和陈夕走了,确定看不到人了,才敢出来,她看到顾家有间这么大的铺子,那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恨不得她孙子现在就把人家姑娘娶回家。

陈老太进门时顾宝珠已经回后院了,否则让她看到顾宝珠刚刚的样子,估计是要好好考虑自己的打算了。

顾老板看到有客上门,忙满脸笑意的过来招呼:“不知婶子要买什么?我们家东西齐全价格便宜……”

顾老板还要好好介绍自家,陈老太摆摆手就打断了,“我自己看看。”

第101章 路边惊马

“那好,您看,有要的叫我一声就成。”

说完顾安就到柜台前忙活去了,有别人来又去招呼别人了。

陈老太在这铺子里转了好一会,越看越入眼拔不出来,她刚刚在外面也没有白等,她向别人打听了些,知道这顾家只有三个女儿,两个已经嫁人了,最小的一个才十四岁,长的也是漂亮,整天都是跟有钱人家的小姐玩在一块。

这让陈老太心思彻底活络起来,她想着以后就让陈武来给他老丈人看铺子,两老人的身后事也包了,到时这铺子不就是她家陈武的了么。

越想越得意,陈老太看着铺子就跟巡视自家产业似的,怎么看怎么满意。

然后一根针都没买就走了,惹的顾安一头雾水。

陈大山和陈夕走在路上陈夕道:“爹,我上次给哥哥买了柜子,现在还没送去,您跟我去看看吧!”

陈大山应了,“哦!好。”

复又问道:“柜子贵吗?”

陈夕笑笑:“不贵。”

“最便宜的也要几百文吧!”

陈大山有些失落,儿女的事,他一点忙都帮不上。

陈夕见他爹这样,嘴角抽搐了下,她能告诉她爹那柜子花了她一两多银子吗!若说了,估计她爹得更郁闷了。

到了买柜子的那家店铺,陈夕一进门就叫道:“伙计,伙计。”

“哎,来了。”来的正是上次招呼陈夕的伙计,那伙计显然也是认出了陈夕。

还没等她问话便道:“公子真对不起,小店这几天有点忙,您的柜子还没给您送去,不过您放心,后面已经在装车了,今天一定给您送到。”

陈夕“嗯”道:“还算你识相,再不送去,我就要来砸铺子了。”

“呵呵,小公子消气,今天一定送。”

陈大山听人家管自己闺女叫公子就要出声反驳,可看到自家闺女的穿着,就又闭了嘴,在家不觉的什么,可出来看到人家的闺女是怎么打扮的,他就知道自家闺女有多委屈了。

谁家这么大的丫头还一副假小子打扮啊,想到这,陈大山又开始难过了,难过自己无能,连给闺女买朵花戴的钱都没有。

陈夕听人说要今天送,又道:“今天送?正好,让我爹给你们带路,一会你们走的时候带上他,省的你们到了还要问人了。”

伙计忙点头,“那感情好,我们店里送货的伙计对齐云村,还真不是那么熟。”

“行,那我走了。”

“好嘞,您慢走。”

于是等陈大山反应过来,陈夕早已没了人影,陈大山四处望去,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时伙计端了杯茶上来道:“装车还要一会,老爷您坐着喝杯茶等等可好。”

说着便把茶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生平第一次被人叫老爷,陈大山脸都红了,连声道:“好好,不急不急,您忙……”

伙计笑笑退了下去。

陈夕向籽种店而去,她已经是那里常客,卖种子的老夫妻都已经认识她了。

见她来了,坐在摇椅上六十多岁的胡老头连动都没动一下,只笑道:“你小子又来买种子了,上季种下去的都收了?”

陈夕也笑着道:“都收了,这次来是想看看您这里有没有什么花种。”

胡老头指指墙边的货架:“花种都在那边了,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吧!”

陈夕无奈:“我说胡爷爷,您好歹也起来看一下成不,您就不怕我多拿了您的!”

这时胡老太太出来道:“他就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才敢让你自己去拿的,别人,他哪那么信任了。”

陈夕无奈:“是是,能得胡爷爷胡奶奶信任,我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跟两老夫妻说着话,陈夕手里不停的忙活,上辈子种了十多年的花,花种的模样,好坏,她还是知道不少的。

这时店里又有来买种子的,陈夕搭把手也帮卖了。

这又惹的老两口一阵闷笑,胡奶奶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孙儿呢,看这动作多熟练。”

胡老头也笑:“谁说不是呢,可惜咱老两口没这福气啊!”

陈夕被打趣也习惯了,随他们怎么说,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停了。

买了花种把钱放到柜台上,又跟胡老头说了会话,陈夕才往家去。

这条街上人比较少,一路上,陈夕脑中一直在盘算着这几样花种怎么种,怎么呵护,用什么花盆移植,压根没注意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季青本以为这条街没人走,他家少爷又催的紧,于是放马狂奔,谁知过了个小拐角,就凭空冒出个人来。

吓的季青勒马大叫:“前面的,快躲开,躲开。”

陈夕听有人在嘶吼,这才猛然惊醒,此时马头离她不足三米远,只一个呼吸就要踩过她那瘦小的身子。

季青吓的紧闭双眼,心到“完了,这下自己死定了。”

谁知“嘭”的一声,车身震动,等他睁眼看去,刚刚还狂奔的骏马此时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差点死在马蹄下的那小子反倒好好的站在那里。

车里越纵被车身的震动磕了脑袋,气的他猛的掀开车帘怒道:“季青,你怎么驾车的……”

剩下的怒骂被睡倒在地的马给噎回去了。

他拍拍惊魂未定的季青:“哎,这怎么回事?”

季青心里发苦,他刚刚下意识的闭上眼,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可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于是哆嗦着道:“肯定跟这小子有关系,是他伤了少爷您的马。”

薛纵“啪”的往他脑门上来了一下:“你是不是以为少爷我傻,这么瘦不拉几的小东西,能伤了我的马?”

季青还待反驳:“可少爷,这又没别人不是他是谁……”

陈夕见两傻子自己吵起来了,而她又没伤着,转身就要走。

可她刚转身,那两人就一齐道:“你站住。”

陈夕回头问道:“你们还有事?”

薛纵这才细看陈夕,瘦瘦小小的,又有点黑,薛越看越觉得眼熟。

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于是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陈夕没作声,她也觉得这主仆两有些眼熟。

边上的季青却道:“少爷,您的口味什么时候变这么重了,而且还是个男的,夫人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

第102章 倒霉的孩纸

薛纵满脸黑线咬牙道:“你给我闭嘴。”

训着小厮眼神却没离开过陈夕,突然他猛然回神,想到了什么。

这时陈夕也想到了这两人是谁,五年前的那个少东家和咋呼小厮。

想到这个少东家的难缠,陈夕拔腿就走。

“哎,你别走啊!”

陈夕不搭理,依然走自己的。

薛纵大喊:“你给我站住,不然我叫人了。”

陈夕嘴角抽搐:“叫人?你以为是大姑娘被强啊,还叫人。”

说完不屑一笑,看着陈夕的背影,季青呐呐道:“少爷,这人说话也太粗俗了吧!”

薛纵道:“你给我闭嘴,还不快追上去,这小子身上可有大秘密。”

薛纵眼中是发现大秘密的浓浓兴奋,他可没忘记五年前这小子把他们家药堂拆了的事,那一身的怪力,要不是那时家里有事催他回去,他一定掘地三尺都要把这人找出来。

季青却为难道:“少爷,我们的马伤了,走不了啊!”

薛纵看快要消失的陈夕,当机立断道:“你在这处理,我先走了。”

说完,跳下车就追了上去。

“少爷,少爷,您等等我啊!”

“处理好回去等我……”

薛纵话说完,人也没了,只留季青一人干着急。

陈夕很烦躁,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人还记得她,竟还赖上不走了。

薛纵不死心:“小子,你真不记得我了,我们五年前见过的,当时你去德善堂卖人参,那掌柜欺负你,是我买你人参的,你好好想想……”

陈夕不想跟这人多打交道,便加快了脚步,可她走的再快,始终人小腿短了些,薛纵三两步路追上了。

“哎,你别走那么快呀,我又不是坏人,不用避之如蛇蝎吧!”

薛纵再她耳边唠叨着,陈夕始终不发一语,她就不信,她不理他,这少爷还能硬贴上来不成。

可陈夕想错了,薛纵别的没有,就是脸皮够厚,想冷脸让他知难而退,除非他对她不感兴趣了。

薛纵跟着陈夕出了镇还没有死心的打算。

这眼看前面的唯一一条路就是通往奇云村的了,陈夕停下了,要让这人知道自己是奇云村的,那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

薛纵惊喜:“我不干什么,就想知道你小小年纪,身板又不结实,怎么这么大力气。”

陈夕为了拜托这大少爷,便直接道:“天生的,好了,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能放过我了吧!”

薛纵道:“天生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怪事,你这怪力很多人知道吗?他们就没吓着?还有,你有这么大的力气,生活中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陈夕被问的心烦,“我这力气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

薛纵纳闷:“控制不住?那是怎么个控制不住法?”

陈夕坏笑:“你真想知道?”

突然薛纵觉得后背有些冷,可好奇心使他忽略了,还直点头。

陈夕慢慢道:“控制不住想打人。”

陈夕话说完薛纵整个人都飞出去了,然后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这下世界清净了,这条路通往镇上,常有附近几个错的人经过,所以陈夕毫无压力的就把人丢这了。

过了一会,两个大汉走过,看到路边躺着的薛纵都吓了一跳,看他胸口还上下起伏着,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还好不是个死人。

两人过去叫了几声,没反应,又见他穿的贵气,瞬间起了贪心,两人合力,把他拔了个精光,就只好心的给他留下条裤子。

等季青找到人时,薛纵的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当然,那些妇人丫头看到,可就捂着脸远远的跑开了。

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议论世风日下,这人不穿衣服就敢出门,还不知怎么的晕在这里了。

又有人说,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自己跑出来的吧,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季青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只去换了辆马车,他家少爷怎么就被人给打死了。

马车也顾不上栓了,跳下车跪地就嚎:“我可怜的少爷你死的好惨啊,是谁这么狠心害了你啊,尽然竟然连件衣服都不给你留啊,回去我怎么跟老爷夫人交待啊……”

围观的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还是个少爷啊!

有人道:“小伙子,你家少爷还没死呢,你还是先给他盖件衣服吧!”

季青只顾着哭,哪还顾得上听别人说了什么呀!

薛纵是被吵醒的,醒来只觉心口疼,还有耳边呱噪的声音,他想安静会,可那声音就是不停下来。

气的他怒声道:“闭嘴。”

季青一愣,突然大喊一声:“诈尸了……”

周围人被他这震天一声吼吓的都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然后才想起来,人家又没死,哪来的诈尸。

有人道:“小伙子,你瞎咋呼啥,好好的人诈什么尸,吓的老子一跳。”

季青显然不信,撇着嘴道:“可我家少爷明明……”

薛纵要被这蠢奴才给气死了,阴声道:“明明什么?你很希望少爷我死是吧!”

季青这才回神,又哭道:“少爷,少爷,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你让奴才担心死了。”

路人又发出一阵“嘘”声,有个声音道:“原来是两个断袖。”

又有人道:“我也看这两个人的关系有点不正常,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啧啧……”

围观的人听这人的议论,一瞬间都跑了个没影,好像两人是病毒,多呆一会儿就要被传染了。

薛纵满头黑线,他怎么就断袖了,他不知道有多正常。

季青抹鼻子问道:“少爷,是谁把你打晕了,还把你的衣服给脱了。”

薛纵被这小厮气的,低头一看,自己被扒的只剩裤子,瞬间牙齿咬的咯咯做想,“你给我等着。”

他以为陈夕把他打晕了还不算,竟连他的衣服都给扒了,这简直是生平奇耻大辱。

季青还待问话,薛纵怒道:“还不快给我找衣服。”

季青这才反应过来:“哦好,奴才这就去。”

还好他赶来的马车虽然没拴起来,马却老实的没有跑了,车上备有衣服。

薛纵草草套到身上,口中恶狠狠道:“我一定要把那小子给抓到,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第103章 大件家具

回到家的陈夕,刚进门就喷嚏打个不停,她揉揉鼻子咕哝道:“难道自己受凉了,不应该啊!”

而陈大山给人带路到了村里,一进村就有人惊奇望来。

有人道:“大山,你家是发了,咋买这多东西?”

陈大山呵呵笑道:“闺女买给她哥哥读书用的。”

众人惊叹,难怪,又有人道:“大山你家嘴可真够紧的,儿子这么有出息,还瞒着大伙。”

陈大山面有愧色,这几天这个问题都不知被多少人问过了,可他能怎么说,只每次打哈哈过去了。

“儿子闺女都这么有出息,大山以后可要享福了。”

陈大山一路被人恭维着到家的,现在村里每个人看到他都是笑呵呵的主动打招呼。

还有两个跟陈大山处的好的,自觉跟上来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毕竟这一车的东西,可不是两个人就能抬下来的。

陈大山和他们走着说着话,到了家里板车直接赶进院子里,门口又围了看热闹的人,大家惊叹着陈家竟然添置了这么大件的家具。

要知道村里人家都是自己砍了木头,花个百文钱,找村里木匠赶制的,那自然就谈不上美观了。

哪像这个,有花纹镂空还刷了漆,给人一看就很高档的感觉。

见门口围了这么多人,陈大山客气道:“各位叔婶邻居,都来家里喝杯茶吧!”

众人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就行了。”

陈大山直点头:“好好。”

地里忙活的苏氏可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直到有人来唤她:“大山家的,你怎么还在这忙,家里进那么大件东西,你可真沉的住气,不愧是童生的娘。”

苏氏还在蒙,他家进什么了,那人见苏氏还在傻楞中,又笑道:“看来你还真不知道,你快回去看看吧!”

见那人说笑着,估计也是好事,只是家里这断时间出的事已经让她麻木了。

苏氏放下东西对人道:“谢谢她婶子给我报信了,那我就回去看看。”

“哎哎,快去吧!东西我给你看着。”

“好,那就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正我也要在这做事的。”

苏氏回家去了。

陈老头还在跟人家说着话,也被人叫回去了。

陈老头离家近,他比苏氏先一步到家。

陈老头到家时几人正在往下卸货,加上桌子板凳,几个大汉费了好大的劲才搬下来。

堵在门口的人一看是陈老头,纷纷给他让路,陈老头瞪着眼进院。

这些东西可只在店里见过,买是能买的起,可舍不得啊!

“大山,你哪来的钱买的这些?”

在跟人搬东西的陈大山这才注意到他爹和媳妇回来了,忙道:“爹,这不是我买的,是二丫说,买给他哥哥读书用的。”

陈老头轻嘘口气,二丫真是长本事了,能给家里买这么多东西了。

围观众人也都惊叹,二丫才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本事,这陈老头家是烧了什么高香了,也有人想到陈夕总归是女孩子,以后不知便宜了谁家。

苏氏还犹在梦中不安道:“他爹,二丫真能挣这么多钱?”

“我也不知道,她也不告诉我。”

说到这,陈大山又唉声叹气起来,不复刚刚的满心欢喜。

大家手忙脚乱的正在往屋里抬东西,又有人说话声,自然就变闹了些。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怒吼:“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陈武在村里是出名的懒惰,听他声音,众人不觉看看天,这都是快晌午了吧!搬东西的人也停下动作。

陈老头尴尬的笑笑,“大家不用在意,自顾搬就是了。”

众人这才又动起手来,只是看戏的人,没了刚刚的欢声笑语。

陈武喊了那么一声只静了那么一下,就又有嘈杂声传来,不得已,他挪动那两百多斤的身子爬起床来。

像陈武这样的体重,别说整个村子,就是整个城都没这样的。

门口的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陈武从屋门挤出来。

挤是真的挤,农家门庭本就不大,他可不就要挤么。

陈老头看着,有些担心,怕他把屋门挤垮了,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

要说陈武可都有十多天没出来了,吃喝拉撒都在屋里,又陈老头一人伺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废人呢!只是他上次出来也没用挤的啊!

陈武好不容易挤出来了,梗着脖子:“我都要饿死了,又不让睡觉,二婶怎么还不做饭,我要吃肉。”

而陈老头只顾看那门框见它好好的,松了口气,还好,做门框的时候没有偷工减料。

再一听陈武都有这样了还肉肉肉的,顿时那脸就沉了下来。

众人见到这样的陈武都是交头接耳的议论着,陈老头一家即使没听到也能想到人家说的是什么。

尤其是那两个送柜子的伙计,虽然没说什么,可那交接的眼神,满是八卦的心思。

被人拉着说话的苏氏被陈武吼了,忙不迭的应道:“我马上就去做,武子你先等会儿。”

陈武气恼:“那还不快去。”

“是是,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就一头钻进了厨房,围观的有人道:“这林子娘也太倒霉了吧,自家两个孩子都有大出息的,不用操心,反被个侄子使的团团转,这搁谁家也没这道理呀,还在长辈呢!”

那人好似故意说给陈家几人听的,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所以陈家几人听到是肯定的,陈老头还知道羞愧,陈林带给他多大的荣耀,陈武就给他丢了多大人。

他怒目瞪着陈武,陈武却不知收敛,还对说话的那人道:“我家的事要你多管,狗拿耗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那人被气的吐血,直接对陈老头道:“叔,他好歹还要叫我声婶子,我这做婶子的被你家孙子这么骂,你就不管管。”

陈老头给人赔了笑回头对陈武道:“你快给我进去。”

陈武倔强道:“我就不,你给我肉吃我才进去。”

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陈武心里尝的难受,她奶奶几天前就跟他保证买肉给他吃了,结果都这么多天了,连个肉沫子都没看到,不然他才不出来。

陈老头气结:“肉,哪来这么多肉给你吃,你看你都吃成什么样了,还吃,整个村都没你这样的。”

“爷你不懂就别瞎说,我奶说了,我这叫富贵样,人家没这样的是他们没本事。”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想不通这陈老太是跟她孙子有仇吧,给孩子养这么胖,至于他说大家没本事的话,就他这样的,谁还跟他计较,看笑话都来不及呢!

陈老头听他这话脸都黑了,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人家没本事,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村里过日子。

第104章 耍赖不成

看看陈武这块头,再想想陈林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陈老头心里顿觉自己这几十年都白活了。

陈大山招呼着人把东西往陈林屋里进,陈林屋里平时收拾的就挺干净的,所以现在只管搬东西进去就行了。

陈武一看急了,“这东西怎么是给陈林那贱种的?不行,我不干。”

当他看到这做工精美的柜子时早就眼馋了,几年前他在镇上给人做工,可是见过这样的柜子的,这几样东西加起来得有一两多的银子。

要不是他被赶出来,哼,这么好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而且还是那个小贱种,可陈大山和陈老头听到这话都变了脸色,都是陈家的孩子,陈武竟然说陈林是贱种,那他又是什么。

陈老头冷着脸道:“你说的什么话,快给我让开。”

陈武死活不干:“我就不,爷爷偏心,给贱种买东西都不给我买,我就不干,奶奶,你去哪了,快来看啊,有人欺负您孙子了。”

说着就要哭嚎起来,不知怎的,陈老头竟在他身上看到了陈老太的影子,她有什么达不到要求,不就用的这招吗!

况且他那块头往门口一堵,连个缝都没留下,这还让人怎么搬东西。

顿时陈老头的脸抽动了一下,叫陈大山道:“把他拉出去。”

陈大山却犯了愁,他哪能拉动陈武啊,就陈武那块头,都能改他两个了。

说完陈老头也觉得自己出了歪点子,这陈武自己不过来,谁也弄不动他。

不得已陈老头只能叫镇上的两个伙计先回去,人家做工的,可不能让人在这耽误功夫。

可看戏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想看看这陈家会怎么处理这事,最主要的是这陈老太还没回来。

东西是陈夕买给陈林的,大家也想看看陈夕会不会被这么一闹,就把东西给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

众人身后传来这么一个声音,大家听出来这是二丫回来了。

看到陈夕陈大山夫妇就像看到了主心骨,苏氏也不躲着了。

“二丫,你可回来了。”

大家给她让了路,让她进去,看到陈武无耻的用身体把她哥哥的门给堵着,就为了这么几件家具,陈夕顿时抽了。

她给哥哥买的东西,这死东西竟敢惦记。

陈夕对陈大山道:“爹,我们把他扔出去。”

不知怎么的,刚刚还觉弄不动陈武的陈大山,莫名的就相信陈夕。

于是撸袖子就过来了,他没本事给孩子们买东西,难道还守不住东西吗,那样的话,别说孩子了,就是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没有。

陈武一看陈夕过来了,顿时吓的脸白了,五年前的事,他可记忆犹新,能不动声色弄断他的腿,还让他奶都不信他的话,这陈二丫的心就是黑的呀!

陈武把身子往后挪去,“你别过来,我要叫人了……”

大家看他这滑稽样都哄堂大笑,这陈武刚刚不是还很横的吗,怎么看到二丫这个瘦不拉几的豆芽菜就怂了,就他那块头都够人笑许久了。

陈武本就堵在门口,他往后又能退去哪里,想起来,身子这么久没动过,坐地上想起来,又哪那么容易。

陈武越想躲,众人的笑声就越大,搁先前,陈武定要骂这些人一顿,可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了。

陈夕陈大山两人一人架一边,愣是把坐地上的陈武给架起来了,陈大山还心想,看着这么大块头,其实也没多重嘛。

岂不知,陈夕那边,陈武腰上的肉都要被陈夕给撕一块下来了,谁让他人高陈夕够不着他胳膊架他呢,所以只能拽肉了。

陈武哀嚎着被架了出去,那惨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杀猪了。

围观的人自觉让出块地方给他们丢人用。

有人起哄道:“陈武,你不是能的吗?怎么被丢出来了,哈哈哈……”

陈武满脸充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有陈夕帮忙,东西很容易就搬进屋了,大家见没戏看了,就都散了,只是走着还说笑在陈家看到的闹剧。

陈老太拖着疲惫的身子进村了,没舍得花钱买吃的,当然也没舍得花钱做牛车了,只把省下的钱买了两个肉包子带回来。

陈武几天前就要吃肉了,以前她买肉都能进陈武的嘴里,她自然不心疼,可自打爆出陈夕能挣钱给陈林读书,陈林考上童生后,陈老头的心就彻底偏了,买的肉自然有一半给了那两人,这让陈老太很不满意,所以她才偷偷买了肉包子,到时陈武在屋里吃了,谁也不会发现。

想着一会陈武看到肉包子该有多高兴,陈老太就又有了力气往家走。

可她进村就被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可等她看过去那人又笑着跟她打招呼,一点看不出异样。

由于在镇上看了顾家的家底,心情正好,也就没往心里去,还笑着跟人家说笑。

有好事的见她回来,又有好戏看了,也不回家了,借着跟她闲聊的借口,一路跟她到了陈家。

路上又陆续跟上来几个人,那几个人上来就是一顿夸赞,说她有福,陈老太知道这些人说的是陈林,所以她心里憋屈的要死,还要硬说都是自己教育的好。

顿时又引的众人古怪一笑,陈老太想问,可等她张嘴,就会被人打哈哈略过去。

直等她能看到家门了,才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竟然四仰八叉的躺在门口。众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等着看戏,果然,陈老太没让他们失望。

快步走过去:“武子,我的武子,你这是怎么了?”

陈武等陈老太回家等的都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被叫醒,一看是他的保护伞回来了,顿时哭的像个三岁孩子。

那鼻涕眼泪的,看的跟来的几人直犯恶心,可陈老太却丝毫不觉,还道:“武子,奶就出去了一会,是谁欺负你了,你好好跟奶说,奶给你出气去。”

陈武这才把事情说了,说陈老头买了好东西给陈林不给他,他二叔和二丫还把他扔出来了。

当然他说的话,绝不会这么好听就是了,一口一个贱种贱丫头,陈老太却没觉有什么不对。

第105章 比唱大戏还精彩

听完陈武的话,陈老太那叫子个气呀,自打五年前陈文走了,陈老太一腔关爱就全给了陈武,陈武做工喝酒误事被赶回来,她也没说什么,反说人家不是。

这么多年就差没把他捧上天了,而她又是长辈,她说什么,家里自然就要听着。

她要疼陈武,谁又敢说什么,就连陈老太被她闹的都懒的说什么了。

陈老太想扶陈武起来,费了老大劲陈武都没挪动一下,还把她自己累的不行。

陈老太喘着粗气道:“武子,你能自己起来吗?奶实在扶不动……”

说着陈老太靠在墙边喘了好大就口粗气。

陈武动动身子,撇嘴委屈吧啦道:“奶,我饿了,动不了。”

众人又是被恶心了一片,二十多岁两百斤的大胖子,做这个表情,实在很考验大家的接受能力。

而陈老太却习以为常,听说宝贝孙子饿了,这才想起自己买的两个肉包子,也顾不得被人看到了,忙拿出来。

“对,奶给你买了肉包子,你快吃垫垫底。”

陈老太从怀里拿出被压的有些变形的两个包子。

包子早就冷了,只纸包上还有点体温,陈武有点嫌弃。

“奶,你怎么把包子压成这样了,而且还冷了。”

陈老太呐呐道:“奶下次小心点,你先将就将就。”

“那好吧!”

看到这里,众人觉得陈武变成这样压根就不是陈武的错,三字经都说了,人之初,性本善,这硬是被陈老太养成这样的呀!真应了那句老话,慈母多败儿。

陈武躺在地上吃了两个冷肉包子,吃完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陈老太一看便道:“奶下次再给你买。”

“那好吧!奶你可不能再骗我了,上次就是,说好了买肉给我吃,这都多少天了,就用两个肉包子打发我了,不吃肉我这心里难受死了……”

陈老太被说的还愧疚的不行:“奶一定不骗你了,奶保证,说给你买肉就给你买。”

这时有人小声道:“这老太太是把陈武当三岁孩子哄了吧!”

“我看也是,等她老了,不能动了,看还有谁能养活她这宝贝孙子。”

“还能指望谁,两儿子呗!反正她那大儿子是指望不上的……”

“也是,也是,我跟你说……”

大家的议论压根一句都进不了陈老太的耳朵,她扶着费了半天劲才爬起来的陈武。

刚进门,陈老太就大吼道:“死老头子,陈大山你给我出来。”

门外有人道:“看到没,老太太要发飙了……”

这话引的众人一阵闷笑,屋里正在欣赏陈林屋里摆设的几人一起出来了。

陈老头喝道:“叫什么,家里还有客人呢!”

刚刚帮着一起搬东西的两人硬是被陈老头父子留下,一是感谢人家的帮忙,二是原先说请村里人吃饭,到现在还没个章程,所以正好跟人商量看,什么时候合适。

大家正要定日子时,就被陈老太打搅了,这自然让陈老头很不高兴,觉得自家今天丢的人够大了。

陈老头想给自家留颜面,可陈老太不干呀!

“你个死老头子被猪油蒙了心是吧!武子被欺负成这样,你都不管。”

说着又把话头指向陈大山:“还有你,武子再怎么说也是你侄子,你就这么狠心把人拖出去,我当初怎么生你这么个东西,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娘,生你养你可没一点亏待你,现在你就是这么对我宝贝孙子的,我可还没死呢……”

那两个帮忙的汉子见这情况,忙说家里有事,陈老头留都留不住就走人了。

陈老头脸黑的能滴出墨来:“你个死老太婆闹够了没有,还嫌丢人不够是吧!”

陈老太道:“我怕什么丢人,我儿子都要把我们奶两赶出家门了,我还要什么脸……”

陈大山被陈老太说的愧疚的都要把脑袋低泥里去了,“娘,我不是……”

“是我叫的,这么个东西,除了撒泼打滚还有什么本事?”

陈老头打断陈大山要说的话,也让陈老太愣了一下,以往老头子可也是最疼陈武陈文两兄弟的,怎么会狠心把人丢出去。

“我就说你个老头子被蒙心了,那可是你亲孙子,你就这么狠心,还有武子说你给陈林奶买橱柜了,你买了东西怎么不给武子,武子可是要成亲的人,屋里怎么还能这么空荡荡的。”

这时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婶子,那柜子可不是叔买的,那是你家二丫买的咧。”

那人说完就把脑袋缩回去了,比分陈老太想找也不知道谁说的。

只能憋红了脸道:“我们家还没分家呢,家里不管谁买的,买什么我说给谁就给谁。”

那人又道:“那合着,你是你们家当家的了。”

这话说的,可是挖了大坑给陈老太跳了,只要陈老太认了,陈老头脾气就是再好,也要正正夫纲了。

还好陈老太还没糊涂到家:“这些小事不用我家老头子操劳,你也不用在这挑拨,看热闹就算了,还想让人家宅不宁,你怎么这么损呢,也不怕生儿子没**,滚,都滚,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她赶人走,谁又听她的,农村人家可不就这点乐子了么,走了还有什么热闹看。

陈老头见她还对围观的人出言不逊,气道:“你个死老婆子,给我进来。”

陈老头想进屋里跟她好好说说,也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可陈老太是谁呀,脸厚的都能磨刀了,怕什么丢人。

“我不去,你今天要不给个交代,我就去村长那告去。”

陈老头道:“告,告,你一天到晚除了说这还有别的没,你要真敢去,我就……我就……”

说了半天,陈老头没憋出下文,陈老太自觉占了上风。

“你就怎么样,你个死老头子窝囊了一辈子,还敢休了我不成。”

陈老太说的气话,本意是堵陈老头的,谁知陈老头就硬气了,还真就道:“我就敢休了你。”

跟陈家以后能不能改换门庭相比,陈老太显然是高看了自己。

陈老头第一次说这话,陈老太直接都吓傻了,陈大山也没想到他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能说这样的话。

陈老太反应过来脸都涨红了,她这么大年纪,竟还被丈夫说休妻,这让她的老脸往哪搁。

别说陈老太了,就连看戏的众人都不可置信,大家都知道陈老头被压了大半辈子,眼看着黄土埋到脖子了,竟挺直腰板了。

反过神来的陈老太往地上一坐,张嘴就嚎:“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为老陈家生儿育女,带大孙子,临老竟落的个无处安生啊……”

第106章 镇口被堵

这一出戏,看的大家是目瞪口呆,纷纷赞道:“这陈老太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屋里陈夕可十足看了场好戏,还不满自己怎么就忘记买瓜子了,陈大山想扶又不知从何下手,就她娘那样子,又拍又打的,谁敢近身。

不得已只能对他爹道:“爹,你劝劝娘吧,您刚刚只是吓她的,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哪会有那心思。”

陈老太听陈大山的话,哭声明显变小了,竖着耳朵听陈老头怎么说,陈老头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了,直接道:“我没吓她,她要不想在这个家过,就使劲闹吧!哼!”

说完也不管陈老太了,劲直屋里去了,留下陈老太哭也不是,不哭这些人又没达到自己的要求,那柜子可还在陈林屋里呢!

这时陈武拽拽她的袖子:“奶,您还是歇歇吧,我看爷这次是不会吃你这套了,爷心里现在是只有那小贱种了。”

陈老太满脸愤恨,想到跟自家闺女商量出的主意,便硬把暂时的不满给压下去了,那事若成了,还有谁来抢她孙子的好前程,她到要看看到那时,这死老头子还怎么横。

陈夕这几天忙着种花,没有去镇上,这可把薛纵给憋屈死了,他让人守着进镇的几个路口,三天了,连陈夕的影子都没看到。

薛纵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这几天出门总会遇到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害他出门不得不把脸给遮住。

等三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三天没等到人,又让人去周边几个村里找,他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能平白消失不成。

等陈夕再想进镇的时候,就是到哪都听说有人在找个只有十一二岁,力气特别大的小子。

陈夕挑眉,看来那什么少东家是跟她干上了,这倒有些麻烦了,耽误她挣钱。

陈夕只这么一想,也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哥哥要成家了,她可要加紧给哥哥赞聘礼呢!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这聘礼给多少才合适,嘛,反正越多越好就是了。

听说聘礼里还要一对大雁,寓意比翼双飞,可都五年了,她在这奇云山上也没见过大雁,乱七八糟的雀鸟倒是见了不少,也打了不少。

陈夕想着,回头问问村里的小媳妇,她们肯定知道。

陈夕手里抱着个十多斤重的大西瓜,脑中想着陈林的婚事,坚决实行了把陈林当儿子养的宗旨。

最主要的是房子,她哥哥现在住的地方也太小了,昨天刚买的桌子柜子往里一放,就只剩个走人的地了,新人进门,肯定不行呀!

陈夕想让他爷分家,可家里主力就是她爹,家务活都是她娘在做,想分家哪是那么容易,陈老头不说分,他爹就连提都不能,否则就是不孝。

可陈林成家也就这两三年了,陈夕脑袋都炸了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唉!一个孝字,压死了多少人呐!

陈夕把摘的蔬果收到大木框里,在上面盖了层干草,她现在脚程已经快了许多,所以就没带下山,要不是怕被人当成怪物,她都想直接扛着进镇了,还少颠簸。

第二天,陈夕推着板车,陈林在一边帮忙。

陈夕道:“哥,都跟你说了不用你帮忙,你在走你的就是了。”

陈林低头顾做伤心道:“妹妹,这是嫌哥哥累赘了么,也是,若没有我,妹妹的日子早就不用这么憋屈了……”

陈夕无语:“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我是担心累着你耽误读书,现在家里知道了,你的压力就更大了,要是两年后,你考不上秀才,奶肯定更有理不让你读了。”

“这你不用管,两年后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哥想吃什么就跟我说,等会儿送了东西,我就去买,看爷的态度,以后咱都不用偷摸的吃东西了。”

说到这,陈林只剩无奈,这几年陈夕怕陈老太知道她挣了钱,在家一点不漏声色,有时陈林也想不通,陈夕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有主意。

她偷偷做的事,竟然没人发现,也就他在镇上读书,考上童生这事太多人知道了,所以家里知道是迟早的事。

陈林道:“你不用管我,你看你自己,都十二了,十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点个子,你看村里的那谁,还跟你同年的,人家可比你高多了。”

说到这,陈夕是真郁闷,上辈子,她的个子也不矮呀,这辈子怎么就长不高了,还又黑又瘦,说她十岁都有人信。

两人说着往镇上走,远处有一人看到这兄妹两,忙拿出怀里的画像看起来。

看完眼睛发亮的跑了,这么大的功劳,他可要好好把握。

薛纵听了来人的报告,那牙齿是磨的吱吱响,他都已经让人去几个村子找了,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倒回来了。

此刻天都没亮,若不是他叫人日夜盯着,还真被她跑了。

薛纵当即拍桌子带了十多人点上火把堵去了,陈夕连镇边都没占到,就被围了起来。

陈夕知道怎么回事,可陈林不知道,陈夕压根就没跟他说过。

陈林道:“你们做什么?”

薛纵咧着森森白牙:“做什么,那就要问你后面这小子了。”

陈林纳闷,妹妹什么时候惹上这人了,看向陈夕的眼神满是问号。

陈夕却道:“那么件小事,劳动这么多人,至于吗?”

薛纵气结:“小事,你还敢说小事,你把我打晕不说还……还……”

还什么,事关他的尊严,薛纵有些说不出口,可季青张嘴就道:“还扒了我们少爷的衣服,让他光着身子被人看了一上午,还……”

薛纵怒喝:“你给我闭嘴。”

陈夕听了非但没有知错的悔悟,反倒想笑,她想到,可能是附近哪个村里的人见财起意了,只是连衣服都不给人家留,这就有些过分了,她能理解这少东家想撕了她的心情了。

陈林却傻了,她妹妹才十二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把人打晕倒是有可能,可扒衣服这事,他妹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于是便道:“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弟弟他打晕公子还有可能,可扒衣服这种事,她断是不会做的。”

薛纵还没说话,季青就道:“我呸,你说不会谁信,你们乡下人不都见财起意吗,我们少爷那一身行头够你们种三辈子的地了,说没扒,谁信?”

陈夕沉声道:“这位小哥哥,你说别的乡下人是不是见财起意我不知道,可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薛纵道:“空口白牙我会信你,你说不是你,那你倒说是谁啊,那天我除了看到你,就没看到别人从这走。”

第107章 镇口机锋

薛纵正说着,就有好几拨赶集的人从这路过,那些人看着阵势都绕的远远的过去了。

陈夕道:“看到没,从这走的不只我一个,附近几个村子从这走的多的是,所以我真不知道是谁干的。”

薛纵恼怒:“你一句不是你干的就能了事,若不是你打晕我,我会……”

接下去的话,薛纵说不出口,陈林却是听明白了,这事却是他妹妹做错了。

陈林道:“这位公子,这事却是我弟弟做错了。”

回头又对陈夕道:“快给人公子道歉。”

对陈林的话,陈夕还是听的,于是便爽快道:“是,公子对不起,那天我不该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把您打晕,在这正式给您道歉了。”

说着陈夕郑重鞠了一躬,这下倒让薛纵有些茫然了,他就这么爽快道歉了?那自己这么多天的心心念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青道:“你以为道歉就能了事?我家少爷这丢的东西,遭的罪,想就这么算了,哪那么容易。”

陈林道:“自然是不能这么算了,堂堂七尺男儿遭此奇耻大辱,岂是一句道歉能敷衍了事的,只不知公子还有什么要求或赔偿,不管什么在下一定尽力办到。”

薛纵道:“你这个哥哥倒是还懂点礼,像是读过书的,这样吧!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多有钱的人家,你们只要把我丢的那身衣服配饰找回来,还有这小子力气大的秘密告诉我,我就不追究了。”

陈林皱眉,东西找回来倒还好说,虽然不知道是谁家拿了,可只要还在几个村子,就有蛛丝马迹,可妹妹的力气……

想着,陈林为难了,下意识的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妹妹跟别人不同,若她的怪力气传出去了,被人当成怪物怎么办?

陈夕却道:“都说了,这是天生的,你们再多做为难,小心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季青忙挡在他家少爷面前:“怎么,你还想打晕我家少爷不成,休想,我们今天可是带足了人手。”

陈夕不屑,以她的手段,这些人,她还真没放眼里,陈林却制止了她。

看看天,陈夕道:“哥哥你先走吧,不然该迟到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陈林自然不干,以他对陈夕的了解,多数都是暴力解决。

“不行,今天即使不去,也要把这事解决了。”

陈夕无奈:“那哥你有什么办法,你别忘了,我们还要送菜呢!”

陈林懊恼,这事若解决不好,那妹妹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要暴露了。

陈林道:“公子,我们不想硬来,你说的第一条,我怎么也会办到,可别人的秘密说出来,那还叫秘密吗?”

薛纵却道:“你跟我说,我发誓绝不说出去就是了。”

陈林只笑,表示绝不信这些有钱人家的工子,他们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

季青道:“我们少爷都这么保证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陈夕转着眼睛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我只告诉你一人,你跟我走我就说。”

薛纵怀疑:“你确定你不是忽悠我。”

陈夕诚挚的点头,“绝对不忽悠,你看我的表情,真的不能再真了。”

陈林扶额,他这妹妹又要搞事了,陈夕却给他个放心的眼神。

眼看着天都要大亮了,陈夕不耐道:“爱去不去,不去以后就别再缠着我了。”

薛纵咬牙,“去就去,谁还怕了你不成。”

季青却道:“少爷,您不能去啊,您忘了上次的事了。”

陈夕做投降状:“放心,这次我绝不碰你一根手指,保证让你全程都是清醒的。”

薛纵假“咳”了声,对季青道:“你带他们都回去吧,少爷我晚上再回去。”

陈夕心里哼笑,打听了别人的秘密,晚上能不能回去,那就不一定了。

三人终于能走了,陈夕拉车对陈林道:“哥你快走吧!太晚估计先生要罚了。”

陈林显不放心,还在犹豫,陈夕道:“你放心,这么个大活人,我保证他会好好的。”

薛纵莫名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两人说话,怎么就让人听不懂呢!

抱着对妹妹的信任,陈林快步走了,陈夕拉车也要进镇了。

薛纵问道:“哎,那是你亲哥哥?他做什么去了?”

陈夕只有两个字:“读书。”

薛纵又问道:“那他是跟你一样有这么大力气吗?”

陈夕看向他邪笑道:“我们家的力气都很大,越胖力气就越大,你看我这瘦的都有这么大力气,我大伯家的哥哥,有两百多斤,他的力气,一跺脚,这脚下的地都能抖三抖,你要不要去试试。”

薛纵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这人竟能有这样的力气,那还是人吗?

说着陈夕又道:“不过呀,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怪力不被人当怪物,所以你懂的。”

多余的陈夕也不说,就看他怎么想了,薛纵却理解般道:“我懂我懂。”

只那眼中的好奇是压都压不住,陈夕却笑了。

带着薛纵到了一品楼,一品楼的佟掌柜早就着急等待了,以往都是天没亮就送来了,今天这天都亮了,还没看到陈夕,佟掌柜自然担心。

已经叫小伙计看了多少遍了,在佟掌柜上火的时候,陈夕终于来了。

佟掌柜快步出来:“陈家小子,今天怎么晚这么多,客人都等不急了。”

陈夕笑道:“实在对不住,今天有事耽误了,要不这样,等我种的花开了,送您两盆,让您这一品楼多点春意。”

佟掌柜笑道:“你小子,是让我给你宣传的吧!不过两盆花可是说好了。”

边上的薛纵心里纳闷,不就是车干草吗?也值得这大掌柜相迎,他也来过这一品楼吃饭,在这寒风凛冽的大冬天能有新鲜蔬果,生意自然好的不是一点。

他作为客人来都没见这掌柜笑成这样,却对个乡下小子笑成朵老菊花,这让薛纵很好奇。

要说这佟掌柜对薛纵也是有印象的,做了这么多年大掌柜,对谁家的少爷小姐还是能认识一二的,可今天只顾着陈夕拖的东西了,自然就忽略了跟着的人。

板车到了后院,伙计把上面的一层干草掀开,薛纵顿时惊呆了。

第108章 忽悠少东家

只见那好不起眼的干草下,竟是那么水灵新鲜的满满一车子的蔬果,他就说这小子拖干草的车怎么与别人家不一样,还用个大木框,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小子的秘密还真不少,边上伙计麻利称重,佟掌柜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拨拉着。

别的不说,那挂着绿叶的大西瓜,拳头大小白色的香瓜,还带着黄色小花,嫩刺扎人的小黄瓜。

样样都让薛纵惊叹,他的眼睛都盯直了。

最后算出来,一百零四两三钱,陈夕爽快的把那三钱去了,只拿了一百零四两。

然后拖着还在呆愣的薛纵出了一品楼。

“喂,回神了。”

陈夕笑咪咪的喊他,这人的表情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陈林,十岁的陈林不也这么傻呆呆的么,第一次跟她来买菜,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虽然她也惊叹,可没他表现的那么明显就是了。

陈夕难得的对他和颜悦色了点,薛纵回神却道:“这些东西你都是种在哪里,没听说这附近有能种这些东西的地方啊!”

陈夕狡黠一笑:“你真想知道?”

薛纵还不自知:“猛点头,当然想知道啊!当然,你要怕那地方被我知道泄露出去……”

也可以不告诉我,虽然很想这么说,可还是想知道啊!

陈夕却无所谓道:“没事,那地方别人就是知道,也没关系。”

毕竟谁也不会因为口吃的,就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不是。

那些有本事上山的,谁又能看上她那点东西。

陈夕又道:“吃了东西就带你去看我的菜园子,还有我这力气也告诉你啊!”

陈夕笑的无害,只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

陈夕带薛纵到路边的摊子上,一碗豆腐脑,两个素包子。

薛纵有些嫌弃:“你挣那么多钱,就吃这个?”

“爱吃不吃。”

陈夕用勺子舀了勺豆腐脑放进嘴里,又咬口包子。

薛纵奇道:“看你吃相还真不像个农家小子。”

薛纵说这话纯属无心的,自然就没注意陈夕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规矩是二十多年养成的,那哪能说变就变,陈夕还沉浸在回忆里。

薛纵又咋呼道:“这小摊子的东西还真不错。”

说完,唏哩呼噜的一碗豆腐脑就下了肚。

陈夕想说,你刚刚不还嫌弃人家的么。

两人吃完,陈夕大方付了钱,真就带着薛纵回去了。

薛纵还道:“那是你赚钱的营生,带我去看了,不好吧!”

陈夕直接道:“那你是去看,还是不去?”

薛纵忙道:“去,当然去。”

想了下又道:“当然,我只看看,绝不做什么。”

陈夕不再说话,做不做什么,得你有机会才行啊!

两人一路到了奇云山下,薛纵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累的都要趴地上了,他有气无力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道。”

陈夕倒觉得走这么远的路没什么,说话还很轻快道:“就在前面了,看到那山没,那就是了。”

见到了希望,薛纵顿时又来了力气,“就是那,也没多远了嘛,那咱走快点。”

陈夕坏笑,也没说什么,到了山前,陈夕往山上去,薛纵差点没晕了。

“还要爬山,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陈夕道:“爱信不信。”

说着也不多解释,自顾往山上去,奇云山的外围还是安全的,有的都是些兔子野鸡什么的,不过,却也不好抓就是了。

薛纵看他拉着板车如履平地,那心里别提多羡慕了,这就是力气大的好处吧,干什么都不会累。

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咬咬牙,薛纵又跟了上去,等过了安全地段,树枝杂草开始多了起来。

陈夕把板车扛起来,放到她一直放板车的地方。

薛纵就惨了,丝袍被刮了几道口子,手脸也在不注意的时候伤了点,总之比陈夕刚上山好多了就是。

就这还疼的薛纵哇哇叫,陈夕走在前面,真怕这少东家的叫声把山上的野兽叫出来。

她压低声音道:“你再这么叫下去,我可不保证你能好胳膊好腿的出去。”

薛纵惊了:“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顿时,薛纵为自己大意跟她来山上后悔了。

陈夕翻白眼:“你不会以为,这山上什么都没有吧!我可告诉你,五年前我就在这见过头黑熊。”

说着又指向另一个方向:“那边,是只老虎的领地,你要再这么叫,我可就不管你了。”

薛纵顿时那个悔呀,他怎么就信了这臭小子不会伤他的话,他是不会伤他了,可直接把他送入虎口了。

说明白耳边总算清净了,薛纵默默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什么也没遇到,他又想,陈夕是不是在骗他,要说陈夕说的都是实话,这山上凶残的大型动物却是不少,可谁让陈夕比他们还凶残呢,硬是用了五年的时间,把这块地,变成了自己的领地,让那群动物不敢靠近。

远远的看到大腿粗的木桩插成的一排,薛纵问道:“那是什么?”

陈夕道:“那就是我跟你说的菜园子。”

薛纵无语了,他跟他理解的菜园是不是哪不对。

靠近才知道她所谓的菜园子足有十多亩地,去掉中间的那个湖泊,也有四五亩了。

薛纵觉得自己有点闷,他今天见到的事有点超出他的想像了,他得缓缓。

陈夕好心道:“要不你先去那边的屋里歇歇?”

薛纵木木的点头,被陈夕带进石屋,站在门口薛纵还奇怪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个石屋。”

陈夕不经意道:“哦,我自己盖的呀,你不知道,光搬那些石头就费了我半个多月的时间,主要是没有平整的,打磨就费了好些心思。”

薛纵只“哦”了一声,如今还有什么能让他吃惊的呢!

进了屋他就知道了,石桌上随意扔的百年老参,像杂草一样随意堆放的珍惜药材。

他家是开药堂的,不说多,大大小小,全国百八十家还是有的。

自然认识这些东西,顿时看陈夕就跟有什么大仇似的。

“你怎么能这么糟蹋东西,这可都是救命的。”

说着还自己动手开始收拾,家族渊源,薛纵队药材可是很爱护的,不然五年前也不会半抢的买下陈夕手里的人参。

陈夕见他这样,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少东家,既然你这么爱惜这些东西,那我把他们都卖给你怎么样。”

这些值钱的好东西,她都没舍得卖,镇上给的价太低了,她才十二岁,又是个小姑娘,纵使她有本事,可爹娘哥哥就不会让她走远去卖药材。

所以这些东西只能先扔在这,当然那些绝顶好的,她可是都妥善保管的。

薛纵却吃惊了:“你真的都卖给我?”

能把东西放这么久,能一下就舍得卖掉,说没有阴谋,他越纵都不信。

第109章 和少东家谈生意

陈夕表情无害道:“自然,谁让少东家出手大方呢,我这些东西送到镇上,可连少东家给的一半都不到。”

确实,镇上收药材的价格薛纵也是知道的,听了陈夕的话,稍微放下心来。

但他虽贪玩却也不是傻子,就为这么些药材,何至于让这小子费尽心机的把自己带上山来。

“说说你最终目的吧!”

陈夕微抽,从二逼青年突然变成正经少爷,她怎么有些不适应。

却还是得道:“你看我这片菜园子怎么样?”

薛纵干咳了两声道:“还不错。”

其实心里却道,何止是不错,简直要上天了好吧!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大片温泉的。”薛纵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陈夕笑笑:“一切都是机遇,不过我这跟一般的温泉还是很不一样的,你仔细看看。”

薛纵孤疑,确实没闻到那股子硫磺的味道。

他又好奇了:“那你就没下去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陈夕直接道:“我胆子小,没敢下去。”

开玩笑,谁知道这里有什么,不是常见的温泉,还能让这湖常年保持这个温度,就是有什么好东西,她也不敢去要呀,岂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薛纵点点头,“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陈夕又道:“我听说你家是京城的。”

薛纵顿时惊觉:“我想做什么?”

不是,他不是来打听这小子的秘密的吗?怎么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没给他反应,陈夕又道:“你家是京城的,你看能不能帮我卖点东西。”

上辈子她在京城也呆了二十几年,虽然在宫里日子多,可外面的物价还是知道听说一点的,就她这西瓜,镇上都能卖十两了,到了京城,起码二十两,这还是保守估计。

薛纵一听她话就明白了,疑惑道:“你不是已经跟一品楼交易了么?”

“放心,我只是让你给我卖些耐放的,比如西瓜,香瓜。”

薛纵看看一片长势喜人的大西瓜,心中纠结,他也想挣这钱,可他家是开药堂的,跟水果八竿子打不着啊!

似是看出了薛纵心思,陈夕道:“你若不方便,给我牵个线也行,西瓜我只卖十五两,剩下挣多少,我就不管了,这样应该不少人有兴趣了吧!”

薛纵惊了,十五两,那确实便宜,转手就能挣七八两,看她种的这么多,千八百的不在话下。

薛纵咬牙:“好,我应了你。”

这趟收的药材,加上这笔生意,他没白来。

“好了,你的事说完了,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了,你该告诉我你这力气是怎么回事了吧!”

陈夕道:“你真想知道?”

薛纵气结:“你说的废话,不想知道,我能被你耍着玩。”

陈夕道:“死过一回就有了。”

她说的可是实话,确实重生后有的。

可薛纵却以为陈夕还在耍他,不由气结:“行了,行了,你不想说就算了,何必拿话搪塞我。”

陈夕只笑笑,不是搪塞。

“大少爷既然来了,就帮忙吧!”

薛纵不解:“我能帮什么忙。”

“少东家不会以为庄稼种下去,什么都不用管就自己长了吧!”

浇水施肥除草,哪样不用做。

每次哥哥来帮忙拔草,看他蹲了一晚上,然后累的站不起来的样子,她不知道多心疼,不让他做吧,又要顾着哥哥那男子汉的自晕心,不能让他总以为自己是靠妹妹养。

终于有免费劳力,还是自己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于是薛纵悲催的被陈夕按着拔了大半天的草,下山时,那两条腿都是颤抖的。

还好,陈夕还有那么点人性,知道把人送回镇上,否则就他那样半路被打劫了,又要怪到她头上了。

薛纵刚进门,就传来他那小厮季青的大叫声:“少爷,你怎么成这样了,是谁把你伤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去。”

然后是薛纵的呵斥:“你给我闭嘴。”

陈夕看这情形,赶紧溜走了,从镇上买了两份卤肉去接陈林了。

到祝家学堂陈林刚下课,与胡明亮顾淼并排走出来,远远的就看到陈夕等在那了。

顾淼打趣道:“看你这小弟弟是多疼你,三不五时的来接你,想必今天又买好吃的了。”

陈林笑的很灿烂,“有本事,你也让你弟弟来接你啊!”

那炫耀的语气,让顾淼恨不得捶他一顿,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家弟弟就是个混世魔王,想让他知道心疼哥哥,这辈子是别想了。

陈林几步过去:“不是不让你来接我么,怎么又来了,忙一天还不累?”

陈夕笑道:“没事,正好顺便把那小少爷送回来。”

说到这,陈林忧愁了,想问什么,可有些事是他这两个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的,于是不得不忍住。

等跟两人分别,只剩兄妹两了,陈林才问道:“你没把那人怎么样吧?”

陈夕道:“哥哥,你就这么不信我,咱就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我能对他做什么?”

陈林叹气:“你知道这些就好,岂不知有些有钱人家的公子看着挺人模人样的,可背地里却连个畜生都不如,你毕竟是女孩子,哥哥就怕你吃亏。”

陈夕笑道:“哥哥你就放心吧,就我这力气,还有谁能让我吃亏。”

陈林笑道:“你别得意太早,要知道人外有人,万事还是要小心为好。”

陈夕无奈道:“哥哥,自打你读书后,怎么变这么啰嗦了,爹娘都没你担心这么多。”

陈林一时语塞,好一会才道:“那是他们不知道你做的事,不然肯定会比我还担心……”

不想让陈林背负这沉重的想法,陈夕道:“还是别了,你一个人都把我耳朵念的起茧子了,要让爹娘都知道,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林听她对死字张嘴就来,顿时佯怒道:“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才多大,还嫌我啰嗦,我要不管你,我看你真要上天了……”

陈夕:“……”

两人说说笑笑到家,家里饭已经做好了,苏氏正在门口翘首以盼,陈夕把卤肉拿出一份来让苏氏用盘子装起来端到桌子上。

第110章 陈老头给钱

陈老太一看今天竟然有肉吃,顿时惊喜了,前几天陈武吃的那两肉包子压根没用,这两天又闹着要吃肉,可她又着实舍不得买,这下正好。

她也不管谁买的,端了盘子就走,等苏氏再端碗过来,桌子上已经空了。

苏氏愣了下,顿时明白了,心里有些难过,那是她闺女买来给她哥哥吃的……

陈老头进来还奇怪:“不去盛饭,发什么愣?”

苏氏张张嘴没敢说出来,不然她就有挑拨之嫌了,到时婆婆肯定饶不了她。

陈夕却不管这些,她刚洗了手,过来一看什么都没有,顿时道:“娘,肉怎么还没好,那家的卤肉可是镇上最好吃的,我好容易咬牙买了这么点,要不是看哥哥读书辛苦,我才舍不得呢!娘就快些装来吧!”

陈老头也看过来道:“是该给你哥哥好好补补。”

陈夕附和:“是呀,爷都不知道哥哥读书多辛苦,衣服显见的就大了一圈,我都怕他再这么瘦弱下去,到时考秀才都撑不过那几天时间,听说考秀才那几天可是很辛苦的,吃喝的地方都只有那么一点地方。”

陈老头也听说过这些,一时不由担心起来,想到家里只有孙女想到这些,不由道:“苏氏,还不快去弄来。”

苏氏却支吾道:“不是,我弄来了的。”

陈夕明知怎么回事还道:“弄来了?这也没有啊,娘你没记错吧!”

屋外陈林扶额,他妹妹又开始作妖了。

陈老头却听明白了,苏氏是老实的,不可能偷吃,这屋里他进来时就他一个人。

陈老头沉着脸往外去,在外面碰到陈林。

“林子,饿了就先吃,爷爷一会儿就来。”

然后就往陈武屋去了,到了陈武屋里,果然闻到卤肉的香味,陈老太看到陈老头忙要把盘子收起来。

可还是晚了,被陈老头看了个真真的,而且陈武嘴上那油光都没擦干净。

陈老头没说一句话,转头就走,陈老太自得道:“哼,吃下去的东西,这老东西也不能让人吐出来吧!”

陈武却不管这些只道:“奶,这肉真好吃,下次您还给我买这个。”

陈老太满口应下:“好好,奶给你买。”

屋里陈老头翻了陈老太的箱子,在箱子的边角找到她藏钱的地方,他拿一百文出来,又把东西恢复原样。

屋里陈老太还没回来,只有陈林陈夕和苏氏,陈老头把钱给陈夕道:“二丫,拿着,明天给你哥哥买点好吃的,不用拿来这了,私下给你哥哥吃了就是。”

陈林道:“爷爷,不用……”

可陈夕又怎么会让他拒绝,说来说去,这钱还是她挣的呢。

她一把接过道:“好的爷爷,我明天就去。”

陈大山和陈大树也来了,陈大山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陈老头看了眼陈夕,意思不言而喻,陈夕自然知道。

“秘密,爹想知道,让娘告诉你吧!”

外面陈老太直接把空盘子送到厨房,然后就跟无事人样的来吃饭。

一家人的饭吃的默默无言,饭后苏氏收拾了碗筷,洗刷后才去睡觉。

关了灯,陈大山道:“张嘴。”

苏氏不解:“怎么了。”

“让你张嘴就张嘴,问那么多做什么?”

于是苏氏不再问了,听话张嘴,顿时一股肉香充满口间。

苏氏道:“二丫给的吧!”

这几年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不少,刚开始两人还差异,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陈大山点头道:“二丫都跟我说了,你也别……”

苏氏道:“别什么,那是我闺女不知怎么辛苦挣来的,想给她哥哥补身子的,娘竟连一点都不留的给端走了,你让我这做娘还能怎么做,陈大山,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说着苏氏捂脸抽泣,陈大山把她揽在怀中轻拍着,苏氏的委屈也就敢在这时候跟陈大山诉说一二,这几年陈大山的变化,跟苏氏是离不开的,要不怎么说枕头风的威力大呢。

苏氏哭累了,陈大山才道:“累了?就吃点肉补回来吧!都给你,我不吃。”

苏氏羞恼道:“你拿我当孩子哄呢,你也吃点。”

“好,我们一起吃。”

两人欢心的把肉吃了,陈夕和陈林把另一半也吃了。

期间陈林还道要给陈老头送点。陈夕道:“我刚说今天就买了这么点肉,都被奶拿走了,转脸就又有肉给爷送去,爷肯定知道我诓他了,放心,明天买了,肯定送过去。”

陈林这才笑了,一个月后薛纵要走了,若不是等家里派来的人他也不用等那么久,从陈夕那弄来的药材,可大意不得。

临走陈夕大方的把大西瓜送了四个给他,小香瓜也送了十多个,这让薛纵嘴角都咧到耳朵跟了,再没提过让找衣服的事。

陈家摆酒的事也终于定下了,就在十一月十八,村里各家都通知差不多了,镇上祝先生那里,陈老头和村长两人带了礼亲自去请的,祝先生含笑应了,陈林瞒了家里这么久,终于定了,以后也能安心读书了,祝先生也是为他高兴。

整个陈家就只有陈老太是耷拉着个脸,做什么都懒懒的,其余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还有就是兵役,陈夕打算这几日就去把钱交了,可镇上却传来消息,今年边关告急,各户不得用银子逃避兵役。

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没有这个年龄的才能交二两银子以作军资。

在这个人均六十岁,十六七岁做爹三十来岁做爷爷的年纪,三十五岁已经很大了。

一时陈家刚高兴没几天,就又愁云满面,陈家满足这条件的连跑了的陈文就有五个,陈大山今年刚三十五,卡在了边上。

陈大河也回家商量这事,他舍不得镇上的工作,陈林是家里的希望,况且才刚十五,更不能去,陈文不在家,陈武胖成那样,走路都困难,人家估计也看不上。

所以数来数去就陈大山最合适,苏氏哭了好几夜,陈夕一天到晚的在找关系,可今年查的特别严,各家必须出人口。

这一切陈林都默默看着,他和妹妹跟腿脚师傅学过几年腿脚,就算去战场,存活几率比他爹大多了。

可想到自己读的这么多年书,他又纠结了。

第111章 陈老头晕了

陈夕光顾着找关系,一时也没注意到他,陈大山也做好年后出发的准备了,这几天家里难得的和睦起来。

陈大山看家里什么都不放心,看这要交代几句,看那也要交代几句,每次他一说这话,苏氏就要默默流泪,好似陈大山一去就不回来了。

晚上一家人坐一起说话,陈大山看着陈林道:“爹走后你要好好照顾娘和妹妹,估计等爹回来就做爷爷了,上次花媒婆来咱家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消息。”

陈林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陈夕也沉默了,她还是太无能了,从没有这一刻觉得权势的好处。

陈林也自责着,若他早两年考了秀才,家里便能免的兵役了。

苏氏哽咽道:“他爹,你也要小心,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

说着苏氏又泣不成声,陈大山拍拍她的手,叹息了声,屋里就又静了下来。

陈大山强笑道:“好了,都别哭丧个脸了,没准爹出去还能立功做官老爷呢!到时爹带着你们都享福去。”

他说这话却没一人附和,到了陈家摆酒那日,虽然陈家没了刚开始的兴致,可人都请了,又不好作罢,只能强打精神应付着,村里也来了不少人,大家都没空手来,富裕的人家带了鸡蛋,稍拮据的就带点秋天刚收的花生。

不过大家都话题多数都围绕在兵役上面,毕竟这么多年第一次不能用银子免役。

陈家的欢喜被冲散了许多,村里不少人家都要出人,到时不知又少多少壮劳力了。

家里摆过酒的第二日,陈夕就去镇上了,她前几天就托了一品楼的佟掌柜找关系,看能不能以钱抵人口。

不管出多少她都愿意,佟掌柜见她来了,皱眉把她带到一边道:“你们家不是不想服兵役么,怎么我打听到的是你们家连名都报上去了,由于你们家是告示一下来就自愿报名的,还让知府老爷好一顿夸赞。”

陈夕皱眉道:“不可能啊,我知道告示是什么时候贴出来了,可我家确实没人去报名,您能告诉我,我们家报上去的是谁吗?”

“陈林。”

陈夕犹如被雷劈了般不信道:“你说是谁?”

佟掌柜叹气:“就是你哥哥,陈林。”

佟掌柜也想不通,任谁家也不能把这么有前途的孩子送去那样的地方啊!

陈夕使劲的转动脑子,家里一直把陈林当做希望,陈林自己也是知道的,他即使再愧疚悔恨,也只会更加用功读书,因为他知道,只有他考上秀才了,家里以后才不会为兵役烦恼。

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陈夕忙问道:“那是谁替他报名的,还能改吗?”

佟掌柜摇头:“这事都经过知府大人的眼了,想改,哪那么容易,不过谁给报名的我到是打听清楚了,是一个叫白芹的人。”

陈夕苦思,白芹是谁,她们家根本没这个人啊。

佟掌柜又道:“那人是拿着家谱去的,说是陈林的奶奶,既然是长辈,人家自然痛快给添上了。”

陈夕这才恍然大悟,顿时又气的咬牙,连孝道都顾不上了,巴不得现在就把陈老太拖来打一顿。

她犹不死心道:“真就没一点希望了?”

佟掌柜摇头:“你家太打眼了,主要是陈林这个童生的身份,这几日托关系找人情的,不知多少人,知府大人烦了,正好看到陈林的名字,还是个童生,当时就说了,童生都能放下笔杆拿枪杆的去保家卫国了,别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陈夕明白了,她哥这是被当标杆了,浑浑噩噩的回了家,脑中思绪万千。

到家没看到陈老头,她又出去找了,陈老头正和一群老头在说兵役的事。

陈老头也有些唉声叹气,最得用的儿子要走了,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不过想到只要两年后陈林考上秀才,那他们家就能免了兵役,就连陈大山都有可能回来,他这心又不像别人家那样焦虑了,只要熬过这两年就好了。

陈夕找过来,没有叫人,似是没看到一圈的长辈,直接问陈老头道:“爷,我奶叫什么?”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知道她奶叫什么,晚辈唤长辈名字可是大不孝,就是陈老头在家都是老婆子老婆子的叫。

一圈的老头子们首先不高兴了,有个辈分最高,陈夕要唤声祖爷的人道:“二丫,你怎么说话的,长辈的名字也是你能打听的。”

陈夕没理,经直问陈老头:“爷告诉我,我奶是不是叫白芹。”

这会儿她的口气已经有些冲人了,陈老头听了有些不喜。

他皱眉呵斥:“大庭广众呼喝老人的名讳像什么样子,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奶奶。”

陈夕得到答案,一瞬间觉得心被人攥紧又给了一刀,呼吸都要断了。

有别的老人看她一瞬间白了的脸色便问道:“二丫,你这到底怎么了。”

陈夕的表情不知怎么形容,陈老头看了也知道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这样。

他问道:“二丫,你奶她……”

“奶奶,她真是个好奶奶啊,爷想知道她做什么了吗,她替我哥报名了,让他去打仗,我哥才十五岁,过两年就要考秀才了,她就这么狠心……”

说完,陈夕的泪,一瞬间流了下来,陈老头从没见过陈夕这样。

听她说的话,整个人晃动了一下,他不确定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也想自己的弄错了,可我这个奶奶不就叫白芹么,她可是拿着家谱去的,人家可是很高兴的就给报了,还把我哥好一顿夸呢,连知府老爷都知道了,爷说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一瞬间所有的希望被粉碎了干净,陈老头脑子一闷一闷的难受,若不知道陈林在读书,不知道他考中童生,便也不会对他抱有这么大的希望,受的打击也不会怎么大,他去服兵役,最多感叹一句,这都是命。

可这些偏偏他都知道了,还把他当成陈家的希望,改头换面的希望,现在这个希望没有了,他该怎么办?当成没发生一样吗?

陈老头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清醒的在想事情,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惊的几个老头瞪大眼,手忙脚乱的要去扶他。

可年纪大了,动作哪那么快,最后还是陈夕接住了他。

看陈老头这样,陈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自从知道哥哥在读书上有天赋后,陈老头该是真心疼爱他的吧!不对,一直都是疼的,只是没有那么重要。

现在听说这事就晕了,估计以前的陈武陈文都没这待遇。

陈夕扶着陈老头脑子里胡想着,有人给陈老头掐人中,不一会陈老头就悠悠转醒。

第112章老 陈老太挨打

陈老头是醒了,却还有种犹在梦中的感觉,陈夕见他这样忙道:“爷,你可不能再晕了,不然奶就要把我哥卖了。”

陈老头这才清醒,祖爷爷问道:“二丫,你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陈夕点头:“是真的,我还在想法子看能不能花钱把家里的名字去了,可人家告诉我,我哥的名字早在开始就报上去了,报名的人就是白芹,我不知道奶叫什么,所以才回来……”

祖爷爷一拍大腿恨声道:“糊涂啊,这么大年纪都白活了,走,祖爷跟你去看看,你奶想做什么,好好的孩子,就这么被她断送了。”

陈家出个读书人是多么不容易,满村都跟着沾光,这陈老太竟糊涂至此,怎能让他不气,其他几个老头子也都义愤填膺数落陈老太。

陈老头缓过气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管住这个家……”

祖爷爷道:“你现在还自责什么,先解决事情要紧。”

几个老头也附和着,让他赶紧回家。

陈老头直点头:“叔教训的是,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几个老头子跟陈老头一起往陈家去了。

陈家陈老太还在自得,自以为做的事万无一失了,还对陈武道:“武子,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了,等陈林一走,奶就给你说门亲事,以后你可要好好过日子。”

陈武不耐烦:“奶,都哪跟哪的事儿啊,等你真给我说到媳妇再说吧!说了这么多年的老话你不嫌烦,我还烦呢!”

陈老太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你还烦我,你就不能让我安生安生,你要早听话,我早就做祖奶奶了。”

说着还在他那胖胳膊上轻拍了一下,这几年为陈武的婚事,她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最满意的就是那顾家了,不行,她得趁早把他孙子和顾家定下来。

就在这时,陈老头带着几个老头到家了,还没进门就喊道:“白芹,你给我出来。”

屋里陈老太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是她家老头子的没错,可成亲这么多年他从没连名带姓的唤过她,还是这么怒气冲冲的唤。

陈老头赶紧到院子里嚷道:“你个死老头子叫魂呐。”

陈老头气结,都这时候了她竟还像无事人一样,若不是二丫打听出来,她是不是能忍到陈林走都不露一点声色出来。

陈老头道:“白芹,你做的好事,还想装?”

陈老太尖着嗓子不痛不痒道:“你个死老头子得了失心疯吧!带这么多老家伙来家是想做什么?拆家吗?”

几个老头子顿时气结,这陈白氏也太不尊重人了,何况这里还有个她的长辈在。

陈夕恨恨道:“奶,您毁了我哥,您就没有一点的愧疚吗?”

陈老太道:“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我毁他什么了,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是吧!”

直到这时候,陈老太都没想过她做的事已经被人知道,她说着就要找棍子,陈老头怒道:“白芹你想做什么,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永远都没人知道吗?啊,你还有没有一点的良心,那可是你孙子。”

说着陈老头痛呼出声,这时陈老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她一想她做的事很隐蔽,衙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顿时又放下心来,还强词夺理道:“你个死老头子,我做什么了,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我们没完。”

陈夕冷声道:“奶您就别装了,您把我哥报名去当兵,我爷和大家都知道了。”

陈老太心急狡辩道:“放屁,死丫头乱嚼舌根子,烂了心肝的东西,竟敢污蔑我,你……”

“啪”的一声脆响,众人愣了,陈夕只觉痛快,还不够,这点疼怎么能抵她做的事。

陈老太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老头:“你……你打我。”

然后狠历起来:“你敢打我,你个死老头子……”

说着就要跟陈老头动手,祖爷爷颤抖着声音怒喝:“都给我住手,快停下。”

两人谁都没听,陈老头的力气大,几下就占了上风,陈老太散乱着头发被陈老头按在身下,那拳头一下下落在她的身上,陈老太只剩哀嚎声了。

武祖爷爷唤几个老侄子:“你们还不快去把人拉开,都多大年纪了,还要不要脸了。”

几人谁都没动,看陈老太挨揍他们可是很幸灾乐祸的,谁让这陈白氏刚刚还说他们是老家伙。

一老头道:“叔,您累了,我扶您过去歇会儿吧!”

说着,与另一个老头强硬着把他扶过去歇着。

陈老太的哀嚎没多会就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这陈老头家的热闹可是一件接一件的出来。

没多久就有人把陈大山和苏氏喊回来了,这时的陈老太只剩哼哼声了,陈大山忙过去把陈老太拉到一边,陈老太先是晕了一回,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陈大山扶他的时候,他已是拖着身子被扶到一边,苏氏随即去扶陈老太。

陈大山急道:“爹,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娘都快被您打死了。”

陈老头咬牙道:“我恨不能把这老婆子打死……”

说完陈老太累的猛喘气,陈大山还要再劝,陈夕道:“爹,奶让我哥去服兵役,已经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

陈夕的话让陈大山夫妇都愣住了,苏氏手一松,陈老太又倒回了地上,连声哎呦起来。

众人哗然,都道怪不得老实巴交的陈老头要打人了。

陈大山犹自不信道:“二丫,你说什么?你奶她……”

苏氏颤着声音道:“二丫,你说的是真的?”

陈夕无奈点头,顿时苏氏眼一翻晕了过去,陈大山没注意到,还在震惊着,有好心的妇人过来给苏氏掐人中。

陈大山看着陈老太,第一次对她有了恨意,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陈家院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大家心里都同情起陈大山夫妇来,好容易培养出来的儿子,就这么被自己老娘悔了,搁谁不恨?

谁知这时陈大山却冒出了出人意料的话来:“爹,我想分家。”

是啊,分家,这些年二丫明里暗里的不知跟他说过多少回,可他都没放心上,觉得父母还在,哪有儿子要分家的,那是不孝,若是他早些分家另过,他娘又有什么权利把他儿子的名字报上去。

陈夕也觉得惊诧,她爹真要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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