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奶奶破事 - xp1024.com
《小姨奶奶破事》


1

段勍第一次见到乔笋,是在某艺术院校对他们团的慰问演出上。

那时他微醺,仍是军装笔挺,集天地灵帅于一身,坐在台下,看台上矫揉造作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大谈拥军爱军,完了就是千篇一律的唱《为了谁》,朗诵《谁是最可爱的人》,如此云云。他稍许不耐,点了根烟,陆军特供的黄鹤楼,迷彩的壳子,烟上还有焦油量刻度,几口下去颇为舒坦,心不在焉了。在烟雾迷蒙间,听见曲笛、三弦合奏的悠远婉转声,接着有一女的,在台上唱《游园》中的一阙“步步娇”。

好一个媚眼如丝,步步生娇。

要说这昆曲,没一点功力就乱唱,就像受了惊的乌鸦,然一旦唱好,千回百转绕指柔,纵然你听得昏昏欲睡,却还难忘耳边那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小调。段勍也是这样,瞄了一眼台边的led显示屏,那儿清楚地写着:

曲目:《游园》选段

表演者:乔笋

乔笋不是那种漂亮得无法无天的姑娘,她有属于她自己的漂亮方式,你得有点鉴赏力。那个时候的段勍还年轻,恰属于帅得无法无天那型,什么漂亮姑娘没搞过,于是很多事情流于表面,瞥了一眼,也就忘记了。

没心没肺的乔笋,台下那个几乎吸引全场雌性生物目光的段参谋长,她居然没看见!为什么?她有点近视咩,领导席就坐的一干人等,什么团长,参谋长,副团长之类,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都是坨坨肉。

她唱她的,说实话她的“功力”在班里不算拔尖,但老师们说她嗓子好,她平日里摇头晃脑的练,知道自己的差距,今天也没想着一鸣惊人。

段勍捻灭了烟,也不看她了,顾着玩打火机,可心底居然被台上那小嗓儿勾得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并不懂昆曲儿,只是自家舅舅爱听,顺道儿听过几回。

真是奇了怪儿。

段公子与乔笋第二次和第三次见得有些突兀,也相距太短。

先说第二次,对段勍来说,是个耻辱。

那次,段勍已经从先前任职的第十二集团军081装甲师防化团,调去了北京军区作战部。他舅舅段霜晖目前就在总参作战部,也就是俗称就总参一部。道理很简单,上头有人好办事。按他舅舅段霜晖给规划的路子,他就适合在战术指挥这条道儿上混,最后争取进总参。

这时您要奇怪了,怎么跟舅舅一个姓。确实,段勍他爸姓宋,由于种种原因,段勍一直在舅舅段霜晖家里长大成人。好吧,还能是什么原因,亲爹妈关系不好呗,亲妈早亡,亲爹续弦,如此关系自然不咋地。虽跟他爹不亲,但是亲爷爷的婚礼,总得去。

也就在这婚礼上,段勍再遇乔笋。可这身份,大不相同了。乔笋的姐姐乔茶,是个厉害人物,原本吧,在老干局,一次慰问中结识了年近八十的宋晋,也就是段勍他爷爷。宋晋当年相当不得了,亲历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没离休前在军委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总政、总后和好两个大军区的一把手,当年都是他的兵。人家乔茶就有本事嫁给他,三十岁的姑娘,嫁八旬老人,不管大家是怎么议论的,乔茶本来还只是老干局普通科员来着,这一嫁,也把自己送进了办公厅,乔笋呢,一个小剧团的小演员,一年登不了几次台,一下子调去了某文工团下属顶有名的“缘鸢”昆曲艺术团。

那些以往笑乔茶是剩女,眼光高没人要的老妇女们彻底闭嘴,巴结都来不及,乔茶并非圣母,对她们绝没有好脸色。

话说回来,二十五六的乔笋同志,竟然成了段勍的姨。

段勍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乔茶,结果看见那个什么乔笋,更加觉得这姐俩是一窝狐狸,那句姨,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宋沁川叫不出口,他更叫不出口!

乔笋的名字说特别也不是很特别,说普通倒也不普通,段勍稍微那么一回忆,就想起年前那次慰问演出唱昆曲儿的女子,于是挑剔地看向她,她穿得可精神,高腰长裤上一条简单的皮带将那小腰掐的,是不是一扭就断,哼。

一向处在话题中心的宋家,因为这次“忘年婚”,再次登上话题榜之巅。于是,段勍他亲爹宋致远与他亲妈、继母的陈年往事,他与宋沁川兄弟纷争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翻出来说。不信你听:

“兄弟俩这会子倒是统一战线,似乎不怎么搭理那俩小狐媚子。”

“他俩真不和?”

“不是一个逼出来的,当然不和。小段他亲妈段霜兰没得到过宋致远一丁点儿喜欢,加上段霜晖和宋致远暗地里也斗得厉害,小段和沁川更走不到一块儿去。”

“这样的家庭,就能允许宋老爷子娶这么个小姑娘?”

“宋老爷子想做什么,他们敢阻止吗。宋家的势力,最开始就源于宋老,不然,他们凭什么跟段派、饶派那些个斗?”

“说得也是,就当是一场玩笑,大家乐呵乐呵。”

说归说,来往宾客中的一些军中名媛、商界千金,莫不把目光其中在出席婚礼的那几个混蛋名少身上。比如段勍,人家今天就是军装衬衣加墨绿军裤,肩上两杠两星,气质基本上属于帝王将相出息前的傲然不羁,这是最勾人的不是?比如宋沁川,远在广州军区,军衔、职位不如他哥,整个人一股邪乎劲,像罂粟,你知道不好,但一挨上可不好戒,自己也不愿意戒。还有兰州军区特种大队的韩磨、第一集团军机要室秘书桂晓枯,以及因为有中巴演习任务而缺席的济南军区空5师的饶是暖,哪个不是动一发牵全身的厉害人物。

正如他们议论的,这就是一场热闹戏,看过就算,谁都别往深了想。

段勍回部队不到半个月,接到爷爷宋晋去世的消息。

于是他第三次见到乔笋。

宋晋当了半个月的新郎,就因心肌梗塞去世,乔茶送往迎来,游刃有余,乔笋则不一样,闷葫芦似的,低头玩手机。可能是一直坐着没动,又招蚊子,身上被叮了好几个包。段勍路过时,见她对着洗手池前的大镜子,拉起长裙,手指抠了点绿色的药膏涂在大腿的红包包上,别说,长裙飘动,隐约间白皙的大腿肌肤,看着还蛮行。

“过来一下。”叫谁呢!

乔笋从镜子里看见路过的段勍,像叫小厮一样,又叫了一遍:“你过来一下。”

段勍站住了,静止,危险,就好像觅食关键处的猎豹。

她把长发一撩,背上两个大红包包,什么蚊子精,咬得这狠。“你帮我涂一下药。”

段勍走上去,接了药膏,给她涂。

她没有喷香水,跟那些举手投足浑身香喷喷的女人不同。被蚊子叮的包包一边一个,摸上去有点烫,然而她的皮肤却很细,反差太明显,猛一看上去,像未发育少女的xiōng,一边一个海棠花颜色的小点。涂完了药,那种细滑的手感还残留在段勍指尖。

这时候左右都没人,段勍忽然有点好奇心,前面跟后面,是不是一样。于是他扳过她的身子,抹xiōng的长裙,双手一拉就掉,他还真这么干了,布料拉下来,两团就这么忽然弹出来在空气中,还微微颤了那么几下,两个小点,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地跟背后那被蚊子精叮了的包包一样,比海棠花颜色深,娇嫩。

段勍拇指食指捏着掐了一下,感觉她一抖,却没叫。他又为她把布料拉上去,心满意足似的转身走了。

乔笋满脸懊恼,你以为她是因为被段勍那混蛋扒了看咪咪羞愤的?她猛然发现xiōng口也一个红包包呢。

不得了的乔笋,整理了一下xiōng托,拿着小药膏盒,继续涂药!

这女人,你越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越把你当回事;你越把自己当回事,别人越不把你当回事。前者抛去多少烦恼,后者徒增多少困扰。

守丧的一个星期,段勍住在宋晋的院子里,乔笋也是。

段勍还是看不上这姐妹俩,一句话也不跟她们说,乔茶有时倒客气两句,乔笋好像也不怎么看得上段勍,正眼都不看他。

所以你看不上她,她未必瞧得上你。既然都瞧不上,那就别瞧上了,都把对方当空气。可这两位都不是一般人儿,当空气也未必能太平。

段勍有次回来,洗完澡衣服裤子都不穿,灯也不开,站那儿刷牙。这是他的习惯,贴近点的都知道,这家伙夜里视力极好,真跟野兽似的,不喜灯光。乔笋比他还晚回来,天气热咩,第一件事也是洗澡,走进浴室一开灯,哪里想到段勍赤条条站那儿,见了她,该遮的不遮,该挡的不挡,呸了一口嘴里的牙膏白沫子,极轻蔑地挑眼看过来。

你别说,段勍这几年在部队摸爬滚打,人黑了,俊帅不减分毫,身材也是一等一的结实有度,六块腹肌真真儿的。那一眼凌厉凶狠,是挑衅,是威慑,怎么滴,我在这儿呢,你还不滚出去。

乔笋情商可能比较低,人家根本没读懂,大姑娘家看见这种少儿不宜的镜头,别说面红耳赤了,恐怕吓得就转身,她呢,没事人一个,还颇为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新大陆一样,伸手摸了摸段勍的腹部,“哇,你有腹肌哎。”眼睛亮晶晶的,掌心干燥却柔滑。

人家段勍表面上啥反应没有,后退一步,压根儿不爱搭理她,漱漱口,拿毛巾当口儿讽刺了她一句:“非礼勿视,你倒摸上了。”

却不想,这边个乔笋刚把裙子脱了,头发披散下来,正在解。段勍目光一凝,再一皱眉间,她跟他一样赤条条,开了花洒,水珠如同跳动的珍珠,滴滴答答,落在她身上。红梅凝露,幽草滴芳,泉洗白玉,想必也就是这种情形。

这会子乔笋回嘴了,“非礼勿视,你倒看得兴起。”后两个字,下重音。

兴起,还是性起。这个词用得十分无赖,乔笋看着段勍胯*间抬头的自然反应,笑得冷,也笑得奸。

段勍自个儿握住了,往下压了一下,像教育不听话的毛孩子。乔笋看得认真,眼里一道好奇地光,像小鹿看见酸果子,只见他无所谓又放开了,毛巾擦擦唇边的水珠,挂回去。

不是善类。

2

乔笋当然不是善类,段勍目前见着的,只是她九牛一毛。

仅仅这九牛一毛,便闯进了段公子梦里。多少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女人搞不到,偏偏今晚,段勍梦里出现了乔笋,她一身女旦打扮,往里一摸,却是“中空”。好哇,你们姐妹俩就是这么勾引人的吧!段勍很生气,乔笋像是怕了,要飞走。不准飞!段勍上去摁倒了,哭也没用,狠狠干,小妖精,媚身媚骨的,祸害人间,我段爷今个儿就为民除害!进出间,她更软,更媚,缠着他,倒像是她为民除害似的,吸得紧,抽不开身,整个人像要被吸进去,还说不是妖精!

黑暗中睁眼,额上还有薄汗,腿间却是失控般的一片粘滑,好似赵飞燕身下的汉成帝,潘金莲身上的西门庆,相思局里的贾瑞兄弟,都是因yín而死。难道这就叫做“魂牵梦.遗”?

点了根烟,段勍想起在军校的时候,满眼间都是男人,好家伙,下铺的成烈烈,对着马里亚纳海沟航拍图都能完成一次打飞机,后来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畅销,成烈烈指着里边儿对着苏伊士运河海报打飞机的主角室友,像是找到知音一般,几乎恨不得与其隔空握爪。

叼着烟,段勍起床擦干净,顺带倒了杯水。

宋晋留下的这个宅子在新华门边上,是个很典型的四合院,段勍端着搪瓷杯,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晚了,蝈蝈蟋蟀都不叫了,他把杯子留在石桌上,自己进去了乔笋睡的那间屋子。

她才刚睡着,手机还握在手里,甚至屏幕都没彻底暗下去,在黑暗中闪着一块微微的光。借着这点荧光,她的睡姿一览无余。小毯子盖着肚子,侧着身,另一只手缩在xiōng前,抓着毯子的一角。段勍坐在黄花梨木的床沿,抬手摸她的耳垂,薄且嫩,稍一用力就像要掐出水来。

这时,她翻了一下,腿很小孩子气地一蹬,把毯子给蹬床底下去了,段勍弯腰捡起来,正要给她盖回去,这睡觉还不怎么老实的小无赖把手伸进内裤里挠了挠。段勍眼色这就透露出点不一样的神采了,轻轻一拽,把人家裤裤拉下来,头凑过去。

你痒了?我给你挠挠。

唇和舌,一先一后贴了上去,软而微润,深深顶,这仿佛就是溶洞,里面有奇山怪石,钟rǔ石笋,还有玉树琼花,茂林修竹,幽暗而不知其尽头,潮润而不知其出处。

军中神秘yīn厉而心狠手辣的宋家长子,军演中驾驶一辆85ⅲ主战坦克横扫蓝军、十公里障碍越野总成绩第一、表现突出令集团军军长刮目相看的段小爷,一片黑暗中,披着夜幕,趴在年纪比自己小五岁的姨的腿.间,极尽唇舌之能。

换来睡梦中姨狠狠一夹.腿,涌了他一脸的湿滑,只当春.梦了无痕。临了,过河拆桥一般又是一蹬,正中段勍的小腹,幸亏段小爷是铁打的身子,挨这一脚无关痛痒。

段公子摇摇头,抹了把脸,握着捣蛋鬼的脚踝,笑,笑自己。

第二天一早,听说段霜晖要来看看。这不,为稳定暴.乱后新.疆局势,中央对那个地区格外重视,经济上大力扶持,军事上重兵压境。段霜晖近日陪同总装部长卢且其和新任总参谋长佘谨行视察新.疆军区部队反导试验任务的进展情况,昨天凌晨才回北京。

家事上,长姐如母,段霜晖因为长姐段霜兰的早亡,对宋致远一直心怀芥蒂。工作上,宋致远先前想去最最要害总参一部,只是居然被段霜晖捷足先登,两人隔阂更大。段勍作为段霜晖的外甥,宋致远的长子,原名“宋勍”,段霜兰死后改名段勍。“宋勍”是段霜兰取的,谐音“送情”,她多喜欢宋致远啊,就差没把自己的型出来给他看。她死了之后,“段勍”一名是段勍自己改的,谐音“断情”,因此他一向站在舅舅这边,跟父亲斗,跟弟弟斗,毫不手软,因此段霜晖对他也颇为信任,私事公事,从不遮掩。

宋晋老先生故去了,余威还在,来吊唁的人在追悼会后还是络绎不绝,一方面是来表示一下无尽的哀思,另一方面是在一下宋老先生没了后的宋氏家族是否涛声依旧。

一辆低调的奥迪a6停在外面,车窗先降下来,里面的人跟警卫员交代几句,才下了车。路过的人一看,呵,好年轻的将军。

“这是段部长?”

“是他。”

“宋老爷子去了,他这是来吊唁还是贺喜?”

“他父亲跟宋老爷子既是同乡又是战友,可惜文.革的时候牵扯上刘xx,死了,不然现在不比宋老差。表面上,他们家也是世交,来看看是应该的。”

简单的军装衬衣,肩头金星稍闪亮晃眼些。不断有人跟段霜晖打招呼,他都一一点头回礼。这是个只应天上有的人物,将近四十岁的人,身材劲瘦不说,挺拔端正,颇有几分当年兰陵王的六叔高涣“天姿雄杰,俶傥不群”的影子。这个年纪的男人,帅是表面,贵在养气,段霜晖之气度,犹像“多智而近妖”的孔明一类,独守空城而抚琴一曲,骗退千军。

段霜晖在红漆的门口停了,警卫员一个都没跟进来,只留了个秘书曲澈一同进来,进去给宋老爷子的遗像、灵位上了香,便坐了一起说话。

乔茶在,乔笋没来。

这无赖才不稀罕跟他们那些人一起说些场面话,跟军演部署会一样,谈谈中亚局势,交换对台政策看法,等等。

外边儿人明褒暗贬,她在里边捧本福楼拜的《情感教育》看得起劲。

但过了一会儿,乔茶进来叫她,出去见个面。

乔笋磨蹭的,也不讲究,滴拉个拖鞋啪啪啪往外走,穿的是稍复古的白衬衫和高腰格子短裤,更显得腿长,就是那拖鞋,实在不搭。乔茶向来不管她妹妹,也就这样拽着她手一起出去,往众人面前一推,笑道:“我妹妹,乔笋。”

乔笋看了一圈,就找着今天来的正主儿,坐在堂中间片右边椅子上的段霜晖,他双腿交叠着,手里一杯刚煮开的茶,抬眼间,确显天资风华。只见得,他慢慢将茶杯放了,看着她,像看小孩子似的,点点头。

“坐。”好嘛,段王爷喧宾夺主,率先赐坐。“几岁了,在哪里工作?”好一个领导与群众亲切座谈。

现下真论辈分,他得叫乔笋一句小姨!

乔笋不答,看了他好久,无法无天的模样,应了一句,“我见过你。”

“哦?”段霜晖也不计较,一笑。

乔笋也笑,“年前,新春联谊晚会,我唱曲儿,团体谢幕时你还跟我握手,夸我唱得好,尤其那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

段霜晖极稳重的人,听她一说,微昂起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眼中微光一现,看向乔笋,重重点了一下头,“是你,很好。”说罢,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起身握手。

这一握手,乔笋倒紧张了,脸居然泛红。这还真是怪人,羞涩的点儿跟人不是一个节奏,紧紧握着段霜晖的手,拼命点头。

一直冷眼旁观的段勍盯着乔笋泛红的耳根,一时,不是震惊,不是愤怒,也不是那种得叫一二十五六岁丫头姨的耻辱,而是酸,是那种龟兔赛跑一觉醒来落在后面的酸,是那种吃不着葡萄偏说葡萄酸的酸,是那种玉环从太子妃一跃成为贵妃后旁人见着的酸。

段霜晖本意没打算在此久待,坐了一会儿也就起身告别。出门时,忽然转身,对乔笋做了个“你过来”的手势,乔笋机灵地从众人身边穿过去,跑到段霜晖身边。

“你同我来一下。”说着,他俩就一齐走到来时那辆奥迪跟前,曲澈大概知道首长的意思,从后座里拎了个长方形的礼盒出来,是新疆和田的几匹艾提莱斯绸。

“你女孩子做些衣服好看,我留着只是浪费。”

乔笋弯腰拎起来,没想到还挺重。段霜晖在一旁见着了,吩咐曲澈给她拎回家去。她跟着曲澈走了几步,又跑回来,“谢谢你。”

跟首长说话她就是不用敬语,什么你来你去的,没大没小。

“有机会再唱几句曲儿听。”

“真有兴趣我何尝不愿意。”

此时阳光正明媚,照得她脸色特好。说罢她调头跑了,拖鞋啪啪啪地拍着地,追上曲澈后,又嚷嚷着要帮着拎,实际上就是抽了一匹出来在身上比划,迫不及待的模样。

上好蚕丝、植物染料,纯手工制成的艾提莱斯绸,颜色艳丽繁杂却有致,段霜晖想,做成裙子穿她身上,应是不错。

稍晚一些,人都散去了,乔笋扯了段巴旦木花图案的艾提莱斯绸,在浴室披着,这样围,那样扎,心想着做什么样的衣裳好看。段勍叼根烟进来,裸着上身,迷彩军裤,看了一会儿,在水池里捻灭烟蒂,自然而然接过艾提莱斯绸,在乔笋身上比划着,比着比着从后面抱着乔笋,下巴搁在她发顶,镜子中暧昧凝视着她。

乔笋却不跟他对视,不回应他目光,还在关心应该做什么样的裙子,很认真地在思考,忽然灵光一现,做连体裤也蛮好,然后自豪又骄傲地笑了,在镜子里跟段勍对视,歪一歪头,刚要说,却被他抢先。

“我认识一家私人定制服装的设计师,明儿个料子给他,你去他店里量尺寸。这布料难做,单做成衣怕是不太适合汉族穿,搭配其他单色绸,清爽。”

“真的?”乔笋高兴的,这就笑开了。

段勍也不答,长腿一伸,把浴室的门踹上了。小指一勾,从里锁上,虎狼之心,人尽皆知。

3

衣衫半.褪,绮.艳盈室。乔笋紧紧攥着艾提莱斯绸,就是不松手,她喜欢那料子的触感,有点凉,段勍也由着她,干脆用绸子包着她的背,让她正对自己,站在她两.腿.之间,枪已上膛,整装待发。她还蛮悠闲,像吮吸棒棒糖一样,小舌头吮着段勍的舌尖,时而使坏咬一下,含糊又娇气地问:

“那晚是你不是?”

段勍稍离开点,看着她,“你猜?”

乔笋不理他。

逗了几下,她仍不理。段勍抱着她坐上浴缸边缘,“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真跪下了,拿莲蓬头洒水刺激她,她双腿乱蹬,弄得两人一身水,他关了水龙头,低头埋进那一片曲径通幽处。几下,她舒服了。

“是你是你!”她像发现新大陆,扭起来,险些跌进浴缸里

段勍舌尖探进去,她抓着他的头发,待他再次抬头,看见她两颊绯红的模样,便直起身,抱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在她双.峰之间,盯了她一会儿,问她,你是处不是。

无关男人无聊的初战欲,他考虑的是,力道问题。然而,他或许早该知道,她这样的反应,理应不是。

谁知这个无赖给了他更加跨越性的答案。

“我离过婚的。”

这倒稀奇了。段勍不深究,把她抱进浴缸,了一会儿,食指指甲刮着洞边幼嫩的褶皱,“后面被人搞过没有?”

“没有。”

段勍忽然就说:“后面给我。”乔笋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会痛吧。”

“会。”

“你也会?”乔笋倒关心起这个,她心里想着“公平”二字。

“会。”

“那好,试试。”说着,她还就撅起屁股,如同等待交.配的母狮子。

段勍心想,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得到了这个小yín.货,又不要了。想归想,他还是推进去了。果然很疼,因为实在太紧,好像重重捏着他的前端,而且还毫无规律的一缩一放,无论怎样缩放,都是致命的紧。她也觉得疼,啊一声叫出来,嗓音低柔,听得段勍竟然浑身一抖,遥想起几年前她在台上的扮相和唱腔,然后狠狠顶进去,赢得她更多细碎的娇喊。

退出来一截时,沾着血。

偏偏,乔茶在外面敲了敲门,“笋笋,你在里面?”

“不在!”她大喊。

段勍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顶进去一点,看她咬唇,拳头握得紧,关节都是泛白的,可见多疼。“在,一会儿就出去。”段勍回答。

乔笋眼睛一瞪,狠狠剐了他一眼。

乔茶是个明白人,同时也是个奇人,听见这动静,说了句“你手机响个不停。”说罢,转身走了。

段勍退出来,用水洗了一下前端的血迹,不知她后面沾不沾得水,有点迟疑。她可能是觉得越发疼了,苦着脸,抱住他的腰。段勍心里一时软得不行了,只觉得抽疼抽疼的,同时又恨自己,又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呀,前几天还讨厌得恨不得扭断腰狠狠踩死的小妞,这下子,哎哟,雄啊,她刚才怎么就不拒绝呢,怎么就不喊一声呢。她还真是个奇怪又危险的姑娘。

说起来她与他真没什么过节,如果,她不是他名义上的姨的话。

段勍裤子一提,用湿掉的艾提莱斯绸将她一包,横抱着带出去了,放她自个儿床上,不放心,在她鼻尖上亲了两口,她马上搂着他的脖子。

“疼不疼?”段勍手伸进去,一摸,她抖了一下。手指上有血,罪魁祸首段小爷皱皱眉,“我出去给你买药。”

说着,转身就走。

他前脚刚走,乔茶进来了,见妹妹如此个姿势蜷着,也不说其他,把手机给她,“你们同事好几个电话,可能有急事。”

乔笋嗯了一声,回拨过去,是他们艺术团秘书,说是八一建军节要到了,跟总政合作,排个节目下基层拥军。挂下电话后,乔茶说话了,“你回去排练以后,住宿舍,还是家里?”

乔茶是得住在这个院儿里的,宋晋没走之前,一直住在这里。乔茶不是稀罕钱的东西,宋晋留下来的物件儿,作为合法妻子,按理她是有继承权的,可她几乎啥都没要,就性地捡了个十来万的古董花瓶,说是留个纪念。宋晋几个儿女也颇为惊奇,当然他们官至如此,不至于争遗产,但还是觉得奇,忽然对乔茶从一开始的表面尊重,变得多几分诚意了。后妈是绝对不认的,但也没说要把她赶走。

乔茶要的是宋家的权势,她无情.爱,情这种东西之于女人,只会是个阻碍,她经常对乔笋强调,对男人一丝.不.挂不如一思不挂,方能痛快活在人间。乔笋受她影响多少,就不知道了,就目前看,似乎,并不如她姐姐野心大。

“我回宿舍住。”乔笋懒洋洋眯着眼睛,说得十分轻巧。

于是段勍开着他的保时捷911turbo飙去北军总医院拐弯抹角咨询一番又开完药回来的时候,见乔笋正收拾东西呢。

“你这是去哪。”段勍冷着脸,把药往床边一放。

“我得回团里排练呢。”她转身,认真地回答。

不知道她是那么“爱岗敬业”的人,段勍指了一下她的屁股,“你不疼了?”

“疼着呢。”

“我给你擦药。”

“好,等我收拾完。”她说着,把叠好的一条裤子整齐地放进箱子里,还不忘提醒他,“你说过要带我去量尺寸做衣裳的,别忘了。”

“不忘。”段勍坐着等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住哪里,我送你去。”

“好。”她回答得干脆坦然,好似天经地义。

整理完一箱子的东西,她走到段勍身边,在床上趴着了,顺道儿脱了裤子。她就那样撅着屁股,这个姿势让毛发覆盖下那微微湿润的粉红色小.洞口一览无余,简直就是yín.荡地邀请男人狠狠地入侵。这场面,看得段勍喉头一紧,凝着看了好久好久,她倒是不耐烦了,催他,“你快点呀!”

段勍用棉球沾了酒精,在她受伤的后.庭擦拭了一下。这几下是最疼的,她果真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小屁股不停地抖,粉红色的小洞也缩起来了,然而又不动。段勍也消毒了自己的手指,抹了点药膏,轻轻涂在她后庭周围,又慢慢顶进去一点,涂了受伤的。

“好凉。”她说,带着哭腔,抽泣了一下。

段勍抱娃娃一样抱她起来,她趴在他xiōng口哭。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洒在二人身上,男的帅,女的娇,像是别扭后刚刚和好的情人,却不知二人先前是干了什么混账事,才落得这么个境况。

哭过一阵儿,乔笋也就缓过来了,指了指行李,“你帮我搬车上去,我等会儿就走的,今晚报到。”

段勍照做,还回来抱着她去车上,途间遇见乔茶,他也不避讳不解释,点个头,算是最善意的招呼了。

乔笋那个艺术团宿舍在朝阳区,名流小区的其中两栋。房子不是特别新,但看着还算入眼。乔笋说她宿舍是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一个舍友,方佳佑,二十出头,长的可漂亮。

“你老家哪里。”等红灯的时候,段勍问。

她居然迟疑了一下,不知是想隐瞒,还是不愿多说,几秒之后,她回答:“湖州,南浔。”

“果然是江南水乡出娇女。”段勍难得来句文绉绉的夸赞话,瞥她一眼,她唇角一勾,蛮受用的样子。

名流小区里,只见得一辆银色保时捷911缓缓停了,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又见得车上下来一人,那俊帅,颜又冷,zegna米白色衬衫,灰色长裤,穿得倜傥贵气。副驾驶下来一女的,刚站定,男的就上去扶着了,那动作要多宠就多宠,难道还怕路不平,把她摔着了?

“送这儿就行了。”乔笋左右看看,吸引太多目光了撒,这样不好。避嫌似的,开始赶他,自己拉着行李,也不告别,闷头朝前走。

段勍也是个心气高的,见她这样,也就不缠了,上了车。开出一段,脑海里浮现她趴那儿撅起屁股的俏.骚.模样,觉得……怎么说呢,好似电影《七宗罪》,凶手借警察之手完成最后的杀戮前,忽然良心发现,杀戮嘎然而止。

不尽兴。不满足。

当他叼着烟回到宋晋的院子里,路过乔茶的房间,忽然,就听见里面传来他爸宋致远的声音,张开点,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可能满足得了你吧……。

段勍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苦涩和焦香,以及尼古丁的毒,在肺里循环一圈,慢慢吐出。宋家果然是乱七八糟风言风语的地方,他爸上了他爷爷的老婆,他上了他爷爷老婆的妹妹,母亲走后,宋家的情和欲都太廉价,蛇鼠一窝,将来还有,肯定还有,数不清的烂,道不尽的乱。

此间自有堕落的痛快,人间之乐,谁又说得清楚。

但这腌臜之地,再难住下去了。

段勍在爷爷的灵位前,在里屋二人的yín.言浪.语间,虔诚地点了三炷香,跪着磕了几个头,烧了点纸钱,说,“爷爷,您在那边儿见着我妈,跟她说一句,周云曼那个婊.子临了也落着什么好,让您老婆爬上了我爸的床,婆媳二人共伺一夫,也算得家庭和睦。她早早离开了这些个东西,未尝不落得一身干净。”

遗像里的宋晋,用的是标准照,格外英武精神,只见他面带微笑,威而不戾,肩头三颗金星,他经历过的峥嵘岁月,半世荣耀,一闭眼,灰飞烟灭,随着这牙膏般的时间,挤出去,就再挤不回去了。

宋晋和段霜晖的父亲段迎友是非常好的战友,抗美援朝时,二人同属一团,一同作战,在一场歼灭战中,全团被逼至绝境,战友一个个倒下,最后只有他二人奇迹生还,但段迎友受了很重的伤,想到自己未满周岁的女儿,不禁跟宋晋说,若我死了,能不能托你照顾一下我家小兰,宋晋答应着,让小兰将来嫁给我儿子致远吧。段迎友幸运地康复了,但婚约未改。前面说了,霜兰真心喜欢致远,只是男人对板上钉钉、毫不费力而来的女人向来不上心,一来二去,出轨是迟早的。情深不寿,霜兰最终在不到而立之年早早病死,离了这薄情寡义的人世,留下年幼的宋勍,冷眼看着宋致远迎娶小三周云曼当后妈,生了宋沁川。

他怎能不恨。

看到父亲跟另一个女人翻云覆雨,他怎能不快。

当晚,段勍自然是没在宅子里过夜,他的小情儿也不少,漂亮美艳不说,知书达理的。他今儿去了素有文工团第一美女的赵海韵那边儿厮混了一晚上,把小妞儿的前后轮着搞了几回。海韵这小.婊.子也是个被人捅烂了的主儿,但能去捅她的,也绝不能是普通叼丝,高端上档次婊咩。说到底,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4

京中最好的私人成衣定做会所名曰“悠然”,是与段勍同一个大院长大的舒演卿家中的产业一隅,高价聘用的顶尖设计师nino曾经师从克利斯亭拉夸,还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美国三大服装设计师唐娜·卡伦,并接受过她的指导。他们接待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想而知,一些领导夫人随丈夫出国访问时,所穿旗袍、礼服都出自“悠然”会所。

当段勍带着布料去悠然会所时,对艾提莱斯绸和其它布料的融合,nino表现出的兴趣。斟酌了一番,提议用最简单的白色丝绸相搭,当即画了个样子给段勍看了,段勍摸着下巴,最终点点头。

段小爷为了给女人做身衣服,不能说不上心。临了,才发觉那个女的根本没留联系方式。怎么办?亲自上门找呗。

于是搁哪儿等啊,在小区门口,竟像望夫石一样,望眼欲穿,她就是不出现。等了大概三四个小时,段勍学乖了,打了个电话,“小周,是我。乔笋,这个人的手机号你查一下,马上要。”小周原名周晓韶,转业前跟段勍是战友,现在在公安局。

一会儿,人家把信息发过来了。段勍就按着号码拨过去,一接听,吓死个人。

“我被警察叫来了,在派出所呢……”

好家伙,几天没见,进局子了!

“你把手机给所长。”段勍脸一黑,语气犯冲,他也不问哪个派出所,不问因为什么事,直接就要跟人家所长要人。谁知,小家伙在电话里头说,不知道所长是谁。

好嘛,段小爷一个电话打去了公安部。

人家不打区局,不打市局,直接找国务院主管公安的部门。就好比,一个县官抓了个人,他直接去找刑部尚书。谁说天高皇帝远,谁说县官不如现管?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市局局长打电话来,说已经了解了情况,那个叫乔笋的不是给抓进去的,只是作为知情人,去接受询问的。这不,问完了,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了。

“不用你们送,我去接。”段勍说罢,开车去了派出所。

一个多星期不见,乔笋流海短了,扎了个马尾辫,穿一身运动服,站在派出所外,身后十几个警察,估计着全所都到齐了,护送姑,啊不,是姨。

这下子那些警察才知道,乔笋背后竟然牵扯了军中的“段”和“宋”两派,好比康熙时候的索额图和明珠两派,而段勍,是联系这两大派系的人物,居然,居然亲自来了。

段小爷是百闻不如一见,从车上下来,反手甩上车门时那气度,朴素的军装压不住那一身的凌厉贵气。都是穿制服的人,大家互相点个头,心照不宣。原以为必定盛气凌人,谁知这位爷只是上来拍拍乔笋的肩,低声说“你先上车”,然后环视一圈,马上找出所长,不热络地一笑。“所长,久仰。”

久仰个屁,你认识人家吗?这话虚得很,可场面上就得这么说。

“里边儿坐!”所长笑笑的。

本不想查,但派出所来都来了,段勍往里走了一点,问身边热情招呼的所长,“你们这儿登记的信息,我看一下。”

所长忙不迭让手下人开了系统界面,段勍往电脑上一瞄,乔笋的婚姻状况一栏里,还真就两个字——离异。

正要瞄她前夫是哪个,只听——“得嘞,小段,你放心了吧,无犯罪记录。”所长可能有点误会段勍的用意,挡在他身前,笑呵呵地解释:“我们这儿有个女的失踪有段日子了,他们团报案了,我们叫小乔和她同事们过来问问。”

段勍回到车里,乔笋在副驾驶打瞌睡,听见声音就醒了,有点着急,“我舍友不见了。”

“谁?”段勍边问,边把刚才路边买的冰雪碧给她。

“方佳佑。”她接了,看了看,嘴一翘。

段勍抢过来,旋开盖子,她方才伸手要了去,“失踪那个?”

“哎!”

“几天了?”

“我上回回去就没见着她了。”

“你报的警?”

“不是,我以为她请假回老家了,后来她家人打电话到团里问,我们团长才报的警。”

段勍把车窗打开,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点烟,“怎么找你们问?”

“因为警察也找不着人,就开始逐一排查她身边的人,他们还打算去我宿舍查查呢。”乔笋很苦恼,段勍原以为她是担心人家姑娘的安危呢,谁知她冒出来一句:“我前阵子还借她五千块钱呢,她是不是携款潜逃了?”

小黄世仁啊。

“为五千,不值得。”

“你帮我找找她呀。”黄世仁开口,就为那五千块钱。

“我若找着了,你……”段勍叼着烟,想了一会儿,“你打算拿下面那小嘴儿怎么伺候我呢?”

“你非得找着她,才跟我上.床吗?”她还颇为惊奇。

段勍差点没被她一句话呛死,掐了烟,扔出去,“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个小妖精。”

“不行。”

“这会儿又不行了?”

“我还没吃晚饭。”

“吃!”段勍右转,带她去梅韵阁,公子哥儿们玩腻了要清净时去的地儿,静静一个带庭院的屋子,墙上挂着山水画,放着古筝曲,只做些清粥小菜小点心,吃的就是那份安静淡雅。

开了一段儿,副驾驶的黄世仁耐不住了,眼珠儿一转,趴下去,解开他军裤皮带,一拉,小狮子这会儿没精神,静静躺在草丛中,然而这是一只睡狮,逗它几下,它可就醒了。

段勍见她胡闹,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开车呢。”

“呢”字还未说完整,她忽然喝了一口雪碧,小嘴儿一张,含住了。“cāo!”段勍手里的方向盘立即左右晃了一下,车身也那么一甩,差点就跟旁边一辆凌志擦了。

保时捷歪歪扭扭又持续了几秒,终于又开顺畅了。

车内很静,只有段勍轻斥那么一声“小贱.人”。

车速不减,稳稳当当开,段勍这货,也岂是一般人物。人家开车只能吹个冷气,听个音乐解闷,当下这节目,倒也有趣刺激。冰雪碧加舌尖,亏这玩意儿想得出来,她把命交你手里,你把命.根放她嘴里,在车流中,在夜色下,还不知幻化出如何销.魂的艳.景来。

梅韵阁在东门仓胡同里,离北军总那叫一个近。车停稳后两个人没马上下车,乔笋这一路含着小段勍过来,搁这儿了,段勍其实才真正放心投入了任她胡搅蛮缠,按着她的脑袋,靠在椅背上,头微微昂着,脖颈的线条中央微颤的喉结,优雅而yín.靡,裤子,开着,皮带,散在座位两旁,压着女人乌黑的长发。

你有一身铜皮铁骨,我有三寸不烂之舌,以我之柔,触你之坚,以我之软,戏你之硬,以我芳.水,舔舐天地,以我蜜.口,吞咽山河!

一股热流极速涌出,乔笋咽了,平静地直起身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背了自己的小挎包下车。

一分钟后,段勍才下车。

从梅韵阁门口,到走廊,到内厅,再到“幽兰”包间,段小爷的手搂着乔笋的腰,就是一刻不离。以前也带女人来过这里,从来不见这个待遇,熟悉段勍的侍者一见这架势,更格外小心。

荤素双拼小笼包,枣泥糕,杏仁佛手,苹果醋虫草花,高邮双黄咸鸭蛋,青柠檬泡椒虾,茄鲞,红豆薏仁甜粥,白米粥,四喜汤圆儿。——今天供应这些个东西,谁来了都是这些菜。

这里东西也普通,吃的是一个干净。为啥?菜,老板娘自己种的呢,肉,都是托人养在农村,跟那些养殖场里的牲口不住一起,少吃了许多人工添加剂,多跑了许多山路。什么东西养到位了,送过来,今天就做这些菜,别的没有,你不高兴别地儿吃去,不稀罕。

您想得没错,这是私房菜,奇贵,一天开不了几桌,但桌桌精致。

今儿个有的,段勍全叫了,分餐制,分量少,但也摆了一桌。

紫檀木的桌椅,木架子上点着白檀香。乔笋新奇地左右看看,段勍一眼看出,她喜欢这个地方。

外边儿那些大饭店大餐馆,著名点儿的,人满为患,即使你有门路,不用排队进去了,满室吵杂,划拳的,吆喝的,说笑的,就一个字,闹。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吃个粥的地儿,少之又少。

乔笋确实喜静,虽然平日里也时不时往热闹的地方挤一下,但大多数时间一个人,钻进个僻静地儿,歪着,看看书,想想事。

菜上齐了后,段勍忽然发现,自己有点陷进去。为什么?他竟然在想,她爱吃什么?于是乎,慢慢试,剥只虾给她,发现,她不爱吃,把那黄橙橙油汪汪的咸蛋黄挖出来给她,她不爱吃。她一边哧溜着四喜汤圆,一边嘀咕着她舍友的下落。

“我帮你查就是了。”段勍无奈,发现,她眼睛盯上了咸鸭蛋,再一看,她伸手要了半个,吃蛋白。

一咸一甜,吃罢,她说,“比人的好吃多了。”也没看他。

可段勍呢,恨不得当即就扫开桌上所有东西,堵住她的嘴,上下都堵!

就从这一刻起,段勍就等,等她慢悠悠把那小笼包啃完,等她砸吧砸吧把剩下半个咸蛋白吃完,等她小口小口喝干净那半碗红豆粥,然后,立马走人!几乎用掳的,还不等进家门,在电梯里,就抱着啃,啃嘴,啃脖子,啃咪咪。

管他什么摄像头,你有本事就拍,有本事就录像,有本事就上传,谁敢什么做,他就有本事掘了人家祖坟顺带连人家的坟都给挖好。

进门时,他已经把她扑倒在地,头就拱在她双.腿.间,已经没什么上流还是下.流可言了,混账话,一句一句,女人几声难耐的娇.吟,男人几句cāo.穿你某个器官的脏话,yín词秽语间,段勍分开她两条腿,找了下位置,一顶,凶猛地进去了。

却不知,她“啊”地一声,像那次在浴室里搞她后面的时候一样,有点压抑有点痛苦,也有小兴奋。“你、你轻点……我就做过一次呀……疼……”

“一次?”段勍退出来,有点诧异,她离过婚这事都毫无顾忌告诉他了,不至于骗他只做过一次。“你这是……第二次?”

她猫一样,软软地抱着他手臂。“我是娇花,你轻点……”

“我的姑哟,你……”段勍进退两难,两难!

“是姨!”

“行,姨,姨,叫你都成!”段勍喜欢得不行了,没皮没脸的,“我可再进去了?”

“恩!”

“得令!我的亲姨。”段勍腰一摆,疯狂,癫狂,痴狂,这一场干的,天崩地裂。别说,乔笋那唱昆曲儿的小嗓,叫起来真叫一个带劲,光听着她叫,段勍就能软不下来,更别说这下子她还带着哭腔,到高.潮的时候下边儿那小嘴一收一放的不说,上边那小嘴儿咬着,还真哭得伤心,然而脸上却那样陶醉,给他的感觉是征服、驰骋和驾驭,披荆斩棘,酣畅淋漓。

5

八成她嫁了个那方面不行的老公,做了一次发现不行,就离婚了……段勍回单位后,在一次机关干部信息化集训比武预备会上走神,由此说来,离了也正常,谁能要求现在的姑娘一辈子守活寡呢,没有那档子事,情意千金都是空,都是空啊!

会后,司令部作战部部长冯早江和通信部参谋刘尘本要回去继续自学一体化指挥平台,见我们的段小爷还出神呢,就走过去问:“段参想啥子呢?”

“没什么。”段勍站起来,把笔夹在笔记本封面上,随口问,“听说八一开始,总政歌舞团下基层慰问,也抽调了咱们军区文工团两个相声演员?”

“那两个小伙子相声讲得逗,还参加过全国比赛,在基层蛮受欢迎,应该的。”冯早江说,“听说这次下基层去的地儿不少,大概得走一个多月,往南边儿走,完了再北上。”

刘尘还蛮好奇,紧接着问,“第一站在哪里?”

“同安。”

“同安,那是……”刘尘一时没想起来。

段勍心里更明镜儿似的,“厦门同安,111部队。”

慰问演出团第一站选在厦门同安,一方面是路线需要,下一站是广州和香港,另一方面,总参领导去福建了呗,别看福建经济在沿海不能算最强,但军事地位举足轻重,国庆阅兵式上最先进倒克,部署在那边,你若想不通为什么,就看看人家对面是谁,整个南京军区,作战任务就是登陆和反登陆战。尤其近两年,保.钓局势千变万化,也难怪总参一部和二部的领导几次低调前往勘查。慰问演出一方面给基层官兵打气助威,一方面也顺便丰富一下领导们的勘查生活。

领导名单中有段霜晖,不知是碰巧还是刻意,加了一个昆曲的表演节目,邀请的是“缘鸢”昆曲艺术团演员。

也许是忽然想起“缘鸢”昆曲艺术团,刘尘忽然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话还真没错。“缘鸢”昆曲艺术团团长——那个老娘们听说是总后谁谁的情妇,总后几个人不怕死跟那些戏子搅在一起,小娘们网上一炫富,某些人当即就被搞下来。但被搞下来的只是其中某一个,其他那些没的呢,财务部的杨子野,基建营房部的那个任斌,哪个没在京城养一个半个小.婊.子。”

刘尘说的那被搞下来的人,是总后的一个副部长叫杨涛文,包养的情妇中有个在“缘鸢”的,炫富不说,到哪儿都自诩“高官的亲亲老婆”,别的有心人一深挖,马上刨根问底儿把杨涛文揪出来,民愤滔天,风口浪尖处,立马完蛋。

奸.情这种事,本来就该遮遮掩掩,可偏有些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跟谁困觉,好像自己只要被那个人cāo过,就有了只手遮天的能力,殊不知,再长的**.**不过20厘米,根本捅不到天上去。奸.情的有意思之处就在这里,遮掩跟不遮掩,效果其实差不多,只不过不遮掩的结果是全世界人都知道你跟他困觉,遮掩的结果就是你以为全世界人都不知道你跟他困觉。

段勍只听,不说话,倒不是因为前些日子才跟乔笋胡搞一番做贼心虚,这家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好,你们搞你们的,我搞我的,我又没结婚,跟女人上个床不存在作风问题。他关注的是,总后财务部副部长杨子野,基建营房部的任斌都是他亲爹宋致远的“门客”,包养情妇如果仅仅是谣传,只要老婆不闹,自己打死不承认,一般出不了什么大事,一旦出事,“宋派”少掉两个担任要职的人,对宋致远来说,可谓是“元气受损”。

段勍隐隐觉得,乔笋那个漂亮舍友方佳佑失踪事件,很值得推敲。深挖下去,可能会有出乎意料的真相。

段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做了两件要紧事,第一,给姨的卡上转了五万块钱,你不是借了人家五千吗,我替她还上,再补你点儿,你花吧,不够我再给。第二,动用了关系,你们帮我查一个人,方佳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边,小姨极怨恨哦,干嘛给我钱,我就要我的五千块,你那五万我一分不动的。撅着嘴,几天不理段勍,好嘛,段勍这小殷勤献的,还错了。

段小爷只好在电话里哄她,说好好好,那钱你就别用,我帮你把方佳佑找到。完了,见她愿意搭理他了,就赶紧问:“你跟方佳佑关系怎么样?”

“你怎么跟警察问的一样。”乔笋想了半天,“实话跟你说了吧,相敬如宾,没怎么深交,表面上,还是互相关照的,私下里,嗯……。这个我就跟你说,你不能告诉别人——她并不经常回来睡觉,所以我回去的时候见她不在,也没觉得奇怪,实在是因为团里好几天都不见她,大家才开始找她的。”

“她是什么样的人?”

“挺漂亮的一人,对人其实蛮和气。”

“说重点。”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重点……”乔笋矫情了一下,又说,“我没觉得她哪里不好,就是……不太能交心,因为你看她眼神,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感觉她不会害人,但也不亲人,就像……像公园里的流浪猫,她为了生存可以问你要食物,给你抚摸,但心底里还是不信任你的,见过你多少次,你给她食物的时候她也要先闻一下,再叼到安全的角落慢慢吃。”

几天后,段勍得到第一个反馈是,方佳佑家境中等,但她自己生活质量很高,钱全部用来买奢侈品和高档化妆品,出入的也都是一些高消费场所。失踪前几天,刚刚订购了一个prada限量版包包,目前,这个手提包无人签收。

段勍查出方佳佑订了prada限量版包的时候,乔笋正拖着行李去往首都机场,今天可就要随总政文工团下基层慰问演出了,第一站是厦门呢。由于乔笋不让送,段勍只能由着她坐大巴去了机场,自己开车在后面跟着,进了机场大厅,看着她自个儿去换登机牌,过安检时转身偷偷跟他挥挥手,进去了。

就这一挥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段勍就极受用,仿佛自己一路跟来,又是高温又是堵车的,还连话都说不上一句,都是值得的。目光啊,黏着黏着她,大厅里的姑娘们以为这军装帅哥干嘛呢,看得这么入神,同时又脸儿红红奔走相告,在机场见着个可帅可帅的军官哥哥了,就是不知道在等谁。

这边儿送完了乔笋,段勍回部队,各方消息不落下,恢复成平日里神秘yīn翳的段小爷,吩咐着他那些嫡派,把该盯的人盯紧了,势必要在乔笋回来之前,把方佳佑找出来,把那五千块钱给要回来。

呵,谁信啊,段公子这兴师动众的,居然就为了五千块。

要说段小爷虽然也谈不上什么一心一意,痴情专一,可对乔笋可真是宠,发自内心的宠。而立之年的他未必是初恋的毛头小子,为女人一掷千金的事没少干过,但是要说从心尖尖儿上疼,乔笋还是头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正儿八经谈恋爱那是从来没有的事,从不见他带哪个姑娘正式出来介绍,你们看,这是我女朋友。面对乔笋,段小爷虽然跟人床单滚了几回,什么下.流姿势情状都来过,至今也没说明白二人啥关系。也难怪,当代男女,若什么事都搞得那么正经,反倒矫情了。乔笋更是个奇人,不拖泥带水,自己过自己的,你有事,等我这边事情做完了,再跟你说你的事,我的事,除非我拜托你,否则你别管,也不准有管的念头。

因此,稀罕啊,你越把男人推离你的范围,他越要进来,进不来,也要环绕着你,就好像月球绕着地球,地球绕着太阳,太阳绕着银河系。

这边儿举个例子,有一回吧,段小爷见天热,乔笋和团里的人一同称一辆小巴士上班怪可怜的,思量着送乔笋辆车,然而知道她那德行,又不能明说要送她,更不能送豪车。于是吧,问清楚她有没有驾照,弄了辆二手的尚酷,说是朋友出国了,这辆车暂时不开了,借她开。可喜的是,乔笋也不是矫情人,借我开,我就开撒。谁知,第一天开,就出事鸟。

这车乔笋毕竟开不熟练,北京这个地方堵车也是常事,在一个桥上堵了,乔笋跟着前面的车开,单手打方向盘,绕了几个弯,居然还就顺利渡过了堵车的地儿。乔笋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拿驾照后第一次开车居然还开得这样好,不禁飘飘然。不想,骄傲使人落后,伟人绝不骗你,才开了不到一百米,住宅区外面人有点多,也不知怎么回事,乔笋慢慢开啊开,可能开得太靠边了,就觉得旁边一个老头,瘦瘦的,忽然大叫一声弯下腰又一屁股坐地上。

这可不得了,乔笋赶紧下车看,只见那老头的人字拖断了,捂着脚坐地上直叫唤。周围人都围上来了,按理说国人都喜欢看热闹,但不爱管闲事,偏偏这时有一男的,非常正义凛然,骑个黑自行车,上来指责乔笋,盯着盯着她要私了这事,不然就要报警!

乔笋心想,私了事小,老人家别受什么伤才是真的。她把老头扶副驾驶坐了,带他去附近的武警总院,车上那老头哼哼唧唧的,忽然摇摇手,眼中精光乍现,伸出两根手指,说,你给我二百,我现在就下车。

乔笋坚决不肯,万一他下去后出什么事了,没提给两百的事,她不成了肇事逃逸?于是坚持把人送到附近的武警总院,挂号就挂了半天,医生说先充个四百块钱吧。奇特的是,那个骑黑自行车的一路跟着,好一副英雄好汉的样子,就怕乔笋半路跑了似的。乔笋还颇仗义,把手机号留给他们,说这次看完了伤,以后出什么问题再找她。

唉,她这是准备负责到底,也真是个善良实诚的孩子。另一个原因,乔笋自己觉得,就轮子压了人家的小脚趾一下,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骨科医生给老头检查的时候,段勍给乔笋打了电话,本想问她那车开着习惯不习惯,却得知出了点小事故。问了一问,在段勍看来根本不是多大的事,换他早就扔二百出去了,但冲着乔笋那认真劲儿,他心想,别是有什么猫腻。

6

段小爷当即就给处里告假,回去换了衣服开了自己的车到事发地,下车,钱包里掏出一叠人民币,吆喝一句:“刚才一白色尚酷在这儿撞人的事,谁看见了?跟我说说情况,一人一百!”

一会儿,就聚集了七八个人,段小爷诚信着呢,真一人分了一百,得到这样的真相——乔笋那车就是压了一下人家老头子的拖鞋,哪来的什么伤筋动骨需要跑那大医院去瞧病,骑自行车的那个是老头子的大儿子,爷俩经常趁着堵车就搞这招儿,一次骗个一两百,金额不多,还真没车主怀疑过。

这事可能在别人眼里是小事,但在段小爷这儿,小不了。

你骗别人的钱可以,骗到我头上来,不行!一毛钱都不行!

哈哈,真是新鲜了,人家是骗你的钱么,看来这段小爷真没把乔笋当外人。

你看这小爷怎么搞,还真讲究个破釜沉舟。骗就骗你二百,你犯得着花七八百问一个真相?真是,混蛋公子们的逻辑,我等普通人真真是搞不懂。

他慢悠悠把车开去了武警总院,门口盯着,见乔笋送他们出来,倒是没给他们钱,可那存了四百的医疗卡最终是落进他们手里了,能看几次他们的坏心病?

段勍去了趟银行,又一路跟着那两人,待他们快回到小区时,一踩油门!

这些混蛋们个个是玩车的高手,否则谁敢开那些个车在车流里飙,万一刮了咋办?要说车技,段勍当仁不让,在那圈子里也是顶尖尖的,和南京军区的一个混蛋合称“北段南柳”。沈阳军区司令的混蛋儿子,在南京军区一坦克团当副团长柳向晚,在圈子里以狠和不要命著名,近一两年不知怎么了,学乖竟然不飙车了,这“北段南柳”无辜缺了重要一位,段勍现在可不就是一枝独秀了?

唰一下从那两个人身边开过,几乎是贴着过去的,好强烈的一阵劲风,老头走得靠里,倒是没什么事,当儿子的吓一大跳,自行车倒了,人也险些站不稳。

“怎么开车的嘿!”老头是讹人钱惯了的,当即发难。

接下来的事在那俩骗子眼里顺理成章,这开豪车的小年轻儿怕事,他们开口要两千块,小年轻儿可怜兮兮的,真给了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起来的东西,说里面有钱,还有新买的一个手机,求他们不要传出去,因为自己开的是老板的车。

爷俩财欲熏心,走了几步还没高兴几秒,一辆警车停在他们身边,莫名其妙把他二人押走了。道理很简单,段勍报了警,说被讹了三万。这时人赃俱获,这俩倒霉鬼明明要了五百块,人家却给你三万多,为啥?根据《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条和第一百五十二条的规定,诈骗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构成诈骗罪。个人诈骗公私财物2000元以上的,属于“数额较大”;个人诈骗公私财物3万元以上的,属于“数额”。

好嘛,警察同志周边问问,据群众反映,这两人经常干这种碰瓷讹人钱财的勾当,再据当事人段先生讲,今儿个他二人见自己开保时捷911,开口就是三万。附近有个摄像头,清楚记录了事发经过:保时捷没撞到人,但是一个骗子故意倒了,然后两个人凶神恶煞地要钱,差点动手,车主无奈,回车里把用塑料袋包好的钱给他们。

这是诈骗罪!

后来,钱一定会还给段勍,人家是受害人不是?但那俩骗子,有了先前的讹人事实,加上摄像头的记录,等待他们的,可就是牢狱之灾。

别以为骗个一两百的,人家就奈何不了你,只是,没遇见厉害的主儿,人家既可以当场揍你一顿,也可以以牙还牙,更可以拿起法律作为鞭子,把你小半辈子抽进牢里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嘛,还是正正当当地赚了吧!

所以,当段勍把几百块钱还给乔笋的时候,乔笋还生气呢,原来真是骗子,真坏!却不知,段小爷费了怎样的一番周章,把那两个骗子欺负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咱们回到正题,乔笋那边,到了厦门已经准备着慰问的事儿了,却不想,第一场演出,就遇见了故人。各位,你们知道吗,段小爷那边查的可算是件大事,乔笋这边逢着的,也算是个大人物,这一北一南,可就要同时上演许多大戏喽。当然,那也不能算故人,谁呀,段霜晖呗。

段霜晖少将,早年跟军中名媛齐眉结婚后育有一女,后来据说齐眉跟一个美国人有婚外情,两人离婚,齐眉带着女儿去了美国。这人绝不简单,十八岁参军,一直在最基层的部队历练,二十五岁起,从第61高原应急摩步师工化副科长起,十年间辗转宝**、银川、重庆等地,后成为成都军区参谋长,晋少将军衔,两年前调任总参作战部部长,今年刚三十九岁。令人注意的是,从三十岁离婚开始,没听说段霜晖身边,有过女人。多半人猜想,离婚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他投身于工作,不再顾忌儿女情长。段勍知道他有,但不多,也不长久,个个都是高知美女,多半是心知肚明的好聚好散,互相都没有天荒地老的意思,天亮说再见,谁都不声张不纠缠,对外,干干净净。

既然这昆曲儿是为段霜晖准备的,上台的人选可就要认真选拔。艺术团这次带队的是“缘鸢”的一个副团长闫连冲,据说也是有点背景的人。人哪,尤其是男人,一旦当了个小头,就搞得下属所有女性都是他的后宫一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姿态,摆得是足足的。肯与他搞暧昧或者干脆上了床的,提拔得可快,反之,一副贞洁烈女模样的,钱与权都撼动不了的,要么数不尽的小鞋给你穿,要么静观你倒霉的那一刻。

乔笋接着姐姐乔茶的关系刚到团里的时候,很低调,没人知道她姐姐嫁了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闫连冲就觉得这姑娘是个可上之人,于是摆出一副亲切的模样,嘘寒问暖的,渐渐狐狸尾巴露出来,大半夜的仍是不放乔笋回家,说是要“谈谈心”。

这种男人嘴里蹈心,究竟是谈心还是谈性,我们不便猜测。总之乔笋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当下就扔了一句话“我大姨妈来了,再不去买卫生巾就糊一屁股。”这拒绝的意思够明显,毫无反驳的余地,闫连冲多年来利用这招也勾引强上了不少团里的女演员,遇到这种无赖的话,表面上,也只能放她回宿舍,心里,可记恨上了。

在闫连冲看来,乔笋太难搞,她舍友佳佑,就好搞多了,给买了个lv钱包,摁倒就干上了。虽说这个佳佑跟个公共厕所似的,给钱就能上,出去买包烟就能遇见三个cāo过她的男人。

听说乔笋以前在苏州、济宁等一些小昆曲团唱女旦,最辉煌的经历是某年登上了新春联谊晚会的舞台,唱了一小段《游园》,资质确实不错。闫连冲心想,凭你资质不错,不好好巴结我,就算是跟着来了慰问,也不给你上台的机会。

所以你们看,歌舞团到同安的第一场演出名单里,“缘鸢”排演的《玉簪记》选段里,根本没有乔笋的名字,演出的时候,乔笋只能站在台下,看看团里其他演员捏着小嗓唱“背井离乡,孤衾独枕。好生烦闷。只得在此闲玩片时。不免到白云楼下,散步一番。多少是好……”这一段说的是书生潘必正寄居在姑母所在住的女贞观中,得遇道姑陈妙常,深为爱慕。一夕,闻听琴韵清幽,循声而往,乃妙常所弹。潘遂借琴曲以挑之。妙常虽亦有意,碍于戒律,故作嗔拒。

台下,正中坐着总参一部部长,段霜晖,陪同的还有福建军区司令白里路,31集团军军长柯少阳。

这位爷是个听戏的个中高手,这爱好你若没点从小积淀的本事,一般人还真风雅不起来。段霜晖听着女旦唱,觉得腔调是有,但少了那么几分人气儿。越是贴近教科书的腔调,越不见自己的东西。

听着顺耳而已,要说有趣和韵味,那就差几分。

演出结束,照例是大领导上台发言。

段霜晖作为这里级别最高的首长,被人恭恭敬敬,请上台去。

这一请,下边的乔笋惊讶了,那不是段霜晖吗?一看见这“故人”,小丫头可兴奋,伸长了脖子看哪,然而心里又可惜,他先前儿说有机会听听她唱曲儿,可惜了,可惜了!

只见首长端正站在台上,气度自是不凡,那番稳重中透着精狠的姿态,真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与之相比较的,在场多少个英俊小生,倒显得稚嫩猥琐了。

他手里没有稿子,问好之后,开口就是一句:“在中央提出改进会风等八项规定以来,高层调研轻车简从、开会脱稿求实。因此,我今天也不拿稿子,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对咱们战士神圣使命的认识。”

好一个“率先垂范”!

段霜晖真的没看一眼稿子,面带微笑,侃侃而谈:“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国无防不立。一支强大的军队,一个巩固的国防,始终是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坚强后盾。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发展为第一要务,军队则必须以军事斗争准备为龙头……”

这不是普通的首长发言,这是激励人心的军事演讲!他的秘书曲澈知道,这回是首长自己想了个题目,准备了一下,现场就这么发挥了。三个大点,五个小点,干净利落,条理分明。段霜晖,战术指挥出生,深刻了解人心的向背对一场战斗而言,着什么,这短短五分钟的讲话,直切要害,和平年代不打仗,一打仗必须打胜仗!切合了今年常勋主.席提出的“要打仗,打胜仗”的主题。

讲到最后一段的时候,段霜晖的目光终于落在乔笋身上,那一刻,他顿了一下,又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时刻牢记神圣使命,牢记我军永远是一个战斗队,居安思危,迎难而上,只争朝夕,拼出血性,去实现我军的中国梦,强军梦。”

7

演出圆满结束,首长我行我素,站起来却往人群后面走,径直来到了乔笋面前,淡绿的军装,闪耀的金星,“小乔,你来了?”

一句小乔,可有周瑜当年的心境?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来了!”乔笋笑,指了一下正在合影胆上演员,“我是‘缘鸢’艺术团的,今天,没有上台。”

段霜晖看了她一会儿,微笑,“可惜了。”

乔笋又脸红了,可惜了,真真是可惜了。

她唱曲儿,他听曲儿,这等“惺惺相惜”,怪不得乔笋见了他就脸红。女人,要爱,也要理解,要共鸣,这份“惺惺相惜”,正切合了乔笋的心肝哦。

段霜晖知道自己过于引人注目,也没有多聊,走回原位,跟部队几个师长和政委随意聊了一下,再把目光移到乔笋站的那个位置的时候,发现那傻丫头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以为他还会走回去么?

他还真走回去了,站在乔笋面前,却不说话。

“你在这里逗留几天?”乔笋还是你你你的,忒没礼貌,谁见了段霜晖不是先立正敬礼,先来个“首长好”哇?

“五天。”

巧了,他们艺术团也要呆五天。不知这五天里,还有没有机会上台。乔笋无赖,却又实在,总觉得这一次没让她上台,后面一场演出应该还有机会,哪里知道,闫副其实是铁了心不让她登台唱曲儿。

段霜晖两次走到观众席后面跟同一个姑娘说话的情景终于让人注意起来,他俩,一高一矮,一个微微低着头,一个仰着脸,说话时眼睛就这么对视着,一刻不离。

不能问,也最好不要多看。大家装着没事人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不一会儿,首长就回来了,照常跟战士们领,问问战士们日常的工作和生活,再由省军区司令的集团军军长陪同,去参观部队基础设施和演习照片。

慰问演出大致和段霜晖的视察一致,第二场慰问,深入的是空八军基地,唱的还是《玉簪记》,可是,还是没有乔笋。段霜晖往后台准备区看了一眼,那个丫头有些落寞,眼儿巴巴的,看着台上,还咬着下唇。她是多想上台哦,不然,来干嘛呢!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让段霜晖把她的表情捕捉得一清二楚。天热咩,她穿了字母图案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普通的布鞋,前半段,她呆呆地偏头看台上,后半段,她愣愣地出神,目光盯着一个点,却没有什么神采。

痴痴的,又有点哀怨,仿佛就是温庭筠旖旎幽怨诗中走出的女子。

露凝荷卷珠净圆,紫菱刺短浮根缠。小姑归晚红妆残,镜里芙蓉照水鲜。知道无郎却有情,长教月照相思柳。

段霜晖遥想起独自在银川的岁月,跟着妻子一同出国的女儿段久久时不时还会给自己打个电话,渐渐,流利的中文夹杂了英语,最后,彻底变成了纯正的美式英语,他并非听不懂,只是深感文化的凉薄,似乎只有在昆曲熟悉的曲调里,才得见传统文化一缕芳魂。

她两三年前扮演杜丽娘时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经意的惊鸿一瞥,似乎都清晰起来。谁能想到那时坐在台下的段霜晖见着这“杜丽娘”,居然也有柳梦梅再见梦中人的熟悉感?那时的乔笋,有的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唱功,多么贴近教科书的唱腔,而恰恰就是有段霜晖所说的那种“人气儿”,那种“韵”。大气精狠如段霜晖,见了乔笋这模样,也硬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首长就这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准备区,“小乔。”

乔笋知道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自己不能与他说太多话,应了一声就默默避开,到一个僻静地,段霜晖找到了,见她那个气啊,委屈啊,正要说什么,她红着眼睛朝他扑过来,抓着他的肩章,猴子一样,冲着他的唇狠狠一咬,松口之后好像疼的人是她,依旧委屈的模样,嘴也翘起来。

恨啊,他一句话,她就可以上台,可是,他偏偏最不能说这句话。

可是,他说她唱得好不是?难得!就想再唱给他听听,可惜,可惜了!这场演出完了之后,他就要回北京,而她还要继续往广东走。

因为你委屈,你焦心,就能如此轻薄首长么?无法无天了还。

首长却取下肩章,能拆掉的都拆掉,解开风纪扣,你,跟我走。

然后大家都发现了,首长自刚才离开座位之后,演出结束后都不见人影。

是啊,这场演出,不看也罢。段霜晖打了个电话给曲澈,交待了一下,不用找,我出去一下。去哪里,谁也不敢问,没带秘书,跟谁去的,更是无人敢猜。曲澈倒是明白几分,因为他刚刚看见乔笋了,首长和她算是“认识的”。但,再往深了想,曲澈是个聪明的,有点像康熙统治期间的大臣明珠,但比明珠好一些,他没有聪明过头,就此打住。

却不知,他们的首长带着别别扭扭的乔笋,大晚上的,找夜宵呢。

“会喝酒吗?”这话是乔笋问的。这倒霉姑娘,部队出来的,那种身份,能不会喝么?

首长这回倒是谦虚,“会一点。”

会一点!这话说的!

谁说非得到五星级酒店优雅地喝法国红酒吃澳洲雪花牛排当夜宵,才叫高富帅?这样炎热的响,大排档点几个下酒菜,一箱冰啤酒,就能爽死你。这是老百姓都懂的“常识”,首长也懂。

今天江滨大排档的爷们哪里知道,又怎么会想到,走过来的一个穿着不怎么规范军装的男人,是总参一部的部长。见他还带着个蛮漂亮水灵的姑娘,以为那是普通一当兵的溜出来泡妞,可那气质实在不想偷偷摸摸的人,沉稳从容,俊帅无俦,真不像一般人物。

乔笋很喜欢吃蛤蜊。

这一点恐怕段勍没机会发现,他爱带乔笋去的那些个地方,吃得都是极其精致的,蛤蜊这种寻常玩意儿,倒是不怎么入得了段公子泡妞的手段。不过,好东西,乔笋也爱吃,也乐于段勍的安排。

点菜的姑娘问,二位吃点什么。乔笋就点了几个菜,蛤蜊汤,蛤蜊蒸蛋,红烧蛤蜊。全是蛤蜊哎!

段霜晖思量着她爱吃蛤蜊,也就由着她。又叫炒了盘钉螺、田螺,烤了一条鱼,最后叫了一箱奥古特,冰的常温的各半。你看看,这首长这时也平民得很,跟咱哥几个出去吃路边摊一样的习惯。

“蛤蜊是个好吃又好看的东西。”乔笋洗了手,吃了几个蛤蜊,心情大好了,喝了杯啤酒,把蛤蜊壳一个个排在桌面上,用筷子指着,“花纹每个都不一样,不信你看。”

她的兴趣就在于看蛤蜊壳不同的花纹,就好像在吃一盒杂果味道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吃到的是什么口味,你也不知道自己吃的下一只蛤蜊是什么花纹。她数蛤蜊壳的样子很孩子气,还问他,“我可以下手吗?”

首长向来率先垂范,捏起一只蛤蜊,伸到她面前。

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段霜晖能在部队里一步步走上去,除了祖辈在军中的地位外,还来自于他的个人魅力。不涉及原则的,放手去做,就好像这样,坐在大排档露天的桌子边,用手捏着蛤蜊,就着啤酒。

“敢不敢吹瓶?”段霜晖又开了罐啤酒给她。

乔笋豪气,“敢!”

“干杯。”段霜晖自己也开了一罐。

二人均是仰头,一罐啤酒,就这么灌了进去。喝罢,乔笋还流氓兮兮把罐子捏扁,往旁边一扔,几大气嘞。段霜晖笑着,看着她。

她可以坐在梅韵阁里,慢条斯理品一碗莲子百合粥,也可以在异乡大排档里,唆着螺蛳干着啤酒。他也一样,可以在国宴上和政敌笑谈风声,也可以在露天排挡里,数着蛤蜊壳和人吹瓶。

这两人喝酒不是冲着不醉不归去的,一箱啤酒12瓶喝完也就罢了,没有再叫。乔笋喝了5瓶,直嚷着要醉了,可是也还不至于像她自己叫嚣的那样严重,段霜晖本来酒量就挺好,专擅白酒,但其余啤酒喝完也没什么事。这两个人有个特点,喝酒脸都是不红的,按理说,酒量不比那些爱脸红的,可喝完酒却比脸红得要体面清楚很多。

啤酒喝多了酒爱跑厕所,回来的路上,沿路居然找不到一个厕所,可把小姨憋坏了,最后苦着脸跟段霜晖说,“再没厕所我就要尿裤子了……”

段霜晖左右看看,下巴指了一下路边草丛,“我帮你守着。”

老天!

乔笋思想斗争了很久,溜过去了。段霜晖往路边一站,站岗似的,那军姿标准的。部队出身的人,身上就有这么一股子规范气,走路有走路的模样,坐也有坐的模样,更别说站。两腿一并,手往两侧裤缝上一贴,那哪是帮身后蹲着嘘嘘的人“守门”啊,那简直就是守卫祖国边疆。

再说偷偷摸摸随地嘘嘘的乔笋,得了首长的首肯,一点也不觉得不文明。没办法,人有三急,急到点儿上,这人可就不管什么三纲五常,蹲着尿呗。这待遇够好,说出去没人信,你让一部长给你守,自己蹲后头尿。这丫头不是寻常人,自己尿完,好了,起来,“你要不要?我帮你守!”

这真是江湖义气么?

更不寻常的是,首长他还同意了!

她在马路边,守就守着呗,问题是你若以为她这么尽职尽责,就低估她了。站了一下下,就转身,猛地抱住人家腰,叫唤着“我看看!我看看!”大姑娘家,竟然要看这个!

首长这裤子拉链已经拉开了,这个死丫头就探着头看哇,嘴里还催,“快点快点,不然有人过来了!”

“小坏蛋。”

这一句哦,首长你腻死人啦。

大大方方,就让她看。怎么滴,我们的段将军,也不是一般人儿。

“你去过海底捞没有?”乔笋边看,还问。

“没有。”

“听说那里服务可好了,没个服务生还配把镊子,完事了能帮你夹着抖干净。”

首长明知道她胡说,可还是笑了,空着的一只手,伸过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乔笋乐了,笑得可欢。

8

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之后,招待的奢靡之风确实劲头大减,即使段霜晖这样的人物下基层,安排的都是部队招待所。省军区领导在这么安排之前,还试探着问过段霜晖的秘书曲澈,这样安排行不行,曲澈试探了一下,段霜晖认为,这么安排是对的。风口浪尖处,他最懂得不要搞特殊,跟战士们吃住在一起,才是一个下基层首长应该有的举动。同时,他也说了,不准报道。现在媒体有种不正之风,堪称高级黑,大领导吃个泡面,或者吃顿稀饭,都要大肆报道一番,好像当领导的都不是普通人,平时拉的粑粑都是澳洲鲍鱼和四斤的龙虾。当一个国家的官员做件普通人经常做的事都要成为一条新闻,这个国家的官员已经彻底脱离群众了,这不是高级黑是什么?

快到招待所,乔笋一看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来自两个人,一是段勍,二是闫连冲。按乔笋的逻辑,段勍与她更亲近些,于是她先回了段勍。

“姨,您这是去哪了,这久不接电话。”段勍一接起,马上埋怨上了。

乔笋随团南下的日子,段勍那边可真是想死了。以前这家伙哪里是这种性子的人?睡过了也就忘了。可乔笋,不同。段勍想着她就硬,不知道为她打几次飞机了。这位爷无聊了也想着找个地方寻乐子,但临了临了,百般无趣啊,怎么乔笋那个小蹄子在北京的时候,他就还有心思去别的女人那儿,她一走,他倒“守身如玉”起来!

“我出去吃夜宵了。”乔笋几分酒意上头,看看一旁走着的段霜晖,“你什么事儿啊?”

什么事,还不是你临走交待那事!每年的失踪人口很多,单线寻找失踪人口,难!段小爷盯着人公安呢,有什么消息他是第一个知道的,这不,马上就向“领导”汇报了不是?

段小爷麻溜儿说,你舍友佳佑要不出事了,要不真带着你那五千块钱跑了。

“哈?!那怎么办!她怎么能跑了呢!”乔笋个没良心的,她直接忽略了段勍的前半句话,就关心她的五千块,也不想想,人家携款潜逃,都是十几万或者几千万地带,哪能带着你那破五千,屁颠屁颠跑掉?

段勍也不理她这没良心的话,径自说,“她老家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那,以及她几个相好的男的,都没她的人影。她最后的出现记录是首都机场,去的是广西。”

“她去广西干嘛?”

“看看住宿记录,很快就会知道。”

“找到了,你可得帮我把钱要回来呀。”

“你个财迷心窍的。”

乔笋挂了电话,忧心忡忡的。这刚刚喝酒的时候还蛮高兴,现在嘴又撅起来了,第二个电话拨给闫连冲。

“小乔啊,还没睡吧,你到我这里来一下,我们谈一谈心。”闫连冲非常直接,两次不让你上台,你急不急?急了就乖乖到我这里来,哪怕让我亲一下,下次我也让你上,否则你就呆着吧,咱们团会唱那个段子的不止你一个人,而且资历也比你老。

这回乔笋真被自己不能上台的事给气到了,跟段霜晖说自己去一下副团长那里,再回房间。段霜晖由着她走了几步,叫住了她。

乔笋精,段霜晖更精。他看人尤其准,早觉得乔笋两次都无法登台有蹊跷,又一看她闫副团长,表面上纵是和善热心人一个,可那目光总透露着yīn谋和古怪,总的来说,就是不坦荡。

段霜晖打电话给曲澈,“你叫慰问演出各个节目的负责人到我这儿来一下。”

不到十分钟,闫连冲的电话又来了,叫乔笋不用来了。

纵是不用去了,可不能登台还是不能登台。想到这里,乔笋无精打采。段霜晖哄孩子似的,把手按在她脑袋上,她娇气了,挥开他的手,又不老实地想抓他的没戴肩章的肩扣。他把她搂住了,不然她跳起来,表情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小混蛋你又想咬我。”

乔笋总算没闹,脸上仍是不高兴。

你也不想想,首长哪能不管你呢?

营区某个大厅里,段霜晖站着,简单说了几句话,一屋子人,每个手里都拿着个小本子记录,这是中国特色。“虽说我不在总政,但想提一点自己的浅见,你们听听也罢。作为歌曲节目,应该多一些与战士们的互动,注重可听可视性的同时,增强趣味性。看了你们两场演出,我认为很好,来这儿的演员基本功很扎实,台风也很纯熟,语言类节目,比如相声、小品,可以在以后的演出中多一点即兴发挥,集体歌舞,比如昆曲,可以尝试让不同的演员上场,表演出不同的风格。”

首长的话永远正确,更何况还点得这么中肯,都知道首长要回北京了,虽不是总政的领导,但回去之前怎么地也要肯定一下的,并提出点不痛不痒的意见。大家都蛮受用,除了闫连冲。首长最后一句话就刺中他不让乔笋上台的事,别人没听出来,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一番话说完,大家点头称是之后,首长直接点了闫连冲的名,你留下来一下,作为昆曲爱好者,我想跟你交流交流。

大家心想,早知道首长喜欢昆曲啦,可不正要趁此机会多跟演员交流交流么?因此,也不疑有他。

大家都散了后,房里只留下曲澈和闫连冲。这下子,段霜晖说的话,就比刚才更耐琢磨了。你听他说:“你们表演的《玉簪记》选段很有水平,适合票友小场。作为昆曲迷,在这种大型演出时,还是希望听见耳熟能详的段子,比如《游园惊梦》,甚至是比较悲苦的《窦娥冤》。”

《窦娥冤》肯定不适合慰问演出,而《游园惊梦》名段属乔笋唱得最好,闫连冲选《玉簪记》,就是为了有借口解释不让乔笋上台,因为,她不是唱《玉簪记》的最好人选嘛。

闫连冲回去后,兀自揣摩盘算了很久,发现段霜晖说这些话的真实意思——他并不满意他们剧团的演出。这可不得了,他很头疼,回去不知道怎么交待。

无奈在福建的演出结束,他们将去广东。这时却听说,由于前段时间菲律宾执意将南海问题申请国际仲裁,丝毫无视中方对话解决的主张,并于近日向韩国进口12架fa-50轻型战机和8艘扫雷舰,挑衅态度初显。段霜晖得总参授意,前往广州军区指导监督海陆空协同登陆作战实弹军事演习。

所以,段霜晖与乔笋,往后啊,见面的机会还有。

福建是沿海的一片丘陵,山多森林多,古代人都不爱来这片儿就是因为山多树多,田不好种,路不好走,稀奇古怪的野兽也多,人更是野蛮得不行。现在经济好了,大伙儿都爱往南方跑。

军区首长得知段霜晖在西北那片儿混的时候,枪法堪称一流,一发一个准儿,思量着首长去广东之前不能就这么晾着,于是建议,咱们这边森林多,动物也多,首长要不要打猎?

打猎?!要知道,现在可是禁止随便打猎了,因为国家对枪支的管理越来越严格,十几年前你还能拿着鸟枪和小钢珠,上山打点小野**小野兔,甚至围捕野猪,但今天你看谁敢带着猎枪到处晃?

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离同安大概百来公里的几座山,本来就荒无人烟,传言几十年前还有华南虎出没,更有人腰一般粗的大蟒蛇。那些都是传言,周边的人都知道,现在这大山里已经没那么多珍稀的野兽了,有的只是一些鹧鸪、野兔还有野**,偶尔运气好会碰见野猪,前提是你别一个人碰见。

打猎这事他们也做得谨慎,不开部队的车,不穿军装,虽是派了十几号人安排这事,同时保护首长,但做得很低调,进山摸底也是偷偷摸摸的,布置一圈回来,真没落下什么话柄。

“打猎,去不去?”段霜晖就给乔笋打了一个电话,乔笋还不知道他将去广州的事,听他这么说,马上就同意了。曲澈去接的时候,小心谨慎,倒不是怕怠慢小姨,而是怕被部队里其他人看见。

一个小时多的车程,段霜晖到了目的地。

乔笋穿了身迷彩服,还带了帽子,刻意有点女扮男装,但是,只有电视剧里的女扮男装才不会被发现。首长让她跟着,自己带了猎枪和两条猎狗,进山去了。

虽是响,但是进了山就凉快起来,不知名的鸟在不知名的地方发出各式各样的叫声,只闻其声,不见其身。乔笋顾着抬头看,脚底下不怎么注意,伴着根藤,差点摔倒。段霜晖见状,笑道,“看什么呢,这认真?”

“哪儿才有鸟啊?”

“还不是地方。”段霜晖不抬头,人家认认真真走路,见乔笋还是不死效头乱看,也无奈,只能拉着她的手。

他的手心有茧,不似现下一些娇生惯养的小年轻那般软细,早年部队生活艰苦,他的手粗糙间只有一番男人的硬气。

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段霜晖放了条猎狗出去,好嘛,那条黑色的猎狗七钻八钻,到了个矮丛后,开始摇尾巴。

这就是有了。

段霜晖放开了乔笋的手,端枪上膛。

猎狗扑了进去,惊起起码四五只雉**!一只窜进草丛里不见了,三只飞了起来。乔笋的心真是像小学生作文里写的一样,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媳妇似的紧紧抱着旁边一棵树,拳头还握紧得像是要找人拼命。

“砰!”

“砰!”

“砰!”

弹无虚发。

端着枪的男人向来帅气,野性和杀气相结合,散发着雄性生物称霸争斗的危险气息。枪托一下一下撞着他的右边锁骨位置,可人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后坐力,丝毫不为所动,照样冷静地瞄准,射击。段霜晖那一身的迷彩,脖颈间麦色肌肤上点点汗珠,压低的帽檐下冷峻严肃的神情,扣动扳机时手臂绷紧的肌肉,臂膀间森冷的枪管,霸气,杀气!一想当年,峥嵘岁月。要不怎么说,战场上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9

段霜晖并非靠着家族势力混吃等死的堕落太子党,今天的成就,真枪实弹,摸爬滚打,自己一手打拼,射击,根本不在话下,许久未端枪,却风采依旧。

就一个字,帅。

三枪了结猎物,两只猎狗忙着把雉**叼回来。段霜晖目光定在垂死的雉**上,勾了勾唇角。

这两人进山,一路扫荡,若不是段霜晖手下留情,沿途只要是看得见的动物还不得被他一枪结果。好在这位爷只是图个乐子,不想赶尽杀绝,一开始三枪,已经过了瘾,后面就是漫不经心了,几个小时下来,又打了一只刺猬、十几只山雀,就不再开枪了。

乔笋乐呵呵地提着一只刺猬和一串山雀,跟着段霜晖走,他背着枪,提着雉**,背影英俊而挺拔,他刚才说了,留那只刺猬给她炖汤,其他野味都分给部队食堂。乔笋一路想着刺猬汤,表情又馋又乐。

走了一段,乔笋内急,故技重施,叫段霜晖给自己看着,完了躲一边尿尿去。这里本来就四下无人,段霜晖也不像上次那样跟守着国门一样守着她,枪往旁边一挂,自己靠在树干上点了根烟。只见那乔笋小心翼翼踢开几块土石,还讲究地把膝盖高的草分开,迷彩的裤子一脱,白白的屁股,颇为有肉,翘挺,蹲下去,有轻微的潺潺流水声。

古代禁.书之一《春.闺.秘.史》中的男主就是在野外偷看过女主尿尿的模样,瞬间下.身如铁,不能自已,最后如愿娶到女主,二人恩爱非常。

窥.私是中国人的一种享受,往光明了说,是对别人的私生活十分感兴趣,街边和单位里的上了年纪的大妈甚至大叔都喜欢拿别人的私事当茶余饭后蹈资,没有比知道别人的隐私更能让他们达到高.潮了。往下.流了说,就是窥视一切跟性有关的东西,比如,生.殖.器、房.事和春.宫.图,这个不会成为那些自诩正经之人光明正大拿出来讲的东西,却是越自诩正经之人越爱关注的下.流事。

段霜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在粗糙潮湿的树干底部上磨灭了,乔笋站起来要提裤子的时候,他走上去,一手搁在她双.腿.之间,另一手搂了她的腰,把她拖过来几步,让她弯下腰,手扶着树干,自己则像等待交.配的雄狮,从后面吻上了乔笋的私.处。

“哎呀我还没擦干净!”乔笋急了,眉头皱成一团,脸红成一片。

在草木丛生的山林里,在大树的后面,两人衣服都没落地,段霜晖拉开了裤头的拉链,乔笋松开了xiōng.罩背后的搭扣,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握住她娇.挺的rǔ.房,深色的男性.刺入她女性的窄径,不知道多少个来回。这似乎是男女最原始的互动,早在几万年前,人类就这般随心所欲,没那么多道德的约束和心机的往来。

她泛着粉红色的娇俏两团在他手里得失了原本浑.圆的形状,嫣红的顶端娇嫩得简直要滴出水来,压抑间透着欢愉的轻吟勾着男人的心魄,活脱脱要把魂儿都勾出来。密林里忘我交.合的二人,妖性与魔性的交织勾缠,释放时二人都是淋漓尽致,甚至最后还是舍不得离开对方的身体,长长的吻,舌尖的推送和缠绕,周围的雾霭似乎也就此变得醉人。

回去后已经是傍晚,车停在招待所前面,乔笋是被段霜晖从车里抱出来的,他哄她下车的表情别提有多宠,曲澈见了都赶紧低头不敢看,就见那懒洋洋的姑娘好容易才愿意自己下地走,走就走呗,一步三回头,看首长,首长真是好气又好笑,挥手赶她,她才撇嘴又往前走几步,完了,还回头!第二天中午曲澈把一盅汤送到乔笋的房间,还说,这是首长亲自做的,一大早就起来了,炖了四个小时,首长这会儿还在开总结会,没法过来。

曲澈以前不知道段霜晖会弄吃的,还弄得这么精细老道。刺猬这玩意儿有股味道,非常不好闻,首长认认真真腌制、去味、加了淮山和红枣下去,炖啊炖,就得去开会了,便吩咐他,看着点火,炖满四个小时给乔笋送过去。可好,曲澈不敢怠慢,还找了个漂亮道盅,盛起来送了过去,一滴都不留。

段霜晖这是“洗手作羹汤”啊,你问问段勍,看看他在舅舅那儿的日子,有没有这待遇。

喝完刺猬汤,乔笋想到自己要跟团去广州啦,可伤心着,她还不知道段霜晖也要去广州的事,后来曲澈偷偷告诉她,首长接下来不回北京,要去广州,她高兴得,哎哟,也不顾什么影响不影响了,直接跑到段霜晖住的地儿去,差点没让警卫员给抓起来,是曲澈赶到,才让她进去。自然,进去,就是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了……

☆☆☆

咱们先撇开乔笋的广东之行,反正她头几天也见不着日理万机的段霜晖。说段勍这边,段小爷为了乔笋那五千块,真是用心。

乔笋在电话里跟他说,自己跟段霜晖去打猎了,还喝了刺猬汤,炫耀得那个口气,唉,刺猬汤在段勍眼里有什么稀罕的。就是舅舅居然带她去打猎,真是稀奇。段勍想着乔笋那小祸害的模样,忽然思量着,舅舅爱听昆曲,未必不惦记上她。段勍这人,也分个关系亲疏,舅舅若惦记上了,也未尝不可,别人,是一分不能让的。听说乔笋下一站是去广州军区,或许会遇见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宋沁川。比如这个宋沁川,他就是半分不能让。段霜晖在也好,至少能遏制着那小子。

段勍开完军队作风建设视频会后刚开机,就收到吴礼士的信息。“段参您好,您说的监控录像已经调出来了,刚才给您打电话,您关机。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一看?”

吴礼士在首都机场运行中心监控室,能看到整个机场的监控探头,按理说只有公安部门才能调看机场的监控录像,但有时候规定之外,也有人情。公安在查,段勍也在查,他总得知道方佳佑是不是真去了广西,这样才好对乔笋有个交待。

录像中,离起飞还有45分钟的时候,段勍看见佳佑穿着紧身的淡紫色连衣裙,挎着个黑色亮片链条小包,大大方方过了安检。她前后都不认识她,也没有人跟她说话,看来是一个人来的。等候区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坐着玩手机,始终没有跟任何人说话。

“您说的这个方女士去了南宁之后,并没有乘坐任何航班回北京。至于有没有选择其他交通工具,我这儿就不知道了。”吴礼士说。

“她回北京也一定选择飞机这种方便快捷的方式。”段勍见她拿着的那个价值不菲的包,就知道她不至于会选择什么火车、汽车当长途交通工具。

“也就是说方女士现在还留在广西?”

段勍并不接话,确定方佳佑确实去了广西,其他就得看公安怎么查了。当然,他也跟负责追查方佳佑下落的警察打了个招呼,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跟他说。段勍都这么说了,警察同志是十分认真的,他们只听说这个方佳佑欠段小爷的钱,具体多少不清楚,但在他们看来,能让段勍如此上心,欠的钱恐怕不少。

北京的警察联系了广西警方,查了方佳佑的住宿记录,却一无所获。机场出口摄像头记录了她独自出机场的镜头,可居然至今没有住宿记录。如此便有三种可能,第一,她住的是不正规的小旅馆,对真实身份证登记的要求不高;第二,她借住在一些亲戚和朋友家;第三,她下飞机没多久,就已经失踪。排除了第一种可能后,警方分成两组,一组探访方佳佑在广西的亲戚和朋友,另一组调看机场附近摄像头。

当晚,案件有了突破,机场附近某个摄像头拍到方佳佑找空地停下来,好像在等人,不一会儿,一个男的貌似也刚下飞机,带着行李,与她一起乘坐一辆被迷彩布遮起来的黑色奥迪离开机场。段勍瞥了一眼广西传过来的视频,一下子认出那个男的是任斌,总后基建营房部副部长。

公安的同志可能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查出任斌也坐那趟飞机去了南宁。任斌是宋派的人,是段勍亲爹的肱骨之臣,自然与段派势不两立。段勍没想到,他受乔笋之托追查方佳佑失踪一事,居然能扯上任斌。任斌的老婆阮桐是个狠角色,她老爸巨富,她妈就是出了名的悍妇,她自己青出于蓝,长得虽不好看,裙下之臣非常多,任斌自己被戴了不少绿帽子,自己却被老婆管得死死的。没办法,阮桐财大气粗,任斌从济南军区一个普通的汽车营营长一步步成为总后基建营房部副部长,阮桐家里的财力起了多大作用!别人起势力可能靠着祖辈的关系,这个任斌,完全靠的是阮桐的钱。

任斌养个二都要如此偷偷摸摸,相比于公开包二的男人,倒显得有点滑稽。很明显,这两个人乘坐同一班飞机去了广西,直到下了飞机都没说过话,怕被人发现。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要查到任斌身上,公安局的同志还是有一定压力的。要不要查,怎么查,还真得开会研究研究。你看,某著名歌唱家的儿子酒后与人轮.奸三.陪女,尚有“强.奸三.陪女不算强.奸” “酒后强.奸不算强.奸”之类的呼声,王子犯法在现在的官权横行的社会到底是不是与庶民同罪,是个大问题,“我劝天公重抖擞,赐我一爹曰李刚”的名句,并非无聊打屁。以前只道是狗仗人势,如今狗拼爹、**拼干爹,更有一些官太太耀武扬威,老公当个芝麻官就以为整个联合国都归她指派,却不知,明里,她是官太太,暗地里,她无非就是个被一溜儿二三四五六比下去的糟糠罢了,没有性.生活的糟糠,只能拼自己有张结婚证。有张结婚证就能管住老公的**.**,那是从来没有的事,这世上,没有结婚证却比她xiōng.大.逼.紧的女人多了去了。

这边还没商议处一个解决的办法,广西那边的调查结果又传过来了,在任斌和方佳佑去南宁后一天,阮桐也飞去了南宁。警方在南宁一家五星级酒店查出了任斌的住宿记录,门口监控录像显示,方佳佑和任斌一起入住。阮桐似乎是为了掩人耳目,低调地住在离这家酒店很近的一家快捷酒店。前几天相安无事,第遂任斌与方佳佑出门后,几个小时后他居然与老婆阮桐一起回了酒店,退房离开。至此,方佳佑不见了。

任斌与阮桐有重大嫌疑,任斌和方佳佑离开后到任斌和阮桐二人回来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就是破解方佳佑失踪之谜的关键。

段勍在北京军区举办的一场师级以上干部谈部队思想作风建设演讲会上见到了任斌,他坐在评委席上,不知是真用心还是假用心,翻看着桌上的材料。作风最有问题的领导在台下做作风建设问题演讲的评委之一,段勍想,通过这件事扳倒任斌,对宋致远有多大的影响。

10

广州军区42军政治部组织处办公室。

穿着普通迷彩训练装的宋沁川坐在一台电脑后,修长的食指滑动着鼠标滚轮,眉眼英俊且不说,年纪轻轻,领子上已是一杠三星。刚接到军直通信团陆放的电话,说叫他看军区内网一帖子,当然,帖子刚发出来不到三分钟就被加密调查,但用管理员账号进去还可以看见。

目的不明的发帖人大概也知道,那种奇闻异事,只要发上去了,就算被删掉,该看到的都会看到。

沁川一看那标题,薄唇一抿,眼睛一弯,实在有点好笑。

帖子标题是这样的:《爆料:广州军区装甲旅某连两战士利用封闭军训夏令营机会诱.奸xx大学大一女生,女生称不报警》。

帖子的内容更加有趣:广州军区装甲旅某连两战士利用封闭军训夏令营机会诱.奸xx大学大一女生,一夜多达八次,该女生称高.潮三次,喷湿半张床单,倍感舒适,表示不打算报警。

信息量太过,陆放在电话里说,沁川,你看看呗,这三个人都是奇葩,发帖的可能也是一奇葩,人家女生都表示太舒服了不报警了,他还捅内网上来,这是什么心理,羡慕嫉妒恨还是其他?

沁川看完给陆放回了电话,“谁家王八儿子干出来的事,查还是不查,上头没个准儿,底下跟着瞎起哄。要查也简单,去当封闭军训的教官能有几个,全叫过来,你们团女战士挨个儿上,哪二位上满八次后让其中三位女战士达到高.潮,抓起来扭送军纪。”

陆放听完大笑,直说沁川你他妈不正经。

军区内网是隶属司令部的一个网络系统,除了日常的文件之外,还有个内部论坛,论坛上经常发布的都是不痛不痒蝶子,议论伙食、任务,还有一些战士自己写的军旅小说、话剧,当然也不乏时不时出现的一些八卦新闻。陆放是个自学成才的黑客,要不也弄不来内网管理员的账号,这几年也不知道偷看了多少别人看不到蝶子。

沁川刚要关网页,就看见管理员账号新提示,一条已删除帖子申请永久删除的对话框。沁川一瞄帖子标题,好嘛,比刚才那个帖子还劲爆——《转发:总参段部长在南京军区33军某招待所下榻时“临幸”总政慰问团某女演员,有图有真相》。

这帖子的发布日期为昨天,点击率为1,可见刚发出来就马上被删除到后台帖子回收站,这种帖子超过24小时没有人为处理,就会自动删除,可不,今天有人用管理员账号登陆,回收站就自动跳出来询问管理员是否彻底删除。

这绝对是个大新闻!沁川点进去看了,是偷拍的照片,一个女的通过警卫员进了段霜晖所住那栋招待所的大门,一旁还有曲澈“护驾”。好吧,曲澈不在也就罢了,偏偏曲澈站在一边,这不就是“默许”吗?沁川再认真看一看,这女的有点眼熟,真是总政的?没穿军装啊。

说“临幸”,这照片倒不能绝对证明那女的进去之后两个人发生了关系,但段霜晖在男女关系上一向谨慎,从来没出什么桃.色.新闻,这次也太不谨慎了,在部队招待所也敢?

看照片的角度,像是距离招待所至少二三十米,临时看见了这一惊天“场景”,赶紧掏出照相工具拉到最近拍的。按理说,战士是不能随身带手机的,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大胆”。沁川依旧笑,他笑起来好看,温暖无害,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样子,背后不知道几yīn森,谁不知道他跟“段派”那些人从来对着干。

他打量了半晌,忽然眉一挑,乔笋?!

对呀,是乔笋。

沁川把笑容收敛得一干二净,点了根烟。他知道段勍这段时间跟乔笋搞在一起,京城都传开了,没想到这丫头能耐如此大,才离开北京几天,居然连段霜晖都搞上了。舅舅外甥共享一个女人,多有意思。那个小.骚.货,跟她姐姐一样恬不知耻!

帖子,要删,还是要全内网转发?

沁川坐在那儿,连抽了三根烟,才退出了管理员界面。

他知道,这种帖子,是肯定会删的,会不会查幕后推手,这个倒是不一定,然而一旦他捅出去,上头就一定会查到底,谁发的,谁转的,谁捅出去的,个个揪出来。这人既然把东西发到广州军区内网,无非就想让他看到,由他的手扩散出去,打击段霜晖。他可没那么傻,当人家的枪。

听说段霜晖要去军区司令部共商军演大事,而总政慰问演出第一站来的是他所在的42集团军司令部驻地——惠州。

一个在广州,一个在惠州,真有点什么关系,保不齐会聚聚。

沁川不愧是个心思yīn沉的主儿,帖子一事,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烂在心里了。作为42军政治部组织处副营职党委秘书,接触慰问团的机会多之又多,还怕整不死那个乔笋。

乔笋呢,没心没肺的小蹄子,压根儿不知道广州军区有这么一位与她们姐妹俩以及段家二位“不共戴天”的主儿,只听说闫连冲让她上台了,就高兴得不得了!然而又有遗憾,段霜晖没有来惠州,恐怕听不了她唱曲儿了,虽然他说,会抽空来一下,可,军演在即,他哪里有那个美国时间。

慰问团到达惠州军营后,先跟战士们一起举行联欢,大家围成一圈,中间点了好多蜡烛,拉歌、表演节目,气氛很好。沁川正找乔笋呢,就见一个炊事班的小战士端了两盘什么东西,一闻还挺香。顺着小战士走的路线看过去,那边坐着的不是乔笋还是谁?

只见那姑娘穿得美极了,蜡染的民族风长裙,她歪着坐,手撑着下巴,甚是婀娜,长头发披散在背后,发尾卷卷的。皮肤白,话说一白遮三丑,衬得那一双眼睛乌溜溜。

炊事班的小战士把两盘东西单独端给她,她很有礼貌地站起来,道谢,还跟人握手,军营里向来少见女人,那小战士羞得黑黑的脸都透出红意。

那两盘是什么?一盘黄酒粉丝焖蛤蜊,一盆避风塘蛤蜊。

蛤蜊?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玩意儿,没想到是这个。

人家段霜晖身在广州,心呢,牵挂着这姑娘爱吃蛤蜊,特别交待了一下这边的老战友,那姑娘是我亲戚,她爱吃蛤蜊,你们想办法换着方法做给她吃。老战友正好管后勤的,吩咐了连队司务长。蛤蜊不是稀罕物,人家也就答应下来。

都以为这姑娘是段霜晖的侄女或者外甥女,哪里晓得论辈分她还在段霜晖之上?

乔笋接着两盘蛤蜊,腻腻歪歪给段霜晖发了个短信,写三个字——“谢谢您”。哟,还用上敬语了!以前才该用敬语,你不用,这会子你绝对可以不用“您”了,你偏偏用上了。

她不知道,这会儿独自在看海陆地图的段霜晖看见她那不伦不类的短信,没给气死才好。还不如不发,这声“谢谢”真是别扭死人,一个“您”又拉开了多少距离。

这边,乔笋拿双筷子,夹起个蛤蜊,一边吃一边把壳排在桌子上,周围几个人见她那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觉得吧,乔笋,她就是这个气质,一个字,独。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你打扰不了她。

她每吃一个,都要把蛤蜊壳端正地放在眼前看很久,自娱自乐的样子,看上去很幸福。沁川远远站着,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夹着烟。不是第一次见乔笋了,真正在意起她是听说了段勍和她的“绯闻”,说是段勍带着她去“悠然”做衣裳,之后她自己不来,大热天的,段勍一遍遍往“悠然”跑,有时为了一个扣子是否合适,他能大老远去一趟。最可笑的是他还买了个二手车,竟不敢明着送她。

沁川对乔笋本不上心,这绯闻一出,他就把乔笋定位为一个骚气哄哄的女人,今儿个一见,大相径庭,不但不至于骚气哄哄,反而有那么点现当代小说里带着忧愁和朝气的文艺小资女青年。于是他走过去,烟盒摇了摇,在底部一顶,两根烟露出来,手一伸,“嗨。”

忽然有人递烟,至尊九五,沉醉在蛤蜊花纹里的乔笋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摆摆手,“不抽这种,太冲。”

“你喜欢抽哪种?”就知道她会抽烟!

“我……我抽过蓝盒子那种万宝路……抽着玩没烟瘾,我不抽烟。”乔笋有种被拆穿的窘迫,一下子,认出他来,“你宋沁川?”

沁川还没来得及点头,她一脸高兴又兴奋地站起来,规矩地握手。唉,段勍要是知道她那手跟沁川握在一起,非跳起来砸东西不可,他俩又多不合你们不知道,巴不得把对方给斗死。沁川看段勍,就是不得势又死赖着不走的糟糠用来拴住他爸的拖油瓶,段勍看沁川,就是臭不要脸的婊.子不知道用什么下三滥手段勾引他爸后生的小杂.种,然而表面上,那绝对一团和气。沁川接近乔笋,心里有一万个坏主意,虽不知道乔笋是不是段勍的软肋,但至少是个把柄,要让你们难堪。

乔笋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嫌隙,总觉得独在异乡竟遇见“熟人”,还蛮巧蛮好的。

11

慰问演出还是照常进行,闫连冲真是个脑子缺根筋的种,段霜晖在吧,他偏不然乔笋上台,人家在外地了,他把乔笋安排上台了,唱唱唱,唱给谁听呀?可乔笋还是唱得蛮认真,一招一式的,到位,下面有些人听不懂昆曲,也不爱听的,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乔笋下台后,沁川看着她找出自己的水杯,喝了好几口水。

喝了,就对了。

沁川早在她上台前,在里面下了点东西。

果然,乔笋在休息室坐了没一会儿,妆刚卸完,戏服都来不及脱啊,就趴在化妆台上睡着了。然而沁川有点失算,他急于求成,下黑手过早,没料到休息室里还有一匹狼,闫连冲。这家伙见乔笋趴桌上了,就过去推了她两下,结果发现,她睡得死死的。

一开始闫连冲还有点诧异,以为她像电视里新闻经常报道的一样,忽然就猝死了。试了试她的鼻息,嗯,还活着。本来就有点觊觎乔笋而不得,现在好像捡了个大便宜。他作为负责人,打发了团里其他演员去收拾道具、卸妆什么的,自己倒好,趁着走道上没人,半抱半拖,把乔笋抱进女厕所的隔间里。

部队是男人多的地方,女厕所形同虚设,碍于面子,也少人出入。猴急不分地点,闫连冲二话不说直接把乔笋扒了个精光。

这边,沁川思量着时间差不多了,叫了两个战士去小卖部买了一箱冰棍,假惺惺送去了演员休息区,给大伙儿分冰棍吃,分到乔笋他们的休息室,里面没几个人。沁川找了一圈,发现乔笋不见了。

沁川看了乔笋的水杯,里面的水只剩一口了,她喝了就不可能走远。别是被别人占了便宜!沁川也是个冷静的,打电话去监控室,你帮我看看这栋楼这十分钟内有没有女的出去,尤其是穿着唱戏的衣服的。……没有?楼道监控呢?也没有?很好。

他拿了个本子,一支笔,一副无害的模样,笑眯眯的,问了一个乔笋的同事,“同志,您好,我想问一下,乔笋同志的联系方式您有吗?”

乔笋的同事,刚才唱杜丽娘丫鬟的娅娟一转身,哟,这位军装哥哥真是文质彬彬又漂亮干净,出落得只因天上有,人间几回得,怎么看怎么亲切。军队里帅哥就是多呀!娅娟赶紧把乔笋的手机号找出来,抄给沁川,沁川心里急,表面儿上挺从容,接回自己的本子,刚出门就跟疯了似低出手机打过去。

他忘了,上台的人怎么可能带手机呢?这会儿手机正在乔笋的包里震个不停。沁川咬牙,禽兽的手段还得禽兽自己去揣摩,没出这栋楼,甚至没出这个楼层,能去哪里?小蹄子人生地不熟……上厕所?

沁川冲进女厕所,一脚踹开了那间锁着的隔间。

他看见什么场面?乔笋这可怜见的,精光,真是精光,趴在马桶上,屁股被抬得高高,闫连冲那混账根儿,竖得跟参天大树一般直,一般高昂,可不正好要刺入么?

“滚蛋!”沁川微喘着气,压抑着声音,要不是自己作孽,非得掩人耳目,他非一脚踹断闫连冲底下那脏东西不可!倒不是对乔笋多舍不得,多爱惜,他就是见不得自己下的药,被别人争先,这不是扫他的面子吗?

闫连冲裤子都来不及提,赶紧就溜了,可惜一个好机会啊,唉!心里,却对乔笋更怨更恨了。怎么就上不了她!男人嘛,对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觊觎,对就要得到又忽然飞了的东西,那就更加心心念念了。

大伙儿别急,乔笋他必然是得不到的,最后乔笋的这些个裙下之臣也不见得会轻易放过他。

乔笋的身体,就像文艺复兴时期西欧兴起的美术作品中那些个没有穿衣服的少女一样美。文艺复兴时期的任何艺术,包括文学、美术、雕塑,强调的都是人的力量和美丽,所以,那个时期的美术无一不是人类智慧与美丽的。少女丰满而灵动的身躯,充满正义和智慧的眼神,其中体现在几大美术巨匠的画作和雕塑中。乔笋正是如此,匀称,细腻白皙,也难怪,段勍、段霜晖是目光口味俱刁的人,一般人儿,人家不稀罕呢。现在大家都看得出来,乔笋对那二位的胃口,而且是很对很对,段勍自不用说,段霜晖,对她也蛮上心。

沁川见了这样的乔笋,心也是突突跌了一会儿。

要说这个宋沁川,你别看他表面上干净无害,其实骨子里蔫坏,熟识点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对待美色,忒放肆。看上的,不管你是谁,即便是人家的老婆,或者人家的妈,勾引不来的,强上!勾引得来的,几次也就腻了。嘿,这是贱!这家伙本在北京,出了点事,才远调惠州来。什么事,想必前边儿铺垫那么多,大家也有几分明白——他呀,喝多了,上了他们部队作训处处长的老婆和儿子。看清楚了,是儿子!人家老婆没事,人家儿子进了医院还缝了几针。那闹的,宋致远费多大劲儿压下去,恨铁不成钢之余,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上了人家老婆,哼,半老徐娘也无所谓贞洁不贞洁,我儿子上了他还算便宜她了,沁川自己说,他搞到一半滑出来了,那娘们自己握住了塞进去的。至于她儿子么,男人更没多大损失了。后来,听说那个男孩自那次之后,还就真喜欢被男人上的感觉了,宋致远听说后,就更不把沁川拿回的黄事当个事了。

沁川脑海里遥想这么一幅画面,大红的绸缎床单上,侧卧着白白软软的乔笋,身上围一个银白色的肚兜,肚兜上绣一枝海棠。坊间传说,沁川他还有个怪癖,喜欢肚兜,看来不假。

乔笋趴马桶盖上睡得香,还不知自己刚才差点让禽兽上了,现下可能被另一只禽兽上。沁川蹲下身把她抱起来,然后自己坐在马桶盖儿上,抱婴儿一样抱着她。他想,不能一下子玩死她,这东西还挺有意思,留着慢慢玩。

是啊,存心玩死她,刚才默许她被闫连冲那个禽兽上了就是了,对她,对段勍、段霜晖都是个打击。这是沁川“正义”的一面,得我亲自玩死,否则显不出我的手段。且不知他这么个“玩法”,会不会把自己玩进去!

他又掏出手机,不是要给谁打电话,而是对着乔笋,拍了几张她的精光照。姿势也好好摆一摆,这样,那样,拍不了几张,他自己先硬了,妈的,小婊.子太诱.人!真想现在干了她!

各种角度,各种姿势,高清!无.码!沁川最后自己硬得不行了,拉链一拉,对着她,手上的动作来来往往,一股喷在乔笋脸上,说不出的yín,道不尽的艳。有道是,花兵月阵暗交攻,久惯营城一路通。白雪消时还有白,红花落尽更无红。寸心独晓泉流下,万乐谁知火热中。

他拉链也不拉,手机相机又打开,还拍!

先前准备拍个五六张,刚才拍了七八十张,现在就这场景,又拍了个三十多张!

沁川,也是个摄影家。呵呵。

话说沁川拿乔笋的衣服擦了擦她的脸,细心把她其他衣衫穿好,背回了自己房间。

一路上也碰见些人,可人家敢说什么,熟点儿的,知道他那德行,相视一笑;不熟的,知道他那背景,默不作声。他安置好乔笋,还回去休息室一趟,把乔笋的包带回来了。闫连冲见着沁川,有点心虚,沁川说乔笋同志中暑了,送医院去了。他不敢反驳,直点头。

乔笋还没醒,那药效果太好。沁川从她包里扒拉出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和两个新短信,别人的他还不稀罕看,问题是,未接电话是段勍,两个短信一个来自段勍,一个来自段霜晖。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沁川又把她衣服扒得精光,还把她的双腿分得老开,朝着自己。这可能是他的示威,你们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张着腿,在我身前,看你们怎么办。

他看了段霜晖发来的短信。

“听说今天你唱得很好。有空,我也看看电视重播。”

段霜晖还真不是个在短信里暧昧的人,这条短信无论怎么看,都那么正常,普通的夸奖,平淡的措辞。沁川不信他真这么“正常”!他拿着她的手机,拍了张她的半裸.照,角度好像是她自己的自拍,唇,锁骨香肩,隐隐可见j□j。底子好,自然拍得好,女孩子的相机总有柔光功能,调了一下,别提多好看,性.感中不失清纯,有那么一点点放荡,又有那么一丝矜持,不露.点,却慑人。沁川把这照片发给段霜晖,附上一句话:

“看电视有什么意思,你怎么不亲自来看看我?”

果然啊,不出一分钟,段霜晖回了一句话:“捣蛋鬼,你这是要作死我。”

沁川勾着唇角,挑眉看看乔笋,心想,你俩不要脸的,被我抓了个正着。段霜晖一定想不到,跟他调情的是我。知道了,非气死臊死他!

接着,又看段勍发短信跟她说什么。

“方佳佑死掉了,你那五千块,就当烧给她的。”

沁川觉得这短信没意思,根本懒得替她回了,直接关机!

磨蹭到了天黑,大家以为沁川该禽兽了吧?不,美色当前,这小子一点不猴急,他的本事,至于乘人之危么?他竟拿个皮尺,裁缝一样,在乔笋身上量了几下,从柜子里搬出了几匹真丝绸缎,铺平了,画了样子,像模像样剪裁起来。他这是要干嘛!

做肚兜。

12

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会这手艺。剪下一片,覆上她的肚皮,恩,淡紫色,衬她的白皮肤。

您别说,他会的远远不止这些。拿个绣框框起来,穿针引线,他亲自绣。绣什么?就按他先前脑中浮现的样子,绣枝春海棠!

这样的沁川,谁都没见过:端正地坐着,穿件迷彩的背心,军裤松垮垮,身边一排的丝线,拇指食指捏着针,动作麻利熟练,丝毫不娘气。他绣的可不是一学就会的十字绣,人家那是正正经经的杭绣!杭绣就是杭州刺绣,起源于汉代,至南宋为极盛时期。直至清末民初,杭绣仍盛行而不衰。杭绣讲究针法,技艺上,吸收并融合苏、湘、蜀、粤四大名绣之长,绣法多变,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沁川的杭绣,乃是一绝,这小子真喜欢肚兜儿,喜欢到自己下功夫学着做,甚至学着绣。对外,从没有人知道这个恶霸混账竟然会这种精致活儿,他手中藏着的他自己做的肚兜,人家只当他是高价收购或者定制了,打飞机时候用。

海棠不比国色天香牡丹、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等那些大图案,对于沁川来说,绣一枝并不麻烦,且为了赶时间,大多数针法他用平绣,只有在绣时,用了较为复杂的乱针绣、叠绣,几小时下来,一枝海棠栩栩如生!

贴边、系带工作沁川更是轻车熟路,可就要给乔笋穿上时,这姑娘伸了个懒腰,像是睡饱了,揉揉眼睛,醒了!

别的姑娘醒了见自己精光模样,旁边还坐一男的,还不吓死哭死,这家伙,好奇了半天,最后还问:“沁川,沁川,咱们这是在哪儿呀?”

沁川想到段霜晖叫她“捣蛋鬼”,心里就恨她恨得要死。按理说沁川跟段霜晖没什么嫌隙,可俗话说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他态度恶劣起来,“啰嗦什么,手别捂着,自己穿上!”

“不穿,哪来的破衣服。”她对这种古代女人穿的东西特别看不上,几嫌弃,扫开,却不知那是人家沁川几小时功夫一针一针做出来得,珍贵着呢。

沁川也不着急,把电脑里转存的、他下午拍的照片给她看。“你瞧,这是什么?”

这回,乔笋愣住了,照片一张张翻过,她脸都臊红了!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嘴也撅起来,委屈死,指着他,咬着下唇,气得发抖。“你你你乱来!快删掉!!”

“肚兜儿穿上。”沁川冷眼,关了电脑。

威胁。

乔笋气啊,眼泪直掉,赌气也奈何不了他,肚兜儿穿上了,脸臭臭的。

沁川这才笑,拿了手机又拍。乔笋知道他电脑里有照片,这会儿再拍多少张都一样,要是不删,他就绝对都不删,要是删,他就一张不留。

“屁股翘起来!嗯……很好。脸转过来看着我。你那是什么表情?腿别那么生硬,张开!张开会不会?你没张开过是吗?”

沁川可凶了,乔笋最后还是配合着他拍。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沁川不理她。

“我手机呢?”

沁川往枕头底下看了看,她爬过去拿,刚摸着手机,又被他抢走。

“老实点,否则你清楚后果。”沁川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算是惩罚。她哭了,爬过来抱着他的手臂,“沁川,你这是干嘛呀,让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跟别人说这事。”

干嘛?哼……沁川在心里冷笑,我要让段霜晖和段勍看看你穿着肚兜儿被人搞的样子,甚至让所有想看的人看个痛快,他们二人臊死自己,段霜晖我不敢保证他丢不丢人,段勍的脸,一定被你丢光。

事实证明,沁川把乔笋“绑架囚禁”在自己这儿是错误的,你们不知道这姑娘多无赖多难伺候!她哭完了,见人家沁川根本不理她,也不哭了,趁沁川不注意,就是想把肚兜脱掉,她极不喜欢肚兜的模样,沁川气死。

一气吧,沁川干脆把她的衣服全部扔掉,看你穿不穿肚兜!见她老实了,窝在床角不动了,沁川有点得意,我还治不了你?这大半夜的,沁川不管她,自己洗个澡,就躺下睡了,还如往常一样是裸睡。沁川以后回忆起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栽在乔笋手里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把她想得太弱,她像是老实人?真会自己坐那儿一晚上?

沁川在部队的宿舍是一室一厅,布置啊家具啊什么的都很简单,乔笋从下午睡到晚上,自然是不困,就光着屁股围个肚兜在房间里晃来晃去,你别说,还蛮香.艳。她忽而就看见沁川用来绣肚兜的那一堆东西,别的姑娘,看见一爷们房里有这些东西,指不定多惊奇,她呢,鬼鬼祟祟走过去,拿起缠着丝线的线轴看了又看。沁川用东西蛮精致,几个线轴是雕花的象牙,中间略细,每个大概十来厘米长。

黑色的丝线快用完了,乔笋就干脆把黑丝线都抽了出来,剩一根精致的象牙线轴。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按理说,人在这时候睡得最熟。沁川也不例外,他自己就是个混蛋,对乔笋没有戒心,却不想,在睡梦中,忽然间,一阵冰凉的剧痛!

梦?他睁开眼,猛然发现这剧痛不是梦,它来自自己身后,具体了说,是后.庭。沁川虽然干过别人的儿子,可是他绝对是直男,从来没被人开发过这条通道,这一下子,唉!扒开两瓣屁股蛋,名贵的象牙线轴,大概拇指粗细,抹着他冬天用剩的润肤霜,快准狠,硬生生的就这么刺.入他的后.庭。

这场面哟,只见一漂漂亮亮的男人,面色yīn翳间带点惊异,侧卧在床上,往自己身后看——结实的两瓣臀部中间,邪恶又黄地插.着一.根棒.状物。

堂堂混蛋宋沁川,被人爆了菊花了。

乔笋不是善类,这点大家早就知道。这个始作俑者,现在还蛮无辜地站在旁边看,看着自己的“杰作”,她下面居然还湿了。

“我.cāo!!”

沁川这句纯属自然反应,他那次喝多了干别人菊花的时候可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乔笋无意中还“替天行道”了,要不怎么有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一件要紧事,就是立刻把后面插着的那东西拔.出.来。沁川后面非常紧,线轴上有润肤霜,特别滑,他又急,第一下拔.出来一半,手指就滑了,他干脆整个握住,狠狠一拔!完全拔.出来的时候,发出“啵”的一声。赶紧扔掉!沁川看都不敢看拔.出来的玩意儿,奔下床就扔进垃圾桶。

那感觉,哎哟,奇特又耻辱!

沁川此时,杀了乔笋的心都有了。

“我饿了,你给我下碗馄饨吧。”她干了坏事时候,居然能把自己的要求说得这么天经地义,好像就是推了你一下,叫你起来给她做宵夜那么简单。这不是大小姐脾气,这是太后脾气啊。

沁川此时一言不发,就坐在床边看着她,说准确一点,是瞪着她。

唉,大半夜的,一赤.身.裸.体的男人,一只围一件肚兜儿的女人,面对面坐着,真是令人遐想间带着古怪。

有人有动作了,是沁川。

找了条绳子,毫不怜香惜玉,把乔笋和椅子一起捆了个结结实实,还想吃馄饨?吃你大爷的!别说爷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就算有馄饨,也他妈不伺候你,老子饿死你,整死你!

沁川自顾自睡到点儿就去办公室了,还没坐下,他们组织处处长孙进法说了个事,让他目光瞬间yīn到了极点。什么事?听说段霜晖结束在军区司令部的军演部署会议后要到他们部队慰问战士们。这在孙进法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件“首长体恤基层战士”之类的事,但在知道内情的沁川眼里,就是段霜晖这家伙耐不住要来私会乔笋了。

关于接待段霜晖的问题,本不该政治部cāo心,更没组织处什么事,但沁川心里憋着火呢,自请要负责段霜晖的行程和接待。谁不知道他们姓宋的跟姓段的貌合神离啊,尤其还是最最要紧的宋家老二和段王爷。关于这点,沁川说得很明白,我一小小上尉,他堂堂一个少将,我能拿他怎么样。要干,也是我老子跟他干,我最多起一个火上浇油的作用,这火都还没点着呢,我油也没地儿浇去。再说,我老子不在这里,他不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还不服服帖帖地伺候着?

他们领导一想,也对,这里对段霜晖这些在京城风云里斗的人来说就是不起眼的基层,这类人大多不屑在基层搞七搞八。宋晋去世之后,宋家好像风头减了不少,以前是斗得厉害,现在说不定要伸出和平的橄榄枝。沁川自请安排接待,没准儿是他老子的意思。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当晚,沁川回宿舍的时候,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是半斤生馄饨。

早上沁川这禽.兽离开的时候,把她重新绑了一遍,只绑了手,让她可以随意走动,谅她也跑不到哪里去,为啥?光着屁股呢。

从被迷晕了到现在,一天一夜了都,乔笋愣没吃过东西,真是饿得要命。蜷缩成一团在床上,胃部还顶着个枕头,怕是饿得胃疼。禽兽还真狠得下心!段小爷要是知道了,非剥他一层皮。

13

她饿,胃还痛,沁川原本想着,她要来求自己。可她见他回来了,竟然赌气不理他,虽然眼里一下子盈满了委屈的泪水,但是倔得很哪,像被反.动派关在渣滓洞的革.命家,宁死不屈的小模样。

看她的手,都给勒出几条深深的红印子,指尖青白,一摸,竟然冰凉冰凉。

沁川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赶紧就给她解开了。这一解,可好,她“哇”一下大哭起来,沁川以为她撒泼呢,黑着脸甩着绳子正要威胁她说“再哭就再绑上”,却见她,在枕头底下扒拉出手机,着指着段勍的短信,嚷道:“她死了!她死了!我的五千块钱要不回来了!”

原来她趁他不在,自己翻出了手机,不知如何艰难地用绑着的小爪子开了机,看见了段勍的信息。

她还在哭,自己说个不停,“这么久没消息,我就知道她不好了……早知道我不借她了……”

太没良心!

沁川从她的哭诉中,大致猜出个大概,无非是把钱借给别人,结果别人意外死亡了。这年头,借钱的杨白劳是老子,债主黄世仁才是孙子,借钱的不担心自己还不了钱,债主成天担惊受怕钱要不回来。沁川就奇了怪了,五千块就这么重要,哭成那副德行,段勍连车都送她,五千块还掏不出来?

“段勍上了你那么多次,连五千都不给你?”沁川最终问出口。

“上你才要钱!”她没好气地回,不顾他瞬间冰封的目光,自己给段勍回了电话。

段勍压根儿没想到她被沁川拘着呢,这姑娘是那种高兴回你短信就回,不高兴就不回的人,每次给她发短信,都等个半天,段勍也恨自己,至于吗,多大的人了,还跟初恋似的。

沁川见电话拨出去了,马上把手机里存着的照片打开,在乔笋面前晃了晃,意思很明显,别说你跟我在一起,否则……嘿!这姑娘不吃他这套,嫌他碍事似的,把他的手推开,段勍那边一接电话,就听她哭道:“佳佑怎么就死了呢!!她是自己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要是被人害死的,叫害死她的人把五千还我呀!”

原来还是那五千块要紧!

沁川真是服了她了,这女的怎么这么财迷心窍。

“她……”段勍那边,难以启齿,该怎么告诉她?太复杂。

佳佑跟任斌去了南宁后,前几天还好好的,后来越玩越不要脸,开始到这种声色场所寻欢作乐,包括一些有着特殊主题的宾馆等等。有一次,她与任斌到了某会所位于大厦十六楼的“热带雨林”主题房,里面真叫一个鸟语花香,别有洞天。他们仿佛到了野外,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野.合,做得起劲,却不想,忽然从房间角落窜出一条蛇。

佳佑小时候被蛇咬过,八成留下什么心理yīn影,见了蛇,不管有毒没毒,条件反射只想逃离,跑到阳台不慎坠楼,摔死了。

偏偏这时,跟踪任斌多日的阮桐前来“捉奸”,又哭又闹,又打又叫,把场面搞得一团糟,等安抚了阮桐,楼下已经聚集一大堆人,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可是佳佑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想,十六楼,那是多高呀。

人已经死了,报警吗?谁敢!但凡你能看到的娱乐场所,涉黄的,涉黑的,哪个的后台不是警察。更何况接待的是任斌这样的人物。传出去不好,当做意外坠楼,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瞒不住了,那蛇拉出来弄死了,一命偿一命就是了。

看到这种情景,阮桐特别痛快,任斌本来就怕她,见她一脸快意,尽管对佳佑于心不忍,但是还是把心里的恐惧、焦急、怜悯和愧疚硬生生压了下去。

就是一场偷.情导致的小三意外死亡,警方掌握的信息就这么多,最多只能捣毁一个色.情会所,老板抓出来判刑几年,主题房中忽然出现一条蛇,会所的老板则负有赔偿责任,那点钱,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多。

任斌的罪,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就看他怎么去运作了。有些人,贪了几千万,只判了个无期,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既然是网,就有弹性。

沁川只见得,这刚才还怨气横生的姑娘听段勍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就平静了,似乎有点内疚?只听她抽泣了一下,说:“原来是这样……那、那她真是太可怜了……”

看来她是无话可说了,人家都这么惨了,她还能揪着五千块不放吗?一时间,对佳佑的同情、对五千块的惋惜,让乔笋落寞地挂了电话,竟然丝毫没提自己被沁川囚禁的事!

她把手机放好,看向沁川。

“我要吃馄饨。”说着,脸颊还挂着两滴泪。

沁川见她那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把生馄饨给她,“自己去煮。”

“我不会啊。”她还是一副“我不会就是天经地义”的样子。

“我也不会。”

乔笋拎着馄饨就去了小厨房,找煤气开关的时候,屁股撅着,姣好的臀形,中间一片yīn影,让人遐想。她开了煤气,回头,“咱们一起煮吧,互相交流交流。”

他对她这么坏,她居然还是没一点戒心,好像他是逗她玩儿似的。沁川不禁有点郁闷,他能想到她撒泼,她大哭,就是没想到她能这么“淡定”!

沁川不了解乔笋,每个不了解她的人到最后都会不淡定起来的。沁川他只想着,把乔笋拘在自己宿舍,做肚兜给她换着穿。换做别个姑娘,遇上这么个皮相虽不错但有点变态的,还不愁死哭死,千方百计想出去,但人家乔笋不,她还蛮享受。那边,闫连冲知道沁川把乔笋带走了,也不敢说什么,把柄在人家那里呢,对其他人只说,乔笋接下来没安排上台,走亲戚去了。谁会想到,乔笋在部队大院里被光屁股关着呢。

从方才煮馄饨事件我们就可以看出,沁川和乔笋他俩都是“君子远庖厨”的人,家里不开火。跟乔笋不同,乔茶一手好厨艺,因此养出这么个不长进还好吃懒做的妞。在宿舍里养个姑娘,对沁川来讲本不是难事,部队有食堂,宿舍有浴室,可以说吃喝拉撒都不愁。但,乔笋太难养!

她喜欢吃馒头。

咦?她不是喜欢蛤蜊?

蛤蜊哪能但饭吃呀?

沁川原以为她是南方人肯定习惯吃米饭,却不知她特爱吃面食,尤其是馒头。她吃馒头,还不能干吃,得配豆浆和一些家常菜。这个算正常,只是她每次吃馒头都用刀仔仔细细将馒头对半切开,把那些个家常菜铺在馒头上,像汉堡一样夹着吃。打小就在部队混的沁川哪里看得惯这种吃法,有那个时间把菜整理好平铺在馒头上,还不如一口菜一口馒头就着吃,你训练完若像乔笋这么个吃法,刚把馒头切开,一盆馒头都给抢完了,刚把爱吃的东西单独拣出来铺馒头上,一桌的菜都吃光了,不出几天就饿死了。偏偏这个家伙还特别爱国,沁川有次刚好出去,买了个汉堡回来给她,她偏不吃。

馒头好办,部队食堂天天有,豆浆这事,难办,哪能一日三餐都有豆浆啊,而且这姑娘对豆浆挑得很,她还不爱黄豆磨的,她偏要黑豆和绿豆的那种混合豆浆。无奈,沁川心里极烦她讨厌她,可仍是买了豆浆机,扛了一袋黑豆一袋绿豆回来。

部队一食堂近几天气氛也怪怪的,到了中午,大家就都能见到沁川满脸不情愿,拿个三层饭盒,买一个大白馒头,看半天,思考半天,买两三个菜,这两三个菜还要仔细装,绝不能混在一起,打完了回头就走。那绝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食量,也没见谁敢使唤他来打饭,大家心里奇怪,表面上,还是和善兮兮跟他打招呼,“嗨,宋秘,打饭呢?呵呵,呵呵,够不够?够了?嗯嗯,您走好。”

虽说脸上不情愿吧,人家把那饭盒端得可谨慎,远远就只能见一穿着迷彩军装的英俊人儿,虔诚地捧个大饭盒,急急往大院赶。

每次一听开门声,乔笋就奔过去,见了沁川先搂住,沁川沁川叫那么几声,再如获至宝地捧着饭盒回去吃饭。像小狗,哼。

以前觉得她特别矫情,虚伪,有那么喜欢他吗?至于冲上来这么抱一下?反复几次后,沁川适应了,一开门进去,那小脚丫吧唧吧唧在地上跑的声音,听了畅快。那是什么感觉?

“家”的感觉呀。

她不吵不闹,也不告诉别人自己被沁川拘了。平日里嘚啵嘚啵跟沁川领,沁川有时故意不理她,她还是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肚子里所有话掏出来告诉他。什么她小时候跟邻居男孩子捉蜈蚣啦,什么玩别人的皮球结果给搞破了啦,什么收集了小浣熊干脆面里赠送的所有水浒传卡片啦,还有什么喜欢别人给她寄各地的明信片啦等等。沁川恨不能捂住她的嘴,烦死个人。什么时候放她出去?沁川的主意是,段霜晖来了之后。他给段霜晖精恤选了“临时行宫”,即部队招待所最大的那间,一室一厅,还亲自进去布置,这里要放一个烟灰缸,那里要挂一个毛巾,这里的灯光最好暗一些,那个小冰箱里得放几泡首长喜欢喝的老普洱。大家都惊了,这宋家二少居然这么“尽心尽力”?

对,他特别尽心,精心在房里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布置了几处针孔摄像头。

14

作者有话要说:妞们,此文有些情节要被河蟹,比如前文中写到的蟒蛇吃人情节,河蟹成佳佑因为看见蛇,吓得跑到阳台,不慎摔下去死了。所以这章的情节是接这个情节的,请看过蟒蛇吃人情节的妞见谅,回头重看一下13章。许多妞也反应蟒蛇吃人情节太血腥恐怖,那也刚好趁着河蟹,我把这个情节改掉。

我恨河蟹,我今晚要蒸两只河蟹来吃!  宋沁川表面,对乔笋还不错,心里打着这种鬼算盘,可见骨子里坏得很,怪不得别人说沁川这人,不交心,也不敢得罪,给人一种yīnyīn的感觉。

刚才说了,他表面对乔笋不错,实际呢?吃的,满足她,其他方面,真有够混蛋。就拿昨天来说,他把刚洗完澡的乔笋按床上,肚兜都不给穿,两指一并,伸进她下面那口小井里,没润滑,他手指不疼,乔笋疼死,直踹他,他倒好,来回探了几下,抽出来,评论道:“还蛮紧,不像是被人上频了的。”

乔笋有点不爽了,忽然伶牙俐齿顶回去:“哪比得上你,线轴才多粗,拔几次才拔.出来的?你澡堂洗澡时候没捡过香皂吧!”

“个小.骚.货!”沁川最恨她对自己干的那件坏事,双指又狠狠刺进去,疼得她双腿乱蹬。一下蹬他小腹上,差点正中子孙根。只听她蛮不高兴地叫,“你就会这么折磨我!”

“我可不单会折磨人。”沁川一笑,妖孽了,两指还在她里面呢,细细摩挲,心想,妈蛋,老子一定不能跟这女的搞上,这构造,cāo,会吸人!好在我放进去的是手,段勍和段霜晖那俩傻缺放进去的是根,还不被吸得牢牢的,怪不得陷进去,八成尝过一次就不能“自拔”!

试试她。

沁川摸索到某个点,重重一按,见她眼睛死死一闭,双腿一夹,看来是找准了。不得了,吸得死紧,里面好像一个漩涡,一点一点挤着你,把你往里吸。

沁川动作继续,按,揉,还配合着手的震动,乔笋的叫声,从小到大,再到哭腔,听得沁川反应自然汹涌,最后她还真哭叫起来,可不是疼,是已然到点,沁川只觉得掌心哗啦一热,接着便是滑腻的湿淋淋,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床单浸湿了一小块。

忽然想起那个帖子:广州军区装甲旅某连两战士利用封闭军训夏令营机会诱.奸xx大学大一女生,一夜多达八次,该女生称高.潮三次,喷湿半张床单,倍感舒适,表示不打算报警。

人间乐事,不过如此。外人看来,着实不堪,当局者却难以自矜。

沁川完事后本就要把手指抽出来,却,被吸得跟长在里面似的,中指的第一个关节真切体会到她里面某处紧紧夹着,还一缩一缩,好在是指关节,沁川想,这要是我老二,非弄死我。

要不得,这是个妖精!若想拿她去整死姓段的,自己绝不能陷进去。

乔笋不知沁川想的那复杂,自己眯着眼睛轻喘了许久,揉揉顺顺偎在他身边像只小猫。这怕是她第一次在没有真干的情况下达到如此激烈的高.潮,刚才那情境,不是c吹是什么?

多数女人对能让自己达到高c的男人存在一定依恋感。

乔笋不是“多数女人”,因为让她达到高c的男人肯定不会只有沁川一个,你们当段小爷和段王爷都没长**.**吗?!可是眼前这位偏偏是一个不打算拿**.**她的男人。

昨天的事就算翻篇儿了,沁川现下正在看上头转下来的八一建军节后人员晋升和调整文件。这回晋升了两位上将,分别是原总政副主任饶之话晋升上将,升任总政治部主任;沈阳军区司令员柳少海晋升上将,调任总后勤部部长。

每位一把手的更换都意味着军中各大要职的重新洗牌。前年,军委一把手周纳智卸任,选举出新一位一把手常勋,自去年开始,空军、二炮司令员,总参和总装的一把手就开始更换新人,其中,北京军区司令员佘谨行晋升上将,升任总参谋长是众望所归。常勋和佘谨行的祖辈都在军中,军功显赫,私交本来就好,他二人一个从政,一个从军,多年来互相扶持,亲如兄弟,常勋一上任,第一个就把佘谨行提到最要害的总参一把手位置上,巩固了自己在军中的绝对威信。之后常勋又换了军中几个要职一把手,从佘谨行晋升上将,升任总参谋长开始,到沈阳军区司令员柳少海晋升上将,调任总后勤部部长为止,常勋已经羽翼丰满,掌握了绝对的军权。

目前几大要职的一把手是继常勋就任以来的军中“一线”,而接下来的“二线”就以宋、段、饶、桂等为首,他们是成长起来的年轻一辈,是接任几大要职的热门人选。

宋沁川心里明镜似的盘算,宋、段、饶和桂里以段霜晖前途最光明,人家年轻,又最得佘谨行器重,明摆了是佘培养的下一任接班人,宋致远因为宋晋的关系,仕途也是大好,但如今宋晋去了,风头也正如外界传言的一样,有所影响。如果这时段霜晖出了事,而且是作风问题,虽不能说就此沉溺,动摇其根本,但晋升放缓倒是可能的,反正他年轻。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沁川的手指就隐隐有紧.窒的感觉,乔笋昨天那媚.态浮现在眼前,沁川的眼神飘忽起来,久久盯着一个点。

“段部长什么时候来?”“后天。”走人从门口经过,闲聊声飘了进来。“听说他女儿长得可漂亮了,有机会当童星,可惜出国了。”“这么多年没听说他老婆和女儿回来过,断得干净。早年听跟过他的战友说他常年带着女儿的照片,他那种级别的人物不能随便出国,心里肯定是想得死。”“就是这样无牵无挂的人才一门心思扑在升迁上,不到四十啊,就是少将。”

不到四十,少将。

沁川点烟,叼在嘴里。

进来的几个人也旁若无人的议论着这次的调整,“上头动了,下面也跟着动。这不就换了几个军区的首长和政委么?几个集团军军长也调动了,还调了几个空军师的领导,小暖就在其中。”“我也听说了,小暖现在是空5师政委,去俄罗斯参加联合反恐军演,亲自驾驶武直-9。”“说到底还是老饶那些人机灵,站对了队伍。小暖最像当年的段部长,区别仅仅在于一个在西部磨砺,一个在东部。”

他们嘴里的小暖,就是宋晋婚礼时提到的饶是暖,那时他是济南军区空军5师副师长,比段勍大个两三岁,如今已是上校。他父亲饶洲是军事科学院院长,是我军为数不多的空军上将之一,刚刚晋升上将的饶之话,是饶洲得兄弟。要说这饶家,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到了顶峰了,下一个顶峰,可就都盼着小暖了。要说这些太子党中最有出息、风评最好的就是小暖同志,不同于沁川的邪乎,段勍的霸戾,小暖一向都是淡淡的,颇有几分清淡如菊的晋魏风骨。从不见他跟人争强斗狠,争权夺势,可是该是他的,从来都是他的,谁都抢不走,难道这就是老子说的“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

沁川笑,小暖还真是个强大的对手,因为连神都站在他那边,想什么给他什么,所以,他还争个毛。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啊,谁都有个争不到的东西,小暖其实也不例外。

段霜晖来前的晚上,十点的熄灯号一吹,沁川在黑暗里抱着乔笋,她身上绸肚兜儿面料有些许冰凉,贴着他的腹部又凉又滑。他把乔笋拘在这里的几天,给她做了三个肚兜儿,除了第一天赶制出来的绣着海棠花图案的,还做了一件红色绣牡丹图案和意见月白绣鸳鸯图案的,个个精致。

明天他要亲自把乔笋送段霜晖那儿。

☆☆☆

“这种蛇在咱们国内根本没有,也不是从餐馆里出来的?”段勍拿着照片,身边坐着科学院爬行动物研究室的文融。文融是个女博士,与段勍一个大院儿长大,她母亲目前在兰州军区政治处,跟段霜晖是曾经的战友。她在电脑中找照片,跟段勍手里的照片一比对,说:“太攀蛇,分布在澳洲和新几内亚,毒性很强,在国内,我可以跟你保证,除非我们这类研究室,日常百姓或者餐馆是不可能得到这种蛇用于宠物或者盘中餐。而且,就算是我们研究室,最多一两条用于研究,基本上,它们逃出去就概率很小。”

敢情段小爷对方佳佑一事还没放弃呢,追查到底!

他拿了警察现场拍的蛇照片,找到文融。

然而文融作为一个科学家,心里也有好奇,一条这样珍贵的蛇,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那样的场所,如果不是一场谋杀,就是一个奇迹。她找出这种蛇的资料,细细展示给段勍看。

段勍看了几眼,点点头,“我能不能下结论,这条蛇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文融耸肩,不负责任地笑,“这个我说不准,按照你描述的,蛇是从门口方向忽然出现,如果那个女的不吓得自己跑出去阳台,也会因为反应太激烈被这条蛇袭击。”

段勍会意,离开了科学院。

他要去一趟广西,否则恐怕难以查出隐藏的真相。其实,段小爷还想着,顺便还能路过广东,去看看乔笋,也好。

却不知啊,段小爷这一“殷勤”,可闹出个大风波!

15

缘鸢艺术团的事总是要交代一下的,这段日子闫连冲心里有鬼,不敢张扬,只说乔笋家里有事不能随团了,慰问团去了下一站成都,把乔笋留惠州了,说好了,等首长听够了戏,让她回北京去吧。

乔笋本不知段霜晖今天来,只见得沁川拎了套衣服进来,叫她穿上,要说这沁川真是变态,天知道她这几天就只一件肚兜儿过活,这忽然能把衣服重新穿上,她还蛮不习惯,因为这衣服真是……忽然一听,段霜晖来了!她差点喜极而泣,一来,是想他,二来,沁川要放她走。

不单放她走,沁川还亲自开了个吉普,送她去段霜晖那儿。

这会儿段霜晖正在战士宿舍慰问,参观战士文化活动中心,军区领导多想让段霜晖提个字啊,但中央规定了,下基层不准随便题字。这倒好,他们想出个法子,搞了个小型书画活动,请一些会写字画画的人现场写画,让段霜晖“指点一二”。段霜晖的书法,军中是有名的,那一手瘦金体,何等风骨。段王爷几精,表面也不表现什么,只赞扬战士们多才多艺,不但没有提笔“指点一二”,还挑了两幅写得好的,说要带回去欣赏。你看,又委婉,又体面,还把战士们捧得高高。

互相寒暄间,只见门外进来一人,瘦高而英俊,那不是沁川么?都知道宋段不合,这会子大家都静默了,谁也不敢多话。只见沁川规规矩矩走到段霜晖面前,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段霜晖淡淡回礼,脸上始终是微笑,“你好。听说最近接待事宜都由你cāo办,辛苦。”

“首长在司令部亲自指导海上军演,百忙之中还能到咱们基层慰问看望战士,才真的辛苦。”沁川场面话说得不必其他人差,表面上也丝毫没有不恭敬的地方,“听闻首长志趣高雅,爱好我国著名传统文化之一,昆曲。恰好咱们这儿有个昆曲小演员,不知首长能不能指点指点。”

说话间,沁川背后招招手,乔笋羞羞捏捏从门旁边小步移进来,一抬头,不管别人什么目光,她只看段霜晖。他跟所有人一样军装笔挺,站在人群中间还是那么显眼,对视间,他目光放软,也宠了,脸上的微笑变真了,带着点无可奈何和哭笑不得,仿佛在说:捣蛋鬼,你着了沁川小王.八.蛋的道儿了么,穿什么衣服来。

乔笋穿了套军装。

您还别说,她穿军装还蛮像模像样的,白白净净,头发全部向后梳起,清清爽爽,只是,他们这里哪有这样的女兵!一伙儿人眼睛都看直了,不知沁川哪里找来的小战士,有点眼熟,又不知道在那儿见过,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这……合适吗?

合适得很嘞,段霜晖当下目光柔得不行了,这么几天不见,他何尝不想死她,无奈太忙,有时开会开到一两点,叫他怎么联系她?这个角度,也就只有沁川能看见他那目光,沁川背地里捏着拳头,早早知道他俩又一腿,真瞧见了,心里怎么老不是滋味?

乔笋迟疑了许久,最后学着电视上的军人,立正!敬礼!“首长好!!”那声音清朗洪亮的哟~

段霜晖忍住笑,点一点头。

时至今日,乔笋才得以在段霜晖面前再次唱一段曲儿。

她也不捡相思缠.绵的唱,偏唱一阕《长生殿》,好生哀怨,唱得段霜晖直想上去把她抱下来打几下——你这是在怨我么?几日不见你,你都胖了,可见生活安逸,还说哀怨。

沁川才没那个雅兴,对咿咿呀呀的昆曲根本提不起兴趣,他站在人群后面,心里莫名烦躁,有恨,有酸,关着她那么久,每每他回去,她都像只小狗奔过来叫着“沁川沁川”,段霜晖一出现,她怎么看都没怎么看自己一眼。

战士们的“才艺”展示完毕,慰问还在继续,中午了总得吃工作餐,结合中央“干部下基层,与战士们同吃同住”的号召,段霜晖的午餐就安排在大食堂,不搞包厢,不搞“小灶”,不搞特殊,他端着餐盘排队打饭打菜,战士们纷纷让位,请首长先来!但他摆一摆手,“大家平日里演练都很累了,前面的战士们我也不争,后面的我不让,就排这个位置,大家不要拘束。”

气度!

沁川瞥见乔笋站在圆柱后面,偷偷地笑。别人没在意,沁川时时刻刻盯着乔笋呢,他知道,乔笋在哪里,哪里就是段霜晖可能“出事儿”的地方,一定要时时留意。

果不其然,段霜晖吃得不多,他哪里是真有心在用餐呢,转眼间,他就低调地朝着乔笋那个方向去了,两人也不说话,就是一前一后出了食堂。沁川赶紧跟上去,就见乔笋加快步伐,看样子是嫌大中午日头大的样子,其实,这姑娘一溜烟地跑去通信连女兵澡堂。

部队一般有统一的洗澡时间,带队洗澡,大中午的,这种集体澡堂根本没人。她先进去,段霜晖还真敢跟进去。沁川在后面气得要命,心里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恨不得去弹药库拿个手雷扔进去,炸死这对x男女!尽管恨,沁川居然也跟进去,轻声站在一处,就听那边隔间里,乔笋这不要脸的,娇叫着“进来,进来嘛,我从见了你,就没干过,不信你摸,你摸摸……”段霜晖竟也由着她,嗓音低哑,“好好,我进去,我进去就再不出来,好吗……”“好!好!用力!呜呜……”“乖,笋儿,乖,转过来,转过来,我看看你。”“你看,你亲亲这儿……”“你这是要把我吸进去……”这两人,没有前戏,就像华北平原七八月的暴雨,激.情而猛烈,完全没边没形了!碰撞的声音,女人的y叫,男人的粗喘,还有没皮没脸的y言.浪.语。

沁川想到了,也没想到,刚才还不怒自威、简直代表新一代军人光辉形象的段部长此时军装扣子全开,皮带掉在地上,军裤、内裤褪至膝盖,女人近乎全.裸,白皙的腿缠着他精壮的腰,另一条则架在他肩头,压着肩章的金星,两.腿.之间的销.魂处,他的利剑狠狠进出,带出滴滴香.液,如两只里的兽,狂放而不知节制。

这场碰撞激烈而短促,是多日不见相思的宣泄,因此乔笋高c来得快,叫得压抑又带着哭腔,涌出的液体顺着段霜晖的大腿流下去,一些甚至溅在他小腹,强烈的内部抽搐和吸附挤压,段霜晖又怎么能够把持,又动了十来下就尽数缴械。两个人身上全是汗,还是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沁川走出澡堂,深吸一口气,炎热的中午,他的背后丝丝寒意。他觉得不妙,方才听墙角时,自己竟然心如刀绞,原以为着是痛,没想到痛里还有酸,酸更多。那个叫着“沁川沁川”的乔笋,似乎离自己远去,抓都抓不住。

这样不好,肚兜儿谁穿?以后还做不做肚兜?

听墙角尚且如此难受,更别说近乎现场观摩。他不是在段霜晖的房间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吗?这种没有下限的事谁能想到呢。沁川是得手了,傍晚段霜晖慰问结束,乔笋确实在曲澈的默许下溜进去,那又是一番天雷地火,被针孔摄像头清清楚楚拍下来传到了沁川房里的监视器里,屏幕上,交.缠的男女身体,虽不经常变换但是总是契合的姿势,疯狂而激烈。这种事若没人看见,就总是神秘的,若这么清晰地被人看个一清二楚,就总有羞.耻的成分在里面。

沁川看见,乔笋趴着睡了一会儿,又不安分起来。她凑过去,孩子一样撒娇地抱住段霜晖的脖子,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些什么,段霜晖笑,手伸过去捏她的屁股,狠狠揪了一下,沁川猜想段霜晖又在佯骂她“小捣蛋”之类的。只见段霜晖起身,乔笋跟着起身,在那条被扔得远远的牛仔短裤里找出手机。

他们要自拍?沁川不屑,要不要我把刚才录下来的复制一份给你们?臊死你段霜晖。

才不是要自拍,人家乔笋开了秒表,干啥?她刚才悄悄问段霜晖,“你会折那种豆腐块被子吗?我要看你折被子。”

她还真是会想一出是一出,段霜晖宠她,自然也由着她,她说要看他折被子,他就折。所以他起身,也不穿衣服,把刚才被他二人踢到地上的军绿色薄被捡起来,她还很不高兴,抢过来揉了好几下,弄得卷成一团才甘心,然后像短跑比赛事拿着发令枪的裁判,看着秒表,“预备——开始!”

段霜晖基层部队出身,这种事本不在话下,问题是这光着身子折被子倒是头一回,更何况死乔笋盯着他看不到一分钟,就粘过来,从后面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他,腻歪得要死,就是不让他好好叠,一会儿要亲一下,一会儿跳到他背上叫他背,段霜晖又不可能为了折被子这点小事狠下心把她甩开,就只能不管她。

“滴”。乔笋在他的“作品”完成后按下计时终止,4分58秒。段霜晖听了成绩之后把她揪过来狠狠揍了两下屁股,他以前在部队的成绩通常就是三分钟多一点,今天被她这么捣蛋一下,竟然多了一分多钟,多少“英明神武”被她毁于一旦。她还不服,假哭,完了又去打他的屁股,他按住她,她双腿乱踢,一来二去,两个人又滚一起去了,刚折好的“豆腐块”哟,不知谁一踢,悲惨地掉在地上散开了。

这段沁川没想到要录,看了只觉得……震撼。

他不知道段霜晖有这样的一面,他不知道为什么乔笋能得到段霜晖这样的“纵容”。从镜头中出现人影开始,他的心就是纠着的,又酸又怒,他烟瘾不大,硬是从冰箱里找了一包烟,点上,烟的苦,似乎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了。

乔笋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不过是拘禁了人家几天,做了几件肚兜儿给她罢了,只是不知道,他放她出去之后,她还穿不穿他做的肚兜。想到这里,他魔障似的,搬出一匹一匹布,针线,乔笋的尺寸他烂熟于心,一边看屏幕里乔笋和段霜晖胡搞,一边……做肚兜儿。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说的是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多见于绑架、非法拘禁案。沁川一直以为乔笋被自己锁家里,还一直“沁川沁川”叫个不停,是因为被他逼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可是目前这种情况,到底是谁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于是,乔笋和段霜晖纠缠了一夜,沁川也绣了一夜的肚兜儿。

16

段勍做事雷厉风行,这点跟段霜晖一个模子出来的,不假。他去了广西就直奔佳佑出事的那个会所,到的时候会所一片风平浪静,不出两个小时,会所忽然被几十辆军车团团围住,那架势吓死个人,警车也来了几辆,居然进都进不去“包围圈”。

附近的群众和路过的当地人都炸开了锅,谁不知道这会所是多少人罩着的,不然它里面成天搞那些见不得人的、黄的,去年还出国斗殴砍人,可打扫干净地上的血,第二天晚上还不是照样营业?那老板财大气粗,当地一霸,谁不给几分面子,都知道他干的是什么买卖,可什么时候真正出事过?到底是哪个,这么“大手笔”?

会所老板被带上其中一辆军车,不多时,他垂头丧气出来,自己到一辆警车前面自首了。段勍叼着烟从军车里出来,跟上前看情况的警察打了个招呼,警察怕是已经听说了这位段小爷的名号,对他格外客气。段小爷交代了几句,就上车走了。他那辆车开走之后,其他军车都陆续开走,会所门口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会所老板向警方自首,在偷.情的两个人到达会所之前,任斌的妻子阮桐重金买通了他,在房间一个角落里事先放置了一条性子暴烈的毒蛇。阮桐不知道佳佑怕蛇的事,她原想着二人云.雨时,响动太大而惊动毒蛇,让毒蛇攻击二人,最好把两个人都咬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任斌没事,佳佑也没有被蛇咬着,而是坠楼身亡。

这场蓄意谋杀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阮桐由此也被北京公安机关抓获,任斌和小三出游导致妻子报复、小三被残忍杀害的新闻也被人匿名捅到微博上,让人大跌眼镜,军委将开展一次整·风行动,任斌仕途将要终结,宋致远得力干将之一被段勍搞了下去。这风波,可真大的。

由此可见,别看段小爷在乔笋面前像只被拔了毒牙的眼镜蛇,可是真狠起来,那是绝不手软的。

段勍心情大好,办完广西的事,第二天就起程去了惠州,途中听说,舅舅段霜晖也在那边。车上,段勍收到沁川一条信息。按理说这兄弟俩暗地里不合,互相发短信寒暄近况是从来没有的事,段勍收到短信的时候也不是特别在意,打开一看,竟然是段霜晖和乔笋干那事时的一张照片。

段将军铁一般的身子,小姨棉花一样的娇.躯。覆盖着,媾.颤着,狂.野,征服,快.感。

任斌出事的消息让沁川感觉到宋致远的权势受到了威胁,他也不是吃素的,立马视频截图一张,给段勍发了过去。照片里,段霜晖和乔笋像朵花似的缠在一起,背景是部队招待所。段小爷收到照片的时候,看了几秒,就退出了信息。要他说,舅舅跟乔笋会搞到一起去,并不奇怪。但真搞到一起去了,还是多少有点想不到。段霜晖一向沉稳,乔笋一向没边没谱,按理不是段霜晖愿意惹上的人,你看看他以前那为数不多的女人,要不,是研究导弹动力学的女博士,要不就是军中赫赫有名的空军女飞行训练员,落落大方,懂事知进退,乔笋呢,无故耍赖还财迷,哪里是段霜晖看得上的人哦。

沁川把照片发给段勍,没指望着段小爷吃醋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俩是兄弟又是对手,把对方摸得透透,按照段勍的性子,因为一个女人就去跟他舅舅摔酒瓶从此决裂,绝对不可能。他不过是给姓段的一个警醒,别以为你他.妈.的搞掉一个任斌就了不起,你们的把柄还不是轻易就能被老.子攥在手里,你舅舅跟女人在部队招待所胡搞,一张照片弄出去你们就死得透透。

段小爷在广西搞掉任斌后莅临惠州,42军内部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亲自来跟段霜晖汇报情况的,有人说他是借机来整宋沁川的,总之不是来旅游的。段勍的车才一驶入惠州地界,42军首长就在路边迎接,虽然人家军衔比他多了两个星,可是都知道见段勍必须得这么个规格,否则就是不给段霜晖面子。可不,虽然段小爷下车握手时还一脸受宠若惊,可心里受用得很。

接回部队,段勍说低调,我只是因为舅舅在这里,不来“请安”一下不好意思,你们别把我当回事。

几个耳朵灵的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因为舅舅在这里,根本没把沁川当自家人。谁敢不拿他当回事?人这么说,是叫你们别打扰他,人家只想见舅舅。

于是乎,恭恭敬敬地,把段勍送到段霜晖住的招待所那里。曲澈等在外面,见了段勍脸上也掩不住高兴,首长昨天知道段勍在广西办完事要绕惠州来,还叫他买了黄皮和龙眼放冰箱里。

说是招待所,寒酸了,其实这儿是个独立小楼,两层,外面很朴素,半片墙布满爬山虎,有种民国的小资情调,里面讲究。门没锁,段勍直接进去,还没看见段霜晖,就见一个不安分的高高兴兴奔过来,一个大熊抱,几兴奋呐。乔笋会在这儿出现,段勍一点也不惊讶,一把抱起来转了两圈,凑她耳朵边上轻轻咬了一下,“想不想我?”

一上来就腻,乔笋拼命点头。

“想,那就好办。”段勍说完,眯眼在乔笋唇上啄了一下,这才看见段霜晖,他正坐在沙发中间泡茶,见两个小辈这样亲密,也没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也像是习以为常。

段霜晖在京城里并非没听说段勍和乔笋的事,但就是淡定呗,骨灰级妖孽,此时一件淡绿色军装衬衫,肩章却没戴,刚跟乔笋从床上起来呢。乔笋更不在意,见了段勍就缠着段勍,唧唧呱呱跟他说佳佑的事,硬要问个明白,段勍就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悄悄话儿似的跟她说,她听了又惊又怕,趴在段勍肩上,沉默了。

段霜晖这下子才开口:“你就会吓她。”多少宠溺。

段勍一笑,“不怕不怕。”说着,竟然抱着她进了卧室,门一关。

禽兽一般啊,当着舅舅的面儿,如此放肆。他知道舅舅房里有沁川安排的摄像头,这到底是做给舅舅看,还是做给沁川看呢?段小爷心里不知道什么打算,把乔笋扔床上,她也不拒绝,猴急地抱着他的脖子,狗一样闻他身上那凯文克莱香水后调中微微荡香、麝香味并夹杂着些烟草香的味儿,他舔着她xiōng前一颗柔珠,扒了她的裤子,要进去之前她又问:“我那几身衣服做好了么?”

“做好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瓣儿,叫她稍微抬起来些,她一听做好了,高兴了,抱着他的腰翻了个身,爬到他身上。

你要知道,沁川手机连着这边的摄像头呢,看见段勍抱着乔笋进了卧室后多坐不住,乔笋是他放出去的一条鱼,等着勾更大的鱼,但鱼放出去久了,他难受。晚上,他就看手机里的照片,就做肚兜。乔笋一直在段霜晖那儿厮混,他也见不着,她也没想着来找他,多没良心,他还算对她好的了。

视频里,前几个小时还跟段霜晖在这床上胡搞的乔笋此时抱着段勍,两个人别提多粘巴,段勍像要拱进她身子里一样,如果段霜晖跟乔笋做.爱的时候像两条缠在一起的虫,段勍跟乔笋做的时候就像角斗士,都像要征服对方。视频里正激烈处,趴在乔笋身上正前后摆动的段勍忽然慢慢抬起右手,似乎早就找好角度一样,对着沁川安排的针孔摄像头的位置,极不文雅地竖起了中指。

沁川在办公室沉默地坐了好久,忽然开门出去了,大伙儿都吓了一跳,因为看见沁川离开时那脸了,像是要去拼命啊。

曲澈看见沁川从一辆奥迪上下来时,有点诧异。他连忙走上前去,笑了一笑,递了根烟,“小宋,来了?”

曲澈站的位置,离段霜晖下榻的招待所还有大概一百米的距离,警卫员也全部安排在这里,怕近了惹里面的首长不高兴。沁川表面上还是特别若无其事,自己点了烟,也微笑,“听说小段来了,我不能不去打个招呼。”

小段,小宋——这二人从不拿对方当亲生兄弟,也从来没正经叫过一句像样的称呼。

曲澈赶紧给段霜晖打了个电话,段霜晖没有拒绝。曲澈这才让沁川进去。沁川也是,说是来打招呼,手中空空,一个人就这么进去了,曲澈看着沁川远去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

段霜晖给沁川开门的时候,肩章已经穿戴整齐,沁川自然立正敬礼,方才进去。环视一圈,只见卧室门还关着,客厅沙发上有几分摊开的报纸,茶几的果篮里有黄皮和龙眼,一杯茶还热乎着,腾着白烟。沁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进去端坐在沙发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段霜晖。他的眼睛像周云曼,这是尤其让段家看不过去的地方,你说你像谁不好,像自己亲妈,这不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段霜晖关于自己的亲姐姐被小三逼得郁郁而终的事么?

此时,早就修炼成骨灰级妖孽的段霜晖倒是惬意大方,指着《解.放军报》头版一条新闻,“中俄军演中,是暖在歼10表演队中任1号位,表现非常出色,你跟小段应该多向他学习。这张新闻照片拍得很好,可惜这回我没有一睹风采。”

话好像是在评论时事,深层意思很明显,别以为你小子能得瑟,你这辈儿的,从饶是暖开始排起,中间隔了桂晓枯、韩磨、段勍、周延安、赵竹音等等已经而立之年且早升了团级的世家子弟,你算个什么东西。

“首长负责这边的军演,已经够辛苦了。”沁川不知有没有听出来那意思,不冷不热地说,目光幽幽瞟向紧闭的卧室门。好吧,他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揣摩段霜晖的话,你们信不信,段霜晖要是不在,他一脚上去踹开都会。

也许就是听见外面的声音,段勍开门出来了,好家伙,光着上身,就穿条外裤。二虎相遇,对视间都好像迸出火光。这个百平米的空间,两段一宋,怎么都是沁川输,可沁川偏偏还是来了,为什么?实在气不过。

本该继续迸火光的对视,由沁川先移开目光,看向卧室里面,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见白色的床单上耷拉着乔笋白白的小腿,她那小脚丫懒懒地动了动,像是互相蹭着挠挠痒,肯定累极了。沁川微微咬牙,该!从早上七八点开始,被段霜晖跟段勍两个男人轮着搞了至少三四次,累死活该。

三个男人,点了三根烟,谁都没说话。

最后是乔笋迷迷糊糊出来,包着个被单,忽然见客厅里多了一个人,还有点被吓一跳要往里躲的模样,可第二眼瞧见那是宋沁川,就松懈下来,没有像看见段勍时那般兴奋,就是几步跑过来,笑了,“沁川沁川……”话说了一半,像是被满屋子烟味给呛了,捂着嘴咳了几下。

三个男人,同时把手里的烟摁向茶几上的那个水晶烟灰缸。

17

男人这东西,本质就是贱的,你干干净净一人儿,放那里冰清玉洁的,他们不稀罕,觉得别人都不要,肯定有什么不好之处,得到了也没多大面子。反之,人人争抢个没完,都想干你一次吧,他觉得你一定是个稀罕物,才不管你目前是谁的人,偏就要趟这浑水也要干你一干,像是因此就能得大力神杯一样,是炫耀的资本。这就是为什么有许多人追的女人周围的男人越来越多前赴后继,无人问津的女人总是无人问津。贱.男人呗。

这世上渣男很多,你要想征服这些渣男的同时片叶不沾身,就要比他们更渣。这跟治那些贪官污吏一样,他们坏,你要变得比他们更坏,才能压得住他们——这貌似是星爷某电影里提到的。

碰上乔笋这样的,好像在她心里有分量,但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少分量,这些天之骄子混账东西,征服?说不上。先是不甘,想玩,最后就是把自己玩进去。也是活该。

比如现在,沁川的眼底,居然是热的。像是养了几天的猫咪,回到了原主人那里,偶然间遇见了,居然还能喵呜喵呜跑过来,蹭几下腿,提醒着二人共有的那几天回忆。她用线轴插他的后.庭,他饿她绑她有时还骂她,他给她做肚兜儿,给她梳辫子,她每天等他带吃的回来。

明显处于弱势的沁川,深入段家二爷的地盘,一脸杀气,并非找姓段的拼命,只不过想试探试探,她在姓段的身边如鱼得水之时,还会不会、敢不敢认得他宋沁川。

顶级权贵之争,绝不在口舌。这当间,段勍狠狠拍了一下乔笋的屁股,“还不去穿衣服。”乔笋吃疼,腻到了段霜晖身边,极不要脸又得瑟的小模样,指着段勍,“他打我……”

“嗯,我批评他。”段霜晖嘴里这么说,却是牵着她的手,带她去里面穿衣服。

段勍知道沁川这一来,就是输家。表面上,也不再这么剑拔弩张,把装了龙眼的果盘推到沁川面前,自己剥起了黄皮,“我劝你,在这地儿装了什么最好马上拆了,不得不说你这招儿又yīn又狠,你若真有心,传了出去大家都完蛋。当然,这个‘大家’也包括笋儿。”黄皮丢嘴里,又拿起一个细细地剥,“这是‘我们’的家事,我段勍向来不是好东西,做出这种事也很正常。只是,你记得史文绛吗?”

史文绛,总政歌舞团出身,大概三四年前红遍全国,跟几个大牌的流行歌手、民歌歌手都有过合作,单曲也登上各大晚会的节目单。长得不是最漂亮的,歌唱得也不是最好,能那么红,主要是因为特别舍得自己。潜规则在那个圈子里固然正常,但有人只想通过潜规则一炮而红,有人却想着为自己谋取政治上的利益。史文绛野蝎大,跟过的人无一不是利害人物,别人把她当成个工具,她把自己当成个人物,这几年知道了太多军事和政治上的机密,居然想着用此要挟,最后,被定为外党特务,秘密枪毙了。一个红极一时的青年女歌手,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网上不允许出现她的全名,失踪原因不允许讨论,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个人。

视频一旦传出去,段霜晖和段勍罪不至死,也不至于跟乔笋计较,然而这关乎着体面,段霜晖又官居要职,总有人要拿这个做文章,有史文绛这么个前车之鉴,如怀疑史文绛一样怀疑乔笋,她没有史文绛那样出名,弄死她可比弄死史文绛容易多了。到时候,你舍不舍得——段勍想说的是这个。

沁川已经输了,从他进这个门开始,就输了。他原本想利用乔笋狠狠整死段家两个人,现在却碍于乔笋的安危,不敢出手。

沁川以为,不跟乔笋发生关系,就不会陷进去,哪里知道,真陷进去,发布发生关系都一样。沁川也是聪明人,这时开始装傻,“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正如你说的,是你段家的人,你们的家事,也不该问我,是吧?”

段勍知道他的意思,没做声。乔笋个小妖精,连沁川都搞定了?这时,只见乔笋穿好了衣服出来,一屁股坐在他跟沁川中间剥龙眼吃,她哪里知道,自己躲过了怎样一场杀身之祸,而且竟然也保住了段霜晖、段勍和沁川三人的前途。

“你帮我剥这个。”她把一串黄皮扔沁川手里,指使得天经地义。

沁川心里恨,而且很窝火,把黄皮扔回去。

“嗯,这串好甜。”乔笋又把一串龙眼塞沁川手里,还热情地招呼,“你们都来尝尝呀。”

死乔笋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三人两姓之间不共戴天,她还乐滋滋地跟他们几个说话,吃龙眼,段勍见她吃得欢,怕她吃多了上火,干脆不让她吃了,她就又要跟段霜晖告状。这时,段霜晖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马上接。

乔笋是个识趣的,绝不娇惯,见人家有正事,马上转一边跟沁川说话,嘀嘀咕咕的。段小爷下意识往段霜晖手机屏幕上一瞥,却……

齐眉?!

他不知道舅舅还有存齐眉的号码,这女人离婚后奔着洋鬼子去了多少年,竟都没有回国过,更别说把她跟段霜晖的女儿送回国看看。段王爷结婚早,他女儿段久久今年也该15岁了。好个齐眉,当时是战斗文工团的,你看她的名字——举案齐眉。舅舅结婚的时候,多少人觉得这两人是绝配,人也好,名字也好,哪里知道,舅舅因为工作关系总不能常常回家,齐眉啊齐眉,在一次南下交流活动中跟美国一大使的助理好上了,之后迫不及待转业还说要去留学,就这么带着久久去了美国,才提的离婚。这是破坏军婚罪,段霜晖若要追究,他两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但离婚的时候,段霜晖也蛮平静,对外,只说感情不和,但当时不少人传一些风言风语。

手机响了良久,一直响下去不是个办法,段霜晖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段勍这边暗愤难平,多少年了他就是对这个耐不住寂寞的前“舅妈”恨得要死。段勍看向段霜晖,他接电话时眼神很淡漠,真是一副首长听汇报的神态,一手插在军裤口袋里,虚望着窗外。进而,段勍想起乔笋也离婚过,从没听她说起过前夫,好像她对那个男的并不是特别在意。

齐眉在电话里说,她想把久久送回国,希望段霜晖能安排一下,让久久进部队锻炼。时隔近十年,这是齐眉第一次打电话给段霜晖,之前她都是拨号完了给久久,让她跟亲爹说几句,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傲气还是愧疚或者兼而有之,就是没有跟段霜晖说过一句话。让久久进部队锻炼——这话说的,久久还未成年,为何向来标榜自由民主的美帝教育管不了她?

“国家近期没有征兵计划,近期总.政有些新规定,限制并遏制了以前一些相对比较容易办到的事,你说的这个问题还需要从长计议,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公事公办,对,就是这么个公事公办的口吻,管你是谁,你要我安排可以,一切走程序。

挂了电话,段霜晖刚在沙发上坐下,乔笋那个小妖精就极讨好地捧了几个剥开的龙眼,腻在他身边。看得出来,她还蛮依赖段霜晖,对段勍和沁川,这妖精可泼可赖皮,可是对段霜晖,一是打心眼儿里尊重佩服,二是依恋,好像没了他就不行。

然而段霜晖在军区司令部的工作仍没有结束,他还得去广州。乔笋不可能一直带在身边,沁川也很含蓄地把她们团副团长闫连冲的不轨之心透露给段家二位,好家伙,他二人当下各自说了一句“我会处理”,不出十二个小时,闫连冲被文工团开除不说,还不知怎么地就进了医院,据传菊花里被塞了一整个啤酒瓶,括约肌都不知道撕裂成几片了,情状十分悲惨。

看表面吧,似乎后面那件事是段小爷的手笔,可告诉你们个秘密,这会子他们团不是还在成都慰问吗?段小爷当时只是一个电话打到北京,思量着先把闫连冲开了让他立马滚回北京收拾东西走人,自己再回北京好好整死他,可段霜晖一个电话打给了成都军区司令部,要知道人家原来就是混那里的,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因此后面那件事嘛,跟段王爷脱不了干系,由此可见咱们段王爷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闫连冲的故事告诉我们,莫要轻易对姑娘不轨,因为你不知道姑娘背后连着哪根高压线。

乔笋自然是得随段勍回北京去,他俩的关系渐渐被更多人关注,可她跟段霜晖却比较。坊间传言建军节前后第一批部队人事调整后,段王爷要晋升,虽没有那么快,但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风口浪尖处,谁也不想出乱子,如今最爱捅乱子的沁川居然捏了把柄也不敢出手。段霜晖在广州军区的工作要持续到军演结束,乔笋尽管蛮舍不得,还是跟段勍回去了。

沁川心里也不是滋味,魔障了一样,躺床上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又看她跟段霜晖鬼混的视频。她要走了,他做肚兜儿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把绣了一半的蝴蝶牡丹搁置了,柜子里,还有他这阶段做好的几个肚兜儿。

这小子忽然有种觉醒和拼劲,想来段勍不是个好对付的,他一路上来比自己艰难得多,而自己多多少少靠着宋致远,许多事只要想就能办到。你不可能长期在南方混下去,要跟段派的那些人斗,还是得靠自己回天子脚下去,否则天高皇帝远,你能怎么办,竟然连个女人都抢不到。等等,抢女人?混蛋沁川自己愣了好久,捏紧拳头。

18

乔笋跟段勍乘飞机回北京的那天,沁川没有去送。

这边大家都很惊奇,段小爷来了又走,段王爷启程回广州,沁川这边居然没有任何动静,一片祥和平静。大家都以为两段斗一宋,沁川绝对会吃亏,可是他们竟然没有互掐,难道宋晋老爷子走了之后,这两家人忽然就和解了?宋致远都打电话问沁川,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沁川说,能有什么事,他们舅舅外甥一家亲,关我什么事。宋致远这才有点放心,老实说,他大儿子段勍还真是个让他尴尬的角色。

原以为就这么风平浪静了吧,偏不,齐眉竟然带着久久回北京,指明了要见段霜晖。段王爷岂是省油的灯,不直接对话了,让曲澈回复她们,首长现在在广州,想见他一面,可能得麻烦您二位亲自过来一趟。

这话说得没错,人家段霜晖向来以硬气著称,作风硬,手段硬,性子硬,又没欠你们什么,凭什么巴巴地回北京就为了“见”一面。

齐眉这会子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在北京又等了几天,段霜晖果然压根儿没再理会她。她去美国的时候他还是少校,如今再回来,她想,若二人没有离婚,她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至少,荣华富贵是少不了她的。或许这几年她一直没让久久跟着加入美国籍,是有点“找退路”的私心。

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带着久久飞去广州,然后被告知,首长这几天忙着,没空。齐眉气的,点了根烟,想起他二人的过往,丝毫没有悔意,在她看来就是段霜晖欠她的,结婚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她眼里他就是不够爱重她,就是事业大过天。

有没有空,还不是段霜晖一句话的事儿。好了,首长检阅完即将参加军演的海上舰艇编队,这下子终于有空了,你们到军区机关招待所来吧。齐眉忍着一肚子的高傲,坐车过去了。

段霜晖在窗边抽烟,近四十岁的人,身材保持得极好,没有赘肉和啤酒肚不说,肌肉匀称,身姿笔挺,从背影看最多三十岁,更何况他本来就英俊大气,好像超脱在岁月之外,在一水儿同龄人中,尤其显得年轻。齐眉走进去,他转过身,可以说那一瞬间,齐眉是百感交集的,多年不见,他不但没有她想象中诞圮老气,反而!反而这样——将帅风采!甚至!甚至——当年二十出头的模样更添几分魅力。反观之她现在的美国人老公,人毕竟是经不起比较的。

齐眉如何,段霜晖本来就不太关心,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后,落在她身边的久久脸上,皱一皱眉。唉,他皱眉也是正常,曲澈一路把她们母女俩护送到段霜晖这里,也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hi!uncle duan~”久久打招呼的样子满是老美风格。

头发,桃红色,耳钉,一整排,鼻翼一个鼻环,服装重金属摇滚风。她不知道认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打招呼居然叫他uncle,嬉皮笑脸无所顾忌,一脸令人不舒服的狂傲,十五岁的久久啊……

齐眉为什么要把久久送回国要求段霜晖安排进部队,不是心血来潮的,完全是,管不住啊。她想开口说话,可段霜晖站在窗边,冷冷看着她们,竟然让她不知怎么称呼他。

“我会安排,你们可以回去了。”是他先开了口,竟然就是逐客令。齐眉咬着下唇,最后说:“久久现在不懂事,我觉得还是安排在一个稍微没那么苦的地方,这样……”

段霜晖沉下眼睑看着手里的烟,曲澈赶紧送她俩出去。记得久久离开的时候,还是四五岁的小姑娘,像齐眉小时候,如今,不知道像谁,这才几年,她亲爹娘都要认不出来她了。是不是因为,久久是他的女儿,齐眉才如此放任?

曲澈回到段霜晖那儿,大致情况他听说了,此时小心翼翼地询问,把段久久安排在哪个部队比较好。在他看来,首长应该会把女儿安排在离北京近点儿的地方,说是进部队,其实就是去cāo练一下,接着一定是走“基层经验-军校-机关”路线,所以他的脑海里已经规划出几个可以安排的地儿,只要段霜晖点一点头,他就去办。

谁知,首长沉默着慢慢抽了根烟,“……解放军第十八医院三十里营房医疗站。”

解放军第十八医院远在叶城,三十里营房医疗站在海拔3638米的喀喇昆仑山冰山腹地,是我军海拔最高的医疗站啊——差点没把曲澈吓掉半条命好不好!曲澈来自南京军区,之前基本都在东南沿海一带,前年跟段霜晖去什布奇边防连视察过一次,段霜晖和齐眉离婚后曾自请西.藏军区,所以高原反应对他来说并不十分严重,曲澈可吃不消,到西昆仑脚下的叶城一路,头疼、头晕、呕吐的高原反应不断,除了马达声外什么都听不见,经过新藏线的麻扎达坂,山路极其难走,据说弄不好就会人亡车毁,成为烈士。他没有想到,首长要把女儿安排在那里。

听说齐眉等了几天,等来的是这个结果,她几乎崩溃,跪着哀求不断,然而段霜晖只给她两条路走,一是回美国,二是服从他的安排。曲澈明白首长的用心,久久若回美国,就将在天堂般的日子里堕落,若服从首长的安排,将在炼狱般的日子里重生。

久久的去向悬而未决,广州军区的海上军演如期开始,历时遂,海陆空三军协调配合,显示了我国的海上作战能力,成功威慑了屡次借南海问题挑衅我国底线的某些国家。军演结束那天,段霜晖把齐眉叫来了,他军装肩章的一颗金星刺得齐眉眼睛微微疼,她别开头,却听他说,齐眉,你回美国吧,我送久久去报到。她抬头看他,他在点烟,蹙着眉,一如当年。他竟然要亲自送。

齐眉想起,当初,段霜晖说起父亲给他起名的缘由,他与姐姐霜兰都从族谱“霜”字辈,有个老算命瞎子的给他算,只算出一个字“孤”,且五行缺水却犯水命,子女可能以一水阻隔。于是“晖”字取自谢灵运诗中“昏旦变天气,山水含清晖”一句,用来和五行的。就是不知“孤”字何解。他给女儿起名“久久”,难道不是意味着长长久久?三个人,长长久久……是她没有珍惜呀,真的让他和女儿之间隔了一个太平洋!齐眉捂住脸,不让自己大哭的模样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劲儿点头,慢慢地,跪坐在了地上。

这天,小没良心的乔笋接到段霜晖的电话,调皮捣蛋叫他,“首长,请指示!”

“我暂时不回北京,去喀什一趟。”

“哈?”乔笋还愣了半天,昨天还听段勍说他今天就要回北京的,怎么就又要去喀什了?不过乔笋特别识相,也不问他去干什么,之告诉他,他们排了出新戏,等他回来听。这正对段霜晖胃口,乔笋不知道呀,段霜晖那儿有片cd,是她唱曲儿的时候他录下来的,她不在的时候他有空就听听,她在这个圈子里不是唱得最好的,却是最让段霜晖顺耳的。

☆☆☆

成烈烈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有够爆炸!

还记得成烈烈吧,段勍读军校时的下铺,对着马里亚纳海沟航拍图能打飞机的那个,毕业之后留在二炮,去了内蒙额济纳旗实验训练基地,跟人间蒸发似的,多少年都没个消息,去年调到导弹一旅某发射营,就在他们老家淄博那里,才恢复了当年他自己高调的风采,别的不说,咱就那他个人作风说事。他干过最罪恶滔天的事是在人家婚礼上凭他那张俊俏中又带着硬朗男人味的脸蛋引诱了新娘,新郎喝醉了,他居然在新郎身边搞了新娘一个晚上。

成烈烈很帅,个子高,山东爷们嘛,在内蒙晒得黝黑也不减丝毫帅气,完全以插科打诨为乐的主儿,他家几个有出息的基本不出济南军区,一般搞理论,这小子就不是个做学问的,从小偏爱打打杀杀,小时候拿手榴弹当积木玩,直到某天看了他当军医的老爸的解剖书,发现女人两.腿.之间比手榴弹更有意思之后,彻底抛弃手榴弹,让自己两.腿.之间的东西成为一个比手榴弹还有杀伤力的武器。

他爸爸成里见更是个奇葩,医术纵然高超到历任最高首长指明其定期入中n海当健康顾问,实则经常跟儿子一起看爱情动作片并且还提出一些自己独到的看法和见解,最喜爱的游戏是跟儿子比赛谁先忍不住去厕所来一发。于是练得成烈烈收放自如,快有快的玩法,慢有慢的本事,变态一个。

他扬言,自己是独身主义,玩遍天下漂亮妞。

但这几天,他却挨个儿打电话,通知,我,成烈烈,要结婚了。在济南,有空赏脸一叙,没空拉倒。

这又是哪一出?

他打给段勍,“哎,听说你最近泡了个新妞,京城都传遍了,你小子守身如玉,为了谁呢?”

“你呢?为什么舍得结婚了?”段勍坐在“悠然”的贵宾接待室里,乔笋在里头试衣服。说话间,她出来了,身上一件红色小礼服,艾提莱斯绸巧妙地拼接在腰部及裙身,她在镜子前站了好久,忽然转身,看着段勍。段勍点点头,她喜滋滋的,又进了更衣室换别的新衣服去。

成烈烈在电话里冷笑,“cāo.他妈.的饶是暖,老子总算把他心心念念了十来年的女人搞到手了,不为别的,就为寒碜他,怎么滴。”

19

成烈烈跟饶是暖有过节,段勍可没有。

饶是暖是他们这一辈出了名的好孩子,俗话说金碑银碑都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啊,从前面段霜晖对饶是暖的称赞就知道了。这些军中八旗子弟,一个个多多少少各有各的混蛋,好一点的,结婚后收敛起来,差一点的,没人能收服,除非站错队被安了个要不得的罪名彻底完蛋。饶是暖是他们这批人里的奇葩,人家生活作风好不说,还格外专情,据传他军校回家探亲时对卫初心一见钟情什么的,二人也经历一些波折反复,无奈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饶是暖两年前跟别人结婚了。婚后饶是暖同样安分守己,没听说他有什么桃.色绯闻。可谁都知道,饶是暖的婚姻有多形式,要不然怎么现在他们夫妻俩从未在公开场合一起出现,也没听说饶是暖要当爸爸?纵然心有所属,人家就是不出岔子,你能拿他怎么办?

成烈烈和饶是暖以前都在济南军区机关大院成长,从小不怎么对盘不说,他俩总成为上一辈互相对比的把子,得出的结论是成烈烈真是无药可救。男人从小便不可侵犯的强大自尊啊,成烈烈几多恨饶是暖,别人怎么说他好,但成烈烈就是觉得这家伙虚伪做作,搞得好像晚上连飞机都不打,一个劲儿研究强国强军梦。

卫初心比饶是暖小,现在大概二十j□j岁,正是结婚的好年纪,也不能再耽误了。成烈烈回山东之后追她追得不知道多勤,立志得到饶是暖求而不得的东西,这不,狼心狗肺的居然给实现了。

段勍问了婚礼的大概日期,许诺说到时一定挪时间去。

更衣室里,乔笋老大声叫他,“段勍!过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唤孙子似的。段勍可不就是她孙子么。

段小爷进去了,顺手还把门一锁。vip的更衣室不小,里面有单人沙发,有落地镜,有衣柜,有放满免费取用饮料的冰箱,甚至还有吧台。乔笋的长发拢至一边,露出整个背,拉链怪长的,怪不得她不爱自己拉好。段勍见她蛮大方地试衣服连都不穿,就自然而然从后面把她一抱,罪恶的坏手按在前面两团软绵绵上。

“悠然”的设计师一共给乔笋制作了五套衣服,看段小爷的面子给打完折也得十万,乔笋没心没肺也不在乎这个,男人愿意给,你为什么不要?一些内心饱含圣母意识的姑娘,男人给她花一百块就感动得要命了,总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亏欠,以后得做牛做马还。这种姑娘的反面极端是公主病,觉得世界上所有男人都亏欠她,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一掷千万金那都是应该且必须的。但是,介于这二种之间的姑娘才是不败的姑娘。

乔笋便是不败的姑娘,你看她也不嚷嚷也要这要那,你给了她,她好高兴的样子,有时还有那么点羞涩。反而是这样的,男人倒是会揣摩,她要什么,她喜欢什么,我要给什么,怎么个给法。

这会子段勍对她上下其手的,乔笋倒是特别羞涩,可能是因为在公共场合。好嘛,一件衣服刚刚穿上,就给扒了下来。只余一条小内裤和脚上那大约七八厘米的高跟鞋。

女人穿不同高度的高跟鞋站着时,你站她后面进去后,下面那小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最舒适的可不就是这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么。

更衣室的艳.情急促而激烈,段小爷军装衬衫都没脱,只是松了松皮带,拉开了裤子的拉链。他拥着她,她夹着他,她的长发绕在他的手臂上,他咬着她一缕黑发,以此时最坚硬处,撞击,涌动,喷射。可能因为始终站着,完事后二人居然都蛮累,段勍点了根烟,乔笋凑过去,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叼嘴里,段勍蛮惊喜蛮好笑地把打火机挨过去。

你想想吧,一光着的媚女人那样慵懒地靠坐在欧式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高跟鞋一只好好地穿着,另一只就提溜在脚尖,白白细细的脚跟露出来,手里夹根苏烟,闭着眼睛抽。身边一漂亮得要死的男人坐沙发扶手上,叼根烟,闭目养神,时不时还几喜欢地睁开眼低头亲她几下。

两人各一根烟下去,也休息够了,该试衣服的还继续试衣服。

坊间传言,段小爷钟情于一女子,多次携该女子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不说,什么事都还亲力亲为,毫不避讳他人目光。

更衣室的门开了,段小爷牵着乔笋出来,“悠然”的老板舒演卿恰好在楼下,见了段勍那架势,心里几分明了,亲自陪着坐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咱们的舒演卿少爷可算是见识到了,段勍虽是面向他淡淡聊着,但时不时,转头看一下那个叫乔笋的姑娘,可有什么好看呢?她就坐在沙发一角,捧着手机像是在上网,可段勍呢,一会儿逗她说句话,一会儿逗她喝杯茶,好像就是见不得她一个劲儿玩手机也不理他。她这会子叽叽咕咕在接电话,来电谍上去应该是乔茶。

说来也怪,她去福建去广东不见得交了什么好朋友,但时不时总是收到明信片,还不让他看,藏起来,神神秘秘的,段勍也不管她。刚才乔茶打电话说,又收到明信片。

段勍想起成烈烈在电话里头问他,“连老子都结婚了,你呢?”

我不急。

段勍忽然看向乔笋,她离过婚,说明她曾经心甘情愿嫁给一个男人。

开车回去的时候,段勍一手搭车窗上,一手握方向盘,开得潇洒自在,似不经意转头,问了一句:“去过山东吗?”

“去过。”乔笋几缕发丝随风飘动,她笑,“还呆了大半年呢。”

“再跟我去一趟吧。”段勍停车等红灯。

“不行,我最近可忙啦……”然后,这鬼姑娘嘚啵嘚啵报了一大推安排,有工作的,有生活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大忙人似的,一天时间好像都抽不出来。段勍听得不禁去捂她的嘴,没好气地说,“全放一边儿,谁敢跟你计较,我跟他计较没完。”

乔笋还老不高兴地撅嘴,订机票时要身份证号,给得也是蛮不情愿,像欠了她。段勍哄了她几次,连乔茶都请过来劝,乔笋这才不吭气,算是默许。段勍看见乔茶搂着乔笋,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先是不高兴,后来渐渐缓和点,点点头。乔茶跟段勍说,乔笋刚毕业的时候在山东呆过一段时间,姑娘家一个人,没亲没故可能受了欺负,对山东印象不太好,不愿意去。

段勍心想,cāo,跟我去你还担心谁以前欺负过你?

段勍这个家伙是个行动派,敢于欺负别人。相比于现下一些自以为情深似海,实则女人受了欺负除了安慰别无他法,你若在段勍眼皮子底下被他看见敢对他的女人有任何不敬的行为,当然不至于马上揍你那么流氓,搞得人倒霉滚三滚是常有的事。

乔茶跟乔笋说了些什么呢?她说,我知道你怕遇见小暖,然而山东那么大,他不大可能出现在每个角落。姐姐先前儿跟你说过,男人这东西,平日里玩玩闹闹也就罢了,若真将他挂在心上,吃苦受罪的不是他。男人一门心思想让咱们一丝.不挂,而我们则要让自己对他们一思不挂。你,能不能办到?

乔笋想起姐姐过去苦乐种种,点点头。

乔笋和乔茶并不是亲姐妹,只是碰巧被养父一起收养,后来识破养父的狼子野心,一起离家出走的姐妹俩。姐姐乔茶是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女人,然而谁都不是生来就如此薄情的。为了二人生计,当年仅十六岁的乔茶就媚得两高富帅为她们一掷千金,最后真心喜欢一个并不十分富有甚至可以说穷酸的青年,但这世界的穷男人并不是你放弃优渥生活愿意跟着他吃苦,他就感激涕零一辈子珍惜你如稀世珠宝。乔茶唯一一次为爱疯狂,以去民政局登记的前一晚捉奸在床惨淡结束。对于男人来说,出轨是不论贫富和相貌的,于是诗经中早有云,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后来乔茶只跟对她们姐妹俩有利的男人交往,价值观扭曲不扭曲是另外一回事,嫁给宋晋之后,基本奠定她人生登顶的基础。宋晋虽然已经去世,但是作为宋老爷子遗孀,她之荣华,也足够享半辈子。宋晋葬礼后的某一天,乔笋看见姐姐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衣一个人抽烟,流泪,美极了。那时姐姐跟她说,宋老爷子哪里不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主意,但仍然乐乐呵呵跟姐姐结婚,临故去之前跟姐姐说,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们姐妹俩一个是飞燕,一个是合德。乔茶说,若可以选择,还是愿意跟大多数姑娘一样,傻乎乎被一个男人骗一辈子,也不愿如此理智地看透勘破,心死再难起波澜。姐姐难得感性。乔笋觉得姐姐看破红尘,没有看破红尘的人才离开红尘,真正看破红尘的人恰是回到红尘。不知道乔茶究竟是不是飞燕,多年没有流泪的她在宋晋离去之后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流干一辈子的眼泪。

姐妹俩说话间,又有邮差送来明信片,没有落款,除了地址,只有一个字,“顺”。这是这个月的第n张,来自惠州。谁看了这邮戳儿都心知肚明,沁川寄来的。这小子,不知哪根筋不对,就记着乔笋喜欢别人给寄明信片了,如果没去外地,就从惠州寄来,一周一张,如果碰巧去了外地,那是一定要寄的。

每个男人分享着乔笋一个小癖好,尽心用此讨她的好儿。段勍记着她喜欢去幽静地儿喝粥,段霜晖记着她爱吃蛤蜊,沁川记着她喜欢用馒头夹菜吃还喜欢明信片,将来还有,还有。又或者,她在段小爷面前,只喜欢喝粥,在段将军面前,爱吃蛤蜊爱喝刺猬汤,在沁川面前喜欢明信片。

她喜欢什么,爱什么玩意儿,一概不知,一概不关心,也不会做任何讨好能事的,恐怕只是小暖。

小暖,小暖。

《大明宫词》太平公主爱薛绍,大唐公主,武则天之女,为薛绍,爱得刻骨铭心。面具下,清隽俊美的脸,牵着太平一生的情,一辈子的痴。无人再似薛绍,即使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没有他的魂。薛绍之于太平,是烙印,爱而痛,痛而深刻。

乔笋是许多人但平,小暖是乔笋的薛绍啊。

20

成烈烈的婚礼选在淄博市的世纪大酒店。

卫初心是普通家庭出身,嫁入成家可谓是灰姑娘变公主,在别人看来就是麻雀变凤凰。她是邯郸人,邯郸这个地方,自古出美女,传说上古时期人类始祖女娲就在邯郸古中皇山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她以自己的容貌为准,捏出泥人,因此后世传曰此后女子再无胜过女娲娘娘者。古诗十九首中曰“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赵女就是邯郸美女。卫初心不例外,第一眼美女,从小就是。小暖对她的倾心,源自第一眼,他们不能在一起,也毁于初心的美。

她在临漳县长大,就是有铜雀台的那个地方。十几岁的时候被人强.暴过,虽然尽力瞒得很好,可以女人越漂亮,成年往事越容易被人记住并在当地广为流传。这件事在她老家几乎人尽皆知,因为哪里这么多年也不曾出过这么漂亮的姑娘。饶家父母都是军中高官,并非不能接受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子,但绝不可能接受有着这种人尽皆知不堪过去的女人当自己的儿媳妇,传了出去岂不是成为军中笑柄。

无奈饶是暖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女人过于美,就是祸水。不是别人的祸,是自己的祸。是街坊间的话题,是妇女们嫉妒的对象,是男人打飞机时的把子。

小暖隐忍,家庭强烈的反对,他始终没有过激的回应。经常在挨了父亲一顿骂之后,笑笑,回头对初心还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之姿。你们不知道,初心亲不得,摸不得,可能是小时候被强.暴而留下的yīn影,任何亲密的举动都会引起她浑身抽搐,这不是生理疾病,是心理无法接受。多少年了,小暖能做的,只是抱抱她。纵是这样,人家小暖仍是死心塌地。

小暖结婚前,是处,谁信呢。

成烈烈不同,这个人活脱脱就是土匪和流氓的结合体,第一次出现在初心面前就光着上身,军裤吊儿郎当皮带都不系,叼根烟,眯着眼,“帮忙可以,嫩得跟老子睡一次。”不带脏话,不带器官——这已经是成烈烈嘴里对人提性要求时最文雅的表达了。

饶是暖那时被派往俄罗斯特训一年,他与初心已基本处于分手状态,初心的弟弟开车出了事。啥事?这小子去办个事,在一个路口,绿灯就剩最后十秒,可前面一摩托车上一男一女非但不认真谨慎过马路,还骑在汽车道中间,两人如胶似漆,男的回头,女的伸脖子,接吻来着。那摩托车开得别提多慢,初心的弟弟按多少次喇叭那对狗男女就是置若罔闻。这年头高喊“情侣去死”的人多了去,初心的弟弟心火一冲,一踩油门就把前面那马路中间臭不要脸的狗男女撞的是人仰马翻,自然就进了派出所。是故意撞人,还是急于过马路没来得及打方向盘,对这小子的将来至关重要。

小暖对初心有多好,这个不用再说,初心对小暖,始终差那么点火候。她不明白小暖的坚持,往往最先放弃的都是她。表面上她与小暖爱得死去活来,实际,干不进女人身的男人就是走不进女人心。初心想过求饶家出面,可是你们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饶家的根基和关系网不在济南军区,也不在山东。成烈烈不同,他们家祖辈们打北洋军阀时代就扎根山东,最开始跟的是段祺瑞皖系势力下的张怀芝,后来兜兜转转投身革.命,建国后弃武从文,大多搞军事理论研究,不知道招谁惹谁了生出成烈烈这个玩意儿。成烈烈家里同山东境内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不是同事,而是恩师和弟子之间的关系,师者,父也。

初心与小暖在一起那么几年,聚少离多,但也总能得见成烈烈几回。这回,饶家是指不上了,人家巴不得自己儿子跟她断了,哪里还能帮她。只能碰碰运气,求一求刚调回来的成烈烈。成烈烈不负众望地不改土匪流氓本性,提出那个要求。初心是小暖的魂,那老子就来cāo一cāo.你的魂。

初心当然不肯。土匪烈烈点头,“成,我再想想办法。”

你不要小瞧了这句“我再想想办法”,他不是要想将初心的弟弟罪责减轻的办法,而是想怎么cāo小暖魂的办法。最下三滥的,搞了个药,搞了台摄像机。一张大床,一对男女,扭得不成样子,最隐秘的器官连在一起,哪里亲不得,哪里摸不得,有多亲不得摸不得,这下就有多亲得摸得cāo得拍得。成烈烈最是收放自如,现下有了药性,更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她最深的yín.性,最激烈的高.潮,都被成烈烈看了去,拍了去。

事后,叫她看。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初心仍是不肯看。不看可以,我送电视台去,我传网上去,你不看并不代表别人不看。初心呢,心里恨,还是得看。这就是土匪,你就拿一个土匪没办法。初心看见,自己被成烈烈这样,那样翻身,自己的脸,痛楚间似有享受,忍不住回想,似乎确有那么回事,什么事?爽事。

女人最是不能让其得知这其中滋味,否则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如同决堤的江河。小暖对初心,从心开始,望能渐渐入性。这是君子做派。成烈烈对初心,从性开始,居然渐渐入心,这是土匪。但你们别忘了一句最最俗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成烈烈就像一个伟大的导师,教初心以前她排斥的,她以前被人强j,落下了什么破心理疾病,土匪逻辑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子也搞强j,这便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老一辈诚不欺我。为的是,饶是暖,你用尽全力爱的这个女人,在老子身下身上yín成一滩春水,唯我是从,任我摆布,你的魂,坐在老子的**.**上,湿得如同惊涛拍岸,叫得如同四面楚歌,让我不禁想起红楼中薛蟠的行酒令,女儿乐,一根jb往里戳。

饶是暖从俄罗斯回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成烈烈把初心给,办了。后来人家传,饶是暖结婚了,没办婚礼,没发请帖,定居济宁。

至于初心弟弟的事,说来也好办,那对受伤的男女不也没什么大事吗,只要没死了人,解决得好不好主要看票子。这不,受伤的男女自己出来承认错误,咱们不守交通规则,危险驾驶,十字路口亲小嘴,真真是不好的。交警这边对照监控,嗯,他俩确实没干好事,车子骑得歪歪扭扭,后边儿那车可能是想从他们身边开过去,结果却不小心把人给撞了。

如此一来,初心对烈烈,多了几分感激。烈烈那根**.**,还真捅进了初心的心里。成烈烈人生两大快事,其中一件就是睡了初心,另一件,比睡了初心更加快意。

说罢土匪往事,回到土匪的婚礼。

排场很大,跟所有x二代的婚礼一样,各界人士云集,军区首长亲自来,前面说了,成家和这些人的关系是恩师和弟子,恩师独子大婚,怎么地也是要露个面的。

段勍一件样式简单的versace白衬衫,ziotello铁灰色长裤,从成烈烈派去机场接他的车上下来,将帅之姿。先绕到车的那一边把车门打开,绅士地牵出乔笋。乔笋妆容淡淡,扎一简单的马尾,宽松的银灰色t恤,下.身一条rǔ白色双层蓬蓬裙,除了一条tiffany蛇形吊坠项链,再无其他装饰。颜色不抢眼,妆容不抢眼,首饰不抢眼,她似乎知道,这样的婚礼你又怎么可能抢过新娘的风头。

成烈烈老远就看见段勍,迎上来,见了段勍身边的乔笋,愣了愣,看了眼段勍,那眼神还真难琢磨,手一伸,只道里边儿请。

坐定,许多人上来跟段勍寒暄,大多围绕近段时间人事调整,还有拜托他给段霜晖问好的,探听的,套话的,段勍何许人,装聋作哑,口风紧得要命,他舅舅送女儿去叶城的事,也不往外透露。可神秘咩。段霜晖带久久在喀什下飞机,没有调直升机,能坐车就坐车,不能坐车就走路,听说久久一开始大哭大闹,可是她爸爸治军有方,哪个人敢不服,多少混世魔王都搞不赢他,还奈何不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几天就老实了。但久久不怎么适应那里的环境,走走停停病病,耽误不少时间。

段勍稍有空闲,搂了乔笋说话,眼中满是柔柔的温情,搞得人竟不敢再上来搭话,纷纷好奇地看着被段勍搂在怀里的姑娘,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普通漂亮,有点娇冷,两手牢牢握着段勍的右手,眼也不抬,几多小气。离他们近点儿的,听见他们的对话。

段小爷语气有多腻,“手怎么这么冷,喝点热水好不好,我给你拿。”“不好,我要喝柠檬水。”“你当这里是咖啡厅,还上柠檬水。”“你找找,会有。”“行,什么样的柠檬水?”“新鲜柠檬泡的,要香水柠檬,干柠檬冻柠檬片泡的我不喝。”“小姨还真讲究,我这就去。”

说着,段勍还真起身走了。

旁人听得一愣一愣,听闻段小爷不是个宠性儿的人,历来都是女的巴上他,哪里想的哦,就一杯柠檬水,还亲自去找。

再看那女的,托着下巴,环视会场,在新郎新娘的婚纱照上多停留了几眼,竟流露出那种眼神!羡慕,落寞,还有点小不甘的样子。这是咋滴回事!接着,随便瞟了一眼新郎,眨眨眼,又移开目光。

小半天,段勍回来了,真端着杯柠檬水,她见了,也不再看婚纱照,不说谢,捧了嘟着嘴吹凉,慢慢喝。别说,观察久了,这女的确实有点不一样,唇红得娇美,柔嫩,看得人骨头有点酥。

婚宴照常开始,大家都很尽兴。茅台一箱一箱垒在场边,杯子几乎没有空过,首长一声令下,干!三秒不到,杯中酒就全部喝完,一滴不剩,无人推辞,豪气干云天。

男人的酒酣耳热,与女人无关。乔笋借口去洗手间,消失在承办婚宴的吉祥厅。电梯直下一楼,偌大的大厅富丽堂皇,椰子树假盆景边的沙发上,坐着个身着空军蓝色军装的人,背影十分熟悉。

就知道你会来。

21

山东那么大,你不至于出现在每个角落,但我知道,初心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乔笋小跑过去,近了,停下,调整了一下呼吸。高跟鞋的声音别人总听得见,对方刚好回头。

小暖,好久不见。

无论你多牛.逼,你总要接受世界上有一个人就是不爱你的事实。

张爱玲够牛逼吧,白玫瑰,红玫瑰,白饭粒,蚊子血。胡兰成不见得多喜欢她。徐志摩够牛逼吧,“翡冷翠的一夜,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见天。”林徽因却只愿跟他搞搞暧昧,最后还害得他为了见她一面,从飞机上掉下来。你觉得自己够牛逼吧,文能烹得一手好菜,武能yín得一手好湿,但是男人宁愿抛弃你也要跟一个长相学历身材家事都不如你的小.婊.子双宿双飞。

饶是暖起身,风神秀异,俊爽天资。成烈烈一身匪气,小暖一身女人最受不得的文质深情。然而他的深情只赋卫初心,对乔笋,他的前妻,倒是犹如偶遇的陌生人。现在你只觉得乔笋悲情可怜,但想想他俩的过去,也说不上谁悲情谁可怜。

这个令段霜晖都赞不绝口的空军上校,淡漠地转身。乔笋分享了一段他最魂不守舍的神态,一段他最难以释怀的愧疚和一段他最隐秘羞耻的往事。那是别人绝不知道的小暖。

跟是暖不同,乔笋想起的小暖种种的好。比如毕业之旅去济宁时第一次见到军装笔挺的他,他和善的一个颔首微笑,比如他求婚时单膝跪地,眼里满是她看来灿烂幸福的星光,比如他俩刚结婚那时,她爱吃夹饼,粉莲街桥头那家最合她口味,圆圆的烤饼用小刀从中间片开,然后加入油炸的里脊、羊肉串、火腿、**蛋、豆扣、豆腐皮、蔬菜等等,再抹上辣椒、甜面酱、咸面酱、撒上孜然粉和芝麻,最后再放上一片生菜,土豆丝或者碎馓子。人太多,队伍太长,他回家之前排50分钟的队买给她吃。

当然,直到她知道初心这个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暖从不跟她同房。原来他不过是利用她,不管是要忘记初心也好,是掩人耳目也好,是不甘落后也好,他对她就是没有真心。之后,她看重播的《大明宫词》都会哭,她能理解太平,她最初的热忱,往后的冷漠和放荡,她在诗一样美胆词中流泪,她在皮影戏的画面中掩面嚎哭,几乎哭干了一生的眼泪,“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进而想起每个姑娘都是绛珠仙草,总有一个人要赚够你一辈子的眼泪,你若没死,之后流出的泪,只是普通的生理应激。

乔茶说,女人得经历这么一次心如刀割,才能成长,才能变硬。

乔笋后来喜欢吃馒头夹菜,不过是仿照济宁的夹饼,那是由小暖惯出来的爱好,深入骨髓,每每捧着这山寨的夹饼,乔笋都会认真地吃,细细的咽下去,她觉得小暖排队买夹饼的时候,至少是为了她吧。再后来,她知道初心以前到过济宁,她笑,还是喜欢吃山寨馒头夹菜。

他们离婚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乔笋的吵闹或小暖的顿悟。

饶是暖淡漠地走开,乔笋耸耸肩,他刚才别是以为匆匆而来的是新娘初心吧。乔笋回到吉祥厅,因为离开的时间并不久,段勍没有在意,成烈烈正来这桌敬酒,不经意撞了一下乔笋,对她挤眉弄眼了一下,乔笋果然就该死地眨眨眼,没心没肺地抓了几下后脑勺。

“贵人多忘事。”成烈烈回头。

乔笋忽然想起来和成烈烈的“渊源”,暗呼“原来是他”。好你个乔笋啊,你当年跟成烈烈合伙强.奸.了饶是暖,现在连一起作案的“兄弟”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成烈烈人生两大快事,一,睡了饶是暖的女人,二,睡了饶是暖!

段勍一来,烈烈就觉得她身边的女的眼熟,可不就是饶是暖的前妻么。他俩在“统一战线”上“工作”过,却互相不知道名字。说来也是个传奇。

因为初心之前的心理疾病,饶是暖每每克制自己,一年不要紧,几年这么下来,人也许都有条件反射的,对着初心,就是起不来。这真是个孽缘啊,这会子初心的心理障碍被成烈烈一奸而止,是暖的这个“条件反射”却落下来。成烈烈那时也不管,隔岸观火,听说是暖结婚了,偶尔还来淄博瞧瞧初心,烈烈心理那一股不甘气,还没消下去呢。这要被现在一些腐女知道了,保准解释为深厚的基.情。也不管他们基不基,总有再见面之时。

成烈烈手里还有些那时迷惑初心的药,带着混账的粉末一个人去了济宁。是暖在济宁的家在空军后勤部大院2号楼,5楼啊,成烈烈能沿着管道徒手爬上去,这是什么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可见当一个土匪流氓也是要有真本事的。是暖大半夜的还没回来,烈烈见一个女的在睡觉,就轻轻悄悄把药倒进了他们家的水壶。

成烈烈的本意是希望他老婆喝下去,最好能在他身边上了他老婆,就好像他多年前在新郎身边搞了新娘一样无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药刚下完,是暖就回来了,倒了些水一饮而尽,在浴室洗澡洗到一半,不行了,浑身软,只有下面的兄弟硬到不行。

原来是暖不是不行,他是对着初心不行?

成烈烈扒在窗口,看了直翻白眼,心想俺了个娘嘞,这真是yīn差阳错。流氓不分男女,从窗口一跃而进,轻而易举摁倒了是暖,是暖那时的模样,也不怪成烈烈动了念头。只一个字,艳。

是暖无疑是禁.欲.派的典范,浑身上下有种不可侵犯的圣洁气质,洁净静美,似乎你就是不能拿男女之事去揣摩他,去亵渎他。然而此时他下.身坚硬如钢,眼中怒气、媚气横生,加上一身水珠,顺着肌肉纹理而下,流过隆起的xiōng肌,滑过分明的腹肌,高.昂顶端,滴滴凝露,实为人间之大诱。

成烈烈趴在是暖身后,手里握着他铁一般的小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上了饶是暖,平多年怨气。他能这么想,就一定会这么做,小成挺身而出,刺入是暖从未经人如此触碰的后方。是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始终紧紧握着拳,屈辱,愤怒,极乐,额间青筋显露。

浴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成烈烈永远记得那一幕,一个女子茫然而平静地看着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成烈烈以为接下来有惊叫,有哭喊,谁知,没有。他不知道啊,眼前这位女子所有的惊,已被磨平,所有的哭,已经麻木。她进来,把浴室的门关了,灯关了,成烈烈听到衣服的声音,那个女子脱了所有的遮蔽物,躺在地上。烈烈握着小饶的右手被她扫开,代替的是她的手,扶着小饶,以自己的最之处,将小饶引入。

乔笋,饶是暖,成烈烈,是暖的根插.在乔笋的身体里,烈烈的根插.在是暖的身体里,如此妖异黄的局面,成烈烈终生难忘。

饶是暖始终清醒,他能感觉到后方的痛楚,也能感觉前方的紧.窒。这是他和乔笋的初.夜,也是互相的初.夜。同样,永生不忘。

烈烈在是暖身后的律.动,被动地带着是暖往前顶,乔笋双.腿夹着是暖的腰,腿间帝痛似乎还蕴藏着一种释放的快.感。浴室里只有女人的j□j,和深入又抽出时发出的羞涩液体挤压声。

不知是药性强烈,还是黑暗让人堕落,这场“混战”持续了很久。

“你那药应该不是针对他的吧。”乔笋仰面躺着,对成烈烈说,原来她一早就看见了,故意不出声,“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只喝瓶装矿泉水,那个水壶里的水是我专门为他准备的,只有他喝,里面加了抑制勃.起的药,一来让他时不时去淄博看他的初心时无法做那事,二来让他面对我也不举,减轻心理的罪恶感。我一边害他,一边为他着想,却不想你那药这么猛烈,我也就搭个便车,你不介意吧?”

“药我还能搞到,你要不要?”成烈烈就是大度。

“不要了。”

“姑娘,老子欣赏你。咱俩也搞一回,怎么样?”

“不了,我现在还是他的妻子,不可以跟你。以后咱有缘再见。”

“一定得再见。”

无论你当时怎么迷恋一个人,只要他从来不给你回应,总有一天,迷恋会被消磨殆尽的。乔笋半夜给乔茶打了电话,说她跟小暖要分开了,希望能去北京,乔茶当然不会拒绝。

天亮后,饶是暖提出了离婚。

成烈烈在自己的婚礼上再见乔笋,想起那日的一切,只觉得这女的真真是个奇人。

乔笋不是奇人,只是后来的生活开始过得随性罢了。谁喜欢她,愿意对她好,她就接受,也不再去死心塌地不顾一切地就要嫁给什么人,就像港剧里一句台词,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嘛。正所谓,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22

乔笋再回到成烈烈婚礼的现场,段勍的位子上是空的,环视一圈,还是不见段勍。成烈烈有点醉,可见是被灌了有多少,见了乔笋,嬉皮笑脸跟她说,段勍说单位临时有点事,先走一步,您老是留下来玩几天,还是回北京。

换做别的女的,同行男伴一声不吭就这么忽然走人,非大发脾气不可,可乔笋倒是蛮平静,点点头,还蛮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说,我要留下玩几天。

成烈烈可就等着她这句呢,第二天打了几个电话一路都安排好了,去济南要玩什么地方,去青岛要安排在哪里下榻,都吩咐得好好的,这可是曾经有过“统一战线”的人,哪里能怠慢的?临了道到了个歉,说婚礼结束仍然抽不开身陪同,只好委屈小姨了。哪里会委屈呢,他安排的时候说了,一定给老子周到了,到时那姑娘有任何不满意之处,我扒你们一层皮。

成烈烈想不到,乔笋第一天倒是很配合地去了济南,第二天就跟陪同她玩耍的济南某航空兵团的周宁说,她想去潍坊。周宁心里可纳闷,这济南还没玩什么地方呢,去潍坊干嘛呀,糟,莫不是玩得不好?乔笋这会子正在看军事新闻,新闻里嘚啵嘚说济南军区某空军师进行对抗训练如此云云,周宁思量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还是同意她比较好。

当即同意了,可是周宁还不忘给成烈烈打电话,说青岛不去了,改去潍坊。成烈烈那头倒是豪爽,他多直的一个人,说她爱去哪里去哪里,你只管带她去,保准给我玩好了。

这不,周宁跟潍坊那边的战友联系了一下,立刻就起程去潍坊。唉,小姨到了潍坊可要命,周宁才一下子不注意,她居然就不见了!周宁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吓过,在附近到处找,连洗手间都不放过,可是哪里见得着小姨。周宁冷静下来,立马打电话给潍坊的战友,要他们动用一切关系,什么交警、刑警、道路摄像头,先全城布控!

乔笋哪里去了?

她坐在一辆计程车里,去哪里?坊子十二里堡!

那里是空5师的基地所在咩。昨天她就查好地图了,这一趟大概要多久,花多少钱都算好了,前两天她就暗暗在观察周宁,什么时候喝水,什么时候上厕所,什么时候接电话,嗯嗯,他什么时候最“轻敌,于是啊,连自己什么时候逃跑都规划出来,你说说,这个姑娘是不是够让人拿不住的?

空5师的对抗训练今天仍在继续,饶是暖本不必亲力亲为,但他还是坚持上4号机,4号机的位置太重要,几乎决定成败。这不,装备好一切,小暖帅得要命,刚准备上苏-27,手下一个副团长就急急过来了,敬礼,“报告首长,您……您爱人有急事在外等您!”

小暖结婚了,知道的人本就不多,离婚了,更是瞒得死紧。你想想他是为什么离婚的?还不瞒得牢牢的。乔笋那个无赖在外头,谁个会让她进来,结果她说,我是饶是暖的老婆,手机打不通,叫他出来一下。

这副团长见饶是暖忽然就不说话了,也没其他动作,心里敬佩得要死,饶政委现在心里一定正在犹豫吧,一边是嫂子的急事,一边是即将开始的训练,想到这里,他马上说:“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首长您出去看看吧。”

饶是暖又沉默了一会儿,把头盔交给身边的一个战士,才转身离开。副团长只见得那丰神俊秀的饶政委一步步走得纠结,觉得那是保家卫国任务和儿女情长之间的交战,却不知小暖这一步步都是沉沉的恨哪!

“小暖你要帮我!”死乔笋远远见着饶是暖,奔上去啥也不顾就是这句,好像人家跟你是铁哥们似的,可以这么随意使唤。饶是暖只是站定看着她,也没说什么,她就自己嘚啵嘚起来:“段勍忽然就回北京了,说也不说一声,北京那边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要不他们不会都瞒着我,还安排我在山东到处旅游。无论是成烈烈还是那什么周宁,都是段勍的人,他们不会告诉我的……”

原来她明白着呢,只觉得段勍啊段霜晖啊宠着她,她好像没心没肺无法无天,也不在他们身上动什么脑筋,其实她也蛮了解这些个男人,比如她对段勍不告而别的怀疑。段勍再潇洒风.流,不告而别这事做得也太无情太不谨慎了,乔笋暗自揣摩很久,自己一口咬定是北京那边出什么事了,这不,她身边的无一不是跟段勍能扯上关系的,敬他的,恨他的,都不“中立”。

除了饶是暖。

一,饶家基本雄霸空军,本就不属段派,也不属宋派。二,他与段勍,若不是因为成烈烈,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利益系统。三,他虽在济南军区,但北京那边也并非完全说不上话。

“听说你跟小段……”饶是暖总算说了句话,看住她,眼里有冷漠,有审视,并不十分热忱。他不知道乔笋能耐着呢,什么小段,她还跟老段,您老知道不?

换乔笋沉默了,半晌才抬眼,眼里还充满怨气,像他欠她的,矫情死。可不就是饶是暖欠她的么,当初为了什么才火速跟她结婚,当初又为了什么火速跟她离?

“我去问问。”饶是暖说着,闷了半晌,抬眼问她,“还有事吗?”

几不耐烦哦。他肯帮着打听就好!乔笋一颗心放下来,她知道饶是暖不坏,他说帮她,就一定会去做。哀怨兮兮地,乔笋转身要走,一小步一小步,好像被赶出家门的怨妇,装什么可怜,唉,又矫情。

“乔笋,你在这里等一下。”饶是暖还真的不坏,一句话如同一句春风,吹开一朵小花,几乎让乔笋回忆起当时喜欢他时的所有细节。乔笋期期艾艾停下往后看,饶是暖已经快步走向岗亭,不一会儿,里面开出一辆黑色轿车,意思很明显,要送乔笋回潍坊市区。

小姨趴在车窗上看饶是暖,他还是不笑,却也目送她离开。乔笋用手支着头,想,可能只有初心,才能得小暖真正的笑。

周宁在潍坊已经翻了天,这小姨忽然又自己回来了,弄得他哭笑不得。饶是暖那边,确实尽心帮着问问北京那儿出什么事了,然而只是没想到这事并不难打听,不是什么机密,也无关什么权力竞争交替,更谈不上什么yīn谋。

段勍的舅舅出事了。而已。

段勍的舅舅,谁个不知道,总参一部部长,段霜晖。

小暖不是爱琢磨的人,这事却非琢磨不可。他打听来的消息称,段部长近日告假,送归国的女儿去参军,并且发扬艰苦奋斗大公无私的精神,并没有让女儿去条件好些的部队,也没有安排女儿去后勤学院当一名普通文职干部,而是把女儿送到条件艰苦的营房站,在位于昆仑山腹地的基层医疗站。天下父母心!段部长做完女儿的思想工作,回来的途中经过麻扎达坂。车子过了胜利桥,上路蜿蜒颠簸,路遇一辆满载矿石的重型货车忽然破胎急转,为躲避货车,竟然翻了下去,目前已经找到了司机的尸体和残破的车,至于段部长,个个都支支吾吾地来了句“不好说啊……”

麻扎达坂,小暖早就听说过,那是新藏公路的一个山口,海拔4950米,两侧都是巍峨嶙峋的山,素有“麻扎达坂尖,陡升五千三”之说。麻扎就是坟墓的意思,麻扎达坂,坟墓山口!加上那附近有个矿源,经常有大货车超载矿石缓慢而行,占道不说,还时不时出交通事故,危及一些过往车辆翻下公路,车毁人亡。

小暖需要琢磨的,两件事,一,段部长的情况到底如何,二,这事说来是段勍的家事,总参的公事,为什么要瞒着乔笋。他回基地后,没有参加今天的对抗训练,静静地在办公室坐了两小时。

听说段勍被一个女的迷住了,断了同其他女人的交往;听说段勍的弟弟沁川也见过那个女的,兄弟俩好像为此还有点不愉快;听说段勍对那个女的超级好,出入成双……饶是暖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有意无意听到的传言,传言中的女主角居然就是自己的前妻。他想象着,她被别的男人呵护娇宠的模样,那是她从他这里向来得不到的。

哪里像她认为的那样,他恨她呢?他对她有愧啊。他得用多少自制和冷静,才能克制住自己愧疚的眼神,转而换上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是一根刺,是小暖完美中的一丝不完美,是他的“好”中的一咪咪“不好”,面对深爱他的乔笋,他当时自私了一回,成就了一段最丑恶的自己。

此时他想,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小暖动用了他能动用的所有关系,终于联系到军区医院的同志,他们告诉他,段部长腿部大动脉破裂、脏器损伤,脑部也有撞击损伤,伤势严重,情况不容乐观,也不能马上转院,恐怕凶多吉少。段勍已经赶过去了,连常勋主.席都一天好几个电话地询问情况,还抽调了北军总、南京总的若干专家组成的专家团远赴喀什地区抢救,但还没有通知段部长的女儿久久。段勍去新.疆的时候特地嘱咐了,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但会诊的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准告诉乔笋。把乔笋留在山东,能瞒多久是多久。

23

乔笋和段霜晖……

小暖霎时明白过来,有些不可思议。段霜晖在他们这些小辈心里那就是一个传奇,虽然比他们也就大了个五六岁、七八岁的,可是辈分、位置、军衔就是摆在那里,人又是那样稳重成熟,自觉不自觉地大家不是都把他当长辈?都觉得他亲切和蔼却高不可攀啊,甚至觉得他不食人间烟火,不碰凡间女子。

饶是暖这回真的得好好审视一番他的前妻乔笋了。

段霜晖的事,该怎么说,该不该说,全凭小暖一念之差。提起话筒,小暖拨通了乔笋的电话,她还蛮焦急,一接起来就问北京怎么了。小暖说,不是北京的事,是段部长出车祸了,在麻扎达坂。

那头,没声儿了。

小暖这个性子也是不紧不慢的,你看他当年被乔笋和成烈烈合伙强q的时候有喊一声救命吗,有歇斯底里痛不欲生吗?没有嘛。事后该怎么滴就怎么滴,有时开会遇见成烈烈,居然能点头颔首,完全不当回事,自然没人发现他与成烈烈之间那个最黄的纠葛,都只以为成烈烈坏得很,故意抢小暖的心上人。

小暖坐在单人沙发上打的这个电话,左手拿着话筒,右手里握着两个文玩核桃,那是小暖爷爷的遗物,清嘉庆年间的老东西了,颜色深得很,据说那时秦淮河边的j女人手一对,空闲的时候就这么磨,这么把玩,说玩好了,再去玩男人的蛋,能练手上技术。小暖不是个下.流人,玩核桃必不是为了玩男人的蛋,人家纯属养心养性咩。

“那个地方你一人过去也艰难,我带你去。”小暖跟段勍或乔笋都没有深仇大恨,他把段霜晖车祸的事情告诉乔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的活动。

当年是我辜负了你,如今你若跟他们真有心,我必亲自将你平安送过去,否则你若见不着部长最后一面,或是见不着部长初醒的那一睁眼,尽管大家都为你好,可你最终得多恨他们和……我。只道你是没心没肺,但只有见过你掏型肺的我,才知道你不是那样的洒脱。

哎哟乔笋啊,他们往往想不到也不能想,最了解你的偏偏是这个最不爱你不宠你的小暖呀!

小暖获得的消息,目前首长还在第十八医院,可是十八院医疗条件跟不上,他们正想办法将首长转移到三百多公里远的喀什第一医院,再远的怕是没法了。然而首长重伤,即使动用军用飞机,他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小暖规划的路线是从济南直飞喀什,如果首长还未转院,他们再去叶城。

有人带着去固然好,但怎么离开山东还不被成烈烈他们发现,真是个难题了。

然而谁都有自己的关系网,饶家的势力,也是非同小可。这表面上是一次“私奔”,实际上是盘踞太行山以东两大军中家族势力的一次较量。一方面,稳住周宁,一方面,稳住成烈烈。这是一次善意的“私奔”,肯定不能用激烈的手段,小暖其人,办事也是绵里藏针派,这次是绵里藏棉。他用了最简单的办法,联系了周宁所属航空兵团的一把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饶家的几分薄面谁不给,几小时之内,周宁接到命令,前往某驻地与防空旅进行夜间对抗演习。周宁愁哇,这可怎么办。这时候,高兴适时打电话来,叽叽咕咕唠叨了一堆,周宁灵光一动,问,“高兴,你这几天有空没有?”

高兴迟迟不挂电话可不就等着他这一句么,“兄弟我有空没空还不就是你一句话,有屁快放。”

“我有个朋友,本想带着她在山东好好玩玩,但是我临时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陪着转转?”周宁当然不知道成烈烈为什么死要把乔笋留这儿玩,烈烈犯不着什么都跟他说,因此周宁把乔笋当一般“游客”也正常,可成烈烈把乔笋交给他的时候说了,“就要你陪,我放心你。”

周宁想了个办法,让高兴陪着乔笋,每天跟自己“汇报行踪”,自己再跟烈烈“汇报”就成。

“你朋友男的女的?我可告儿你,男的免谈。”高兴是北京人,那一口京腔听着又贫又舒服!

“女的女的。”

“漂不漂亮?”

“蛮秀气,耐看。”

“那成,我亲自去接,在哪?”

事儿可就这么定了,周宁把乔笋送上高兴的卡宴,自个儿赶紧归队!殊不知,这高兴哪,转眼儿就把乔笋送到小暖那儿。

小暖订了机票,他带着乔笋从济南直飞喀什。接下来,可就是小暖和乔笋的时间……

济南到喀什的飞机早上八点四十起飞,他俩昨晚从淄博到济南,早上七点出发去遥墙机场。

你看小暖,人乔笋在外头等他,他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墨色的衬衫,深色的裤子,同款深色休闲西装外套搭在手臂,身后还拖着一个便携旅行包。见了乔笋,那一抬眼,真够惊艳的。

忧愁幽思,乃赋离骚。乔笋抱臂眺望路的延伸处,眉宇间挂着忧愁,穿一身灰色长裙,黑色套头毛衣,看上去暖和却又有点单薄。长发披肩,xiōng口起伏的曲线,多些许女人的韵味。这是小暖以前不曾见到的,以前,是的,以前乔笋爱他的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热忱而热烈,眼中写着崇拜和爱慕,那样的明亮晶莹,有时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手机屏保是他的照片,屏幕是他的照片,给他专属铃声,蔡健雅的《beautiful love》,“假如明天将消失了,趁现在我爱着,只想记得,被你抱着,温热的感受”。

“小暖。”她看见他了,淡淡打了个招呼,眼里波澜不惊。

“走吧。”小暖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才上车。

一路上,乔笋都沉默得很,小暖想,她在想什么。于是转头望着她,印象中,她与自己一起,从未如此沉默,她总是唧唧喳喳说各种笑话,说她听来的段子,今天发生的新鲜事,而沉默的总是他。如今你再看她,她早已不再那样努力地讨你欢心,心里恐怕已经装了别人。小暖这些年没有发现,也没有想到,再见乔笋之后,自己满脑子竟然都是当年的她。

车上她接了一个电话,听乔笋的语气,电话里的那位是乔茶。终于还是有人告诉她了,你想,宋致远的消息多灵通,冷不丁,乔茶也会知道,然后,乔笋就瞒不住了。她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然后,竟然有泪从眼睛里掉出来,她咬着下唇,听完乔茶的话,握着手机不断点头,还说,“你别让老宋知道你告诉我这事儿了,他们……都不容易。”

他们都不容易!

小暖心里一惊。

谁都知道,宋段不合,又有谁能去揣摩,他们的“不合”有着各自的不易。要说这宋的党羽比段多,可底下人力气不往一个地方使,漏洞百出,前段时间任斌的倒台就重创了宋致远,而任斌之事竟又是宋致远的亲儿子段勍搞出来的。这段家虽然党羽不多,但少而精,弊端是任人唯亲,清一色姓段,好比秦末的项氏一门,从项梁至项羽,所信之人差不多也都是项氏一族,整个鸿门宴,就毁在项伯那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手里。一个“广纳门客”,一个“任人唯亲”,段勍夹在中间,无论怎么做,帮哪个,都是错。说到底,真是谁都不容易。

难得小姨一片体谅啊。

乔茶说,段霜晖情况并不十分好,段勍日夜陪在他身边照顾着,已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因为谁知道那一刻,是最后一面哪。

乔笋想到,段霜晖那样沉稳强势,也有如今天这般命悬一线之时。乔茶不知道乔笋此时正在赶去喀什的路上,她只想到妹妹和段勍之间那层关系,却不想那两个男人都在妹妹心里头。

而乔笋又在几个人心里头?

段勍是一个吧,沁川也算。现在这沁川同志还巴巴地写明信片寄给小姨呢,手头,绣着“百鸟朝凤”图,将来是要做成肚兜儿给姨穿上的。段霜晖,你看他如此稳重,可你们不知道,这几天命悬一线的日子里,段勍拿了个cd播放器,把耳机塞舅舅耳朵上,里面放着乔笋唱的《游园》选段,这才把舅舅的命稳着,等专家团过来呢。

还有,眼前的这个饶是暖,他现在只当是用一种新的目光审视这个姑娘,心里有怜惜,有震惊,当然还有一如既往的愧疚。

飞机上升过程中,乔笋耳朵疼,又忘了带口香糖,就假装着自己嘴里有东西,空嚼。偏头看看小暖,人家空军出身哎,这点小事,没事人一样,坐有坐相,看报纸呢,路过的空姐还蛮有心地偷看他好几次。

“开飞机是什么感觉?”乔笋问。

这个问题以前乔笋还从没问过,她以前只在乎着小暖心里喜欢初心的事,对他的事业似乎没多大上心。可跟段霜晖在一起时,段霜晖时不时看见军事新闻,会提到饶是暖,段将军对小暖这个年轻人可真是赞许有佳,乔笋这才发觉,小暖其实也是个事业很成功的男人。

“掌控,自由。”小暖精准地下了四个字的评价,他驾驶歼击机和强击机,包括著名的苏-27和国产强-5ⅳ,有种凌驾感,浩瀚蓝天,优雅而凌厉地划过,小暖温润如玉,却也有这般的掌控欲,也许这是男人奠性。说罢,他却一笑,下巴指了指前面,“这种飞机,例外。”

下午四点多,飞机降落在喀什机场。还未下飞机,饶是暖开机,接到院方发来的短信,说专家团已经到了,由于首长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合适马上转院,于是还在第十八医院,也就是说,他们下了飞机后还得马不停蹄去叶城。

三百四十五公里。

乔笋在机场外远远看见一个人上来跟小暖握手,然后她和小暖一起坐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来人说:“这里去十八院至少得开六七个小时,现在都五点了,要不要在喀什休息一晚?”

“不用了。”小暖开口,才转头问乔笋,“能不能坚持?”

“当然能!”乔笋的声音可响亮。

“那走吧。”小暖点头。

24

乔笋小姨,为了见段家二位爷一面,千里迢迢,马不停蹄,你说感人吧,她除了等待与坚持,好像也没干什么,都是人家小暖安排的咩;你说不感人吧,从早晨六点起来七点出发,从东到西,一路跋涉,呆会到医院恐怕都凌晨了,也真累。

车子在喀叶高速上奔驰,乔笋不知不觉地,终于靠在小暖肩上,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小暖怕她睡得不舒服,手伸过去搂着了,她软软柔柔的,又是那样信任他的样子,手也环着他的腰。四周黑漆漆的,远处而来的车开着远光灯,交汇时闪电一样一闪而过,静谧而寒冷。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很好闻,这是她惯用的巴宝莉风格女士香水的后调。小暖抱着乔笋,又想起以前。

那时他俩避免不了一起睡,她好像怕他跑了似的,睡着前都要握着他的手,十指交握,偶尔翻身,手松了,稍微有点醒,就又迷迷糊糊找他的手。她那样地容易满足,他不跟她做.爱,她拉着他的手就好欣慰的样子。

正想着,她的手动了,摸摸索索,小暖心念一动,右手抬了抬,不知是不是要主动伸过去让她握住。她还摸,小暖终于抬手,果然,她一下子握住了,好安心似的,又睡着了。

这是她的习惯,她跟他在一起时候的习惯,有点贱贱的。

送她去十八医院后,他不知道段首长会不会醒,段勍会不会惊喜,但他知道,她这一来,必定让那二位的心里对她更加重。

如果他当年肯忘掉一切跟她平淡一生,现在的生活在继续飞黄腾达之余,或许还有一丝为人夫为人父的温馨,在无数个夜晚,他和她能这样双手交握,继续平静的时光。他们有着共同生活的一年,写满屈辱和黄的一夜,这一路,七个小时,他们单独在一起,怕也是今后的人生最后七个小时独处的时光,以后他还是回基地,她回北京,各不相干。

小暖的眼眶忽而有点发热。

停车的时候,小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这种心情,在沁川送乔笋去见段霜晖的时候,也有过。

“乔笋,到了。”小暖轻声叫醒她。她迷糊了一下,睁开眼,揉了好久的眼睛。小暖以为她要开门出去,却不想,她把他抱住,真诚地说:“小暖,谢谢你。”

这句话,话音刚落,小暖低头吻住了她。这是小暖第一次吻她,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俩再下车,已是五分钟之后。等在医院门口的人递来了热毛巾,小暖擦了脸和手,乔笋把热毛巾捂在脸上,好一会儿,再把毛巾放下,眼睛有点红。

关于这段,乔笋姑娘在日后的回忆录里写道:“那次,小暖吻了我,我觉得我这辈子值了。”

已是凌晨一点十五分。病房区静静的,只有仪器时不时发出的滴滴声。你能想到,此时的段勍,守在段霜晖的病床边,回想下午专家团会诊后说的话,情况大致趋于稳定,意识渐渐恢复,今明两天将会苏醒。是好事!期间,久久发了好几个短信过来,问舅舅到北京没有,怎么回呢?这小丫头还算有点良心,段勍想着,等舅舅醒了,再告诉久久和乔笋。

乔笋。

不能想,一想,走廊忽然就有急促的脚步声。段勍毕竟是受过训练的军人,反应几多快,站起来,盯住门口。门口处,冒冒失失的一个姑娘跑到了,气喘吁吁,扶住门框。

乔笋!!

“段……”她第一个字叫得极大声呐,又赶紧闭嘴,走廊一路大大的“静”字。

她不是还在山东么!不是还在潍坊旅游么!怎么来的,怎么来的!段勍上去就抱住了,死紧死紧的,心里忽然有句话,大逆不道的话,万一,万一舅舅真的醒不了了,我还有乔笋!

过早失去母亲,记恨父亲,毫无双亲温暖,好在我有乔笋。党派斗争如此激烈,两头不是人,好在我有乔笋。这条路如此不好走,尔虞我诈,一不小心万丈深渊,好在我有乔笋。

段勍一抬眼,门口处,站着饶是暖。

这几天,成烈烈不知有意无意透露,饶是暖就是乔笋的前夫。

段勍放开乔笋,她抹着眼泪,到段霜晖病床边,小心翼翼蹲下,趴在床沿,又不敢去动他。

饶是暖对段勍点点头,普通同事见面打招呼似的礼貌而疏离,好像在医院偶然相遇一样,什么都没有说。一个是军中出名的五好青年,一个是军中关注度极高的段家少爷,相顾无言啊。

乔笋叫他,“他会醒吗?”

“会。”段勍很坚定地说。

“我好想亲他。”小孩子一样抬眼看他,可怜兮兮的。

“现在不行。”

乔笋站起来,“你为什么骗我?”

“我希望你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段勍几天没合眼了,眼里都是红血丝,“他其实是个骄傲的人,这几天危在旦夕,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脆弱的一段时光,他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现在带着氧气罩的模样。”

“你不该这样。段勍。你以为我担心他,会受不了。但是,我也担心你,所以我一定要来,看看他,也看你。”乔笋有点不高兴,翘着嘴,“你没有把我当哥们。”

等等,哥们?!小姨你搞清楚,你的这些个男人,哪个是把你当哥们的!

“我的小祖宗,你饶了我好不好……”段勍松懈下来,笑开,抱着她亲了又亲,爱死。再往门口看去,饶是暖不知是走了,还是有意避开,门口并不见他。段勍把小姨牵着去了段霜晖病床边,让她乖乖趴那里看,自己起身去了走廊。

饶是暖还在,坐在长椅上,仙人一样的气质,干净,跟他们这些没变没谱的混蛋们还真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段勍在他身边坐了,也没把随身带着的烟掏出来,医院不让抽是一回事,小暖肯定不抽烟又是一回事。段勍想,成烈烈傍晚还打电话“报告”乔笋今天的行踪,说什么在潍坊哪里哪里玩,吃什么什么东西,居然大半夜地就出现在十八医院,这里头肯定有猫腻。一深想,能办到这事的也就是他饶是暖了,成烈烈是百密一疏,被昔日对手这样钻了空子。

“怎么来的。”段勍语气倒是客气,宁开一条路,不堵一条河么。

这是军中两大风云人物首次坐在一起说话呢。

“首长情况怎么样?”饶是暖知道答了也是白答,人家会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么,人家想知道的是乔笋怎么就跟你一起来了,他就是不去回答,完了岔开话题。

“这一两天要醒的。”

“首长逢凶化吉,是好消息。”

段勍刚要接话,只听走廊尽头又是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姑娘拦都拦不住哟,就往这里冲。皮肤蛮白,黑发,刚理的男生头,鬓角还是青青的,清秀又眼熟,近了,才发现,这不是久久么,下头果然还是有守不住一张嘴的混蛋,竟然让小公主知道了。多日不见,还真变了,果然是段王爷练兵有方,那一头怪颜色的头发染回来了,七七八八的耳环耳钉脐环摘了,五颜六色的指甲也干净了。到底是段霜晖的种儿啊,弄干净后还真耐看,十六岁的花季,再培养个三五年,肯定是顶顶漂亮的小妖孽。她一路跑,一路喊“爸爸”,也不顾旁人,看来还是有点不懂事在里头,看样子也不怎么认识段勍和小暖,寻见了病房号,就冲进去。段勍自然也没有拦,父女情深,按理说早该来了。

乔笋在里头干嘛,小心翼翼握着段首长一根小指头,趴那边看呢。久久进来了,哪里管她,上去一把将“闲杂人等”推开,扑床边大喊爸爸,看样子又打算动手死命摇。这时,小姨不得了,以往被这么一推摔地上,非哼哼唧唧撒半天娇还不依不饶,这会子雄起,站起来揪着久久的领子就往旁边一推,当即就是一句“你还好意思喊你爸爸!”,然后,哇,要命,上去就一巴掌呼过去,几凶几凶喏,跟进来的段勍,小暖,哪个不唬一跳。

“你爸爸要不是为了送你,何苦来这!你再摇!你再喊!摇坏了你敢负责!这里除了我,个个是你首长,你打招呼没有!你请示了没有!你这么没规矩的哪一点配喊他爸爸!”

小姨真威武!

久久忽然被抽一巴掌也是愣了好久,捂着脸,竟然是半天起不来。

最没规矩的小姨居然用规矩教训段霜晖的女儿,真是奇了。最奇的是,小姨打了人,自己还在那里哭。

哭得揪心,又不怎么感发出声音嚎啕大哭,憋着,哼哼唧唧,看久久的目光,带着恨,甚至有嫉妒,哎哟,太可怜。嫉妒啥?她没爸爸呗,心眼小的,唉。段勍眼尖,忽然看见病床上的段霜晖,手指动了一动。

这怎么回事?段首长的女儿跟小情.人这么一闹,难道是要把人给闹醒了?

病房里,乔笋、久久、段勍、小暖,病房外,医生、专家、护士一群,不敢进来。

段首长的手指又动了动,慢慢,睫毛颤颤,睁眼了!

“爸爸……”久久咬下唇,叫得小心。

小姨极小心眼地瞥了久久一眼,上前。

段勍疾步上前,站在乔笋身边。

段首长睁开眼,眼前,乔笋,久久,段勍。

温馨中,还有段首长一丝无奈。

躺了几天,段霜晖清瘦不少,专家团围上来,又是看仪表,又是听诊器,一番检查,宣告好消息,静养着,过几天转院,等待康复。

小暖静静退出了病房,知分寸如他,似乎知道,段霜晖醒来之后,自己也到了该“谢幕”的时候了。乔笋和段勍、段霜晖的关系,没人看得明白,小暖做了自己能为乔笋做得最后一点事,今后可就真的分道扬镳了。这一朝,小暖心里那个曾经热忱的姑娘,那个曾经只属于小暖的乔笋,真正鲜活起来,也扎根进了小暖的心,也总算有了那么一点点位置。

久久眼尖地看到,乔笋又握着爸爸的小指头。一下子明白了,这可能是自己的“后妈”啊。西方文化教育使得久久倒是对后妈不排斥,只是刚才乔笋抽她的那一巴掌,记恨死。然而又看到,段勍搂上了乔笋的肩膀,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什么,她才笑。这又是怎么滴,这到底是“后妈”,还是“嫂子”?

后妈还是嫂子,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25 尾2声

许久不曾这么踏实地躺床上一觉睡到下午,段勍翻了个身,眯着眼睛,遮光窗帘缝隙里透出些白光。

段小爷也忽而考虑起乔笋的归属问题起来。

他也知道,当自己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开始,自己和舅舅之间的争斗就要开始了。然而,段家这二位是怎么样的心性和底线,万不可能因为一个乔笋互相窝里斗起来。就如前边儿小暖分析的,段家就如同秦末的项氏一族,作为领军人物的段霜晖和段勍就如同那时的项梁和项羽,亲属关系坚不可摧,亲叔叔与虞姬的死,哪个对项羽那样的男人影响更大?但凡当年项梁没有战死,项羽也不可能在推翻秦朝统治后的几年时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乔笋在独立病房里陪着段霜晖,哪里肯老实,先是趴在床沿,然后偷偷躺上去,然后偷偷钻进被子里。转院三天了,段霜晖情况很稳定,氧气罩早就拿掉了,腿上、右手打着石膏,缠着厚厚的纱布。

“又调皮。”段霜晖未受伤的左手伸进被子里,捏了捏乔笋的耳垂。小小滑滑的一片,他没有松手,捏着,着。乔笋闷在被子里,脚丫在被子外面,头枕着他的小腹,想起《蜗居》里的宋思明和海藻,自己居然傻乐起来。

段霜晖揉她的头发,轻声说,“坐我身上来。”

“会坐坏的。”她不肯,手在被子里抠他病号服的纽扣。

“你是秤砣儿,还坐坏?”

“门没锁。”

“不锁了。”

“我去锁。”说罢,小妮子一下子钻出来,光着脚“咣”一下摁上门,扣上锁,可就再也耐不住了,掀开被子,小心地跨上去坐在他小腹上,还问:“坐到伤口了么,疼不疼?”

关切的小眼神。可手呢,迫不及待拉他的裤子。

“我不方便,你自己放进去。”段霜晖左手握着她的手腕,含笑看她。

乔笋坏坏一笑,俯身用脸去蹭,调.戏他,“放进哪里?”

“随便你。”段王爷大妖孽,谁能调.戏得来!

乔笋握着,盯着他看了好久,拿起病床边矮柜的茶杯,含了口温水,又俯下身。

“个小不正经……”

段霜晖所在的这层病房不是谁都能来探视的,段勍睡饱了过来,走到段霜晖的病房门口,推门,却没推开。段勍的眸色暗了暗,手搭在门把上。段小爷转身要走,走出几步后又回来,等在门口。

不知等了多久,门把动了动,乔笋拉开门,见了他还吓一跳。段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晚上带你去吃羊肉串儿。”乔笋乐地点头,又敬礼报告:“我有事外出,请批准。”

“滚蛋。”段勍扬扬手,乔笋赶紧跑了。她哪里是要外出,急匆匆本着附近宾馆浴室去的,刚才弄的,一身黏糊糊,他的,她自己的,xiōng口、大.腿.根.儿、小.洞.洞里,几难受。乔笋什么个破讲究性子,还不爱在医院洗,说“讨厌一股消毒药水味儿”,段霜晖笑骂她,“害虫都怕消毒水”。

害虫,这话真准。乔笋就是只害虫。

段勍进去,坐在床边椅子上,久久不说话。阳光从窗口透进来,照在这一大一小两只妖孽身上。谁心里都明镜似的,谁都不主动挑破。但这回,害虫大老远从山东一路往西而来,责备了小的,吵醒了大的,这份心,足实把二位给震着了。

想他二位见过处过的女人,有虚情假意的,有真心实意但互不干扰的,就是没有这看上去没心没肺可真能将你装心里的。

“我想结婚,舅舅。”

段勍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都称呼段霜晖首长,这等亲昵,除非独处,除非私事。

我想结婚。一片赤诚!玩了有十几年了吧,自由惯了,何日是个头呢?一只害虫,爱得不行,怎么也放不了手,别说她这下子还没彻底属于谁,段小爷只想着,她就算是别人的老婆,甚至,即使是“舅妈”,只要她愿意,我就不放手。忽然间,对着舅舅脱口而出,他自己都没想过。

段王爷倒是蛮平静,人家闭目养神眼皮都不抬一下,“最近各地政.府也好,军.委也好,对宴请会场及礼金情况查得比较严,自己把握,尽量低调。”

好吧,人家段王爷是何等人物,他哪里不知道你想结婚的对象,根本没想跟你争好不好!你要结婚,你自己注意别那么高调,今时不同往日了,就算你有强硬的后台,人家要捅你一刀,不过是拍几张照片发微博的事。人家关心的是这个,你的前途,段氏的前途。

段勍这下子倒可爱起来,摸摸自己的鼻尖,有点尴尬的样子。

“但是,你的对手是宋沁川。”段王爷有兴致抬眼看看了,“难为你最近一直在我身边,疏于看内部简报。”

“简报……”

“广州、南京军区人事调整,沁川不再担任机关秘书,下军区特种兵团,这事连宋致远都没料到。这小子在第一次任务中就有重大立功表现,之前认为他手无缚**之力全靠家庭背景的那些人对他全部改变了看法。这条路,跟你刚提副团时下基层部队出任参谋长是一样的,他用跟你相同的路子,跟你卯上了,懂吗?”

“……”

“很有意思。”

“我不会输。”

“乔笋那个小丫头,真是个害虫。”段霜晖摇头,这两家斗来斗去的,本来就势如水火,这丫头无意中参合进来,火上浇油。唉,段宋两家啊,还有的斗。

“说谁是害虫!”乔笋推门进来,一副“被我捉着你们背后说我坏话”的样子。

“当然是你。”段勍瞪了她一眼。你算算,他、他舅舅、他弟弟,还有一个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跟她结婚又离婚的饶是暖,她可算是把军中几大家族的公子们都“玩”了个遍!

乔笋还特别委屈,段霜晖这下子也不帮她了,装聋作哑。段勍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不吃羊肉串了?”“吃!”她坚定地说。“亲我一下?”段勍咬她的耳朵。乔笋推开他,他又粘过去,拉着她出去吃羊肉串。

我们都知道新.疆的羊肉串肥香热辣,撒上孜然和辣椒面,老远就闻得见香味,谁人也不在乎什么形象啊,礼仪啊,讲究点的就坐在烤羊肉摊店外边儿的小桌子那儿吃,配啤酒,一口肉一口酒,指点江山;不讲究的,买了就走,左手一大把,右手一根一根,边吃边走,热辣的羊油从嘴角流下,也就是一袖子抹去的事儿。

小姨和段小爷窝在小桌子边,乔笋吃羊肉串吃得开心,冷不丁被段勍拉住小爪子,她还蛮震惊,愣愣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嫁给我好不好。”

段勍小爷在小姨面前真是爽直爽直的人,也没铺垫,也不讲究排场,在烤羊肉摊边油黑油黑的小桌子边,抓一根羊肉串,就这么坚定不移地看着乔笋,求婚。

乔笋这会子有点急了,脸微微红,不知道是辣的,还是臊的,结巴了,“可是……可是我不是也跟你舅舅……他……”

“我舅舅也姓段。”好嘛,合着你段勍不在乎乔笋嫁你还是你舅舅,就在乎她嫁给姓段的还是姓宋的。唉,这是段勍在乎的,人家小姨在乎的不是嫁哪个姓,人在乎的是,哎呀,我这跟你和老段都搞不清楚,嫁你嫁他好像都不合适,以后互相见着,尴尬!

你也别以为小姨就是个破烂人,没一点从一而终的观念。记得她跟成烈烈强.奸饶是暖那晚上,烈烈坦言自己蛮欣赏她,也想顺便跟她来那么一段销.魂事,可这丫头当时怎么说的。

“不了,我现在还是他的妻子,不可以跟你。以后咱有缘再见。”

小姨机敏着呢,婚内,是绝不能对不起小暖的,要发生点什么黄的,也要等她将来单身。

这下子,你要她嫁给你,可她知道自己跟你跟你舅舅都断不了,要她怎么办。

“我和舅舅之间,不需要你必选其一。”段勍凑过去到她耳边,她还嫌他嘴上有油,一个劲儿用手推他,她手上也都是油咩,看推得段勍一肩膀都是油乎乎的爪子印。“他不会再婚,我不跟他对着干。你高兴跟他跟他,可,你得是我段勍的老婆。”

乔笋吃惊呐,小嘴张得可大,还有这样的?

是啊,还有这样的好事?这头,人家就要你当老婆,还默许你跟人舅舅胡搞!那头,人家愿意成全你跟外甥结婚,还用尽全力护着外甥大好的前途,保你荣华富贵呢。

“你用那边在火焰山上写个你爱我,我就嫁给你。”小姨反应过来后,也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指着段勍胯.下的小兄弟,蛮横又彪悍地说。

用段小兄弟在火焰山上写个我爱你。

太为难人!

可纵观乔笋那些个男人,再为难,不也是老老实实干?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段勍吃完羊肉串,回医院跟舅舅说了一声,就立马起程去火焰山。

百度上说,新疆火焰山是吐鲁番最出名的景点,位于吐鲁番盆地的北缘,古丝绸之路北道。段小爷马不停蹄,1473公里啊,车子跑了一天一夜,到达写着火焰山三个字的大石头前。

段小爷吩咐了,清场!

一时间,送他来的几个人退出几十米开外,段小爷冒着大危险,让军车把四周围住,他呢,想着乔笋那个死害虫,把自己撸.直了,一罐红颜料,用那.话儿沾着,再一笔一划在石头上写!

男人那.话儿最是坚硬又最是脆弱,坚硬不过粗粝的岩石,脆弱不过女人的玻璃心。段小爷这几个字写得,最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想当年,饶是暖让乔笋嫁他,乔笋若也出这个怪招,谅是暖也不至于到前几日才发觉那害虫的与众不同。

乔笋,我爱你。

说出来多俗,用你最是坚硬又最是脆弱写出来才了不得!

你看写到最后,红艳艳的顶端,不知是红色颜料,还是男人鲜血;你看写完最后一笔,段小爷眼中的润,不知是钻心帝,还是艺术家对完美作品的动容。

小姨看见段勍发来的现场图片,眯着眼,先是笑,后来用手捂着眼睛,指缝微湿。

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男人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征服女人,可女人呢?你看乔笋呢?人家用征服男人去征服天下!年底,害虫嫁了段勍,这头,跟段霜晖还是腻腻呼呼,那头,段勍小爷也是喜欢死她,沁川的明信片,向来没停过。

小姨超脱,她的男人们更超脱,段家二位且不用说,宋家公子从来就没放弃好不好,不知什么时候,成烈烈也对乔笋表现得蛮有意思,连饶是暖!都偶尔冒出来挠她几下。死害虫做着段家媳妇,却还蛮守“妇道”,段霜晖日理万机,偶尔来,其余时间人家唱唱戏,跟段小爷出双入对,真是如鱼得水,自由得很,傲视群雄!

你要问我这里面谁是赢家,段勍、段霜晖、沁川、小暖或是成烈烈?小姨才是赢家咩,表面上,男人们争夺天下只为征服她,实际上,小姨把他们牢牢攥在手里,可不比她姐姐差!

日后,小姨在回忆录里写道:谁都不是妖精,总有一天年华老去。诗酒放歌趁年少,我要没心没肺挥舞青春,有情有义活在当下,直到那天,我孤苦伶仃地彻底老去,如果,他们舍得的话。

你们说说,这赢家究竟是谁?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