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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焱》 序章-寻焱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尝试了。” “一百年，剩余的资源留给我们的时间。” “破釜沉舟。” “开始吧，向全世界发布这个生存游戏。” “让每个仍然沉溺在幻想的人们逐渐意识。“ “投入全世界的力量寻找生存下去的契机。” “虚拟链接高维世界。” “计划代号——寻焱！” …… 【3202年——距离智能评估的人类资源枯竭还有100年——】 没有人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已经是怎样的千疮百孔，人们习以为常地过着满是浪费与污染的生活，在科技高速发展中的极乐之间陶醉—— 这个世界已经过载，绝少部分已经拥有如此觉悟的高新人才组建起了一支强大的队伍，打造了链接高维与现实的通道，借此来寻找能够使人类薪火相承的契机。 为了使民众更易于接受，他们将虚拟终端的链接设置为脑域模式——即通过高端设备将人的意识载入高维，称之为【反投影技术】。 当然，这样的行为是有违自然规则的，长期使用将会一定程度上对人脑造成永久性的损伤。轻则头晕，重则瘫痪。 好在经过重重改良，在百年节点到来的当下，他们得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两端链接，然而，人类对高维世界的已知甚少，需要足够大的人数充当探索者。 因此，希冀民众能够一同参与进入为生存寻找希望的历程当中，他们于是将其制作成一款游戏，同时也是关系人类存亡命运的计划—— “寻焱”。 …… 另一边—— 【寻焱世界——穹顶——高层议事会——】 “那群愚昧的低维生物竟然胆敢在我们的世界上开辟自己的领地。”一个厚重的声音充斥着愤怒。 “穹顶的维度核心也已经快降维了，我们很难再保证自己是否能够高出他们。如果不在有限的时间内得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那么我们面临的可不止退化那么简单。”另外一道声音显得清冷而理智。 “我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机会，对于我们的探索计划来说。”这是一位女性——或者对他们而言，是【母系】。 “确实，如果我们无法抵抗自然的选择，维度核心的异变真正到来时，我们确实应该选择一个明确的降维生存方向——借助我们的基因改造技术。”那个愤怒的声音快速冷静了下来，变得古井无波。 “但是我们对低维的生物所知甚少，一旦我们选错，我们可能再次变得愚昧不堪，甚至成为食物链的最底端。”第四个声音响起了。 “这次在我们头上动土的低维生物，已经具有了c级文明的水准，虽然与我们的现有实力仍然相去甚远，但也不妨把他们列入退化保存方向之一。”沉默许久的另一位【母系】说道。 “他们的名字？”开口的是坐在议事厅头把座椅的高维生物。他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者。 “人类。” “笙，这次就由你和璃负责对这种生物的潜力探索。”那个领导者下达了命令。 “是。”是那位【母系】。 “空间投影已经开启，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 两个身影链接上了投影终端，开始了她们在人类世界的历程—— …… 第一+二章 初遇 【阳曦大学——】 “北太，这次的七夕新时装，又是组队开通购买渠道，怎么样了，找到女伴了吗？”说话人正俯身摸寻着电源插座的位置，接通了【寻焱】的连接枢纽。 “任白！你给我听好了，我张北太就是羡慕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再舍命陪君子去弄那七夕装了——何况你不是君子。”他指着宿舍窗户，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回忆起一年前的同一时间，自己的角色身着女装，被迫与自己的“好哥们”牵手在长安广场环行两圈的囧事，张北太的表情越发狰狞。 “爱要不要咯，我就单纯问问我们张老板找到女朋友了没有而已，我才不是那种为了皮草出卖兄弟情义的人呢。某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怪不得我。”任白挑了挑眉，在确定连接无误后戴上了设备——一个银白色的耳机。 张北太轻啐了一口，快速抓过桌上放着的金色耳机，泄愤似的将电源连上，也戴上了。 “欢迎玩家‘任太白’，来到【寻焱】！现在是早上8时26分，您的位置是【青州——东胜神部——长安区】” “欢迎玩家‘长弓天’，来到【寻焱】！现在是早上8时26分，您的位置是【青州——东胜神部——长安区】” 两道仿真语音响起的同时，在一间小宅中，二人的身影随着光束投影显现出来。 这里是寻焱世界中人类自主开发的领地之一——长安区。 寻焱世界的玩家能够根据自己喜好打造自己的人物形象。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任白的意识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中，喃喃自语道，“今日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潇洒满面啊。” “嘁，可美得你。”张北太也进入了长弓天意识中，抓了抓自己的一席虎皮兽袍，又撇了撇嘴，说道：“你那破剑士袍子能不能给换了，我上回破费给你买的那套你丢哪去了？” “俗不可耐！你给我买的那叫衣服吗？那分明就是草绳绑虎皮，哪有点衣服的样子？卖了买剑去了。”任白弹了弹自己布袍上的污物，又抚了抚身侧的剑鞘。任白自幼便极喜李白诗书，爱屋及乌下，在接触【寻焱】后对剑术也愈发喜爱，于是成了剑客。“‘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这把白犀剑正应此诗句，也配我这少年大侠。” “哈哈哈哈，我说任公子，就你这低阶小剑客，排行榜的尾巴都摸不到，还大侠嘞？卖了我充了1000现金买的灵气袍子，买了个粗制滥造品，给你嘚瑟的哈哈哈。”张北太取出自己背后背的虎皮大弓，在任白面前比划了一下，炫耀后胜利者般又插了回去。 “不与你这氪金大佬多说，反正花的是你的钱，我又不心疼，再说，没钱你包养我啊。”任白打趣道。 “去去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哥哥我纯情少男，还有万千美丽少女等着我去寻芳猎艳呢，谁包养你这白脸书生。” “怎么？好歹我也是咱阳曦大二文学系有名的男神不是？还委屈你了？” 二人在贫嘴之间一齐向长安广场走去—— 【长安广场——】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长安广场，七夕节即将到来，系统将在明日开启七夕限时时装体验通道，请各位玩家携带自己的男伴或女伴前往指定端口完成任务领取。祝有情人终成眷属，祝各位游戏愉快！” 语音一过，广场的全貌一下子在两人眼前铺开，人声鼎沸，似洪流般涌入耳中。 “亲爱的，明天咱就是这条街，不，这广场上最靓的仔。” “宝贝，明天我就穿七夕装陪你去逛街。” “美女，缺伴吗？看看哥哥咋样？一起呗？” 一路走过去，无不是在讨论七夕活动的人们，任白与张北太在人流中穿梭的同时，被强行塞了一把又一把狗粮。 “切，有什么稀罕的，破时装，要不是你——”任白话音未落，便被张北太无情打断： “你给我打住，当我是小人度你君子腹，我说什么也不可能陪你去的。” “北太，还是不是兄弟了？”任白一把将张北太的手臂攥住，硬是拉向了登记口。 “你起开——”张北太嚎道。 此时，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二人的纠缠。 “你，你好？请问你们两位——嗯——有同伴了吗？” 正在打闹的两男闻声而止，一转头，却见“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眼前女子有如出水芙蓉，冰肌玉颜，又有一番朦胧之美，虽知是ai制造，却也让人遐想连篇。任白与张北太登时脑袋空白，一个是校园男神，一个是富家阔少，但是谁又知他俩是感情经历为0的纯情少男？别说谈恋爱，就是平常跟女同学说话也会紧张的两人，又怎么经得起如此美女的搭讪？亏得寻焱世界中是100%还原生理条件，他们此刻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加速。 “呃……是的，我俩暂时还没找到伴。”任白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毕竟在他看来，这里不比现实世界，他反复在内心提醒自己，眼前的貌美不过是一串加以粉饰的代码。 “那……我们能邀请你们一起完成七夕任务么？”她盈笑浅扬，眸若一汪清潭，似能使任白的魂陷进去般，一手指向在广场一侧的另一女子，示意着。 好逼真的仿真技术。任白还是不禁失了失神，心里暗道，而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当然没问题，可是，我记得七夕任务也可以同性组队呀？”说着，他又瞟向了身侧的张北太。 “啊？你们还不知道吗？哈哈，去年咱们这里出了个女装大佬，活动负责人觉得糙汉女装有伤风化，今年就取消了同性组队资格。”说着，眼睫不时一眨，好似向张北太发出了莫名的信号。 张北太闻言，顿时如吃了死耗子般脸色刹地黑了下来，内心发出种种咆哮：我女装怎么的，人身自由都受限了？更何况小爷我是被迫！被迫的啊！ 任白登时憋不住了，放声大笑出来，吐槽道：“那可不，某些人就是没有些自知之明呐，也不照照镜子就出来吓人哩！” 就你话多。张北太心里暗骂，偷着给了任白一肘子，而后掏出职业礼貌假笑，极力想要转移话题，说道：“我也同意组队，美女，还麻烦请你朋友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吧。” “好的。”她又展颜一笑，而后向着那侧走去了。 张北太望着那远去的倩影，一时又怔了怔。“咋了？咱们张大少，看上人家黄花闺女准备下手了？”任白可不愿意放过任何能够挖苦张北太的机会，“不过人家貌似不太喜欢女装大佬呢。”张北太一听，火气又从心头窜了上来，涨红了脸恶瞪了任白一眼：“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女装怎么了？而且——还不是你害的！”说罢，又给了任白一记直拳，打在任白的手臂上。“我去，老铁，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啊你这是！塑料啊塑料，兄弟有你这么当的吗？”任白夸张地嚎了一句，捂住手臂跳开向一边。 二人正争执得热闹，又是柔语莺声从中打断： “帅哥们，我们来啦，现在可以正式认识一下了。”她的手在两人之间晃了晃，而后笑着打开了好友申请界面。 【您有一份好友申请，请查收，请在确认身份的情况下选择通过申请，或者选择拒绝，系统提示您，为保障个人安全，建议不要透露您的真实姓名。】 “长弓天。”在系统提示音向两人发出的同时，张北太亮出了自己的铭牌，上面缀满了星芒，是他花了大笔现金拍卖买来的土豪铭饰，扫了一下通过。 “任太白。”任白也取出了自己朴实的银色铭牌，在通过的字样前扫了一下，同时偷偷打量起一旁刚跟来的女子，但出于礼貌，他也立即收回了目光。 “桃璃。”她简单地回应了一下，而后将身边的另一女子拉近了一步。 却见那女子身着鎏光红羽裳，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只是一层红色轻纱掩面，虽不能见得全貌，也得见“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正是雾里佳人般。 她微一启齿，也说道：“我名凤兮，二位初次见面。”却有涵笑之味；而后发送了好友申请，闪过的是一张淡金色的铭牌。 任白张北太二人见状，心中暗自一惊，互相使了使眼色。淡金色的铭牌是游戏中实力的代表，只有3个月连续在排行榜上万名内才能够获得。要知道，【寻焱】自发行伊始，就有上亿玩家，遑论两年后的现在？凤兮在二人心中的地位不免又上升了几分，要是一个不高兴，人家把自己骗去战斗区秒了出气怎么办？任白二人于是扫了通过，好友名单上又多了一人。 “好了，那现在的问题就是分组组队啦！”桃璃笑着说道，而后眨巴眨巴眼，打量起两人。 “我……我就跟桃璃一组吧。”张北太似乎有所忌于凤兮的身份，觉得还是跟桃璃相处可能更加融洽些，便主动请缨了。 任白腹诽：这就虚了，真不是男人。给了张北太一个白眼。 “哎呀那就可惜啦，人家还想跟剑客哥哥一起呢，不过既然你已经邀请我了，那我就只好答应啦。”桃璃故意逗了逗张北太，搞得任白一笑，拍了拍张北太的肩膀，走向了另一侧的凤兮，“凤兮小姐，能与你同游是我的荣幸。”他略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路。 “公子说笑了，能与任公子同游也是小女子之幸。”只道黄莺出谷，唇齿间微波更是如鸣佩环，比之桃璃又多了一分雅致。【寻焱】里的人声初始设置是现实声音的完全还原，如果没有特意购买修改器隐藏，就是真人的声音。于是，任白和张北太心中又不由多生了一分遐想与一分好奇，凤兮，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行啦行啦，招呼打过了就别贫了，走吧走吧，先去登记吧，马上就要关闭登记口了。”桃璃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了一下张北太。任白这才反应过来，从他们登录到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6个小时，现实中的自己也差不多该醒了。唉，下次还是得再破费买个好一点的交通工具。他琢磨着，虽然张北太是富二代，但是家里对于他的游戏消费管制还是蛮严格的，这家伙又极好面子，这两个月充值游戏的钱全部砸在买衣服和铭饰上了。两人成为【寻焱】的玩家虽有一年多，不过由于入学初期阳曦大学的学业繁重，实际在线时间却不多，现在还是处在萌新小白的状态，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去探索。 【系统提示：您的游戏定时闹钟即将在1个小时后将您唤醒，请及时确认事务存档完毕，以免任务丢失】 收到提示的两人互相看了看，心中会意。任白道：“那我们就兵分两路，你们去广场东面的登记点，我们去北面的。” “好。”其他人也都各自点了点头。 “凤小姐，请吧。”任白微微示意，而后看着凤兮先行半步，随后跟上。少顷，远远的，桃璃的声音从嘈杂中若游丝般断续进入了他的耳中：“你看看人家任太白，多绅士。我说长弓天，你就不能稍微学着点怜香惜玉？还让我来开路……”他自在内心叹了口气，同样是大好纯情少男，咋就偏偏是一个钢铁直男嘞？一边觉得好笑，却又见凤兮的轻纱之间似乎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听到了吗？任白望着，一时间却有些痴了。平日在学校，追求他的美女固然不少，但真正如此的有几何？“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他不知觉念出了诗经中此句。 “任公子喜欢诗吗？”凤兮侧颜看向任白。 “啊？哦……略有涉猎罢了。”任白才反应过来，一时察觉到自己的窘态，低头回答道，“是在下唐突了，凤小姐姿色无双，怎是在野蔓草能比？云泥之别啊。” “怎么会呢？野蔓自有其清丽雅致，与雍容之类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公子如此夸小女子，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呢，”凤兮眉眼稍展，却是笑颜如嫣，“小女子平日也对诗词曲赋颇有些兴趣，知交难得，不知公子可愿意为高山流水之交？” 任白闻言，心下当即一喜，假作情侣做七夕任务的尴尬此时也一扫而空，当即又文绉绉地回答道：“如此甚好，想不到凤小姐如此才情，恕在下适才眼拙了。” “哈哈哈，公子还是说笑了，既然已愿为诗友知交，也不必多礼了。叫我兮儿就好了，”凤兮笑着说道，“我今年正是桃李年华，敢问公子贵庚？” “虚长姑娘一岁罢。”任白答道。在【寻焱】的世界中，所有年龄段的女性都能拥有内心最渴望的美貌，因而年龄已经成为了人们最不在乎的隐私，也少了许多拘束。 “那公子，不介意我称你一声白哥哥吧？”凤兮背手侧身一转，秀发在空中扬起，任白只觉得鼻翼萦香，脑袋也在片刻间空白了。心跳加速间，他喃喃道：“不介意。” 凤兮听了，于是又展颜一笑，一手主动牵过了任白的手，一手凭空取出了一个卷轴，说道：“既然如此，做妹妹的也当给哥哥一点小心意，这幅画是我所绘，还希望哥哥不要嫌弃。”任白此刻，脸已经越发滚烫起来，手无足措间，忙道：“这怎么使得？做哥哥的哪有让妹妹给礼物的道理。”却要推辞之间，见到凤兮神色间出现的一缕失落，只好改口，“不过……今日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够送你，兮儿这第一份礼我便收下，以后，就该是我了。” “嗯！” 第三章 任重道远 任白和张北太在经过一晚后登出了游戏。 【系统提示：您已成功登出】 天色微蒙，东方渐白，初阳的晨晕已经透窗散入，任白从休眠椅上坐了起来。他的脑中还是与凤兮的邂逅时间，脸上浮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想不到，在这充斥功名利禄的世界，还能有如此妙龄女子，愿意放下华服珠饰，潜心研究古典。如若是现实中能够有缘相遇，该多好？任白还是摇了摇头，自己从生下来老天除了给了副足以吃饭的面容，就再无多少好运。他轻叹了口气，收拾起游戏设备。 “我说任白，怎么一出来就又摇头又叹气的，怎么，向人凤兮表白被拒了？假做现充可别当真呐。”张北太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挑眉看向任白。 “去你的，哪来的事？倒是你，没被人桃璃妹子嫌弃就不错了吧？直男癌。”任白反将一军，点指张北太脑门。 “啧，那哪会？桃璃虽美，可还入不了本少爷的法眼，我没嫌弃她就不错了。”张北太拨开了任白的手，牛气哄哄地说道。 却都是弱冠少年，二人的心底在昨夜之间都已有了一丝对美好的憧憬。只是，不便说罢。 “不说这个了，该去吃饭了，等下还得上课。” …… 时光在生活琐事之间渐渐消逝，人们难以意识到危机迫在眉睫…… 转眼又是晚上—— “特大公告！寻焱世界官方募集‘慕火者’，所有人都可以报名参与该项目，达成条件可以获得巨额奖励哦！” 两人链接进入【寻焱】，便被这醒目的电子公告板勾去了目光。 “看看去？”任白一把拖过来不及反应的张北太，冲向了最近的报名点。 …… “你好，我要登记报名‘慕火者’。”任白对着登记的人工智能说道。 “你好，玩家‘任太白’，编号20180509号，ai小莉，为您注册登记‘慕火者’。”智能女声响应了他的声音，并在他的眼前打开了一张大表。 “请仔细阅读注意事项，一旦登记完成，将完全按照协议内容执行奖惩条例。”小莉的声音不夹杂任何一丝情感。 “恩。”哪怕知道自己眼前的是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他还是选择礼貌地回答了一声。 张北太也凑近了过来，跟着登记了以后阅读起了须知条例。 “谢谢各位能玩我一手制作的游戏！ 以下是慕火者任务，也是代表着这个游戏世界更迭的任务。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寻焱】最大的股东——悟， 在我生命仅剩的这段时间，我将要在你们——这数亿玩家中选出一位能够继承我意志的人来继续发扬这款游戏的核心理念。 再次谢谢大家能玩我制作的游戏！ 成为‘慕火者’，你将在每次登陆游戏后前往【虚空】的入口——也就是这个游戏仍待你们探索的区域。 它的范围之广远超你们目前所知，而任务的要求，就是在这整个【寻焱】世界中，找寻到我随机投放的【核心】，我们姑且把它称为【焱】。 【焱】的基本形态是一个能量高聚物，在我们所视范围内是一个泛着蓝色火焰的球状核心。只有一名玩家能够寻找到【焱】，而在获取它并标记上自己的玩家标识后，系统会自动判定胜出，成为此次任务唯一的赢家。 当然，作为一个任务，奖励必不可少。唯一的赢家，将会获得完全继承我现有的资产的权利，包括【世界政府】授予的权利。 当然，风险与收益并存，探索【虚空】时，游戏的智能系统将会关闭，玩家需要完全借助自己的力量在其中生存下去并寻找【焱】。我们不会具体透露【虚空】中有什么，一切遭遇由个人自己承担后果，每个玩家投入任务时的一切即为你在【虚空】中拥有的角色初始形象。在角色死去后，你们将失去角色身上现有的所有财产并重新投入游戏中，在死亡五次后，你的角色将永久——注意是永久性地，从【寻焱】世界中注销。 这个任务的自主选择时间会持续二十年，如果到期仍未出现能够胜出的玩家，全体玩家将强制进入该任务，成为‘慕火者’。 【寻焱】世界的存在即如其名，现在是各位选择是否优先面对它的时候了。如果在强制全体化后六十年内仍未决出胜者，我们将永久注销这款游戏，包括之前各位在游戏中投入的资产。 以上。 最后，再次谢谢各位能够玩我制作的游戏，玩家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幸运！ 预祝各位‘慕火者’好运！” …… 两人阅读良久，竟然都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来，发出同一声惊呼—— “我去！” 作为坐拥数亿玩家的超大型游戏，【寻焱】的开发者早就赚得盆满钵满，成为了世界首富。但是，更为吸引他们的，是【世界政府】授予的特殊权利——你的言语，将一定程度上成为一个局域内的最高指令。 谁没有一个成为首脑的梦？呼风唤雨。 可是，想要达成这个任务，谈何容易？在整个大世界之中漫无目的地搜索，寻找到名为【焱】的能量核心。 前路漫漫，迷雾重重。 “任白，这上面的条例也说得很清楚了。”张北太说道，指着电子光屏上显示的文字。 “恩，前前后后一共八十年，在现在这个人均寿命两百年的时代，实在算是不长了。”任白回掐指，回答道。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被卷入其中，不如——”张北太话音未落，任白的声音便盖了过去—— “放手一搏！”任白高呼。 张北太顿时一愣，连忙摆手，”哥们，我不是这意思啊。我说，既然迟早要被卷进去，现在早早送死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先再苟他二十年，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焱】。” “嘁，鼠目寸光！没听过先下手为强吗？五次机会，小心行事不就完了，干什么这么怂？” 任白不顾张北太的劝阻，点下了确认键—— “恭喜！系统第9021001号‘慕火者’，注册登记成功！”屏幕上的数字，赫然浮现在那里，刺激着张北太的“鼠目”。 合着大家都报了？张北太心下一惊，又一咬牙——不行，做为堂堂八尺男儿，怂不得——他也狠狠地下压了自己的手指，继而又是一声系统提示的弹出。 他是9039283号。 又是一番互相吐槽，两人似乎忘却了任务背后隐藏的风险，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前方，将会是什么，等着他们。 …… 【世界政府——第一医院——】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悟，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了还在读书。” “……” “你说，你这酝酿已久的一步，到底能不能成？” “我不知道。” “如果真的实现了，他们九泉之下，也应该含笑了。” “……” 人类的命运，顷刻之间，天翻地覆—— 寻焱之路，任重道远。 第四章 探索启程 【系统提示：您即将进入虚空领域，届时系统将完全关闭，您仅能查看个人信息及物品栏】 任白一下了课便冲回了宿舍——张北太被连拖带拽地也回来了。 “慕火者9021001号。” “慕火者9039283号。” 两道清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了，昭示着征程的开始。 “界面护盾已经解锁，请前往传送台中央，随机传送【虚空】位置。” 两人在收到提示后一同站上了分配的传送台。 “界面传送开启，目标——【虚空】。” “嗡！”传送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二人都是一个趔趄，慌忙稳住身形。 待他们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是全然不同的场景。 这里是一片草原——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 没有高端科技构成的机械建筑，也没有车水马龙的街巷行道。 一眼望去，只有一片片“草坪”。 不是纯青色，上面似乎能够倒映出灰暗的天，那种颜色仿佛是在青色之上抹了层灰，在光影的流动下有种渐变的感觉。 “草”的形状与人类世界大抵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多出了许多肉眼难见的绒丝。 任白弯下腰来，抚了抚这些“草”。 触感有点别致的冰凉。 这真的是游戏世界的一部分吗？他甚至开始遐想连篇，从眼前的开阔开始。 由远到近，那从天边来的，不知是不是太阳放射出的光线是那样在灰暗的天色下一点点地被削弱，触到任白手上时，已经失去了它应该有的温度。 一切都是那样真实。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虚拟世界，但他仍然对于开发者的创造力表示难以置信。 “除了草，什么都看不到。”张北太开口说道，他往四周环顾，同样的颜色铺满了他眼底纳入的世界。 “走走看吧，绝不可能只有这样的。”任白起身，他的手上沾染着一丝“泥土”，在不经意间从他的指缝之间滑落。 “嗯。” ……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两人在漫无边际的原野之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阿里赞！停下！”突然，他们的眼前，两头不知名的异兽疾驰而来，一前一后，上面坐着两个人。 刹那间，任白的眼里不再是漫漫的原野，两个不速之客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之中无限放大—— 当先的异兽体形似马，但头部没有眼睛与鼻子的构造，只有一张嘴在它的“脸”上，外加两边各三道翕动的三角形纹痕，那看起来就是它用于呼吸的器官。 它通体赤红，背部放着一块深紫色形似马鞍的东西，载着的人坐在那上面，这个距离看去比任白两人高出了半身。 那迎面驰来的御兽者，外套一条素白的袍子，里面是好似纱布的捆绑物，束缚着他的身体。但奇特的是，他的下身则完全由深褐色的“皮革”包裹，两侧分开夹在异兽的背上，没有露出他的脚。 那张面孔上布满了疯狂的喜悦，他似乎在为了逃脱什么而感到激动。 离当先驶来的那人大约几十米，则是另一个打扮相似，骑乘浅红异兽的人在大呼。 他的脸上则全然是焦急，几乎枯黄近致微白的脸色。他面部的肌肉疯狂地来回挤压出皱纹，在老态中略显一丝狰狞。 “奘塔！”他似乎看见了头前的任白两人向他们走来，连忙疾呼。 “快帮我拦下他！” 任白眉头一皱，他没有听清后面那人对他的称呼，只听到了拦下前头人的请求。 要不要帮他？他不知道来者何人，也不太想趟这趟浑水。但是，在漫无边际的原野行走一个小时的乏味却不停地刺激着他的好奇心。 时间容不得他多思考了，眼前的一切帮他做了决定—— 那头异兽四足奔跑的速度飞快，在几次眨眼之间便已经冲到两人的面前。 “跃！”骑坐在上面的人看见前头的两人，当下一惊，此时的速度已经容不得他停下了—— 他竟然高喊着这个字眼并在“马鞍”上双手快速一按，那皮革竟然在第一时间从两侧裂开，在异兽腾空而起的同时将上面的人从一侧摔下。他在落地的一瞬间已经翻手拍地，连着两个翻滚，巧妙地将头部控制在无法与地面正面接触的地方，在“草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后停了下来…… 瞠目结舌。 任白前一秒还停留在思考，下一秒就已经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动作所震撼，脑袋当中一片空白。张北太也没好过他，呆呆地愣在原地，看向那人停下的位置。 那头赤红的异兽此时，也在腾跃起数米高越过两人头顶后落地了，它没有蹄，形似手掌的兽掌张开，上面的利爪已经伸出，牢牢地钳着地面，卷起了几层“泥土”。 瞬息之间，这些事情发生了。 后头的追赶者此时也已快速赶上，他的坐骑在他的命令之下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两侧的“皮革”随后打开，那个人便穿着宽松的白裤从上面跳了下来。 他没有看愣住的两人，跑到前头扶起了停下的那人。在确认并无大碍后开了口： “阿里赞，何苦不听劝呢？若不是您的【蒙】是【极种】，此时您必已经断了条腿——或是冲杀了这两位。” 他指的似乎是刚才的异兽。任白刚回过神，就听到这些话，如果猜测无误，那种异兽的名字就叫【蒙】。 张北太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之中回神，心下一阵后怕——这才刚出来没多久就差点丢掉了一条命。他的心中突生无名怒火，几步向前踏上，大声斥责：“你这怎么回事，没看到前头有人吗？我们差点被你杀了！” 那被扶起的人一侧推开了后来的人，对着张北太一阵打量后看向了站在更后头的任白。他的目光停留在任白腰侧，而后一滞，连忙向着任白的方向走上前来，完全无视了张北太的咆哮。 “剑圣阁下，恕小人冲撞！恕小人冲撞！”他俯身连道，一时间没有抬起头，身子躬成了一个弧形，欲要以头杵地般。 任白登时一愣，对他的反应感到惊奇的同时不自觉地按了按挂在腰侧的佩剑——他的角色所有物，内心更是被好奇填满。 …… 第五章 冰山一角 剑客。任白想起自己的角色形象。 有什么是值得他大行其礼的呢？ 那个人保持着躬身，向着身后恰才扶他的另一人喊道： “莫比，还不快来跪下参见剑圣大人。” 那人闻言，立马惊跳起来，快步跑向二人的地方，而后身体重心前倾，双膝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任白连忙作势要扶起那跪下的人，那人的脸上满是惶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板，不敢出声。 “剑圣大人，望恕小人与庸奴之罪，竟然敢对您指手画脚，我这回去，立马割了他的舌头，您需要什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我一定尽力提供。” 躬身的那人丝毫没有直身起来的意思，他的声线颤抖，仿佛对任白即将发出的言语惧怕无比。 “我、我不知道是大人来了。还请大人千万、千万留小奴一命啊！”跪下的那人终于战战兢兢地开了口，声音中带着哭腔，但那即将盈眶的眼泪愣是在细密皱纹的挤压之下又缩了回去。 近距离看，任白才看清那跪下的是一位老者，发量稀少，脸上皱纹道道割裂了他的面容，泛黄的老皮缀满了暗斑。那伏下的身躯是那样的佝偻，枯骨一般，指节突出，指缝间满是老茧。 任白在搞不清状况之间赶忙上前扶起了那跪在地上的老人，他试图直视他的眼睛，却发现对方一直在极力地闪避自己。 “大人，您这是——”边上躬身的那人见到此状，却也不自觉地直起身来，目光中充满了惊诧。 他约莫是个刚成年的青年样子，手臂的肌肉说不上健硕，但仍然有着那种青春的力量感。皮肤的颜色透出“纱布”裹覆，是古铜一般。 “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大人之类的，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剑客，称不上什么剑圣。你们枉行此大礼，是要折煞我啊！”任白开了口，极力想要搞清楚眼前一切发生的缘由。 “不可能！”那个年轻的人高呼。 他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任白的装扮与容貌，又以怀疑的神色地摇了摇头。 “我，任太白，只是一个来自边荒的无名剑客，哪里称得上‘大人’与‘圣’的名谓？”任白信口胡诌，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他是决计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这可能威胁到自己有限的虚拟生命数。 “边荒！”那个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您是说——您从深渊边荒来？”他才直起的身子立刻又俯了下去，作势要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任白有点生气。合着这两人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怎么动不动就要跪下。 他及时一手托住了要下身的青年，一手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你给我好好看看！”他皱眉吼道，“我这种破铜烂铁铸成的剑，像是剑圣用的吗？”青年眼睛一瞥，目光在从剑柄游离至剑刃，而后停留在尖端。 “确实是的。” 然后身子猛地一沉，直接跪了下去—— “恕小人有眼无珠，望剑圣大人海涵！” …… 任白愣是无语，张北太在一边看戏许久，此时连忙上来想要打个圆场： “行了行了，他不是什么剑圣大人，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这样。” “你放肆！”那跪在地上的青年双目突然瞪的滚圆，涨红了脸怒斥，“剑圣大人身为【上等民】的名誉岂是你一个小小的【隶从】能够质疑的？” 这是什么意思？任白心下一惊。听上去像是古老的阶级制度。 他豁然开朗，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有了解释。眼前的两人将自己与张北太认成了所谓地位崇高的【上等民】与跟随的【隶从】，而自己身为【上等民】的等阶看起来远远高于眼前的两人。 还嘲讽我的粗布袍子。任白暗笑，张北太的华贵兽袍在这里反而看起来变得低等。原来剑客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如此之高的吗？ 不如——将错就错？他心下有了应对眼前一切的办法。 此时，张北太却被这不着边际的话语激怒了。自己堂堂阔家大少爷，怎么就成了什么隶从？ 却还没等他大骂出口，任白却伸手拦住并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是多年的死党，张北太选择相信一概急智的任白，硬是将这口气咽进了肚子。 “起来吧。”任白平复了一下心情，装腔正色。 “是。”跪下的那人也没多矫情，拍了拍腿上沾染的泥草起了身。 “我隐瞒身份已有许久，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剑圣的？”任白以这种方式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因为——”他就要开口，而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朝着另外一人呵斥道，“这不是你能听的，莫比，你去把我的【蒙】慢慢牵回来。” “是。”他顺从地低下了头，而后走向刚才跃出的异兽那边。 然而，青年仍然没打算开口。任白见他面露难色地看了看张北太，立即会意。 “你也去吧。”他朝着张北太使了使眼色，表明自己的难处。 张北太倒是没多在意，一来他对自己的死党是百分百的信任，二来他也对那从未见识的异兽颇有兴趣。 待张北太走开，青年的面色才舒展开，立刻说了起来： “小人是【荒原】上达木拉家族族长的长子——【游民】奘塔·达木拉。此次是与家父潜逃出来，哪想不慎冒犯了大人。” “剑圣一事乃是族中秘辛，只有直系继承人才有资格获悉，您的装束在族系传承中有着极为详细的描述——包括您的剑。” “先祖也曾偶然在萨满先知的引导之下获悉有关剑圣这个身份的一点秘密，并且传承至今。这就是小人为何得知剑圣大人您刻意隐瞒的身份。” 原来如此。任白心下暗喜。自己是不是可以借机去他们族中窥探一下作为剑圣的奥秘？可是——他又有点犹豫。毕竟自己是个假身份，一旦被拆穿，后果不堪设想。 富贵险中求。在思索片刻后，任白还是快速做出了决定。 “带路吧，带我们去你的族里参观参观，我正想着去找当年离族游历海外的族人，说不定能在你们那里找到点踪迹。”他开了口，是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奘塔一听，当即喜出望外：“剑圣大人肯屈尊莅临我族，是天赐我族大幸啊，小人这就带路！这就带路！” 过后一会儿，张北太与那老仆回来，二人便一同骑上异兽的背部，驶向原野的一个未知的方向。 兽背上的任白，思虑良多，这短短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似乎是这个未知的世界开始给予自己的一点点信息。 一切都只是冰山一角，仍然有许多未知等待着被有心人发现…… 第六章 拔剑四顾 【荒原——达木拉族——】 几人到达了这个小型游牧族村，一眼望去，莹白色的帐篷遮蔽了原野应有的青色，但它们在空中却失去了布料应有的质感。 那似乎是全息投像。任白直到近距离才发现，所谓的“帐篷”，尽然只是在投影仪器下显现出的钢制房屋。 看来【寻焱】的世界本质仍然没有什么变化，高新技术依然是基础。任白对眼前几乎完美还原的帐篷啧啧称奇时，不曾想，一旁已经从【蒙】身上跳下的奘塔似乎误解了他的想法。 “大人，虽然我们这里是荒原游牧小族，远远不及都城。但是这点小技术还是有的，，我族为保存风格，特意这样打扮了住所。”他的脑海中是自己仅仅去过一次的都城的盛景，比起自己族里这寒酸的“帐篷”，确实不够看。 任白闻言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看来，这种技术在这个世界只能算最低级的了。 为了将戏演到底，任白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尽管自己已经开始对都城的景貌抱有了无限地幻想，他仍然必须表现出司空见惯的样子。 “嗯。”他作势微微摇了摇头，指示着奘塔继续前进。 奘塔请求任白和张北太二人在外面稍等，自己跑入族中通风报信。 几分钟后—— “达木拉之神在上！感谢剑圣大人屈尊莅临我族！” 一个乌眉无须的中年男子身披白袍，袒露着胸膛走了出来，腰侧别着一把短刀。 他是达木拉的村长，也是这个村子里最强的战士。 他的身后跟着两排身着奇装异服，脸戴面具的人。手中旗帜挥舞，在跑动之际围成了一个圆。 任白静立在跑动的圆圈中央，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是我们族里最高等的欢迎仪式。”奘塔似乎看出了任白的不解，在一侧耳语道。 任白恍然，而后尝试着走向村长的方向。 果然，围在一周的人们随着他的步伐以同一节奏动了起来，并且同时高歌起来，但是歌词被浑厚的声音包裹着，任白没能听出具体。 “铛——”就在任白在众人簇拥之下走到村长的面前时，一道响脆的锣声响了起来。 脚下一条白线亮起，这代表着他正式踏入了这个村落。 “恭迎剑圣大人！”刚才围成圈子的人，此时已经将手中的旗帜插在地上，两侧排开，同村长一起跪伏下来。 “免礼。”任白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但真正面对时，还是只能强作镇定地开口吐了两个字——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一旦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除了张北太，周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在听到任白的指示后，喜笑颜开地从地上爬起来。 “剑圣大人，小人已经听犬子说过您所来之事，请小人为您前头带入。”村长笑嘻嘻地凑到任白眼前，他的身高要高出任白少许，可是此时躬身，却反而矮了一头。 “嗯。” “你们，请另一位贵客入座。”村带没有要带张北太一同前往的意思，以此借口打发了张北太。 看着张北太充满怨念的眼神，任白也只好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比划比划手势：等回来再说。 无需多言。 …… 【达木拉村族——地底洞穴上口——】 任白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顶空帐篷中——一顶真正的帐篷。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块草皮互相压叠着。 村长俯身几下扒拉开草皮，竟然是一块屏幕。 “达木拉现任村长——西塔·达木拉。”他嘴里念道。 只见那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射出一道道扫描光线，就将他的身子完全覆盖了，而后显示出几个任白难以辨识的文字。 “轰！”屏幕底下传来了一声巨响，而后地面竟然旋转了起来，然后两人开始被带动着下沉—— “大人，接下来，你将进入的就是我们达木拉族的最高密地——地底洞穴。相信里面会有有关于您族人的讯息。”村长笑了下，随着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任白只能靠着那点微亮看见村长的笑容，显得有点诡异瘆人。 地下洞穴的两侧安装着两排照明灯，两人在地下行走了一小段距离后，到达了一扇石门前。 “接下来的地方，还需要大人您自己摸索过去了，石门推开即可。先祖有令，只有剑圣一脉到达才能踏入门后，还恕小人不能多与您相伴了。”说着，村长又是一个俯身施礼，而后在得到任白的点头肯定后急急原路退了出去。 任白在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后，心下略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是否考虑不够周全，这种地方，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呆着？ 他有点后悔了，刚才没有把村长叫住，用自己的权力命令他同自己一起走下去。这样哪怕是有违他先祖的命令也许也无大碍吧。否则，万一门后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自己岂不是无从脱身？ 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任白在考虑了许多之后仍是横下了一条心决定闯进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他一直以来信奉的座右铭。 石门在他的推力作用之下缓缓打开了，里面的光景与石门的古老感截然不同。 几尊钢铁制成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硕大房间的两侧，地板同样全部由钢铁制成，上面刻满了细密的纹路。房间的正中央，在一顶巨大的机械吊灯之下，是一个保护罩。一把亮银色的剑直直地插入地面的缝隙之中，闪着夺目的光。 任白见状，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不自觉地向那把剑走去—— 我在做什么！？他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 “砰！”石门突然自己狠狠地关上了。 任白回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糟了。他试图回去寻找出口，却全无结果。然后在无助之间还是选择向那把剑走来—— 也许这把剑就是打开门锁的钥匙吧。 他的手触摸上了保护罩，就径直透了过去。那剑柄的冰寒传来，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肌肉绷紧，他握住了剑柄，用力向上一拉—— “铮！”那剑竟然被任白一鼓作气拔了出来。 随后，机械吊灯上投射下几道激光，全部瞄在了他的身上。 好像有什么不对？任白前一秒还在为自己能够轻易拔出这把剑沾沾自喜。后一秒就感觉自己身后有股寒气传来。他手握着剑，看见激光在他身上照射出的斑点。 缓缓地，他扭过自己的头—— 拔剑四顾，竟然已是四面楚歌！ 第七章 亡命 它们！任白几乎快惊叫出声—— 刚才仍然伫立在两侧的雕像，竟然都活了过来！ 它们手持各式钢铁武器，甚至是空掌握拳，竟然在同一时间全部向任白攻击了过来。 利刃无情，任白一时间来不及闪躲，在翻滚之中被削断了袍子的一截。 “嘶——”肩侧有血液开始流淌下来，任白自认为反应已经非常快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他在看见雕像移动的一刻便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即刻采取了行动，可还是未能幸免。 “轰隆！”雕像们在一次攻击后再次动了起来，他们的移动速度非常缓慢，可是体积巨大又数量众多。这个房间虽然空阔，但是如此的攻击密度也十分的大。 小爷这遭的什么罪？刚出来混就翻车了？任白暗骂，身子依然不断地移动着。所幸自己选的是剑客的角色形象，在系统配置下有着极高的敏捷，不然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率先去世了。 “铛！”任白已经顾不上思考更多，他将手中刚才拔起的剑掷在地上，加速在雕像群中穿梭。 “刺啦！”他的袖袍又是一截断裂，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四五道伤口，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出，任白渐渐感到一丝无力。 怎么回事？我明明完全躲开了上一波的攻击。他看着自己的新伤口，一边快速移动，一边思考着。 “砰！”在他思考之间，又是一只巨大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拳风凌冽任白竟然一时稳不住身形。而后—— “刺啦！”他手臂剩余的半截袖管，在此时也应声断落了。任白大惊——原来如此！ 在飞退的过程之中，只见那铁拳上竟然有着一个个通透的刻槽，在拳头砸下的同时，空中的气流穿过刻槽，在一时间形成了锐利的气刃。 我明白了哈哈！任白大笑起来，同时在铁掌挥落到面前的一瞬间跳到了上一个攻击的铁拳雕像的拳头背后—— “嗡！”在任白抵达那个拳头停滞的地方同一时间，刻槽压缩出的气刃也抵达了。 气流在拳背上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震动，随后，竟然又顺着拳背上的刻槽游走，产生了阵阵共鸣。 “砰！”那硕大的拳头，一时间承受不住，直接炸裂开来。而任白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在气流抵达的一瞬间立刻再次跑开。 “nice！”任白回头，看着身后迸碎的铁拳，激动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咔咔咔——”一阵声音在那个铁拳机器人的腹部响起。 “检测到部件损毁，融合模式开启！” 冰冷的机械声在房间中荡开，而后，雕像群的身形突然停了下来—— 失去一只拳头的雕像，率先动了。它的头颅直接从脖子上滚落下来，散碎成片片碎铁，而身躯也逐个解体。 一颗巨大的黑色球体在包围着的钢铁完全卸下时显现出来，发出亮白色的光—— “哐当！哐当！”其他的雕像，竟然也都在同一时间解体。 几个巨大的光球在一时间悬浮在空中，而后连接起几条光束—— 任白渐渐感到事态越发的失控，预想之中雕像群连续不断的攻击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却是如此诡异的场面？ 脚下，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任白一个趔趄，满是伤口的手臂重重地砸在地上—— 地面开始快速倾斜了起来，从两侧向下凹陷进去。任白极力想要抓住什么，奈何地面上实在没有什么能够着力，他的身子于是就这样滚向了中央。 拔出剑的平台！任白心惊。他在慢慢地往那个方向滑落下去，刚才雕像解体留下的钢铁碎片，此时竟然开始一个个朝着光球汇集。 身躯、肢干、头颅！它们一同组成了一个全新的聚合体。 “剑道。”那个聚合体竟然口吐人言。 他的掌中，裂出了一条条金属，而后拼接成了一把金属巨剑。 “检测到低维能量，无法匹配剑道。”那个聚合的雕像眼中，倏地闪现出红色的光芒。 “咚！”他将手中的巨剑向地面用力插落，那些金属在一时间如同流体一般开始向着任白的方向快速涌动。 “啊！”他的四肢被金属紧紧地束缚了，动弹不得，伤口还被勒得再次裂开。 完了。一直保持高速运转的大脑在此时宕机，任白的眼中出现了它的身影。恰才被他自己亲手丢弃的银剑此时已在雕像的手中。 双掌合握剑柄—— “净化！”眼中的红光毕露，那把剑被它双手反握，加速抬了起来。 聚合后的雕像，比之之前，绝不可同日而语，力量已是数十倍剧增。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双臂的加速，那把剑，快速地下落。 任白的眼中，最后留下的，是剑尖的无限放大—— “哧！”他的胸膛，被完全，洞穿。 双目圆瞪，鲜血迸射。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吧。 任白的意识最后停留在这一刻…… 第八章 番外篇-萨满传说 番外篇（1）萨满传说 【第拾纪元——穹顶——】 “最新的实验体已经投入使用了吗？” “是的，但是……实验进行的不大顺利。” “无妨，继续就是了，那位大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质疑。” “……” 【三天后——】 “第1974号实验体记录。” “姓名。” “沙南。” “进去吧。” “是。” …… 封闭的房间，布满了巨型的胶囊状容纳舱，有的空着，有的则注满了颜色各异的液体，里面是各种生物——包括人类。他们浑身被插满了导管，在各类药水中度过着生命的每一秒，每一个永恒，仿佛沉寂。 没人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只有期满100天仍能从中生存下来的物种，才能脱颖而出，获得非同寻常的力量。然而——这是第1974个试验品了，目前为止，从这里，被确认死亡后抬出去的数量，是1963个。 只有11个人活着走了出去。 “总……总司长！”记录员察觉到了自己眼前的容纳仓出现了异动。 “啊啊啊！” 隔着完全封闭的容纳舱，记录员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从来不曾有过，自己干这行已经10年了。 哪怕是六年前见状“第724号试验品”，也是在进入容纳仓后39天，才出现异常。 “三天十小时吗？”那个被称为总司长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了下他手中的记录表。 “是……是的。”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处变不惊，却还是心惊肉跳。他不自住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是冰冷的金属触感。 他仿佛回忆起那种被撕裂的疼痛感——痛彻心扉的，穿透了全身每一条神经的感觉。 那个试验品的名字，是“狼”。 总司长将记录表塞回他怀里，这打断了他对那血腥的回忆。他赶忙跟上了总司长的步伐，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外层封锁仪。 “你能听到我们吗？”总司长试着向舱内传递声波，但得到的仍是不断的痛苦嘶吼。 “关上吧，继续观察记录。”他放弃了进一步的探究，对着记录员这么说道。 “是……” “砰！” 话音未落，被解锁的容纳舱还未来得及合上，便砰然炸碎了。 一双金色的瞳孔透过迸射出的液体，向着总司长和记录员射来—— 心灵凝视。 他们在心底听到了这么一个词，然后失去了意识。 “我知道你们已经在等着我了。”那个从容纳仓里走出来的人类试验品，或者是“第1974号”说道。他的面前，除了昏迷的两人，再无其他。 “您也一样。”他抬头向房间的天花板望去，似乎将层层金属防护板穿透了一般。 “可惜，会有人让你失望的。”他又低下头，而后脱下了记录员身上的自动防护服，穿了上去，向门外走出。 …… 【黑峰峡谷——黑峰堡垒——】 “一队给我顶上！这里失守了，你们的荣耀就将一同埋葬！”将领身着暗色战铠，嘶声竭力地喊道。整片黑峰峡谷，完全笼罩在各种法术的色彩与刀兵的冷光之间。它们的颜色是那样的艳丽，但又如此的致命。 血液、汗水与尘土裹杂在一起，每一名黑峰战士的身上都已经被这样暗红色的斑纹沾染，他们曾经身负荣耀与梦想来到这里，如今却遭遇了噩梦。 “将军……撤退吧，这里没有能够杀死【大祸灵】的人，它们的复生能力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限制的程度。”参谋开口了。 他的右眼已是黑色的空洞，半边脸全是凝固的血液，暗红瘆人。 战斗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夜，每一刻都有人倒下，生命若草芥般被无情收割。 将领右拳紧握，他的左臂已经失去了，独自挡下【大祸灵】跨越深渊的全力一击。他虽然是高阶骑士，却也力不从心，【圣光裁决】的力量哪怕天克祸灵本源，却也难以弥补实力差距的鸿沟。好在虚空甬道已经被击碎，【大祸灵】的力量已经不能再次传递，否则，此时的战场，将已经是萧瑟一片。 仍然看不见希望。小型甬道口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低级【祸灵】，大祭司在战斗前夕被刺客暗杀，唯一习得封印术的弟子也游历在外。 战争来的太突然了，将领不知道，这到底是只是巧合，还是一场阴谋。 独有勇乎？ 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最后仿佛用尽全身所有的气力般说出了这两个字—— “撤退。” 荣耀的意义，高过他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更不愿意看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们，一个个在绝望与恐怖中—— 倒下。 参谋发出了撤退的信号。灰暗色于是开始一点点向堡垒压近。 没有希望了。 将领仍然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听我号令！全部士兵！撤退！”他高吼出来，而后却骋马一跃而进，向着祸灵的大军中杀入。 他要掩护。以一个人的力量掩护所有人。 “最后的光芒！”他的灵魂燃烧了起来，全身充斥着光芒向着灰色冲了进去。 士兵们已经无力哭泣，却止不住自己涌出的眼泪。他们深知绝境，也知情义。但是，他们不得不退，因为，在这座堡垒背后，还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他是逆流者，也终将在汹涌之中倒下。 终于，他的灵魂火焰消散在了空中。 灰色吞没了这片战场，继续向着堡垒涌去。 士兵们在疯狂的摄取库存中最后的给养，以争取最后一搏。 堡垒终于还是被攻破了。他们绝望地持起利刃与法杖，与灰暗搏斗尽最后的生命。 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弱，空气中大抵只剩下死亡的味道。 “决一死战！”参谋大喊，他的灵魂也燃烧起来了，这是黑峰堡垒的训言——为正义燃烧生命。每一个战斗至此的士兵也都燃烧起自己的灵魂。 “共鸣！”他们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自身全部的异能融合，就要献祭。 一切突然都静止了，包括死亡的蔓延。 降临。 参谋，与每个士兵的心中，都突然出现了这两个字。 灰色的扩张与金色的黯淡，顿时都不再拥有本来的色泽。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幽绿色。 没有人能够动弹，每一个正在献祭或即将献祭的士兵眼中，此刻只有那从天而降的幽绿，与一双金色的瞳孔。 灰色顿时遭到了遏止，金色也不再焕发。 士兵的生命力在一点点地回复至巅峰，流血中的伤口也在一点点愈合。 他们还是无法动弹，只能一点点地感受与见证奇迹的发生。 “请神。” 金色瞳孔的主人念出了这两个字，而后抽出了自己身侧的佩刀，向自己的脖颈处狠狠穿刺而过。 没有血液。 而后是一道巨大的模糊身影，显现在他的身后。 祭吾之身命，请神降世，吾即通天之人—— 萨满。 只见幽绿色的浪潮聚集在虚影上，而后聚成刀状——一击斩落。 已经看不见灰色了。士兵们发现。 甬道口的深黑也已经破碎。 他们得以动弹了，却再也无法找到那个身影与漫天的幽绿色。 …… 【数十年后——】 黑峰堡垒的广场上，是一座人形石雕。 他的瞳孔，是金色的。 第九章 异能新知 任白的意识此时处于一片灰暗状态。 刚才短短几秒，传来的疼痛几乎麻痹了他的所有神经。 原来被人捅死是这种感觉啊。任白自嘲。 游戏才刚开始多久，仅有的五条命就先去了一条？ 不对，任白突然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停留在黑色的虚无之中。 角色死亡，按照事项条例上写，不应该断开连接，重置到初始地点吗？ 他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黑色的世界出现了一点亮光，一个声音从亮光中透出，传入任白的耳中。 “什么？”任白有点明白过来了，自己可能—— 还没死！？ “你已经死了。”“声音”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我死了？任白虽然心有不甘，但恰才经历的恐惧与痛楚，仍然提醒着他这个事实。 “好吧。不过……你是谁？”任白在这里，只能依稀看见那点光，逐渐扩散开来。 “你是看不见吾的，哪怕吾就在你的面前。”那个声音说道，“你与吾属于不同的世界，你能来到这里，并且在这里遇到吾，本来就完全是个巧合。” “什么意思？” “自我介绍一下，吾，为裴旻。是这方世界的古剑圣，在数百个世纪之前的一场大战中丧生于此，魂分百转，现在，也是最后一转。”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吾一直致力于寻找能够继承我剑道的人，如若不能，在最后一转魂消散之时，就是《意剑式》在这个世上永远消散的时候。” 任白听着空气——或者说某种介质中的声音讲述这些，此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游戏里npc的人工智能设定都这么先进了的吗？竟然能隐身装神弄鬼，而且……作为一个虚拟世界角色，他竟然还能谈起仙侠玄幻？！任白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自己接下来被神功灌顶，功力登天而原地飞升的场景了。摇了摇头冷静下来，为了出去，他决定还是先按照剧本发展。 “那个……裴先生，我虽然看不到你，但是我可以继承你的神功啊！我一定会帮你把它发扬光大，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任白作豪情万丈之势，高声说道。 “吾早有此意，不过……你本不是吾界之人，体内没有吾界所有的【异能】，自无法习得吾的剑道。” “【异能】？” “低维界面的生命，体内自然无法容纳高维界面的能量。这个世界的能量粒子，便被称为【异能】。早在吾的时代之前，这个世界便开始根据住民体内所含这种能量粒子的精纯度和稀有度划分人种等阶。不同的【异能】可以给不同人带来不同的能力，吾的《意剑式》，即在“以意化形”的【异能】基础上开发而成。” 任白此时，更是一团雾水。说好的玄幻仙侠，怎么又变成科幻超能力了？ 罢了罢了，为了先出去再说，自己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任白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吾是【双生异能】一身有两种【异能】粒子载体，第二种便是你今天能够在这里与吾对话的原因。”那个声音急促了起来，似乎非常激动。 “其名，为【魂】。” 片刻寂静。 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魂】的力量，能够让吾之灵魂百次重生，是肉体泯灭之后存活的神技。可惜……岁月依旧不饶人，哪怕万寿无疆，百转至今，也快到了终点。” “裴先生，按你这么说，那你的剑术，应当早在百转之间就已经寻觅到有缘人了啊。”任白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死人”的状态，竟然被他的话吸引了。 “吾，长眠于此，这座祭坛是吾托付挚友修建而成。”那个声音似乎有些窘迫—— “他没能够完全领会吾意，以为吾只是用来守墓。如你所见，外面那个雕像群，实际上就是他的杰作，为了抵御外来者而设计的，比之【都城】中更加强大的【壁垒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设一个传承地，却让你朋友搞砸了？还害了我！？任白此时在心中已经开始了无能咆哮。别人挖的坑，为什么自己偏偏要跳进来？ 怪自己太贪……他没有再说什么，还是因为自己莫须有的欲望搭上了这条命。 裴旻自然没有能够揣测到他心中在思考什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祸福相依，你的肉体虽然死亡了，但是意识却地进入了这里——或者说，是你的灵魂。” “灵魂？我又不是什么npc，哪来的灵魂？这种神学玄学里才存在的东西，是唯心主义。我反正是唯物主义者，我不信。”任白自小便是个无神主义，从不信教，只信科学。 “非也。”裴旻说道，“灵魂是实际存在的，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高维能量的粒子存在形式，你无法切实感受到它的存在，是因为它与你的肉身所属的维度位面不同。从理论上来讲，在吾时代中古学家的研究表明，灵魂可能是一种高达六维甚至是七维的存在形式。我们之所以无法感受，是因为我们的肉体已经在岁月的长河之中逐代退化，失去了与之匹配的感官能力。” 这么说来，倒也挺有道理。任白点了点头，“不过，你一个剑客，怎么懂得这些东西？” “这些知识，在吾过往居住的都城之中，无非是一个【次等民】都应该学习的，更何况吾这种授勋加冕的【上等民】。对于吾而言，这些知识都是更好操纵【异能】的必需品。” 又是这些所谓的次等上等称谓，任白疑惑，这个所谓的都城看起来科技水平非常发达，但是又为什么有如此森严的阶级秩序。 罢了，等有机会去到那里再说吧。他一回神，向着那亮光走去。 “那，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成灵魂，来到这里，为什么就是好事了？” “哈哈哈，就刚才的表现看来，你的洞察力可不是如此迟钝的。”裴旻笑道。 嗯？任白听言，暗自思忖。 “嘶，这是——”他在平静中感受到了周围的一丝异样。 “没错，用心体会，接下来的过程，因人而异，这里吾不能多言，自己学习去沟通——” “【异能】。” 第十章 番外篇-火种 传说，唯通天之人，方可习萨满秘术。 所谓通天，以骨剔肉，以血灌神，得而以死求生者。 精魄再生，骨肉重铸，双目赤金，有弑神通幽之能。 而萨满预言者，必将应验。 【祸战后两百年——】 “哇——” 新生婴儿的哭声划过这片长空，一双金瞳也在此时睁开。 “新的时代，开始了。” 他已经十分老迈，时间亦不曾在他身上留情，哪怕术法通天，也只能向时间妥协。 “您所期盼的游戏，此时才是开局吧。” 他撑着手中的拐杖，缓缓地起身。巫袍卷起，在地上撒落。 他消失在了大殿的中央，【穹顶】的中央。 这里于是只剩下一潭静止的清泉与遍地的青草。 “沙南大师，您来了。”护工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暖风，是生命的气息。每一次他降临于此地，都会为这里带来更为强大的生命能量。 “嗯。”他拄着木拐蹒跚走来，皮肤已经干枯得圈起层层皱纹。他的颧骨很高，这使得他的那双金瞳格外突出。 他是瑞沃卢森城，乃至整个【苍穹】——这个国家的最强者，萨满沙南。 在【祸战】结束前夕，他便作为人类的代表使，与【祸灵之主】进行了一次谈判。 最终的结果，是两边各让一步，分居两个世界。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强大，足够与【祸灵】——这种高维生物，它们的王，平起平坐。 但是他从不居高自傲。 “‘誓’的孩子，他将是决定这场游戏的风向标。”他看着眼前正在襁褓中的婴儿，笑着自语道。 而后他又转向护士一问：“他叫什么名字。” “据‘誓’大人留下的遗言，他的名字叫做‘爵’。”护士回答道。 “嗯，很好。”他又看了眼这个婴儿，赤金色的双眸似乎洞悉了这个孩子的未来。“人类自由的筹码从此又多了一分。” 他的声音此刻超越了这个时空的限度，传达到了不知名的地方。而后，他消失在了育婴房中。 也自此不再出现在大殿。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 【二十年后——】 每个生活在这个国度的人，都听说过通天萨满的传说—— 包括爵。 他已经二十一岁了，在这个国度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法公民。 当然，他也是一名【使徒】。 “当生命开始凋零之时，火种就在死亡的彼岸，去找到它，这是人类摆脱束缚的必行之路。”这是萨满亲自留给他的预言，他还没有参透，但他对自己即将承担的责任却充满了期盼。 像个男人一样活着，为了身负的责任与荣光而战斗。 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言。 “我——天命之子！”他放声疾呼，就在【使徒】的加冕礼上。 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个笑话，因为萨满的预言早已昭示了一切。 “你将肩负伟大萨满的意志，寻找前往未知处寻找挣脱牢笼的契机。”主持仪式的大祭司不解萨满留文之意，但仍然高声念诵着。 “你可愿意成为【苍穹】的【远征使徒】？” “能为荣耀与责任效力是我之荣幸。” 以及——成为更高等的人。 掌声雷动…… 【四十年后——】 “找到了！爵！这里就是【灰色裂痕】。”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里就是萨满预言中那片没有异能存在的世界入口吗？”爵已经寻找了这个入口四十年，从加冕为【远征使徒】开始。 眼前，是一条巨大的空间裂缝。没有人可以知道它因何而来，从这个距离来看，他们要真正触及那个地方，还需要飞舟几天的行程。 它实在是太大了。爵在内心感叹道，有异能探测仪的帮助，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离裂缝的距离仍然十分遥远，但是界域中的异能浓度却越发的稀薄。 突然，他似乎看见了那裂缝处闪现出一只黑色的瞳孔，远远地向这边映照过来。 爵身边原有的一切，都在目光抵至的第一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烟云缭绕的世界。他望不见两边的景色，只有正中央的一台茶几微微地泛着光芒，驱散着它周围的雾气。 “年轻人，坐吧。”一个和蔼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随即，在茶几周侧，出现了两把藤椅。 “你是谁？你在哪里？”爵试图调动自己的异能，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宛若泥牛入海，在身体中失去了感应的方向。 对侧的藤椅上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素发垂领，而神观爽迈，一席白袍卷地，俨然是道士模样，自斟起了茶来。 当然，在爵的认知里，他们的世界并没有道士，他以为他也是一位萨满，因为他的法术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爵见他没有回应，便恭恭敬敬地向前走了上去，也学着他的模样屈膝一坐，那茶几上的茶杯竟然就在他的眼前自己满上了。 “喝。”对座的“萨满”说道，而后自己先饮下了一杯。 爵没有拒绝的能力，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好索性喝下了这杯茶。 清甜爽口。 他放下手中的空杯，看了看眼前的人，他的面容竟然如此的年轻，相比于已经饱经四十年寻路历练的自己，更像是初出茅庐的青年。 “您……”他仍然不敢怠慢眼前的人，在千万里外以目摄人，自成一界，至少在他所知，只有萨满沙南拥有这样的通天本事。 “时凝？”对座的人取过爵恰才喝完的茶杯，向里面看了看，而后放了下来。 爵震惊地从茶杯中看到了自己的异能纹样，此时正映在不知何时已再次满上的茶杯中。 “你就是沙南说的那个‘慕火者’？”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爵，说道。 “是的。”爵听到他直呼萨满的名字，心下有丝不悦，但一听说“慕火者”之名，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嗯……很好的人选。”对座的那位站了起来，说道，“我名任去尘，是【九州界】的统御者。所谓【九州界】，便是你所见到的裂缝之外的世界。” “我与你们的萨满同一天降世，同为筑牢囚笼而生，为平衡而死，此刻你所见的我，只不过是我在百年前幻化出的一道分身。” “每个人都是这场大局的一枚棋子，是他自娱自乐的玩物，我们生而欲求自由，便是为了挣脱他带给我们的束缚。” “你记忆中的世界或许是美好的，随心所欲的，但是你的命运实则始终受到摆布，于是，为了打破这种禁锢，我和沙南便已经用尽我们的传承之力，分别打造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两个世界终有一天会相互连通，这时，也是天选之力的诞辰。而你的责任，就是为我们找到它，以此打破我们所背负的禁锢。” 他的话音止住，到此告一段落。 爵忍耐着接受了这些云里雾里的话语，正要逐一发问，却发现，眼前的人与茶几早已消失，自己便在混沌中回到了飞舟上。 没有人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异样，他发现了这一点，然后是异能探测仪上的波动愈发剧烈—— 他们的飞舟一点点地驶离裂缝处，欲进则反。 爵立刻明白了刚才的一切都是现实，也明白自己所接收的信息将会是自己一辈子的问询。他将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寻找那所谓的“火种”。 “你们可以返航了。”他对着来时的同伴说道，眼中充满了惜别之情。 其他人也立即会意，四十年前临行，他们便被郑重嘱咐过，自己的责任仅在爵确认目标前保护他的安全。 “保重。”他们返航。 “你们也是。” 【使徒】的生命受到过萨满的祝福，往往长达四五百岁，他期盼着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次与他们重聚。 他开始徒步向着裂缝的方向走去，走去…… 漫步在无尽的未知中，沿途寻找可能的契机。 寻找火种…… 直到一两百年过去，他也不再那么年轻力壮，却结识了许多朋友。 直到，他看见了时间之中，那一点点逆流的痕迹…… 那—— 是属于火种的光亮。 第十一章 传承与选择 任白已经听不见裴旻的话语声了，他的感知已经完全被覆盖。 这是……青色的光点。 它们，一点点地向着任白的身子汇聚。 一股股暖流随之而来。 町畽鹿场，熠耀宵行。 那些光点宛若萤火，微光莹莹。 逐渐地，任白发现，自己角色的肉体，竟然在他自己的注视之下。 鲜血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他的身体被那把银剑贯穿，直直地钉在房间正中。 那是—— 任白一惊，他发现，自己的血液，竟然有规律地循着钢铁地面上的纹路流下，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有点像……一朵云？！ 他被自己尸体的诡异姿态搞得哭笑不得，四肢张开躺在一朵暗红色的云上——是凝固的血液，使地面上已经看不到原本的金属光泽。 越来越暖和了。任白依稀感觉到青色的光点们越来越多地聚集在自己的周围，原本无法看清自己现在模样的他，从头至脚，开始显现出一条条陌生的透明脉络。 青色越发浓郁，它们一点点地循着那刚显现的脉络流动下去，渐渐地，填充满了所有空白的地方。 这是——裴旻在一旁，他此时已经能够看见任白的灵魂体，正在汲取这里的【异能】。可是让他疑惑的是，这种颜色，他从未见过。 历史上记载，最古老的【萨满】才能够驾驭青色的【异能】，自那以后便再没有那种青色。然而，任白魂上此时汇聚的，却更加诡秘，青色之中夹杂着淡灰色，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情况？裴旻此时，是魂身形态，实力大不如前，但是好歹也是曾经能够以意御剑，意念的感应之下，他开始尝试着一点点以意念感受着那些【异能】粒子。 这是！任白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一点点灰暗色的纹路开始从青色底部蔓延上来，随后覆盖了整个遍布脉络的灵魂。 一点点地，宛若抽丝剥茧般地在脉络上扩展开，伴随着逐渐强烈的麻痹感。 随后—— 这是……哪里？任白的意识此时处于一个迷糊的状态，但是仍然感觉到了自己所在之地早已不是刚才的空间。 “唯通天之人，方可习萨满秘术。所谓通天，以骨剔肉，以血灌神，得而以死求生者。精魄再生，骨肉重铸，双目赤金，有弑神通幽之能。” 麻痹感渐而淡去，远处的模糊中，走来了一人。 任白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 “世人皆醉我独醒。”另一来人，笑声彻霄。 “沙南，你布的好局啊。”后来者说道。 “不敢，你我皆是棋子。”前者如此回答。 “抉择在他，我时间不多，不奉陪了，你自告诉他应当知道的便是。”后来者再次爽朗笑道，而后回身远去。 …… 两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分离。任白所见如此，所听却是那样清晰。 “剔骨剜心，以刃贯体。你的意志力支撑你来到这里，接受这份天赐，同时也是责任。它可以带你走向巅峰，但这也意味着你将肩负起最大的使命。”留下的身影说道。 “接下来，你会看到两个不同的人生，它们代表不同的力量，经历它们，然后告诉我你的选择。” 俯瞰众生，而在枯寂中灭亡…… 逍遥一世，却在离愁中渐老…… 皆为渡人…… 这就是命吗？ 金瞳降世，为天人，成天命。 黑发少年，听天命，应天劫。 撕心裂肺之痛，断肠愁思之苦。 仿佛百载千年…… 任白的意识，经历了时光场合淘洗了一般，一次次泯灭，又一次次重生。 “谢谢你玩我的游戏。” 这句话突然浮现在任白脑海——这仿佛是最大的讽刺。 自己在这个游戏中饱受着痛楚，虽然经历过奇幻与快乐，但更多的是疲惫与恐惧。 凭什么我要在这里经受这一切？难道游戏不应该是为了纯粹的快乐，而是为了那虚无缥缈几乎毫无可能的所慕之火？ “我……我拒绝选择……这样残破的一切。”他从虚幻中挣脱出来，竭力说道，声音嘶哑，他已经被这一切淘空了气力。 什么！那个身影一滞。 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你可以走了，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命运吧。” 命运吗？任白无力多想了，尚且不论自己从不信命。他只想着现在就退出这个破游戏，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潇洒快乐。 他的身影，从这个空间中暗淡出去，又回到了裴旻所在的地方。 裴旻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在他的眼中，任白始终处于感悟状态。 而任白自己，却在回到这个地方后，再次失去了意识…… 第十二章 番外篇-凤求凰 “宫主，帘幕已开，是【分水】。” “你下去吧，熟客来了。” “是。” 殿上坐着的，是佳人一位，“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芊芊素手拂纱，玉足轻点，白袍羽纱便裹着云雾垂下。 莲步微迈，地面便如微波般泛开去，宛若谪仙下凡。 正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武当弟子，任去尘，拜见宫主。” 说话人，正是翩翩少年，剑眉烁目，英姿勃发。行风可谓飒沓流星，身高八尺，却有胜于潘安之貌。 那宫主见来人下拜见礼，却只半掩面来，轻笑流动，应道： “任少侠却是礼重了，你我相熟多年，却不必如此拘谨。” 总角之宴，也曾是青梅竹马。却是天资各异，各归门别。 任去尘于是将头一抬，亦是一浅笑于面，回道： “宫主此言差矣，私情虽深，公理之礼怎能免？世无方圆，如何太平？” 宫主听罢，笑颜愈加，又说道： “那你行【分水】剑意，以意无故破我水帘生门，便是方圆了？公理，可不当如此。” 任去尘脸一红，低头笑道：“却是在下的不是了，万望恕罪。” “好了，说正事，所来为何？”宫主言间，袖纱轻卷，堂中便出现了一张玲珑茶几，两把云椅。 “在下欲借‘乾坤炉’一用。”任去尘见宫主自顾坐下，却也不动，只仍伫立在椅侧，眼却着于宫主之颜。 “小事，你且稍坐，我让童子取来。”宫主见他不动，只拂手一招，将茶几上的茶，自斟于杯中。 “有劳。” 稍顷，杯盈，任去尘仍不动，眼眸中慕意不改。 “你却如何兀自看我？”宫主已唤来童子，笑问。 “宫主姿色无双，貌胜谪仙，恕在下多有冒犯了。” 童子捧炉递上。 “你却仍是这般油嘴滑舌，如何做你那‘忘尘去尘任大侠’？”宫主再次掩面笑道，如若银铃微动。 “宫主却是取笑在下了，在下一介凡夫，如何当得宫主出尘之姿？在下只消再看一眼，便自去了。” “请便。” …… 【数年后——】 “宫主，帘——” “我知道了，请他进来。” 宫主身倚玉椅此时已倾身下阶。 “武当山掌门，任去尘，求见宫主。” 来人，自是几年前同一人，任去尘，貌伟依旧，却徒增几缕白鬓。 “你——”宫主自已瞥见，步履却不如如往常平缓，小行紧步凌波，已到了任去尘面前。 “你这个大忙人，几年了才愿意来见老朋友。所来何事？” 任去尘没有回答，只打趣道：“宫主仍是如此绝艳，又教吾辈凡夫俗子何以自制？” 宫主此时才发觉自己失态，旋即一笑，背过身去，道： “几载不见，你平步青云，身份大变，不变的却还是这样嘴贫。” 随即，又见玉几云椅，热茶自也满上，气雾蒸腾。 “俗世之名，何足挂齿，与宫主您仍是云泥之别。此番前来，却只为归还所借之物，应所允之诺罢。” 他坐下了，从袖口变换出一物——正是乾坤炉，与一玉简。 “哦？”宫主随手收了炉，一手却拾起玉简。 “解。”玉简开。 “不错，正是此物。”宫主莞尔一笑，已将玉简收并。 任去尘眼望宫主，浅笑挂唇。 “还有事么？” “有。” “何事？” “仰慕宫主之颜。” “请便。” 【片刻后——】 “现在呢？” “有。” “何事？” “借——” “什么？” “借宫主大驾一用。” “何往？” “随我入世。” “好。” “为何？” “我亦有所求。” “宫主所求，在下便是万死，也需应了。” “所求，即你平安无恙。” …… 【五年后——】 “净儿，你们宫主不在吗？怎生得如此路生？” “您只前入便是。” 任去尘迈步向前，已然是大殿之后，须弥世界，亦是宫主寝宫。 宫主，床上有人？任去尘自思，眼前云雾缭绕，是玄冰玉床。 “武当山——” “嘘！” 佳人由侧卧起坐，白衣微松，霓纱已降。床的另一头，躺着一个婴儿。 “这是——”任去尘轻声。 “是你给我的那物。”宫主已翻身下床，整理好衣裳，走向任去尘。 “无形无相之物，却不应有此之态啊？”任去尘疑惑不解。 “无相生有相，乃万物所生之理，不足怪哉。”宫主示意，两人走出了寝宫。 …… “说吧，此次前来，又是为何？我已尽我之务。” “无他，只为一别。” “永别？” “也许。”任去尘顿了顿，“天自有定数。” “嗯……” …… 任去尘看戚了宫主月默默半个时辰—— “看够了么？” “没有。” “你却也该走了，天命。” “好。” 言罢，任去尘即拂袖转身。 “且住。” “何事？” “此番你来无所求，我倒欲赠你一物。” 宫主倾身向前—— “浓朱衍丹唇，黄吻烂漫赤”。 如久旱逢甘露—— …… 唇分。 任去尘无言，宫主却是小晕红潮。 “去尘，能否，为我舞剑一曲？” “好。” …… “此一曲，名《凤求凰》。” 手腕一翻，抽剑离鞘，已是数十剑影。银光纷飞，却不成惊鸿之势，反莞尔嫣然，成栖凤之丽。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侧步一出，单掌已翻。剑锋指出，剑刃弹转。 正是：舞剑人舞情于剑，观剑人自动于心。 …… 收剑入鞘。 任去尘身形一转，自由云雾淡出。 没有回头…… …… 【半年后——】 “无殇，天命所在，吾二人往矣。”任去尘负剑，向着眼前人抱拳作礼。 对面之人，名燕无殇，无涯洞十一任洞主。 “大丈夫胸怀天下，岂能修一身功而苟全于世？五十七载此生，早活够了，快意情仇早若云烟去。助你成事，我亦入轮回，何足道哉？”燕无殇说道，朗声大笑。 “无殇兄如此气概，在下佩服，日食将至，事不宜迟，开始吧。” “好！” 任去尘自念道：“天地乾坤，闭界诛气，九地龙脉，皆为乌土——易！” 无殇亦道：“日月玄黄，镇锁八荒，神州万圣，皆为黎民——阵！” 此时，却是墨色遮天。 【一里外——凤凰台——】 “清修世外，本当无欲无求，奈何我所求，与君同生，如何清心？我于九转逆界为仙，超脱于外，今便在此，了解了这段缘果。” 宫主。莲步款款，红袖一展，若火凤降世，身形突然出现在任去尘身后。 任去尘未觉，自又言：“祭吾身，为天命，隔两界阴阳，成百代障壁！吾，为阳！” 燕无殇也高喝：“吾，为阴！” 诸天界落，二人祭身为阻，为万生黎民应劫。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任去尘心中，此时只剩下那道倩影。 “看不够啊。”他喃喃，泪落。 “那就多看一眼。”宫主已然走到他面前。 “莲儿！你怎么在这！速速离去！”任去尘大惊失色，眼前的佳人，正是宫主，也是他倾慕已久的青梅竹马——乔凤莲。 “我来，为你去尘。断仙路，你不该独留我火凰宫，天命难违。” “可——天命，又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只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任去尘此时，早已是潸然泪下，泉涌一般。 “有你这句，便够了。傻瓜，自你我二人相识，我清心之法，便早不再了。” 任白没有回答，只有满面热泪。 “轰！”那灰暗的天空，崩碎了一般，所有的压迫完全向燕无殇和任去尘冲来了。 “与你相识，不枉我此生。你愿为天下应劫，而我，愿为你应劫。”宫主展颜，翻手成印—— “【百鸟朝凤】。” 满天飞焰流火，宫主化身为凤，直冲向崩坏的半边天空—— “不！”任去尘明白过来，宫主要以身替他挡劫，连忙要阻止，却已无能为力。 嘶声力竭，目落血泪。 “砰！”宛若银瓶乍破，她的肉身，消逝在了空中。、 “我真身已泯，余此残魂。去尘，把我罗纱上的凰种埋在昆仑山巅，待百转来世，有人寻得我九世之忆，将是我们再会之时。” 言罢，魂身即在空中化为飞花，未泯之时，却飘上前，双唇一动—— 唇分，人散。 那漫天鎏光，盈盈与虚空，顷刻之际，却又汇若谪仙浅笑…… 任去尘倒下了，英雄佳人一场，却为黄粱一梦。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 第十三章 不解之缘 【阳曦大学——女宿——】 “笙！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今天你眼线都画歪3次了！”单马尾一扎，黑色偏棕的发丝聚拢，一件淡粉色的外套套上，配以打底裤，这是阳曦药学系大一学神——谢璃，也是刚一洗漱更衣出来，就见到梳妆台前的笙又把眼线画歪了。 “没事，我本来就还学不会化妆，要多试几次的。” 梳妆台前，坐着一黑发少女，仔细一看，若是任白在此定会惊呼出声，妙颜如花，正是与“凤兮”一般的眉眼。只是朱唇皓齿，还未着上半点色，便已经是美人一个。青丝飘垂，却似乌云委地。她还穿着睡衣，眼中略有一丝朦胧。任太白么？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八个字萦绕在心尖，一缕腮红浮现。 我们学习了这个世界，称为人类的生物的一切，包括我们所处的世界摒弃的【情感】，这真的是对的吗？她静思。 “想什么呢？”谢璃走上前来，双手轻轻环住了乔笙的脖颈，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想要完全了解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同化自己，别有太多顾虑了。” 她答道：“嗯。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数年，但是每次真正感受到【情感】这种只在数据记载中存在的东西仍然充满着奇妙的感觉。这次我照着网络上记录的人类过往的交往经验去寻找【情感】中最高等级的【爱情】，但就现在看来，这次试验仍然只达到了【友情】的标准。”说完，便自己低下了头。 “我的感受也差不多。笙，看来咱们在这个世界的探寻还有挺长一段路要走。不过——根据数据判断，想要达到你这个大美女的【爱情】标准，人类们也有挺长一段路要走。”谢璃调侃道，而后轻笑出声。两人已在人类世界合作探寻多年，所思早已心照不宣。谢璃放开了乔笙，又躺回了床上。高维世界的生活中，为了更好地进行阶级统治管理，一切情感都在出生的一刻被摒弃。长期作为高层的她们，能够真正感受所谓情感，每一秒都是新的体验，不论是现实生活还是人类创造的【寻焱】世界中的点点滴滴。她似乎也在回忆着昨夜的历程，嘴角不由自主也挂起了一抹浅笑，说不定，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方向。 “我放弃了。”乔笙清理了脸上名贵化妆品留下的种种痕迹，人类创造粉饰自己的产物实在是复杂，今天的她，确实无法专注下来化完哪怕一点淡妆。 “没事没事，你天生丽质肤白貌美的，不化妆也没什么问题，还有一个小时要上课了，咱们先去买早餐吧。”谢璃从床上翻坐起来，替乔笙从衣柜中挑出了一间淡粉色的卫衣与白色短裙，“喏，快换上吧，今天跟我穿‘情侣装’怎么样？”乔笙接过了谢璃手中选好的衣服，她现在心中仍然停留在几个小时前的经历，并没有多想便换上衣服同谢璃出了门。 …… 任白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正巧，张北太也退出了游戏。 “我那边村长安排了个房间给我睡觉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哪有什么情况。”任白叹了口气，“我暂时……不想再进入那个游戏了。” “为什么？”张北太诧异，一直以来，任白都是对这个游戏充满了热情。 “……”任白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他。 “好吧……”张北太无奈，换做是自己经历了这些，也早就对这游戏失去希望了吧。 “先去吃早餐吧。”他提议道，对了对表，也正是时候。 …… 【阳曦大学——食堂——】 “食堂清理机器人不久前刚进行地面清洗，请各位同学小心地滑。” 任白与张北太早早到达了食堂，广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准点响起。 “阿姨，来两个肉包，两碗豆花，哦对，还要两份油条。”张北太秉持着一如既往的壕气，主动买下了双人份的早餐。任白则习惯了这样的日常，早早地去取餐口占位了，就等张北太付钱后的票据送来。豆花是食堂最受欢迎的早餐，售卖窗口前往往人满为患，而且每天的豆花数量有限，疯抢的情况常常发生，万一付了钱还拿不到豆花，那就只能接受豆浆的替代补偿了。 “我说老兄，你这该减肥了啊，太挤了。” “我胖我吃你家米了？挤不过就别来争这碗豆花。” …… 任白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表，早上6：30，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已经算早了，然而眼前这个队伍，还是令人无奈。 “同学，你的票据。”打豆花的阿姨一遍遍地重复着收票据、递豆花的动作，日复一日早已成了惯性，因而速度并不慢。约莫十来分钟后，就到了任白前头。 同一时间—— “谢璃，你慢点呐。”乔笙被谢璃牵着，穿梭在过道间。 “再不快点，豆花可就没了。”谢璃焦急地看了看表，一边火急火燎地赶向卖豆花的窗口，两个世界各异，食物方面也是，民以食为天，她非常注重食物的品质。两女身着粉装，焦急中颇有番别样姿色，引来周围人侧目。 “看呐，那不是你们药学系的高冷学神谢璃么？长得挺漂亮的啊。她边上那个美女——嗯——怎么那么眼熟啊。” “你傻啊，那是艺术系大一的系花，乔笙！” “我说呢，这么标致，这要是谁把到了，那岂不是人生赢家！” “想得美哩，据说人家家里背景大得很，来阳曦纯属是她跟家里赌气，不然人早出国深造了。” “诶？是么？看不出来啊，你消息这么灵通。” “嗨，我也是听……” 在周围人议论纷纷之时，谢璃和乔笙早已消失在转角，奔向了豆花窗口的长队。 此时，任白端着两碗来之不易的豆花，走向了一旁等着的张北太。“还好还好，咱们来得还算早。”张北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一口咬着刚拿来的肉包，“呵，真香。” 任白极力保持着平衡，忍着心中不悦在人流中一步步向座位走去。没办法，谁叫自己吃人家嘴软，饭是张北太请的，自然不能有啥怨言，总之，白嫖是福嘛。 突然，两道粉色的倩影撞进任白眼中——“砰！”——任白手中的托盘连带着两碗豆花于是似《笑傲江湖》中令狐冲的“平沙落雁式”般奔向了大地的怀抱。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任白终于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平衡，脚下只觉一脱，“啪”地便摔在了洒满豆花的地上。 狼狈不堪。任白大脑中已经是一团浆糊，他能想到的只有这四个字罢。“怎么回事啊！走个路都能把人撞了？没看到人端着豆花吗？”张北太见状，向着那两个“不速之客”朗声道，连忙上前要扶起任白。 “对、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们急着买豆花，一下没注意就——”谢璃此时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当发现事态严重后，连连道歉。一旁的乔笙也赶忙上前一步，想要扶起任白。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我自己能起来。”任白向着乔笙摆了摆手，作势便要起身。却一抬头看见来人，顿时又愣住了。 凤兮？！他心一惊，而后立即反应过来，这里是现实世界。可是再定睛一看，眼前的美貌少女，确实是同凤兮一般眉眼，同样的神韵。错不了。他心下本是肯定，可是又开始怀疑起来，难道，世界真的这么小，有缘千里来相会？任白已经忘记了自己还箕踞在地上，豆花的汤水一点点向着他的衣服裤子渗透…… “喂喂喂！你怎么了？摔傻了？还不快点起来！”张北太已经来到了任白跟前，一手搀起任白，将他半托了起来。 任白此时才反应过来，起身一边喃喃道：“抱歉，豆花没了。又让你的钱泡汤了。” “你是不是猪啊！这都这样了，是在乎那点钱的时候吗？”张北太给了他一记爆栗，“快快快回去宿舍换衣服裤子去，等会上课我再帮你把早餐带过去。”说完，又转头向二女这边，“我说你们——”突然一哆嗦：这是见了鬼了？这……是凤兮？和……和桃璃？纯情少男对美女面容的惊人记忆力在此时展现了出来，昨晚搭讪的桃璃，与眼前的谢璃其实面容并无多少差别，只是谢璃比之桃璃少了分朦胧，多了分清纯。而凤兮虽然掩面，眉眼却是被张北太瞟了个通透，早已记忆在心，此时一比较，他就差惊呼出声。 “对……对不起，我们……我们会赔偿你们的损失的。”倒是乔笙先开了口，她看着任白小半边被打湿的白色衬衫，脸色不禁有点微红，连忙低下了头。 “看呐，那边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任白学长吗？好帅——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撞翻了他的豆花，还让他摔了一跤。” “真是的，食堂里怎么能随便奔跑，唉，可怜的学长。” …… 旁边的议论声渐渐地愈发多了起来，几个新生交头接耳之际还不忘对乔笙谢璃两人指指点点。 任白本欲直接离开回宿舍换衣服裤子，此时听到这些话语，又顿住了脚步，回头故作大声的说：“没关系的，同学，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下次小心一点，别再在食堂这样跑就好了。至于这两碗豆花——也不是我买的——他叫张北太，我替他做个主，你们等下加他个微信，下次再请他两碗豆花就好了。”而后又特意朝着乔笙善意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周围的人见事情已经解决，也都纷纷散开…… 第十四章 意外之遇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的课上完，转眼就是傍晚。 任白的脑海里仍然是早餐时刻的乌龙。 她。任白呆呆地坐在自己椅子上出神。 “喂，我说你啊，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到底在想什么？”张北太突然从任白身后冒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在想我是不是长得太帅。”任白被他吓了一跳，但立即恢复过来。 “你就贫吧你！走，我给你约了个人。”张北太作势就把任白从椅子上拽起来。 “诶！你干嘛？约什么人啊，我晚上还有一堆的作业要做！”任白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一把揪了起来，往外面拖去。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结果成了这种局面。 “我跟你讲，要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跟你没完啊！” …… 【咖啡厅——】 “来了。你们找的任大男神。”张北太此时推开了门，一抬头就看见，正对门口的座位，是两个女孩。 “张北太！”任白看着正推门打招呼的张北太，对面的桌子边坐着两个女生，顿时怒上心头，“好你个王八蛋，拖着兄弟来陪你泡妞了？”他将自己裤兜里装的一包面巾纸直接向张北太猛力扔了过去，可惜张北太瞄到了他的动作，早有防备，将纸巾精准地抓了下来。 “诶诶诶，别冲动啊，有失体面有失体面！”张北太连忙摆了摆手，“你就不想听我解释解释？” “解释你个头啊！”任白往张北太头上盖了一掌，力度不大。 “他似乎出完气了。”两人已经走进了咖啡厅，来到了那张桌子前面。张北太的目光从任白身上移开，朝着对座的人说道。 任白此时恰才平息下来，听到张北太这句话，这才意识到他的对面还有两个姑娘。 糗大了！他心下一紧。回宿舍再跟你算账。又暗暗在心中咒骂了张北太一句，然后抱以职业假笑，向对座看去—— ”怎么是你们？！”他惊呼出声，眼前的两人，正是在昨天早上撞倒自己的那两个女生——谢璃和乔笙。她们此时也正忍笑看着任白窘迫的样子，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你好，任白学长。”乔笙巧笑嫣然，先行打了个招呼。 任白心中一咯噔，他的记忆瞬间越过了半天之间的无趣生活，来到了早上。嗯？这个笑容多么的相似啊。他心想，眼前浮现了凤兮的影子，忘记了礼节性的回应。 张北太一瞥，察觉到了任白的状态不太正常。这家伙，约的是姑娘这事没跟他说就这么大打击吗？看来下次还是提前说好。他偷偷笑了下，抢在前头开口：“他估计是打游戏打傻了，忘记怎么好好讲话了，别介意哈。”而后拍了拍任白，给他让挪出了一个座位。 任白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啊？对不起啊。你好，我是任白。能……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我、我还没来得及认识。”他有点语无伦次起来，脑中已经是一锅大杂烩。 一旁的谢璃看见任白这个样子，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怎么啦任白学长，我家乔笙可是非常喜欢你的呢！你竟然说不认识她，好伤人啊！”她说着，同时故意看了看任白和乔笙。 “你胡说什么呢！”乔笙听到谢璃口无遮拦，一下子红了脸，手肘微微挤了一下谢璃。 问世间情为何物？乔笙的心中莫名地涌过一股暖流。 谢璃见状，笑得更加开心了，而后俯身向前，在任白耳边问道：“你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任白学长？还是说——任太白公子？” 这一句，宛若醍醐灌顶，一下子将恰才仍然陷于窘迫之间的任白激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再次、三次看了看对座坐着的谢璃和乔笙。 过了两分钟，他才缓缓地开口，言语之间充满了怀疑。 “你们……你是凤兮？你是……桃璃？”他终于开了口，一语道破“天机”，而后泄了力般瘫坐在软沙发上——是标准的葛优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欲哭无泪。这贼老天究竟要玩弄自己——这个大好青年，到什么时候？而后又一次坐起来，又一次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两人，目光最后落在乔笙身上。 自己明明已经受够了虚拟世界的摧残，为什么现在又提醒他那份温存美好？ 命运往往如此地出人意料，我们往往接受着事与愿违的安排，而又一次次希冀着梦想的实现…… 第十五章 礼物（上） “你们……真的是凤兮和桃璃吗？”任白在得到两人肯定的回复后，还是对摆在眼前的事实感到难以置信。 他看向了一边看着自己囧样正幸灾乐祸的张北太，目光顿时一沉—— “说吧，是不是你小子干的？瞒着我跑来勾搭人家俩妹子还顺便交换情报了？” “那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张北太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任白的情况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瞒你非我本愿啊，我这不也没机会跟你讲吗？至于她们——” “我来说吧。”谢璃打断了张北太，端起面前的咖啡酌了一口。 “是我们主动找上北太学长的。”谢璃指了下自己微信的聊天记录，并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这边因为昨天的事过意不去，联系张北太想要给礼物补偿的事。然而张北太一阔家少爷，自然不再会这点小事，只是碍于二女过于“热情”，只好答应出来这里见面。 “这不，就是她们要给你的礼物。”张北太顺着接下了话头，指了指桌子内侧放着的一个小小的礼品盒，上面赫然写着“任白学长收”五个字。 “原来是这样……”任白释然，但是又回忆起自己刚才的囧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那你也不早说！”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张北太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对此表示无奈。 确实，从一进门就是铺天盖地的“任白时刻”，完全没有其他人发挥的空间。 “好吧。”任白只得认栽，脸上几条黑线。 “不过……她们俩的【寻焱】角色这事，又是什么情况？”任白心下纳闷，【寻焱】的个人隐私保护是出了名的严密。难道是自己的名字太过显眼了？ “是她们先点明我们的身份的。”张北太说道，“想不到居然真的如此之巧，前天晚上刚见的网友第二天就在现实碰面了。” “那可不嘛？所谓‘网络一线牵’，要‘珍惜这段缘’啊！”谢璃搭话，而后自己笑了起来。事实上，人类世界的科技对她们来说算是低等技术了，随便破解个防护拿到用户个人信息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二人不是为了探寻而是为了毁灭而来，那核密码箱的锁也早就被她们破解了。 “不过——任白学长。”她的声音顿了顿，“你起的id也太随意了吧，我们那天撞到你，四下一问，你这大名鼎鼎的高二文学系男神任白很自然地就被我们联系到‘任太白’上了啊。再旁敲侧击一下北太学长，答案显而易见了。” 一边的张北太闻言，是云里雾里。而任白则腹诽，张北太这个钢铁直男，哪有什么花花肠子，随便来几句话就把他绕进去了好不好。 “好吧。唉，我真是败了。”任白回忆起这离谱的一两天，感觉自己恍若提线木偶，被命运一顿花里胡哨的操作弄得晕头转向。 “对了，给你的礼物。”张北太向里挪了挪身子，把放在那边的礼物取过来放在了任白腿上。 “喂！你小心点呐！”谢璃见状，拍了拍桌子说道，“这可是我们家大小姐精挑细选要……”她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乔笙给捂住了。她坐在一边静静听着其他三人的对话已有许久，此时听到谢璃就要口无遮拦，连忙制止。 “那个……任白学长，可以的话留着回去了再拆吧。”乔笙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嗯。正有此意。”任白回答道。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我还是你的好姐妹吗？瞒了我一天了。”谢璃刚挣脱了乔笙的手，就又抱怨起来。要是让药学系的人看到这一幕，必然是大跌眼镜，这与他们日常所知的“高冷女学神”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行了行了，今天就这样吧。该说的也都说了，互相留一下联系方式以后约出来玩啊。”张北太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大一的晚自习时间了，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耽误眼前两位的时间。况且，张北太自己的作业还没做。 “也是。”乔笙也看了看咖啡厅挂着的时钟，微微拍了拍谢璃的肩膀让她恢复正常，“谢谢今天的款待了。还有——任白学长，还是要为昨天的事向你道个歉，也希望赔礼你能……喜欢。” “没事的，小事而已。” …… 第十六章 礼物（下） 【晚上——】 任白没有照常登录【寻焱】，早早地就洗洗睡了。 【梦——】 “在我心里，你已经判死刑了！” “天天就知道打游戏和看课外书的，有什么前途！” “你看看，那么多亲人朋友在支持着你，鼓励你，你竟然还有心思打游戏！” “都高三了！还是什么状态！人家段排前几的都还在担心，你个吊车尾还不好好读书！” ……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你……没有他优秀。” …… 自从高考后离开家已经有近三年了，转眼自己的大二生涯也就要结束，自己除了过年，再没有回过家。 也许—— 如果我没有接触到网络游戏，没有沉迷于研究诗词，一切都不至于这样吧。 与家人翻脸。 与理想的大学失之交臂。 与所爱之人分道扬镳。 种种…… 如今—— 他的梦中，又一次出现了那恐怖的剑刃。 贯彻他的身躯。 值得吗？ 如果一切追求都成为了虚幻与梦境，那它是否有意义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 “坦克！坦克！嘲讽！” “法师输出！治疗拉满！” “快去把对面输出切了！” …… “打得不错啊任白！” “还是和你组队舒服。” “刎颈之交不过如此！” …… 在现实中浑浑噩噩，真正喜欢上虚拟世界的原因，不就是那份久违的理解吗？ 前路迷茫，他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些青色的光点——【异能】 与那两段漫长的，充满孤独的记忆…… 【现实——】 “喝啊！”任白突然惊醒，前一秒，他还在无边的宇宙独自漫步，下一秒，他便坠入深渊，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凌晨5点，他看着自己床头的电子表，这是他和张北太高中时参加网游大赛得来的奖品。 既然已经过去，又何必执着？ 生命的意义本来就应该在不断地前行中寻找。 不完美又如何？他看了看正在游戏进程中休眠的张北太。 每个人的不完美，好比自我世界的一道缝隙，不都是为了能够让那束属于自己的光照进自己的世界吗？ 好久没这样睡过觉了。 最原始的睡眠，有真实而虚幻的梦，提醒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他翻身下床，走向了游戏机器。 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 【地下洞穴——魂冢——】 裴旻满面焦急，好不容易等到的一个天资聪绝的继承人，此时却迟迟不能醒转。 对于正常的觉醒过程，哪怕是再强大的异能，也绝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天了。 任白的角色在脱离幻境后就陷入了沉睡。 他的中途退出并没有将角色重置回出生点——这次出现了意外，他的角色因为死亡后灵魂没有立即解离为能量粒子，所以没有回到出生点。 这也给一直在一旁观察的裴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刚刚出现的那点传承的希望就再次破灭了？ 可是这样一直把他的魂身放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他决定还是上前把他的灵魂释放出来。 突然—— 任白的链接接入了。他在魂身上苏醒—— “啊！”恍若窒息一般，他突然有了这种感觉，然后就是不自主的鲸吸牛饮。 裴旻正要向前，他的眼前在这一时间突然绽放出流彩般的青色光芒。 发生了什么！？他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无比。 所有的青色光点，都在同一时间由静止变得狂躁，疯狂地向任白的口中——或者说是他的魂身头部涌入。 沁人心脾！ 任白慢慢在窒息感中适应，他深切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这个过程中越发地具有温度。 从冰冷到温暖，最后停留在一种奇特的状态。一股股热流能够清晰地在他灵魂的各个部位被感应到，不停息地流走。 这是——稳态粒子流！哪怕裴旻阅历颇深，这种场面也只在传说古籍中被描述过。 只有在一个人的灵魂质量超过了维度能够承受的顶峰时才会出现的场景！ 如果此时，他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更高的维度，那么他就将有资格直接进化为更高维的生物。 实质化了吗？如果自己此时不是以灵魂形态存在着，裴旻此刻一定已经拿出了自己的笔记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在古籍记载中，数千个纪元前的【祸战】就是起源于维度分裂后高维幸存生物对低维的吞噬。 这样看来…… 这也不一定是好事，高纯度的维度能量实质化可能给他带来各种难以预期的后果。 不过…… 裴旻会心一笑。 想不到人死了后竟然还有机会再次豪赌。 他的眼前仿佛又一次出现了自己过去常常光临的赌场，又一次看见了自己熟悉的骰子。 赌一把。 他的身影开始在空中消散。 希望总是要寄托给下一代的嘛，他笑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任白切实地感受到自己魂身上的暖流涌动，又发现自己重生的地点竟然不是长安广场，当下一惊。 此时，裴旻的灵魂，已经在空中解离。 “孩子，很抱歉地跟你说声对不起，你无辜地被卷入了我的赌局之中。但是，你要明白，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凭借的是自身的绝强实力。 你有超绝常人的机遇，包括遇到我这件事，在我看来对你也是福非祸。想必你此时已经吸收完了【异能】的觉醒粒子——你所拥有的【异能】超乎常人，这是你最大的潜力所在。但是，它同时也可能为你招致意想不到的灾祸。 我的灵魂在经历百次轮转后即将耗尽能量，已经不足以继续维持下一次重生。灵魂本身具有的维度结构更是远远超出我们这个维度世界的认知范畴。 而你的灵魂因为【异能】粒子的异变得到了结构组成上的质变，出现了可感的流体实质化，我认为可能有助于我对灵魂结构的解析，以期得到灵魂复生的办法。 因此，我想要把我复生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我将自己剩余的灵魂与你的外部流体灵魂绑定，进行长期的观察。当然，我不会窥探你的自主意识。作为交换，我将长期为你提供指导，以及—— 我的剑道传承。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 几分钟的沉默—— “什么？你是……裴旻！？”任白这才反应过来恰才发生的一切。 被npc俯身了！ 什么鬼情况。他好不容易理清了情况。 互利共生吗？好像也不赖，不过，有个人在你体内总归是有点怪怪的。 唉，没办法，毕竟是游戏世界，出去了就没事了。 一个设定是生存了那么久的npc成了自己的师傅，总归是个好事！ 他的脑海中一时浮现了一刀999的老古董游戏广告，自己难不成要直接起飞了？ 他暗自一笑，而后沉声严肃道： “谢谢前辈的厚礼，不过……事先约法三章。我们互利共存，互不干扰，刚才我已经感应到了我们的灵魂链接，看起来我可以主动断开。如果出现什么异样，那可别怪我了。” “那是自然。”裴旻一惊，自己对这种纽带寄托关系到底还是没什么底气，莫不是真的可以主动断开链接？他不敢试探，因为一旦是真的，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不保了。 无奈，他只好将一些不好的念头收下。 事实上，任白并没有感应到什么，无非为了自己利益虚张声势罢了。赌徒如此，任白无非是抓住了他的薄弱点以致胜。 想必这下，谅他也不敢有什么歪心思了。任白思索着，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5点，也差不多该出去了。 “累了，前辈，我先就地休憩，不会影响到你吧。” “不会，我现在也刚是寄存的状态，正需要休息，魂冢的能量还有富余，就在这多休息一会，正好也让你的魂身适应一下这个能量吧。” “嗯。” …… 登出。 天色正微蒙，鱼肚泛白。 5点48分，任白翻身下床—— 这是，乔笙送的礼物。 他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盒子，自己还没打开。 不如看看吧。 他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画。 “任白学长——或者是白哥哥，请允许我这么冒昧地称呼你。 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但是让我感到喜悦的是能认识你。 希望你能继续坚持你所喜爱的事情，比如诗词。 这是我自己画的一幅画，如果你不嫌弃，希望你能收下。 ……” 任白慢慢地打开了那副画。 上面，是任太白和凤兮，相遇的那一刻。 如此，传神。 第十七章 意外 “你先让肉体接收剑的淬炼，感受剑意。” “意剑道的精髓就在于念意……” 礼物的意义，本就在于心意的表达。 任白备受鼓舞。 迫不及待地，他在结束一天繁琐课程后立即冲回了宿舍，打开了链接。 …… 裴旻单单是“耐心”地给他讲述完了关于念意的事项，就费了一两个小时。任白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告辞！任白看了看时间，离开长安主世界也有一段时日了，给张北太发了一段消息，两人决定一同随便找个借口先从现在的境况中逃脱。 也不知道裴旻会不会感觉到环境的变化。任白心想，但还是决定直接翘了。 呼！任白在点击传送后，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城内，离开了刚才的魂冢，自己也重新有了新的身体。 有系统复原的感觉就是好。任白心下一喜，发现，裴旻也没了动静。 这算是不告而别吗？管他的，先快活一会儿再说。任白摇了摇头，此时，张北太也到了。 却说长安闹市，ai场景此时时值夜晚，灯火交辉，却似白昼一般。街道上的行人各异，为标新立异而将自己角色打扮成牛鬼蛇神的不在少数。 从单车到飞艇，青牛到天鹰，各式通行工具坐骑在这个地方齐聚。常言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任白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背包格，心底不免有些失落。试问风华少年，几人不曾幻想过自己驰骋天空的梦幻场景，而如今，拥有实现梦想的机会，却再次被骨感的现实扼杀在资本的摇篮当中。 不想也罢，任白想，而后层层拨开热闹的人群，自顾挤入，这些日子发生的烦心事好多，虽然自己已经受到了鼓舞，但是还是需要一个切实的发泄机会。 去哪里好玩？他在人群中搜索着可能的娱乐地点。 “你到底要跑去哪里啊？”张北太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拥挤的人群险些在混乱之中将他吞噬。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这虽只是个虚拟世界，但是一切的感官都被无限地现实化了。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真实得有些过份了吗？”在寻找娱乐场所无果后，任白突然冒出来一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张北太头上未能擦净的汗珠。 张北太被问得一愣，而后抬手将手背抵在任白的额头上：“怎么了你这家伙，怎么突然神神叨叨的，不会在这里都能把你脑门烧坏吧？” 任白将他的手挡开，打趣道：“先是给人希冀和念想，然后用时间与沉默将希望掩埋，游戏里外，不都是如此吗？里里外外人山人海，到处看了个遍，竟然一个适合单身男性发泄情绪的地方都没有！扫兴至极！” “哎，就这事，长安城是这个世界著名的商业片区，哪来的什么专业娱乐场所。要去你还得去……”张北太刚叹了口气，回答之时，异变突生—— “年轻人，很高兴能见到你们，你们已经初步认识了这个世界，接下来就跟我来吧，我会为你们解惑。”突然，一个背着巨大卷轴的老者凭空出现在两人身边，声音沙哑。 “你你你你是——瑞兹！？”张北太一下子惊呼出声，眼前的老者，蓝紫色皮肤，光头长须，正是曾经最受欢迎游戏“英雄联盟”中的角色——符文法师——瑞兹。 “真的假的？这世界连游戏角色都能完全还原了吗？”任白也是被吓了一跳，可随即又被弄弄的好奇心淹没，他甚至有要上前摸摸的想法，代表着一代人的青春的游戏，其中的角色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咳咳，年轻人，刚才说这个世界并不是虚拟的，是你吧？”“瑞兹”看向了任白，避开了二人的问题。 “没错，是我。”任白回过神来，回答道。心下疑惑，哪来的cos大佬，突然这样问我，我只是随便调侃一下啊。 “很好，恭喜你成为【九州大陆】的第一名‘质疑者’，你将有资格邀请一名同伴与你一起加入我们的‘复兴’计划。”他缓缓地在手心画出几个符式，两手一抬，二人眼前便突然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符文光环，恐怖的能量在光环中聚集着、波动着。 任白暗自心惊，这种级别的法术，足以秒杀自己千次万次，虽然是在长安城，有系统保护，但是还是十分吓人，哪怕是自己曾经在表演赛上看到的高阶法师也只能望其项背。 “曲径折跃！”“瑞兹”在引导几秒后使出了他的技能，下一秒，三人便从广场凭空消失。 …… “这里是哪里？”任白只觉得一阵恍惚，自己和张北太就被“瑞兹”带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 “我说‘瑞兹’，拐卖绑架可是犯罪啊！”张北太看着四周景色已经变成了阴暗狭窄的巷道，心底凉飕飕的。 “本少爷还年轻，还不想死啊。”他无力地抱住自己，虽然知道可以复生，但是被击杀的痛感是实际存在的，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已经出了保护区。 【系统提示，您已离开保护区，请注意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全，系统即将自动关闭】 果然，“瑞兹”的法术，已经将二人传送出了整个长安广场。在对他的法术之强表示赞叹的同时，任白心下也多了一丝提防。 为什么就出了城外？他试图在内心尝试与裴旻沟通，却如石沉大海无人应答。 怎么回事这是？他的头上于是有了细密的汗珠。 “咳咳，别紧张，年轻人，跟我来，真相很快就会揭晓了。”“瑞兹”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同时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而后自顾自地走进巷道之间。 也是，以他的法术，如果要谋财害命，杀死我们两人就跟碾死两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何必大费周章地将我们拐进巷道里？任白一琢磨，觉得还是可以暂且相信一下他。 “走一步看一步吧。”任白拉过愣在原地的张北太，跟着“瑞兹”走了上去。 …… 第十八章 再入困境 几分钟后，二人在“瑞兹”的带领下，来到了巷道之间的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小家伙们，欢迎来到【法外之地】！”当“瑞兹”推开门时，一股暖流，裹挟着浓浓青草与繁花的芳香向任白冲来。 巨人？！门开了，谁能想到，在鳞次栉比的地段中，竟然有一扇通向一方世界的大门？任白抬头一看，眼底只有震撼——青苔爬满了石头巨人的四肢，它足有一栋普通居民楼那么高，完全遮住了一侧的光线。 “拉尔莱斯，你可别吓着他，先带他们去云岛吧。”“瑞兹”抬头开口道，随手关上了门，而后转向杵在一边的两人，“‘小家伙’们，接下来就跟着他吧，去往真相的岛屿，我要先走一步了。这是我制作的炉石，作为你们的接引者，我可以保证你们在这里的险境中安全脱险一次。”说完，手中便出现了一块泛着蓝光的石头，上面画满了符文。 “曲径折跃！”他又看了一眼石头巨人，简单示意以后，便开启法术消失在了原地。 “来吧，小家伙们，上来，我带你们去你们该去的地方。”拉尔莱斯缓缓蹲了下来，张开了自己布满青草与藤蔓的手。 短短几个小时，接连发生的种种恍如魔幻的事情，不停地冲击着任白和张北太的世界观，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机械般便应着石头巨人的话爬上了他的手掌。 “抓稳上面的藤蔓。”拉尔莱斯提醒道，而后手掌微拢，随后深蹲蓄力—— “轰！”整个地面一时间完全塌陷了下去，掀起一阵狂暴的气浪将周围的花草全部吹飞。 巨人——在飞？！任白的大脑意识几乎停止了运转，有种要强制掉线的感觉。拉尔莱斯就这么跳向了天空，而且，还在不停地上升。 “我要回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张北太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他从小就有严重的恐高症，此刻的失重感让他几乎崩溃。 “放过我吧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个女伴，兄弟我还等着回去进一步发展呢！我还年轻，还不想gg啊！”张北太的哭喊声充满了无助与绝望，然而，无济于事。 任白的情况同样不太好，他虽然没有那么失态地大喊出来，但是持续失重与高速移动已经给他带来了晕眩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使上了平生气力去抓住石缝之间长出的藤蔓，但仍是有随时要坠落下去的感觉。 “砰！”两人只觉得一阵冲击，便在一片空白中停了下来。 “到了。”拉尔莱斯着陆在一片巨大的云朵上，这是一个由法阵维持的巨型花园，群芳环绕，树林阴翳。 “圣光！”两道透亮纯净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了任白和张北太的头上。前头的树林中，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左手捧着点燃的蜡烛，右手抬起，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光芒。是他施放了法术，任白和张北太一瞬间便从不适中恢复过来，心绪也回复平和。 此时，拉尔莱斯竟然急剧的缩小起来，身上几块巨石崩裂开，四散飞出，短短几秒，他就已经变成了常人体格。 “莫里科，带他们进去吧。”拉尔莱斯轻轻拍了拍任白和张北太的肩膀，示意他们跟上。 “好。”莫里科也没多管两人是否跟上了，自己已经转头又向树林里走去。 这片树林出奇的静谧，周围没有动物，任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布靴摩擦草叶的声音。 任白打量着眼前的莫里科，从见到“瑞兹”开始发生的一切，都是如此难以想象，他试图去从中摸索出一些线索，可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能为他解惑的。 “很疑惑吧，小伙子。”莫里科突然开口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任白的目光——是他的异能【洞悉】。“不过我劝你，在这里你遇到的所有人，你最好都不要尝试看透他们。记住，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等你哪天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再去做相匹配的事。” 莫里科抚了抚捧着的烛台，蜡烛的火光似乎更亮了些，任白的眼中一时间只剩下火光的流动，而后，便陷入了沉睡。 “莫里科，这样做会不会对他们的灵魂有所损伤？”拉尔莱斯看着昏迷后倒地不起的两人说道。 “两个投影而已，【梦魇】只会对具有实际肉体的生物产生精神诱导，对于他们，无异于催眠罢了。”莫里科摆了摆手，而后从胸前的口袋缓缓取出一块方巾。 “送他们去【穹顶】。”他对着方巾说道。 那块淡黄色的方巾于是迅速地向四周延展开来，直到一张床的大小，然后卷起一道道旋风，卷起躺倒在地的两人。 这……是哪里？任白醒了，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汪清泉，但诡异的是，泉水仿佛冻结了一般没有流动，四周环绕的青草也都静止在同一个方向。北太呢？他环顾四周，除了景物和自己，再没有别的了。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一道清冷的机械声响起了： “欢迎来到【穹顶】，挑战者1号，接受挑战，寻找出【时间的逆流者】，在找到后，将其投入泉水。” 任白闻言，心中纳闷：哥哥我被你们拐骗到这个鬼地方，还没空问呢，莫名其妙的又是什么挑战？ “张北太在哪里？”他朝着天空中大喊了一声，四处无人，也看不到边际，此时的他显得如此的渺小无力。 没有声音回答他。 任白瘫坐在地上，难道真要完成这个什么破挑战吗？他想断开游戏链接，却发现根本无法打开设置界面。他凭空戳了戳面板窗口，依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的天呐！放过我吧。他开始对这个莫名的世界感到厌烦了。 他m的。他在心中暗骂，但是还是向眼前的一切妥协，俯身寻找起所谓的“逆流者”。 “什么啊，天下乌鸦一般黑，这里的草一样长啊！”他喃喃道，随处抓过来的花草，竟然在同种之间长得一模一样，不论是长度还是粗细，没拔起来前，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难道说，它们的指向，就代表着提示？任白灵机一动，便循着花草的生长方向跑去——然后，终于累到在草坪上。 什么！？他回头，看见那潭泉水，仍然静静地坐落在那里。 没有希望。他发现，循着花草的方向一直跑去的话，不论多久，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见了鬼了，时间……逆流……难道是这样！任白突然感觉自己真正抓准了游戏规则，拍地坐了起来。这个小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静止的，但是，我不是！他意识到了这点，自己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是不同于死寂的环境的那种生命力。 他望向了那潭泉水，上面浮起的满是自己刚才扔进去的花草。 “来吧！”任白无法确定自己跳下去会发生什么，但如果不放手一试，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将会被一直困在这个鬼地方。到时候被人当成植物人推进医院可就完了。他自嘲道，心底仍然期盼着一个好的结局。 也许跳下去我挂掉，就在主城重生点重生了也说不定。他还是跳了起来，然后开始坠落—— “啊！”他的屁股优先着地了，伴随着他的一声哀嚎…… 第十九章 革命军（上） 任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什么！？他竟然又回到了这里，而且，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救命！他喊着，而后无力地坐在了泉水边上。他的身子湿透了，但是水却完全没有要流淌下来的样子，周围的草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动也不动。 自己到底在期盼什么？为什么之前要这么草率地跟着那长得像瑞兹的老头来到这个鬼地方。他想哭了，自己深陷困境，最好的朋友也不知在哪，这个地方连个能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前辈！前辈！……裴旻！……在不在啊！？”他试图呼唤 “shit！”他破口而出，而后仰面就要倒下—— 完蛋！他想起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是泉水边上！ “别——”话音未落，他又开始下坠了，但是这次不同，泉水竟然开始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而后，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 “爵，你确定，这样的表现，真的是他吗？” “错不了的，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萨满】留下的预言宝珠吧。” “我相信他，但是，谁又能肯定不会出错呢？” “莫里科，记住，你并不是【质疑者】，注意你的言辞。” “……” 【穹顶——外——】 “年轻人，时间不早了，该醒了。” 任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传来阵阵拍击，他使劲睁开了眼，眼前的终于不再是青草与泉水，取而代之的是一席棉被，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只有这一张床，以及一把椅子。 椅子正被人坐着。 “时间的逆流，就在于逆向还原，你能想到自己的存在固然不错，但是，却忽略了逆流的本质，就是要求你要倒着坠落。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倒也是你的一分运气。”拍打他的人开口道，他端来了一杯茶，放在任白的眼前。 任白尝试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仿佛完全被冻结了一般动弹不得。 “你在【穹顶】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你生命中时间的泡影，作为一名【质疑者】，你有必要知道真相，就让这茶来告诉你吧。”他兀自站了起来，而后一瞬间消失在了这个房间中。 那杯茶，就这么在任白眼前开始蒸发，水珠甚至在空气中散乱分布开来，清晰可见，而后倏地涌入任白的嘴中。 “咳咳咳！”任白被涌入的茶水重重地呛了一下，他已经开始对这种任人摆布的历程感到麻木，又感叹于自己的软弱无力。 如果我可以再强一些呢？是不是不会沦落到登出游戏的机会都没有？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愤愤一挥。被子被他掀到了地上。 一次又一次，他在这个游戏里感受到了无力感。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身体被剑洞穿的场景。 可以动了？他一惊，连忙翻坐起身。等等，这—— 【系统提示：检测到您的角色获得纯净的维度能量，点击选择是否进入任务模式】 哪来的能量？还有他说的真相是什么？ 他慢慢点下了确定。 “叮！”胸前突然亮起了几团火焰般的光芒。 是我的……实质化灵魂？任白难以记住裴旻给他这个东西的命名，他决定先称其为魂质。 “如你所见。”一个黑影浮现在他的面前，吓了任白一条。 “【异能】，是每个拥有维度灵魂的人都会拥有的东西。但是，你的异能更加与众不同。” “你的【异能】拥有萨满的传承力量，但是又被主动封闭。灵魂实质化的高维体现无法完全成型……” “或许你对我的言语非常困惑，但是……” “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我们是【穹顶】中的革命军，我们希望，能邀请你加入我们，推翻阶级统治。” …… 第二十章 革命军（下） 任白此时，着实是被这黑影的一长串话给击晕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甚至开始怀疑在这里也有传销团伙。 “我知道这一切可能有些突兀……对于人类来说。”黑影慢慢地叹了口气。 任白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不是人？” “从你们的角度而言，我……确实不算人类。”黑影加快了语速，继续说道：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悟。” 任白一听，当即一愣神。嘶——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突然，他反应了过来。 “你、你是【寻焱】的创始者——悟先生！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样子。只有……一个黑影？” “这也是你需要知道的一部分。”悟说道，“人类，是存在于三维世界的一种生物。你所认识的悟，是我在三维世界的投影。我不属于人类，但是我对人类的潜力十分感兴趣，就加入了你们的科研组织，也是【寻焱】诞生的由来。” 任白心下诧异，他不是人类？这个地方、这个设定…… 难道是这个游戏的彩蛋！ 说不定……所谓火种……就在这之间？ “好，我答应你加入那个什么……革命军！”任白高兴地回答道。 这一次，轮到悟诧异了，“什么？” 这就答应了，他准备了一大段的说辞，想要说服任白，现在竟然一点也没派上用场。 “我说，我要加入你们的革命军！”任白兴奋地说道。 “你确定？你已经想好了？”悟仍然对眼前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少年充满了怀疑。 难道选择他，真的是个错误？ “怎么了？加入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任白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接受来自系统彩蛋的奖励了。 他似乎忘了来这里前系统的提示，这个地方，已经属于他的任务范围。 【任白的实质灵魂中——】 裴旻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般，失去了意识。 然后，又在一段时间中再次恢复…… 这是哪里？裴旻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的灵魂——在这里坐了起来。 这是【穹顶】！高纯度的维度能量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核心地带才有的。 这小子，为什么突然到了这里？他想要出去看看。 这是什么？他发现，自己似乎被囚禁了一般，眼前竟然全部都是透亮的墙壁，一张张环绕住他，反射着光。 这不会就是古籍中记载的【灵魂障壁】吧，宿体灵魂一旦进入宿主的灵魂空间，自由就受到宿主的限制。 完蛋，忘记跟这个小子讲清楚我的“魂身自由”了。 “任白！”他大呼任白的名字。 【外界——】 任白在悟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屋子。 十二把椅子，其中六把坐了人——或者说，是和悟同样模样的影子。 “别担心，在你的灵魂维度经过引导之后，就能够看到我们的真实样貌了。”悟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将他缓缓向前推去，眼前就是一个黑色的轮盘，上面是一根金色的指针。 “现在亮起的数字是2、3、5、8、10和11，轮盘上十二个数字代表我们的十二把座位，我们革命军的十二使徒。你身上拥有着我们过去的领导者——萨满的【异能】传承。去吧，走到轮盘的数字12的位置上。” 悟的声音渐渐开始变得急促，手上的劲也变得更大…… “任白！”裴旻的声音终于被任白听见了。 “嗯？”任白刚才还沉浸在自己的“聪明机智”中，被这声惊呼惊醒—— 裴旻？他心下暗问。为什么自己听到了裴旻的声音？ 反观正在推搡自己的悟，似乎一点都没有反应，其他六个身影也都静坐在位置上，观看着这边进行的一切。 “裴旻——前辈，你在哪里跟我说话？”任白反应了过来，才想起刚才系统提示了自己已经出了城，他在心中发声，竟然成功地被裴旻听见了。。 “先不说这个！你听得到我说话就好。你怎么来【穹顶】了？这么高纯度的维度能量，我应该没有感应错！”裴旻的声音非常急促。 “怎么了吗？前辈，你知道这里？我正要进去一个暗色的时钟轮盘里，说是要加入啥革命军。”任白冷静了下来，从喜悦中回神，发现自己正在悟的推搡中向轮盘靠近。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他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股寒意——随着悟的动作加急。 “快跑！这是个死局！”裴旻似乎明白了什么，慌忙在他的魂质中大喊。 任白疑惑，扭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轮盘之中，指针旋转，却从他裤腿中透过，仿佛虚无一般。他定睛，那一个个数字中，却是一个个森然可怖的骷髅头！ 这哪是什么革命军！？这分明是要革老子的命！他想撒腿就跑，回身，却撞在了一道无形的障壁上—— “开始吧。”那个名为“悟”的黑影，渐渐在空气中散开，一张脸显现出来—— 是那个在房间中给他那杯茶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有惊无险 “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的顺利。”座位上的其中一人站了起来。 “爵，他真的是萨满选中的那个天选者吗？”另一个座位上的身影也开了口。 “不论他是不是，我们都别无选择了，这是最后一次。”被称为“爵”的那人，竟然就是悟。 “放我出去！”任白被困在无形的障壁之间，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在这里。 该死。他皱眉跺脚。 早知道就不该图一时之利，满脑子彩蛋彩蛋的，多大的人了，竟然连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都不懂。这完全是自己白给送人头啊。 “小子，你知道你到了哪里吗？”裴旻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没好事……这个‘时钟’的数字下面，竟然全部都是骷髅头。好像……不是人类的。” “当然不是。我猜，你应该到了十二使徒的封印地——【时轮】。”裴旻叹了口气，他自认为，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因为，这个地方他实在太过于熟悉。 “使徒？对，没错！他们好像自称使徒！”任白惊呼。 “那就没错了，这里的封印，我也曾经参与建造。”裴旻语出惊人。 “什么！？”任白心惊更甚，急忙继续说道，“那要怎么出去，我好像被困在这个时钟……【时轮】上了，前辈您参与过封印，一定知道要怎么出去吧，快告诉我。” “这个……我们设置的是单项封印，一旦进入，除非完成封印就不能出去。”裴旻略带笑意地说道。 “前辈，你，你怎么还在笑啊。”任白慌了，这才多久，自己五条命的上限就又要去第二条了？ “别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裴旻渐渐平静下来，经过了一会儿的思考。 “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任白不能理解他的老神在在，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脚下的时轮开始从数字一逐个亮起，里面的骷髅头越显狰狞。 “一会儿你听我指令，如果你还想保住这条命的话。作为救你的代价，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现在又重新拥有了肉体，来到了这里，以及——关于我的魂身自由。”裴旻开了口，从他灵魂打坐的地方站了起来。 “好好好，前辈快帮我指一条活路，我都依你。”任白此时，已经是走投无路，他可不想再一次经历莫名的死亡。内心的恐惧与无力感再次蔓延开来，只见得脚底一个个骷髅头仿佛离他越来越近。 “我的灵魂！”他有种感觉，自己要被什么撕扯开来，在学习到了这个世界中的【灵魂】设定后，他就对这个东西的未知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好奇，此时，自己仿佛能真切地感受到灵魂的离体而出了。 “别慌，时轮封印的是【暗行十二使徒】，他们的手段无法直接对维度外的人使用，如果你感受到了撕扯感，那是时轮自身运转带来的引力，快试试能不能连接灵魂把你的视野共享给我，我看看现在的情况。”裴旻感觉到了任白的慌张，他在魂质中行动视野都受限，除了声音不受干扰。 在一阵摸索后，他发现，两人的灵魂是可以互相建立连接的，但作用如何仍然未知。 “怎么连接？”任白在裴旻的言语之中，也渐渐缓了过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对新事物带来的恐惧也能尽快从中恢复。 “静下心来，感受一下你实质灵魂的链接端。据古籍的记载，实质化纯度越高的灵魂越容易建立灵魂连接，而你这种体外实质化的灵魂体，建立连接的方法我猜应该和都城牧师的【灵魂锁链】有异曲同工之妙。”裴旻见多识广，在危机中也以最快速度反应出了对策。 静下心来。任白把眼睛闭了起来，哪怕他自己的脑海中还印着一个个骷髅头狰狞的样子。与现实的鬼屋远远不同，他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死亡的气息带来的恐惧。 “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恐惧本身。”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自己就是那些骷髅头中的一个，由此慢慢地完全冷静了下来。 冷汗浸背，他没有感觉了。任白似乎看到了三个封闭的小室，其中一个里面有一个人影，但是非常模糊。 “对，你应该已经看到这里了，我在尝试发出念意波动，这在我完全活着的时候能够对灵魂产生共振，现在是灵魂体，虽然程度微弱，但是你要感受到应该不成问题。”裴旻的声音越发地大起来。 “看到了，你在……一间屋子里？”任白疑惑。 “算是吧，之后再说，快尝试继续靠近我这里，然后打开这里的封印。” “好。” 任白向着模糊的身影那里渐渐感应过去，他确实感受到了略微的振感。 打开封印。他在心中默念，眼前已经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口，却只有毛玻璃一般的墙壁，映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前辈，我想我应该找到了，但是……怎么打卡封印？”他问。 “这里本来就是你的灵魂，怎么打开，打不打开，是你自己决定的，尝试用我告诉你的念意感应一下，用内心深处来感应。” 一点点……一点点…… 如微光破晓，从灰色云雾中撕开一点点裂缝。 任白不停地感应着，试着从灵魂深处解放出什么似的，周围，他闭着眼“看到”的世界，从黑暗与模糊，变得逐渐亮了起来。 没有任何声音，裴旻周围的障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人眼前，在这个灵魂世界中的明亮。 “快！睁开眼睛，我计时之间，数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10！”裴旻疾呼，完成这一过程，花费了比他预计更长的时间。 任白闻言，连忙睁开眼，果然，数字此时正好从9的末端跳到了10的位置。那些骷髅头，已经要穿地而出一般，散发着暗紫色的光芒，渐渐地透过时轮。 “果然，他们要用【黑祭】。”裴旻在得到视野的第一时间大呼，但是他仍然没法以自身的灵魂形态从任白的魂质中出去。 “在数字到达12的时候，那些骷髅头会合为一体向你的灵魂与肉体发起一次强力的吸引。你先不要反抗，顺从它，然后在你感受到第二次撕扯的时候，尽你的全力挣脱它！” “我试试。”任白此时却是已经抱着豁出去的念头，不管不顾，不想不念，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鱼死网破，自己挂了再重置游戏角色便是。 “叮！”时轮的指针，到达了数字12的位置。 所有的骷髅头已经完全脱离了地底，在同一时间被处在中心位置的人头骨一般的骷髅头吸引过去，宛如云雾聚合一般合成了一个巨大的头颅。 “啊！”任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股引力带来的撕扯，下意识地就要反抗。 “记住我说的话！”裴旻提醒道，而后噤声。 任白反应过来，立即停止了潜意识中的反抗念头，任那个头颅把自己吸引了过去。 此时，时轮外的七人，都抱着大功告成的欣喜，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来了！”任白感觉到了第二次的撕扯，而后竭尽全力地疯狂反抗—— “刺啦！”仿佛絮纸撕裂，那个头颅带来的引力撕扯也戛然而止。 结束了？任白此时心脏狂跳，冷汗满头，刚才的感觉，给了他又一次真实的，鬼门关边缘探路的感觉。 “有惊无险！”裴旻笑了，事情的发展，一如他所料。 …… 第二十二章 自掘坟墓 “什么！”围观的七人，这才从突生的异变中反应过来，此时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快跑！从这里离开，时轮这个时候受到【黑祭】的刺激，会对没有实体的灵魂产生禁锢，你是在场唯一的实体，再不跑等他们缓过来就来不及了！”裴旻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任白自然也没有因为一时脱困而松懈下来，眼前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恨不得父母多给他生两条腿似的，拔腿飞奔了起来。 慌不择路，跑得越远越好。任白此时的状态，已经达到了他平生的巅峰。 “该死！”被禁锢的爵破口骂了出来，他的身形完全被时轮溢出的能量禁锢，法术也完全无法施展。 这小子是凭运气逃脱的吗？ 其中一定有鬼！他绝不相信，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能够有能力破解他们已经布下百年的【黑祭】陷阱。 看来萨满的选择，果然没有出错。 这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来日方长。他心想，眼眸中闪过阴冷的光…… 【十多分钟后——】 “呼、呼……“任白已经在一次次奔跑着穿过一个个房间，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带。 按照裴旻的指引，维度能量纯度越低的地方离【穹顶】的中心越远，也越接近出口。 “很稀薄了。”裴旻说，“这里的维度能量纯度很低……” 任白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刚才把这辈子要跑的步全部给跑完了。 “对了，你是怎么直接脱离魂冢的？”裴旻突然想起这个事情，“按照你从魂冢脱离的方法，应该也能直接从这里出去吧。” 任白心下一愣，自己能在这里直接退出任务模式吗？他看了看自己的任务栏，果然，退出的按钮是灰色的。 为什么自己那时候就能直接退出了？他思索着，难道说——角色死亡后才能触发这个退出按钮？ 完蛋！他在心中暗骂。 “前辈，不是我不想退出……呸，离开这里，实在是我那个方法只有在我成为灵魂体的时候才能使用啊。”任白缓过一口气上涌，说出了这句话。 裴旻摇了摇头，此时他的魂质界面仍然是处于任白的共享界面，眼前是一片开阔。 算了，只能用下下策了。裴旻在确定这里的位置后，开了口： “小子，那就只好委屈你了。如果不用这个办法，我怕你也无法逃出生天。时轮的禁锢固然强大，但是使徒的实力也不是虚的，所剩时间不多，如果不能逃出去，我想后果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那到底要怎么逃脱啊？这里全部是开阔地，我往哪里跑都很容易被看到，就那两棵奇奇怪怪的树，也不可能作为掩体……况且，他们的法术什么的都那么强，这不是蚍蜉撼树吗？”任白略带哭腔，他对眼前的景象实在是绝望。 “对策就在那两棵树之间，在这个视线看来，你一点钟方向的那棵树下，是一条排水管道，如果可以，现在，立刻去那里挖个坑往里跳，按我的猜测，从我那个时代到现在，如果没有修补的话，那里应该已经老化了，以你的维度能量纯度，足够直接冲破那里的屏障。” 裴旻一声令下，任白便离弦之箭般地飞奔过去。时不我待，万一哪一秒那些“妖魔鬼怪”就脱困了，那可是插翅也难飞了。 黄沙满扬，任白已经顾不上长时间快速奔跑的疲惫和来自脚底的疼痛。 “是这里吧？”任白在到达那棵树下连忙说。 “没错，就是这里，从最中央的根系岔口开始挖，挖完直接跳下去！”裴旻在共享视野中看到了树根上的刻文，这是修筑管道的工人用于标记的符号。一切与他过往的记忆并没有多少出入，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棵树长大了，根系也变得更加粗壮而难以挖掘。 任白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竟然只找到了一把短剑。 看来，想要自掘坟墓，还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逃出生天 “shit！”任白忍不住骂道，短剑挖土，实在硌手。不过相比于手刨，这算是幸运的了吧。 “噌！”短剑似乎划到了什么土质以外的东西，但是又似乎不是金属的感觉。 “就是这个，管道的障壁！”裴旻说道，“【穹顶】的管道障壁是由精纯的维度能量直接打造的，能够防止法术攻击，但是会被更高等级的维度能量打破。它虽然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最高维度能量标准来建造的，但是从我的时代到现在，按理来说，它的维度能量应该也在时间的消耗下不断地损失。而你所具备的维度能量，此时应该已经超出了它现在具有的精度。” 任白大抵明白了裴旻的意思，但是要怎么击穿这层屏障呢？ 裴旻自然理解了任白的困扰，当即给出指示，“先凝息静气，跟刚才共享视界链接的方法一样，感受你的灵魂存在。” 任白照做，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没有花费多少心力他便做到了。 “然后呢？” “剩下的交给我，你直接跳下去就好了。”裴旻说。 “嗯……”任白将信将疑，但是毕竟之前裴旻已经帮助自己屡次脱困，想来他现在待在自己魂质里，自己死了对他也没好处。 双膝一曲，任白闭着眼直接朝着那个挖出的一人大小的口子跳了下去，边上的泥土抖动，似乎想要将他吞噬。 脚底就是那个无形障壁，预想中的猛烈撞击并没有发生，任白只感觉到一阵失重感传来，就跌入了管道。 “咳……”他呛了一口水，水流有点湍急，他在管道的水流中起伏，随波逐流地滑下，只露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在水面上。 此时，裴旻却累的够呛，他在刚才任白跳下的同一时间，尽全力逼出了自己存在的魂质部分，当作无形的钥匙，打开了障壁。好在这个障壁果真如他所料，经久未修，其中能量早已不再如同当年那般精纯，轻易地便被任白的魂质逼退，打开了一个小口，又在任白完全进入后封闭。 管道比任白想象中的要窄，但是也足够容下他的身体了。只是可怜他只能勉强保持呼吸，水已经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完全淹没，而且上下涌动，时不时让他呛入一口…… 水速极快，任白开始感到晕厥，却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可不要还没有被恶人弄死，在这里窝囊地呛死了。 时间过得很快，但是短短几分钟在此刻任白的眼中，却如几个世纪般漫长。他在不听地起伏中默默祈祷，希望这种状态快些结束…… “扑通！”似乎从哪里迸出，水流一下子扩张开来，任白的身体仿佛炮弹般被弹射出来—— “咳咳咳咳！”任白又喝了好几大口水，才勉强保持清醒地从水底钻上水面。 这里是？他已经能够看到外面了，但是非常模糊，水流不再湍急地带着他狂奔，而是平静地潺潺而流。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眼睛稍微看得更清了些—— 四壁为墙。 任白处于一个凹型巨坑当中。其中两侧的墙壁上都有这一样的管道口，几乎透明的颜色。 这里难道是一个水库？他暗自猜测。 水波平静，但是却能看见两侧的管道正源源不断地向着这个陷坑中注水。 水位始终保持着同样的高度，任白仔细对照了一下管道口的位置，自己一直在同一个位置起伏。 头顶是一片湛蓝，不是纯粹的天空的颜色。光线似乎经过什么折射，墙壁上晕出了色泽不一的光斑。 “前辈，你说我这是在哪里啊？”任白一边保持着身体不要下沉，一边说。 裴旻早已累趴在魂质中，昏沉地睡了过去。刚才那一下，对他自己的灵魂损耗实在是太大，毕竟他是宿魂，要带动任白的主魂行动实在困难。 …… “前辈？”良久，任白见裴旻不出声，似乎意识到了境况的不妙。 裴旻去哪了？少了这么个“指路明灯”，任白一下子找不到方向。 我该做些什么？他这么问自己，现在的状况是自己在这里不停地消耗着自己的体力，短时间还说得过去，如果再过一个小时呢？是不是连直接沉下去死亡的可能性都有了？ 难道千辛万苦跑出来为的就是死在这水里？任白可不这样希望。 好在他水性不错，翻身仰面浮在了水面上，用最少的力气维持着仰泳的姿势，保证自己不会沉下去。 但是问题总是存在的，这里的水流虽然说不上冻，但是泡久了，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水也在一点点地夺取着他的体温。 得想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了。任白在几次互换裴旻无果后，决定自己拯救自己。 四面都是墙壁，再从另一条管道出去也绝无可能…… 难道是这样！任白恍然大悟，他在漂浮的过程中，一点点地感受着水面的波动—— 他在一点点地被水流带向一个方向…… 这里的水位始终处于一个动态平衡，而上面在进，就必然有出口！ 水面上看不到—— 是水底！ 他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水泡涌动，他强忍着第一次水下睁眼的刺痛感，据他的游泳教练来讲，这并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这里的水质非常好，他没用多久就习惯了。眼前虽不那么清晰，但至少也能分辨物体。 他一点点地向着水流带动他的方向游去—— 水底什么也没有！ 这似乎不符合逻辑，这里是完全的封闭空间！ 那水到底去了哪里？ 在疑惑中，任白再次翻转过身子，恢复到了仰面朝上浮起的状态。 一点点地，他在水流的带动下向墙壁靠近、靠近…… 等他反应过来时—— “嗯？！”他惊呼出声。 自己的脚竟然穿过了那堵墙壁，直接穿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又或者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任白惊喜，当他整个人在水流的作用下慢慢没过整堵墙壁时，他发现，眼前竟然是全然不同于刚才的场景—— 一个小瀑布！ 他能清楚地看到更下面的地面，周围竟然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下坠！ 任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还是有点害怕那种失重感。 但这一切，又怎能比得上逃出生天的快感呢？ “我没死！哈哈哈哈！”他大笑出声，而后乘着水流，径直落下…… 第二十四章 被害妄想症 任白甩了甩头，从岸边坐了起来。 在他的精确操控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摔得多惨——至少头保护好了。 膝盖有点痛，但并无大碍。 勉强爬了起来，弹了弹腿上沾满的泥土。 他大抵是不喜欢这种沾满泥土脏兮兮的感觉，多少有点洁癖，但此时的喜悦却使他觉得这些泥土格外的亲切。 这是哪里？短暂的喜悦过后，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跑是跑出来了，但是人在哪里呢？ 希望不会再一次“羊入虎口”。任白暗自祈祷。 且不说这个，他环顾四周，树林阴翳，那些树的根系相互盘结，树冠错杂相掩。太阳的光线只有丝丝缕缕从中洒出，前方的地上清晰可见的是繁星般缀满草地的光斑。 往前走，任白的裤腿在青翠欲滴的草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迹，一些原本挺拔的草叶被他的脚压弯，却又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复原。 任白注意到了这些草、树木的不同寻常。他甚至有些诧异，这是否又是一个陷阱，披着充满善意的外表以蛊惑人心。 步步走近森林深处，光线越发微弱，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这里的一切都沁人心脾，直要睡去。 奇怪的是，任白在林中走了有一段距离，竟然连一只昆虫都见不到。 静谧得出奇。只有穿林打叶声，落木萧萧作伴。 …… 任白独自在茂密的森林中漫步，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走停停，时间也一点点地流逝…… 他开始感到倦怠，眼皮渐渐挣扎起来，终于选择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在这无人之地度过今天的夜晚。 …… 月上晚空，此地静谧无声。 任白竟然就在游戏状态下开始休息，而且这一次，他没有退出【寻焱】世界…… 很不一样的感觉。 …… 他感受到自己的脊背传来一阵凉意，像是石头，但又是柔软的感觉。 “这是哪里？”任白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知觉之间，被挪移来了这里——一个硕大的房间，每一处都是木质材料。 他坐了起来。 我竟然不自主地选择了让角色休眠，而且……没有退出游戏。 在他察觉到事出蹊跷的时候，房间的木门前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谁？任白惊疑不定，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在这几天的经历后，已经开始有被害妄想症了。 来者若要加害于他，大可在他酣睡时下手，又何必等到这个时间？ 他还是防备了起来，再次作睡着态，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吱呀——”门开了。 任白紧闭着双眼，无法看到来人的样子。 “咕噜——”他似乎喝了一口水。然后是刀刃摩擦的声音，尽管非常细微，但是在这封闭的环境中，这点声音还是清楚地进入了任白的耳朵。 他有点按捺不住了，想要起身相搏，但还是决定再等待一会儿。 “噗——”那人将一口水喷了出来，喷溅在“刀刃”上。 这难道不成是刽子手行刑前的准备工作？任白不禁自己脑补起电视剧中刽子手行刑前对着刀喷一口酒的画面…… 他开始向任白这里一点点靠近…… 任白甚至已经能感受到那来自金属的寒意，与粗重的喘气声…… “呼……” “住手！”任白突然从“床”上跃起，双手猛地向着来人一推—— “砰！” 他被任白一下子推得失去重心，重重地跌落在木地板上。手中的金属制品也随即落地—— 是一把小小的手术刀。 “你想干什么，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任白十分愤怒，连自己在没人的森林里睡个觉，都要被人弄来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迫害。 那个“人”——或者说——那个精灵。他摔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又站了起来。 挠了挠头，看了看愤怒的任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看来这其中有点误会哦！”她嬉笑出声，眼底，是星空般的澄澈。 …… 第二十五章 误会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看来这其中有点误会哦！”她嬉笑出声，眼底，是星空般的澄澈。 任白愣住了，情绪急转直下。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娇小女孩模样的精灵。 虽然自己高了她一头，但此时的气势却完败。 “我……”任白木讷，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没等任白想好台词，她便再一次开了口，“这位先生，您这是准备干嘛呢？我好心要帮你处理一下膝盖上的伤口，你却这样对我？”她似笑非笑，长长的睫毛在眨眼间烁动着，任白一时宛如千夫所指，不知如何是好。 好心被当驴肝肺！ 此时感觉到膝盖上的疼痛感，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腿裸露出来，原先的裤管早就断了半截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是一块染成暗黄色裹着些许血色的纱布包裹在膝盖上。 任白这下知道自己闹了乌龙。 “我、我不知道……你想帮我。我向你道歉，也、也谢谢你的好意。”任白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这么一句，“谢谢你的帮助，我该走了。” 他一心想着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尴尬的处境，自己刚才才把人家用力推倒，场面实在是对他不利。 “可是你腿上的伤……”她似乎没有生气，那一点点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正色道，“你的伤还没好，不应该再出去走动。伤口积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再过度使用你的膝盖，就不是单单处理一下就能解决的了。” 任白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更加不好意思了。自己刚才怎么对她，此时她却仍然在为自己着想。 “我拿手术刀本来就是想趁着你沉睡的时候处理一下伤口内部，没想到你却醒了，按照杰礼大叔的说法，你这种能在【鬼树】下睡着的人，本来应该昏迷好几天的。” 她的眼中此时充满了忧色，看着任白的膝盖。她还是个小女孩，那柔弱清甜的声音使任白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了。 我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任白暗愤，刚才她摔倒在地的声音可十足地表明了他用力之重，一把推开毫不留情！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任白想想这几天自己屡遭迫害，心下也平衡了许多。 “【鬼树】？”他注意到这个词，想起自己在森林中踱步的段落。 “是的。它们就叫【鬼树】。”她挑了挑眉，而后弯腰捡起了刚掉在地上的小手术刀和几块纱布，“那片森林之所以被这么称呼，就是因为它们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没有特别的味道，但是具有催眠和致幻的功效，效力常常能达到三天以上，然后在进入的生物沉睡后的两天内就会开始分泌腐蚀液体，最后完全消化。形如恶鬼。” “这么可怖！”任白惊呼，“可是、可是我来的时候，明明是一片青葱欲滴的茂密森林啊！” “这就是它们的致幻功能！”她又一次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任白的无知，“你难道没发现，在它们的周围，完全没有生物生存的踪迹吗？它们是有自主意识的灵树，但是生存方式偏邪，会自己隐藏自己的气息。这次是你运气好，恰巧杰礼大叔去那里采药，看到你这活人一个受了伤还睡在树下，这才背了回来。” 原来如此！ 任白心中愧疚更甚，想不到自己被好心救助了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谢！”他向着眼前矮了他一头的女孩鞠躬，表示诚挚的感谢。 “要谢也不该谢我，还是留着等杰礼大叔——” 她话音未落，另一个脚步声就在门前响起，伴随着一声轻语： “娜拉，他醒了吗？” 声音十分厚重，但略带疲惫。 “醒了！”女孩答道。 门被推开了，一个彪形大汉——或者说是身材魁梧的精灵走了进来。 他赤裸着上半身，背着三口大小不一的布袋，腰间别着一个环，足足有人脸那么大。 “你好，这位先生，我叫杰礼。你的膝盖好点了吗？”他彬彬有礼地问道，朝着任白笑了下。 “你、你好！我是任白！”任白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看着救命恩人如此有礼貌，自己还对娜拉粗鲁以待，任白恰才平复的心情，更加难受起来。 …… 在三人互相交谈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任白也在杰礼和蔼的笑容中慢慢缓了过来。 所谓人遇误解休怨恨，物过严冬即回春。 一场乌龙，虽然娜拉受了点皮肉之苦，但是在任白表达足够的歉意下，他们并没有追究什么，反而安慰任白不需要太多放在心上。 “你的膝盖还是需要处理的，既然误会已经解开，还是让我亲自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杰礼说着，取下了背着的其中一个布袋，里面竟然是一把把专业的医疗用具，以及好几捆的胶布和纱布，一团团的棉球。 “这……”任白有些惊讶。 “放心吧，杰礼大叔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生！”娜拉在一旁笑道，随即也帮着杰礼处理起那些东西了。 …… 第二十六章 交谈 “谢谢……”看着眼前忙活着的两人，任白心下感动，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反正我每天要在这里救助各种伤员，也不差你一个。”杰礼面露笑容，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了一下手上的工具。他的眼中略带一丝疲倦，但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这个职业——医生。 这时，他右手放下了那块布，又从另一个布袋里掏出了一个瓶子，有点像是现实世界里军用水壶的样子。 “咕噜。”在单手拧开上面的盖子后，他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任白以为是水，并没有多大在意—— “噗！”杰礼一口将刚喝进去的液体喷向了刚刚擦拭好的器具。 这——任白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掠过。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那些被他喷溅上去的液体在几秒内开始快速蒸发，杰礼手中的器具在同一时间开始焕发出淡金色的光泽。 “这、这是——”任白惊诧。 “瓶子里的液体是白森林的特殊泉水，在精灵的特殊魂质与【巫器】加持下，能缓解【黑森林】里【鬼树】分泌物的腐蚀效果，刚才我要帮你处理伤口就是这么干的，可惜啊，好心被当驴肝肺咯。”娜拉在一旁笑道。 虽然知道她只是开个玩笑，但是任白还是尴尬地笑了笑，毕竟错在自己。 “你这丫头，属你话多。”杰礼训斥了他一声，而后让娜拉解开了任白腿上缠着的纱布。 “你别往心里去，她还小，说话随便了点。”杰礼看出了任白的窘迫，说道。 “没事，错也在我。十分谢谢你们还能帮助我。”任白也抱之一笑，释怀许多。 “嘶——”任白突然感到膝盖处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感，有一缕黑色烟雾升腾而起。 “忍住别动，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杰礼说道，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伤口处，那里裂开了两三道伤口，有血液凝固后结成的痂，也有莫名的暗紫色物质覆盖在血肉上，那里的伤口迟迟不能结疤，样子十分可怖。 任白感受着这阵阵痛楚，双眼紧闭，眉头皱起，牙齿咬合。 娜拉在一侧按住他的腿部，防止他非条件发射下动弹。 【几分钟后——】 “呼！”任白长出了一口长气，这种痛苦终于结束了。他想起了关羽刮骨疗毒，心中敬仰更甚，自己果然与这种大丈夫相去甚远。 “好了。”杰礼也抬起头来，用手背擦了擦头上的点点汗珠。看来，处理他的伤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那几个器具上也都沾满了血渍与污垢。 “你该去洗个澡了。”杰礼笑着说道。 是啊，任白该去洗个澡了，他连续奔波许久，在房屋中奔跑，在旷野上疾走，挖水道跳水库，又睡在森林中，此时的衣服裤子早就是一片狼藉。 “嗯。”任白点了点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时运不济，命运多舛。玩个游戏，竟然还让npc关心起来了。 “我带你去吧。”娜拉自告奋勇，说着便牵过任白的手肘。 任白自然没什么意见，杰礼点了点头，便又低头处理起刚刚用过的东西，一个个清洗起来。 两人走出了这间树洞般的屋子，任白回头一看，这还真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下屋子的阶梯完全由树上垂下的藤蔓编制而成，任白在娜拉的引导下踩稳阶梯，一点点地下了约莫几层楼高的距离。 任白有一点恐高，但不知为什么，这种情绪在爬这段阶梯的时候被无限缩小了。 两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 “你是不是对自己是怎么到上面的感到诧异？”娜拉笑着说道。 “额……”说实在的，任白倒还真的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刚才做愣住的样子，完全是惊讶于刚才那个阶梯的长度，实在超乎他的想象。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刚才屋子的高度之高。 娜拉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而后开始向前走去，“现在你所在的位置，与你睡着的那里相隔两条河的距离。这里是【白森林】，是这个地方所有生物的居住地，人类是这里最稀少的种族，也是巫术习得能力最强的种族。你会在【黑森林】晕倒就证明你并不会巫术，也就是说你不属于这个地方对不对？” “……” “这个地方的所有都是由纯净魂质组成的，你能够上刚才的高树屋就是由杰礼大叔的巫术所使。我还没成年，还没被允许学习巫术，这就是我需要那个梯子的原因。” “……” 任白静静地倾听，娜拉一点点地说了下去。 “这个世界本来就都是由魂质组成的，你的魂质既然能被【黑魂质】腐蚀，就证明你也拥有纯净的魂质。那么，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吗？虽然杰礼大叔他不让我问你，但是我实在还是耐不住好奇心。” 她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瞪大，充满希冀地扑闪着看着任白，似乎希望立即得到他的回答。 …… 第二十七章 母树的召唤 任白被这么突然一问，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他挠了挠头，作失忆状，告诉娜拉自己在树下睡着后就忘记了很多东西——包括自己来自哪里。 不知道是精灵天性使然，还是说娜拉年幼纯真，她轻易就相信了任白这粗劣的谎言。 她的眼中一下子尽是失望，不过却又在片刻间恢复了那纯真的笑容，一点点地向任白讲述起了有关于自己生活的地方，这片【白森林】的种种传说。 “最为这里的住民们接受的传说，自然还是母树之灵泽拉的传说了，我的名字也是在母树下向树灵求取的一个字。”娜拉说到这里，兴奋地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任白虽说对这些传说不置可否，对它们的可信性也深表怀疑，但是看着娜拉那激动的样子，他还是尽力地表现出非常浓厚的兴趣去聆听她说的每一句话。 “我们这片【白森林】，据说其实是由同一棵树构成的，也就是母树泽拉。她是这个世界的神灵之一，掌管森林所有生物的生命与灵魂再生。而与她相对的则是【黑森林】的母树，德斯，掌管森林所有生物的生命与灵魂凋亡。” “看看你的周围，这些粗壮参天的树干，在传说描绘中，其实只是母树的根系生长而出。”她指指周围的一棵棵树木，上面全然都是一种纯净的气息。各类生物居住在周围，四处充满的是生机而非死寂。 娜拉带着任白一直往前走，一点点地观看着这片森林的景物，鸟语花香，草木参差…… “我要带你去的是我们这里的天然温泉，也叫【母泉】，传说那里的形成是由于母树的【魂蜕进化】而成，在灵魂打到更高等阶时，就会同蜕皮一般卸下旧的灵魂遗骸，对于低纬度能量生命而言是极具价值的。” 说着娜拉一边打量了下任白，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任白一边走着，一边听着娜拉不断地介绍着，也不觉得累了。 倒也蛮有趣。他心里暗自一笑，以旁人难见的幅度微微摇了摇头，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奔波逃亡后，自己难得有空隙能够停下来休息休息，过如此惬意的生活。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他想起了张北太，在自己与他被迫分开后就没有遇到；想起了刚刚认识的乔笙和谢璃；想起了现实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那幅画…… 然而转念一想，任白又觉得有点不太对。 自己选择要来这个世界闯荡一番，不正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圆自己的梦想，体味现实之外的美吗？怎么现在反倒开始挂念平淡生活的美好了？ 罢了罢了，思绪总是充斥着奇奇怪怪的矛盾，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未知路上前行，是在恐惧途中披荆斩棘，更是在既有现实中开辟更加美好的梦境啊。 他开始渐渐享受未知变化带来的种种，不再心有抱怨这个虚拟世界对自己的不公。 “任白先生，你这是——”娜拉惊讶道。 任白的身上在此时竟然一点点地散透出乳白色的光辉。 “什么？”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看着娜拉惊讶的表情，自己也开始疑惑起来。 “是母树的召唤！”娜拉喜出望外地蹦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是母树选中的沟通者！”娜拉想起了自己在书里看到过的一则传说，母树会对极具灵魂潜力的人进行召唤，而这些人被称为【沟通者】拥有与母树沟通的能力，全身会散发出一点点光斑似的乳白色的光辉！ …… 第二十八章 树灵 任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对娜拉惊讶的表情感到疑惑万分。 “我……我身上有什么吗？”任白纳闷，虽然自己现在是衣衫褴褛了点，但也不至于吸引如此目光吧。 娜拉同样对任白的反应感到奇怪，问道：“你、你难道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没有。”任白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娜拉更加好奇了，但是那些乳白色的光辉，竟然也不再扩散。 也许传说并不是真的？她也不大明白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轻轻摇了摇头，便又开始走向原本的路线。 …… 在行走了一段时间后，任白发现，自己眼前的景物开始一点点地变化。 林木变得更加茂密起来，粗壮的树干层层包围住内部的景象，道路不再像之前那样清晰可见了，渐渐到了看一步走一步的地步。 “小心，不要摔倒了。”娜拉提醒道，她自己是轻车熟路了，但是任白作为一个陌生人，对这里的环境全然不知，基本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地面上是树木裸露出来的树根，密密麻麻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是不是给任白的前行带来困难。 本是风华少年，在这里行走却难如蹒跚老者。两人在走走停停磕磕绊绊之间，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 “豁然开朗啊！”任白感叹道。 从窄道进入，眼前竟然是一片广阔的天地。浓密的树林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汪温泉拼接成如大湖泊般，上面还冒着热气。微微感受，水温正适。任白定睛一看，温泉里却没有一个人。他不禁疑惑地扭头向娜拉抛去询问的目光—— “别奇怪，为了保证能量最大化利用，【母泉】每天只有三个名额供伤员、病患以及老人来使用，你是外来人，又受了伤，杰礼大叔在把你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飞电】帮你提前申请了一个名额。”娜拉笑着说，一边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了准备好给任白的衣服裤子。 “那……那你呢？”任白脸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我可无福消受，我只负责把你带来这里，等时间结束，这里的传送法阵会把你传送回杰礼大叔那里的。我要先走了，就此别过，等会见。”娜拉摆了摆手，甩了甩辫子，头也不回就走了。 “等等！”任白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娜拉回头。 “谢谢。”他的声音渐渐变弱。 娜拉听言，笑了笑，“不客气。”就再次回身离开了这里。 ……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任白慢慢脱去破破烂烂的衣服，从泉边慢慢地探了下去。 水温果然正好，暖洋洋的泉水十分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肌肤。从上到下，修复着那些细微的创伤，补充着他失去的能量。 原来传说也不是那么不靠谱，至少这些维度能量的精纯是他可以亲身感受到的。 任白在这几天进步神速，他已经开始学会初步自我体会灵魂的存在。这种神秘无比的存在形式，始终让他难以置信，一个虚拟游戏竟然能有这种设想。他越发佩服游戏的设计者起来。 说不定在现实之外，还真的存在已有科学未能探究到的高维空间，能够证实灵魂这种东西的存在。 泡着这在他看来属于虚拟世界的温泉，任白感受到的却是比现实世界更加真实的舒适感，渐渐地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惬意无比。 “呼——”他半躺在岸边，享受着这久违的感觉，竟然一点点地有了困倦之感。 梦乡已至。 任白睡着了，他没有发觉到自己身体再次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乳白色的光辉再次从他身上晕开，一点点地与这温泉相融。他沉睡的意识没有感觉到，灵魂在一点点地被剥离。从他的肉体之中，而后犹如破茧成蝶，焕发出不一样的色泽。 踏入水中。他的灵魂已经离体，闪烁着乳白色的光辉。一步步走进温泉中心，那里的泉水竟然开始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倏地——灵魂便被漩涡莫名地卷吸了进去，任白的意识在一片迷蒙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丝光亮。 这是哪里？眼前的光亮更甚，他想要伸手去摸索，但是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成为了透明的灵魂状态。 什么情况？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全身，已经是如同在魂冢般的灵魂状态。 我灵魂出窍了？他想起了那些小说中灵魂出窍的情节，自己脑补了一下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后果—— 这时，他眼前的那种朦胧终于破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开始出现一个远远的影子，而后一点点地向他靠近、靠近。 任白心里有点害怕，种种来自未知的恐惧至今仍然挥之不去，眼前的又是什么？ 在担忧之时，那个难以看清的影子，竟然在片刻间到达了自己眼前——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灵魂形态，是人类女子的面孔，清冷秀丽，但任白却感受不到他身上来自血肉的气息。 “你……”任白想要开口，却又止住。 “别紧张，自然选中的孩子，我，是掌管这片白森林的树林之灵——泽拉。” 声音空灵悦耳，充斥着某种魔力，任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焦躁的内心中，恰才的担心与害怕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你是……这里传说中的树灵？”他还是开了口询问道，没想到真如传说所言，树灵的存在是真实的。 …… 第二十九章第 半个世界（上） 传说真的存在吗？任白惊讶于眼前所见。 “亦真亦假。”她单手一拂，周围的灰暗一时间变成了一片青葱。 “坐吧。”她示意，任白低头一看，一个蒲团浮现，正是他的座位。 学会安静聆听他人的话，是任白从小便被教导的。 “截至目前，你所看到一切，不过是半个世界的冰山一角罢了。只是你被引导而至的地方正处于【封印】的中心，所以一切看起来更加的荒诞。” 她自言道，任白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花朵轻轻地在他的眼眸之下摆动，风轻拂面，微凉，意暖。那些齐齐布开的草叶，突然在一时间有规律地散开，渐渐地勾勒出一幅地图般的画像。 她的手指，通透晶莹，向着地面布开的草叶一点。那幅图画就如同在顷刻间被上了色般，整片亮起了洁净的光芒，掩盖住了它本该有的属于青草的翠绿。 “这是……”出于好奇，任白想要开口询问，但是碍于教养，他还是缄口。 “这，是【封印】周围的地图。我知道你从哪里来，也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她似乎在为任白解惑，但始终未曾着眼于他，而是盯着地面上的地图。 “沙南选中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需尽我应尽的职责。”她的语气充满了柔和，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根木棍。木棍一点，随着她的手腕按下——地图上的一个小区域，突然亮起了不同色泽的光芒。 “这里就是你和我现在的位置——【白森林】的【梦泉】。传说总是与实际情况有所偏差，这片泉水的能量远远超出我所能产生的范畴，它随着这片森林而生，拥有着制衡两侧森林的纯净力量。” 她终于第一次抬起头，看了看任白——或者说是任白的灵魂，“看来你还不知道灵魂能量的一切，他也没来得及跟你讲清楚，对吗？”她问道。 任白一愣，反应过来她所指的“他”就是裴旻。这么神？连自己的魂质内有人寄居都看得出来吗？ “不用太多疑惑，既然他已经陷入沉睡，那就当我为你免费补习了。”她微微一笑，而后继续说道，“灵魂，是这个世界所有生命体存在的象征。世界由不同程度的维度能量拼接而成，其中的每个造物也都具有独一无二的灵魂。灵魂可以被看做维度能量的载体，维度能量也可以说是灵魂的解离体现。” “生物具有的维度能量常常无法达到灵魂载体的上限，因而不足以有所表征，而那些天赋异禀的种族，或者说个体，就是在其本身的维度能量达到一定精纯度，达到灵魂载体的某个阈值而体现出来异于常人的能力，我们这个世界就将这种能力称为【异能】。” “当然，作用原理已知，科技的力量就能够通过各种技术，对不具有【异能】的物种进行改造，从而使他们拥有等同甚至是超出拥有异能者的能力，在这个世界，我们称其为【重塑者】。” 任白听到这里，也已经懂了个大概，灵魂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果然如同自己所想。他再次思索到，难怪当时自己出现实质化灵魂魂质的时候，裴旻那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下面该说说正题，有关于你。”她接着说道，同时将木棍点向这幅地图的中央。 一个圆顶似的建筑物在任白的眼前显现出来。 “这、这是！”任白惊呼，眼前的景物再熟悉不过，这完完全全就是自己才被坑蒙拐骗过去的地方——【穹顶】！ “没错，如你所见，这就是你才去过的地方，但是这里实际上并不如那些自诩【使徒】的家伙们所言。这里实际上是这半个世界最险恶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囚笼，我们称之为【封印】。” 听言，任白一阵后怕，好在自己最后没有落在他们手上，自己差点就再次经历死亡。 “事实上，这半个世界的被隔离，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她生色沉声，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任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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