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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宝师》


第一章:出逃

讲故事之前,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胡寻,是一个住院病人,苏醒于某年夏末的一个清晨。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满头银发的奶奶。她坐在我的床边,身侧放着一把纯色的雨伞。看见我睁开眼睛,奶奶抬手擦干眼角的泪水,然后笑着看着我,仿佛我已经沉睡了很多个冬夏。

跟医院里的看护人员一打听,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昏迷整整7年了!7年前,我和家人曾遭遇过一次严重的意外。那次意外使得我的头部受伤,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记忆,同时也把我变成了一个植物人,直到今天才成功被唤醒。

有人说,有过‘濒死’经历的人,因为灵魂曾跨越过阴阳,所以能看见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自我醒后,就经常能听见一些别人都听不到的奇怪的声音,偶尔也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个后遗症让我茫然,也给我带来了不少烦恼。因为很少有人相信我的话!自苏醒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每天都会进行各种身体检查和复建运动。我曾和医院里的人提起过这件事,然而所有医生护士都一致认为,这些都是我的幻觉,是因为我长期昏迷和头部受创导致的妄想。

最过分的是,这帮家伙因此还特意给我安排了心理咨询。咨询结果认为,因为我昏迷的时候十七八岁,心智还没完全成熟,才会有这种奇怪的胡思乱想!所以我必须长期住院,绝对不能离开医院半步,否则会闹大笑话。

然而,就在医生给出这个判断后不到的第二天,我就找到机会逃出了这家医院。

那天我正在病房里无聊地看着家人带来给我消遣的各种书。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有各种精深的书籍报纸,然而我却完全无法产生兴趣。倒是对动漫画册看得津津有味。

正在我看着画册彩页广告中价格奇高的超人模型出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属于自己的模型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我推开门,发现一群医护人员推着一床担架冲进急救室。

“咕噜”一下,当担架跑过我的房门前的时候,担架上掉下一个黑色帆布包,应该是那个要急救的人的东西。然而大家都急着往前跑,没人发现这个包。

我跑下楼,拾起那背包。一开始的想法很单纯,准备追上去把东西还上。但下一秒我发现背包里漏出一件衣服的一角。

那是一件黑色的男装。我身手进去摸,发现包里似乎还有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风衣。

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产生了:靠着这些东西,我能溜出这个医院。

自从清醒后,我一直呆在医院里进行各种繁复的检查和复健。整天呆在一个房间里实在让人憋死,我曾经三番四次请求主治医师让我离开医院。然而不管我怎么求,医生都没有同意。几次三番后,偷偷溜出医院的想法便在我内心萌生。然而这却是行不通的,虽然没有专人盯着我,但是只要我身上穿着病服,就肯定不能大摇大摆走出这个医院。

趁机偷溜出去的想法像梦魇一样迷了我的心智。我偷偷缩进一个厕所,摸出那包里的衣裤鞋袜穿上,又发现包底还压着一副便鞋。简直就像为我量身定做一样。我穿戴整齐,又缕缕我的头发,发现自己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这身男装全身都是黑色的,背后居然还绣着一条精致的青龙纹样,穿起来非常温文儒雅,看得出原主是个相当有品位的人。一时间我也来不及细细欣赏,心想机不可失,便赶紧背起背包从医院大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这件事无论何时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时候,我所做的事情完全是出于任性,我并不知道这个选择会像冥冥中注定的一样,把自己拖进寻宝的深渊。

在路上我边走边打开背包查看里面的东西。感觉这就像一个驴友的背包,不仅有衣物,还带有地图册瑞士军刀绳索等很多工具。我里面摸出一本朴素的牛皮纸旅行笔记,笔记的封面和封底一模一样,都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打开一看,笔记已经写满了,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字,好像都是记录发生的琐碎事情,让我无心细看。随手翻到最后一页,想知道这个人今天去了哪里。却发现最后一页只是竖着写了一句话:

“那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去。”

我对这句话感觉有些奇怪,心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发现前面有个小餐厅,便摸出物主的钱包准备过去买杯茶坐下来看看。摸钱包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钱包里的钱多得有点过分,而且还有不少银行卡。我又摸了摸背包的里层,从里面摸出几本存折。打开一本来看,发现每一行的数字都不菲。

这家伙感情是带着全副家当来旅行的?

我忍不住翻了翻物主的钱包夹层,想了解一些物主的相关信息,但发现在钱包本应放照片的位置里没有物主的照片,只看到上面塞了一张纸,写着两句话:

“看见她耍帅,我知道我喜欢她。看见她的温柔,更让我心动。”

我心里一阵好笑,心想这个人真可怜,是不是连暗恋的姑娘的照片都拿不到,只能写一句话来概括一下对方的形象。突然转念又一想,这不是某洗发水的广告词么?下一句应该怎么接来着?

正当我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想到了那句广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肩膀上有人拍了一下。我心里猛地一惊想完了,还没走几步就被医院的人发现了,然而一回头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个人约莫五十岁年纪,西装革服,身材高瘦却很精悍,正用一种幽幽的眼神盯着我。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只是感觉这个人的眼神有那么一点,嗯,悲伤。心里有些泛嘀咕,心想我身上这行头全都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该不会这么快就被物主的熟人发现吧。正想着万一别人说出什么我对不上号的话怎么办,谁知道对方却没头没脑地吐了一句。

“我想我爱上一个人了。”

靠!我心里一阵哆嗦,这中年西装男该不会对我一见钟情了吧。谁知道对方似乎没理我,继续道“看见她耍帅,我知道我喜欢她。看见她的温柔,更让我心动。”

晕,这世界上这么多人喜欢用洗发水的广告来抒情?我正想着,随口就吐出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的那句广告词——“飘柔就是这样自信。”

这句话一说完我发现那人眼睛突然发出一种阴森凌厉的光,只见他猛地握住我的手,力气大的吓人,他道“果然是你。大家已经等了你很久了。我们要去那个地方很远,得早点出发。来,我们快走!”

此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可是已经被对方拖着,动弹不得。

第二章:“完备”的队伍

此时正是夏末时分,由于气候异常的原因,今年的夏天也分外地清凉。迎着风在路上奔跑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更不要说我是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穿的衣服本来就不够多,一只手还被人拽着。

“我不是您要找的人,您认错人了。”我一路辩解。

谁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中年西装男子都只回答一句。“不要再装了,别人都等你呢。”

自从我回答了那句“飘柔就是这样自信”后,马上便知道自己闯祸了。看来这衣服的物主本不是个普通人物,他今天原定是要和别人接头的,早已约定了穿衣打扮,而我则是随口答中了对方的黑话切口,此刻估计想甩手说认错人了也难。

他们彼此并不是非常熟悉,目的是要一起去某个地方。然而那“某个地方”,在物主的旅行笔记里面的形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的。”

脑中正想着怎么在途中找个理由甩开这家伙,谁知道我的脑瓜崩儿还没来得及启动,走在前面的那人就猛地喊了一句“到了!”

远处可以看到一个长得狐狸般长脸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树下边喝茶边下棋,和他对弈的是一个胖乎乎的长得肉丸一样的人,另外旁边一个光头小伙正在仔细地擦拭着手上一把太极刀。

这树下的情景在夏末的下午看上去分外和谐和普通,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人注意。甚至不远处另一棵树下还有一个黑围巾蒙脸的高瘦年轻人正在拿着手机发着短信,看都没看这边。

“猫叔,我找到简先生了。”中年西装男冷冷地把我推向前。

“确定是这个人么?”那个被叫做猫叔的人长着一双猫眼睛,他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怎么觉得这小子一脸怂样?本来早就该集合了,他怎么一直不出现?”

我不是什么简先生。我正想开口,后面的西装男却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我的后背,他妈的绝对是往死里戳的,我一吃痛这句话就没说出来。

“绝对是他没错。”西装男冷冷地说道,“今天一早都没接到他的联系电话,我猜他估计是出了意外就特意跑去医院找。没想到在医院门口就遇到他了。”

“简先生”的确是出了意外,我心里一阵嘀咕,开始后悔不该偷拿别人的衣服。但脊背还疼着,又看着那光头摩擦着的明晃晃的刀,我怎么都说不出事情的真相。只是一阵低头道“今早不舒服,去医院开了点药。”

“没事没事,总之人能来就好。”那个在一边下棋的肉丸看着我,眯眼笑着打圆场。“不过我们刚才一直以为你要跑路了呢。”

“如果真是见危险就溜的胆小鬼,我们这行当要此人何用?”另外一边坐着的光头闷哼一声,刀“哐当”一声狠狠入鞘,吓得我脖子发凉。

“好吧,没跑就好了。”那个叫猫叔的看西装男如此肯定,也就不再纠结,向我伸出手开口道,“这次旅行为了保险,小简是必不可少的。初次见面,这次的坑是我挖的,道上的人习惯都叫我老猫,年轻人一般叫我一声‘猫叔’以为敬。”

猫叔说完,旁边的那肉丸和光头都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从他们的对话里我隐约了解了一下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口中所说的挖坑寻宝,事实上就是去一些普通人不敢去的古宅老庙寻觅些遗留下来的珠宝古玩,更有甚者会跑去挖别人的祖坟,其实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当然做这一行也不轻松,因为没有人知道藏宝处会遇到什么,蛇蝎毒虫必不可少,尸体异变后的僵尸也是潜在威胁,当然最可怕的是可能会遇上阿飘(黑话,代指鬼)。所以可以说,寻宝人都是那种能在悬崖边上唱歌弹吉他的玩命角色。

一般这种活动都会有一个坑主,他会去联系这次寻宝所需要的人手,宝物的出手,获益的分成全由他来组织。比如这次寻宝的坑主就是那个猫叔。肉丸家里是祖传十八代的工匠,对机关巧术了解甚多,入宅开锁取宝对他而言如探囊取物。而光头则是个彪悍的退伍军人,万一在寻宝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他也能护着我们。

而那个带我来的西装男人则据说是个古董商人,由他进入坑里辨别那些东西值得带出来。

这么看来这个队伍组成还是挺完备的。我唯一纳闷的是那个“小简”的技能是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出这个队伍里还缺什么,可猫叔还强调一下他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我总不能开口问自己的技能是什么吧,这问题只好硬生生地吞下肚去。

大家简单都介绍完毕,队伍就准备浩浩荡荡去干不见得光的生意了。其实人的本性都是很贱的,我也不例外,一听说有宝,又加上心里好奇,竟就那么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话说我原本一直以为这个队伍就我们五个人,谁知道刚一提脚,就听见猫叔回头叫了一声。

“喂,你,是时候走了。”

然后我有些惊讶地看见那个一直在玩手机的黑围巾默默地低头跟了过来。和别人相比这位看上去最是消瘦,而且带的东西奇少,甚至连个包都没有。全身所有的东西,似乎除了那台手机以外就只有手上一直握着的一根黑色的长棍子。

打狗棒?我心里有点嘀咕。

开车的人是黑围巾。开往郊区的道路是漫长而乏味的。我此时心中默默叫苦,但是又实在想不到脱身的办法。我前面的肉丸倒是安稳,倒头就睡着了,口水流了一肩膀。坐在我身边的正是把我拉进这个队伍的西装男李先生,他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上车之后就拿出一部看上去就造价不菲的商务手机认真地看着。从这点上看他果然是个一丝不苟的精明人,而且从他的白净皮肤笔挺西装来看,应该还相当有钱,这种人为啥还要去寻宝呢,有钱无聊找事?另外,他这么确定我就是那个叫小简的人,是真的认错了还是……我心下不安,偷偷瞟一眼他的手机频幕,只见李先生打开了备忘录,那上面对应着日期写着密密麻麻的事项。其中明天的日期上还被特别加红标注了,显示这是重要事件。

为了套近乎,我笑着问道,“明天是什么重要日子,怎么这么重视。”

原本以为李先生可能会不理我,没想到他居然笑了,告诉我听这是他儿子的生日。还不停地说他儿子多么聪明云云。

“我儿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几乎是我们全家幸福的源泉。”李先生笑道,虽然脸上那种诡异的神情未清,“这次带你们去那个地方,就是想给他找个大礼物。”

果然人上了年纪都一个样,奶奶也是一样的吧,只要一提到我的事情,就会很开心的滔滔不绝。

突然想到奶奶的脸,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这么偷跑出来,奶奶必定担心得不行。可是我现在等于是被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挟持着,该如何才能脱身呢?这群人看上去如此的不正经,估计也不是好惹的。只能跟着他们到寻宝的地方,敷衍敷衍然后再伺机逃跑。

想到这里,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现在都这么晚了,这不马上就到明天了吗?李先生如果去寻宝,很可能错过他儿子的生日。但是看李先生的神情,他显然是及其疼爱自己的孩子的。真不知道那地方究竟有什么好东西,竟让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放在一边。

正好猫叔和光头一路上都在讨论关于这次寻宝的事宜。我便竖着耳朵听着。

这次去的地方是郊区一座雪山上的一间废弃了的别墅,屋主几年前不知道是过世了还是失踪了,总之房子一直孤零零落在那里无人问津。宅邸依山而建,一到冬天大雪封山,人就很难上去。光头忍不住就问,就这么一栋荒山老宅能有什么看头?

猫叔抽了口烟,望了一边的李先生一眼,说,这屋子的故事我是从他那儿听来的。严格来说,这次的行动是这位先生倡议的。据说这屋子的屋主夫妇和李先生一样,都是他们古董收藏界的行家。他们不仅生意经营有道,还很擅长鉴宝,家里收藏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古玩。中年时期他们却突然抛弃了所有产业,跑来这荒山野岭建别墅,最后死了也没留一分钱给亲戚,全部家产不翼而飞。这个他们的故事简直成了整个古董界的传说。我一听这故事就觉得不对劲,你们说,这不是见鬼了吗?钱肯定不会自己长了脚飞的。光头一听就连连点头,原来猫叔你怀疑他把财宝都藏在了那老屋里?谁知道猫叔却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我们找的还不一定是财宝。要想这屋主一生走的如此顺利,什么宝贝没见过,为什么要跑来这荒山野林?说不定,他们追求的,还不是这人间的东西。

听猫叔这么说着大家都兴奋了起来。谁知道李先生突然开口了。他说既然这屋主这么有钱,打他财产主意的人应该不少,如果那老宅有什么财宝的话岂不是早就被人搬光了?我们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疑问句,谁知道他“咯咯”地怪笑了几声,自己就回答起来。

“这宅邸并不是没人去,而是去了的人大多都出不来。”

第三章:雪山凶宅

开往荒山的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辆,在这种除了引擎的声音而没有任何杂音的寂静背景下,李先生讲了一个这座别墅有关的传闻。

“在雪山上,住着一对富裕的夫妇,夫妻俩都是收藏家,家中藏着很多珍宝。家中的仆人无数。两夫妻像帝王一样享受着这庞大的别墅和无数人的伺候,本来的生活无忧无虑。

然而一切的悲剧,却从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小意外发生。

有一天,一个小男仆在屋里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屋主的一件珍贵的藏品。屋主夫妇非常愤怒,便把男孩锁在一个冰冷的房间里。

屋主夫妇都是很刻薄的人,他们打算关男孩三天不让他吃饭作为惩罚。可怜的小男仆呆在屋里又饿又冷,开始还能不停地求饶,到过了两天两夜后他就已经虚弱得叫不动了。可悲的是,第三天以后富人夫妇居然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等他们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后,男孩估计已经饿成一具干尸了。急忙跑去房间查看,打开房门却能看到那人还安静地坐在床上向他们微笑着说,‘你们为了一件宝物害死我,值得吗?’

屋主夫妇马上意识到这人不正常了,吓得赶紧把门反锁,全家人赶快逃出了这件宅邸。

据说,那男孩现在还留在宅邸的那间屋子里,等着别人把他放出来哩。”

讲到这里,李先生脸上露出了让人印象深刻的阴森笑容。“希望我们这次去,不要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才好。因为事后,保险公司和政府的人也曾多次去这间古宅搜寻。然而每次进入古宅的尝试都不顺利。不是在盘旋的山路上找不到房子的所在,就是有人在探索的过程中失踪。最后大家都放弃了对这座宅邸的探访。”

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看见黑围巾曾有一次从驾驶座转过头来,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此时我看向窗外,发现夏末初秋的山上,居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初秋的雪让车前所有的道路看上去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车的仪表盘在跳动,我们甚至会以为一步都没有前进。

车走了约莫3个小时才停下,其中有接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是在山上盘旋,路面又湿又滑,亏得黑围巾是位合格的司机,最终我们还是安全地到达了别墅跟前。

这别墅依山而建,外表很洋气,门前还有一个喷水池。可惜天气寒冷,池底结了薄薄一层冰。别墅占地面积不大,高两层。在渐渐阴沉下来的光线下,这屋子的确让人有些不和谐感。仔细看看,会发现这房子的窗竟然全都是朝北开的,没有东西窗。我虽没研究过风水,但也能看出有些奇怪。“山南水北为阳,水南山北为阴”,自古以来人们选宅一般都崇尚阳面。而此宅邸建在山北,依山而建,本来就建在阴面,窗又只朝阴面开,阴上加阴,真不知道屋主究竟有多害怕阳光,竟建起了如此阴暗的宅邸。

我们陆续下车。往后看看,发现猫叔从怀里拿出一信封钱递给黑围巾,又从对方那里接过一张类似于建筑结构图似的东西。然后猫叔便下车了。看来那黑围巾是类似于后勤人员,负责把人领到有宝物的地方(估计也负责把人接走),还提供一些辅助信息来获取报酬,但本人并不参加行动。

正当我觉得自己的猜想很合理的时候。黑围巾却也啪地一声从车上跳了下来,按了一下自动锁把车门锁上了。身上还是除了那根黑色打狗棒以外什么也没带。

“喂,你不是一般不跟过来吗?”光头回身问道。

“这次我跟你们去。”黑围巾只说了这么一句。由于半张脸一直都被围巾当着,看不清这人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黑围巾上露出的犀利眼光在我身上扫了一眼,但似乎很快又移了开去。

就在当口,肉丸已经把别墅的大门打开了。光头用一个滑底圆盘把一根蜡烛点燃了,从门口推了进去。可以看到蜡烛在屋里燃烧得很自然,似乎屋里的空气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乎我们互相看一眼,鱼贯进入屋里。

一开始跟着他们进入屋我心里还是充满罪恶感,心想这下老子算是上贼船了。然而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我安慰自己,偷东西固然是不对的,但我是被胁迫的,所以老天想来也不会怪我的。何况这屋里的东西的主人已经不需要它们了,这样对这些财物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浪费?**都说过,浪费就是犯罪,所以我们要制止犯罪。这么一想心就豁然开朗了,腰板也挺直了起来。

猫叔打开军用手电,照了照从黑围巾那儿得来的建筑平面图。发现我们走过前门廊,正好处在房子的大厅里。李先生环视了一圈,指点肉丸和光头把大厅的装饰黄铜小雕像和橱柜上的银餐具带上,说是价值不错。他还说其实这大厅里最值钱的是头顶的水晶大吊灯,不过由于体积问题还是别带出去为好。

我对黄铜小雕像没什么兴趣,就在一旁欣赏着屋里挂的大油画。这是一幅几乎和真人等高的画像,画的是年轻的夫妇两人,其中妻子怀里还抱着个小婴儿。画中的女人俏生生的,五官有着混血儿似的精细雅致,头发是浑然天成的深红色小波浪,我看了两眼便感觉脸上有些红了,不敢再盯着那女人看。总之,只觉得画里面的人笑容幸福而慈祥,不像是刻薄的一家人。不知为何我竟感觉到这画中人看上去竟有些熟悉,便伸出袖子想擦干净画像中人的脸,却发现整个画像像是最近就被人擦过一样洁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就在欣赏画的同时,我突然感觉眼角有什么飘过,一转头看见一个穿蓝色斗篷的人从左侧走廊跑了过去。

“有人!”我低声道,心里有些发毛,心想该不会李先生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吧。由于声音不大,其他人也没注意。有那么一瞬间我转头看着那人,那人也转头看着我。

“你们是跑来这里寻宝的吧。”那人对我耸耸肩,“快走吧,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会后悔的。”

“你说什么,你究竟是谁?”我向他问道。“你也是寻宝师?同行?”

但是那蓝衣人没有理我,径直跑走了。我情不自禁顺着那蓝衣人跑过的踪迹走过去,却发现左侧门廊很短,尽头处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我感到纳闷,往后退出了走廊,发现侧面有一条楼梯,蜿蜒着通往二楼。难道刚才那人跑上楼去了?但我明明看见他跑进这走廊啊?

“喂,你在干啥呢?”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之际,耳边就听到了李先生的声音。

“刚才我看到有一个人跑上楼去了。”我说道。

“什么?!”李先生突然一把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望着我,大叫道。“你看到这里有个男孩?”

“嗯,是有个人,”我应道,但这不能证明他就是那个犯事的小男仆。事实上,这个人一直用斗篷蒙头,我根本看不清它的样子。“我追它到了这里,它可能跑到楼上了。”我指着那楼梯道。此时猫叔他们听见李先生大叫,赶紧也跑了过来。电筒光照耀下,李先生的脸色有些惨白。

看到李先生那么惊慌,光头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前面说的故事不是有个小青年在屋里冻死了吗,说不定他变成僵尸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但我们这里这么多个活老爷儿们,还怕一具小僵尸么?”

“小谢说得没错。”猫叔点点头,当我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的时候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我们带了专克僵尸的黑狗血,还有不少火力,就算是有小僵尸几下也把它轰成灰了。”

光头和肉丸早就耐不住,直接冲到楼上,李先生一开始想拦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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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财宝与蛇

从猫叔的建筑图可以看出,楼上主要是卧室,一条长走廊连着所有的房间。肉丸很麻利地打开了正对面第一间卧室的门。一开始我们以为这是主卧,但是打开门却没有发现想象中的双人大床。这个屋子比想象中空洞得多,正中间只放着一张单人床。走过去的时候,我一不小心被一个纸箱绊了一下,里面放着几件看上去像中学生的衣服,一些课本,一些模型车,箱底居然还有一整套“蒙面超人”典藏版模型。虽然这模型看上去有些陈旧,但我心下喜欢,偷偷便把模型塞进自己衣兜里。当然这只是一时兴起,完全没有想过,这模型在这里出现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李先生用手电探视屋里,却发现那床上似乎鼓着什么东西,竟像是有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

与此同时,房间四壁传来一阵“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声音不小,相信每个人都能听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得脚软,我感觉脚下也有点摇晃。

这里该不会真是那男孩死的房间吧?我心里升腾起这想法。肉丸和光头一人拿着手枪一人拿着砍刀就挨了过去。大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管跑出个什么东西,反正一出来就给它几刀。

正当大家精神蹦的紧紧的时候,突然间李先生手上拿着的军用电筒闪了一下。此时下午5点多,这个房间在屋子内部,没有窗户所以显得黑得简直和半夜没开灯的屋子一样。我们本以为刚才那是手电接触不良,谁知道那光又是忽闪一下,然后“啪”地就灭了。

人在突然失去光源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一时间我只感觉眼前漆黑,似乎有什么在前面一晃而过,却辨认不清楚。肉丸他们几个本来已经接近床铺了,此时都是一阵本能的后退,招呼声,呼叫声咒骂声一时不绝于耳。在吵杂声中隐约感觉有什么在空气中啪地一下爆开,一股奇怪的味道在房间里扩散开来。我只闻了两口就感觉头有些眩晕。

“喂,大家快捂住口鼻,这空气有问题!”猫叔敏感地大喊道。我们都赶快用衣袖捂住鼻子。

此时我正靠在门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侧边飞过去,速度之快远非人所能达,然后还能听到一声沉重的落地声,似乎那东西直接从二楼跳到一楼。一种莫名的恐惧早已让我忍不住要退出去。

刚想出门,突然便有一只湿腻腻的手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手很冷,似乎没什么温度。黑暗中也辨识不出什么。我潜意识猛地一甩手,却感觉有什么滑溜的东西窜上了我的身,那东西很安静,不发出什么声音,游走的却是很快,转眼间便爬上了我的脖子。

老天,这居然是一条小蛇!

耳边隐约听见猫叔他们也在咆哮,这地上竟然跑出来不少蛇。

人家说打蛇有很多禁忌,如果不打中七寸的话毒蛇马上便会反咬,蛇唾液中的神经毒或溶血毒能迅速致人死命。然而此刻我哪里还想得那么多,第一反应就是把脖子上的蛇拽着往外甩开去。

蛇反应很灵敏,这一甩根本没甩出去,它猛地一转身,又反缠回来。黑暗中有什么在胳膊上冰冷地一滑,我猛地感觉右手背一痛,心想天哪这下糟了,我还有多久的命?强烈的恐惧反而让我冷静下来,一时间也不敢乱动。我不乱动蛇也不乱动了,但是麻痹感从右手渐渐传了过来。此时我左手捂着鼻子不想吸入毒气,右手缠着一条毒蛇,既不能动也不能赶,真他妈让人绝望。就在这时我感觉一阵风从我身边刮过,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潜意识我猜肯定是刚才那个冰冷的手又回来了,抡起右手上的蛇就往对方甩去,感觉黑暗中那人侧身避过,手还是搭在我的肩膀上。

“感觉还好么?”这居然是黑围巾的声音。

“咳咳,”我知道自己打错人了,忙打了个哈哈,“还行,除了蛇还在我手上。”

“听话不要动。”这人双眼似乎不太受黑暗的影响,我感觉手上的毒蛇被准确地抓起,然后被远远地扔出了门外。然后我感觉搭在肩膀的手松了,黑围巾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发生。我不敢活动麻痹了的右手,只好靠在门背上喘着粗气。还是看不见别的人,只能能听见他们和毒蛇斗争的声音,我在心里默想,这些人虽然都不是好人,但毕竟相识一场,谁也别死啊。我默默数着,还能听见猫叔,肉丸和光头的声音,黑围巾刚才我还碰到所以肯定没事。唯独,唯独听不到李先生的声音了。

我正想大叫李先生的名字。突然啪地一声,一阵强光又迷了我们的眼睛,光明重现。只见黑围巾正从备用装备包里掏出一把新手电,啪地打亮。

这时那屋里的**毒气已经大概散了,看地上死蛇有七八条,光头和猫叔身边尤其多,肉丸身上也有一只,他正把蛇给甩到地上,啪地一脚踩死。这些蛇都不大,每只约莫10厘米长,很细,但身上色彩斑斓得恶心,显然都有剧毒。我才明白其实我的状况算是最幸运的了,蛇群都在往别人的方向靠。不过这些人果然是久经江湖考验,在完全的黑暗中居然还能随机应变,打死毒蛇。我在手电的光辉照耀下寻找李先生的身影,原来他并没有不见,距离我还颇近,站住一边默默地看着我们,看样子也没有受伤。

“我这边已经没蛇了。”猫叔喘了喘粗气,看了看众人,“肉丸和小简好像被咬了,快,我想着要上山可能有蛇还带了血清,快拿出来用着。”

光头和黑围巾赶快跑去拿急救包和血清注射剂出来,给肉丸和我的伤口放血和注射。所幸我们被咬的时间不过几分钟,毒性蔓延还不算很厉害,经过简单处理后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不过我被咬的右手还是十分麻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肉丸比我更惨,他胖乎乎的中指上被咬了一下,肿得像个包似的。要知道他干开锁这行的,灵活的手指比什么都重要,现在手瞎了,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继续开锁。

“这些小蛇都是从哪来的呢?幸好我上山前把手套戴上了,挡了一灾,”猫叔正想松一口气,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吼道“谁把我们的财宝袋拿走了?!”

自从进这屋子以后搜刮得来的宝物,一直都放在一袋子里搁在一边。此刻那个袋子已经不翼而飞。猫叔忙拿起手电四处照,那财宝袋似乎真的不见了。

更让人吸一口冷气的是,那原本鼓起来的床单,此时已经平了下去。原先在床上的那团东西不见了。这么大一团东西跑哪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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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李先生

光头上前揭开被子,发现被子里有些白色碎末,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蛇鳞,仔细一看却发现原来是蜡屑,摸上去颇为干燥,似乎蛇也不是从这里爬出来的。

这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站在门边的我。我干咳两声,老老实实道“刚才在黑暗中,我听到有什么从我身边飞出去然后跳下楼了,我只能说,速度快的不像人类。”

这声音其实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有什么东西能这么潇洒跳下楼?反正肯定不是人类。猫叔拿着手电在屋里照了几圈,把天花板都验了,发现这房间里的确没有别的生物。

“灯灭后我就站着床边,当时感觉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床上动。但是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是僵尸。过一会儿那动静停住了,我就感觉到身边有蛇。”光头道。

“的确,我感觉灯灭不久后就有一只冷冰冰的手把蛇往我身上放。”肉丸也说道。“我也说不出那是不是人的手。”

大家都知道,僵尸似乎一直都对自己死去的地方有特殊的眷恋。如果就像李先生所说的故事一样,这里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被冻死的地方。他平时就躲在这床上,但今天我们却把它给惊醒了。

如果是平时,有什么家伙敢动猫叔这群人的货,那肯定是不要命了。可僵尸毕竟不是生物,这种东西想起来也不好惹。

大家都考虑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一阵沉默。

“这么说来,那个传闻是真的?那个冻死的小鬼一直就留在这屋里?”一旁的李先生似乎颇为怕这些东西,声音已经有些发抖。“刚才的一切可能只是一个对我们的警告。保险起见,我们要不要撤?”

肉丸胆子也不大,看到李先生这么说也跟着连连点头,甚至转身准备收拾装备。

“冷静一点。”看到队伍松散,领头人猫叔在屋里点起了一口烟,用能压场的声音道,“这事情有些古怪。”

“这事情有些古怪傻瓜都知道。”我忍不住吐了一句槽。

猫叔刀一样的眼光马上扫了过来,我知道自己犯事了,连忙打哈哈道,“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如果归因于鬼神的话,傻瓜都知道没分析的必要。我们又不是僵尸,也不能理解僵尸的想法。而且它们有超能力,想干啥就干啥。”

此时感觉猫叔眼睛一亮,他盯着我,道“有点意思,你继续分析下去。”

其实我的思路到这里就卡住了,不过被赞了一下多少有点飘飘然,随口胡诌道,“比如说,我们因为之前听说有人在屋里冻死的故事,我们自然就会先入为主,决定屋里不正常的事情都是僵尸做的。但事实上有人放**烟,僵尸需要做这事情吗?然后出现了蛇,僵尸会驱蛇吗?不一定会。僵尸会拿走财宝吗,更是扯蛋。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如果真的要分析的话,我们必须假设这件事情里没有鬼,没有超能力,就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说到这里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一种解释浮现。是的,如果撇开牛鬼蛇神,认为这事情就是我们之中的一个人捣的鬼的话,那事情就好理解多了。甚至可以说,这简直就不算不上一个事儿。

果然猫叔从我的话里收到了极大启发,他开口说一句,“我明白了。”

然后我们猛地听见刺耳的一声枪响,猫叔已经拔枪指着李先生的脑袋。

“猫爷的枪法在道上是一绝,可这是干什么?”李先生幽幽地道。

“果然李先生还是明白事理。”猫叔笑了,笑容有点阴森,“可是,爷做坑主是一年两年的事么,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你耍的花招能骗得过我么?”

“我耍了什么花招?”

“别瞎掰掰了。”猫叔狠狠地道,“一开始就是**的给我们讲的鬼故事,到这屋里拿着手电的又是你。敢情你是想一个人独占财宝,在我们灯灭惊慌的时候放毒烟想迷晕我们,还把蛇放出来,把财宝袋从门口扔到了楼下,又把床单弄平,整的好像僵尸出没了一样。是吗?”

猫叔的推理基本上道出了真相。灯亮灯灭放毒烟都是李先生捣的鬼,那毒蛇更是他带进来的,难怪不咬他。从门口飞出去的是李先生扔出的财宝袋,难怪速度如此地快。由于他之前就给我们灌输了一个荒宅死人的故事,一发生事情我们很自然地就把情节代入其中了。其实说白了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这么想来的话,刚才我在一楼看见的蓝衣人很可能就是李先生的同伙,他负责装神弄鬼,故布疑阵。而李先生在旅途开始之前就已经准备好毒蛇,和我们讲那个故事很可能也是早有预谋的。或许他本意就是要趁乱杀了我们,只可惜我们命硬得超过他预期水平。

在幽暗宁静的屋里,李先生沉默了几秒。一开始我们以为他会辩解几句。谁知道他突然“咯咯”地怪笑了两声,拔腿就往外跑。猫叔猛地抬枪,我正想着此人马上就要壮烈了,谁知李先生突然一回身,不知道从哪来又扔出两条细长的小蛇抛到猫叔的脸上。猫叔一摇头避过又准备抬枪,可李先生身上突然爆出一阵薄雾,和之前那一样一闻人就头晕,李先生趁我们都捂着鼻子之际,身影迅速淹没在那薄雾之中。

等我们冲过那雾,追到楼下,李先生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跑出了宅邸,还是仍旧躲在这屋子的某个角落窥视着我们。

此时早已过了傍晚时分。大厅里没有一点光线,如果不是手电的照明的话我们简直什么都看不到。一时间屋里气氛非常阴暗。

“操他妈的居然让他跑了。”光头心直口快直接就骂了出来,“另外猫叔你也太不行了,这找的什么人嘛,完全就是找个人来谋自己财害自己命。”

猫叔此刻在笑,但是那笑容比哭还恐怖。“我刚认识那家伙,以为他只是个商人没什么实际寻宝的本事,看来那老油条其实道行不低嘛。靠一个瘆人的鬼故事,就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哼,不过他迟早会知道,得罪了猫爷那一袋财宝可换不回来。”

“李先生做这么多事情,不见得是为了那一袋财宝。”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黑围巾突然淡淡地道。

第六章:进退之间

“什么意思?”听到这话,猫叔马上看了过来。

“从二楼的举动来看,他是想杀了我们的。而目前寻到的宝物只有一些黄铜雕像和银制餐具,李先生不会为了这些东西而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做小动作。”黑围巾耸耸肩,“他之所以做这么多事情,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他才要杀我们灭口。”

“那究竟是什么目的?”我不禁好奇道。

“床上的东西……”

突然猫叔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叫了出来,“是那床上的东西!他之所以拿走财宝袋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袋子来装他要带走的物品,而在黑暗中他随手抓到的就是财宝袋。没错,他真正拿走的是儿童床上的那堆东西!”

“不是吧,”听到猫叔这个解释,我心里一阵恶寒,“你说他想杀了我们只是为了抢床上的那团不知名物?那究竟是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除非抓住了老李逼他把东西交出来。”猫叔不耐烦地回答。但是从他表情来看,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东西的。只见他点了一根烟,陷入了沉思,“老李现在究竟藏在哪里呢?他是出去了,还是仍在这屋子里躲着?”

“车钥匙在我这里,如果他要下山就首先要弄到这东西。”黑围巾拿出车钥匙指了一下。

“这么说来,他很有可能还躲在屋里等着继续暗算我们咯?”光头摩拳擦掌,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

“不是吧,”我吐了吐舌头,看着阴沉沉的屋里,却怎么也没法像光头一样提起精神。自从手受伤以后我对寻宝的兴致便淡了很多,而且自从我从楼上那个房间出来后,便感觉这里有些说不通的地方,总之十分不祥。赶紧离开这屋子的想法便涌现了出来,我道,“这屋子看上去已经非常不吉利了,现在里面还藏着要暗算我们的人。对方在明,我们在暗,何况我们又有两个人受伤了,要不我们这次还是先撤退吧?改天再来?”

“不不不,”猫叔摇了摇头,“寻宝人如果出坑不带走一点东西,可是比老婆跑路还要丢脸的事。如果老李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有计划的话,关于这个宅邸的故事也很可能是假的。这个宅邸里可能根本就没有冻死过人,那就不会有僵尸,我们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

“没错,之前疑神疑鬼都是被那狗屁害的,”光头道,“这屋子还有一些房间没搜索,现在知道没有古怪了,凭什么要这么快撤?我们这里5个人,还怕他一个么?”

一看这提议这么多人反对,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谁知道此时一旁的黑围巾却替我开口了。

“这屋子不见得没有古怪。”黑围巾用打狗棒指了指墙角,淡淡地道,“比如说那两堆东西,一开始进屋的时候有么?”

我们顺着棒尖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大厅的角落,居然安放着两具尸体。放的位置并不偏僻,但我们第一次进大厅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似乎这两具尸体是在刚才一个小时内凭空出现的。

两具尸体都是男性,迷彩服,搜了搜尸体身上的口袋,发现有手电,指南针等很多野外求生工具,似乎这两人是附近误入的露营者。这下看到真正的死人,我们都忍不住围了上去。在走近两具尸体的同时,我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强烈的不舒服。肉丸俯下身看了看,说从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这两人死了没多久。

“能看出死因是什么吗?”猫叔问道。

“怎么说呢?”肉丸沉吟片刻,“我只能说,这两人很有可能是被吓死的。”

的确,从这两人圆睁的双眼可以看出他们在死之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清楚他们究竟看到了怎样超出想象的东西。我听说人濒死之前会把死亡前一瞬间的影像记录在眼球表面上,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有勇气去直视那两具尸体的眼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间屋子极阴,山上多雪,冰冷的气温让细菌腐虫难以滋生,否则这尸体此刻肯定糜烂恶臭而不堪言。

尸体并不比活人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尸体放置的地方这么明显,但是我们上楼之前居然完全视而不见,这太诡异了。

此时黑围巾正在翻看其中一具尸体身上搜到的露营笔记,我也凑个头去看热闹。翻开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大概写的是“在山中突遇风雪”“进屋探索”云云,似乎没什么信息量。然而我发现黑围巾眉头皱了起来,忙问有什么发现。只见黑围巾修长的手指指了指笔记上的日期,道“你看这时间。是一个星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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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养尸地

此时胆子最大的光头正走上前踢了踢两具尸体,发现这两具尸体竟还不太僵硬,尸体底下有些地方和地面粘连,尸水都把木地板浸湿了。他感觉有些无聊,又俯下身去拍拍尸体的脸,其中一具尸体的头被他拍歪了,侧向一边。

黑围巾的脸色突然变了。“别靠近那两具尸体!”只听此人一声暴喝,就朝光头猛扑过去。

我们正疑惑着,却见其中一具本已了无生机的尸体刷地伸出右手,一把拉住光头的脚猛拽。光头下盘一下不稳,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另一具尸体此刻竟然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嘎啦嘎啦”作响的手猛地朝光头脖子掐过去。那尸此刻正发生这剧烈的尸变,手的指甲在刚才那几秒钟就暴张几厘米,乌黑锋利,被这一下掐中直接就可以到阎罗王那里报到了。

所幸黑围巾反应还算及时,黑色长棍往上直接架住尸体的双手,右脚一个飞踢踩住另一个尸体的面门,对光头喊道“快把脚拽出去!”

“我操你奶奶这玩意力气怎么这么大!”以光头那体格一拽居然没法顺利从僵尸手中脱身,所幸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挺身摸着最近的一把凳子直接就往那尸体脑袋轮了过去。啪咔把尸体震偏了几尺,这才把右脚拉了出来。那尸体被椅子一砸也只是昏了几秒,左右摇了摇脑袋又朝光头扑了过去。这下光头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尸体一只黑爪钩进左脑门肉里,鲜血猛地从光溜溜的头上流下。

另外那边情况也不怎么好,黑围巾刚格住那僵尸,尸体就猛地一张口,一股黑气从它口中喷出来,直喷到黑围巾面门上,不管那围巾有没有防毒作用,总之这僵尸的口气必定不怎么香。黑围巾咳嗽着向一边飘开,那僵尸就猛地朝我们扑过来。

肉丸和猫叔毕竟都是老江湖了,反应都比我快,一边向屋里逃开一边往枪里上子弹。这僵尸看起来皮颇硬,他们直接放弃手枪,拿出来散弹枪来开战了。肉丸抬手就放了4枪,谁知道只打的僵尸后退两步,它又摇摇晃晃地追了过来。我可以说是所有人中反射弧最长的一个了,见僵尸扑来只来得及转身来不及迈腿,后脑猛地就被那冰冷的手抓了一下,滚烫的血从耳根处汹涌而下。那僵尸一把把我举了起来,张开血盘大口就准备朝我咬过去。

此时我眼角瞄了一眼旁边,只见光头和我迈入同一命运,那僵尸拉开他的脖子就要吸血。

“谁快往我脑袋放一枪让爷我死也死个痛快!”光头喊道。

这一喊实在让人心寒啊,要知道被僵尸咬了我们转眼也会变僵尸的。那我要不要也求猫叔赏我一颗“光荣弹”?

正在那么想的当口,猫叔已经从包里掏出一捆民用火药,“既然这样,干脆就把你们四个一起炸个干净吧!”他拿出打火机就要点火,黑围巾却比他更快地冲过来,按住他的手,“这两具僵尸黑毛已经全退,光用炸药已经没用,先拿法器出来!”

正巧糯米包就放在炸药旁边,黑围巾一把抓烂包装就往我们这边撒了过来。这糯米似乎有点功效,只见那抓着我的僵尸缩了一下,抓人的手软了一点。光头更是勇猛,僵退他进,一个回旋踢就把抓着他的僵尸踢了开去。此时猫叔已经打开一瓶黑狗血,他含到嘴里一口两口就朝我们喷了过来。

狗血的味道难闻至极,克制僵尸却有奇效。我身上被喷的地方僵尸都不再敢碰了,终于有机会挣脱往大家那边跑去。与此同时黑围巾用长棍挑着炸药包往两个僵尸之间一甩,猫叔同时往那放了一枪,那一瞬间火光冲天,巨大的冲击力把我猛推一下,直摔向前,我甚至感觉脊柱都已经被那巨大的压力坳断,背后的风衣也被烈火燃中,烧得我的衣服裤子都烂了几个大窟窿。

宽敞的大厅中央,熊熊的烈火包住了两具僵尸,它们在火中疯狂挣扎扭动,非人的凄厉喊声响彻空屋。猫叔不停地往火里喷着黑狗血,因为只要有一瞬间不喷那两个东西就有可能从火中重新冲出来。

终于,火势转小,在火中扭动的两个躯体也渐渐萎缩,终于像骨头散架了一样垮了下去。

刚刚死里逃生的光头和我还躺在地上,爬不起身来。生死关头闯过,我也不觉得光着后背屁股有啥丢人了,就趴在地上,喘着气说“猫爷你带来的火药还真管用,不多不少烧了僵尸正好,如果再多一点儿,估计整个屋子都要烧起来了。”

满嘴黑血的猫叔此时正在拿酒猛漱口,“呸”地把酒喷到我身边,“我老猫是什么人,入室寻宝还会带能把整个屋子都烧了的炸药吗?带什么装备都是计算好了的。所以说,你们这次得救,千万别忘了猫爷的大恩大德。”

此时肉丸已经从一个背包里取出金疮药,正在往光头血淋林的脑门上涂抹,“我们的运气也忒差了,你说别人盗墓遇到千年古尸尸变正常,我们在好好的房子里遇到两具新鲜尸体都会尸变,这是不是太点背了?”

“这不是巧合。”黑围巾在旁边一边咳嗽一边道。“从这两个人的日记看起来,他们已经死在这个屋子里一周有多了。这段时间尸体没有受到任何惊扰,一直积聚着大量阴气,今天突然被我们几个的阳气冲了,阴阳不和,才会起尸的。”

“一周多?”肉丸奇道,“这两具尸体怎么看都不像死了超过三天啊。我刚才看他们肤色红润,皮肤有弹性而且没有异味。正常人死,一天色变,三天味变,七天以上的尸体就烂的不能看了。如果他们真死了这么久,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我猜这和这宅邸有关。”黑围巾咳嗽着道,“事实上这屋子所建之地的地形就非常独特。在风水上是‘藏于山阴,终年积雪,蝇虫不生’,是一个典型的养尸地。在这屋子里放的尸体,不管经过多久,都不会腐化。”

“这里就是那种量产僵尸的地儿?”我吐了吐舌头,“只要有人死在这里,就会变成像刚才那两只一样的东西?”

“或许这个地方真的有古怪。”黑围巾把打狗棒别在背后,盘膝坐下。“或许李先生所说的故事并非全都是假的。”

“怎么,那荒宅故事难道不是是李先生编出来吓我们的么?”药果然管用,光头头上的血渐渐止住了,加入了讨论。“这屋里真的出过怪事?”

黑围巾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以一种漠然的眼神看了看猫叔。似乎在暗示猫叔说些什么。猫叔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便干咳两声,道,“好吧,相信你们现在心里应该问题不少。那我作为坑主,说说我之前打听到的关于这件宅邸的一些传闻吧。之前我就说过,其实这个宅邸的信息是李先生告诉我的,只是我听了李先生的那个故事以后,并没有完全相信,而是跑去和很多道上的朋友打听。很奇怪的是,我在古董商人中打听,别人却说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一对中年隐退的夫妇存在。”

我们都惊得睁大眼睛盯着猫叔。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李先生说的故事是假的了。只是还想从他身上打听多一些消息所以不动声色。这个宅邸存在,所以说这一切不是完全凭空虚构的。不是说过吗?这宅邸里住的夫妇善于古董收藏鉴赏,非常富有。只是你们知不知道他们是靠什么赚到那么多钱的?说来打死你们也不会相信……”

(不知为何这章之前显示不了,所以现在重新发一遍,顺序得重新调。非常抱歉哈。)

第八章:第二个故事

猫叔讲的故事也不长。

“其实,住在雪山上的这对夫妻和我们一样,都是寻宝人。他们年轻的时候自己去寻宝,因为擅长鉴宝,生意很快便做大,后来就专门资助年轻的寻宝人,赚的钱这辈子怎么享用都享用不尽了。一般来说人到了这种什么都有了时候往往追求就高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需求就来了。这时候他们想起了年轻时探索过的一个青色小镇里找到过的一个宝物。这个宝物就是李先生故事里那个被年轻男仆毁了的珍宝。”

猫叔此刻顿了一下,望向我们,提问道,“你们猜是什么?”

看我们没有反应,猫叔继续说了下去。“普通人不会想到。那宝物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瓶据说是神兽的血。有人说那是麒麟血,用来做药引有奇效。把这瓶血当成最贵重的宝物收藏着,因为麒麟血热,欲气则燃,所以需要收藏在最阴寒的地方。那夫妇俩因此举家搬来这个雪山宅邸,专心练丹想靠那瓶血制出长生不老的仙药。夫妇俩像收藏最宝贵的宝物一样收藏那瓶血。谁知道这血却被一个顽皮的男仆偷喝了。和李先生的那个故事一样,他被抓住,关在一间房里,”

猫叔说道这里又顿了一下,悠悠地看了我们一眼,继续道,“但那夫妇俩并不是忘了把他放出来,他们是故意杀死这个人的。因为他们相信麒麟血还留在这个男孩的身体里,只要杀了这个男孩,榨干他,就有办法还原那瓶麒麟血。”

“怎么可能!”我惊叹,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小简你还是太天真了,”猫叔摆摆手表示不耐烦,“那对夫妇也是道上的人,过去为了盗宝什么事没做过,现在杀个手下也算不了什么。总之他们为了还原这个宝物,可以说花了无数的心思。”

“我还是不能相信,”我叹了口气,心头一阵绞着的愤怒,“只是为了一瓶血,就害死一个人……”

“哼,一瓶血?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小简你说出来的。你应该明白麒麟血的价值啊!”猫叔对我的话表示不屑,同时向我投来了一个诡异的眼神,“麒麟乃是神兽,我们凡人连它是否还在世界上存在都不知道,所以它的血说多珍贵都不为过。你能看得出来李先生也是个有钱人吧,他拼死命来这里,在关键时候还对同伴下杀手,难道还不是为了这瓶血?能让他废这么大心思的,难道不是好东西?”

说到这我脑子里便想起在车上时李先生反复查看的手机和他奇怪的表现,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仔细想来,李先生这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们了。他本来就和猫叔这些流氓地痞看上去不像一伙的,能让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出手,看来那麒麟血的确很宝贵。但是,有一个地方我还是不明白,他既然知道这个地方有宝贝,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上来寻,偏偏要叫上我们?把我们叫来又要杀了我们,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麒麟血具体有什么功效,猫叔你知道么?”肉丸问道。

“麒麟血乃是至热之物,关于它的传说很多,有人说喝了能长生不老,有人说百毒不侵,有人说它对治疗风湿,血虚等一切寒病都有奇效,还有人说它有极强的壮阳的功能。”

一听最后那功能,我们盯着猫叔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这些大叔都这么醉心于寻找这东西。有难言之隐啊。

“但是,关于麒麟血的说法也不全是好的,”一旁的黑围巾淡淡地插了一句,“据说麒麟血性极热,所以只有本身底虚的人才能饮用。如果服用的人身体本来就阳气正旺,反而有可能会因为过热爆血而死。”

猫叔对这段话却不以为意,仍旧在一旁自顾自长叹,道,“不管怎样,我们与这宝血或许都无缘了。只怕刚才那房间床上的就是那男孩的干尸,可惜已经被李先生拿走了,可惜啊,可惜啊!”

“不对啊,猫叔,”一旁的肉丸摇了摇头,“之前我们说过,这个地方不是一个养尸地么?如果有个小孩子的尸体一直在这里,它可能会一直乖乖地呆着么?”

“说不定,它没有变成干尸。”我突然道。

因为这时有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中闪过。我赶紧往前厅的左边走廊跑去。前厅走廊就是我看到过的那个蓝衣小孩消失的地方。受到刚才那个想法的启发,我急急忙忙地在走廊的地板上摸索,摸着摸着果然就找到了一块可以翻开的地板,一揭开底下就是一条幽暗的石楼梯,尽头处一片浓黑也看不清状况。这个地下通道我当时没发现,想来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小孩很可能就是逃到这下面了。

大家看我举动怪异,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追了过来。

我指着那地下通道,告诉他们我曾在这屋里看到过一个诡异的穿蓝色斗篷的小孩,当时那小孩就是跑到这个地方不见了。大家望着那黑漆漆的走廊,一阵沉默。

“难道,那小孩其实呆在这下面?他现在是人,还是僵尸?”猫叔沉吟道。我有些惊讶的是,他那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猫叔,下去看看么?”光头已经拿起武器做好准备了。肉丸保持沉默,但也默默背起了装备。

“喂喂,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我把路指出来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准备下去。自从进这屋子以后我连连受伤,现在右手蛇毒还没完全散,一心只想快点回家好好吃个饭睡个觉,实在无法理解他们怎么还能如此兴致勃勃。“那蓝衣小鬼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我们更是不清楚。这样太危险了。”

猫叔他们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我看他们还没懂,就继续说道,“何况,就算那蓝衣小鬼就是那喝了麒麟血的可怜虫又怎样?难道你也想从那尸体里取血,就算取到了你觉得那血还有用么?”

“小简,我还以为你本会比我们更执着,没想到居然怂成这样。”猫叔抽了根烟,叹了口气,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个陌生人一般,“你认为我们这么辛辛苦苦下坑寻宝,只是为了那麒麟血,干尸,金银财宝?”

他仰天吐出了一个烟圈,做出了我见过的这大叔的最帅的一个表情。“所谓的宝物不只是这些东西啊。对我而言,每个寻宝地的‘秘密’都是我渴求的至宝。”

他说着就径直走进地道。光头他们也随着跟了下去。地道口就只剩下我和黑围巾了。

看我还没理解,黑围巾开口道,“猫叔就是这样,总是在找更大的刺激,对他来说金银珠宝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见识到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许,每个寻宝人都是这样。你不需要太惊讶。”

“那你呢?”我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你为什么又要来这里,你本来只是个司机吧?”

“我也有我的宝物。”黑围巾只是耸耸肩,轻描淡写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怎么样,我们在这里等着还是下去?”

“这屋子看上去还是很不正常。”我环视了一下幽暗的室内,叹了口气,“我们只好也跟着下去吧。”

第九章:七把椅子

军用手电的续电能力很强,可以连续使用多个小时保持强劲电力。我们跟随着猫叔的手电往下走,不一会儿楼梯就走到尽头。按照我之前的推测,这地下室里可能藏着尸体。所以在一路走下来的时候,我们都纷纷掏出武器谨慎戒备,随时准备和僵尸再进行一次恶战。谁知道一走出走廊,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用手电环照,大厅的四面都是单一的墙面,并没有额外的门通向别的房间。似乎地下就只有这孤零零的一个大厅,这有点出乎我们的预料。于是我们继续把目光移回这个地下大厅,却发现这大厅的格局颇为奇怪。

在大厅中间,7把围成一个圆圈的长椅首先吸引了我们的主意。它们全都椅背向外,像是要围在一起吃饭的样子。但椅子围着的中央却没有圆桌,中间只有一个高高的架子,架子顶端伸出7个小托盘,托盘和椅子一一相对,上面应该曾经安置过些什么。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们中最能惹祸的光头直接就跑过去搬弄那椅子来研究了,我们拦都拦不住。

一阵“淅沥哗啦”的声音响起,在光头的拨弄下,从椅子上垂下几根钢锁链。我们才发现原来这每张椅子都连着五根极粗的钢锁链,每根锁链的尽头处绑着一个铁环,有四个铁环的大小是相同的,第五个铁环则比它们大一圈。那最大的一个铁环上连着一把四位密码锁,现在正好拨到“0908”这几个数字,然而锁没有打开,看来密码并不是这个。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锁链,铁环和密码锁都是无比的乌黑,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厚厚的一层东西。凑到鼻子前问会觉得有点像炭黑,但是混着点别的东西的味道。其他人对这些椅子都很好奇,不停地摸摸这摸摸那来查看,而我潜意识中对这几把椅子的存在感到异常的不安和恐惧,连碰都不愿去碰。似乎谁在告诉我这堆东西上面藏着一个很可怕的故事。这种感情很微妙,没有什么道理,有点接近于一种直觉。

光头试着挪动其中一张椅子,发现这椅子居然也是钢制的,还和地面焊在一起了,根本挪不动。他又踢了踢那中间的钢架,发现这架子也是和地面焊在一起的。这7把椅子和一个架子,形成了一套诡异的组合。

“那个,你们觉不觉的这很像一种刑具啊。”我说,脊背有点凉。“不是说那对夫妇想从那孩子身上取血吗,说不定他们就把那人关在这里,那五条铁链就是用来把人的四肢和脑袋铐住的。”

“刑具?”猫叔对我的猜想不屑一顾,“那为什么要7把椅子?1把不就够了吗?你顺便解释下中间那个钢架有什么用?那个密码锁又是用来干嘛的?给人受刑前玩玩解闷的?”

“……”我一时语塞,他这些问题我的确回答不了。

谁知道一旁的黑围巾却替我开口了。

“我倒觉得小简爷的猜想很合理。”黑围巾用指甲揩了揩中间高架子中一个托盘,刮出一层类似白蜡的东西,“这托盘上曾经放过蜡烛。虽然有一些相关的部件已经不在这架子上面了,但是仍旧能猜测,这架子曾经是一个能定时击发的仪器。满足特定条件后,它会向坐在椅子上的人发动某些行为。”

此时黑围巾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只是,与其说这像一种刑具,我倒觉得它更像为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而准备的道具。”

黑围巾说着,打狗棒指着椅子的周围划了一圈。原来这7把椅子都被地上一个巨大的圆圈包围在其中。那个圆圈画的是一种长条形类似蛇的动物,它咬着自己的尾巴,然后这个动作就形成了一个环状,包围着我们。

“衔尾蛇!”猫叔也惊叫了起来,看来他同意黑围巾的看法了。“它不仅在多种宗教中出现过,还是炼金术最常见的符号,有人说它象征着‘世间万物’,也有人说它象征着‘循环’,据说数学上‘无限大’的符号也是从它衍生而来的。”

猫叔看着这7把椅子,眼神里突然溢满了崇敬之情。“看来这屋主夫妇不简单啊,他们不仅是资深的寻宝人,还懂得施行秘术。光是见识到这一点,今天来这里就不枉了。”

听猫叔说了这么一大通,居然连数学都扯上了,我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便随口追问道,“那你知道这个仪式有什么意义么?”

谁知道我这个问题却问错了。

“真奇怪,这些魑魅魍魉事情你应该最清楚,为什么跑来问我?”猫叔看着我,突然皱起了眉头,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些什么。自从跟猫叔他们行动了以来,由于情绪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我潜意识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寻宝人小简,忘记了自己其实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现在听猫叔这么说,暗示着小简像一个懂很多灵异之事的人。我刚才这个问题问出来,仿佛就在说明我不是真正的他。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这里荒山野岭的,我实在不敢随便告诉他们真相,免得惹祸上身。于是只好打个哈哈,道“世界上灵异的仪式千千万万,我知道的也不过正好是一小部分,这个仪式我没有印象。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说说,说不定能激发我的灵感。”

猫叔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我心里却越发感到不安。

针对这7把椅子我们又观察和讨论了一会儿。猫叔没有答案,就问我们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想法,大家都是一阵沉默。

“唉,这么一直看下去也看不明白。”猫叔叹了口气,从装备袋里拿出一部相机,朝那几张椅子照了几张相。“本来以为下来后就能把一切都弄清楚的,没想到却增加了更多让人搞不明白的事。”

他把相照完后就收起了相机,转身对我们道,“这些照片以后有机会要找要专业人士看看。今天看来就只能冒险到这里了,我们也有些人受伤了,今天就暂时回去吧。等我把资料弄全了我们再准备第二次来这里。”

第十章:消失的路

我听到猫叔说要离开,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一直我就感觉这屋子还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思绪模模糊聚不到一起,只是有非常不安的预感。现在我对寻宝的好奇劲儿已经过了,右手蛇毒还没完全散,一心只想快点回家好好吃个饭睡个觉,什么老宅探宝见鬼去吧。

于是我简直是如获大赦一般带头跑出地下,然后向门跑去。终于可以回家了。约一个小时前,我们还不屑于出去,此刻却是满心期待。

我猛地推开别墅的大门。

原本盼望看到的是傍晚的点点霞光,古宅前院的薄薄积雪以及我们刚来坐的那辆车。

然而这一切都不见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又是一条幽暗的石楼梯,和刚才那条地下通道一样,弯弯曲曲地往下延伸到远方,不知道通往何处。

这下变故让大家都茫然了。我们是从这扇大门里进来的,从前厅到二楼,再由二楼返回前厅,再从前厅进入地下。然而当我们从地下出来的时候,我们进来的道路却不见了。大厅还在,房间还在,但是古宅外面的一切却变了。仿佛空间也发生了折叠。

“呵呵,李先生也太牛逼了,自己逃出去,然后把我们回去的路都变没了。”我嘿嘿笑道,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这不可能是李先生变的。”猫叔的声音有点变了,“谁都变不出这么夸张的东西。”

猫叔走过去踏踏那长廊前几节阶梯,发现那是真实存在的,绝非幻影。用军用手电照了照门外那长廊,长廊内部的黑暗异常地浓厚,方法有黑雾在飘荡一般,强光也照不了多远。里面的空气倒是异常的阴冷,那种彻骨奇寒的感觉甚至远超雪山凶宅内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经验老到的猫叔也有些慌,之前一直想着最坏的结果就是撤退,没想到撤退的路已经消失了。“我们不是从这里进来的么?出去的路怎么消失了?”

“这么扯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光头一把抢过手电就直接冲进走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赶紧追过去。这条走廊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无比的寒气从四周生发开来。我拿着电筒照了照石壁,发现上面有些地方刻了一些文字。

/prohibitedfromentering/

/出入することを禁止/

这里竟然刻了多国的语言?我对外语了解不多,但是日语中有汉字,多少能看出这是一种警告语。而这种警告语竟然就像是为了让每个进入这里的人都知道而写上的。但这里本是民宅,不该出现有很多外人进出才对。我继续查看下去,终于看到一句中文。

/绝对禁止进入/

“喂,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我大喊道,“快停下来。”

但我说得还是太晚了,前面光头已经冲到一个拐角处。我们先是听到“啪”的一声,只见光头似乎绊到了一些什么东西,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就要摔倒,他身后的肉丸赶紧一手拽着他。电光火石之间有一张巨网从他们所在的地方的空中落了下来,一下就罩在光头和肉丸身上,喀喇喀喇的机关声响,网眼急剧收缩。

但光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反身趁网还没勒紧从腰带上解下一把小刀,死命往网网上划去。我们被这下变故吓住了,准备冲上前去帮忙,嗖嗖地从左右两边的墙壁上不知道射出一些什么东西来,呲地一下有一只打到我裂了衣服的背上,就像锥子刺一样疼。听风又射来一只,我赶紧侧过头避开,伸手就把背上那只拔起来。

“全部人快趴下!”猫叔大喊道,一把按住我的头往下压。他手劲很大,我整个被他一压就直接打趴在了地上,摔了个嘴啃泥。然而还是要多亏他,我整个人刚一趴下就感觉到头顶又有什么东西扫过,听上去像又是一张凌空的巨网。

这时我虽被打趴在地上,但是手电还在,感觉去照其他人,见猫叔趴在我旁边,远处光头和肉丸正被困在网里,但所幸光头动作迅速,一开始就割断了网的几个接口,此时便获得了一个活动的空隙能想办法挣扎开来。一时间没扫见黑围巾,我心中一惊心想该不会被网住了吧。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小心地侧过身子,却发现那家伙此时居然贴在两米高的崖壁上,真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

靠着手电的灯光,能看见黑围巾踩在岩壁上一个什么东西上,并正在麻利地进行操作。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排小小的管口,刚才那刺伤人的东西就是从这里射出来的。我赶紧拿那只从背上拔下来的东西照着一看,发现是一种类似于小钢锥一样的东西,杀伤力不是很大,但从锥头上可以看到有明显的血迹。我赶紧伸手向背后一摸,发现满手都湿了,血流得竟这样厉害。奇怪的是,我竟然不感到有多疼痛,不,应该说我渐渐发现整个背后都麻木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些是麻醉锥,上面涂了麻药。”黑围巾先用打狗棒用力猛击一下我们头顶上的网,吸引那巨网收缩,然后趴地一下从岩壁上往另一个方向跳跃,动作灵巧得有如一只燕子。“我们赶紧出去,再往里走肯定有更多机关。”

看见巨网收缩到一边,猫叔赶紧爬了起来,从背包里取出一把折刀就过去帮光头他们解网。黑围巾则小心翼翼地继续在岩壁上攀爬,解除上面的小机关。

我勉强地爬起来,感觉整个背都是麻的。而且那种麻痹的感觉会随着血液慢慢扩散,我整个人几乎就要倒在岩壁上了。转头看其他人,反倒是都没怎么受伤。刚才那么多飞锥刺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过的。一时间我感觉自己是如此窝囊,鼻子禁不住有些酸了,奶奶的脸开始在眼前不停地晃,早知道就会在这又黑又冷的岩洞里受伤,我就不贪玩跑出医院来了。然而我也知道这种时候哭没有任何用处,赶快拿出背包里的一件衣服绑在背后,权当止血。

就在我自顾自包扎地时候,突然就在我的耳边想起了一个很微弱的声音。

“救……救命……”

此时我们全靠几把手电照明,而这石走廊漆黑狭长,视野不好,一时间看不到说话的人。只能说,非常地近,似乎就在咫尺。

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不是因为这声音有多阴森,而是因为这是李先生的声音。

我本能地朝着声音发来的方向打手电筒,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我此刻所站位置的正头顶上!

手电圆环状的光线照耀下,能看到李先生被吊在我们头上约一米的地方,手脚脖子都被缠着,整个人摇摇晃晃,像被吊着的巨大风铃。并不明亮的光线中,仍能清晰地看到他惨如白纸的脸。“啪”的一下,他的五指松了,那个被他握在手上的,从我们这里抢来的财宝袋直砸到我身上,我还能感觉腥臭的几点血落到了我脸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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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女鬼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认识的人死了。

“啊!!!!!”毫无心理准备的我吓得一把丢下手电,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正巧光头肉丸也从网里脱了出来,大家赶紧跑过来看我怎样。

“快看,李先生他被吊在上面!”我指着头顶,“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脖子,能想个办法把他救下来么?”

“冷静一点。”黑围巾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手电的光集中射到李先生那张纸一样的脸上。“我们走过这里之前他就被吊在上面,已经没有气了。”

手电光下,李先生双目圆睁,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又像想要确定什么。血从他嘴角流下,显然脖子处的束缚已经达到了极限。我不禁眯起眼睛看他的脖子和四肢,想确定是什么把他吊起来的,却发现那竟然是许许多多的头发,无数小波浪的,深红色的头发把他给勒死了!

“但是”,我摇头,“我刚才明明听见他叫救命!说明他刚才还活着……”

“不对,说不定叫的不是他……而是什么东西在模仿他的声音。”猫叔道,用有点颤抖的手打起他自己那把手电,照向李先生的背后,“你们看,他背后是不是好像还有一个人?”

我们盯着李先生的身后看,隐约感觉那背后好像是有一团什么东西,总之是白白的,无血色。渐渐地,那东西从李先生身后探出头来。

那竟然是一张女人的脸!

然而,当那张脸一点一点远离李先生的身体,越离越远,我们便发现她的脖子长得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是半米,还是一米?我们能看到她头上那无数深红色的头发随着她的头在上空慢慢飘荡,遮盖住她脖子的一部分,然而我们还是很清楚地意识到,她似乎没有身子。

“是阿飘!”猫叔突然大喊道,一把拉过我们几个,“快跑!快!”

阿飘,是寻宝人口中的一句黑话切口,专门用来形容——“鬼”。这个世界上有形体的东西多少都遵循一定的物理规律,比如蛇虫或者僵尸,一般寻宝的时候碰上了,实在不行也可以采取暴力破解的方法。只有鬼,是所有寻宝人最不愿意碰上的,因为它们没有**,行为没有任何规律,一般的物理攻击对它们也无效。普通的寻宝人不管多强大,在鬼的面前,都像婴儿一样。

我们几个吓得赶紧就想跑,心里虽这样想,但脚下却根本跑不快,虽然知道不该回头,但每跑两步却忍不住不停用眼角瞄身后那女人,生怕她不知不觉飘到身后。

但是那阿飘表现却很奇怪,好像并不想一下杀了我们一样,只是不紧不慢地一点一点地伸长脖子向我们腾挪过来,我们跑多少她就腾挪多少,一直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当然,是从我们头顶的方向。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那眼神,怎么说呢,有一点哀伤。那张脸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其实还颇有几分姿色。打头的光头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了,拿起手中的一把折刀就用力往她那儿扔过去。

“不要!”黑围巾赶紧出手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开始我们还不清楚这一下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后来才发现最可怕的是什么后果都没有。那把折刀穿过阿飘的身体,径直打到岩壁上,击出几点火花,又急速地向我们飞回来!我们只好赶快侧身闪过,那刀在地上猛击了一下,又反弹了两下,终于停了下来。

鬼果然是不受任何物理攻击的。

就耽搁了这么一瞬间,那阿飘已经从我们头顶上降了下来,软绵绵的脖子划了一个圆弧,想要把我们圈住。我们左冲右突,然而却总是被她的头发和肢体逼得退了回来。

那种一个脑袋凌空漂浮的恐怖是难以形容的,更何况她那软绵绵的脖子上还缠绕着无数微卷的头发,我在闪避过程中不小心触到了一点,那种湿润的感觉更是让人恶心。但是更让人觉得不安的是,当我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竟然感觉这阿飘让我有一种熟悉感。似乎我在哪里见过她。

当然,此刻的我其实并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比之前恐怖多少。毕竟进入这宅邸以来我们遇到的不能解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然而身边的这些人都很强,所以我潜意识觉得不管有什么东西跑出来,这只专业的team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然而当我看向其他人的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在集中看向我。我又回了回头,发现身边并没有别人,的确,他们都在看着我。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小简,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了,”猫叔看着我,道,“这时候我们都只能靠你了。”

那一瞬间一直萦绕在脑中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我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拉进这个队伍,我也看不出这个队伍还欠缺什么。我们有强有力的领导,有开锁的能工巧匠,有战斗力极强的护卫,有博学多才的情报员,还有一个脱队了的鉴宝员,这个队伍的配置已经很完美了。

那么,我,“小简爷”为什么会被请到来这个队伍呢?

我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明白了。“小简爷”就是为了提防藏宝地最恐怖的东西而存在的!他的能力一定非常特殊,让他可以成为克制鬼的利器。而这种能力,正是在寻宝人中最为珍贵的。

但是,那是“小简爷”的能力,不是我胡寻的能力!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全身冰冷。

与此同时,那阿飘已经把我们团团围住。其他人都殷切地看着我,而我则呆若木鸡地站着原地。然后我瞄见她伸长了脖子,张开嘴。

就像把那细长脖子和看不到的身体中所有的气都一次发放出来一样。她发出了我所听过的最绵长的尖叫。

“啊————————————————————————————————”

那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我们的耳膜。我感到脑中“嗡”的一声,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第十二章:所谓真相

我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此刻正坐在地下室那7把椅子其中的一张上面。

双手双脚都被铁环扣着,锁在椅上。

我还活着?被那女鬼绑到这个房间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更奇怪的是,全身好像被淋了类似于汽油一样的东西,湿漉漉的非常难闻和难受。我想站起来,却发现全身被铐得很紧,根本动不了。

我赶快回头看看周围,发现猫叔,光头和肉丸都各自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看上去都处于昏迷不醒状态。

面前不远处,就是那个高高的奇怪的架子。架子的上方延伸出的托盘上,点着7只长短不一的蜡烛。那蜡烛的味道出乎意料地呛人,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油脂做的,总之闻起来很恶心。蜡烛明灭的光照在屋里,一切都显得恍恍惚惚。光打在我们的脸上,每张脸都显出一种憔悴和恐怖来。

我突然惊讶地发现,那7个托盘,每个的底端都连着一根粗棉线,棉线的另一端,则连着我们的脖子上的那个铁环。

“喂,大家快起来!”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蜡烛继续燃烧下去,必定会点燃我们底下的棉线,然后把火引燃到我们身上。而我们身上现在都浸满了汽油,遇火则燃,必定会烧得灰都不剩。

然而,不管我怎么大喊,其他几个人都充耳不闻,似乎陷入了很深的睡眠。然而我注意到黑围巾并不在其中,不知道这家伙跑哪里去了。我抱着一丝希望在屋里大喊,希望黑围巾跑出来救我们,然而我的呼喊却只是在空旷的地下大厅回响,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把头转回到中间的那个架子上,才发现那7根蜡烛中,我的是最长的,猫叔的是最短的。按这个速度,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猫叔就会被引燃,在我们面前被活活烧死。或许紧跟在他之后,就是光头他们。或许他们还没断气,我自己也会被燃烧起来。

那个阿飘,是想让我们都给她陪葬么?

“怎么办,怎么办?”一想到等会的惨烈画面,我脑子一下就懵了。这些人能不能说都是我害死的?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假扮成小简爷,这次的寻宝活动是不是就不会进行,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又或者说,如果我是真正的小简爷,那我就能救他们,他们就不会死了。一种强烈的内疚感觉涌上心头,所以火虽然没烧到我身上,但我的胸口就像被烈火焚烧一样难受。

幸好我的脑袋还算比较清醒,这种强烈的负罪感只是短时间影响了我的判断,因为我知道这种情况下自责毛线意义都没有。我决定先想想自己有什么能做的。勉强让自己精神集中起来,我开始观察自身和周围的环境。

我现在身上有5个地方被铐着,分别是四肢和脖子,密密麻麻缠绕的锁链使得我们无法动弹。如果轻易乱动可能还会弄翻前面架子上的蜡烛。现在我们全身都是汽油,一碰到火星就完了。我再仔细看身上铁链缠绕的方式,发现缠得颇紧,没什么空档。所有的锁链都缠绕着,然后——我发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汇聚点,把那段锁链拉开来看,发现一把密码锁露了出来。这是很普通的密码锁,上面有着4位的密码,只要选择对了位置,应该就能打开。不过说实话,虽然只是4位的密码,但是也有一万种选择,绝不是在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这把锁并不小,一个环扣扣着5个锁环。我仔细一想,只要把这把锁打开了,所有的锁链都能松开,虽然手脚上的环还扣着,但已经有活动空间了,起码能先把那面前的棉线弄断,解性命之忧。然后我活动一下两手,发现拨弄那把锁还是可以的,当下又稍微放心一点。

其实这把锁放的位置非常显眼,一开始没看到只是因为我太心慌了。然而下一秒我却感觉到更大的颤栗,我现在全身都被束缚得动弹不得,却能灵活地拨弄那把锁,这说明捆绑我的人一开始就是这么设计的。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那阿飘把我们带来这个地方,用死亡威胁我们,却又留给我们一线生机,为什么?

自从进了这屋子以后,发生的事情就屡屡超乎我们的预料。仿佛每当我们猜想a的时候,出现的一切都会把我们引向b或c,逼迫我们否定前面的猜想。儿童房、养尸地,消失的门,地下室的7把椅子还有那石走廊里的女鬼,所有的线索都非常的复杂而且毫无关联。

然而我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就是每当现象越纷繁杂乱的时候,它们的背后的真相却往往出乎意料的简单。

我强迫自己思考。想把至今为止出现过所有的线索整理一遍。谁知道,这时候却有人开口说话了。

“还不明白吗?”

从地下室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他正是我之前看到过的那个蓝衣斗篷人。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慢慢走到我的面前,拉下头上的斗篷。

我看到的是一张小孩的脸。约莫十二三岁年纪,头发深红,有着天然的小波浪,模样看起来还相当清秀。

“你是谁?”

“我是谁你还猜不出来吗?”

“你是那个被害死的小男仆?”我问道,心里有些发毛。这么面对面和鬼说话,我还是第一次。

“哈哈,哈哈。”男孩简直笑弯了腰,“你说我是那个因为偷喝了麒麟血,然后被屋主夫妇杀死,然后还要从身上取血的那个小男仆?”

“怎么,你不是吗?”我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他的脸色惨白,蜡烛灯光照过他的身子,投影在身后的墙上。按理说,那里本该有他的影子的,但却还是空空的一片,仿佛光是穿过他的身子的。眼前的这个绝对不是活人,我告诉自己。“你不要骗我了,我不会上当的。”

“谁说我要骗你了,”男孩止住笑,拖着下巴走到我面前,伸手翻我的衣袋,一手扯出那个被我装在袋子里的“典藏版蒙面超人模型”,在我面前扬了扬,笑道“这东西是你从我的卧室里拿的吧?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多少钱?你觉得普通家庭的男孩子有资格得到这东西么?”

我吞了口口水,想起了曾经在杂志上看到的这套模型的价格确实是相当不菲。一个小男仆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我早该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男孩撂了撂他的额发,让我看清楚他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他长得和之前把我们弄晕的那个女阿飘很像,都是深红色头发,有小卷的波浪。这种头发让我有一种熟悉感。慢慢地我想起我在那里看过她了,是在大厅的那副油画上!那女阿飘就是油画上那怀抱婴儿的女人!

“你是这宅邸的小主人?那门外走廊里的,是你的妈妈?”

第十三章:何为宝物

“没错。”他笑了,望着我。脸上带有那种让人熟悉的哀伤。“外面的那个就是最爱我的妈妈。你们有一个朋友很不好对付,妈妈要在外面先解决那个家伙。”

他说的一定就是黑围巾。现在只能指望黑围巾能敌得过那恶鬼然后来救我们了。但我斜眼看猫叔那蜡烛已经燃了超过一半,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咬咬牙,望着那男孩,道,“自从我们进屋后,你一直在看着我们对吗?那么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我们所知道的那个故事和这宅邸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是哦,你们听到的故事除了我的身份以外,其他基本上都是真的。”男孩说道,“我的父母的确都是寻宝人,他们的确在早年得到了一瓶麒麟宝血。我的确偷偷喝了那瓶血。”

男孩突然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我,“然后我就死了。我只是舔了舔那血,就死了。”

我瞪大眼睛,虽然听黑围巾说过这血如果被血气正旺的人喝了会有反效果,但没想到这居然是这男孩的死因。

“没想到,没想到麒麟血竟然是如此毒的东西……”我低头苦笑,“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大家就不会这么拼命来夺了……”

“爸爸妈妈失去了我,非常地伤心,他们不惜一切想寻找复活我的方法。”男孩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们怕我的尸体腐坏,所以搬来这雪山的宅邸。这里终年积雪,是天然的养尸地,我的身体只要呆在这里,就不会腐坏。”

这么说来,猫叔说的那个故事的确是真的。那对夫妇搬来雪山凶宅,的确是为了一件宝物,但那宝物却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麒麟血,而是这个小孩!

那对闯荡江湖数十年的夫妇,中年才得到的唯一的孩子!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有些唏嘘。“那他们找到复活你的办法了吗?”

“没有。”男孩摇摇头,“就算尸体不腐,我的灵魂也在慢慢消散,父母很快就发现这一点。第一个7天,他们使用了秘术来加固我的灵魂让它继续呆在已经死去的驱壳里。第二个7天,他们尝试了各种秘药企图让我的身体复苏,却还是毫无作用。第三个7天,他们发现我的灵魂还是在不停地消失。”

中国古代曾经说过,人死后7天散去一魄,一年散去一魂,所以有“头七”“三年守孝”之说,我也听奶奶说过类似的事情,所以知道这男孩说的都是实话。

“你还说在不断地迈向死亡,那你的父母怎么办?”

“他们发现复活我的**似乎是没有希望了,所以他们干脆一把火把我的身体烧掉了。他们把我的身体做成了49根蜡烛。”

男孩笑了笑,拿起了身边的一个背包,我发现那就是李先生抢走的那个财宝袋。男孩从里面拿出1根蜡烛,又指了指我面前高架子上燃烧着的4根。看来当时李先生从床上拿走的东西,就是这些蜡烛。

“我就在这里面。”男孩指着手上的蜡烛。“我全部灵魂都在这里面。”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我问道。

“你还不懂吗?”男孩看着我,“没有办法复活我原先的**的话,就给我找新的**好了。”

我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

“你们就是我的备用身体。”男孩走了过来,用一根蜡烛戳戳我,“我们只要对外放出这里有宝物的消息,就自动会有你们这些寻宝人跑进来。妈妈了解到了这个上古秘术的存在,布置了这套装置。按那个秘术的介绍来说,只要把你们抓住,绑在这椅子上,点燃这蜡烛你们就能看到我的存在。”

男孩指着那中央高架上的蜡烛,“蜡烛燃烧的时间有限,如果不在限时内解开密码锁,蜡烛就会引燃中间的棉线,然后把火带到你们身上。你们全身都淋了汽油,只要沾上一点火星你们就会化成焦炭。想要活下去,你们就必须解开身上的锁。但是这个锁的密码,只有我和爸爸妈妈知道。”

“你们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我附身。”男孩指着自己道。“我会解开锁,然后走出去,用你的身体活下去。”

“附身?”我恐惧地看着他,“怎么做?”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放松你的心情,慢慢淡化自己的意识就好了。”他慢慢走近我,“其实你本不该醒的。你看其他几个人都没有醒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醒过来,似乎你天生就是一个不愿安静沉睡的人。但是,这里所有人中和我最相似的人就是你了,其他几个人的身体,我不想要。”

“等等!”我看他走过来,死命地大喊,做垂死挣扎,“你在我死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哦,什么问题?”

“这宅邸究竟怎么回事,那原本通向外面的门怎么消失了,那石走廊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里,究竟为什么我们进来的道路会消失了,这个问题我死也想知道。

“哦,这个问题。”男孩笑道,“其实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这雪山凶宅依山而建,本是左右对称的两半,一边对着屋外,另一边则对着山里,里外两边的房间布置一模一样。而二楼的那间房间则是一个似于转盘的结构。你们进屋后,把灯灭了以后开关就启动了,整个房间调整了位置,你们出来后已经不是那个对着来时道路的大厅,而是对着山里了。那条石走廊显然就是通往山体内部的。”

他说完,自己变咯咯的地笑起来,“怎么样,知道了这个秘密后,能死得瞑目了么?”

“等等,我还有问题……你妈妈,她……”我还没问完,那鬼小孩就用手挡住我的双眼。

被他的手挡着,我看不到前面的烛光了。渐渐地,我感到一阵意识的朦胧。

“快点睡去吧,你会发现自己的意识慢慢地离开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好像要分裂成几个一样。你会发现一些过去重要的事情慢慢在你眼前浮现。”

他说的似乎是人濒死的时候的感受。我真的感到越来越困,眼睛慢慢合上,意识好像脱出了身体,然后分离成了几份。

这不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曾经发生的那次让我昏迷了整整七年的意外,也是这种感觉。

或许那个时候我就死了?

说来,如果不是我的话,或许其他几个人今天也不会死。如果我没有一时兴起假扮小简的话,他们或许不会来这里,他们或许会找别的驱鬼人,总之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

“那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去。”

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小简爷笔记本上的这句话。似乎正是此情此景的最好写照。我没有听他的话,偏偏闯进来了,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别人。像我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就……

咦?

“为什么小简会觉得这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去?”

就在我意识已经涣散,几乎要失去一切思考能力的时候,这个念头像电光火石一样闪过我的脑袋。

为什么小简会不想来到这个宅邸?按理来说,小简爷是驱鬼高手,那他不应该害怕阿飘。如果他害怕阿飘,猫叔他们就不会请他加入这个队伍。但是他经过自己判断,却得出这个宅邸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的结论,为什么?

一般来说,会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只可能有两种。

1这个屋子里有鬼,而且是很厉害的鬼,小简爷打不过对方。

2这个屋子里有一些不是鬼的东西,这种东西小简爷对付不了。

此时此刻,自从我见到李先生,到被拉进这个寻宝队,到进入宅邸后的一切事情都像走马灯一样掠过我的脑海。无数的问题涌了出来。

李先生为什么要把我拉进这个队伍?他真的没认出我来吗?

那前厅的油画,我为什么看了会有熟悉感?

李先生为什么要杀我们?

那二楼转盘一样的房间……灯灭了……开关……石走廊……

“我明白了。”

我突然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从我的身体里被驱逐出去了一样。我看到那男孩被弹开到两米外。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就这样睡下去!”那鬼男孩瞪着我,恶狠狠地道,“你好像真的是个讨厌休息的人啊!”

“我不讨厌睡觉啊,我只是讨厌事情变得不明不白。”我微笑着看着他,“何况,我只有在奶奶身边才能睡得安稳,这里不是适合我安息的地方。”

我笑得估计很神秘,总之那鬼男孩被我弄朦了。“你还想负隅顽抗?你们的蜡烛还有几分钟就烧完了,不让我附身的话你只会死得很惨!只有我才知道密码能打开那锁!”

“不,”我摇摇头,继续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密码?”

第十四章:怪物

“这密码只有我和爸爸妈妈才知道,而你根本就对我们一无所知。”男孩说道。

“我对你并不是一无所知啊。”我低下头,轻轻拨弄那密码锁,只听见啪嗒一下,那锁应声而开。“密码是你的生日吧?小李同学?”

我恐怕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让鬼惊讶的人了吧。总之我感觉那小鬼眼睛都瞪大了。“你为什么……”

我一边迅速地解开身上的锁链,然后用力掰开四肢的环扣,一边说道,“因为我认识你的父亲。李先生就是你的爸爸,对不对?”

我想起刚看见大厅那副油画的时候,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熟悉,那是因为画上面的男主人就是李先生。当然这是他很多年前的画像,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李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小简”。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年轻人,我是不是小简根本无所谓。又或者说,我不是小简更好。所以哪怕我再拒绝,他也会想办法把我拉下水。

他早就准备好了毒烟和毒蛇,想迷晕我们是他一早就有的计划,只可惜失败了,他便进一步想引我们深入这宅邸。

走廊里有机关和绳网,李先生自己逃进里面,是想进一步引我们进去。

我把以上这些推论简单地和那男孩说了,又去帮猫叔他们打开身上的锁,把他们身上连着的导火索弄断,把人拖下来。其实这时候我可以吹灭蜡烛,但我又担心蜡烛一灭,这孩子就消失了。

“我不明白。”那鬼小孩还在摇头,“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但是,你怎么知道密码?”

我笑了笑,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做了家长的人,只要在外面,就很喜欢提起孩子的事情。

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和你爸爸聊过两句。他说,明天就是他宝贝儿子的生日。而他要选一个你们都知道的密码,当然就是你的生日了。”

“怎么会……”那鬼小孩惊讶地看着我,“爸爸居然不经意间就把秘密给泄露出去了……”

“那个,你死了以后,你爸妈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吗?”我问道。

“他们不知道。”眼泪突然从鬼小孩的眼里流出来,他一把上去扯住我的衣服,“事实上,你是我死了以后第一个能和我说话的人!

之前爸爸妈妈曾经引过几个路过的驴友进来,他们有几个看见了我,在四处逃窜中惊恐而死。另外有几个被抓着带到了这个房间里,但是那些实验都失败了,他们都被烧死了。”

他拽我拽得很用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或许,这个秘术本来就是错的。或许,根本就没有这样一种让人复活的办法。”我说道,突然有些悲伤,“虽然你父母真的很爱你,他们也想尽了办法要救你,但是,世界上终究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

“美好的宝物打碎了就无法复原。美好的生命逝去了也不会重生。”我淡淡地道。

那鬼小孩松开了手,倒退几步,跪在地上,“但我不甘心!爸爸妈妈也不会甘心!花了那么多心思,我们不惜搬到这里,机关算尽,终究都没用?!他们,他们只是爱我……我也爱他们……我会死去完全就是意外,为什么上天不能给我们重获幸福的机会?”

“但是,我也有亲人。”我冷冷地看着他,“也有人在等我回去。

正如对你父母而言你是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我也有那相互把对方看成世界上至宝的亲人。”

我最后解开肉丸身上的锁链,吹熄了除了我那根蜡烛以外的别的蜡烛。

“你们杀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是时候住手了。”

那鬼小孩估计还想继续争辩,但他扫过我的眼睛,突然就闭了嘴。

“现在我只问最后几个问题,”我拿起那根唯一燃着的蜡烛,“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会死?他们在石走廊里那是怎么回事?”

那鬼小孩看着我,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不久之前,爸爸离开了屋子,他说光是吸引驴友肯定是不够的,他要去找更多的人来。就是你们。他和妈妈约好,今天晚上引人进来,爸爸先尝试解决你们,不行的话再把你们带进石走廊。妈妈事先就藏在走廊里,准备你们来了就发动机关。”

“你妈妈早已变成那个样子了?”我问道,实在不能想象这人鬼合作是怎么进行的。

“不是啊。妈妈在进走廊前还活着的。”眼泪继续从那小鬼眼眶中流下。

“什么?她还活着?”

“我不知道在走廊里发生了什么,那已经不是我的力量能踏入的范围,我的灵力很弱,全部都封印在蜡烛里面,我不知道妈妈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捂着脸,“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但是,哪怕变成了阿飘,她还是说,要救我……”

“开什么玩笑?!”我想跑上去拉住他衣领质问,但是发现手碰到的地方都是空的,灵果然抓不住。“你想说她在那走廊里遇到了不测?你们自己的屋子,有什么机关自己不知道?”

“这不是我们的屋子,这宅邸早就存在了!”那小鬼哭着,“神秘的,左右对称的重叠房间,不知通往何处的神秘石走廊……”

“你说你们不是建造这屋子的人?”

“谁会把屋子建得如此奇怪?”鬼小孩苦中带笑道,随着烛光的黯淡,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了起来,“我们只是受到了那位高人指点,搬到了这里并祈求有一条能重新全家团聚的一堆可怜虫而已。”

他伸手拉住我的衣领,道,

“你知道,你知道麒麟血的真正用途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低头急切地问道,他刚才这番话已经极大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知道。”谁知他却只是对我笑了笑,说完就松开了手。

“之前一直看你在这屋里的表现都很糟糕。生死关头为什么会这么清醒……

你真是个怪物……”

被鬼说是怪物,我也算是第一次了吧。

“把剩下的蜡烛都毁掉吧。我的生命,早就在那一天结束了。这样,我也可以安息了。

爸爸妈妈早就在远方等我了吧。”

烛光熄灭。男孩往后倒下。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无数的悲伤和谜团。

失去了烛光后屋里一片漆黑。我沉默了数秒,也没有急着去找光源。不知为何,巨大的哀伤笼罩了我的心头。

想起了奶奶平时总是做的事情,我便学着她,默默地祈祷道,

“愿他的魂灵得到安宁。”

第十五章:尾声

就在我默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把手电被打亮了。我朝光源望去,只见黑围巾默默地靠在一面墙上,看着我。

“你把外面那只阿飘干掉了?”我问道。心想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难道一直在听我说话?想来我和那鬼小孩的谈话时也激动了,根本没在意周围是怎样的情景。

但我感觉到黑围巾扫过我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恶魔的笑意。我突然一阵恍惚,转头一看黑围巾已经在拍打猫叔他们的脸了。我想刚才那一定是我看错了。

猫叔他们很快就醒了。一脸懵懂还不知道所以。

“救了我们的是小简爷。具体的事情你们可以慢慢问他。”黑围巾这么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所有的阿飘都消失了,这里已经没有可以寻觅的宝藏了。”

于是我们收拾好东西,离开地下室走向二楼的那个房间。我告诉他们这个屋子的真正结构和门消失的真相。他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望着我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崇拜,让我浑身不自然起来。

黑围巾没有提杀死阿飘的事情,只是一路走一路自顾自地继续玩手机。一时我也没打算马上问。关于这个宅邸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以后如果有机会还会再来的。说来也奇怪,我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像猫叔他们一样思维方式的人了?

正当我思考着的时候,黑围巾突然皱起了眉头,示意我们安静下来。

“等等,你们听,是不是有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们都竖耳听,果然听到一丝吵杂的声音。然后,我们感觉整个屋子都震动了起来。剧烈的摇晃带着房屋砖崩地裂的巨响从我们身边响起。

“这屋子正在崩塌!”我们都意识到了这点,“快去那房间!”

整个屋子的摇晃异常剧烈,我们跑到一半那楼梯就崩了,差点把我们摇下来。连滚带爬摸到了那个房间,我们都赶快钻进去。

看到房子不断崩毁,我心中有些担心,这样的话,下次还能再来吗?

幸好那个房间的转动开关就在门外,还相当显眼,当时我们实在是太疏忽了没发现这一点。只要按下开关,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黑围巾是断后的,最后一个走到房间门口。我伸出手想帮忙拉一把,谁知道一把钥匙却被扔了过来。

那是车钥匙。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喊道,突然意识到黑围巾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你呆在里面干什么,我们要赶快出去!”

“你们走吧。”黑围巾一把把我推进屋里,然后按下了墙上的开关。那房间就开始转动了起来。

“你快过来,不快点走的话很危险。”我大喊道。

“我觉得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黑围巾淡淡的道,“美好的宝物打碎了就无法复原。美好的生命逝去了也不会重生。”

这句话莫名其妙,让我不知所以。

“没有办法,因为我也有我要找的宝物。”这是黑围巾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房间已经转了过去,我再也没看到那家伙的脸。

“为什么不过来?”我冲过去想重新打开开关,却被猫叔他们拦住。

“现在逃命要紧,你再过去一趟,只会白白浪费逃生的时间,这屋子马上就要塌了!”猫叔喊道。

“难道就这么放着那个人去死?”我道,“太奇怪了!”

“你不需要担心阿哥,这人所做的事情必定有必不得已的理由。”猫叔只是淡淡地说了这句,但是我明显看到他的眼神里其实也透着一丝悲凉。“相信我吧。”

此时还是一片地动山摇。头上的屋顶有不少东西砸下来,我们只能不停闪避。顾不得我的犹豫,他们几个架起我就往外跑。我们刚跑出宅邸,整个屋子就彻底崩塌了。只要我们晚出来一步,肯定就被埋在里面。

随着屋子的崩塌,整个雪山的积雪也有塌陷的危险。猫叔拿着车钥匙赶紧把车发动,载着我们就是一路狂奔。

通过车后窗我看见积雪倾泻下来,正好把整间雪山凶宅淹没。

这宅邸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在无尽的雪白中。

一时间,恐惧,悲伤,对同伴的担忧好像都被深埋了一样。我想说点啥,也说不出。

一路无话。我请求猫叔他们把我在医院附近放下。寻宝人似乎都很尊重个人**,也没人多问什么。猫叔也只是在我下车的时候,随手扯了张纸条,写了几个字塞到我手里。然后就开车扬长而去。

目送他们离开后,我慢慢走回医院。

这时候,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累,说不上是身体的筋疲力尽,还是心累。就连猫叔塞给我的纸条,我也没马上打开来看。现在,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忘记掉这么荒唐的一夜。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淡淡的晨光从远方漫散开来。我趁着晨光腾挪进屋,第一眼看见床边趴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才认出是奶奶。

奶奶虽然老,耳朵却是很灵,我刚走近她就一下子醒了。

她爬起来看我,发现我满身都是伤,难过得要命。我看见她背影消瘦而蹒跚。但不知为何让我看了却很有一种安全感。

“奶奶你难道在这里等了一晚吗?”

“嘿嘿,没那么久,我就等了一会儿。”原本以为奶奶会生气,会问很多问题,会骂我。没想到她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仿佛看到我回来了就安心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只是伸出手摸摸我脸上的灰,温柔地道“小娃子还是长不大,老是爱往外跑,虽然身材那么高了……”

然后我听见她猛地弓下身,一阵剧烈地咳嗽。然后又告诉我没事,她带了很多好吃的饭菜,现在要热给我吃。我突然感觉到了非常非常的悲伤。自己跑出去那么久,竟然完全没有考虑家人的感受。

然而不管孩子多么任性,多么让人讨厌。家长却永远都放不开。做尽愚蠢的事情,只是为了再看到孩子的笑容。

我突然感觉有那么一丝理解雪山老宅里,李先生和他夫人所做的事情了。

只希望,我永远不会像他们一样,失去生命中视若至宝的人。

第一章:寻宝人和正常人

“你的意思是,你被一群寻宝人绑架去了雪山鬼屋,在里面遇到了僵尸和幽灵,所以才会受伤的?”

“没错,就是这样。”

“你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你确定你没有说谎?”

“那是因为你的衣领太低了。”

此刻,我靠在床边打着点滴,对着一个身材丰满的美女医生交待着昨天逃跑后的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病房里的一切都让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雪山凶宅里的阿飘已经无法伤害我了,但我的麻烦远远没有结束。

昨天伪装成小简从医院里逃跑的行为,现在看来后果是很严重的。医院里乱成了一团麻,大家都疯狂搜索我的踪迹。当我回到医院后,根本连整理思绪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拉去进行里里外外各种检查。上午做完身体检查还不够,下午又被安排了精神方面的检查。

万幸的是,我那位严厉的心理主治医生今天请假不在医院,因此给我做咨询的是值班的林医生。林医生是心理精神科出了名的淑女,长得漂亮人又温柔,能由她能来听我的故事,我还真是非常高兴。

和她一见面,我就滔滔不绝地说出了昨天的经历。虽然在讲述中我把相关人物的具体信息隐没了,可总体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因为此刻的我实在是太他妈地想找人分享心中的感受了。

可我没预料到的是,即使是体贴的林医生,还是对我的故事皱起了眉头。当我讲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见不到淑女的神情了。或许是出于对寻宝人的反感,在听故事的途中她数次打断和质疑我的讲述,显得颇为生气。

“**!”当故事说到最后的时候,林医生竟然很不淑女地骂了句洋文,吓了我一跳。然后她轻轻拉了拉自己的低胸衣,看着我说道,“寻少爷,这么荒谬的故事,你该不会想说它就是你昨天的真实遭遇吧?”

“这故事确实有很多超自然的成分,您会觉得荒谬也是理所当然。”我苦笑道,“但是,我没有必要骗你啊。”

“不不不,我没觉得你有在骗我。可怜的孩子,你只是得了妄想症而已……”淑女医生扶着额头,说出了她的判断,“你没发现吗?你的经历和那个小幽灵非常相似,你们都出身世家,生日都在同一个月,父母双亡……其实你只是把自己的经历加以改编,妄想出了这个故事罢了。这一切在我们心理学上有个专有名词去概括,那就是精神分裂。”

林医生说完,在她的笔记上歪歪扭扭地写上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几个词,然后说出了她的结论。

“寻少爷,从我的判断来看,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你到精神病房去住,经过一系列的药物和物理治疗,相信你很快就能康复的。”

“等等!”一听对方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要真和精神病人住在一起,再去吃上一堆治神经病的药,就算没病的人都会变成神经病了!想到这里我急忙辩解,“林医生,我确信我的精神很正常,而且我也没有幻想和瞎编这种东西的理由。”

“怎么会没有理由呢?你很想证明自己。”心理医生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你天天呆在医院里,心灵空虚,身边又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可以倾诉,所以你把自己妄想成了寻宝达人,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不是吗?”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从病床上坐起,正色道,“在你们这帮医生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我成了植物人睡了六七年,所以你们就认为我理所应当有心理问题?”

“不是我们想怀疑你有问题,而是你确实有问题。”林医生冷笑了笑,“寻少爷,你不要忘了,你有脑震荡,还有失忆症,请问我们怎么用正常的眼光去看你?难道你希望我们像你的那个老不死的奶奶一样对……”

“**给我闭嘴,你说我可以,但不许侮辱奶奶!”听她口不择言,我热血上涌,咬牙拿起旁边一个枕头往林医生扔过去。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就不明白了,就这么一个女人,为什么医院里的人都说她是个温柔淑女?林医生侧头避过我的枕头,嘴角露出让人厌恶的笑容。

“好了,这下可以证明,你就和你的主治医生说的一样,在妄想症发作的时候会有攻击性倾向。”看见我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林医生从我身前站了起来。“鉴于你的情绪问题,我决定暂时中止这次咨询并把你的情况报告给医院领导。不过我觉得,他们的判断会和我一样,你说这样的故事,没人会觉得你心理正常的。”

林医生用威胁的眼光向我抛了个媚眼,一扭一扭就走出了我的病房。然而我的耳边,还能听到她挥手招来了一个门外的看护护士,然后仔细叮嘱的话。

“胡寻少爷可不是一般人,你们这些小护士记得要好好看住他,别让他再跑了。”林医生指着护士的额头道,“另外,他可能会说些狗屁不通的傻逼寻宝奇遇,你们千万别和他瞎聊,免得他妄想症越来越严重,知道了吗?”

“是的。小洁明白了。”我的看护护士名叫小洁,是个娇小柔顺的小姑娘,只见她恭敬地点点头,把林医生送出门去。

听了林医生走前说的话,我不禁苦笑。

“我说的东西就这么让人难以置信吗听得就连人们传闻中的淑女医生,说话都没了淑女的样子。”我有些无奈,因为郁闷胃又开始不舒服了起来。我的胃据说在昏睡期间就出现了问题,经过昨天的劳累和刚才的赌气,现在情况雪上加霜。难受之下,我的手不耐烦地一挥,碰掉了一个喝水的杯子。

“啊,寻少爷,请你不要生气,春花姐姐她平时不是这样的。”门外的护士小洁见状,赶紧走近我身边帮我捡起掉落的杯子,调了调输液瓶往我身体输送胃药西咪替丁的速度,然后用甜甜的声音道,“可能是因为她最近总和丈夫闹矛盾,所以说话语气重了些,您不要怪往心里去。”

“那她也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吧。”我捂着胃的位置,恨恨地道,“她还敢说我奶奶……”

“这个嘛……其实我能理解。”没想到小洁却淡淡地叹了口气,替林医生辩护,“据说春花姐的妹妹就是被一群自称寻宝人的人拐走了,所以今天她听你谈起寻宝的事,会觉得生气也很正常。”

“什么?”我有些惊讶。

“自从浩劫之后,这个时代总是不断涌现出想去发掘宝藏的人。”小洁恭顺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有多少人为了寻觅宝藏,终日在外流浪。如果,如果我也有家人抛下我跑去寻宝,我也一定会恨死寻宝这件事的……”

小洁说完,可爱的脸上露出忧伤的神容,然后默默退出了门外。她走后,整个病房突然就安静下来。我的心头像被冷水泼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寻宝人这种身份,在正常人眼中是很奇葩的。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只怕就是正常人对寻宝人的看法。我原先真的就是小屁孩的逻辑,竟一股脑地把寻宝的经历说了出去,完全没想过这些故事在我生存的这个环境里,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可是,我经历的东西确实是真的啊!我没有骗人,也没有精神分裂。想到自己可能因为身边人的愚昧和无知而被送去精神病院,我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我真的是小简的话,那该有多好。”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喃喃地道,“起码小简身边的人会相信他,尊敬他,不会像我这样被当成疯子……”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你的故事的。”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把冰冰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第二章:病友和镜花水月

听到背后有人,我吓了一跳。赶紧转头,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约莫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厚厚眼镜的男人正站在我身后。

自从今早我一回来,我就发现我的病房里多加了一张病床,然后这个男人就搬了进来。他一直在对面病床上收拾着东西,看样子应该是我的新病友,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这个人存在感出乎意料地低,不仅护士们没怎么搭理过他,甚至连林医生来给我做心理咨询的时候,都没有请他出房间去,任由他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我的故事。

听见他不像那些医生护士那样一口就否认掉我说的话,我顿时感到有些欣慰,转头就和他攀谈起来。言语中我了解到,厚眼镜原来也曾经是医院里的一个心理医生,只是最近在和人推撞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所以来医院住院几天,也因此得知了我的经历。

“你真的相信我的故事,相信我没有说谎?”我问道。

“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和姿态会和正常时候有些不同,很容易会出现托腮,眼神上移等小动作。”厚眼镜向我解释道“而你在说话的时候身体很自然,逻辑也很完整,所以我觉得你并没有在说谎。”

“但是,我的这个故事确实比较离奇,鬼和僵尸都出现了。”我叹了口气,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对方,“你虽然不认为我在撒谎,可是如果你觉得我在说疯话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哈哈,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有什么奇怪的,我还相信鬼能穿墙呢。”没想到厚眼镜听到我这话,反而笑了,“而且说真的,世界上不仅仅只有你遇到过离奇的事情,我遇到的事情,也是离奇得很呢。”

“您遇到过什么离奇的事情么?”一听厚眼镜这么说,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了。要知道,我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大概十七八岁,正少年心性的时期,既然听到厚眼镜说他也有过奇遇,我自然是本能地就追问了起来。

听到了我的追问,厚眼镜向我说出了他的故事。

“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居民小区的一栋老楼里。”厚眼镜平静地说道,“爷爷很年轻的时候就在小区里买了一块地,自己和弟兄们一手一脚盖起了那栋老楼,我们全家一直住在那栋楼里。我们只知道爷爷中年成家后做的是药材生意,偶尔还帮帮邻里的人看看病,而他早年是靠什么发家的,却从来没有提起过。爷爷不管卖药看病都很厚道,能给人帮忙就帮,不能的话也是很谦虚地叫别人找更好的医生去。所以在左邻右里眼中爷爷一直都是很踏实的一个人。

可是有一天晚上爷爷喝醉了酒后,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厚眼镜说到这里,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我赶紧给他倒了杯冰镇奶茶,晃了晃杯底的冰给他递了过去,可是他只是看了看却没有喝,只是继续地说了下去。

“那是一个普通夏夜的夜晚,我们一家人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吃完晚饭,搬了椅子凳子坐在老楼前聊天喝茶,爷爷和平时一样,一边乘凉一边和我们讲起了各种有趣的鬼话传说。当时我还很小,只记得爷爷那天兴致很高,不知为何喝了很多酒。

突然间,远处街角传来了哭喊的声音,跑来了一个女人,她当时怀抱着她的小儿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跪着找爷爷,请他救命。原来她的孩子不小心掉到开水锅里,全身的皮肤烫伤了一大半,女人家很穷,请不起好医生,只能找爷爷帮忙。

如果在平时,爷爷肯定是好心劝女人送孩子去大医院。可是那天爷爷喝了点酒,不知为何胸脯拍得老响,说把孩子寄养在他这里一天,明日保证送还一个完好无缺的儿子给女人。女人哭着答应了。然后爷爷把孩子抱进老房子顶楼,他住的屋里,把顶楼门窗都关好了,然后嘱咐家里所有的人不许上楼骚扰他治病。家人一向很尊重爷爷,虽然疑惑,却不曾反对。

结果一日后,爷爷叫来女人,随后召来一孩儿,只见活蹦乱跳身上毫无半点伤痕的,正是女人的儿子。”

“那孩子就这么痊愈了?”听到这里,我吓了一大跳,“这不可能吧!那么厉害的烫伤,就算有最好的药物治疗,怎么也得几个星期才能痊愈啊。”

“没错,我们当时也都很疑惑。”

“那你爷爷有没有和你们说他怎么做到的?”我追问道。如果他的爷爷真的有这种治疗烫伤的灵药,那想必对当今医疗界都会有极大的助益。

“孩子痊愈后,我们当然都有追问爷爷。”厚眼镜回答,“当时爷爷只是笑而不答,说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就会把这手艺告诉我们。我们当然也就安心等待了起来。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爷爷竟然慢慢变得不开心了,也不愿意再有人和他提起这小孩的事情。

但是因为这件事,慕名找他看病的人很多,可是爷爷却再也不愿帮人治病了。我们也问过他为什么,可每次爷爷都会大发雷霆不许我们再提起。”

“那后来呢?”我问道,“他最后有没有告诉你们?”

“没有。”厚眼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直到两个月前爷爷突然病逝,至始至终没有传授给我们这神奇的治疗技术。”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我顿时对这件事极度好奇起来,胸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忍不住问道,“你的爷爷最后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嘱之类的,提到了这件事情?”

“爷爷的遗嘱很早就拟好了并找人公证了,里面并没有任何和这个秘密相关的东西。”厚眼镜道,“不过在爷爷弥留之际,我曾经在他塌边听他喃喃地对我们几个后辈说过,他把那个秘密留在了老房子的某个地方,但我们问他具体藏在哪里,他又死活不肯说出口,只是不停地模糊重复着‘镜子,镜子’几个字,然后就撒手人寰。”

“镜子?”一听到老爷爷留下了线索,我情不自禁地代入了寻宝人的身份,猜测道,“你爷爷既然说了镜子,会不会那秘密就藏在某面镜子里?你们去爷爷生前常去的地方好好找找那里的镜子,没准就能发现线索了?”

“事情要有那么单纯就好了,可是爷爷临终的话绝不是叫我们找一面镜子那么简单。”厚眼镜苦笑道,“其实早在很久以前,爷爷就已经把大部分生意和财产交给了子女,自己一个人足不出户终日呆在老房子的最顶层,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如果说他有藏宝的地方,那一定是老房子里面,可是老房子里的镜子我们早就检查过许多遍了,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不仅如此,老房子里其他爷爷常呆的地方,我们几乎都一一找过,也没有多少线索。到后来我们家其他的亲戚基本都放弃了,说爷爷估计早就把那秘密毁了,只是他自己以为还留着。可我始终相信爷爷在临终前说的话是真的,他留下的宝贵研究资料一定藏在老房子的某个角落,只是那个秘密就像爷爷所说的一样,是藏在镜花水月里的幻影,而我们还没能力找到它。”

厚眼镜说到这里,默默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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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镜子楼和捷径

“寻找真相就和寻宝一样,一时间找不到答案也是很正常的。”我安慰道,“但是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所以你也不必急在一时。”

“嗯,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厚眼镜点点头,却有些黯然地道,“只是最近传出消息说老房子要被征收了,很快就会被拆掉。所以,其实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居然闪过一丝凄凉。

“说实话,我本来计划着要在这栋楼被拆之前进行最后的研究,没想到自己却突然住院了。我开始感到害怕,害怕爷爷的秘密再也没有机会解开。

“啊?”听说老房子要被拆掉,我也是吓了一跳。换作是我,明明知道秘密的存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封陈,也会非常难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道,“既然情况这么紧急,你自身又不太方便,有没有想过找人帮忙?”

“找人帮忙?”

“事实上,我认识了几个非常了不起的寻宝人,他们都是寻宝的专家。如果是他们的话,没准能在房子被拆之前帮你找到谜底。”

“为什么非得是他们呢?”厚眼镜道,“难道你就不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对这个说法,我哑然失笑,“我不过是个得了失忆症又被人当成疯子的家伙,又能顶什么用?何况你爷爷藏宝的地方何其隐秘,你们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我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帮得上忙?”我急忙说道。“要是小简或者黑围巾那样的人没准还有点用,可我只是个普通……”

“不,你一点也不普通,虽说是被误认为是小简才加入了这次行动,可是在我看来,你做的不比小简差。”厚眼镜用略带崇拜的语气说道。“比如说,在你昨天的经历里面,你记住了些关键信息,通过敏锐的观察力救了所有人,不是吗?所以我才希望你能陪我一起来。如果连你都不愿意帮我的话,那我就……”

“哎呀,你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表态道,“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在住院,不能离开病房。如果我是自由身,当然愿意帮你啊。”

“那么,偷偷地去老房子看一眼,然后在大家都没发现的前提下回来怎样?”厚眼镜提出了建议。“事实上,你住的是高级私人病房,只要你说不想被打扰,短时间不会有人找你的,我们趁这个档口去看看怎样?老房子就在医院附近,来回不过1个小时,无伤大雅。”

厚眼镜说着笑了笑,神秘莫测地跳下了床。我被他的说法和举动吓了一大跳,坐在床上喊他,可也没把他叫停。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偷偷地把手上的点滴拔了,跳下床跟着。只见他朝我招了招手,径直地走进了病房的洗手间。

我病房和普通住宅类似,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很难得的是,我这个卫生间还是个明卫,在洗手台右上方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这窗子朝着医院的外侧,下面是两栋楼挨着形成的一条夹缝,由于空间狭小,这里可以说十分冷寂,几乎没什么人能注意到。

一进洗手间,我就看到厚眼镜站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前面,静静地看着上方的那个小窗子。他见我走了过来,就招呼我靠近窗户朝窗户的左侧边缘看去。我顺着他的手指,发现似乎窗子的旁边不远处也有一个窗户,生锈了的窗框向外略略翻开,显然并没有锁。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所住的这栋楼的特殊之处。

我所住的住院楼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镜子楼”,它是由那种很老式的居民楼改建而成的。这楼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一栋楼根据开门的方向分为了南北两座,分别有各自的楼梯和入口。

南边的部分向着医院里面,因为距离医院主楼特别近,所以被院方租了下来当作私人高级病房使用。而这栋住院楼北边的部分,则是向着医院外侧的居民小区的普通住宅楼,它的大门也是向着居民区开放。这种特殊的结构带来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可是当你跨过那堵墙的时候,就等同于从医院内运动到了医院外。

我一下子明白了厚眼镜的计划。他是想让我从洗手间的窗户爬出去,进入北座里面。只要我能成功爬到那边,就等于离开了医院。

“你疯了!”我说道,“这么做确实可以离开医院,可是有必要吗?这等于再次逃跑啊。上次我离开医院的事是偶然犯错,可这一次跟你走就是故意了,医院的医生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第一次离开是偶然吗?”厚眼镜突然说出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看来你对自己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出他话里有话,急忙追问道。

“唉,就这么说吧。”对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微笑道,“你真的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遇到寻宝人的事情,全是偶然?你如果愿意跟来,在找到爷爷的宝物后,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和你有关的重大秘密。不听的话,你绝对会后悔的。如果知道了这点你还是执意不帮我的话,那么……”

厚眼镜说完就转过身,自己爬上了窗台,利索地在窗外。看他这么决绝地离开,我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说我身边发生的事不是巧合?我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他口中所说的重大秘密,又是什么?

难道他想说,这些事情的发生,因为我的个性问题?因为我的好奇心极强,才会去捡起那个背包,才会有逃出医院的行为?

这个时候小简模糊的身影开始在我眼前晃悠,让我心中一惊。我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很可能厚眼镜说得对,我潜意识里已经厌烦医院里的生活,而我心中真正想成为的,是像小简这样的寻宝人!或许,我能取代他……

不行,想到这里我心就非常混乱,觉得必须找厚眼镜问个清楚,否则是不会舒服的。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窗台走去,然后模仿着厚眼镜的样子爬上了窗台。

第四章:老房子和旧时回忆

站上了窗台,我更清楚地看到了周围环境。果然从这个角度看两个窗户真的是说多近有多近。我突然有了些冒险的兴奋感,半个身子横出窗子,伸手拉住对面窗户的窗框。然而要整个人晃荡过去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把整个身子横进了北座窗户的窗内。

这时候我已经管不了脚下是什么了,一松手就赶快往屋里跳。

啪,我感觉握着窗框的手掌被摩擦得生疼,然后整个人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落地时灰尘飞扬,我咳嗽了好几声,才看清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我勒个去。原来我跳进了一间积满灰尘的房间,还是那种二三十年前装修风格的房间。墙壁是大白墙,门框窗框和地脚线都是木头包边的,窗户上还贴着过气了的明星的海报。整个房里除了一个已经脱皮了的五门大衣柜,和一张铺着泛黑hellokitty床单的上下铺双层床外,再无任何家具电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空房间。

唯一特别之处,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似乎很喜欢镜子。窗户的对面墙壁上贴着一面试衣镜,靠近窗户的墙面上也贴着一面试衣镜。不知是不是风吹日晒的原因,两面镜子已经破碎了大半,沾着褐红色污迹的碎玻璃掉了一地,而我则正好踩在许多碎玻璃上。

我这人还是惜命的,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和满手的铁锈,心中不禁起了好多疙瘩。心想幸好刚才是双脚着地,要是摔倒在那碎玻璃上,那还真是难以想象。

一出行就颇为不顺利,我突然感到一阵后悔,刚才的义愤也消失了大半,开始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冲动。可是此刻厚眼镜却不在这卧室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赶紧跑去开门,可是跑到门口,发现这门还挺不好开。我狠狠地踢了两下,终于把门踢开了。

门外是一个客厅模样的房间,这客厅同样积满了灰尘,除了一个土黄色的贴墙电视柜和它上面放着的破旧保温瓶和搪瓷杯以外,整个客厅都是空空如也。厚眼镜在那里静静地站着。看见我过来了,他只是扬了扬眉,道,“你的身手果然不错,过来得挺快的。”

“哎呀别说了,差点被玻璃插了个菊花残。”我叹了口气催促道,“我们赶快去你爷爷的老房子那里吧,快去快回,一定要在护士发现我逃跑之前回去。”

“不需要再去别的地方了。”没想到厚眼镜却笑了笑道,“因为我们现在就在老房子里面了。”

“什么?”我又一次大惊。“难道,难道这栋楼就是……”

“没错,这栋楼就是爷爷的老房子,所以我才会对它的结构如此熟悉。否则的话,我怎么敢让你随便跳窗?”厚眼镜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事先不知道这间屋子是空着的就让你跳进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说的没错,我早该想到的!”我不禁长叹道,“而且怪不得你觉得爷爷临终前说的‘镜子’不是普通的镜子那么简单,原来老房子就是镜子楼,也就是说这整栋楼,都可能是藏宝的地方!”

听了我的话,厚眼镜点点头。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厚眼镜实在比我聪明很多,他想到的很多东西,我根本连考虑都没考虑过。不仅如此,他的身手和情商也比我高得多。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沮丧。

然而厚眼镜却没有注意我此刻的表情,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刚才我们进来的卧室,给我解释起来。

“刚才我们进来的那个房间,和你的病房是贴着的。”厚眼镜说道,“而我就在这间房里长大。不过很多年前我父亲在城里买了房子,我也就跟着出去住了。这个单元房因此空置,后来也想过找人来租,但是因为朝向不好,所以一直没租出去。我以前就知道卧室的窗户和南座某个病房洗手间的窗户很接近,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厚眼镜说到这里,示意我去打开电视柜的一个柜子,我照办了,然后在柜子角落里发现楼房的备用钥匙。不知道为何,此时的我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见我找到了东西,厚眼镜很高兴,他挥了挥手说我们先出去,一边走一边说。

离开了单元房,我们就来到了门外走廊里。走廊外是一片典型旧社区的光景,歪歪扭扭的胡同,三三两两跑过的孩子。这时候我才发现,今天的天气竟然如此阴沉。穹顶乌云越积越厚,偶尔从不知道哪里走出来一个大妈,呼唤她孩子赶快回家。

每次走在这样的老房子里面,我总是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除了空气中陈旧的味道外,在每层的通风口外,可以看到树影摇曳斑驳,风不断吹打着树叶和枝条,潮湿的空气灌进楼梯里。不知为何我竟有一点伤感。

以前一定有很多小孩在这里长大,玩耍。然后他们改变了,这栋房子却永远不变。我心里想到。

“这栋镜子楼,当年是爷爷找了个工程队盖起来的。”厚眼镜一边走一边慢慢说道,“在那个年代,这是很阔气的事情。爷爷很喜欢这栋楼,哪怕我们都搬出去了,他还是坚持在这楼里养老。他一直住在四楼,也就是顶层。其他的房子,能出租的,都租了出去,租房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所以现在这楼的光景也大不如前啦。”

“嗯。能理解。”我回答道,心中却又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看上去就和普通的老房没什么两样,而他们一家人对这栋房子应该熟得不能再熟,可为何始终发现不了爷爷藏秘密的地方?就这么想着,发现前面厚眼镜停了下来。抬头环顾四周,原来已经来到了顶楼。

这栋楼每层有三个单元。但顶楼只有两个。厚眼镜说,他爷爷生前一直住在靠里边的一个单元,而最靠近楼梯的单元外,我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婆婆正颤颤巍巍地扶着栏杆在走着。一路在楼里走来,我只希望自己身上的病服不要太引人注目。幸好老房子已经很陈旧,里面住的人不多,所以没怎么和别人照面。但现在迎面碰上一个老婆婆,我顿感不安。

此时天气已经很阴了。在幽暗的光线下,我感觉那老婆婆好像有一只眼睛已经泛白,没有凝聚点的眼珠子在慢慢地转着。在这种阴沉的天气下,我竟感觉这老婆婆身上鬼气森森,让人害怕。厚眼镜一个箭步就越过老婆婆走了过去,我也赶紧跟着。然而,当我从老婆婆身边走过的时候,老婆婆却一下伸出手,把我拦住。

“去……去哪啊……”鸡爪一样的手拽着我的胳膊,虽然并不有力,但她身上的气息却阴森森地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婆婆,婆婆,我不是坏人。”我赶紧回答,同时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厚眼镜,希望他来解围。可是厚眼镜就站在远处,无动于衷。我无奈,只好向老婆婆解释道,“我是这栋楼业主的朋友,他爷爷,以前就住在这里。我今天过来帮他拿点东西,没别的意思。”

说完,我把手上的钥匙在婆婆眼前甩了甩。她有些迟钝地看了几眼,才反应过来。

“哦哦,原来是这样……”她缓缓地放开我的手,“你要去老爷子的房子里?”

“是,是的。”她虽然放开了我的手,但我的心还在砰砰跳。“怎,怎么啦?”

“老爷子,老爷子的遗像还在那屋子里呢,你等会进去的时候,先给老爷子鞠个躬,这是礼貌。”老婆婆慢吞吞地叮嘱道,“老爷子,生前可是大好人哪。你去他屋子的时候,可得恭恭敬敬的。”

“好的。”我没想到,这老婆婆虽然看上去阴森,说起话来倒是入情入理的,便顺口问道,“婆婆,这老爷爷在这附近很有名吗?”

“当然。”婆婆慢慢地说道,“老爷子在以前,不仅卖药公道,还会一手好医术。帮带了邻里多少忙就不说了,我有个儿子,以前烫伤了,还是被他治好的……治得可好了,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什么?!我吓了一跳,难道这个婆婆就是当年送孩子给厚眼镜爷爷治疗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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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丧子和录音带

什么?!我吓了一跳,难道这个婆婆就是当年送孩子给厚眼镜爷爷治疗的那个女人?

可是,按那个故事推算,现在这女人最多也就五六十岁。年龄和奶奶差不多,但她们给人的感觉却是云泥之别。奶奶即使年纪很大了,还是很健康乐天,身上永远洋溢着美丽优雅的气息。而面前的这个婆婆却只拥有佝偻灰败的身影,毫无光泽的眼睛和皮肤。她那干瘦的身体,就像命运把她身上的血肉都榨干了一样。

我意识到她一定活得很苦。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孩子不是被治好了吗?

“我听说,老爷爷曾经一天就治好了一个全身烫伤的孩子,请问那是您的孩子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现在还好吗?是否还住在这附近?”

“是的。是我的孩子。老爷子医术神奇,全治好啦。”婆婆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但是,我,我的孩子……他,他第二年在马路上……被车撞没了。”

婆婆说完,已经极度驼背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起来。我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后悔,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老婆婆却扶着墙,慢慢走回她的家里。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会显得这么苍老。

“那阿姨就是当年找爷爷帮忙的女人。”厚眼镜看我和婆婆说完,终于向我走了过来,“可惜的是,她孩子虽然逃过了烫伤的劫,却仍旧逃不过另一个劫。儿子死了以后,老公很快就跟别的女人跑了,丢下她一个人和一屁股的债。我爷爷觉得她很可怜,就给了一间房子给她住,几乎没怎么收过她的租金。”

“您爷爷真是个好心人哪。难怪那老婆婆这么敬重他。”我感叹道。“帮助穷人治病已经是极为难得,更难得的是,在对方屡遭不幸后,仍旧施以援手。不过,既然爷爷对人这么好,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子孙自己的治疗方法呢?如果有那个方法,不知道能救多少人了。”

“爷爷的想法,我也是想了很久都不能理解。”厚眼镜一边示意我去开门,一边说道,“如果这次能弄清爷爷的秘密,那就不虚此行。”

我点头同意,然后打开了顶层深处那个单元的门。

门刚被推开,浓重的灰尘气味就冲鼻而来。面前房子的客厅正如老婆婆所说的一样,摆放着老爷爷的遗像。不仅如此,地上还堆放着许多花圈和纸人之类的祭祀用品,整个房间弄得好像一个灵堂似的。

“我去,怎么你们都不收拾收拾,这里乱成这样?”我连打了三个喷嚏,掩着鼻子道。

“一来是这里是顶楼,就算房间收拾干净了也不一定能轻易租出去。二来这里是爷爷曾经治疗那孩子的地方,也是他一直进行研究的地方,所以我们尽量不移走屋里原有的东西,希望不要破坏掉里面留下的研究资料。”

我点点头,仔细看了看房间的布置。只见这屋子除了放置许多吊唁用的东西以外,一侧还有几个大书柜,一个长条沙发和两张看上去就让人感到很舒服的按摩躺椅,按摩躺椅旁边有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个烛台,烛台上有一节烧了一半的香薰大蜡烛。此外,这屋子的采光奇差,仅有的朝北窗户上还贴着厚厚的遮光贴,透过来弱弱的光线,还被严实的百叶窗遮挡。

“这房间的布置,怎么这么奇怪”我问道“风格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客厅啊。”

“平时不在这里会客,一楼有爷爷的药材铺子和仓库,那里有个大客厅,是爷爷专门来会客用的。”厚眼镜解释道,“所以这顶层的客厅,实际上就是爷爷的书房。”

“即使不是客厅,也没必要把窗户遮得那么严实吧”我指着那遮得密密实实的窗户皱眉道,“现在天气这么阴沉,这屋子简直就要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哦,我不是说过吗,爷爷一直都有给小孩子讲故事的爱好。小时候,他经常叫我们来书房,讲各种神奇灵异的民间故事给我们听。爷爷对人的心理有很深的研究,这里的布置,那挡光的窗帘和蜡烛,都是为了让我们听故事的时候更有代入感而准备的。”厚眼镜笑道,“爷爷对讲故事可以说是热爱到了一定的程度,以至于他的遗嘱里面,还特别留了讲故事的录音带给我们。”

厚眼镜说完,指了指那两张按摩椅,让我去看看。我走到那两张躺椅前面,发现在积灰之上,放着几个小熊或者兔子之类很萌的布偶娃娃,在它们的低下压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旁边居然还有好几盘录音带。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老古董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我把磁带和机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发现录音带上都标注了1,2,3和故事的名字,分别是《威廉

威尔逊》《王子与贫儿》和《小王子》。

“话说,这录音带你有没有听过”我向厚眼镜问道,“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伪装成的儿童录音带?其实里面录的是和爷爷相关的秘密的内容?”

“类似的猜测我们当然都有过,所以这录音带我和我妻子都分别听过了。”厚眼镜道,“里面确实只是很普通的儿童故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那么那边那几个大书柜里面的书籍呢?”我说道,“有没有可能里面放着爷爷的研究资料和研究日记之类的?还有你爷爷平时常用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那几个大书柜我们全家人几乎都翻遍了,都是些普通的书籍。”厚眼镜道,“不仅如此,爷爷用过的笔记,账簿,书信,我们都检查过了,也都没有发现任何和那个秘密相关的东西。”

“说的也是,怎么会这么简单呢。”我脸略略发红,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算不上太高妙。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我收起那录音带和机器,想找找看屋里有没有什么老爷爷临终前提及的可疑的“镜子”,但并无什么特别的发现。我又走到一旁的写字台,去研究那烛台和香薰蜡烛。蜡烛的味道微妙,只是很可惜的,我依旧没有什么头绪。除了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外,并没能找到什么帮得了厚眼镜的东西。

啊,搞不明白。从这屋子,这老房子的一切都可以看出,他们显然把所有能翻找的东西都找遍了,而且为了不破坏信息,还很努力地让老房子的一切都保持原状。只是就算是这么努力的一家人,都还是没法沾到一点那个秘密的边。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爷爷的秘密,宝藏究竟藏在哪里呢?

此时我越发领悟到了自己的愚蠢。果然就不该跟着厚眼镜出来的。以我这样的头脑和本事,怎么可能帮得了对方解开困扰许久的谜团?我还想代替小简做一次牛人,这想法也太天真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转过身,想对厚眼镜解释一二。可是这时候,一阵穿堂风吹过,“砰”地一声,把我们进来时打开的门吹得猛然关上了。

第六章:幽暗和花枝鼠

原本在这阴暗的房间里,那扇门透入的就是唯一的光芒。此刻门一被关上,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完了。”我暗骂一句。此时我算是站在房间的深处,周围杂物很多,移动去门口分外困难。我随口想招呼厚眼镜叫他去开门,可是喊了几声,他却突然好像从房间里消失了一样,没有回应。而此时我却发现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原本我站的地方,是写字台前面。距离我大约1米远处,是两个纸扎的祭品,一个红色的金童,一个绿色的玉女。可是刚才**随手一挥,却碰到了一个纸人的边缘。

这一般意味着,在刚才黑暗的瞬间,有某个纸人发生了移动。一想到这一点,我急忙转头。透过百叶窗缝隙里那极其微弱的光线,我看见地上的两个轮廓已经不再是在同一个位置。然后就在一瞬间,一张绿油油的大脸已经移动到了我的面前。

我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一下也没法转身来开门跑,只能一侧身就闪到旁边。定睛一看,我身后的居然是那个巨大的扎纸玉女,金彤彤的衣帽,绿油油的脸,几乎有半个人高

难道是刚才风把它吹到我面前了我刚这么想,谁知那纸人却又嗦嗦地动了起来。这时候门里可没有风,厚眼镜明显也不在我身边。我吓得赶紧侧身闪避,在黑暗中辨别不清方向,一不小心居然撞倒了放置厚眼镜他爷爷遗照的台子。听见哐当几声碰撞,我心想老兄对不起啊害你睡不好了你可别起身骂我啊。然后又转头盯着那扎纸人,发现它动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劈过,然后是轰天裂地的惊雷。可是这短暂的光一闪而过,我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只能感觉黑暗中那纸人朝我扑了过来!嗖嗖的纸片飘动的声音,我转头避开,感觉那纸人仿佛眼睛看不到一般,砰地一声撞到了墙壁上。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死不死的概念,黑暗中感觉它往后退了一步,又再朝我扑来!

虽然四周漆黑,但是我行动还算迅速,在屋子里左右穿插躲过了几下攻击,五六步后就感觉旁边有个拐角,我刚缩进拐角处,那纸人就又一下猛冲了过来。这次我缩得还不够快,刷的一下感觉手臂被纸人上的木棒划了一下,很疼,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我本来已经很慌乱了,这下更是六神无主,只能在屋里乱跑,然后感觉后面那纸人居然还在追。又跑了几步我又是砰地一下撞上了另一个书柜。这次正面撞击可比刚才撞得重多了,我感觉那一排书柜一阵剧烈的前后摇晃,好像还有几本书摇了出来,而我则疼得眼泪都要掉了。

就在我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同时,身后那玩意儿已经追上来了。这次它没有像刚才一样亡命地扑上来,而是站在我面前一两米的地方和我对峙。

黑暗中我看到一双猩红的小眼睛盯着我。这难道是那纸人的眼睛?这没有生命的死物,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

就在我迟疑的瞬间它又朝我发动新一轮攻击,刷的一下我感觉手臂一痛,那纸人居然咬住了我的胳膊!虽然隔着几层衣服,我还是感觉到了它牙齿的锋利。本能得把它往侧边一甩,我感觉这纸人被重重地撞在书柜上,然后我整个人也倒下了,在黑暗中准备进行最后的垂死的搏斗。

啪——就在这时,又一阵狂风刮过,门又砰地一下被吹开了。

微弱的光线夹着电闪雷鸣冲进屋里。但这都不重要了,有了光线,我便看清了手上的这玩意!

这居然是只巨大的老鼠!也不知道它在这里是吃什么长大的,看样子有三四斤大,全身的毛漆黑透亮,只有肚皮和四只爪子上有些白毛。它此刻正狠狠地咬着我的胳膊。估计它是在到处觅食的过程中钻进了纸人中空的内部出不来了,就顶着那个纸人乱跑,才会造成刚才那夺人心魄的一幕。

一发现它不过是只老鼠我就不害怕了,用力弹了弹它的脑袋让它松口,然后两手夹着它的腋下让它不能逃走。转头看房间里,发现厚眼镜正缩在屋子的边缘,有些害怕地看着我。

“哎呀老兄,你刚才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我回答道。“你该不会是怕老鼠的吧,一下就躲起来了。”

厚眼镜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可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确实挺怕老鼠的。只见他走了过来,用厌恶的眼睛看着那老鼠,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我把老鼠扔在地上摔死。

“真恶心,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野老鼠。”厚眼镜道,“看来爷爷的房间是得好好整理了。”

我同意他的看法,然后把手抬高。手里的老鼠在疯狂地挣扎。突然,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闪过。

“等一下,这似乎,不是野老鼠”我突然道,把那只大老鼠抱近了点,仔细地端详起来。过了半响,我说出了结论。“这是家养的宠物大白鼠。”

“什么,大白鼠?”厚眼镜道,“这只老鼠这么黑,怎么能叫大白鼠。我看就是只普通的野老鼠吧。”

手上的大黑老鼠挣扎挣扎着就不怎么动了,乌溜溜的眼睛转啊转地盯着我。

“不,野老鼠的毛是三色混杂的,这种背后纯黑,四肢和肚子上带着白毛的是驯化培育后的鼠,叫奶牛大白鼠,又叫花枝鼠。”我解释道,“这种鼠我以前见人养过。它们很聪明,有很多人会当宠物来养,也有医院会买去做实验用。”

“爷爷生前肯定没有养这种东西当宠物的爱好,”厚眼镜皱眉道,“我也没听说这栋楼有谁有闲钱去养什么宠物鼠。”

“那就说明,这家伙是养来做试验用的。”我盯着大黑鼠慢慢地道,“它要么就是从医院的实验室里跑出来的,要么就是来自这栋楼的某个地方。”

第七章:地下室和密道

“那就说明,这家伙是养来做试验用的。”我盯着大黑鼠慢慢地道,“它要么就是从医院的实验室里跑出来的,要么就是来自这栋楼的某个地方。”

我说完,把大黑放到地上,对着厚眼镜道,“这种动物认家的能力很强,我们跟着它,看看它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大黑四只小短腿一碰到地,马上像兔子一样,一扭一扭地疯狂往外跑。我和厚眼镜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只见它迅速地一窜,就从客厅窜到了卧室,然后一下子钻到了卧室的床底下。

“难道这床里面有个老鼠窝?”厚眼镜明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不语,径直走到床边,把床往侧面拉开了一条缝隙。大黑老鼠没有从床底下钻出来。我朝厚眼镜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帮我一起把床挪开,看看下面是个什么光景。可是厚眼镜却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动。

“喂,老兄。”我此刻有点不悦,“一路走来,都是我在干活哪,你就在一旁看着,似乎不太合适吧。”

“我有洁癖。”厚眼镜却很坦然地回答道,“灰尘太多的地方,我不愿意碰。何况是老鼠钻过的。只能拜托您了。”

此刻,我的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心想怪不得你一直怂恿我来老房子,感情就是想找个苦力而已。然而我却是一个软性子,容易在别人的请求下心软,却从不愿意去勉强别人。既然他不愿意帮忙,我只能自己动手,努力地把整个床翻了过来。

床被翻了过去。然而床底下空空的,老鼠不见了踪影。

“还真是奇怪。”我喃喃道,“刚才那只大黑跑哪去了呢?”

不住伸手在床底瓷砖上敲打了起来,果不其然,靠近墙壁的一块尺余宽的瓷砖,在我轻轻按压下,就翻转了过来。一阵陈腐的味道从翻板低下冲了出来,我探头朝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是极其陡峭的楼梯,黑漆漆地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天哪,这是?”厚眼镜看见我有发现,一下子就冲了过来。看样子他对这个密道也是完全没有了解。

“这是密道。”我微笑着道,“你说过的吧,这栋楼是你爷爷带着工程队自己盖起来的,看来他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已经别出心裁了。”

我说完,敲了敲旁边的墙壁。“从位置上来说,这扇墙的背后,应该是南座里的一个住院病

房。可是谁也没想到,在南北座之间的空隙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条密道。”

“那我们快下去看看吧。”厚眼镜道,“爷爷的秘密,肯定藏在这下面!”

我点头表示同意。既然都找到密道了,岂有不去看看之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手电等照明设备,我们只能在屋里找了个打火机,点着了外面放着的香薰蜡烛,用烛台撑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密道十分狭窄黑暗,烛台的灯光斑驳琉璃,跳跃的光线照在四周紧贴着我们的墙壁上,显露出无比光怪陆离的景象。

此刻我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究竟是怎样神奇的技术能让全身烫伤的孩子一夜恢复原状?厚眼镜的爷爷又为何一直不肯透露这种造福万世的医术?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强烈的兴奋感让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使得我即使走在这么陡峭危险的楼梯上,也是半点恐惧之意也没有。

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走了很久。走着走着的时候,厚眼镜说,估算起来,我们已经走了超过四层楼,也就是说,我们所到达的地方可以说已经是在地下。越走我可以说越是心惊,没想到这楼梯竟然可以通向这么深的地方,没想到这楼原来还存在着一个从来就不为别的任何人所知,只为只为爷爷一人所有的地下室。在黑暗中我们又走了一会,气温也变得阴冷了起来,终于阶梯不再往下延伸,我们来到了隐藏的地下空间。

此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石头走廊,走廊深处黑漆漆的看不清个究竟。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我心中涌起,四周的空气潮湿又带着奇怪的味道。我和厚眼镜又往前走了几步,举高手上的烛台。在幽弱的火光下,映照出走廊尽头一个大房间的轮廓。

一路走来,我一直思考着爷爷的地下室会是个怎样的模样,是仔细整齐地放着各种研究资料,还是已经破败得一无所有?我脑子里出现过多种不同的设想,然而最终这房间的模样却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因为这个地下房间的中央,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7把围成圈的锈迹斑斑的椅子!椅子底下一团漆黑中透出色彩斑斓,似曾相似的图腾在对着我们张牙舞爪!

手中烛台灯光昏暗,光影下椅子的暗影在地下室四周的壁上摇曳,仿佛魑魅魍魉在白墙上跳舞。房间的空气并不通畅,**的味道像一个帐篷把我们包裹其中,似乎在寂静中又传出一把魅惑的声音,诱惑着我们走上前,坐到那几把椅子上。

看到宛如雪山凶宅地下室的一幕,除了深吸一口冷气我再也做不出别的反应。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再看到这样的光景,更没有想过城郊的一座看似普通的私人宅邸,和医院附近的一座老房子,竟然有着如此微妙的联系。

当然,仔细分辨起来,这两处设计还是有着微妙的不同之处。首先,这个地下室里的椅子虽然也是被固定在地上的铁椅,可是上面却没有了锁链。而且这次出现在石板地底的图案,也不像在雪山凶宅那样保存完好。地上有烧焦的痕迹,似乎是有人焚烧过,想毁掉这些痕迹。在厚厚的碳黑遮盖下,我们仔细辨认地上那图形,发现它并不是在雪山凶宅出现过的那条首尾相接的衔尾蛇,而是两条缠绕在棍子上的蛇的形状。这两条蛇画得栩栩如生,相互缠绕,一左一右围着中间的棍子形成一个特殊的图腾。

“这个标志是——”厚眼镜看到后有些惊讶,“居然是双蛇杖?”

第八章:双蛇杖和双人偶

“双蛇杖是什么?”我急忙追问,“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样的图样。”

“你住院那么久了,怎么连这个图案都不知道?”厚眼镜皱了皱眉,“蛇杖就是医院的象征。很多医疗相关的地方都会出现这个标志。当然了,和这个形象有关的传说很多,和它相关的故事也有很多个版本。”

看我仍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厚眼镜叹了口气,仔细地和我解释起这个图案来。

“在罗马神话中,蛇杖就是医神asclepius的手杖,据说他每次问诊的时候,还会问一问杖上的蛇的意见。所以说,蛇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医生的象征。而在古时候,蛇每年都会褪皮,旧的蛇皮被丢弃掉,新的蛇从蛇皮中钻出,宛如重生一般。古人不了解,以为蛇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就开始把蛇和医疗联系在一起。因此这个图案在很多国家都被用作医疗的象征。”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代表医生的图案”我感到有些惊讶。“那么你爷爷把这图案画在地下,是什么意思?”

“这我怎么知道?如果爷爷的事情我都清楚的话,又何必来到处寻找?”厚眼镜对我的这个问题显然感到十分无语,叹了口气道“不过不管怎样,我们今天可不是为了研究这些奇怪的图象和椅子而来的。我们还是赶快找找看,这里有没有遗留下和爷爷的秘密相关的研究资料吧,别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了。”

他说完,果断放弃了对这图案的纠结,在房间里仔细搜索了起来,同时还不住催促我赶快帮忙。可是我却仍旧震撼于眼前看到的这片光景,沉溺在疑问中不能自拔。

盯着祭坛低下的图腾,此刻的我真希望自己是真正的小简,对神鬼之事无所不知,这样或许就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忍不住举着烛台,一步步靠近那图案之间,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其实这不是厚眼镜所说的“双蛇”杖,事实上,这上面只有一条蛇。只是这条蛇从身子中间就分出了两份,各自延伸相对。

严格来说,这不是双蛇,而是一条双头蛇!然而看着这条灵动的双头蛇和它周围飞扬的线条,好像暗示这条蛇最终两个头和身子会彻底分开,然后变成两条相互独立的蛇。就有点像扁形动物中的涡虫一样,中间切断分裂后能变成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但是,涡虫毕竟是低等生物,蛇是高等脊椎动物,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一分为二的,要想产生两条完全一样的蛇,就只有克隆。可是以现今的技术,就算克隆出了新个体,其实也只是和本体基因一样,幼体要长成成体还需要很多时间,那时候本体已经衰老,所以两者根本无法相互替代。

要真是想得到两个完全一样的个体,除非真的存在某种技术,使得生物能像这图中的蛇一样,中间分裂开,就突然变成两个。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技术,那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说不定今天我已经死了,但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马上又会有一个新的“我”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就像涡虫一样……

我被自己的这种猜想吓得全身一震,暗骂自己的脑洞有些太大,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爷爷留下的宝藏,而不是去研究这破图案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我甩甩头,让自己忘掉这疯狂的猜想,转过去帮厚眼镜找东西。只是我现在心神激荡,总感觉精神恍惚,无法集中注意力。

所幸这地底房间也不大,结构很容易研究清楚。房间是四四方方的,一侧摆放着几个大书柜,厚眼镜正在那里查找着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书籍和资料,我也过去帮忙看了起来。没想到搜索了一会儿,仍旧没有什么收获。书柜似乎被人整理过,里面放着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书,没有什么和爷爷的治疗相关的东西,更没有提及这7把椅子和双蛇图腾相关的资料。爷爷当年的研究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

原本我们认定爷爷的秘密就藏在这地下密室之中,所以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欢欣鼓舞。可是没想到就算在这里,也还是找不到太多宝藏的线索。厚眼镜越寻找越是烦躁,而我的心思还绕在那双蛇杖的图案上,没办法集中精神。

由于心情低落,我搜索了一会儿便厌烦了起来,目光移向房间的另一侧。那里放着许多饲养箱,箱子上装着自动喂水器和喂食器,是养大白鼠的。爷爷死后再也没人照料这些可怜的耗子,所以放眼看去,不少老鼠饿死渴死在箱子里,让人心疼。也有些饲养箱被咬烂了,老鼠逃逸了出来,恐怕今天在老房子顶楼遇到的大黑就是其中一员。

厚眼镜的爷爷养这么多白老鼠,是要来做什么研究的呢?我心里纳闷。眼角的余辉掠过,发现有几只老鼠从屋子的一个角落窜出来,看见了我以后,就吓得缩进了一边。

我向它们走过去,发现不少老鼠围在一个大铁箱子旁边。我靠近一些仔细观察,好家伙,发现这大铁箱已经被老鼠咬出了拳头大小的一个洞,不少老鼠钻了进去,咔咔咔地像在啃食着什么。我把蜡烛往那洞里伸了下,可是光线太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唯一知道的是,从那个洞里散发出阵阵的恶臭,让我只是闻到了一丝,就忍不住想作呕。

被这味道熏了开来,我连退好几步,一不小心又撞上一侧的一个柜子。这次幸好没有把什么东西撞出来。我对自己的狼狈感到尴尬,便装模作样研究起这个柜子来。只是这个柜子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上面零零碎碎放着很多杂物和工具,似乎这里只是爷爷一个普通的储物柜。

我扫了两眼,发现直接能看到的地方没什么可看的东西,便随手打开柜子的一个抽屉。没想到这次却有了发现。在这里居然藏了两个颇为漂亮的人偶娃娃,和若干制作人偶娃娃的道具和指导书籍。这两个人偶比芭比娃娃略大,又比那种西洋人偶略小,她们有着珊瑚金色的美丽卷发,衣着精致,肤色自然而且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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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厚眼镜和老房秘密

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太多人偶,但自我第一眼看见这个娃娃开始,我就认定她是我今生能见到的最美丽的娃娃。能感觉到她窈窕的身上散发出的一阵阵带有魔力的气息,我忍不住轻轻抚摸她身上漂亮的哥特式衣服,端详着她嘴角似有若无的顽皮微笑,痴迷地看着她深邃的银色眼眸。

“天哪,没想到你的爷爷竟然还会做这样的东西,真是多才多艺!”我惊叹着抱起其中一个娃娃,仔细地爱抚了起来。其实我发现这两个娃娃是打算做成完全一样的,只是其中一个已经接近完工,另一个则只完成了1/3左右而已。我痴痴地看着那个人偶,然后突然发现在她的手臂上系着一个小牌子。

“赠与吾孙。”我翻开那个牌子,看到上面写着这样的字,轻轻念了出来,然后往下继续看,发现下面还有一行字——“愿你和娃娃一样永葆美丽可爱”。美丽可爱?

“喂,你发现什么了?”远处的厚眼镜一边看着书柜上的书,一边朝我喊道,“是不是你找到了爷爷留下给我的东西了?”

“嗯,可以这么说。”我说道,“我发现了两个很漂亮的人偶,一个快做完了,一个还没做完。上面写着‘赠与吾孙’,是不是你爷爷打算做完送给你的?还是说送给其他孙辈?”

“我们家孙辈就我父亲有孩子,我是独生子,所以当然是送给我的。”厚眼镜道,“事实上,在爷爷急病之前,确实快接近我的生日了。爷爷应该是想在生日之前把这个做出来当礼物,可是还没完全做好就重病去世了吧。”

厚眼镜说完叹了口气,然后又叮嘱我别关心那些不重要的,赶紧找爷爷的研究资料才是正道。可是这个回答却似乎和人偶手上的吊牌有些矛盾,我小心翼翼地把人偶放下,顿时警觉了起来。

其实自从今天进入这间老房子的时候开始,我脑子里就一直在积累着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我一直没法理清。直到这时候看到这个人偶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究竟是哪里让我感觉不对劲了。

“那个,先生啊。”我缓缓转过身,把蜡烛举到胸前,看着不远处的厚眼镜道,“你真的是这老房子主人的孙子吗?”

厚眼镜和我的直线距离并不远。然而因为光线微弱的缘故,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黑暗落在他身上,这时候的他让我感觉到分外有距离感。

听到我的问题,厚眼镜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才淡淡地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他没有马上反驳,这让我暗暗吃惊,其实我并不希望自己猜对。听到了他的反问,我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我的理由。

“今天从一进入北座的时候开始,我就隐约感觉到了某些地方不对。首先是我们跳窗而入的那个房间,你说那是你从小住的卧室,可是在那个卧室的床上却铺着hellokitty的床单,墙上还贴着试衣镜。这似乎是女生卧房常有的布置。后来在顶层的房间里,我看到了两张按摩椅,上面居然还堆满了布偶熊和兔子,成年后还喜欢这些的,似乎也只有女人了。”

“一条床单和一面镜子而已,可能是偶然。”厚眼镜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玩偶什么的,要局限着说只有女的才会喜欢,这也太狭隘了。”

“没错,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看到这个人偶手上的挂牌的时候。”我继续道,“老爷爷在牌子上写,这是送给他孙辈的礼物,愿收到礼物的人能和娃娃一样永远美丽可爱。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这礼物是送给老爷爷的孙女的。所以我刚才才会问你,你的爷爷有多少孙辈,可你却说老爷爷只有你一个孙子,这不就是矛盾了吗?”

说完,我仔细地观察起厚眼镜的反应来。事实上我知道这推理并不严密,有很多地方可以反驳,而且即使我真的猜对了,似乎也还是有不能解释的所在。如果厚眼镜能告诉我我的推论全是错的,我反而会觉得很高兴。因为我真的不愿相信自己被骗了,更不愿去思考和厚眼镜的相交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然而我们之间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随着沉默时间的延长,我的心一点点的坠入冰窖,羞耻和恼怒涌上我的心头。

“如果你不是这屋子的主人的话,那你究竟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会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么了解?”我质问道,“一路过来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愿意碰,什么都不愿意亲自动手,是不是因为你不想留下任何证据?你一见面就怂恿我来帮你,是不是只是想找个替死鬼?”

我一口气问出了许多问题,面对我的问题,我原以为厚眼镜会否认或认同,然而他都没有。他只是露出一个嘲讽中又带着苦涩的表情,看着我道。

“寻少爷,你还真是一个怪物。有时候联想归纳能力挺强,有时候头脑又那么迟钝。可惜的是,直到现在你还是没有帮我找到爷爷的秘密藏在哪里啊,你没有能力找到它啊!”他冷笑着说了这句让人感觉不知所以的话,然后又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找到了你,也还是帮不了我!”

他说完,身体就慢慢退入房间的黑暗中。我意识到他可能要逃跑,赶紧就想追过去,可是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道劲风,竟把我手上的蜡烛吹灭了。我顿时感觉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到。等我急急忙忙拿出打火机点燃蜡烛时,厚眼镜已经消失不见了。

“妈的,居然让他跑了!”我气得跺脚,拔腿就想往外追去。

然而我追了两步,却不禁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因为当我跑到地下室的走廊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熙熙攘攘吵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竟是有人往这地下室来了!

(希望大家能多多评论,给我的文章一些意见哈。谢谢!)

第十章:林家老楼和阴谋

那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密麻麻如爆豆一般。似乎是有人正从我们刚才发现的那个密道上走过,急急忙忙地跑进这地下室来。我站在房间的门口,面前是狭长的石头走道,无比漆黑的走廊尽头,乌压压的声音正不断地从密道那块传来。

我顿时警惕了起来,躲到一边继续地聆听着。从楼上传下来的声音越来越喧杂,似乎来的人居然不少,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而且有男有女。这让我大感意外。

是谁知道这个密道的存在,并且会跑下来?他们对我来说,是敌是友?

我正感到极度的迷惘的时候,几束手电的光扫射到我藏身的角落,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在极度的光眩中,我隐隐约约看见,当首跑来的几个人都穿着白大褂。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为首那人熟悉又尖锐的声音。

“啊,找到了!那个神经病果然在这里!”发出这声音的那人正急匆匆地回头和后面跟着来的同伴招呼,“我们快点把他绑起来,免得他又跑掉了!快,快点!”

说话的人是林医生!就是那个把我当成精神病的淑女医生!我正感到惊讶,前面就急速地跑过几个牛高马大的男护士,左后夹攻,一下子把我双手反剪到身后,然后按着我的脑袋把我一把推倒在地上。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我的头被按得重重撞击到地上,被偷袭的愤怒让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我死命抬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竟然有不少人是我认得的。院长,几位精神科的医生,护士小洁……为首的是叉腰像斗鸡似站着的林医生,她正气得酥胸乱抖,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起来,骂的肮脏程度匪夷所思,甚至带了不少市井粗言。然而,她虽然在骂我,话却不是对着我说的。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孩子人品和精神都有问题,你们个个都不信。”林医生愤愤地道,“现在你们看到了吧,他又逃了出来,脑子好使的人会接二连三做这种事吗?”

“春花对不起,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一位精神科医生对林医生说道,“只是一来你最近诊断失误确实有点多,二来这孩子家人挺有势力的,主任和他主治医生又不在,如果这时我们轻易把他诊断为精神病会有很**烦,所以……”

“因为他家世很好,你们就任由这个姓胡的脑残来凌辱我,欺负我?”林医生指着我的脑袋大骂道,“我不管,这次你们如果不把他送到重度精神病房关起来,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会报警和投诉,投诉到你们肯让这傻逼吃药治病为止!我可不能让这么一个神经病在医院里自由活动,让他哪天又找到机会来侮辱践踏我!”

此刻,我被几个大男人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但是大概情况我已经明白了。再次逃出医院的事情被发现了,医生护士们也不笨,很快就明白我是通过厕所的窗户逃走的,就顺序追到了老房子那儿,然后又通过密道找到了这里。厚眼镜及时发现并逃跑了,而我则不巧被抓了个正着。

逃离医院被训斥,其实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因为我知道自己确实做错了。然而林医生侮辱性的语言却让我始料不及,加上她那扭曲的神情,简直让我不能相信她真的是个那个人人称赞的淑女医生。林医生的激动和对我的恨意显然已经到了有些失控的地步,而且听她的说法似乎是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非得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才能罢休。这让我一片茫然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恼怒。

“林医生,逃出医院是我不对,所有责任我都承受。”我在地上大声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更没有像你所说的那样侮辱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没有吗?”林医生恨恨地跺了跺脚,拉了拉她那低胸衬衫,转头向院长告状道,“院长先生,有件事情我原本都不打算告诉别人的,但是现在必须说了。那就是今早我去给胡寻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原本正在正经地讨论着,可他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我,还对我动手动脚,我吓坏了,激烈反抗后离开了病房,这禽兽就因此怀恨在心……”

“住口!”一听林医生这话我气得死命抬起头来,大喝道,“我根本没做这样的事情!当时病房里还有我的同房病友,他一直在场看着的,你们问他就知道我没有任何非礼医生的举动。只不过他刚才跑掉了,所以还得……”

“胡寻,要闭嘴的是你!别再说了!”

没想到原本一直对我很是慈爱的院长却打断了我的话,严厉地制止了我。然后那几个大汉又重新把我的头按了下去。我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却发现所有人的眼光居然都和院长差不多,他们都用怀疑和鄙薄的眼神看着我,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林医生。我的目光瞥向小洁,平日对我最亲近的小护士,却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我们双眸交会的一刹那,她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我。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向眼眶,酸涩无法名状。

“我逃出医院,确实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我哽咽着说到,“但是,我真的没有欺负林医生,更不会怀恨在心对她做什么坏事……你们不能不相信我……”

“不会对我做什么坏事?”林医生向前走了一步,冷冷地说道,“胡寻少爷,你伤害人伤害得好坦然啊。跑来我家弄坏了那么多家具,打烂了我爷爷的遗像,还闯入属于我的私人地下室里面乱翻乱找,你说没对我怀恨在心?你说没欺负侮辱我?哈哈,哈哈。你果然脑子不正常了,你们都看到了,他脑子不正常……”

林医生的话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震得我一下子茫然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耳边的一切仿佛都不真实了起来。我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院长转过身,向林医生不住道歉了起来,然后其他的医生护士都在叽叽咂咂地宽慰起林医生来,并用各种下流的词汇形容着我。

由于过于惊讶,我的眼睛瞪大了无法合上。因为眼前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那就是:林医生说的东西千真万确,这里确实是属于她的房子。而且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第十一章:不存在的人和幻想

可是,这里是林医生的家?这个事实一下子超越了我的接受范围。虽然我已经推测出了厚眼镜并非这栋楼的真正主人,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其实是林医生的房子!而这栋楼原来的主人,那位了不起的老爷爷,竟然是林医生的爷爷。

“医生诊断某身份显赫的病人有精神病,该病人不服故闯入医生的住宅进行报复破坏”——医闹的逻辑链条完整,几乎连我也要相信是这么回事了。

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此刻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深陷阴谋之中。恐怕厚眼镜来找我搭讪的时候,阴谋就已经开始。而他之所以骗我来,显然是想借我的手,去盗窃林医生家的秘密。林医生估计也是受了旁人的蛊惑,所以才会对我产生了误会,而这肯定也是阴谋的一部分。想到这里,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说出厚眼镜的事情,不能让自己白白含冤。

于是我马上清醒了起来,心里的怒火也熄灭了,真诚地向林医生做出了道歉。

“林医生,对于我不小心闯进你家里和破坏了许多家具的事情,我必须说对不起。只是有一样事情我必须告诉您,那就我其实并不知道这里是您的房子,所以我真的没有报复您的意思,请你相信我。”我解释道。

“事实上,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同病房的那个带着厚眼镜的病友怂恿。他说这里是他的房子,希望我来这里和他一起探索他爷爷医术的秘密,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当然,这么说你们不一定会相信,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我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顿。可以看见林医生的脸色变化很快。她的脸色原本因为愤怒而通红,可是当我这番话说完以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又变得一片铁青。我正暗自庆幸自己的辩解说得到位,没想到林医生却大踏步走了上来,一下挥开按着我的那几个大汉,然后提起我的衣领,“啪啪啪啪”地左右开弓,连续打了我四个耳光。

林医生的这下举动所有人都吓呆了。几个精神科医生急忙跑过来连拉带哄地拉开林医生,而小洁则急忙跑上来把我扶住。林医生的这四个耳光是拼了死力去打的,我的双脸脸颊一下子红肿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我靠在小洁的身上,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连愤怒都不会了,只是茫然地看着面前施暴的医生道,“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我要你闭嘴!你这个胡说八道的疯子!”林医生竭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什么被人怂恿逃出医院,呵呵,这么幼稚的理由会有人相信吗?什么有人告诉你老房子的秘密,其实不就是你到处打听到我家的事情,然后编出个人来给自己洗白的吗?院长!你还要让他继续这么胡说下去?”

林医生说完,把头转向院长,眼泪流了出来。“求求您,马上把他带走吧,不要再让他到处自由活动了。否则的话,他肯定会继续不停地骚扰我和我的家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小林,我明白了。”院长安慰起她来,“我马上带寻少爷走,你也不要激动。寻少爷确实需要精神分裂方面的治疗了,具体的事情我很快会去安排的。但是你刚才打人的行为绝对是不对的,下次千万不要再这样了……”

火辣辣的感觉从我的脸颊上传来。然而我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等等,难道你们个个都像林医生一样,认为我刚才说的都是是编造的吗?可是你们可以去找我的那个病友啊!”我大吼道,“你们应该知道的吧,他和我一样也逃离了医院,等你们抓到他的时候,带来和我对峙,到时候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

“寻少爷,够了!”没想到我刚说到一半,身边的小洁就用力地拽住我的手臂,她看着我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带着三分悲伤,七分怜悯。我正不解的看着她,就听见她悲伤地道,“寻少爷,你要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病友啊!”

“你说……什么?”一阵天旋地转。

“寻少爷,你所住的是镜子楼里的高级病房,怎么可能会有病友呢?”小洁用力地摇着我的手,想呼唤我清醒过来,“而且,以你的家世,谁敢安排你去住双人间啊!”

“可,可是……今天早上明明有一个男人搬了进来,我后来还和他聊天,他说这里是他家,希望我来帮他寻找爷爷的研究资料……”

“这也正是我们感到奇怪的地方。”一位负责我们楼层的护士长开口道,“事实上,今天就有好几个护士报告说,她们在屋外听见你一直在和空气对话,好像病床对面还有一张床,床上还有人似的。”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的病友是我幻想出来的?”我瞪大了眼睛,“可是这不可能啊,我确实是跟着他一路来到这里的。刚才我们还在一块呢!只是他听见你们下楼来了,就赶快逃走了。”

“寻少爷……”这时候院长都开始叹气了,“如果按你这么说,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人逃走了,那我们彼此应该会在密道里相遇,可是这里这么多人,有人看到你说的那个病友吗?”

我环视众人,所有人都露出了否定的神情。

我的身心一下子如坠冰窖。院长的无奈,林医生的愤怒,小洁的怜悯,还有众人的鄙薄……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厚眼镜是谁,他为什么要骗我来,他和林医生有什么样的关系,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我的脑壳里顿时一片空白,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几乎失去了感知,只是任由几个精神科的男护士帮我带上制服重度精神病人专用的器具,任由几个医生给我注射了镇静剂,任由他们把我架着带离了老房子。身后的院长对林医生千道歉万道歉,希望她不要为房子被我闯入而耿耿于怀。林医生不置可否,只是催促大家快点离开。

我就这么被扔进目前仍属于我的病房里关押起来。病房里原本能自由打开的窗户被加上了锁,门口看护护士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原先厚眼镜所坐的那张病床也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墙壁,按医生的说法,这张床和那个人,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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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抽丝拨茧和客观分析

虽然我只离开了这间病房不过小半天,可是周围的一切都已大变。唯一不变的是,这个病房仍旧空荡死寂,只有我和我的痛苦在房间内燃烧,照耀着房间惨白洁净的四壁。

滴答,滴答。墙上的钟轻悄悄地走着。屋子安静地连这么轻微的声音都能听到。就连病房外的护士们,也都噤若寒蝉,不再有人敢在我房门口聊天说笑。

无力,实在是无力。被注射了药物的我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悲伤,愤怒,羞愧等多种痛苦同时侵入我的内心,同时还伴随着深深的迷惘。难道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都是我的妄想吗?难道我真的非礼了林医生而不自知吗?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一个下流无耻脑残的人?我心里一阵混乱,胃也像火烧一样灼热,一阵阵痉挛了起来。剧烈的胃疼让我忍不住在床上翻滚,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我就要这么痛死在这里?

就在我痛苦翻腾的时候,一只温暖修长的手轻轻抚向我的额头,然后略温的毛巾轻轻擦拭我头上和脖颈处的点滴汗迹。我没有动,任由那人继续这么做,感觉痛苦亦随着对方的动作慢慢地从我身体抽离。

因为我知道,奶奶来了。

“奶奶,对不起,你才刚出去半天,我就又闯祸了。”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见她出现在我身边,情绪就像山洪决堤一样控制不住。我一把拉住奶奶,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东西早他妈忘了,两行清泪从我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小寻,别怕,我在呢。”奶奶看我居然流泪了,一边轻抚我的头柔声地安慰,一边倒了一小碗汤问我要不要润润喉。然而我却连水都喝不下,只是怔怔地盯着奶奶。有些东西,我想说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奶奶也没有急着问,只是任由我拉住她的手,不停地颤抖。

就这么彼此默然相对半响,我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了一些,像把胸口的脏水倒掉一样,慢慢地讲出了今天事情的经过。讲完后,我用迷惘的眼神看着奶奶。

“说实话,我突然连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都不知道了……我甚至怀疑自己在无意识中非礼侵犯了医生!”我抱住我的脑袋,迷惘地道,“奶奶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是这么卑鄙下流的一个人?”

奶奶听了我的话,微微一愣,沉吟半响后缓缓摇了摇头。

“小寻,奶奶今天不在医院,没有办法做出绝对正确的判断。”奶奶说道,“只是从我的角度看,你是做不出非礼医生这样的事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擦了擦眼泪,低吼道,“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快告诉我。”

“这个嘛,一方面是我了解小寻,你不是这种不尊重女性的人。另一方面是,以今天的情况来说,你应该不具备做这件事的条件。”

奶奶说完,指了指我床边还剩下一半液体的输液瓶,慢慢说道,“从这个瓶子的状况可以看出,早上心理医生过来的时候,你正在输液,所以我你应该没有能力像医生说的那样,做出非礼的举动的同时,又不会门外监视着的护士们发现。”

她说着拿起了那输液瓶,看了看上面的标签,然后转过头明朗地看着我道,“另外这是西咪替丁氯化钠注射液,它是用来治疗胃病的。其实早在你还是植物人的时候,就出现过胃功能方面的问题,因此医生一直都给你开这种药。这是一种抑制胃酸分泌的药剂,但它有个重要的缺点,你猜是什么”

“什么?”我看她表情神秘,一丝好奇心激发了起来。“你快说,别卖关子。”

奶奶看我问了,用手掩住嘴巴淡淡一笑道,“就是降低**啦。人的**不是凭空产生的,究其根本是人体激素和情感的共同作用。而你用的胃药有一个特殊的副作用,那就是抗雄性激素,所以长期使用会使人**下降。再加上你昨天一天在外奔波,晚上基本上没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在咨询途中还能产生难以启齿的冲动,那说明你也挺……”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别说了!”这老顽童说到这里我才意识到她想表达什么,脸瞬间就红了。眼看再说下去节操就要开始外溢,我急忙制止了她,嘴边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放松的惬意。看见我破涕为笑,这个老家伙也嘿嘿地坏笑了起来,然后舀了一勺香甜的汤放到我口边。

温凉适中的汤水滋润了我灼热疼痛的喉咙,我腹部的绞痛慢慢得到了缓和。我一把抢过奶奶手中的碗,因为这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奔波和哭闹了半天,饥饿和口渴已达到了能承受的极限。奶奶看见我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也是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小寻,其实刚才奶奶说的,都是些胡言乱语,只为了让你能精神起来。”奶奶俯下身看着我,温柔地笑道,“奶奶相信你没有做坏事,也不是坏孩子,但是是不是真的这样,答案仍旧需要你自己去和医生好好交流才能得到。”

“我知道啦,我不会放弃治疗的。”我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傲娇地笑了笑,“等林医生消气了,我会去和她好好谈谈。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事,我一定会好好给她道歉,并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嗯嗯。”奶奶点点头,看我喝汤喝得狼吞虎咽,转身就给我叫晚餐去了。知道身边仍旧有奶奶陪伴以后,我感觉好受了许多,思想也活跃了起来。

其实刚才奶奶的话虽然带着开玩笑的意思,但总体还是很客观的。而且细想起来,我确实也没有什么非礼林医生的必要。每天陪伴我的小洁比林医生年轻漂亮十倍,我要下手也该选她啊。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稍宽,比较能确信自己不是那样下流的人了。

可是这样一来,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那如果我没有做这样的事的话,林医生为什么要说我非礼她?我不禁想道。如果她只是生气我擅闯她家,直接说出来也就是了,通过污蔑我来泄愤,对她也没有好处。是为了博取院长他们的同情吗?有这个可能,可是总觉得仍旧不至如此。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很显而易见的可能性冒了出来。难道说林医生这么做是为了掩藏某些东西?她一口咬定我是因为非礼未遂所以才闯进她家进行报复,是不是因为她害怕我说出寻宝的事?因为一旦大家都认定我闯入她家是因为私愤,那就不会有人相信我是为了找东西才去的。这样她家里就算真的有什么秘密,也没人会深究了。不仅如此,她还总在强调我有精神问题,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疯子,那我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想到这里,我苦笑着摸了摸刚消肿的脸表示这种想法挺靠谱,然而很快的,我马上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所在。

但这也不对,按这么推测的话,岂不是说明林医生家里真的存在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老房子的传说是我从厚眼镜那里听来的,这个人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说他并不存在。难道这个人虽然不存在,但他说的老房子的秘密确有其事吗?还是说这个人其实是存在的,只是他使用了很巧妙的障眼法,所以能在众人面前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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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诡梦和深藏宝藏

果然,沿着这个问题想着想着终于又回到了厚眼镜的身上。这个看似诚恳但却善于把握人心的家伙,无疑是今天所有事情的根源,他带给我的所有的难题,每个都让人摸不着头脑。老爷爷是怎么在简陋的老房子里一日就治愈一个孩子的?雪山凶宅和老房子有什么联系?地下室奇怪的图腾和椅子代表了什么?厚眼镜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我的幻想?如果他不存在,为什么好像我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都是真的?如果他存在的话,那他和林家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爷爷的秘密?我是否应该按照他的嘱托继续去调查老房子的事?

这些问题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盘绕,最终的一切都指向了爷爷在老房子里的研究资料,那珍贵的宝藏。从我观察到的迹象和推理来说,我相信老房子里肯定存在着秘密,如果找到了这个秘密,一切谜团应该都能相应找到解答的钥匙。只是它又在哪儿呢?不论我们在老房子里怎么努力寻找,都找不到任何的东西。就算发现了地下室和密道,最终竟然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好像相关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这种没有任何线索的寻宝实在让人苦恼,思路陷入了僵局,一时我感觉自己无法走出来。

就在这时,奶奶端过来了医院的营养晚餐,嘱咐我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就在我接过她手中盘子的一刹那,我突然心中一动。因为我又想到了一个之前没想到的思路。

其实,一直以来推动我逃出医院寻宝的巨大动力,是一种莫名的好奇,因为这种好奇,让我甘冒巨大的风险前往老房子。我原以为这种好奇源自于老爷爷那种“让人一夜痊愈”的神奇医术,然而现在我却发现,这种好奇其实生于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此刻看到奶奶,我才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原来这个故事我最想揭开的秘密,不是什么神秘的医术,而是这个老爷爷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对一般人来说,到了自己的天命之年,想到的必然都是怎么把自己的宝物传给子孙。就像奶奶一样,如果她有什么好的东西,肯定也会第一个想着我,和我分享,根本不可能藏私。

但是这位老爷爷却不是这样。他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把把宝贵的医术传给儿孙,甚至还毁掉一切踪迹,不肯让他们发现。如果说他和儿孙的关系后来变得很差,使得他有了这种想法,那可以理解。但事实上,老爷爷直到最后还是对孩子们很好,不仅早就录好了讲故事的录音带给孩子们留念,甚至在生病前还亲手做漂亮的人偶准备送给孙女。这说明他是极其珍视自己的子孙的,这使得他最后的行为显得分外奇怪。

想到了这里,我赶紧拿起自己的外套,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了几个从老房子里带出来的东西。它们是一部小录音机,几盒录音带和一节香薰蜡烛。当时在老房子里搜索的时候,我一度觉得这录音带挺重要,就随手放进了口袋。而我们一路点着的香薰蜡烛也在混乱中装进了我的兜里。

这录音带是那位老爷爷亲自录的,虽然只是些儿童故事,可是却必然带着老爷爷对自己儿孙的感情在里面。像现在我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何不从老爷爷的想法入手,去试试看能不能更好地理解老爷爷藏宝的思路?

“要寻找宝藏的时候,如果能理解藏宝人的心理,是不是就能更快地找到宝藏的所在?”我心想,“如果我能听完这些故事,是不是就能理解老爷爷的感情和他的做法了”

听一下讲故事的录音带,过几天等林医生没那么生气了再把东西还给她,应该不算大罪吧。我不禁想到。正好这时候我也该吃晚饭了,便顺道模仿起厚眼镜的说法,点起香薰的蜡烛,戴上耳机一边吃饭,一边认真地听起这几盒带子来。虽然因为带子的老旧,在播放中夹杂着些许杂音,可是里面爷爷的声音却充满了温情。刚开始听只是为了研究,可是听着听着,我发现我爱上了这种讲故事的方式。爷爷的声音通过陈旧的录音带慢慢地放出来,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有些段落听了让人高兴,有些情节听了让人悲伤,我越听越痴迷,竟然听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么一边听一边做别的事情,我听得入了迷。吃饭的时候在听,吃完了也还躺在床上聆听。听着听着,我竟然慢慢地进入了梦乡。讲故事本身,确实是有催眠的作用的吧?否则何以解释为什么慈母总在孩子睡前给他讲一个个美丽又奇妙的童话?我也算是童心未泯,所以就被这故事引导进入了梦乡。

然而我却没有做任何的美梦。

事实上,这是我做过的,最为诡异恐怖的梦境。然而与此同时,这梦境又清晰地让人感到害怕。

我梦见我又来到了老房子下的那个地下室。此时却不是独自一个人。一个满头白发,身子看上去却颇为硬朗的老人怀抱着一床棉被,在我面前走着。棉被里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我无法看清。我们穿过那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最里面关着门的那间房子。

那时候那房间看上去仍旧干净整洁。老人把棉被放在7把椅子中间。老人点起七根蜡烛。老人在地上画着什么。老人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我看见老人慢慢地展开了棉被。幽暗烛光的照耀下,什么东西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啊!”

后来发生的事情恐怖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

一种无比强烈地几乎让人崩溃的情绪向我袭来,然后我惊得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啊,啊啊……”我无力地用手掩住胸口,不敢回想刚才梦见的东西。事实上我知道这个梦我还没完全看完,可是仅仅是我所看的那部分,就已经太邪门,太不可思议了。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会梦到这样的东西。“这只是个梦,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喃喃地道。

“小寻,你怎么啦?”看见我惊慌失措地样子,原本在一旁打着盹儿的奶奶急忙跑了过来,温柔地握住我此刻冰凉的手。我一把抱住奶奶。奶奶的手温暖而有力,她轻轻拍打我的脊背,像在给我力量。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了过来。

“奶奶,我……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我感到口干舌燥。

“小寻,乖,不怕,只是个梦而已。”奶奶站起来给我倒了杯温水,“你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太离奇了,会做恶梦很正常,不要怕哈。”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我一口喝干杯子里的水,断然道,“它太清晰了,包括很多细节很多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梦不会这样的,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梦呢?”奶奶拿了条温热的毛巾帮我擦去额头和背后的冷汗,柔声问道。

第十四章:阈下刺激和潜意识录音带

“那是,我不敢说出来的一个梦,它是,它是和我今天去的那个老房子相关的。我梦见了林医生的爷爷。”我吞了口口水,“我感觉,我感觉好像是那老爷爷托梦给我似的,他好像把他做过的事情全都告诉给我了一样,每个细节都提到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醒来后我仍旧每个细节都能记得住。我甚至能在梦中感受到光影的变化,身边的气味,我根本不能想象,一个梦能清晰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我又伸手抓住了奶奶的手,“奶奶,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中邪了?或者说疯了。我突然感觉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再也挣脱不了。”

“怎么会呢?我不是这么觉得的。”奶奶摸摸我的头,却沉吟了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奶奶骨子里是个外向健谈的人,虽然偶尔会掉节操,但总体上来说她说话做事都非常干脆利落。每当她少见地犹豫的时候,往往都是在考虑很重要的事情。我一时间也不敢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等待她的答复。就这么大概过了几十秒,奶奶松开了我的手,走到一边拿起我带回来的那个录音机和录音带,仔细端详了起来。

“小寻,我没记错的话,你睡前一直在听这几盒录音带吧?”奶奶问道,“然后一入梦以后,你是不是马上就进入了那个恐怖的梦境?”

“没错,我睡前一直在听这个。”我点头道,“可是这里面的是很单纯的儿童故事,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和我那个梦有直接对应关系。《王子与贫儿》《小王子》都是很温馨光明的故事,唯一有点灵异感的《威廉威尔逊》也只是个哲学故事,和我那个恐怖梦境不沾边。所以那个噩梦不可能和这几盒录音带相关,因为这录音带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恐怖的内容嘛。”

“哦,是吗?”奶奶一手按下了播放键,“但你有没有发现,这录音带里杂音似乎有点多?”

“老式的录音带不都这样吗?何况这杂音也不会让人做噩梦吧。”

听到我这么说,奶奶轻轻按停了录音机。然后慢慢地向我说出了她的猜想。

“小寻,你有没有听过‘阈下刺激’这个概念人的身体上有各种各样的感受器,比如眼睛,舌头,皮肤,可是并非我们所收到的所有刺激都能引起大脑的‘反应’,那些由于太微弱而不能被我们主观接受的刺激,被称为‘没有达到阈值的刺激’,也就是阈下刺激。”

奶奶说到这里,走到我背后,先是轻轻拍了我的背一下,然后又用手指在我背上点了点。

“小寻,你感觉我碰了你几次?”

“两次。”我回答道,“一次比较重,一次比较轻。”

“不,事实上我碰了你三次。”奶奶笑道,“只是最后一次我只是用指甲轻轻划了划,力度太弱了所以你的背并没有感觉到这次触碰。这种微弱的并没有被你主观意识到的刺激,就是阈下刺激,又叫阈下知觉。

而这种刺激会对人体产生什么影响,一直在医学界都有争论。有一派的人认为,这种刺激太微弱了,不足以对人产生任何影响。另一派的人则认为,虽然并没有主观接收到这种刺激,但是在潜意识里面,已经记录下了这种刺激,并且在这种刺激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体上会呈现相应的影响。”

我突然感到奶奶说得很有意思。

“1980年的时候,曾有人在《the

journalofnervousandmentaldisease》发表过文章,表示曾经对三百多名正在戒烟的患者进行过为期三周的实验。据说他们在戒烟疗法后对某些病人进行戒烟相关的阈下暗示,另一批病人没有进行暗示。实验结束后,发现这批被暗示的人,会比没有阈下暗示的人复吸率低。”奶奶说道。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故事,1957年,在美国新泽西州,有人尝试着在电影胶片播放的瞬间插入‘请吃爆米花’的广告来提升爆米花销售量。因为广告插入的时间非常短,人眼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识别图像,所以观看影片的人其实是无法意识到它的存在的。可是一段时间过后,奇迹出现了,爆米花的销量据说上涨了58%。这似乎说明,即使是人没有主观意识到的刺激,也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人的决定。”

“难道,难道奶奶你认为,在这几盒录音带里面,林医生的爷爷录进去了他的秘密,所以录音带播放起来才会有这么强的杂音”我大惊道,“而正因为他录进去的内容,所以我在梦中就能看到他所经历过的东西?”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可是刚说到一半,我又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可是,不对啊。林医生肯定也听过这录音带,额,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厚眼镜肯定也听过。如果这录音带里面真的有那些可怕的内容,为什么他们没有梦见?”

“我猜可能是因为这录音带里的东西,必须要重复听很多次才能积累到足够强烈的刺激,林医生恐怕只听了一次,所以不会做那样的噩梦。”奶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划着录音带的外壳,淡淡地说道,“而且个人怀疑这录音带里附录的内容不是普通的陈述,而是掺入了催眠术的话语,所以才能准确地保证听者能进入期望的梦境中。当然,要让人进入催眠状态,光是靠话语还是不够的,还需要相应的环境因素。小寻,你今天听故事的时候,有点那个带回来的香薰蜡烛吧?”

“难道,难道奶奶的意思是,幽暗的光线,香薰蜡烛燃烧释放出来的特殊气味,再加上这盒潜意识录音带,就是进入我所做的那个梦境的钥匙?难道,难道我们一直想寻找的宝藏,不是藏在老房子的地下室或者密道里,而是藏在这蜡烛和几盒录音带里面?”

我突然感到兴奋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好神奇的心理控制术啊!奶奶你说的靠谱吗?靠谱的话我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大发现了。”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啦。”奶奶却狡黠地吐了吐舌头。“因为阈下知觉相关的研究,一直在正统学界里面备受质疑。就连我刚才说的那个爆米花的著名实验,后来也都被记者追问并发现实验者有造假的情况。这下子很多问题就说不清啦。”

奶奶说完,从床边跳了下来道,“所以嘛,我现在先去找找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技术能把一段声音里面的声道分开。如果杂音里面确实带着人的说话声,那就基本能确定我的猜想。而至于小寻你嘛,好好把这几盒录音带收起来,别再听了,好好睡个觉,这才是乖孩子应该做的。你这两天实在是太劳累了,不好好休息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奶奶你真坏,到了这份上还说不能确定。”我鼻子哼了一下,对奶奶撒娇道,“那你找到了方法以后,记得马上回来帮我分析这录音带。”

“好,好。”奶奶笑了笑,帮我理好病床的被子,然后关上灯就走了出去。我合上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可是说实话,现在才9点多,不算太晚,再加上思绪被奶奶撩拨起来了,我一时间竟然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

第十五章:绑架和淑女医生

“话说回来,爷爷留下的宝藏很可能就藏在几盒录音带的杂音里面,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告诉林医生比较好呢?”兴奋地躺在床上,我突然想到。“她毕竟是那位爷爷的遗产继承人,她应该有知道这个的权利。而且当她知道我提出这个天才的设计后,估计也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想到这里,我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按下了呼叫铃。

听到我的呼叫后,护士小洁很快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寻少爷,请问有什么事么?”

“那个,麻烦帮我找一下林医生?”我此刻心情很high,说起话来速度也很快,“即使她不在医院里,麻烦也帮我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可能找到了她爷爷藏秘密所在的地方,请她务必来一趟。”

小洁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高兴。然而这是个柔顺美丽的姑娘,她还是应承了,乖乖地帮我去给林医生传话。

林医生来得可以说特别慢。我在病房里不耐烦地跺了快一个小时,林医生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的脸色铁青,身边还跟着两个助手模样的高大男人。一进到我的病房,她就吩咐其中一个助手把门关好然后在门外好好看着,另一个助手则跟着她走到我的面前。

“林医生,不过是找你聊几句天,没必要这么全副武装戒备吧?”此刻我的心情很好,便主动打趣了起来,“其实你知道,我并不会非礼你的。”

“哼,就算你没有非礼过我,可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就该受这样的惩罚。”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林医生干脆承认起污蔑我的事,然后问道,“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告诉你,我可能发现了你爷爷的研究资料所藏的地方。我猜测,你的爷爷确实有着某些重要的秘密,而你还没能找到这秘密究竟藏在哪儿。”我笑道,“而且我说实话,这个宝藏所藏的地方不一般,普通人那是打死都想不到它的所在的。”

“什么?你说你找到了?快说,快说它藏在哪儿?”林医生一听我的话,双眼马上放出了光。从她的这个表情我可以看出,我的猜测没错。

于是我不禁有些得意了起来,趁机和林医生谈判道,“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才能找到你想要的宝物,可是你也要帮我几个忙。首先我不想被当成一个精神病进行治疗,你得帮我和院长说说,让他收回把我转介到精神科的打算。其次我不想一直被人当成是色狼,所以也得麻烦你帮我澄清这件事情,证明我并没有非礼你。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我就告诉你宝藏藏在哪儿。”

我有条不紊地说道,心想这两个条林医生能很轻易做到,用来换她爷爷的秘密,她是一定会同意的。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只见林医生的脸色突然变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针管,猛地就朝我扑过来!我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吓得不轻,本能地就往侧边滑去,闪过了她那一针。可是我只能闪得过一个人,却没提防林医生带进屋来的那个高大助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绕到了我的背后,拿出了一条厚毛巾一下按住我的口鼻。

毛巾上不知道粘着什么,我吸了两口就觉得意识渐渐离自己远去,然后我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连一句呼救都来不及喊出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然后手脚被绑着扔在了一片肮脏的地上。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危险的情况了,我一时间不敢喊叫,而是偷偷观察起四周来。

我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灯光昏暗,只有三两把手电的光照来照去,身边的空气浑浊又散发着腐臭味。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就身处于老房子的那个神秘地下房间里面。只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朦胧中,我听见房间里有两个人,他们拿着手电似乎在急匆匆地收拾着东西。他们似乎带了几个大皮箱进地下室,然后不断地把一些他们觉得有用的书籍和物品放进里面,那个焦急的架势竟让我想起雪山凶宅里面猫叔他们搜刮财物的样子。可是通过模糊的身影分辨,这两个人明明是林医生和她的其中一个助手。

正在疑惑的时候,我不小心轻轻挪了挪僵硬的身子,然而就这么个小动作,我醒了的事实却被他们发现了。男助手走上前,一把把我粗暴地拽起来,然后拿着一把小刀抵住我的颈动脉。

林医生妖娆地走了过来,盯着我说道,“寻少爷,你快告诉我们爷爷的宝藏究竟藏在哪里吧。你说完我们拿了就可以走了,如果你吞吞吐吐不愿意说的话,我们只能在你身上戳几个洞,你也不会太好受。”

“林医生,你疯了吗?你现在做的事情是违法的啊!”我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绑过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被人拎在半空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但是我心里的迷惑却更胜一筹。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林医生要选择这种方法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绑架伤人可是大罪啊!想要得知这个秘密,完全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她有什么必要做到这个程度林医生虽然和我有冲突,但毕竟是个正牌心理医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更何况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打算得手后就远走高飞,难道说她为了这个秘密甚至连自己的医生前途也愿意放弃掉?可是她还有丈夫和妹妹啊,她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的眼中满是迷惘,口中不停劝说林医生不要铤而走险,可是他们却像铁石心肠一般,完全不为所动。见我仍旧是不愿意说出宝藏的所在,林医生已经是不耐烦了,示意助手把我扔在地上,扒下我的裤子,然后她把刀拎了过去。

“寻少爷,”她冷笑着说道,“我数到五,你只有五秒钟时间考虑,如果你还不答应,那我就把你的那话儿切下来。做别的事情可以后悔,但是那玩意没了你后悔也没卵用。”

林医生说完,刀锋往我靠近了一些,看她要动真格,我吓得几乎都要尿裤子了。可是我说出了秘密,她就不会动我吗,这个我也不能保证。我只能死死地盯着她,林医生也同样狞笑看着我。她此刻面目可以说淫秽又狰狞,语言也很是粗俗,我实在是想象不到就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被人称为是淑女医生,相差也太远了。难道大家都眼瞎了吗?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几个画面。那是我从一进入老房子就感觉不对劲的画面:卧室的两面镜子,hello

kitty床单的上下铺,顶层房间的两个按摩椅,地下室两个准备制作成完全一样的人偶娃娃……

“完了,我真的是太愚蠢了……”我突然顿悟。

原来我只是把这种不对劲归结到厚眼镜身上,现在看来不仅如此!这一切一切都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栋楼的老爷爷有的不仅是孙女,而且还是两个双胞胎孙女!只有双胞胎姐妹,才会什么东西都必须弄成完全一样的两份!

“我知道了,你不是林春花,你是林秋月!”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我盯着林医生大喊道,“你不是我们医院的心理医生,你是林医生那个寻宝人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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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林春花和林秋月

我喊出了这个可怕的猜想。很有可能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林医生,她是林医生的妹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包了混进了医院。她身边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助手,而是她的同伙。既然这女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迟早都会败露,所以肯定是打算探听完秘密就离开。她是从小在寻宝人中混出来的,什么血腥犯法的事情没见过,所以会对我进行绑架恐吓一点也不奇怪,而且她完全可能会对我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只是,这真的可能吗?双胞胎姐妹替换身份的事情我只在小说里看过,现实中我却一直怀疑它的可行性。相貌相同的人代替自己过她的生活就不会被发觉吗?应该怎么都会露出马脚才对。我这么想着,没想到面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却对我的猜想微微点了点头。

“哦,猜到了吗?”‘林医生’挑了挑眉毛,媚笑了一下,“这么看起来你也还是不太笨啊。说实话,要装我的那个笨蛋姐姐还是很累的啊,当心理医生一点也不轻松,要斯斯文文说话也他妈地累死老娘了。”

“你姐姐,她去哪里了?”我对她的承认感到相当震惊,可心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拖延时间,便一边问道,一边偷偷把手伸在后头解绑着我的绳索。幸好这绳子是他们在老房子里临时找来绑我的,已经很是陈旧,而且我的指力不弱,那绳子也不太结实,我从纤维中间拉过去,悄悄拉断了一根。

“我的那个姐姐啊,”说到这里林秋月眼中竟然闪过一丝不安,只听见她喃喃地道,“她太碍事了,所以……”

“你杀了她?”即使知道眼前是个凶残的女魔头,我也不能相信这个事实,“你杀了你的亲姐姐?为什么?!”

“姐姐的死完全是个意外!”林秋月冷冷地道,“她和你一样完全不识货!她说她找到了爷爷的藏资料的地方,可是我问她在哪里的时候,她却说什么我告诉你以后我们要一起来守护这个秘密,什么这种秘密最好还是永远不要公之于世。我想吓吓她,结果一不小心就……”

“所以你就杀了她,然后还伪装成她的样子去医院上班!”我怒喝道,“你还有人性吗?”

熊熊的怒火在我胸口燃烧,虽然我仍旧想不明白她的伪装计划怎么能瞒过医院里的同事的。因为即使两人样子一样,可是性格学识却是相差很远,理应会有很多同事怀疑才对。医院里那么多熟悉林医生的医护人员,他们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呢?这不合理。我盯着林秋月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一点端倪。

可是她听到我的斥责,神色却没怎么变化,只是冷笑着扭过了头。这让我更加弄不清她是怎么做到完美代替林医生的了。就在我迷惑之际,她身边的那个同伙却看不过眼了。

“阿月,你为什么要告诉他!”男同伙道,“这些东西这小子知道以后更不会告诉我们秘密了。”

“哎呀,所以说你们笨呐。”林秋月道,“其实我们告诉他与否都不影响。这小鬼聪明的很,他知道不管说还是不说我们都会把他灭口的,所以我们不如告诉他实情,让他死也死得明白点。”

这个狠毒的女子说完,邪笑着看着我,仿佛我已经是俎上之肉。

然而她却低估了我。事实上,在她刚才说话之际,我已经差不多解开了所有关键处的绳索,而愤怒也给了我力量。就在她说完话就在发呆之际,我趁机一下从束缚里挣脱了开来,然后一腿扫向我旁边站着的林医生的那个同伙。

我这一腿带着怒火,又加上出其不意,一下子把那大汉扫得跌倒在地。趁这个档口我把脚上的绳索也踢开,双脚站定,赶紧拉上裤子,于此同时,助手已经缓了过来,再次扑到我面前!

此刻我的位置可以说非常靠近地下室的中央部分,背后就是那7把椅子组成的圆圈,可以说退无可退。眼前这混蛋的脸狠辣又狰狞,他的速度是何其地快,我就算想闪避也无从谈起!

这个时候,我做了一件过了很久我都不能相信的事情。

我先轻轻一跃,单手攀住了一把椅子的上檐,椅子是固定在地上的,即使承受了我整个重量,它也还是一动不动。此时我已经是半个身子悬在空中,然后我右脚在椅子上侧一借力,整个人就向前甩去,左膝弯曲,狠狠地一下就撞到那扑来的混蛋的鼻梁上。这下可以说把我全身的重量都加在了膝盖上,一击过去,那家伙猛地就被踢后两步,鼻血横流。我随着刚才那一甩的后劲重新跳入站到地上,腿往那家伙脖子一挂,两手猛按那家伙的肩膀,把他往后推去。砰地一下他被我带得倒地,后脑狠狠磕在地板上,我怕他再次跃起,猛地对他太阳穴就是三拳。

这个招式一气呵成,简直就像练习过无数次一样。

三拳下去后,那混蛋突然就不动了。其实我刚才那套动作基本就等于爆击,一下就把形势逆转了。我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睛,抬头就盯着那林秋月。

这婆娘本来很看好她同伴的身手,没想到此刻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她一时发慌,跑过去门边就想逃走。没想到她才刚跑两步,突然就有一阵强烈的阴冷的风从外面刮进来,风中带着灰尘,竟然吹得她走不动。而我也一时感到了无比阴森的气息阵阵卷来。

这种类似的气息,在今天下午厚眼镜逃走的时候也曾出现过!果然在这阵风刮过之后,我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厚厚眼镜的干瘦男子从黑暗中走出。

此时地下室光影朦胧,几只手电折射四周粗糙不平的石壁反映出淡淡的光,走廊尽头是蔓延而来的无尽黑暗,隐得那人的身影也是十分的不清晰。但即使在黑暗中他的身影再模糊,我却是怎么都不会认错的,那人就是厚眼镜!

第十七章:真相和昨日幽灵

光影朦胧,夜风清冷,又见故人。

看见他突然出现,我立刻一步抢上去道,“喂,今天下午你怎么会突然消失?你究竟是谁,一直骗我来又有什么目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然后我又转过头,对林秋月冷笑道,“你说我的病友是不存在的,可是现在你看看,这就是带我来老房子的病友,他是真实存在的人。”

我看向林秋月,希望见到她俯首认罪的面孔。可是事情却出乎我意料。我发现这女人的身体突然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她两脚发软,指着厚眼镜惊慌地道。

“黑暗里的那团白色扭曲着的东西是什么?”她的手虽然向着前方,但这问题却是在问我,“刚才你在和谁说话?”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白色的东西,这是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我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突然就近视了,这是我和你说的戴厚眼镜的病友啊。”

“你不要和她说了。”厚眼镜转向我,“她眼中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啊,谁在说话,谁在说话!”林秋月突然尖叫着后退几步,脚下一下绊到后面的椅子,整个人摔在地上,“姐夫,姐夫,这是你的声音吗?”

这是怎么回事?这女人的反应让我大为不解,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害怕?另外听她的意思,厚眼镜竟然是她的姐夫?难道厚眼镜是林春花林医生的老公?这么说起来,似乎确实能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林家的这么多事情。只是他为什么要找上我来帮忙?我正强烈地疑惑着,厚眼镜就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他俯身在林秋月耳边吹了一口气,然后冷冷地发话。

“没错,是我,亲爱的小姨。”他的声音冰凉,“我找你来了。”

“啊,鬼,鬼啊!”厚眼镜的话虽然不长,但是林秋月却突然吓得浑身抽搐了起来,我正对她的反应大惑不解之际,就见到她口吐了几口白沫,竟然晕了过去。

看见这个情景,我大是惊异,跑上前去质问道。

“喂,你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她会吓成这个样子?”我道,“而且,怎么感觉她好像看不到你?”

“我没对她做什么,她只是自己做贼心虚罢了。”厚眼镜,也就是林医生的丈夫,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另外她确实看不到我,因为我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

什么?!听到厚眼镜的话我也吓得退了两步,听他的话似乎他早就被林秋月给杀了,难道今天一整天我都是在和一个幽灵对话么?小洁和其他医生护士们都看不到他,就是因为他是个鬼?一路上他不管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去做,不是因为他有洁癖,而是因为他根本就动不了任何东西?

这个事实让我极度震惊,可是面前的厚眼镜神态语言一如往常,简直就像一个普通正常人一样,看他身穿白衣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面目稳重的心理医生模样,他怎么可能是幽灵?

“可是,我能看到你啊。”我感到喉咙干涩,“这又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厚眼镜说到这里转身淡淡地看着我,“其实我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我一直在寻找能帮助我的人,然而灵魂却怎么也离开不了这栋老房子。幸好当我穿过我死去的房间的墙,就在那间病房里遇到了你,唯一一个能看到我的人。我之所以一直努力说服你陪我来老房子,就是这个原因。”

听完厚眼镜的话,我脑中浮现出北座那个卧室遍地的碎玻璃和上面血色的污垢,心中一凛。

“那……那你要来老房子做什么?”我问道,“你已经不在了,再寻找什么爷爷的研究已经没有意义了啊。”

“不,有意义的!”厚眼镜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激动了起来,“因为我很清楚,爷爷治疗那个重伤孩子的方法,肯定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医术。那个孩子在那种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所以爷爷一定是采用了某种方法,让他起死回生!那不是什么医术,而是某种还魂之术啊!”

听到厚眼镜疯狂的想法,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起死回生,这又是一个起死回生相关的故事!原来厚眼镜这么急切地需要我帮忙,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要找到爷爷的秘密帮他复活。他的阴灵一直不散,显然就是因为存了一丝希望,所以久久地停驻在老房子里。这是多么可怕的执念!

果然,厚眼镜越说越是激动,他每说一句,就朝我逼近一步,最后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他催促道,“胡寻,我时间已经不多了。既然你已经找到了爷爷的秘密所在,那就快点用那个方法帮我复活!我是这个医院心理科的主任,你帮助了我以后,我就有办法让你在医院里重获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对我们都有好处!而且我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不该就这么死去的!”

厚眼镜身上散发出冰冷阴森的气息,只是沾到了一丝,我就不禁打了个冷战。在恐惧中我不禁退后几步。此时地下室空洞阴森,身边的气味带着缕缕的腐臭,林秋月和她的同伙倒在了地上,我面前站着的灵魂一副癫狂的模样,这些都让我的心底阵阵发毛。然而在他激狂的话语中,我却仍旧捕捉到了一丝让人疑问的地方。

“你说你犯了点小错?”我喃喃地道,“那是什么错?”

让厚眼镜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会提出来的错误,肯定不会是小问题。我突然联想到了今天厚眼镜的表现,他的身份,结合起我心中存有的对林秋月的疑问,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了上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想法,而是一个可以冷彻我灵魂的念头。我想弄清是否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样,便大声说道,“你如果想要我帮忙,必须据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朗声问道,“你的妻子是不是比你早去世?她死了以后,林秋月想混进医院里当心理医生,是不是你从旁协助的?”

对方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的表情原本是极其激动的,可是此刻却突然变得十分复杂,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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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双胞胎和替代品

对方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的表情原本是极其激动的,可是此刻却突然变得十分复杂,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是的。”

一听到他的这个回答,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地下室的空气虽然阴冷,但我此刻的心寒却远胜于环境的寒冷。

“怪不得了,我还想,虽然两姐妹长相一模一样,可是她们性格和气质相差甚远,要一直伪装成对方,怎么也该引起家人同事的怀疑啊。”我说道,“原来是你从旁协助了她!你教会了她怎么模仿她姐姐,还和旁人解释说她和你整天吵架所以性格大变,她一露出马脚你就帮她圆谎,所以她才能伪装成功!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的妻子!”

“不!不是这样的!”厚眼镜急忙辩解道,“我妻子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春花是个如水般温柔淡静的人,她说她找到了爷爷的秘密,我的小姨子就跑来找她要她交出那秘密。春花说她可以告诉我们关于爷爷秘密的一切,只是要答应事后不能传播它,因为爷爷并不希望这秘密公诸于世。小姨很生气,失手就杀了她。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毫不知情……”

“那你应该报警让她接受应有的惩罚,你为什么要庇护她,还要帮她欺骗所有人让人以为你的妻子没死,让她逃过法律的制裁!”

我大声斥责道,厚眼镜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原本,原本也想报警的……”他吞吞吐吐地道,“可是秋月扑到我怀里,她说她知道错了,她不是有心的。她和她姐姐长得实在太像了,一样的好看,甚至更活泼热情些……”

听到这个回答,我感觉我的血液像是突然凝固了一样。

“我明白了,你的小姨杀人后朝你张开了双腿,然后你就接受了她!”我大骂道,“因为她性感又漂亮,你又死了老婆,所以你们顺带就滚到了一起!你怎么,怎么可以和杀了……”

“那如果是你呢!”厚眼镜说到这里也火了,“你既然是个男人你应该明白!小姨和我最心爱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作为一个丈夫,你能拒绝长得和亡妻一模一样的女人吗?你不会对她心动吗我对她的一切照顾,只是因为我深爱春花才会如此!因为我爱春花,所以我才会这么对待秋月!”

“只要相貌相同,你的感情就可以找到替代了么……”我大声地说道,“只要是一模一样的人,就是同样的人么!”

我说到这里,退后两步,一手指着地下室的那七把椅子。灯光之下,椅子底下双蛇张牙舞爪图腾的透过层层炭灰透了出来,显示出一种苍凉又悲壮的感觉。看着那图案,我冷冷地道。

“你知道老爷爷当年是怎么‘治好’那个小孩的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开始很自豪,后来就不愿意让人提起这件事了吗?”我说道,“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救人的方法!”

“什么意思?”

“我从老爷爷遗留下来的录音带里找到信息,他救人的方法,其实类似于一种邪术。”我的语气严肃,“要完成那个术需要大量珍贵的资源和祭品牺牲,还需要双头蛇的准确图腾,这些我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那根本就不是治疗的法术!那个法术的唯一作用,就是以一个将死的人为模板,做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却没有记忆的健康复制体出来代替原来的本体!就和双头蛇的图腾一样,那是把一条蛇变成两条蛇的异术!”

说到这里,我的语调开始变得悲伤。

“复制体能存活的时间不等,但都不会太长,所以那个送还给女人的孩子即使不出车祸也是活不到成年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法术并没有‘救’那个将死的孩子!你的爷爷只是送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孩给女人,但是受了重伤的孩子,却在地下室里倍受痛苦折磨,虚弱挣扎了几日后才断了气。

所以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爷爷一开始很自豪,后来却怎么也不愿意和别人提起和这个医术相关的东西了吗?因为他亲眼看见那个重伤的孩子因为他而失去了治疗的机会,在他面前**直到死亡,他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虽然他是给回了女人一个长相相同的孩子,但是女人真正的孩子却仍旧没有得救!”

“怎么,怎么会这样……”厚眼镜好像挨了一棍,一下子震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现在还希望我用这个方法来‘复活’你么?”我朗声道,“首先我能不能在你魂飞魄散前凑齐做实验需要的大量珍贵材料不说,就算我真的能把这个实验完成,活下来的也只是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已!但是你已经死了的事实却不会改变!”

我用最震怒的语气,说出最让人震惊的事实。厚眼镜用呆滞的目光看着我,从我说话的表情他能看出我并没有说谎,然而这个真相却显然不是他所期望的。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听完了我的叙述,厚眼镜无力地跪了下来,“天哪,难道,难道我就这么真的死了?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他跪在地上,心中既是不忍,又是愤怒。眼角余光撇到躺在地上昏迷的林秋月,想到她那残忍毒辣的性格和她姐姐“淑女医生”的名号,一种莫名的伤痛涌上我心头。

“其实你从那个杀人凶手朝你投怀送抱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可是骨子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女人。林秋月泼辣能干,性烈如火,林春花却是温柔似水,淑女体贴。”我凄然地道,“你知道你的妻子为什么不愿意把爷爷的秘密公诸于世吗?一方面,是因为她很温柔,知道爷爷当然曾经犯下大错以后,她不忍心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让别人鄙薄她的爷爷。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她明白了爷爷最后的期望,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哼,你明明只是个外人,不过是联想能力丰富点罢了,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家人的态度。”厚眼镜此刻倒在地上,却仍旧愤愤地道,“别说得你很懂那老头子一样。”

“老爷子具体是个怎样的人,我确实不知道。”我回答,“但是对他留下宝藏时的心态,我却是明白的,这简单分析下就能知道。”(下一章节,《镜子老楼》篇结束!求推荐收藏!)

第十九章:尾声

面对厚眼镜的质问,我没有后退,反而是坚定地迎了上去。我说着,手在空中比划,画出一个录音机的形状。

“其实,当你一开始告诉我爷爷留下录音带当遗物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疑惑了。为什么爷爷要选这几个故事?首先,这三个故事没有一个是他常说的民间灵异故事;其次,《威廉

威尔逊》是爱伦坡写的的恐怖哲理故事,《王子与贫儿》是马克吐温所著喜剧,《小王子》则是一篇美丽的成人童话。这三个故事在类型,风格和时代上都没有承接关系,却被同时按顺序选了进来,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难道你想说,这里面又有什么考究了?”厚眼镜冷哼道。

“没错哦。爷爷选这几个故事,确实是有他的用意的。”我点头道,“你没发现吗,《威廉威尔逊》讲的是两个相貌相同,性格却完全各异的威尔逊之间发生的惊悚恐怖的故事;《王子与贫儿》讲的是爱德华王子和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贫民窟孩子汤姆互换身份闹出的一系列喜剧。这两个故事都有很相似的一个点就是‘长相一样’而产生的戏剧冲突,而虽然两者长相一样,本质却是完全不同。老爷爷选择这两个故事,或许是想表达他在研究过程中产生的迷惑。在读《威廉威尔逊》的时候,很多人会思考,是不是那个善良的威尔逊存在会更好一些?读《王子与贫儿》的时候,也会有很多人会想,是不是汤姆代替爱德华去当皇帝,会更能给人带来幸福?老爷爷在研究着这种克隆人的秘术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是这种技术的利弊。”

说道这里,我挺起了胸膛。

“然而最后爷爷选的故事,却是《小王子》。我不知道别人读小王子最大的感受,但是对我来说,小王子和玫瑰之间的故事是最让我动容的。

世界上有无数颗星星,有无数朵一模一样的玫瑰,然而对小王子来说,只有他星球上的那朵玫瑰曾经和他共度过许多时光,而这些共同相处发生的事情,使得他的玫瑰成为亿万朵相同花儿中独一无二的那一朵。”

“独一无二的玫瑰,独一无二的花……”厚眼镜喃喃地道。

“事实上,老爷爷在研究过程中一直都充满了矛盾,然而他却选了《小王子》来表达了自己最后的想法。”我继续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因为他一方面知道这是一种不伦的秘术,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种技术珍贵,不想让它完全失传。所以他才把秘密连同带有他想法的童话封入录音带里留给子孙。他只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却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了那个人。最后得到秘密的人是林医生,也就是你的妻子。

她早就听过这些录音带,所以也就知道宝藏并不藏在什么密道或者地下室里,而是就藏在那几盒爷爷留下的录音带里面。

然而她却没有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而是选择了继续埋藏这个秘密。因为她知道这个秘密一旦公开,肯定会被很多人利用来做不法的事情,但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不应该把这样的技术传扬开去。”

说到这里,我冷冷地看着厚眼镜,“你妻子是真正懂得爱的人,然而你却只留恋她的**!你错误地选择了那个具有同样美貌的林秋月,却没想到她本来就是个蛇蝎女子,一旦利用完你脱罪后,就出手杀了你!”

“说得好,说得好!寻少爷不愧是出了名的怪物,在这种时候还能把问题分析得这么透彻。”厚眼镜突然苦笑了起来,他支撑着身体站起,凝视着我,久久没有说话。之前我和他一直对峙都非常坦然,没有半点心虚。可此时看他诡异的神情,不知为啥我竟充满了不安。

“你,你还想说什么?”我道,“难道你还有什么不甘吗?”

“没有,没有!我这一生,算是这么完了,我错了,大错特错!”厚眼镜看着我,突然仰天长笑,“可是,寻少爷啊!你能保证你自己一生中绝不会犯和我类似的错误么?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过耍手段想取代别人的时候?你就能相信自己永远不会被外表的容貌迷惑,永远执着于本心?哈哈哈哈哈哈!”

厚眼镜的表情在大笑中显得疯狂而且凄凉,他的身体也在大笑中变得模糊。然后他忽然伸手朝我一指,仿佛在诅咒着什么。

就在他喃喃地诉说中,这个幽灵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化成一丝丝白烟,从此再不可见!

然而此刻的我却被他最后的赌咒镇住了,整个人震惊得有点站不起来。脑子里嗡嗡响起的都是厚眼镜最后的话。

“我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靠外在的东西来取代欺骗旁人?”伸手挠着自己的头发,“但是冒充小简的事情,冒充寻宝人的事情又怎么算?我说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别人不能随便代替,但我自己却完全没想过要把属于小简的背包还给他,而是很坦然地述说着自己靠他的身份做过的事情,一心想取小简而代之,然后引出这么多荒唐的因果……我所做的和别人又有什么两样!”

想到了这一点,我感觉胸口像挨了一鞭,打得我心神皆乱。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做的恶事,我顿时无地自容,跌跌撞撞地从地下室跑了出去,冲出了老房子。

因为下过雨,此时外面晴空朗星,地面略有积水,小区里的灯光有点像舞台的灯光一样一束一缕,并不强烈而且分散各处。三三两两坐在各种老房子门口喝茶扇扇子聊天的街坊们看我突然跑出来,偶尔也有人瞥过几束眼光。远处似乎有人搀扶着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位老婆婆在路上慢慢地走着。扶着老婆婆的人一身黑衣,在陆离的灯光下显得瘦削挺拔,怎么看上去那么像黑围巾?那人看着我的眼神,冰冷犀利,简直就像在责怪我,不该觊觎小简的位置,滚入这片浑水。

一瞬间我感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我看似的,也来不及分辨清楚,只是忍不住双手掩面拔腿狂奔,再也顾不了其他。

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回顾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仿佛全世界都在泪眼凝框。

我就这么慌慌张张跑回了医院。最后在小洁的帮助下我报了警,负责人员围住了老房子进行了彻底的搜查。而在他们到来的时候,林秋月和她的同伙尚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的另一个“助手”也很快被抓到。

这个荒唐的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警察们查封了老楼,很快就找到了藏在某个空置房间里的林春花夫妇的尸体,还在地下室找到了一具腐烂许久的童尸。面对种种证据,林秋月和她的同伙只能对自己犯下的罪恶供认不讳。只不过那具童尸似乎已经存在多年,所以它究竟是谁的尸体也就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

当我回到医院后,我的生活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因为心理科两个医生都出了大事,医院里一时乱成一团,所以也没人来研究是不是要把我送进精神病房。我的生活除了有几次警察登门笔录些信息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事情打扰。

至于林家的老楼,我第二天找了个机会,在看护护士的陪伴下又去了一次。我有点想去找那个很漂亮的人偶,但是几经打听却没有警察说见到过这么个东西。估计是被林秋月不知道哪个同伙偷偷拿走了,这让我不禁感到十分遗憾。

至于老爷爷留下的录音带,我趁着指认现场的时候偷偷找了个机会,放回到了北座ding层上。林家其他亲人如果整理那间乱糟糟的房间的话,一定会看见。但是会不会再有人能发现爷爷的宝藏就藏在这录音带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宝藏不一定藏在人们都以为的地方,它有时候,有可能就藏在这么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所在,通过这件事我想通了这一点。只可惜的是,当年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林医生,却因为它而丧命。如果当时林医生真的把这个技术流传出去,会不会大家都过得幸福一点毕竟即使有重要的人离开,我们也能获得某种替代和补偿。但是,这又是不可能的。

“这世界上或许存在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有相似的模样,做着类似的事情,但是每个人终究是无可取代的吧。”

我说完,淡淡叹了口气,离开了老楼。我要去走我自己的路了,也该是时候,把属于小简的路还给他。</>

第一章:重伤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前两日刚下过雨,此刻的苍穹洁净如洗,就连很远处的山尖都能看到。树上的蝉已经渐渐止住了叫声,早起的时候奶奶多给我披了一件外套,眼见天气是要慢慢转凉了。坐在病床前,我看着小简的背包,心情忐忑而又复杂。

马上就要去赔礼道歉了,但事情能否了结仍是未知之数。拾物不还本身就是犯罪,更别说我去了雪山凶宅一趟,把那背包和衣裤弄得不堪入目的事。可是对此我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只能从网上买了一个同款的新背包,换下那个旧背包。而那套绣着青龙图案的衣服因为无法在网上找到类似的,所以只能折算成钱补偿给对方。这种解决方法连我自己都觉得不是十分满意,所以无法推测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能顺利地获得原谅就好了,我祈祷着。当然也有可能出现对方想报警或者进一步追偿的情况,可是不管怎样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平息这件事。只要处理完这事,以后寻宝的一切就不再和我有关联。窗外艳阳下的白云漂浮,显得无比安宁。今后我将和这些东西为伍,不再触碰那些魑魅魍魉的东西了。心念至此,我胸口感到一阵平和温暖,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容。

可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却突然被急促地推开,一个娇小美丽的身影端着托盘冲进门来,宛如一只闯入树林的小白兔,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我定睛一看,发现冲进门来的是我的看护护士小洁。她一边把托盘上的奶茶递了给我,一边默默低下了头。今早我曾拜托她去帮我买奶茶,顺道打听小简的情况,没想到她现在回来了,却是一脸沮丧的模样。我看她的眼圈红红的,似乎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不禁感到十分好奇。

“姑娘你怎么了?”我喝了口奶茶,奇道,“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头。”

“没,没有……没人欺负我。”小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只是遇见了很惨的事情罢了。寻少爷,您要我打听的那个人,我打听到了……只过他情况好像不太好,不知道,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整个人全身上下都伤透了,被包在纱布和绷带里面,没有一寸皮肤露出来……”

这善良的姑娘说完就嘤嘤哭了起来,显然是这种惨状让她害怕不已。我按着小洁的描述,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像木乃伊一样躺在病床上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怎么大名鼎鼎的驱鬼师,竟然会变成这样!忙问小洁是否弄错了,可她却轻轻摇头,拿出了一份病历交给我。

“我知道寻少爷一定想了解更具体的情况,所以这是我想办法弄到的他的资料,您可以确认下是不是这个人。”

我赶紧病历翻阅起来。只见这是一份复印的病历,估计是机器的问题,病历上的照片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但是病人姓名那里“简单”两个字却是清晰可辨的。一看年龄,和我年岁差不多,而入院时间则正好是我捡到背包的那一天!从这一点上看,这确实就是那个我曾经冒充的“小简”。

我心中一凛,赶紧翻到后面,发现这人的病情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脑震荡,头颈部皮肤受损严重,尺桡骨骨折,肱骨骨折,甚至还有轻度中毒情况……我原以为他只是不小心受伤来到医院,可眼前的病历却告诉我他现在生命垂危,这个事实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我突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之前曾经出现过的,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的那种情绪重新涌上心头。不对,这事情背后有问题!不知为何我心中特别能确定这一点。于是我一把放下病历对小洁道,“我想去看看他!麻烦你带路!”

“呃,好的。”小洁擦了擦眼泪,领着我走出病房,由于有看护护士带路,这次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就没人阻拦了。我们顺利来小简所在的重症病房,然而当我来到房外还没走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生命的苍白。

小简所在的病房比我所住的房间还要狭小压抑,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萦绕。透过门的夹缝我可以隐隐看到一个人像死尸一样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虽然他的身体已经被重重的绷带和纱布包裹,但是仍能看见纱布下面不断蔓出的血痕。他的身边有不少家人在守候,他们或在抱头痛哭,或在悲愤地诅咒着命运。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哭怎么吵,浑身是伤的病人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看这类的光景,扫了一眼就赶紧远远地退了出去,颓废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那,那个……医生有没有说这名姓简的病人什么时候能醒?”我无力地向身边的小洁问道。

“这个,没有呢。”小洁低下头,神色黯然,“我问过负责他的医生了,医生说,如果一个星期之内能醒就已经是万幸了。而更大的可能性,是,是他根本就不会醒来……又或者是在醒来前就因为感染和并发症而死去……”

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瞬间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一心想着怎么归还背包,怎么样获得对方的原谅,我却从来没想过,小简因伤入院急救,可能就没有办法来回应我的道歉。那原本要还给小简的背包,我该怎么处理?

从已有的情况看来,想直接交还给小简已经不可能了。等他苏醒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看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背包转交给他的亲属,让他们代他保管。

可是这么一来,有些要亲自交给小简的东西就不好处理了,比如说猫叔留给我的字条。原本我打算见到小简后,把雪山凶宅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可现在他无法亲自接收东西,那这写着猫叔联系方式的秘密字条也就不适合交给别人了。

想到这里,我把手伸进裤兜,掏出了猫叔留给我的字条。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要把它撕掉。只是在撕之前,还是想看看猫叔究竟给小简写了些什么。谁知道我这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些极其重要,对我来说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这上面竟写着:

“小简爷,按着之前约定,我将所得到的情报告诉你:第一,你想要的东西在那个游戏中可以获得。第二,按你的嘱托我去调查了你身边的那个人,发现问题远比想象严重。虽然你可能怎么都不会相信,但是请你与之相处的时候千万小心,否则可能有性命之忧!”</>

第二章:诡异的简家

看完这几行字,我吓了一跳,看字条上的意思,虽然第一条我没看懂,可是第二条似乎是说小简身边存在着某个想害死他的人。而且小简还知道这个人,并请了猫叔代为调查!我突然感觉之前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应证。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刚刚看到的复印病历,在那灰暗肮脏的纸页上,有“中性粒细胞增加,疑为阿托品类药物中毒”这么一行字。

一个人受的外伤可以理解成是意外,但是中毒则不可能,尤其是小简这种老江湖。可是怎样的人才能暗算得了小简?

一股寒意突然从我的背后冒出来,我很自然地联想起小简现在重伤的情况,这一切很可能和那个想害他的人有关。那个人,或许现在就潜伏在小简的身边,以他的家人的身份,准备给他最后致命的一击。而小简,很可能因为对方是亲人而疏于防范……

那么,如果我现在找小简的家人归还背包,会不会让背包最后落到凶手手上?原本我正准备回病房取背包交给小简的家人,此刻却停住了脚步,转头就往重症病房的方向跑,然后躲在病房外观察了起来。因为这背包的关系我觉得自己欠了小简很多,所以我绝对不能把他的东西交到害他的人手上。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观察出是谁把小简害成这样的,并把他绳之于法,算是作为一种补偿。

没想到这不观察不要紧,一观察,我就发现了简家一个让人咋舌不已的现状。

来看小简的人不少,可来的人全都是女的!

屋子里看护着小简的人,一共有五个。从她们说话的语气来看,毫无疑问都是小简身边亲近的人。但这五人都是清一色的雌性生物,里面没有一个男人。

其中有一位的年纪看上去比较大,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她正坐在小简病床边默念着什么,应该是小简的奶奶外婆之类亲属。可是另外那四名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就让我搞不清状况了。我能看见一个姿容颇美,身穿绿衣的少女正站在病床前边抹着眼泪,剩下三名身穿红,白,蓝三色衣服女性则在一旁站着大声地进行着争论,让病房沸腾不已。

难道那四名妙龄女子都是小简的姐妹?她们一齐来看护小简?可即使如此,来的女人未免也太多了。心中充满了好奇,我转头看向身边的小洁。

“小洁,你有没有打听到这家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来探病的全是女的?”我说道,“难道说小简有这么多个妹妹吗?”

“不不不,”身旁的小洁急忙摆手,“那名病人只有一个妹妹,只不过他有三个未婚妻,所以探病的时候就热闹些。”

“什么?!”我在病房外差点吼了起来,小简的艳福震惊了我。无论他是多么厉害的寻宝人,一个年轻男人同时有三个未婚妻,她们还彼此知道对方,这怎么想都是一个极为怪异的情况。

“啊啊,寻少爷,你别叫,”看见我有些失态,小洁急忙用纤纤小手按住我的嘴悄悄地道,“那三名未婚妻都是在小时候就许配给那名病人的,听说是基于利益的家族联姻啦,不过现在是现代社会嘛,不管有多少未婚妻,最终成为妻子的只有一个,所以现在三人竞争很激烈呢。”

许配?还要竞争?我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事情。难道寻宝人的世界里,仍旧保持着古老的以门派和家族血缘来维系关系的生存模式?如果真的是这样,三家的长辈同时和交好的简家定亲,最后由小简来挑选谁做自己的新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这种关系在我这个现代人眼里,还是觉得很难理解。

要是同样的问题放在我面前,我才不会思考那么多利弊,因为爱情是不能讲究那么多世俗的东西的。要是有三个女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我十有**会根据自己的原则迅速做出判断——选胸最大的那个。

想到这里,我偷偷瞥了一眼小洁汹涌的胸器,然后赶紧把目光转向屋里。只见屋里那三名各有丽姿的少女正针锋相对地进行着争吵,大约是讨论着怎样才能更好地照顾小简,还有是否需要转院的事情。

她们一人身穿艳红衣服,一人穿折雪白纱裙,还有一人穿着靛蓝色外套,宛如红白蓝三色玫瑰。

小洁指着那三名少女,逐一给我介绍道,“穿红色衣服的是仇家的千金仇红艳,听说是位很受异性青睐的女神。穿白色衣服的是雪家的小姐雪莉儿,是三个未婚妻里面最年轻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呢。至于穿靛蓝色衣服的,则是蓝家的姑娘蓝莹莹,是个能干的女强人。”

跟着小洁的解释,我记住了那三个名未婚妻的模样,然后又把目光落在床前嘤嘤哭泣的绿衣少女身上,看样子她就是小简的妹妹吧。这么一来我起码理清了这屋里几个女人和小简的关系,但是从我的观察来看,这几个人不仅没有害小简的意思,反而还对他关怀备至。要说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中有杀人的凶手,我还真是无法相信。心中那种“有哪里不太对”的感觉越发强烈,这让我忍不住把小洁拉到一边,进一步询问了起来。

“小洁,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觉得太奇怪。”我压低声音道,“我就说,纯粹当开脑洞地想想,你觉得那几个女人中,会不会存在着某个极其憎恨那病人的人?那位病人有没有可能是被屋里的某个女人谋害成这样的?”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没想到小洁却很明白地回答道,“寻少爷你看她们的表现就知道,那眼泪,那悲鸣都是真的,她们不可能因为憎恨而害人。”

我点点头。的确从屋里人的表现看来,她们的伤心是真诚的,确实不像是对小简怀有恨意的样子。于是我继续问道,“那么除了憎恨,还有别的动机吧。比如说那三个未婚妻,会不会她们醋海生波,抱着“得不到不如毁掉”的心态把男方伤害致残?”

“呃,这个?如果只是就争风吃醋来说,绝对不可能啦,因为她们对他都很好。”小洁听了我的推测,沉吟道,“而且几个女人争一个男人,没理由放着情敌不下手,先找男人麻烦的。”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我点点头,“那么加上剩下那两个女人一起考虑,这几名女子有没有可能因为别的理由而对那病人下毒手?比如说男方买了巨额保险然后受益人是其中某个人之类的……”

“啊,这个也完全不可能……”小洁把手指放在眼前摆了摆道,“说到保险,我从负责这病房的护士大姐那里听说,这病人受伤的第二天保险公司就派人来了呢。据说如果该名病人去世,确实是有巨额人身保险赔付,不过保险的受益人都是该病人的父亲,而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女人。”

怎么会这样……自己的猜测被事实轻松推翻,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那这名病人的父亲呢?他有没有害人的嫌疑?”我说道,“话说为什么他不在这里,是暂时出去了吗?”

“他不是出去了,而是就从没出现过。”小洁道,“不过那名父亲也不可能加害于这病人,因为他现在还在国外呢,听说近期也没有回国的打算。”小洁说完叹了口气,“还真是无情的父亲啊。而听说那位病人所有的重要亲戚朋友也都在这里了,他也确实没有别的男性近亲了。”

这……我脑子突然眩晕了起来,多么复杂奇怪的一家人哪。家中阴盛阳衰,三名各有特色的未婚妻,冷漠无情的父亲……虽然分析起来都很可疑,但我却无法找出一个能怀疑的对象。尤其是屋里的几个女性,能看出她们对小简的关爱绝对是真的,看不出一点造假,让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会有谁下毒手。难道说猫叔字条上说的是错的?这也不可能!猫叔如此慎重给出的情报一定是有价值的。也就是说凶手一定在小简身边,只是我还不能把她找出来。我想,如果我现在拿着背包进屋去说“你们家人有人有问题”,估计会被当成疯子吧。如果没有确实的怀疑对象,没准还会被倒打一耙。强烈的头晕让我忍不住靠在墙壁揉起了太阳穴,看来这趟浑水还真是很深。</>

第三章:欺诈笔记

看见我一副头疼的模样,身边的小洁也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她显然已经迷惑了很久的问题。

“那个,寻少爷啊,你为什么会对这个病人这么好奇,还让我四处打听?”小洁轻轻问道,“还有你刚才说的猜测谁有作案动机什么的,难道你……”

“啊,啊,这个嘛。”预料到迟早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我搬出了原先就编撰好的一套说辞,大意是说自己最近想写侦探,所以想从身边的人上面找灵感之类的。当然全都是胡诌的,因为我可不能把背包和猫叔字条的事情说出去。这套说辞漏洞显然不少,只是我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来,柔顺又呆萌的小洁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看见自己含糊过去了,我松了口气,一边嘱咐小洁帮我继续打听关于这个病人的事,一边自己跑回了病房,关上房门沉思了起来。

现在的我很清楚,一味瞎猜是没有用的,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到猫叔,然后问清小简怀疑的究竟是何人,因为何事。可是猫叔给我留的那张字条……上面明明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这意味着我也不能通过他解开谜底。

白发婆婆仿佛风可吹折的身躯,绿衣妹妹流泪的眼睛,红,绿,蓝三色少女的身影在我面前摇曳,究竟谁才是想害小简的人?其他家人是毫不知情还是也有某些勾结,以及我要怎样才能找出那个害他的人,这些我都毫无头绪。

病房里的一切依旧是洁白安静,但我的心里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平静。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滤过窗帘,加上风的轻轻吹动,浮动的光影照在病床上就如同水的波纹一样。我突然感觉整个病房像海洋一样盛满了液体,而我则悬浮在其中,强大的水压让我无法呼吸。

就在我感到极度迷惘的时候,风吹开了一线窗帘,金色的阳光洒在了病床一角,那个我捡到的小简的背包上面。我心中打了个激灵,不禁想到在这之前整理这个背包的时候,我知道了小简的一个秘密。

在寻宝人的眼里,小简是一个驱鬼达人,拥有对抗魍魉的能力。但为了掩饰自己,小简同时拥有一个旅行作家的身份。拍摄风景,撰写游记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因为工作的关系,小简随身都会带着一本旅行笔记本,记录下他旅途中遇到过的所有人和发生的一切。

“或许那本笔记里,就能找到我想要的线索。”

这么一想,我马上走上前打开背包,拿出了那本已经略显陈旧的旅行日记本。这本笔记本我之前就曾经注意过,只是当时并没有仔细翻阅。

“对不起小简,我只是想找到害你的人,不是有意窥探你的**。”我喃喃地道,由于有点儿心虚,拿起那本笔记的手都有点汗湿。本来只是一本薄薄的b4牛皮纸笔记,现在竟然显得十分沉重。

我终于翻开了它。一翻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就扑鼻而来,古朴的气息从泛黄的纸页上氤氲而起,透出一股文化人特有的气息。而且它内容也十分的特别,单元的划分可以说工整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步。每篇日记都是工工整整的两面,也就是说,你一翻开这本笔记,正对着你的两面就是一个记录的单元,绝不会少于两面也绝不会超过两面,也绝无例外。这种极度讲究规范的写作方式不禁让我怀疑起小简是不是个处女座。更有意思的是,小简写日记走的是复古风,每篇笔记上的字都是竖着写的,书写顺序都和古文一样从右往左,而且整本笔记从没出现过阿拉伯数字来记录时间,如果不是里面还有着现代的标点符号,我简直要以为这是晦涩的古代文言文了。

不过万幸的是,日记的内容却是比较简单易懂的。

致亲爱的你:

天气晴朗。

今天我去了刚工作的妹妹家里。她在单位附近租了一居室,屋子不大,四下却一尘不染,让人感觉很干净舒服。她还在阳台种了很多洋金花和白百合,把这个小家弄得美美的。我打算在客厅借住一晚,也顺道养养我那一走路就痛的腿。

“哥哥真是好……你又来看我了。”妹妹见到我后就像小狗似地高兴扑过来。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妹妹了,感觉工作转正以后她开心了很多,人也变得更可爱了。她对我的到来感到很高兴,但听说我刚伤了脚却还要继续旅行的时候,小脸马上就出现了忧伤的神情,然后对我教育了起来。大意是说活着是最大的幸福,而我每次去寻宝都会受伤,希望我能多花点时间陪家人,少沾染那些危险的事。我告诉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开玩笑叫她学学怎么照顾病人,等我下次受伤她可以帮我处理。没想到那丫头听了反而生气,好一会儿不理我。

唉,好歹我们兄妹都是出身于寻宝世家的子弟……就算她因为那种病一直没有参加寻宝活动,可也应该明白我身上的担子啊,真是长不大的小丫头。我们俩因为这个话题辩驳了好一会儿,最后谁也没说服谁。后来她稍微消气了,就跑去给我端来了奶茶和点心,叫我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说等她煮好饭我们再继续讨论。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哈哈。其实我之所以要一直不停寻宝,并不只是为了我,还也是为了这个傻傻的妹妹啊!当然这点可不能和她说,就记在日记本里吧。唉呀,糊里糊涂写了这么多,奶茶也喝完了。估摸着饭就要好了吧,今天就记到这,明天

这篇日记写到这里,就截然而止,左边剩下了一大片空白。然后翻下一篇日记,就已经在密密麻麻记录他在别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了。看样子是他写到这里的时候,妹妹把饭端过来了,所以就没有继续写下去。毕竟这是小简的私人日记,信手而写的东西不需要做到有头有尾,有时候出现文章结构不完整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篇的信息量不太大,除了知道小简的妹妹不太喜欢他去寻宝外,无法得出谁是那个小简怀疑的人。也就是说,这第一篇日记完全没用。</>

第四章:玩偶殿下

我有些无奈地翻开下一页,读他的第二篇日记,希望这篇日记会有些有用的信息:

致亲爱的你:

天气阴。

今天晚上发生了一段值得记下来的奇特遭遇。下午吃完饭的时候,我在舞厅和漂亮的舞女跳了三曲探戈,然后就和平常一样准备回旅店休息。谁知道半路上却发现房卡落在了舞厅里,吓得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寻找。】

我去,看见“跳舞”“百米冲刺”的词汇我不禁有些惊讶。前一篇日记不还说他腿伤了走路都疼的吗?泡妞的时候居然瞬间就恢复了。他是怎么让自己的身体如此迅速就恢复的呢?

但在回舞厅的路上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我当时或许是认错路了,总之在几条小道上走了好久,都没找到正确回去的道路。而就在这时,我在一旁的路边看见有一个阴暗的小公园,有个小孩抱着洋娃娃在哭泣。当时整个公园空无一人,就只有这个孩子在那里……是哪家跑出来的孩子呢?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那个叫“玩偶殿下”的都市怪谈。

日记这一行的地方上面贴了几张类似小纸片的东西,把下面的文字盖住了。我本能地揭开那几张东西来看了看,发现是几小块叠起来的剪报。上面写着和“玩偶殿下”相关的小故事,看来是小简回去写日记的时候又特意整理的。我大致浏览了下这些剪报上的内容,得知这个叫“玩偶殿下”的怪物据说是出自某本畅销里的人物,因为和它相关的故事都会血腥恐怖,所以很受欢迎。流行后就和裂口女,人面疮一样,总在夏天夜晚的鬼故事会上被人传颂。它的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据说如果你在晚上丢了东西,又在努力寻找的时候,有可能会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到一个抱着玩偶,身穿华丽哥特服装的漂亮小孩正在看着你。那个小孩就是“玩偶殿下”。那个小孩会很有礼貌地问你“请问您丢了东西吗?需要我帮你找吗?”然后不同人会有不同的反应。据说如果“不理这个小鬼然后跑掉”的人耳朵会聋掉,因为玩偶殿下会因为你“听不到别人的话”而惩罚你;如果选择告诉玩偶殿下“我没有丢东西”则会变成哑巴,因为玩偶殿下知道你说谎了;如果“承认自己丢了东西,但是不用帮忙”的人则双眼会被殿下弄瞎,因为玩偶殿下会觉得——“看不到别人好心的人,还不如瞎子一样!”

总之以上三种选法都很惨,于是派生出了第四种选法,就是和玩偶殿下说,“没错,我丢了东西,请你和我一起找吧。”然后故意避开自己丢失东西的地方,故意不找自己丢的东西。据说这么做的人会发现玩偶殿下跟了一小段路就消失不见了,然后这种人会慢慢发现自己的鼻子不灵光了,经常闻不到味道。但是比起聋了瞎了哑了还是好很多的。

不过所有的故事,都没有记录“如果请求玩偶殿下帮忙,又让它找到了东西”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小简接下来的日记,也是根据这个展开的。

【按照传说中的说法,如果这个小孩是玩偶殿下的话,他应该就会来朝我发问吧,正好现在是大晚上,而我又丢了东西。如果这小孩现在也跑上来和我说一句类似的话,那就真的非常应景了。

不过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我是一个比较懂神通的人,而这个小孩身上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存在的感觉,所以我肯定她不是怪谈中的恶灵,估计只是个附近小区跑出来的孩子吧。没想到我脑子刚转过这个念头,那公园里的小鬼真的朝我喊了一句“请问您丢了东西吗?需要我帮你找吗?”听到这个说法我笑了,忍不住回头对他笑着回复说,嗯,自己丢了东西,可以帮我一起找。只是我那么回是开玩笑的,没想到那小鬼居然真的跟了上来,说要帮我一起找我丢了的东西。我当时觉得大半夜的一个小孩跟着我不好,就问那孩子要不要先回家,对方却摇摇头,坚持要求和我一起找。我们就这么走着走着,说来也奇怪,一下就走出了我刚才迷路的那段地方……

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看向那小鬼,对方用不像小孩一样的成熟语气和我聊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玩偶殿下为什么要到处出来找丢东西的人?这可不是单纯为了好玩哦。是因为玩偶殿下发生过很惨的事情,所以它在到处寻找一个“归宿”。你知不知道玩偶殿下的故事里面,如果说需要玩偶殿下帮忙找东西,最后那东西又找到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玩偶殿下”会找你要一件东西来作为帮助你的‘报酬’,也就是说,它要一个可以容纳它,接纳它,给它一个家的人。

——那如果对方不愿意给呢。

——这种时候,玩偶殿下会选择强行附身,占据躯壳哦。

在夜风中和这个小孩的这段对话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仍旧在这个孩子身上感受不到邪恶的气息,但她的神态语气让我怎么感觉都不像个普通小孩。我突然忍不住想到驱鬼人流传的一个说法,就是当一些不干净东西的“等级”比驱鬼人要高很多的时候,我们是分不清它究竟是不是脏东西的。所以我留了个心眼,就不敢直接回舞厅了,在路边随便找了下没看到房卡,然后就打道回酒店了,反正房卡可以重新办。半路上那小孩在某个地方找了个小路口就跑掉了,我最后平安回到了酒店……这下看来是摆脱了那小鬼了。只是弄不清那究竟是不是“玩偶殿下”,但愿不是。因为一般来说遇到脏东西总是不好的,哪怕摆脱了运势也会受到影响。果不其然,回酒店的路上我就摔了一跤,膝盖青紫,正常情况下我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唉,只怕最近还会倒霉十天半个月呢。】

这篇日记和前一篇一样,是在记录小简日常发生的事情,虽然有点诡异,但有惊无险。只是在仍旧让人看不出他对哪位家人存在着怀疑。我只能继续往下翻,往后三篇都是他记录自己在某个地方游历的事情,对风景环境的记录极其详细,对他的个人遭遇却没写太多。估计这三篇东西都是用来记录他要写在旅游专栏上的东西的,但对找到害他的人来说还是没帮助。</>

第五章:天子命

“简先生,我现在是想帮你,请你务必要协助我,多在日记里留线索给我。”我这么念叨着,把这几篇都翻了过去。或许是我的念叨起了作用,小简的下一篇笔记信息量就比较大了。

致亲爱的你:

天气晴朗。

今天我起得很早,因为定了要去见一位住在宝塔里的老僧人。他是奶奶的偶像,我是为了奶奶去求他手抄的佛经。这位大师能看破因果,虽说我们这派寻宝人能窥探命理的高手有不少,麾下的算命先生更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这位大师。传说这位大师算出的事情,没有不会发生的。根据记录,他曾经预言过东宗五位老前辈的死亡,每一个都按同样的死因在约定的限期内去世,没有一个错的。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很神的老僧人,所以我一大早就跑去他所住的宝塔里,希望能面见大师。

不过,一开始的约见是很不顺利的,大师的弟子进去通传了一下,然后就跑出来和说我们无缘见面。我当时心想完不成奶奶的任务肯定会惹她不高兴,便死皮烂脸地留在那里不走。那弟子也不强赶我,给我端了杯茶就让我在大厅等着。在大厅里放着几尊和人差不多大的佛像,说来也是巧了,看到有一尊佛像的脸上被一侧的窗帘盖住了,我忍不住就去拨了开来。没想到用的力气太大,那佛像正好没放稳,就被我推得摔到一旁,裂了。这一裂就有意思了,我在慌张之余,发现佛像里滚出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我靠!看到这里我浑身鸡皮起来了一下,难得小简这么淡定,这可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他果然还是有过人之处。【我当即走进那具尸体,拿出手帕拨弄查看,发现这尸体起码在佛像里尘封了十年以上。尸体身上还有一个布背包,我把它拿了出来正准备研究,那大师的弟子就走了出来,叫我和他一起进去面见大师。

见到了大师以后,他和我解释了这具尸体的来由,以及他为什么会被封在佛像里。这段故事太长,我就不记在这里了。而且我相信处理尸体的事情大师也不会要我操心。

重点在于大师和我后来的谈话。我们在房里一坐下,他就和我说了他的法号叫玄霜。这点我到现在也难以相信。因为这位大师从不轻易告诉他人名字,但凡知道他法号的人,一定都是极为重要的人。见我如此不解,大师告诉我……本来我是个无缘的人,但因为我不小心推倒佛像的行为,让我变成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有缘人。原来这个被封在佛像里的人,曾经被判定为有‘真龙’之命,可他后来突然横死,所以这种天命就仍旧留存着。而我是他死后第一个拿起他的背包的人,所以他的‘天命’也就传递到了我身上。

也就是说,我成了一个有真龙之命的男人!这种说法以前我听过,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感觉难以置信。但大师叫我先别急着否定,因为我本身就是出身世家的人。可是光靠我自己和简家的力量是不够的。大师提点我,希望我能多扩展自己的人脉,多结交些厉害的朋友。尤其是那三个小时候就和我定了娃娃亲的姑娘,大师建议我最好能都娶了,这样就能把其他几家的力量收归己有。即使不能娶三位妻子,至少也要虏获其中两位女性的芳心。】

还真是复杂……小简这篇日记里天命真龙的让我看得云里雾里。什么西宗东宗的,难道就是寻宝人的门派吗?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会相信这些。记得在《隋唐演义》好像提到过程咬金有天子命,野史中造反的人几乎个个都说算出有皇帝命,可是真正当得了皇帝的又有几个?看那老僧的意思,竟然是想叫小简笼络其他几个家族的人,最好把三个美女都娶了!我忍不住脸红心跳了一下,可只是一下。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果然,接下来的日记也写到了这一点:

不过,这么做也会带来风险。大师告诫道,世界上有“天命”的人并不少,但真正能成为天子的只有一个,越是接近成就大业的人,就越容易遇到劫难。有一些劫是命中注定要过的,如果过了,大业可成,过不了,就必死无疑。我理所当然地跪求大师指点明路,至少帮我预测下会是怎样的劫难,然而大师说的话却让我震惊。

“我看到一个画面,就是漫天的曼陀罗花下,你倒在血泊里……日光斜照在你身上。这代表了一个含义,就是你很可能会被杀,而且是会被你最爱的女人所杀。”

然后大师就请我出去,不再指点我了。

大师最后说的话我每一个字都记得,可是……记得不代表能参详通透。没错,我的家庭是存在些问题,可是我不相信有任何人会真心害我。如果是别的人说出类似的话,我可能也就一笑了之,可是这话是能看破因果的大师所说的!所以我不得不略信一二,毕竟他预言过会死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去。

或许是时候,找人调查下我的家人了。我的那三位未婚妻,按着大师的嘱咐,看来我还得同时追回她们几个,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篇日记的最后,贴了好几份打印的材料。全都是类似报告书一类的东西,显然是小简精心收集的。我全部打开来仔细查看,越看越是心惊。这竟然全都是那位大师预言的事件的记录,每一件都极其详细地记录了大师的原话,以及事情的后续发展。一共8份记录,每一份的记录都表明所有的事情的结局都和大师的预测一模一样。

这些记录的精细程度让任何人都无法怀疑。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小简会找猫叔调查他的某个家人了,就是因为这位大师的话。既然他说了小简会被最爱所杀,那么这个预言很有可能会成真。事实上小简他现在确实也身负重伤倒在医院里。

这么说来,只要找到谁是对小简最爱的人,就能找到他怀疑的对象。可为什么最爱的人反而会伤害小简?那个人又是谁呢?抱着疑问我翻开了下一篇日记。在这天的日记上,小简没有写任何文字,他只是用一面的纸张画了一幅漫画。漫画上画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漂亮女孩,正在对他笑着。小简的画画技巧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专业的漫画家,但比我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要好多了,起码画的那人是有鼻子有眼。不知道为啥,看到这个漫画女孩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她很像我在老房子底下看到的那个美丽人偶。一想起那个人偶的脸,我顿时感觉全身一热,但还是赶紧撇开自己的思绪,仔细看起那幅画来。

这女孩,应该就是小简喜欢的女人吧,从画面上那温柔的笔触我能感受到这一点。脑子里很自然地浮现出小简那三个未婚妻的模样。可是这幅画和那三个人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当然漫画和现实中的人还是有差别的。但小简只画了一个人,那就说明他对这三人是有亲疏的,也就是说,能让他相恋的爱人只有一个,可是他为了成就霸业,却不得不同时和三人交往,还想着要通过婚姻联系各家利益。

“相爱只是幻觉。只有利益是永恒存在的。”

略有点感情洁癖的我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婚姻观,胸口不禁闷闷地有些难受。看小简这笔记里写的,又什么宗主什么家族的,寻宝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在这样的环境下活着,或许连自己的个人意识都可以埋葬吧。我叹了口气,头又开始感到有些疼了,忍不住就按住额头**了起来。</>

第六章:未婚妻之蓝莹莹

“寻少爷,你哪里不舒服吗?”

就在我烦恼之际,突然门被轻轻推开,一双小巧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我抬了抬下巴,发现我的看护护士——小洁瘦小的身躯正亭亭玉立地站在我身前,清澈的杏眼还带着一丝泪痕,正柔情脉脉地看着我。没有施用任何的香水脂粉,但我却分明闻到了一丝少女特有的体香,让我心神为之一荡。

“我没事,只是有点莫名的感伤。”我说道,“话说你怎么会进屋来的?是不是又打听到了什么”

“嗯,可以这么说,”小洁点了点头,“刚才在那个病房外,我看到保险公司的人又来了,然后和那家人又争吵了起来。听说是发现那家人有着某种“会导致神志不清的遗传病”,但在买保险的时候没有提出,所以保险公司的人认为这是蓄意诈骗,希望能解除合同。我想这个信息对寻少爷你来说可能有用吧,就来告诉你一声。”

“原来如此,简家人有遗传病啊。”我微微颔首,确实小简在日记里提到过他妹妹有着某种疾病,难道说的就是这个?这么说来小简他本人也有发病可能……会不会小简的“最爱”就是因为对他有病的事无法接受下手呢?这就是所谓的爱情……想到这里,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寻少爷你怎么了,是不开心吗?”小洁看见我的样子,怯生生地问道,“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家人的事,还总觉得不是意外……可是既然他家有遗传病,那么病人很有可能是发病时神智混乱出现了事故,只是单纯的偶然而已。所以寻少爷你不需要太费脑子去想这事了,很伤神的……”

“嗯,或许,但我还是想请你继续帮我打听那家人的事。”我笑了笑,她无法理解我的举动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没有告诉她背包和猫叔字条的信息。咦?不过也不对啊。我脑中闪过一个问题,然后一下抓住小洁的白皙滑嫩的小手。“你……难道你专门来和我说这个,就是希望我不要太费脑子?”

“呃呃呃呃……”似乎被我一下说中心事一般,这单纯的傻女孩俏脸飞红了起来。“我只是觉得寻少爷你今天的行为好奇怪,好难理解,虽然不太懂,但我怕你继续这么费神下去,失忆症又会……”

小洁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我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感激和感动,眼前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她这几天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她精心为我打听的一切……一个猜想不禁浮现:难道她对我产生好感了么?这,这怎么可能,虽说我现在有个帅气的年轻男人的身体,可我其实苏醒没多久啊……

难道在研究别人的爱情的时候,属于我的也降临了?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下,我抓着小洁的手,一时间我们都傻傻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最后还是小洁轻轻挣脱了我的手,说继续去帮我打听消息,然后捂着脸跑出了病房,留下我一个人愣愣地呆在原地。

不知道为何,看着小洁离去的身影,竟然有点怆然若失。我这是怎么了……她是护士,关心病人是理所当然的,何况我还是贵宾级别的客人。我一定是想多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奶奶却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小护士,今天看着小寻你的表情特别温柔。”奶奶显然从刚才开始就在旁边一直偷看着我们,此刻掩着嘴对我笑道,“看来我家的小寻果然也长大了啊。”

“奶奶!”我的幻想被识破,脸顿时刷地红到了脖子根,无奈地看着这个老顽童,“不要打趣我了,她是我的看护,自然对我和蔼负责,自然会担心我的身体。”

“这个可不一定哦。奶奶看得出来,那小美人看着小寻的神情,绝对不是护士对病人那么单纯。嘿嘿,啧啧~”奶奶笑得更是厉害,修长的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我的小寻这么帅气又有魅力,有人喜欢那是当然的,其实那妹子不错的,我看了下,她胸围起码有……”

“奶奶!”我这下可真忍不了了,整个人蹭地站起来,“我现在可要研究重要的东西了,你别打茬啊!”

说完,我便硬是扭过头,背对着奶奶,然后慌慌张张地打开小简的笔记。奶奶看我这个样子,继续坏笑了几下走出了房外。我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继续研究起来。

【致亲爱的你:

天气晴朗。

今天去了那家旅馆,然后在那里见到了蓝家给我指的未婚妻莹莹。莹莹是那种特别适合当老婆的女人……的确,她有着很好的出身,秉性正直不招摇,擅长做家务照顾人,可以说满足了男人所有理性上的择偶需求,所以奶奶在三个准孙媳中最喜欢的也是她。

我的心还跳得很快,现在看到小简的笔记更是有所感触。如果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确实会放下所有防备,这么一来,对方想要伤害自己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这点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寻宝人都是一样的!现在看到小简提到自己的未婚妻,我脑中浮现出了在病房里那名靛蓝少女的模样,看小简在日记中如此高度评价她,更是提高了警惕。如果这个‘莹莹’是他最爱的人,那么也就是小简怀疑的人了!

可没想到的是,小简下几行字,一下就把这种可能性否定了。

【但所谓最适合当老婆的,往往不是最让男人心动女人。因为莹莹的年纪已经超过26,对我来说有点大了,长得也不是那么漂亮,只能说是普通人的水准。最重要的是,很多时候她给人感觉也很多疑,让我不知道怎么应对。当然除了这些小毛病外她总体条件还是很好的,而且现在我还没确定该选谁当真正的妻子,她还是很有可能的……人选。

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可以感觉她很高兴,还特意穿了能显得她身材好一些的旗袍过来,倒也蛮应这间复古风的酒店的景的。不过我们今天来这个小旅馆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而是为了寻找和那个陵墓相关的信息。因为这里是我和探子阿成的交接点,可是阿成后来却被杀了,尸体就在这家酒店外被发现。

被发现的时候他近乎被“分尸”的状态。不仅浑身**皮肤被划花,就连肚子都被人剖了开来,内脏流了一地。毫无疑问是西宗那群禽兽干的,他们没能从阿成身上搜到想要的秘密,就把他开膛剖腹,因为怕他把东西藏在身体里。】

哇,日记此处描写的惨状我吓了一跳,脑袋里原有的两人进入旅店后的香艳幻想也完全湮灭了。</>

第七章:搜寻日记



不过这些都是徒劳,按照我们的规矩,到交接地后探子不会把东西随身带着,而会藏在这酒店的某个地方,然后通知经手人去取。只可惜这次他把藏匿地点告诉我们之前就已经牺牲,因此我和莹莹只能去搜索他住过的地方。一进入那间阿成曾经住过的房间,我们就立马搜索了起来。床单柜子几乎每个能查看的角落都查看了,却没有什么发现。正当我们担心这客房也被凶手搜过并且东西都被拿走的时候,却注意到这房间墙壁挂着的几幅中国画有点问题。】

日记这一行的地方上面贴了张类似“立可拍”照片的东西,把下面的文字盖住了。我本能地揭开那张东西来看了看,发现那是一张照片,拍摄着墙上的几幅挂画。那是古代四大美人的图案,从样子上看是那种街边买的廉价装饰品。第一幅画是鱼半沉入荷花池中,题着“鸟惊入松萝,鱼畏沈荷花”——沉鱼。第二幅画画着大漠边上,孤雁斜飞,题着“仙娥今下嫁,骄子自同和”——落雁。第三幅画画着亭台楼阁,云遮月影,题着“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闭月。第四幅画画着鲜花低垂,烟云缭绕,题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羞花。每幅画都是简单的风景然后画了个古装美人,我虽然分不太清但应该就是西施昭君貂蝉杨贵妃这几个人吧。可是我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当我的目光停留在这几幅画上的时候,莹莹反应也不慢,她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发现原来这四幅画里,有一副画题词是错的。“闭月”那画对应的应该是美人貂蝉,但是提的“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却是白居易的《长恨歌》里的句子,这说明这幅画中女子并不是貂蝉的,而是贵妃。所以四幅画中贵妃图重复了。有了这个发现后我很高兴,把那第三幅画从墙壁上取了下来,果然在一个常人无法注意到的小角落里,有着我和阿成特别约定的印记。这个印记西宗的人不可能知道,看来这就是他想交给我们的东西。

本以为事情到了这里算是有了个很好的结局,可是在我想把画拿走的时候,莹莹突然又多疑了起来。大意是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西宗的人不可能连没注意到这个,叫我先别急着把画拿走。

我原本开开心心的,被她这么一泼冷水不禁扫兴起来……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有多烦吗?这女人想法真多,要娶回去当老婆不知道有多麻烦,无奈我现在还是必须哄着她。我安慰了她一会叫她不要胡闹,然后就把画带了回去。知道我把画带了回来上头也很开心。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幸亏没有听莹莹的,哈哈,这世界要按女人的想法办事该有多少事情干不成啊。】

读到这里,能看出他和妹子的关系有些问题,但他还是通过敏锐的观察力,成功找回了重要的东西。我这这么想着,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因为在前面这段记录完后,小简的日记空出了几行,然后突然又用红色的笔继续写了下去。

他新写的内容显然是后来加上的,估计是因为内容重要,所以他特意用红色的笔来写:

【没想到在几个小时后,我需要竟然需要补充日记的内容。没想到从客房找到的那幅画虽然确实是阿成带回来的,但却是假的!记录在画里面隐藏的信息我也就没法得到了!真画估计在半路上被阿成这个混球弄丢了。西宗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把画取走,反而在画里面藏了追踪定位器。有人告诉我,可能我们的集会点已经被对方成功定位,不得不废弃掉重新找新地点了。这些后果估计都得我来承担。

唉……的确莹莹说的是对的。但是,知道了这点后的我不仅不开心,反而还有点沮丧……未婚妻比自己还要犀利这点,相信会让很多男人的自尊都受挫吧,唉,如果我能强点多好。我知道有这种想法是我的不对,可是在回去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对她冷淡疏远了起来……来执行任务的一路上我们俩是说说笑笑的,但是送她回去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我甚至忍不住暗示了分手的事情。当然我没把话说绝,只是说最近很忙没事不要联系。】

甩了……我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替这位蓝姑娘悲伤还是高兴好。悲伤的是,她虽然聪明犀利,但却不是简单最爱的人。高兴的是,这位姑娘算是可以排除嫌疑了。不知道为何,我还蛮喜欢病房里的那位穿靛蓝外套的女孩的,虽然她的样子不如另外两位那么美艳,但看上去不像坏人。我并不希望她会是凶手。

那剩下那两个女孩呢……难道我会希望那么漂亮的少女是凶手?我不禁苦笑。然后继续翻动日记。这本日记在这里缺失了好几页,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小简当时撕了下来记别的东西也说不定。我继续翻,接下来两篇日记写的则是在一个水乡小镇泛舟游玩的经历,看行文里描述他吃海鲜的经过很爽,但是和我要找的信息不太符合。于是我也赶快地把这两篇文章翻了过去,才终于看到点有信息量的东西。

致亲爱的你:

天气雷阵雨。

和前几天一样,今天天气很差。我的心情也很差……码字让我觉得很痛苦,呆在旅店绞尽脑汁想写点啥来完成杨主编给我的任务,但却挤不出多少个字。在这种天气下,我特别容易伤感,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和前几天一样天气很差?可是明明写着前几天在到处游玩,难道说是ding着风雨去的吗?为的只是完成主编要他写的旅游专栏?在风雨中泛舟,很难想象是多美好的经历。我忍不住往回翻了下前几页他写得精彩纷呈的游记,心中一阵唏嘘。

【迄今为止发生过很多事,我遇到过很多很棒的兄弟,也遇到过很多危险。只是有时候,我不禁会想,我命运中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其实冥冥中有着什么人在安排?或许旁人已经不记得了吧,但我心里还是清楚的。我第一次寻宝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哥们,看似偶然,但是在仔细打听后,却发现他们都是“丢失故乡”的人。也就是说,他们所有人的故乡,现在在地图上都找不到了。而且他们都曾发生过记忆丢失的情况。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生中的某几年的记忆全都失去了,一点也想不起来。

虽然简家祖屋祖房还在,可是我也曾经丢失过记忆。一次寻宝活动中,那么多天南地北的人,结果聚集的人全部都有着同样的特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吗?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我真的是我吗?如果我不是我,那我又会是谁呢?

如果真的有命运,我也不知道该感激这命运还是怎样。多亏了它,我认识了这帮一起参加过无数次寻宝,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到现在还经常一起行动。可是我却不知道它会把我导向何方……藏在我身边的神秘的势力越来越靠近,家里的矛盾越演越烈,父亲对我的厌恶已经到了极为明显的地步,妹妹总是不想我离开,就连奶奶也一样,唉,每次想到这个我都会心碎,没想到现在连奶奶都开始疏远我了……在这个时候,我还剩多少时间呢?

考虑到我的身体,或许我剩下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可是如此多的问题,让我如何处理才好。我真希望我能有更多的力量,别的不说,至少要能救我的妹妹。

这篇日记很短,写的就是雨夜小简独自一人沉思所得的感悟,读起来略略有些伤感。看来即使是像小简这样的寻宝人,也有自己的无奈吧。

不过除了这点以外,我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不少信息量。首先,小简的身体确实存在某种问题,或许就是保险公司说的某种会让人神志不清的遗传病吧。他说想要救妹妹,应该妹妹也有类似的疾病。其次,小简的家人都出乎意料地有些不喜欢他,尤其是小简的父亲,可这是为什么呢?常言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小简的父亲却厌恶他到连探病都不愿意……这点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而且,小简在谈他家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妈妈。这也很不合常理。简家究竟存在着怎样的问题……让我隐隐感到不安。</>

第八章:未婚妻之雪莉儿

这本旅行日记读到这里,已经是翻过了大半的篇章,我也喝完一大杯已经凉了的奶茶。根据前面所写的内容,怀疑的对象范围在一步步缩窄,可是我心中那种不安和“有哪里错了”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没准是日记里面那个叫玄霜的大师的预言其实不靠谱,小简没准并不是被最爱的女人所害?可是我的感觉又不是这样。于是我我继续翻阅起来,希望下一篇内容能给我答案。

致亲爱的你:

天气雨。

写这篇日记的时候,莉儿妹妹就睡在我手边的病床上,宛如初生的羔羊一般。我刚刚帮她解除了一个诅咒,她现在正安心地睡着,说起来她还真是容易被各种脏东西看上的体质啊,和我妹妹一样。其实从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总是这个样子,生病,卧床,但即使充满病容却仍是美丽异常,就像一具精致至极的人偶。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祈祷过希望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孩来做我的妻子……长得可爱白皙,天真单纯,需要我照顾,需要我的教导,生命里除了我没有别的男人。我可以像修饰洋娃娃一样来引导她的价值观,她的未来。我们在一起做任何事情都会很合拍,她从不会违逆我的意思,我们永远相爱不会有冲突,因为我们的想法和爱好都会很像,所以关系会一直都很融洽。

原来小简喜欢这类型的。我脑海里出现了病房里的那个穿着白衣,弱质纤纤的叫雪莉儿的小姑娘。说起来她和小洁气质挺像的,只是小洁更娇小柔顺,胸更大些,而雪小姐则纤弱中透出富家小姐的气质。从之前的文章可以看出,小简生性好强,不喜欢太过犀利的女子,这么看来天真纤弱的雪小姐应该和小简是天作之合。

既然她对小简来说是如此合适,那么难道小简最爱的,却又会伤害他的女人就是她?

雪莉儿就是那个映照着我的幻想来到我身边的女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当别人说她会成为我的未婚妻的时候,我感觉简直不可思议。在这个几乎没有不开放的女人的年代,像她这样出身名家却又单纯至极的女孩,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的梦想。由于一直在女校读书和极其严格的家教,她几乎不认识任何男人,连女性朋友都很少,所以想法都很天真烂漫。她的世界观可以说有一半都是我给的,所以她也一直很依赖和恋慕我。

年轻,美貌,听话,圣洁,雪莉儿是我梦中情人一样的存在,然而当她真正到来我身边的时候,我却发现她身上缺失一种重要的吸引力。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从小就祈祷能出现在我身边的那类型的女孩,可是每当像今天一样和她独处的时候,我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

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我就像养着洋娃娃一样呵护着她,那时候的她体弱多病,但和她在一起总是很快乐很有成就感的。但是当人偶慢慢长大,我却觉得有些厌烦了起来。为什么非得什么东西都要我教呢,男人的想法她为什么非得我说出来才能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单纯善良的面孔的时候,我反而会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呢?

当人偶醒来时,我发现我不再爱她了。我的脑子里出现得更多的是另一个女人的脸。

不,或许从来就没爱过吧。她身上吸引我的似乎是另外的东西,似乎我一直以来在那个躯体上,期望着别的什么东西一样。然而结出来的果实却让人感觉苦涩。一切总是不如我的期待。我他妈的简直就是人渣!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我会对她没有感觉呢!之前我为了维护她的自尊一直不忍心和她说出这个事实,可是现在却到了迫切的时候。或许也该是照顾机会,结束这段没有色香味的感情了吧。】

啊,怎么会这样!看到这段我几乎忍不住要摔日记本了,小简他是不是有病,这么好的女孩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感受,可我还是觉得小简在感情上……怎么说呢,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且不说雪家姑娘本身的好,就说按那位给小简算命的大师的预言,他也应该尽量维护两人的关系,而不是这样轻易就放手。或许是因为小简的最爱另有其人的缘故?

雪莉儿美丽的身影出现在我脑海,宛如一朵散发淡淡清香的白玫瑰。然而小简的最爱,显然不是她。难道真的就和说的一样,拥有了白玫瑰,它就变成了一颗沾在衣服上的白米饭?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她的嫌疑在这个层面被洗清了。一缕扩散着芬芳的殷红毫无疑问地占据了我的脑海。如此一来,需要怀疑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仇红艳!三位未婚妻中剩下的,身穿红衣,最为妖媚艳丽的那一位。因为三人中就只剩下她有可疑了,其他两人已经完全被排除是小简最爱的可能。

事实上,从第一印象来看,三位未婚妻中性格最为泼辣,外形最为妖娆的也就是这一位,也就是说,最有可能做出伤人举动的,也就是她。于是我继续翻动笔记,希望尽快得到小简的确定。然而接下来整整三篇日记都是旅游笔记。虽然小简写旅行笔记的时候文笔和用词都比记录他个人生活的时候要好得多,然而我却看得很心焦。

好不容易把那三篇看完,确信没有什么遗漏的有用信息以后,我把笔记翻到了新的一页。就在我准备继续读下去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女人争执的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我坐在病床上吓了一跳,赶紧把笔记放下,跑过去探出半个头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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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催眠问答

只见外面一个披着白大褂的黑衣丽人,正拉着小洁往我病房这边走。我认得她,她就是负责我心理方面的主治医生步医生。步医生长得极为高瘦,黑长的头发精巧地盘在脑后,戴一副黑框眼镜,眼神就像鹰一样犀利。她前两天请假了不在医院,看来现在是回来了。我一直都有点怕她,这时看她大踏步走过来,更是吓了一跳。

只见她把小洁拉到我病房,然后推开了门,看我正站在门口,她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小洁道,“你这个看护是怎么当的,明明寻少爷已经逃跑两次了,你居然还敢不看着他,只顾着忙自己的事?你这份工作还要不要?”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小洁肯定是在打听事情的时候被步医生逮了个正着,然后被抓回病房。我顿时感到颇为内疚,正想开口帮她解释解释,可是她对步医生却极为顺从,只是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多说,然后转身向步医生盈盈一鞠躬。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小洁低头恭顺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寻少爷,不会再出半点差错的。请您放心。”

“那就好。虽然我能理解你最近为什么会分心,可是你要知道,工作就是工作。事不过三,你要再犯错,谁也保不了你!”步医生冷冷地看了看她,转身飘然而去。

见小洁帮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而步医生又这么一副冷面孔,我不禁对小洁产生了怜惜之情,长长叹了口气。

“唉,步医生就喜欢仗势凌人,不过你不需要在意。”我把小洁拉过身边,悄悄地道,“我看她年纪也不轻了,肯定是单身太久所以把气撒在你身上,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怎么能这么背后说人家呢?”没想到,小洁却是正色地看着我,维护起步医生来,“医生她高贵优雅,长得又漂亮,全世界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你,你怎么能说她不好……”

“哈哈,就她这样能算第一美女?”我哼了一声,心道要说美女,我在老房子地下室看到的那个人偶才算是真正的倾国之姿。想到这里,我转头对小洁道,“步医生除了腿长点以外别的亮点也没有,要说身材和相貌,你哪点不比她强!你才是真正的大美女!”

“你,你说我漂亮?”小洁听我这么夸奖,有些呆住了,楞了半响脸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就红了,羞答答地低下头来。

这也是我第一次当面夸女人漂亮。小洁靠在我身边,身上女人特有的幽香若有若无的飘过来,我靠,如果不是还有钢铁般的道德规范着我的意志,如此暧昧时刻,我简直就要忍不住有进一步举动了。不过所幸我还是清醒的,虽然有些意乱情迷,但思维还是很快地回到了面前的正事上面。

“那个,小洁啊,话说你是在哪里遇到步医生的?是在那位病人的病房外面吗?”我问出了刚才就想知道的事情,“可是那里距离心理精神科很远啊,为什么步医生会去那里?”

“哦,这个,”小洁回答道,“她是去做心理疏导啦。听说那几个病人家属吵起来了,好像还差点动手了,所以院长叫她过去控制下病人家属的情绪。毕竟急症患者的家人情绪很容易失控,让心理专家去排解是很有必要的。”

“吵起来?”我皱眉道,“虽然我去看的时候那几个未婚妻在激烈争论,可是不觉得她们会发展成动手的程度啊。”

“这个……可能是有别的事情干扰了吧,听说今天还有记者来医院采访呢,或许是路过来顺道拍摄了下病人的情况,结果惹她们生气了吧。不过不用担心,有步医生在的话,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的。她会给她们分别做心理咨询和疏导,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了。”

“等等,你说步医生还会去给那几个家属做心理咨询对吗?”我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我想去看看!”

我虽然不是很喜欢步医生的性子,但是对她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她的咨询风格很是犀利,而且擅长催眠。如果能偷听到简家女人和心理医生的对话,没准能进一步了解到简单受伤的真相。因为“仇红艳就是凶手”这点只是我的推测,没有任何证据。我需要一些更切实的东西,来证明这个猜想。

相信小洁已经迷上我了,虽然我的请求完全不合规矩,可是她还是乖乖听从了我的想法,把我领到了步医生所在的门诊楼。

远远看去,发现诊室外的等候区域坐了几个人,正是简家的女人们。身边还有两个带着檐帽,穿着工作服扛着摄像机的男人,应该就是小洁所说的记者吧。看样子他们还是抱着“狗仔队”的精神,死死缠住那几个姑娘想挖新闻。不过等我走上前想了解清楚的时候,那俩记者已经从另一侧楼梯走掉了。我躲在一旁仔细观察,发现穿红衣的仇红艳不在等候区域那里,难道说她已经进咨询室了?我突然焦急起来,趁着简家的女人们还混乱着的时候,我急忙一抽身就推开诊室门走了进去。

这里我之前来过好多次,每次来都是进行失忆症的治疗,所以算是轻车熟路。我知道推开这扇门后会先进入一个大厅,里面放着沙盘啊飞镖啊沙袋啊之类的咨询室标配用品,还有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沙发,再往里才是步医生经常工作的房间,那里有一张咨询用的皮椅,一般会让病人躺在上面,然后和医生交流。我趁乱进了第一间房间,然后缩在第二间房的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

无奈的是,咨询室的门隔音效果都很好,我只能隐约能听出步医生是在做催眠相关的引导,但是具体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清楚。正当我要感觉绝望的时候,突然诊室的门打开了,步医生走了出来,吓得我赶紧躲到一旁的柜子后。透过柜子的夹缝,我能看到步医生手上拿着一部震动的手机,看来是有人给她打电话。她一边给里面的患者做引导说两分钟后回来,一边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发现这是一个绝好机会,我在步医生出门后一下闪身进入了第二间房间。心想如果仇红艳现在正在催眠状态,没准我可以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来。可是当我走进那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因为正在做咨询的女人不是身穿艳红衣服的仇红艳,而是身穿绿衣的那名少女,小简的妹妹!

躺在咨询用的皮椅上,她双眼紧闭,用手指在她面颊上轻轻抚摸也没有任何反应,说明她已经陷入了深度催眠的状态。一旁的小茶几上放着正在录音的录音笔,我随手拿了起来,这里面应该有今天咨询的内容。

只是,如果她不是仇红艳的话,我来询问的用处就小多了。原本想着趁仇红艳被催眠的时候让她说出真相然后录音作为证据,可是现在似乎不太可行。我看着眼前的绿衣少女,踌躇了一会,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就算她不是仇红艳,从她这里问到一些信息也是好的。

于是我尽量让声音放柔和,靠近绿衣妹妹的耳朵,轻轻地询问了起来。

“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我有一些问题需要问你,请诚实地回答我,好吗?”

“呃,嗯……”绿衣少女嘤咛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显然她接受了我的催眠暗示。我很清楚在这种状态下她是没法说谎的,便简明扼要地问了起来。

“请问你觉得简单的受伤是意外吗?”我问道。

“不,不是的……”绿衣少女微微**了起来,显然脑中出现了某些比较可怕的记忆,“这不是纯粹的意外,我,我好难过,好害怕……”

“请放松,这里没人能伤害你,如实回答我就好了,”我一手轻轻握住绿衣少女的手让她镇静,然后说道,“那么请回答我,你觉得是谁把简单害到今天这样的?”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单的事情。”绿衣少女声音哽咽了起来。

“那么你有任何怀疑的对象吗?比如说你觉得谁……”

就在这时我的话语被一阵急促的推门声截断,吓了我一大跳。我本能地躲到一边,透过门缝看见步医生正如飓风般走了进来。妈的!这婆娘说离开两分钟就真的只离开两分钟!那我该怎么办?</>

第十章:未婚妻之仇红艳

眼看步医生就要冲进这间房间,而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好的时候,护士小洁冲进来救场了。

只见她一下拉住步医生,在她耳边劝说了一会,匆匆地就把她拉了出去。我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继续问下去,在小洁带着步医生离开的时候,我也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档口,推开诊室的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溜了出去。或许我冲出咨询室的身影已经被人看到了,可是没办法了,我决定什么都不管,径直冲回病房。

唉,探听还是失败了。我也没能成功录下仇红艳在催眠中的认罪录音。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灰溜溜地坐回自己床上。看来想走捷径是不行的,最终的答案还是得从小简的笔记里找。

于是我又一次翻开小简的笔记。笔记上剩下的纸页已经不多了,我读了起来。在这一篇里终于提到了仇红艳,这个让小简神魂颠倒的“坏女人”。

【致亲爱的你:

天气阴。

前几天完成了一个大任务,帮助上头搜集了不少新血液,我也因此得到了相对的空闲。傍晚的时候约了红艳去附近很有名的酒吧坐坐。一来吧台,我就看到她穿着性感的领衬衫和热裤在那边喝着酒,身边和之前一样放着一小盒曲奇饼。

在遇到红艳之前,我一直觉得这种满身都是名牌的女人我是不会喜欢的。她虽然性感美丽,但是太难驾驭了,而且她的恋爱经验也太丰富,这点我无法接受。所以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列入“不会娶”的女人之列。

可是很奇怪的,当她被指给我当未婚妻的时候,我却仍旧忍不住被这样女人吸引。她热情活泼,就像抓不住的凤凰,最是能勾起我的征服欲。每次见到她那大长腿,酥胸还有红红的樱唇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

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个意思。看到这段我微笑道。有时候人真的是很贱的生物呢,小简给自己定下了那么多条条框框,最终却还是被爽朗明快的女孩吸引了。或许,这就是真爱的含义吧。

不过,她最吸引我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当然这个方面我永远不会告诉她。我不会告诉她其实很羡慕她的家庭。她有恩爱的父母,还有宠溺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她虽然一点家务活也不会干,饭也不会做,但是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能吃得到她家人给我们捎来的各种点心,让我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相比起来,我的家里,就什么都没有。家人中除了妹妹,其他人都不怎么关心我,但是她得了那种病,就连家里都容不下她。后娘总是会和奶奶吵架,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父亲他更是许久不回家了。

其实每次和红艳见面,我最喜欢的,就是在一旁吃着她奶奶给她带来的点心,然后听她讲她们家里的事情。虽然她只是偶尔带着抱怨的情绪说上几句家里的事,但我也很满足。今天也是一样,一见面我点了杯酒,然后就着曲奇喝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读到这里的时候总觉得小简有些可怜……原来他现在的母亲不是亲妈妈,而是继母。怪不得之前的日记里他都没怎么提到过她。

说起来今天在小简的病房里,并没有看到中年的女人,估计小简的继母也没有出现吧。想来小简和继母的关系不太好,所以他会被家庭美满的仇小姐吸引,想来也是合情合理。我正这么想着,没想到后来的剧情却急转直下。

结果没想到今天却和往常不一样。在酒吧里,她突然向我逼问什么时候能和她结婚。我和她说我现在并不想结婚,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爱她。可是她却突然作了起来,死活要我给她一个明确的承诺。说实话我觉得挺无奈的,便想着先冷处理一下,等双方平静下来自然会理性地思考问题。没想到她当场就把酒泼到我的胸口,还一把抢走了我正准备送进口的曲奇,然后切斯底里地闹了起来。本来这我也能接受了,可是没想到她却说出了我猜想不到的真相。

“老娘还真是厌烦了,总要在你面前装好孩子。”她的这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她重重地把曲奇摔到地上,她就一股脑就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奶奶!她的奶奶早就去世了,仇家也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和谐亲切,父母天天闹离婚,兄弟姐妹也不务正业。事实上,她家根本就没什么人管她,只是一味地给她钱让她自己过活。只是因为和简家的婚事很重要,所以才要求她表现出家里一切都很好的样子!父慈子孝父母恩爱的说法是假的,就连这曲奇饼也每次特意从饼店买了带来的,为了讨好我让我觉得这是很好的成亲对象!

她就这么一股脑地说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留下我在酒吧的角落里擦拭湿掉的衣服……歌声在耳边环绕,酒吧的一切都很喧闹,但是她的这番话把我的心都泼湿了。原本以为存在的奶奶,美好的家庭,关怀的家人,竟然都是假的!

我突然发现我对红艳的爱也被浇熄了。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我要这么在意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总感觉,现在我对她的感情,早就不知道去了何方。

“怎么会这样?”看到这里我不禁**了出来。原本我以为仇红艳一定是小简最爱的人,可按他最后这描述,显然这份爱也没能得以延展。那小简的最爱究竟是何人?小简这么多篇日记,这一篇是我看得最不舒服的,虽然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可是这篇日记看得我竟然有些胃反酸想作呕起来。

可能是因为出乎意料的缘故吧。让我意外的不单是小简对仇红艳的态度,还有他对其他两个未婚妻的做法。因为日记写到这里,他等于放弃了三个未婚妻的感情!如果他真的像之前的文章写的一样,得到了大师的提点,想通过和三位未婚妻的婚姻来联合四家力量,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处理和她们的关系?就算不能相爱相守,也该维持表面的客气。而小简现在的做法,别说联合三家了,那简直等于得罪了所有姑娘。

难道说小简最爱的人不在三位未婚妻里面,所以始终接受不了三人的感情?

然而我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似乎是有着极其重要的东西被我忽略了,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难受。

我有些急躁地翻开了这本笔记下一篇日记,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可是没有!下一篇日记不知道怎么地又被撕掉了!</>

第十一章:最后一篇日记(上)

我有些急躁地翻开了这本笔记下一篇日记,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可是没有!下一篇日记不知道怎么地又被撕掉了!

再往下翻,后一篇日记写的是他盗掘一个明代古墓的详细经历,记录的经历九死一生,但是并没有任何讨论他家人相关的事情。我又仔细地翻看了这篇日记上贴的地图和照片的资料,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就是一次纯粹的盗墓行动。

我顿时感觉无比焦虑了起来,匆忙地翻过了这一篇惊险的古墓探险记,却发现已经翻到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了。我一时竟有点不敢看这一页。怎么办?如果这一页小简还是没提到他最喜欢的人是谁,我又该怎么办?

头……好疼。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我感觉胃又开始反酸。病房里透出的消毒水味让我又是一阵作呕的感觉。我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但却浑身颤抖。一旁看着的奶奶也意识到我的不对劲,放下书朝我走了过来。

“小寻,感觉你的脸色好差……”她伸出手在我额头探了一下,“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不要!”我一把抓住奶奶的手,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复道,“不要叫医生……我只是想东西想得头疼。拜托了,不要叫医生。”

“嗯哪……”奶奶轻轻叹了口气,支着下巴在我身边坐下,温柔地说道,“那么,能不能告诉奶奶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是一个侦探故事。”我用虚饰的口气说道,“我在看一个故事,里面的主角被人下毒了。只不过我从作案动机和人物关系入手分析,结果分析分析着发现所有嫌疑犯都被排除了,所以头疼得很……”

“作案动机和人物关系啊……小寻的思路还真是奇怪呢。”奶奶抬头望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一般看侦探不都关心什么作案手法,不在场证明之类的么?”

奶奶看我愣了愣,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我好像之前听过一种说法,说很多作家在写推理的时候,都是先构思手法,动机和人物关系那些是后面才补上的呢。因为人的心理可变因素很多,相对犯罪手法来说延伸的范围很大呢。”

听了奶奶的话,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咦咦咦咦咦咦——说得对啊,我为什么一味纠结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呢?可能有些东西作者还没告诉我呢!”奶奶的建议虽不能说醍醐灌ding,但确实引发了我的一个新思路。我为什么非得先找出在日记里写的最爱的人是谁呢?我完全可以绕过这一步,先研究谁有充分的机会和方法作案,没准能更快推断出凶手。

“我真的是太笨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一拍脑袋,脱口而出。

“小寻你不是笨啦,只是你这个年纪情感特别丰富而已。”奶奶说着掩嘴笑笑,“真是好呢,处在一个对感情敏感的年纪呢~”

奶奶说完狡猾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脸刷一下红了,想到了今天早上她对我和小洁的揶揄。看见奶奶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有什么东西想问,我想她一开口肯定又是些八卦的问题,便红着脸告诉她我没事,叫她先出去逛逛,我想静静。奶奶显然还有挺多问题想问我的,但看我那么急着催她离开,就听从了我的话,踱着步走出了病房。

奶奶一离开病房,整个房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已经花了大半个早上在研究这本日记了。此刻太阳已经渐渐爬到了高处,虽然是在夏末,但正午的阳光依旧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我伸了个懒腰,身子往病床床头靠了靠,然后赶紧阅读起最后一篇日记来。

这是,最后一段文字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一篇日记,是最接近小简受伤的时候写的,也就是说,这里面记录的遭遇,很有可能就是他受伤前的经过。而且,最后和小简在一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这是最简单的逻辑了。

致亲爱的你:

天气晴朗。

早上的时候,在家门口的花园和白桦树林逛了逛。快接近七夕了,屋门外的曼陀罗花开得甚是美丽,在风中摇摆的小小花儿仿佛千万只手在风中朝我招揽。站在那花丛前面,我心想这一刻如果能成为永恒多好。下午的时候我回到了屋里。屋里很是安静,爸爸还在国外没打算回来,妹妹因为工作的缘故搬到了很远的地方,整个偌大的家里就我和后娘两个人住。

小简的家附近,种满了曼陀罗花?看到这段我心中一凛。没记错的话,曼陀罗花是有毒的吧。虽然这一点我之前只是听医院里医护人员闲聊时说过一次,可是因为这个花的名字很特别,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我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机上网简单搜索了一下,果然以下资料就赫然出现在面前:

“曼陀罗花又名洋金花,夕颜花,全株有毒,主要含山莨菪碱、阿托品等毒素,误食者会出现幻觉,意识障碍,头疼,咽喉发干,恶心呕吐等症状,严重者会出现昏迷及休克现象……”

曼陀罗花含有阿托品……而小简的病历里显示他正是出现了阿托品中毒的情况!

难不成是谁在小简的食物里面放了含曼陀罗花的东西?我联想了起来。这种毒物不需要特地去购买,只需要在附近花丛采摘便可得到了!如果是小简身边的人,只需要把花毒掺入小简的饮食里面,就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去……想到这里,我赶紧阅读了下去,因为我知道接下来出现在日记内容里的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本以为今天就会这么平静又无聊地度过。可是没想到我的三个未婚妻竟然先后来我家里拜访。莹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红艳和莉儿则是结伴前来。她们一来,后娘的脸就不太好看了,冷嘲热讽了一番。我有些看不过眼就跑出来维护她们,结果那几个丫头得势不饶人地就赖着不走了,还打算一起做晚饭吃。后娘看这架势也不服气了起来,加入了她们的队伍。莹莹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后娘和红艳的技术就不行了,幸好莉儿在旁边照料了下,饭菜才勉勉强强做了出来。我每样都吃了几口,以示公平。

啊?三个未婚妻都来了,而且都给小简做了饭菜,而且小简都吃了?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么一来,是谁下毒就分辨不清了。而且她们对小简热情的态度也很诡异,明明之前还和他置气来着,怎么现在又表现得如此热情了?</>

第十二章:最后一篇日记(下)



看我吃了她们做的饭,几个姑娘都很开心。本来气氛还挺和谐,可是没想到后娘却突然问了我一个难堪的问题。

“简单,这几个女人里面,你最想选谁做妻子?”

一时间,天地轮转。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这几个女人和我都有青梅足马之情,更是门当户对利害相关。当时的我犹豫了一刻,最后我清了清喉咙,回答道:

“我如果爱一个女人,为了她死皮烂脸的事情都肯做,哪怕她经常让我心碎,我也还是会因为能见到她,得到她微薄的关心而喜出望外。所以,我在爱情中其实是个自卑的人。我不会也没有资格去做选择。因为对我来说,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等待我爱的人的答复。”

“这是什么意思?”后娘估计没听懂我的话。倒是莹莹一针见血地翻译出了我的回答。

“他的意思是,他会对我们都很好,但他不会去主动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会静静地等待最后的有缘人。”

“没错,我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深的。”我笑着点头,“有谁规定男人只能爱一个女人呢?我爱妈妈,我爱妹妹,我也爱我的未婚妻。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不一定了。当然,你们也可能会变得不喜欢我。”

本来我还想继续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可是后来我的手机响了,宗主给我发来了下次任务的信息,预示着这个饭局的结束。大家也就各自散了,没有继续讨论什么。这个下午就这么结束了。

怎么会这样?看到这段我心拔凉拔凉的,难道我日记读了这么久,得到的就是一个“小简所有女人都爱”的结论?甚至连后娘和妹妹都列入了嫌疑犯里面了。这不科学啊!我赶紧看这篇日记最后一段,希望这个结论能被推翻,没想到结尾却仍旧是让我失望。

晚上的时候我主要在研究宗主给我的任务。他希望我能去一个很难搜寻的地方,继续寻找他之前提过的那种神秘的祭坛。我研究了一下那个地方,感觉很是危险,就像禁地一样。

这篇日记写到这里就把右半边写完了。左半边贴着一些研究资料。我大略看了看,似乎都是和驱鬼仪式相关的,很多看不懂。我抱着一线希望揭开这些资料,希望在下面他能提供更多有意义的信息。没想到左半边那一页就只竖着写了一行字:

“那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去。”

啊,没错啊,当时我第一次看这本日记,随手翻到最后一页,确实就只看到这一行字,所以我知道了雪山凶宅之行的凶险。今天看笔记看得太投入,我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完了……这本日记到这里,我已经全部看过了。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谁都是小简的最爱,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而且排除法还没法圈定某个特定的对象,因为最后一篇日记里,起码有四个女的给小简做了晚饭!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可是我却比一开始更迷惘了。在阅读这本笔记时的各种违和感,让我觉得小简的很多行为和做法都无法解释。

不对,我肯定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漏了,这种感觉从一开始就特别强烈。我忍不住跳下床,托着下巴在纯白的病房内踱起步来。病房里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规则的声音,我的思绪也变得片段而琐碎。

一般当无数小的不合理事件组合到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有这种感觉。就是那许多的无法解释,其实最终都只导向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只需要一个灵感,一个提示,我就能把疑云拨开。我非常确信这一点。可是现在谁能把这种灵感赐予我呢?

似乎听到了我的恳求一般,就在我踱着步极度混乱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这铃声很特别,显然不是我那部手机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寻找,却发现那声音来自小简背包里的一部手机。这部手机有锁屏,所以也就一直没动过它。经不住好奇我接起了电话,我说了一声喂,电话那边也传来了一声很急促的“喂。”

然后无比惊讶的感觉袭击了我,因为我怎么都想不到给我打电话的,竟然是这个人……

电话那头的人是黑围巾。

“是你。”他也听出了我的声音,就这么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从电话里能听出,黑围巾声音带着平时所没有的阴沉。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想让他身边的人听到他说的话。我突然也感觉有些不安,因为我知道黑围巾这番电话,应该不是纯属无聊想打电话给小简唠嗑唠嗑的。

“那个……你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那很好啊。”我一时间捉摸不出对方这番电话的用意,干脆直接问道,“对了,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为什么从雪山凶宅逃出来后不联系猫叔?这是我们的规矩。”

“说什么联系,猫叔他给我的那张字条,明明没有留联系方式。”

听到我的回答,对方沉默了半响。然后说道。

“并不是没有留,而是你不知道怎么查看那上面内容的方法罢了。那是‘许公笺’,是道上的人都知道的一种东西。”

什么?!什么‘许公笺’?我听了吓了一跳,确实存在着这样的一种可能,就是猫叔其实在纸上留了联系方式。只是那是用特别的方式写的,如果有人想查看内容,则必须用特殊的方法使它显影!我不知道这种方法,那就意味着……

“你,不是小简爷吧。”黑围巾淡淡吐出结论。“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围巾的话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十分致命。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打这番电话了。想来他们回去后发现了我冒名ding替的事情,现在于是打电话来试探……

说实话,这几天我一直在为自己冒名ding替的事情紧张不已,现在一听对方说出事实,我的内心反而感觉一阵奇妙的轻松。抱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心态,我大概说出了自己误入寻宝事件的事情。说到后面,我也不在乎对方怎么看我,径直说出了在读小简笔记的时候遇到的迷惑。因为我虽然对黑围巾一无所知,但潜意识里总觉得这是个挺厉害的人,应该会有新的思路。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小简的日记会有这么多违和的地方?比如什么刚摔伤了腿马上又去跳舞,刚玩了几天然后说前几天天气很差,刚听大师说要同时娶三家的小姐马上又分别和她们闹翻了……你有什么想法?”

电话那头沉吟了半响。显然对方也很犹豫。我不知道他犹豫的是要不要相信我,要不要帮助我,还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幸好这犹豫的过后,黑围巾还是给出了他的看法。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说这本日记的字是竖着写的,而且每一篇都是从右写到左?”黑围巾道。

“没错。”我附和道。

“那么你是怎么翻开这本日记的?”

“什么怎么翻开,就是普通的那种打开书的方式啊。”我说道,不明白黑围巾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心想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就耐心等待电话那头的回复。没想到传来的却是一片寂静。我大奇,拿起手机一看。你妹!居然没电了!

这电话放在背包里已经有几天没充电了,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我死命按着开机键,谁知道却再也打不开这手机。看来黑围巾最后给我的解释我是听不到了!

但是他给我留下的最后的话我却在不断回响。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滚过。

他问我是怎么打开这本笔记的?难道我的打开方式不对所以看的内容不对?我正想嘲笑这个冷笑话般的念头时,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不成,我把这本日记看反了?!

被这想法吓了一跳的我赶紧重新翻开这本笔记。因为日常生活中的书都是从右边翻开,然后从左往右阅读的,所以我在读小简的日记的时候也是按照这个方式。可是这本东西和别的故事不一样,它的文字是从右往左写的,也就是说,这本日记很可能是要从左边打开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所有日记的顺序我都读反了!小简是先和三位未婚妻疏远,然后才听到大师指点;小简是先遭遇了几天阴雨抱怨天气,然后才遇到可以好好游玩的艳阳天;小简是先遇到了玩偶殿下并摔伤了腿,然后才拖着伤腿去找的妹妹……这么一来日记里所有违和的地方都可以解释了!

原本这样的问题应该很容易被发现,可是由于每篇日记都没有标注写作的时间,而且每篇日记都稳定地占据两面,所以我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等等……如果这么说的话……我马上意识到这个发现代表了什么。原本以为最后一篇日记写的小简和几位未婚妻在家度过的经历,但其实不是的!真正最后一篇日记是原来开头的那篇!也就是小简在他妹妹家……

【唉呀,糊里糊涂写了这么多,奶茶也喝完了。估摸着饭就要好了吧,今天就记到这,明天】

脑海里浮现出他那篇日记的结尾,顿时感觉到不寒而栗。原以为那是因为要开饭所以小简没继续把日记写下去,没想到其实是因为他中毒了!我赶紧翻开那“第一篇”日记,却发现在开头就写着:

【今天我去了刚工作的妹妹家里。她在单位附近租了一居室,屋子不大,四下却一尘不染,让人感觉很干净舒服。她还在阳台种了很多洋金花和白百合……】

曼陀罗花,又称洋金花。

(我创建了一个读者调查,希望有兴趣的朋友做做,能帮助我的创作,谢谢!)</>

第十三章:找不到的妹妹

曼陀罗花,又称洋金花。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叫出来。原来毒害小简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拯救的生病了的妹妹!小简说了,他最爱的女人,包括了未婚妻们,包括了妈妈,也包括了妹妹……这么一来,要说是他的最爱伤害了他,也是完全可以的。因为最爱这个爱,不一定只限定于爱情。

而且纵观整本日记,小简和妹妹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是最纯粹的,小简自己也一直认为妹妹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他也一直想着要救他的妹妹。

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虽然头仍旧感觉有些眩晕,但毕竟找到了最大的嫌疑人。那个穿着绿衣的美貌的小简妹妹,就是凶手!我拿起笔记站了起来,忍不住就想宣告自己的胜利。

可是——不对啊?

另一个事情立马在我脑中浮现,就是我在步医生诊室里,和被催眠的绿衣女的对话。在那种不可能说谎的情况下,她说她自己没有做任何伤害小简的事情!这又如何解释呢?

我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从步医生诊室那里顺来的录音笔,重新回放最后一段,里面绿衣妹妹的声音清晰可辨:

“……请回答我,你觉得是谁把简单害到今天这样的?”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单的事情。”

绿衣妹妹的回答在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她完全否认了是自己害成小简这样的。难道说她当时并没有被催眠,其实是在骗我?那样的话,没有理由她看见一个陌生人闯进来还不呼叫医生,而是乖乖地接受我的提问。

我感到很急躁,忍不住把录音继续往前倒,想听听前面的录音。我调了一会儿,终于把前面步医生和绿衣女对话的录音调出来了。在安静的病房内,两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您好,我是这家医院的心理医生步……遇到了这样的……相信你一定很难……”步医生清冷的声音缓缓流出。与之相对的,绿衣妹妹的声音则是轻盈甜美。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控制我的……单他……他对这个家庭来说真的很重要……知道他出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

“好的……理解……开始心理咨……问您和该名患者的关系是……”

然后让我意想不到的话语从绿衣女的口中吐出。

“我是他的后母。”

听到了这段的我吓得录音笔都差点丢到地上。那名清秀美丽的年轻绿衣女孩,竟然不是小简的妹妹,而是他的后妈?这不科学!但是我确实想到,从来没有人说过那个绿衣女是小简的什么人……

一开始就是我的先入为主。因为看到四名年轻少女在病房里,三名是小简的未婚妻,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剩下的那个是小简的妹妹。可原来她竟然是小简的后娘,也就是他父亲的续弦!

而且更让人震惊的内容不断从录音笔里传出来:

“虽然名义上的关系是母子……可是其实……我和单一直都是欢喜冤家,他总是惹我生气,但其实对我有着很深的爱恋。最后我选择了他的父亲,让他很是伤心……”

“哦,那相信您在生活中受到的压力也很大吧。”步医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没错,即使是在婚后单对我也无法忘情,可是我的丈夫也很爱我。”录音里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也是在和他父亲结婚后,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深爱单的,但是当时青春年少,我们都太冲动了……一接到单受伤的消息,我都快崩溃了……”

“好的,我明白了。现在我会给你放一些轻松的音乐……”

然后机械的轻音乐响起,后面的就是普通的催眠的环节。可是我的心中的震动却不能平息。一来是从小简和他的奶奶的年龄来看,他父亲怎么也不会少于五六十岁,可是这位绿衣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岁模样,很难想象她竟然会是小简的后母。二来是没想到小简和绿衣女竟然有这样的感情纠葛,虽说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始终有悖于伦理。

贵圈真乱——此刻我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不过这么一来也想通了很多东西:比如为什么简家的气氛会这么诡异,为什么小简的父亲和奶奶都对他疏远,这些都一目了然了。显然是他们察觉到了小简和后母之间存在着不正常的关系……由此,关于简家的疑问可以说全部得到了解答。

可是有一点却是值得注意的,绿衣女确实没有暗害小简。不管根据小简的笔记还是她在催眠后说出的话,她都不可能是凶手。凶手只有可能是那个在小简的日记最后出现的,他的同胞妹妹!

那么,小简的妹妹是谁?在今天看到的几个女孩里面,三个明确知道是小简的未婚妻,而绿衣女则是小简的后妈,那么他的妹妹跑到哪里去了?这个女孩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这样消失在我繁杂的线索堆里。

此刻病房里依旧是静悄悄的。我合上了摊开已久的笔记,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精神却更感疲惫。窗外的蝉在知了知了地叫着,夏末的光照在地上变得朦胧暗淡,远方的树在风吹拂下轻轻摆动。一切都宁静得像一份不停循环的幻灯片。然而我却觉得很是惆怅,因为没有思路脑袋越来越是沉重,视线越来越是模糊。

就在我感到无比头疼和疲乏的时候,病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我急忙回头,发现是护士小洁走进来以后,精神顿时一振。一见到她,不知为何我心中就有些欢喜。穿着护士服的小洁看上去纯洁可爱,娇小的身躯犹如小香鱼般玲珑柔嫩,很是讨人喜欢。而且她还给疲惫的我带来了点心和奶茶,这使得我精神一振。

接过小洁递来的东西,我吃喝了起来。同时,我也和她说了我的请求,希望她能再次帮我去打听消息,尤其是要想办法帮我找到小简的妹妹。只不过这次小洁对我的请求产生了疑问。

“请问为什么要找这个女孩呢?”小洁听完我的请求后问道,“寻少爷你说是在为构思的故事找灵感,可是我总觉得……你是真的在调查这家人?”

小洁说着,把眼光扫向我面前摊开的日记本。“还有,您今天一直在看的这本笔记又是什么呢?”

(感谢你读到这里!如果有兴趣请帮忙填写下读者调查,这对我塑造人物会很有帮助,谢谢!)</>

第十四章:曼陀罗花是别离

小洁的眼睛水灵灵的,看到这双漂亮的眼睛,我不禁心中一动。心想她对我这般好,为了帮我调查还要承受医生的责骂,我却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似乎说不过去。于是我把心一横,决定告诉她小简的事情。

“唉呀,看来瞒不了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拿起那本笔记,向小洁坦白道,“这是我捡到的一本笔记,笔记的主人正是那名重伤的病人。我由这本日记里读出了一个信息,就是那个男人的受伤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伤害。”

“所以您就想帮他找出凶手,对吧?”听了我的话,护士小洁拍了拍手,醒悟道。

“没错。”我点点头,“刚刚读这本完日记,我确信这个男人的妹妹和这次意外脱不了关系。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这个人的妹妹,也就是找到凶手。”

我说完,朝小洁笑了笑。

“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办到吧。毕竟你一个早上就把他们家的事情都摸清了呢,这种调查能力实在太厉害了。说实话,我真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居然会这么本事。”

“其实并不是我有多厉害啦,”小洁笑靥如花,谦虚着说道,“因为那就是我家发生的事嘛,就算是想忘,也忘不了呢……”

一阵穿堂风吹来。吹动了小洁低垂头鬓边的秀发。我猛然发现,夏末秋初的风冷了起来。

“小洁,你说什么啊……什么你家的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看着面前的姑娘下意识地问道。此刻的小洁微微垂着眼帘,眼中依旧有着淡淡的泪光,粉红柔嫩的樱唇边却带着一丝漠然的笑意。

话说,她为什么今天早上一提到小简的事情就哭了呢?

她是护士,见到重伤的病人应该是很习以为常的啊……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名看护护士其实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她很漂亮可爱,眼睛里总是带着泪痕,搜寻信息的能力极强,对我极是关心顺从……我甚至没有问过她真正的名字。小洁,小洁,都是别的护士那么叫所以我也就跟着叫了起来。简家,简单,简……

“你是简单的妹妹——简洁?”

一个可怕的猜想脱口而出。面前的少女没有回答。我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根本性的错误,为什么自己从一早上就会有那种不安感。那不仅仅是来自于对小简突然重伤的消息,还来自于我对小洁能力的迷惘!她一个普通的护士,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取得重伤患者的病历,并且把对方家庭成员的情况都弄清楚可能的答案只有一种,那就是她本身就和这家人有脱不了的密切关系!

从那个时候开始,那种不祥的感觉就笼罩了我的心头,只是因为小洁和我太亲近了,所以我始终无法对她产生怀疑!看见面前的女孩神色越来越阴森,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就是那个下毒伤害亲生哥哥的女孩……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赶快离开她,下意识地想跳下床,谁知道此刻我的身体竟然特别特别软!

“哥哥在日记本的最后写了来我家的经过呢。”小洁轻巧地拿起笔记,淡淡地道,“就是看了这段你才知道下毒的人是我的吧。”

看日记在小洁的纤纤玉手中翻动,我脑海略过最后一篇日记的内容,他和妹妹争吵后,他吃了妹妹端来的奶茶和点心……可怕的事情是,我也是一样!

今天一早我就喝了小洁给我端来的奶茶,刚才又再次吃了她带来的东西!我知道事情不对了,想赶紧跑,可是脚一沾地,马上就感觉天旋地转,一开始就出现的奇妙眩晕和恶心感再次袭击了我。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站稳,身子一歪马上就倒在了床边!

原来,我一早就着了道了……

不远处,小洁用冰冷麻木的眼神看着我,就像看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像。她随手反锁了门,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看见她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注射器,我站了起来,就算到了现在,我也还是无法想像小洁这样的人会和我产生冲突。

“我还是无法相信,是你在你哥哥喝的饮料里面放了曼陀罗花花汁,毒害了他……”我瞪着小洁,依旧无法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曼陀罗花是恶,

是别离。”

小洁的嘴角轻轻吐出曼陀罗花的花语。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不能再失去哥哥了。”她的声音不再可爱甜美,而变得机械又冰冷。

我才想起在小简的日记里面,一开始我读到的就是他和妹妹关于要不要去寻宝的争论。

我才想起刚认识她没多久的时候,她就说过——“这个时代,有多少人为了寻觅宝藏,终日在外流浪。如果,如果她也有家人抛下我跑去寻宝,她也一定会恨死寻宝这件事的……”

原来那时候的话,不是随口而出的无心之语,而是她出自肺腑的感言!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憎恶寻宝到这个程度,以至于宁可自己给哥哥下毒,也要制止他继续寻宝!

或许,是因为爱吧……因为他是她的哥哥。如果他终日在外盗墓寻宝,保不齐哪天尸骨无存,她也就永远失去哥哥……而使他中毒昏迷,他就必然会被送来医院,哪怕他再也无法醒来,但也是永远地留在她的身边了……

这是何等扭曲的感情……何等可怕的执念。

我终于明白了玄霜大师的预言。原来最爱会带来不想失去的期待,期待则会变成伤人的理由。被伤害的不只是小简,还有……我。

“我实在是太愚蠢了……”扶着床沿我喘着气,“只会关心遥远的别人家的事情,却忽略了危险往往来自于自己的身边……”

说到这里,我不禁露出苦笑。

“可是,我仍旧想知道,你一直对我和蔼可亲,帮我调查简家的事,又是为什么?”我抱着一线希望说道,“难道你对我的善意全都是假的吗?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么多关于简家的事情”

“因为,寻少爷啊。”小洁轻轻地走上来,用小手捧起了我的脸颊,“你这张脸……总是能让我迷惘。”

她用柔嫩冰凉的脸颊贴近我的胸膛。“寻少爷你的这颗心……我也是很好奇的。”

她的身子当时和我几乎是紧贴着的,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我的心神眩晕得更是厉害。然后她说了一段让我十分纳闷,又十分茫然的话。

“你身上全是让我弄不清的地方。所以我忍不住会想顺着你的思路走走,好试探出你究竟是个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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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幼童诅咒

小洁说完,把针头抵在了我的脖颈上。“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想要给我的哥哥下毒,那么麻烦迟早也会落到我身上。所以我还是在这里把你解决了为好。你自从从植物人状态苏醒后身体一直就很差呢,如果突然出现心脏麻痹,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的吧。”

少女身上温暖香甜的味道消散了,从她身躯疯狂涌出的味道就像刺鼻消毒水味夹杂着福尔马林,几乎让我想要窒息。濒临死亡的边缘,我又一次感觉到后悔。为什么刚才要把奶奶支出去!奶奶要在房里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为什么我要这么自以为是地研究小简的笔记想帮他找凶手,明明不关我的事。不,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捡起那个背包,因为寻宝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小洁在进屋前肯定已经支开了附近的其他医护人员,所以喊叫也是无用的。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我。

怀抱着极大的恐惧。我绝望地合上了双眼。针头刺进我皮肤的疼痛让我浑身缩了一缩,然后就在小洁要推动针管的时候……

突然病房的门被一下子撞开了!小洁惊讶地转过头,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只见两个身穿工作服,带着摄影器材的记者模样的男人闯了进来!那是之前在诊室外我看到的那俩个和简家女人发生争执的家伙!见他们闯了进来,我感觉到小洁的手一松,针头离开我的脖颈,我当下侧身,用手捂住那潺潺留血的伤口。

看到情况发生这样的突变,我的第一反应,以为是那些来医院采访的记者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一路跟来想抓个大新闻。然而第二眼我却发现,原来那两个不是什么普通的记者,而是猫叔和光头!

之前我只是很远地看到这两人的身影,因为他们穿着工作服又带着帽子,而且还一直背向我,所以没能认出来!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的出现,和黑围巾之前的那个电话有什么关系?

我的脑子里问题多成一箩筐,然而事态的发展比我想象中更快,猫叔和光头两个人扑了上来想制住小洁,小洁在病房里灵活地一闪逃过了,然而第二下却被猫叔在一旁拦住,然后光头冲上前,一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被拿下的小洁不断挣扎,但是光头却抓得很紧。无奈之下小洁突然尖叫了一声,拿着手上的针头往光头抓着的那只手腕猛地戳去!

光头以为她要戳自己,便本能地放开了手,改抓她的肩膀和另一只手。没想到小洁戳向的却是她自己的手背!一时间,被针头扎中的玉手流出点点殷红的鲜血,小洁猛地一甩藕臂,那鲜血便向猫叔和光头,血滴溅到他们身上。然而这并没有减弱这俩人的冲劲,光头一下把小洁的手反剪在身后,猫叔则拿出了绳索。我正以为事态就会这么轻松地被犹如神降的猫叔二人平息,谁知道光头却突然大叫,仿佛抓到了什么极为滚烫的东西一样松开了小洁的双手。猫叔大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冲上前去,可是刚到小洁面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又后退了几步。

在他们面前,娇小如兔的小洁正低着眼帘,诡异地嘿嘿笑着,玉口微张,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南眼无耳喝皆啰毁,怛口那鼻哆皆啰灭夜耶……”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突然都不敢碰她了?”我扶着床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

,向着光头问道。此刻他神色凝重中透出紧张,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望向猫叔用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猫叔,她好像在干奇怪的事情,”光头的语速很快,“刚才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恶心感觉钻进我的手掌里,而且她的血怎么会这么烫!她究竟在干什么?”

“她在给我们下咒……”猫叔淬了一口道,“真没想到,居然成年了的女孩还能下这种诅咒。我还以为这种诅咒只有十三岁以内的恶童才能下的。”

“十三岁以下……猫叔难道你说她下的是幼童诅咒?”光头发出无力的**,“那不是下完咒以后自己和对方都会死的咒语吗?怎么办,要被她下完咒我们会完蛋的吧!要逃吗?”

“要她真的会诅咒的话,现在逃已经没用了,因为她的血已经溅到我们身上了。”猫叔冷冷地说道,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类似手枪的东西,“看来我们要在她下完咒前杀了她。本来想抓住她就了事的,但既然她会这么阴毒的做法,只能了结掉了!否则只要她以后重获自由,难免不会用别的方式再咒我们。”

猫叔说完,举起了手枪对准小洁。小洁依旧是冰凉地笑着,继续低声念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认不出小洁来。难道这就是寻宝人家族出来的女孩吗她身上的阴森足以让任何人都感觉毛骨悚然。

“南鼻无口阿唎皆耶丧,婆耳卢眼羯帝皆烁钵空……”

虽然口中吐出的只是平凡的字词,但是现场那种诡异的气氛我确实能感受到的。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从小洁身上放出,让人真实地能体会到她确实在做着某件极其阴损的事情。猫叔额头的汗也慢慢流下,却还是打开了手枪的保险,然后手指靠向扳机。他是真的要杀了小洁!

看到双方的情势千钧一发,我感觉自己站不住了,强撑起自己的身子一下冲上前抓住猫叔的手大喊道,“喂猫叔,你真的要开枪吗,这里可是医院啊!你杀了人自己能顺利出去么?做事别冲动啊!”

“混小子你现在别碍事!”猫叔一把想把我甩开,“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她念完诅咒我们会怎样?不管怎么逃我们全都会死的!她就是看准我们不敢杀她,才会当面下咒,要杀了她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不杀的话就必死无疑了!”

“开什么玩笑,她就着么随口念几句话,就能杀得了人了?”

“你是不是傻!”一旁的光头也跑过来拉住我,“你以为她是随便念的吗?她念的是一种古语,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完整念出来的!你听过世界三大禁曲吗?这就是和那类似的东西,正常人自己念到一半的时候都会疯掉,能完整地念出来的必定都是心中积怨极深的小孩!只是不知道为啥她一个成年女人居然能念出来!她现在是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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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鬼附

“我不信!”虽然全身无力,但我还是死死拉住猫叔,不让他开枪。光头在旁边使劲扯着我的身子,可是我这时候倔了起来,抱着哪怕他们揍死我也不松手的信念在那里继续拉扯着。猫叔看小洁念得越来越急,心下也焦急了起来。

“拜托了大少爷,你别管闲事好吗?”猫叔原本在瞄准,此刻却被我拉得东倒西歪,“这死丫头要念完了啊,这可是很歹毒的咒语,我们和她的眼睛都会瞎掉,嘴巴会变哑,然后慢慢听不到东西,闻不到味道,最后就是惨死!”

猫叔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这种五感皆被剥夺的死法让他这个老江湖也颇为恐惧。可是这几句话对我来说,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

眼睛会变瞎……嘴巴会变哑……听不到东西,闻不到味道?还有,小洁现在念的是只有小孩才有办法念出的诅咒?我的脑中好像闪过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让我心中一振,忍不住放开了猫叔的手,往后跌走两步。但我的目光却仍旧没有离开猫叔身上,仍旧大声问道。

“猫叔,对了,你知道简家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问这个问题,等于承认了自己不是小简。可是有一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非得弄清楚不可。而猫叔今天会来这里,估计也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他也不惊讶,一边瞄准一边说道,

“简家的人一直都有鬼附的体质,也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鬼谁都可以遇到,只不过会被鬼附身的人就比较少了。简家就是一族特别招鬼的人,而且他们中的有些人,可以在鬼上身以后仍旧保持清醒,这样就能利用那鬼的一些特殊能力来为自己办事,比如说简单。只不过鬼的阴气不是谁都可以驾驭得了的,所以有时候会失控,那时候简家人就会像普通被鬼上身的人一样出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情况,因此总是会被人认为他们有某种间歇发作的精神病。行了吧,你知道了这么多,可以别碍事了吧!”

“原来是这样……”我一下子明白保险公司说的某种“会导致神志不清的遗传病”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就是指的鬼附!只不过正常人理解不了,所以只能用“精神病”来概括。按照小简的日记描述,他和他的妹妹都有这种病,而且她的妹妹这种疾病特别严重。结合其小洁态度的突然巨变,她行为的矛盾之处,她现在口中念出的只有幼童才能念出的诅咒,还有小简的笔记,我发现了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情。

当下我一个健步冲上去,挡在小洁和猫叔之间。猫叔原本都已经要扣动扳机了,看我一下冲上来,吓得后退两步,嘴里开始大骂。我不管他,径直走到小洁面前,直视她的眼睛说道。

“你不是小洁!”

原本面前的女孩神情是一片漠然,就算我们在那里争论缠斗她也完全无动于衷,像一湖死寂的湖水一样继续念她的咒语。然而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波澜,念咒的语速也慢了起来。那看向我的眼神好像在质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迎向她的目光,我朗声说道:“你是玩偶殿下。”

看她的眼神中变化更是厉害,我一把拿起掉在一边的简单的笔记,“我这么说不是胡乱猜测的,我有证据。今天我读过了简先生的旅行笔记,知道他在前去面见妹妹前一天晚上,遇到过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随手翻开笔记,把那一页展示在她面前。

“简先生在半夜回旅店的路上,发现自己丢了门卡,在回去寻找的路上却发现迷路了,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一个疑似‘玩偶殿下’的小孩,那小孩就像怪谈中说的一样,要求帮简先生寻找丢失了的东西。”

“玩偶殿下?”猫叔眉头皱了皱,在一旁忍不住搭腔“那不是一个只要遇上,不管你怎么对它,都会遭遇惨事,要么瞎要么哑之类的那个恶灵么?”

“没错。”我点点头,“据说把损失降到最低的方法,就是带着玩偶殿下去寻找,但是不要让它陪自己找到丢失的东西。简先生也是那么做了,所以看上去躲过了一劫。但是那天晚上玩偶殿下却和他说了很有趣的一段对话。”

纸页上,小简和那个小孩的对话清晰可见:

——你知不知道玩偶殿下为什么要到处出来找丢东西的人?这可不是单纯为了好玩哦。是因为玩偶殿下发生过很惨的事情,所以它在到处寻找一个“归宿”。你知不知道玩偶殿下的故事里面,如果说需要玩偶殿下帮忙找东西,最后那东西又找到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玩偶殿下”会找你要一件东西来作为帮助你的‘报酬’,也就是说,它要一个可以容纳它,接纳它,给它一个家的人。

——那如果对方不愿意给呢。

——这种时候,玩偶殿下会选择强行附身,占据躯壳哦。

“所有版本的‘玩偶殿下’的故事里面,都没有包含‘如果让玩偶殿下找到了自己丢失的东西’的时候,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沉吟着说道,“但是那天晚上的玩偶殿下却特意告诉了简先生这点,不是很奇怪吗?明明简先生选择的是‘不让玩偶殿下找到东西’。”

“你的意思是……”

猫叔反应很快,已经意识到了我说的问题。

“没错,玩偶殿下会说那样的话,是因为简先生确实让它找到了丢失的东西!”我说道,“因为当时的简先生丢失的不是门卡,而是路!当时他迷路了,在找不到回去的路的时候,玩偶殿下出现了,问他要不要它帮忙寻找!结果玩偶殿下成功地把简先生带出了那片小路,也就是说,它完成了‘附身’的条件!”

说完,我走上前看着小洁,朗声道,“没错,你并不是真正的小洁,你是玩偶殿下!”

“可是,遇到玩偶殿下的是小简爷啊,不是这丫头。”一旁的光头说道,“那为什么被附身的不是小简爷,而是这女孩?”

“玩偶殿下说它需要一个归宿,一个可以给它一个家的人,这个人说的就是简先生。”我说道,“所以它并不是要附身到简先生身上,而是要简先生成为它的归宿,得到简先生的爱。而第二天简先生就去见的了他的妹妹,正好他妹妹是鬼附体质,很适合被鬼上身,所以玩偶殿下理所当然选择了她!从那个时候起,小洁姑娘就已经被玩偶殿下附在身上了!”

“这么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猫叔说道,“简家的姑娘虽然继承了他们家招鬼的体质,但却没有力量控制鬼的阴气,也没有办法像小简一样驱逐附身的鬼,所以一直体弱多病,也从来不参加寻宝的活动。”

“没错。就是这样。”我继续说道,同时用严厉的目光看向散发出阵阵阴气的小洁,“所以为什么这个女孩可以念出原本只有小孩才能念的诅咒,这就很好解释了,因为现在操纵这具躯壳的是玩偶殿下,一个孩童惨死而成的怨灵……”</>

第十七章:尾声

我说完,继续朝小洁走去,伸手搭住她的双肩,一时间一种类似电流的痛感传了过来,可是我咬住牙不放手。

“小洁啊,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伤害我们的,你只是被玩偶殿下控制了而已!求求你,停下诅咒吧!否则你也会死的。”

听了我的话,小洁依旧茫然地念着咒语,猫叔他又继续在我身后大骂。

“死小子你别脑残了,体质招鬼的人内心也阳光不到哪里去,尤其是这姑娘,你要劝她根本没用的!”

“不是这样的!小洁的行为一直很矛盾,这就是她在和恶灵斗争的体现。”我一把抱住小洁,“我相信你,相信你对我的善良和温柔,不是假的!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调查的时候,你说你也很迷惘,我知道的,你是希望有人来制止你的恶行!所以才会有那么纠结的举动!”

我把女孩捆在我的胸前,左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仿佛希望我的身体能温暖她那像冰一样冷的**。

“一切都是玩偶殿下的错,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错。求求你回来吧!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

抱住小洁的时候,我感觉到无比阴森的气息从她全身扩散到我的全身,让我难过得不禁想要颤抖。一阵强烈的黑气带着刺鼻的阴冷气味从她身上疯狂扩散,一瞬间蔓延了整个病房。然而我抱得却是越紧,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感觉自己能体会到小洁的悲伤和痛苦,我希望能拯救她。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也停止了流动。猫叔不骂人了,阳光不照进屋来了,窗外的蝉不叫唤了,夏天的风也不吹了。在须臾就像永恒的时间里,我只是抱住小洁,想保护她,其余什么也不想。在这一瞬间,全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心跳。

就这么躺在我的拥抱中,小洁突然哭了。哽咽,呜咽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慢慢传出。声音很细很低,就像无助的小孩。然而这意味着,她停下了口中的诅咒!然后她就像全身虚脱了一样,整个人软倒在了我的怀里。黑气流散得更是迅速。

我就那么搂着她,直到她身上的黑气全部散去。

“哥哥……救我。”合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她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看来……我成功了呢。我抱着她一下单膝跪在地上,也是不断喘着粗气。刚才那个时刻,我觉得自己都差点要崩溃……幸好,小洁内心的善良压制住了恶灵想要同归于尽的想法,所以我们才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一阵清爽的风从病房窗外吹了进来,夏末的清新气息带走了屋里浓重沉厚的阴气。时间好像又重新恢复了流动。空灵的阳光又照进屋里,窗外的蝉鸣绵延传入病房,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猫叔收起了手枪,和光头一起走到了我的身后。他们看着我沉默了半响,最后还是猫叔先开口了。

“你果然不是小简。刚开始阿哥和我们说,我还不信呢。”

一旁的猫叔叹气道,“如果是小简的话,你一定三两下手脚就把那恶灵打得魂飞魄散,不会用这么温婉的方式来驱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被怨灵附身的人是六亲不认的,没准她拍一掌,你就死了。”

“如果是那样,我也没办法了啊。”抱着怀里的姑娘,听着她轻柔却又规律的心跳,此刻我觉得一阵欣慰。太好了,所有人都没有死。然后我回头看向猫叔,说道,“果然你们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呢,话说,是那个带着黑围巾的青年叫你们过来调查的吧。”

“没错。”猫叔点点头,“其实在雪山凶宅那里,我就觉得你的言行很是奇怪,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驱鬼大家。但是那毕竟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所以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你一张许公笺。如果你真的是小简,就应该能看到上面写的字然后联系我。可是接连好几天你都没有找我,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决定来医院好好调查一番。这才知道,原来小简早就重伤入院了,而那天和我们一起参加寻宝活动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伙子!”

猫叔说完,冷冷地看向我,“话说,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冒充简家少爷,不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吗?”

“这个嘛,也是机缘巧合。”我苦笑道,大致说出了捡到背包后的经过。我这样的奇遇,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猫叔他们也不禁咋舌。听到最后,猫叔更是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然后指着我的鼻子骂起我来。

“你这个死坑货!有这种事你不早说!”他大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冒充小简的事情,差点害死了我们所有人啊!”

其实还不是因为你硬要把没见过的小简拉进寻宝队伍惹的祸……我默默腹诽道。估计你们之前也是用写信或者a之类的方式进行联系,彼此其实并不太熟悉,这才会惹出这么多事故来。只不过这点我当然不会当着猫叔的面说,他要骂我,我就任他骂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自己错了。”直到最后我也不反驳,只是苦笑道,“但是我也不算太糟糕吧,雪山凶宅那里和大家齐心协力逃了出来,今天也顺利弄清了简先生中毒的真相……也算帮得上忙了吧。”

我说罢,轻轻弹了弹怀中小洁的脸,“但是我还有一点不解的地方,那就是简先生所中的毒是他妹妹下的,可是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不觉得小洁有办法把简先生伤成那样,也不觉得她会选择这么做。”

“那些,估计是西宗的人搞的吧。”猫叔耸耸肩,同样蹲下来看着我和小洁,“从他受伤的严重程度来看,也只有西宗的人下得了那么重的手。毕竟小简是东宗重要的生力军呢,之前我就听说他被盯上了,估计在妹妹家中毒后他找机会溜了出来,接着又遇上了一直盯着他的敌人,然后因为中毒的缘故无力周旋,所以事败重伤。说到底,寻宝人的世界可是比你想象中要阴暗恐怖多了,小子你也算走运,虽然冒充了小简,可是没遇上西宗的人,否则现在你也应该躺在病房里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简先生终究还是间接伤于妹妹之手,那个预言并没有错。”我叹了口气,继续看着小洁,“唉,等这个女孩醒来,知道她的哥哥因为被自己的缘故而被敌人重伤,她不知道会有多内疚呢。简先生是不是也是因为担心有一天妹妹伤害他,所以才找猫叔你来调查的?”

“小简倒不是觉得妹妹会伤他,他因为自己没办法陪在妹妹身边,又担心妹妹在他面前隐藏病情,才写信叫我替他调查的。”猫叔说道,“事实上这丫头平时表现也很正常,一点都看不出她身上有鬼依附。所以我才劝你刚才别救她啊。这丫头的体质是天生的,而且隐蔽性极强,根本就没法整。就算今天玩偶殿下从她身上离开了,过不了几天她又会招来别的恶灵,终究有一天会把她自己害死,没准还会害了身边的人。”

“怪不得……简先生的日记里说过,他家的人都容不下这个女孩。”我叹了口气,怀中的少女很是柔软,然而我却无法想象她遭遇过多少可怕委屈的经历。顺着柔软的头发往下,小洁的脸颊除了一抹淡淡的樱红以外再无任何血色,即使在昏睡中她精致的眉头依旧紧皱,我不禁想起了之前和小洁相处的经过。她梨花带雨的神情在我眼前浮现,我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勇气,让我忍不住转头看向猫叔,然后问道。

“话说猫叔,你留给简先生的那张字条上提了两件事,一件是叫他注意安全,提防他的妹妹。另一件则是说简先生想要找某样东西?请问这个和他的妹妹有关系吗?”

“你还别说,真有关系。”猫叔用猫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其实小简爷一直在寻找一种能治愈他妹妹的鬼附体质的药物。只不过那种药很难寻找,要通过某种游戏才能获得,所以他才来找我寻求帮助。”

“那究竟是什么药?”我问道。“你说的那种游戏,又是什么意思?”

猫叔和光头对视一眼,眼神中透出惊奇,然后猫叔哈哈大笑,仿佛觉得我的话十分滑稽。只是他的口刚刚张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淹没了他的笑声……</>

第一章:许公笺

第一章:许公笺

咯登咯登,清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此时已过正午时分,阳光普照大地,气氛沉闷灼热,因为大家都在午休所以显得颇为寂静。在宁静中,这阵阵的脚步声听来分外惊心。

“完了,有人来了!”由于有些紧张,我感觉舌头都软了,呼吸更是加快了许多。猫叔和光头也顿时警觉,侧身往门口缩去。但是门外的人来得比我们想象还要快,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一下子被推开,然后一条黑影闪了进来。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飓风一样的黑围巾。只见他朝着猫叔看了看,然后以很快的语速说道。

“有几个护士发现有问题要上楼,被我劝住了。肉丸在另一侧楼梯制造混乱,但拖不了太久。我们要尽快离开医院,否则会有麻烦。”

“我明白。”猫叔果断点头,然后和光头一起带上口罩,拉低帽子,然后转头对我说,“小子,等会那些医生来了,你就说有几个记者想来挖花边新闻,结果和小护士发生了推搡。大概就是这么说就行了,剩下的阿哥会处理。”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纸条上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告诉了我再走。”看见猫叔他们想要闪人,我一伸手就准备拉住猫叔。他见我又要纠缠,皱着眉头侧身闪了开去。然后一道黑影瞬息横在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正是黑围巾。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用意,只见他突然伸出右手,按住我脸颊一侧的动脉,慢慢地问道。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黑围巾的手指和奶奶一样,偏修长型,但是指尖冰冷。被凉凉的手指触碰着,我一时间不知所以,茫然地回答道。

“我,我是胡寻啊。”

“哦……”黑围巾冰凉的手指收了回来,然后淡淡地看向我,警告道,“既然知道自己叫什么,就不要多管闲事。”

他说完,利落地朝猫叔他们一挥手,几个人瞬间消失在病房门口。我想去追,却突然觉得双膝无力,整个人跌跪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被黑围巾鹰一样的双瞳注视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一丝恐惧,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猛禽注视着一般。

就这样,这帮寻宝人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随后负责这栋楼的护士长和住院医生就都跑进屋来,一下把我围住,查看我的情况。按照猫叔的说法,我编造出了事情的经过。他们自然也没法分辨真伪,只能一级级上报给领导听,最后连院长都吓得跑了过来。

总而言之,这件事就这么乱了好一会儿,但不知道黑围巾他使了什么手法,最终还是平息了。院长他们选择相信我的说法,不仅没有责怪我,反而颇为感谢。于是我又回到了正常的住院生活当中。除了我的看护换成了一个不如小洁可爱的大妈以外,其他方面并没什么变化。

可是我的心情却没法平静下来。晚上躺在病床上喝着奶茶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我知道了简家的很多秘密,这些秘密让我不安。简单之所以会身负重伤,是因为她妹妹被玩偶殿下附身,然后对他下了毒。而他在受伤前,一直在寻找一种能治疗鬼附体质的药物。

只要有了这种药物,就能治愈小洁的疾病,她就不会被家人排斥,也不需要自己搬出来住了。也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哭泣,然后红着眼睛来上班,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

而她,本不该遇到这样的事的。

这个瘦小俏丽的身影躺在我怀里呢喃出的“哥哥救我”四字,一直在我耳边环绕。临别前,我想向猫叔询问,可是却被打断,最终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就消失了。而由于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现在想问清这一点也完全没有办法。

那么,迎接这个女孩的命运会是如何?我突然不敢想象以后会发生的事。因为唯一能救她的哥哥已经重伤住院,按猫叔的说法,她的鬼附体质会越来越严重,然后被所有人排斥,最终走向死亡……

唉,我还是什么也做不了,白白拿了小简的背包替了他的身份,结果他家发生了事情,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忙。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惆怅。

然而,就在我惆怅的时候,一把惊颤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小寻,你今天是怎么啦?快看你的衣服。”是奶奶的声音。我一下子从沉思中醒来,才发现手中半杯奶茶不知道怎么地全洒在自己的上衣胸口处,流的到处都是。我刚才实在是想得太入神了,衣服湿了都没有发觉。我当即吓得跳起,一下就把上衣脱了递给奶奶,然后又去脱裤子。而奶奶则即使给我递来了干净的毛巾擦拭。结果温热的毛巾,我不禁庆幸,多亏了奶奶在房间里,否则我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要狼狈到什么程度。

心念至此,胸口又是一痛,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幸运。虽然一直住院,但家人从来没放弃过我,奶奶更是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可是小洁呢,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精神顿时又暗淡了下来。

“小寻啊,你看上去好像心神不定的样子。”奶奶发现了我的异样,接过上衣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小护士的缘故?听说她已经清醒了,只是还有些发烧,所以要回家休息几天。你要不要找个机会去看她?这么可爱的妹子,你应该……”

“你这个外貌协会的!别说了……”我脸上微微一红,从裤袋掏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把裤子扔给奶奶,“你快去帮我洗衣服,不要再说了。我……我……”

虽然知道奶奶喜欢小洁我很开心,可是,我是不可能去看她的。我什么都帮不上忙。想到这里我叹气般支走了奶奶。要是我能帮小洁找到那治病的药物那还差不多,可是现在我连那种药物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呢?我忍不住苦笑,甩了甩刚才从裤兜里掏出的,那张已经被奶茶浸湿了的字条。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因为我分明看到,在那张字条原本黑色的字下面,出现了几行之前不存在的潦草红色字体。我不禁一愣,匆匆忙忙地展开了那张字条,细细看了起来。只见那红色字体是一串手机号码,然后旁边写着“见号码后请致电联系”,想来必定是猫叔的电话!而正因为我没有及时致电猫叔,所以他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没记错的话,黑围巾好像说这种纸叫许公笺,似乎是要用特殊手段才能使上面的字显影。难道说必要的手段就是泡奶茶?”我感觉后背传来了一阵冷笑话般的震颤,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找到了猫叔的联系方式!感到十分兴奋的我随手拿出了在一边充电的手机,在屏幕上轻巧地划上了一个“”解开了锁屏,然后准备拨打电话给猫叔。

然而就在这时,我又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第二章:盗墓游戏

第二章:盗墓游戏

然而就在这时,我又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因为随着手机屏幕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不是我的手机!这是小简的手机!今天早上这部电话因为没电而放在一边,后来猜是打扫房间的阿姨发现了,就自动帮我把它插上了充电器。因为品牌和型号和我的手机一模一样,所以刚才我想都没想就拿了起来用。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小简用的锁屏和我是一模一样的!看来“”形锁屏那真是烂大街了……不过既然打开了小简的手机,那就用他的电话来打吧。我想着,拨通了猫叔留在字条上的电话。

“楞个里格楞!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富有特色的手机铃声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我有些紧张地等待着,终于猫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请问是哪位主顾?”一听这声音,我就感觉一阵兴奋,看来这真是猫叔特别留来做生意的一个手机号。

“猫叔,是我。”我放低声音道。“我查看了那张许公笺上的字,知道了你的电话,现在是来问今天白天没问完的事情的。”

“什么?是你?”感觉电话那头猫叔好像站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怎么看那字条的?这没理由啊,这明明是只有……”

“只有你们寻宝人才知道查看的方法嘛。”我吐槽道,“其实并没有你们说得那么玄乎啦。我把那字条用奶茶泡了泡,上面你额外写的字就能看到了。”

“……”对面那头猫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能听见他身边有人议论说话,听声音很像光头和肉丸。

“好啦猫叔,我这次电话来可是想找你请教很重要的事的。”我没管猫叔他们有多惊讶,径直问道,“我想知道,简先生要找的药究竟是什么?看在我们好歹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能告诉我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对面的猫叔回答,“我只是在小简的邮件里面看他提到过一句而已。据说这种东西叫‘孔子水’,只要能得到它,就能治疗鬼附的疾病。”

“孔子水?”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隐隐有种恶心的感觉?我忍不住问猫叔,“这该不会是某种不健康的隐喻吧?”

“放屁!”猫叔唾了一口,“老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东西可是小简叫我去打听的,肯定没假。”

“好吧。”我说道,“那么,请问怎样才能得到这种东西?你说的能获得这种东西的游戏又是什么?为什么一种游戏能找到治病的药?”

“唉,你真的要知道么?这可不是一个特别愉快的话题啊。”电话那头猫叔叹了口气,“所谓游戏,其实就是我们寻宝人中的一句黑话,意思是‘死亡率极高的寻宝活动’,在没有特别指明的情况下,一般都是指盗墓。”

“盗墓?”听到这个说法我有点惊讶,“难道说,简先生要找的‘孔子水’,就在某个坟墓里面?”

“不,并不是在墓里能找到孔子水,而是有一帮人,他们出钱和包括孔子水在内的几样东西作为悬赏,邀请寻宝人协助盗掘一个古墓。只要帮他们找到古墓地宫里的宝藏,不仅宝物可以分得一份,还可以额外获得雇主给的佣金以及孔子水。”猫叔道,“只不过这次的盗墓行动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的,其重要性和危险性都非同小可。所以小简找到了我,一方面是想找我打探消息,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我们能不能合作。原本我们想着在雪山凶宅里尝试磨合,结果他住院了,来的人是你……唉,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这次的游戏也只能作罢了。”

“等等,猫叔你先不要这么轻易下判断。”我说道,“你们觉得我代替简先生去怎样?如果我伪装成他去参加这次游戏,在你们的陪同下,成功拿到墓地里宝藏然后去换孔子水的概率有多少?”

我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好像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炸开了锅。

“喂小子,你该不会想说,你想去盗墓?”听完我这话,感觉猫叔的语气都有点变了,“你确定你现在没发烧吗?之前雪山凶宅那趟你见识过了吧,那好歹是个阳宅,人住的地方,尚且有那么多邪门事儿。你知道墓地里,阴宅里会发生什么事吗?且不说你连寻宝人都不是,就算你是,那也不是一般寻宝人敢去的地方!我们几个没一个人会驱鬼的,这么一个团队进去,基本就是送命的份儿!”

“那么就是说,只要团队里有人会驱鬼,就有办法了?”我顺着猫叔的话说道,“那么黑围巾呢?他能和我们一起去吗?我相信他会有办法的。”

听到我的建议,电话那头猫叔沉默了半响,可以听见他放下了手机,然后转头问身边人的声音。

“话说阿哥他最近有空吗如果那家伙在的话,没准能想个法子……”

“过几天就是七月半了,恐怕不行吧。”隐隐能听见光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说的没错,那家伙一到这个时候,就什么事情都不会管……”可以听见猫叔这么应了一句,然后我听见他又重新拿起了电话。

“抱歉啊胡寻少爷,估计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猫叔叹了口气,“阿哥他一到鬼节就会去山上烧纸,这次的活动肯定是参加不了。所以我们也……”

一听猫叔有拒绝的意思,拿着电话我不禁着急了起来。

“那么猫叔,难道你对那个大墓不感兴趣吗?那种能成功治愈鬼附的孔子水,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是谁说自己是一辈子追寻秘密的男人啊!”

“我他妈当然感兴趣啊!”电话那头猫叔也咆哮了起来,“你这死崽不知道我其实有多想见识见识这次的游戏!可是有兴趣也不能送死啊,除非你真的能找到厉害的驱鬼人同行……”

“驱鬼人的话,只要有诚意总是能找到的吧。”我说道,“猫叔,求你指点我一条明路,这个大墓我是非去不可。如果我不去的话,这一辈子我都会有一种见死不救的愧疚感的。”

电话那头的猫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终于开口了。

“如果你真的要找人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得了你的忙。”</>

第三章:驱鬼人中介

第三章:驱鬼人中介

那个晚上,猫叔和我谈了很多。他告诉了我关于寻宝的很多基本概念,关于游戏的一些传闻,甚至还和我一起想了逃出医院的方法,于是接下来的一两天我都在暗中准备中度过。期间我想过找天亲自把小简的背包交给他的奶奶,可是这个想法却被猫叔按了下来,他说我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东西还回去,具体原因没告诉我,只是反复强调我必须留着这个背包。猫叔的说法某种程度是对的,因为小简的装备对寻宝白痴的我来说颇为重要,而我在他背包深处找到的,一个小褐瓶里装的不知名液体,对我的整个计划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这样,在和猫叔的不断联系下,在某个周五的傍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那天下午我先给自己洗了个澡,提早吃了个晚饭,确认自己身心都保持最佳状态后,按响了病房里头的呼叫铃。在已过中年的护士大妈赶来后,我优雅地递上了昨天向院长大叔软磨硬泡求的一张亲笔写的字条。

“批准高级病房204诊室病人胡寻在有医护人员随行情况下出院探望简洁护士2小时。

院长:繁难”

看到我拿出的字条,护士大妈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把护士长叫了过来,想着两人一起陪我去小洁家里。可是马上就到周末交班时刻,护士长显然想早点下班,便嘱咐大妈一人陪着就行。无奈之下,不愉快的大妈领着穿着便服的我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一开始,那大妈对我的警惕性还颇高,毕竟自从我醒来以后,这家医院就怪事不断。可是女人始终是女人,我在半道上夸了她几次,很快就飘飘然了。就在快到小洁家门口的时候,我拿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手帕,趁大妈一个不注意捂住了她的口鼻,然后她挣扎了几下就昏迷了过去。

手帕上倒着的,是我从背包褐色瓶子里倒出的药水。那是小简备下的药物,现在派上了大用场。大妈一晕倒,我就在她兜里放了一封写好的信,然后之前躲在附近的光头和肉丸走了过来,肉丸拉走了大妈,他会负责把她送回医院。而光头则领我先去猫叔的车里。

“话说小子,你这么做不后悔吗?”见到我后猫叔说道,“你这次逃跑可就是彻底和医院的人决裂了。打晕一个护士,还要跑去盗墓,这事情不可能像你之前一样不了了之,哪怕你家再富甲一方也是一样。”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小洁的家门,“因为我确实不能丢下这女孩不管啊。”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以简单的身份,去参加这个盗墓游戏,想办法换取拯救小洁的药物。只有这样,我的良心才不会自责。可是,我真的只是为了她而去的么?好像又不是这样。冥冥中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本能,在说服自己参加这次行动。难道说我一方面恐惧着寻宝人会遇到的危险,但另一方面又被强烈地吸引?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能苦笑着跟随猫叔他们坐上车,绝尘而去。

月光如露,夜风如诉,猫叔车开得很快,我们一下就远离了市中心,往城郊方向奔驰而去。随着时间的匆匆流逝,我的心情也慢慢暗淡,不像之前一样那么愉悦坚定了。

脑子里偶尔飘过奶奶慈祥的面容,心想她最近总是咳嗽头疼,现在又收到我不辞而别的信,肯定会伤心难过的吧。虽说家人最后一定会包容我的,可是我仍旧觉得很是不安。原本猫叔和光头在车里还会和我调侃几句,到了后来也不开口了。我们就那么一直开着车,直到深夜才停下来。

车最后停下的地方是在一个城郊山谷的一个小湖边。湖水波平如镜,湖畔修着一座精巧的小楼。小楼高五层,从外侧看是完全的仿古建筑,最高层隐没在月色里,仿佛被雾气缭绕一般,让人有如入仙境的感觉。

然而我却没什么心情欣赏这美景,反而心情颇为紧张。

因为这里是白发听书人的居所。而这位世外高人,则是我们这次能否顺利出行的关键。据说他老人家早年做的是寻宝人中介的工作,谁要找人驱鬼,只要找他就行。哪怕这几年他已经退隐,可是私下里求他的人仍旧不少。猫叔叫我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这里求到有力的同伴。

就这样,我们在湖畔下了车,猫叔搭着我的肩膀就往那小楼走。只见他拿出了一小信封钱塞到我手里,这些钱据说是他把雪山凶宅的照片卖给一个外国收藏家获得的,现在我就要用这些钱添上我自己的一点积蓄,想办法雇佣一个驱鬼人来当我们的助手。夜晚湖边的风很清冷,走在鹅卵石路上我能感觉脚下淡淡的凉意,眼角斜向身后的圆月,一时间我竟有一种莫名的悲怆之感。

“小简爷,我们到了。”猫叔的语气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然后他走到楼前轻轻推开了门。

随着木制门扉的推开,柔和的白色烛光从屋里透了出来,细碎了一地。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孤高素简的地方,整个空旷的大厅大约有两层楼高,厅里只有几张陈旧的桌子椅子,无数的白纱幔帐飘摇期间,白色蜡烛四周悬挂,整个空间由于光影的朦胧而显得分外空灵。

而且,大厅里竟然不止一个地方点着香。屡屡青烟环绕,更显得环境清幽瘆人。我听说这名白发听书人已经很老了,早已金盘洗手,不管道上的事情。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邀请各类道上的朋友来这栋楼里说书讲故事,他每听一个故事,都会根据那故事的价值给予酬金,所以这里白天热闹得很。而到了晚上,说书人尽皆远去,这空旷的大厅也就显得分外寂静凄冷。

但是,这宾客尽去的楼里,为什么还点着这星星点点的蜡烛甚至还焚了这么重的香?我带着疑问走了进去。猫叔那混蛋则站在门口不跟着进来,想来是怕了对方的威严。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拨开几层幔帐,然后站在大厅的中间略有点紧张地说道。

“请-问-有-人-吗~~~~”

“嘘。”我的话音刚落,大厅一旁的一根柱子后就轻轻闪出一个人影,烛光之下,可以看出那是个身穿青衣的男人,气质干净恭顺,看上去像这里的管家。我正感觉有些惊讶,只见那青衣管家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轻轻地说道。

“现在贵客正在讲着它的故事,请勿打扰。”

有人在讲故事?我顿时感到十分迷惑,抬头环视四周,除了在二层楼阁处能看见一个朦胧的白色身影正坐在纱幔之后,手放在古琴之上一言不发外,四周再看不到任何别的人,也听不到任何的话语声。

(非常感谢您阅读到了这里,如果有兴趣请做一下读者调查,这对我的写作会很有帮助。谢谢!)</>

第四章:白书人

第四章:白书人

“有人在讲故事吗?你说的人在哪里?”我问道,同时忍不住跑上二楼,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人在那里。结果二楼也是人影寂寥,没有任何话语声。

只能看见斗室之中,飘着淡淡檀香。几重纱幔之后,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在弹着琴。

我知道他就是这座湖畔高楼的主人。因为即使没看到样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依旧让人震颤。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气质,用威严或者傲慢都不合适,如果硬要描述的话,这人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在寒海中离群索居的孤龙,清冷却又带着一丝禅味。原本青衣管家的气质已经十分高雅干净,可是和这人一比起来,顿时又算不上什么了。

当即我就深深作了一个揖,说明了这次的来意。因为有求于人,所以我也就没有隐瞒,把我自捡到背包后的经历都一一告知对方。讲完以后,我又深深地鞠了个躬。

“我是为了救一个女孩才冒昧来打扰的。”我说道,“恳请白书人给我推荐一位驱鬼人同行,让我能顺利取得宝藏,换来治愈鬼附体质的药。”

“年轻人,你回去吧,我已经不做中介生意很久了。”白色身影平静地拒绝,淡淡说道,“而且我能看得出来,你也不是一个久经风霜的人。既然有安乐日子可以过,何必去趟别人家的浑水呢?”

“正是因为我过得很好,所以才希望我的朋友也能和我一样,过上平静的日子,能回到家人的身边。”我回答道。

“可是世事并非如此容易,有可能你牺牲了自己,都不一定能换回救她的药。”白色身影只是拨了一下琴,语气中不带一点波澜,“即非身边事,你何不放下,早早抽身?”

“但是,这个女孩真的很可怜……”我哀求道,“唯一爱护她的家人已经不在了,如果我不帮她,她就必死无疑……更何况,我还亏欠了这女孩的哥哥很多,所以更希望能替他保护这个女孩,希望白书人能理解这一点!”

我说得慷慨激昂,可是白色身影的姿态仍旧没有一丝变化。他的眼睛好像是看向我的,但是却没有一点点情绪凝聚在我身上的样子。我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像黑了一样绝望,一股热血涌上我的头,我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如果我什么也不做的话,我会一辈子不安!”我说道,一手捏紧了口袋中猫叔给我的钱,“我想去寻宝!但是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只能请您帮忙!不管怎样的报酬和代价我都会付,求求您了!”

“够了!”此时青衣管家从楼下也走了上来,对我严厉呵斥。“你跑来打断我们听书就不说了,现在还大声咆哮,把夜晚的贵客吓跑了怎么办?”

“你们说的什么贵客?并没有人在讲故事啊?”我依旧是一头雾水,因为不管在楼下还是这里,我都没有看到,听到任何人在说话,这让我不禁十分纳闷。但是青衣管家的愤怒是真实的,因为这种愤怒,他在幽暗中伸手掷出一根木针。木针急速地朝我飞来,划过我右侧脸颊,顿时拉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丝丝流出。

对方一定是想我知难而退,结果我的倔脾气反而上来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青衣管家看我执迷不悟,掏出第二根木针准备继续朝我发射。就在这紧张时刻,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花落的声音,然后抬头,发现漫天的曼珠沙华翩翩而降,仿佛要将我淹没。

曼珠沙华,是白色的。

面对突然而降的花雨,我忍不住一抬手,掌心接住了一朵。然而当花落入温热的手中心时,顿时就像雪花一样消散了。白色的彼岸花打在我的头ding,肩膀,胸膛,无数奇妙的记忆片段一下子涌入了我的脑海。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我顿时像明白了什么东西一样,瞬间泪如雨下。

原来,这白发听书人走的竟然是阴阳两道的路,开的是昼夜营业的故事铺子。

白天,听阳间生人讲奇闻异事。夜晚,听游魂野鬼述说衷肠。

鬼魂的故事,往往都比人间的要更凄冷,我因此忍不住落泪。一时间,更多的白色花瓣落了下来,几乎要把我淹没。看到这突然的景象,在微弱的烛光和香火照耀下,白色身影好像挺直了腰,而青衣管家则表现得更为震惊,原本准备射出木针的手也迟疑了下来。

“你,你能听见这故事?”他的神色大变,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继续赶我走,“这明明不是人间的声音,你……”

白色身影也叹了口气。

“够了,别再为难这位小哥。”白书人用突然多了一股萧条之感的声音对青衣管家说道,“而且,我们可能小看他了……没想到连楼里的鬼魂都会被他的执着感动,或许,这个年轻人真的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可是,难道我们要派人去帮他?”青衣管家申诉道,“您早已不做中介生意了,何况他说的这次游戏……”

“不需要额外派人,可以请他和我们的人一起行动。”白书人淡淡地说着,转头看向我,“事实上,你说的这次盗墓,我们也派了人去,而且现在已经到了集合点。如果你和你的同伴有兴趣的话,等你们到了那儿,我便叫我的手下去找你们。双方一起行动,最终的成果平均分配,这个建议如何?”

“这个建议不错,我接受。”听了白书人的说法,我顿时大喜,立马站了起来,拿出一张写了小简和猫叔电话的字条递给青衣管家,并说道,“您好,这是联系我们的电话,非常感谢您能让我们一起行动。”

“可是这小子来历不明……让这样的人参合进来,不会误事吗?”青衣管家接过字条,继续说道。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着某个人的气息。没准和他在一起,会更容易找到宝藏。”白书人口中说出了让人听不明白的理由,然后他的脸转向我,淡淡地道,“不过,年轻人,我还是想警告你,这次的盗墓行动非同小可。或许这次以后,你再也回不了头也说不定。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确定要去么?”</>

第五章:末代潞王墓

第五章:末代潞王墓

檀香的香气变成烟雾在空气中缭绕。

“再也回不了头?”我有些纳闷,“是说这次的寻宝极其危险吗?可是这样的觉悟我已经有了,请勿替我担心。”

“那就好。”感觉纱幔后面的白色人影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可以了。明天一早盗墓行动就要开始了,你们赶快出发吧。”

“好的,我明白。”我说完,站起身来朝白书人行礼,然后转身准备离开。结果跑开两步,又想到了一件事,重新跑了回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请您帮个忙,就是关于我的身份……”我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的秘密虽然都告诉了您,可是对外却是不能透露的。所以请您替我保密,哪怕是对您派出的手下也是一样。”

“嗯。”

听见纱幔后的白书人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我终于放下心来。又鞠了个躬,然后兴高采烈地跑下楼去了。

我一离开木楼,身后的门就重重地关上了。

然后我向湖畔跑了开去,发现猫叔早就回到了停车的地方抽烟休息,而肉丸也已经追了上来。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可以听见他们正在争论着什么。

“我们就这么自己去了,不告诉他合适吗?”肉丸问道。

“那家伙要知道我们去了,肯定会想办法来帮忙的。”猫叔吐了口烟圈道,“但是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我们也给阿哥一点机会怀念下故人吧,别打扰他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在讨论着黑围巾的事情。看来这次的寻宝活动猫叔并没有知会他。少了这个有力的同伴,我们这次冒险显然难度会增加不少。为了减轻猫叔他们的担心,我走上去和他们说了我在木楼里的经过,并告诉他们白书人的同伴到时会来找我们。没想到我刚说完,猫叔“噗”地一下就把烟吐到地上,然后指着我的鼻子骂了起来。

“带上了气息这么中二的话你也信?”猫叔的手指差点戳到我的鼻孔,“这种话该不会是他们主仆二人来蒙你的吧?另外他们说手下会来找你你就高兴地走了?万一没人来怎么办?”

“咦咦咦咦咦?!”听了猫叔的话我吓了一跳,确实白书人的回答没有太多确定的地方。我忍不住回头想跑回去找白书人要个联系电话,可肩膀却被猫叔一下搭住了。

“算啦,你现在回去,他们会给你开门就有鬼了。”猫叔叹气道,“其实我早就猜到大概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白书人就是个怪客。你已经比我想象中做得好了。现在看来,只能去集合地拼拼运气,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高人来协助我们……”

猫叔干瘦的手掌上长满老茧,但此刻却像慈父一般温暖了我。听了猫叔的话,光头和肉丸相视苦笑,目光中却仍旧透出尊重他决定的态度。于是我们重新坐回车上,猫叔一踩油门,我们就这样踏上了前往游戏的路途。来这里的路上我们是只顾聊天和看风景,现在则不敢这样了。一上车,肉丸就赶紧地拿出了一个pa,一边查阅起资料,一边向猫叔询问情况。

“猫叔,这次的盗墓游戏具体是由谁牵头的,会给我们提供什么信息先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先找点资料。”

“这次的盗墓活动牵头的据说是一个组织,他们没有名字。到了集合地以后,他们会给我们报销车费并提供估测的墓道图。不过与之相对的,我们得和他们打手印签合同,确保取得宝物后得按他们的要求分成。”

“那么我们这次要盗的究竟是什么墓?”我问道,“感觉这组织的规模不小啊,白书人都派了手下前去。”

“是一个颇具规模的亲王陵,”猫叔说道,“据说是明代潞王的墓。”

“等等,潞王陵不是在河南新乡吗?”坐在车后座的肉丸立刻反应道,“那里可是国家aaaa级景区,距离我们这个城市十万八千里远。”

“你说的那个,是潞简王朱翊镠的墓。”猫叔回答,“潞简王生前极得万历皇帝和老太后的疼爱,被称为“诸藩观瞻”。那混蛋活着的时候飞扬跋扈,穷奢极欲,而死后的陵墓也是奢华万分,规模数倍于正常的亲王陵墓,也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潞王陵,又被称为‘中原定陵’。不过这次发现的,据说是他儿子朱常淓的墓,也就是末代潞王的墓。”

“朱常淓?也就是潞闵王?”肉丸飞快地用手指点击平板屏幕查询了起来,然后给我们念道,“朱常淓是潞简王朱翊镠的第三个儿子,世袭了潞王的爵位。据说他比他老爸好多了,不仅在民间口碑极佳,而且还精于笔墨金石和音律棋道,著有《古音正宗》一书。据说这位潞王也蛮有钱的,他用从他爸那里继承的金银制作了三百六十个仿古炉子,个个都做工精细,价值连城。而且他本人还善于制琴,前段时间拍卖会上拍出过他手制的一件古琴,据说到了40万一件的天价。”

肉丸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两眼发光的光头和我,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别想得太美了。潞王所在的年代已经是明末,当时李自成起义,天下大乱,他们举家南逃到杭州的时候,多数家财都不知所踪。而且最惨的是,潞王在清军临城的时候投降,不到一年就被清人捏造了个什么金印案杀掉了。因为被杀的理由是谋反,估计连个像样的坟都没有。所以说,我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个末代王侯,怎么还会有陵墓给我们发现,甚至还被重视,组织了这么多人前去盗掘……”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开着车的猫叔回头笑道,“事实上,清人从没有发文表示过潞王的死亡。在《清世祖实录》里只是记载,‘壬戌,京师纷传故明诸王私匿印信,谋为不轨,及行查,果获鲁王、荆王、衡王世子金玉银印。鲁王等十一人伏诛。’,很多人认为‘潞’通‘鲁’,而当时潞王降了清朝,因而认为被杀的人是潞王。可是当时也有鲁王这个人,而且在明末地位颇为重要,按理来说编写史料的人不该犯这种“鲁潞不分”的错误。所以我认为,潞王当年的死很有可能是有蹊跷的,以至于清人不敢直接在史料中明确记录他的死亡。”

“可是,即使他不死,难道还能在强敌包围的情况下来个光辉大葬么?”光头质疑道,“像他这样的降王,清朝肯定会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还有何能力修建大型陵墓?”

听完光头的话,一时间,我们几个都沉闷了。然后又一瞬,熊熊燃烧的火在我的眼眸点亮,转头看向其他几个人,他们的眼睛同样在黑夜中灼灼发光,我们的好奇心都被点燃了起来。

“看来要弄清楚事情究竟是不是这样,当年历史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唯有去那墓里看看才知道了。”

或许是讨论得有些兴奋,猫叔的车速又加快了许多。肉丸继续查阅资料,我和光头则靠在座位上睡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晚上被蚊子叮了,我觉得左边脸颊后面长了个不小的包,可是想到马上就要下墓,我还是压下了一直想去挠的冲动,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当我恍恍惚惚被叫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开车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光头。面对猫叔的催促,我感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拿起自己的装备就跟着他们下了车,这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荒山野岭。</>

第六章:两个人

第六章:两个人

这里根本就没有像样的路,感觉车是半压着草坪和矮树丛过来的,能开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我们喝了点水漱了漱口,吃了点压缩饼干当早餐,就开始背着装备往山里更深深处的地方走。

这个时节还没到秋天,北半球温带地区的植被正是茂盛的时候,因此山路特别难行。一不小心,裤腿不是沾上了毛茸茸的刺球,就是被横七竖八的藤曼绊住。由于走得比较吃力,所以一路上我们基本都没怎么聊天说话,就这么闷闷地走了一个小时。就在我觉得有点撑不住了想休息一下的时候,走在我前面的猫叔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问我。

“对了,小简的手机号码是不是186?”他很突兀地问道。

“是啊,没错。”我点头道。

“那么我的手机号码你知道吗?背出来给我听听。”

“我当然知道。”我感觉更是纳闷,随口背出了猫叔他的电话号码。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我。只见猫叔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喃喃自语道,“你都记对了,写对了就好,这样去到集合地,白书人的手下就能打电话找我们一起下墓了……”

一听猫叔这话,我心里一震,顿时明白。感情我们现在距离集合地已经不远,猫叔他担心起组队的事情了。现在千盼万盼白书人的手下顺利联系上我们,一个队伍成功组成。如果他到时没有出现,那我们可就真的进退两难了。

想到面前的处境,我也是一阵苦笑,大略安慰了下猫叔,也不敢说休息的事了,闷着头就继续往这山林深处走。结果旁边树丛还猛地慌了几下,吓得我以为有什么猛兽要跑出来了,赶紧加快速度跑。万幸的是我们停车的地方距离集合地不算太远了,我们大约又步行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只见那是类似于山谷盆地的一个地方,盆地上显然有人工打扫过的痕迹,没有太多植被,只是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土石。已经能看到不少人聚集在盆地中央,三五成群地切切私语。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颇为结实的汉子,只是神色中透出一般男人所没有的谨慎和机警。

看见大部队就在远处,我们几个都加快了脚步。然而刚想往那边靠近,就有两个组织者模样的男人走过来把我们拦下,然后猫叔和他们聊了一会儿。看来这集合点并不是完全开放的,我们一路上很可能都处在被监视的状态,以防出现不速之客。就这样,猫叔给那些人介绍了我们几个,双方交换了一些文件后,那两人就默默地离开了。

寻宝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可是白书人说的手下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还没人主动来找我们?我环视四周,发现除了有个驼背老头和猥琐小哥盯着我们看了几眼以外,并没有什么人想和我们打招呼的样子。

难道说,真的如猫叔所料,昨晚白书人答应我的东西只是敷衍,事实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搭理我们?

猫叔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同样表露出了焦虑。我们这支寻宝队伍是不完整的,而且可以说缺了盗墓所需的最重要的角色。我忍不住拿出小简的手机打量了起来,祈祷着对方尽快拨打我留下的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在我焦虑万分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我感到很是兴奋,抬头朝猫叔晃晃手机,告诉他有电话来了。可是我转头看向猫叔的时候,却发现猫叔从兜里拿出一部震动着的手机,显然也是有人正在给他打电话。

我感到有些纳闷,一时间也来不及管他了,接起了手里的电话。一把年轻的男声出现在我耳边,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留着短发,约莫二十四五岁的男青年朝我挥手走了过来。看见对方面容颇善,我也赶紧放下电话和他打起招呼。

“您好,”我走上去朝他伸出一只手,“请问您是白书人的朋友么?您一定听说了吧,我们这次下墓有四个人,只是还需要一个强力的驱鬼人同伴,您愿意来帮助我们吗?”

“当然愿意。其实我一个人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很心虚的呢。”男青年热情地握住我的手,“我叫宁耶,请不要再叫您了,叫我小耶就好了。您这称呼太疏远了。”

“好的好的,”看见笑脸相迎的人我心里就感觉舒服,便道,“我叫简单,你可以叫我小简。那边那几位是我的同伴,他们的资历都比我深多啦,而且各有所长。”

“你真的是太谦虚啦。”宁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简少当家的名声谁人不知啊,听说你知识渊博驱鬼能力极强,别人都说你是‘寻宝界的教授’呢。其实之前在一次寻宝活动里我远远看过你一面,不过无缘当面聊聊。其实这次寻宝只要有你在就行啦,我感觉我也就能帮你打个副手啥的。”

什么?简单原来是这么有名的人吗?一听见宁耶说的话,不远处有几个人也转头看向了我,吓得我当场哆嗦了一下。看来简单在寻宝人中颇有名气,在这里很大概率会遇上认识他的人,我不得不防。于是我迅速地把外套的领子立了起来,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脸。幸好那几个看我的人扫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转过头去了。而宁耶估计也只是远处朦胧地看过简单一次,并没有认出我和他的区别来。他依旧是很热情地和我搭着话,叫我引荐猫叔他们给他认识。

知道自己没有当场露馅,我感觉到一阵庆幸,感慨自己运气也太好了,现场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认识小简的,简直可以说是奇迹。因为自己侥幸过关,白书人派来支援我们的高手又找到了,当下我的心情非常好,宁耶一提起,我立马就把他拉到猫叔身边准备给他们相互介绍。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转头招呼猫叔的时候,他却黑着脸看了我们一眼,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我正感觉奇怪,只见猫叔用猫一样犀利的眼睛看了宁耶一眼,然后对我说。

“刚才有另外一个人打电话给我,说他才是白书人派来寻宝的人,他现在在盆地的另一边,叫我们过去找他。”</>

第七章:七星疑冢

第七章:七星疑冢

一听猫叔这话,我顿时傻眼了。刚才还担心找不到同伴,怎么一下来了两个?我转头看向宁耶,意思就是问他有没有同行的人,结果宁耶也是耸了耸肩,一脸茫然的样子。

猫叔的眉头顿时像卷起来了一样,一言不发地拿起背包就往盆地对侧走。我们几个当然是立马跟上。然后在一块稍微突起的岩石背后,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冲锋衣,戴着兜帽的青年正斜靠在岩壁边缘,看着丛林深处沉默不语。

“刚才就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吧,是白书人派你来的?”猫叔看着那蓝衣青年,然后又转头看向宁耶,“但这位年轻人据说也是。”

“可是,我没听说有人和我一起来啊。”宁耶摊手道,“我是今早上接到说书人管家电话的,他把你们的联系方式给了我,然后叫我和你们一起行动,仅此而已,没说他们还派了别人来啊。”

“能不能打电话给管家让他确认一下?”我托着下巴看向宁耶和那蓝衣青年道,“昨晚听白书人说话的意思,感觉他没派太多人来。因为他只是说了‘我的手下’,从来没有说‘我的手下们’……所以,得想办法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没办法的吧。”宁耶苦笑道,“你们应该清楚白书人行事的风格,他是个彻底的神秘主义者,联系从来是单向的,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我打电话回去他们不一定会接。”

宁耶说完,拨通了他手机上的一个号码。可是如他所说,电话一拨过去就提示对方已关机。这下顿时就尴尬了,这事情变得死无对证。我们都把目光移向蓝衣青年,希望他能比宁耶给力点,拿出点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出来,可是没想到那青年只是一拉兜帽,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义务陪你们玩。”

他说完,背起自己的背包,露出一个“白书人是叫你们来协助我,不是叫我来迎合你们的”的表情,看都不看我们就朝盆地中间走去。

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敢这么对猫叔说话,猫叔肯早就定发作了。可是这个时候,我们却不禁觉得这青年虽然一直默不作声,但逼格却挺符合白书人派来的高手应有的样子。

这么一来,这两人顿时成为了我们心中最大的困扰。热情开朗的宁耶和沉默寡言的蓝衣青年,他们都能大概说出一点和白书人有关的东西,但又完全不能自证身份。而且我还没法弄清白书人究竟派出了几个人!一时间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我们迷惘的时候,四周原本分散的人群骚动了起来,高谈阔论的盗墓贼们都突然变得安静,纷纷围聚到了盆地的中央。看来是组织者发话了。我们几个也赶紧挤上前,听到底说了什么。只见中央处站着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正在给大家分发地图,一边分发一边说道。

“这次发现的这个大坑对所有人来说都十分重要。或许你们不一定相信,可是我们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明代潞闵王的坟墓,就在脚下这座四方山的附近。而潞闵王生前留下的各类财富,也皆埋藏于此。”

此话一出,顿时就有人开始切切私语,大约也是和我们一样,对这种说法的怀疑。更有甚者质疑其组织者的态度来,因为要真是发现了一个这么大的宝藏,没理由组织者自己不组织开发,而是颁发悬赏让这么多人知道。或许是听到了这种质疑,人群中央的男人冷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相信有的人会好奇我们为何不自己开发这座古墓,而是要各位到来。那是因为这个古墓绝不是单独一个团体就能开发得了的,里面光是疑似的地宫的位置就有六个。”

此话一出,大家尽皆哗然,纷纷展开刚才拿到的地图。只见这是一张很普通的b4复印纸,上面绘制着脚下的四方山的简易地图。在地图上有几个重点标明的点,而且每个点旁边都写着‘疑似地宫’几个字,看来是组织者推定的可疑地方。在一片山区有这么多个能设置王侯陵墓的地方,风水学上说来就不太正常,但这还不是所有人最关注的地方。最让人关注的是,这几个点在地图上可以赫然练成一线,然后组成一个类似“北斗七星”的形状!

“你们或许已经发现了吧,在这座山上,存在着7处可疑地带,我们推断其中可能存在地宫,”组织者发话道,“而这种七星形状的坟墓布局,正是明代皇家墓葬喜欢用的形式。可是疑似的地宫地点有七个,即使是再强大的组织,也很难一次探掘这么多的区域。所以我们才组织了这次活动,甚至不惜出一些赏金和珍宝来吸引各位的帮忙。”

组织者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点头。朱家人对北斗七星情有独钟,这是历史上不争的事实。朱元璋据说就是因为脚底有七颗黑痣而被称为“脚踏七星”,有帝王之相。明神宗万历皇帝更是特意嘱咐人把自己躺在棺材里的姿势都摆成了个北斗七星的形状,用以表示对七星图形的崇敬。所以如果在这山上发现了七星疑冢,那么它和明朝王爷确实很可能有关系。只不过这个观点一推出,马上又有人发出了新的疑问。

“何必挖开所有区域呢?”底下有人忍不住喊了,“明孝陵,也就是朱元璋的坟墓也是这个形式的。他的地宫入口是位于‘宝城’之下,也就是七星中“摇光”的位置。我们按这个规律去挖开那个地方不就完了,何必这么麻烦?”

“事实上,‘摇光’位我们已经挖过了。”组织者用一种‘你怎么这么愚蠢’的眼神看向提问的人,“底下只有一些小的陪葬坑,并没有墓主人所在的地宫。很有可能是因为潞王不过是个藩王,不敢完全模仿明太祖。但是至于剩下六个点哪个才是潞王真正的坟墓所在,就只能由你们去探寻了。这也正是这次活动的意义所在。”

组织者说完就不再管我们,任由大家自由组队,开始活动。其他那些早就成群结队的家伙,一下就迅速拿起家伙,往各个疑似地宫的点奔去了。其中他们有不少人的目标一致,互相凝视的目光中已经有了敌意。而我们这几个人则仍旧在那里傻傻地站着,不知所措。一方面是我们看着地图上北斗七星那些“天枢”“天权”的点茫然,一方面是我们还没弄清究竟宁耶和蓝衣青年谁才是真正的同伴!</>

第八章:天璇

第八章:天璇

“那现在该怎样?”光头问道,“别人都出发了,我们连怎么走,跟谁走都不清楚。”

这时候宁耶开口了,只见他望向散去的人群道,“按照一般的推测的话,如果地宫不在北斗七星勺柄的‘摇光’位置,就该在勺子尖端的‘天枢’位……当然,七星正中央的‘天权’位,也有很大概率存在着地宫入口。

很可惜的是,即使我们现在知道了这点也没用,从其他寻宝人离去的方向看,去这两个位置的人占绝大多数。我们要去那里,和他们发生争执的概率很大,不一定能讨得了好。”他这么说着,目光又转向了那张地图,“那么除了头尾和中间,还有哪个位置有可能存在地宫呢?考虑到朱常淓是先代潞王的第三子,又加上不能过于僭越这一点,北斗七星的第三星,也就是‘天玑’,可能性也是相当大的,而且那里目前去的人相对不多,适合我们前往。”

“这么分析也有道理。”猫叔默默点头,而我们其他几个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正当我们想着附和宁耶的意见,前往地图上标注‘天玑’的那座小山丘附近时,突然一把冷淡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去‘天璇’位。”蓝衣青年开口了。“地宫的入口在那里。”

“等等,这是为啥?”肉丸发问,他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天璇是北斗第二星,位置在七星中并不算重要。最关键是,从地图上看天璇位已经在这座山的边缘位置,那里接近公路,附近很可能会有普通村民经过,并不适合做盗掘啊!”

“天璇又称为巨门星,在阴阳术家的概念里,它代表着沟通阴阳两界的门。”蓝衣青年道,“如果有地宫入口,在天璇位的可能性最大。”

他一说完,就背起了背包,一个人径直走了开去。被落在后面的我们更加茫然!宁耶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不愿意相信他是来骗我们的,可是万一蓝衣才是白书人真正的手下呢?就在大家都茫然不知道怎么行动的时候,还是猫叔最快下了决断。

“我们六个一起走。姓宁的,你也跟上来。”猫叔摸了摸兜里的手枪冷笑着道,“我们一个个点搜着去,天璇不行就换别的地儿。反正下到墓以后你们两个人中总有一个是管事的,我也就不急着分辨了。剩下的那个要敢坏事儿,猫爷也会让你知道厉害!”

猫叔这一吼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感觉身边的宁耶微微抖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就恢复了坦然和镇静。我们几个立马跟上了猫叔,追在蓝衣青年的后面。

往“天璇”位走的路是下山路,这下山虽然比上山费的劲儿少,但是坡很陡峭。虽然勉强可以看出些台阶,可是上面覆盖的厚厚的藤曼和枯叶让人很容易打滑。这一路下山我脚下划了几次,幸好有猫叔在后面拉我一把,否则都不知道会摔成怎样。然而这一路上蓝衣青年和宁耶却走得很是顺畅,一下子就把我们几个抛在了后头,发现了这点后我不禁暗暗叹气。看来这就是行家和我这种外行的区别吧。

就这样走着走着,好不容易到了地图上‘疑似地宫’的地方。然而一到那附近我们就有些傻眼了,在地图上天璇位只是一个点,可是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夹在两侧山坡和一潭瀑布中间的大片平地。这块地方从风水的角度上来说颇为养气,但可供挖掘的区域也很广,少说也有几个篮球场那么大的范围需要探掘。一看这情况光头就忍不住骂人了,我们心里也有同感,感情这组织者还是比我们要聪明一步,这么大的地方自己组织人来挖实在太累了,还不如找我们这些自告奋勇的民工。

可是抱怨归抱怨,我们还能怎么做?下洛阳铲呗。当下我们都各自从包里拿出了铲子,大致地分散开去分别钻探。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洛阳铲,用起来感觉完全不像电视上放的那么轻松。一铲子敲下去即使很费劲也没敲下多深,还很容易敲歪。弄了好久,也就打进地里面一两米左右。忍不住侧眼看看其他几个人,发现大家情况和我差不了太多,全场也就宁耶干得比较像样,就连那蓝衣青年打洛阳铲都颇为费劲,弄一会儿就休息一会,整得好像娘们似的。

看到大家都不太给力,我也就放心啦。大约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我分别在三个地方打了约十米的洞,不过都没有太大的发现。其他几个人的情况也和我差不多。铲到深处带上来的都是死土,看不出有多少人工扰动过的痕迹,也就很难让人相信下面有古墓的存在。弄到后来大家都有些绝望,光头和肉丸更是私底下对蓝衣青年抱怨起来,猫叔看向那酷小子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想来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人的身份,担心他是来搅混水的了。

然而我却不这么认为,相反,我总觉得这片地方确实存在着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里毕竟是七星位之一,就算没有地宫,也该有明楼或者神道之类的东西。就像组织者们自行挖掘的“摇光”位底下存在着陪葬坑。可是这片“天璇”标记的地方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反而让人感觉可疑。只是究竟问题出在哪里,我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就在我们都感觉到十分绝望的时候,让我们处境雪上加霜的情况出现了。因为在一片寂静的挖掘声中,我们听见有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声音在我听来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而且像是类似附近乡民的声音!

“混蛋,不是说这座山很荒,平时没人会过来的吗?”猫叔暗骂道,“而且那帮组织者怎么不派人守好上山口?”

“整座山就这个位置最接近山外围,而且距离集合地最远,估计组织者以为大家会选择晚上才来这边,所以没有特别看守这附近吧。”一旁的肉丸猜测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逃跑吗?”

逃跑其实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一片颇大的平地,没有太多可藏匿的地方,最关键是,我们为了发掘的方便,装备背包扔得一地都是,现在要收根本没时间!就在我们惊慌失措之际,两个普通游人打扮的男女走了过来。男人穿着登山服,胸前挂着一部单反,女的则穿得颇为娇艳,纱裙舞服不说,脸上还画了个妆。

“话说,拍写真在城里附近找个景不就行了,何必来这山沟沟里?”可以听见那小姑娘一路喘气一路说道。

“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叫意境。”男生答道,“照片要在自然的地方拍出,投入感情,才会有故事。”

感情这两人是来这山上拍艺术照的!然而这突然到来造成的可不是故事,而是一场事故!就在他们欢脱地从山路上出现的时候,我们悲伤地打了个照面。那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少女反应挺快,马上转头就对男的说。

“这些人该不会是来盗墓的吧?”

“快跑,快报警!”那男的妈呀叫了一声,撒腿就跑。少女则拿出了手机。</>

第九章:潜入墓穴入口

第九章:潜入墓穴入口

眼看这两人就要报警,几乎忍无可忍的猫叔大喝道,“拦下他们!”

然后我们迅速往前冲,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瞬息间我们几个人包围着那两个可怜的男女,形成一种‘老鹰抓小鸡’模式的追逐战。

流氓围堵美丽少女,超级英雄出场相救——几乎所有男人梦中都出现过类似的一幕,我也不例外。没想到今天这个梦实现了,但竟然是以流氓的身份,而不是超级英雄的身份!我感觉自己的梦想一下被击得粉碎,一不留神,就被那男的飞快地从我旁边窜了出去!

看见有人跑了,我们脸色都是大变。这要有人下山报警引来了条子,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当场就想去抓那妹子将功补过,结果那妹子一声尖叫却是越往平地后方钻。我一下子慌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那妹子逼到了瀑布边缘。

“姑娘,你不要再往后退了,否则就麻烦了!”我向她伸出手。那妹子此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一发抖,竟然整个人往潭中跌去!我吓了一跳,去拉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身子就往瀑布底下那潭子沉。

见到这情况,其他几人也冲了上来,蹲在瀑布旁边伸出手,想等那女孩挣扎浮出水面的时候拉她一把,把她拉上来。可是没想到那小姑娘一沉下去就迅速隐没在黑黑的潭水里面,再也没有浮上来。

“怎,怎么办?她,她是我害死的吗?”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亲手杀了一个人,顿时声音都抖了,膝盖也软了,几乎要站不住。猫叔他们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惨白,虽说寻宝人做过的勾当大都见不得光,可是这背人命的事却是谁也不愿意沾的。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说话,气氛僵冷得异常。

然而就在这时,宁耶突然拨开围在潭水边的我们,回头去拿了一把洛阳铲,加了三截加长杆,一下插进潭水里,同时扶着铲子的一头的手在不断晃动,像是在努力维持着平衡。我们正纳闷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宁耶开口了。

“这潭水有问题!”他斩钉截铁地说道,“铲子的尽头可以感受到很强的漩涡冲击,这潭子底下像是有个洞一样,在不停地把水吸进去!”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我道,“小简爷,我有一种猜想,就在这底下的洞没准挺大的,而且可能通向别的地方。所以那姑娘一落入水中,马上就被卷走了。你现在先不要急着自责,因为那姑娘是什么情况还说不清楚。”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瀑布底下可能存在着能供人出入的通道吗?”猫叔急忙问道,“那会不会有可能……我们要找的地宫就在这下面?”

古代墓穴用来防盗的方式有很多种,电影里面最喜欢提到的就是各类机关弓弩毒气之类的。其实这些做法虽然花俏,实际上却并不实用。最有用的防盗墓措施往往是那些最为平实的办法,比如说铜墙铁壁,流沙巨石之类的。而储水同样也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造墓者可以事先在干燥的土地上修建陵墓,待到快完工前凿开河道,引流水形成瀑布,封住地宫入口。因为一旦墓穴被液体封死,那么再强大的盗墓贼也难以进入。所以说潞王的地宫入口藏在一个瀑布后面,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知道了这点后,大家的精神顿时都是一振,对我来说更是如此。可是很快的,我们的心情又暗淡了下来。因为哪怕这底下真存在着地宫,进入的难度也很大。首先,这墓里头进水的程度我们不了解,万一整个地宫都是纯水区域的话,那以我们这几个人的能力,很难进一步发掘了。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就没带潜水设备!在没有潜水设备的情况下要这么一扎子扎下潭去,万一潭底真有个什么漩涡之类的,那是十死无生。

就在我们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蓝衣青年开口了。只见他低沉地说道。

“我背包里有潜水的用具,不过只带了一套。”

“话说……我也带了。”一旁的宁耶也开口了,“因为不知道会不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所以我带了两套来。”

一听这么说,我们几个都是面面相觑。这专业的盗墓贼就是这么专业!蓝衣青年从他背包里掏出了小型气瓶和相应的装备,宁耶看了他一眼,也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拿出了潜水用具,然后说道。

“看来这小哥和我一样,带的都是最轻量级的设备。”他说完拿起气瓶看了一下,“这种最小的压缩空气瓶里面的气体一般只能维持一个人15分钟左右的水下作业,即使尽量减少呼吸,估计也就最多用20分钟。”

“也就是说只能做简单的探索工作了?”猫叔问道,然后看向那几套装备,“那么,现在这里只有三套水肺,但是我们这里有六人,究竟哪三个人下去一探究竟?”

“把装备带来的我和那小哥肯定是要下去的,”宁耶看了蓝衣一眼说道,然后转向我,“那么剩下的这一个……”

我想尽快知道那落入水中的妹子究竟是死是活,见他看向我,走上一步就想去接那个水肺。结果猫叔却一下按住了我的肩膀,然后说道。

“剩下那个让小谢带着去吧,小谢的身体最强壮反应也最敏捷,适合下去探索。我们三个在上面接应你们,顺便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多找几套装备来。”

光头听见猫叔叫他,果断地走了上来,拿起了那个水肺。宁耶他们也不多说,几个人商量了一套水下传递信息的手势动作,然后就简单套上了装备潜了下去。

他们三个一潜入水中,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潭水里。

站在水潭边上,感觉瀑布打下来的水不停溅到我脸庞,我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我在担心他们能不能找到那个落水的小姑娘,另一方面我也很是奇怪,猫叔为什么刚才不让我去而选择了光头。此刻看他们沉下去了,我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原因,不过是因为光头比你更接近专业寻宝人罢了。”猫叔点了根烟说道,“我们好歹也感受过几次水肺潜水寻宝,你这小子一直就没离开过家里和医院吧。”

“原来猫叔是嫌我碍事。”我叹了口气道。

“呸,你小子真不会知恩图报,猫爷这是在照顾你啊。”猫叔吐了口浓痰,“你这小子一直被家里人爱着吧,要是你有个啥事你家人该怎么办。换做我们就没有这么多担忧了,所以要冒险还是我们先去。”

“猫叔,你们没有家人吗?”听了这话我身子一震,之前虽然和猫叔他们几个闲聊挺多的,但几乎没听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谈起自己的家人。此刻听他提起,我不禁一阵迷惘。

只见猫叔朝天空吐了吐烟圈,淡淡地道,“很久以前有过。”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这涉及了对方**,看猫叔不说话,也就不敢再问下去,只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哀伤。悄悄从包里掏出属于自己的那部手机,查看了起来。

从昨天开始我就没有开机,现在打开手机一看,发现上百个未接来电,同时还有几十条短信。全是院长护士还有奶奶发给我的。不仅如此,居然连我大伯和二伯都有发信息过来。这次看来连他们都被惊动了。我忍不住点开了一条二伯发来的信息,只见他文字里加了好多感叹号,显然是着急已极:

【小寻乖孩子,你快回来!!!不喜欢这家医院我们给你换啊!都是这破医院,害你失踪五回!!!不是你的错,别怕,回来二伯不怪你,会挺你!快回来啊!!】

噗……其实我只是失踪了四回,不是五回。二伯一着急连数都数错了。

不过住个院能失踪那么多次,我应该也算是病人界的一朵奇葩了。看着这信息,我忍不住笑了,眼眶却有点酸。一时间既是内疚,又是感动和庆幸。内疚的是自己又跑了出来让家人担心,庆幸的是自己还有亲人,还有这么坚强的后盾。</>

第十章:深潭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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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深潭血迹

我就这么感慨了一会儿,却发现猫叔和光头都蹲在潭边不动了。我有些奇怪,走上去就问他们怎么回事,结果他们看了看表说,光头三个已经下去十二分钟了,那气瓶只能支持十五到二十分钟,保险起见他们现在应该开始往回浮了才对,然而却看不到有人要上来的踪迹。我们又耐心地等待了十分钟左右,可是没有!他们还没回来!

这下我们都急了,按理说他们的氧气已经耗尽,可是为什么还没回来?难道他们在下面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

猫叔肉丸和光头情同兄弟,此刻看见他俩手都握紧了,显然颇为紧张。我们又蹲在那里等了个六七分钟,这六七分钟可以说是一秒一秒地数着过的啊。可是潭水一片死寂,完全没有人要出来的样子!

“猫叔,怎么办……”肉丸忍不住开口了,“他们会不会……”

“闭嘴,别说不吉利的话!”猫叔咬牙道。

就在我们感觉到十分绝望之时,突然几缕水泡从水底冒了出来,让我们几个精神一振,正想伸手去拉浮上来的人,没想到几缕水泡过后,浮上来的竟然是一个装着潜水装备的防水袋,但是背着装备的人却不在!我们互相对视一眼,大感惊讶,可是接下来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又是几缕水泡浮上来,然后又有两套潜水装备从潭底出现!

装备诡异地出现了,可是光头他们呢!他们又在哪里,是否是在潭底发生了什么?

猫叔一下抓起其中一套水肺,看了看上面的氧气指示器,结果却让人感到惊讶。因为那上面显示的氧气消耗量小得惊人,感觉就像用了不到两三分钟而已。猫叔放下其中一个水肺,抓起另外两个来看,结果也是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把这水肺送回来的?我们面面相觑,心中虽然有很多想法,但却每一个确实的。猫叔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我们说道。

“看现在这个样子,除非我们三个下去看看,否则是得不出结论的了。”

我和肉丸都点点头。因为看这氧气瓶的样子,和没用过似的,要下去的条件还是很充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必须得弄清潭底下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把这几套潜水设备送回来的!肉丸当即走上去拿起了其中一套设备,我也上前,可是当我的手指碰到那水肺的时候,猫叔开口了。

“胡寻,你这次要想好了。”猫叔慢慢说道,“这潭底下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到目前为止已经下去了四个人没有回来。我们眼下面临的是真正的危险,你要回头还来得及。毕竟你本不是这条道上的人,你家里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去。”

猫叔看着我,眼神中透出一种‘你不要后悔’的情绪。我其实不算一个特别勇敢的人,按理来说也会动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猫叔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小洁柔顺美丽的笑脸,心中微微一动。心想,我确实不是这条道上的人,可是小洁也不是啊,我总得替她哥哥救她一把。只有做完了这件事,我才能安心地回到家人身边,哪怕这路上有许多危险。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手机扔进防水袋里,不再想上面疯狂的来电。然后背起袋子,拿起潜水装备走到猫叔身边,坚定地点了点头。猫叔也不再说话,我们几个穿戴整齐,就站到了黑黑的潭水旁边。

“或许再也回不了头也说不定。”看着那潭水,我想到了白书人临别前的赠言,静静地祈祷着,“这个预言千万不要成真。”

祈祷完毕,我们几个纷纷跳入了黑水之中。这个时节已经快到秋天,潭水透出彻骨寒冷,不习惯于潜水的我感觉很不适应。打开防水手电,照出潭下的水黑黑绿绿,有很多絮状物在水中漂浮使得潭水看上去很是浑浊,能见度很差。然而让我觉得不安的是,潜下来以后感觉并不像宁耶推测的一样潭底存在着漩涡,反而感觉所有水流的波动都来自于头ding的瀑布,而潭子深处则是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漩涡呢?我转头看向猫叔他们,想了解下他们有什么意见。可是没想到的是,我一回头,猫叔他们竟然不见了踪影!难道他们浮上去了?可是没理由不叫我啊。我一阵心慌,正想往上浮,没想到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身子周围平静的水流开始急速地动了起来!一股无比强大的水流从我后背猛地拍来,拍得我差点口吐鲜血。

这种感觉是极难形容的,就像你站在原本已经拥挤不堪的公交车上,然后还有人用蒲扇大的巴掌往你的后背猛拍一下一样。我突然觉得难以呼吸,带着呼吸器就咳嗽了起来。然而目前的事态却不容得我咳嗽,因为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地被那股不知道哪里涌出的强大的水流带了起来,身体开始在潭底下飞舞。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人力在自然面前的渺小。此刻的我就像单筒洗衣机里面的衣服一样,整个人在黑绿的湖水中被抛上抛下,甩左甩右。有无数的枯叶树枝和水藻从我身边划过,然后又以急速飞向后方。而我根本就无法保存平衡,这一秒头在下脚在上,下一秒又被冲得整个人翻过来。一会儿上身被甩向左边,一会儿又甩向右边。原本胃已经很不好的我几乎能感觉呕吐物都到了我的喉咙那儿,马上就要跑出来了!

不行,这样下去非死不可!我在急速的水流中拼命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然而却突然意识到了手上竟然还握着一个防水手电。我有些无助地把手电往侧面照去,同时挥舞另一只手看看有什么可以抓住来固定自身。谁知道灯光一打过去,我赫然发现在急速水流带过的一侧潭壁上,有着斑驳飞溅的血迹!

那血迹有整整一个人那么大的范围,扩散开来成大致的六角形,就像一个人被砍了十几刀然后血飞溅到了墙壁上。在黑暗冰凉的潭水中看到这一大滩血迹,我当场吓了一跳,这急流中怎么可能残存这么大一片血迹?</>

第十一章:六角恐龙

第十一章:六角恐龙

就在我惊叹之时,水流把我猛地往另一侧的潭壁一摔,我的后背撞上了坚硬的岩石,指关节一阵麻痹,握不住的手电就飞脱出来,在湍急回旋的黑水中照耀,形成诡异的一幕。

刚才的撞击几乎让我晕厥过去,我甚至忍不住想合上眼睛,好让我的生命脱离这天旋地转的剧烈漩涡。但是在极度的寒冷和死亡的恐惧中,我想起了我的家人,想起了奶奶温暖的指尖和笑容,想起了背后防水包里我的手机里面的那一百多个未接来电。

不行,我不能死,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呢!

这种感觉好像凭空给了我力量,我挥动起双手努力在潭水中游动起来。虽然仍旧被漩涡中的水流冲得不停在潭里绕圈圈,可我这次勉强地保持住了身体的头上脚下,不再上下翻滚了。然后我偷偷看了看氧气指示器,天哪,估计是刚才的挣扎消耗了太多的空气,现在瓶内的气体只够我再坚持个三四分钟的了!

我抬头看向头ding,距离倒是不远,可是我已经被卷进漩涡之中,只能在一个平面上运转,想突破这个平面往上游那是很困难的!看着氧气就要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心急如焚,对窒息的恐惧漫上心头。可还是无能为力!

就在我犹豫的这一会儿,那漩涡又带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圈。在强烈的焦急下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心中疑惑又生。这强大的水流哪来的?如果水是从潭底某个缝隙喷涌而出的话,那这么大量的水又跑去哪里了?且不说水,就说猫叔他们吧,他们在刚才那一瞬间消失不见,可这水潭明明就没有供人出入的地方,他们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我这么想着,又转了一个圈。手电也被水流冲击转了个圈,光照朝我这边照了过来。在透过浑浊池水的微弱灯光下,我又看到了潭壁一侧那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在这一瞬间,我好像觉得那片血迹的形象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原本那是一片分散开的,相当接近正六边形的血迹,此刻好像整个血迹被压扁了,变成了一个很长条的六边形。

血迹会变?这不可能。事实上,从第二次看到这片血迹的时候开始,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就在我心中暗生。按理来说,在这激流之中,任何血迹都不可能存在过长时间,可是这血迹却仍旧像黏附在潭壁一样鲜红持久。

我抱着强烈的疑问,希望能把这滩血迹看得更清楚。于是在水流把我冲到手电附近的时候,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往那边一挣扎,一把抓住了那在水中飘摇的手电,然后静静等待水流。只是这时候我注意到自己的氧气已经剩下不到两分钟了!

如果接下来的60秒里我找不到逃生的方法,就必死无疑!心中交织着绝望和勇气,我又一次被冲到了那摊血迹附近的位置,然后我把手电光打向这摊莫名的鲜红。在光一下照到那鲜红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那团红色中出现了两块黑色的斑纹……

在这次看向它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天哪,感情这并不是一滩血迹,而是覆盖在潭壁边缘的一张巨大的动物的脸!当这种动物的姿态完全出现在我眼前时,一种难以置信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让我几乎忍不住要大叫。因为这竟然是一种我熟悉的生物——墨西哥钝口螈,俗称六角恐龙!这竟然是一只和人等身大的六角恐龙!!!

要知道,六角恐龙是人们很常饲养的一种宠物,性格温顺样子呆萌。可是一般也就不到30长,可是我眼前的这一只,光是一张脸就有一个人那么大!而且是一张六角形的鲜红的脸庞!它的头部就堵在岩壁那里,它的身体或许就在其后!鲜红血迹之所以会变化,是因为它的头轻微摆动,而那两个黑色的斑点,则是它的两双眼睛!

我能看见在浑浊的潭水中,它的头朝我转来,而此刻我正是我和它相距最近的一瞬间。而在这瞬间,我看见它朝我张开了横跨它半张巨脸的大口!它口中的牙齿虽不锋利,可是考虑到它的体积,如果我被卷进它的嘴巴去的的话,那咬合力完全足以把我拦腰截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种奇妙的勇气从我心中上涌,我一抬手拿起手中的手电,就往那只巨大六角恐龙的眼睛砸去。

伴着水流,我的手速并不快,所以还没砸到那怪物它就一甩脸闪开了。然而手电的光却是近距离地照射到了对方的眼睛!想来这只六角恐龙在黑暗的潭水中呆久了,已经不适应如此近距离的强光,所以我突然听见水中传来一种奇妙的声音。然后一阵飞沙走石,那只六角恐龙居然开始活动了起来!

我看见它修长的身躯从潭壁后面慢慢抽出,强壮的四肢一下踏到潭底。随着它的抽动,它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虽然它本身并没有完全离开它身处的地方,可是它的身子和潭壁已经有了一块很大的缝隙,我猛地感觉水流方向一变,然后又是一阵让人七荤八素的旋转,我被水流带进了那条缝隙中,往一个未知的地方急速冲刷而去。

这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猫叔他们会突然消失不见,为什么我会被困在这里。原来这潭壁边缘一直存在着一个通到别处的大洞,而刚才那个六角恐龙就像一个巨大的塞子一样塞住了洞口!而它的脸一直完美地遮蔽着这一侧的出口,所以我才无法发现!

随着水流的冲进,我感觉自己在一条七拐八拐的漆黑隧道里横冲直撞,却永不知尽头在哪里。我侧眼看了一下水下荧光的氧气指示器,发现空气赫然已经用尽。就在我惊恐的瞬间,我的头一下撞到旁边的一个拐角处,伴随着缺氧的剧痛让我一下陷入昏迷之中……

迷迷糊糊间,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恍惚间好像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的内容蛮奇怪的,一开始我好像呆在一条极其狭窄,四周全是黑暗的隧道里。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飘忽,很饿很恐惧,但强烈的求生**让我在那条隧道里不停不停地往前爬……不知道爬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的光,我看见前面好像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莫名的狂喜突然袭击了我。这种喜悦是非常难形容的,用一切社会性的语言来形容都不太恰当,那就是一种纯粹的喜悦,生的喜悦,不带任何道德感的喜悦。

然后我就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身处在梦中,然后坐了起来。</>

第十二章:团队重聚

第十二章:团队重聚

头有种欲裂的疼,脖子后面好像长了个疙瘩的地方变得更加痒痛。我扶着极其沉重的脑袋看向四周,只见自己正坐在高于河道两米左右的岸上,头ding身边全是高耸黝黑的岩石。空气很是潮湿,岩石的尖刺让人不由得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但万幸的是,不远处有一团可爱的篝火正旺盛地燃烧着,火焰温暖了我湿透了的身体。然后我看见了猫叔宁耶他们正围在那里整理着装备。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吞人的潭水,被他们救上岸来,只是头仍旧昏昏沉沉的。发现我醒了以后,可以听见蓝衣青年他们正看向我,然后轻声讨论起我来。

“话说,总觉得他和我知道的那个简少当家不太一样……而且,我听说他前段时间住院了,正在休养。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蓝衣青年望着我,淡淡地道。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几年前据说不也有一桩类似的事么,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结果只是找了个可怜的替死鬼而已。简家人从来都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不奇怪。”一旁的宁耶笑了笑说。

看见他们提起我,我扶着头挣扎着站起来,朝他们走过去。完了,看来刚才他们几个过那潭底都很顺利,就只有我一个人耽搁了那么久,以至于蓝衣都产生了怀疑,宁耶虽然口中帮我说话,可是难保他心中没有怀疑。果然,一看我走了过来,宁耶就朝我招手叫我坐下,蓝衣青年更是很直接地问了我下到水潭后发生的事情,以及为什么会和大家分散。

听见对方发问,我简单地叙述了和猫叔他们分散后发生的事情,包括了被水流冲击漂移,还有遇到那只比人还大的六角恐龙的事情。听到潭底原来藏着一只那么大的怪物,大家尽皆变色。

“别人都说王侯墓不简单,不仅机关重重,还可能存在着很多灵异的巨兽守卫。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后人编的,没想到真有其事。”肉丸打开他自己的笔记记录了下来,同时感慨道,“话说那六角恐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可能长得那么大。”

“六角恐龙的学名是墨西哥钝口螈,正常情况下不过二十多厘米长,能活十多年。可是潭底下这只,怕是已经活了几百年了。”我随口说道,“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它和青蛙一样,都是两栖动物,也和青蛙一样具有类似蝌蚪的幼年期。但是蝌蚪在成熟后会变态为青蛙,具有和蝌蚪完全不一样的成熟形态。而六角恐龙则不会,它从出生到性成熟为止,都是保持幼体的形态,可以说是一种永不会变成青蛙的蝌蚪,时间仿佛在它们身上静止了一样。”

“时间仿佛静止了啊,”猫叔听了我的话有点感慨道,“那岂不是有点青春永驻的味道还挺符合王侯墓守卫兽需要的祥瑞意向的。”

“嗯嗯。”我点了点头。自己的事说完了,我转头便问他们之前在潭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猫叔为什么会突然不见,还有第一波下来的人又遇到了什么情况。或许是我刚才把情况解释得比较到位,又或许是我对动物的渊博知识使得我的形象加分,蓝衣没有继续纠结我的身份,只是低声强调了下我和他想象中的小简处事方式不太一样,就没再质疑我了。宁耶和猫叔更是分别和我讲述了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天璇位置的瀑布潭底,存在着几个间歇泉的泉眼,它们会在不同时候喷发,使得潭底水流产生不同方向的漩涡。宁耶他们刚下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一波把人带进地宫的水流,很顺利地就被带出了水潭,顺着潭底原本存在的通道往地宫方向漂去。当他们来到这附近时,本能地就爬上了岸,然后在岸边卸下装备。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地底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复杂。他们刚脱下装备不久,突然在另一个方位的间歇泉眼喷发了,地底水位突然暴涨。原先放在岸边的装备一下子就被卷进水中,如果不是宁耶光头他们反应还算快,就连人也差点要被卷走了。最后冲入水中的装备随着这股逆流又重新往瀑布的地方漂去,最终飘到水面,出现在我们面前。仿佛就像在召唤我们穿上它一样,呼唤我们下来。

而当我们潜入的时候,这一波水流已经停了,因此大家开始感到的只是普通的平静。要等到下一次有顺流的泉眼喷发,我们才有再次进入地宫的机会。幸好猫叔他们在底下等待的时间并不算久,很快顺流就来了,猫叔他们就顺利通过了孔道,只是不知道为啥,一转头我反而不见了。

后来发生的,就是我遇上了那只巨大的六角恐龙并与之纠缠的故事。说实话,我之所以没像猫叔他们一样顺利通过,就是因为那只六角恐龙的突然出现并堵死了潭底的通道的缘故。

这么一讨论,刚才一系列诡异莫测的情况,都有了解释。只是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搞清,就是那个跌落潭水的妹子的生死!如果她同样被卷了进来,应该也在这附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我提起这件事,猫叔他们往篝火另一端指了指,我这才发现,在肉丸和光头背后,有个瘦小的身影正跪在那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同时火堆上架着个锅子,似乎正在煮着东西。

那姑娘竟然还活着!而且看她这个样子,似乎已经接受了猫叔他们,不再害怕得到处逃跑了。知道了这点后我安心了下来,朝那妹子笑笑。那妹子也朝我笑笑,然后她把锅端了下来,给我们分滚烫的热汤。之前一直在冷水里面泡着,又在做剧烈运动,我们都是又饿又累。此刻一看到香气腾腾的肉汤,大家的眼睛都是发了光。赶紧接了过来,急急忙忙地吹得不那么烫口了,然后喝了下去。

那汤味道香浓而且略咸,很是适合我们这帮急需补充盐分的饿鬼。而且里面还飘着不少肉块,这种肉不仅吃起来分外鲜美,而且吃完还觉得整个人暖暖的,好像能补充力气一样。

“话说这是什么肉,怎么这么好吃。”我一下把汤喝得底朝天,忍不住就问道。

“这是乌龟肉,大补的。”一旁的猫叔搭腔了,“在这水道的拐角处藏着不少乌龟,感觉像是当年建造这陵墓的人放养下去祈求吉祥的,明朝的人就爱玩这个。就像朱元璋的明孝陵里面放养过千头长生鹿一样。”

猫叔说道这里,转头看向那妹子,“不过也多亏这丫头了,虽说这里乌龟不少,但终究还是她眼尖先发现,我们才能抓得到,才能有这热汤喝。”

“我就住这附近,这山边的溪水旁时不时会有人发现乌龟,一直都传言说乌龟来自四方山的地底,我也是知道了这个传闻才能发现的。”那妹子听人夸奖,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说道,但我看出她的神色中,明显带着被人夸奖的窃喜。

我们这才了解,原来这姑娘是附近的人,主业是教人跳舞的,偶尔也会做做朋友的摄影模特。她的真名说了很俗,所以我也没记清,就随口叫她舞娘了,她也乐得回应。也不知道猫叔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这姑娘现在听话得很,不像一开始一样总想着打电话报警了。

总之,现在妹子的问题解决了,大家也都平安无事,我们都松了口气。坐在那里喝了几口汤,聊了会天,彼此间也加深了理解。而且总算知道了蓝衣青年的名字。原来他叫张雨轩,是隶属于东宗的寻宝师。可是他和宁耶究竟谁才是白书人的手下,仍旧看不出端倪。</>

第十三章:左配殿

第十三章:左配殿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重新聚到了一起,寻宝的状态算是恢复了过来。猫叔看大家精神休整得差不多了,就说眼下潞王的墓室还没找到,我们离开这地底的通路也没发现,形势还是很严峻。我们纷纷点头,于是猫叔开始催促大家赶快收拾好东西,然后朝这水道更深处探索过去。

我们所在的这条地下水道可以说颇为奇特。你要说它是纯天然的,那它的形成的结构也太适合人行走了。可你要说它是人工的,却又感觉不像,因为这道上看不出多少人工挖掘的痕迹。总而言之,沿着这条地底通道越走我们越觉得心惊,越是能了解到‘天衣无缝’是个怎样的含义。如果这里真的是某个王侯的坟墓,那么究竟是怎样的匠人才能有能力有心思把他造出来

所幸的这条沿着地下河的道路并不长。我们大约走了个十分钟左右,就来到了尽头。在这里,有着类似巨大石门一样的东西。一看到这个,我们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望向张雨轩,没想到他的推测竟然如此准确,这通往地宫的入口竟然真的就在北斗七星的天璇位下。

看见了地宫入口,我们几个都是一阵兴奋,作为专业开锁人员的肉丸当即走了上去,仔细查看起那门的结构。他看了片刻后告诉我们,这是古墓中很常见的“自来石封门”。在那扇紧闭的大门背后存在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正ding着这扇大门。大石重逾千斤,想用蛮力开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肉丸叫我们不用担心,因为这种封门方法早就被盗墓贼前辈破解了,而猫叔带来的装备里面也包含了打开自来石所必需的拐钉钥匙。

肉丸解释完,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了相应的工具并开始比划起来。按理来说,只要这扇门被他一打开,我们就能进入这地底的墓室,然后找到我们一直以来寻求的宝藏。可是肉丸的手一碰到那门扉,突然张雨轩就一下伸出手,把他拉了回来。肉丸正感觉奇怪,却发现一旁的宁耶也点了点头,显然赞同张的这种举动。

“我们在打开这扇门前应该先考虑清楚,门后面遇到的会是什么。”宁耶解释道,“如果后面就是普通的墓室,没有僵尸阿飘之类的东西,那自然无碍。可是万一里面存在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我们该怎么处理?”

宁耶说得有理,我们听完都往后退了两步。要是这个墓穴里真有什么脏东西的话,那可不是好玩的。必要的时候该怎么应对,我们现在就应该讨论清楚。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最终多数人的眼光还是落到了我和猫叔的身上。猫叔知道我的情况,那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于是从包里拿出几把猎枪交给各人,然后走上前来盯着宁耶和张雨轩两人说道。

“现在每人发一把武器,遇到普通的僵尸直接开枪轰死。要是有长毛的,我背包里有黑狗血和糯米,倒也能驱驱。最怕的还是阿飘,到时候主要依仗你们俩了。那简家的小子刚才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恐怕现在不怎么指望得上。你们既然都自称是白书人派来的高手,总也得找机会露一手吧,否则全部脏活累活都我们干,找你们来有什么用?”

猫叔说得振振有词,宁耶和张雨轩听了也不再说话,默默退到一旁。然后猫叔和光头两个人拿着枪护卫在肉丸左右,肉丸则拿起工具专心地开起了那紧闭的石门来。没有分到任何武器的舞娘有些害怕地抓着我的肩膀缩在我的身后,我手里托着枪,也是颇为紧张。

在大家都屏住呼吸的时刻,门扉被慢慢推开了。然后一个相当狭长的房间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鱼贯而入,发现这整个房间都是石砌而成,结构威严却又显得空荡。经过观察,我们发现其实在门的附近曾经有过不少弓弩之类的机括机关,然而由于年月已久,早已完全腐朽生锈,对我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看见这间房间颇为普通,肉丸走到房间尽头的朱砂木门处推了推,发现门可以直接打开,于是我们便继续前进,进入到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比第一间房装饰精美不少,房间正中央放置了一大两小三个石质香炉,后方还有一个放着满缸蜡油的大瓷缸,似乎是长明灯之类的东西。房间四壁绘画了相当生动的壁画,只是大部分都有些斑驳脱落。

我们打着手电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壁画上画的大约是一些宫廷生活,还有诗人墨客们谈天说地,歌舞弄琴之类的事情。结合起潞王朱常淓精通琴棋书画的特点,想来这壁画描绘的应该是他的生平。对壁画简单观测了一番,我们把目光投向房间本身。只见这是相当于墓室里面‘中殿’的一个地方,两侧各有一扇门可以通去左、右配殿。我们正对着的方向又有一扇石门,相信那就是通向地宫后殿的地方。而潞王的棺椁,想来应该就放在那里。

既然已经知道墓室结构,大家反而不着急了。猫叔使了个眼色,开路的肉丸先是推开了左配殿的大门。进入左配殿后,发现里面有1/3左右的地方被石头砌得高出地面一截,这块地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棺床。棺床正中央有一块方形的掏空区域,里面放有泥土,似乎是坟墓中的“金井”。金井侧边是一具红漆棺材,体积不算巨大,形制却透彻一种规整感。

一看到棺材,我们都有些兴奋了起来。按照之前的说法,被要求“露一手”的宁耶和张雨轩对望一眼,然后张雨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宁耶就嘿嘿一笑跳上棺床,走向那红漆棺。只见他先是拿出了几张类似符咒一样的东西,在棺材外侧贴了一圈,接着退开几步,从包里拿出一把类似桃木剑一样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一下推开了棺盖。

棺盖一打开,我们离开听到一阵齿轮滑动的声音,心中立刻知道不好。只见瞬间有数把短小的利剑从棺**出,直朝四周飞去。我们几个站得远的人问题倒是不大,只是宁耶此刻正站在棺边,与机关发射处近在咫尺。

大家正担忧地看向他,却见他凌空一个后空翻闪过了几把飞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四个黑色的玩意儿扔进棺材缝隙里。

只听见喀拉喀拉几声,棺材内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不再有飞剑弹出。</>

第十四章:右配殿

第十四章:右配殿

看见宁耶漂亮地解决了机关,我们当即围了上去,查看那半开的棺材。

原来在棺盖推开处有一暗格,内藏一铁质机括,会在棺材被打开时向四周发散短剑。而宁耶扔进去的则是几块豆腐大的磁铁,磁铁卡住了内部的齿轮结构,使得机关不再能运转。

机关被废掉了,我们再无后顾之忧,就合力把棺材完全推开。只见那里面没有死人,只是放置了一些陪葬物品。猫叔他们也都带上了手套轻轻拨弄那棺材里的东西。只见里面放着两个金属香炉,两把古琴,还有若干金银饰品,古刀宝剑,在棺底浅浅铺了一层。

肉丸把那香炉拿出来了一只,直接翻过来查看炉底,只见那下面弯弯曲曲印着些古字,多数我都不认清,只有一侧方印上的‘敬一主人’四字识得。然后肉丸又拿出了一把古琴查看边缘的落款,不断和手中pa里的图样进行了比对。比对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对我们说道。

“天哪,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潞王炉和潞王琴。”肉丸抚摸着手中的两样珍宝,忍不住赞叹道,“据说潞王本人又好古,所以他闲时曾经制作了上百个精美的仿古炉,并在炉底刻上了他本人的号‘敬一’作为记认。而这炉子的底部的铭文正好就是”敬一主人“四字!至于这两把古琴,不管从做工和样式上看,都和现金存世的潞王琴极为类似,基本也可以断定它们出自潞王之手。”

一下子发现了这么几件珍宝,我们都很欣喜。因为我们不仅发现了宝藏,而且还确定了墓主人的身份!原本大家对潞闵王陵的存在抱着很大的怀疑,可是此时真凭实据出现在面前,让我们不得不相信,原来这位投降清朝后又惨遭诬陷致死的王爷,竟然也拥有着这么一个颇为奢华又具规模的陵墓!

可是这个陵墓是怎么建成的呢降清后处处被监视而不得自由的潞闵王,又为什么会被埋葬在这么一个南方偏远的山上?当年被杀的传闻难道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么当年又发生了什么?

抱着疑问,我们离开了左配殿,急匆匆地去了右配殿。听肉丸说,这左右配殿原本都是设置了作为嫔妃陵墓所用的。可是那个时期是明朝末年,王室败落,潞闵王逃难到杭州,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全家都葬在同一个地方,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这左右配殿应该都变成了放置陪葬品的地方。

等我们来到右配殿一看,果然这里的格局和左配殿基本完全一样,棺床上也就只是放置了一个不大的棺材。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我们这次都不敢太靠近那棺木,而是稍稍离了点距离。之前是宁耶负责开棺,这下自然是轮到张雨轩出手。只见他跳上棺床,从容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又从口袋拿出一把类似瑞士军刀一样的东西,沿着棺材的边缘刮了一圈,然后就从侧面一下把棺盖推开了。

由于刚才开棺有机关被启动,我们此刻都有点紧张,担心这里面又飞出什么东西来。猫叔他们几个更是举起了枪,生怕棺内发生什么异变。然而一切却表现得很正常,除了棺材打开后好像有几声撞击声传出来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见平安无事,大家也就安心地围了上去,谁知道我们却看到了相当难以置信的一个景象。

只见黑漆漆的棺材内部,躺着一个身穿迷彩服的死人,他怀里正紧抱着一本日记本,惊恐地看着我们。而他的身下,密密麻麻地放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乌龟壳,那数量之多,要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了肯定得掉几身鸡皮疙瘩。

见了这境况,我们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因为原本以为这右配殿和左配殿一样,也都是放陪葬品的,结果棺内没看到什么金银,反而发现了一堆龟壳和一具死尸。要这死人是具干尸或者骸骨,我们还可以推测那是潞闵王的侧妃之类的,可是这偏偏是个穿着现代服装的家伙!看这样子十有**是个盗墓贼,只是不知道当时出了什么意外,他竟就这么死在这里。

这时谁也不敢怠慢了。宁耶也戴上手套,和张雨轩一起走上前去,分开左右两路靠近那尸体。在确认这尸体没什么尸变的可能后,他俩一起探手下去,把那尸体从棺材里抬了出来。

抬出尸体后,肉丸当即走了上去,仔细检查这人的死因。看了一会儿,然后肉丸‘啊’地叫了一声。

“天哪,这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看样子也不像中毒……”肉丸喃喃地道,“唯一可疑的就是他脸上的表情,总让人觉得,这人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活活吓死?感觉和雪山凶宅里面遇到过的那两具死尸一样啊。可是,这屋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怕,甚至不像左配殿那里还有飞剑机关。”我忍不住说道,和大家一起环视四周,只觉得这墓室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古怪。

除了,室内的温度好像突然冷了许多一样。

虽然没有带温度计,可是我们每个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整个右配殿在一瞬间好像冷了许多度,宛如被放进了冰柜里。我们正觉得奇怪呢,更诡异的情况就发生了。因为空气中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推了一下一样,把右配殿的门给一下合上了。

看见门突然关闭,光头第一个跑去推了推,居然没能推开!而且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从那两扇配殿门的缝隙之间,可以看见有些黑色的,看上去很湿润粘稠的东西正慢慢渗透进来。看到那东西以后,光头这样的勇士都哇地大叫一声退开两步。一看这架势,我们马上就都知道那是什么了。

**的,这要闯进屋里来的,竟然是好几只‘活生生’的阿飘!

明白了这点后,我们几个都呆了。我潜意识地一下把舞娘拉到我身后,与此同时看见张雨轩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带血槽的细长军刀,宁耶则挥舞起他的桃木剑并摆起了架势。可是那门外的阿飘比我们摆架势的速度还要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两团黑圆的东西挤进门来,同时以不规则的方式在空中翻滚着。</>

第十五章:龟灵

第十五章:龟灵

这两团东西的大小倒是不大,约莫就和脸盆同样大小,主体呈椭圆形,外侧有不规则的延伸,散发着让人感到极其诡异和不舒服的气息。一时间我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因为根本无法预测这东西会怎么个行动。猫叔猫着腰闪到光头旁边想帮他一起推门,可是门外好像ding了千斤大石,根本就推不动。肉丸本能地朝其中一个阿飘开了一枪,结果子弹直接穿过阿飘打到墙上再反弹回来,擦中了他一侧肩膀,疼得他当即捂着肩膀倒下。宁耶从口袋掏出两张符咒抵在剑上然后朝其中一团悬空的阿飘劈去,只见那阿飘轻松闪过,然后我们眼前一黑,有两个人的手电就莫名地被熄灭了。

其中一把被熄灭的手电在我手里。电源,灯泡和开关都没有问题,只是光线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吞了一样,完全消失不见。我感觉到一阵刺骨的“恐惧感”从拿着手电的把手传了上来,吓得我一下把它扔得老远。

一旁的宁耶一击不中,从口袋里一口气掏出7张符咒全部穿在剑上,舞风似地就朝着阿飘劈去,然后阿飘轻盈地不断往上飞,很快就超越了人类能够得着的距离。可以看出宁耶的这个攻击是有一定效果的,否则恶灵也不会躲闪。可是然并卵!几击不中之下,阿飘早就移动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头ding,在让我们毛骨悚然的位置俯视着我们。

接下来,啪啪啪连续几下,又是三盏手电瞬间莫名地熄灭,右配殿一下子失去了主要光源,我们的眼前立马陷入了一片模糊和黑暗。当所有的光明都消失了以后,在这个屋里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谁都无法想象。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本能地把目光投向最后的光明。

整个屋里,现在就只剩下两个光源。其中一个是原先放在棺材侧边的一盏手电,另一盏则握在张雨轩的手中。这个人自从阿飘进屋以后,一直一言不发。现在宁耶陷入了苦战,他本能地就把目光转向小张哥,然后问道,

“喂小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处理这两个玩意儿?”宁耶吼道,“要不我们想办法夹击一下,把它们赶下来?”

“这是龟灵。”张雨轩往头ding看了一眼,淡淡说道,“它们不是人魂,你的那把桃木剑伤不了它们的。”

他说罢沉吟了一下,提起军刀,“等我来吧。”

龟灵?难道说这上面飘着的两团东西是乌龟的灵魂?听了他这话我们一时都有些纳闷。只见张雨轩把军刀交到左手,同时右手食指在刀尖划了一下,丝丝鲜血扩散开来。然后他拿流血的食指在刀背上写了几个不知道什么字,然后又把刀交回到右手,摆了个架势,往头ding那两只龟灵劈去。

只见血光一闪,我们眼前有一道红色闪过,军刀的锋芒掠过空中浮着的两只东西,那两只阿飘竟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悉悉索索地掉落下来。我们大家都惊呆了,没想到竟然有直接攻击到阿飘的方法!只见两个黑东西掉到地上,就像灰尘一下,瞬间消散不见了。

小张哥露的这手把我们几个都看傻了。大家忍不住想欢呼,可是张雨轩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抿着嘴在墓室里走了两圈。然后可以看见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飞身跳到了棺木旁边,然后举起流血的手,猛地往棺木内部插去。然后‘哐啷’一下拉出一长串东西。

只见这竟然是一串龟壳,随着龟壳的碰撞,我们能听见几声很清脆的声音,同时手电的光隐隐反射,可以看出有一条金线类似的东西正连着那龟壳,并一直延伸向下,叮叮当当地连着一堆龟壳带了出来。原来这底下竟然有连锁龟壳!这下可以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许多龟壳被带出来时,我们每个人的耳边都听到一连串奇妙的碰撞声。这几阵清脆的声音一过,我们都觉得头脑一阵晕眩。然后张雨轩提刀一挥而下,断了连接龟壳的金线,啪啪几下龟壳又重新调回棺材之中。

感觉就像点亮蜡烛一样,当小张哥做完这一切以后,一盏,两盏手电的灯亮了起来。光亮重新覆盖室内。环境中一切异样的情况瞬间消失,那种阿飘发出来的腥臭让人恐怖的感觉也消散了,仿佛从来就没存在一般。

由于刚才实在太恐惧了,看到灯亮后我们都是懵了一阵,然后才反应过来。

“是方术。”这时候张雨轩终于开口了,他一边拿出纱布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说道,“从我们打开棺木的那一刻开始,方术就被启动了。这是一个可以召唤龟灵守护陵墓的邪术。原理很复杂,和棺材里连锁的龟壳脱不了关系,但同样的,只要斩断龟壳间的连线,就能破解。”

听到这一点后,我们恍然大悟,庆幸有一个高手陪着我们下到墓穴里面,同时也庆幸我们能够死里逃生。

“哎呀,果然左配殿里的棺材有飞剑,右配殿里的棺材也不可能就这么平平无奇。”光头拍了拍他的光头,总结道,“不过为什么这个棺材里什么财宝都没有?就只有一堆不值钱的龟壳。”

“不值钱的龟壳?”猫叔听到这里哼了一下,“你知不知道,龟甲在古时候,和美玉是有同样的价值的,它们被合称为国家重器。因为人们一直相信乌龟长寿可通阴阳,所以古代帝王行大事前必用龟甲进行占卜。这么一棺材龟甲作为殉葬品,那显然是奢华已极的了。”

被猫叔训了一顿,光头挠了挠后脑勺表示无奈,不敢再说什么。肉丸拍了拍他的腰表示理解,然后走上前去再次查看了下那具从棺材中搬出来的死尸,并说道。

“这么说来,这棺材里的家伙,很有可能是不小心触发了棺材的机关,引出了龟灵,所以被活活吓死的……”

肉丸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开口了,打断了他的话头。

“不一定是不小心触发机关。”说话的人是张雨轩,只见他此刻正蹲在那棺材旁边,手上拿着那死人临死前死死拽着的日记。只见他把那日记翻到后几页,然后抬头慢慢地对我们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是在这个墓室里受到了暗算。而且我怀疑,暗算他的人此刻就在这屋里。”

他说到这里,冷冷地抬起头看向我,说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小简爷。”</>

第十六章:探险日记

第十六章:探险日记

什么?!一听张雨轩的这番言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我更是如此。难道小简他以前曾来过这个墓室?我从未想过有这种可能。而张雨轩则晃了晃手中的日记本,解释了起来。

“这里面写着他们一个多月前他们组队来盗掘这片古墓的事情。因为担心坟墓里出现不干净的东西,他们请了一名简姓年轻男子陪同下墓。可是来到墓室附近的时候,那名简先生就突然不知所踪,使得他们的队伍变得孤立无助,队友接二连三遇到意外死去。”

我立马跑过去站在张雨轩旁边,看他手上日记写的内容,发现里面确实记录如此!而且最关键的是,日记写到最后一篇的时候,这个写日记的人似乎还见到了小简一次,然而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记录任何内容。似乎他重新遇见小简不久后,就惨死在墓室里。

看到这篇日记,我陷入了沉思:小简是一名不错的驱鬼人,他被别的盗墓者邀请聘用很正常。而且从他同时交往三个女性,和继母藕断丝连这些事能看出,他是一个相当自我,不太在乎他人看法的人。

这么说来,他是完全可能做出“中途抛下队友”这样的事的。至于设计害死队友……我一时竟然也无法说出‘小简做不出这种事’的结论。

想通这些以后,我瞬间觉得不妙。首先,如果这日记里面记录的人真的是小简,那么张雨轩肯定会质疑我的人品,这寻宝之路还能不能一起走下去就是个问题了。其次,如果小简真的来过这墓穴,那他应该对内部非常熟悉,而我则懵懵懂懂,我的身份很容易暴露。

想到这里,我的手心冷汗已经不断往外冒,忍不住往猫叔望去,猫叔马上心领神会,走上一步就去夺张雨轩手中的日记,并且说道。

“文章里只是说姓简的寻宝人,又没说一定就是简单。你说小简来过这古墓是什么意思?”猫叔用力扯了扯那本日记,“是怀疑我们对你图谋不轨吗?”

“寻宝人的江湖那么小,又有几个姓简的少爷?话说中途暗算这种事,小简爷应该是做得很顺手的吧。”张雨轩冷冷一笑道,“

江湖上一直有传说,有一次他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甚至不惜杀人并毁去面目,让别人以为死的是他。这些你们都忘了?”张雨轩冷笑了一下,死死抓住那日记不让猫叔抢走,“而且这日记前面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地方,能证明来这里的就是简单简少爷……”

张雨轩说完,拿起那日记就翻了起来。猫叔也急了,怕他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冲上前两人就开始推搡起来。我和光头肉丸看了,马上也加入了战局,一下子情况很混乱,日记不知道被谁扯了出来,飞到了一边,掉到了一直躲在一旁的舞娘脚边。

舞娘有些害怕地捡起了日记。然而当我们朝她跑去想要回日记的时候,这妹子却突然尖叫了一下,吓了我们一跳。

“够了!你们全都给我退开!”舞娘紧紧拽着手中的日记说道,“大家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你们却为了一本日记争起来!这又是为了什么!都忘了刚才我们差一点就全部死了吗?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平平安安逃出去,你们要争要吵,等逃出去再说!”

漂亮的妹子一说话,我们都有些收敛。但是张雨轩则不是,他径直走上前去,朝舞娘露出一个极其可怕的面容,并无声地伸出手,命令她把日记交给自己。一见他的眼神,舞娘瞬间就发抖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可是我却看不过眼,一下子挡到了舞娘面前。

“我觉得姑娘说的很对,有什么要争,等我们平安出去了再争!”我正视张雨轩的眼睛说道,“你如果对我的立场有怀疑,我完全接受。等这次盗墓结束了以后,日记你可以拿走,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向你解释一切,只是现在请你先放下成见,我们一起完成这次寻宝!”

“哼。见色忘义。”张雨轩看我坚决拦在那里,冷哼了一下,但也不再说话,转头走到一边收拾装备去了。看来他也是暂时放弃了那本日记。知道了这点后,我松了一口气,示意舞娘把日记收好,然后我们赶快把这个古墓搜索完毕。

由于刚才发生的邪门事,我们现在都心有戚戚,大家动作也加快了,赶紧来到后殿门口,拿武器的拿武器,拿枪的拿枪,大家做好防范准备,小心翼翼地朝门靠近。

这是两扇雕刻颇为精美的石门,虽然历经岁月沧桑,但总体仍旧保持完好。在我们的护卫下肉丸走了上去,推开了大门。

门一打开,灰尘就扑面而来,让我们打了好几个喷嚏。几把手电照进去,可以看见这就是一个很经典的主墓室结构。正中央有馆床,床上正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朱漆棺椁,棺椁侧边左右各放了4个小红木箱,整个墓室布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一看来到了正主所在的地方,我们都屏住呼吸,一步步往里面慢慢靠近。在确定没什么异样之后,猫叔,肉丸,宁耶和张雨轩四人一齐走到棺木前面,由猫叔和肉丸负责用器具开棺,剩下两人在一侧守卫。这次是我第一次见到王侯规格的墓穴,心里有些紧张,据说古时候有地位的人都喜欢使用多重棺椁,现在可以看看究竟是不是这样。

果不其然,这巨大红色棺椁真是多层结构。外层木料涂上了朱漆,用电锯锯开的时候可以闻到木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据肉丸所说,这外层的第一层椁多半是松木所制,所以气味芳香。然后大家携手抬出了里面的第二重椁。这层椁上绘制了精美的团龙图案,同样涂以朱漆,材质似乎也是松木。好不容易把这两重椁打开,终于内部的黑色楠木棺材露了出来。

只见这个黑色棺材外表光润平整,显然是由上好的楠木制作。最难得的是,棺木上侧刻有七星图案,虽然图样简单但是刻孔深而圆润,透出一种神秘的美。因为之前就知道明代皇室对七星图案的偏爱,现在看到了这个,更加深了我们对墓主人身份的确信。

现在终于到了最后的开棺时刻。一下子所有手电的光都集中到了棺材身上。猫叔他们开棺的动作简直和捧着鸡蛋差不多,生怕哪里震荡了一下发出什么怪声,然后我们和在右配殿里一样陷入万劫不复。万幸棺材打开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什么易变。当棺木最后打开的时候,我们一起探头过来,想看看这墓主人的真容,也好弄清楚这潞王墓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在棺材里面看到的东西,却大出我们的预料。原以为里面会是一具腐朽的尸体或是几根骸骨,可是打开一看,一个巨大人偶模样的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

(昨天我的起点账号出现了问题,死活登陆不上,所以没能更新,今天能登陆了马上放上更新,非常抱歉!)</>

第十七章:衣冠冢

第十七章:衣冠冢

我们仔细观察,发现那是用金丝楠木做成的人偶,人偶表面涂上了致密的肤色油漆,使得这木质结构历经数百年仍旧保持完好,光洁如新。然而,由于这木偶做得极像真人而且保存完整,所以它的全身上下反而散发出让人感到无比诡异的气息。

当这个男性人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们避开那人偶瘆人的头颅往下看,可以看见它身上正穿着明朝高官贵族的服饰,双手放在胸前,似乎是平静地睡着。而他的身体周围,放置着不少金银珠宝,书画古琴之类的玩意,可以看出这人偶的陪葬品也颇为丰厚。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潞王墓主墓室的棺材里会躺着一个人偶?而且这个人偶看上去就像是被好好地‘安葬’了一样?一时间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就纷纷四散开来,在这后殿内寻找起线索。我们很快就发现这棺材旁边的8个红木箱子里面,放得都是各种官服,金银,书画等陪葬品,一切规制都和明代的王爷十分符合。可是仍旧没能找到任何能解释那个男性人偶存在的东西。

看见大家都对那人偶感到迷惘不已,却又有些畏惧于它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而不敢靠近,我想自己该做点贡献了。我便先对着那棺材里的人偶磕了个头,然后就戴上手套轻轻挪开了那东西,开始摸索棺材底板。其实我还蛮喜欢人偶的,所以对这玩意的恐惧就不如别人明显,摸过它身侧的时候也不会觉得特别害怕。果不其然,有些东西确实存在于这人偶身下,我深吸一口气,从人偶屁股底下拽出了一张类似于帛书一样的东西。

拽出了东西,我立刻精神一紧,赶紧打起手电来看。我的天,这竟然是一份血书!见我有了发现,其他几人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围了过来。我心想这血书怎么说都是明代的文言文,我自己看肯定不如肉丸解得快,于是就把血书直接交给了他,叫他翻译给大家听。肉丸在那里读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和我们讲了一个记载在血书上面的奇异故事,而这个故事,解开了几乎所有和潞王墓相关的谜团。

“众所周知,潞闵王的父亲潞简王深得圣宠,他在生前积攒了大量财富。”肉丸一边看血书一边加上他自己的理解解释道,“而闵王并没有用这大笔财富进行穷奢极欲之事,而是潜心钻研书画音律和棋道,最终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可称为一方圣手。他在年轻的时候就用父亲留下的钱财接济了很多因灾荒而流浪的文化人,久而久之,家里就养了很多奇人异士。而他的这种行为,在当时的江湖上可以说是一段佳话,而潞闵王也获得了‘潞佛子’的美名。”

肉丸说到这里,抬头跟我们解释道,“这是血书的第一段,大概就是在歌颂潞闵王当时所做的功德。”

看见我们都点了点头,肉丸就继续读了下去。

“然而天地不仁,像潞闵王这样的大好人大才子的下半生却落得家道败落的悲惨下场。李自成入关,潞王被迫选择逃亡,大量家财和收藏都被掩埋在了原先潞王府附近的一个地方,只有我和其他几个亲信知道收藏的地点。而潞王本人则随军渡江来到杭州镇守。然而在清军大军临境的时候,他为了不让清军屠城而自愿投降,使得杭州城百姓免遭屠戮。可是潞王的仁慈却没能得到上苍的怜悯,最终他还是被清朝的贼子们找了个假造金印想要谋反的理由给杀死了。”

这段话念到这里,透露的东西和历史上我们知道的所差无几。我们都盯紧肉丸,希望他接下来读的东西能更有信息量。

“潞王的死讯传出来以后,当年曾经受他恩惠的文人方士没有不痛哭流涕的,大家都狠狠地咒骂清人的狠毒,并且为潞王悲呼不止。其中有一位姓周的勇士冒死前往京城试图带出潞王的遗体,然而天命不佑,最终他只是偷出了潞王临死前穿的衣物,并交于我手中。由于我是潞王的亲信,便本着‘视衣如人’的态度恭敬地对待他最后的遗物,并挖掘出潞王逃亡时埋藏的金银宝物,然后利用这些钱财,发挥自己的专长,为他偷偷建了一座坟墓,让后人供奉。然而徒有衣物而无人形入棺始终不成体统,所以我按照潞王的形貌制作出了一个等身人偶放入棺中,聊表哀思。

清狗阴险,其后盗墓贼估计也不会有穷尽。因此我把陵墓建得很是隐蔽,又在前往这陵墓的水路中养了神兽,用来护卫潞王的遗体。在左右配殿我各自做了些手脚,希望能威慑来人。然而我知道终究有一天还是会有人能来到这陵墓,如果有人来了,我希望来的是汉人。我实在不愿在潞王棺木附近再设置什么恶毒的诅咒来守卫陵墓了,只希望你们拿了钱财就离开,请勿破坏潞王棺中人偶,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点尊重。

许三生泣血书

一听完,我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潞王果真死在了投降清朝以后,而他的这个陵墓,是受过他恩惠的门客,用他生前留下的金银财宝建造的。不管是之前水道中遇到的巨大六角恐龙,左配殿的连发短剑,还是在右配殿遇到的乌龟恶灵,都是陵墓建造者为了阻挡盗墓贼而设置的机关。而因为潞王死的时候尸骨无存,所以这里只能说是一个衣冠冢,而那个巨大的人偶,则是为了代替找不到尸身的潞王而放入棺中的!这么一来,这个陵墓的大部分谜题,都迎刃而解了。

知道了这些以后,我心中一阵轻松,然而转头看其他几个人,却发现他们脸上露出的震惊远胜于恍然大悟,这让我迷惑不解。只见猫叔指着那血书的最后喃喃地道,“天哪,这竟然是许三生亲手写的血书,这里竟然是他亲自造的陵墓!”</>

第十八章:许三生

第十八章:许三生

许三生?听见猫叔强调这个名字,我一时有些纳闷,隐隐想起了点东西来。

我好像记得,这个姓许的是明末一个能工巧匠。他建造的房屋美轮美奂,他制作的木艺银器巧夺天工,所以他在当时极受王公贵族欢迎,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然而他这人有点民族情绪,自从明朝灭亡了以后,他那是宁死不肯穿清朝的衣服,更是宁死不肯梳清人的辫子。据说他为了这个甚至躲到深山老林里死活不肯出来,更有很多民间传说他到死都在从事着反清复明的运动。总之是个挺有个性的人吧。

只是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匠人而已,怎么有本事养出那么恐怖的六角恐龙,还有办法制作出能招来阿飘的连环龟壳?

我向猫叔提出了疑问。结果猫叔狠狠地敲了敲我的脑袋,骂道,“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许三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木匠!他是一个懂奇门异术的高人!你知不知道我们寻宝人常用的‘许公笺’,就是许三生发明的?”

啊,怎么会这样?我知道刚才自己的那个问题又开始露馅,就不敢继续说话,任由猫叔说下去。

“在寻宝人的世界里,许三生的故事那更是家喻户晓。据说当年清朝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想把他捉拿回来,每次到了他隐居的地方,就被他布下的奇门遁甲给逼退回去。还有一些夸张的说法,说有好几次清兵都杀到了许三生隐居的家门口,但是一下天昏地暗狂风大作,更有无数妖魔鬼怪跑出来护卫,吓得清兵屁滚尿流,再也不敢来打扰他老人家。”

“听您这么一说,感觉这人更像个道士法师,而不像个木匠?”舞娘听了猫叔的话,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问道,“但我们大多数人听到的历史,都只强调了他手工了得的一方面啊?”

“这就是大多数人了解的历史,和寻宝人了解的历史的区别了。”一旁的宁耶笑着开口道,“大多数人了解的,不过是这世界所有真相的冰山一角。我虽然也只参加过几次寻宝‘游戏’,可是每次的发现,都能颠覆自己对世界的一些理解。”

“更何况,木匠这个职业从一开始就和异术脱不了关系。”肉丸也开始接话,“就拿土木工匠的祖师爷鲁班来说吧,他留下的一本《鲁班书》里面,其实只有很小的篇幅讲了木工的知识,而剩下的绝大部分篇幅,都是和画符念咒相关的,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全都发掘出来,没准对后世的贡献更大,只是因为常人无法理解,就选择忽略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来,我和舞娘都默默点头,对这巧匠的认知又增进了几分。而其他几人则分别看墓室的四壁出了会神,然后感叹道,“唉,既然是许三生修建的陵墓,会有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至此,我们下墓以后心中产生的各种疑问,大多都得到了解决。而且最重要的是,是我现并打开了潞王墓的主墓室!这意味着我们可以直接参与这里宝物的分成,而且还能得到组织者设置的赏金和赏物!知道自己能获得孔子水后,我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舒畅了,这九死一生的辛苦总算没白费,我能救小洁出苦海了!

此刻,大家都和我一样,心情无比舒畅。我们开始赶紧点算这次的收获,同时思考着回到地面的方法。然而在所有人都密锣紧鼓地工作的时候,宁耶却放下了手中的珍宝,拿起手电在这个墓室周围探照了开来。石质墓室的四壁都是很普通粗糙的墙壁,一切都是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怎么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一边收拾着装备,一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不安的样子?”

“这个墓室不对劲……”宁耶沉吟道,“宝物太少了!”

什么?一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转了过来,用迷惑的眼神看向他。事实上,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潞王墓,不管从墓室结构到里面的藏宝,都不逊于一般王侯,其规制甚至能逼近皇陵了,又谈何宝物不够?看见大家都一脸迷惘,宁耶看向那几个藏宝的箱子,喃喃地道。

“至今为止,我们在东西配殿加上这后殿里发现的珍宝,你们觉得总共能换多少钱?”

“潞王琴和潞王炉加起来卖个150万没啥问题,”肉丸掐指算道,“另外几个大红木箱里和棺木内的陪葬金银玉器数量不少,估计也能卖个150万,剩下的字画官服怎么着也能卖个50多万,加起来收益应该接近四百万,不过算上黑市手续和运输损耗估计总价值得打个八折,所以应该最终这次盗墓应该能有三百万左右的入账。”

“不错,”猫叔听了忍不住就想去掏烟,“按之前约定的和组织者三一分成,我们总共能拿到70多万,平均每个人十多万吧,起码装备钱是完全回来了,而且这几个月可以过得比较逍遥。”

一想到这次能有十余万的收入,大家都觉得有些兴奋。毕竟用个不到两天赚这么多钱是很不错的,而且我们还能得到别的赏物。看猫叔光头他们高兴的样子,我就知道这次也属于寻宝活动中收获很丰盛的一次了,没有道理会对这样的成果感到不满意。

可是没想到宁耶却沉重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那你们觉得这次的组织者能拿到多少钱?”

“两百多万啊我操,”光头说道,“难不成你还觉得少?盗墓可不是抢银行啊,一个墓里能挖出三百万的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普通的帝王墓也不过如此啊。”

“可是你要看组织者投入的成本有多少。”宁耶冷冷地说道,“要从茫茫大地上找出这个古墓的大体位置并绘图的成本不会少于二十万;而要使得盗墓行动不会被当局为难的关系费也不会少于六十万;组织者还请了那么多寻宝人一齐到来,报销的路费和劳务费也不会少于五万之数。这里就八十多万出去了。别忘了,他们还对游戏的胜利者提供赏金和赏物。赏金就不说了,那几个赏物什么‘孔子水’‘响羽’‘逆鳞’之类的,在黑市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所以估算下来,组织者可能连一百万的纯收益都拿不到。你们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吗?他们这么多人策划了这么一场大型的盗墓活动,就是为了每个人分得几万块?”

听宁耶这么一说,我们默默算了算帐,都是暗暗心惊,因为事实确实如宁耶所说。原本开朗乐天的宁耶现在眉头也开始紧锁了起来,可以听见他在喃喃自语。

“我原以为这次的盗墓行动的收益能达到千万量级,”他低声说道,“怎么着也该是能把潞王当年手制的三百多个潞王炉和十余把潞王琴全部找齐的节奏。结果仍旧只是发现了这么丁点的财富。那么那帮家伙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组织这次行动!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第十九章:墓底墓

第十九章:墓底墓

一时间,整个墓室里寂静无言,只有透过重重大门的潺潺水流声在我们耳边环绕。

封闭的墓室本来就安静,现在变得像一个大石箱子一样,沉闷得出奇。就在这万籁俱寂,我们都沉浸在疑问中的时候,突然“轰”地耳边传来一阵巨响,同时大家感觉地下强烈一震,所有人顿时都晃了一下,舞娘更是没能站住,摔到一旁去。

“是地震?但又好像不像……”猫叔随口哼了一下,干瘦的身躯靠在棺木旁边站定。我们也都纷纷找好依靠,然而事情的发展比我们想象中还快,我们刚稳定了不到五秒。突然脚下一阵持续的震动,震得无数的碎石和灰尘从墓室的头ding落下来,大家都纷纷捂住口鼻咳嗽。这次的震动比第一次持久多了,整整震了个半分多钟才渐渐停了下来。

“妈的,是不是这附近哪个位置的盗墓团队挖掘不顺利,就开始动用炸药?不过听声音感觉更像是某类大型机械运作的声音。”肉丸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地图,“话说他们也还真是大胆,天璇位附近可是靠近村庄的啊,弄出这动静他们就不怕引来条子?”

“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天璇位。”张雨轩拿着个指南针走了过来,“从瀑布下来就一直朝北走,走过的距离也并不短,所以我们很可能已经接近北斗七星的勺柄位置了。”

“什么,难道你想说,我们现在其实是在七星中的‘摇光’位置附近?”猫叔忍不住也搭腔道,“那不是组织者们自行发掘的区域吗,据说没什么发现所以他们才把我们找过来……”

“不一定!”这时候宁耶也靠了过来开口道,“或许组织者并没有告诉我们全部的真相。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摇光’位置确实存在着一些古怪……而他们在派我们四处挖掘的时候,自己仍旧派人在摇光位置进行着不断的发掘。而刚才的巨震,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可是,刚才的震动……是从我们的脚下传来的。”光头先是趴下伏在地上倾听了一会儿,然后一跃而起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在地下了,难道说组织者们挖掘的,要比我们现在这里还要深吗?”

“有可能。”宁耶沉吟道,“对了谢哥,我们这个位置距离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你估计有多远?”

“直线距离的话应该不太远,可能就十几米。”

“看来我们想要弄明白这次盗墓的所有谜团,就只能亲自去看看了。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前往?”宁耶说道,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了挖掘的基本工具,然后看向猫叔,征求他的意见。

而猫叔这人就是典型的猫样性格,好奇心征服一切。一看宁耶提出了那么多问题,他自然也是拍了拍干瘦的胸膛,表示不解开一切谜团不罢休。光头和肉丸极为敬重猫叔,立马也点头表示会跟着去。

现场就只有我不住叹息,心想有钱拿有赏物拿不就够了吗,这帮人为啥要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呢宁耶也是的,如果不是他挑起来这事,我们现在就该平平安安地回去了。

可是现在我伪装的人是小简,小简可不是会轻易胆怯退缩的人。所以我打断了门牙往肚子里吞,和他们一起拿出带下墓来的挖掘装备,在光头估算的一个地方就开始往下挖去。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巨震把一些土层震松了的缘故,这打洞比我们估算要容易不少。一把墓室底下的两层青砖揭开,我们又用猫叔带来的小炸药炸了个小洞,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挖出去‘之’字形的十几米。然后打头的宁耶传来了一声欢呼,说是前面看到了可以出去的地方。我们都急忙鱼贯而上,跳出盗洞,发现到了另一条相当空旷的地下河道沿岸区域。

这里比我们原先呆的地方要深得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压增加了的缘故,我们感觉空气都有了一种压迫感。而且这里的湿度也大了很多,仿佛空气都能拧出水来,而且还透着浓浓的金属气味。身边的一切都是无比的昏暗,没有任何光。我们好像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黑暗丛林一样,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敬畏和震撼。

然而,更让我们震惊的东西在我们的脚下。一踏上这条地下河边的隧道,我们就顿时感觉脚底颇为平整,和之前走过的碎石路烂泥路完全不同。手电简单探照,老天,这河岸边竟然用整齐的青岩做砖,铺成了一条通往黑暗深处的道路!

一看到这条漫长的不知道入口也看不到出口的道路,我们顿时明白,这个地方一定存在过巨大的地底工程,而且发起这工程的人非同小可。如果这条道路深处的东西就是组织者想得到的东西的话,那么绝不会是普通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们都有些紧张。当下关掉了大多数人的手电,只留带路和断后的人手中的亮着,然后一个跟着一个在这条青岩板路上往前走。

青石板路漫长,好像可以通往地狱一样。我们大伙儿都是越走越心惊。心想这得是怎样的人怎样的团队,才能在这大山的地底下铺设出这么长的一条道路。如果这条路真的是几百年前的古人建出来的,那么当年的土木工程水平,很可能完全超越了历史学上的估计。

就这么无声地在黑暗中走了颇久,脚下的路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狭窄的石板路开始变得可以三人并排走那么宽,同时脚下出现了台阶。于是我们又心怀忐忑地在湿滑的台阶往下走了一小段路,万幸的是,我们很快发现了两扇巨大石门出现在我们面前。

石门上雕龙刻凤,而且每扇上横三竖三各镶嵌着九个银制门钉做为装饰,极具皇家气派。此时石门已经被开了一条缝,从里面好像隐隐透出冷光来。

看这样子,这石门应该已经有人进去过了,而且极大概率是组织者的人。一时间我们都有点犹豫,如果现在闯进去的话,有可能会打扰组织者的规划,结果影响我们的收益。可要是不进去的话,心中的疑问那是完全没办法得到解释了。此刻所有人都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在潞王的墓穴之下,还存在着这么整齐的一条青石板路,为什么还存在着如此巨大的两扇石门。石门背后的,又是什么?</>

第二十章:洛书

第二十章:洛书

大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在最前头的宁耶打起手电,悄悄朝门那块走了过去。只见他先是侧身闪到门后,朝里面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一边挥手示意我们先不要靠近,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滑底圆盘点上蜡烛,从门缝里推了进去。

一般情况下这个蜡烛是用来测试房间内空气质量的,见他突然拿了出来还扔进里面去,估计是因为担心室内的空气?可是我们这一路呼吸起来并不太困难,不知道他为何会有此担心。我们都有些纳闷,但也不敢吭声。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宁耶才朝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走过去。大家理所当然地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他一边示意我们朝门缝里看去,一边低声地说道,“刚才我往里看,发现里面的人全都死了。我怕是空气的问题,所以才点了蜡烛检测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这么一说,大家全都大惊,立马合力把石门推开一条供人进出的缝隙,然后冲进里面去。只见石室内部是一个长方形结构,底铺花岗岩,墙壁四刻极其繁复精美的佛道两教图案,并涂有百年不化的乌漆。整个室内虽然无金碧辉煌之象,但是其庄严华美却和宫殿相比毫不逊色。

然而屋里的气味却没有这屋内的装潢那么好了。一进入这石室,我们立刻闻到让人几欲作呕的血气和腥味。只见一切如宁耶所言,石室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群穿统一服装的家伙,看装束显然就是组织者的人。他们个个脸色发青,同时胸口上脖子处有撕裂般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一样,血流了一地,已经全没救了。

一看到满地的死人和黏糊糊的血迹,我们心中都有点毛毛的,舞娘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躲在张雨轩身后。其他人则围了过去,进一步检查这些死尸。

从这些人倒下的位置看,他们临死前,似乎正围着一具黑木银纹的棺材正在做着什么。我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这具棺材,只见它体积虽不如潞闵王的棺椁大,但是做工极其精细,从形制上就透出一种高贵感。难道这里面躺着的人是潞闵王的亲眷我朝猫叔看了一眼,得到他的同意后,我走了上去,轻轻推开了棺盖。

然而里面出现的东西又一次超越了我的想象。因为这里面躺着的,不是躺在如山陪葬品中的腐尸或者骸骨,而又是一个人偶,还是一个穿着西洋服饰,宛如天使般的少女人偶。

少女沉眠在如棉花般轻柔的各色蔷薇花瓣中,花瓣几乎要把它完全掩埋,从棺内散发出的花香也几乎要让人沉醉。然而这一切都不如人偶万分之一诱人,我一看它的脸,仿佛心脏中了一箭一样,震撼几乎要让我动弹不得。

而且,在我几乎被人偶的美貌迷倒的同时,我还惊喜地发现,这个人偶我见过,它和在镜子老楼底下的小人偶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这个人偶的体积更大些,细节处也更加精细,更加美丽。

看见棺盖打开后出现了这么个东西,大家纷纷围了上来,被她的美貌震惊同时也感到无比惊讶。按理来说这地下石室建于明朝末年,那时女性身上不可能出现这么西式的着装。而且棺内的蔷薇花瓣也是鲜美得不正常。我轻轻抓起了几片,发现每片都温润芳香,显然极为新鲜,应该是刚摘下来不久的。一个封闭石室的棺材里面,怎么会有新鲜花瓣?

“这棺材不是原先放在这里的,是那帮组织者抬下来的。”张雨轩看了一眼这棺材,很快地给出了结论。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明白这是唯一的解释。可这个解答一出,我们都变得更迷惘了,原以为组织者到这里来是偷东西的,结果怎么感觉他们是来送东西的把这棺木送到地底下,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正在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舞娘好像发现了什么,示意我们过去看看。我们拿起手电,朝她所指的石室深处照去。结果这才发现,原来这房间内部还藏着不少东西。等到所有手电的光都聚集到了石室深处,一个让我们无比熟悉又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出现了。

只见在石室深处,摆放着七把围成一圈的铁制椅子,椅子腿深深插入地面,显然不可挪动。而最重要的是,七把椅子围绕的地面中央,绘制着特殊的动物图腾。

鉴于之前看见过‘食尾蛇’和‘双蛇杖’两者不同的蛇样图形,我潜意识里想这地面上所画的东西,肯定也和蛇有关。

然而当我们打着手电往地下照去的时候,却发现这次出现在地面上的,是一只巨大的乌龟。为什么会这样,这次怎么出现的是龟而不是蛇?只见地下这只乌**朝西北方向,龟背展示在我们的面前,背上不是单纯的龟壳模样,而是刻画了一些或实心或空心的波浪线图案。我数了数,大概有九个,就像九宫格一样整齐地排着。

从地板上图样剥落的情况来看,这只神龟显然绘制于非常久远的过去。而那七把纯铁做的椅子此刻也是锈迹斑斑。这一切在手电的光芒下形成影子,在石室的墙上形成幽暗隐晦的魑魅,使我们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神龟依旧,椅子仍在,只是当年布阵的人,显然已经不知去向何方了。

我们就这么默然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舞娘先好奇地开口了。只见她指着那地上画着的大乌龟,转头问向猫叔他们,这究竟是什么?

“傻丫头,这是洛书,又称为龟书。它可是中国古代先民智慧的体现。”猫叔说道,看舞娘还没完全明白,他就咳嗽了两声,进一步解释了起来。

“在中国古代的传说中,上古时期曾有神龟从洛水中浮出,龟背上画着一组神秘而有规律的图形,称为‘洛书’。而这件事,在《周易》《后汉书》中都有提及。由于龟背上的图形正好切合了数学上的‘九宫图’,又和先天八卦有所联系,所以很多人认为这幅图是神明给人类的启蒙和暗示。也正因为有洛书这个传说的存在,所以乌龟一直被认为是一种能帮助人类沟通鬼神的生物。”</>

第二十一章:疯狂猜想

第二十一章:疯狂猜想

“哦哦,怪不得古人喜欢用烧龟壳这种方式来占卜!其实就是觉得龟壳能传达神明或者鬼怪的意思吧。”舞娘一拍手掌联想道,“那么乌龟图案画在这七把椅子之间,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神奇功能呢?”

舞娘说到这里,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然而她却没有看向猫叔,而是斜斜地望着张雨轩,似乎是在期待他的回答。我一看这阵势,心想我去,感情刚才小张哥表现得太英勇了,这妹子都看上他了么?

然而张雨轩却理都没理舞娘,侧头就去看别的东西去了。气得舞娘直嘟小嘴。最终还是宁耶看不过眼了,接了这茬。

“这七把椅子连着底下的图腾组合起来,叫‘七子阵’。”宁耶微笑着给舞娘解释道,“现在研究这个阵的人非常多,不过它的功用众说纷纭,没有确切答案。所以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哒。”

“切~原来你们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估计张雨轩没理舞娘的缘故,她显得有些生气,开始抱怨道,“我还以为你们能给我说说这阵法的作用,顺便做点漂亮的演示呢,比如说‘啪’的一下把那棺材里的漂亮人偶弄得会开口说话了。没想到你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你这想象力也够丰富的。”宁耶笑道,“我们寻宝人可不是魔术师,没有这么神奇的魔力。而且这个七子阵嘛,我估计也只是一个祭祀神明的地方而已,不可能让人偶说话的,姑娘你别纠结了。”

让人偶说话?一听舞娘的猜想,我忍不住侧眼看了看那装着人偶的黑棺,心中一热,好像想到了什么。回想起之前遇到的两个七子阵,似乎它们都有着某种奇特的作用。衔尾蛇的七子阵能让幽灵附身到活人身上,双蛇杖的七子阵则能制作出一个临时的克隆体。而这两个阵的作用,似乎都和‘起死回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起死回生……人偶少女……组织者……潞王墓……许三生……潞王的偶头……七星疑冢……线索在我脑子里连成一片,我隐隐感觉这些东西都能整合到一起,只是欠缺了一丝灵感,使我无法拨开迷雾。就在我迷惘之际,突然耳边好像传来了一把轻微的声音。

“匹诺曹。”

我吓了一跳,因为那声音分明就是从那黑棺里发出来的。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我赶紧跑上前去查看那棺材。然而里面的人偶少女还是一动不动,不像能发出声音的样子。我忍不住偷偷拉了肉丸和光头来问问,然而他们谁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匹诺曹?难道是我幻听了?这不是童话里面想变成人类的木偶的名字吗?一想到这点,我电光火石般萌生了一个猜想,忍不住一拍脑袋道,

“喂,各位,舞娘说得挺有道理的,没准这个阵法真的能让人偶开口说话。”我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们有没有兴趣听听?”

看见我突然说话,大家都望向我,示意我说出来。我装模做样咳嗽了一下,然后道,

“你们看那个装着人偶的黑棺,不仅装饰高雅,还被费劲地带入石室,由此可以推测它非常重要,而且组织者想用这七子阵对它做些什么操作。而对人偶最大可能的操作,也就是像童话里说的一样,让它变成真人了。”

“等等等等,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脑洞吧。”听了我的话,宁耶皱起了眉头,“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七子阵有这样的功用?”

“我这只是猜想,但是有一些引发联想的依据。比如说先民相信,神龟是神明沟通人类的桥梁,而凭空创造生命,需要的正是神的力量。”我说道,“再加上我们在潞王衣冠冢里发现的潞王人偶,虽然许三生的血书上说,那是因他觉得没有身体入棺不合体统,所以制作了木偶来埋葬。但是有没有可能,他的这种说法只是掩人耳目?因为那个衣冠冢里的陪葬品并不算太丰厚,而它的装潢也不如这个石室那么气派威严。

据此我猜想,没准这个石室才是整个潞王墓的核心,而我们刚才挖掘的那个墓室,只是一个临时放置木偶的仓库。许三生建造这个潞王墓的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安葬潞王,而是为了用人偶——‘复活潞王’”

看见大家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我进一步说出自己的依据,

“按照我们之前的所知,潞王门下有很多奇人异士,在他不幸被杀后,有义士偷偷潜入京城偷出了他的遗物。或许当时行动的不止有普通的义士,还有懂得方术的奇人。他们想办法把潞王的灵魂转移到了他的衣物上,然后许老爷子花了大量心血制做出了和真人一模一样的木偶,想要利用这个石室里的七子阵,来复活潞王。而这个陵墓,则是他们的地下活动根据地。外表是掩人耳目的衣冠冢,内里则是进行复活实验的实验室。”

“这么说来,情理上也有可能。”肉丸听了我的猜想后托着下巴道,“当年兵荒马乱的时候,潞王的存在是极其重要的。明室后人曾经发起过多次武装反抗清朝的活动,甚至建立了南明政权。然而由于无法找到一个大家都承认的君主而内斗失败。如果那时地位尊贵的潞王仍在,则这一切内斗都可避免。许三生对明朝忠心耿耿,他会想尽办法想复活潞王,也很合理啊。”

“那这么说来,当年只要许三生能复活潞王,南明政权可能就不会崩溃,反清复明能成功,中国历史就能改写了?”猫叔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真的那么容易,那他这个狂热明粉为什么没复活潞王?”

“或许当年许老爷子遇上了一些麻烦,没能完成实验?”我猜测道,“又或许老爷子感觉当时反清复明的力量还不够,并不是潞王重现的最好时机,就暂时把这个墓封闭起来,转投入其他抗清运动吧。只不过他留下的七子阵仍旧有神奇的功用,所以组织者们才千辛万苦地把那个人偶少女带下来,希望用七子阵让这少女获得生命。”

“等等,你这推理也有矛盾的地方啊。”光头说道,“要按你所说,这石室才是潞王墓的核心,衣冠冢只是仓库,那为什么组织者要请我们这么多人来挖那衣冠冢?既然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石室,自己组织一帮人静悄悄挖下来不就好了?”

“或许没有我们,他们也没法到达这个石室。”我说道,从背包里拿出组织者分发给每个人的地图,然后在上面比划,“没发现吗,我们开始挖掘的地方在北斗七星的天璇位置,但是沿着地下水道我们实际上来到了摇光位置附近,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衣冠冢,里面放着潞王的人偶。会不会从北斗七星的其他几个位置挖掘,最终也能找到类似的地下通道,然后都能通往摇光位置附近的某个墓室?里面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潞王人偶?”

“什么,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潞王墓的七星疑冢并不是一个真冢六个假冢,而是七个都是真冢?是因为许三生害怕人偶会被清人发现破坏,所以就一口气做了七个一模一样的人偶?”猫叔听了我的猜想,瞪大眼睛。“而我们从任何一个点下来,最终都能到达摇光位置附近,然后发现一个类似的衣冠冢……”

“嗯,没错。”我点点头,“也就是说,七星疑冢的入口虽然相聚甚远,但是底下的墓室其实就在附近挨着。而这些墓室群的底下,则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石室……因为它们的距离靠得如此近,所以我想,会不会这七个疑冢其实是一个壁垒,它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下层的石室这墓室群之间会不会有着某种机关联动?

没准当任何一个墓穴单独被打开,这底下石室就会被封死。而只有派7组人在相近的时候打开墓穴,破坏墓穴内部的机械运转,才有办法避免这种联动的发生。事实上,在我们打开那个衣冠冢的同时,我猜想其他地方的寻宝人也都对另外几个墓穴并做了操作。

当大家的操作都做完以后,整个上层的墓穴机关就全部崩溃了,组织者们才有办法攻入底下石室。这就是组织者找这么多人一起来挖掘这潞王墓的目的。”

听了我的猜想,大家一时间都默了。说实话,我这个想法是三分依据,七分脑洞。众人既没法完全的相信,但是似乎又找不到什么更靠谱的猜想。就在大家都默然的时候,突然宁耶走了上来,面向着大家,笑着说道。

“小简爷不愧是小简爷,他推理出来的,就是真相。”</>

第二十二章:守陵人和寻宝人

第二十二章:守陵人和寻宝人

“欸欸欸,”听见有人这么夸我,我反而有点接受不了,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尴尬地道,“其实我这只是瞎猜的,要说真相还得找到更多根据才行。”

“我就是那根据。”宁耶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说道,“你所说的,和我知道的东西基本没什么两样,如果光靠推理就能得到这样的结论,也真是可怕啊。看来不能让你们平安回去了呢。”

“你说,什么?”一听宁耶的话,我们都感觉一阵茫然,想问清一点。可刚朝宁耶走近几步,我就觉得脚下一软,全身乏力就倒在一边。舞娘一下冲过来扶着我,结果她还没跑到我身边,也倒了下来。

我们赶紧回头,竟然发现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好像吃了药似的,一个两个都站不住,必须找点东西来依靠。

然后看向宁耶,却发现他站在洛书七子阵前,腰杆挺得笔直,正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而在这巨大石室内昏暗的照明下,宁耶此刻的脸显得分外扭曲和可怕。

寂静潮湿的空气,好像突然变了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好像全身乏力?”猫叔撑着一旁的黑棺喘着气道,“姓宁的小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不过是在测试空气质量的蜡烛里面混了少许会让人疲软乏力的药物罢了。”宁耶嘿嘿笑道,指了指他当时推进屋里来的滑底圆盘。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是谁?”猫叔知道自己找了道了,恨恨地说道。

“他是守陵人。”接口的却是张雨轩,只见他此刻正抱着手臂平静地靠在一侧石壁上,冷峻地说道,“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很在乎宝藏,他所关注的重点,全都在组织者的动向上。”

“说的没错,我是守陵人。”宁耶淡淡地道,“严格说来,我的父亲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曾经受过潞王恩惠,所以世世代代坚守对明室的承诺。只不过父亲在把潞王墓的相关信息全部传授给我之前就失踪了,因此我对这个墓穴内部的情况也不是十分了解,必须依附着你们才敢进入其中。我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探听这个组织的信息,因为他们和我父母的失踪有关系。另一个目的,则是履行守陵人的职责,不让你们破坏潞王的坟墓和盗走其中的东西。”

“唉,怪不得那时我们明明已经盗得足够的宝藏,你却一再提出疑问,甚至还怂恿我们挖盗洞下来……原来你的目的和我们根本就不一样!”猫叔叹了口气,露出认栽的表情,“可是我不明白,你不是白书人派来帮助我们的人吗如果你不是,那你是怎么得到我们的联系方式的?”

“你们该不会在半路上提起过这件事吧。”张雨轩冷冷地说道,“如果有人听到了,很有可能因此鱼目混珠。”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猫叔吃了一惊,相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我们在上四方山的路上确实曾经交谈过这件事,而且我还随口报出了小简和猫叔的手机号。想必那时候宁耶正好隐藏在附近,听见了这番话,所以才趁机冒充成白书人的手下,跟上了我们!而此刻宁耶盯着张雨轩微微一笑并点了点头,显然他认同了这种说法。

“小张哥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宁耶笑着说道,“我确实是在四方山道上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起意混进这队伍来的。我知道猫爷一路都在提防我们,只不过探寻了这么久,人显然是会有些疲惫的。而且到了这墓穴深处血腥气这么重,我要掩盖迷药的味道很容易。”

“唉,没想到猫爷这半世道行,也就损在你这孙子手里了!”猫叔低下头,露出听天由命的勇敢表情说道,“来来来,既然败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啊,难道我们都要被杀了么?要开始杀人了?看着宁耶一步步走了过来,想到等会我们会一个接着一个被杀死,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涌上我心头。让我害怕的不只有死亡,还有那种同伴瞬间变敌人的残酷感。宁耶看上去是个多阳光亲切的小伙子啊,身份一旦揭露,他就马上要杀了我们。盗墓者和守陵人的争斗,从来都是这么残酷的么?还是说寻宝人的世界里面,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组织者们一开始就想把寻宝人当破垒的棋子利用,一点也没有告诉我们真相的打算。看来,尔虞我诈在寻宝中是很常见的。

其实……小简是不是好人,我也说不准。他有想当天子的野心,他能把婚约当成筹码,他在寻宝路上抛下队友……一想到这些,我突然觉得寻宝这事儿很脏!我为什么要去趟这次的浑水呢!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奶奶该有多伤心啊!

还有我的大伯和二伯,他们现在肯定在担心着我,而我却死在了遥远的一座坟墓地底深处,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尸体……

或许这次以后,再也回不去了也说不定。

我耳边响起了白书人临分别说的话。脑子里不禁出现了和家人温馨相处的一幕,自从下墓以后积累起来的恐惧感一下就爆发了。我非常后悔,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然而却没有任何作用。宁耶已经拿起一把小短剑走到张雨轩面前,准备和他做最后的道别了。

“小张哥啊,说实话,你那驱鬼的神技真是让我钦佩,所有人中我最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也没法活到这里。”宁耶说着,把剑抬到张雨轩心脏处,“但是,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早点揭穿我,隐瞒的话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啊?你为什么不一早就联系白书人,证明你自己的身份呢?如果这是为了那可笑的自尊的话,那真的对不起了,是你自己害死了自己。”

宁耶说完,冷冷一笑,手起刀落就刺向张雨轩的心脏!

看见他要下杀手了,我们都是一阵心痛。两个了不起的驱鬼人在此碰面,可惜的是他们地位并不平等,其中一个已经是板上鱼肉。舞娘更是捂着眼睛要哭了的样子。

然而,刀最后并没有落下。因为它在刺中张雨轩的瞬间,一下被隔开了。能听见叮叮两声清脆的声音,黑暗的石室内刀光一闪,宁耶的短剑就被打飞了开去。

只见微光下,张雨轩提着军刀靠在石壁上,半点也不慌不忙,然后我们竟然看见他挺直了腰,朝宁耶走近了两步。从他抬头提刀直视宁耶的样子看来,他显然没有中毒!

“其实我也是在那配殿驱鬼的时候,才知道你的身份的。因为你那时候展露的,根本不是正宗的东宗驱鬼手法。从那时候我就对你小心提防,提前服用了能抵抗毒气的解药。”张雨轩说着,淡淡地看着宁耶道,

“而我之所以不揭穿你,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才是白书人派来的真正手下。”

什么?!一听到张雨轩的这句话,我们尽皆大惊,难道说,这个也是假货?</>

第二十三章:血蝾螈

第二十三章:血蝾螈

此时,石室中光影明灭,照在张雨轩的蓝色外衣上,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他和宁耶在咫尺间对峙着,黑暗中仿佛下一秒就能迸溅出火花。

然而倒在地下的我们却都是忍无可忍了。

“喂喂喂,难道说你也不是白书人派来的?那你究竟是谁?”趴在地上的我着急地开口道,“难道你也是半道上听到我们说话,所以才趁机加入我们队伍的?不可能吧,我们怎么可能附近有两个人都没发现?你又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请我来的人神通广大,他自然有办法随时掌握你们的动向。”张雨轩瞥了我一眼说道。看他这个高傲表情,显然并不想和我细说,这让我很是不爽。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没中毒,我们又多了一线生机。宁耶对这个变数也是颇为在意,他没有去捡那掉在一旁的小短剑,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他那把桃木剑,望向张雨轩。

“那么你究竟想怎样?”宁耶看着他笑道,“你现在是不是想护着他们,然后和我来一架?”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没想到,张雨轩却说出了让我们意想不到的话。他的声音平淡冰冷,“我下墓的全部目的都已达到。就此别过。”

然后他竟然不管我们,如闪电般退出了石室,消失在门外。宁耶自然是冲过去追,可是张雨轩临走前双手猛推石门,石门借着惯性一下就关上了。害得他花了好一会儿重新打开门,可是这时候张雨轩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几下变故,别说宁耶措手不及,就连我们也都呆了。老天,这一路遇上的两个驱鬼人,竟然都不是我们原定要找的人!那么白书人派来帮我们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猫叔肉丸他们几个面面相觑,都是苦笑和茫然。我更是感到无比地失望,怎么小张哥他竟然这么无情,虽然他不是原定来帮我们的人,可是大家同生共死,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舍我们而去!

现在我心里对寻宝世界的失望又多了一分!老天爷啊,如果我胡寻能有机会跑出去,就再也不干这该死的勾当了!

然而上天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就在我祈祷之际,更让人震惊的异变发生了。原本正打开石门的宁耶突然惨叫了一声,好像见鬼似的往回猛退两步。我们正奇怪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石室的门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推开一条缝隙。然后又是“啪啪啪啪”地好几下,石门刮蹭地下的刺耳声音传来,显然门外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地撬门。

我们都是吓了一跳,急忙看向门口。只见一只浑身湿润滴水的巨大猩红生物正费劲地推开石门,在往石室里面钻。它的一只爪子和头已经挤进了室内,看头部感觉有点点像蜥蜴,然而皮肤却是光溜溜的,并没有爬行动物常有的鳞片。更关键的是,哪有这么大的蜥蜴!看那怪物挤进石室中的脑袋,足足有两个台式机屏幕那么大,我们吓得胆都要裂了,这家伙头就这么大,那身子要进来了那还得了!

此刻这屋里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宁耶,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紧急,立刻举起桃木剑,然后从剑柄接口处用力一拔,立刻屋内冷光四溢。我去,原来宁耶那桃木剑外侧桃木只是个剑鞘,把剑鞘拔了,里面是一把光亮的钢铁利剑!

抽出了武器,宁耶一个箭步上去,直刺那怪物头部,希望能一击将其刺死。可没想到那东西虽然体积巨大,活动却极为灵活,一低头就躲开了,而且整个身体直往宁耶胯下钻。宁耶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在这当口那怪物已经把门推开了足以它容身的空隙,滑进了石室。

在手电昏暗的光芒下,我们看清了这东西的原貌。只见这是一个全身血红,带有暗黑色斑纹的奇异生物。它的底盘很低,全身流着滑腻腻的黏液,显然刚从水道爬上来。如果从外形上看,它其实很像大鲵,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娃娃鱼,然而身形却明显不如大鲵一般宽平,而且也没有大鲵那般扁扁的尾巴,取而代之的是有力的长尾巴。总体来说,这怪物比娃娃鱼看上去要精悍不少,浑身散发着力量的气息。

突然跑进来这么一个东西,我们几个东倒西歪的人都感觉大事不妙。宁耶也是如此。然而事态比我们想象中发展更快,只见那怪物身形一闪,冲上来就一下咬住宁耶手中的剑猛地就甩往一边。怪物力凶,宁耶不敢逞强,当下撤手放剑。

可是怪物的速度比他还快,一个起跳就撞往宁耶的身子。宁耶两手交叉成保护壮抵抗。然而根本没用,只听见他闷哼一下,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样被怪物撞得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重重撞到一侧石壁上,当下就瘫倒了一动不动了。

“天哪,这,这是什么怪物?”看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宁耶现在变成了一滩烂泥,肉丸说话上下牙都开始互相嗑着了,他颤抖着转过头看向我,问道,“喂,你之前在瀑布潭底看到的怪物,就是这玩意吗?那东西叫什么,六角恐龙?”

“不是!”这和我之前见到的六角恐龙不一样,我之前见到的明显没这么凶暴。我摇头道,“不过说实话,这东西和瀑布潭下的六角恐龙颜色很像,大小也很像,总觉得它们应该有某种关联……”

“喂,我记得你说过,时间好像在六角恐龙身上停止了,它就像一种永不会变成青蛙的蝌蚪。”这时猫叔开口了,向我问道,“那么,如果时间在这种生物上流动了会怎样?”

“那它就会像蝌蚪变成青蛙一样变态发育。”我说道,“事实上,六角恐龙除了被人当作宠物外,还一直吸引着科学家对它进行研究。据说如果用恰当的方式投放激素,就能诱导六角恐龙变态成‘成熟体’……”

说到这里,我心中一凛,看向不远处站定的那个红色怪物,“六角恐龙变态后就会展现它蝾螈的本质……而这只东西怎么看都像一只超大版的蝾螈啊!难道说,这东西是我之前看到的那类巨型六角恐龙的成熟体?”</>

第二十四章:白书人的手下

第二十四章:白书人的手下

许三生有办法建造这么巨大而奇异的墓室,能驯养出各种奇异的生物也是在情在理。而且从这血蝾螈的体积和力量来看,很有可能这屋里横尸的组织者就是命丧它手。这血蝾螈时常在这石室附近徘徊,驱逐进入的不速之客。

我们几个现在中毒无力,又有这么大一只血蝾螈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真可以说是命悬一线了。一时间我的血好像都凉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生存的希望?唉,说来也怪我们鲁莽,没弄清楚谁是同伴就下墓了,结果一个宁耶把我们毒倒了,一个张雨轩跑走了,现在有守墓的神兽跑进来,我们左右是个死。

想到这里,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然而很快又睁开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而那只血蝾螈却一直在门口静立徘徊,仿佛害怕了什么似的,只敢示威而不敢靠前。大家一时都有些纳闷,刚才一下就击杀了宁耶的怪物怎么突然变得畏畏缩缩了?

就在我们迷惘之际,突然听见那怪物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声音,然后一下跳起,朝我们扑了过来。我开始以为它扑的是自己的方向,心口扑扑跳准备引颈就戮,谁知它扑向的却是我身边的舞娘!

我本能地侧过身子想帮舞娘挡着,因为中毒却感觉身体挪动一点也是困难。正当我看着舞娘,绝望地心疼这小美女的命运时,突然舞娘的手一抬,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中推出一样,接着又迅速地收了回来。速度快得我根本看不清。

然后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巨大的血蝾螈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发出了一种凄厉的声音,空中突然喷起一阵血雾。它那巨大的躯体上不知怎么地被开了一个血洞,啪地掉到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舞娘。只见她从容地从地上站起,轻轻拍了拍纱裙上的灰尘,接着一声不吭地走向宁耶。把他扶正,从他兜里一件件地掏出些瓶瓶罐罐。然后她拔出瓶塞闻了闻,选中了其中一瓶,闲庭踱步般走到我们身边。

“这是解药,你们每人先闻一下,再口服大概一指甲盖的分量,就够了。”

她说完,把瓶子就递到我鼻子边。从瓶子里传来一阵辛辣的气味,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态度,表情分外平静。然而就是这种平静,反而让人感觉分外不正常。我们都是无比地惊讶,虽然谁口中都没有说话,但望向舞娘的眼神里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有办法一下子就干掉刚才那怪物

看见我们面颊抽动,神态诡异,舞娘把瓶子塞到我手里,然后淡淡地道。

“是我家主人派我来的。”她的眼神变得如水般平静。

一听舞娘这么说,我心中一凛。想到了这一路以来,所有推进寻宝历程的行为,几乎都是舞娘触发的。如果不是她逃跑跌落瀑布潭中,我们就发现不了这地下水道;在张雨轩怀疑小简曾经来过这墓穴,大家争执不休的时候,也是舞娘取走了日记,避免了我身份的暴露……仔细想起来,她的所有表现,都可以看出她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你是白书人的手下?”我接过瓶子倒了一点粉末出来,“那,那你怎么装扮得像路人一样?你为什么……”

“我找到你们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缠上了你们。”舞娘平静地道,“如果我出现分辨,肯定得纠缠一段时间,耽误盗墓的事情。”

她说到这里,抱肩看了看靠在一旁的宁耶,“更何况,如果不是用这种方式跟着你们,又怎能听到这么有趣的故事?”

一听舞娘这么说,我叹了口气,一下把倒出的粉末抛进嘴里吞下,然后就挣扎起来给猫叔他们服用解药。虽然死里逃生了,但不知道为何我心中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像舞娘这看上去干净单纯的少女,竟然都有着这么复杂的心机。唉,其实张雨轩也好,宁耶也好,哪个不是看上去挺简单内心想法却极为复杂的人?和这群人在一起,那真他妈地累。

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情,我解开了猫叔他们的毒,然后大家原地吃了点东西补充能量。在这期间猫叔想从舞娘那里打听点消息,可是这女人现在变得不爱说话了,不管问什么都没有太多的回应。

看见碰钉子了,猫叔也不勉强了,大家吃饱了就合力抬起宁耶往回走。想着总得出去和组织者们汇报下情况,然后请他们来这底下帮同伴收尸。

于是我们沿着青石板路出去,往外走了开来。一开始我们想着延组织者开出的道路出去,可是走到一半我们就发现前路有些塌方,石头埋了一半的路。如果只是我们几个还是有办法能翻过去的,但是背着宁耶就没办法了。于是我们只能原路返回,找到刚才过来的盗洞爬了进去,回到了潞王的衣冠冢附近。

由于走过一次,我们知道只要沿着门口的道路一直走,然后等候水流的改变,大家就能出去了。然而潜水设备却是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有六个人,潜水设备那是完全不够。舞娘下来的时候是没有带水肺的,则张雨轩把他自己的设备拿走了,现在我们手上就只有两套设备。然而有一套里面的氧气还被我消耗完了。

陷入了窘境,舞娘叫我们不用担心,不如去搜索一下潞王衣冠冢附近,因为有人曾经死在那儿附近,而他们下来的时候肯定有带装备。大家点头同意,果然在衣冠冢右配殿外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现有用石头和泥土掩藏的两套潜水设备,而且还有一个没用的气瓶,显然是之前进墓来的人留下的。

这下就好了,把那个新气瓶装上,我们就有了四套设备。虽然有三个气瓶里的空气用了一半,但能掌握好时机的话出去还是没问题的。于是我们当即决定,先让四个人出去,然后去找空气压缩机重新给气瓶充气,再让一个人带着新气瓶下来接剩下两人。

那么哪两个人留下呢?考虑到这次的寻宝是因我而起的,我便自告奋勇留下来照看宁耶,并等他们上去后给我们送气瓶。一经商量完毕,他们几个人穿戴整齐,等舞娘观测到水位合适,就都潜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再入黑水潭

第二十五章:再入黑水潭

下水以后,他们很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而我身边,是一个重伤昏迷不醒的宁耶。四周空气潮湿阴冷,周围的岩石泥土坚硬漆黑,唯一的光芒就是我的手电,除了水流声以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有些无聊,拿出自己的手机一条条看家人给我发的信息。二伯还在不停安慰我,嚷嚷着医院害我丢了五次,得要各种赔偿。虽然他记错了我失踪的次数,但是言语间却充满了质朴的关心。

然而从另一些家属发来的信息里,我却读出了另一种意味。比如小叔他们,语句间开始对我的责怪起来,说我如此任性不听话,和小时候那个乖乖的胡寻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其实不管安慰还是责怪,我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小叔他们说得更有道理。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确实不像个正常人会经历和做的。现在只盼回医院以后我好好道歉,大家能重新接纳我。

唉,过了今天的事情,我算是明白了,世界上对我最好的还是自己家人,虽然我的失忆症还没被治好,对这些家人的记忆还是朦朦胧胧的,但是此刻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期待,期待能重回家人身边,过上温馨平安的日子。寻宝的世界新奇,但是太危险了,人心也太难测了。我要再过这种生活,保不准什么时候死在哪里。

想通这点后,我心里反倒是舒畅了。等会上地面找组织者索要孔子水,然后给了小洁,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漂亮的人偶。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这肯定不是一个凡物,要不然组织者们不会这么煞费苦心想让她复活。每次一想起她的脸,我胸口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热热的感觉,让我全身舒坦。

就在我发花痴之时,突然感觉裤管有些湿了。我微微一惊,站了起身,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水道里的水已经涨了起来,开始往河道这边漫了!看见水涨得很快,我吓得魂飞魄散,拖起重伤的宁耶就往高处走。

可是水涨得很快,我拖着宁耶走几步,水就上来一点,很快我们的衣服就湿了一大片,走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水涨的速度。

那该怎么办?我打起手电看两侧的水流,发现水势极其湍急,间歇泉就像爆发了一样,疯狂往外喷涌着水流。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连我们所能去到的最高处也会被淹没的!

老天,猫叔他们怎么还不下来?我看了看手机上时间显示,发现没过去多久。然而水已经涨了很多,如果要等猫叔他们找到新的气瓶给我们送下来,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地底下没有信号,我也没办法告诉他们我遇险了!

一时我心急如焚,看着水不停漫上,两人已经走投无路,心里顿时一片冰凉。难道熬过了这么多关卡,最终我还是要死在这出墓前的最后一步?我可不想淹死在这里啊!

水慢慢地浸湿了我的鞋子,裤管,寒气从脚踝不停往上流去,阴冷的感觉像是要夺走我的生命一样。

一想到奶奶和家人的脸,我心想,怎么也得最后拼一拼。就算为了家人也好!当下把心一横,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点子。那就是裸潜下去!现在水流是往墓外流的,而且速度非常快,如果我运气好,还有一线能生存的机会!

想到这里,为了减轻重量我把能丢的东西都丢了,全身脱得光光的,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塑料袋鼓满气就套在宁耶头上,又仔细扎了几圈确定没有漏气,自己也套了这么个袋子,然后深吸一口气拖着宁耶就一头扎到水里。

此刻间歇泉正是喷涌得最凶猛的时候,一下水我感觉身体就被一阵猛烈的洪流冲击,一下子卷进一个漩涡里。一时间我的上下左右都是漆黑冰冷的水,强大的水流的压力几乎要把我挤碎。我不敢呼吸,死死拽住宁耶就顺着水势漂流。整个人宛如融入了这墓底的暗流一样,化身成一页扁舟,任由水神主宰我的命运。

可以感觉前段漂得算是很顺利,我一下子就被冲出去十几米,眼看马上就能到达那个通往瀑布潭的泉眼了。只要顺利过了那里,就到达那个黑水潭,然后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命运却像朝我开了一个玩笑一样,正在我快要被水流冲到哪潭眼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竟是有一块脸盘大的石头顺着水势砸中了我的头。

吃痛之下我感觉自己身子一偏,原本正要顺利通过泉眼的身子顿时就不正了,啪地一下头撞到了水道的岩壁。这一撞顿时感觉自己无法顺利地继续漂流了,强大的水压死命地把我按在岩壁上,我奋力挣扎想改变方向,然而自身在这无尽的黑水里根本使不出力气。不管我怎么移动,最终还是距离那泉眼有那么几分的距离……

完了,氧气不够了……

我就在那么缺氧的情况下挣扎了几下,再也支撑不住,手一下放开了宁耶。然后意识好像有点脱离自身而去一样,整个人昏昏欲睡。

或许这次以后,再也回不去也说不定。

眼前出现了白书人诡异的笑容……没想到,真的让他说准了呢。我苦笑着合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沉地陷入永眠……

在那混沌之中,我又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在那个梦中我身处一个并不宽敞的圆形空间,那里好像只有红和黑两种颜色,唯一的光线来自头ding的出口。我跪在地上,手上拿着刀,在疯狂地笑着。我的双手,脸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身前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仅具轮廓,就像半埋在土中。然后我继续笑,提起刀,一刀刀地往那黑影刺去……不知道为啥,每刺一刀,我好像都感受到了一种疯狂的喜悦……

啊!

就在我几乎要陷入死亡深渊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一阵剧痛,有谁突然狠狠地抓了我一下。我的意识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之中,回到了那深深的黑水潭了!此刻身边的一切都是冰冷的黑水,然而在那黑水中,我好像看见了一缕手电的光芒,在那微弱的光芒下,一个熟悉的黑衣黑发围巾蒙面的高瘦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老天,那竟然是黑围巾!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他此刻没有带任何潜水设备,只是带了一个黑色的护目镜,正飘逸地悬浮在黑水之中,单手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见我醒了,他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一起浮上去,然而我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拉住他的手,我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没有叫你,你还是来了……好兄弟。”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以后,我突然感觉一阵安心,眼前一黑,就再次昏迷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想要回头

第二十六章:想要回头

这次沉睡感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感觉喉头一阵难受,我猛地坐起来就往外狂咳。等我一口气缓过来以后,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小山坡上,身上披了件外套,旁边躺着依旧昏迷的宁耶。然后不远处有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正无言地坐着,看着远方。他的指尖向外伸出,上面停着一只正在喳喳叫的麻雀。

天色已经不早了,初秋的气息开始覆盖整座山。身边的一切都是宁静的,只有风声,水声和夏蝉最后的鸣叫。在缓缓降下的夜色中,我能看见远处那人正静静地看着他指尖上的鸟儿,好像融入了背景的深蓝中。

“我明白了。”在一片寂静中,隐约听见那人这么说了一句,麻雀一下就飞了起来,到树上去了。然后那年轻人转过头来看着我,双目深邃而有神,正是黑围巾。

“你,你救了我……和宁耶。”我又是一阵干咳,挣扎着爬起身朝黑围巾走过去,然而刚走两步,就虚弱地蹲下了,跪在地上不停地喘粗气,“其,其他人呢?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猫叔他们替你去领赏了,一会儿就回来。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黑围巾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解释道,“你们在这里的消息,是肉丸偷偷告诉我的,他希望我能过来看看,我就顺道来了。和你们下墓的入口不一样,但好歹找到了你们。”

黑围巾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我看他一身黑衣行装简陋,显然是匆匆赶来的。他向我解释完毕,然后叹了口气说道,“那么,告诉我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的吗?”

“这个,是因为这里能得到治愈简先生妹妹的孔子水,我才来的。欠了简先生的,我总得想办法还吧。”我跪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苦笑着打岔道,“话说,你知不知道孔子水是什么这东西真的能治好鬼附体质么?如果可以,也不枉我辛苦这么一趟。”

“其实孔子水还有另一个别名,这名字你也听过。”黑围巾果然知道这个,只见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朝我走过来,“那就是‘麒麟血’。”

“麒麟血?麒麟血会叫孔子水?”

“因为传说中圣人孔子和麒麟有不解之缘。孔子母生育之时有麒麟踩着祥云而降,而孔子遇见麒麟身死则搁笔不再写作。所以世人习惯把这两者联系起来,麒麟血自然也就有了个暗称,叫做孔子水了。”

“可是麒麟血,不就是雪山凶宅里面把那个小孩毒死了的东西吗?”我有些害怕地说道,“这,这东西真的能治病吗?别等小洁喝了下去以后,一下就死了……”

“麒麟血是至阳之物,孩子的阳气盛,喝了以后会死。”黑围巾解释道,“而有鬼附体质的人,往往身体是没有阳气的。或许这麒麟血真的能帮她一把。只不过,还得找其他的药调和,才能保证安全和效用。”

“那个,您懂得怎么配药么?你一定懂的吧!”见黑围巾这么说,我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求求你帮帮我。”

像我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相信黑围巾也没怎么见过,只见他叹了口气,然后有点无奈地道。

“配药的事,我可以帮你找朋友问问,你放心得过我么?”黑围巾淡淡地道。

“当然,你都救了我命了,又怎么可能会害我。”我马上答应,充满感激地说道,“唉,其实经过这次我才明白,只有你和猫叔他们,才是真正的好兄弟。其他的寻宝人,各个心怀鬼胎!我们这次同行的三个人,就没一个心思坦白的!话说也真是神了,我和猫叔就在路上闲聊了两句,就被那姓宁的听到跟上了。那个姓张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我们的,也是这么跟了过来……你说,他是怎么得到我们的联系方式的?”

黑围巾听了我的问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时间有点纳闷,心想你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说呢。没想到正在我纳闷之际,他突然伸出手,朝我的脸蛋摸了过来。我一时间来不及反应,他冰凉又颀长的手指就碰到我的脸颊,并在我的鬓发处游走起来。

我靠!我一时间吓愣了。刚才我还拉着这家伙的手呢,现在吓得一下就放开了。这他妈这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有这种爱好?老子可是直男,对他没兴趣啊!你别碰我啊!

幸好我只惊吓了一秒钟,黑围巾的眉头就猛地一皱,喊道,“果然有!”,一下就从我的皮肤上狠狠地拔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手离开了我的脸颊。我感觉到脸颊后端一阵刺痛,而且痛的地方好像就是我一直觉得长了个疙瘩的地方!

我不解地看向黑围巾,只见他的手轻轻展开,上面放着一个肉色的东西。乍一看好像是个肉疙瘩,但是仔细一看,会发现是一个很精密的类似小电磁一样的东西!

“这是窃听器和定位器。有了这个,你们的一切对话都逃不出别人的掌控。”黑围巾淡淡地道,“那么,你知不知道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装上这样的东西的?又是谁给你装上的?”

这……看到这个我吓了一大跳。隐约知道自己昨晚就开始觉得皮肤不舒服,可是是什么时候,被谁装的,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茫然地看着黑围巾。

黑围巾一下把那窃听器扔到地上踩碎,然后转头对我说。

“这就是寻宝人的世界,你很可能已经被盯上了。你如果不想继续惹麻烦,就赶快回医院,不要再搭理任何和寻宝人有关的事。”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轻笑了一下看着我,“不过看你的样子,恐怕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和那家伙一模一样。”

“不不不,我是不打算再掺和下去了,马上回头,立刻回头。”一听黑围巾的话,我急忙摆手,“我哪有本事在你们的世界闯荡啊,那是不行的!”

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手脚以后,我感觉身上又一阵发冷。没想到现在就有人朝我身上按窃听器,说明在很多人眼中,我已经不是完全的局外人了!黑围巾说的没错,我得赶快撒手,否则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黑围巾听了我的话,又仔细地盯着我看了好久,似乎想看穿我的真心,又似乎完全不信我真的会放弃寻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这番格言如此不屑,但总之被他看得不舒服,就转头去看夕阳。

这时,我只觉得落阳如血,身边的风景好像都不一样了。我叹了口气躺了下来,在山坡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过不了多久,猫叔他们就回来了。

(看到此章节的朋友,有兴趣可以参加一下读者调查,这对我的创作会非常有帮助,非常感谢!!!)</>

第二十七章:尾声

第二十七章:尾声

想通这点后,我抬头看远处的夕阳,只觉得落阳如血,身边的风景好像都不一样了。我叹了口气躺了下来,在山坡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过不了多久,猫叔他们就回来了。

据他们说,张雨轩先上来了一步找到了组织者们,但没有取走任何的赏金,只是拿走了其中一样叫“响羽”的赏物。等猫叔和舞娘他们过来了以后,舞娘又取走了一样叫“逆鳞”的东西,然后也离开了。至于这两人拿走的这两样东西分别有什么用,谁也不清楚。然后猫叔他们把地底的情况告诉了组织者,组织者们就匆匆派人下去寻找他们的同伴了,顺便还留了猫叔的账号以便未来打款。

而至于孔子水,也就是麒麟血,猫叔交到了我手上。只见那是放在小玻璃瓶里的一瓶暗红色血液,看上去平平无奇。我朝黑围巾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开了。按猫叔所说,这人每到中元节都会去拜祭一个特别的人,这次他能来帮我们已经算是奇迹,不能再耽误他的事了。

就这样,这次的寻宝之旅算是告一段落。宁耶后来还是没醒,光头想办法弄了辆车给他送到医院去。据猫叔说他缺氧有点厉害,最后身体会怎样还不好说。然后我们就坐上了猫叔的车,开始了回家的路程。

一上车,猫叔一边开车一边就叫肉丸给他点算这次大概会有多少收获。听完那数后,猫叔开心得一下从包里拿出两根烟一口气点上,然后又转过头朝我笑着说道。

“话说这次还是多亏了胡家小子积极,要不是你一再坚持来,我们可能都错过了这次游戏了。”猫叔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道,“不过说来也是天意,没想到你会正好破解了小简的许公笺联系上了我,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切。”

“小简的许公笺?”听了猫叔的夸奖,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好奇道,“许公笺还有不同的吗?”

“当然有不同,每个人的许公笺都有特殊的显影办法,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怎么查看。”猫叔说道,“不过多数情况下,显影液都是那人最喜欢的液体。我给你的许公笺是小简以前寄给我秘密通信用的,字在上面写完就消失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么让那东西显影。”

“原来这么神奇,怪不得你们称呼发明许公笺的许三生为神匠。”我想了想,发现这东西很巧妙,忍不住赞叹。猫叔看我那傻样,笑了笑,随手把一本小本子朝我扔了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发现是那个死在潞王墓里的探险者留下的日记。猫叔告诉我,这是临别前舞娘叫他交给我的,说上面写了和小简爷相关的东西,不适合给别人,所以就交到了我手上。我随手把日记收了起来,然后静静地看窗外的风景。

此刻我的心情,怎么说呢,感觉极为疲惫,但是同时又挺开心的,因为马上就能回医院,回到家人身边了。这次盗墓虽然九死一生,但我终究还是活了过来。

不仅如此,冒充小简的事情也没有暴露,还真是侥幸。说来,参加这次活动的东宗的人应该不少,张雨轩更是对小简有所了解,这么多人都没人发现我的身份,上天对我还真是眷顾。

想到这里,我看着窗外就痴痴地笑了起来。可是我刚一咧嘴,就感觉兜里的手机响了,我赶紧拿出来一看,发现响的是小简的手机,来电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我接了起来,从里面传来了白书人的声音,看来是舞娘回去向他复命了。

“恭喜小简爷,成功获得宝物。”白书人冷淡的声音中带了一种诡异的味道,“我就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能更容易地得到想要的东西。”

“什么啊,你别夸奖我了。”我笑道,“另外我是胡寻,不是简单。虽然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可是知道的啊,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话说,您打电话给我干啥?”

“没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琴声,“只不过,我稍微听了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很有趣,就想和你聊聊。话说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那么多寻宝人聚集的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你不是小简。”

“这个,可能是因为正巧没遇上认识小简的人,而我运气又好的缘故吧。”

“哦,是吗?可是我不这么觉得。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白书人淡淡地道,“而且我花了点时间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事情,结果发现有些非常有趣的地方。”

“等等,你花时间调查我?”拿着手机我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罢了。”白书人平静地说道,“你似乎对很多东西感觉都非常敏锐,但切身发生的事却没有知觉。比如,你一个普通的住院病人,能碰巧捡到小简的背包,还总能在管理严格的医院里逃跑,这点你难道从来没有奇怪过?”

“呃,这个……”我顿时语塞,这个问题我之前确实没有想过,“或许是偶然而已……”

“背包和逃跑的事,还可以说是偶然。”他话语里充满了耐人寻味的味道,“但是我听说,你似乎本身也有通灵的体质,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见别人听不到内容。这可不是普通人会有的能力。而且,作为一个从植物人状态苏醒的病人,你不觉得自己的体格太好了吗?为什么你没有出现肌肉萎缩,器官病变的情况?”

“这些都只是机缘巧合而已!”我坐直了腰咆哮道,因为我意识到白书人接下来说的话不会是我想听的。

“其实,你慢慢地发现了吧,你再也没法变回那个单纯的自己了。估计你的家人已经开始对你产生怀疑,他们会慢慢意识到,你和他们熟悉的那个胡寻判若两人……”

没有这样的事!我正想反驳,可想到黑围巾在我身上发现的窃听器,想到小叔他们发的充满责备的短信,立刻没了声音,只能无力地申辩道,

“我身边确实出现了一些情况,只不过根本没到很严重的地步……白书人,你不要说些危言耸听的来吓唬我!你说我没法回头,可是我现在平安回来了!取回了我要的东西!我现在马上就要回家了,再也不管这些奇葩事了!你也不要来烦我!”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成功地回去?”白书人有些奇怪地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有勇气,不妨打开我手下留给你的那本日记。里面有答案。不过要记得,看完以后可能一切都会改变哦。”

白书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为啥,我生气不想管白书人的话,可是一种莫名的冲动却促使我翻开了那本日记,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呼唤着我一样。只见一切如张雨轩之前所说,这是一本探险笔记。里面提到了一个姓简的驱鬼人,中途抛下了队友消失不见了,害得队伍全军覆没。日记翻到最前面,我发现那里夹了一张合照。就我所知,很多这种系统的寻宝活动,在出发前都会给大家合照的。

我把照片抽了出来,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背面,我发现那上面有人的签名,密密麻麻写了十几个,看来是当时队伍里人的亲笔签名。在上面的签名里,赫然有‘简单’两个字。原来那个姓简的驱鬼人真的是他。然后我把照片翻了过来,一张略有点潮湿泛黄的合照出现在我面前。照片上是一堆朝着镜头微笑的年轻人,大家当时都精神奕奕,显然是想做一番大的冒险。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的手一松,电话掉了下来。

因为当上面的图案出现在我眼前,我就知道一切都被白书人说中了,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偶然。我伸出双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脸颊,嘴巴不断吸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尖叫出来。

不要问我看到了什么,因为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也无法找到合理解释的一个画面:

出现在照片正中间的那个年轻男子,正是我自己。</>

第一章:简单

第一章:简单(新章开篇!求推荐,求收藏!)

我承认,自从苏醒以后,我曾经遇到过无数让人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的场面。

然而过去任何一种震惊,都不如现在这张探险合照带给我的感觉那么惊心动魄。我怀着万一的心情一一对照着队员的模样和照片背后的签名,果然发现,那个长着我的脸的人,正好对应着签名中的“简单”。确认这点后,一股寒意涌上我心头: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张照片里?为什么照片背后会署名‘简单’?难道说,我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

那我究竟是谁?!

一冒出这个念头,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不住颤动,立马拿出了我的手机,呆呆地看了看它的外壳。

我的手机,和小简的是一模一样的。虽说这个品牌颇为大众,可是型号和颜色极多,为什么我们会选择完全相同的机型?另外,为什么我能在无意识间打开小简的手机锁屏?

不禁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能看见鬼魂,能和幽灵交流……我最喜欢喝的奶茶,正好是解开小简的许公笺的显影剂……我以小简的身份来寻宝,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出我来……难道说,我就是简单?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没有寻宝的相关记忆如果我真的是小简,那么“胡寻”又去了哪里?难道那个躺在重症病房全身包满纱布的人,才是真正的胡寻?

一想到这,我立刻感到不寒而栗,但是下一秒,又意识到这推测其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我是简单的话,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事情?这也不可能!

无数的疑问涌上来,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身子一阵发冷又发热。

然而就在这时,我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吓得我一阵哆嗦,原来是我的家人在给我打电话。电话一经接通,一把沙哑的中年男人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从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我知道,这人是我的二伯。除此以外,我的记忆里没有对他的任何印象。之前我一直觉得那是失忆症的缘故,可是现在想来……

“喂,小寻?你终于接电话啦!”二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你这孩子……唉……算了,啥也不说了,接电话就好!现在你在哪儿,告诉我们地址,我们叫医院的人去接你回来!跑出去一天肯定累坏了吧!别怕,有啥事回来再说!”

“我……”我的嘴唇微张,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二伯身边开始嚷嚷了。

“话说二哥,他真的是那个小寻吗?会不会有哪里搞错了?”从那人说话的内容我立刻知道,这人是我的小叔,“当年我是看着小寻长大的啊,那么乖的孩子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睡了整整七年!这七年里我们除了给医院钱,就没任何人去看过他,性格异于常人也很正常吧!”二伯的嘴离开了话筒说道。

“我知道他确实经历了很多,可别人经历各种事情也没变成这样啊。”小叔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正常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弄丢五次!”

五次……小叔的话从手机里透出,我的心立刻蒙上阴影。为什么他也会提到说我失踪五次?可是我明明只失踪过四次!这多出的一次,是怎么回事我心下惴惴,听见电话那头二伯和小叔争吵了起来,身边别的亲戚也都七嘴八舌地加入了讨论。

而我则握着手机在那边一言不发。因为我发现,多数的人是站在小叔那一边的。他们对我各种猜疑,话越说越难听,有些人甚至认为,像我这种脱离家族已久,又不听话的孩子已经不能算是胡家人,应该由我自生自灭。

听了这语,我感觉心弦猛地被拨了一下,手一震,害怕地挂断了电话。难道我真的是太任性了么?作死地多次逃出医院的行为,是不是已经使我走得太远,再也回不去了么?

想到这里,我缩在座位上,一阵阵发抖了起来。猫叔意识到我的问题,斜眼瞥了我一下,然后问道,“喂,胡家小子,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接了两个电话,气色就完全不对了?”

“没,没啥,可能是在墓里泡水泡久了,有点着凉……”我无力地说着,摸了摸额头,好像有点发烫。

“那我们顺路带你回医院。”猫叔说着,猛打方向盘,“看你这状况,要真出了事我们负不起责任啊。”

“不,带我去简洁那里……我有事要问她……”

我说完,一下就倒在车后座那里,额头烧得滚烫,然后人事不知了。

在我昏迷的时候,隐约记得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非常模糊的蓝色身影出现在我面前,用轻柔但焦急的声音向我询问着:

“你忘了重要的事了么?你找到了那样至关重要的宝物了没有?”

“什么东西,我究竟要找什么?”我喃喃地道。

可是对方还没回答我,模糊的身影就消失了。然后我就从梦中苏醒了过来。我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鼻尖飘过一阵消毒水气,这熟悉的味道让我立马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当中!

我去,猫叔他们居然没听我的话,还是把我送回医院了!我正想骂娘,然而刚侧过脸,就发现护士小洁正坐在床边,在给我更换敷额的冰袋。我吓得坐起,呆呆地看着小洁的大眼睛。

“小洁,你你,我……”我顿时感觉舌头有些结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朋友打电话叫我过来的。我一出现他们就匆匆走了。”小洁温柔地看着我,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我听说,听说你是去帮我找药了,才会感冒发烧的……你,你对我这般好,我我又该如何报答?”

小洁说到这里,满脸通红,头低得几乎要埋进手臂里了,娇美不可名状。我正想谦虚两句,却听见小洁低着头继续呢喃着:

“但是,寻宝这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要再做了。听你的朋友说,你们差点就死了……我知道以后,害怕得几乎要哭出来,寻少爷,你万不可再以身犯险……要不然,可能和哥哥一样……”

一听小洁提到她的哥哥,我心中一震,想起了要见小洁的真正目的。于是就干咳两声,鼓起勇气向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咳咳,小洁,想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我忐忑地问道,“首先,我在医院里失踪过多少次?”

“四次。”小洁扳着指头说道。

“可是,我的所有家人,都说我失踪过五次。”我问道,隐隐觉得这失踪次数的差距里面,藏着什么。

注:前文做了微调,主角沉睡时间从10年调整为7年。</>

第二章:意乱情迷

第二章:意乱情迷

“哦,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听了小道消息吧。”小洁沉吟道,“我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是在你苏醒前不久发生过什么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但后来医院出来辟谣了,应该只是谣传吧。”

怎么会这样?听了这个说法,我心中一惊。然而不管怎么问,小洁也说不出更多东西来,显然她对此事所知也甚少。

我顿时苦恼了起来,看来这件事被压得很深,知情的人并不多。如果当时奶奶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能替我打听清楚。然而就我所知,她也是在我苏醒前一天才被通知来看顾我的,而她对这件所谓的谣言,显然也并不清楚。

知道这事一时间很难弄清,我不禁摇头。转而看着小洁,不安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对了,小洁,我和你的哥哥长得很像,对吗?”

“嗯,寻少爷,你怎么会……问起这个?”小洁听了我的话,有些惊讶,抬头道,“单论外貌的话,确实挺像的。不过加上你的发型装束来看,大概就只有六七分相似了吧。”

“你之前说过,我的脸让你好奇,就是这个原因”我叹了口气,想到简单曾找替身假死的传闻,便道,“你有没有怀疑过,我就是你哥哥”

“这……怎么可能?寻少爷一直住在医院,怎么会和哥哥是同一个人呢!”没想到小洁却狠狠地摇了摇头,然后拿出她的手机,调出其中一张照片给我看,“而且你俩虽是外貌有些相似,可行为气质却完全不同!寻少爷的眼睛和哥哥的眼睛,完全是两种极端……只要一看你们的双眼,马上就觉得连五分相似也无了!我绝不会把你们两个弄混的!”

我看向那相片,只见一个英俊的青年站在小洁的身边,气质飘逸潇洒,似乎全世界的英气都聚集在身上。然而在这英气之下,他的眼中却是带着的一丝邪魅的。那邪魅就像一株黑芽,笼罩了他的全身,然后在他身后开出了花,长成了一双黑翼。

“这,就是你的哥哥——简单?”看到这张照片,我叹了口气,立刻明白了小洁的意思。原来我虽然和小简面容相似,可是风采气质却相去甚远,所以小洁无法把我当成她的哥哥。

知道这点后,我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胸口一阵烦闷。小洁把我和简单泾渭分明地分开,竟让我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仿佛自己想当胡寻,被家人质疑,想当简单,却又完全得不到简家妹妹的承认。

难道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我突然感觉眼眶有点酸,低下头喃喃地道,“按你的意思,是我太逊,根本就不配和你哥哥相提并论……”

“寻少爷,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没有这个意思!”小洁一听我的话,有些激动,坐在床边身体向我一阵前倾,“寻少爷热情,善良,有责任感,虽和哥哥不是同一类人,但一点也不差!”

她说这话的时候,杏眼眼眶微红,竟是真情流露。然后见她顿了一顿,然后咬了咬樱唇,低下头继续道,

“何况,你是我哥哥有什么好……人家,人家一点都不想做你的妹妹……”

她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柔音已细不可闻。我仔细一看,这丫头的小脸竟然扑粉扑粉的,已经完全红了!

一看这阵势,我吓了一跳,她刚才这句话,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难道,难道她知道我不顾一切地为她犯险,就喜欢上我了?

如果是在平时,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喜欢我,我就算不答应,肯定也高兴得不得了。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何,听见小洁的话,我突然全身乏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我一言不发,小洁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我,眼神中透出渴望的神情。四目交投之际,她的脸变得更红,纤纤玉手轻轻搅着,然后低声地道,

“寻,寻少爷,你之前夸奖过我模样漂亮,我觉得很开心……那么,现在的你,会觉得我是最好看的吗?”

听了小洁这话,我更加呆了,为什么她会突然问我她是不是最漂亮的?我不禁想起看过的电视节目里,有人调侃过——“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就会觉得她比谁都美”。小洁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在试探我对她的态度?

看着眼前娇俏可爱的少女,闻着飘过来的阵阵体香,我觉得不能伤害这姑娘,本能地想脱口而出“你是最好看的”。可是话还没吐出,眼前就闪过了另一个倩影。

那是一个埋葬在缤纷蔷薇花瓣中,身材窈窕,花容绝世的身影。那是镜子楼底一见就让人铭记于心,潞王墓中再遇让我魂牵梦绕的一个身影。我此刻想到的,竟然是一个人偶的样子!

难道我是个恋物癖!那可不是真人啊!为什么我会对一个死物这么念念不忘?想到这点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打了一鞭子一样,心塞塞地难受。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否认,我心中觉得要论美貌,以那人偶是为第一,于是那句“当然是你最好看”就怎么也吐不出口。

小洁看我嘴张了几下,似乎想努力说些什么但却没说出半个字,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一时间我们都尴尬了,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就在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估计是医院的人知道我醒了,派医生来咨询我的情况。我抱着“终于有人解围了”的心态,高兴得不得了,急忙招呼门外的人进来。结果门一经推开,发现进来的人并不是我的主治医生之类的,而是这家医院的院长繁先生!

看见来人不是医生,我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疑怎么是您来了,不是步医生?步医生呢?”

我这么问,完全是因为没想到院长会亲自驾临,可是没想到,我这句话却明显让小洁误会了。只见她一下从床边站起,身体不住发抖。

“我,我就知道……我还是比不上,比不上步医生……”

她这句话说得气若柔丝,如果我不是就站在她身边,定然听不到。我一听这内容,知道小洁误会了。急忙转头,却发现她的眼眶早已通红,仿佛下一秒泪就要滚落下来。我正想说几句解释,可小洁却一下推开我,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就跑出病房去了。

“小洁!”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心中害怕不已,一种名为“后悔”的感情在心中萌生。我怎么又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我为什么刚才会那么说话

被悔恨驱使,我想跑去拉她,可刚一迈步,院长就侧身拦住了我。我此时高烧刚退,全身没有半点力气,一下就被拦了下来。院长表情严肃,明显有很重要的话要和我说。</>

第三章:三个红衣服的人

第三章:三个红衣服的人

“刚回到医院就拉拉扯扯,不成体统。”院长冷冷地说道,“而且你赶快给我坐好,因为我有些要紧的事和你说。”

院长哼了一声,示意我到一边坐下,然后说道,“你应该清楚,这次你的逃跑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你迷晕了一个护士,那个护士因此向你的家人和医院索要大笔赔偿,我们为此损失惨重。钱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你的行为,给我们医院的声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原来那个护士把事情闹大了,让院长他们都不好收场……原来我的家人赔了一大笔钱,难怪小叔他们会对我产生各种质疑,甚至觉得我是个不祥的孩子……想到这里,我无比惭愧,额头一阵发热,恨不得找条地缝躲起来。然而更让我痛苦的话语却继续从院长口中吐出:

“鉴于你多次破坏医院管理秩序的行为,我们讨论后遗憾地认为,你不再适合在这里接受治疗,希望你立刻出院。但是现在比较麻烦的一个情况是,你家里那边乱成一团,还没有谁能过来接你回家……我来这里,就是来找你商量这事的……”

什么?!听到这个我吓得一下站了起来,立刻出院?我没听错吧。原本也猜到这次逃跑惩罚必重,可没想到他们会立刻赶我走!

而且更让我措手不及的是,我的家里居然没人愿意过来接我!现在的我社会生活能力几乎为0,如果医院赶了我出去,我家人也不来接我,那我该怎么办?

去投奔简家,去研究自己的身世?可是小洁完全不认为我是她的哥哥啊!何况,我一点驱鬼的法门都不会,就算去了小简家里,还谈何被简家的人接纳!难道光凭这张和小简相似的脸吗?

虽然之前也有遇到过危险,遇到过被人误解和嫌弃的情况,但我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天地茫茫无容身之所!

我原本就已经在发烧,一想到这个,更感觉身体要燃烧了起来。院长接下来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就是混混沌沌的,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倒了下去,靠在床上再一次昏睡了起来。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飞驰的车里,头枕在奶奶的膝上。仔细一看,可见窗外夜空稀星,已经是夜晚时分。仔细凝视,发现两侧的道路上偶有树枝旁逸斜出,在夜光中伸向天际,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我们此刻,竟是行驶在一条孤零零的山道上!

看到窗外的情景,我吓了一跳,悄悄环视所坐的车,发现车前后排之间有挡板遮挡,而这种设置往往在豪车中才有出现。看来最终还是家里派人来接我了。知道这点后我略略松了口气,靠在奶奶身边叹了口气道。

“奶奶,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家。”奶奶说道,“我们会去你父母生前给你留下的一幢别墅里,在那里生活。按司机的说法,这么连夜赶路,应该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爸妈的别墅?听了这说法,我苦笑一下,果然现在哪个叔叔伯伯都不愿意照顾我,只把我抛到父母故居那里。唉,还有这半夜开车的,就不能找个地方让我先住一晚明天再出发吗,竟然急急忙忙叫人连夜把我扔回家里。哼,这就是所谓的亲情。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看向奶奶问道,

“奶奶,这次我闯了比以前更大的祸,你生我的气吗?”

“当然生气。”奶奶伸手轻轻拉了拉我的耳朵,“不过你每次都拖着一身伤回来,我想说你也开不了口啊。而且你家人派我来看顾你,我却没能照顾好你……也有很大责任。”

唉,奶奶还是疼我。但是,如果我不是我呢?如果我……根本就不是胡寻呢?想到这里,我的心好像掉到地下,跌到了尘埃里。身体更是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仿佛这些日子积累的困倦,全部在我身上爆发出来了一样。

而耳边,奶奶的话却不断传来,“对了,小寻,这几天我一直有两件事想告诉你,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正好和你说……”

“我不听!”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破口而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奶奶有点惊诧地看着我,我却感觉更是难过,抱着头就开始吼叫道,“我不听,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然而我还没咆哮几句,突然车后排和前排之间的挡板降了下来,一个约莫四十岁,梳着平头的中年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诡异地对我说道,

“寻少爷,这大半夜的你可别一个人在车里鬼哭狼嚎,听着怪瘆人。”那人幽幽地道,“更何况,我们等会要走的那条山道,可是死过人的,怨气大着呢。你要再乱吼,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来了,我老班可付不起这个责任啊。”

自称老班的男人话音刚落,一个道路指示牌就‘刷’地一下被刷了过去,在那上面分明地写着,“44号路”。

“这路的名字倒是挺可怕的。”我淡淡地道,“不过只要是路,就有机会出车祸。我们小心驾驶就行,倒也不用疑神疑鬼。”

“小心驾驶?”老班哈哈一笑,“难不成你以为这路上横死的人是因为单纯的车祸?要真是这样,也就没什么邪门的了。可我告诉你啊,这道上发生的惨剧,是一件大奇事!这周边的司机都知道的事儿!这事嘛,发生在几年前,一个大卡车司机半夜在开车呢,他一不留神打了个盹,突然眼前就闪过三道红光。你知道怎么着?原来是三个穿着红衣服的人,正一下冲到了马路中间!就突突在大卡车面前,砰砰砰地,一下被压成三团红色的肉泥!

寻少爷,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出三个穿红衣的人?”

听到老班的疑问,我摇了摇头,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谁会在大马路上穿红衣。看见我眼中出现不解,老班顿时得意了,他把声音压低,继续笑道,

“所谓穿红衣,不就是新郎新娘要做的事情吗?原来那天跑到大马路上的,是两个穿着花嫁衣的新娘子,和一个带着绣球穿着新郎装的年轻小伙子!一个新娘拉着那小伙子在前面跑,后面有个新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追,追着追着,不就到大马路上了?”

“等等,一个新郎,两个新娘?”我奇道,“就算是一个男人有两个相好,也断没有一起办婚宴的道理啊!”

“这就是故事有趣的地方了。据说那天在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新郎前女友也穿着红嫁衣跑到婚礼上来了,哭着要新郎官跟她走。新郎最后动摇了,跟着前女友跑了出去。结果没想到,那前女友不是要私奔,而是要拉着他一起去实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那女的把新郎扯到大马路上,吓得他死去活来,忙叫新娘过来救她。结果新娘跑过来,和那前女友一边一个拉扯,争执不下,卡车就撞了过来。这下好了,三个红衣人变成三团红肉泥,你再也离不开我,我也再离不开你了!”

老班说到这里,略带猥琐地笑了笑。我听了这故事却一阵心寒。

怪不得说这里怨气会大!男人婚礼当天惨死,怨气能不大吗?新娘见到自己老公被人当场抢走,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怨气能不大吗?还有那惹出一切的前女友,她既然能捣乱婚礼现场,还扯上新郎新娘陪自己一起死,估计死了也会是个怨气冲天的恶鬼!发生过这么惨烈事件的路上,会有各种诡异的传闻,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脖子都有点凉凉的,脸色也变白了。老班看他的故事把我吓住了,更是得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听他笑我,眉头一皱嘱咐他认真开车,可是我话音未落,一条红影突然从道旁闪了出来,一下冲到了我们车前!情况发生之快,就和那个传闻里的没什么两样!</>

第四章:奇妙的拦车者

第四章:奇妙的拦车者

人影从路旁冲出来,用了大概不到三秒。一切就像老班刚说的那个故事一样,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征兆。

万幸的是,老班没有打瞌睡。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踩刹车一甩方向盘,直往旁边避去。我和奶奶顿时感觉身子往侧面一摔,差点撞上车门。然而也多亏了老班反应快,在这紧急的时刻,我们的车堪堪停在了那人影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经历了这可分生死的刹那,我的脸都白了,扶着奶奶喘着气问道,“刚,刚才跑出来的是人是鬼?”

“呸!寻少爷你被那故事吓傻了脑子里胡想什么呢!”老班哼了一句,打开车门跳下车查看情况。

我和奶奶也跟着下了车,只见拦在我们车前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村妇,她身穿一身暗红色粗布衣,抱着一个和几乎她身子一样高的大布包,脸色苍白,嘴唇发抖。见我们朝她走了过来,她也有些呆了,一时没说话,等老班骂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司机师傅,那个,我,我能不能搭个便车?”红衣村妇喃喃地道,“我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你们过这条山道肯定会路过,就让我坐一段吧!因为我得在12点之前赶回家里,无论如何都得回去。”

“感情你这么突然冲出来,就是为了搭便车啊?”老班一听村妇的理由,立刻不高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跑出来,是多危险的事?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可能会害了我和少爷啊!”

村妇显然不善言辞,她听了老班的呵斥,什么话都不会说,只能怯怯懦懦地低下了头。我心中不忍,便替她辩解道,

“老班,可是她看上去真的很焦急啊。估计真的是有急事,否则不会这么拼命冲出来。我们不妨就帮她一把,也算是做好事了。”

听了我的话,老班忍不住朝我瞥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所幸他最后还是没有违拗我的意思,对村妇说道,“既然少爷替你求情,那我就给你个上车的机会。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啥你半夜会出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这个……不能说。”听见老班问这个问题,村妇抖了一下,拒绝回答。

“这……连这都遮遮掩掩的,是怎么回事?”老班一听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顿时生气了,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还是强忍着,指着女人的抱着的那个大包道,“得。我不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这大布包里装的是什么?我大半夜的拉个人上车,总不能让人带上来点不明不白的东西吧。”

“这个……也不能说。”没想到这村妇却是摇了摇头,一样的拒绝回答,“您只要把我和这布包带回我们村就够了。”

“呸,我这问你是想保证我们大家的安全!别你带着什么危险品毒品啥的。”老班骂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包里的是什么!”

“我已经说了,这包里的东西不能告诉你,既然说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村里的女人很是固执,咬定了一句话就是不松口。“总之我必须在12点前带着它回家,否则就糟糕了。”

“不说你就不能上车!”老班也火了,大声喝道。

“可是,这真的不能说啊!您能不能行行好,什么都别问,让我坐一程?”那村妇也实在是固执,明明老班说了只要她说出来就能上车,可是她就是咬着牙关死活不肯说,一味着急地跺脚哀求。

而老班也是个硬性子,看这村妇说话不尽不实,他的忍耐也是到了极限,当下也不废话,一甩手就把那村妇推开,然后拉住我的手想把我塞回车内。

不知道为啥,看见女人的哀求和老班推脱的面孔,我就想到了自己现在身份不明,不被家人接纳的情况,竟和这大姐颇为相似。于是便想挣开老班的手,同时继续帮女人求情。

可没想到,这次老班却不听我的话,径直把我推上车后,就急急忙忙发动车子,一溜烟地越过那村妇往前开去。

看他这么绝情,坐在车里的我都有点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道,“班叔,你为啥不帮那大姐一个忙呢。我看她大半夜在这路上也挺可怜的,没准还会遇上坏人呢。”

“你小子懂什么,”老班哼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大晚上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走着,你当是好玩的她身上全是说不清楚的东西,我看来路肯定不正。你没注意到她那个大布包吗?大得几乎可以装一个人了!”

“什么”我一惊,“难道你认为,那个布包里装的是具尸体?可是,我没感觉到有什么血腥味之类的啊。”

“大半夜的,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少谈吧,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在里面。尤其,尤其是在这条道上……”老班唾了一口,以示辟邪,然后就不想在谈这事,专心开车。

我也点了点头,看这条山道越开越荒,两侧的路灯越往前越昏暗,我的心里也是毛毛的,又困又累中握紧了身边奶奶的手。然而车开了没多久,又停下了。只见一条分岔路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老班挠着头,似乎他对这岔路口也不是十分熟悉。

“奇了怪了,我怎么记得这条路上没有分岔口啊?”老班跳下车左看看右看看,“这下麻烦了,我不记得该走哪条道了!”</>

第五章:奇妙的岔路

第五章:奇妙的岔路

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静静地躺在我们面前。每条的深处都是不见底的黑暗,和张牙舞爪的枝杈。

“不管怎样,我们先试着走一条吧。总比闷在这里好。”看着这阴森的路口,我感觉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建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老班点点头,一下钻回车里,“说来也真是怪了,我对这岔路口居然半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去别墅要过这座山,总之,肯定有一条道是对的。”

老班说完,重新发动汽车,往左边那条道路奔去。我们的车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之中。看见两旁的树木不停往后退去,我的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似乎有谁在暗示我,走的这条道肯定不对。

果不其然,老班的车还没开出去多久,面前又出现了两条类似的岔路。这两条路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左右分开,尽头处像个黑洞一样,乌漆漆的。和刚才那条岔路唯一不同的是,这条道分叉的地方,长着一棵歪脖子树。这棵树显然已经很老很老,树叶也差不多都掉光了。只剩下白白的树干,弯成一个茶杯柄的形状,宛如一轮新月,和我们此刻头ding上白白的满月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哪,这下邪门了!”老班一件这情形,一踩刹车停了下来,“这条路肯定不对!以前绝对没这么多岔路的!”

他说完,把车掉了个头,就转了出去。两旁的路越发荒凉,四周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丛林深处偶尔传出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我往窗外看去,只见道旁的草丛很深,在月光下透出一种阴森森的味道,让我隐隐感觉后背发凉。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在后头。我们开进这条道的时间不过五六分钟,按理说只要再开一会儿,就该回到一开始的地方。可是没想到这次开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我们还是没能找到一开始的那个岔路口。两遍的山道看起来也和之前走过的有细微的不同。

“难道是刚才哪里转弯转错了”我听见老班这么轻声嘀咕了一下。可是他马上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继续默默地往前开去。

我随着车上下颠簸,心中也越发不安,只能祈祷老班快点找到正确的路。然而我刚一祈祷完,果然车猛地一下又停了,老班一下又跳了下车来。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赶紧披了件外套跟了下去,没想到一下车,我就看到了一个同样的岔路口,岔路口中间同样长着棵新月一样的歪脖子树!

“天哪,我刚才明明是开车拐出去的!怎么会又转了回来!”老班一下摘下墨镜,眼睛惊得快要突出来了,“这事儿也太邪门了!”

“话说,今天接近满月呢。”奶奶也悠然地跳下了车,靠在一侧车门上,抬头看着无星的天空。只见天空中一轮近乎圆满的月亮发出白亮的光芒,但那光芒却被一缕缕棉絮般的乌云遮蔽,时隐时现。

我看见这圆月,望了望面前的歪脖子树,心中一惊,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老班。

“老班,话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农历几月几号?”我问道。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啊。您不知道么?”老班说道,“明天就是中元节了,今天一路开车来的道上,已经看到过好几拨人在十字路口烧纸了。等等,你说中元节!”

老班相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天哪,传说中元节是一年的正中间,是阴阳交汇的日子,民间会进行各种祭祀鬼魂的活动,也有人说这天会是一年中最邪门的一天!难不成,难不成我们……”

“估计是遇上鬼打墙了吧?”我叹了口气,晃了晃满是疲惫感的身体,“毕竟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中元节,妖魔鬼怪都出来活动筋骨了。我们这么笔直一条道开车居然出不去,肯定是有小鬼在捣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被困死在这里?”老班是个大男人,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有多害怕,但就是有些烦躁。

我对此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耸了耸肩,建议道:“鬼打墙往往没什么破法,一般只能等生人靠近我们,问题就解决了。如果我们乱转的话,反倒可能会遇到脏东西,还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下。到天亮的时候,迷雾总会消散的。”

“好吧!”老班说着从车里拿了本,然后打开车前灯,我们三人就一起靠在车子旁边休息。

我看老班这人平时看上去像个铁血大汉,可是此时此刻却自己在那边读书,不禁觉得很奇怪,跑回去就看老班在读什么书。只见他手捧着一本全黑封面的,看得颇为仔细。我瞅了瞅书名,发现这本书的名字叫《分歧录》,感觉很是奇怪,忍不住就问起这是什么书来。

“这是本恐怖,讲一个帅气私人医生行侠仗义斩鬼的,剧情挺扯,但看得爽。”老班回应道,“哦,你问为什么叫这标题?因为这亮点就两个,一个是看猪脚打怪装逼,一个是看他在两个大美女之间摇摆不定。因为不知道选哪个好,所以就叫《分歧录》了。”

“哦,原来是这样。”一听这剧情我立刻感觉很低俗,便失了兴趣。但和老班的谈话我却不想就这么终止,于是便继续找话道,“你在这晚上看恐怖故事,不害怕吗?”

“有你我两个大男人,车灯又这么亮,有什么好怕的。”老班说道,“不过我记得这本书里面好像有一段提到过和我们现在类似的情况,就是老遇到分岔路转不出去的,于是就翻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助。”

“这样吗?”听了老班的话,我顿时好奇了起来,便从他手上接过书,翻看了起来。

只见老班翻到的那一页,第一行字写着:

我们总相信,存在着一个平行世界,里面住着当初没有被机缘巧合所误,过得更幸福的我们。

语言平平无奇,却让此刻的我印象深刻。平行世界的理论我大概了解一点,大意是说,存在着很多个不同的宇宙,在这些宇宙里有着同样的“我”,但是这些我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有的有幸遇到了真爱白头到老,有的可能遭人排挤浪迹天涯。因为降临到每个“自己”身上的机缘不同,每个世界中的我有了不同的未来。

这理论玄之又玄,对于物理学没什么研究的我来说其实是不太懂的。而且“平行世界”理论和我们现在鬼打墙的情况有什么关系?我也理解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当初当初没有被机缘巧合所误,过得更幸福”几个字的时候,我的眼睛却是微微一酸,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正想继续看下去,可这时却突然听见了奶奶的呼唤声。

我抬头朝奶奶手指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路灯灯光的尽头,竟然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有生人来了!”我很高兴,一把放下手中的书。</>

第六章:奇妙的夫妇

第六章:奇妙的夫妇

那隐约是一个男人的形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走在路上东倒西歪,一下子靠在路边树旁,一下子萎顿到坐在地上。我们见状,赶紧走上前去查看。只见那是一个村人打扮的男人,约莫三十岁,满脸胡子渣,蓬头垢面,左脸上还有一道已经淡去的刀疤,看上去有些凶悍。

一见到我们,那男人好像看到仇人似的就扑了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什么狗男女。然而他还没扑到我们身前,一下子就力尽,啪地一下趴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随着他的靠近,我们都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味。

“原来是个醉汉。”老班说着笑了笑,轻轻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一团烂泥一样的男人。“不过这半夜会在山上游荡的,也只有醉汉了。”

“夜风很凉,我们把他送回家吧,否则他可能会冻死在这里。”我说道,走上前扶起了那男人,“而且我们还得多谢他,有他来了,鬼打墙肯定就破了。”

老班看我自作主张地帮人,无奈地耸耸肩,倒也没拒绝,拉开车门就让那男人上去,载着他一路往回开。果不其然,这次的路一下就不一样了,我们开了没几分钟,旁边就掠过了一个村庄,而这个村庄在来之前根本就没发现。

一看见有村子,我和老班扶着这男人就下了车。这时这家伙也清醒点儿了,虽仍旧软绵绵的走不动路,但脑子总算有了三分意识。他指着道旁第一栋两层小楼,就说那就是他的家。

只见那小楼此刻仍旧亮着灯,屋里的人显然还没睡。我们一敲门,一个颇为秀丽的年轻女人就走了出来,打开了门。

一见到这美女,我们眼前都是一亮,没想到这偏僻的小山村里,居然都有这样清秀可人的姑娘。那姑娘看见我们扶着男人,立马高兴地迎我们进屋去,对我们千恩万谢的同时又赶紧把男人扶着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男人靠在沙发上,口中喊了句‘渴’,美女马上跑去给他倒了杯茶,还拿着毛巾仔细地帮他擦去身上的污物。

见这两人神态如此亲昵,我们立刻明白他们是夫妻关系,立刻对那男人投去艳羡的眼光。心想,能娶到这么温柔又漂亮的媳妇,那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啊。可是没想到,那男人喝了两口水,擦干净了脸,却是突然瞪大了凶巴巴的双眼,然后一巴掌朝女人扇去。

漂亮的女人雪白的脸上挨了一掌,顿时留下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那女人被打了以后,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我们,眼眶立刻红了。看到这场景,我吓了一跳,想跑过去护着那女人。可是没想到,美女却只是捂着被打的脸像我们笑了笑,示意没事的。然后她匆匆地跑到厨房,给我和老班倒了杯茶,然后又继续跑去伺候她丈夫。

我看到这女的如此美丽贤良,而这男的不仅烂醉如泥,还对妻子家暴,顿时就感觉愤愤不平。顾不上全身的疲乏,就想站起来帮说上几句。可是我还没进一步动作,肩膀就被老班按住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仔细听听那男人说的话。

此刻那男人已恢复了半昏睡的状态,一边躺在沙发上打呼呼,一边嘴里呢喃着什么。我侧耳倾听,只听见他嘴巴中嘟嘟囔囔——“你这小贱人,你嫁来的时候就不是整身子,就会勾搭那些有钱的老男人,最后只有我老岳勉强肯娶你,结果**还不给我听话……哈哈,哈哈”

我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妻子婚前有过别的男人,而这位姓岳的丈夫心中介意,所以总是借酒消愁。而这妻子也自觉有愧,任由丈夫打骂而默默忍受。

知道了这点后,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那美女似乎被我的一句叹息惊醒,急忙给丈夫盖了条毯子让他在沙发上睡着,然后一边礼貌地送我们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悄悄靠近女人耳边,轻声问了问她的名字,以及她是否需要帮忙。然而女人只是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握紧了她脖子上绿绳挂着的家门钥匙,轻轻叹了口气。

“我姓岳,你可以叫我小岳。这山上村子里就两家姓,一家姓岳,一家姓王。我和我丈夫过得很好,不碍事。”

我瞥了一眼,发现那美女脖上的绿绳,已经是被磨得接近漆黑。我顿时感觉颇为无奈,身上的疲乏随着夜深露浓而变得更为沉重,摇摇头就跟着老班他们走了出去。

此时,天上的明月已经完全被乌云挡住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都是晚上11点了。经过这么几番波折,我们赶路的事也被耽搁了不少。老班当即催促大家上车,猛踩油门就往村外冲。

车子很快也很顺利地离开了村子,重新回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因为刚才我们选了左边的岔道而遇到了怪事,所以这次老班几乎毫无犹豫,一下就开进了右边的岔道。可是没想到邪门的事情重新出现了,我们的车还没开出几百米,面前又出现了奇怪的分岔口。

这次两条分岔口尽头,都是若有若无的一点灯光。此刻月色朦胧,远方摇曳的灯光不仅没有给我们带来太多温馨,反而增添了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这下老班也没办法了,一推方向盘倒在了司机座椅上,大骂中元节的邪性。我早些时候发过烧,现在看到前路不通,全身的疲惫感更是浓重,整个人一下倒在座位上。

就在我们彷徨无措的时候,突然“咯,咯”两声闷闷的敲击玻璃声响起。就在我耳旁。

我吓得一哆嗦,忙往车门外看去,只见一个暗红色的人影出现在车窗前。在惨淡的月光下,我发现眼前这人面色苍白,抱着一个巨大的布包,正是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个要搭便车的村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摇下车窗,有些害怕地一下抓住奶奶的手,然后朝窗外问道。

“你们不让我上车,我只好自己走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红衣村妇抱紧她怀中的大布包说道,“你们这次总得让我上车吧。前面好多岔路,你们不载我,肯定不知道怎么走。而且马上就要到12点了,再不快点回去就来不及了!我老公还在家里等着我!”</>

第七章:不开灯的屋子

第七章:不开灯的屋子

惨白的月光照着女人的双眸,透出无比的担忧,焦急……我看见这双眼睛,顿时又心软了,看向老班道,“老班,不如这次就让她上车吧。她说她认得路。”

“唉,好吧好吧,这都能遇上,看来是命中注定。”老班叹了口气,示意女人上车。

女人点点头,抱着那巨大的布包挤进了车后方。我们这车是7座的,也是多亏如此,才有位置给那女人和她的大行李。上车之后车就重新启动了。女人一路指指点点,告诉我们怎么穿越这条山道,但从未提及过她自己和她那个布包的事情。

山路蜿蜒而去颠簸,随着车的开动,面前的岔路越来越多。而且诡异的是,每条都是二分路,每个岔路口都极其相似却又似是而非。一路上每到一个路口,女人就非常果断地告诉老班左转还是右转,几乎毫无犹豫。但是随着路口的增多,我和老班心里都很发毛。

这么在本就不平的山道里一下左拐,一下右拐,还不停上下颠簸,原本胃就不好的我不禁干呕了起来。奶奶急忙帮我搓搓手,擦擦汗,希望我能好受一点。司机老班也是忍耐快到了尽头,在转过大概第7个路口的时候,他猛地一刹车就不往前开了,转头对村妇怒喝道,

“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这是正确的路吗?我明明记得出山的路没那么多岔道的!!”

“这就是正确的路。”村妇抬头看向前方,“你看,前面就是俺们村子。你过了我们村,马上就能出山了。”

一听村妇的话,我和猫叔都急忙往前看,果不其然,不远处隐隐有房屋的模样,其中居然还有一两间点着灯。一看到这个,我们都感觉精神一振,驱车就往前奔去。顺着村妇的指点,我们在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面停下。这小村里有十几栋房子,不过就只有这一家的二楼还亮着灯。我看着这两层小楼,感觉有些熟悉。

村子的路灯光线昏黄而迷离,把地上的人影都照得很模糊。一靠近那栋房子,那村妇没等车停稳就推开门冲了出去,抱着那个大布包直奔进房里。

看见她连道谢都没一句就跑走了,我们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老班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此时距离半夜12点还有半个小时,然后他就看了看我,问我是想开车离开,还是怎样。

由于之前走的路每一百米就出个岔路拐个弯,山路又凹凸不平,此刻我已经有些晕车。加上之前积累的疲累,我感觉整个人就像要垮了一下样。听见老班说又要上路,我立即扶着胸口就干呕了起来。

老班看我这个样子,也是无奈,讪讪地吐槽说胡家少爷怎么这么难伺候,便把车熄火了,然后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我和奶奶看见他突然下车,都是大感诧异,急忙问他要去哪里。没想到老班竟然径直向那二层小楼走去,说要找屋里的人讨几杯热水,几片胃药,来报答我们送那村妇回家之恩,否则他这口气总是不顺。

我和奶奶看他这么直接地就过去了,心中一惊,急忙也下了车,跑到了楼前。

说来也奇怪,原本这栋二层小楼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此刻我们一靠近那屋子,突然所有房间所有的灯都灭了,屋子顿时一片漆黑。我一时感觉有些纳闷,心想是不是这家人看村妇回来了,就马上去睡觉了?想到这里,我正想拉着老班走开,没想到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齐整白衣,打扮颇为斯文的男人手拿着一根蜡烛就走了出来。

一看见这个男人,我顿时感觉颇为面熟,可是具体在哪见过,我又没有明确的印象。老班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愣是呆呆地看了那男人愣了几秒没说话,然后才开始嚷嚷,说我们刚从半道上送了一个女人过来这屋,现在想来讨两杯水喝。

男人挺讲情理,一听我们这话,立马把我们迎进了屋,让我们在客厅里先坐着休息。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茶几上放着几根蜡烛摇曳着火光。

一看屋里黑漆漆的,我顿时感觉很不舒服,站起来忍不住就往墙上有开关的地方走。结果我的手指还没碰到开关,突然就听到一个女人在尖叫,喊着叫我千万别开灯。

我吓得缩回了手,然后发现喊叫的正是搭我们便车的那个村妇。看见她这样子,我觉得越发奇怪,忍不住就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房间里不能开灯?

“家里漏电了,总之别碰开关,危险。”

女人回答道,拉着我让我在一边坐下,然后给我们几个倒茶递水果还有道谢。可是她的回答我却颇感怀疑,要怕漏电,这女人刚才还从冰箱里拿水果出来呢,冰箱为啥开着不怕出问题?为什么开灯会出问题?我心下惴惴,却知道女人不会回答,便不说话,默默从她手上接过水果。

估计是因为顺利在12点前回到了家,此刻这女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换了件居家服,洗了把脸,脸色也变得红润,不再那么苍白了。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也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碗鸡汤让那女人喝了暖暖,还低声嘱咐说她现在在备孕,一定要多吃点。

鸡汤一端过来,浓浓的香气就四溢开来,让我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我偷偷瞥了一眼,好家伙,汤呈金黄色,里面有红枣,乌鸡,花旗参和各种草药,一看就极为鲜美,看得我几乎全身都痒痒了起来。

然而没办法啊,人家那鸡汤是炖给老婆喝的,我能觊觎么?不过也真是奇怪,这男人和村妇明明是夫妻,两人又准备要孩子,那村妇为什么大半夜的还要往外跑?

我心下好奇,感觉这家人神神秘秘,想问却觉得不一定有人会回复,于是干脆不说话,自己偷偷观察。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客厅,客厅左侧有上楼的楼梯。正对门的地方有一条走廊,尽头隐约能看出是卫生间,侧面的地方有两个房间,一个的门关着,看上去像个卧室,另一个则是刚才村妇和男人走出来的地方,显然是厨房。

而客厅的右侧,还有一个开口,不知道通往哪里。只知道那房间肯定不是卧室,因为它和客厅之间并没有门,只是用一帘薄薄的布帘子区隔开来。透过布帘,可以看见那屋里隐约有烛光晃动,还偶有黑影掠过,显然屋里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越环视这个不点灯的屋子,我就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而且更诡异的是,虽然屋里有着蜡烛点燃时的烛火味,鸡汤的浓香味以及水果的果香味等多种气味混杂,可仍旧掩盖不住一股浓烈的臭气弥漫在我们四周。这种臭味很微妙,不是工业废品给人的那种刺激性味道,而非常像……腐臭味,而且那味道,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的!

在这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脑洞突然开了。我不知道哪里抽了根筋,突然就站了起来,然后对这屋子的男女主人说道,“您好,我感觉肚子有点疼,请问能不能借一下您家的卫生间?”</>

第八章:腐坏的米酒

第八章:腐坏的米酒

听见我的话,男女主人都是一惊。那村妇有些害怕地握住了老公的手,然后和她丈夫附耳轻轻说了几句。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但我的耳力还不错,大概也听明白了几分。

“他要去卫生间,可是会路过那……”

“没事,他不会注意的。”

一听这话,我顿时心中一紧,越发感觉这屋子不正常,但是表面上尽量维持平静,不动声色。果不其然,那男女主人商量好了以后,男主人就给我递了根蜡烛,说要带我去。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的后面,走到了房子一侧的走廊里。走过厨房的时候,我感觉空气中的腐臭味更浓了,身子微微一震,忍不住问道。

“这屋子,好像有点臭啊。是,是有什么东西坏了么?”

“哦哦,没什么,不过是之前自己家酿的米酒馊了,发出来的味道而已。”男主人笑了笑,“那缸子放在角落几年了,都没怎么管。直到里面东西馊了我们才发现。”

“哦,原来是这样。”听了男人的解释,我笑了笑,本能地感觉那是忽悠,然后就钻进了洗手间。此时我其实并不想方便,只是借口到走廊看看,才跑到了这里。不过男人的回答滴水不漏,让我一时找不到破绽,所以只能无奈地解了个手,叹了口气。

由于不能开灯,只是点着蜡烛,这洗手间便显得更是阴暗。或许也是因为有点晚了,或许是之前积累的疲惫还没消除,我突然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竟然是有点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幸好这种感觉也只是持续了一瞬,我就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因为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呼唤我。

“救命,救命,不要让我嫁给那男人!”

呼救的是一把轻柔的少女的声音,似乎是遇到了危险!听到不断传来的呼救,我潜意识里好像被一条线牵着,赶紧就冲出了洗手间。我会这么激动,一方面是作为本能的使命感,另一方面是……这把声音,我听过……这话语听起来如昆山玉碎,如空谷银铃,就是在潞王墓里,那从黑棺中发出来的声音!

一听到这把声音,我就想起了那个静静躺在蔷薇花中,天使一般的人偶少女。然而我一走出去,那声音就突然消失了,传入我耳中的,变成了这屋子男女主人尖锐的吵架声。

这场景变得突兀,连我都咋舌不已。

只见村妇手里拽着个大瓦缸,正一步步吃力地往外走,男人则拦在她面前,一手护着那缸一手拉村妇的胳膊。两人都是提眉瞪眼各不相让,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客人都能闻到这烂米酒的臭气了,你也知道这酒坏了,为什么不扔?”村妇恨恨地道,努力抬起那缸就想往外搬。

“**突然发什么神经!”男人没多说什么话,只是眼神凶狠,和他之前斯文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你说这缸臭酒怎么办,放在这里臭我们全家吗?”

“这酒不臭!”那男人说着狠狠瞪了村妇一眼,然后就一手提起酒缸拖回厨房,“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来管。”

男人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就完全不管村妇,而是小心翼翼地把酒运回厨房,像保护他的心肝宝贝一样。村妇则一下子蹲在地上抽泣起来,哭得很是伤心。然而男人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自顾自地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擦拭这酒缸,仿佛这缸比他的老婆更重要,值得关心。

自从见到这屋的男女以后,我就觉得他俩夫妻感情挺好的,起码是相敬如宾吧。然而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却像是仇人相见的场面。尤其是那男人,他此刻眼神深邃,透出淡淡的青蓝。眼神中仿佛融合了嗔怒,执着和无尽的哀伤,让人难以理解。

我顿时感觉有些不安,急忙跑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村妇没有理我,只是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我知道为什么你不肯让我动那些酒缸,因为那是你前女友给你酿的!”女人哽咽道,“你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留下她的东西,说,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男人不耐烦的道。

“我无理取闹,那好啊,你把她的东西扔了,证明你爱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不对!你心里还想着她!”村妇哭着站了起来,浑身发抖。

“你再在我面前提她我就不客气!”男人的声音冰冷,不带感情。

村妇见状,像是崩溃了一样,咬着牙跑上去,推倒了酒缸。缸一下子砸到地上,碎裂开来,里面浑浊的液体流得一地都是。

见到酒缸被打破了,男人有点不敢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像是要掉出来。他的手握成拳,青筋鼓起,深呼吸后冲到女人面前,扬手就要给他的女人一巴掌。村妇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吓了一跳,整个人又缩着蹲了下去。

然而男人的手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他只是无言地弯下了腰,把酒缸的残片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一片又一片,像捡宝贝一样。

村妇看到这一幕,眼泪又是滚滚而下。

说实话,这酒缸没破之前,我曾有很多夸张恐怖的脑洞。比如这缸里没准会藏着尸体,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然而当酒缸被打破了以后,我跑上前偷偷查看,发现那液体又馊又酸臭,确实是坏了的米酒无疑。

原来,这满屋子的臭气,其实就是前女友留下的馊酒散发出来的。原来,这腐臭的味道,真的是来自这坏了的酒。

搞明白这点以后,我松了口气,走进厨房一边帮男人捡起地上的酒缸碎片,一边对两人劝和。说什么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两人结婚不容易,互相让一步对谁都好。然而情况仍旧是男默女泪,两人好像都没听到我的劝说似的,各做各的事。唯有一点两人是相同的,那就是嘴里嘟嘟囔囔的,都在说自己选错了,要说不选对方那该有多好。

(元旦到了,祝愿大家节日快乐!来年天天开心!)</>

第九章:腐坏的女尸

第九章:腐坏的女尸

听到这话,我就有点失笑了。心想这夫妻俩,竟然为了一个酒缸开始自怨自艾了,不是很可笑么?

然而我转念一想,他们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啊!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在咒骂自己的命运?我抱怨老天不该让自己看到小简的东西,不该让我找到机会从医院里逃跑……因为我觉得,如果没有那一系列的机缘巧合,我根本就不会卷入寻宝人的世界里,然后弄得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去胡家调查自己的身世?万一证明了我不是胡寻,那我岂不是无家可归了?就连奶奶都不会要我了……可是难道我就不管这事?就这么一辈子身份不明不白的那如果我真的是简单的话,就这么占了胡寻的位置,岂非卑鄙无耻之极?

哪一个选择都不容易做,选错了,就会像今天那样,弄得小洁哭着跑出去,再也不理我了。

唉,想到这里,我突然又觉得很累了。原本到了嘴边的劝说,生生被咽了下去。我低下头,继续仔细地帮忙收拾满地的碎片。

然而这时,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自从我进入厨房后,那种腐臭的味道好像反而淡了。虽然从米酒缸里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馊味,可是这馊味带酸,和那让人有些恶心的腐臭味并不一致!那种让我在意的恶臭,更像是动物类食品变质后产生的味道……

这么说来,难道那腐臭不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可是,第一次经过这条走廊的时候,分明是在靠近厨房的地方腐臭味变浓了……

想到这点,我顿时有点惊疑不定。而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又听见了那少女清脆的呼救声。

“救命,我不去,我不去!不要逼我,不要啊!”

一听见这娇柔的呼喊,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然而声音轻弱,根本听不清从哪里发出来的。我心中不安,便走到了走廊上面,想仔细搜寻声音的来源。结果声音的来源我没法确定,腐臭的味道却又感觉变浓了。

在脚踏上走廊的一瞬间,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移向了厨房旁边的那个屋门紧闭的房间。确实,气味在这个房间附近的地方是最浓的。难道,腐臭并不来自厨房,而是来自这间卧室?

我仔细凝视这卧室紧闭的房门。发现下门缝边缘处有几道明显的污迹。那污迹呈暗红色,明显是人的血迹!

见到这个,闻到鼻尖的臭味,我现在是绝对地相信了,这屋子肯定有古怪。半夜抱着巨大布包的村妇,不能开灯的奇怪做法,满屋的腐臭味,这些都是问题。而且,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这间卧室里面,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就看要不要冲进去了。

如果是在过去,我现在早就破门而入,根本就不带考虑的。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非常矛盾。

之前,因为我随心所欲的选择,招来了很多不可逆转的后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要多管闲事,戳破这家人的秘密吗?这会不会太多事了?而且这把声音,似乎就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偶发出来的,她不过是个死物,会有喜怒哀乐这些吗?值得我为她犯险吗?

想到这里,我迷惘不已,抬眼就像奶奶看去。自从前两天开始,奶奶身体就一直不大好,今晚又舟车劳顿,此刻她显然是困了,正靠在沙发上打着盹。摇曳的烛光下,她的面容更显慈祥带着微笑,满头银发简直就像月光一样皎洁。

看见奶奶的侧影,我心中一动,竟然联想到了那个人偶的模样。同样是这么一头茂密的长发,同样是这么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见到的虽然是个人偶,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明显能感觉到,这绝不是一个单纯的死物。它身上一定有着某些和人类相似的情感。而她现在,遇到了危险,在向我求救!

想到这里,我抱着一股莫名的决心,一下就冲到厨房旁边的房间门口,撞开了门。

看见我突然走到走廊上并冲撞房门,男女主人也从刚才的吵架中清醒了过来,急忙前来阻拦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我撞了两下就撞开了,然后闪身进去。

房门一经打开,一阵强烈的恶臭就散发了开来,熏得我几乎作呕。我用衣袖捂住鼻子,然后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进行照明。只见这间房间空荡,中间只放着一张旧木床。木床上没有床垫,然而却明显放着一团东西。

我拿出手机朝那团东西上一照,顿时吓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那竟是用凉席包裹着的一具重度腐烂的女尸!我原本以为在这屋里能见到那个人偶,可是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一具女尸!

手机的光线不强,照在女尸身上更增幽冥阴森之感。腐虫蝇蝇,都在尸体附近爬搔蚕食;朽肌丝丝,都慢慢从尸体身上剥落。我虽然不是鉴定尸体的行家,可还是能从这严重腐烂发黑的尸体看出,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许久了。

至于为什么能看出是女人?那是因为尸体的头发还有一小缕没有完全被时光侵蚀,而这缕头发颇长,像是女人的头发。更重要的是,这青丝尽头还绑着几根绿头绳,绳子扎得仔细,从这里就能看出,这女人死前应该颇为俏美爱娇,应该是个年轻女人。

这下我就完全明白,这满屋子的腐臭味,就是这具女尸散发出来的!而这家人家中藏尸,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家!我一下就转过身,对身后向我冲过来的男女主人怒目而视。

家中的西洋镜被我拆穿了,村妇向我一阵怒吼,就扑了过来。我轻轻一侧身让过,然后一伸手就拿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折,她立刻就吃痛地跪下。

男人看我把他老婆制住了,急忙也冲了过来。我一闪身,拖着村妇就往那女尸所在的床上靠去。男人却不敢太靠近那具尸体,只是低声嘶吼,伸脚就想钩倒我。然而我比他速度更快,把村妇往旁边角落一推,然后下盘猛地一沉,一个扫腿就把他横扫在地,然后趁他还没能爬起来,一伸手就卡住他的脖子,手中微微用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算好,各种毛病也挺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刚才这套与人格斗的功夫,我却是很自然地就使了出来,而且手法干净利落。

这会是一个昏迷了七年的人能有的身手?连我自己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产生了怀疑。当然我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就径直看向男人,然后冷冷地说道。

“从我一进这屋子,就感觉你们家古古怪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这床上的女尸又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你们害死的?!快说!”</>

第十章:冥婚

第十章:冥婚

“哼。”这男人倒是个硬脾气,脖子被我掐住了也不害怕,狠狠地瞪着我,一言不发,好像半点也不理亏似的。

见他这个样子,我也哼了一下,转头看向缩在一边的村妇,示意她说话。那村妇毕竟还是心疼丈夫,被我扫了一眼,就急忙跑上来,拉住我的手说道。

“这位小哥,你快放开我老公,我们不是坏人啊!”她说着,哆哆嗦嗦地指着床上那尸体说道,“另外床上的那位姑娘,她不是我们害的啊,很早就过世了!只是今天被我们挖了出来而已!”

“你们好端端地把人挖出来干啥?”我哼了一下,不相信这番话,“常言道入土为安,没听过有人在中元节把故人的尸体挖出来放家里的。”

“这个,这个都是有原因的!我们不是坏人!”村妇看我不松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挖她出来,是为了……”

“闭嘴,不许说!”眼看村妇就要说出真相,被我卡住脖子的男人却开始吼了,“不许告诉他!”

“不,我偏要告诉他!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村妇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男人的气,神情也开始激动了起来。她看向我,双目含泪地说道,“小哥,我和你说了吧,这床上的女孩,是我老公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姑。她没嫁人就自杀死了,这不吉利。正好同村里有家小伙子也是英年早逝,所以我们就想给他们凑个对儿,办个冥婚!”

她说完,走上前拉住我的手臂,“我知道您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屋里不能开灯,为什么我要急着赶回家,那都是因为今晚要办阴婚的事儿!”

什么?冥婚?一听村妇的说法,我打了个激灵,想起民间确实有这么一种习俗。说如果少男少女没有成家就早早逝去,独住孤坟,是对家族不利的一件事情。因此很多父母会找附近同样未婚早逝的异性死者,来和家里死去的孩子配成一对,然后请大师替他们相亲并举办阴婚典礼,最后两人同穴合葬。

据说为了让自己家孩子黄泉有伴,有些人甚至不惜雇人盗尸来配对。可见这种习俗在民间是相当根深蒂固的。所以一听这女人提起冥婚,我倒是信了三分,掐着男人的手也松开了些。

此时,我在房内的一番举动早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仅奶奶和老班从客厅跑来,就连那个挂着帘子的房间都走出了两个年纪颇大的老妇,拄着拐杖围在门前紧张地看着我们。这两个女人,看样子估计是这男人的母亲阿姨之类的,她们样子充满了紧张,似乎想劝我放开她们的孩子,却又碍于我凶残的样子而不敢说话。

看见他们这个表情,加上已经得到了回答,我心也软了,就想放开这男人。

然而当我的手指就要松开的时候,我脑子灵光一闪,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冥婚虽然最终需要把男女双方的坟墓挖开,然后另立新坟同穴合葬,可绝没有所谓的把女方的尸体拉回家中放置的道理!这床上女尸腐烂恶臭,带进家中绝不合适!想到这里,我觉得有诈,一下又卡紧男人的脖子,然后厉声说道。

“不,你们还没完全说实话!”我看向村妇喊道,“如果只是要冥婚,你们不需要把这女孩的尸体放在家里!你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我就不放你老公!”

“不许告诉他!”听了我的话,男人先吼起来了,“这家伙是个妖怪,你要把事情都和他说了,肯定都砸了,不许和他说!”

我看见那男人如此嘴硬,手上微微用力,他立刻痛苦得不能再说话,但是眼中却放射出一种让人颤栗的青蓝色光芒,然后看向那具女尸。这种眼神,怎么说呢,绝不是愤怒那么单纯的东西,它中间带着一种强烈的哀伤,带着一种无法淡去的执念,让人恐惧不已。那村妇见丈夫如此固执,气得又是流泪又是跺脚,哭着吼道,

“阿岳啊,我说真的,你最近是怎么了,做的事我总是理解不了!这事情不是你惹出来的吗,为什么不能说?难道这比你的命更重要?”村妇说着看向我,“我把事情和你说了吧。原本冥婚的事情我们早就操持好了,小姑和同村王家的那婚事也说妥了,前天白天举办了仪式,傍晚就组织了人开坟然后准备同穴合葬的。

结果尸体一挖出来,我老公突然好像发疯了一样,他冲上来打跑了来做法事的大师,然后跪在婆婆面前说,说他不喜欢王家,不能把妹妹嫁出去!最后我丈夫就大闹合葬现场,砸了所有仪式用具,然后把小姑的尸体背回了家,说要把婚事退了,再另外找个好时辰重新把小姑葬了。”

“什么?”听到这男人惊世骇俗的举动,我也吓了一跳。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发难拒绝婚事,只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重要的理由。

“我老公做的这事啊,得罪了老王家一家,这就不说了。最关键的是,这还明显还得罪了鬼!你说那老王,你明明和他定了亲事后来又反悔,那原本要当新郎的鬼能答应吗?那天一入夜,我们家就感觉很不对劲,家里阴风阵阵不说,我们还见到了那个冥婚的新郎在夜里一闪而过!你说我老公做的这事,是不是把祸闯大了?”

“嗯,你说得没错。”我点了点头道,“那么,你们想到了什么方法来解决这问题?”

“那个,自从屡生怪事以后,我们自然就想找大师来帮我们看看。结果因为我老公打了大师,别说本村的高人不愿意指点了,就连邻村有的懂神通的,都不愿意搭理我们。

当时我们一家十分着急,万幸的是有一位高僧路过我们村,给了我们指点。高僧说,这门婚事已经定下,中途反悔会使得鬼魂心生怨念,让我们家宅不宁。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就是重办冥婚。婚约履行后,对方的怨气自然能得到化解。还说,如果完全撕毁婚约把小姑下葬,厉鬼,厉鬼没准会害死我们全家的人……”

“放屁!”听了村妇的话,男人怒吼道,“我才不怕!他要敢抢走小妹,我自然会和他拼了!”

“得了吧!”村妇冷冷地哼了一下,“其实我真是不懂,你究竟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到这份上了还不肯圆了小姑的婚事,害她暴尸在家里不说,还弄得合家不宁。我们好好地把那事办了不就好了吗我真的是不懂你脑子去哪了!”

听了村妇的话,我也是大感惊讶,忍不住问道,“难道,难道你们没打算按照大师的说法,重新帮两位死者办一次婚事么?这也是对你们有利的做法啊。”</>

第十一章:玄霜大师

第十一章:玄霜大师

听了村妇的话,我也是大感惊讶,忍不住问道,“难道,难道你们没打算按照大师的说法,重新帮两位死者办一次婚事么?这也是对你们有利的做法啊。”

“是啊,本来应该如此的。可是事实上,我的老公不让!他就是死都不肯让小姑进行冥婚!”村妇说到这里,双目含泪,“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只能求高僧另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既不让小姑出嫁,又能平得了对方的怨气。高僧想了很久,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另外给王家小伙找个美丽的新娘!”

“另外找,怎么找?”

“还能怎么找不就是找替身呗,然而因为出了之前的事,附近的村民对我们都很提防,想找别的女尸来代替根本做不到。没有办法,就只能叫我这个外村来的媳妇去偷尸体了!”女人说着胸膛不断起伏,仿佛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要一口气吐出来一样,

“说来我也是命苦,匆匆忙忙嫁进这家门,没享几天福,净是要我去做这偷鸡摸狗的事了!为了那个自杀死了的小姑,要我大半夜地跑去那鬼地方,把一个刚死的女人偷回来!”

女人说完,用一种“你来评评理”的态度看着我,不断抹着眼泪。我得知了这一切后也是惊讶万分,一下就松开了卡住男人脖子的手,后退两步说道,

“难不成,难不成之前在路上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刚偷东西回来的?”我指着女人说道,“你当时怀里抱着的那个大布包,里面包的难道就是一具尸体?”

“没错!那里面就是一个没有呼吸的,身体还有点温热的女尸!”女人点点头,跺了跺脚,已经是泣不成声,“是我老公叫我去偷的!因为他不肯把小姑嫁出去!说用这具女尸代替她来和那个男人冥婚,就可以解决问题!所以让我去做贼!你要报警,就把我们都抓回去吧!”

看见女人把事情都抖了出来,地上的男人挣扎着爬起,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大骂她怎么到最后关头把秘密都说了出来。然而女人只是一边哭泣一边抱怨自己命苦,凄苦的话语不断传入我们耳中。

“我说我怎么这么命苦……相亲嫁给你这家伙,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有个藕断丝连的前女友……家里出事了,你却叫我去做小偷……你何曾有半点考虑过我啊……”

一时间,房间内恶臭萦萦,烛光绕绕,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说话,怎么动作。只有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哭声抱怨声响彻小楼。

看见这个情景,我也茫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这村妇偷了东西,显然是要惩罚的。可是如果把女尸归还,那他们家怎么办,会不会真的和高人说的一样,被厉鬼报复而全家遭殃?那男人为啥死活不肯让妹妹冥婚,这里面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门边传来了脚步声。我们闻声转过头去,发现有个老和尚正站在门边,慈祥地看着我们。

这和尚白须白袍,浑身纤尘不染,虽是花甲之年,可目光仍是炯炯有神,如深井般不可探知。看见这老和尚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就是那位路过此地,帮这家人解决麻烦的高人了。

看见我们都望着他,他老人家笑了笑,说道,

“本来在那屋弄着仪式的事情,结果这里实在太热闹了,贫僧也不得不走过来查看一二。”他说着笑着看了看我,“这位施主眉间隐隐有一股英气,气质上就和常人不一样。我有些事情,很想和你说说,不知道你是否也方便找个地方说说话?”

这位老僧是这家人请来的高人,既然他想找我说话,大家没有敢阻止的。我便跟着他走到客厅旁边那间拉着帘子的房间里面,然后找了两个蒲团坐了下来。这家人现在对这位大师非常敬畏依赖,见他要和我单聊,也不敢跟着,就都站得远远的,一时也不敢进屋。

这间屋子此刻就剩我们两人。

我环视屋子,发现地上放着一张长矮桌,桌子四周摆了8个蒲团,显然刚才这位老僧和这家中老人就坐在这上面,举行仪式。桌子上点着几只红蜡烛,放了几件法器,中间还立着一个男人的黑白照,估计就是那冥婚中的男方。

在男人黑白照的对面,用椅子撑起了一具女尸。那女人双目紧闭,脸上尚且带有血色,仿佛活人一般。她梳着双马尾辫,身穿粉色哥特式洋装,烛光跳跃映照下,粉妆玉琢,冰雪可爱。一看见她的脸,我顿时大惊失色,眼前的这个女人,和我在潞王墓底下见到的那个人偶一模一样!

这女人是谁,她,她难道死了吗……我心中一阵难过。

还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实在是太迷惑了,脑中一片空白。

那老人家也是专心凝神看我看了颇久。最终他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

“贫僧现在在想,该怎么称呼您呢?是叫您小简爷,还是寻少爷好呢?”

“您说什么?”听到老僧这句话,我一怔,吓得几乎要站了起来。因为我怎么都想不到,在这里,居然有人会提起简单的名字,“您,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请问您是谁?”

“你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也不难打听。”老和尚喝了口茶,淡淡地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我的情况的话,我可以说一句,贫僧法号玄霜。”

玄霜?一听到这个名字,我立刻想起了小简的日记。那里面提到过,玄霜大师是一位了不起的预言家,他所预言的事情,没有不准的。而因为他的声望显赫,就连东宗的高人都很难见他一面。但他和小简曾有一面之缘,曾预测小简有天子命,但会败于女人之手,而小简果真被玩偶殿下附身的小洁所害,应证了大师的预言。

我见此刻眼前这位老人胡须花白,仙风道骨,一句话间更是点明了我的身份疑点,于是就不再怀疑,立刻起身对着老人恭敬一拜道,

“有幸见到玄霜大师,实在是我的福气。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的是非常混乱,希望大师能指点一条明路。而且我本人对自己的身世,也是迷惘不已,也希望大师能指点迷津。”</>

第十二章:玄武沉香

第十二章:玄武沉香

“指点倒是说不上,不过贫僧是给人做预言的,平常多给别人建议。今晚的事情,倒是可以和你参详参详。”玄霜大师笑了笑,“依施主你的看法,今晚这事情,麻烦之处在哪里?”

“麻烦之处在于,这家人急于通过完成冥婚来解决闹鬼的问题,可是让谁去冥婚,却出现了矛盾。按理来说,冥婚的对象应该是这家的妹妹,可他们却偏偏采取了偷尸这种做法,让人想不通。”我说道,看向那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女孩说道,“说实话,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岳先生这么拼死地破坏冥婚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却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玄霜大师点了点头,耐人寻味地道,“其实你自从进这屋以后,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和冥婚相关的那些疑点之外的?”

“有!”我点点头急忙道,“刚才屋主夫妇为了几缸馊了的酒吵架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这是怎样彪悍的前女友啊,送的礼物居然是一大缸米酒。她怎么把这缸酒抬进男友家门的?一般女孩子不都送点手表啊杯子啊这些小东西的么?

还有,那个男人看着打翻的酒缸的时候,有一瞬间露出了一个很可怕又哀伤的眼神。然后他看着床上女尸的时候,又露出了那么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这总让我感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似的……”

“了不起,观察入微,思考入微!”玄霜大师拍了拍手掌赞许道,“其实你距离真相就只差一点点了,贫僧给你一点提示吧——那个男人的妹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她是那男人远房表叔家的女儿。因为家里已经生了好几个女儿了,就送了一个到他们家。”

“什么?”听了这说法,我心中一惊,灵光一闪,立马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这个男人的前女友,就是他的妹妹?”

“不错。”玄霜大师微笑道,“这岳家主人,爱上了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而两人的关系则一直都很亲密。只不过由于种种机缘巧合,这小妹和他最终都没能在一起。后来男人通过相亲找到了他现在的妻子,而他的妹妹则郁郁寡欢,不久后自杀死了。这件事对这家人来说是个秘密,非到迫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告诉外人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在得罪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强烈反对妹妹的冥婚,怪不得当他看向他妹妹的尸体和看向酒缸的时候,眼神泛着那种同样的怨嗔……原来都是因为爱情。”话说到这里,我微微沉吟,叹了口气道,“唉,但现在佳人已逝,岳先生有了新家庭,他也应该把这事情放下了。我还是觉得,岳先生应该允许妹妹的冥婚,而不应该用偷窃尸体来解决这个事情。”

“哦,按你的意思,似乎仍觉得应该由岳家小姐成为冥婚新娘?”玄霜大师笑道,“不过我却有一些东西想让你看看,你看完以后再下结论吧。”

“嗯。好的。”我不清楚大师在在意什么,但想必他肯定有非常独到的见解,便默默点头。

于是玄霜大师便从长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法器,示意我接着。这法器原先放在那女尸和黑白遗照之间,是一个加湿器般大的龟壳。

龟壳中的乌龟早就不在了,只留下5个黑黑的洞,看不清乌龟壳里面填着些什么东西。我拖着那龟壳,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玄霜大师看我神态庄重,带着赞赏的眼光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我的身边轻轻拍了拍那龟壳。只见他轻拍之下,突然从原本乌龟脑袋的那个洞里一下钻出了一条拇指粗的蛇来,吐了吐舌头然后迅速地又退了回去!

妈呀,看见乌龟壳突然钻出蛇来,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乌龟壳掉在地上。然而那老和尚又拍了拍,乖乖,这次从乌龟的两手的地方,一共钻出七条蛇来,每条蛇颜色各异,差别颇大。而且每条蛇出来都只是一瞬间的事,然后又钻了回去。

看见这巨大的乌龟壳里居然藏着这么多的蛇,我几乎吓得就要把它扔掉。舌头也打起结来,害怕地看向老和尚,然后问道,“大,大师,这龟壳是怎么回事,您让我拿着,那是什么意思?我能不能把它放下啊”

“唉,傻小子,真是有眼不识宝贝。”玄霜大师看我脸都青了,无奈地道,“你要知道,你手中捧着的,是中国传说中的四灵之一,玄武!”

“什么?这是玄武?”我顿时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乌青的龟壳,惊讶地道,“可,可我听说玄武乃神兽,和青龙白虎朱雀并列四灵,是龟蛇结合的真武大帝。但,但是面前这个只是一个寄生了很多蛇的空龟壳啊。”

玄霜大师叹了口气,“世人本愚蠢,无法理解玄武乃龟蛇合体的形象,于是只能简单粗暴地认为玄武是一只乌龟和一条蛇互相搏斗。然而真正的玄武,是像你眼前的这东西这样的络合体,乌龟将死,群蛇寄生,死中有生,生中有死的一种结构。比寻常灵兽动物不知道高级多少。当然了,你面前的这只玄武还是比较小的。不过对于今晚的事情,它已经是足够用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知识?玄霜大师说的东西和我之前接触到的常识有颇多的背离,让我心生怀疑的同时,又多了两分敬畏之意。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捧着这只‘玄武’就问我们该怎么使用它。玄霜大师则示意我别急,听他慢慢说来。

“别人都知道,我善占卜扶乩,可是我具体是怎么占卜的,知道的人就很少了。”玄霜大师说道,“事实上,我之所以能预言奇准,靠的就是你手上的这只玄武神兽。在它内部不断活动运转的时候,能打开时空的狭缝,穿越平行宇宙,窥视过去和未来的一些东西。

我准确无误的预言,就是靠它实现的。”</>

第十三章:旧事

第十三章:旧事

“按您这么说,这龟壳,不,这只玄武是一个可以链接时空的宝物?”我说道,“这么说来,其实占卜扶乩之事,也是有科学依据的,只不过太玄妙了,常人无法理解而已。”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玄霜大师笑着拍了拍手,“不过事实上,这件宝物极其难以使用。贫僧研究许久,也只能稍微通晓它的控制方法,短暂让它链接到过去和未来。而我现在,就有几段片段想让你看看,你看完以后,然后再结合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做出决断便可。”

“那么,我该怎么看这片段呢?”我捧着乌龟壳感觉手有点酸,便问道,“是不是我要做什么操作?”

“不需要,你就静静地捧着它就行了。”玄霜大师道,“你没有闻到吗,玄武正在散发出一种清幽的香味,而这种香味会带你看到需要看到的东西的。”

诚如玄霜大师所言,我手上的大龟壳确实带着一种很淡很淡的味道。有点像沉香木的那种香味,轻微不易察觉,但细品之下却沁人心脾。我凝住心思,仔细感受玄武散发出来的香气,竟是感觉这香气跳跃变化,内涵竟似无穷无尽。慢慢地,我好像感觉从身后伸出了一只大手,轻轻拉住我的肩膀,把我带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中。

我知道,这是玄霜大师想我看的第一段影像。

影像一开始很模糊,但光线颇为充足。随着画面慢慢扩大,我意识到这段影像发生在一个客厅里,客厅的结构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就是这间小楼的客厅!然而里面的陈设,却和现在略微颇为不一样。

有一个身材相当婀娜的女子,正趴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她此刻穿着衬衣短裤,两条白生生的长腿在沙发上轻轻踢着。由于视角问题,我看不到她的正脸。只是从背影上能看出,这妹子腰细肩削,长发乌黑,想来是个不错的美少女。

就在这时,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来人是个年轻男人,正是这家屋主。只是此刻他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一些。

只见年轻屋主朝少女走了过来,走到快到沙发的地方,突然低下了头,捡起几根掉在地上的绿头绳,然后朝女孩笑道。

“你看你的东西,总是到处乱扔,掉得一地都是,牵牵绊绊的。”

男人的笑脸中带着一丝红晕,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加速的心跳声。‘牵牵绊绊’的,又何止是头绳呢?

少女听了对方的话,咯咯一笑侧过了身,但还是没让我看到正脸。只见那小丫头从茶几上拿了一本书,然后笑着道,“哥,你别怪我了,我就是这么丢三落四的。话说,你帮我检查作业了没有”

“检查作业?”男人说着一屁股坐上了沙发,笑着把手上的几本作业本放在少女旁边,“我都看完了,你其实根本就没做,等着哥来帮你写吧。都这么大丫头了,羞不羞,羞不羞。”

“别啦,我是不会做嘛。”少女说着,藕臂微曲,拿起一本作业挡住了脸,“哥,求你啦,你要不帮我,我肯定完不成,到时候就被老师骂了。”

听了少女的话,男人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好。少女见哥哥不答应,娇嗔不已,一翻身坐了起来,却是把脊背对着哥哥,撒娇道。

“哼,你要不帮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男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孩的背影。或许这个背影在别人眼里平平无奇,可是我相信对此刻的他来说,蕴含的内容比千言万语还要多。他本是个看上去就很聪明成熟的男人,可现在在妹妹面前,竟然变得呆呆傻傻的样子。

时间好像突然静止了一样。男人就那么看着,少女就那么继续背对着他,玩着手机。过了很久很久。

最后男人叹了口气,笑着说道。“我啊,最终还是得听你的话。”

“哥最好了!”听到男人的答应,少女高兴地跳起来,给了哥哥一个热烈的拥抱。或许她还没发现,当她看似平凡地抱了哥哥一下的时候,那男生的脸早就红到了脖子根。

然而下一秒,少女放开了哥哥,像百灵鸟一样踩着拖鞋迅速地就跑开了。男人还呆在原地,傻傻地问,“妹妹你去哪儿呢?”

“我要去找林哥王哥玩!”她挥了挥小手道,“他们马上就会开车来接我了。我现在先去换衣服!”

“喂,等等,你和那家伙不是早就分手了吗。”男人喊道,“怎么还和他混在一起。上次他还动手打你,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管,反正他向我道歉了,我那么喜欢他。”

“可是,你明明可以考虑下其他人,不一定老要缠着他啊。”

“哥,我和他在一起,你吃醋了是不是?”少女娇嗔着说道,“那我晚点回来给你酿酒,算是赔礼好不好?过一周就能喝了。那时候我估计去卫校了不在家,你虽然不常喝酒,可这次一定要记得打开缸来喝哦。”

女孩说完,倩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不一会儿,她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已经换上了一身黑短袖黑短裙,扎上了俏丽的绿头绳,欢快地开门跑去了。由于她跑得很快,我还是没能看清她的样子。

然而我却注意到,原本在男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很用力很用力。

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我的心中微微涌起一股酸涩的甜味,似乎从空气中闻到了初恋的味道。没想到这姑娘虽然是个养女,可是哥哥仍旧把她宠成了小公主。

我正品味着,突然眼前的一切变成了黑暗。身边的景色慢慢变成浓重的烟雾,在不断盘旋,伸展。

然后迅速地,又像有一只大手,重新把我抓到了另一个场景。

这次的景象和前面的略有不同。我的眼前一开始还是一片浓浓的黑暗,让我以为新的场景还没来到。然而我却是错了。其实我早就跳跃到了新的场景,只是光线太昏暗了,我还没发现。

凝视之下,我发现现在我正在这房子的厨房里。厨房没有开灯,暗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等了一会儿,我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地上跪着一个男人,正是现在这个年纪的屋主。只见此刻他抱着一个大酒缸,哭得撕心裂肺。

看见这场景,我觉得纳闷,心想大男人怎么竟哭成这样。然而伴随着男人的哭声,他的低语却告诉了我真相……

“我就奇怪,当年为什么你三番五次从学校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喝你酿的酒……”男人的哭声几乎要撕裂黑夜,“我真是蠢啊,虽然没有喝但随口却说喝了,完全没明白你的言外之意……”

男人说着,左手抓紧了手上的一块白布和一条长长的绿头绳,右手握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似乎放着一张粉色的信纸。

“原来你在缸子里面,竟然藏了这样的东西……我蠢,我该死……我该死啊……”

看到这场景,我吓了一跳。心中微一思索,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姑娘用绿绳扎紧酒缸封口,其实暗暗留了一根线,绑着一个装着信的塑料袋沉进了酒缸。那信里的内容,多半是要和男人说的心里话,没准是情话之类的。少女怕男人没注意到,还打过电话来询问。然而这男人不喜欢喝酒,就敷衍着告诉妹妹最近喝过了,结果让妹妹更加伤心。总之他从未打开这缸酒,也就一直没注意到里面的情信。

只是,虽然晚了一点发现,可是也不至于让他哭成这样啊?我仍旧感到纳闷。但这个场景很短,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感觉到身子被人用力一拽,一下回到了现实的那个点着根根红烛的暗房之中。</>

第十四章:双色繁樱树

第十四章:双色繁樱树

由于玄武沉香给我带来的视觉效果太强了,一时间我还感觉有些晕眩,没能反应过来。玄霜大师对我很是体贴,让我把玄武放下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和我搭话。

“你看到了这屋主过去的情事了?”玄霜大师悠然地道,“感觉怎么样?”

“很有初恋的味道,青涩但刻骨铭心。”我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岳先生发现缸里的秘密迟了,就要哭呢?”

“那缸里藏着的,是他妹妹给他的情书。他苦恋妹妹多年,两人若即若离,然而这是第一次女方正式肯定了她的心意。然而他却因为忽略了这缸酒而没有发现。”玄霜大师淡淡地道,“于是两人就此错失了在一起的最好机会,各自找了别人。男人婚后还算幸福,但是他的妹妹则在哥哥结婚不久就自杀了。”

“什么?!”听到这话,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世间的机缘巧合,竟然让两个原本能在一起的人现在阴阳相隔!

“原来他因为酒缸的事情失去了妹妹,难怪,难怪他会哭得这么伤心……或许,或许他当初打开一下这酒缸,一切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我叹了口气,“没想到人世间的阴差阳错,竟然这么让人唏嘘。一个错误的选择,竟然……”

我想到了男人又痛又悲的青蓝色眼神,想到了初恋少女绿色的头绳和白生生的腿,想到了一份热腾腾的早餐,心中一阵阵痛。此时我并不懂爱情的滋味,只是觉得,很悲。

“这就是人生路的分歧了,一些小小的机缘不同,导致结果不同。可是他对妹妹的爱,依旧是发自肺腑的,对吧。”大师微笑道,“从这男人现在的做法来看,你觉得他心里最爱的是谁?”

我没有说话,因为觉得这回答对他夫人来说太残忍了。只能语焉不详地回答道,

“从他坚决不愿意让妹妹冥婚这一点来看,他确实还没……放下。”

“但是放下这种爱,或许对他也是一个伤害啊。”玄霜大师道,“人是有感情的,谁能完全忘掉过去呢?想要不痛苦,那只有从来没爱过才有可能了。”

从没爱过,方能不苦?一旦爱上,永劫不覆?

听了大师的话,我沉默不语。大师看我没有说话,也不勉强,只是叫我继续捧起那玄武,说有东西继续让我看。这时候的我感觉他话中有话,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于是我听话地接过玄武,瞬间细蛇飞舞,浓香再起。待到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说实话,我原以为大师会继续让我看这屋里人的爱情故事。没想到自己却被带到了一个相当空旷,景色苍凉的地方。

身边的温度骤然清冷了下来,四周是深邃的夜幕,只有一片又一片腥红灯火在远方存在着。

天,在下着薄雪。然有一丝皎洁的月光,从层云裂缝中笼罩而下,使得大地都变得光洁。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大树。树干笔直挺拔,伸向苍穹,树上开满繁花。花形似樱,但花色竟然有两色,一色为淡红,一色为粉蓝。

微风一吹,花瓣如雨般落下,和月光一起,和飞雪一起,点亮了整个黑夜。

看见眼前的景色,我一手按住胸口,心中只觉得震撼。生平从未想过的壮丽奇景,竟然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为什么大师要我来看这景色?我不禁好奇,观察着周围。然后发现原来这五人合抱的双色繁樱树下,还堆着个矮矮的雪人。

雪人小小的,堆得并不好看,但姿势却很奇怪。像是被堆成了跪在树下的姿势。此刻它身上沾满花瓣,仿佛就要被花埋住了一样。但正因为如此,这雪人堆的姿势却更显虔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轻盈的踏雪声。

我回头,看到了一个仙子。

只见月色之下,一个身穿粉色洋装,打着洋伞,脚踏洁白长靴的美丽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长发浓密,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珊瑚金色光芒;雪肌冰肤,却带有一丝红晕,便如漫天飞舞的淡红花瓣般柔美。

她,竟然就是那个变成了一具尸体的少女。只是此刻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着的她要好看得多,我能看清她的五官和身材,却想不出语言去形容。只觉得她的存在,正是衬极了这漫天花雨。

然后,这少女翩然而至。我几乎都没怎么看清她迈腿的,只觉得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收了洋伞,跑到了这繁樱树之下,那小雪人身边。然后在那雪人边上,重新打开了伞,贴着雪人单膝跪了下来。

她竟然是去给一个雪人撑伞!

在那一瞬间,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一种炽热的东西。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华,深藏在她银色的眼眸,像冬日暖阳一样,照亮了黑夜。

我不禁想到了“黛玉葬花”,想到了一个痴人。于是口中喃喃自语,说出了一句有点像诗实际又不像的话——

“月容花吹树,风流雪照衣。”整个人就像呆了一样,迷迷糊糊的。

事实上,花不是风不会吹动大树,雪也不会发光照亮衣服。我想的这几句话,只是想说明,只有世界颠倒,风花雪月模糊不清的时候,才能淡化此刻的美。

然而这个场景在她撑开伞的一刻就结束了。身边的一切突然都变成了黑暗。我吓了一跳,甚至怒发如狂,抱怨为什么不能再让我看久一点。(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谢谢!!)</>

第十五章:沉睡的少女

第十五章:沉睡的少女

可惜一切都没有用,我被迅速带进了一个新的空间,然后身边一切阴霾褪去,我看见自己身处的地方颇为狭窄,四周的景色略有昏暗,和刚才震撼人心的美景差天共地,让我一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跳转。

只知道,既然大师让我看到这些,那肯定两者是有关联的。

这次的场景很特殊,之前的所有场景,都是固定的,我无法改变视角,只能站在一个地方定定地看着。而这次,我眼前的景色却是跟随着一个人的移动而不停移动的。

由于光线昏暗,我无法看清前面的那人是谁,只知道他身材高峻修长,似乎是个男子。偶尔有一盏灯略过他的脸,虽然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瞬,但我还是意识到了,这人俊美闲雅,是个天资卓然的年轻人。

此刻,他正在几条走廊里穿插跑着,奔跑的速度极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而他的周围喧嚣声四起,无数的守卫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挡着男人的去路,要诛杀这个闯入禁地的男人。

那男人也不废话,凡见到阻挡者,手中细长黑剑出鞘,迅速刺伤来人,继续跳跃搜查。然而即使是这样,敌人也实在是太多了。男人很快被逼入漆黑一片的走廊的尽头,无数的守卫从另一头涌来。男人就这么一直打,一直战斗,直到整条走廊都被鲜血染红。

艳红的血飞溅得很高,就连天花板也都被涂成了红色。

我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更从未闻过如此浓重的血味,捂着嘴几乎就要呕吐了起来。然而我却发现了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原来这大量的侍卫,竟然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他们中所有的人的眼珠都是全白的,没有瞳孔。哪怕男人一剑刺穿了他们的心脏,他们还是能重新站起来,继续朝男人扑去,仿佛不会疼痛一般。男人一声不吭,再次出手时剑剑朝手足斩去。一时间,走廊里断臂残肢飞舞,很快竟到处都堆满了人的手脚。

然而那些无手无足的怪物,虽然只剩下一个肉墩子,却仍旧在地上吼叫挪动着,想朝男人咬去。这个场面极为诡异,我简直吓得腿都要抖了,身体根本站不住。

但眼前那人却是神勇镇静,一双鹰一样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生辉,仿佛死神一般,震慑着眼前所有的敌人。敌人,最终是越打越少。然而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那男人依旧是隐没在黑暗中,让我看不清他究竟有没有受伤,受了多重的伤。只知道他的呼吸,似乎也紧促了一点。

然后,他猛地推开走廊尽头一个房间的门。门内的房间同样黑暗,但是在黑暗中竟有点点萤光照耀,点亮了屋子一角。

我看见那男人捂着胸口提剑走进了屋子,心中暗暗替他祝福。经过刚才的一役,我对此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他沉稳淡定,实乃英雄好汉,便希望他能尽快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然后杀出重围。

然而随着他的视角移动,我终于注意到了他想找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个躺在屋子正中间的黑色棺材,棺盖打开,里面萤火点点,似乎是放了什么会发光的物质。

看到这个,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果然随着男子朝黑棺靠近,我看见了,棺内躺着的,果然就是那个美貌的少女!

她此刻正躺在许多五彩缤纷的玻璃珠之内,其中有不少荧光珠,照亮了她如花的容颜。琉璃虽美,但却一点也比不上她容颜。

“唯……快醒来。”我听见那男人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呼唤道,他的声音让我感觉颇为熟悉,但此刻我却完全来不及分辨,只觉得心跳加速。原来她叫“唯”,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

在男人的轻声呼唤下,黑棺中名叫唯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慢慢坐了起来。她看上去非常疲惫,似乎被什么东西夺去了大部分精力一样。

但是在看见黑衣男人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绽放了一个如春花朝华一般的笑容,扶着棺壁轻轻跃出了棺床,一下拉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反手拉着她,就要往门外奔去。

在两人的手触碰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身子一震,心中酸涩。我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希望男子尽快逃生的吗?他现在救出了要救的姑娘,我为什么会……眼睛这么酸?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什么东西大力推开了。一阵浓浓的白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我还来不及分辨,突然这个场景也消失了。

和之前一样的黑幕笼罩着我,我一下子跌回现实中,只是整个人犹未反应过来,一时竟捧着那玄武忘记了放下。直到玄霜大师拍拍我的肩膀,我才一下清醒过来。顿时明白自己被醋意所困,立刻满脸通红,张口结舌。

“怎么样,刚才两个场景看得清晰么?”

“清晰。”我慢慢地道,“那个,最后他们两人逃生了么?我感觉好像后面又有敌人来了……”

玄霜大师摇摇头,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其实我也明白,如果女孩逃生了,她现在又怎么会变成一具尸体呢?这么说来,那男人最后并没有成功救了她。

“请问大师,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场景里的那位姑娘的身份?”我鞠了个躬。

“她的具体身份涉及到很多别人的秘密,所以贫僧不能告诉你。”玄霜大师回答道,“只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所以有很多人想抓住她……”

我点了点头。大师说的,和我在潞王墓下的推理一致。那时候我就知道,有很多人想通过某种方法制造出和这女孩一模一样的人来。

“这,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女尸应该非常重要,为什么能被这村妇偷去?”

“因为是我让她去偷的,自然有办法让她偷到。”</>

第十六章:劝诫

第十六章:劝诫

“这……”我惊叫道,虽然知道今晚的事有大师参与,可我却没仔细想过两者的关系。此刻听到大师说出实情,我有些畏惧道,“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用她来代替新娘这做法,是您的主意?”

“没错。”大师淡淡地道,“前面我说过了,今天我会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女孩。我需要解决她,正好这户人家遇到了问题,所以我想到了这个方法,一举两得。”

“这样是不对的啊,您没有权力这么做。”我问道,“这女孩做错了什么吗?”

“她没有做错什么,可她却是一个会引起纷争的存在。”玄霜大师道,“以防万一,我不得不提前剪除这个存在。”

大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其实,我从你一开始看到这女人的表情,就猜出了一二。你已经被这个皮囊给迷了心智了。我让你看那影像,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女人和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敌人太多,想救她是千难万难,哪怕你救得了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所以还是放手为妙。”

听了大师的话,我倒抽一口冷气。原先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今晚让我看这些影像。直到他此刻点破,我才突然清醒。

“原来您是想叫我不要多管闲事,见到她就绕着走。也不要管这家人,纵然他们偷尸……您真是用心良苦。”我淡淡地道,语气中却带了一丝不屑。

大师见我不为所动,估计是有些无奈,便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我,用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血气方刚,自然会觉得我的做法迂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有办法救出这少女,一切又怎样呢?她身边早已有了别人,你对她的情,对她来说其实并不必要。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做落花有意的事?”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师刚才这句话,像扇了我一巴掌似的,让我又羞又悲。然而更刺心

的话,却从他嘴里继续吐出。

“而且,你看了前三段片段应该知道,这屋主对他妹妹情深义重。他对爱人如此执着,你却想逼他把妹妹冥婚配出去。”大师淡定地道,“而你和这少女明明素不相识,却要保她安全。这不是很讽刺的选择么?”

“这……”大师的话我虽然并不赞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竟找不到很好的话来反驳。

大师见我没有回话,微笑着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长辈对待晚辈一样,充满了慈爱。

“小哥,我知道你心中的矛盾,和你自己期望的选择。”他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苍老,“然而你知不知道,你如果选择爱她,会是多么坎坷的一条路。你第一次学着爱人,必然会有诸多不足。

佛云,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皆是至苦。若说生老病死无法逃离,那么‘爱别离’和‘求不得’,我希望你能规避。我实在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轻人走上这条苦路。”

玄霜大师一路讲话,都和普通人一般,鲜少有提及佛法。然而此时他为了劝我,才终于把这番禅语说了出来,可见对我的关心。我心中一动,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我还要和你说第三件事,那就是关于你的身份。事实上,你执意要帮这少女的事,对你查清自己的身份会是很大的阻碍。”

“为什么”我奇道,“这两者还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大师说道,“首先,你会怎么查自己的身份?想一想就知道。你肯定不敢主力从胡家下手,更不会主动去找你的亲戚们验na。因为万一先验证出你不是胡寻,那么你肯定就会立马被赶出胡家,无家可归。而简家人认不认你,尚且是个未知之数。”

这……我额头冷汗直冒,因为大师说的确实很有道理。鼻尖闻到了玄武沉香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我心神一荡,更觉得大师此刻宝相庄严。

“既然你不能从胡家下手,那么你就只能从简单认识过的人出发,先证明你自己是不是他。简单是东宗门下的寻宝人,朋友同门无数,想通过他们查验自己的身份,显然会比较容易。如果能找到简单遗留下来的,血型身高信息,或者是没有被污染的他的na,那就能完全证明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小室内,玄武沉香的味道浓郁,沁人心脾。大师的话说得头头是道,我不停点头,表示同意。然而,他说的这些和唯有什么关系,我仍旧无法理解,便问道。

“大师,您说的实在很有道理。可是我仍不明白,为什么我如果救了她,会对我查身份不利?”

“那是因为,当年把这少女重伤致死的人,正是东宗的人。你如果一心要护着她,无疑是在东宗里树立了很多敌人。他们还会帮你查清自己的是身份吗?”

“这!”我惊叫道,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所以,今晚应该怎么选,你很清楚了吧。”大师叹道,“这个选择很可能会影响你一生,你千万要注意。我真不希望又看到一个年轻人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因为纯粹的多事,而使得他的未来万劫不复。”

大师的话醍醐灌ding,句句听起来都在情在理。最关键是,这些话正中我最疑虑的地方。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从苏醒以来,我的很多做法都太多管闲事,也太失误了。

捡背包,逃出医院,交友寻宝甚至寻找孔子水……这些事情我是不是其实都不该做呢?如果我不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我现在还是一个人人宠爱的大少爷,是不是比现在要快活得多?

想到了这里,我几乎就要点头同意,不再管这闲事。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原本用椅子支撑着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整个摔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走过去扶起她。大师叫了我一声别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碰到了这少女。

让我没想到是,当我的手碰到她的时候,竟然感觉一阵温暖……

“天哪!她没有死,她是活的!”我惊叫道,搂住了少女的腰。只感觉和人的体温类似的温度透过衣服传了过来。同时仔细观察,其实眼前这少女,竟然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王实甫写《西厢记》时用的词句,用来形容我此刻心中的感受,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原本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可是现在一经触碰,才发现她其实是个活人!只不过是身体极度虚弱,呼吸和心跳都若有若无而已!

我突然想起了在影像中看到的漫天飞雪,双色繁樱,还有那天使一般的姑娘。

她此刻就在我怀里!奄奄一息!</>

第十七章:锦帛

第十七章:锦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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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向玄霜大师,只见大师一脸尴尬的样子。似乎是在后悔不该让我碰到这女孩。我搂着这少女的纤腰,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忧伤。

“对不起大师,我还是不能放下她不管。”我说道,“或许在你看来,你有万般理由做这件事。可是她毕竟是个活人啊,你怎么能让她去送死……”

“小兄弟,你又何必呢!这女孩虽然现在还没断气,可是她三魂七魄丢失了大半,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了。”大师说道,“这对你来说……”

我还没接话,大师的话就突然被另一把声音打断。

“怎么了大师……冥婚仪式的事情还没弄完吗?”这屋子的男主人此刻出现在了门边,一边看着我们,一边说道。然后他把目光转向我,看见我搂着那个女孩,顿时就露出了一个凶狠的笑容。

“原来,还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小子捣乱。我现在就解决这小子,大师你快点帮我们家把仪式弄完,然后我就能和小妹再不分开了。”

男人说完,红着眼睛就朝我扑了过来!我皱了皱眉头,侧身闪过。因为手上抱着个人,就不像之前那样施展得开了,只能左闪右避。房间里光线很阴暗,而我因为思虑过度,此刻已经是疲乏不堪,几个侧身就已经被那男人逼到了墙角。

我正想着该怎么处理,可是没想到男人这时竟然从背后拔出了一把西瓜刀,直接就朝我劈来!

这一手让我当场就吓呆了,我原以为这人疯是疯了点,可没想到他会突然动用武器。这简直是要杀人灭口啊!我虽然机动能力比较好,可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心里却是完全没底的,看见刀明晃晃地朝我劈来,我惊得顿时不会动了,定在那里。

就在刀光要朝我劈来的时候,突然我感觉那男人刀向一变,砍的竟然不是我,而是我抱着的那个少女!他竟然是想先剁了这个女孩,好让我彻底放弃!

尖刀一下刺进了少女的肩膀,那一瞬间,我觉得那刀好像刺中自己一样疼。

血,慢慢地从女孩的肩上涌出。流过刀口,一滴,一滴掉到了地上。

在血滴下来的瞬间,我知道了,这少女的容颜,从此再也不可能从我心中抹去了。我当下像疯了一样,一下把男人踢到一边,然后拔出了刺伤女孩的刀。

刀刺得不算太深,我赶紧在屋里拿了些布条帮她扎住,血就止住了。但我的心却好痛。

这女孩虽然活着,可是因为虚弱,被人当成了尸体,任人宰割。

这种浮萍一样的命运,和现在的我不是很类似吗?

“我知道的,你虽然现在不能说话,但是我却能听见你的呼唤。”我把她搂紧怀里道,“我会护着你的,不要怕……”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室内红烛高照,烛泪不停滚乱,像我脸颊的泪,又像女孩胸口滴落的血。

一旁的玄霜大师看见我这模样,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我的旁边。

“没想到这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他喃喃地道,“看来这下子,你更加是忘不了这女人了。你这么选的话,不后悔吗?”

“我不知道,”我喃喃地道,“可是,我觉得她和我很像。我们都是一样的,连一个身份都没有。所以,只要她在我面前,我就一定要护着她。大师,你还要拦我吗?”

我用忧伤的眼神看着玄霜大师,却没有一丝交出的意思。大师无奈地摇摇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要处置这女孩是因为怕挑起纷争,所以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和你起争执的。”大师说道,“只是这姑娘现在受了重伤,三魂七魄早就不完整了。和个活死人一样,你真的确定要帮她么?”

“她还没完全断气,就不能说她是死人。”我冷冷地道,“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她。”

这一瞬间,大师眼中闪出了难以言喻的光芒,然后淡淡地继续道,“唉,小兄弟啊,你心细如尘又身手矫健,可以说是年轻一代寻宝人中的黑马。我对你的印象不错,很想和你交个朋友……既然你一心要救她,我又放了你走……”

大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我就干脆教你个方法,让你有办法真正地救她吧?

“真的有这样的方法吗?”一听大师的话,我大喜过望。因为此刻这少女显然非常虚弱,而且这种虚弱我能看得出来,不是单纯的身体虚弱,而是一种灵魂的缺失。这种问题,不是普通医疗手段能解决的。

于是我立刻朝大师鞠躬,并恳请他把方法告诉我。

大师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锦帛,递给了我。我展开一看,发现上面绘制着三个繁复的图样,似乎是三种物件。每样物件都颇有古意,只是让人完全看不懂。

我纳闷地看着大师,等待他的解答。

“三宝聚,时空逆,宗门开,生死异。”大师喃喃地念出了一句奇特的话,“这是东宗门人一直在搜寻的三样神器。这三样东西,包含了东宗最深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时它们拼在一起的时候,可以逆转时空,有起死回生的功能。只要有了它,你就真正能救活这女孩,召回她的魂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放轻声音道。“这锦帛你回去仔细看,会有更多发现的。而且,你在寻找这些宝物的时候,肯定能遇上简单以前的朋友,到那时候,你就能查清自己的身份了。”

听了大师的话,我心中一震,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用心良苦。我当即跪下,感谢大师的恩情。玄霜大师急忙把我扶起来,叫我不用客气。

“你打伤了这屋子的男主人,事情已经很不好控制了。”大师说道,“你快带着这女孩跑吧。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快走,快走!”

大师说完,指了指门口。果然,屋主的妻子和妈妈听到屋里的动静,此刻已经是聚集在了门口。而屋主也捂着胸口爬了起来。我见事不妙。立马拿起一旁一块巨大白布把少女包了起来,和大师道了句保重,一下冲出屋外。

见我跑了出来,奶奶和老班都是一阵惊呼。我立马回头向他们使了个眼色,然后喊道,

“这间屋子不能再呆了,我们快开车,快跑!”

奶奶和老班反应不慢,此刻听我一说,立马撒腿就跑。而此刻屋主早已提刀朝我们冲了过来。我们开门跑到了车上,老班一踩油门,车子立刻朝村外就飞驰而去。只留下屋主一家人在背后骂骂咧咧。

上到车后,我身子靠在座位上,大喘气不止。老班则是回头死盯着我,然后问道,“喂,寻少爷,你该不会把那具女尸带上车来了吧?你,你真的没神经病吗?”

“她不是女尸!”我喘着气解释道,“这姑娘是个重病病人,被那家女人当成尸体偷出来了。我不能看着他们把一个大活人活埋啊!”

“你,你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么……”老班叹了口气,但这毕竟是我的决定,所以他也没办法,只能往前闷头开车。

车外,是朗朗明月,寂寂深空。我们往外开去的路却完全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复杂多弯,而是一条漆黑林道,通向远方。此刻奶奶开窗看向窗外,眉头紧皱。

“小寻,你刚才说这屋子不能再呆了,是怎么回事?”奶奶突然问道。

“因为我把他们偷来的东西抢走了,他们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这很好理解吧。”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你觉得那家人不对劲。”奶奶皱了皱眉,指着车后视镜,又指了指我们身后道,“你看,我们身后是刚才跑出来的那村子。可是从车的后视镜里……好像……好像看不到那村子的影子啊!”

啊?听了奶奶的话,我看了一下身后,发现那村子仍在,仍能看见村里街道的亮灯。可是从后视镜里,竟然只看到一片山崖和树丛,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这村子会没有影子!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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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尾声

第十八章:尾声

我心中一惊,知道今晚的事情或许和我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或许有很多东西,超出了我的理解。

我当即拍了拍前面老班的肩膀,然后对他和奶奶说出了今晚事情的经过,让他们帮我分析分析。

听完我的故事,老班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把他的那本《分歧录》扔了给我。

“你刚才说的这段,感觉和这本书里的某个故事特别像,你翻翻看,是不是?大概就在七十页左右。”

我接过,用手机照着翻开,和奶奶一起看了起来。

七十页的那个故事的开头就是我之前看过的那句话——“我们总相信,存在着一个平行世界,里面住着当初没有被机缘巧合所误,过得更幸福的我们。”,然后查看故事,里面的内容刨去主角打怪的那些,其实很简单:

“一个年轻人有天夜晚经过一处坟头,遇上鬼打墙了,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而且还几次路过一个类似古代私塾的地方。那里居然还有人,只是每个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他们围着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在向他道喜,好像是说他高中了什么的。

这人很害怕,后来就晕倒在坟边,直到第二天才有人把他救了起来。他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坟里埋的是一个自杀的秀才。据说他原本文采很好,但是应试的时候看错题了,结果失去了中举的机会。秀才心中纠结怨恨,一直觉得如果当初不看错题目,自己的未来就会完全不一样。因此在他的坟附近,一到鬼节就会出现各种怪事,还有不少人能看见“秀才高中”的奇特幻觉。”

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鬼故事,然而有趣的是,作者在这篇文章的最后,却加入了“平行宇宙”的概念去解释这件事情。

文章里说,这故事里本没有鬼,如果硬要说有,那不过是某些人心中的执念太甚造成的物理学现象。

有些人强烈地相信,如果当初没有一些阴差阳错,没有一些机缘巧合,现在的自己会过着完全不一样的幸福生活。

这种强烈的脑电波和处在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产生了共振,打开了通往其他时空的通道。所以我们能看到已死之人出现在面前,看见本不应看到的东西。

比如说文中的秀才,他临死前曾发送过强烈的脑电波,他深信当年自己不看错题目,就能高中状元。这种强烈的脑电波连接了一个“未看错题目并高中状元的平行世界”,所以路人在夜晚会看到那种怪相。当然,这种时空隧道不是什么时候都开放的,通常只有在一年的某些特定时候,比如说中元节附近,才有机会出现。

这本书中的这个解释,并不能说很有力,但却颇为新颖。我看完后合上书本,叹了口气道。

“难道你想说,今晚我们看到的怪相,那无数的分岔路,那冥婚的现场,都是所谓的执念产生的幻象?又或者说是由执念链接的平行世界的投影?”

“没错。”老班也叹了口气道,“事实上,今晚在遇到那么多岔路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这条路我走过几次,非常确定,绝不会有那么多岔路的。或许那每一道分岔,就代表着人的一次选择,一个结果。而我们走过的这许多分岔,让我们最终走到了刚才那个村子里面。

而那个村子,代表的就是‘男人和他现在的妻子结了婚,妹妹最终自杀’的这么一种未来。或许我们当时不跟着那村妇的指示走,没准就能走到另一种未来呢……”

“刚才我们遇到了那么多岔路……难道每一个,都能把我们带到一个平行世界?”脑中触碰到这个结论,我心底一颤,然后问道,“既然你说这是平行世界,那么这个故事在我们这个世界的版本是……”

“就是我一开始和你说的那件邪事啊。”老班说道,“一个新郎,在和他的新娘结婚的时候,前女友突然冲了进来,要新郎跟她走。新郎选择了跟前女友走,结果被前女友拉着,三人一起撞车身亡……”

老班的话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寒冷一分。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冰点的语言总结道,

“所以我们今晚看到的一切,都来自那个已死男人的怨念。他深信只要当初没跟着小妹逃婚,自己就不会死,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他的怨念联通了这个平行世界。然而讽刺的是,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小妹悲伤地自杀了,而他虽然娶了老婆,心里还是爱着原先那个人,依旧不是大团圆结局呢。”

老班的话说完,我整个人就呆住了。一时间,我竟感觉老班说出的东西就是真相。我们刚才看到的一切,就是某个平行世界里的影像。而这个故事真正的主人翁们,早就死在了这条44号公路上了。

然而下一秒,老班突然又笑着把他刚才说的东西都否定掉了。

“少爷,看你这脸色苍白,你该不会真的就信了吧。”他笑道,“我说的都是从里面找东西来随便套套的,要真的被我说对了,那我岂不是成神棍了?依我看今晚这事情,也不用想太多,就归结为中元节的邪性就好了。我们赶快回家,好好休息洗个热水澡,啥事都没有了。”

“嗯。好的。”极度疲累的我麻木地点点头,心里却放不下,默默地思考着。

不管是平行世界也好,是中元节的百鬼夜行也好,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村庄中的一切,都不会是正常的,现实的内容。

那么玄霜大师呢?他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也只是一个幻影?他找村妇偷来的,此刻在我怀里的这个女孩,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切都是扑朔迷离。隐约中我感觉有一张巨大的网,在朝我铺开。可悲的是,我看不出半点端倪。唯一确定的一点是,我对今晚所见到的男男女女,都感到无比唏嘘。

“命运的阴差阳错,竟然会造成这么可怕的后果么?”我的眼睛突然有点酸,“不管逃婚还是不逃婚,结局都是悲剧的。

那么如果那男人及早发现妹妹藏在酒缸里的情信,两人在一起了,是不是就能躲过这些不幸呢?”

想到这里,我木然地抬头看向窗外,却发现奶奶同样看着,神色哀伤中又带着些迷惘。我急忙摇了摇她,问道,

“奶奶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或许你说的那种可能性,我们也早就看过了。”奶奶轻轻地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迷路的时候,遇见的那对夫妇吗?那家的男人和女人都姓岳,女人脖子上,挂着绿头绳……”

听了奶奶的话,我想起了男人那张熟悉的脸,他漂亮的媳妇,还有他大耳光子刮他媳妇的样子……

在那个世界里,他终于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可是这时候,他却发现她不像自己想象中完美,于是不再爱她了……

悲剧,依旧持续。想到这里,我手中的书无声掉落在座位上。

如果说,就算没有人世间的阴差阳错,我们的苦痛也仍旧会是一样的。那么幸福与否,又该是由什么东西来决定的呢?我今天做的一切选择,又是否是正确的呢?

有人试过了那么多种的可能,终究也找不到真正的答案。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少女。这时车奔驰而出,我们离开了44号公路。

(《百鬼分歧》篇完成!下一篇《秘密陵园》将会马上展开!敬请期待!另外求推荐求打赏求收藏,谢谢!)</>

第一章:中元节

第一章:中元节

“万树凉生霜气清,中元月上九衢明。小儿竞把青荷叶,万点银花散火城。”

听见有人吟唱诗歌的声音,我睁开眼睛从车座上爬起,看了看远处东方即白。原来刚才我睡着了,竟不知不觉睡到了天亮。开着车的老班则听起电台节目来提神。

由于今天是中元节,所以老班连续换了几个台,主持人都在讲述中元节的历史,还找了不少诗歌来赏析。比如说刚才这首清代庞垲的《长安杂兴效竹枝体》,意象壮阔而且中透着清冷,正是应了今天这情这景。

中元时节,阴阳交汇,实则天人永隔。

我突然有点忧伤,转头看向窗外。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双色繁樱树前,雪不断掉落在我的身上,整个天空都回荡着同样的一句话:

“你注定会爱上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一辈子痛苦的!”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唉,估计是昨晚看到了老岳家纠结的爱情故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少女,自我安慰道。

就在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感觉有些奇怪,正想问怎么回事,老班却已经下了车,帮我打开了车门。

“寻少爷,胡三老爷给你留下的别墅到了。”老班道,“别墅在海边,你快下来看看,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听了老班的话,我朝奶奶招了招手,抱着少女就跳下车来,只见车子停在了一栋三层高的白色别墅前面。

别墅建在一座山崖上,山崖后有着一片宽广,明艳的浅蓝色。仔细看去,远方波光粼粼,竟然是一大片水面。初秋的天,已经有了高爽之意。配着这蓝白的海面,我心中顿时只剩下“空灵”“遥远”两种感觉。

“漂亮……”我和奶奶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老班走到车尾箱,拿出了我的行李。他把其中一个大包递给我,朝我比了个手势,示意让我赶快进屋去看看。

屋子里面很明亮干净,根据老班的指点,我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放到了二楼我的卧室,女孩也暂时安置在那里。把东西放下后,我走到了老班身边。此刻他正在打着电话,似乎在和别人讨论着什么。

“嗯,把少爷带到孮要居了。”老班说道,“他现在看上去精神还好……晚上发生了点怪事,少爷带回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什么,这样合适么……”

老班又低声说了好些话,然后挂断电话,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我看他这个表情,大概猜到了一二。便故作轻松地笑着走上前道,

“班叔,刚才是谁打电话过来?是叔叔伯伯他们?有什么事吗?”

“嗯,没错。”老班点头道,“他们说今天是中元节,问你想不想去三爷的墓前面扫扫。据说他们几个晚点也会去陵园那里,大家还可以见个面。”

“我当然要去。”我立刻点头答应,“那我应该怎么去?爸爸妈妈的墓在哪儿”

“现在才不到六点,还早。我睡一个小时然后带你去。”老班说道,“你先去洗个澡吧。洗完换一套素色的衣服下来。”

我点头答应。然后老班拿了件外套盖着肚子,在一楼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起来。我慢慢地走上楼,心中却是带着不安。

给父母扫墓这件事我千万愿意。我昏睡了那么多年,这是应尽的义务。但是……我对见到其他亲人这件事却充满了担忧。

毫无疑问,和叔伯见面后,他们定会问起我苏醒后发生的事情。寻宝人相关的经历如此离奇,我真的该说吗?至今为止,我还没和任何一个家人谈过自己的奇遇。哪怕是最亲近的奶奶。

我心里藏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可是不藏的话,会不会使得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上到二楼的时候,看见奶奶靠在走廊另一头的窗前,支着下巴欣赏着海景。海面倒映着灿灿的阳光,点亮了她的白发,使得她的侧影就像画一样。此刻奶奶的心情显然非常愉快。看见我来了,她立马叫我等一会儿,然后就跑下楼,拿了一盘子热腾腾的包子走了上来。

好家伙,这老顽童手脚够麻利的。一回到家就先去煮早餐了。

“等会要去扫墓,不吃东西可不行。”奶奶笑着说道,“这是冰箱里放着的香菇肉包,我把它煮熟了而已。下次有机会,奶奶再给你做些像样点的好吃的。你现在先把包子拿去晾晾,小心别烫着。”

奶奶说我,把包子像宝贝一样递给我,然后又自己蹦跶去做别的事情了。看见她这副样子,我不禁好笑,然而笑了两句,突然又笑不出了,一手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结果门一打开,我就吓了一大跳。

少女此刻掀开了白布,坐起了身来。她此刻正坐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阳光打在她脸上,显出此刻她实在是肤光胜雪。光照在她婀娜的身上,落在浅色洋裙上,更显得她娇靥如花,楚楚可怜。

看见女孩竟然能坐起来,我大喜过望。我轻轻地走了过去,站在她身旁,温柔地道。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样?”

“是你救了我吗?”少女露出可爱的笑容,歪着头看着我,“我叫唯,唯一的唯。好高兴能见到你。可惜,可惜我很快又不能动了……”

“为什么很快又不能动了?”听了小唯的话,我心中大急,“是不是昨晚那人把你捅伤了的缘故?”

“不不不,昨晚那伤是虚幻的,出了44号公路就没了。”小唯摆动纤纤玉手,解释道,“但是现在的我三魂七魄就剩下了一些残片,所以只有偶尔的时间能动,其他时候都是处在沉睡的状态中的。”

小唯说着,大致地说了说她自己的情况。只是由于她现在魂魄不齐整,所以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很多事情记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听了唯的话,我心中怜惜,知道这姑娘失去了记忆,和自己一般痛苦。于是我便简单地把自己昨晚救她出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紧张处,唯的双眸泛出微微害怕,身体轻轻发抖,真可谓眼波盈盈,身若拂柳。

看到这里,我胸口燥热,忍不住想把她拉进怀中安慰她不要害怕。然而心中对她敬重爱慕之情更甚,以至于不敢亵渎,只敢低下头,喃喃地自白:

“唯,现在我救了你出来,只盼能保护好你,再也别无所求。”我说道,“只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不,和寻宝人有关的事情都太离奇了,我的家人一定会问起。我现在有些担忧,不知道怎么应对……”

“那怎么办”唯明亮的双眼出现了一丝迷惘,转而又像小孩子一样拼命摇头道,“不不不,你不能说出这些东西来,这些东西,都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还是把它们变成一个秘密比较好。”</>

第二章:三分神器

第二章:三分神器

“秘密?”我说道,“可是,那是我亲人……什么都不跟他们说的话……”

“不管是谁,都会有秘密的。”唯轻轻地说道,“而且很多秘密,不捅破往往是更好的结果。你想,如果你告诉了家人你的事情,很可能会加剧他们对你身份的猜疑,既增加了你的烦恼,也增加了他们的烦恼……”

有些秘密,或许不揭开比揭开更好。唯的话如醍醐灌ding,让我领会到了很多。此刻见她朱唇轻启,柔声对我规劝,我心下荡漾,更是觉得她说得有理。

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终还是唯先动了起来,她笑吟吟地指着我刚才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盘包子道,“那边那个,是什么?”

“那是我的早餐。”我说着站起了身拿起了盘子递到她身前,然后柔声问道,“你能不能吃东西?要不要来点?”

“我们两人一起吃一个包子吧。”唯说着掩嘴咯咯笑了起来,神态极尽娇媚。然后她拿了一个包子掰了两半,把一半递给了我。包子掰开的时候,香菇的味道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接过那半个包子的时候,我心神荡漾不已。美人给我递的食物,那是怎样的珍贵啊!我拿着包子,想吃又不敢吃,看得唯更是一乐,捂着嘴一直偷笑。被她这么看着,我的脸完全红了,赶紧把包子塞进嘴里,嚼了起来。香菇鲜甜可口,虽然我此刻的样子是狼狈的,可是心情却美得不行。

然而就在我希望这种和美人的相处能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唯的身子却猛地一晃,然后就像发条的力量用尽了一样,整个人重新倒回到床上。

“唯!”我吓了一大跳,急忙扑上前查看。不久前的她一颦一笑完全就像个正常人,此刻我却发现她却像睡死过去了一样,不仅一动不动,而且呼吸和心态也是时有时无。任我再怎么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唯这个样子,我的心好像裂开了一样难受。但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她破碎的灵魂,能陪我说这么几句话,已经是老天赐给我无上的福分了。

我当即把她的身体在床上放好,又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我走到一边,掏出了一直放在外套中的锦帛。

拽着锦帛,我的手握紧了。因为我知道,想拯救小唯,还有解决自己的身份谜团,一切希望都在这上面!

昨天晚上接过这锦帛的时候,光线并不太好,所以我只是粗粗看了一眼。现在有了时间,我便仔细观察了起来。

只见这锦帛上用笔绘画着三个物件的形状,形状简单但上面的花纹极其复杂,我竟看不太懂。总之三个物体一个偏圆形,一个很长,另一个则像是两个交叉的十字,成米字型。这三样东西像是什么工艺品之类的。图上没有表明物件的材质,我只能大概猜猜这是什么玉器或者青铜器之类的,却得不到确切的结论。

想到了这里,我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仔细查看这锦帛。因为据大师所说,这锦帛里另有玄机。

果不其然,细看之下我发现锦帛的一侧写着些蝇头小字,是些类文言的话,表述很简短,但所幸不太难读懂。我翻译了下,大概意思是:

【东宗则是一个历史极为悠久,规模极为庞大的驱鬼人组织。长年以来,东宗宗人以匡扶正道,斩鬼除灵为己任,一直站在护卫平民,歼灭恶鬼的最前线。

然而树大招风,慢慢地,驱鬼人中也出现了异心之辈。这些异心之人发现了厉鬼也不加斩灭,甚至还和它们结盟。最终他们慢慢从东宗分裂出来,自成一派,称为西宗,并公然与东宗为敌,杀害东宗门人和良民无数。

为了和西宗的妖魔抗争,当年东宗的首领用尽千辛万苦,在一座巨大的古庙里发现了三样神器。神器的力量强大,有着逆转时空,起死回生的强大功用。靠着这神器的威能,东宗最终打败了西宗,护卫住了天下安宁。

事后,东宗的首领觉得这三件神器的威力太强,便把它们分开给了三个人保管,当这三个人临终之际,他们又分别把这宝物的秘密告诉了后代或者门人。时间一晃岁月匆匆,很多年过去了,西宗的妖魔又壮大了起来。现在需要找回这三件神器,才能斩妖除魔。】

文字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剩下的内容其实不明说我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时过境迁,三件宝物在分别传递下去的时候,要么出现了信息丢失,要么出现了争抢,总之是没法确定它们现在在哪儿了。

其实我并不在意什么东宗西宗之争的,我唯一在意的就是,就是这些神器的“起死回生”功能。东宗至宝的三件神器,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吗?集齐了它们,是否就能让唯小姐复活?

想到唯的脸,我心中涌起一阵冰火交融的感觉。让我浑身燥热的是唯美丽的容颜,但让我感到寒冷的是她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真的能救活她吗?她又会不会喜欢上我?

脑中泛着绮想,我拿着这锦帛整个人就像呆了一样,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忙。当下我就赶紧把剩下的包子吃了,去冲了个澡,换上白衬衣黑外套下楼找老班去了。

这时老班已经醒来,他去洗了把脸,就朝我招招手。然后我和奶奶一起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我发现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拿着纸钱和火盘在路边烧了起来。地上还残余着不少黑色的灰烬,显然从昨晚开始,就已经有人在为先人进行祭祀了。闻着纸钱的味道我微微打了个颤,看着街道旁的树木一棵棵往后退去,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一座大型公墓的门口。

公墓大门是一个石质牌楼的形状,上挂着一块黑色木板,写着隽秀的“玄武公墓”四个大字。老班一边把车停到一旁的停车场,一边对我简单介绍道:

“这是这附近最大,管理最好的一座墓园,据说风水还不错,所以有不少人跨省跨市地把亲人葬在这里。我听说里面还葬着不少名人的亲戚和领导。”

“嗯嗯。”我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推门下车,跟着老班就朝着公墓走去。

这时候虽然很早,可是墓地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了,进门处竟然还要签名留电话。老班步子很快,一下就抢进去了,我和奶奶则分别在本子上写上了“胡寻”和“古拉维”几个字。然而在本子翻过之际,我好像看到了“蓝莹莹”这个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我不禁想起,小简的三个未婚妻中有一个就叫蓝莹莹。难道她今天也来到这个陵园里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感到好奇,想再看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惜后面的人推着,我便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第三章:玄武公墓

第三章:玄武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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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公墓大门,清新的晨风夹着轻微的元宝蜡烛香飘来,让我的情绪立马融入了氛围。我环视四周,立马意识到,这里是个风水很好的地方!虽然本人的堪舆知识并不过关,可之前听猫叔他们说起过几次,懂得看个大概。只见这墓地依山面水,背靠高山,左右更是有两峰相护,是典型的风水宝地。

按中国古人的说法,阳宅的风水,会影响活人的运数。而阴宅的风水,更是会通过血脉关联,影响里面埋葬的人的子孙后代的命运。古代帝王迁葬都一定要选择风水龙脉,就是这个道理。而这里风水那么好,怪不得老班刚才说,有人愿意远道而来地把亲人葬在这里了。

那么我每次遇到危险都能逢凶化吉的好运气,是不是因为爸爸妈妈葬在这里的缘故?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忍不住想到。不过立马我又自嘲,如果我不是胡寻呢?那么我就和胡先生胡夫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们的墓穴好不好,也就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差了起来。在老班的指引下,我来到胡三夫妇坟前,烧了元宝蜡烛,贡上了鲜花水果,然后在墓碑前伫立,一言不发。老班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朝我说了等会的安排。

“寻少爷,你二伯和小叔他们在来的路上好像车子出了点问题,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到,你现在可以想想到时候该和他们说什么。”老班说着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等会见面以后,他们问啥你答啥,记得嘴要甜一点,这对你的未来很重要。只要二爷四爷高兴了,你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担心,会有人照顾好你的。”

其实我知道,老班的话剩了一半没说——要是我没法讨得了二伯四叔的好呢?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我不禁叹了口气,有了一种上刑场的恐惧感。

按唯给我的分析,见面以后不管他们问什么,我都要守住自己的嘴,所有的事情我都要含糊过去,装疯卖傻。这才是平安之道。

但话虽如此,我心里却觉得很不安。说真的,我不是一个喜欢藏秘密的人。一个人扛着秘密,这件事太苦了。而且……

我的眼睛斜斜地瞥了一眼奶奶。

我可以瞒全天下的人,但瞒着奶奶会让我莫名地不安。一时间,我觉得很无所适从,便找了个借口说想解手,然后就跑去找厕所了。

玄武公墓特别大,和个大型公园似的,找起洗手间来不太方便。我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跑了很远,才终于找到一个卫生间。赶紧解决个人问题后我一头钻出厕所,可这时我却完全傻眼了。

眼前,是一块块模样相似,形制相同的墓碑。脚下,是一条条类似的狭窄的石子路。到处都是类似的穿着丧服,默默烧着纸钱的拜祭者。

我完全记不得方向了!

凭着感觉我试着走了走,然而根本不行。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像刚才走过的,我已经慢慢心慌了。想问工作人员,可这里成百上千个坟墓,有哪个工作人员能记清具体的坟墓在哪?

一时间,我感觉颇为手足无措,拿起手机就想打电话给老班,心想干脆叫他过来找我算了。没想到我刚掏出手机,前方眼角处就掠过了一片蓝影。

只见那是一个穿着蓝色蓝色牛仔裤衬衫的年轻女子,披头长发,打扮颇为秀气,此刻她正在走在一条山坡小道上,正在往坡下走。

看见这女人的身影,我心中一惊。因为这个女人,就是简单的三个未婚妻之一,蓝家的莹莹妹子。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也有亲人葬在这个陵园里但是看她此刻穿衣颜色鲜艳,而且神色带着几分怒意,不像是来吊唁之人。

看到她这表情,我心中一动,心想,难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这里的?这些事情,会不会和东宗,和小简有什么关联?会不会对我解开身份之谜有帮助

正在我脑中迷惘不已的时候,耳边听到远处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急忙转过身远远看去,发现道那头的是奶奶,她正驻着一把雨伞东张西望,显然是知道我迷路了在找我。

此时,我身后是奶奶,前方拐角处是蓝莹莹。我该怎么选?简单犹豫之后,我选择了跟踪蓝莹莹!当下我急忙朝奶奶招了招手,然后闪身跟在了蓝莹莹的后面。然而很不巧的,我跟着刚拐了个弯,前面就有人开始点火烧纸走过,烟雾缭绕,呛得我眼睛睁不开不停流眼泪,只能捂着眼啷啷呛呛地走到一边去。

就这么一耽搁,蓝莹莹已经走到山坡边上的楼梯那儿,往下走了很远了。我顾不上眼泪鼻涕一脸,跌跌撞撞地就往前跑去。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奶奶急促的叫声,她似乎跑了过来,在拼命叫我停下脚步。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是一空!

原来我刚才被烟迷得睁不开眼睛,竟几步走到山坡边上了!这一失足我立刻感觉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往山坡外坠去。奶奶冲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我。可是她哪里能拉得住,一时间我们都是天旋地转,像个球一样一直往下摔去。这山坡不高不低,可是落满枯叶,极其滑,所以我们俩一直滚了下去,根本控制不了身体。

最后我感觉自己的脑袋砰地撞上了什么很硬的东西,一下天昏地暗。奶奶也摔到了我的身边,吓得我魂飞魄散地爬起来问她有没有事。所幸她晃了两下脑袋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两人的头晕都减轻了以后,我们开始环顾四周。我们现在在一个斜坡下面,四周无人,我身后是一大片形制类似的墓碑,上面刻的人全都是同一个姓的,显然这是一个家族的陵墓群。我刚才撞上的,是一株松树的树干。

松树对过去大概几米的距离,是一个墓碑,墓碑上刻着墓主人的名字,叫做龙小棱。我简单扫了一眼,发现这人死的时候似乎蛮年轻的,二十多岁年纪。此刻他的墓前面没有祭品,显然还没人来拜祭。

“头好晕。”我喃喃地道,“我们现在在哪里,还在陵园里面吗?怎么感觉这片区域这么荒凉?”

“感觉我们像是到了陵园外围。这里可能是被某些家族包下来的区域?”奶奶说着抱了抱肩,“话说山坡下的温度好像比上面低很多。我们赶快找路重新绕回上面去,否则老班就要担心了。”

“嗯嗯。”我急忙点头,拉着奶奶就想往外走。然而就在这时候,我的耳边突然听见一句极其低沉的声音。

“坟岗上的松树下有宝,挖出来看看。”

这声音就像在贴着我的耳背说的!语气低沉嘶哑,像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我吓得一个哆嗦急忙转身,可是身后并没有任何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抬头看着头ding浓郁的树荫,低头看着阴沉沉的脚下。四野之内,除了奶奶以外,没有别人。我问了问奶奶,她一脸迷惘,显然她听不见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第四章:又见故人

第四章:又见故人

“坟岗上的松树下有宝,挖出来看看。”那把声音再次响起。又是在我身后。可是我身后明明没有任何人!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阵发毛,心想该不会是中元节的缘故吧。大白天都能听见鬼说话了。

此时,风声萧萧,树荫重重,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人。那神秘的呼声越来越急促。

我是个颇有好奇心的人,和猫叔他们结识了以后,对宝物更是有着一种奇特的欲求。此刻听到神秘的声音说地下埋了宝藏,怎么能不让我心生好奇?

我随手拾起一旁的一根枯树枝,沿走到墓碑对着的那棵松树下,挖了起来。当我开始挖的时候,那把神秘的声音就消失了。

奶奶很奇怪我的举动,我则摆了摆手示意她先看看我能不能挖出什么东西来。然而挖掘并不顺利,我刚挖了两下,远处就传来了脚踏枯叶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走过来。

这下我和奶奶可有点慌了,我们、在墓碑附近挖掘,会不会让人误认为我们在挖对方祖坟?今天是中元节,大家都在拜祭的时候,人容易激动,估计听不了我们的解释。

想到这里,我拉住奶奶,一闪身躲在了坟群最后一个墓碑后面。这个墓群里每个碑都有着较大的底座,而且还有弯月形的矮墙护着每个碑,所以可以完全藏下两个人。我和奶奶躲在墓碑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远处,走来了两个人。我们看不到来人的样子,但听脚步声,感觉前面的人走得很急,后面的人则跟得很慢。当前面的人走到某个墓碑前的时候,后面的人又过了一会儿才走到。

当两人都在墓碑前站定的时候,我听见了一把略带苍老的男声。

“蓝小姐啊,您有事问我的话,在刚才见面那地方问不就行了,何必走来我家祖坟前面呢?”男人说道。

“因为您在别的地方说的话,我不敢相信。”一把年轻女人的声音传出,“龙叔,不,姑丈啊,我请您来到您家列祖列宗面前,就是希望您在这里,告诉我一句实话。您可以对我说谎,但我相信你不会在列祖列宗面前说谎,我希望您以祖宗之名起誓,表示说出来的东西句句切实。”

一听这女人的声音,结合起那老男人的话,我立马知道,她就是蓝莹莹!原来刚才她从另一侧山道下坡,反而不如我和奶奶滚下来这么迅速。知道在这里又碰上了她以后,我心里暗想,果然她不是为了拜祭先人而来这玄武公墓的,她来这里是为了见这个叫龙叔的男人,想从他这里打听消息。

只是,不知道是怎样重要的消息,以至于必须在别人祖坟面前问?还要对方以祖宗的名义起誓,绝不欺骗她?

能听见那龙叔叹了口气。

“蓝小姐啊,我一开始和你说的就是实话,在不在祖坟前说的都是一样的。”他淡淡地道,“当年让我保管的那四分之一的藏宝图,我确实是交给了我的义子,让他好好收着。可是他后来突然自杀了,图藏在哪里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你的父亲,也就是权哥他也清楚的。他从没有怪过我,更没有不相信我的说法,为什么你反而处处怀疑呢?还要我以祖宗的名义起誓”

听了龙叔的说法,我心里明白了几分。原来这龙叔是某份藏宝图的保管人,但现在却说不出图的下落,于是蓝莹莹在想办法追讨。可是听这龙叔的说法,似乎他真的问心无愧,而且蓝小姐的父亲也相信他。整件事,似乎只有蓝莹莹一个人在质疑。

我记得小简在日记里写过,蓝莹莹是个多疑的女人,他因此不太喜欢。就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是这样把人叫到祖坟前面来说真话这招还挺狠的,一般人做不到这样。

我正这么想着,蓝莹莹就义正词严地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

“姑丈,谢谢你对我这么说。然而这张藏宝图关乎整个东宗的命运,我不得不谨慎行事。”蓝莹莹道,“您应该知道,当年宗主把那件神器交给了我们前四家,是希望我们用性命好好守护这宝物。因此先人才把它藏到了极其隐秘的地方,同时把藏宝图分成四份,分别让四家的人保管。

然而现在是什么情况高家的藏宝图早被西宗的人抢走,简家的藏宝图更是在带回总部的时候莫名其妙地丢失。只剩下我们蓝家和您家的藏宝图。然而您却说您家的图也找不到了?如果说剩下一半的图纸,我们还可以试着组织队伍前去查探,但如果您家的图纸也没有了,那么就真的就毫无希望了。找不回那件神器的话,面对西宗的步步紧逼,我们前四家,不,整个东宗都会遭遇灭ding之灾的啊!”

蓝莹莹的这番话,像雷一样击在我心中。因为她提到了一个重要的词——神器!我相信在东宗里,能称得上神器的东西也不会太多,难道,难道她说的神器,就是那锦帛上绘制的三个怪东西中的一个?

我心里怦怦直跳,万分庆幸自己选择跟踪蓝莹莹来到这里,探听到了这重要的秘密。看来现在整个东宗都在寻找着那三件神器,他们把打败西宗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这里。怪不得蓝莹莹会对龙叔如此谨慎,因为这东西实在太重要了。

然而龙叔仍旧是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我也很明白这部分藏宝图的意义,可是老天捉弄,让我把图纸交给了义子小棱,而他却不争气自杀死了,临死前没告诉任何人他把图纸放哪了。如果可以,我又怎么愿意隐瞒呢?如果我真的知道藏宝图的下落,早就拿出来和你们的图组在一起,然后共同寻宝去了。”

听了他的话,蓝莹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只听见她叹了口道,“姑丈,有件事说出来我希望你不要介意。因为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就更可疑了。您真的能完全信任你的这位义子么?他对东宗的事情有没有足够的觉悟?”

“等等,你什么意思?”龙叔明显意识到蓝莹莹话中有话,顿时有些生气,“你是怀疑小棱的人品吗?那我跟你说,我对他百分之百信任!”

小棱?难道那男人的义子叫龙小棱?这么说来,他们说的,正是埋葬在我们刚才看见的那块墓碑下的那个年轻人。

“好好,那我不怀疑这点。”蓝莹莹说道,“那么假定您家少爷真的一心想保管藏宝图,他自杀的事情仍旧是很可疑的。因根据我对他同学和朋友打听得知,您家少爷工作好朋友多,出事前几天还计划未来要出国去玩,种种迹象标明,他根本就不像要自杀的人。而且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有责任心有义气的人。

那时他手上明明有着重要的藏宝图,却这么自顾自地走掉,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第五章:那一年的事

第五章:那一年的事

“你想说什么?”龙叔插嘴道,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意在上升。

“我想说,您的义子会不会不是死于自杀?”蓝莹莹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他出事前后,你们身边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没准,是西宗的人在背后捣鬼也说不定……”

“够了!”龙叔一声咆哮,“我跟着你这个小丫头来到这里,已经是对你有着极大的尊重。你却偏偏来和我聊我儿子的死……”

“我对您儿子的去世是非常抱歉的。可是难道您对这件事就没一点疑惑吗?”蓝莹莹道,“万一他的死另有蹊跷呢?您就不想弄明白?”

“他已经死了!他是自杀或是被杀的,又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龙叔的声音开始哽咽,“我的痛苦,不是亲身经历的你根本不明白。我早就不想追究了!有些秘密永远不必知道谜底,对所有人都好。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提这件事,对我来说都是锥心之痛啊!”

“这……”蓝莹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龙叔已经开始赶人走了。

“蓝小姐,一切都够了!看在我亡妻的份上,看在你爸爸的份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可是关于这件事,确实没有任何秘密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一次次揭别人的伤疤。我去世前后我们家也没有任何异常……我的话说完了,你走吧。”

听见对方的逐客令,蓝莹莹也叹了口气,向龙叔道了歉,然后越走越远。然后龙叔也挪动了脚步,慢慢地走了开去。

感觉龙叔走出一段距离后,我立刻站了起来,舒缓紧张的腿部神经。然后伸了伸懒腰,看向奶奶道,“奶奶,我们刚才这段经历也挺奇的了,没想到这么滚下山坡,躲在墓碑后面,竟然听到了这么一段奇遇。”

话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奶奶你怎么看刚才这两人的对话?那蓝小姐做事虽然过分了点,可她的怀疑也有道理啊。一个肩负重大责任,每天又过得开开心心的年轻人,怎么会突然自杀呢?还有那龙叔,收藏重要藏宝图的义子突然死了,他怎么一点疑心都没有?”

我的话一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天哪,我为什么要问奶奶这个问题!这不是主动和奶奶在聊寻宝人相关的事情么?之前我明明答应过唯,要把这一切都当作秘密保守在心的。可是潜意识里我遇到了这种难题,还是忍不住随口就和身边的奶奶说了。

我有点尴尬地看向奶奶。可是没想到奶奶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附在我耳边说道,

“别着急,那龙叔会回来的,我们等会听听他回来后会说什么。总之你现在先重新蹲下,不要露馅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赶紧重新藏起,很惊奇地道。

“因为他刚才提到了‘秘密’两个字。”

奶奶这句话话音刚落,果然我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真的是有人回来了!那人重新走到墓碑附近,重重地叹了口气。听声音,果然是那龙叔。他自回来以后,在墓碑间踱了好多好多步,最终似乎走到某个墓碑前,拍了拍那个墓碑。

我能听见他的声音哽咽。

“小棱啊,你原谅我刚才没有把所有东西说出来。”他一边抽着鼻子,一边道,“因为以蓝莹莹的个性,知道的东西多了,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我现在好不容易能慢慢忘掉白头人送黑头人的痛苦,实在不想再重新经历当年那撕心裂肺的痛了。”

龙叔说到这里,已经哭了出来,

“他们都以为,你是我的义子,所以觉得我对你的信任来的不正常。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的秘密啊!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义子,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啊!我对你还能不信任吗!我多想告诉蓝家小姐你的事,她一定就明白了!可是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我自己的名声毁了不说,我们还算得罪了蓝家,吃不了兜着走了……”

龙叔说完这话,我心中一惊。原来龙叔的这位义子是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子,只是以义子的名义收回家里。他的夫人是蓝家的人,而蓝家势大,所以他只能把这秘密藏在心里,不敢告诉别人。

龙叔似乎把眼前的墓碑当成了一个活着的人,继续苦诉般地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小棱,我的好儿子。去年的这个时候,原本最骄傲的儿子,你啊,怎么会突然就在酒店里跳楼自杀呢?说起来那酒店距离玄武公墓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呢……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要去那家又老又破的酒店呢,我到现在也还没明白……

你以为我就一点怀疑都没有?我的儿子,国外留学多年,见识广博又刚刚回国,怎么可能在这最美好的年纪自杀?我比任何人都怀疑,可是,你临终前的一番电话,让我彻底死了心。你怎么可以只说了句‘老爸,对不起,我已经不想活了。我死后,想葬在龙家坟岗那棵松树下面。’——就挂断电话了呢?

那一段日子,真的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不仅仅是痛失爱子,还有朋友。我妻妾早丧,身边最重要的人就是一帮兄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你的葬礼后。我身边的所有人都突然同时离我而去。

蓝家当家蓝权大哥,对我们家丢失藏宝图的事情一字怪罪也没有,可是从此却再也不和我家往来;生意上的好伙伴阿财,你葬礼第二天便和我说从此不再继续经营生意;手下最得力的帮手石仔,在葬礼后突然向我请辞,再也不能在生意上帮我搭把手;还有当了我们家十几年司机的靠谱的老瑟,在你出事后重病了一场,无力帮我开车办事了。

这几个人都是我过命的朋友,然而老天却让他们在同一时候遇上各种事情,不得不离开我。

那一年,那一年真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年!当我在同一时刻失去儿子和所有朋友的时候,我当时真觉得老天不公。是不是我前生犯下了什么大错,老天决定在这一年把一切都报应在我人生的这个时刻呢?”

龙叔后来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只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以上这些话了。他此刻情绪激动,所以说的内容不太顺畅,同样的内容重复了多次,而且逻辑混乱,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又这么说了许久,终于把心中的悲痛宣泄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止住了苦诉,重新离开了墓地。

等他这次真的走远了,我和奶奶才一起站了起来。

站起来以后,我看向奶奶,笑着说道,

“奶奶,你真是活神仙。”我扬了扬眉毛道,“你怎么知道他会转回来的?”</>

第六章:秘密陵园

第六章:秘密陵园

“奶奶,你真是活神仙。”我扬了扬眉毛道,“你怎么知道他会转回来的?”

“因为刚才他和那个姓蓝的妹子聊天的时候,妹子问他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的义子,不查清死因,他随口说了一句‘有些秘密永远不必知道谜底,对所有人都好’。如果他只是想淡忘这件事的话,也能理解。可他无意中说出了秘密这个词,说明他还是知道点什么的,只是不想对那妹子说出来。”

“不,我不是问的这个问题。”我笑道,“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他心里有秘密,就一定会折回来呢?”

“这个,有一定猜测成分。”奶奶说着,眼光温柔地看着墓碑群,“我以前有个朋友就是这样,一有机会就到他最爱的人的墓前喝酒,说好多好多的话。我问他都说些什么,他说有时候是一些琐事,但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些不能对人说的秘密。

然后他还对我说,墓地是世界上藏着最多秘密的地方。有些人死了把秘密带进了棺材里面。有些活人在墓碑面前忏悔,说出对着活人从不敢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我道,“怪不得那先生转回来又说了那么一大堆。唉,没想到他的那个义子竟然是他的亲生儿子,怪不得那么信任了。而且他也够惨的,儿子死了不打紧,身边的人还全都同时有事然后离开了他,剩他孤家寡人。

说实话,既然是亲密的弟兄,怎么会在龙叔丧子后离他而去呢?如果说有一两个人有事可以理解,但是四个人会同时都走掉,那就不正常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哎呀,这是人家的家事,恐怕我们想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奶奶说到这里,抬腿踢飞了地上的一个石子儿,然后转头对我说道,“小寻,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一方面是我们耽搁了这么久,你的叔叔伯伯没准已经到了。另一方面是,刚才这两人聊天之中,似乎说到了些奇怪的东西,什么帮派神器之类的,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人。如果我们偷听的事被发现了,会有**烦的。”

“说的没错!”听了奶奶的话,我立刻清醒,拉着奶奶就往墓碑群外走。

然而我们刚走了没几步,又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似乎又有人往这里来了。那人来路正好是我们想往外走的地方,如果我们继续出去,肯定会迎面撞上。我大骂一句不好,可是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拉着奶奶,重新闪回到刚才躲藏的地方,龟缩了起来。

躲在墓碑后面,这次我和奶奶都茫然了。因为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难不成龙叔第二次转了回来?应该不至于吧。

那人走到这里,站定,然后叹了口气。声音比龙叔粗很多,明显不是同一个人。我们能听见他似乎在某个墓碑前面放下了好些东西,然后慢慢地在坟墓面前捣鼓。

这下我可是纳闷了,这人是谁?他并不是龙叔,如果不是龙叔的话,谁会来这里拜祭?难道是龙家的其他人?

纸钱烧啊烧,烧着烧着,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棱侄子,你蓝伯伯来看你了。”他叹了口气,“不知道你在下面过得好不好。”

一听这自白,我和奶奶都面面相觑,这人竟然是蓝莹莹的父亲,刚才龙叔提到的那位蓝权先生!

按我们之前听到的说法,这位先生是东宗一家的家主,和龙家家主龙叔曾是至交。在龙家藏宝图丢失后,蓝先生虽没有对朋友责怪,但两人关系急速疏远,形同陌路。

此时见他来到龙小棱的坟前,我觉得很是惊讶。他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拜祭?虽说拜祭友人之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刚才听龙叔说,他们两家已经不再往来了。既然不再往来,又何必在中元节前来拜祭?另外要拜祭的话,他为什么不和女儿还有龙叔一起前来,要自己一个人这么偷偷摸摸地过来

似乎是听到了我们心中疑问似的,接下来蓝权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小棱啊,我想,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他淡淡地道,“你一定觉得我这个伯伯很没有人性吧。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就这么把你送上黄泉……”

这!躲在墓碑后听到这么一句话,我惊得下意识一手抓住了奶奶的手。奶奶轻轻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惊慌,静静地听下去。

事实上,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愿意对你动手。要知道,我们蓝龙两家交往多年,你们龙家对我们家族一路恭敬扶持,尤其是你的父亲,我对他真的是万分感激。”蓝权说道这里叹了口气,“可是没办法,谁叫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呢?如果你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我会失去作为蓝家当家拥有的一切权力和地位……所以我不能让你活下去。

蓝权说到这里,似乎把什么东西洒在地上,听声音像是水,不过过了一会儿我闻到了阵阵酒香。原来他倒的是酒啊。接下来,他像是要把心中的污垢清除出去一样,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一年前,就是你去世前的一个月,我遇到了经济上的重大困难,无法周转。而我又不敢找熟人借钱,怕伤了多年积累下来的好名誉。当时我想到了一个天杀的解决方法,就是偷偷卖掉家里的宝物。年轻时候盗墓得来的东西卖完了,还是没能把窟窿堵上,于是我只能把目光转向我们家传下来的那张藏宝图……

听了这句话,在墓碑后的我不禁苦笑一下,大概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先人用了巧妙的办法,把那四幅的藏宝图分别藏进了四副名家大作之中,两者紧密融合。而我家那幅画的价钱,正好能填上欠钱的口子。于是我便偷偷跑去当铺,把画当了,准备等钱能周转过来,马上就把画赎回。

然而周转的钱拖了好几周才到,等我拿着钱去当铺的时候,早就过了赎回的期限,打听之下才知道,画被一个年轻人买走了!我想尽各种办法才探听到那年轻人的来历,原来竟然就是你——龙小棱!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我明白了点。原来龙小棱买了这幅画,那么他肯定也就知道蓝家当家卖画的事情了。这东西可是他们家族的至宝,关系到东宗神器的安危,蓝家当家犯下的这个错误,真的不轻啊。他又会怎么对待发现这秘密的龙小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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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蓝权的秘密

第七章:蓝权的秘密

知道画被你买了以后,我深感不安。因为你是阿龙刚收的义子,我对你的性格想法完全没有了解,不知道你会怎么处理这幅画。我惶惶不可终日,又不敢告诉你义父这件事,只能偷偷找人打听你的为人。

可惜的是,大家对你了解都不多。我有一天偶然在路上遇到你父亲的生意伙伴阿财,才听得他讳莫如深地说出了你的事情。原来你根本不是个好孩子。在正人君子的面具掩饰下,你竟然是个诈骗犯!你曾经用搜集到的把柄敲诈勒索过很多人,把不少人逼得走上了绝路。虽然当时阿财只和我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可是这番话,却把我吓得几天几夜睡不好觉……

我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把藏宝图当了的事情。这是大罪!只要你开价,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但是我害怕的是,你会用这个秘密,一点点的敲诈我。这笔纯粹要一大笔钱可怕多了……

蓝先生的这种想法,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说抢劫偷窃等于在别人身上刺了一刀,那么以对方的秘密为要挟,长年累月地敲诈,就像是每天往受害者身上划一下一样,不仅带来经济上的损失,还会让被害人蒙上浓重的心理阴影。他们永不知道勒索犯的胃口有多大,永远活在提心吊胆中。

我担惊受怕地过了好几天,想了很多对策,最终还是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法。

在我害怕的时候,终于你还是主动来找我了。你没有把我约在你们家,而是约在了玄武公墓旁的一家不太有名的酒店里。我当时带了瓶茅台和一公文包的钱找到了你。在那客房里你对我非常热情,然而你越是满脸堆笑,我当时就越害怕。

我问你为什么要约在这里,结果你说你等会还要见好几拨人。我当时就知道了,你果真是个专业的诈骗犯,业务非常繁忙。

我那时直截了当地问了你画的事情,然后把包里带的钱全部堆在你的面前,说我给你钱,你把画立刻还我。结果你却笑着把钱全部推回给我,说你已经把画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当时的心立马就沉了下去,脑子里一片混乱,后来说了什么自己都记不清了。

话说到这里,蓝权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唯一记得的是,当时心中满溢的恨意。我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在你手上!我还有蓝家,还有老婆女儿!哪怕拿不回画,我也必须堵住你的口!不让你把秘密说出来!

于是我开了带来的那瓶茅台,我趁你不注意,把藏在兜里的‘丧尸药’倒在你的酒里,然后找了个借口溜出了酒店。我当时脑子里混混沌沌地就往外跑,生怕被人看见。

我知道,只要你喝了那酒,就必死无疑。那是一种很强力的毒品,会让人神经高度亢奋,然后发疯而死。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听到了你从酒店里跳了下去,坠楼身亡的消息。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药起作用了。

我的秘密保住了。但是我却再也不敢在你父亲面前出现,更不敢打听你的其他消息。你父亲对我千道歉万道歉说丢了藏宝图,我又怎么敢怪他呢。因为,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啊!

蓝权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体内的脏东西慢慢排出了体外。然后他又说了一会儿道歉的话,终于慢慢站了起来,离开了这片墓碑群。

直到他走了很远很远,我才敢站起来。

说实话,听他说到这段秘密的时候我心里紧张极了,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和奶奶被发现,我们都会被列入他的“要杀的人”名单。不过万幸的是,这人始终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藏着。估计是因为他心中愧疚,觉得对不起友人,所以精神恍惚,始终无法留意到周围的缘故。

看见他走远,我和奶奶对视一眼,突然觉得这坟群周围的空气更冷了。

风萧萧地吹,地上的树叶轻轻滚动,太阳也被阴云遮蔽了起来。

“唉,没想到那位龙先生把蓝先生当成亲兄弟,可蓝先生却对人家的儿子而动了杀念。”奶奶叹了口气道。

“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不得已才下手的。”我随口说道。这话一出口,我立刻觉得惊讶,自己怎么会对这种杀人灭口的行为表示谅解呢?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唉,估计是因为我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分外理解这些人吧。我当即感觉尴尬,便想把话题支开,“其实啊,这整件事情蓝家姑娘最可怜了。她这么辛苦地替东宗集合藏宝图,却没想到,自己家的图已经被父亲卖掉了,而且还是她父亲害得龙家的图也不知去向。”

“蓝先生是有了杀人之心。”没想到奶奶却摇了摇头道,“不过我觉得,龙家少爷不是他害死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呆呆地看着奶奶,“他刚才不是已经坦诚了自己的罪了么。”

“这个嘛。”奶奶说道,“刚才这位先生说了,他在对方的酒中下了毒然后就逃走了,那就说明他没有看到对方喝了那酒。他所下的毒药是‘丧尸药’,也就是anon,这一种很有名的,会让人精神陷入癫狂的毒品。

如果龙家少爷真的喝了那酒的话,在他坠楼后,警察将会在他的身体里验出这种毒品。龙先生知道这件事后,也会怀疑起自己儿子的死因。但这些都没有,说明死的时候,龙家少爷体内没有毒品,当时那杯酒他估计就没有喝。有可能是不小心碰掉了,或者倒掉了。”

“但是,尸检这种东西,不是也要看家人的愿望么?”我说道,“龙叔似乎是那种不喜欢深究的人,或许他强烈反对验尸,警方就没有进行检查呢?”

“你说的也很有可能。”奶奶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龙家少爷没喝那酒的概率更大。蓝先生给他递的酒是茅台,茅台的酒精含量挺高的,起码有35度以上。据蓝先生的说法,龙家少爷晚些还有好几拨人要见,估计是不愿意在这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吧。”

“好厉害,不仅对酒了如指掌,连毒品的知识都知道。”我瞪大眼睛拍手道,“不愧是当年黄赌毒样样皆精的变态医生,虽然已经退休了……”

“你奶奶也就表面上轻浮点,骨子里是一等一的良民。”奶奶苦笑道,“而且刚才我说的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啦,最重要的原因是……”

奶奶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下我们两个都慌了,心想今天怎么这么邪门,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就没有给机会我们离开!</>

第八章:阿财的秘密(上)

第八章:阿财的秘密(上)

无奈之下,我和奶奶只得重新缩回墓碑背后,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来。

这次来的人走路走得很快,步子很轻很浮躁。这个人来到坟墓群以后,到处转了转,吓得我一身冷汗。万幸的是我们躲的地方,是最靠近山坡的一个大墓碑,他没有绕到我们背后。

等他转完以后,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下了脚步。听声音,感觉还是在那龙小棱的坟墓附近!这下可邪门了,难道这人也是来拜祭这位龙家少爷的么?

然后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淡淡的烛火味道和浓浓的烧纸钱的味道传了开来。这人在给龙小棱烧纸。他烧了好久好久,烟味越来越浓,显然是烧了大量的纸钱。

一边烧,他一边慢慢嘀咕,

“小棱啊,财叔今天来给你烧纸了。我给你烧了金元宝,银元宝,一叠美元,一叠人民币,一套大房子,还有一辆车……希望你在下面过得好好的,不要怨恨你财叔……”

听这人自报家门,似乎是龙叔生意伙伴中的阿财?刚才听龙叔的自白,似乎这个生意伙伴在龙小棱死后不久就和龙叔散伙了,使得龙叔更受打击。现在看他给龙小棱烧的东西可真多。

不过听他这语气,似乎又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他当年突然和龙叔散伙,看来并不简单。

在浓浓的烟雾中,他果然讲出了一些精彩的内容。

小棱啊,说实话,你是龙哥的义子,龙哥和我情同兄弟,我本应该把你当作儿子一样来关爱的。然而当一年前你爸爸突然带着你这个义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对你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觉得你很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你。但具体是哪里,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唉,说实话,如果我永远都没想起你是谁来,那该有多好。

阿财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一下。

然而似乎是命中注定,我终究会认出你。在某一天,我在路上偶遇了龙哥的兄弟蓝先生,两人闲聊起来,无意中聊起了你的事情。

很奇怪的,他一见面就若有其事地向我打听你的事情。我其实对你也是一无所知,可是却能从他的语气里,拐弯抹角地听出他很好奇你的人品,想知道你是不是一个贪婪的人。我在生意场上打滚了那么多年,听出别人真实的意思这点,对我来说很容易。

当我知道蓝哥在好奇你的人品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难道你做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你了……

原来你就是两年前那个,利用我的肇事照片不断敲诈勒索我的那个家伙!虽然我只见过你一面,可是对你的脸却是有印象的!

阿财说到这里,我们听到了一拳头重重打在墓碑上的声音。

我一直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贤惠的老婆,听话的一双儿女,生意蒸蒸日上,一切都很美好。但是最大的危机在某天晚上发生了。那天我刚和别人谈完生意,然后就开车回家。结果在开过某条窄路的时候,居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婆婆。车子当场就碾过去了,人肯定活不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我那天晚上喝了酒,醉驾可不是小事,可是要坐牢的啊!那到时候我的家人我的生意怎么办!我急忙前后看看,所幸那时候已经很晚了,路上没人。唯一让我不安的一点是,我看见一侧居民楼的阳台上,有个男人正靠在阳台栏杆上往下看。看见我抬头看他,他赶紧缩了回去。

我当时脑子都是混乱的,不敢停留,赶紧开车就跑。心中抱着一丝侥幸,心想那人不一定看得清记得住我的车牌号。想到了这里,我就飞也似地逃回了家。然后在自家车棚里把痕迹全部消除了。我祈祷一切都会平平安安过去,变成我心中的一个小秘密。

果不其然,过了一个月警察都没来找我麻烦,死者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我万分高兴,心想那天阳台上的那个男人果然没记住我的车牌号。

原来是酒驾肇事逃逸,我和奶奶对视了一眼。果然这人心中也有不见得光的东西。

然而我却错了。我没想到,虽然警察没来找我麻烦,可是你却来找我麻烦了。

就当我几乎要忘掉这件事,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打开信一看,里面竟然是我的车撞倒老婆婆,停在路上的一幕!我当场吓得手都抖了,忙把信烧了。

我没有想到,那天阳台上的那男人不仅见到了我,还拍下了照片!

接下来的几天,我是在恐惧中度过的。因为我知道,这照片只要一交给警察,我就完了。然而我却无能为力。去那小巷的那栋房子找你,却听说那是个日租房,每天住的人都不一样。那几天我每天都在等邮件,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在第三天,我收到了第二封邮件。里面没说太多的,只留了个银行账户,吩咐我打一万块钱进去。

阿财说到这里,语气开始带上了愤怒。

把第一笔钱打过去以后。消停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个六七天吧。然后很快地,又来了新的邮件。这次是往另一个账号打五万块钱。五万块是我做一笔小生意的收入。当时我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忙活了几天,赚的钱全部都要归这个人了。

然而没办法,我除了用钱堵住对方的口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但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人的胃口越来越大,打完五万块以后又过了一周的时间,又来了一封邮件,这次是要十万块。

我意识到这个人不会那么轻易收手,开始担心起自己的钱来。虽然五万十万地我能付得起,可是万一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呢?到了五十万,一百万的时候,我还能不能轻松支付得起?

会不会未来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我都等于在和这人打工?

于是我就在打钱的时候往账号留言,希望能一次买断所有的照片。

下一封邮件来的时候,你表示你同意了。价钱是二十万。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让我心疼不已。可是比起坐监狱的事情,似乎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我同意了,但必须当面交易,并且立下字据,谁也不许反悔。

交易地点是晚上,就在那小巷附近。当时我带了钱,还带了好几个手下去。没想到这人却没有来。不知道他是不是躲在哪里看到了我和我的手下,知道我的势力不小,所以不敢现身。

这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后续再也没来打扰我,我也就慢慢把这事情淡忘了。直到那天龙哥带着小棱你来见我,直到后来听蓝哥提起你,我才想起那天阳台上那男人的脸,和你的有九分相似!

原来一直勒索我的人是你!从我这里敲走了十六万的人是你!

阿财说到这里,恨意难以言喻。我和奶奶在墓碑后听了,都是暗暗害怕。</>

第九章:阿财的秘密(下)

第九章:阿财的秘密(下)

“知道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觉很愤怒,又很不安。我犹豫了几天,终于决定主动去找你。谁知道你那几天却莫名其妙很忙,总有各种的事。

终于在我多次要求下,得到了一个单独和你见面的机会。你很奇怪地把我约到了这墓地附近的一家陈旧酒店的一个房间里。是不是因为这酒店陈旧,没有闭路电视的缘故?我不知道。

我对这次邀约感到很担心,便事研究了各种备用的解决方案。当我走进那房间的时候,你正在打电话。见我进来了,你说让我先坐下喝点酒,然后等你就出了房去,然后就走到了酒店的走廊上继续打电话。

我坐在客房的沙发上,发现面前放着两杯倒好的白酒。我拿起了一杯满的就准备喝。然而就在我把酒杯靠近嘴唇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酒有问题!而且我仔细看酒杯底下,竟然隐约有些沉淀物。

当时我就惊呆了。原本我还有几分怀疑一直勒索我的人是不是你,因为毕竟我只在黑夜见过你一面。可是看到这毒酒,我就立刻明白了。

没想到你竟然恶毒至此,想要毒害我!我是你义父多年挚友,你竟然能对我下手!果然做诈骗的人,心早就黑了!你是怕我反过来揭发出你这个敲诈犯的真面目,使得你没法在龙家呆了么?

我当下不动声色地把酒倒进厕所里,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沙发上。

这……在墓碑后的我,听到这段话转头看向奶奶,奶奶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真的被奶奶言中了,龙小棱真的没喝那杯被蓝权下毒了的酒!估计他是个海归,对茅台不感兴趣,所以根本就没喝。

而他随口叫阿财喝酒的话,没想到竟酿成了误会,让阿财以为他想谋害自己!

这误会还真是……

知道你要杀我以后,当时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你这样的人,不能留!有你这样的人在龙哥身边,也是害了他!我不能让他被你坑害!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目前我找不到你的问题,自己却有把柄在你手中。你当时还在门外打着电话,我有些郁闷地走到客房的阳台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找个办法解决掉你!

当时我走到阳台,无意中手往阳台护栏处碰了一下。顿时整个护栏摇了一摇,吓了我一跳。原来是这旅店太老了,又没怎么整修,所以连护栏都松动了。

我突然想到,之前在那小巷里,你站在阳台往下窥视,偷拍我的情景!你似乎很喜欢靠在阳台的围栏上往外看。

当时我就有了个想法,或许我能靠这个手段杀了你。于是我用力摇晃那护栏,把它摇得越来越松,直到你推门进来才松手。

如果你靠在这上面,护栏会掉落,你就必死无疑。而且要追究的话也是酒店的责任,和我无关。

想到这里,我觉得轻松了很多。和你寒暄了两句,我就找了个借口说家里有急事,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了。

这个男人把话说到这里,突然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叹了口气。

其实当时我的想法是,你的命运,交给老天来决定。如果你真的命不该绝,那你自然不会去靠那护栏,什么也都不会发生。如果你仍旧有那种窥探别人的**,就像当年偷拍下我肇事的照片那样,那么你就完了。

果然,真的第二天传来了你坠楼身亡的消息。怎么说呢,我应该开心吧。杀了一个让我痛苦让我讨厌的人。

但是同样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再次见到龙哥的时候,感觉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坦然相对了。我说不出你的事情,更说不出我的事情。只能从此不再和龙哥做生意,把一切都变成秘密。

这人说完,又烧了一会儿纸,喃喃地说了些话。然后也站了起来,扬长而去。他来的时候步伐急促而忽轻忽重,走的时候却是步履平稳,仿佛放下了一件心中大事一样。

等他走远后,我和奶奶才重新站了起来。

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浓的烛火味道,身边的空气因为烟尘而变得浑浊,带着点淡淡的阴蓝色。明明是点了火,周围的温度却还是那么冷。

“奶奶你说的没错,那龙家少爷不是死在蓝先生的毒药上,而是死在了这人的手里。”

我说着,伸了伸懒腰,

“一个是为了藏宝图丢失的秘密而下毒,一个是因为肇事被敲诈而心怀怨恨。我们今天还真是听到了不少故事。就因为这些秘密,龙家儿子才这么莫名其妙被自己父亲的挚友人阴死了,说来也真是讽刺。”

其实,我也有我的秘密,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揭发我的秘密,我又会不会去做出些类似的事情呢?因为现在的我和他们一样害怕,一旦我的身份疑团被胡家人知道,没准我就会无家可归,被人扫地出门。

想到这里,我瞥了一眼奶奶,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谁知道奶奶却摇了摇头道,

“不,龙家儿子不是死在这人手里的。”她淡淡地道。

“你又来了。”我笑道,“这次又有什么见解?”

“如果真的是护栏不稳导致坠楼,警察给出的结论会是意外,而不是自杀。”奶奶说道。

“这个,可能是警察的疏忽吧。又或者是警察判断那人自己推掉了护栏,然后方便跳下?”我说道。

“那么怎么解释龙家儿子最后的遗言呢?”奶奶说道,“按他父亲的说法,他自杀前打过一次电话回家,说自己不想活了。如果是被杀和意外,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说得对。我都忘了他最后这番话了!”我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两个人,你都觉得他们不是凶手,原来是这个原因。”

说到这里,我拍了拍手看向奶奶,“奶奶,没想到你的头脑还挺清晰的,一点也没老糊涂。”

“你这可就错了。我还是老了啊,最近总是头晕,就今天精神点儿。”奶奶苦笑道,“你还记得昨晚在车上我有两件事想对你说的吗,其中一件……”

奶奶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又有人走过来了!而且这人动静还特别大!

我们都是傻眼了,这下还有完没完!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故技重施,重新躲回墓碑后去。</>

第十章:石仔的秘密(上)

第十章:石仔的秘密(上)

奶奶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又有人走过来了!我们都是傻眼了,这下还有完没完!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故技重施,重新躲回去。

想来也真是好笑,因为我们听到了别人不见得光的秘密,所以我和奶奶也不见得光了。人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奇妙。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像一开始感觉那么不安,只希望来人快快离开了。因为这家人的故事,越听越是奇怪。我原以为蓝权和阿财的故事能解释清楚龙小棱的死因,可是现在看来并不行。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龙小棱这个原本活的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要自杀呢?

最好这次来的人能讲明白这个问题,我心想。

果然,这次来的人,和之前来的几个人在某一点上截然不同。其他几个人来的时候都是平平静静的,就像个普通的拜祭者。他们等到四下无人时,才慢慢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可这次来的这人,一路走来就一路在哭,一直哭到墓碑前面。这人的声音很粗,听起来给人感觉很厚实,似乎和之前来的几个人不一样,这次来的这个是个年轻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大汉。

等他站定后,我能听见他一边抽泣一边拿出东西,在不停地往龙小棱坟前放。

“龙小棱啊,我看这满地的纸钱,龙叔肯定来好好拜祭过你了吧。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一盘肥鸡,一盘烤鸭,一盘包子,一盘水果,全部给你,希望你在下面吃得开心,多多保佑龙叔他啊。”

听这人的语气,像是个普通的拜祭者,估计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听了。我心道。可是这个想法刚转过,那人的话就发生了360度的大变化。

“唉,说实话,这些日子我根本不敢出现在龙叔面前。只能等没人的时候来给你送东西了。如果我知道你死了以后龙叔会这么伤心,我就不把你整成这样了!都怪我傻,别人都叫我石仔,我果然就像个石头一样蠢笨!”

叫石仔的人慢慢说出了他的故事,

龙小棱啊,说实话,我帮你义父打理生意,也有了那么十年了吧。我爸妈早死,我一直把龙叔当自己亲生父亲看待。龙叔没有儿子,我甚至一直都觉得,以后他应该会收我当儿子。可是没想到,你突然跑了出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当上了龙叔的义子。

这一点,说实话我是不服的,怎么都不服。没有任何理由,你一个没有功劳的人,竟然得到了我想了十年的地位,所以我深信,你一定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攀上了高枝。

龙小棱没有用阴谋诡计,他能当龙叔义子,是因为他是龙叔的亲生儿子。我心里苦笑道。可惜龙家父子不敢对人说起这秘密,突然认义父义子,自然会让别人觉得可疑。

“我心下起疑以后,就想搞清楚你是怎么成功上位的。第一个打听的对象是龙叔的好兄弟兼生意伙伴财哥。没想到,一见到我,他就提醒起我,说你不是个好人,他叫我提防你,甚至找机会做掉你,不要让你有机会坑了龙叔。

我当然就好奇,问起你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让财哥这么憎恶。财哥当时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说你行为不正派,如禽兽般无耻。但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不管我怎么问,他都始终没告诉我。我就心里一直很纳闷,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

当时我只是不爽你,但并没有真的对你怎样。只是暗中监视,心想如果你对龙叔有什么不利的行为,我将对你不客气。

没想到,我很快就发现了你做了一件让人发指的事情。你竟然把龙叔交给你的,龙家的家传之宝拿去店铺当了!

那天我正好在当铺附近经过,就看见你拿着一副卷轴一样的东西走了出来,手里翻开着赎当的收据。这卷轴我之前看过一次,是龙叔之前藏在家里书房里的,十分宝贝,他曾对我说过,以后会把这东西传给龙家的继承人。因此我想了这东西想了几百遍了。

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把它拿去当铺当了!虽然你最后把它赎了回来,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你!

我当场走上前质问你来当铺做什么。可是你支支吾吾,始终不肯言明,我不管怎么问,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就让我确信,你的确是做了对不起龙家的事情。

什么?听了这话我和奶奶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石仔说的那龙家传家之宝,肯定就是那1/4副藏宝图。只是,估计他弄错了。龙小棱当时手上的图并不是龙家的图,而是蓝家的图。当年藏宝图一分为四,每幅都藏进画中,自然从外表看来是一模一样的。当时龙小棱估计是在当铺里无意中发现了蓝家的这副图,便赶紧赎了回来。

只是,“这幅是蓝家的图”的这个秘密,估计龙小棱不敢告诉石仔。因为这涉及到了蓝家的声誉,事情可大可小。于是他只能含糊其辞,导致石仔产生了误会,以为龙小棱把义父交给他的东西拿去卖了。

说到这件事,石仔的语气开始激愤:

知道你这么对待龙家的传家之宝后。我立刻感觉,你这样的人不能留在龙家!你以后肯定会坑害龙叔的!龙叔在我心里,就和父亲一样,我决不能看他因为你而晚节不保。可是我该怎么处理呢?

要我告诉龙叔,我做不到。一方面是怕龙叔误会我挑拨你们父子之情,另一方面是怕龙叔伤心。

于是那天的所见所闻,我决定把它当作一个秘密,再也不对人说起。但我非常希望能除掉你,保龙叔的平安。

不,你不能这么做!龙小棱是龙叔的亲生儿子啊,你这么做等于杀了龙叔!在墓碑后面我几乎要喊了出来,然而我最后还是没喊。因为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已经没有用了。</>

第十一章:石仔的秘密(下)

第十章:石仔的秘密(下)

想到要除掉你以后,我想了挺多法子。比如想搞垮你的生意,让龙叔赶你走,可是没想到不太容易。找人跟踪了你两天,发现你除了有时候会过来这公墓里转转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异的举动,我也就放弃了。

就在我感到绝望之时,你却突然找到了我,说想见见我,约我某个时候在一家酒店见面。我当时郁闷已经到了极点,心想你该不会发现了我想赶走你的计划吧!

于是我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准备了一个最简洁明了的办法,就是逼你走!

那天我找了几个手下跟踪了你的女友,偷拍了她的很多照片。然后拿着那些照片去到酒店找到了你。

刚见你面的时候你还满脸笑容,和我开玩笑说你今天原本约了好几个人,可是其他人不知道怎么的,都聊了两句就跑了,现在只能我们两个聊聊。

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你说你最近遇到了麻烦。原来有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在城里的某个地方绑架杀害了一名女性。而案发时间正好是我在当铺门前遇见你的那个时候。

警察接到别人的指控找到了你,而你需要提供不在场证明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的证人就是那天路上碰见的我。你找我来这里,就是希望我能帮你作证,证明你的无辜。

石仔说到这里,抽了抽鼻子。

我当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听了这件事以后竟然哈哈大笑,指着你的鼻子大声说我不会帮你作证,反而还会证明你最近行为可疑。你最终一定会进监狱吃枪子儿。

你大惊失色,忙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当时肯定是有些心虚,毕竟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是想到龙叔,我还是把心一横,决定继续逼你走。因为我知道,这是老天赐给我的,最好的赶走你的机会了。

我当时掏出了口袋里的照片,扔到你的面前。告诉你我手下有很多人,早就盯上了你的女朋友,想要干掉她污辱她那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了。而我早就看不顺你了,希望你赶快从龙叔身边消失,该逃跑逃跑,该进监狱进监狱,如果你不自己主动走掉,我就找人玩死你的女友。顺便再一个个剁掉你身边所有朋友亲人。

石仔说到这里,打了自己一巴掌。

当时我这么说,只是想吓唬你。因为我不可能真的叫人做这样的事。可是你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惨白。你恳求我不要伤害你的女朋友和其他人,说你会把你手头的生意全都交给我,问我能不能通融。

我当时很生气,因为我想要的不是生意,是你从龙叔身边彻底滚蛋!我说了几句不行,然后说叫你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处理,就扬长而去。

没想到,没想到啊,你竟然选择了自杀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原本只是想让你离开龙叔,可是你怎么就选择了死呢!唉,怪我,都怪我!恐吓你,还不肯给你作证。你肯定一下就想不开了,就跳楼了!

听说你自杀的消息以后,龙叔哭晕过去三次。头发一夜白了,整个人瘦了两圈。我看着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我没想到龙叔对你这个义子竟然这么有感情,我原以为,你走了以后他会很快想开,很快找到一个新的义子……没想到不管我怎么安慰他,他还是难过得死去活来。

唉,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这么整你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龙小棱,你就原谅我吧!

我现在已经没脸去见龙叔了,只能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地告别走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石仔说完这许多话,似乎感觉好些了,他慢慢止住了哭泣,鼻子也不再抽了。最终他又说了一会儿悔过的话,才慢慢站了起来,扬长而去。

可能是习惯了,这次见到人走了,我和奶奶这次都不急着站起来了。我更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墓碑后的地又冷又硬,上面铺着枯叶,长着点杂草,很有种萧条的感觉。

“原来他是这么死的。”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是被人下了毒药,不是被人把护栏弄松造成的意外。是真真正正的自杀。但这种自杀,其实也有很大成分上是被人胁迫的结果。

或许那个叫石仔的想过很多结局,但他一定想不到,龙小棱居然选择了最激烈的解决办法。也难怪,他竟然拿对方的女友和家人朋友的安危来逼他就范……如果有人拿我身边亲近的人做筹码,我估计也会走极端的。”

“嗯,”奶奶点了点头,也拢起裙子侧坐了下来,“不仅如此,石仔还不愿意给他作证,还说要作伪证证明他有犯罪嫌疑。这无疑是加重他的心理负担,把他往悬崖上又推了一步。”

“说实话,石仔的那做法,和谋杀没什么区别。”我哼了一下,“他叫龙小棱断绝和龙叔的关系,可是龙小棱是龙叔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真的断绝关系?要他在龙叔身边消失,那就只能自杀了。不过说来也可怜,龙叔就这么没了个儿子,没人养老送终……”

这句话说完,我和奶奶互相看了一眼,眼光中都闪过了同一丝的光彩。我们立马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

“小寻,你是不是感觉还是有些蹊跷?”奶奶先开口。

“没错。”我点点头,为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而兴奋,“龙小棱当时应该确实感觉绝望,感觉无助。因为自己面临着入狱的危险,面临着女友被伤害的危险。可是在别人眼里,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就算面临着重大的压力,也该想想自己的父亲,不该马上扔下父亲自杀。

然而他却还是选择了死,这说明他的自杀背后,应该还藏着些秘密没被揭露。”

“说的没错。”奶奶拍手表示赞同。

听到了奶奶的赞同,我很高兴。山坡下的树荫似乎微微分开,有点点滴滴的阳光投了下来,四周的温度也不那么冷了。一个个墓碑像盾牌一样,挡住了吹来的风。

一时间,我心中微微一动,心想,我和奶奶总能互相促进。不管谈论什么话题,如果能参考奶奶的意见,总能想得更深更远。

只可惜,只能和她谈论这些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很想把自己遇到的难题告诉奶奶,把我的身世秘密和奶奶和盘托出。以奶奶的头脑见识,没准她能帮我出个好主意。可是,不行……奶奶是胡家的人,她一旦知道我有可能不是胡寻,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我和奶奶都习惯了,不仅不觉得烦,还甚是期待。</>

第十二章:老瑟的秘密

第十二章:老瑟的秘密

这次来的人,走路的步伐比其他几个人都要慢得多。他走一步用的时间,别人几乎可以走三步。我们都几乎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才终于走到了墓碑前。

这人什么都没有给龙小棱带,只是一站就在墓碑前站了许久,才慢慢开口说话。山坡下的天坑越来越阴沉,当他开口的时候,吹过一阵冷风,一时间他的话语就飘散在四野。

在他开口前,我原本以为这人走得这么慢,肯定是个很老的老人了。可是等他说话后听声音,似乎又只是个中年男子而已。他的声音颇为厚实,给人一种老实感,但就是听上去有点衰弱无力。

凌少爷啊。没想到我老瑟又活了一年,终究还是有机会来这里拜祭你……咳咳咳……这一年,究竟是老天对我做的事情的奖励,还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呢?难道说,是因为老天希望我拖着这个百病缠身的身体,活在这世界上,继续受着心灵的折磨?

每天晚上,我都梦见你坠楼惨死的样子,你跑来问我,为什么要骗得你自杀……唉……我当时只想让你害怕,真的没有要害死你的意思啊……咳咳咳……

这个叫老瑟的男人就这么又咳了好久,仿佛要把心肝都咳了出来。听见他这么凄凉的声音,我手心发凉,奶奶则轻轻摸了摸我的手背,以示安慰。

我给龙哥当司机,也是当了个十几年吧。龙哥对我挺好的,我的工作内容也挺轻松,就是有时候送送他,或者接些客人。要是路程不远的事情,龙哥还经常宁愿走路坐公交也不愿麻烦我,总之他是个大好人呐。

我嘛,是个粗人,很多事情也不太懂。甚至不太清楚为什么龙叔会在夫人死后,突然收个成年了的义子。只是这是龙叔的决定,我也无从质疑。

直到那天龙叔叫我接送你,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能成为龙叔的义子。

老瑟说到这里,又开始疯狂地咳了起来。咳到后面,他已经有点像在干呕。我在墓碑后则听得很心焦,他究竟为什么一见面,就知道龙小棱的事情的呢?难道他猜出了龙小棱的真实身份?

那天,你一坐上我的车,我就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我记得,你就是半年前,侵犯了我女儿的那个禽兽!虽然我只匆匆见过你一面,可是却记得你的这副样子!当时我女儿刚大专毕业,找不下工作,你不知道怎么地找上了她,说有好的赚钱的机会要告诉她!

于是你就把我女儿从家里带走了。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没阻止你!结果你把她带去做些肮脏的勾搭,还欺负了她!女儿哭着跑了回来,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还不愿意出门。

当时觉得这件事情也有我女儿的责任,所以我终究没敢告诉别人,就把它当成秘密藏了起来。可是没想到今天你竟然大摇大摆出现在我的面前!还认了龙哥当义父!

你肯定是故技重施,用大量的空头支票巧舌如簧地欺骗龙哥,最终会害得他血本无归的!

我当下就想劝龙哥赶快把你赶走,不要再让你这人呆在身边,可是,我却说不出口。如果龙哥问我理由怎么办,我总不能把女儿的那件丑事说出去吧?

原来龙小棱竟然做了这样的事。难怪这老瑟会对他恨之入骨,同时极不放心。可是……他碍于家丑不肯直接告诉龙叔自己讨厌龙小棱的原因,那么他又会怎么做?躲在墓碑后我暗想。

心中带着对你的憎恶,我一直艰难地维持着表面对你的客气,实质上对你却很冷漠。然而你对我却非常尊敬友善,和之前那个流氓样判若两人。

于是我有点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心想我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呢。可是过不了多久,你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有天我去店面接你,竟然看见有两个警察找你,你神色不安。我问了两句,竟然有人说你又对女人做了那种禽兽般的事。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警察也一时找不到太有力的证明,只说要进一步调查。

知道这点后,我心下雪亮。原来你是为了讨龙哥欢心,才伪装成好好先生的样子!

老瑟说到这里,又咳了几声。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无力了。

我想把你赶跑,可是龙哥喜欢你,没有办法。我想找机会打你一顿泄愤,可是我这一年身体每况愈下,就连动手的力气也没有。

正在我无奈,不知道怎么报仇的时候。突然你说你想去医院检查下身体,请我开车载你去医院。在途中我问起你为什么要突然做检查,你说你前段时间曾去过非洲旅行,在那里献过血。你说现在你想去医院做个检查,也好让自己安心。你还说,你回国前已经做过第一次检查,现在隔了两个月再做第二次检查,以求万无一失。

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付你了。因为,我和医院的人很熟。

我这两年身体一直都不好,所以经常去医院检查和治疗。一来二去和不少医生护士都认识了。

半年前我女儿被你所害,我还特意带她去做了次艾滋病的检查。期间和做这个检查的检验师聊起了女儿的经历,她深表同情,我们因此成了朋友,两人关系很好。说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呢。

那天知道你要去检查以后,我就想好了解决办法。送你去医院的时候,我主动表示,你工作这么忙,不如留我的电话号码,到时候我帮你去领检查结果吧。你估计是觉得自己肯定没什么事,就很放心地答应了,说到时候麻烦我。

后来我就去找了那个检验师朋友,求她以你的名字和资料开一份检验阳性的证明,不需要加盖公章,纯粹就是开玩笑用。不盖公章的报告没有法律效力,所以朋友便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我去找了个街头的刻章师傅刻了个似是而非的公章,盖到了检验报告上,同时把章蹭模糊,一些字就看不清楚了。

我知道,这份报告拿到你手里,就算最终骗不到你,也能一时半会儿把你吓个半死。只是说实话,其实要不要把这报告给你,我还有一点犹豫。

”</>

第十三章:真相揭露

第十三章:真相揭露

老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继续咳了几声,显然他想到当时的情况,心里非常矛盾。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这么做了,和你的关系毁了不说,也没法继续在龙家做司机了。换来的只是让你一时间心灵受折磨,这值得吗?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检查报告出来了。我去帮你取回了真正的检查报告,结果当然是没事。然后我问什么时候给你。你说你晚上会在玄武公墓附近的一座小酒店里,说如果我不怕辛苦的话给你送一下。

那天,我把真假两份报告都带去了。心想不知道给你哪份好。

结果就在我开车来到那酒店门前的时候,突然看见龙哥的亲家,蓝家当家一脸苍白地跑了出来。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里,结果他说他是来见你的。我问他你的情况,结果他哼了一下,语气中似乎带着对你的强烈不满,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我很纳闷。打电话给你,结果一直在通话中。过了一会儿,我发现龙哥的生意伙伴财哥也匆匆地跑进了酒店,过了半个多小时后,他同样是脸色苍白地跑了出来。我依旧是拦住他,问他发生了什么。结果他竟然告诉我,你想要下毒害他!

蓝财二人是龙哥的至交好友,你怎么能对他们无礼失敬呢?你对他们会这样,会不会有天你也会对龙哥下手?

我当下就再不犹豫,准备进酒店去找你。然而到了你定的客房前的时候,我却发现里面有谈话声,显然你还约了别人。于是我便在走廊尽头蹲了一会,见房门开了,龙哥的助手阿石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不用说,肯定是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我当下拿着报告就走进屋去。发现你正在挠着头发,十分苦恼的样子。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却始终不肯告诉我。于是我断定你刚才肯定做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便把假报告递给你,然后离开了。

临走前我看你打开了报告,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这么看来,龙小棱还真是可怜。我和奶奶对视一眼,刚刚被人恐吓了,马上又有人拿假报告来吓唬他。

说实话,我给你假报告的时候,只是希望吓唬吓唬你,让你几天睡不好觉也就算是报仇了。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想不开,选择了跳楼自杀。其实那份报告,明明你只要仔细检查一下,就能看出端倪的。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唉,知道自己除掉了龙哥的义子后。我开始还很开心的。因为我身体越来越差,在这最后的时刻,还能帮龙哥除掉身边的一条害虫,就算我再受罪,也是值得的。然而龙哥的伤心却让我惊讶,你自杀后的难过,就和女儿出事后我的难过一样真切。

我顿时觉得非常对不起龙哥。难过之下病情越来越重,也再没办法去帮龙哥开车了。说到底,还是我造的孽,自己该承受的。

老瑟说完,又咳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慢慢地拖动起他的步子,离开了坟地。

这一次等他彻底走了以后,我和奶奶从墓碑后跃了出来,疯狂伸张身体。这次要再来人我们就得疯了,这都多久了,我们把五个人的秘密听了个遍,在墓碑后缩着累都累死了。

把肌肉稍微放松后,一阵风吹过,我和奶奶都打了个冷战。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乌云,把阳光完全挡住了。身边黑压压的墓碑,每个看上去都像一个沉默地蹲着的人。

最后,还是我先开口了。

“这下,龙小棱的死完全弄清了呢。”我叹了口气,“他确实是自杀的,而且是先经历了别人要伤害他女朋友还有要作伪证送他监狱的恐吓后,然后又接到自己得了绝症的通知,痛苦之下才跳楼自杀的。”

奶奶也点点头,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被人威胁,或许他不一定会选择这条极端的路,但是听说自己得了绝症,可能命不久矣,自我了断来保全他人的想法就变得强烈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且他得的还是艾滋病呢。”我苦笑道,“或许他觉得自己更对不起女友了,才选择了走极端。说到底,害死他的不是蓝先生的毒药,也不是阿财弄松的护栏,而是龙叔的手下和司机对他进行的恐吓和欺骗。”

“但龙小棱的死,和蓝财两人也有关系。”奶奶说道,“如果不是蓝先生先把家里的藏宝图当了,阿石就不会误会龙家少爷。如果不是财先生到处宣扬龙小棱是个诈骗犯,阿石也就不会想到要逼走龙家少爷。同样的,如果不是因为蓝先生在酒里下毒,财先生就不会对龙小棱产生‘心狠手辣’的印象,他就不会把这种误会告知老瑟,使得老瑟决定拿假报告出来吓唬龙小棱。

说到底,是这四个人共同造成了龙小棱的自杀呢。”

奶奶顿了一顿,抬脚轻轻踢飞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子道,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就因为这层层的误会,让一个人晚年丧子。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就是这人的好朋友,好兄弟……这……本来不该如此啊。”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我叹了口气,“奶奶你有时候还是太天真了。比如龙小棱的身世,只要龙叔说了出来,他的兄弟就不会下手害他。可是他敢说么?比如蓝权蓝先生,他敢承认自己把家传的藏宝图当了么?阿财阿石老瑟,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隐藏的事情。

所以,我能理解他们。”

没错,我能理解这些人。因为我,胡寻或者简单,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我说着,走到龙小棱的墓前面站定,淡淡地道,

“而且,没准这所谓的机缘巧合,其实都是天网恢恢。”我伸手摸了摸龙小棱的墓碑,“奶奶你想,这龙家少爷终不是什么好人吧。卖画下毒的事是冤了他,可是诈骗,侵犯少女这些事都是有人看见的呢。而且他最终也还是因为害怕选择了自杀,完全把龙叔交给他的,看护藏宝图的使命给忘了。从这点可以看出,他最终也不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呢。”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不可避免?但是,我有疑义。”奶奶说着皱了皱眉头,也走到他的墓碑前,但没有看向墓碑,而是看着墓碑的对面的那棵松树下道,“就先说他有没有责任心这事吧。还记得龙叔说的,龙家少爷临死前给父亲打的电话吗?”</>

第十四章:我的秘密

第十四章:我的秘密

“记得,大概是说‘老爸,我已经不想活了。死后想葬在龙家坟群那棵松树下面。’很普通的遗言啊。””我说着,朝龙小棱坟前的那棵松树走了几步。“不过看这个样子,最终他的家人并没有把他葬在松树下,而是选了一个距离松树最近的位置给他造了坟。”

“因为他的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奶奶扬了扬眉毛道,“正常情况下,树木距离坟墓得有个3米以上的距离,才能防止其根部延展,伤害坟墓。按阿石的说法,龙小棱平时很喜欢到这公墓附近来转转,他肯定知道这一点。那么他为什么会强调说,要父亲把自己葬在‘松树下面’呢?”

奶奶的话,像燎原之火一样,点燃了我的想象。

“难道,难道你想说,龙小棱这的句话是个暗示?”我大惊道,“他其实是想叫父亲把松树底下刨开,而松树下面,藏着些东西?”

奶奶点了点头。“我觉得他是这个意思。可是当时他心乱如麻,才会说得不太清楚。”

“那我得挖挖看!”我急忙拿起一根树枝,靠近松树。我之所以会这么坚信这个推论,不仅仅是因为龙小棱的遗言,还是因为,一进到这片坟群,我就听到的那句神秘的话语:

“坟岗上的松树下有宝,挖出来看看。”

自我苏醒以后,我听到过很多次这种只有我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每次都有很重要的意义,很少是真的幻听。于是我便鼓起干劲,准备进行挖掘。更让人觉得神奇的是,当我靠近松树的时候,那神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宝物在,松树树洞的下面。”

和之前那声音一样,是一把男人的声音!我心中一振,仔细检查树干,果然发现了一个心形的碗大的树洞。

我在那树洞对下来的地方努力挖掘,果然一挖之下就有发现!当我挖了个二十厘米左右的时候,发现底下有硬硬的什么东西,像个盒子!赶紧拉出来一看,这竟然是个长长的铁盒!

我当下心中砰砰直跳,打开铁盒盖子看了一眼,又紧张得赶快盖上。

因为我看到了,铁盒里面放着两幅卷轴!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两幅卷轴似乎装帧都十分精美,显然不是凡物。

我立马就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了……

蓝龙两家的传家宝图,此刻竟然都落在了我的手上!这估计是谁都想不到的结局!

知道这点后,我赶紧把地上的坑堵上,努力做出没有被人挖过的样子,然后急忙招呼奶奶。而此刻的奶奶,她正拿着手机对着龙小棱碑上的照片拍了张照,然后拿起了手机,似乎在查着什么。

“奶奶,你说的没错,树下果然有这么个铁盒。”我看见奶奶似乎在忙,就朝她走过去,抚摸着铁盒说道,“这一定就是龙叔交给龙小棱收藏的东西。龙小棱果然在临终遗言里告诉了父亲这点,只可惜,他爸爸没有理解。”

龙小棱直到死之前都没有忘记东宗交给他的责任。说他不负责确实有点对不起他了。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按那个叫石仔的人的说法,龙小棱总是会时不时地来陵墓里转转,恐怕就是来藏宝地做定期检查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奶奶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我笑,问出了一个让我很难回答的问题,“不过你也真是厉害,树底下这么大的范围,你怎么这么快就把东西找到了?”

“因为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在暗示我”——听了奶奶的疑问,这句话想脱口而出,可是到了嗓子眼里,硬是被我吞了下去。

不行,特殊能力的事是个秘密,不能告诉奶奶。一旦家人得知我拥有这种通灵能力,就会觉得我不像普通人,然后对我产生恐惧……关于身份的问题,是我最大的秘密,总之,不能说。

可是,奶奶的质疑是有道理的,我又该怎么解释才好?不能说出自己的能力,我还能怎么说?

于是我只能苦笑下,尴尬地道,“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原来是这样。”奶奶保持着微笑,眼神中却突然透出一股犀利。只听见她淡淡地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看着奶奶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我的意思是,分析清楚了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告诉龙小棱的父亲写信或者发邮件,总不能让这年轻人死的不明不白了。”

奶奶说到这里,用慈祥却意味深长的眼光看向我,我害怕地抱紧了铁盒,往侧边退开两步。

“奶奶,你该不会想说,我们要找个机会把这挖出来的东西还给他们吧?”

“嗯?”奶奶歪了歪头道,“这是人家的遗物啊。”

“不行!”我突然尖叫了起来,“我不能把它还回去。”

山坡底下,风一阵阵地吹,天也被乌云遮蔽,四周的景色越发昏暗。落叶卷成一个球,在地上滚啊滚的。头ding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四周的坟地烘托出一派极其肃穆压抑的氛围。

看着奶奶平静的神情,我感到害怕。因为是至亲,所以当她提出了难以回答的问题的时候,我会分外手足无措。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更加明白今天遇到的那几个人的痛苦了。明明自己身上有些无法解释的问题,明明别人已经发现并且开始怀疑,可是自己却只能尴尬的掩饰,真实的原因谁也说不出口。因为当自己的秘密一旦说出口,失去的东西将会更多。

龙叔,蓝权,阿财,石仔,老瑟,哪个不是这样?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更加明白今天遇到的那几个人的痛苦了。明明自己身上有些无法解释的问题,明明别人已经发现并且开始怀疑,可是自己却只能尴尬的掩饰,真实的原因谁也说不出口。因为当自己的秘密一旦说出口,失去的东西将会更多。

龙叔,蓝权,阿财,石仔,老瑟,哪个不是这样?

“对不起,我不能把它们还回去。”我感到喉头干涩,僵硬地道,“因为,我也有秘密。”</>

第十五章:坍缩

第十五章:坍缩

“秘密?”奶奶扬了扬眉毛看着我道,“你在说什么”

“具体的内容我不能说。”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总之,我不会把铁盒里的东西交出去。”

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感觉尴尬了。可我还能说啥呢,说不出口只能选择逃避。我抱起铁盒,一声不吭地往外走了开去。

“小寻你……”奶奶看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便站在原地喊我,“你还记得我说过,有两件事要和你说的吗……”

我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

“小寻!”奶奶加大声音喊道,“关于龙家少爷的事情,我们还有一个疑点没分析呢,你就这么走了?”

我不敢回头也不敢接话,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轰隆!就在这时,天空闪过一阵闪电,接下来是一声巨响。刚才天色已经十分阴沉,此刻便是要下雨了。看见这个我很着急,想着赶快走出去。谁知刚走了没几步,天上就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滴。

我们刚才跌下来的地方是整个陵园的外围,得花很长时间才能绕回到陵园的主路上。雨越下越大,地上已经是湿润一片。奶奶在身后撑起雨伞疯狂叫唤我停下,可是我心中烦乱,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快点找到老班,然后处理好今天拜祭的事情。

雨打在我的身上,我感到一阵湿冷,同时拿出手机给老班打电话。却发现里面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叔叔伯伯给我打的!只是手机一直静音,我刚才又专心听人在墓前说话,所以没发现。知道这点后,我马上回拨了老班的电话,想问他现在在哪里。

谁知道,第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我看见雨越下越大,心中焦急,又马上拨了第二个电话。又过了一会儿,这才有人接了。

然而接电话的人不是老班,听声音竟是我的小叔。没错,就是那个看我不顺眼的小叔。

“怎么是您接的电话?班叔呢?”我急忙问道。

“他在开车,没空接你的电话,”小叔的语气火爆,就像要烧起来了一样,“话说,你真的是胡寻吗?”

“我当然是胡寻。”我有点心虚道,“您,您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我还真不愿相信,三哥家竟然出了你这种逆子!胡家大少爷啊,不简单啊你,我们来给你父母扫墓,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几个小时不回来!你说说,你刚才究竟干什么去了,竟然能耽误那么久!”

“我刚才不小心跌下山坡了,在山坡下我……”我想解释自己刚才发生的事情,但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山坡下遇到的一切都不适合告诉别人。于是我便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见我没有继续说话,电话那头小叔冷哼了一下。

“哦,跌下山崖跌了两三个小时?我们发动了这么多人找你你也没看见?你根本就是不想见我们吧!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管你这个不孝子了!”小叔的话一下让我的心掉进冰窖里,他说道,“我已经决定了,要把班叔叫回大哥身边,让他做点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陪你浪费时间。”

“等等!”我拿着手机惨叫道,“你说把班叔叫回去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在哪?没有老班,我怎么回家啊?”

“他现在开车送我回去。你兜里有家里的钥匙,就坐公交自己回去吧。”小叔冷冷地说道,“自己在给父母扫墓的过程中跑掉,还好意思叫人送你回家?事实上,三哥家的别墅留给你住,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原本二哥还想叫人去照顾你起居,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我们不会再派人照顾你,你就一个人在那山崖上自生自灭吧!”

小叔一说完话就立马挂了。我再拨打过去,对方都是一下把电话按断,根本不带接的。

雨越下越大,雷声也渐渐变得密集。我冷得发抖,却因为闪电而不敢站在树旁。

一时间,我竟觉得天地之大,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身后,奶奶撑着雨伞急急地追了过来。只是因为她年纪大了,所以花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跑到我的面前。

追上我之后,她没有说话,只是拢着我的肩,把我拖到陵园里的一个小亭子里避雨。这时接近中午时间,陵园里拜祭的人已经不多了,四周静悄悄的,就只有我们两个。

进了亭子后,我叹了口气,背对着奶奶说道,

“小叔已经不打算安排人来照顾我。他们叫我自生自灭。”我一下甩开奶奶的手,“你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把嘴唇咬得发白。嘴上说着话,心里却在说着,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你说的很对,我有家。但如果你希望的话,我还是可以照顾你的。”

“不可以,因为小叔他们不会再付你钱了!”我说道。

“可我不缺钱。”

“我知道你不缺钱,”我这时的心中十分酸痛,“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奶奶以前是个医生。她曾经给胡寻看过病,还照顾过重病的小胡寻。她一生无子无女,和胡寻的关系就像母子一般。所以等她退休以后,胡家人才把她请过来,照顾刚苏醒的胡寻。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胡寻!

想到这一点,我叹了口气,红着双眼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刚才在山坡下和奶奶聊天探讨的情景历历在目,可这一切都要变成回忆了。因为我已经没有要奶奶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了。

而且,我不能告诉奶奶,我为什么要她离开。

身份的秘密只要透露一点,就会给自己带来无比的麻烦。到时候就连奶奶都可能变成我的敌人。她会拉着我去和胡家的人验亲,一旦发现我不是胡寻……我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这件事情,根本就无法解救。我只能选择苦笑着让奶奶走,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古奶奶。”我叹了口气道,“你走吧,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我无以为报……可是你必须离开,而且理由我不能告诉你。就像我在山坡下说的一样,都是秘密。反正你离开就对了,我不想再欺骗你……”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奶奶静静地等我说完。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手指甲在掐着手心的肉,几乎要掐出血来。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我心里在这么想,但嘴里一个字也没吐出。

等我全都说完,奶奶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雨伞。我以为她要走出雨中,心里一阵难过,几乎就想哭了起来。

可是奶奶只是把伞放在了地上晾着,便朝我重新走了过来。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分别,奶奶会说会做的无数件事。

然而她的选择却出乎我的预料。因为她只是走到我身边伸出手,轻轻拨开我握紧的拳头,让我不要再掐伤自己的手掌。

她很平静地告诉我,有话慢慢说,不要伤害自己。

在那一瞬间,我的情绪随着手掌的打开,如同处在决堤边缘。我竟然有些生气,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这么温柔,这不是欺负人吗!

然后更欺负人的事情发生在后面。因为奶奶轻轻的一句话,就推倒了我心中的堤坝。

“你说你因为某个原因,不得不叫我离开。”古奶奶看着我的手心,缓缓地道,“那个原因,是不是和你的身份有关?寻少爷或者,小简爷?”</>

第十六章:苏醒前的事

第十六章:苏醒前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我大惊失色。然而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就立马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在刚才不久,我想过和奶奶对话的无数种可能。我想到奶奶会产生的许多疑问,想着自己怎么应对。可是奶奶就如同老干妈一样,早就看穿了一切!

当即我便有些心慌意乱,喃喃地道,“这件事,明明是个……”

“秘密?”奶奶松开我的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带着三分邪气,在雨中不断回响。

“喂,你别笑了,很破坏气氛啊。”看见这老女人笑得得意忘形,我顿时就无语了,心情也紧张不起来,只是有些焦急,不断问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可这老家伙还是非常混蛋地又笑了一会儿,才止住笑声,转头对我说道。

“小寻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当事情发生后,不是你想把它当成秘密,它就真的能成为心底的秘密的。”奶奶用震慑的眼光看着我,淡淡地说道,“就像我们听到的那些故事一样,每件被人刻意隐瞒的事情,都会被别人用不同的方式理解。”

“难道,难道你想说,你早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我立马反应了过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又知道了多少?”

“如果我说,从一开始,你相信吗?”奶奶淡笑着说道,“你苏醒前医院的表现,就非常可疑。你知不知道,在那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

“什么事?”我立刻产生了警惕,“我听说,我好像在苏醒之前就曾经失踪过一次。但是医院方面是完全否认这件事的,我在曾想办法打听这件事,却不成功。奶奶,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事情是这样的,”奶奶说道,“其实你原先并不住在这间医院里,你之前一直住的地方是山里的一家医院。那间医院是距离你被发现的地方最近,因为它的位置极其偏僻,所以近四年你的家人并没有来看过你,只是定期支付你的看护费用。然而在今年夏天的时候,你的大伯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听着奶奶的话,我的心跳不断加速。她说的,是从没有人对我说过的东西。这里面埋藏着很多秘密,现在我终于能看到冰山一角了。

“那封信来自市心医院,就是你后来住院的地方。信里面提到,医院最近针对植物人的研究有了新突破,在寻求适合的病人进行试验,有很大概率能使得病人康复。然后你的大伯回复了同意,并允许医院把你从原来的地方调来市心。

但是,在运送病人的途中,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发生了什么?”我坐直了身体问道。

“这件事,恐怕完全知道真相的人很少。”奶奶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只知道运送你来的那天晚上,你的家人接到了一个电话,似乎是说路上发生了车祸,整辆车失联了。当时大家都很着急,正想派人去查问的时候,医院突然又打电话过来说,一切都是误会,你已经平安到达医院。”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车滚下山坡的一幕,惊讶地道,“这就是那个谣言?”

奶奶点点头,“关于这件事情,你的大伯二伯倾向于相信医院的说法,但是小叔则觉得不是空穴来风。”

“没错。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怀疑我不是真正的胡寻。”我点点头,“那后来呢,后来奶奶你就来到医院了?”

“是的。”奶奶点点头,“后来我就被委托,来市心医院照看你。但事实上,最先提出这要求的并不是你的家人,而是医院。你来到医院后一两天,他们就发现你有了苏醒的迹象,于是叫你的家里派人来照看你。那时候我刚退休很无聊,就过来了。在我到来的第二天,你就醒了。”

奶奶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她是在给时间我思考。

这件事听起来就很蹊跷。一个沉睡了那么多年的植物人,来到一个新医院以后没几天就突然苏醒了,未免也太巧合了。总不能说是在车祸中脑袋被撞然后撞醒了吧?这样的情节在里出现可以,但在现实中则会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难么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什么?我的脑子里似乎有了答案。但我却不说话,只是看向奶奶。

“奶奶,你以前当过医生,应该知道这种医学奇迹,是不会这么轻易发生的。”我说道,“那么你认为真实的情况会是什么?”

“我这个人嘛,虽然会有很多脑洞,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从不会轻易下结论。”奶奶说着笑道,“所以自你醒后,我一直把你当作真正的胡寻来照顾。不过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话说到这里,我的脸一下红了。我醒来后没多久就逃出医院跟着猫叔他们去寻宝,后来又牵扯进林医生的家世,惹出一堆事端……这些事情其实每件看起来都很可疑,只是我自己是当事人,所以感觉不到罢了。

“其实,你第一次逃出医院的时候,我就感到非常奇怪。”奶奶分析道,“我既惊奇于你有能力从医院逃出,又惊讶于你回来后说的东西。后来你和林医生发生冲突,并发现了她家的惊天秘密。这时候,你的奇遇和展示的能力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关于这些事情,我分析过很久,但最后我还是理解成机缘巧合。毕竟你刚苏醒没多久,心理状态不太稳定,身边会发生很多事情也正常。”

奶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但是你的第四次离开医院,就不太一样了。从你找院长求放行条,用迷药迷晕随行护士,最后有人送你回医院可以看出,你为这次离开做了周密准备,而且背后还有人支持。你的这些表现,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病人能展现出来的。你简直就像是,很主动地卷入这些奇怪的事情里面。

于是我就有了一个非常疯狂的脑洞。因为胡寻住院的后几年,谁也没有去看过他,所以他该长什么样子我们谁也不知道。你的病历上有照片,可是上面的你是好几年前的样子,而且拍得很难看,不能和现在的模样做对比。还有,你在苏醒之后,对过去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所以你会不会不是胡寻呢?

或许真正的小寻,在那场车祸里失踪了。而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国际通缉犯,变态狂之类的。你买通了医院里的相关人员,替换了植物人胡寻,假装自己刚刚苏醒。所谓的失忆症是为了解释你和以前的小寻巨大的区别,找出来的借口。而你的真正目的,是想逃避追杀,或者是谋夺胡家的家产。”

“奶奶!”听到这里我不禁**了起来。因为奶奶的这个猜想,和我现在的想法一模一样!</>

第十七章:奶奶的分析

第十七章:奶奶的分析

这几天,我无数次地想过自己的身份的问题。

如果要说我是胡寻呢,那就必须承认,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是巧合。我只是正好和简单长得很像,正好遇上了各种奇事,又正好能看见鬼魂并且身手很好。只是这种解释,未免牵强。

更让人信服的解释是,我是简单,只是为了逃避追杀才要想办法找一个新身份。而这时我正好发现了和自己年龄相当的植物人胡寻,于是想办法替换了他,然后以他的新身份生活……

总之,奶奶的猜想,和我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

想到这里,我不禁追问道,

“那么,你有了这个猜想了以后,又是怎么知道简单的事情的?”

“当我知道你有可能不是胡寻的时候,我就在想,真正的小寻会去了哪里呢?”奶奶说道,“如果相信一开始车祸的说法,那么他很有可能在那场受了重伤,甚至已经死亡。所以我就查了查那段时间有没有在城郊发现伤亡人员的新闻。但是并没有。知道这点后,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就在你苏醒后没多久,医院却来了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重伤病人……

当然了,一开始我还没意识到什么。毕竟每天送来医院的病人那么多,这并不奇怪。但当我发现你也在留意这病人的时候,就觉得有蹊跷了。然后我打听到那病人的名字,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他是位小有名气的旅行作家。他网上的专栏里面自拍还挺多的。”

奶奶说着,用手机输入了一个网址,然后调出来给我看。这是一个写满旅游攻略的博客,上面还有美男作家的不少照片……虽然大多都是侧脸照和背影照,可是仍能看出这人的样子,和我有八分相似。而且不知道是角度选得好的缘故,还是那人气质的缘故,照片上的这男人看上去竟比我帅多了,英俊程度直逼一线明星。

“见到这个人的样子后,我很震惊,他的模样竟然和你如此相似。我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人似乎除了旅行作家的身份外,还和一些灵媒盗墓者还有寻宝人有联系。不过我也只打听到了一些传闻,具体的内容就再也查不到了。”

这解释我越听越哭笑不得,甜酸苦辣的滋味此起彼伏。本应该很难过,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忍不住想笑。等奶奶全部说完,我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唉!我原本以为自己的秘密掩饰得很好,只要我自己不说,就没事了!”我苦笑道,“没想到你早就知道了,而且知道得比我更早!那天,你在车上说有两件事想和我聊聊,其中一件是不是就是这个?”

奶奶点点头。

“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和颜悦色?”我大声说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坑害胡寻,冒充他身份的家伙。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可能不是那个单纯的胡寻,而是一个身份未明的寻宝人了,为什么还要照顾我?为什么你不像小叔那样排斥我?”

“小寻啊,你不要紧张。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奶奶十分淡定地说道,“或许听了前一半,你会觉得我对你不再信任。”

她说到这里,朝我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然而事实上,我相信你就是胡寻,而不是简单。”

“什么?”我有些惊讶,奶奶的话又一次让我感到意料之外,“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先说简单的事情吧。其实我上面说了那么多,都不过是些猜想,并不能证明什么。”奶奶平静地解释道,“我一直深信一点,所有的怀疑,在没有得到证据支持之前,不管看上去多么说得通,都不能轻易相信。包括自己的猜想也一样。

如果所有人都把自己心中的猜想当成事实,那就会造成我们今天在墓碑后听到的,类似龙小棱的悲剧了。”

龙小棱!奶奶说的话让我心中一震。

他本可不必死的。只是每个人都怀有自己的秘密,又都把自己的揣度传递给了别人,所以才造成了一个年轻人的死亡,一个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时,亭子外的雨渐渐小了,仿佛老天也关了音量,在聆听我们的对话。

奶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而且替换这事总的来说,还是太不可思议了。想要完美要替换掉一个人的身份,需要做非常多的工作,投入大量的成本。光是医院那块,就要牵涉进很多很多的人,才能保证成功不被发现。

如果所谓换人的说法是真的,那么要执行这么重大的一个计划,背后必定是要有极其周密的安排。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都会前功尽弃。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胡寻,无疑是整个计划的核心人物。”

她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我,“但是相对而言,你实在太不像一个严密计划里的中心人物了。你的眼神和心态,给人感觉热血,冲动,更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不是一个二十多岁,懂得算计的成年人。

你醒后的很多说法和做法,也完全不像一个逃避追杀的寻宝人。比如说,你对身边的人很信任,几乎没什么怀疑,这也很不可思议。”

“对身边的人怀疑?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茫然道。

“就这么说吧,如果你是个隐瞒身份的寻宝人,假装苏醒后,应该对身边出现的人非常警惕。但是你对身边的人,一直都抱有一种善意,丝毫不加提防。其中最经典的例子就是我,你为什么不怀疑,调查我一下?”奶奶突然笑了,露出让人忘记了她的年龄的,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调查奶奶,什么意思?”我顿时一愣。

“我这个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的老太婆,难道不可疑么?我可是在你苏醒前一天才来到这家医院的,医院的人对我并不熟悉。而且我和胡寻毫无血缘关系,仅仅是过去的熟人。也就是说,其实大部分人对我都是一无所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的仇人伪装的,想潜伏进来杀了你的人?”奶奶潇洒地笑了笑道,“何况,我看上去就不像是一个慈祥单纯老太太。”

“不,你看上去像慈祥单纯的老太太,但你一说话一做事就不像了。”我低声吐槽道。但是奶奶说的话,确实让我无言以对。

我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思考了片刻,终于低下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奶奶,虽然脑子里对你没有半点印象,但我却提不起半点怀疑。”

“所以说,我觉得你是真正的小寻。”奶奶又笑了笑,神情变得十分温柔,“因为从理性角度分析,你的做法确实不像一个老江湖,而像是一个真正失忆了的,心性保持在十七八岁的少年。”

“奶奶,谢谢你这么说。”我微笑着,语气却变得生冷了起来,“但是你的这个推理,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第十八章:秘密后的秘密

第十八章:秘密后的秘密

“奶奶,谢谢你这么说。”我微笑着,语气却变得生冷了起来,“但是你的这个推理,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嗯?”奶奶扬了扬眉毛,显然我的话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急忙问道,“我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

听到奶奶的这个问题,我转头看向亭外。只见连绵阴雨之下,墓园里的一些树木也被雨打得弯了枝条。我的心情变得晦暗,开始解释。

“你忽略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我真的失忆了。”我淡淡地说道,“有可能我就是简单。原计划中我设计替换了胡寻,只是在途中却发生了车祸失去了记忆,所以想法和做法,就和原来的自己不一样了。”

我说到这里,伸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额发,“既然你都猜得差不多了,我不妨把醒来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等你听完了以后,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说完,慢慢讲出了自从捡到那个背包后遇到的所有奇遇。不仅和猫叔他们探秘寻宝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就连东宗简家,人偶神器的事情也都说得干干净净。

等我完全说完后,我长长地吐了口气,说出了结论:

“奶奶,现在你知道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我是真的得了失忆症,而且我醒来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和寻宝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知道了这些后,你会怎么看呢?还有什么东西能解释我的样子的问题呢?”

我说完这话,整个人有些无力,就靠倒在亭边的椅子上。因为我实在是疲累了。

阴雨绵绵。陵园的温度越发下降,而且这雨竟似无休无止,会永远降下去一样。

我看向连绵无边的雨帘,心情感觉有些沉重,很想从哪里能伸出一只手来,拨开这无尽的阴沉。可是并没有办法,话说了那么久,我仍旧觉得自己的身份非常可疑!

无奈之中,我转头看向奶奶,不知道她会对我的话有什么评价。没想到她却用一句很平静的话回应了我。

“巧合啊。你说的这一切,有可能只是巧合。”奶奶嘴角带着淡笑,“你说觉得自己是简单,但只是正巧得了失忆症,那么为什么你不可能是胡寻,而只是正巧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呢?”

“古奶奶!”我突然喊道,“你是说,胡寻和简单本来就长得很像?!两个很像的人在同一个城市里出现,并且因为机缘巧合而产生了联系,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可能啊。”奶奶若无其事地说道,“这种事情总有可能发生的。”

“别开玩笑了。”我有些无语,“我可是很认真地和你探讨这个问题,你却说一切都是巧合?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我敢打赌,你活了这么多年,类似的事情你从来没见过。”

“以前是没见过,但今天就遇到了啊。”

“你说什么?”我瞪大眼睛,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你还记得我们今天在墓碑后偷听到的事情吧。”奶奶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还有一些疑点没分析清楚呢。”

“记得,”我点点头,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我们讨论龙小棱的死的时候发生了分歧。我觉得龙小棱虽然是被那四个人所害,可是他也确实做了很多坏事,所以死得不冤。奶奶你当时好像不同意我的意见,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做了那些坏事的人,并不是龙小棱。”奶奶说道,拿出了她的手机向我展示。我这才想起,刚才在山坡下的时候,奶奶确实好像一直在用手机查着什么。

“你看,这是龙小棱墓碑上的照片。还有这个,是这两年来这个市里逃犯以及重刑犯的公示名单。”奶奶说着,把手机屏幕递到我的面前,“你看,龙小棱是不是和这个通缉犯长得很像,但这个通缉犯却不姓龙。”

手机里,显示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人的样子,上面列着他所犯的敲诈,绑架,杀人等多项犯罪。他的样子和龙小棱看上去确实很像,但是眉宇间一股匪气,明显是另一个人。”

“难道,难道曾经勒索阿财的,欺负老瑟女儿的,还有杀人被追捕的,都是这个人?而不是龙小棱?龙小棱只是和他长得比较像而已?”我惊叫道。

“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龙小棱会做那样的事。”奶奶说道,“不是因为我有多了解他的为人,而是因为他父亲龙叔说他长年在国外。既然是一直在国外,怎么会有这么多机会在国内做敲诈拐带的坏事?如果那些事真的是他做的,那他看到财先生和老瑟,应该会有所动作,会表现得很不自然。然而是这二人主动找他,不是他主动找的这两个人。

于是我就很自然地想到,肯定是有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做了,然后就上网查了这两年的通缉犯名单,然后就找到了这个人。”

听了奶奶的话,我好像被打了一鞭子一样。打得我赶紧坐直了腰。

“这么说来,龙小棱由头到尾就没有做错什么。他死了,仅仅是因为他和一个通缉惯犯长得很像?”

这话说出,我突然觉得喉咙干涩。

奶奶点点头,原本在微笑的脸上,也出现了悲伤的神情。

“那么,如果他没有坏心,他为什么要约蓝先生在那酒店里相见呢?他真的不是抱着勒索别人的心思的?”我接着追问。

“这个嘛,我猜,有可能是因为他准备带蓝先生来看自己藏宝的地方?”奶奶说道,“也有可能,他是想带蓝先生来坟墓前忏悔?所以他才会选择了一家距离公墓最近的酒店碰面。因为他们这帮人,就特别喜欢在墓碑面前说真心话呢。”

奶奶说的东西很有道理。最关键是,我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被周围人评价有责任心又礼貌的人,一个肯为了女友和亲戚朋友牺牲的人,确实不像是个坏人。

只可惜,这么一个年轻人,就这么无辜地死了。其实,他本不必死的。</>

第十九章:尾声

第十九章:尾声

只可惜,这么一个年轻人,就这么无辜地死了。其实,他本不必死的。

如果龙叔一开始就告诉大家龙小棱的身份,阿石和老瑟就不敢对他下手。然而他说不出。

如果蓝权一开始就承认自己卖了家传藏宝图的事,就不会有酒中下毒的事,也就不会引得阿财产生误会。然而他说不出。

如果阿财一开始就勇于承认自己酒驾肇事,就不会有后来勒索的事,他也就不会到处传播龙小棱的恶名。然而他说不出。

如果阿石一开始就承认自己对龙叔收义子这件事不满,如果老瑟一开始就告诉龙叔自己女儿的事,很可能很多误会一下就能辩明,他们也就不会这么处处针对龙小棱,把他逼上绝路了。

还有很多如果。这其中任何一个如果发生了,龙小棱都不会死。

但是,大家守着各自不能言说的秘密,最终造成了这个大误会。

“所以说,两个长相相似的人,因为某些机缘巧合碰在一起,是完全有可能的。”奶奶温柔地看向我,“所以我还是那个观点,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不是胡寻之前,我还是会把你当成真正的小寻。你想想,如果你是小寻,却因为和简单长得相似而被怀疑,甚至因此发生悲剧,不是很可悲的事情吗?”

奶奶说到这里,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当然了,我说的这些,不见得就能解释你心中所有的谜团。事实上,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依旧有很多蹊跷的地方,而且我觉得你面临的东西,可能比想象中复杂多了。”

“比想象中复杂,什么意思?”

“没有发现么?如果你把你自己当作简单,事情可能反而好解释一些。”奶奶支着下巴说道,“你可以把一切归结为一个‘偷天换日’的阴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胡寻呢?”

我似乎明白了奶奶的意思。

“奶奶你是说,即使我是胡寻,醒来后发生的一切,还是很难归因于巧合?”我说道。

“没错,你的奇遇太频繁了,这不像是一个正常现象。你身边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安排的一样,每件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我想不通。

有可能这些事情背后,都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所有的秘密围绕在你身旁,又全部都指向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奶奶说到这里看向我,“而你,就是那个大秘密的核心。”

奶奶的眼睛,在阴暗中泛出光亮。这番话就像箭一样,直指我的心。

其实以前我就想过,自己的身边可能围绕着一个重大的阴谋,只是从来不敢细想。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此刻听奶奶都这么提起,我的心顿时就像在下雨一样,淅淅沥沥的颇为不安。

奶奶看见我这个样子,倒是笑了笑,说出了一句话。

“你不要太担心,世界上多数秘密,都有解开的一天的。大秘密也不过就是难解一点罢了。”

这句话就像雨后的阳光一样地慢慢解开我的心结。

奶奶笑着说道,“我会帮助你的,因为查清这件事的真相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毕竟以前答应过,我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小寻。所以不管是你,还是医院里的那个人,我都会留意。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明你身份的方法的。”

“真的吗所有东西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有点犹豫道,“那你看今天龙家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们突然路过,又怎么能弄清呢。”

“这可不一定哦。”奶奶说着,看向我问道,“小寻,你说你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对吧?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那松树下那么轻易就挖到了铁盒,是不是因为你听见了什么?”

“没错。”我吐了吐舌头,感觉自己的秘密在奶奶眼前几乎无所遁形,“我在龙小棱的墓碑附近的时候,就听见了一把奇怪的声音,在不断告诉我松树下面藏着东西。

等我走到松树前面的时候,又听见那声音指点我,说东西埋在一个树洞对下去的地方。

但这声音是怎么回事,我其实没想通。之前我也见过几次幽灵和鬼,但是总觉得这次的和这些东西不太一样。这把声音有点像个单纯的录音带似的,只是很简单地回放着一些信息。”

“我对幽冥的东西了解不多,”奶奶说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我点点头,然后奶奶开始娓娓道来,

“很久以前,有一个理发师,他有一天去给国王理发,发现国王有一对驴耳朵。国王对他说,如果你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就杀了他。理发师害怕得答应了,但是憋着这个秘密却很难受,所以他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挖了一个坑,然后一心里痒痒想把秘密说出去的时候,就对着坑大喊,‘国王长了一对驴耳朵,国王长了一对驴耳朵!’

后来,这个坑被填上了,上面长满了狗尾巴草,每当风吹过的时候,草坪上就回响着一句话‘国王长了一对驴耳朵,国王长了一对驴耳朵!’

最终,整个国家的人都知道了国王的秘密。

刚开始听奶奶说这段几乎所有小孩年轻时都听过,却完全不搭调的童话,我还十分纳闷,但听到一半,我却忍不住笑了出来。等奶奶说完了,我就完全恍然大悟了。

“奶奶,你的意思是不是,其实我之所以会听到那提示,是因为龙小棱他经常在墓碑前诉说这个秘密,所以我才能听见回响?”

“没错,”奶奶笑道,“或许其他人也是一样。当他们在墓碑前忏悔久了,自然就会留下一些信息,就像我说的那个童话中的狗尾巴草一样,把秘密刻录了下来。也就是说,终有一天,这些秘密都会像广播一样漫天传播。让你们这些有超常听力的人听见。”

她说到这里,露出灿烂的一笑,

“所以,围绕着你身世的那个大秘密。终究有一天也会被解开的。我们要做的,只是努力让它早一点被揭晓而已。”

听了奶奶的这番话,我点了点头。想到了在那坟岗下回响的那句:

“坟岗上的松树下有宝,挖出来看看。”

还有那把带着执念的喃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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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国画藏宝

第一章:国画藏宝图

在公墓小亭里遇上的,是我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雨。雨下得最大的时候,这个小小的亭子,就像是怒海中摇曳的扁舟。但是万幸,最后雨过天清了。虽然苍穹并未完全放晴,但云缝透出的线线光亮,已经足以使人精神一振。

因为那一次彻底长谈,现在的我内心十分轻松。我和奶奶又去了父母的墓前一趟,清扫了墓前的落叶和拈湿的纸钱,又在公墓附近的小饭馆吃了碗面当中午饭,然后才离开。

本来想着要坐出租车回去,但雨后打车实在不容易,我们最终还是坐了公交回去。原本我有些沮丧,可奶奶说坐公交可以熟悉城市里的东西,还能省下钱度过无人接济的日子,心情便立刻好了起来。

回到家后,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让奶奶见见小唯。奶奶人老心不老,最喜欢看俊男美女,当然是连声答应。然而当我回到房间唤醒小唯的时候,没想到这小丫头却怕生,连连说不想见除了我以外的人。

我无奈,只得如实和奶奶说了。奶奶也不介意,就去忙晚饭的事了。我则拿着那挖出来的方盒走进卧室。

此刻小唯精神显得好多了,她靠在窗台上,轻轻梳理着那如瀑布般漂亮的长发,扑闪扑闪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大海。蓝色的湖光掩映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肤光胜雪,双眸似水。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立刻心神皆醉,心想如果这一刻能静止下来,那该有多好。我就这么一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看着她的侧影,直到永远永远。唯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炽热的目光,转过头来朝我掩嘴一笑。

我当即满面通红,不敢再看,而且凝定起心神来,思考自己现在要做的事。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要务有两件,一件,是查明自己的身份;另一件,则是找齐东宗神器,帮唯恢复灵魂。

关于身份的事情,如果想彻底查清,就必须回到市心医院,调查我苏醒前的那一次失踪事件。可这件事就连奶奶和小洁这两个厉害女人都打探不清楚,要我去的话,一时半会儿能弄清吗?我深表怀疑。

唉,反正奶奶相信我是胡寻,小洁也觉得我不是简单,那这件事倒不用那么着急了,反正慢慢调查,总能找到答案。

于是我转头看向窗边的美人儿,心想,现在唯命在旦夕,还是以收集神器救她性命为第一要务。

想到这里,我赶紧打开装着两幅藏宝图的方盒,把里面的卷轴取了出来。

当我拿出其中一幅卷轴的时候,心中微微一惊。这卷轴怎么这么重!然后把画卷展开,竟然发现这画的装裱十分华丽。

其实我对这方面了解并不算多,只知道里面有挺多讲究。这挂轴中正中心的,那是叫画心,这画心底下垫着的,叫做纸托。然后在那四周边缘的镶边,分天头和地头,可以采用一二三色等多种裱法,学问甚多。而那镶边的材料更是有多种选择,可以用纸,也可以用花绫、锦绢等多种材料来做,繁复多样。

而我手上这幅画的镶边,却华丽得超过了想象。

因为它竟然是用锦绫做底,上加金丝银线绣成的。锦绫上的绣纹古雅,花样精巧之余又不会显得俗气,显然是精心制作而成。而一头的地杆,则是上好的实心红木,两头各有银质镶边,气度显得更是高贵不凡。

这幅画就算不看内容就看这装裱,已经可以卖出大价钱了。我心跳微微加速,继续拉开卷轴,心想这是怎样的大作,要用得上这么华丽的装裱。

然而,当卷轴上的图画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却是有点出乎意料。

我原想着这画里有藏宝图,那里面应该是些宫殿楼阁,大江大河之类的东西,然而这幅图里画的,是一个美女。而且是很漂亮的古装美女。

我急忙展开另一幅画,发现也是一样,同样华丽的装裱,画中同样画着一个美人。

这两幅图中,一幅画的美女穿着青衣,正在溪边浣纱,神态柔美。另一幅画中的美女则身穿红色长袍,手抱琵琶望着天空的飞鸟,神色中透着决绝。

我虽然不擅长鉴赏国画,但这两幅作品线条流畅,画中女子眉梢眼角尽显生机,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只是,究竟藏宝图藏在哪里呢?这两幅画有什么玄机?我弄不清楚。把画拿到灯光下查看,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又仔仔细细地检查画的两端和镶边,也没有太多的发现。

这下糟了。我心里暗忖。这两幅画中的藏宝信息,是找到东宗神器的关键。如果无法揭开画的秘密,找不到那神器,我也就没法救小唯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了奶奶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间晚饭已经做好,可以下去吃了。然而此刻我的心思全在这两幅美人图上面,提不起吃饭的兴趣,便敷衍地应了两声,然后拿出手机,查询起和美人图相关的信息来。

我随手输入了美人图的一些信息,比如浣纱,抱琴,溪水,飞鸟之类的,了解到了一些东西。这两图上画的浣纱美人和抱琴美人,分别的古代四美人中的西施和昭君。她们分别代表了“沉鱼”和“落雁”两种极致的美貌。

等等,了解到这点后,我立马想起了什么。如果这两幅美人图是四美之二,那么是不是还存在另外两幅美人图,画着貂蝉和贵妃?今天蓝莹莹在墓前提到过的,由四家分别保管的四份藏宝图,难道是四幅美人图?

这么一想,我立即想到了小简留下的那本旅行日记。里面提到过,他和蓝莹莹一起执行任务,取回一副画着杨贵妃的美人图。只不过带画者中途把真画丢失了,他们的任务才会失败。

难道说,那幅图其实也是这四组图之一?

几个点一经串联,我对东宗的了解又多了一分。但怎样才能把藏在这四幅美人画里的藏宝图发掘出来,却没有任何头绪。

卧室的门突然响了。原来是奶奶在敲门。只听见门外的奶奶似乎笑了笑,然后开口对我说道,

“小寻,今天奶奶有点头疼,想早点休息。你和那姑娘的饭菜我帮你盛上来了,就放在你房间门口。等会赶快拿进屋去,乖乖吃饭哈。”

奶奶说完就走开了。而我只是嗯嗯应了几句,却没有动身。最终还是小唯走了过去,打开了门,端起了门外的托盘朝我走了过来。

“寻哥哥,人不能不吃饭的啊。”小唯看着我,笑靥如花,“我们快把晚饭吃了吧。”</>

第二章:谈判

听了这话,我心想糟了,小唯今天中午没吃东西,肯定早就饿坏了吧。我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全忘了这点。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身边说道。

“对不起,我刚才太入神了,没想到晚饭的事。”我看着她,痴痴地道,“那个,你在屋里一直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你先吃,剩下的饭菜给我就行了。”

“不!我要和你一起吃。”小唯咯咯笑道,“你不想吃,是不是因为觉得东西不好吃?那我喂你吃的话,会不会觉得好吃一些?”

小唯说着,伸出纤纤玉手,舀了一勺鸡汤,喂到我的口中。鸡汤入口,浓郁的香味就瞬间扩展到我的每一个味蕾,让我精神大振。这汤太好喝了!而且,竟然是唯亲手喂我喝的!

菜香,混合着唯身上特有的少女体香,一阵阵刺激我的神经。

我当下就呆呆地坐在那里,让唯一口口地喂我,什么也说不出。此刻我心情不一样了,饥饿感自然也上来了,吃得津津有味。

唉,其实奶奶还真的做了不少好吃的。她熬了一小盅乌鸡汤,炒了个蒜蓉油麦菜,还炖了香菇排骨煲。此刻唯一口口地喂我,排骨的肉香,香菇的鲜甜,青菜的爽口还有米饭的软糯,都让我大饱口福。而且每喂我几口,唯自己也会吃一点儿。这种和美人一起吃饭的感觉,让我有了一种无比温馨的幸福感。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饭菜很快被我们消灭干净了。吃完东西唯突然又觉得困顿了起来,我急忙扶她到床上去休息。

“寻哥哥,你一定要记得吃晚饭哦,否则会伤身体的。”唯闭上了双眼,临睡前耳语般说道。

听了她这话,我心下大为感动。当下不敢再打扰她,便帮她拢了拢被子,然后收拾好碗筷,拿着两幅美人图去旁边房间继续研究。

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的缘故,我脑子里多了不少想法,不再局限于自己一个人死命研究了。其中,一个疯狂的念头慢慢占据了我心:

其实,我可以去找蓝莹莹,和她合作,一起揭开这藏宝图的秘密……

因为这藏宝图本就是属于东宗和蓝龙两家的东西,我没有侵占的理由。而且,和那女人合作,可以更快揭开藏宝图的秘密,没准也能帮助我查清身份的疑云。

这个想法有些疯狂,却很符合我的胃口。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我拿出了简单的手机,翻查了下手机里的通讯录,很快就在里面找到了蓝莹莹的电话。然后我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在拨号铃声响过一段时间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蓝莹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我笑着对电话说道,“蓝龙两家的家传国画,都在我的手上。”

“你说什么这是不可能的。”蓝莹莹的语调一下子变了,“龙家的东西不讨论,我家的图怎么可能在你手上?”

“问你父亲吧。”我淡淡地说道,“我知道这么打电话给你,你不一定相信。不着急,我给你10分钟时间,10分钟后我重新找你。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聊。”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心脏跳得很快,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场谈判,而在这场谈判中,我必须占主导地位。好不容易等到10分钟过去,我正想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的电话拨过来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蓝莹莹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不要着急,我不是坏人。”我说出刚才一直在心里盘算的内容,“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因为某些机缘巧合,得知了你们两家的秘密。而你,可以选择与我合作。”

“您想要什么?”听了我的话,蓝莹莹语气变得和缓了起来,“只要您愿意把那两幅画还给我,价钱可以商量。”

“我不想要钱。”我说道,“我只想知道这画里隐藏的藏宝信息,然后和你一起找到东宗的神器。”

“你想要神器?不可以!”蓝莹莹立马拒绝,“这个条件不可接受,你……”

“别着急,我并不是‘要’你们的神器,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找到神器,然后借来救我朋友的性命。你应该知道的,东宗的神器有很大的威能,可以起死回生。”我说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请你明白,我是抱着善意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毕竟你们家把柄在我手上,藏宝图也在我手上,我本可不必打这个电话。但我现在主动联系你,就是希望我们能合作,获得双赢。”

“这……”电话那头蓝莹莹犹豫了一下,显然她并不相信我的话,但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回复,只能说道,“你究竟想使什么花招?”

“什么花招都没有。”我说道,“我的目的就是我说的那么简单。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第一,见面合作双赢。第二,挂断电话,永远地失去藏宝图。”

“好,我答应见面。”蓝莹莹估计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她断然答道,“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我是个女孩子,你可不能把我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威胁我。”

“明天早上九点,滨海道和盘山路的交界处的小亭子,我们在那里碰头怎样?”我说道,“那附近只有一些废弃楼房和灯塔,安静之余也会有适量的人和车经过,你可以安心。”

我说的地址就在海边,闹中取静,距离我家还挺近。蓝莹莹听了我的说法后,沉吟了半响,最终答应。

“那就好,明天不见不散。”我回答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个约定定完后,我心中兴奋又紧张,想着今晚得好好休息,明天方便谈判。因为小唯在我的那间房间睡着,我也不敢在那边休息,见书房里也有张床,便去拿了毛巾牙刷过来,准备在这个房里过夜。

这一夜,我其实睡得很不安。因为对明天的见面不是很有谱,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几次迷迷糊糊睡去,又被噩梦惊醒。

(注:前文做了微调,在胡家的唯身份调整为病弱活人而非人偶)</>

第三章:香撒图现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我很早就起来洗漱,先去照看了下仍在沉睡中的唯,便下楼找奶奶。万幸的是奶奶醒得也很早,我下楼的时候,她已经在厨房里捣鼓了。见到我后,奶奶朝我元气满满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搅拌锅里的面条。

“奶奶,话说我准备把藏宝图还给蓝家和龙家。”我在厨房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说道,“毕竟这是他们的东西。”

“你做得对。”奶奶点点头,“但这样的话,你想凑齐三件宝物救那姑娘就困难了。这点你打算怎么办?”

“事实上,我是想和蓝莹莹合作。”我淡淡地道,“我把图给回他们,然后我们一起找那宝物。”

然后我便把自己的计划对奶奶说了。刚开始听的时候奶奶连连点头,但到后来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你说约会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就在海边?”她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转身对我说道,神情严肃,“你就这么拿着画去见她?”

“没错。”我点点头。

听了我的话,奶奶由上到下扫了我好几遍,最后吐出一句,

“你就不怕对方带十几个蒙面大汉把你抓走然后强了?”

“我呸!你每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鬼!”听奶奶说话开始掉节操,我当下唾了一口然后道,“那不过是个小姑娘啊,弱质纤纤的,我约了她一对一见面。那地方也不偏僻,会有行人经过。”

“你啊,有时候还是头脑太简单。”奶奶叹了口气,“你手中握有对方两幅藏宝图,又有对方的把柄,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一切乖乖听你安排?”

奶奶说完,便把面条从锅里捞了出来递给我,然后解下围裙,匆匆地走出厨房去了。

我当下紧跟,不解地问道,“奶奶你现在去哪儿?”

“等会你去见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最理想的情况是对方真的只身前来,诚意谈判。但万一对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我们也得做好准备。”奶奶急急地说着,“总之我先去买些道具,你先乖乖吃早餐,然后想想等会发生特殊情况怎么应对。记住,情况一不对就跑,然后报警,记得,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奶奶说完,穿上鞋拿上钱包就飘然而去。我拿着一碗面愣在那里,夹了两口吃了。

这老顽童,总是这样子。

不过奶奶办事我总是放心的。当下我便赶快吃完早餐,然后收拾了起来。时间过得很快,把必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奶奶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搞什么去了。

一时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洗了把脸,在脸上带了个口罩遮住半边脸,然后拿起那铁盒就奔赴那座小亭子。来到亭子附近一看,蓝莹莹原来早已到了,正穿着一身紧致的白蓝旗袍坐在亭子里,孤身一人。

这女孩果然单独赴约了。知道这点后,我稍微轻松了点儿。

海风清冷中带着一点咸味,吹拂过蓝莹莹尖尖的脸蛋,她顺直的长发轻轻飘扬。附近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还有不远处废弃的灯塔上海鸥的鸣叫声。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过来这边路口的车几乎没有,整条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经过。难道是因为周末大家还没起床的缘故?不过这样也好,我们的谈话能清静些。

想到这里,我把手背在后面,微笑着朝蓝莹莹走去。

“早上好,蓝小姐你来的很准时啊。”我拉下口罩。

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我看见蓝莹莹的眼光中闪出惊喜和难以置信,她脱口而出,“阿单你……”

但下一秒,似乎是理智把她拉了回来,然后她的脸上写上了让人难以形容的迷惑。“不,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而且,你们的眼睛不一样……”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小简爷。”我在她面前站定,可以感觉到亭外的海风吹拂我的脸颊。我把口罩拉上,淡淡地说道,“我是昨晚给你打电话的人,只是正巧和小简爷长得像而已。因为这个原因,我也遇到过不少麻烦。但现在先不要讨论我的脸,你就把我当成一个陌生寻宝人,来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你,真的不是小简爷?”听到我自认不是简单,蓝莹莹的多疑症估计又发作了,她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板起脸说道,“既然你不是简单,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你说要和我谈合作的事情,那我得先确认下你手中真的有那两幅画,谈判才有意义。”

“画此刻就在我的手上,我们一起看吧。”我点点头,从铁盒中拿出了第一幅画,也就是那西施浣纱图,在亭子正中间的石桌子上展开。画展开后,我一手拽着画的一端,请蓝莹莹过来,然后说道,

“现在这画我给你看了,可是不能白看,你得告诉我怎么查看这上面隐藏的信息。”我说道,“否则我立刻把这画撕了,然后另外一幅画扔进海里。”

“你不要激动,我也正想验证这画的真伪。”蓝莹莹说着,从手袋里拿出一瓶类似香水一样的东西,“你既然自称是寻宝人,应该听说过许公笺吧。”蓝莹莹道,“事实上,这整幅画就是用许公笺画成的。”

原来如此!听了蓝莹莹的话,我立刻恍然大悟。

这所谓许公笺,是按照一种特殊造纸法造出来的纸张。这种纸有个特别之处,在上面用特殊的笔写上的内容会消失,必须用特定的方法才能显影。而这显影办法,只有制作人自己知道。

既然这幅画本身就是一张许公笺,那么上面的内容的显影方法,确实也就只有东宗的人自己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蓝莹莹操作。只见蓝莹莹,朝画面上留白的地方喷了过去。

一瞬间,芳香四溢。刚开始我挺担心这是不是什么毒气,便屏气不敢闻。但看蓝莹莹神态自若,似乎也不像有什么问题,便放松了呼吸。能闻出这香气清新,像是什么花的味道。

香水喷洒过的地方,顿时出现了一块区域,上面用墨水正正方方地写着不少文字。只是这块区域并不齐整,类似一个正方形只有上边和左边。

“这,这就是藏宝图?“我瞪大眼睛,有点惊讶道,“怎么上面的都是文字啊。”

“这些文字里透露了藏宝地点的信息以及进入方法,”蓝莹莹道,“当然,这幅图里的信息是不完整的,必须集齐四幅图,信息才完整。怎样,既然我已经展示了第一幅图上的内容了,你还不把第二幅图拿出来?”

我急忙点头,去拿第二幅图。这时候蓝莹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心中一惊,然而仔细看的时候,那笑容又迅速消失了,她的表情回复正常。</>

第四章:内讧

我急忙点头,去拿第二幅图。这时候蓝莹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心中一惊,然而仔细看的时候,那笑容又迅速消失了,她的表情回复正常。

我心中不安,可心想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我们两个距离这么近,我想制住她那是易如反掌。于是就不再多想,展开第二幅画。

第二幅图展开后,蓝莹莹如法炮制,在画面留白的地方用香水喷溅。这时候,画面上出现了一块类似歪了的十字的区域,上面也是许多方块字。

“看来这两幅画都是真的。”看着图上的内容,蓝莹莹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看来你真的没骗我们。”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眼睛一亮,然后手扶了扶耳边。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她一直带着个无线耳机一样的东西,像是在和什么人进行着联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从路口那里就突然飞速拐过来一辆黑色捷豹,然后我听见一声枪响,感到一阵劲风擦过,有颗子弹就从我耳边飞了过去,差点把我爆头。

这下差点把我吓尿,我本能地就后退几步。然后看见蓝莹莹悠哉地把石桌上的两幅画收了起来,并看向轿车。

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黑手套的男人。这个男人我并不认识,不过他身上的那套衣服我倒是有印象的,和我曾经偷穿的小简的衣服一模一样,都是纯黑色绣青龙图案的。从这件衣服就能看出,这人明显也是东宗的人。

“蓝小姐,我刚才想办法封锁了这附近的路段,如你所安排的,一切都很顺利。”那黑衣手套男左手拿枪,走到蓝莹莹身边右手接过她手中的画,然后转头看向带着个大口罩的我,

“看他这神态,似乎就是个普通人,多半是蓝伯父典当的那家当铺的,知道了这画的价值想来讹钱。既然画已经抢了回来,我们要不要就地解决了他?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藏宝图的秘密了。”

原来他们派人封锁了这条公路,怪不得一直没有任何人和车过来!看见这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有些害怕,但仍强装镇定地道,

“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以为把附近的路封锁了就没事了。毕竟光天化日,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说不清楚!”

“他说的没错。”蓝莹莹点了点头,看向那黑衣手套男道,“阿功,虽然我们占尽了优势,但没必要赶尽杀绝,刚才画中信息量那么大,他记不住的。而且,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哦,是吗,可我还是不放心。”黑衣手套男笑着说道,“而警察的问题,我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了。”

他的话音一落,左手的手枪就抬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立马后退几步,可是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紧接着是枪声一响!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蓝莹莹捂着胸口,痛苦地跪在地上。鲜血不停地从她的指缝中涌流出来,滴在石板地上,一瞬间地面就是殷红一片。

“哈……哈……“枪应该是打中了蓝莹莹的肺部,她现在说话都非常困难,但她仍旧狠狠地瞪着那男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高功,你,你做什么?!”

“解决你说的问题啊。”高功说着,蹲下身把枪塞进着蓝莹莹的手,然后朝天开了一枪,再把枪拿回,然后说道,“我杀了他然后把事情嫁祸到你头上,然后再杀了你,说是你们在海边争抢中中弹身亡,问题不就解决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蓝莹莹此刻嘴唇已经全无血色,但尚自强撑着问道,“难道,难道你想私吞神器么……”

“不,我只是想要藏宝地里的那巨万财宝罢了。不要忘了,当年先人藏起神器的同时,还在里面留下了巨额财富,以备未来和西宗争斗之用。神器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并没有那种兴趣。”

“你想要那些财宝的话,我不会不给你。”蓝莹莹用虚弱的声音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杀我?毕竟,我们……一起寻宝……出生入死过那么多次……从没有发生过半点不愉快……”

“白发听书人你知道吧……据说东宗曾经有个让他听哭了的故事。你知道是什么吗?”高功冷冷地说道,“不过我猜你也肯定不清楚。”

高功说出了一句让人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话。我从蓝莹莹的眼中可以看出,她也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然而高功却不打算再给我们理解的机会了。

因为他说完后,就重新举起了枪。但是他枪口抬起却没有指向蓝莹莹,而是指向我。原来他想先把我杀掉,再解决已经重伤的蓝莹莹!我在一旁看着,心惊胆颤。

原本的局势已经是十分紧张,没想到眼前这伙人还来了个内讧。而且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想把我们全杀掉灭口!

形势发展极快,一声枪响,男人扣动了扳机!他打向的地方,是我的胸口左边,心脏处!

海边一阵劲风吹过。

蓝莹莹也闭上了眼睛。大家似乎都听见了我心脏破裂的声音!

然而并没有!我那种奇特的应急本能好像发挥了作用。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打向的方向,我的身子立刻向右边一侧,竟然躲过了这一击!然后我一个箭步朝高功冲过来,肩膀撞向他的胸口!

他肯定想不到第一枪会打空,本能地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冲到,将他撞得后退了几步。我的双手一沉,握住高功的左手往高处抬,想把他的枪夺过来。他当然不肯放手,扣动扳机朝亭子ding放了好几枪。

他这种手枪子弹数量有限,刚才他就开了几枪,现在枪已经放空,没有子弹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知道是不是枪声惊动了附近的人,有人帮我报警了!

“妹的!”眼见警车将至,高功也顾不得我们了,松开手就往车上跑。

(猴年到了,祝大家新春愉快,万事如意!)</>

第五章:十六宫格藏宝诗阵

看见他们跑走了,我急忙走过去查看蓝莹莹的伤势。却发现她正用颤抖的手沾着血,在地上写着字。

“高功杀……”

看到她写的这几个字,我顿时吓呆了。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还能留下死亡信息?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急忙蹲在她身边道,

“蓝姑娘,你不要写了,”我柔声说道,“你现在不要动,否则血会流得更厉害的……”

“是阿单吗?”蓝莹莹的目光转向我,眼神因为失血而没了焦点,“快去追高功,抢回藏宝图……绝不能让他们拿走东宗的神……器……”

“对不起,我不是简单。”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你不用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不,你一定,是他。”蓝莹莹的眼光里突然泛出温柔,“那样连子弹都能躲过的身手,不会有别人有……你一定要抢回……藏宝图,那样我们就有3/4的地图了,可以找回神器……”

蓝莹莹说着,突然倒在了地上,眼角流过一滴泪水,“记住我的话……图上的秘密,要两句两句合起来解……重要的信息,是没显示的部分……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然后她就用颤抖的手拉住我,然后往我手里塞进了一个玉镯子。“拿着我的信物去……我手底下的人会帮你……快跑,等警察来了,事情就麻烦了……”

说完这句,她似乎安心了一样,合上了眼睛。一阵海风吹过,我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害怕,难道这人就这么死了么?为什么我们会有四分之三的藏宝图?

还有,两句两句合起来读是什么意思?重要的信息是没显示的部分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迷惘之际,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响,显然距离不远了!我想到蓝莹莹最后的话,狠狠地咬了咬牙,逃跑回家。

一路逃回家的时候,我不时回头,想看有没有人发现我。所幸当那亭子消失在我视线的时候,警车才刚刚出现在远处的路口。冲回家后,我立马关上门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感觉经历了刚才的一趟,那真是吓得半死,心脏都得从喉咙里跳出来。

“奶奶,奶奶!”喝完水后,我本能地呼唤奶奶。

可是没想到,竟然没人回应!天哪,这老婆子跑哪去了?难不成还没回来吗?

我在家里焦急地转了两圈,才听见楼下大门打开,奶奶一边拄着雨伞一边推门走进来。她正喘着大气,似乎在刚才正跑了一路。

“你刚才究竟去哪了?”我有点生气道,“怎么早上一走就不见人影了?”

“我一直在看着你。”奶奶微笑道,从包里拿出一部镜头超长的单反相机,“我一早出去买了这个,然后在远处找了个能监视亭子的灯塔,在那里用这个拍你们。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的,可是等我上到那灯塔的时候,就看见他们的人在附近搜索,所以只能躲起来默不作声。万幸那帮手下都是草包,到处草草看过一眼就走了,没发现我。”

“原来是这样。“我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警车和救护车也是你叫的吧?”

奶奶点点头。她的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我却能想象当时情况有多么凶险。当下又是担心又是感激,便把我在亭子里听到的蓝高二人的话告诉了奶奶。奶奶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把相机存储卡拿了出来,然后说道,

“话说我拿着相机,拍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她说着,把存储卡插到家里的电脑上,然后打开照片展示给我看。奶奶买这相机估计是下了血本,因为她的位置距离那个亭子其实挺远的,但这相机竟把我们脸上的表情都拍得十分清晰。

奶奶拍下了高功行凶的关键过程,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几张照片的角度不错,竟拍到了亭子石桌上的画!

我们把这几张照片放大,竟然发现上面的文字显示得颇为清楚,一字一句都可分辨。

“太谢谢你了。”我赞叹道,“这样的话,我们虽然丢了画,可是还是得到了藏宝图的内容。不算太吃亏。”

“先别急着高兴。”奶奶说道,指了指刚才整理出来的结果说道,“依我所见,这藏宝图上的文章非常奇怪。”

话说到这里,我得向大家好好解释那两幅美人画中隐藏的藏宝文字。因为这些文字真的是非常特殊,非常诡异。

先说第一幅“西施浣纱图”,文字只有左边和上边有,而且组成单位都是一些类似短诗的奇怪话语:

夜眠如露宿,汗湿衣服透,仙山引舟航,新田辟荒莱

追欢且一时

江天欲澄霁

椒兰卒清酌

看到这个,我和奶奶面面相觑。我们俩都不是精通古诗词的人,这上面的词句有一大半都没看过,只觉得文字挺优美。可是要我们从这看出藏宝的地点来,那真是为难了。

没想到东宗的人不简单,他们不仅把藏宝图藏在了四幅画中,还对藏宝图的信息用文字进行了进一步的加密。

这第一幅《西施浣纱图》上的信息我们没看出什么来。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叹叹气,放大其他的照片,去研究第二幅《昭君出塞图》里的文字。然而这第二幅画上的信息和第一幅差不多,都是一些看似华丽但却不太让人看得懂的文字,只是排列的位置和第一幅图不太一样。

这幅图上面的文字是有点像左歪了的十字,但也是有一横条,一竖条的信息:

汗湿衣服透

追欢且一时,却为看山留,多惭恩未报,逢人空说归

漾舟疑港断

丰骨输庙堂

一看到这幅图的样子,我心想糟了,这藏宝图如此难解,让人一点头绪也没有。奶奶的反应比我快很多,我们一边放大图片的档口,她已经把文字录入到一个or文档里面,并比对了起来。

“小寻你看,这两幅图的文字有两块地方是一模一样的。”奶奶说着,指着她录入的or文档和我分析道,“这两幅图里都有‘汗湿衣服透’‘追欢且一时’和‘却为看山留’这三句,而且这三句话在两幅图里的位置是一样的,所以你觉得会不会……”

“把两幅图的文字拼起来看看?”我说道。

然后奶奶照做了,于是我们得到了一段新的文字:

夜眠如露宿,汗湿衣服透,仙山引舟航,新田辟荒莱

追欢且一时,却为看山留,多惭恩未报,逢人空说归

江天欲澄霁,漾舟疑港断

椒兰卒清酌,丰骨输庙堂</>

第六章:解密

看完这个,我大概明白了一点。原来这图上的文字按十六宫格的方式排列,是一个44的矩阵。第一幅美人图上隐藏的是矩阵第一排第一列的内容,第二幅美人图隐藏的是矩阵第二排第二列的内容。由此可以推出,剩下的两幅不在我们手上的图,大约便藏着第三四排,三四列的内容了。

“怪不得蓝莹莹和我说,只要获得了两张藏宝图,就能得到3/4的藏宝信息。”想通这点后我说道,“原来这藏宝图并不是简单地分成四份,而是每张画里有一排一列的信息。可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呢?”

“或许是用增加冗余的办法提升保险性。”奶奶说道,“制作藏宝图是为了重新找回宝藏,存留信息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不让外人发现。如果把藏宝图分成互不重叠的四份,一旦有一份藏宝图丢失,那么信息就会失掉1/4。而像这种藏宝图,就算有一幅图丢失,信息也只是失去了1/16而已,无足轻重。”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隐约感受到了东宗先人的智慧,“可是这图上的信息怎么解读?上面的诗词我们都不太懂,而且看上去很奇怪,不像是一眼能看懂的样子。”

“不知道。”奶奶摇了摇头表示不解,“小寻,我先查查这些诗词分别有什么含义,你则想办法查查这帮人的事情?或许了解了他们的背景对解密有帮助。”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给猫叔打了个电话,请他帮我查东宗前四家的背景,尤其要想办法弄清蓝莹莹和高功的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潞王墓分得的钱比较多,猫叔最近似乎闲得很,天天懒洋洋像只猫似的。此刻听我神秘兮兮地说有事干,他一下就兴奋起来了,过不了多久往我的邮箱里发来了一堆文件。

我简单地查看了下,了解了前四家的情况:

“原来东宗一开始主要是有三派势力:宗主本身的家族是一派,宗主手下最了不起的两个弟兄各自形成一派。

随着三派势力的领头人分别去世,除了宗主家仍旧自成一派外,另外两个弟兄的家族都分别扩张并发生了许多变化。一个弟兄的势力扩张成为四股力量,分别是‘蓝龙高简’四个家族,称为‘前四家’。另一个的势力也是如此一分为四,称为‘后四家’。于是整个东宗就变成了九家,一共九股势力。

由于“驱鬼”不在三百六十行里面,所以东宗九家其实都分别有自己的主业,从外人看来和普通人无异。而由于前四家从事的行业都特别传统风雅,所以人们又称前四家为‘雅四家’。

蓝莹莹,高功甚至简单,都是前四家的人。这些年来,前四家中蓝家的生意一直做的最大,蓝家的影响力也最大,所以蓝家便当之无愧地成为四家之首,统管各家事务。

看完这些,结合我自己知道的东西,我分析出了个大概。

东宗神器一共有三件,总共分给三人保管,想来便是宗主家一份,他最信任的两个弟兄各一份。既然有个弟兄的家族扩张成了四家,那么自然是把神器藏在一个地方,然后分绘四张藏宝图,四家各得一图了。这便是我手上藏宝图的来源。

只是,高功很明显也是前四家的一员,他为什么要突然对蓝莹莹下毒手呢?难道是因为蓝家常年统领四家,高家人被指挥得久了所以心有不满?但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积怨,以蓝莹莹那样的性格,不可能没有发现。

这内中的故事一定不那么简单,我心中暗想。

就在这时,奶奶朝我招了招手,似乎是发现了些什么。我走到她身边,只见她已经把那藏宝图上每一句诗的出处都找了出来并记录在另一个文档上。然后她看向我,问道,

“小寻,那蓝大小姐最后和你说了一会儿的话,她的话里面,有没有什么你觉得有用的地方?”奶奶说道,“她在那种弥留之际,会很本能地把秘密说出。”

“有。”我点点头,这才想起蓝莹莹昏迷前的话来,“她说‘图上的秘密,要两句两句合起来解’‘重要的信息,是没显示的部分’。”

“果然是这样!”奶奶的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她一推手上的电脑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问题就好解多了。”

“怎么说?”看这老顽童的样子,我一脸茫然,“奶奶你发现了什么”

“我找了这图上的诗词的出处,发现来源甚广,表达的内容也杂七杂八,没什么共通之处。”奶奶解释道,“但把上面的句子按两句分组后可以发现,这些句子本身虽然没有关系,但和它们的对仗的句子里面,都有共同的字。”

“什么意思?!”一听这说法,我立刻明白这发现很关键,便急忙叫奶奶展示给我看。

奶奶点点头,一句一句地给我分析。

“首先我们先把第一行头两句话分为一组,也就是‘夜眠如露宿,汗湿衣服透’这两句当成一组。会发现这两句话分别来自于传统记录节气的‘九九歌’。夜眠如露宿来自《冬九九》,前一句是‘四九三十六’。而‘汗湿衣服透’则是来自于《夏九九》,它的前一句也是‘四九三十六’。”

“这两句话是一样的!”我喜道,“这一定不是偶然。‘四九三十六’就是这两句话想提供给我们的信息。”

“没错,奶奶继续分析道,其他的句子也有类似情况。比如把第一行后两句话当成一组来看,你看,那两句话是‘仙山引舟航’和‘新田辟荒莱’。这前一句来自杜甫的《入衡州》,它的对句是‘橘井旧地宅’。而后一句来自白居易的《和古社》,它的对句是‘旧地葺村落’。”

“这两句诗中都有‘旧地’两字。”我立马反应道,“那么这两句诗想传达的信息就是‘旧地’。”

又发现了关联的地方,我们都很兴奋,慢慢地把已有的句子两句两句组合起来解,得出了类似于以下的信息,由于发现的信息中的字都有某种含义,所以我慢慢确信我们这样的解法是对的。

四九三十六,旧地

寻友,问路

湖广

“这么看来,这谜题其实并不难解。”看明白后,我不禁失笑,“这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法罢了。有电脑查一下,立马知道隐藏的含义。”

“这可不一定。”奶奶摇了摇头,“制作这藏宝图的时候,互联网不见得有这么发达。这图中选的诗词有不少是很生僻的,如果没有网络,恐怕不知道得翻多少书才能查清每句诗对应的另一句是什么。

我想,这藏宝图制作之时,应该还制作了对应的诗歌集,只有对应着诗歌集和藏宝图上的文字,才能真正解密。当然了,现在网络发达就不需要这样做了,这点恐怕制作藏宝图的人怎么都想不到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点点头,“不过现在我们虽弄清了藏宝图真正想传达的信息是‘四九三十六’‘旧地’‘寻友’‘问路’……但这些词结合起来是什么意思,我们也还不知道。”

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旧地寻友问路’这几个词连在一起看我还觉得有点意义,感觉就是叫我们去老地方找老朋友然后问‘嘿,宝藏藏在哪?’一样。

可是‘四九三十六’‘湖广’‘簋’是什么意思,我就真的不清楚了。这藏宝图究竟准不准,这上面说的旧地在哪儿好像没提及啊。”</>

第七章:麒麟血

“我觉得,要想找宝藏的话,恐怕得去北京一趟。”奶奶说着,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行字,然后回头对我说道。

“北京,为什么?”听了奶奶的话,我心中一惊,然后奶奶把电脑屏幕转向我,微笑着解释道,“北京城旧时又称为‘四九’城。所以四九又可谓是北京的别称。另外,在北京城里有几个有名的老北京人爱去的地方,一个是听戏的‘湖广会馆’,一个是吃地道小吃的‘簋街’。我认为这藏宝图解密后会出现‘四九’‘湖广’‘簋’这几个字并非偶然。”

“奶奶你的意思是,四九就是四九城,也就是北京城的意思,那么这藏宝图的信息就是:四九城旧地寻友问路。”我立马说道,“而所谓的旧地,就是湖广会馆,簋街和另外两个地方?”

奶奶点点头。

“那我要去北京!”我立马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决然地说道,“而且必须尽快去!因为高功那帮人迟早也会解开这些诗的秘密然后赶赴北京的。要是我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想到了需要神器来救命的小唯,还想到了在我面前奄奄一息,哭着求我帮她抢回藏宝图,找回神器的蓝莹莹。

蓝莹莹不是绝世美女,但她那双决绝的眼睛,足以使任何男人失神。被那双眼睛一看,我竟然产生了一种使命感,那就是不管怎样,都得想办法找到神器。

可是,奶奶的一句话就把我从幻想拉回现实。

“那你准备怎么去呢?”奶奶说道,“如果你想自己一个人去对付那帮拿枪的人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我一时语塞,“或许我可以问问我的那帮寻宝人朋友!他们好奇心爆炸,对神器这种事情肯定会感兴趣的。而且,蓝莹莹还给了我这个,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找她的手下帮忙。”

我说着,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了蓝莹莹给我的蓝玉手镯,一边给猫叔打电话。我们这个城市距离北京的距离可以接受,如果坐高铁5个小时就能到了,坐汽车也就需要十多个小时而已。只要能联系上猫叔,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一个电话打过去,把今天的事情和他大略一说,还强调了下那藏宝地据说有大量金银财宝,希望猫叔能给予我帮助。猫叔的性子我很是了解,他一听就答应了,还说会帮我联系黑围巾光头和肉丸几个,总之如果我需要,他可以给我组个黄金队伍出来。

得到了猫叔的答复,我很高兴,就想联系他一起出发。可是没想到在这里我却遇到了第一个问题,那就是,猫叔他竟然已经在北京了!细问之下,黑围巾和肉丸竟然也在京城,就连光头也在路上往京城赶。据猫叔说他们是来北京听什么演唱会的,正好就在京城碰头了。

这下可麻烦了,既然他们已经到了北京,那么我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去了。放下了电话,我和奶奶说了说自己的打算。

“猫叔他们已经在京城,我打算自己坐火车过去和他们会合,然后一起寻宝。”我说道,“他们几个都是行家里手,而且绝对可靠。和他们在一起,我不会吃亏的。”

“这想法可以。但是,你去北京的日子,你房间里的那姑娘怎么办?我可以照顾她,但我担心她不愿意见我。”奶奶说着笑看着我道,“而且,你舍得和她分别么?”

“啊,说得对!”想起唯,我脸上立即一红,“我去和她讨论下,看看怎么处理。”

话说完,我便急急跑上二楼,敲开了卧室的门。唯此刻躺在我的床上,昏昏沉沉的,我早上给她拿的东西也没吃。见我冲进屋来,她懒洋洋地伸展娇躯,由我扶着下了床,做了简单的洗漱,然后一屁股坐到了窗边。虽然此刻唯只穿着普通的宽大白衬衣,可是她的身段容颜都是无可挑剔的。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有多大的事,只要看见她的容貌,我就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别的东西都不再重要了。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我才清醒过来,和她说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还有我的打算。

“去北京的这一趟会很凶险,但是成功了的话我就能得到神器。按玄霜大师的说法,只要有这三件神器,就能让你彻底好起来,所以我必须去。”我说道,“你的话,不如就留在家里,让奶奶她照顾你吧。”

“我不想和你分开!”没想到唯的回答却很坚决。她像个小婴儿一样拉着我的手摇晃,用闪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我要和你一起去北京!”

“啊?”被她晃了两下我顿时有点晕,“可是,以你的身体,能支撑得了那么久的旅途?你没有身份证,如果我们要去北京的话就必须坐汽车,那车得开十几个小时。”

听了我的说法,唯的手一下就松开了。她低下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喃喃地说道,“这身体,唉……如果能有孔子水之类的东西就好了……”

“等等,你说孔子水?是指麒麟血吗?”听见唯的话,我心中一凛,“这东西能帮你恢复健康?”

“没错。麒麟血是创生之血,能帮助万物复苏。”唯淡淡地说道,“有了麒麟血,虽然不能帮我恢复成原样。但是可以让我在一段时间之内生活和常人无异,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北京了。”

“我确实有孔子水!”我说着,从行李箱里找出了之前参加“游戏”得到的那一小瓶红色液体。这瓶血本是来治疗小洁的鬼附体质的,但因为具体使用方法还得等黑围巾帮我调查,所以这东西就一直留在我身边,没有给小洁。这时候看唯提起,我就把瓶子拿了出来。

“听说孔子水是神物,可它本身也很危险,普通人只要尝一点就会血热而死,那该怎么办?”

“有蓬莱仙草中和麒麟血的毒性,就没有大问题了。我身体虚弱,身边正好带着一些。”唯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了一个吊坠,在吊坠上不知道怎么地转了一圈,吊坠就打开了,从里面她倒出了些类似植物干花的东西。

然后她从我手里接过了麒麟血,扭开瓶盖。瓶盖一经打开,一种强烈的,让人感到燥热的气息就从瓶子里散发起来。虽然屋里气温明明很凉快,可是我却莫名地躁动了起来。

接着,唯展开纤纤玉手,把吊坠里的干花粉末一点点倒进瓶子里。粉末一落入瓶中,立马升腾起一阵烟雾。烟雾缭绕在唯的身边,把她衬成了蓬莱阁的仙女。她的睫毛纤长,双眸如画,皮肤更像是嫩得能滴出水来。如果不是仙女,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颜色?

看见这一幕,我觉得胸膛像有什么在燃烧,喉咙干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机械地看着唯用青笋般的指尖捻起那玻璃瓶,瓶子掠过她尖尖白嫩的下巴,最后停在她柔软如花的樱桃小嘴前。

她一仰头,混着草药的麒麟血就倒进了她双唇之间。在那一刻我心提了起来,许多复杂的感情涌出。我既盼望这药能产生作用,唯恢复健康两人并肩同游京城;又害怕她所说的方法无效,她被麒麟血毒害,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同时小洁的脸也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让我颇感愧疚。这瓶血既然给了唯,那要治愈小洁的病,就得另想办法了……

就在我千头万绪之际,唯那边似乎也产生了一点变化。

只见她瘦瘦的小手一手捂着嘴巴,另一手抓着脖子,秀眉微蹙,纤细的身子不住颤抖,似乎有些痛苦。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问她怎么了。可是手掌刚碰到她的身躯,立马感觉这姑娘的身体好热,简直就像是刚泡了热水澡一样。就在我感觉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件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

我的眼前突然一花,灿灿淡金色的长发飘动,一阵香气扑鼻,唯竟然扑到了我的怀里。我顿时感觉身上像塞了团温软又炽热的棉花,身子一热,本能地反手抱住少女的柔驱。怀中的女孩特有的香气让我心神皆乱,理性就要完全燃烧殆尽。我的双臂下意识地一紧,简直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同时唯也在嘤嘤地喘息并抬头,如兰花般朝我递上一吻。

然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口中小舌递了过来。

那是一股血腥中带着浓重中草药味的液体。

舌头碰到这股液体时感觉一烫,我本能地一惊,可是已经来不及反应。潜意识的一个吞咽动作,就把东西吞了下去。

火热的气息灼烧我的食道和五脏六腑,不自然的感觉让我迅速从欲海狂狼中清醒了过来。与此同时,唯也一下推开了我,身体靠向窗台不住咳嗽。</>

第八章:奔赴京城

“你,你刚才让我喝了什么?”我两手抓住像要烧起来的喉咙**道,“你,你把剩下的麒麟血吐给我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唯虚弱地喘着气,“我刚才刚咽下去一口,突然就觉得身体……不受控制……”

她说完,显然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羞涩不已,就赶紧背过身体不敢看我,从背影上看,她连耳根也红了。我坐在床上,等着五脏六腑的灼烧感满满消失,理性也在一点一点找了回来。

“这麒麟血还真是邪门。”我说道,“好像它的味道一放出来,就,就让人立马失控。”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也感觉脸红不已。这说起来还是我的初吻呢,怎么突然就……不过能吻到小唯,可是一点也不吃亏。想到这里,我开始担心起唯的面子来,便走到她身边,轻轻摇晃她的肩膀。

“唯,刚才的事情是那麒麟血的缘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你不要太不好意思。”我温柔地说道。

“讨厌你讨厌你,你惯会欺负人!”唯的脸还是通红的,转过身来拍打我胸膛,“你,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敢说忘得差不多了!”

“好吧好吧,那我告诉你,其实我每个细节都记得。”我坏坏地笑了笑,打趣的说道。

“你!”唯显然也知道自己那么说是错的,脸更红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停地拍打我胸膛以示“泄愤”。

就在她不痛不痒地打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唯她好像能很轻松自由地活动了!唯打着打着也发现了这点,惊喜地看着自己能灵活运动的双手,笑道,

“看来这孔子水真的有用,我觉得整个人好像精神了很多!”她说着笑着看着我,“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去北京了?”

“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当然可以。”我握着唯的手说道,“我就去安排。等会我先给你准备些吃的,你既然恢复了,就要好好注意才行。”

我说完,下楼给唯拿了些点心和茶水上来,然后就开始查询北上的汽车车票。奶奶看我上去时一脸担忧,下楼时满面春风,便对我揶揄起来。我挺不好意思的,就半真半假地说了和唯的事。奶奶听说我和唯要一起北上,觉得自己呆在家里也是无聊,便叫我帮她买一张去市心的车票,说她准备回医院去调查我的事情。出门买车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钱不够用了,还是奶奶从她的一个账户里转了一笔钱给我,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总的来说,奶奶她不但没对我的出行提什么意见,反倒是十分支持。见她这副模样,我反倒是有些忐忑了起来,送奶奶出门坐车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奶奶,话说我要去北京这件事,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怪你,因为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奶奶耸耸肩笑道,“如果不是我现在记性变差了,很多事情会突然记不住,一定和你好好聊聊过去的事情,保证说上七天七天说不完的。”

“你已经和我说过很多了。”我笑着回应道,“话说回来,你的身体不要紧么?你前段时间明明经常头痛头晕……”

“我没事的。在外面奔波过那么多年了,早习惯了。”奶奶看着我,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说,但是嘴巴动了动,最终好像又把话吞了下去。只是笑着说道,

“你在北京一定要注意安全,冒险之前和我说一声。千万不要冲动。我走了。”

“嗯嗯。”我有些不解,但既然她没说话,我便只能点点头,目送奶奶离开。待她走后,便继续收拾和小唯的行李,然后招呼唯下楼。

看来麒麟血真的起了挺大的作用,唯现在活动起来虽然有点不灵活,但脸色红润了许多,不再像之前一样气息奄奄了。她的东西也不多,我们简单收拾,又吃了点东西后,便也打了部的士,直奔汽车站。

因为担心唯的美貌引得太多路人注意,她一出门我便嘱咐她戴上口罩挡住面目。于是这去北京的路程虽远,可是一路波折也不多。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分,我们便到达了北京城。

一来到京城,我们就感受到了北京特有的雾霾天气。一看手机,空气污染指数250,好像在嘲笑我们是二百五。然而据当地人说,这两百多的情况,其实还算是好的了。

当下呼吸着觉得不太舒服,我便径直把唯带回了酒店,顺便还买了几个防p25口罩。和猫叔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我原本有些想带着唯过去,但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不愿意见生人,执意要自己一个留在酒店。

想到唯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于是我也点头同意,让她在酒店里好好休息,然后自己一个人戴上口罩前去和猫叔他们会合。

猫叔指定的碰面地点很出乎我的预料,竟然是在国家大剧院门口。

这地方距离我订的酒店还挺远的,万幸北京地铁很发达,我到了地铁站买了张地铁卡,比划着那红红蓝蓝绿绿的地铁线,一路不停倒地铁,倒也算顺利地来到了**西站。

从地铁出来到国家大剧院就不远了,走几步路就能看见。说实话,站在大剧院门口那一片波平如镜的湖水前面,看着椭圆形的大剧院和它的水中光滑圆润的倒影,我还是感觉很震撼的,挺想下去走走。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去买参观票,就看见远处猫叔他们正在朝我招手。我急忙迎了上去,发现猫叔光头肉丸三人都身着正装,一副穿戴整齐的样子。

“我靠。”看见他们的模样我吓了一大跳,“你们该不会真的是来这里听歌剧的吧”

“我们就是来听歌剧的。”猫叔听了我的话皱起了眉头,“怎么了,你觉得你猫叔是个大老粗寻宝人,就不会欣赏歌剧这种高雅艺术?”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十分违心地说道,“我只是好奇,你们来听哪个歌剧。最近有什么好剧目?”

“有啊。”一旁的肉丸眯着眼笑道,“有北空歌姬献唱的《洛尔希》。我们就是刚听完这场出来,现场好多人都听哭了。”

“这么夸张?”其实这个剧目我以前也听奶奶说过,好像讲的是罪之民和大天使的故事,反正我是完全不懂,只能吐了吐舌头道,“没想到猫叔你们竟然会喜欢听这类的歌剧。”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去了。”猫叔笑着说道,“不过现在我们先去找阿哥,然后你得说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猫叔说完,热情地搭着我的肩,把我拉进附近最近的一间咖啡厅里。</>

第九章:湖广会馆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奶茶咖啡店。因为距离**故宫等景点挺近,里面的东西死贵死贵的。在那里我见到了黑围巾。他和之前一样,穿着墨绿色的衬衣和黑色外套,墨色的围巾半遮着脸,看不清他的样子。

有他在的地方,空间好像都沉静了起来。身边的一切景色被染成了茶水绿色。

一见面,黑围巾就从黑色斜跨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和一纸包东西,推到我的面前。

“这是你之前嘱咐我帮忙找的,能中和麒麟血毒性的药和药方。”黑围巾说道,“如果有蓬莱仙草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不过那种草药我这里已经没有了,只能用别的东西取代。”

“这……”看黑围巾拿出这东西,我才想起,之前曾经拜托他帮我找药的事情!可是后来我把药给了小唯后,却忘了告诉他了。此刻见他不负所托,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道,“那个,对不起……麒麟血已经没有了……我认识一个姑娘更需要这东西,所以我就把麒麟血给她了。”

“你说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说给就给?”听了我的回答,肉丸立刻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我,又看向黑围巾,“而且你还叫人这么辛苦帮你找药,不需要了又不说一声,这不是等于耍人么?”

“不要怪他。”没想到黑围巾反应却很平静,“麒麟血是他的东西,他有权决定给谁。”

“可是……”肉丸还想说话。

“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黑围巾说道,“他只是把宝物给了更重要的人而已。”

黑围巾的话简短而有力,我当即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心想,这才是好兄弟啊,重情重义,胸怀还真宽广。而与之相对的,肉丸哼了一下,可是也不吱声了。

一旁的猫叔或许是看我们的气氛有点尴尬,便赶紧招呼服务生点了几分饮料,然后开始转移话题。

“我们几个今天见面,是讨论马上要做的大事的,大家先别急着不愉快。”猫叔说着笑了笑拍我的肩膀,“说起来,这件大事还是寻少爷搞起来的。没想到几天不见,他竟然把东宗的藏宝图都搞到了手。实在是深藏不露啊,来来来,快和我们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猫叔你就别揶揄我了,我这都是机缘巧合。”我笑了笑谦虚了一下,然后拿出几张打印资料,完完整整地把我约出蓝莹莹见面,然后蓝莹莹负伤的事情告诉了猫叔他们。

“话说,你说蓝家大小姐是被那姓高的打伤的?”猫叔听了我的阐述,有些惊讶地发问,“可是我去打听了,感觉他们两人关系挺好的。年前那姓高的和一帮伙计被困在某个墓里,还是蓝小姐去救出来的。那姓高的对蓝家也很忠贞,之前有人想切他手指逼他说出蓝家的秘密,他可是一句话都没透露。”

“但我亲眼所见,高功确实想杀蓝莹莹。”我扬了扬眉说道,“你们说,会不会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然后蓝莹莹劈腿了高功因爱生恨?”

“可能性不大。”没想到猫叔摇了摇头,挺直接地回复,“我说的两人关系好,是指他们在公事上合作不错。可是没查出两人有什么私交。蓝莹莹很小就被指成小简的未婚妻了,高功也知道,估计他不会去插一脚。而且高功也有女朋友了,那质量……”

猫叔说着,调了他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然后展示给我们看。我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腿大波瓜子脸的大眼。看这姑娘全身上下每个凹凸都可以秒杀蓝莹莹的样子,我顿时有点替蓝小姐感到悲伤。

“那……既然他有这么漂亮的女友,应该就不会对蓝莹莹有什么想法了。”我干咳两声,“可如果不是私人感情问题,那他们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剧烈的冲突?”

“有可能是利益问题,分赃不均。”肉丸说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不像。”我否定道,“蓝莹莹不是那样的人。”

“好了,这些推测都毫无意义。”看我和肉丸又有可能吵了起来,猫叔立马打断我们的对话,“我们现在先好好想想寻宝的事,他们的个人恩怨不是我们该管的。如果真的有机会,以后和他们碰面了没准就能弄清。”

他说到这里,示意我说说关于寻宝的看法。我便把手上的纸张摊开,给他们详细说了解密的过程,并告诉他们,解密的最终结果是一句话“四九城旧地寻友问路,湖广会馆,簋街和另外两个地方。”

“那按上面的说法,我们想得到最终的藏宝地,还得去湖广会馆和簋街,找当年绘制藏宝图的人的朋友来问问?”猫叔说道。

“从字面上的理解,应该是这样。”我嘴上附和道,但其实我的心里还是有疑问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藏宝图上的画,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释。

“总之我们先去湖广会馆看看,再说吧。”

“那还犹豫什么,我们走。”猫叔做事很干脆,直接一口喝干眼前的饮料,就带头走了出去。我们几个当然跟随。

北京城的城中心堵车颇为厉害,黑围巾虽然有车,但猫叔说现在这个点开车可能还不如坐地铁快捷,便招呼大家直接往地铁奔去。

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是**西站,现在要去的湖广会馆正好也在一个地铁口出口处,于是搭乘地铁看上去也是个不错的举动。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这个点地铁里人也不少,晚高峰的拥挤我们是心领神会了。更要命的是,虽然**西距离湖广会馆所在的虎坊桥站虽然很近,但地铁却必须得倒两次才能到。我们几个在地铁里一会儿被人推着上一会儿被人推着下,又各种倒腾,花的时间竟然也不少。

估计是怕我们路上觉得无聊,一边坐着地铁,猫叔一边和我们讲北京城的鬼故事。话说这京城虽然在天子脚下有神仙庇佑,可是灵异的事情那也不少。

就说我们马上要去的这虎坊桥湖广会馆,也是个有名的闹鬼的地方。这里在建会馆之前是曾是片乱葬岗,距离菜市口就一地铁站的距离。这菜市口是什么地方啊?以前杀头行刑的地儿。那过去砍了头的死人,要是有家人的,没准还能拉回家收敛了,可要是没人收尸的,那估计都得拉到虎坊桥的乱葬岗抛尸去。

这久而久之,虎坊桥一代就不太平了。民国初年有广东来的大商人花钱建了个义庄,专门收敛尸体并供奉香火,这附近的情况才好了点儿。可是后来义庄败落,又起了湖广会馆,那么那些死在乱葬岗的阴魂便又时时跑出来作祟了。

据说着湖广会馆平时白天还没什么事,但到了晚上,在会馆附近走动的人会时不时听见馆里有人苦笑打闹,人声鼎沸。总之是阴森莫测。

因为湖广会馆时不时会传出闹鬼的传闻,所以北京的四大鬼宅里就有它。</>

第十章:牡丹亭

“东宗是驱鬼大家族,而东宗藏宝图里第一个提到的地方就是京城四大凶宅的湖广会馆,看来情况不简单啊。”猫叔说完他的解释,嘿嘿干笑了几声。笑得我们直发毛。

正好这时地铁到虎坊桥站,我们几个便跟着猫叔挤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猫叔那故事的缘故,当我走到湖广会馆门前,看见它那古色古香入口的时候,心里总是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猫叔他们几个则很兴奋,走到门前就和工作人员开始打听。

一打听,今晚正好有名剧演出,晚六点半到七点半的。一看有戏,猫叔就买了个5张含参观票的演出门票,准备先进去转转,然后再看演出。

今天知道猫叔他们会听歌剧已经够毁我三观的了。此刻看他们又兴致勃勃地想听传统戏曲,我一时觉得有些无语,便靠近一直没说话的黑围巾身边,随口地搭讪道。

“没想到猫叔他们还蛮有艺术细胞,不仅歌剧会欣赏,就连京剧也会。”我说道,“我倒是不太懂。你呢,和我差不多吧?”

“我对京剧了解不多。”黑围巾淡淡地道,“不过猫叔他们听歌剧的票是我给的。”

“我去,叛徒。”听见黑围巾这么说,我顿时无语了。然而更无语的事在后头。一走进湖广会馆,黑围巾竟然充当起导游来,给我们介绍起会馆的历史。

“这湖广会馆,原本是一栋私宅,曾经有很多名人住过。”黑围巾有条不紊地说道,“原本的规模不大,但在道光年间大兴土木进行了扩建,还增设了戏楼。这里原本是用来招待两湖地区进京参加考试的秀才举人们的地方,后来又在两湖名流的资助下进行了进一步的扩建。

晚清到民国的时候,谭鑫培、余叔岩等有名的京剧演员都来过这里表演戏剧,当时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我们一边往前走,黑围巾就一边说,顺便给我们讲解了戏楼,文昌阁等一系列湖广会馆的建筑的历史和用处,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哎呀,说不懂京剧都能说这么多,要是你懂了,还不得说上个三天三夜。”我听着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听了我的话,黑围巾淡淡一笑,不再说话。而我们走着走着已经到了戏楼前面。只见三三两两的观众在台下聚集,聊着天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台上灯笼光线迷离红亮,不少穿着旧式衣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往外搬着乐器道具。

一时间,我好像感觉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晚清时代。

“听说数十年前,东宗宗主最得力的助手蓝梨生就曾在这里演戏。”猫叔看着那高高的戏台叹了口气,“当年他演的时候,听说那真是万人空巷啊。可惜我们是看不到了。”

“蓝梨生?他和蓝莹莹有什么关系?”听了猫叔的话,我好奇道。

“他是蓝家大小姐的曾祖父。”猫叔说道,“也是前四家的创始人。此人年轻时英俊潇洒,是位不世出的天才。他不仅唱得一手好京剧,还能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当时很多人对他的书法作品都趋之若鹜,最夸张的时候,那是一字难求。至于他驱鬼的本事,就更不用说了,十足十港产片里面天师的范儿,谈笑间怨鬼灰飞烟灭。”

“其实这人最了不起的还不是你说的这些。”一旁的肉丸笑着说道,“蓝梨生天纵英才,不仅书戏皆精,还精通医术,能帮人抓药看病。最夸张的是,他还炒得一手好菜,据他门下的人说,只要一想起蓝老师做的饭,大半夜都能流出口水来。”

“简单而言,这家伙是京剧,书法,中医,烹饪四大国粹皆精。”光头给出了结论,“而且他还会驱鬼。他妈的,这人也太牛逼了。”

“我去,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杰克苏啊。”听他们说得如此夸张,我舌头吐出来收不回去,“国粹这事儿,人的一生要能精通一项,稍懂两样,那就已经是了不得之至。可是你们说这人竟能精通四项国粹,当真是匪夷所思。”

“所以有人说他的才华是天命所授,非人力能为。也有人怀疑,他的能力来自于盗墓活动,是在某个古墓底下找到了什么‘东西’,才使得他有了这种天纵之才。”猫叔说道,“但不管怎么说,当年蓝梨生确实是位绝代风华,光芒四射的人物。

也正因为才华过于横溢,所以他满天下寻找,竟找不到一个人能承继他的学问。于是他只能把四项国粹分授给四位弟子。而这四位弟子中的三位,就是后来的‘龙高简’三家家主,这三家和蓝家,就并称为‘前四家’。”

“三家?为什么不是四家?”我随口问道。“蓝老先生的技艺没传给他自己的孩子么?”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猫叔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蓝梨生本身太过牛逼,以至于天妒英才,他的独生子可以说十分不肖。

那孩子名叫蓝问柳,和他的名字一样,喜欢寻花问柳,不务正业。据说原本他天赋挺好,嗓子也不错,蓝梨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跟自己学好京剧,继承自己的戏班子。

然而这小子十五六岁就流连在不正经的场所,喝酒抽烟,硬是把一副好嗓子给败坏了。蓝梨生知道后气得吐血,不仅不唱戏了,一怒之下还把戏班也解散了。也算是幸运吧,在这段日子里,宗主家的小儿子周小方天天在蓝梨生身边细心伺候,终于感动了他,让他把唱戏的技巧倾囊而授。虽然这周小方终究没成为一个能登台的京剧名角,但他尽心侍奉蓝老,出资捐赠京剧研究,也算是为了国粹出了一份力,替蓝老尽了心意。”

“这么复杂。”我听了啧啧称奇,“那这蓝家独子这个样子,蓝家岂不是早就该败落?但我看他们家族在四家中状况是最好的啊。”

“唉,所以说人生的际遇,那是人怎么都猜不到的。”猫叔叹了口气道,“这蓝问柳年轻的时候确实不咋地,他爸估计也是被他气的,没过几年就死了。他父亲死的时候蓝问柳回了趟家,据说那时候是隆冬腊月,他自己一个人在父亲灵堂前跪了整整一夜,雪几乎都要把他埋住了。

第二天,他就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八年后。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很出色的古董商人,还是一个厉害的盗墓贼。不仅如此,他还回来一个满身风尘的妻子,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见他这副样子,当时蓝家的很多人都不服气,然而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最终压服了所有的人。而因为他的资金和能力,蓝家后来成了老北京城古玩界一股重要势力,蓝家也重新崛起。”

“原来是这样。”这故事很是复杂,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正巧这时舞台演员准备停当,戏就要开演,我们几个都赶紧闭上嘴,找了位置坐了下来。今天晚上唱的是昆剧《牡丹亭》,灯光一暗下来,画着漂亮生,旦脸谱的演员们一个个娉娉婷婷地走上台,唱出凄美婉转的曲调。

其实我对戏剧了解确实很少,对昆曲就更是了。一时间只觉得歌曲好听,但究竟唱的啥并不清楚。只隐隐记得《牡丹亭》的作者汤显祖有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此刻的我虽然没有什么爱情经历,但听着台上演杜丽娘的旦角温柔又缠绵的唱词,想到“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胸口竟然隐隐有一种暖意。在哪种暖意的包围下我想起了小唯娇俏的小脸,嘴角也泛上笑意——“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酒店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起我?”

我就那么痴痴地想着,呆呆地听着,一直听到了曲终人散,黑围巾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反应过来。

“我去,这小子说不懂戏,但一听怎么就一副痴迷的样子?”光头看我这模样,无语地笑了。

“他估计脑子里在想别的东西。”黑围巾淡淡地说道,“或许想的是一个女人。”

我操,别看这黑围巾平时不说笑,这打趣起来话可真毒,眼睛更毒。当下我就不敢再失魂落魄了,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站了起来,然后说道,

“好了,戏看完了,我们赶快去到处打听打听,看这湖广会馆里有没有什么蓝老先生的旧友吧。按藏宝图上解出来的文字,‘旧地寻友问路’,这路必须得从老朋友口中问出来才行。”</>

第十一章:旧地寻友问路

听了我的话,猫叔几个点点头,我们当下四散,到处和工作人员还有看门的门卫聊天,想问问这湖广会馆有没有什么老员工。猫叔他们的搭讪技巧比我好多了,我看他们这里抓一个人,那里抓一个人,聊的那是唾沫横飞。

见他们这样子,我意识到自己得抓紧,在旁边逮住一个看上去比较面善的年轻人,就和他聊蓝老先生的事。

蓝梨生的名声在湖广会馆很响亮,那男人也是十分钦佩,啰啰嗦嗦和我说了很多。我看着时机合适,就忍不住问他认不认识蓝老先生,或者认不认识蓝老先生的朋友。

可是没想到,这话一问出去,对方直接就一拳打了过来。如果不是我闪得快,眼睛早就变熊猫眼了。

这下变故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我一手拿住对方的手腕一边问道。

“喂老兄,我刚问了一句话你怎么就打人啊?”

“蓝大师六七十年前就过世了,他要有朋友也早就过世了,你问我认不认识他们,这不是咒我吗?”那男人在气头上,还准备要打。我看情况不妙,松开手赶紧就溜了。

一次不成再试一次。我又换了个女工作人员攀谈,问了类似的问题。这位阿姨打是没打我,可是透露出来的信息和之前那人差不多。大意都是“蓝老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就算他在会馆里有什么朋友,那朋友肯定早就过世了。”

多次询问无果,我便回去找猫叔他们,看看他们那边打听得怎样。没想到他们几个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到处问了个遍,都没有人认识什么“蓝老先生的旧友”。

“会不会我们打听错了方向?蓝老先生是过世多年找不到旧友了。”肉丸说道,“没准我们要在湖广会馆寻找的旧友,是蓝问柳,周小方或者其他几家当家当年的朋友?”

“不。蓝问柳和周小方都没有在会馆唱过戏,和他们有关的概率不大。”黑围巾摇了摇头道,“还有一点必须注意的是,即使是这几个人的旧友,现在年纪估计也有七八十岁了。当年写下藏宝图的人,怎么有办法能保证我们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他们?”

黑围巾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说道,

“所以,藏宝图解密出来的话,我们理解的方向可能不对。”

黑围巾一提,我们都沉默了。他说的没错,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藏宝图的效力。

所谓的藏宝图,是纪录宝物埋藏地点的信息载体。它必须具备的基本功能是,保证宝藏的信息能世世代代流传下去,不至于失传。

然而这次藏宝图上解密出来的信息,却违背了这一基本规律。上面提示我们去“四九城旧地寻友问路”,可这友人也是会有生老病死的,如何能保证宝藏秘密能不遗失地记载下去?

一时间,我们心中都蒙上了阴影。我们都知道自己弄错了,可是究竟哪里不对,谁也说不出来。藏宝图诗词的解密如此合乎逻辑,谁也说不出一点问题来。

正巧这时候,湖广会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会馆要闭馆了。我们跑来这里弄了半天一无所获,心下黯然,只能无奈地离开。

看戏和问询拖了点时间,我们离开湖广会馆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北京城不比别的地方,毕竟是天子脚下,有各种规矩拘束着,所以这个点儿很多商铺已经关门了。虽然地铁公交也正常营业,可街上人流已经明显减少,渐渐有了冷清之感。

走在虎坊路上,看着明暗灯光映照下的会馆牌楼,我心中竟起了一阵戚戚之意。我有一种很明显的直觉,东宗至宝的秘密一定藏在这里,只是我们无法得到。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一边走,一边转头,对会馆回望,希望能从哪里看出一朵花来。

然而花我并没有看见,眼角的一侧却捕获了一些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辆黑色捷豹,正无声地从一侧街口开来,停在了湖广会馆围墙外。

北京的好车很多,豪车也很多,正常情况我不会太留意。可是看见了捷豹,我心里却一咯噔,忍不住多望了两眼。结果还真的被我留意对了。车前门一打开,两个穿着东宗银绣青龙服的男人就从车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身材颇高,体型健硕,眉眼间带着两分杀气,正是高功。只见他走到车后门处,颇为恭敬地打开了车门,从里面迎出了一个人来。

一见到这人,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因为这车里面走出来的人,我竟然认识。

那竟然是白发听书人的手下,奉行神秘主义的驱鬼美女——舞娘!

在潞王墓的时候我们受她愚弄,又被她相救。她抬手间击杀血蝾螈的实力让我敬佩,但她服从于白书人,向我传递了身份秘密的信息这点,却让我对她疑虑万分。

她,还有白书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禁想起,那天蓝莹莹质问高功为什么要杀她的时候,高功冷冷吐出的一句话:

“白发听书人你知道吧……据说东宗曾经有个让他听哭了的故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难道说,高功的反叛从一开始就和白书人脱不了关系?有没有可能,高功背叛蓝莹莹抢夺藏宝图的事,是白书人指使的?还是说,高功想夺得东宗神器,怕自己的实力不够,于是请白书人一方加入助拳?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非常不利。

想到这里,我立刻站定,想仔细观察下他们会去哪。由于他们手上也有藏宝图,所以能解开秘密找到这湖广会馆,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径直奔向会馆大门,趁工作人员还没锁门的时候进去,然而他们只是急急地绕着会馆围墙走,到围墙尽头就拐过去了。由于有墙挡着,后面他们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看我突然停在原地不走,叫也不回应,原本已经走得超出我一大段的猫叔他们也不禁转了回来。

“寻少爷,怎么了?”猫叔问道。

“我刚才看见高功他们了。你看那边那辆黑色的捷豹,就是他们的车。”我淡淡地道,“他们好像请来了帮手。刚才顺着围墙绕到后头去了。”

“那我们也赶紧追过去看看!”猫叔下了指令,我们都点点头,分成两拨包抄,顺着我说的方向追去。</>

第十二章:谜题分析

原本看着高功他们绕到了会馆后面的那条路,想着只要我们也绕过这路口就能重新见到。可是没想到我们几个分开两路,绕着会馆走了一圈,两拨人都碰头了,可还是没见到高功他们。

难道说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进湖广会馆的,他们随后去了别的地方?不,这不可能。藏宝图中解密出来的湖广二字,他们又出现在了附近,肯定不会过会馆而不入的。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奇怪了,难道他们说通了工作人员,让他们进会馆去了?”

猫叔却摇了摇头,“现在已经到闭馆时间,会馆的人不会轻易放他们进去的。而且刚才他们没往入口处走,显然就没打算走大门进去的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着猫叔迷惑道。

“我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没从正路进去。”猫叔说完看了看会馆的围墙,然后看向黑围巾,“阿哥,这里你的身手最轻盈,这种围墙你觉得能翻得过去么?”

“懂门道的人,不难。有工具的话,也不难。”黑围巾淡淡地道。

“我去,这么说来他们几个刚才是悄悄潜进去了?”光头朝地下吐了口痰,“那我们怎么办?也想办法潜进去?”

光头说完,话音刚落,突然围墙内似乎一阵喧哗,像是里面发生了什么骚动。猫叔他们几个反应很快,迅速就朝一侧的会馆大门奔去,我也急忙跟上。等我们跑到那边,正好看见高功和他那个穿着黑衣的伙伴推开门口的看门人冲了出来,身后追着一堆工作人员。

他们两人此刻脸色苍白,口中骂骂咧咧,神色似乎极为紧张。这两人冲出们就直奔他们那辆车,上了车就一踩油门狂奔而去,像丢了魂似的。

白衣舞娘没有跟出来。这两人也似乎没等那姑娘,自顾自地就逃走了。

在一旁围观这一切的我们都感觉很是惊讶。这是怎么回事,感觉他们进去没一会儿,就像预见鬼一样跑了出来?

看见这阵势,猫叔看了看我们,点了口烟然后摇了摇头道,“这帮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才冒险跳入会馆,可却被逼了出来。工作人员应该不会把他们吓成这样。这会馆估计我们也得想办法进去看看。得,现在先找个地方吃吃烤串和炒肝,我们喝上两盅,等过了夜深人静之时以后再来。”

既然带队的这么发话,我们都点头同意,沿着大街晃悠起来,反正是晃了很远,终于在一个昏暗的小巷里找到有摆摊卖烤串烤冷面的,当下赶紧拖来几把塑料椅子坐下。

烤串档口很简单,就一个人,一个烤架,一把蒲扇。烤串人是个黑黑瘦瘦的中年人,我们找他点了点骨肉相连烤羊肉和烤鱼豆腐,又去附近小店买了几瓶酒,坐在那里就开始喝。

肉丸和光头可能吃了,烤串那是一口一串就没停嘴。猫叔的吃法则很有黑社会老大的范,吃口串喝口酒抽两口烟,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黑围巾此刻又展现出他不合群的一面来,他完全没吃东西,只是静静地拿了两瓶子酒,背对着我们接连地喝了起来。不过他这人其实也挺恐怖的,酒量很是惊人。我们几个喝的都是啤的,就他一人拿着两瓶白的在那里对瓶喝。而且喝的那叫一个干净,半点都没浪费的样子。

说实话,看着黑围巾高瘦的背影,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话说这个人为什么要一直围巾遮脸呢?难道他脸上有什么夸张的疤痕?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下巴?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几部恐怖漫画的情节,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黑围巾拉起围巾遮脸,转过身来,澄清的眼睛看着我。刚才我脑子里本来就在他的事,现在看他转头,更是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我问道。

“话说,”黑围巾的声音十分平静,半点喝醉的样子也没有,“蓝莹莹昏迷前对你说过什么,你重复一遍?”

“嗯,这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奇道。

“重复一遍。”

“呃。好吧。她当时肺部中枪,几近休克,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记住我的话……图上的秘密,要两句两句合起来解……重要的信息,是没显示的部分……’”我说道,“她提示的这两句信息,我都用来解那藏宝图上的谜题。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黑围巾沉默半响,他的沉默让我纳闷,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喝醉了,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镇静,实际上一推就倒?就在我迷惑之际,黑围巾开口淡淡说话了。

“真是奇怪,按理来说,在那种情况下,她如果知道怎么进一步解谜,一定会告诉你的。”黑围巾说道。

“或许蓝大小姐当时失血过多,神志不清,这都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们与其琢磨那丫头的话,不如自己好好想想这其中的问题。”一旁的猫叔放下手中的串,抽了口烟道,“

话说这藏宝图上解出的‘四九城旧地寻友问路’,现在看来那是根本走不通的。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旧地的朋友怎么能保证一定在?这藏宝图这么珍贵,谜题不可能这么儿戏,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如果这点弄不清,明天我们即使去了簋街,估计也就只能干吃麻辣小龙虾,什么正事也办不了。”

“猫叔说得对。”光头吞下口中的烤香菇,舔了舔油光的嘴唇说道,“我们得好好想想,这

‘旧地寻友问路’,会不会有别的含义?没准这里面说的旧友不是指的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这老子死了秘密就传给儿子,一代代传下去……我们只要打听下哪个家族的人世代在湖广会馆供职,就知道……”

“这不可能。”肉丸喝了口啤酒,摇了摇头否定道,“要知道这藏宝地的秘密要分别去四个地方寻找的,要是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家族守卫秘密,那这秘密得有多少人知道?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我觉得没准我们把‘旧地寻友’的问题想复杂了。照我看,晚点我们去湖广会馆,到处找找有没有哪里写着个陈旧的‘友’字,按一下,没准就会有机关启动之类的……”

“这又不是武侠,人家好好的会馆,哪来那么多机关。”听了肉丸的话,猫叔皱眉道,“何况这某个字要是碰了就会出问题,那平时哪个工作人员一不小心碰了怎么办?”

大家的猜想都被否定了,一时间我们都陷入了沉默。在烤串摊上,幽幽黄黄的路灯照耀下,我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犀利的眼神。回头一看,黑围巾正抱着肩,静静地看着我。看见他鹰一样的目光,我吓得缩了一下,难不成这家伙还认为我漏说了什么,而我遗漏的地方,就是解谜的关键?

可是,这不可能啊。蓝莹莹当时确实就和我说了这么几句话。诗句合并以及观察对句这两句话都用上了,我还能有什么遗漏?旧地寻友问路这句话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张数十年前的藏宝图,指点数十年后的我们去旧地寻访朋友,查问藏宝地的路径,先人又用怎样的方法才能保证信息在这几十年间不会遗漏?

脑海里出现蓝莹莹倒在地上流泪的神情,身边一切的光似乎都暗淡了,我仿佛又回到了海边亭子下,蓝莹莹的身边。她当时真的就把我当成了小简,眼神凄婉又决绝。她拉着我的手,喃喃的低语……

“记住我的话……图上的秘密,要两句两句合起来解……重要的信息,是没显示的部分……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啊!我的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蓝莹莹的话,吓得我当场站了起来。

“老天,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我他妈还真忽略了一些东西!”我狂吼着,扔下手中的烤串就往湖广会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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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夜半鬼戏

我这一跑,惊得猫叔他们几个是目瞪口呆。黑围巾反应最快,跳下地就急追我而来。猫叔他们也想追,可是烤串的不干了,拦着他们要结账。急得猫叔只能在背后朝我大吼道,

“喂,胡家小子,**突然跑什么跑啊!”

“我觉得我想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一边跑一边朝他们回头喊道,“现在我要去证实一下!”

我说着,穿过几条小巷和大街,已经跑回到虎坊路上,湖广会馆围墙外。

此时长夜已深,这路上虽然不是寂静无人,可是行人已是寥寥。夜风凄冷,路灯和附近广告牌的灯光打在会馆牌楼上,突然显得这地方那是一阵鬼气森森。这不禁让人想到了湖广会馆灵异的传闻,想到了在老北京人口耳相传中,虎坊路上时不时传来的幽灵低泣。

我的猜想对不对,就看我能不能证实了。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往围墙那一跃,左脚蹬在砖石缝隙之间,同时双臂往上一伸,攀住围墙上缘。然后我双手一用力,整个人跃过围墙ding,往下攀爬而去。

凭借着不知怎么来的良好身手跃入会馆,我静静隐入馆内黑影之中。此时会馆里工作人员皆已散去,四下寂静无人,光影寂寥,只有头上一轮缺月撒着淡淡的清光。

在这寂静中,整个会馆反而像是活了。树木清影,戏台逆光仿佛在微微颤抖,亭台楼阁,青石板路便似在窃窃私语。在这一片魑魅魍魉的境界中,我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走到戏楼前,看着戏台上深深的黑暗,迎风而立。

果然,当我静夜来到这里的时候,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戏台的深处,有一片让人感到熟悉的白色光影,正在翻滚浮动。

我感觉有些紧张,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我仍旧握紧拳头在戏台前找了张椅子,端坐了下来。

“开始唱戏吧。”我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些“东西”果然来了。戏台黑暗中的白影慢慢具象化,身姿摇曳,唱声凄婉地就走出来了。

戏台上走出来了好几只鬼。

他们身上的戏服陈旧中透着古意,头上的点翠在月光下灼灼生辉,扯起了嗓子,挥舞着惨白的衣袖,在静夜中放声唱着才子佳人的往事。

见到这夜半鬼戏,我顿时就想到今天在地铁里面,猫叔谈起的关于湖广会馆的一系列传闻。虎坊桥湖广会馆,是北京四大凶宅之一。它之所以能得有此名,便是因为夜半常有鬼声怪语发出。

现在,我终于弄清楚这鬼声的来源了。而这鬼戏,正是我们要寻找的东西。

“四九城旧地寻友问路”,确实是叫我们到旧地找老朋友。只是这老朋友,有点不太一样。普通人看到“旧地寻友”,第一反应就是去老地方找人,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普通的“朋友”寿命总有极限,无法永续地传递信息。

只有一种“存在”是例外。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可以超越时间空间的界限,超越正常人生命的极限,几十年,几百年依旧存在着,永远永远地替东宗人守护藏宝地的秘密。

这就是——鬼,所有驱鬼人的老朋友。

这藏宝图上隐藏的字句,其实就是叫我们在夜深人静之时,来到旧地寻访,自然就能找到这些老朋友,从它们那里得知想要的信息。

想到这里,我就在台下那里静静地站着,等着台上的“演员”们唱完这出戏。在我沉吟之间,歌已绝,戏已毕。台上的生旦净丑慢慢分列两旁,用幽幽的眼神看着台下的我。

台后一个画着花脸的女子用水袖掩面,娉娉婷婷地走了上来,轻声问道,

“官人——何人?来此地有何贵干?”

“我是东宗简家少当家简单,”我轻轻说道,“劳烦各位告诉我,当年叫你们常驻这里的人,要你们保守的秘密是什么?”

我的话音刚落,那花脸女子就从台上飘了下来,白生生的身影围着我转了两圈。刚才那句话我其实说的有几分心虚,开口报小简的名号这件事让我挺感到挺不自然,但我知道自己必须这么说。

因为,这是蓝莹莹最后交待的内容。刚才黑围巾一再问蓝莹莹对我说了什么,我只想到“图上的秘密,要两句两句合起来解……重要的信息,是没显示的部分……”这两句话,却忽略了最后一句看似普通的话语: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正是忆起了蓝莹莹最后的呢喃,我才有了这一系列猜想,才有了拔腿奔回会馆的举动。既然蓝莹莹说,是“简单”的话,就一定能揭开秘密,找到宝藏。那就说明,找宝藏的过程和简单有某种关联。简单是简家后人,又是个驱鬼人。所以我才想到,这湖广会馆里的朋友,有可能是鬼魂。由于只有驱鬼人才能看见鬼魂,所以普通的人即使夜半来到会馆,也不会得到宝藏的信息。

于是,面对鬼花旦,我忐忑地报出了小简的名号。我心想,既然当年的藏宝人是东宗的人,那么听见我是小简,自然也会坦诚告诉我藏宝的信息。

果然,名号报完以后,鬼花旦绕着我看了两圈,终于说道,

“原来您是简家的官人,怪不得能看见我们,身上也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青龙气息。”鬼花旦笑着说道,“那我就告诉您我们一直在这里守护的一句密语。请听好了。”

听到她这句话,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只盼她赶快告诉我藏宝地点,然后我好赶快离开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尽快找到宝藏。谁知道,从鬼花旦嘴里吐出的却是一句有些诡异又让人不明所以的话:

“藏宝地点的入口,在你们每日出行的必经之地。”</>

第十四章:每日必经之地

“什么?”听了对方的话,我哑然失笑,“你说藏着东宗神器的地方,我们每天都会路过?这怎么可能?请问具体是哪里,能不能麻烦您说清楚。”

“对不起,我们负责守护的秘密,就只有这一句而已。”鬼花旦看着说道,湿润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完蛋。我心里嘀咕,没想到在这鬼戏台里打听到的,又他妈的是一个新谜题的谜面。果然藏宝诗阵里面提到的地方有四个,光来湖广会馆一个地方,是没法找到目的地的。唉,只盼我们明天去了簋街了解到那里的信息以后,就能猜出最终的藏宝地。

想到这里,我拱手向鬼花旦作了个揖,说道,“谢谢姐姐告诉我信息,在下告辞的。改日再带香火蜡烛来拜访各位人民艺术家。”

我说完,转身就急急地想要离开。毕竟夜深露重,被一群幽灵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我还不驱鬼,要真是和鬼魂发生冲突,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没想到,我这一露怯,就顿时被鬼魂看出来了。我的腿刚迈出去,眼前白影一闪,鬼花旦又重新晃到我的面前。

“等等,你的心跳怎么突然跳得这么快?你是在害怕吗为什么要害怕?”她一边不停地舔着嘴唇一边打量着我说道。

“我,我没害怕,只是有点事,比较急。”我被看得直发怵,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对,你的神色很不自然,难道,你不是东宗的人?”鬼花旦见我神色惊慌,意识到了什么。往后一招手,戏台上的幽灵全部都涌了下来。

这下糟了!我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这群鬼魂还会察言观色,我这点微末的欺骗伎俩,竟然连鬼都骗不了。要我真的是小简那事情肯定就好办,我露一手功夫,这些鬼戏子们就不能为难我了。可问题是,我根本就不会驱鬼啊!

想到这里,我心中害怕,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我刚跑开两步,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原本我的所在,是观赏唱戏的地方,有许多桌椅。身边的一切虽然黑暗,可是在月光照耀下仍能看清来去之路。可现在回头一看,发现四周白雾缭绕,早不是之前所见的情状。

这下糟了。我被困在白雾里难以脱身。刚跑出两步,又被戏台上飘下来的几个幽灵团团围住。这些幽魂看上去不像阿飘那么恐怖和有杀伤力,但是在这白雾中它们的手指冰冷,指甲尖锐,就这么不停地向我抓来。

于是我现在的状态,就像被十几个阴森森冷冰冰的人暴打的状况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能碰到我,我不能碰到他们。也就是说,我虽然不会立刻被干死,可是照这个样子被打下去,迟早也是成傻逼。

眼前,鬼花旦的手朝我当脸一抓,我原本自认还算英俊的脸上顿时多了五条血丝。这下破相让我自己顿时呆了。虽说男人的脸不是那么重要,可我近来和小唯亲近,自然是觉得脸面无比重要。现在看见毁容了,我情不自禁就大叫救命。

其实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我是万万不愿在这寂夜发出呼救声的,因为会给猫叔他们带来无数的麻烦。现在我却越喊越大声,只盼着能惊动看门守夜人,来救我一命。

就在我声嘶力竭,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两声咯咯的笑声。这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而且居然让我感到分外熟悉。

紧接着,远处白雾稍散,一个同样洁白如雪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来人身材纤细婀娜,手持一根细长手杖飘逸,正是白书人的手下舞娘。

也没见她怎么挪动脚步,只是手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跃到了我的身旁。见到她后,众鬼顿时从我身边散开,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在我们俩周围徘徊,沉默却不敢接近。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见舞娘,十分惊讶,“你,你早些时候,不是和高功在一起的吗?我看见你们进会馆了。”

“这里阴气重,高先生驱鬼能力不够强,一进会馆就被吓跑了。而我则随手就攀上戏楼ding藏了起来。看见你过来,就来找你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就一直呆在这里等我一样。”我擦了擦手上的血说道。

“没错。我就是在这里等你。”没想到舞娘竟然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道,“你知道的,你身上有某个人的气息,所以白书人对你很感兴趣,也一直在关注你。昨天高先生来找我们求助,说要一起寻宝。他说出了和蓝莹莹争执的事,还说有个身材高挑,身手不错的年轻人从中阻挠。当时我就知道,那个不要命敢插一手的人一定是你。”</>

第十五章:舞娘的忠告

“没想到,你们都知道了。”我捂住伤口苦笑了一下,又想起蓝莹莹和高功对峙的一幕。当时蓝莹莹奄奄一息,却依旧执着地责问高功为什么要杀她。高功只回了一句

“白发听书人你知道吧……据说东宗曾经有个让他听哭了的故事。你知道是什么吗?”,来作为回答。

高功当时为什么要提起白书人,没有人知道。唯一能猜测得到的是,高功似乎和白书人有点联系,并且从他那里知道了些什么,而白书人透露给他的内容,正是他要杀蓝莹莹的原因。

理清这些事情的脉络之后,蓝莹莹凄惨的面容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当下我心中愤愤,看向舞娘道,

“你们既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应该明白,高功是通过什么手段才得到这两张藏宝图的。”我大声说道,“像他这样卖友求荣,不择手段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帮助他?”

“看你的样子,好像把友情看得很重。”舞娘露出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轻轻说道,“但你知不知道,寻宝是逐利的行当,有宝藏可寻的时候,自然是宝藏更重要了。义气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可以放一边的。”

舞娘说到这里,一个鬼戏子按捺不住,朝我们扑了过来。她轻轻一挥手杖,把那鬼驱开五步之外,然后转头继续对我说道,

“其实你也明白的吧,朋友很多时候并不可靠。如果你真的完全相信朋友的话,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不叫上你的小伙伴们?”

这……舞娘轻轻一句话,就让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我想通了旧地寻友的秘密以后,不等着猫叔他们一起,就自己急不可耐地潜入会馆?我自己也不明白。

心下略一思索,隐约有了答案。今天早些时候我就和肉丸发生过争执,等听他们谈论歌剧京剧的时候,心中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更是强烈。再到后来,黑围巾质疑我没说出蓝莹莹嘱咐的所有话,我内心的不愉快就达到了。所以在想通问题之后,我抛下大部队,自己急着跑来证明。而我所做的一切,正是和朋友闹矛盾的结果!

明白了这一层后,我内心不安,可嘴上却仍旧说道,

“我自己跑来这里,只是一时冲动。绝不是像你揣测的那样,有什么不信任朋友的地方。我和猫叔他们出生入死,是过命的交情,我们绝对信任彼此,所以对高功那样的人,我们是看不上的。”

“哦,说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们似的。”舞娘又轻轻笑了笑,白色的纱裙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然后震撼人心的话从她口中说出,“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平时在生活中是怎样的人?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去?又为了什么而做这种不要命的寻宝勾当?”

舞娘接连提了三个问题,可我竟然一个都回答不上!仔细想来,虽然曾和他们出生入死,但我对这帮人其实也没太多了解……

看我不说话,舞娘继续道,“我知道,以你这么简单的性格,对这种事是很难理解的吧。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身为寻宝人,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在东宗的历史上,就发生过太相信朋友最终反遭其害的故事呢。”

“你说的,是不是一个曾经让白书人也哭泣的故事?我听高功提过。他说这就是他杀蓝小姐的理由。”我听出舞娘的弦外之音,立刻追问道,“那究竟是个怎样的故事?”

“那个故事,你应该不会喜欢的。而我也不方便说。”舞娘淡淡地说道,“你要这么想知道,不妨自己好好去找找据说这次的藏宝地点就是埋葬蓝梨生的地方,那里的墓志肯定有讲到当年东宗发生的事情。”

“说的轻巧,那地方怎能轻易找到?”我苦笑,“按这里守护秘密的鬼魂的说法,藏宝地点的入口,在每日出行的必经之地。我现在是抓破脑袋都想不到,那地方究竟是哪里。”

听了我的话,舞娘眼神一亮。她原本正挡在我前面驱逐幽灵,这时突然振臂一挥,众鬼齐齐退开。然后她就做了一件让我怎么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她居然跑了!!!她当时一转头,朝我露出一个笑容,一笑完,身体就急速往后退,然后白雾涌上,她瞬间消失在雾气之后。

我竟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大群张牙舞爪的幽灵。

这时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原本很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当时突入会馆,高功和助手逃跑,舞娘却一直留在这里。那是因为她猜到我要来,所以在这里等我。

或许,她没有办法让鬼戏子们说出隐藏的密语,所以只能潜伏在一边,等我出现听得密语后,然后才前来助我。她刚才扯动扯西地和我说了那么多东西,其实都只是想引我说漏嘴。一旦从我这里得知想要的信息后,她自然而然地就跑掉了。

没想到,舞娘竟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教育了我,绝不要轻信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我一阵苦笑,转头看向朝我重新涌来的鬼魂,心中一阵无奈。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死之前,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

如果我是简单,为什么我现在没想起什么驱鬼法门来,好让自己躲过眼前这一劫

可如果我不是简单,为什么湖广会馆的鬼戏子感受到我身上的气息后,会愿意说出当年的秘密?

这个问题还没想通,带头的鬼花旦就朝我扑来,伸出了锋利的五指,直取我的咽喉。我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却感觉身边有一阵风吹过,紧接着我听到鬼花旦的一声尖叫,似乎她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样。

我奇怪地睁开眼睛,却看见黑围巾正拿着他那根“打狗棒”,如月峻立于我的身前。然而他的身影却是模模糊糊,好像被烟雾笼罩了一般。刚才那鬼花旦明显挨了他一棍,正在远处怒目而视,却也不敢马上过来。

“阿哥!你来了。”见到黑围巾,我心中一阵安心,同时也颇为惭愧,“我,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一冲动就自己跑进来了……”

“快醒醒!”黑围巾却说了句接不上的话,只见他皱着眉头,神色比平时急躁不少,“你快想你见到这些鬼之前发生的事!”

“快醒?什么意思?”我一阵茫然,只见黑围巾的身影在我面前越变越淡,简直就像要消失了一样,我心下大惊,哎妈呀不管了,先试试再说。我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是怎么翻过围墙跳进会馆,走到戏楼前面,看着戏台……同时我找了张椅子,抚摸了一下椅子背,坐了下来……

当我脑子里出现这一系列情节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产生了一阵风,原本混混沌沌的触感也不一样了。然后我就感到了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大力,一下把我拖向某个地方……

啊!我突然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正大汗淋漓地坐在戏台前面。戏台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鬼戏子和白雾早已消失不见。夜风清冷,吹着我满额头的汗,冷得我打了个哆嗦。接着我发现黑围巾正用手按住我的肩膀,神色紧张。

“老天,难道刚才我只是坐在戏台前睡着了?”我说道,“我刚才看到的都是幻影?”

“刚才那些,是只能被特定的人看见的的东西。”黑围巾的手离开我的肩膀道,“可以说是鬼魂对人使用的心理催眠。要知道,一般的幽灵力量都很小,不足以伤害活人。但鬼的磁场可以影响人的精神,使人产生幻觉,其危险程度也不容小觑。”

“这么说来,我没有毁容,真是太好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那么帅,顿时松了口气,然后我转头看向黑围巾,“话说你刚才过来找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别人?”

黑围巾摇了摇头说没有。然而我感觉他眼神闪烁,似乎在隐瞒着什么。想到舞娘提醒我的话,心中一个咯噔,似乎蒙上了阴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猫叔肉丸光头也都爬进了会馆,朝我们急急走了过来。待他们来了以后,我简单说了说刚才的经历。</>

第十六章:幽灵车站

“你说那些鬼见到你后,就说了当年前四家要他们保守的秘密,可那句话的是‘藏宝地点的入口,在每日出行的必经之地’”猫叔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是这样吗?”

“当然是,难不成你认为我还会骗你们不成?”如果是在以前,我定不会这么说话,可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猫叔听了,也不再说话,耸耸肩就示意我们离开。

这时候已经不早,湖广会馆里再挖不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几个便选择了撤退。这一路上猫叔对我既是赞不绝口又是吐槽不断。赞的是我成功破解了“旧地寻友”是怎么一回事,吐槽的是我发现了秘密之后竟然抛下他们,自己一个人来证实。

“胡家小子,年轻人做事有干劲是好的。”猫叔一边抽烟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但我们是一个寻宝团队,不要耍个人英雄主义,要和同伴们一起上。知道吗?”

我苦笑着点头,脑子里却满是舞娘和我说的话。她的话,撩动了我心里原本存在的阴影,让我不禁想静一静。于是我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前路然后对猫叔他们说道,

“现在这个时间,地铁肯定没有了。我们还是各自打车回去吧,我订的酒店比较远,估计和你们不顺路,现在先走了。”

“等等,走啥啊。”猫叔却一把拉住了我,“等阿哥来开车把我们送回去就好了。年轻人别搞个人主义。”

我一回头,这才发现黑围巾早就不见了。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远处有灯光闪动,一辆深色的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猫叔他们几个住在五棵松那边的一个宾馆里,我定的酒店则在四惠交通枢纽那附近。如果展开北京地铁图来看,这两个地方正好都在地铁一号线上,一个东一个西,各在两头,很是绕路。我开始谦让了两下,说自己一个人走就好,猫叔却不同意,伸出猫爪样干瘦的手,一把把我推上车去。看见大家盛情难却,我只能笑笑,上车坐好。

“说来也巧了,我们定的住的地方正好都在1号线上,只可惜一个头一个尾。要是能都在同一边就好了。”猫叔在座位上点开手机,指着北京地铁线路图上那条红色的,东西走向的地铁线比了个“一”字。

“我是坐汽车来的,从四惠汽车站下车,所以定的酒店也就在那附近。”我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猫叔笑答,“要不是今天弄得晚了,我们都能坐一号线回去,不是挺巧的吗。”

他说完这话,低下头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道,“说到这北京地铁啊,其实也有故事可以听,据说当年修地铁的时候,可多灵异事件了。什么二号线末班车空驶,雍和宫鬼魂抬轿子,你们要不要听我说说?”

此刻正是三更半夜,我们的车开在城里八车道上,左右都空落落的,只是偶尔有货车奔驰而过,嗖地一下就过去了。前路有无数的路灯在恍恍惚惚地照耀着,发出昏红的灯光。

看见这夜半北京城的景色颇为瘆人,我皱了皱眉头说道,“猫叔啊,怎么我们今天去的地方你都能说出点名堂来,这么多牛鬼蛇神的故事,你怎么知道的?”

“疑,之前没和你说过吗?”光头转头对我说道,“猫叔他是省报灵异专栏的编辑,不寻宝的时候就专门搜集这些东西的,你要问灵异的事儿,他那里存货是要多少有多少。”

“我去,文化工作者啊。”我很是惊讶,因为意识中猫叔他就是个专业寻宝人,盗墓贼,老流氓,可没想到他的正职居然是个编辑。仔细想来,东宗驱鬼前四家又称为‘雅四家’,以前做的都是‘戏书医烹’这种活动,更是高雅。小简好像也是个旅行作家……

这么说来,舞娘说的倒没错,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猫叔他们。他们喜欢什么,平时生活上怎样的,我都一无所知。我有些无奈,便低下了头不说话,猫叔没留意到我神色的异常,继续唾沫横飞地说他听到的鬼故事。

“北京的地铁啊,从建的时候开始,就是集军事和交通用途于一体的。据说里面埋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多了。

就说我们住的地方吧,在五棵松地铁站附近。这五棵松地铁,沿着线路再开五个站,就到了起点站苹果园,这也是地铁图上我们可以看到一号线的起点站。然而,苹果园站其实并不是1号线真正意义上的起点站。因为从编号上来说,苹果园站是103,可不是101。”

夜色清冷,窗外磨砂般的灯光打在猫叔脸上,一明一暗的,衬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息。此刻听他谈起我们每天都要坐的地铁的怪事,我更是感觉瘆人,暗暗地抱起自己双肩。肉丸和光头倒是听得入迷,一听北京地铁真正的起点站不是我们日常所见到的,立刻就追问了起来。

“如果苹果园是103站,那101和102去哪了呢?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肉丸问道。

“这101站叫高井站,102站叫福寿岭站,这两个站其实都是存在的,就在苹果园以西,不过不对外开放,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幽灵地铁站’了。据说如果在苹果园站你要是能骗过乘务员不下车,就能坐到这两个站去。只是去到那里会发生什么,就谁也不知道了。

这两个车站建于1965年,是非运营车站,从未接待过一个乘客,但到现在仍旧有人在值守。据说这两个车站从外面看破败不堪,站牌上长满青苔,而且站内阴气极重,被子毛巾放进去几天就会发霉腐化,即使是在大夏天,也如冬天一般寒冷,需要烤火炉才能支撑。”

“那这地铁建了又不用,难道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听了猫叔的话,我略略有了点兴趣,随口问道。在这时候我觉得猫叔的这番话只是比较好玩而已,却没有想到,今晚他随口说出的观点,对我们后面寻宝产生了很大作用。当然这是后话,慢慢再说。

“你如果喜欢写灵异故事,可以用这个作为素材编一编,比如说这两个站底下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之类的。”猫叔笑道,“不过公认的解释就比较无聊了。据说这两个站都是战备车站,因为从福寿岭站出来以后,地铁就开始在山中穿行。最后的高井站是在西山,军区大院附近,因此也有人称为北京军区站。所以总的来考虑,这两个站应该是战备用途的。一旦有特殊情况需要,从高井站就能运输大量军人和物资,通过一号线直达**附近,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猫叔说着,扳着手指又数了数,给我们连续讲了几个北京隐藏的故事。大多数故事牵扯着军事政治,牵扯着几个王朝的历史,听起来更是亦真亦假,难以捉摸。长夜行车,夜幕迷离,给猫叔的这几个故事又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故事说完以后,猫叔顿了一顿,然后转头看向窗外的灯火说道,

“所以说,这北京城里,隐藏的秘密多着呢,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好好看一下。”猫叔神往地说道,“毕竟几百上千年的历史了,就算是在建国后,人们也不断在这里面增添新的东西。据说北京有个地下城,北京的地底下还藏着能开坦克的密道,这些传说我们如果哪天能得知,那就好了。”

猫叔就这么感叹着,车突然停了。然后前面开始的黑围巾淡淡地说了一句,“酒店到了。你们三位下车吧。”</>

第十七章:分歧

五棵松距离虎坊桥虽也不算近,但在深夜无人的北京城里开车很是畅快,一下就开到了。猫叔他们伸了伸懒腰,和我谈了谈下明天去簋街的事情,便分别下了车。据他们所说,现在正是吃麻辣小龙虾的时候,簋街的味道最正,而且要到晚上那里的灯火才明亮好看,于是便约了下午时分在那附近碰面。

猫叔他们下车以后,黑围巾一打方向盘,便把我往四惠那边送。现下车里没了几个热闹的人,就剩我和黑围巾,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我正想说点什么,对方却先开口了。

“自从湖广会馆出来后,你就有些不安。”他一边看着前方一边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吃了一惊,“我只不过在想高功为什么背叛朋友而已。”

“你没有说实话。”黑围巾淡淡地道。

“这……”我没想到黑围巾竟能看出来,这家伙眼神犀利的,简直就和心理医生似的。于是不敢说谎,只能说道,“我,我刚才在想,北京是文化之都,不仅有大剧院,还有许多戏院。这些地方的文化历史悠久和故事也有很多,你们都了解,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感觉很有压力。”

我说着,把手伸进兜里,摸了摸蓝莹莹给的那个蓝玉手镯,想到正在酒店等着我的小唯,继续嘀咕道,“而且,你们寻宝,都是抱着一种探寻秘密,寻求刺激的心态去做的。我就不是这样,我去寻宝,不过是为了一些人罢了。”

“不要随便揣测别人。”黑围巾平静地说道。

“但我总觉得,寻宝在你们眼里和我很不一样。对了,你又是为了什么才踏上寻宝之旅的?”我想起在雪山凶宅初遇黑围巾的事情,“当时你说,你也有你的宝物,那你寻求的又是什么?”

对我的这个问题,黑围巾沉默不语。

我心想,该不会问到了他什么痛处吧,便有些尴尬,想把话题支开,“啊,对了,你会驱鬼的对吧。我一直看你拿着个长长的棍子,那东西就是驱鬼的利器,对不对?”

“那不是棍子,是萧。”

完蛋,一听这话,我感觉更是尴尬,没想到竟把人家的乐器认成了棍子。当下我更是觉得和他颇有距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话也混乱了起来。

“原来那是萧,哈哈,我孤陋寡闻,认错了,不好意思。说来你真厉害。用萧怎么驱鬼呢?你知道的,我也能看见鬼,但对它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能不能收我为徒,找个机会教我几手,让我也能会一点驱鬼的法门?”

“我已经有徒弟了。”不知怎么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

我感觉奇怪,这收徒弟又不是谈恋爱,没必须要一对一的吧。但是我反应很快,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系列言情的情节。想到这些内容,我惊得差点要掉了下巴,嘴巴也吞吞吐吐了起来。

“你,你那徒弟该不会是女的吧?”我急忙八卦道,“你喜欢她,所以不愿意收别的徒弟?”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我心下更是好奇,忍不住继续追问,“她是个怎样的人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起她?一定很漂亮吧。我觉得没关系啊,我是男的,你收我为徒,她肯定不会介意的。”

“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还要拜我为师?!”就在这时,前面路灯突然转为红色,黑围巾重重踩了一脚刹车,我整个人顿时往前一摔。听得他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三分怒意,看他的手抓紧了方向盘,显然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刚才说过了,不要随便揣测别人。”

我认识黑围巾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管遇到多危急的情况,他永远都是一脸沉静,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这顿时让我有些害怕。

我顿时想到了一件事,就是黑围巾每年中元节的时候,都要去拜祭一个人。不管有多大的事情,他都会放下,专专心心地给那个人烧纸。

难道那个人就是他的徒弟么?难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黑围巾会生气,当下沉默不语。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看着外面的风景,黑围巾专心开车。只是我隐隐也有些不快,因为他的那句“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正好戳中要害。舞娘的话又开始在我耳边环绕。

“不要相信任何人。在东宗历史上,被看似亲切的朋友所害,最终一无所有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么想来,高功会背叛蓝莹莹,前四家当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最后在某个十字路口黑围巾踩了一脚刹车,我才注意到,原来已经到了我定的酒店附近。

“谢谢您送我回来。”我跳下车,朝黑围巾非常客气地道谢,然后跑进了酒店里。

此时已经是深夜,大多数客人都已经回房休息,就连前台小姐都睡眼蒙松的样子。看着昏黑而狭长的酒店走道,我惦念起唯来,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回房间。

推开房间的门,发现唯已经睡了。之间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她如奇花初睡,晨露含羞,只是眼角中仍带着一丝泪痕,显然是睡前哭过。我当下心中疼痛,想她必定是等我等久了,便伤心难过了起来。当下也不敢打扰她,只帮她拢好被子,给奶奶发了个报平安的短信,然后脱了外套鞋子便在另一张床上睡了起来。

由于今天实在是闹得太晚,活动量又太大,我这一觉睡得昏沉。只是早上七八点醒来给唯叫了一次早餐,便又继续睡去。等我再次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醒来,唯却又开始午睡,我有话想和她说,竟也找不到机会。

当下我心中愧疚,可想着还是尽快赴约要紧,便给唯留了张字条道歉,然后自己简单洗漱,背上背包就出门去了。</>

第十八章:簋街

今天的目的地是簋街,我在路上找了家馆子吃了午饭后,又和之前一样踏上了漫长的倒地铁旅途。这时候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北京地铁的方便,因为城区的重要景点几乎都可以通过地铁到达。就说这簋街吧,由东向西的一条街道,左起北新桥,右至东直门,正好一头一尾有两个地铁站。

和猫叔他们约了下午五点在北新桥站外等,我来早了一个小时,准备先在这附近晃悠晃悠。

这簋街其实挺有意思,中间是一条六车道,左右两边是林立的饭店。这车道车流不断,时有拥堵,两边的饭店更是早早就人满为患,所以说这里常年是人声,车声混杂,喧闹不已。我沿着一旁的林荫道往前走着,发现这里的饭庄有个特点,就是绝大多数商铺都用鲜红色招牌,而且哪怕不在节日里,不少铺子门口都挂着两个大红灯笼。

看着无数红彤彤的招牌,我感觉喜庆,隐隐又觉得有点古怪。这让我对周围的店铺观察更仔细起来。我看着饭馆前面的招牌上面的菜品名字,仿佛混合着香辣的气味已经从饭庄开始飘出,让我不禁吞了吞口水。现下还没到饭点,可不少店铺的伙计已经开始搬椅子到外面,似乎是预计晚些会有不少客人来,需要排队。

这许多饭店里面,肯定有一个和湖广会馆一样,住着藏宝人的旧友,可以问出藏宝地的线索。只是这里店铺这么多,究竟是哪一家?总不能一家家吃过去吧。

我沿着簋街走了两圈,对这里的店铺有了个比较清晰的了解,可究竟哪间店是我们的目的地,还是没有头绪。就在我迷惘之际,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我抬头一看,猫叔原来他们已经到了。

“嘿,胡家小子,你该不会饿了吧,这么早就来了。”猫叔嘴里叼着根烟笑道。

“我倒不饿,不过早点来查探地形罢了。”我说这话的时候瞥了一眼在远处望天的黑围巾,他没有看我。我立刻就转过头,对猫叔说道,“这簋街里面饭庄那么多,我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还想请猫叔指教。”

“既然到了北京有名的美食一条街簋街,我们怎么能站在外面说话。”猫叔吐了口烟笑道,“走,我们去找家店来几盘麻小,一边吃一边说。”

这时候,不少饭庄已经开始准备晚市了,若有若无的菜香味飘散开来,我早就垂涎欲滴。这时听猫叔说要开餐,自然是欣喜若狂。路边无数餐馆的红招牌就像一张张笑脸,在迎我们进去。我正幻想着猫叔把我们拉进身侧的那一家古色古香,装潢华丽的两层饭庄,可没想到猫叔朝我们招了招手,就带着我们钻进了簋街道旁的一条小巷。

这小巷非常窄,一次只能让一人通过,而且往里面看去,一片黑漆漆的,只有巷子深处有两盏昏暗的红灯笼点着,像黑暗中的两只小眼睛。我看见这条小巷,心下竟有种毛毛的感觉,可是猫叔他已经一马当先走了进去,我也只能随后跟上,走进巷中。

原以为这只是一条短巷,通往夹在居民楼里的某个小店铺,可没想到走进来以后,竟发现这巷子颇长,左一拐右一拐的,前方有不少对红灯笼引路。走过这些红色的眼睛搭成的道路,最后我们来到一个小院子前面,然后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眼前,是个类似四合院的结构,有一楼最高,楼高两层。此楼主体红色,上涂朱砂,显得很是庄重。四合院中环抱一个小庭,庭院上空挂着一列列透出淡淡橙色光芒的红灯笼,显得很是喜气。往里看去,庭院里有座微缩的假山,假山下有个锦鲤摇曳的鱼池,还种有几棵槐树。槐树下放着几把椅子,此刻便有客人坐在椅子上纳凉聊天休息。

“老天,想不到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我赞叹起来,“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别太声张,只怕会遇见熟人呢。”猫叔随手把烟摁进入口处的烟灰缸里,然后朝服务生嘀咕了几句,服务生就把我们带到那栋最高的楼的三层的一个雅间里,然后给了我们几份菜单。只见雅间里的布置也很精致,房间ding一盏精致的宫灯照耀着红木漆的桌椅,雕刻精致的木窗框外,带着觥筹交错的夜色迷离进来。

我不会点菜,便由着猫叔点了些麻辣小龙虾和馋嘴蛙,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到窗前,看簋街上人来人往。

“猫叔,你找的这个地方真不错。”我说道,“不过为什么挑这里我看外面好几家店的招牌更显眼,来客也更多。”

“簋街比较有名的店有那么几家,比如说胡大饭馆,花家怡园这些。胡大的麻辣小龙虾最够味,堪称簋街一绝。那里的龙虾取自于湖泊河流的野生小龙虾,肉质鲜嫩弹牙,据说到了饭馆前面,里面小龙虾的麻中带辣的香味能把人勾走。”猫叔如数家珍道,“而要说菜品精致用餐体验感好,那得数花家怡园。那里的装潢古色古香,桌子是红木桌,地板一尘不染,每到晚上还有功夫茶,京剧变脸,捏面人等把戏看。而那里的菜也以精致著称,可以说是新派北京菜的典范。”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顿了一顿,“但是我却没选这两家店,而选了这里,你们猜是为了什么?”

“这家店,该不会和我们要找的地方有关系吧?”我立刻追问道,“京城旧地寻友问路中,簋街我们要找的地方,难道是这里?”

“没错,”猫叔笑道,“你且听我慢慢说来。在说这家店之前,不如我们先谈谈簋街,你们应该注意到了,簋街大多数招牌都是红色的,而且很多店铺喜欢挂灯笼,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挡煞。”一旁的黑围巾说道。

“没错。”猫叔打了个响指表示同意,然后说道,“在中国,一直以红色为喜庆的颜色,这个颜色代表了吉祥如意,所以逢年过节,每家每户都会贴红色春联和福字,如果有大院的人家还会点起两盏红灯笼,以祈愿来年万事顺遂,平平安安。这是节庆时候红色的用法。这要是平时都用红色,往往就说明某个地方邪气很重,需要用这种大红的颜色才能压得住。”

猫叔说到这里,似乎是为了增进气氛,故意压低了声音。

“这簋街,东临东直门,西至北新桥,在很久以前,这里就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儿。据这里住了几十年的老北京人说,这里以前也叫簋街,但不是现在这个簋,而是鬼怪的鬼。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在清朝的时候,东直门有一个特点的用途,就是用来运送木材。不知道怎么的,晚清时期这里后来就多了很多棺材铺子,还吸引了一群贩子在这里开了个早市,每天晚上后半夜开始叫卖。这大晚上的贩子们都打着煤油灯,主顾们提着纸灯笼,远远看去自然就鬼气森森了。

据说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这鬼市里面卖的东西那也就各种不清不楚了。有落魄的皇孙贵族偷偷拿家当出来卖的,有杀人放火的强盗半夜来销赃的,总之是什么人都有。据说在这里晚上买东西,有时候还能和鬼做交易!\"

(元宵节到了,阿昼在此祝大家元宵快乐!万事如意!同时新的一周也开始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寻宝师,推荐或点评哦!万分感谢!)</>

第十九章:麻辣小龙虾

“不知道是不是阴气积聚得太厉害的缘故,改革开放后这条街上也开过不少商铺,可是开什么倒闭什么,来这里开店的老板基本都把棺材本赔进去了。只有一种生意是例外,那就是开饭馆的生意。

人们慢慢地发现,在簋街里做什么买卖都不靠谱,只有一种行当能长久不倒闭,还生意红火得很,那就是餐饮业。于是渐渐的这里成为了饭馆饭庄的聚集地,也就成为了北京有名的美食一条街了。

正说得兴奋的时候,雅间的房门被推开了,穿着旗袍的高挑服务生端着两盘新鲜**的麻辣小龙虾就走了过来。食物和人一样,都是红得惊艳,香得呛人。

“来来来,既然上菜了,赶紧吃吃吃。”

猫叔说着招呼我们,他自己也就一手伸了过去,抓起一只小龙虾吹了吹,三两下剥了壳放在口里大嚼特嚼,吃的仿佛舌头都要吞了下去。我看见他吃的这么尽兴,也有样学样拿起了一只,一边剥壳一边问道,

“为什么这簋街会只能开餐饮的生意呢?这其间有没有什么说法?”

“有,当然有。”猫叔一边把虾尾的细嫩白肉放进口中,一边吮着渗透在虾身里的浓浓汤汁,然后说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家店的原因。事实上,据说当年簋街的事情,和东宗前四家有莫大的联系。”

听了猫叔的话,我感觉很是惊讶,手上剥虾的动作倒是没停。好不容易剥好了一只,赶紧塞进口里。妈呀,还真是鲜甜爽快,可惜的就是太辣了,让我有点o不住,连喝了好几口水。猫叔继续在那里唾沫横飞地说着,

“昨天我们去了湖广会馆,那里是蓝家当家曾经呆过的地方,对吧?蓝梨生有个儿子,本想他继承自己的戏班子,可蓝问柳不懂事把嗓子弄坏,这就不说了。我们就说说蓝梨生的其他三个徒弟吧。这‘京剧,烹饪,书法,中医’是四大国粹,其中‘烹饪’这一项,是由一名姓龙的男子继承的,他也就是‘前四家’中的龙家创始人。

据说他师承蓝梨生,短短几年就厨艺大成,不仅做过国宴厨师,后来自己还开了好几家餐馆。而我们今天吃饭的这个地方,就是他当年开的老店。不过后来龙家的连锁餐馆经营起来不太好,亏损得有点厉害。所以现在这家店的控制权已经不是全在龙家手中了。”

听猫叔说到这个,我想起了在公墓遇到的龙叔,从他的情况来看,似乎颇受蓝家压制。这是不是和他们生意上不如意有关?我这么想着,猫叔继续说了下去。

“据说当年这簋街上店铺生意做不下去,和这簋街阴气太重,常有鬼魂打搅有关。但自从龙家人把店开在簋街以后,因为他是驱鬼人嘛,鬼自然就不敢贸然骚扰这家饭馆,顺带着也不敢骚扰其他开饭馆的人。于是渐渐的,人们就发现,这簋街只有餐饮生意能做得下去了。”

“猫叔真厉害,也亏得你能把这些研究出来。”我一边剥第二只虾一边点头道,“不过话说回来,仅仅是这样,似乎也不能完全证明我们要找的地方就是这家店吧?”

“证明目的地是这家店的证据,可不止它的来由这么简单。”猫叔用餐厅配的毛巾一边擦了擦手上的油一边说道,“因为这家店,也是簋街里比较少有的,只营业到晚上11点的店。在这条街上,多数餐馆都开到第二天凌晨,只有这家例外,不觉得奇怪吗?就拿我昨天举例的北京地铁来说,地铁也是到11点就不营业了。关于这其中的原因,有一种说法是,北京地铁当年挖的时候挖出了很多尸骨,惊扰了亡灵,所以到了半夜就不能开了,而且据说二号线还得最后空驶一班车,来渡载被惊扰的幽魂。”

“原来如此。你觉得是因为这里藏着些什么,所以半夜才不开门。”我听了恍然大悟,感觉又是惭愧又是感激。猫叔懂得这么多,如果没了他们,我自己一个人只能一家家餐馆吃过去了。

就在我思索之间,又上了好多美味。什么馋嘴蛙,酸菜鱼,干锅菜花,豌豆黄,都是些香气扑鼻的玩意儿。此时已到饭点,夜色也完全笼罩京城。窗外的簋街反而比白天更为热闹,就像活了一样,到处沸腾着觥筹交错的声音。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堆朋友碰杯宴乐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猫叔他们也不见外,拿起筷子就开始猛吃。

然而,黑围巾却颇煞风景地没有动筷子,他只是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台看着外面。我想到了昨晚激怒他的事,便不敢像往常一样去招呼,只顾自己低头吃菜。心里头却淡淡地不是滋味,只觉得这本来是好友共聚的时刻,有这么个不合群的家伙在,乐趣也少了不少。

我们吃着聊着,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酒足饭饱,果盘也上了。夏天的西瓜哈密瓜啃着,冰冰凉的很爽口。当最后一块哈密瓜也被吞进肚子里去的时候,我们几个相视一眼,都在捉摸着同一个问题。

“既然这里就是藏宝图上所说的簋街旧地,我们需要夜半前来问路,那怎么在这里混到半夜?”

“能不能和之前在湖广会馆一样,我们先出去,到了时候再翻墙进来?”我说道。

“这不可能。”猫叔苦笑,“这四合院形成一个合围的结构,从外面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攀援。如能很轻易地像昨天那样爬进来,我也就不用花这么多钱请你吃饭了。”

猫叔说道,朝我眨了眨眼,“这家店很贵的,好么。”

“等等等等,这顿饭是专门请我吃的?”看见猫叔,光头,肉丸,包括黑围巾都同时看向我,我的心头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们这么看着我,想干什么?”

“等会我们几个结账离开,你留下。”猫叔开始给我分配任务,“然后你负责在这饭店里找个地方藏着。厕所也好空包厢也好,总之别被人发现。到了半夜打烊的时候就可以出来了。”

“喂,为什么是我?”我惊叫道,“凭什么?”

“谁叫我们这么几个人,就你一个昨天和会馆的幽灵碰上了面,今天自然也该继续由你来。”猫叔说道,“我们几个去,没准根本叫不出这簋街里的幽灵。”

“我去,你们这是叫我跳火坑啊。”我说道,“昨天不是说好了不能有个人英雄主义,得集体行动的吗?”

“现在这就是集体行动,集体决策的结果就是,需要你留下来。”猫叔咳了咳说道,“胡寻同志,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好好执行。”

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猫叔看我沉默,继续说道,

“我说你也别太担心,按阿哥的说法,这几个地方的幽灵不过是东宗的人养的小鬼,没什么杀伤力,最多就让你产生点幻觉做做噩梦。你既然事先知道这些都是幻觉,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这话音刚落,肉丸和光头都齐齐地点头。一看所有人都用不容拒绝的眼神看着我,我心下大叫不好,可也无可奈何。这少数服从多数,我就算再怎么反对,也架不住四个人同时压我。于是他们几个轻松地叫了服务生来结账,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赶紧躲起来后,就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我看他们走得潇洒,心中不快,有种被人利用了的感觉。舞娘叫我不可轻信朋友的说法,我此刻竟有些同意。

可是这不快归不快,任务还是要完成的。我想着,钻进了男厕所等待。

刚才那顿饭吃了挺久,现下已经是九点多了。饭店来客已经不多,我掐着表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听得洗手间里没人了,便遛了出来。看见这层楼的包厢已经多数都空了,显然大部分客人都已酒足饭饱归去。

这时候,那一个个黑漆漆的不亮灯的包厢,就是最好的躲藏地点。因为一旦服务人员收拾好一个包厢,一般就不会再去检查。我这么想着,踮起脚就往我们之前呆的那个雅间走去。那里有张大圆桌,桌布一直低到地板,很适合躲藏。

那个雅间在走廊的尽头。趁此时走廊上无人,我赶紧跑了过去。然而很不幸的是,当我跑到走廊中端,一边的楼梯口就有服务生走了上来。我心下暗想,跑去目标雅间肯定会被发现。于是只能临时改变计划,随手推开我身边的包厢门,溜了进去。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躲进包厢后,感觉门外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这服务生竟然是往我现在所在的包厢走来!我当下心中暗叫不好,如果在走廊和人碰上,还能解释一二。这一个人躲在关了灯的包厢里,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无奈之下我回头看,发现这包厢里也有一张大圆桌,桌布也很长垂地,一时管不了那么多,闪身就缩进了桌底。

可这不缩不要紧,我一躲进桌底,立马感觉碰到了什么。仔细一摸,这竟然是个人!</>

第二十章:夜半寻鬼

在漆黑一片的屋里,四周皆是遮挡的桌底竟然摸到了一个有些温热的人,我吓了一跳,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时,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伸了过来,捏了捏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吱声。然后我就听见包厢有人进来,灯被打开,似乎是服务生来这包厢的柜子取点餐纸杯具之类的。

随着灯光从桌布外透进来,我看见了身侧那人的脸。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秀美如雪的脸庞,正是舞娘!

老天,虽知道高功他们必也会来簋街,可没想到在这里我都能遇到这女孩。此时我们被困在桌底,谁也不敢出声,只能互相对视一笑。舞娘的笑容很温婉,在昏暗光线下,她的皮肤嫩得犹如秋露白雪,女孩特有的香气若有若无地传来,竟让我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天哪,以前的舞娘有这么好看吗?我心下暗忖。或许也有,但之前和她相见都是在情况危急的时候,不像现在近在咫尺,相依相靠。眼见对方体香貌美,我想着自己不能对不起唯,便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这时,外面那服务生已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关掉灯就走出包厢,同时还带上了门。眼见危险解除,我松了一口气,舞娘却轻轻笑了起来。

“我们又见面了。”她轻声说道,“怎么这次,你又是自己一个人行动?被朋友抛下了么?”

听了舞娘的话,我哼了一声,爬出桌底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说道,“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我虽然嘴上这么讲,心里却还是很在意。嘿,要不是她说了那些乱七八糟,什么我不了解平时的猫叔,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寻宝之类,我才不会一直郁闷呢。

或许是看出我神色还是不对,舞娘微笑起来,站到了我身边。她身上特有的少女香气又是让我一阵心烦意乱。

“经过昨晚湖广会馆的事情,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舞娘说道,“你能够成功召唤出会馆里的鬼魂,还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东宗的秘密,其实就说明你身上有青龙的血脉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青龙的血脉,其实是一个指代,之前我曾听猫叔给我介绍过。据说东宗这个驱鬼大家族,有着特殊的青龙崇拜,所以所谓的青龙血脉,指的就是一个人出身于东宗九大家族的意思。

据说,见鬼驱鬼的能力,有些人是后天通过某些特殊遭遇获得的,也有很多人是先天遗传获得的。据统计,驱鬼人的后代有驱鬼能力的概率数十倍大于普通人。

而舞娘刚才的话,再明显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我既然能看见会馆的鬼魂,就说明我和东宗的人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我,很大概率就是小简。”

“没错。”舞娘点点头说道,“既然你长得和简单一模一样,又有驱鬼的能力,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帮朋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你身边?他们真的对你的身份一无所知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如果不是在躲藏着,我可能就已经吼了出来。其实舞娘说的我以前也隐隐想过,只是从不愿多想。也不愿怀疑猫叔黑围巾他们,只把一切当缘分使然。

听见我如此强烈拒绝,舞娘也不勉强,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其实我现在心情已经糟了,如果奶奶现在在身边那还好,我还能有个倾诉交谈的对象,可她现在偏偏在千里之外,京城里就我一人独立支撑。

好不容易忍过这段在黑暗中的时间,我抬手看看手机,发现已经接近12点了。之前就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打烊的声音,只是我们尽力忍耐,一直忍到万籁俱寂,饭店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舞娘从怀里摸出折叠手杖,轻点着地面说道,“那里红灯笼多,有可能是目标幽灵徘徊的地方。”

她这话有理,我点点头,跟着她走下楼去。

此时走廊的灯是关着的,只有标着“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在发出幽幽的绿光,不仅没照亮前路,反而增添了静夜的阴森感。这家饭店是仿古结构,包木楼梯和走廊在这种夜晚走起来难免会有点轻微的嘎吱响,这种微弱的声音环绕在古旧的四合院里,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前路,是一片浓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在黑暗中我眼前唯一跳动的就是一片朦胧的白色,那是舞娘身上白纱衣的颜色。她就像一个美丽的白色幽灵一样,手杖轻轻点地,轻飘飘地往下走着。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庭院。

庭院里一片寂静。曾经热闹过的地方静下来的时候会更深沉,现在我是完全明白这道理了。庭院ding的红灯笼早已灭了,假山上的瀑布也停了,只有鱼池里的锦鲤轻轻游动,时而浮上水面吐泡泡的声音。

“出来吧。”我尝试着呼唤。如果这院子里有东宗藏宝人安排下来的旧友,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主动现身了。

然而很可惜,第一声呼唤下,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清了清喉咙,又喊出了第二声,第三声。

终于,在第三声喊出的时候,我们感觉眼角一道白影,有什么东西从假山后闪了过去。那片白影体型和人一样,显然不可能是野猫野狗。只是那东西闪得很快,我们一时来不及分辨。

我当下继续轻声呼唤,引那东西继续出来。果然我又喊了两声,同样的地方又有白影闪过。这次舞娘就没给它留机会了。手杖一抬,就往那东西激射而去。

然而原本对鬼怪一样有打击作用的手杖,此刻却像穿过了空气一样,直直掉在地上。舞娘扬了扬眉毛,显然兴致被挑了起来。

“有意思。”她轻轻笑道,“看来这里的幽灵和湖广会馆的不一样。恐怕要找到正主不是那么容易呢。”

舞娘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担心的意味,显然是艺高人胆大。当下我们便不拘泥于庭院,而是在饭庄四处寻找了起来。心想既然这饭店是我们要找的地方,那么旧友就一定在某处等着我们。

然而世事却不如意料。我们把四合院几乎所有包厢都走遍了,大堂也转了两遍,就连每张桌子的桌布都掀开了看过,却没找到一点踪迹。这还真是奇怪了,我们要找的这鬼怪朋友,究竟躲在哪里呢?</>

第二十一章:大地的静脉

“一般在寻宝的过程中没了头绪,断了线索的时候,你会怎么做?”舞娘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然后看向我。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她的语气好像在对我挑战。

我当下微一沉吟,“我没有丰富的寻宝经历和知识,所以在这种时候,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设身处地地想想藏宝人当时的心态,然后推测他可能隐藏宝物的地方。”

说到这里,我抬头环视这四合院,然后道,“我想,每一张藏宝图的制作,其根本原因都是为了方便后人寻找。可这次我们找到的藏宝图,却非常难解,一个谜题套着一个谜题。似乎东宗先人制作藏宝图,是希望寻宝人能多走动一些地方,好给后人传达什么信息。”

话说到这里,我和舞娘立马对视一眼,心中暗叫,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怎么没一早想到呢。蓝家家主蓝老先生唱京剧,所以在湖广会馆遇见鬼魂是在戏楼里。由此可见,那一代藏宝人很喜欢养小鬼来展示自己得意的才艺。那既然龙家继承的是烹饪才能,自然我们要找的朋友在厨房里啊!

一想通这点,我和舞娘赶紧跑去饭庄的厨房查看。这厨房本是一间饭店的重地,现在当然是锁着的,让人无法进去。可我和舞娘是什么人,想办法撬开了一侧的窗子,先后钻了进去。

这次一进厨房,感觉就不太一样了。第一种直白的感受就是阴冷,然后就是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这是去到有幽灵存在的地方最明显的感受。

果然在黑暗中我们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穿厨师服的白影,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模拟着生前厨师做饭的样子。

其实通常情况下,厨房是生火的地方,也就是一个屋子阳气最盛的地方,正常情况是不会有鬼的。但这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普通的鬼魂,而是东宗先人养的小鬼,那自然是另当别论了。

见到我们进来,其中一个主厨模样的鬼魂瞪了我们一眼,然后说道,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你们快出去。”

“我是简家现任少当家简单,我们是来问当年藏神器的地方的。”我说道,“一旦问清,立刻离开。”

“你们要去那地方?”那鬼厨子冷眼瞧了瞧我们,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就两个人可不行。”

“那究竟是哪里?”舞娘说道,“我们去藏宝地的时候,自然会多叫同伴。”

“就人多有什么用,那地方,去的人不能齐心协力,互相照应,肯定是过不了的。”

“在哪里。”舞娘的话十分平静,半点也不急躁,但语气中自然透出一种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那鬼厨子看了她的眼神一眼,顿时侧过了眼睛,然后喃喃地说道,“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极其隐秘,普通人不可能找到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入口,在‘大地的静脉里’。”

“你是说静脉?就是血管的那个静脉?”我奇道,“这具体是什么意思?”

面对我的问题,对方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进一步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这鬼厨子最多也就知道这些。

藏宝地的入口,在每日出行必经之处,在大地的静脉里……

这藏宝图上提示的两个地点我们都问遍了,可没想到,得到的竟是两句不清不楚的话。这下我可傻眼了,这藏宝地的入口,怎么可能每日出行都会经过?还有,大地又不是人,怎么会有静脉?

我正迷惘着,舞娘就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们离开。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再耽搁下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便点了点头,跟随着她退了出去,偷偷溜出饭庄外。

现在我和舞娘的关系亦敌亦友,我更是有不少问题想问问她。于是一走到大路上,我就转头想和她说话。可没想到一回头,原本跟在身后的她早就消失不见了。

或许这样更好,看见她自顾自走了,我心下有些怅然,但也松了一口气。

重新回到簋街上,我又感觉到了热闹。虽然后半夜簋街的人已经不如前半夜那么多,但不少饭馆还开着门,来往的客人仍旧不少。我随手给猫叔打了个电话,发现他们此时又找了个地方撸串,叫我过去回合。可我心里惦念小唯,就只告诉他们从鬼厨子那里听到的结果,然后随手招了俩的士就往回赶。

不知怎么的,当出租车开过林立的餐馆饭庄,看着灯光下举杯相庆的友人们,我突然觉得非常非常寂寞。想给奶奶打个电话,但觉得她肯定睡了。当下我只能长叹一口气,扭头不看窗外。

回到酒店后的事情其实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就是普通的洗漱休息而已。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在第二天早上。

一大早,我就感觉呼吸一阵困难,好像头脸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样。吓得我一个猛扎从床上弹起,正想咆哮,“有谁要害朕!”,却看见唯拿着枕头,一脸怒气冲冲双目含泪站在我的窗前。

“你,你这是怎么了?”我一手接住枕头,看她哭得伤心,惊讶地问。

“你还好意思说!”唯哼了一下,转头对我说道,“这两天你几点出去的,现在都几点了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饿了只能吃盒饭,还不敢出去,等得我多心焦啊。”

“对不起,”看见她的样子,我颇感歉意,“因为情况比我想象中复杂,所以耽搁的时间比较久。”

“我不管,我不管!”唯说着扑了过来,白玉般的小手不停拍打我的胸膛“泄愤”,“谁叫你抛下我的。讨厌你!讨厌你!”

虽说唯口中埋怨,但我心里却感觉挺开心的。因为怎么说她也是在意我才会这么生气。当下我柔声细语地哄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她破涕为笑。然后唯问起我今天的行程,一时间我竟有点茫然。

藏宝图上提示的两个地点我们都去过了,今天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可是纵使我得知了隐藏在该地的谜语,也还是猜不到具体的藏宝地点在哪。

“每日出行的必经之地”和“大地的静脉”这两个提示都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另外从舞娘那里打听到的信息是,似乎那藏宝地,还是埋葬蓝梨生的地方,由此看来,这地方应该还是在地下。

一个地下埋人的地方,怎么可能每天都经过?另外大地又不是人,怎么可能会有静脉?如果有静脉,那动脉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很是烦躁,一边起来洗漱,一边给猫叔他们打电话,问他们有什么头绪。原本想,我不知道的东西,猫叔他们没准知道。可没想到,这次这谜题太让人摸不着头脑,据猫叔所说,昨晚他们讨论了一宿,也没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完蛋了,难道非得去齐四个地方,找齐四句密语,才有办法推出藏宝地吗?可我们手上只知道两幅藏宝图的内容,要得知剩下的旧地,非得要得到另外那两幅图不可。一时间,整个寻宝活动陷入了僵局。猫叔他们也没什么头绪,只说这两天我们先不碰头了,他会派人多打听打听东宗的旧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放下电话后,唯立刻走了上来,问我是不是今天没事,能不能陪她出去玩。找不到藏宝地就无法救唯出苦海,所以我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太多玩乐的空间。可架不住唯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看着我,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带了她出去。</>

第二十二章:武英殿

京城的交通四通八达,想去任何地方都很方便。作为刚来北京的外地人,我和唯首先选择的景点,当然是所有人都会去的**广场和故宫了。

乘坐着地铁一号线一路往西,我们很快就从四惠来到了**西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条线路沿着长安大街建起来的缘故,不仅代表颜色是红色的,就连车站内的装潢也大都以红色为基调。从略显陈旧的地铁站走出来,连我都感到到一种“又红又专”的氛围。

与阴暗鲜红的地铁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今天的天空。今天是难得的晴朗天气,天蓝得不像话,苍穹下的**就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城楼下金水河波光粼粼,走过雕琢细腻的汉白玉桥,我们到了高耸的城楼之下。这一路我帮唯拍了不少照片,她的美貌和长发更是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过了**城楼,再往后是一条笔直大道,我们顺路走着很快就到了故宫博物院门前。不过在这里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就是故宫参观买票需要身份证,可唯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她的身份神秘,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身份证明文件,就连她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对过去的事记不起多少来。而没有身份证明文件,则无法买票入内。

这件事颇费了一番周折,最终还是我打电话给猫叔请教,经他指点我们找了一位神通广大的黄牛,才想办法给唯用别人的护照买了张票,成功进了故宫。

这一进紫禁城,人的感觉就顿时不一样了。放眼观去,四周的宫殿均是木质结构,朱砂涂墙,盖以琉璃瓦片,垫着青石底座,同时屋檐房ding装饰着精美华贵的彩画,当真是壮丽非凡。

随着人流,踏着三层汉白玉须弥座台基,我们走到了睥睨一切的太和殿,也就是俗称的“金銮殿”之前。宫殿是被围栏封着的,不能进入,但只站在宫殿前,俯览左右,便已经能感觉到一片气派开阔。看着蓝天作为基底,无数四四方方的房屋宫殿尽收眼底,不知怎么的,我胸腔里涌出了一种兴奋的感觉,赶紧拍了几张照片,用微信给奶奶传了过去。

“人人都说紫禁城漂亮,原来我还不信,现在看到了,果然很壮观。”我张开双臂略带中二地说道,“如果奶奶在这里就好了,她看到这些,肯定也特别喜欢。”

“明明就你一个人傻乐,还开口闭口奶奶。”唯站在阴凉处捂着嘴笑道,“别人都说你有点精神病,看来果然是真的。”

唯说着,像小猫似的伸了伸懒腰,然后轻轻说道,“我倒不是很喜欢这地方,都是砖瓦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皱了皱眉头。笑我傻我不在乎,可牵扯到奶奶就让我心中顿时一堵,听见她不喜欢这里心中又是一堵。不过这种情绪在我心中迅速就消散了,我看她皱着秀眉,立马就走了过去,柔声向她问道,

“怎么了,你不太喜欢这里吗?”我说道,“那我们等会去御花园怎样?那里听说奇花异草极多,非常漂亮”

“那也没什么意思。”唯说着,甩了甩手就径直往前走去。我看她走得急了,立马陪着笑脸,想追上去,又不敢拉扯她,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怎么办才好。

就当我们一前一后走着,路过两个故宫清洁大妈身边的时候,几句奇怪的对话飘进我耳朵里。

“你听说了吗?又出事了。听说有个年轻保安晚上在这附近遇见鬼了,那鬼还和他攀谈了好一会儿,现在那小伙子吓得魂都没了呢。”

“嘿,这紫禁城几百年了,什么传闻没有。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另一个大妈用故作不屑的语气说道,“珍妃井的鬼影,半夜跑和猪一样大的老鼠,都多少人见过了。听说一到晚上,在长街那边,就能看到一群挑着宫灯的太监宫女成排走过,可瘆人了呢。”

“欸,你别这么说。”对方回话,“这之前的事情,都是出在后宫的地界,尤其是西六宫那块。因为那里以前是住妃子贵人的地方,冤死的女人多,阴气重,所以怪事特别多。可这次的事情,是出在前朝武英殿那块。武英殿平时做点书画展览啥的,从没有出过什么事。可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就出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据说啊,前天有个小保安晚上在那附近巡逻,突然阴风刮过,把武英殿的大门吹开,他好奇着就探了个头进去,没想到一进房里,立马就被一堆白乎乎的鬼围住了,据说还要和他探讨书法。可怜哪小伙子啊,当场就吓得神志不清。”

在平常时候,这种大妈之间的八卦闲谈根本入不了我的耳。但进来我了解的怪力乱神事多,渐渐的也生出些兴趣来。此刻听到她们攀谈,潜意识就放慢了脚步。

谁知道,这两人讨论的东西却越来越让人心惊。

“那么,后来那保安咋样了?”

“后来的事情就更邪门了。据说那小伙子有点失心疯的症状,进了医院就不停说胡话,说什么认错人了,不是他啊。虽说是胡话,可也有点意思,引得不少记者想来采访探新闻。”大妈煞有介事地说道,“然后就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穿着黑衣的人,很有来头哩,反正就把记者们都控制住了,说这件事影响不好,不让采访。据说那群黑衣人现在还在医院围着。”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忘了吗,我有个闺女在医院当护士呢,昨天……”

听到这句话,我一下从旁边窜了出来,径直走到两个大妈面前,急切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医院在哪里?”

或许是我的样子太着急太正经,两个大妈被我吓住了,我又放缓语气问了一次,她们才缓过神来,告诉了我那家医院的地址。

为什么我会有此一问?因为一群黑衣人的出现让联想到了那套黑色的制服,想到了高功那伙人。如果是他们的话,在现在这档口,他们去找那个撞鬼的保安,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和寻找藏宝地的事情有关吗?

四大家族继承了四大国粹,分别是京剧烹饪书法和中医。这年轻保安半夜遇到了鬼魂和他谈论书法,难道他这么个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藏宝图中所提的一个“旧地”?高功他们是不是也因为听说了这件新闻,所以才去找他。

想到这里,我立马招呼了唯,说要过去看看。可是我这一招呼,唯反而更不高兴了。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板着张脸一声不吭地跟在我身后,我和她说话也不搭理。这让我感觉很奇怪,刚才她不是说不喜欢逛故宫吗?怎么要离开她反而这么不高兴?

女人心,还真是搞不懂。只是我想,早一天找到神器,也就能早一天帮助唯,于是也顾不了那么多,打了个的士就往医院那边赶。

一到医院打听,发现这事情还挺多人知道,我打听到了那撞鬼保安住院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没什么钱,所以住的病房并不算好,管理也不算太严密。我们和楼下守门的唠嗑了两句,称是那病人的朋友,唯更是朝对方甜甜一笑,就引得那看门的神魂颠倒,傻乎乎地让我们走上楼去。

来到那保安住院的楼层,还没靠近他的病房,我们就发现有两个黑衣人守在病房外,神色警惕。一看见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这就是东宗那套刺着青龙的衣服。这帮人,果然是东宗的人。看来那半夜撞鬼的保安,果然是看到了些旁人不该看到的东西。

当下我把唯拉到身后护着,同时躲在一侧拐角,准备找个档口溜进病房。可没想到,在那病房外一站,我就听到了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原来那两人细细念叨之事,都是和蓝莹莹相关的!

只听见一个身材较高的黑衣人叹了口气,说道,“蓝大小姐实在是聪明得没得说了,一醒来就叫我们打听武英殿附近查探,没想到还真发生了事。你说她是怎么猜到的?”

“小姐聪明你今天才知道啊。我告诉你,这老北京是前四家以前的根据地,哪里会发生什么,大小姐算一算就知道。”比较矮的那黑衣人答道。

“他妈的,这么了不起的大小姐,怎么就会被高功那小子暗算了呢。“高个子声音带着愤恨,“可恶的是我们告状到宗主那边去,居然一直得不到答复,还不许我们去寻仇,真是气死人了。”

原来这两人是蓝莹莹的手下,而且她已经醒了!听到这点我感到很是欣慰,当即一下闪身出现,亮出了蓝莹莹昏睡前交给我的那个蓝玉手镯。

“我是你们家小姐的朋友,她曾把这个手镯交托于我,说她的朋友会给我行驶方便。”我郑重地说道,“现在我想见一见房间里面的那人,麻烦你们通融。”

一见到那个手镯,这两人顿时大惊失色,当他们的目光移到我的脸上时,更是窃窃私语,惊疑之色更甚。我知道这是我的脸和简单的容貌一模一样的缘故,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待简单的,担心说多错多,便不再吭声。

那两人犹豫了颇久,最终高个子又打了个电话,似乎是在向什么人请示。电话过后,他终于点了点头,推开病房的门让我进去。

这病房门一推开,一阵急促的嘶吼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我身后的唯不禁捂住了耳朵。原来那撞鬼的保安至今神志错乱,躺在床上惊恐地呢喃着,身体上下起伏,不断地重复几个同样的字:

“半夜送鬼回家……送鬼回家……送鬼回家……”</>

第二十三章:半夜送鬼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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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送鬼回家?这是什么意思。我瞧病床上那人激动,走上前用两手按住他的肩膀,说我有话要问他。

那年轻人开始还动的厉害,但在我双掌的有力按压下,终究是平静了下来。只是他虽然不再大吼,但神智仍旧未能完全恢复。依旧在喃喃低语那句“半夜送鬼回家”。

“什么是半夜送鬼回家?”我扶着他的肩膀,继续问道,“是你撞见的那些脏东西叫你送他们回去吗?他们长什么样,能告诉我吗?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不,他们,他们只是不停地对我说这句话……”那年轻人哆嗦着,“只是不停地对我说这几个字……”

然后不管我再问什么,来来去去都是相同的内容。这时候门口的那个矮个子黑衣人走到我身边,对我附耳说道,

“这人自从那晚以后,就一直精神失常,总在重复那句话。医生说是受惊过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我点点头,就不再问他,转而走出房间。走到外面走廊,黑衣人中的高个子朝我鞠了个躬,然后向我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我们是东宗蓝家的人,职责是驻守在北京,帮助一些重要的政府部门掩盖一些牛鬼蛇神的事情。这也是东宗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高个子解释道,“按照蓝小姐的吩咐,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们。”

“额,不用这么客气。”我一见对方态度如此恭谨,立马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如果可以,我只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保安是什么来历?他为什么能看见鬼?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我们打听了一下,这人是高家的远亲,靠着点关系在故宫任职,但因为亲戚关系远,所以他不懂寻宝的事。据说天生有阴阳眼,平时倒也不怕,还总是拿这个来和别人开玩笑,没想到这次被吓成这样。”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他算是误入了。”我叹了口气道,“那么,蓝小姐为什么要叫你们打听故宫武英殿附近的消息?”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以前高功的祖父,曾经在武英殿办过书画展。蓝小姐只叫我们密切留意一切和高家曾经有关系的场所,说不管过去现在,发生过的事情都给她打听清楚。没想到这一留意,果然最近就出事了。”

“原来这武英殿和高家有关系。”我沉吟着,心想,“那么看来,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旧地了。那保安听到的话,有可能就是那地方隐藏的密语。”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藏宝地的所在就更让人感觉不明不白。“每日出行的必经之处,大地的静脉,半夜送鬼回家”,这几句话无论如何都难以联系起来。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顿感头痛,转身拉起小唯就准备离开。也还真是神奇,我刚才和这两人打听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却半句问我身份的话都没有。想来他们深信蓝莹莹,所以对她的安排言听计从。

唉,蓝小姐如此受人爱戴,怎么高功反而要背叛她?我摇了摇头,还是没想明白。只能一路陪着唯到处游玩,一路沉思。

这一天我们转了北京城的不少地方,王府井,南锣鼓巷,什刹海,都逛了一遍。王府井商店林立,繁华无比;南锣鼓巷有美食无数,还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什刹海酒吧众多,后海波光粼粼,风景极为雅致。

我们就这么一路逛着,聊着,直到最后两人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才回到酒店。

这一天陪着唯到处走了走,我还是很开心的。不管在哪里,想到唯美丽可爱的容颜,我心底就暖暖的,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我们现在的关系说到底还是不明不白,我暗忖着,得什么时候得找个机会表白才行。

但在表白之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那就是寻找神器。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着卧房的天花板,思绪重新回到现实。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奶奶的电话,然后走到走廊上和她聊了起来。

电话那头,奶奶慈祥的声音传来,像湖水一样平复了我心中的不安,“小寻,我看到你给我发的照片了,很漂亮。几天不见,你还好吗?”

“我挺好。”我轻轻说道,“你那边情况怎样?”

“在市心医院里外晃了几天,”奶奶说道,“有个可能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你身份的谜团增加了。”

“呵呵,我这边也有类似的情况。”我苦笑,想起东宗血脉的事情,“你具体说说。”

“其实是这样,我去查探了和你转院相关的所有医护人员,但让人感觉恐怖的是,所有的人现在都不在医院了。”奶奶沉吟道,“和这件事密切相关的人不少,但他们不是因故辞职,就是出错了被医院辞退。这么多人同时离开一定不是偶然,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奶奶说到这里,声音放柔了说道,“不过,这只能说明你的身份有疑点,并不能证明你就是谁。接下来,我准备去你之前住院的那家山里面的医院,继续打听。”

“奶奶,谢谢你。”我喉咙有点发涩,慢慢说道,“等我把眼前的问题处理完,就去和你汇合。”

“你那边的情况怎样?”奶奶问道,“寻宝的事情顺利吗?”

“可以说陷入了僵局。”我苦笑道,一下靠在酒店狭窄的走廊上,一五一十地把这两天夜探湖广会馆和簋街,还有探问武英殿撞鬼保安的事情都告诉了奶奶。就连舞娘对我的挑拨还有和猫叔黑围巾他们的对话都没遗漏。

我全部说完以后,总结了一下,

“现在按理来说我已经探得了三个旧地里朋友留下的密语了,可还是想不通究竟藏宝地在哪儿,该如何进入。”我说道,“难道非得找到第四个地方,才能知道一切?可这第四个地方在哪?”

走廊长而狭窄,四处无人,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声音在回响。

电话那头的奶奶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听见她似乎移动了一下,好像是换了个位置,然后我就听见了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

“按你朋友的说法,前四家分别继承了京剧,烹饪,书法和中医四大国粹,对吧。”奶奶一边打字一边说道,“现在发现的三个地方也分别与之相关,湖广会馆,簋街,故宫武英殿……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地方除了和前四家有关系外,还有什么共通之处?”

“嗯?”我有些茫然,“我没想过呢?”

“其实是这样,”奶奶说道,“我刚才在网上搜了下,发现你已经去过的这几个地方,都是网上盛传的‘北京十大灵异事件’里面提到的地方。湖广会馆和故宫更是京城四大凶宅之一。有可能是因为这几个地方被东宗的人做过特殊处理,所以才会分外鬼气森森,传闻不断。所以这最后一个地方,很有可能也在这列表里面。”

听了奶奶的话,我兴奋起来,“那,那这最后一个地方究竟是哪里?我们怎么区分?”

“前面三个地方都分别对应了一项国粹,而这最后一个所在,肯定就是和‘中医’有关了。我看了下,北京十大灵异事件里面,能和这搭边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菜市口的鹤年堂。”

奶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慢慢向我讲出了鹤年堂的故事:

“北京菜市口是清代杀人的刑场,俗称‘出红差’。以前这里是郊区,被判秋后问斩的囚犯,会在天亮前被装入囚车,送到菜市口行刑。戊戌六君子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犯人被杀后,地上立马撒上黄土,掩盖猩红的血迹。

据说这里由于杀戮众多,发生过很多灵异的事情。在菜市口斜对面有个叫鹤年堂的老药店,据说经常在行刑之后的夜里,店铺里的守夜会听见有人半夜拍门,说要买刀伤药。这门据说可绝不能开,因为拍门的可不是人,而是鬼。只要一打开门,据说就会看到一个没有头颅,满颈鲜血的人在面前……

“哎呀别再说这么瘆人的话了,”我听奶奶说得投入,便笑道,“既然菜市口有灵异事件,鹤年堂又是个中药店,我今晚就去看看。十有**这最后一个旧地就是在这里了。虽然目前还是毫无头绪,可是听完这最后一句密语,或许我就能猜出这藏宝地在哪里了。”

我的话音刚落,那头的奶奶就突然轻声笑了一下。

“不,或许不用去菜市口,也就能弄清藏宝地在哪里了。”奶奶轻笑着,我又是听见几声清脆的打字音,

“我觉得,我已经猜到哪地方该怎么进去了。”</>

第二十四章:诸谜开解

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车声从窗外传来。在这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你说什么,你猜到了?”我大声道,“究竟是哪里,怎么猜到的?”

“按你之前得到的三个线索,我们可以整理一下这个藏宝地的入口是怎样的。”奶奶说道,“那三句话分别是‘每日出行必经之地’‘大地的静脉’和‘半夜送鬼回家’,看似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在北京,应该是有特定的意义的。你先说说,这三条线索你觉得哪条你有头绪?”

“‘每日出行必经之地’我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这几天我跑了湖广会馆,簋街,故宫,这几个地点在不同方位,去的时候没有一定会路过什么地方。至于‘半夜送鬼回家’就更让我想不通了。”我说道,“这三句话中,只有那个‘大地的静脉’让我稍微有点思路。静脉,似乎是和血液有关的,会不会是北京的某条河流……但这指代也太不清晰了。奶奶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提到了大地的静脉,那么是不是说明有大地的动脉?”奶奶轻轻说道,“在人体图上,动脉是一条鲜红色的线,而静脉则是一条暗蓝色的线,那么在北京地图上,有没有类似这样的东西?”

奶奶说到这里,我合上眼想了想这两天看到的各种北京地图,摇了摇头。

“似乎,没有吧。”我说道。

“不,是有的。”电话那头奶奶笑道,“你想想北京地铁线路图?”

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张纵横交错,五颜六色的线谱图,微微一愣,然后说道,“这北京地铁线路图虽有红色的一号线和蓝色的二号线,可别的颜色也很多,这……”

“现在的北京地铁线路是很多,每条线都有单独的颜色标识,自然是看得眼花缭乱。”奶奶笑道,“可是北京的地铁,大多数都是08年奥运后建成的。在几十年前,你知道北京的地铁是什么模样的吗?”

奶奶说着,我感觉手机一阵震动,拿过来看,发现她给我发了张照片。

照片上的北京,孤零零躺着两条线路:东西走向长而直的红色一号线,形成环路的蓝色二号线。宛如人体的动静脉一样,疏通着北京的血液。

看到这个,我心中一凛,喃喃地说道,“地铁就建在地下,疏通着城市的人流……红色的是动脉,蓝色的是静脉。难道,大地的静脉,指的就是北京地铁中那条代表色是蓝色的二号线?”

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这几天坐的地铁一号线,确实到处都是红色,人流也很多,就像贯通北京东西的大动脉一样。而二号线,虽然也只倒过一两次,可它是个环线,就像静脉一样,让城市的血液回流。我顿时觉得眼前走廊的灯光亮了很多,视野也豁然开阔了起来。

“怪不得三句线索里面,有一句是‘每日出行必经之地’。”我说道,“因为对普通人来说,要前往不同的地方,地铁是最方便的出行方式。我们这几天去的地方,虎坊桥,北新桥,**西,王府井,南锣鼓巷等等等等,全都是可以通过地铁到达的。当然,绘制藏宝图的时候北京地铁并没有那么多,可是只要城市发展,地铁最终都是能覆盖到城里的重要区域。这么一来,这两点就弄通了。”

想通了这两点,我兴奋不已,在走廊里左右踱起步来。但刚踱了两步,心念又触及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让我停了下来。

“这二号线是环线,基本把东西城区包围,那具体的藏宝地点在哪,该不会要我们把城中心都找遍吧。还是说,那地方就在二号线沿线,可是,二号线有十多站,该怎么去找?”

“这就是第三条线索起的作用了——‘半夜送鬼回家’,”奶奶说道,“这条线索指明了去往藏宝地的方式。那个地方,不是在二号线包围的区域里,也不是在二号线沿线的地方,而是在一个遥远的区域。想去到的话,必须搭乘二号线才能到。”

“什么意思?”听了奶奶的话,我奇道,“这地铁二号线是在绕圈圈,它能去到哪里”

“这就是那第三条线索起的作用了。从你刚才和我复述的这几天的经过来看,你认识一个朋友叫猫先生,他和你们说过北京地铁的一些奇怪的传闻对吧,比如说幽灵车站,隐藏的线路之类的。”奶奶说道,“他还提到过些别的什么没有?”

“那天晚上在车里,他提过很多东西。”我说道,“好像有什么地铁抬轿子,末班车空驶之类的?”

“嗯。”奶奶嗯了一句以示赞同,“事实上,北京十大灵异事件里面,就有和北京地铁相关的。最有名的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末班车空驶’事件,我搜了一下,发现非常有意思。”

“奶奶你说。”我在走廊边上找了个放消费用品的矮柜坐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只要听奶奶讲故事,我就觉得很愉悦。

“据说北京地铁有个特点,就是基本在晚上11点左右就会关闭。但很奇怪的是,地铁关站,所有乘客都离开了以后,列车还会再开一个来回。照常停站停车,可明明没有任何乘客,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长久以来,这便是北京地铁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谜团了。”奶奶柔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娓娓传来,“

据说北京城底下,曾经埋着很多历朝历代死于战争饥荒的人的尸骨。在地铁施工的时候,据说没修一段都能挖出来不少,让很多工作人员惊慌不已。自从挖到尸骨以后,地铁施工就很不顺利,经常有险情发生。大家当时猜测,可能是挖出尸骨使得冤魂无处可居,所以便不停出来作祟。”

“那后来这事情怎么处理?”我问道。

“中国嘛,几千年的历史,传统玄学的东西虽然被破四旧了,但是说完全不信的人,估计还找不到几个。”奶奶轻轻笑道,“当年,据说上头的人表面上是主张用科学的方法来对待,可实际上,还是请了懂驱鬼家族的人来帮忙,想方设法镇住了地铁里的恶灵。”

“当年请的,难道就是东宗前四家的人?”我顺口接道。

“我也是这么猜想的。”奶奶说道,“据说当年请来镇压鬼怪的得道高人虽然有办法庇佑施工,但却无法长期制止地铁里无家可归的鬼魂作祟。所以当年的高人就留下了一个很特别的方法,让后来的地铁公司按约定执行,确保平安。”

“那个能避免地铁阴魂作祟的方法就是,在每日子时之后,关闭地铁,不再让乘客进入。同时让列车空驶一趟,不载任何生人,只送鬼魂回到原地安歇。这就是传闻中的北京地铁空驶之谜了。”

听了奶奶的话,我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线索中的‘半夜送鬼回家’指的就是北京地铁每晚末班车之后,再空驶的一趟列车。”我说到这里,整个人从矮柜上站了起来,说道,

“现在三条线索就都连上了,每日出行的必经之地指的是地铁,大地的静脉指的是蓝色地铁二号线,而这‘半夜送鬼回家’,指的就是晚上二号线空驶的末班车。这么说来,只要我们想办法坐上那辆列车,就能去到想去的地方?”

“很有可能。”奶奶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按照前面的说法,东宗的人在地铁修建之时就已经发挥他们的影响力,并且和当时的高层有很深的联系。所以他们在地铁线路上做什么手脚,用来保存他们的宝物,这都是完全有可能的。当然,现在这一切只是推测,想要彻底弄清,必得想办法坐坐那趟列车才行。”

“没问题!”

此时我已经跳了起来,走到走廊的窗户前,一下把窗户大开,感受外面一阵阵夜风袭来。这时候一切谜题揭晓的感觉让我十分舒畅,我的心就像放大了好几倍一样,之前的烦恼一扫而空。电话那头奶奶听见我这么高兴,也很是欣慰。

现下,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觉得前景一片光明,接下来就是做好计划,想想该怎么前往目的地的事了。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的楼梯间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前台小姐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看见她神色匆匆,我不禁一愣。

只见她朝我快跑过来,带着三分责难的语气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您就是202号房的客人吧。我刚才给您房间打了那么多个电话,怎么都不接?”

一听这话,我心想,现在屋里是小唯在。以她的性格,是断不会去接电话的。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前台小姐都跑了上来?我这这酒店了住了几天,一直平平静静的,啥事也没有。

当即我挂断电话,向前台小姐赔了个笑脸道,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外面打电话,没在房间里。请问有什么事?”

“现在楼下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找你,表情非常着急,都像要冲上来的样子,我们根本拦不住。你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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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情难

听了前台小姐的话,我更是一愣。我在北京无亲无故,每天打交道的只有猫叔他们那伙人,还有谁知道我住在这里如果说是黑围巾他们,可那女人是怎么回事?我在北京不认识什么女人啊。

正迟疑之际,楼梯那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看这两人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因为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胡家的老司机老班,还有我曾经的看护护士小洁!

这两人竟同时出现在北京,而且来到了我的面前,不禁让我满腔疑惑。当他们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发现老班面容严肃,而小洁则是神色担忧,俏丽的小脸上带着两分憔悴。

“你,你们为什么会来北京,又怎么找到这里的?”看见他俩,我心中无比震惊。

“今天一大早我去孮要居给你送东西,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后,发现你竟然不在家!我只能想尽办法把你找回来。”老班用无奈的语气说道,“至于为什么能找到你,还是多亏了这姑娘。”

老班说着朝小洁一指。小洁脸上立刻染上一片红晕,低下头用轻柔和婉的声音说道,

“自从你离开医院后,我就一直很担心。”她越说声音越轻,“这两天正好有空,我就查了你的家庭住址,结果去到发现只有班叔在。我当时就想,你会离开,多半是和哥哥的事情有关……结果一问之下,从蓝姐姐那里得知了那件事,我就猜你肯定来了北京。”

小洁这么一说,我心下颇为感动,这么千里迢迢来找我,何等的深情厚谊。而且我也知道,她虽说不是驱鬼人,可到底是简家的孩子,和东宗的人自然有联系。她能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我来了北京,那是半点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道,“可是,你们怎知道我住在这家酒店?”

“还是这小丫头机灵。”老班说着,依旧指了指小洁,“她说,现在往北京的火车票难买,你十有**是坐汽车来的。而我们那地方到北京的车,都在四惠交通枢纽停。而你定的酒店肯定不会距离车站太远,档次也不会太差。所以我们今早一打听你来到北京,就开车直奔这里而来,到了四惠就在这附近一家家酒店搜。倒也顺利,问了四家就找到你了。”

老班说到这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寻少爷,跟我回去吧。大爷四爷他们虽然对你生气,可终究会原谅你的。但你要一而再再而三任性,那就真没办法了。”

他说着,拽着我的肩膀就想把我拉走,我的身体往后一缩,躲了过去。

“班叔,对不起。我知道这么擅自来北京是我任性。”我说道,“可是我现在确实有要紧的事要处理,暂时不能回去。等两三天后事情处理完,我自然就会回孮要居的。”

“你……”老班看我还要犟,正想说点什么,可一旁的小洁却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激动。

当下老班点点头,和前台小姐一起走到楼梯口那边,留下我和小洁两人独处。一时间,我和小洁四目相投,都是沉默了一阵。

“寻少爷,你来这里,是来寻宝的吧。”最终还是小洁先开口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你要还要去做呢?”

小洁性子温柔婉顺,但这句话却说得十分激烈。我想起她是很讨厌寻宝的,当下有些无奈,只能叹了口气道。

“因为我想救一个人,而救那人需要的东西,在北京的一个大墓里。所以我只能来这里了。”

“救人?原来是这样。”小洁看了看我,语气变得柔缓了些,“看来和帮我找孔子水一样,你又是在为了别人的安危而操心……”

她说到这里,低下了头,纤细的小手紧扣着,显然很害羞。但听她提起孔子水,我心中突觉尴尬,说话也吞吞吐吐了起来。

“啊,对了,小洁,说到孔子水的事……”我感觉十分为难,“之前替你找到的那一小瓶,因为我有个朋友更需要,我就暂时给她用了。对不起。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一定会再帮你找到麒麟血的。”

听了我这话,小洁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心中愧疚满溢。之前明明说了是孔子水是要给她的,可我最终把这东西让给了唯。不管怎么说,都是辜负小洁了。

就在这时,身后房间的门打开了。唯正好洗完头,穿着一件纤薄的睡裙,擦着头发就走了出来。或许是刚洗了澡的缘故,淡淡的雾气衬着,更勾勒出她身材火辣,容颜绝美。

一见到唯从我的房间里走出来,小洁的神色由震惊转为苍白,她好像被打了一鞭子似的,后退一步,用略带颤抖的语气说道,

“这位,这位姐姐是……?难道……”

以前我就怀疑小洁喜欢我,现在看她双眼微红,神色凄然的样子,我立刻便明白了。心中不禁暗骂自己,竟然弄得这么可爱的女孩伤心。

可是,此刻唯就在我身后,侧眼看去,她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十分犀利。我知道自己这时没有选择了,只能咬了咬牙对小洁说道,

“你猜得没错,孔子水我给了她了。因为,因为我喜欢她……”我有些手足无措,“但你不要难过,我一定也会想办法救你的。在市心医院住了许久,你一直耐心看顾你,在我心里,你就和我的妹妹一样,只要你有需要,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在那一瞬间,走廊窗外刮进一阵凉风,吹散了小洁的长发,在那夜风中,我好像闻到了眼泪的味道。

“没事,没事。”小洁说着,珍珠似的眼泪一边不停地往下掉,她则一边用袖子慌慌张张地擦。我见她努力地撑起嘴角,向我展示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东西是你找到的,其实你是有处理权的,不用对我感到不好意思。没事,没事的。”

她说完,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用袖子掩面,跌跌撞撞地就跑到楼梯口,越过老班跑下楼去。

看见小洁跑了,老班看不过眼了,冲过来对我训斥道,

“寻少爷,你怎么回事,这么聪明可爱的一位小姐,你却把人家气哭了。”他说着瞥了站在房间门口的唯一眼,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就为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女人……”

“对不起。”我低下头叹了口气,“这是我的选择。而且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跟你走的。这里有朋友等着我,我得和他们处理完事情才能回去。”

“就你那些狐朋狗友,跟他们在一起厮混我怕你出事啊!”老班跺了跺脚,急切地说道。

可我仍旧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老班看我执意不走,知道犟不过我。毕竟我已经是成年人,他没有硬把我绑走的权力。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把随身带的一个单肩包递给我,然后说道,“这里是二爷叫我给你送来的新外套还有一些日用品,入秋凉了,你一定要注意保暖。还有你的那帮朋友……和他们相处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这帮浑人所害才好。”

老班说着,眼中带着几分惋惜和心痛,转身而去。

看见他和小洁的背影纷纷在我眼前隐去,我顿时有点怅然若失。收起手机就招呼唯回房间去。

其实,老班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和猫叔他们在一起,我真的能完全放心吗毕竟如那天晚上舞娘所说,我确实对他们了解太少了。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了什么而寻宝,这些我其实全都不太清楚。

想到这里我不禁摇了摇头,随手给猫叔他们发了个信息,把奶奶推测出来的结果告诉他们。并叫大家做好准备,明晚就出发前往寻宝地。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因为当我发完短信,回屋子正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的时候,猫叔的回信就来了。

只见他的回信很简单:

“何必等到明晚,现在才九点多,不如现在就立刻出发。”</>

第二十六章: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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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猫叔如此急切,我吓了一跳。接下来又收到了两条信息,信息里点名了碰头时间地点,以及每个人要带的东西。我一看,妈呀,虽然猫叔没让我带什么,可这碰头地点约在了长椿街。距离我这不近,而且距离碰头时间也没多久了。

吓得我赶紧和唯交代几句,也来不及换新衣服,抓起老班给我带的那件外套,披上就冲出门去。

北京城大,我们约定的那个小餐厅靠近西边,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冲到约定地点。我到了的时候已经十点多,距离地铁末班车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在约定之处我只见到了猫叔,肉丸光头黑围巾都没看到。一见到他,我就气喘吁吁地打趣道,

“猫叔你还真是积极,这么早就到了。”我吐了吐舌头,“其实何必今晚急着去呢?我们明明可以明天……”

“胡家小子,这你就不知道了。”猫叔喝了口茶笑道,“按你的分析,这藏宝地入口每天晚上只打开一次,今晚不去就得等到明天晚上,夜长梦多。万一明天高功他们也破解了这线索,我们就失却先机了。”

他说完,把杯中的茶水一干而净,掏出钱包结账,然后赶紧催促我离开,

“时候不早了,我们现在就进地铁站去吧。再晚点人少了我们进去就显眼了。另外为避免一个站躲藏的人太多,我已经叫阿哥他们已经去其他站等着了。到时候进站,我和你分别藏在楼梯拐角和洗手间。两人藏的分散,就不容易露馅了。”

“嗯,这安排挺好,”我跟在猫叔身后,感叹他安排细致的同时也好奇他的热心。忍不住问道,“猫叔,话说……你为什么对这次寻宝这么热情?明明是我发起的活动。可我感觉你好像比我还积极。我是为了找到东宗神器救人才会以身犯险,猫叔你又是为了什么?”

“钱啊。”猫叔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是说。这次藏宝地里不仅有神器,还有大笔金银财宝吗?”

“你没完全说实话。”我看一眼猫叔的神情,这么判断道,“肯定还有别的原因的。”

“别的原因之前不是说过吗?”猫叔看了看天。“发掘每个藏宝地的‘秘密’。也是我一直以来积极探险的原因。好男儿志在四方,不闯荡闯荡,经历九死一生,怎么能算是活过?”

猫叔之前像喝过酒,脸上带着一种憨厚的红。夜晚路灯照耀下,他的双眼像猫一样,发出摄人的光芒。

说实话,他这话说得真是慷慨激昂。直听得我热血上涌。但在热血沸腾之时,我发现猫叔的眼光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哀伤。但这丝哀伤一闪而过。马上他又恢复了平静,麻利地带着我过安检刷卡进入地铁站。我感受到猫叔神情的变化,心中更感忐忑不定,觉得难以捉摸。

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地铁里人已经不是太多,整个站内可以说挺安静的。夜晚的地铁,阴暗压抑的氛围比白天更严重。因为快封站了,工作人员的神色也显得疲惫了许多。普通人迈步的声音在地铁里轻轻回响,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我和猫叔互相使了个眼色,他躲在扶梯拐角处,我躲在男厕所里。

说实话,这半夜藏进地铁里不要被工作人员发现,还真是一件考功夫的事。毕竟这工作人员还是会来回走动,保洁人员也会过来检查。最要命的是,男厕所味道其实不太好,在里面躲着,熏得我直想吐。

总而言之,我一边忍着臭一边和地铁人员打游击,中途偷偷转移了两次,总算是勉强躲过去了。等到地铁里的脚步声变得稀少,末班车的广播不再回响之时,我便从厕所走了出来,前去和猫叔汇合。

说实话,这次寻宝虽然不是在什么崇山峻岭,阴冷坟地,可我的心却跳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快。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会不会被抓住,会不会被送进警察局拘留,想得手心都出汗了。没料到,这文明社会给人的恐惧感和压力原来不比僵尸阿飘小。

在阴暗中,地铁的灯光好像变暗了一些。仅留着首尾和轨道上的一些照明光线。四周的一切都是无比寂静,只有风在漆黑看不见尽头的轨道中吹来的声音。

然后,在寂静和阴暗弥漫的视线里,一辆空驶的列车开了过来。这趟地铁依旧有司机驾驶,但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这司机竟然用纱巾蒙着双眼,静静地站在头一截车厢里,凭着感觉进行操纵。

然后车缓缓驶入乘客上落位,车门慢慢打开。我和猫叔对视一眼,轻身闪入列车。偷偷往车窗外看去,发现个蒙着眼的司机走了出来,然后等提示关门的警报响了,才慢慢摸索着走回列车。这景象诡异,我看得心是凉凉的。

然而就在这档口,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如果不是我潜意识克制着,就已经吓得叫了出来。

一回头,发现拍我的人竟然是黑围巾。然后仔细一看,光头和肉丸都在这里。原来他们躲藏的站点在长椿街的前两站,比我们早一步上车。

“果然这趟车很奇怪。”黑围巾看着我,淡淡地道,“看来你猜对了。”

“现在还不能那么早下结论。”我有点忐忑地说道,“如果这趟车只是简单的空驶,那就会走环线,我们还是不会去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要着急,肯定是会有什么东西指引我们前去的。”猫叔说道,“我们现在就静静等吧。”

我们点点头。分别找了车厢连接处藏着靠着,避免被人发现。其实现在隧道里的广告牌还没关,列车开过去的时候一明一暗地跳动着。更增加了我们的恍惚感。

不知怎的,这次坐地铁给我的感觉是冷,特别冷。虽然身上披了件新外套,可我还是觉得阴冷阴冷的。而且很奇怪的,在这本应通风很良好的列车上,竟然慢慢弥漫起了一股雾气。在雾气中似乎有人影晃动。

老天,该不会传说都是真的。这辆车真的是载鬼魂的吧?我心里吐槽,听着广播轻轻的报站。

“列车运行前方是复兴门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各位乘客。复兴门站是换乘车站,换乘地铁1号线的乘客,请从复兴门站下车……

列车运行前方是阜城门站……是车公庄站……是西直门站……”

我们就这么默默地听着报站,终于车微微一晃。驶进了终点站西直门站。这时候我们都很纳闷。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车也是很自然地开到了折返线上,眼看就要进入地铁车辆段进行维护了。

难道奶奶的推测是错误的吗?难道那藏宝地的入口不是通过这辆空驶的列车进入的?

眼看着车一点点开入轨道,这下我们都是有些着急,毕竟一旦车开到进行维护的地方,肯定就会有工作人员上来,我们到时就暴露了。刚受过老班斥责的我更是心急如焚,本来我来寻宝就不得家人支持。这次万一我要被抓住送去派出所什么的,他们就更要把我当成丧门星了!

就在我万分焦急。十分绝望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特别的广播报站声:

“前方到站是鬼车站,需要坐车的乘客请表示,无需乘坐的乘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这声音机械,冰冷,嘶哑,就像是用了很久几乎要消磁了的磁带发出来的声音,和我们平时听到的礼貌恭谨的地铁报站声截然不同。而且,它说话的内容也让人感觉很是纳闷。鬼车站是什么意思?哪里有站会叫这个名字的?

我听了这诡异的广播,心想这声音肯定不简单,便压制着心中的恐惧,我开口朝空气问道。

“我们想去鬼车站,请问要什么表示?”

这话音刚落,其他几个人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用纳闷的眼神回看他们,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听不到这个声音的,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诡异的广播声回应了:

“请报知要去鬼车站的人数。”

“一,二,三,四,五,我们一共有五个人。”我应道。

“列车马上就要开了,请坐稳扶好。”对方回应。

然后我们就感觉列车猛地一晃,所有人都东倒西歪,差点站不住。原本正在往折返线开的列车竟然突然往回退,一下转到了旁边的另一条轨道上。

“我的妈呀!”就在这时我们听见一声惨叫,然后看见那个蒙着眼的司机一把抓下纱布,也不管列车正在开着,一下就往站台跳。

看他脸色苍白,似乎是被什么吓坏了。与此同时四面跑来了不少正在做着维护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跑到轨道边上,显然对这突然不受控制的列车感到惊讶万分。我们看见有两个年纪比较大的制服人员扶起那地铁司机,在问他些什么。司机神态激动,手不停比划,在说着什么。

可是这一切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这车就像被鬼上身了一样,自己冲上了另一条轨道,吭哧吭哧地就往漆黑一片的地底深处开了过去!我们都注意到,这条线路不是我们来的路线,沿路也没有任何广告牌……

这说明,我们解密出的线路是正确的,梦寐以求却又凶险万分的藏宝地,就在前面。

想到这里,我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向他们点点头。然后发现光头他们都摩拳擦掌很是兴奋,只有黑围巾静静看着窗外,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甚少见到他这样的神情,我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没什么,我不过在想,为什么那个车站要叫鬼车。”

“或许目的地是一个幽灵车站,所以叫鬼车站吧。”我随口说道。

“但愿我没有猜对。”黑围巾回答,我听着却越感不安。(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地底隐藏线路

地底下的道路是漫长的。车头处一片白雾,没有人开车,似乎是开启了列车自动驾驶模式。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传闻的缘故,车在阴暗无光的隧道开了如此久,竟然都没有任何人追来。我趴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打开手机照着,可以感觉这一路走去隧道边缘越来越潮湿,打磨得也越来越粗糙,显然这是一条荒废已久的线路。

猫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罗盘测定了一下方向,发现我们这竟是往西南方向前进。而且这隧道之长,竟像永开不到尽头一样。粗粗估算起来,我们竟已开出城区,到了北京城郊的地界了。

就在我们手心冒汗,沉默等待的时候,车好像驶入了什么地方,慢慢速度放缓,吭哧一下停了。然后车门打开,一阵湿润霉味扑鼻而来。

我们先后下车站到车边,发现来到了一个十分狭窄的地方。可容我们站立的空间其实不多,上ding感觉也不高,大约两米多一点,像黑围巾这样的高个子伸手再跳一下就能够到。见四周黑暗,猫叔和肉丸分别从背包里拿出几把军用手电,交到每个人手上。我们打着手电照了照四壁,发现这里是一个岩石间开凿的洞穴,四周有简单的劈削痕迹。

“看来藏宝地就在这附近了。”猫叔看了看身后停着一动不动的列车叹了口气道,“要能完成这样的设计,需要何等巧妙的构思,又需要何等了不起的财力物力啊。”

“纯粹靠民间的力量。估计是做不到的。”肉丸说道,“据说东宗一直在京城的建设中起着降妖除魔的作用,但碍着无神论的影响。所以他们从不在历史舞台出现。或许这个藏宝地,就是官方给他们的奖励。”

“事情不一定有那么单纯。”黑围巾正用手电四处照着,慢慢说道,“这轨道还能往外延伸。”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去,只见确实如此,列车前方依旧存在着一条狭窄的隧道,漫长生锈的铁轨正通往漆黑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我们现在可能只是走了这条隧道的一半。这道路应该存在着某种秘密军事用途。一旦发生战争,将发挥着运输装备和要员的重要作用。在首都,这种地下密道并不罕见。如果沿着这条道一直走下去。应该能走到某片崇山峻岭。这才是修建这里的根本目的。”

“那车为什么偏偏在这里停了呢?”肉丸紧接着问道。

“或许这附近有什么。”黑围巾说着,伸出戴着黑色无指手套的手轻轻触摸岩壁,仔细地观察着。

我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去,却见这四周的岩壁光秃秃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黑围巾检查完附近的岩壁。又俯下身去,检查岩石地面。突然他的剑眉微微一扬,似乎是在地上有了什么发现。

我见此,正想开口询问,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震耳的枪响,吓得我们所有人赶紧回头。

只见列车车尾的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打扮颇为潇洒的高壮男人走了下来。此人虽扮相斯文。眼神中却藏不住一丝凶狠,正是高功。而刚才那一声枪响。显然是他所放。

这车尾竟然有人走出来,我们都是吓了一大跳。光头和肉丸低声暗骂,原来他们在上车的时候已经偷偷检查过每个车厢,只有车尾那个乘客到不了的空间忽略了。没想到这一疏忽,高功他们竟然就藏在那里。

在手电朦胧的光照下,隐隐能看见车尾处人影憧憧,显然那里藏着的不止高功一个。此时,只见高功右手朝车里摆了摆,示意其他人先别忙着下来。然后他左手拿着枪,微笑着朝我们走来。

高功这人,自我见到他以后,就感觉他眉宇间带着一股杀气。此时看他面带笑容,反倒是显得很不自然。我想起他伤害蓝莹莹的事,心中有气,当即踏前一步,正面迎向他。

“我们还真有缘,就这么巧地坐上同一辆车。”我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话说车都停了你们怎么才下来难道是在等我们趟雷,确定没危险才有勇气现身?”

“小简爷智虑过人,什么东西都一猜就透。”高功看着我的脸笑了笑道,“我也不妨当个真小人,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那天小洁妹妹来打听事儿,我的手下留心了,就一路远远跟随,竟一直跟到了北京你住的地方。后来见你大半夜跑来地铁站,我也不是笨人,把事情结合起来想想,自然也就全都明白了。”

一听高功的话,我心中一震,想到了很多。没想到在海边他虽没见过我的样子(当时我戴着口罩),可最终还是跟着小洁找到了我,发现了我的存在。然后又跟着我找到了藏宝地的入口。

当下我更是厌恶,冷冷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你倒坦白。不过,我不是小简。我不过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罢了。”

“小简爷,我们是多少次出生入死的伙伴了。你是不是他还能瞒得过我吗?”高功说道,“我知道你因为蓝莹莹的事对我有戒心,可是又何必呢,为了一个女人断了我们的情谊?现在去寻宝正是需要人手,我手下有几个人,还算得力,你手下也有几个人,大家一起进去,得到的东西平分,怎样?”

“我不和对自己朋友开枪的人合作!”听了高功的话,我心中震怒。原来这家伙一个人下车,竟然是要试着收买我,好壮大他的寻宝队伍。现在看他左手拿枪,显然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把枪交到右手了。可是,像他这样背信弃义的人,我又怎能与他同流合污?

看见我怒发冲冠的样子,高功倒也不生气,只是挺直了腰,对我的斥责朗声回应,

“小简爷,蓝莹莹是你未婚妻,你又看到了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深恨于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那你说为什么。”我同样挺直了腰大声回答,“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追求,想法都完全不一样。”高功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彻骨的冰冷,“我去寻宝,不过是想让家人弟兄生活得更好,面上有光罢了。而蓝莹莹则一心一意追求权势和地位,从没把别人的死活放在眼里。原先我们都以为了解她,其实根本就是我们错了!”

他说到这里,眼中竟然泛出了一丝凶光,说话也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看了吓了一跳,他为什么说我们不了解蓝莹莹,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占穴

“我的哥哥高成,你不会忘了吧?”高功用荫翳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他冒死护送贵妃藏宝图,却遭西宗的人杀害。对这件事,蓝莹莹不仅一滴眼泪也没流,而且中元节的拜祭哥哥的活动她也没参加,只顾着找藏宝图去了!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朋友,只有她的野心!”

高功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因为我想起简单的日记里提过的一件事:有一次,他和蓝莹莹叫一个名为阿成的人带回藏宝图,可那人却被西宗的人伏击,开膛破肚而死。这段描写看得我心惊胆颤,阿成,难道说的就是高功的哥哥高成

仔细想来,中元节那天,蓝莹莹确实没在忙什么拜祭的事情。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追着龙叔,逼问着藏宝图的事。

回想起这两件事,我立刻便有些明白:高功对哥哥的死心中有恨,而蓝莹莹这段时间却若无其事地找藏宝图,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恨意转移的对象。原来这事情的起因经过,我竟然都知道,只是由于对东宗事务不了解,所以没把一切串起来。

想到这里,我对高功有了两分怜悯,叹了口气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可即使蓝莹莹态度不好,你也没必要动手杀她啊?”

“我杀她,只不过是为了自保。”高功冷冷地说道,“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叮嘱过我,蓝家人狡猾,关键时刻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如果一旦发现他们露了痕迹,大可先下手为强。既然我已经看出蓝莹莹和她爷爷是一路货色,为什么不能先把她除去?”

“那时,蓝小姐问你为什么背叛她,你说当年有个故事。连白书人都听哭了。你刚才提到蓝家爷爷,是不是和这个有关?”我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没错,我说的就是这个。”高功点点头,也叹了口气。

然后从他嘴里,我得知了当年埋藏东宗神器时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极好的风水穴。坐北朝南。背后挨一座大山,叫做玄武靠。这玄武靠后面还有山,山后又有山,龙气延绵不断。往四周看去,左右各有两座稍矮的山拱卫相对,称为龙虎护。龙虎护环绕的区域内重峦叠翠,生机盎然。前有一大湖,湖接流水,可以运财。总而言之。这是个风水宝地,如果把先人葬在此处,可保子孙代代福荫无穷。

因此,当年东宗点了这个穴后,就组成了一个只有宗主和几个亲信知道的小组,秘密负责筹集巨资修建陵墓。他们还动用了和当局良好的关系,把当时正在修建的地下军事密道改了点位置,使其穿到了这墓穴底下。并计划着以后用这条密道送葬。这样的话,这墓穴便没有了地面上的入口。任后世盗墓贼再厉害,也很难发现。

然而让人唏嘘的是,围绕着这个好穴,却发生了无数勾心斗角的事。比如说,这个墓穴的用途就两个,第一。收藏东宗神器。第二,埋葬东宗宗主,也就是周小方的父亲周老。可是最后这个墓穴里葬了什么人呢?蓝梨生。

为什么会这样?据当年参加送葬的人的说,原来是蓝问柳这家伙在其间动了手脚。他为了让自己老爹葬进好穴,竟不惜偷偷把周老的尸体和他亡父的尸体掉包。瞒天过海。等到大家发现真相的时候,送葬已经完成,这坟墓的大门已经封上,各种机关都设置好了,难不成还马上冲进去把尸体换回来?

最后,还是周家人大方,说蓝老先生也是东宗脊梁,这种好穴他原本也葬得,便把事情压了下来,最后不了了之。可是当年相关的人,无不对蓝问柳的人品产生了极大怀疑。

听了这故事,我感觉很是惊讶。没想到这活人抢地盘也就算了,就连死人的地方大家也要争。见高功一脸怨愤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

“我明白,蓝问柳做的事情确实是奸猾了点。可他也是为了安葬父亲。蓝老先生是前四家的创始人,又是你们的祖师爷。他能埋葬在这种好穴,你们又何必如此激愤呢?”

“如果蓝问柳是为了父亲才做这番事,那便算不了什么。可是你们都没看到他的黑心!”高功冷冷地说道,“你认为墓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它对谁最重要是已经去世了的死人吗?显然不是。

风水阴宅的最大作用,是收集天地灵气,把这些灵气传给墓穴中安葬的人,使所有与墓主血脉相通的后人,都可以受到庇佑。为什么历代帝王都热衷于选取风水宝地埋葬祖先?仅仅是为了显示孝心吗?并非如此。他们希望的是通过把祖先葬在龙脉上,使得自己和子孙都能获得天地的滋养庇佑。

而蓝问柳把祖师爷葬在这里,也不是为了使父亲荣光。而是他觉得这是个好地,所以便占了,希望能以此保佑自己福寿双全,财禄无穷。”

“那,他也不过是自私了点罢了。毕竟,谁都希望自己前程亨通。”我轻轻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蓝问柳是故意气死自己的父亲的,你会怎么想?”高功声音不大,却让人毛骨悚然,“当年东宗宗主年老的时候,蓝家祖师爷才正直中年,怎么有机会和周老抢穴?可蓝问柳却故意做出许多倒行逆施的事来,把祖师爷气得生出一身病。我们曾多次劝他改过,他却变本加厉,这下更是气得祖师爷病情迅速加重,身体迅速衰弱,很快就邪风侵体,撒手人寰。蓝问柳在父亲生前不孝,死后却这么急着帮父亲找坟,难道不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蓝问柳当年是故意气死老爸,好获得父亲的遗体去埋葬?”我惊得声音都发颤了,“这种事情可能吗?我不信,我不信会有这样的人!”

“你不信,当年我爷爷也不信。要知道,他们曾是极好的兄弟。”高功淡淡地道,“可惜的是,因为有一天蓝问柳喝醉了酒,就偷偷地承认了,自己并非不愿学好,只是为了气病父亲,才刻意为之。他知道父亲一生高傲,对自己这个独子又是深爱,只要自己做出些不肖行径来,父亲必定急火攻心。”

高功的话慢慢说来,我全身如坠冰窖。自古以来国人重视风水墓葬,凡葬先人必选良穴,这是情理中事。可我怎么都想象不到,有人为了占着良穴,竟不惜害死父亲。

做人如此,那当真是禽兽不如了。难怪高功的爷爷会叫他提防蓝家的人,毕竟如果有人连骨肉至亲都能伤害,那对朋友,就更不用奢望他们有多少感情了。

想到这里,我竟有点赞同起高功来。高功见我神色有变,知我内心动摇,当即走上一步,朝我伸出手来。我身子一晃,想朝他走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身后的猫叔却朝我大喊了起来。

“胡家小子,你******怎么被人说两句就怀疑起来了!”猫叔从一旁跑来,一把把我往后拉了几步,“这种能一声不吭朝姑娘开枪的人说话你也信!他说的未必是真的啊!”

我原本脑子里混混沌沌,不知道该怎么好,结果被猫叔这么一扯,好像一盆冷水扑面而来,让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幽幽黑暗中,黑围巾也往前踏上一步,冷冷地对高功说道,“你说的东西或许是真,也或许是假。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会和你合作。”

然后他把头转向我,眼神中带着三分怜悯,三分犀利,“你太容易被人说动,很危险。”

此时,幸亏周遭环境很是黑暗,否则大家都会看到我通红的脸。我随即后退一步,站到了猫叔和黑围巾身边。示意我们不会和他组队。

高功那边反应也是很快,见我们不答应,他当下右手往车上一招,示意同伙们跳下车来。然后直接抬起左手,就准备要朝我们射击!

对方有枪,我们却手无寸铁,眼看危急万分。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黑围巾不知怎么地一踏地板,我们耳边都听见一阵轰隆巨响,大家都是一愣。然后我和猫叔几个的脚下竟突然空了,大伙儿一同直坠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九头鸟

这一跌下去,我们的身影立马从高功面前消失,子弹从我们头ding一擦而过。抬头望去,原来是地面的一块石板翻了下来,露出一个大洞。这原来是黑围巾迅速触发了隐藏在这里的机关,缓了我们燃眉之急。

见我们的跌下,高功大惊,一下就追到了洞口。可是他刚探头往下看,石板又迅速合上。高功的脸消失在我们面前,而我们眼前的一切又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鼻尖仍旧能闻到浓浓的霉味。手指触碰之处,尽是青苔霉菌。在极度幽静的情况下,我听见不远处的黑围巾开口了,

“前面有一条楼梯,我们小心走下去。”

说完,他打起了电筒。顺着电筒的光看去,发现他说的没错,眼前果真有一条在石头上开凿出来的阶梯。

我们当下屏住呼吸,拿起自己的装备,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这最终藏着神器的地方就在前面,附近会有什么机关谁也说不准,还是仔细为妙。

就这么在潮湿的阶梯中走了一个拐弯,我们来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这空间不大,大约是个55的房间,上下左右皆为厚厚的岩石,显然是在山体中凿出来的。

在房间的正中间,立着一个近三米高的白玉石碑,显得很是庄重。只是有一点奇怪,那就是这碑下面竟然是只石头乌龟,整得好像是乌龟托着石碑的样子。我在旁看了,啧啧称奇,连说奇怪。

“傻子,这是赑屃驮御碑,下面的那是神兽,不是乌龟。”猫叔拍了我的脑袋一把说道。“话说这藏宝地搞得真是气派,连石碑都有,整得和王侯墓似的。来,我们看看上面写着些什么。”

说完,猫叔的手电打到石碑上。然而很奇怪的,这石碑上无数刀斧劈削的痕迹。竟像是原本有字,但现在全给铲掉,一字不留。

我们看这无字石碑,感觉很是奇怪。按理来说,这墓穴封闭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那石碑上的字是谁铲去的呢?难道是墓穴修好了以后,送葬的人发现碑上的文字不对,干脆把字全部铲掉?这么想。似乎是唯一的解释,可不知怎么的,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把目光从石碑上移走,我们继续环视房间。只见房间其他几面墙都没什么特别,只有迎面的一堵石壁上雕刻有象征着吉祥的梵文,且墙体中间镶嵌着一块长方形的,巨大的琉璃影壁。

这琉璃影壁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依旧反射着美丽晶莹的光芒。手电筒照过去,发现虽然已经隔了一些年月。可这影壁依旧色彩鲜艳,精致夺目。影壁上有四个四方菱形的金黄雕花部分。分别雕刻梅兰竹菊,华美绝伦。一时间我被这影壁的美所吸引,走上两步,忍不住就想伸手抚摸。

然而我的手指还没碰到这影壁,手腕就被黑围巾一下钳住,他的手指冰冷。吓得我是一愣。

“别随便碰,这后面就是地宫入口,碰了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

“什么,你说地宫的入口在这影壁后面?你怎么知道的?”我忍不住说道。

“胡家小子,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猫叔轻轻笑道。“这可算是一个常识了。你知道震惊世界的‘清东陵’盗宝案么,当年战乱时期,军阀孙殿英惦记着清代皇陵里的宝贝,就偷偷派兵前去盗宝。一开始在陵墓附近乱挖乱炸,都硬是找不到地宫入口,最终还是抓了一个当年负责守墓的满人,才逼得他说出了地宫藏在琉璃影壁后的秘密。

只不过,那孙殿英是个大老粗,一炮就把当年的影壁炸了,然后硬冲进陵墓掠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叹了口气道,“你不要告诉我我们也要炸这影壁……这东西太漂亮了,我下不了手。”

“或许不用。这个墓既然是用来暂时存放神器的,自然也就设计了以后打开的方法,不会完全封死。”肉丸说着,走上前来仔细检查着影壁,“而且这个墓既然和东宗前四家有密切关联,前四家又称为雅四家,应该会留有一些比较文明的打开方式。”

肉丸话音刚落,琉璃影壁上四个雕花菱形突然往一边撤去,露出四个黑漆漆的洞口。然后从那洞口里,“嗖嗖嗖”地探出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头颅来!

这变故来得突然,我们本能地全都往后一退。然后才发现,这探出来的四个头颅,全是长满华美羽毛,形似孔雀却远比孔雀美丽和巨大的鸟类头部!

一见到这四个鸟头,我们第一反应以为这是什么装置精美的机关,谁知道下一秒钟,这四个鸟头竟然眼睛转了转,脖子伸了伸,朝我们纷纷扬了起来。老天,这竟然是四只活着的大鸟!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道,“怎么这墓里竟然养着活物?吉祥物吗?话说这墓封闭了几十年,难道这四只鸟在这里也活了几十年?”

“不是几十年,是几百年。”一旁的黑围巾突然开口了,“另外这不是四只鸟,这是一只鸟。”

听了黑围巾的话,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然后黑围巾走上前,用温柔得近似慈母的眼神看着从四个菱形洞口里探出的鸟儿,慢慢说道,

“这是九头鸟,一个身体上一共有九个头颅,现在露出来的,只是它其中的一部分头颅罢了。这九头鸟又称为九凤,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但它还有一个不太好的别名,叫做鬼车鸟。之前你说我们要前往的车站是鬼车站,我当时想到,鬼车站的名字会不会和这种鬼车鸟有关。”

“原来鬼车站,竟然说的不是鬼的车站……而是有鬼车鸟守护的地方。”我看向黑围巾,只见他神色温和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鬼车鸟四头突然一同张嘴齐鸣,声音高亢洪亮,回声震动石室。让人惊奇的是,这鸟虽有四头,可这四头反应竟是惊人的一致。四嘴同时张开鸣唱,竟如同一张嘴唱出的声音。

就这么约歌了十几秒,四嘴齐合,然后鬼车鸟抬头看着我们。

“此鸟奉命守卫此墓,它在问我们为何来此。”黑围巾仿佛能听懂它的话一样解释道。

“你,你知道它在说什么?”听见黑围巾如此言之凿凿,我十分惊讶。然而转头看猫叔他们,只见他们纷纷点头,竟是十分相信黑围巾的说法。

“阿哥会禽类的语言。”猫叔向我解释道,“他说的话,准没错。”

一听这个,我顿时感觉更是迷惘。黑围巾竟然还懂得这些,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普通的司机,绝不可能有这种见识。我忍不住想问但眼见暗影中黑围巾长身峻立,一声不吭却渗透着威压,却让我开不了口。当下我心中疑惑,喃喃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告诉这神鸟什么?又怎么表达我们的来意?”

“鬼车鸟有九首,九个头颅等于九台能并行计算的电脑,智商远超我们的想象。而且它生性最喜欢小孩,喜欢心思单纯之人,并厌恶复杂贪婪的角色。我们不能骗它,而且就算想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黑围巾说道,“现在我们只需要派四人走上去,分别把手放在此鸟的一个头上,然后坦白来此地的原因。只要心意足够诚实,它就会放我们进去。”

黑围巾说完,转头看向我们,

“你们四个上去吧,毕竟你们来这里的原因是差不多的。”黑围巾淡淡地道,“鬼车鸟知道了,一定会放你们进去的。”

“等等,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怎么会一样?”听了这话,我更是奇怪,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猫叔他们。“我是为了救一个女孩而来的,那么你们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尾声

此刻,石室内静悄悄的,就连鬼车鸟也停止了鸣叫。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在寂静中只能听见我们粗重的呼吸声。

我见猫叔他们没有马上回答,深吸了一口气,又多问了几个盘桓在我内心许久的问题。猫叔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又是为了什么才冒着极大危险来到这里,还有,他们对小简了解多少?这些事情我都想知道。

听了我的疑问,他们几个露出惊讶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肉丸还摸摸脑袋,好像一头雾水的样子。

看他们一脸蒙逼,黑围巾咳了一声,然后轻轻说道,

“那天晚上在湖广会馆,有人给他洗脑了叫他不要相信我们。”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今天高功说的话,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所以他才会那样动摇。总之,我们今天非得把他的疑惑结了,否则进入地宫后不齐心,很容易出事。”

“原来是这样。”猫叔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我他妈觉得奇怪,怎么今晚一见面这小子就问我为什么来寻宝,我回答了他还不信,原来是在担心我们的为人……”

这个疑心,我心里虽有过想法,可从不敢当面说。现在心里的念头被揭露,我顿时有点尴尬。可他们几个却很坦然,猫叔耸了耸肩,指了指光头和肉丸说道。

“其实说的也对,虽然我们也一起寻宝过,但还没和胡家小子正式做自我介绍。来,你们先说。”

“我先来吧。”肉丸眯眯眼笑着先开口了,“我姓屈,会修锁,会开锁。这都是祖传的功夫。在县城有个小门锁店,平时生意正常吧,发不了大财也饿不死。寻宝的事情一直都是跟着猫叔干的,也做了好多年了。”

“我姓谢,目前待业,当过几年兵。复员后没找到称心的工作就跟着猫叔了。”光头简短地说道,“多亏猫爷平时给我安排点小活干,才不至于饿死。”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才寻宝?”我顺口问道,“几次下来,每次我们都遇到了很多危险,差点活不下去。我感觉你们都不是缺钱到卖命的人吧,不至于……”

问到这个问题,肉丸和光头相视一笑,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要问寻宝的理由,其实真没多复杂,一方面是觉得好玩有钱赚,另一方面是为了猫叔吧。”

“为了猫叔?”

“大概八年前,我遭遇过一次大车祸,车祸导致脑部受伤,让在医院里养了整整两年。”肉丸叹了口气说道,“那次车祸以后。我除了修锁的技艺还记得以外,其他东西都忘得七七八八。说来也奇怪。这两年也没家人来探望我。等两年后我的病好了按身份证明文件显示的信息回家乡寻访,竟然到处都打听不到家人的信息,想来是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所以搬走了吧。”

肉丸说着,看了猫叔一眼,“那时候我没有任何家人朋友。唯一认识的热心人,就是时常来医院打听鬼故事的猫叔。他当时还帮我发了好几篇寻人启事找家人。猫叔这人啊,你别看他平时有些凶,其实骨子里是很好的。他说想去寻宝,我怎么能扔下他这幅半老骨头。让他一个人冒险?”

听了肉丸的话,我的眼睛瞪大了,因为我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简单的理由。然后我转头看向光头,发现他也开口了。

“我的情况就更简单了。部队里养大的孤儿一个,长大后也参了军。”光头说道,“可惜我自己不中用,在一次小战斗中被人打得半死,醒来后亲妈都不认得了。没办法,只能从部队退伍,一般的工作我又不喜欢,直到遇到到处采访的猫叔。我当时很消沉啊,但猫叔见到我后说了很多大道理,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总之是从头脑空白中活过来了。别的东西我不懂,总之猫叔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说这种假大空的话了,听着起鸡皮。”猫叔说着耸了耸肩,朝我看去简洁明了地说道,“我的情况你之前也知道一点吧。我姓苗,是复杂省报灵异专栏的编辑兼记者。我也是个孤儿,从小就是个混混什么都不懂,长大后才懂事的。做了记者以后知道的事情就更多,了解到寻宝这勾当,我喜欢探寻秘密,做这个又有钱赚,自然也就慢慢做起来了。”

猫叔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唉,我知道你肯定不满意我的这个回答。你心里肯定会想,世界上哪里有人会为了好奇连命都不要的?你这个小子啊,有时候脑残得很,被别人说两句就动摇,但有时候偏又挺聪明的,总能看到问题的本质。”

猫叔说道这里,微笑着走到琉璃影壁的中间,把手静静放到鬼车鸟的一个头上,然后说道,

“那猫爷今天就告诉你吧,我之所以穷尽一生不停追求秘密,是为了我的女儿。”

石室黑暗,但昏暗的光线掩映下,猫叔的脸坚定异常。我看见他的眼睛氤氲着雾气,却又燃烧着熊熊火焰。

之前我就发现过,猫叔他们从不谈及自己的家人。今天知道肉丸车祸后被家人抛弃,光头从小就是孤儿这两件事后,我稍微明白了一些。现在听猫叔提到自己的女儿,我又是一愣。

“猫叔的妻子很早就不在了,只剩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一旁的肉丸轻声解释,“那小姑娘很是孝顺,但却在某一天突然离家出走。出走的原因是,她说自己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秘密,必须去证实。她还说,如果这个秘密是真的,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猫叔至今不相信也无法理解女儿的不辞而别,他也怎么都猜不透女儿所说的‘让一切都不再重要’的秘密是什么。

所以,他至今仍在寻找。”

肉丸说完,露出钦佩却又坚定的神情,同样走上前去,把手放到了鬼车鸟头上。光头也点点头,一同做了。

此刻的石室一片安静,就连呼吸声都能听到回响。

我被他们三人的事迹震撼,一时竟呆在原地。原来我和猫叔他们的区别并没有想象中大。我是为了唯而寻找神器,猫叔是为了女儿,而肉丸和光头,则是为了猫叔。怪不得黑围巾说,我和猫叔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都不是为了钱财,也不是为了名誉,而是为了某个“人”。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片感动,疑虑立刻消了七八分。可眼角扫到黑围巾,突然疑问又生。话说这个最神秘的黑围巾,又是什么人呢?还有,我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他们真的不知道吗?如果他们知道,为什么还坚信我是胡寻?

看见我望向自己,黑围巾心领神会。只见黑暗中他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就知道,今天不和你说明下身份,以你的性格,肯定接下来的行动没法安心去做。”他说着,把手抬到围巾之上,“希望你不要太惊讶。”

他说完这话,举手就要往下拉下围巾。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认识这个神秘的家伙那么久,我还没见过他的样子呢!围巾下的脸,究竟是张正常的脸,还是恐怖犹如鬼怪?

然而,黑色的围巾终究没有拉下。因为当他的指尖碰到围巾的时候,突然石室一阵剧烈震荡,让我们顿时左摇右摆,根本站立不住。

一听见这声音,黑围巾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他立刻放下手,一把抽出了那根细长的箫,然后说道,

“那帮人触发了机关,等会很可能会冲到这里。现在不是解释那么多的时候了,快打开影壁!”

他说完,转头看向我,“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别的疑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猫叔他们是绝不会害你的。有一件事情,他自己说不出,就由我来和你说。其实,猫叔他说过,你和他的女儿的眼睛很像……所以每次你有寻宝的需要,他们都无条件奉陪。猫叔很早就知道你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但他坚信你就是胡寻而不是简单,就是因为你的眼睛。”

黑围巾的话说完,我无比惊讶,转头看向猫叔。猫叔有点尴尬,撇过头没看我们。然而他的这个动作,就证明了黑围巾说的都是真的。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我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感觉很是惭愧。猫叔因为我的眼睛就对我深信不疑,我却因为别人说了几句话就疑神疑鬼!

此刻眼前的一切虽然漆黑,我的内心却突然不再迷惘。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所有原因。

当下,我抬头向猫叔他们一笑,跑了过去,把手放在最后一个鬼车鸟的头颅上。

然后鬼车鸟又发出了一声整齐的鸣叫,我们脚下的地板竟然随着影壁迅速往前移动,进入了另一个漆黑一片的空间。而且当我们进入后,身后的墙壁,竟然又合拢了,把我们封闭在了地宫之中……(未完待续。)

ps:  《谜离京城》卷到这里就完结啦,下一章《瀚海冬青》会带大家领略东宗藏宝地的诡异和神秘!另外这一章节埋了许多伏笔,未来的解答敬请期待!</>

第一章:林海

风水,又称堪舆之术,青乌之术,是一种观察地理形态,研究自然界元气流动的学说。这种学说流传千年,对人们的住宅,宫殿,墓地等的选址和建筑起着重大的指导作用。一开始这门学问在汉族流行发展,到最后影响了中国各民族的起居选址和墓葬。

在郭璞的《葬书》中有云:“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说的是,埋葬的地方风水如果好的话,可以聚拢天地的灵气,并且对死者的后人有很大的好处。

而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一个风水极好的墓地了。只是这墓地是不是真的能聚集天地的灵气,那就只有天知道。

当下,我们随着地下石板的突然移动,到了一个极其黑暗的区域。然后四周轰隆乱响,显然有机关在启动。等我们回过神来打开手电观察附近,竟然发现面前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池水,池水对面是两扇紧闭的石门,而我们距离水面只有半步之遥。

“好厉害的机关。”我往四周观察,赞叹道,“这是靠什么作为动力运作的?这里不可能有发电机吧。”

“是流水和坡度。”肉丸观察了一下四周说道,“刚才我们所站的地方地势比较高,石板底下有流水,后来机括打开,水流就托着石板把我们送到这里,并驱动影壁关闭。”

“那鬼车鸟?”我回头看去。按理来说,我们刚才通过了影壁,现在往回看去,应该能看到完整的九头鸟的身躯。但是现在看到的只是普通石壁,并无什么鬼车鸟,九头鸟隐藏其中。

“或许,我们刚才看到的不是活着的鬼车鸟,而是鬼车鸟的魂魄。”黑围巾淡淡地道,“东宗的人似乎很擅长禁锢鬼魂为他们所用。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

黑围巾说到这里,就没继续说话,俯下身看了看面前不断涌动的池水,然后用尺子测量了一下,发现池水还不浅,大概近一米五左右。这个深度,要趟水过去肯定是很难受,要是万一打滑摔倒了,就更是危险。

“高功那帮人很快也能打开影壁。”黑围巾说道,“我们必须快点想办法去下一个墓室,否则就会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话说为什么这墓里会有这么多水”猫叔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的池水说道,“不是说墓中积水对风水不好吗。东宗人如此懂得堪舆知识,怎么会修了个墓,不过几十年就积水成这样?”

“不,这里的不是积水,是刻意引来的活水。”肉丸根据自己的观察解释道。“刚才驱动石板移动的水流到了这里,就汇聚成池。然后再从池底的某个洞口流走。所以哪怕墓里风平浪静,这里的水还是波动频繁。”

肉丸说到这里,似乎心中也起了疑问,同样皱起了眉头,“不过按理来说,既然他们有办法驱动流水移动石板。应该也有办法把流水引出墓穴,不让墓里形成水池。为什么非得在这里造一个池子呢?”

“东宗的崇拜对象是青龙,或许墓穴中注水,和龙有关?”光头开口道,“不是说游龙游龙嘛。”

“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黑围巾淡淡地道,“按五行学说,青龙属木,属水的是北方玄武。所以这里注水,和青龙没什么关系。”

原来青龙属木,我心里暗暗想。打着手电环视起这个房间来。只见房间两侧的墙壁的中间似乎颇有些粗糙不平,又似乎有点刮蹭的痕迹。可惜的是我们现在站在房间前缘,和壁画间有流水阻挡,没法靠近去看。然后整个房间的房ding是成拱形的,包括池水对面的石门也是拱形的。

看完前后左右,我便把手电照向池水,可这么一照,却是吓了我一跳。

“你们看,这池底有些东西。”我看着池面下黑影憧憧,似乎有许多密集的东西堆叠在底下。

猫叔他们准备的工具颇为齐全,当下我们下了个钩子,把水里的东西勾出几个来。结果勾出来的第一个东西就吓了我们一大跳,那竟然是一句尸骨!而且从大小来看,竟然还是小孩子的尸骨!

这尸骨泡在水里久了,已经基本完全腐朽。被我们这么一勾再甩两甩,直接就裂成小碎片又重新掉回水里了。

“老天,这里怎么会有童骨!”我打了个哆嗦道,“以前古代帝王造墓才会有殉葬的说法,难不成东宗的人也会做类似的事情?都什么年代了!”

听了我的话,大家都沉默不语。确实这一捞就捞上来一具童尸,让人感觉很是不安,而且怎么也解释不清楚。毕竟正常情况绝不可能有小孩跑到这里来的。

当下我们也不再说话,继续勾。这第二次勾上来的东西正常了点,是一大段木头,而且是雕刻了有形状的木头。我们打着手电仔细地观察起来,发现这段木头的形状有点奇怪,怎么说呢……竟有点像一棵木头圣诞树!

看到这段木头,黑围巾突然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地削了木头表皮的一点,然后闻了闻。突然他眼中变色,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是金丝楠木。”

此话一出,我们都倍感惊讶。金丝楠木是什么,是中国四大名木之首。在中国建筑史上,一直被誉为最完美,最珍贵的材料。据说用金丝楠做成的棺材,千年不腐,水浸不烂。只是由于太珍贵,古代的时候砍伐就已经很厉害,据说到了晚清连乾隆皇帝想搞点金丝楠木来修建宫殿和打造家具都不太容易。现在数量也还是很稀少,价格更是炒到了天价。

此刻在这么个墓穴里,随随便便就勾出来一大段金丝楠木,我们当然都啧啧称奇。再下两钩子,同样勾出两段一模一样的“圣诞树”形状的木头,只是这后两段木头就没有第一段那么完好了,一段从中间被砍了两刀,掉了几个角,另一段则是只保留着树的上盖,下半部分没有了。看见又找到两块木头,我们知道这池底的木头树肯定多不胜数。

在这墓室的水池里几钩就勾出这么多诡异的东西,我们一时都觉得千头万绪,很多东西难以解释。这时大家都站了起来,几把手电同时打到池水面上,想看得清楚些。

只见覆盖整个墓室的池面下,几乎密密麻麻放满了东西。从朦朦胧胧的外形上看,似乎不是尸骨,就是刚才看到的那种“圣诞树”。

“我明白了,这底下原本插着的,全是这些木头。”一旁的肉丸像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想象下,如果没有了这些水,这池底又全摆满插满这些木头树会是怎样,那是一片‘林海’!”(未完待续。)</>

第二章:羽布

听了肉丸的说法,我们合上眼睛想象了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东宗崇拜青龙,又属木,那么在墓室里弄一间摆满木头树的房间,似乎也挺应景的。

只是,金丝楠木价格极其昂贵,在这墓室里扑满金丝楠雕刻树,简直就和满地扑满白银一样。东宗虽然了不起,可又不是帝皇家,花这么多钱造一个墓,科学吗?还有,光在墓室里弄个林海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在林海里放置儿童尸体?如果说是殉葬,似乎太惨无人道。如果不是殉葬,那墓室里存在着这么阴邪的东西,对墓主也是全无好处。

而且,还有一点,如果这“林海”和“童尸”都是刻意安放在墓室里的,那么这满池子的水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池水泡着珍贵的楠木?

无数的疑窦在我们心头环绕,总之,我们在这墓室里见到的东西,都是大违常理。但考虑到后有追兵,我们一时也来不及研究那么多,便参详起过这池子的方法。

一般说来,这种木头林海算是墓室的装饰物,不会铺满整个地面。果然我们用手电在池面上扫了一番,就发现正中央有一条石道模样的东西,通往对面石门。那石道不宽,一次可供一人过,大概没入水面10厘米深。

“太好了,这下有办法过去了。”看见这石道,我首先欢呼了起来。毕竟这林海石室内的一切都透着诡异和不对劲,我本能地产生了一种逃离的**。

其他人的想法估计和我也差不多,见找到了石道,猫叔先拿出几个长袋子给我们套着鞋子,然后拿出一根伸缩棍,一马当先走了上去。一边探底下的石头结不结实,一边往对面石门走去。光头紧接其后,然后是肉丸,再接下来是黑围巾,由我断后。

这石道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看上去又脆弱又黏滑。走在前头的猫叔很谨慎。走一步检查一下,时刻注意着底下的道没有松脱塌垮。后面几个人也不敢懈怠,走得那是小心翼翼。

等轮到我的时候,一脚踏进池水,先是感觉一阵冰凉,吓得我是微微打了个哆嗦,不知怎么的我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潜意识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塞进口袋里,想着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可以防身。

掏刀子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放兜里的蓝莹莹的手镯,我随手就拿出来戴在腕上。然后又用袖子遮住,心想玉有灵性,只盼能保得平安才好。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手镯戴上去以后,我的心情好像平静了一点。也就不胡思乱想了,赶紧低头走路。

跟着大伙走到石室的中央,我忍不住瞥了一下脚下的池水。突然看到一个白影从水面上划过,纤纤长长的。让我吓了一跳。但是现在光线朦胧,当我把手电打到水面的时候。又看不到什么异样。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心想,该不会是现在太晚了,我都产生幻觉了吧。也不敢多管,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走在中间的肉丸“疑”了一声。停住了脚步,吓了我们一跳。只见他用手电照了照房间左侧的墙壁,然后说道,

“喂,你们觉得这墙壁是不是有点奇怪?上面好像有东西。只不过现在被盖住了。”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纷纷停了下来拿手电筒去照,果然在两侧石壁上,我们看到了水泥涂抹的痕迹。只不过现在水泥掉落,背后的一些东西就浮现了出来,似乎是某些壁画之类的东西。

仔细观察,虽然大部分壁画都被遮住了,可是隐约从露出来的部分能看出,上面的画大部分背景是绿色的,似乎画的是野外丛林,草原的图景。只是具体画的是什么内容,我们推测不出。

还真是奇怪了,在墓室外我们看到的是字被削去了的石碑,在这里看到的是被水泥抹上了的壁画。好像这墓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需要遮掩。

看到奇怪的东西,人就有一种本能就是往那么靠。虽然是隔着池水,可我还是稍微转了下身,正对着左面壁画,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可没想到,我刚一侧身,突然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似的,让我顿时站不稳。水下石板本来就让人感觉挺滑,现在我更是立不住,身体一晃就往池水里扑去。

池水好冷。当我整个人跌下去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然后就是本能的挣扎,恐惧。其实池水并不深,但我一开始有些惊慌,在水中便无法保存平衡,头一下没入水中。

在跌到水中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在池水里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团泡在水里四散而开的,类似纱布的东西。这团纱布通体白色,内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羽毛,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感到害怕。但更让人恐惧的是它的大小,整整有一个人那么大!严格来说,这是一团和人一样大,四散飘逸的白色羽布!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团东西的那一刻,无尽的绝望和悲伤突然涌入我的胸中。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到一团白色的羽布会感觉这么难过?”心里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然而马上的,我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因为这绝不是一团普通的羽布,而是某种活着的东西!在黑水中它突然向我撞来,原本正想在水中想办法站立的我一下被推开很远。受到惊吓的我一下喝了好几口水,并疯狂挣扎了起来。

就在我极其紧张的时候,那团白色的东西又朝我游了过来,耳边隐约能听见猫叔他们也跳了下来,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来不及思考。然后那团白布朝我一下张开把我包进去,我吓得魂飞魄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防身的小刀朝它上面的羽毛刺去,可却刺空了。

在那一瞬间,我一下明白了,这东西******就是个阿飘!

阿飘是异变了的鬼魂,比一般的鬼厉害得多。它们不仅不受任何物理攻击,还能影响和扭曲很多物理现象。

而这出现在水中的阿飘,估计就是人们通常理解的水鬼了!传说中溺死之人无法顺利投胎转世,会变成凄厉的水鬼,它们只有找到了替死鬼代替自己在水中受苦,然后才能获得解脱!

“难道,这白色的东西,就是溺毙在这池水里的儿童化为的厉鬼?”我心想,“难道,下一个替身,就是我?”

我就这么在水中瞪大恐惧又充满了悲悯的眼睛,任由这只阿飘把我包围。

会死掉?我脑中第一个反应是这个。随着阿飘把我包裹,我全身的知觉突然变得飘忽,然后一团白布涌到了我的胸口,竟一下钻了进去。那瞬间我好像灵魂被挤出身体一样,整个人飘啊飘地到了半空中。

此时我可以看见池面上的石道,看见两侧的石门,看见拱形的天ding……我的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灵魂飘到半空,可以看到临死之地的一切。但我很快发现不是。因为我看见的房间,并不是我们之前所在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三章:恩人

只见这时墓室墙壁上的壁画虽然仍旧被水泥覆盖,但底下却看不到流水。因为石道两侧原本被池水覆盖的地方,都铺了一层白布,盖着下面的东西。这明显不是我们之前呆的地方,可是又会是哪里?为什么我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正在我惊疑之际,墓室门打开了,五个穿着款式略显陈旧的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这是五个年纪不一的男人。为首一人模样高俊,神色却透着几分颓废。他身穿青色上衣,正捧着一个长二十厘米宽二十厘米,上有精美镂空雕花的木盒子。此人一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四个抬棺人。那棺材细长,上刻青龙暗纹,正压在一个刷朱漆的架子上。那四人则一人分抬架子的一角,把棺材搬进屋来。

等这五人都进入墓室以后,为首那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停下来休息。他身后那四人一起把棺材放下,同时关上墓室门,开始攀谈了起来。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条细长疤痕的男人,他看着为首的那人,似乎有些不满。

“问柳,这次的送葬究竟是怎么回事”疤痕男问道,“为什么在进入这里之前,我们都必须蒙着眼睛?为什么这次的送葬,又会是由你来做领头人”

“对,正如老高所言,你本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抬棺匠。”一旁一个稍矮的男人说道,“为什么最后反而是你轻轻松松做举盒的,小方少爷则要陪我们一起做苦力?”

然后这几个人又絮叨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那领头的高俊男人,正是蓝莹莹的祖父,据说蓝家的不肖子孙蓝问柳。而那脸上有疤痕的人,是高功的爷爷老高;稍矮一点的。是龙叔的父亲老龙。一旁还有一个不停说着客气话的清秀中年人,则是传说中蓝梨生的外姓弟子,也是周老最小的儿子周小方。

与他们不一样的,有一个人一直在角落默默看着大家,没有说话。虽然别人也没有提到他,但通过现场几个人的身份排除下去。我就知道他是谁了——这个一直不说话的人,一定就是简家的创始人,简单简洁的爷爷!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男人的脸,我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涌起了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想来,他和简单也不是太像……

估计只是我的错觉。我这么想着,灵魂飘荡在半空。继续凝视着下面的人。其实比起这几个人的身份,让我更惊讶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出现在我眼前的这番景象又是什么

我想不到答案,只能静静看着底下的人。

这时候,那个给人颓废感觉的领头人开口了。他一说话我就有点惊讶,这人的声音竟然嘶哑到了让人感觉悲伤的程度。他的声音就像是从被磨烂了的声带上发出来的,仿佛说完一个字。就要再吐不出声音来一样。

“咳咳,周老生前看得起我。所以让我全权负责,很奇怪吗?”蓝问柳淡淡地道,“至于为什么不让你们知道太多关于这个墓的消息,也是为了保密。毕竟这里要藏神器,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多一分安全。”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你花了心力在逢迎讨好?”老高似乎对蓝问柳颇为嗤之以鼻。说的话也是句句带刺,“当年师父离世的时候你都没回来,现在你反而来当孝子贤孙?”

“正因为周大哥当年替我用心照顾老父,我才会向周老提议由我来负责送葬的事。要知道,虽有周老的支持。可安排好这件事也不容易。”蓝问柳看了看周小方,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报答周大哥照料亡父之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报答周大哥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

蓝问柳的话说得字字恳切,把自己所做之事说得十分辛苦和为难,同时把目的说得十分伟大。其他几个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些什么来。周小方更是感动,连连表示多亏了蓝问柳全盘操持,他才能有充足的时间陪伴弥留的父亲。

然而我在一旁听着,却觉得义愤填膺。因为我知道,蓝问柳之所以对送葬这件事这么上心,不过是为了替换周老和父亲的尸体,达到占领良穴的目的。而且让我想不到的是,周小方之前竟然还救过蓝问柳,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而蓝问柳却连恩人一家的坟墓也要占!

如此背义忘恩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蓝问柳能做得出来了。我看着隐藏在阴影中,面容永远带着几分消沉的蓝问柳,心中只觉得厌恶。他的眼睛很深邃,却不像奶奶或者黑围巾的眼睛给人感觉那么清澈。他的双眼里深邃却又全是迷雾,仿佛一层包着一层,让人根本看不透。

之前听猫叔说蓝问柳明明有一副好嗓子可以继承父亲的京剧班子,但他却流连花柳巷败坏天赋,最终气得父亲把他赶出家门转收周小方为徒,我还以为只是普通孩子的任性;没想到这是他为了气死父亲而做的安排。现在看他一脸中肯说自己是为了报恩才负责送葬,估计谁也想不到,他的根本目的是换尸占穴吧。

就在我沉吟之际,突然我感觉身体发生了变化,那种恍惚的感觉一下消失了。我不再像无知无识的幽灵一样飘在空中,体感一下回到了我的身体,我发现自己仍旧沉在水中!

我有多久……没有呼吸了?此刻的我的头沉在水面下,肺感觉就像要炸了一样。刚才看到的那些幻影那些景象究竟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我只知道,我现在其实还在水中,再不浮上去,我就要淹死了!

其实现在我所在的地方水位并不深。池底还有东西,理论上我只要站直身体,头就能露出水面。可是我的身体四周仍旧飘着那团恐怖的白布,它限制着我的行动,让我根本就无法从水面上探出头去!

妈的!这该死的水鬼,老子可不要当你的替身!我在水中疯狂挣扎,想甩开那些缠着我手脚的白条,却隐隐约约看到了让人感到更为恐怖和惊讶的一幕。

只见那团白色的羽毛布在水中慢慢散开,疯狂地涌动了起来。然后在白布展开之后,我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不知什么东西冒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章:水中歌女

当那东西出现在我眼前的第一瞬间,我竟然感觉挺美的。它全身上下好像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只是在光芒之下,又是无尽的黑暗。然后它堪称优美地转了个身,正面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一个头发极长,又穿着白衣的女人!她黑发如瀑,仿佛无穷无尽般遮蔽她的身体。她的手脚都极其修长,姿势堪称婀娜优美。她的嘴好像在动,我的耳边似乎能听到轻柔的,优美的歌声。

当然,眼前的女人最瞩目的是她的脸。在和她正面对视的那一刹那,我竟然呆住了。我难以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存在。她的容貌可以和唯匹敌,更难得的是气质能和奶奶相仿。这里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可惜这种美只是震撼了我一秒,下一秒求生意识就把我拉了回来,我意识到在这水中出现的美丽长发女人一定不正常。与其说她是水中的仙女,不如说是水鬼版的贞子。果不其然,这女鬼从白布中涌出来以后,一下就游到我身边,紧紧拽住了我的双臂。

它的手触感冰冷。在望向它眼睛的时候,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可是本能却让我的身体迅速做出反应,我继续抽出手中的刀,往那女人身上刺去,同时疯狂地挣扎。

被我刺中的水女似乎被激怒了,它的手一抬,不知怎么的我感觉头上被重重击打了一下,然后双眼一合,人事不知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在极度缺氧和鬼女的歌声的共同作用下,大脑产生了一个极度诡异的梦。

在那个梦里。我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天平中间。天平的一侧是跪坐在上面,朝我露出美丽笑容的唯,天平另一侧的,是猫叔和黑围巾他们!而天平之下,是万丈深渊……含着眼泪,唯朝我伸出了手。但我知道。只要我伸手把她拉过来,天平失去平衡,猫叔他们就会全部掉下去。

为什么我会做这么诡异的梦?这意味着什么?在梦中我头痛欲裂,想朝唯走去,迈开腿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这******真不是人能做的选择!

就在我被无尽的噩梦缠绕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这是奶奶的轻呼声。似乎是她在叫着我的名字,叫我赶紧醒来。这声音让我猛然精神一振。生机好像重新流回四肢百骸,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后,我第一眼看到了坐在我身旁看着我的猫叔。不远处,光头肉丸还有黑围巾在烤着火。周围的光景很是阴暗,明显仍旧在墓内。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个梦。

此刻我感觉头重得要命,喉咙也干燥无比,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顺顺气。我一坐起来。猫叔伸手就弹了我一个爆栗。

“你丫的万年晕倒帝啊!好好地走着走着路怎么就掉池里了,而且这么浅的水你自己竟然半天浮起不上来。还得我们几个跳下去捞你。”猫叔狠狠地骂了我一通,神态却透出两分安心。

原来是猫叔他们救了溺水的我……看猫叔的这个神情,我想,他肯定把我当成他没了的那个孩子了。这不禁让我一瞬闪过刚才做的梦,脸顿时有些红了,赶紧坐直身体。朝猫叔他们挠了挠头,“真,真抱歉啊。多谢你们救我。话说我睡了多久了,我现在又在哪里?”

“你他妈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了,根本就叫不醒。”猫叔哼了一声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因为我们现在自从进入了第二个墓室以后,也没什么进展。在这附近徘徊了很久了。”

什么?我睡了三天三夜从黑围巾那里接过一杯水一饮而尽,我急忙环视四周。发现我正坐在一个类似岩洞的地方,四周都是石壁,往前往后都能延伸。洞口深处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不远处点着一小堆火,火上架着个锅子,正在煮着什么东西。那锅子底下跳跃着的红红火光,是照亮这个黑暗狭小区域的唯一光芒。

“猫叔,你刚才说这里是第二个墓室?”我扭动着剧痛的脖子说道,“可这里怎么看都是个山洞啊。”

“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猫叔叹了口气道,“救了你出来以后,因为担心高功追上,我们背着你打开了两墓室间的石门,谁知道门一打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片平整的水泥墙面,还有墙面上的四个洞口。我们当时检查了一下,感觉这洞还蛮结实应该不会轻易坍塌,就随机选了第三个洞口钻了进去。想着这洞口总会通向什么地方吧,没准能通向第三个墓室,可是你猜最后怎么着了?”

“怎么了?”

“我们******在第三个洞了背着重如头猪的你上爬下爬爬了半天,居然从第一个洞口出来了!”猫叔说到这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当时我们就知道,估摸着是洞口没选对。于是就出来选了第二个洞口爬进去,可是在里面爬了半天,就从第四个洞口出来了!”

“老天!你的意思是说,第二个墓室提供的四条路,其实就是两个环,从一个口进去然后又从另一个口出来?这不可能吧……你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我们当然也是这么觉得的。”猫叔点点头,“于是我们从新从第一次进入的洞再进去,仔细观察,发现这石洞里有些地方的墙壁有些奇怪,便仔细研究,竟然发现有些地方的墙壁很薄,一旦凿开,后面又是一条新通道。有些新通道走到尽头,竟然能通到山内的不同地方。”

猫叔说着指了指我们现在所在洞穴的前方。“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能通到某个山内的天然岩洞。那岩洞上方裂缝中有风吹来,似乎如果打个盗洞能通到山外。不过这些都没有意义,我们要找的是墓室,如果这些通道无法到达第三个墓室,就毫无意义。”

“所以你们这三天,都在不停地找路?”

“其实我们倒也不是全部时间都在找路。事实上,前两天我们有几次在山洞里听见了高功他们的声音,碍着你昏迷不好办,所以躲他们也花了很长时间。不过今天倒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解开了这山洞之谜。”

就在这时,一旁的黑围巾站了起来,用勺子搅拌了下那火上的锅子,舀了一碗汤出来,然后递给我。我发现他的左边肩膀上包扎着一块,似乎受了点伤,而猫叔他们脸上也尽是憔悴。我赶紧把汤接过,然后听见黑围巾淡淡的问话。

“你现在已经知道我们这几天的状况了,不如说说你那天掉进水里的事。”黑围巾说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一直在水里不浮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章:鬼魂记忆

“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小,o”我叹了口气道,“我只是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脚,然后就被拖下水去了。那是一团长满羽毛的白色纱布,凭我的感觉来说,好像是个阿飘。”

我组织了一点语言形容了一下那东西的恐怖。至于后来从白布中钻出一个漂亮的长发女鬼的事情,就隐而不谈了。只说那鬼不停把我包围让我无法浮出水面吸气,同时还想钻进我的身体。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的灵魂飘在池面上看到的东西,那蓝龙高简四家当家和周小方一起抬棺材送葬的幻影,忍不住把头转向猫叔,然后问道。

“猫叔,话说周小方以前是不是救过蓝问柳?”

“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猫叔听我突然提到东宗的事情,先是一愣,然后才说道,“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我听说那事情发生在蓝问柳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那时他跟随父亲下墓,谁知道落单之时却碰上了西宗那帮人。要知道东西宗势成水火,在墓地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撞见,就蓝问柳一个小鬼,那是要死得多惨就有多惨。万幸的是周小方细心,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失踪,带着几个帮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出来,救了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蓝问柳一命。他们也因此成为了极好的朋友,据说是刎颈之交。”

“猫叔,这件事,你之前没有和我说过吧?”我继续追问道。

“好像没有。”猫叔说着转头望向光头肉丸他们以求确定,结果他俩人也都摇摇头,表现没听猫叔说过。得到确认后猫叔看向我说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么说来,我看到的东西,不完全是幻影,而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了?”我低声呢喃,向猫叔他们说出了我被水鬼包围,灵魂出窍后看到的东西。我告诉他们。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几十年前送葬的一幕。

当我把话说完,猫叔他们几个脸色瞬间变了,互相看了几眼。我见他们神色惊慌,自己也害怕了起来,急忙问道,“怎么你们都这个表情?我身上发生的怪事已经不少,今天看到这些幻影。也不奇怪啊。”

“不,一般情况下看到幻影,可能是人脑缺氧产生的幻觉,也可能是脑电波受到了鬼魂的磁场影响。”猫叔解释道,“可是你说,感觉那鬼进入了你的身体后,你才看到的这些东西。那就说明,你所看到的。很可能是那只鬼曾经看过的影像,这不是普通的能力。这很像——‘鬼附’啊。”

猫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普通的鬼上身,谁都可能遇到。一般女人或病人会更常见。可是一般的鬼上身时都会神志失常,能正常醒过来的没有几个……而你不仅自己醒来了,还获得了鬼魂的记忆……”

听了猫叔的话,我瞪大眼睛。以前记得猫叔他们说过,所谓鬼附。就是指一种特别招鬼的体质。而在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中,有一族人比较特殊,他们不仅招鬼,而且还能在鬼上身之后保持清醒,并能利用鬼的能力做很多事情,或者把鬼的知识据为己有。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鬼附是简家人特有的体质!既然猫叔他们感觉我刚才遭遇到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鬼附,难道我其实就是……

看见大家都用惊慌的眼神看着我,我当即摆摆手,赶紧给他们解释了下我自己对身份的疑问,然后说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绝没有伤害各位,算计各位的意思。”

我心中慌乱,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大堆。猫叔倒是爽快,听了几句就烦了。

“得了得了,”猫叔摆摆手道,“我们信得过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某个身份。这个先不说了,就说你看到的幻影吧。你刚才提到了一个东西似乎是关键。你说你看见蓝问柳捧着个小方盒,你觉得,那里面放的……会不会就是我们这次要找的宝物?”

“没错,”我点点头比划了一下道,“从蓝问柳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盒子可以看出,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神器。我们等会想办法找到那个方盒子,就达到目的了。”

“那就奇怪了,原来神器是这么小的东西。”没想到猫叔反而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么小,保存应该很容易啊,何必千辛万苦放到这个墓里来呢。你看现在过了两代又要让子孙去找,不是很麻烦么?”

“或许是为了纪念周老爷子的大功,所以把神器陪葬?”我同意猫叔所说的疑惑,但还是想到了一个解释。

“这么想来,应该是这样了。”猫叔叹了口气,也不再深究。“算了,现在考虑这些也没用,我们快补充体力,然后继续出发寻找第三间墓室!”

听猫叔下令,当下我们都不考虑太多,纷纷拿起碗吃面喝汤,准备休整好体力后,就继续出发。按理来说,我们进来这墓穴已经三天,剩的粮食已经不多了。不过这山洞潮湿,在不少地方能找到些无毒的菌类,倒也能解我们缺粮的危机。那些蘑菇放在汤里煮了,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刚才黑围巾递给我的,就是一碗很浓稠的飘着蘑菇的面汤,细细吃喝起来,确实颇为鲜美。只是喝着这汤,不知怎么的我又想起了小唯和奶奶。唉,我这三天没联系奶奶,不知道她该有多担心我。该不会已经吓得跑来北京找我了吧?还有唯……虽说酒店的钱我已经预付了,可这几天我不在她身边,她一定难过又生气。

一想到唯漂亮的脸,我就想到刚才做的那个可怕的梦,手中的汤顿时没了味道。天平的两端,一端是漂亮可爱的唯,一端是救我多次性命的兄弟,老天保佑,他们都千万不要出事!我一边沉思一边喝汤,眉头紧皱。其他几人倒没注意到我的状态,大家分别吃喝完毕,然后又赶紧走上了探索的道路。

可惜的是,在黑暗狭长的隧道中探索,真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我们必须一直盯着那些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石面,然后仔细敲打,看看哪里是不是又隐藏了什么岔路。就这么在黑暗的隧道里一路探索一路做着标记,我们连续发行了两个地方敲起来比较空心,当即挖开,果然又发现了两条道路。可惜的是,这两条道路的终端都是堵着的一面黄墙,似乎并无通路。

就这么在隧道中穿行,我突然发现了一点什么问题。

“猫叔,话说这隧道墙面摸上去的感觉,好像是水泥啊。”我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水泥。”肉丸先接口了,“刚知道这点的我们也很惊讶。事实上我大概测量过,我们这几天基本就是在一个长三十宽三十高五六米左右的空间内穿插。而这个空间,基本就是由水泥和沙石,还有大量隧道和空隙构成的。”

“老天,这里就是个水泥墓室?”我眼睛都瞪大了,“东宗他们的人有病吧,平白无故往这山里倒那么多水泥。好好地造个墓不行吗?”(未完待续。)</>

第六章:泥海藏塔

“关于东宗先人的思维,我是从头到尾都没法理解。”猫叔看了看四周的水泥,叹了口气道,“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就说那第一个墓室的壁画,寻少爷,按你说的,你看见幻影的时候,那墙上的壁画已经被水泥盖住了?”

“是的。”我点点头,“这有什么奇怪?我们现在看到的不是也是这样吗?”

“不是的。你这么想吧。地宫门口的石碑,还有第一间墓室的壁画,都是记录墓主生平的。它们之所以会被抹去,最大的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记录错了。按高功那厮说的,这个墓原本想葬的是周老,后来当他们送葬完毕,发现埋葬的是蓝梨生,那就把周老的生平抹掉,有可能的。”猫叔说道,“可是按你现在的说法,壁画在送葬一开始就已经被抹掉了,那就不对了。”

猫叔的话,让我们陷入了沉思。或许壁画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所以被覆盖了起来。目前只有这么一种推理。可是一般的错误可以修改,为何要整个壁画都盖住呢?那石碑也是一样,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抹去了上面的字迹?

抹去,盖住,消去……不知道为什么,猫叔的话好像一个小石子儿,一下激起了我的灵感。我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肉丸。

“话说这三天你们的探索,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有没有绘制一下大概探索的地图?”

“你说的这个,确实有。”肉丸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十分粗糙地绘制了大概探索过的地道的方向,以及他们做的对应的标记。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就是很多隧道走到最后。都能看到一堵很厚的黄墙。猫叔他们试着敲打过,但发现不容易打开。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估计这是墓室的边缘,所以也没怎么管。

然而现在我看着这张乱七八糟的图,隐隐地发现,这些黄墙,好像大致都分布在墓室的中后部分。它给人的感觉不太像一个平面。而像是某种有弧形的形状。

6ding6点6小6说,2⌒3◎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我把这个发型和猫叔他们说了,他们纷纷拿过图来看,再纠正了一些肉丸画错了的部分,结果发现和我所说的东西更为一致了。

“老天,怎么我感觉我们在隧道里遇到的这东西,从形状,高度来看……好像是一座塔啊?“猫叔盯着那张被大家画得乱七八糟的图说道,“胡家小子,你怎么看出这个来的?”

“我是这么想的。地宫外面石碑被削去了上面的字,第一间墓室里的壁画被盖住,那么,这第二间密室,是不是也被隐藏了些东西。于是就想问问大家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感到异常的地方。”我说道,“果然这么一研究,就发现这墓室里藏着些奇怪的东西了。”

我说着,手指指着那张纸上画着的疑似一座“塔”的地方说道。“那我们现在怎样要不找个通往黄墙的地方,用炸药来炸开一个孔子。看看能不能进这座塔里?”

“不行。”猫叔否定了我的想法,“不知道这个疑似塔的区域内部是什么,万一里面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比如硫酸火药什么的,炸开就完蛋了。或者不用说是什么太危险的东西,只要里面充满是的水。我们也都会非常麻烦。更不要说这一炸下去,万一这些隧道塌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光头不耐烦地插嘴道,“在这里徘徊了三四天,不再见点好货,嘴都淡出鸟来了。”

“既然这里可能存在着一座塔。”这时黑围巾靠了过来,伸手圈了一下图上对应的位置,“我们不妨只找往下走的路。因为塔的入口,通常会在底部。”

此话说得有理,我们纷纷点头。然后在隧道里找路,我们就不关心其他方位,一心地往下查看了。也算运气好,就这么在漫长的隧道里到处摸索敲打了老半天,居然真的给我们找到了一条专门往下的隧道。

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下爬,爬了没几步,我们就发现前面有五级阶梯。这是之前从没看过的东西。我们兴奋不已,赶紧走下阶梯。

果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镶嵌在黄色墙面上的一座门。从我们刚才爬来的方向推测,这里应该就是整个墓室的中后部,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黄墙,其实就是有些隧道挖着挖着碰到了这座黄塔的外缘。

只是,为什么墓室里要建这么一座塔呢?建好了以后,为什么又要在整个墓室里装填上这么多的水泥和泥沙,把这座塔掩埋?

此刻我们看着这座古老却又透着神秘气息的黄塔,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疑问。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塔前两扇石门上雕刻着不少的飞鸟花纹,工艺精致纹式却显得很粗犷。我也看不太懂,只听肉丸他们分析说,感觉这不像汉家常用的图样,倒有些少数民族的风情在里面。但具体是什么,他们也说不上来。

屏住呼吸,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塔前的大门。刚开始还觉得有些紧张,可没想到门打开后却是一片平静,什么都没发生。然后黑围巾轻叹了一下,手电打在前方地上,示意我们看看。

定睛一瞧,原来塔内密布的灰尘上,竟然有着密密麻麻的许多脚印,一直延伸到塔内的一个阶梯,并一直往上。看这些脚印的模样,是刚印下去没多久的。

见到这个,我们脸上立即变色。因为这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高功他们比我们走快一步,已经进入这塔里了!我们这么跟着进去,很有可能会和他们碰面!

一想到随时会和人发生正面冲突,我顿时感觉手心冒汗。猫叔则拿出了他那把心爱的手枪,同时从背包里拿了把猎枪递给光头。肉丸没有武器,跟在猫叔和光头后面,黑围巾则抽出他的那根长箫。当下我也收敛心神,掏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小刀,紧握着防身。

看到大家都准备妥当,猫叔他一马当先,走进了这座被水泥沙石填埋的塔。这塔其实不大也不高,就和很多风景区能看见的宝塔似的,入口处本就不大,楼梯处更窄,总之是两人并肩走都感觉有点挤的样子。

然而这塔虽小,内部景色却奇。虽然塔内的楼梯已经摇摇欲坠,但楼梯两侧的墙上却镶嵌着无数制作精美,颜色绚烂的面具。虽然有不少面具已经被砸烂,弄破。但剩下的一些仍旧颇为精美。

这些面具上的脸人,禽,兽皆有,大多数鼻子上都有个圆环,头发处以五色羽毛类饰物点缀,样式极为粗犷,却又透出一种神秘的美感。无数的面具挂满了整个塔的墙缘,笑的,哭的,害怕的,愤怒的,面无表情的,就像无数张脸看着我们。虽然塔内没有风,但我却隐隐感觉这些脸好像在微微颤动。

“话说……这些面具的风格,有点萨满教那味道在里面啊。”肉丸一边气喘吁吁地爬着楼梯,一边说道。

“萨满?”我听他提起这名字,忍不住问道,“那是啥?”(未完待续。)

卷八:瀚海东青 第七章:萨满

“萨满这个词,某种程度上你可以理解成巫师。指的是用自己的躯体作为媒介,通过歌唱舞蹈等方式和神灵沟通交流的一类人员。萨满教是一种原始的,自发性的宗教。中国不少少数民族在古代的时候都有萨满信仰呢,比如女真族,蒙古族,鄂伦春族等等……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神秘的概念。而我看到这些面具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总想起萨满跳舞的时候戴的那种夸张的面具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道,“不过萨满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宗的墓里?难不成东宗宗主还有这方面爱好吗?”

我看了看猫叔,猫叔摇了摇头,表示他没听过类似的传闻,就继续往上走去。我则继续回头看着这些精美的面具,心中疑惑越来越多。被盖住的壁画,金丝楠林海,水泥墓道,还有这些萨满面具……总感觉,这墓里不自然的东西太多了。

我正沉吟着,一抬头就和一个面具对了个正脸。从尖锐的鸟喙和脸侧头上飘逸的羽毛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类鹰的图样。面具通体白色,仅仅在几个关键部分用金色点缀,显得霸气异常。

不知怎么的,和这面具一对上,我就感到一阵害怕。仿佛面具的那一双眼睛,正盯着我看,看得我精神一阵恍惚。

就在这恍惚之间,我的耳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果然,这么多里面,你一下就发现了最关键的那个。”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转身,却发现原本走在我前后的猫叔黑围巾他们。全都不见了!这长长的楼梯,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奇怪了,猫叔他们去哪了呢?如果说他们走开了,我总能感觉到才是。

环顾着空空如也,只有我孤零零一人的古塔,我感觉极为不安。大声呼喊猫叔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回应。我急忙跑下楼查看,也没发现他们的影踪。他们就像凭空从塔里消失了一样。

这当然让我惊得目瞪口呆。然而更让我惊讶的却在后面。那就是,当我积极来到塔底想找猫叔他们的时候,却看见蓝问柳周小方一群人,正拖着棺木从隧道里爬到了黄塔的前面。没想到在这里,我竟然又见到了他们。

“******,这墓为啥建成这个样子?棺材差点过不了这些狗洞就不说了。这座古怪的塔,又是什么鬼东西?”老高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棺材从隧道里拉出,然后抱怨道。

“这是吉塔。”蓝问柳用嘶哑的声音回应。“这里的布置,都是周老自己一手设计规划的。”

听他又搬出宗主来说事,老高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放下棺材,和其他几个人一起靠在一边休息。想来他们几人搬棺木进这么狭窄的隧道,也是累得够呛。大家现在一停下来,便拿出了水和干粮。一边坐着一边补充体力。

就这么呆了一会,或许是觉得无聊了。一旁的老龙朝周小方笑了笑说道,“话说小方啊,现在没有外人,不如你……来唱一段怎样?记得周老以前也喜欢听你唱戏,晚些把他葬进去后,就再听不到儿子唱这个了。”

“啊。这个建议好。”周小方立刻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道,“我也一直很想为父亲再唱一次。”

然后周清了清喉咙,清亮的声音响彻墓室。我不懂京剧,所以他唱的是什么剧目什么角儿我都不知道。但看龙高简三人的神情,显然是听得颇为动容。蓝问柳则是转过了头,没有看。

不一会儿,一段唱完,众人鼓掌称赞,周小方则连连摆手,不断谦虚。

“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老师唱戏,当时就听得入迷发痴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地想着。可惜我虽然拜了这么好的师傅,却连一点皮毛都没学会,还真是惭愧。如果我有问柳那样的天赋,那就好了……”

“有些人天赋虽好,毅力却无,人品什么的更差,怎么能和你比?”老高冷冷地开口道,“师父当年把只会花天酒地的某人赶出师门,把你指定为唯一的戏曲继承人,还真是对极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问柳他只是不喜欢京剧,不愿意花时间在上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错。”周小方却非常义气地回护蓝问柳,不让老高继续说下去。蓝问柳则继续背对众人,显出一副冷漠样子。

然而在那看似冷漠的背影之中,我却看到了轻微的颤动,似乎情难自已。这让我心中微微一奇:按传闻的说法,蓝问柳是个对京剧无心对父亲无情,只一味贪图享乐的人。可是此刻看那孤独忧伤的背影,我的心中却不禁觉得他明明是个有情之人啊!这人既然对别人的话很是在意,为什么偏偏要做出这么一副冷漠样子?

这个小小的细节,引发了我心中的疑问。我正想继续看下去,耳边却突然听见有人在大声叫我的名字,声音激动急躁,吓了我一跳。

“胡寻,小心!”

然后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蓝问柳,周小方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我的灵魂一下回归本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我才发现,此时我根本不在塔的外面,面前也没有什么蓝问柳周小方。我现在是在塔内,而且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坠落!

砰!还来不及反应,我整个人就重重摔到了地上,不,不止我一个人,我身侧还有黑围巾,他正拽着我的肩膀和我一起掉了下来。只是他比我反应快,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用长箫往塔壁上一插,用摩擦力减缓了我们下坠的趋势。否则要从上面那么高摔下来,骨头恐怕都得裂几根。

黑围巾比我先了一步爬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左手臂。然后我看见鲜血从他左臂的伤口处不断渗出,显然刚才这么一拉一拽让他原有的伤口撕裂了。

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我又抬头看了看上方楼梯处的猫叔,感觉一片茫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一下子找不到猫叔他们,见到了蓝问柳,然后一下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傻瓜,你刚才又被鬼上身了,知道吗?”此刻猫叔的骂声从头顶传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们了。突然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我们怎么叫你也不理,然后一个人还愣愣地朝扶手处往外倒。这里的楼梯本就快烂了,你这么一压扶手还不得掉下来?如果不是阿哥他拉住你帮你缓了一缓,你现在早就头破血流了!”

听猫叔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我刚才看了那诡异的鹰头面具一眼,竟然又被鬼占了躯壳!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看到塔下送葬人对话的一幕……按着之前的推理,这是这个墓里的鬼魂的记忆,也就是说,我刚才看到的蓝问柳周小方他们说的话,也都是真实的。

于是我赶紧整理了一下思路,把我刚才盯着面具看然后精神恍惚,突然发现大家不见然后跑下塔,接着看到蓝问柳他们的事情和猫叔说了。又赶紧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新的纱布酒精,递给黑围巾,心中一阵惭愧。

猫叔说的没错,我刚才的状况确实是危险万分。如果不是黑围巾舍身拉住我,现在恐怕是不堪设想。可以说,我的完好无事,是黑围巾不惜拉伤伤口救我而换来的。

然而黑围巾本身却像不会感到痛一样,对自己的伤口十分麻木不在意。他只是简单地把酒精往上面倒了倒,然后纱布扎紧就完事了。反倒是对我,他是上下打量了两圈,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了。

“寻少爷,恕我直言,你刚才的情况,不像是在塔里遇到了脏东西又被上身。”黑围巾淡淡地说道,“我个人认为,一开始附在你身上的那个东西,根本就没走。”(未完待续。)

第八章:突入墓室

什么!这番话虽轻,但足以让任何人感觉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那东西一直都在我身上,时刻等待着我精神薄弱的时候控制我的身体?”

我脊背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毕竟体内有只鬼,这种感受可是一点也不好。如果可以,我真想好好甩一甩,把身体里的脏东西甩掉。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是鬼上身能那么轻易就摆脱,世界上就不需要那么多大仙了。

看见我神色惊慌,黑围巾义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们会一直看顾你,你自己也留个神,那鬼就不会有可趁之机。而且我感觉,它附在你身上,倒不像有什么恶意。”

“你的意思是,这鬼并不想害我?那它想干什么?”我很感激黑围巾的话,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如果它真不想害我,我就不会两次灵魂出窍的时候都差点死掉了。”

“总之,万事小心。”黑围巾说道,“得先想办法出了墓,才能慢慢研究怎么样帮你把那鬼驱逐出去。现在还是先上楼,楼梯已经很旧,记得仔细点。”

他说着,拿着长箫就走上楼去。我也点点头,拍拍身上的泥土,也赶紧追了上去。只是吃了个教训,这次上楼的时候,我就不敢看墙上那五花八门的面具了,低着头仔细看路,总算平平安安到达了塔顶。

到了塔顶,首先映入眼帘的又是一扇石门。看见这扇门,我们眼前立刻一亮。果然第三个墓室的入口就在这里。原来这东宗坟墓竟然不是水平结构,而是类似阶梯型的有高有低。这第一个墓室最矮,第二个墓室稍高,第三个墓室最高。而高功他们的脚印。也正好通到这扇门前。

发现第三个墓室的入口后,我们反倒不着急了,打着手电就观察了起来。我们首先发现,这扇石门虽然不大,但却做得极为精致。上面除了刻有飞鹰图案,还刻了好几行字。有些字字形很奇怪。我们完全看不懂,但也有些文字看上去有点像繁体字,勉勉强强可以辨认。经过肉丸和猫叔这两个见多识广的文化人仔细分辨,可以看出这句话的内容大概是:

“骚扰装载光与火,驾驭太阳与月亮的伟大**安息的人,必须葬身此处来平息**的愤怒。”

其中提到墓主名讳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故意抹去了,看不清楚。此刻看到这几行字的我们,都是面面相觑。哑然失笑。在墓地里刻上诅咒文字这绝不是什么新鲜事,著名的古埃及法老王图坦卡蒙的墓里面,就刻着类似“谁打扰了法老的安宁,死亡就将降临在他头上。”这样的一句话。事实上,第一批打开法老墓室的探险者和研究人员,都在极短的一段时间内因为疾病或者意外纷纷死去。而他们的死因,则被很多人认为是法老的诅咒在作祟。自此,很多人谈到陵墓的诅咒的时候。就会脸色大变。

但是所谓的诅咒能吓倒一些人,却永远也止不住流水似的探险者。比如法老的陵墓。最终还是被打开了。而且不管怎么说,诅咒终究是一种空谈罢了。古时候的人会用诅咒来警告盗墓贼不要轻举妄动,这可以理解。可是东宗的宗主是什么人他怎么也会玩这一套?更别说他们这伙人本就和盗墓贼脱不了关系,他们理应知道,在门上写这么一句话,根本不可能吓退盗墓贼。反而还会让人感觉很好笑。

而且让人觉得更滑稽的是,什么是“装载光与火,驾驭太阳与月亮”?东宗宗主再伟大,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当得起这么高大上的几个字?马屁拍得过火反而会惹人笑话。我们看着这行字,都忍不住笑了。

“好了,别关注太多无关的东西。”猫叔扬了扬手中的枪说道,“我们赶快做好准备闯进去,可能里面会遇到高功他们,总之注意安全。”

我们纷纷点头,抽出武器然后屏住呼吸推开这扇石门。因为从一路来的痕迹来看,高功他们很可能就在这屋里。只要打开了这扇门,我们大概率会和他们相遇。一旦他们先拿到了神器,情况就会非常难办。

门终于被我们推开了。浓浓的朽木的味道从门户吹来,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间巨大的空旷的石砌墓室。墓室成正方形,只有顶部是拱形的,非常宽敞空旷。室内陈设简洁,装潢之物不多,只有墓室两侧有一系列浮雕,刻的似乎是类似神佛一类的东西。再看墓室的正中间,那里是高起的一块棺床,棺材上有一开口,应该就是这个墓穴的“金井”。

而棺床上面左右两侧,各放着四个近一米长宽的红木箱。棺床放着一个巨大的,涂着青色油漆的棺椁。棺椁两侧,

一进入这墓室,无数的疑问就涌上我们的心头。首先让人感到无比困惑的是出现在眼前的这副棺材。它实在是太大了!目测上去,它的长接近四米,宽则接近三米,竟然比一般双人床还要大得多。

我们刚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打着手电围了上去,仔仔细细地绕着观察,发现棺材上面刻着精细的青龙花纹,这才确认,这就是东宗重要人物的棺椁。只是它为何比一般棺椁大那么多,却让人毫无头绪。其实不仅是这棺椁,就连棺椁附近放置陪葬品的红木箱,也都比一般墓穴里的要大得多。

确认完了墓主的棺椁,我们把目光移向墓室内部。这时候第二个疑问就浮现了出来,那就是,高功他们去哪儿了?墓室里的一切都一目了然,空空荡荡,除了我们以外并没有别人。那么墓室门口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进墓室的人去了哪里?

环视主墓室,发现这里就是一个纯粹的封闭结构,四侧石壁厚实,并不像存有什么密道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来这里的人,不可能跑去别的地方。

一旦确认了这点,所有人都重新把目光投向室内的陈设,让人感觉最可疑的无疑是棺床上的那几个大红木箱子。这些箱子挺大的,藏下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的。

黑围巾当先走了上去,打开了最左边的一个红木箱,发现这个箱子里装的是许多陈旧的书籍,满满溢溢的。他一本本搬了出来,最后发现箱底空了,并没有藏什么人。然后他又打开第二个箱子,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许多衣物,想来应该墓主生前留下的东西,现在放在这里当陪葬。黑围巾抽出黑色长箫,在衣物里戳了几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这里面也没有人。”黑围巾淡淡地道,“而且我认为高功他们也不会躲在这种箱子里面。因为没有必要。”

确实如此。高功他们人数那么多,手中有枪而且还是东宗的继承人,从很多方面看,他们来这个墓穴都比我们要理直气壮。没有道理见到我们还得缩到几个木箱子里躲着的。

那么,既然他们不在这几个大箱子里,又会在哪里?难道他们离开了墓室?可是我们一路从水泥地道到达吉塔,再来到这墓室,地上只有进入墓室的脚印,并没有离开墓室的脚印。这似乎说明只有人在近期进入了这个墓室,却没有离开。

排除了这种可能以后,所有人都脸色一变,目光齐齐转向墓室中间的那巨大的棺椁。难道高功他们竟会藏在这里面?或者这棺椁里面,另外有什么玄机?(未完待续。)

第九章:守墓灵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那大得诡异的棺椁。这个猜想很是疯狂,可目前看来,竟然是唯一可能的解释。当下我们也不废话,对棺椁研究了起来。因为想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就只有开棺一种方式了。而且我们想要找的东宗神器,估计也在这棺木里面。

可是这巨大的棺椁,该怎么打开?我们围着它转了两圈,发现棺材的棺盖不知道是被卡住了还是被钉上了,总之合众人之力,也无法顺利推开。再看棺木四周,除了正面有五个不同形状的凹槽以外,别无其他异样之处。这五个凹槽分别是一个环形,一个菱形,一个米字型,一个长方形和一个五星形状,看上去有点像棺木上的镂空浮雕。伸手进凹槽摸了摸,一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倒是那个环形的凹槽让我脑子里隐约有点印象,可是还想不起什么来。

“看样子好像除了用蛮力劈开外棺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猫叔挠了挠头,给出了他的看法,“小谢,你准备一下吧。”

“好的。”光头接受了猫叔的指示,点了点头,从背包中拿出了若干工具。然后一下跳上那棺材,准备操作。

不知怎么的,对打开蓝梨生棺材这件事,我总觉不安。第一,毕竟人家是东宗高人,京剧大家,我们这么硬开他的棺材,非常不敬。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当初既然设计了藏宝图,就说明这棺材终究有一天是要被后人打开的,那么自然也就存在着非暴力的开棺方法。而现在我们居然要用蛮力打开棺椁,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我正这么想着。果不其然,那边光头刚想着向棺椁下锯子,情况就发生了异变。之间无数浓密的黑烟突然从棺椁四周的缝隙了冒了出来,惊得光头一翻身跳下棺椁。面对这些突然冒出的黑烟,我们第一反应是棺内有什么机关被启动了,以至于放出有毒气体。就纷纷往墓门口退去,顺便掏出防毒面具。

然而我们很快就发现,这想法完全错了。因为当我们退到门口,想离开墓室的时候,却发现墓门被无声无息地关上,并且无法打开。而且那四溢的黑雾像是有意识一样,慢慢在空中凝聚,汇聚成一个形体。

一看这架势,我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东西就是个阿飘!果然驱鬼东宗家族的陵墓里,是少不了这种特殊的“护卫”!眼见半空中那团东西慢慢有了形体,是一个类人的形状,它双眼深陷,形容枯槁,全身上下散发着凄厉的气息。

其实之前我们也遇到过不少阿飘,以前见到的恶灵,都让人惊恐。畏惧,但它们却从没给过眼前这东西给我们的感受。那是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胸腔就要被压碎了的紧迫感。一下冲盈我们的内心。

下一秒,还来不及反应,突然眼前黑影闪过,那东西就直朝猫叔扑了过来,速度之快,我们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只有他旁边的肉丸推了猫叔一把。然后就听见猫叔惨叫一声,就往身后飞去,整个人重重撞到了一边墙上。而肉丸也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其实我们刚才看得清楚,由于肉丸那一推,这只守灵阿飘并没有直接撞上猫叔。只是扫过了他和肉丸身侧,可饶是如此,就已经让这两人身受重伤。接下来,它在空中看似笨拙地转了转身,面向了站在墙边的光头。我的眼睛还没眨呢,它就又扑了过去。

幸好这次光头有了警惕,而且他运动神经也比猫叔他们好,当下朝地上一滚,就躲了开去。然后听见“砰”地一声,那阿飘撞到了墓室一角的墙上,竟把这石砌墓室撞塌了一个角!然后一阵风吹了进来,那墓室的外面竟然是挺大的一个空间,似乎是山体内的一个峡谷。原来这墓室,竟然是建在一个空心的山体里面,半凌空的。如果不是被撞开了这一下,我们还不知道呢。

此时,大家一方面打响十二分精神,一方面暗暗叫苦。阿飘是厉鬼的代名词,它们不受物理攻击,但本身却可以对事物造成物理伤害。堪称矛盾又恐怖的存在。但即使是如此,能轻轻一撞就把墓室撞塌的阿飘,相信在阿飘界也是很少的。

当下我们面面相觑,露出担忧的苦笑,果然东宗守灵的家伙就是不同凡响。我们竟然蠢到想直接去撬开人家的棺材,不是找死是干什么?

当下我们一边苦笑,一边闪避。那守灵鬼先是又侵袭了猫叔一次结果被我拉开,然后转向光头一次被他自己闪过,最后终于把目光转向黑围巾。面对这个同样黑暗高俊的男人,守灵鬼先是试探性地扑了一下,然后被黑围巾用长箫挡了回去,就后退了几步,似乎在蓄力准备一次强势的攻击。

看到这个阵势,黑围巾叹了口气,把手抬起伸到他一直围着的黑色围巾上面。

“没有办法,看来只能这样了。”

“不要!”看见黑围巾要摘围巾,正被我扶着的猫叔突然吐了口血激动了起来,“阿哥你快点逃,不要做无谓的尝试。”

“猫叔……你……”站在猫叔身边,我感觉很是奇怪,黑围巾拉下围巾,会发生什么?为什么猫叔要全力阻止?

然而阻止的绝不止猫叔一人而已,就连肉丸也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黑围巾说道,“你快点跑吧,以你的能力,想逃应该很容易。”

“啧。你们不要闹了。”黑围巾顿时皱了皱眉头。只这么一耽搁,那守灵鬼又扑了过去,黑围巾只能侧身避过,“我不出手的话,就只能自己跑,你们也会折在这里。”

“究竟怎么回事?”这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几个在说什么鬼?”

“阿哥他有一个驱鬼的方法,但那个方法对他自身有很大损害。所以不能让他这么做。”猫叔挣扎着说道,“怎么办,有什么别的法子吗?”(未完待续。)

第十章:开棺

就在这几句话之间,那守灵阿飘和黑围巾已经互相攻防好几次,虽然黑围巾目前还没有受伤,可是面对如此凶悍的阿飘,他显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躲闪招架。不过,在躲闪之中,他还是转过了头,斜眼瞥了我一眼。

“话说,这守灵鬼好像一直不攻击你。”黑围巾说着,用长箫隔开了对方的攻击。

他的这句话,让我心中一震。说的没错,自从这只阿飘出现以后,先后袭击了猫叔光头肉丸,又在一直围攻黑围巾,却始终对我不理不睬,仿佛一直看不到我一样。

“是你身上有什么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吗?”黑围巾说着,轻盈地一跃跳上了巨大的黑棺,“好好想想。”

我,我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是说我和小简长得一模一样,我身上有东宗的血脉?不,不是这样的。如果我的血脉真的那么明显,湖广会馆的鬼魂就不会攻击我了。那么,如果不是我的身份的缘故,那会是因为……

就在这时,我脑中如果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了一个念头。然后我赶紧放下猫叔,一步抢到墓室中间巨大的棺椁前面,伸手抚摸棺椁上面五个形状不一的凹槽,最后手指停留在第一个圆环状的凹槽上面。

紧接着,我抬起我的左手,把袖子往上拉。在阴暗中一线静谧的蓝光温润地溢出,一个浑圆的蓝玉手镯赫然出现。这个手镯,是在海边分别的时候蓝莹莹塞给我的,我一直放在身边。现在遇到了紧急的情况,不禁让我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手镯的存在,守灵鬼才一直不攻击我?

还有。这黑棺上的凹槽,难不成其实是……

想到这里,我赶紧褪下手上的手镯,一下把它塞进黑棺上面的那个圆形的凹槽里面。结果发现竟然正好能塞得进去,而且分毫不差!看着这完全契合的样子,我当下不停阿弥陀佛地祷告道。

“墓里的老先生啊,我们刚才锯你的棺材纯属无心之失,现在看在你曾孙女的份上,求你饶了我们吧!”

正在我祷告的时候,守墓灵和黑围巾正战得天昏地暗。然而当我的话音落下,守墓灵却慢慢地,停止了运动。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它的身影。只见在阴暗中它突然缓缓地上升,发出凄厉的一声吼叫。然后便又化为烟雾。重新渗透回棺内,瞬间一丝也不剩。

主墓室在刹那之间,又恢复了黑夜一般的平静。

看见一场大祸瞬间消弭于无形之中,大家都是恍若隔世。黑围巾和光头赶紧跑到猫叔肉丸身边,扶起这两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同伴,然后一起走向我。

“咳咳,果然最后还是寻少爷救了我们。”猫叔朝地上吐了口带着血丝的痰,然后擦了擦嘴角说道。“来,解释解释?”

“和蓝莹莹分别的时候。她给了我这个。”我指了指塞到棺椁凹槽里的那个手镯说道,“刚才你们发现阿飘不攻击我的时候,我想会不会和这个手镯有关系,而正好棺椁上有个环形的凹槽……”

“果然,当时蓝小姐把手镯塞给你,是有她的用意的。”黑围巾说着。蹲下轻轻抚摸了下棺材上的那五个形状不一的凹槽,“恐怕这几个凹槽,分别对应东宗五大家族里面的五件事物,后人拿着对应的东西来到这墓穴,就能避免厉鬼侵袭。很有东宗风格的防盗手段。”

黑围巾说完。轻轻推了推那巨大棺椁的上盖。原本和几个人之力都无法动其分毫的棺盖,此刻竟然被推动了!

只见棺盖缓缓打开,我们的心都提了起来。话说之前还分析过,这棺材里面可能藏着有人,于是我们谁也不敢松懈。

然而当棺盖完全被我们推开的时候,一切却和我们想象不太一样。只见棺材内空空荡荡的,除了一个朱红色正常大小的棺材和棺材上一个小方盒子外,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棺材上刻有青龙暗纹,棺木总体细长,正是我在幻觉中看到的,周小方他们抬着的那具棺木。

然后我把目光转向那个小方盒子,只见那方盒子长宽各约长二十厘米,镂空雕花十分精美,正是幻觉中蓝问柳一直捧着的那个木盒。

看到这东西,我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因为梦寐以求的神器就在里面!我们千辛万苦来到北京,探访了那么多地方,搭乘幽灵地铁来到这里,大家又受了那么多苦,终于,终于一切都有回报了!

我当即转过身看着猫叔他们,他们都纷纷朝我点头,示意我走过去拿那方盒。我当下也不客气,带上了个手套跃入棺椁内部,然后朝那木盒走了过去。

在鬼魂的记忆中我看到的影像始终是隔了一层的,毕竟有些朦胧,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方形木盒在我眼前是那么地真实,我可以全方面欣赏它上面精致的花纹。

这木盒上涂着一层黑漆,年月没有使之斑驳,反而让它透出一种古雅润泽。木盒上的镂空雕花技艺也是很高,在并不算大的方寸空间内,竟然刻画了好许多类龙的神兽。它们在祥云层间飘摇吞吐,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我细细数了数上面的神兽的数目,一,二,三……正好九个。听闻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那么这上面的九个神兽,应该就是龙的九子了吧,那这九子簇拥着的,自然就是东宗驱鬼人崇拜的对象——青龙了。

我想着,把目光集中到方盒中间,却突然发现这盒子正中央,刻着的是一只类鹰的生物。这只雄鹰姿态威武,双翼有利,仿佛一震翅膀要冲出云霄,与日月并肩。

“等等,这是?”看见青龙木盒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鸟类,我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回头想招呼猫叔他们过来看看,参详参详,但是一转头,却发现猫叔他们几个又不见了!

卧槽!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尼玛的肯定又是那只藏在我身上的鬼,趁着我激动走神的一刻,又夺了我的意识!在现实中我的身体还不知道怎样呢!我当下暗骂一句,随手抽了自己几巴掌,希望能把自己抽醒,然而竟然办不到。我发现这次的幻觉比之前要压抑得多,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怨念把我留在这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么三番四次让我看到这些记忆,又是为了什么?我心中好奇,随即环视四周。(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酒醉

现在我仍旧是在主墓室里面,依旧是在打开了盖子的巨大棺椁里面,只是眼前的景色比较新,墓室的一角也没有被守墓灵撞塌而已。很显然,这也是属于鬼魂的,过去的记忆。

此时墓室里空空荡荡的,我的眼前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蓝问柳。他此刻正在整理巨棺附近红木箱子里的随葬品,身边没有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送葬的负责人的缘故,这主墓室里就只有他自己一人进来,其他人没有跟着。

此刻的蓝问柳,神色比之前更加荫翳。只见他把几个红木箱的东西整理好,又盖上盖子,最后走到了棺椁旁边,坐了下来,静静地凝视着棺椁里面那细长的棺材。

如果按照之前高功的说法,蓝问柳此刻凝视的,就是自己父亲的尸骨。他知道这里是个风水宝地,为了占着这个好穴,便把父亲的尸体挖出,想办法和周老的尸体调换了,然后运进来。这件事在很多年前他已经在筹划,甚至不惜把自己喉咙弄哑,把父亲气病。现在看来,他终于如愿了。只要走出这个墓门,把一切封闭,就大功告成了。

墓葬风水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能让蓝问柳做这么多事情?我用始终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蓝问柳。那么,这个无心无肺的男人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出乎预料的,他不是很开心。他的神色,比之前更加憔悴,甚至可以用落魄来形容。他的眼睛,虽依然深邃,但却不再有神。他那眼睛深处,仿佛凝结了无尽的寒冰,要把他整个人冻住。

蓝问柳叹了口气。然后开始了咳嗽。其实自从一进入这墓室,他就在咳着,可是此刻他咳得最是厉害,仿佛把心都要咳了出来。然后我看见他颤抖着,从他带的包里拿出了一瓶白酒,然后开始往喉咙里倒酒。

注意。是倒酒,不是喝酒,不是品酒,就是那么直直地往嗓子眼里灌。他灌完一瓶,咳嗽得更厉害了,但他竟然又从包里拿出一瓶。握住酒瓶的那手颤抖着,眼睛却是炽热的,仿佛他觉得,只有这杯中物能稍微缓和他心中的寒冷的伤痛。

然后我听见。他轻轻唱了起来,声音无比沙哑,也无比难听。但在这难听的声音当中,我能听出,他唱的不是别的,正是周小方在墓室里唱过的那一段京剧!

蓝问柳现在的嗓子比不上周小方的万一,他唱的调子,比乌鸦哭还难听。但在这墓穴中,这不成歌的声音却比什么东西都让人恐惧震撼。

他勉勉强强地唱上了两句。又咳了一阵,然后从包里又拿出一小瓶酒,像喝水一样继续喝下去。然而我知道以白酒的度数来说,这倒下去就是灼烧喉咙……他为什么非得这样借酒消愁呢?

还有,听到这凄楚的唱声,我能明确感觉到。蓝问柳心中对父亲的死,对京剧,都是有情的。可如果是这样,他当年又为什么自甘堕落,放弃京剧。悖逆父亲……我看着他那张还充满憔悴却还能算得上俊俏的脸,心中迷惘不已。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有白影飘过。然后在蓝问柳身边,好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影,静立不动,仿佛在听着他嘶哑的歌唱,又仿佛是在怜惜他憔悴的容易。那白影的身姿,好像一头大型的飞鹰。

“你是……这坟墓里的灵魂?是你让我看到这些景象的吗?”看着这团白影,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有一种直觉,这玩意儿和我多次陷入幻觉有脱不了的关系。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那团白影缓缓转头。虽然我仍旧看不清它的样子,但与之正面相对,我非常确定,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巨型的鸟类。不知怎么的,它同样给我一种熟悉感。

“我喜欢勇敢,真诚的人类,他们才是能代表光与火的勇士。”在黑暗中那团白影缓缓开口。

“你说什么?”意识到那团东西是在和我说话,我感到很惊讶,而且也觉得那家伙说的东西很是无厘头,“不好意思,我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给你看了那么多,还不懂吗?”那白影继续呢喃道,“我希望你救救这个男人,救救这个勇敢又至善的男人。”

“你要我救蓝问柳,蓝先生?”我皱起了眉头,更加不懂了,“现在眼前的这些景象,不是你给我看的幻觉么?现实中都过去几十年了,我怎么救人?何况这位蓝先生不仅自甘堕落,故意气得父亲重病,还策划了用父亲的尸体侵占别人的坟墓。做了这些事的堪称人渣的家伙,哪里能称得上勇敢至善了?”

“这男人绝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糟糕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那团白影听我骂蓝问柳,显然很是愤怒。

“被逼?”我无语道,“花天酒地喝坏了嗓子没法唱戏,这是他自己选的吧?不学京剧混迹市井,是他自己做的吧?发现这是个好的坟墓就要求负责送葬,最后偷换尸体,都是他自己策划的吧?有谁拿着刀子逼他了?”

“有时候逼迫一个人,不需要用武力。”白影狠狠地说道,“看来我给你看的那么多东西,你都没有领悟,我真是白费心机。”

然后那白影展开类似双翼一样的东西,轻轻震了震,可就这么一震,墓室内就劲风大起,好像要把人吹出去一样。我当即感觉根本站不住,意识也慢慢回归了自己的身体,从幻觉回到了现实当中。

“胡寻!”耳边是猫叔他们几个大声叫我的声音。

然后我才发现,自己现在正跪在棺椁里面,手指距离那个小方木盒只有几寸的距离。而那个方木盒子中间的图像,是九子绕青龙,并不是我之前看到的日月雄鹰。如此看来,我在一凝视这方盒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幻觉,后来听到猫叔他们喊我还恢复过来。

但是此刻有一点和幻觉中是一样的,那就是强劲的风力。现在我身边感受到的风力却和刚才那白影振动翅膀时一样强劲,好像要把人吹跑。

“这风,是怎么回事?”我转头看向风吹来的地方,发现这些风都来自那被守墓灵撞开的缺口那里。我看这阵势,一把抱起方盒,然后跳出棺椁。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猫叔咳嗽着说道,“你刚才站在那方盒前面一动不动,然后竟然跪了下去,过了一会,那个角落的破洞就开始狂风大起。”(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重逢

猫叔说这话的档口,风力又加强了许多。不仅是风力,甚至就连地面也开始震动了起来。我们冒着被风吹跑的危险来到那洞口查看,只见洞外的山谷内一片白雾缭绕,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但飓风却一直吹来。

“喂,这墓里好像发生了某种异变。”一旁的光头开口道,“按这个趋势下去,风就不说了,没准这墓穴也会被震塌。怎么回事?刚才守墓灵的问题不是已经被寻少爷解决了吗?”

“或许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黑围巾说着,走到了风口处往外看,“自从我们进到这个墓穴以后,就发现这个坟墓有很多古怪的地方。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坟墓,没准是活的也不一定。这墓里存在着某些灵体,在影响着进入墓穴的我们。”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猫叔,“我得下去看看。等我半个小时,如果还没回来,你们就赶快走吧。”

他说完,一翻身越过角落的破洞,就跳了下去。我们几个吓了一大跳,再去看时,他已经消失在一片白雾之中。不过说来也奇怪,当他跳下去的时候,风慢慢停了,地板的震动也慢慢停止了。仿佛黑围巾做了什么使得这座墓的愤怒平息了一样。

“得了,阿哥不是冲动的人,他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或许这墓的外面,有他在意的东西。”猫叔叹了口气道,“来,趁阿哥下去查看的时候,我们赶快做完要做的事情吧。”

事实上,装着神器的那个方盒子,此刻已经在我手中。而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这个东西而已。那么当下的首要任务,就是确认里面是否真的有我们想要的东西,那个东西,又是不是真的能有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神奇作用。

当下我们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方盒放在地上,然后打开。在打开盒子上盖的时候。我们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木材散发出的沉郁香气,据肉丸所说,这个盒子很可能是用上好的紫檀雕成的。也就是说,光是这个刻有九子青龙的盒子,就已经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物了。知道这点后,我们对盒子里的东西更是期待。

然而,盖子打开后,我们发现盒子里只是孤零零地放着一段巴掌大的木头。这段木头很是陈旧。摸上去也很粗糙,不像这木盒那般润泽。拿出来闻闻,没有香味,甚至雕工也不算精美。

看到这段木头,我们都感觉一阵纳闷。这装着木头的盒子可抵万金,但怎么里面的东西反而这么不起眼?我拿着那木头上下仔细看,发现这木头呈椭圆形,上刻有奇怪的花纹。似乎正是玄霜大师给我的那****帛上画的三个神器中的一个。

可是这东西看上去太平平无奇,太像一段普通木头了。完全没有想象中能称得上“神器”的东西应该给人的感觉。而且就这么一块烂木头,怎么可能治好小唯的病呢?难道要把它煮了来吃了?

我手里掂量着这东西,纳闷不已。和其他几个人讨论了下,他们表示也没有任何头绪。像猫叔光头甚至怀疑起这事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忽悠。但我想到那天晚上玄霜大师的神情,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竟没有半点怀疑的意思。总觉得既然大师这么说了,那就肯定不会是骗我的。

当下我把那木头重新放回盒子,然后站了起来说道,“这事情目前还有很多疑点,但不着急。反正东西现在在我们手上。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慢慢研……”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身后一声枪响,然后有一颗子弹从我脸颊擦过,顿时在我脸上划下一道血痕。

是谁,在朝我开枪?!

我们几个本能地一跃而起朝声音来处看去,竟然看见高功一群人一下踹开了墓室门,然后趾高气昂地朝我们走来。

说实话,自从进入这墓室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使得我们一度忽略了高功他们的动向。没想到他们现在在我们身后出现了!之前看到塔外的脚印,我们还一度以为他们先进入了墓室,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进度竟然是一直落后于我们?那么那些脚印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高功他们留下的,又会是谁的?

一见到高功这帮人,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无数的问题。但形势却容不得思考那么多。只见他们那边除了高功,还有三四个助手模样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有枪。而我们这边有猫叔肉丸两个伤员,黑围巾跳入山体深处不知所踪,我和光头的状态也不是十分好……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双方实力非常悬殊,一旦硬拼起来,我们这边别说保住宝物不被抢走了,甚至性命都会有危险。

可是还能怎么办?难道直接举双手投降,把这么辛苦拿到的神器让出去?这样的话,谁能保证交出东西后他们会放过我们?

不安之下,我看了看猫叔还沾着血的嘴角,心想,要不还是由我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让猫叔他们带着神器逃跑。不管怎样,他们救我那么多次,我得想办法保住他们的安全才行。

想到这里,我握紧了拳头,准备着适时发难。然而就在我正要行动的时候,高功他们那伙人却纷纷退开,让了一条路出来。这不禁让我们一愣。然后在许多双眼睛恭谨敬慕地注视下,一个身穿松垮白袍,形似僧侣的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在阴暗的墓室内,只见此人头戴着一个带面纱的斗笠,看不清脸庞。斗笠下隐约露出他的头发,这发长而纯白,仅在发尾端松松地系了一下,显得很是休闲。他身上的打扮甚是怪异,有点像小说里面的道士或者祭司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起新闻中的那些神棍。但不知怎么的,面对着这个人,我心里却偏偏产生不出半点不敬,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庄严又神秘的气息。

虽然之前我从未正式见过这人,可是光凭他浑身散发的气场,我就知道这家伙是谁了。

“原以为白发听书人年纪很大,可是没想到看上去还挺年轻的,走路也挺利索。”我站在白书人面前说道,“你这次居然亲自出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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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抉择

事实上,这次的寻宝活动从一开始就和白书人脱不了关系。是因为他告诉了高功当年蓝问柳气死父亲,偷占周家坟墓的事情,激化了高功和蓝莹莹的矛盾,才促使高功做出伤人抢图的事情。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小简爷。”白书人朝我微微一笑说道,“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看样子你已经拿到了棺材里的神器了吧。”

“这东西是我和朋友们拼了命得到的,我不会给你。”当下我抱着小方木盒后退了一步说道,“如果你们想用蛮力硬抢的话,别怪我来个玉石俱焚。”

“喂,小子你别乱来!”一旁一个持枪青年见状立刻大喊道,“盒子里的东西是东宗至宝,万一有一点损害,你死十次都补偿不了!”

“别激动。”然而白书人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青年退后,然后侧了侧身体,露出了他身后一直躲着的一个人,“小简爷,你可以先看一个人,然后再决定怎么做。”

在白书人的身后,缩着一个哆哆发抖的小姑娘。哪怕在阴暗之中,这个女孩的美貌也是闪闪生辉。一见到这个人,不仅猫叔他们亮了眼睛,就连我也是无比惊讶。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正是和我一起来到北京的唯。她怎么会出现在白书人身边?白书人带她过来,难道是想威胁我交出宝物?

“你这个家伙,竟然把她抓来了!”我顿时又是害怕又是愤怒,“你想对这样的小女孩做什么?”

“你可错怪我了。”白书人平静地说道,“并不是我把她抓来的,而是你几天没回酒店,她因为担心你而跑出来寻找。正好被我撞见,然后带到你身边罢了。我们这几天把她照顾得很好,并无半点无礼之处,不信你可以问她。”

白书人说着,温柔地拍了拍唯的肩膀,把她推上一步。然后唯露出羞涩的容颜。轻轻地对我说道,“白发听书人没有说谎。你离开酒店那么多天都没有回去,我很担心就跑出来找你。当我在北京城里没有方向地走着,差点遇上车祸的时候,是高先生他们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他们不仅带我来见你,还帮了我很多忙。”

唯看着白书人和高功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小女孩特有的单纯,这不是装出来的。可正因为如此,我才特别惊讶。原来他们还是救了唯的好人?

“呃……我。我没想到他们会救你。”唯的回答让我不知说什么好,但对高功他们的敌意却缓和了一些,转头看向他们说道,“谢谢你们救了唯,这个恩情有机会我一定会报。”

“是的,高先生他们是好人呢。”唯看向高功他们,露出了如天使一般的嫣然笑靥。

她这一笑天真烂漫,让我手足无措。白书人见状。慈祥地笑了笑,朝我招手道。“小简爷,之前和你有着许多误会,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们并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凶狠残暴的人。这次我之所以会亲自前来,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希望你能合作。一起寻找神器。”

白书人的话,温和,有礼,仿佛一个悟道的佛陀,正在开解着迷惘的众人。他的话也说得很明白。是要求合作而非与我们作对。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是敌强我弱,他们那么提出合作,对我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我心中却始终存在着迷惑。我也不会忘记,一直以来,给我带来最大迷惘的正是这个人。一次次驱使手下挑拨我和猫叔他们关系的,也是这个人。

于是我当下清了清喉咙,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起寻找神器……谢谢白书人看得起。”我轻轻说道,“可是为什么非得把我拉进你们的队伍?自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到你对我特别在意,原因能告诉我吗?”

“理由显而易见。”白书人说道,“因为你是简单,简家的继承人,而且还是东宗最杰出的年轻驱鬼人之一。我们都是东宗的人,合作是理所当然的。”

他说到这里,估计是看到我的脸上仍旧有犹豫之色,便走上前一步,凑到我身边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纠结,因为你还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身份。但我要告诉你,你能够成功招出湖广会馆那些地方的鬼魂,还能顺利拿到这墓穴里的神器,这一切都说明,你绝对就是简单。至于你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并且成为胡寻,这些我都不清楚,但我们可以一起去查。只要和我在一起,你想知道的东西很快就会有答案。”

白书人的话句句都打在我的心上,我无法不赞同。看见我没有说话,他轻轻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温和地说道,“来,把神器交给我们,所有人一起离开这阴暗的墓穴。”

“但是高功他……”我瞥了高功一眼,对他偷袭蓝莹莹,强抢藏宝图的事,仍旧耿耿于怀。要和这样背叛朋友的人为伍,绝非我心中所愿。

“看来你对我做的事始终有不满,你始终是帮着蓝莹莹那边的。”在远处的高功突然开口了,冷冷地说道,“但我希望你知道一点,这次寻宝是为了找寻东宗神器。而我所做的事情,东宗宗主家的人并没有斥责过,反而派了他最信任的白书人跟随我们一路来到这里。这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这一方才是这次寻宝的正规队伍,而帮着蓝莹莹的你们,则是妄图盗窃东宗宝物的盗墓贼。”

高功的话吓了我一跳,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确听蓝莹莹的手下说过,他们想找高家的人要个说法,结果反而被宗主那边的人阻拦。难道整个东宗选择了放弃蓝家,转为支持高功?

“为什么会这样?”我脱口而出。

“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整个东宗在清算蓝家的旧账。”高功说道,“你看这个庞大恢宏的墓室,当年是为了周老建的,花费了几家人无数的心血,最后却被蓝问柳一声不吭侵占了。这件事当年在东宗引起了极大的不满,前四家还有周家,都在找机会算这笔账。只不过碍着蓝家势强,所以一直没人发作,表面上还维持着对蓝家人的恭敬而已。

而这次蓝莹莹带头找寻藏宝图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契机。她想做的事情,是通过找到神器加强蓝家在东宗里的领导地位,而我抢走藏宝图,则是为了阻止她的野心。或许这次我打伤蓝莹莹的事情在你看来很野蛮,但你仔细想想我们几个家族多年的恩怨,就知道整个事情的公义是在谁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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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故事缺失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蓝小姐遭受的那些,不过是替爷爷还债?那如果我把神器交给你们,她最后会怎样?”

“她不会怎样。只是会丢了前四家掌权者的地位罢了。”白书人说道,“毕竟神器是高先生带回去的,这是大功一件。以后由高家来领导前四家,很合理。”

白书人和高功连番发话,说得我很是动摇。原本觉得高功抢藏宝图是很大的错误,现在看来,竟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了。毕竟几家人几代的恩恩怨怨,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某种程度上看,高功所做的事情或许是在讨公道也说不定。反正现在蓝莹莹也没死,高功他们的寻宝又是经过东宗宗主允许的,把神器交给他们也很合理。我叹了口气正想答应,可是嘴刚一张开,眼前就是一花。

远处墓门外的阴影处,有一团白影一闪而现。那身姿就和我在幻觉中看到的白色大鹰一样。它此刻鼓动着翅膀,仿佛是在替蓝家人对我的决定感到生气。

话说这个白色的鬼鹰,为什么总是替蓝家的人打抱不平?在幻觉中它一次次说我不懂蓝问柳,我究竟有什么不懂了?

看见这只鹰羽毛倒竖的样子,我原本伸出的想把木盒递给高功的手顿时缩了回来。一种很强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把神器交给高功他们,我一定会后悔的!

不对,有哪里不对。自从进入这个墓穴以后,我们就陆续地看到了很多和正规墓葬不相符的地方。而在多次陷入幻觉的时候,我还看到了蓝问柳和东宗其他几家人的过去,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感觉到,肯定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我们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这个念头我很确定。

那么究竟是哪里错了?有什么地方我们可能忽略了?

“蓝先生是个勇敢又至善的男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白鹰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它为什么这么赞赏在别人眼里都不值一提的蓝问柳?蓝问柳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还对了不成?

然后我脑中不停飘过进入这坟墓前后看到的怪异的情况:被削去字迹的石碑,被盖上的壁画,被水泥填满的墓室,巨大的棺椁……还有几次幻觉中蓝周等人说的话。

“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老师唱戏,当时就听得入迷发痴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地想着。”

“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报答周大哥照料亡父之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报答周大哥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

难不成,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是疯狂的想法,急忙转过头看向白书人说道,“把神器交给你们可以,但在这之前我要彻底弄清当年发生的事情。据说东宗当年有一个故事,就连你听了也哭了。后来高功他把他所知道的告诉了我们,他说那个故事就是蓝问柳偷换尸体的事。

我想问的是,你真的把当年那个故事完整地告诉了高功么?”

眼看着我就要交出手中装着宝贝的木盒。却突然跑出来这么一句,大家都傻了眼,高功那家伙更是眼急。可白书人却笑了,似乎对我的这个说法很感兴趣。

“小简爷,你提了个好问题。”白书人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答案是没有。”

听了白书人的话,不仅是我,就连高功都大为惊讶。我知道自己问到了重点。急忙继续追问,“那你告诉高功的部分。会让你听了都想哭么?”

“不会。”白书人继续笑道。

“那你就是说,这个故事真正让你感动的部分,你根本就没有告诉高功?!”

“没错。”

“白书人,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就连高功都忍不住发问了,“我当时找你问爷爷他们藏宝物的事情,你就把蓝问柳偷换尸体占别人坟墓的事情告诉了我。难道你还有什么东西隐瞒吗?当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把故事完整地告诉我?”

“因为我告诉你的部分。是所有人都公认的,确实发生过的事情。”白书人说道,“蓝问柳酗酒自毁嗓音无法继承京剧班子,寻花问柳不顾父亲重病,最后偷换尸体抢占恩人家族的坟墓的这些。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丑闻。其实你之前应该也听你的爷爷略略提过一点,只不过没有我和你说的那么仔细罢了。

而我没告诉你的部分,充满了臆测,没有谁能保证一定是真的。所以,我绝不会主动说出口。”

“那我可以猜吗?”这时我在旁边开口了,“如果我猜对了的话,请你给个肯定。”

白书人点点头。高功看我们两个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更是按捺不住,在旁边急急问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我有什么东西没弄清的?究竟当年是怎么回事?”

“高先生,你进入这墓室这么久,难道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叹了口气说道,“比如墓穴门口那被铲掉了字迹的石碑,看到的时候不觉得很奇怪?”

“那是因为出墓以后蓝问柳偷换尸体的事情暴露了,所以他们才把墓门口石碑上刻有周老生平的字抹掉,因为墓里面葬的不是周老了。”高功说道,“这很容易猜到吧。”

“如果石碑上的字是因为葬错了人才铲掉的,那第一间墓室里的壁画也被抹掉了,这怎么解释?难道说没出墓室前,大家就发现葬错了人?”

高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我随即抬起了头,看着大家朗声说出了我的结论:

“因为这座墓,一开始根本就不是东宗宗主的坟墓。它在很早之前就存在了,是属于别人的坟墓!

被铲去的石碑上一开始记录的根本就不是东宗宗主周老的生平,而是其他人的事迹。第一间墓室里的壁画画的也不是和东宗宗主有关的故事,而是别人的往事,所以被当年改造这坟墓的人用水泥糊上了。而第二间墓室更是经过了长年的大改造,用泥沙和水泥填满整个墓室,只是为了遮掩里面的那座‘吉塔’。”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墓本不属于东宗,但是因为风水很好,所以被我们占来葬周老”高功的神色十分震惊,“然后蓝问柳又觉得这墓很好,所以抢来葬自己的父亲?”

“不,你说错了。”我却一口否定掉高功的话,“蓝问柳之所以占这个墓,根本就不是因为它风水很好,而是因为它风水很差。事实上,东宗做了那么多东西,弄出来的也不是一个好墓,而是一个凶墓。这个凶墓其实是个风水镇,是来镇压一些很凶邪的东西的。”(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坟墓的真正作用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些房间,是为了镇压脏东西而存在的”一旁的肉丸忍不住开口了,“那要被镇压的是什么?”

“被镇压的是我们一开始看到的,守在墓穴入口的鬼车鸟。”我说道,“这里实际上是它的坟墓。”

我说到这里,看着迷惘的众人说道,“让我来好好理一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吧。听完我说的,你们应该就会明白这个坟墓是怎么回事了。”

然后我缓缓说出了我的推测。在之前只是一些很琐碎的不完整的念头,但不知怎么的,等我开口的时候,逻辑却在一瞬间全部理顺了。仿佛是这墓穴里鬼车鸟的灵魂在引导着我说话一样。

“整件事情要从几十年前说起,当年建设北京地下军用线路的时候,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在群山之下隐藏着一个古墓,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这个古墓所在的位置风水极好,它的重要程度竟然也不逊于皇陵,因为在这里还埋葬了一只非常珍贵的神兽。那只神兽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九头鸟,又称为九凤。

在汉族的传说里面多把九凤理解成为不祥之鸟,认为它会偷走小孩,带来灾厄。但其实这是对异族文化的误解。事实上九头鸟来源于女真族传说,它还有另一种形态——全身雪白,能驾驭光与火,飞跃世间最高的高塔。它的这种形态,是神鹰——海东青。”

“海东青?这不是东北那帮满族人崇拜的神鸟吗?据说十万只鹰才能出一只海东青。”猫叔插嘴道,“为什么它会和九头鸟扯上关系?”

“因为《山海经》。”这时肉丸开口帮我补充了,“《山海经·大荒北经》里面说过,‘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句曰九凤。’这里面九凤出现的地方叫做‘大荒’,据考证这地方很可能指的就是古东北。所以,古东北人一直崇拜的海东青,很可能就是汉族人传说中的‘九头鸟’。

寻少爷的意思是,这种鸟类有两种并存的形体。一种是我们在坟墓入口处看到的。有九个头颅的九凤的形体。另一种形态则是古东北人一直崇拜的神鹰。”

“对,海东青有‘万鹰之神’的美称,它是中华东北肃慎族系的最高图腾。”我接口说道,“所谓肃慎,指的就是中国古代东北民族中的一支,我们常说的女真族就源自于此。女真族的人骁勇善战,其后裔在中华大地上建立过几个不小的王朝。其中有一个王朝就曾经定都北京,那个王朝叫金。而金朝的皇陵,就在北京西南郊区方向。所以可以推测。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墓室,很可能就是当年金人建立的一个海东青墓,也就是他们祭拜海东青的地方。墓穴门口的石碑上的字,应该就是和海东青相关的描述。”

“等等,自古以来建都北京的朝代不只金一个。”高功开口了,“虽然这里是在北京西南郊区,可也不能保证这里葬的就是海东青,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确实。光凭位置我们不能下结论。”我轻轻说道,“但是想想看在第一间墓室里面。我们看到了什么?是一大片木头树铺成的林海。林海飞鹰是海东青的一个惯有形象。

而在第二间墓室里面,在水泥深埋的地方,则藏着一座塔。这座塔里挂着无数的面具,那些不是普通的面具,是萨满面具。而萨满教则是女真族早期信奉的原始宗教。

这些都可以看出,这个墓不是汉人修的墓。而是有少民风格的坟墓。另外第二间墓室里的那座塔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它叫做吉塔。吉塔是肃慎远古传说中的一座极高的祭祀之塔,传说只有海东青能飞过这座高入云霄的塔,到达彼岸。还有在主墓室的门口上,刻着一行字。形容这里的墓主是‘装载光与火,驾驭太阳与月亮的伟大存在’,这个描述也是古代女真人对海东青形象的特有描述。”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然后说道,“当然,你们可能还不信我的推测,那么我可以做一件事情来证明。你们看这主墓室里的棺椁,不觉得大得有点过分么?我猜测,这棺材底下压着些什么。我们可以找人来推开一点,看看我猜得对不对。”

我说完,示意男人们都过来帮忙。经过白书人的默许,高功那边走过来四个男的,我们这边光头和我走了过去,一共六个人死命地推,总算把那个巨大的棺椁推开了一线。果然,在棺椁底下露出了一些彩色浮雕。而且从露出的部分看,似乎画的是一些白色的羽毛。

见到这个,高功没话说了。虽然棺椁底下的图只显示了一部分白色羽毛,但能看出,这底下的彩色浮雕画的绝不是青龙的图腾,而是别的东西。而白色的羽毛正是神鹰海东青的一个特征。

“好吧,就当你猜的是对的。这个墓真的是女真人以前建的,是一个鹰冢,葬的是他们信仰的神鹰。”高功不再驳斥关于海东青墓的说法,转而质疑其他方面,“那么为什么当年宗主要花那么多人力物力把这里翻新?还要把神器放在这里?要知道,把坟墓建在别人的坟墓上面,从风水上说是极其不吉利的事情。东宗宗主精通堪舆之术,绝不会在选自己墓地的时候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高功他自己把话说到这里,突然脸色变了变,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东宗改造这个墓就是为了破坏这个坟墓的风水?”

“没错。”我点点头道,“把坟墓盖在别人的坟墓上面,是风水学的大忌,会严重破坏一个墓穴的风水,使的原本好的东西,彻底变成坏的。东宗翻新这个墓,最后把宗主和神器都葬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风水好,而是为了彻底搞坏这里原本的风水。

其实从一进入墓室的时候我们就能感觉到,这墓室里面很多设计,都是风水学的大忌。比如说放水淤积墓室,在水池里放置儿童尸体,还有用泥浆掩埋吉塔这些,都是为了改坏这个墓穴的风水而设计的。

如果说找到好的风水宝地安葬先人可以使得后代平安富足,那么破坏一个地方的风水,就会使得那家人的后代多灾多难,永无宁日。而这正是当年他们翻修这坟墓的根本目的。”

“真的有人会为了使人倒霉而专门去毁别人的祖坟?”一旁的光头听我说得复杂,忍不住开口道。我还没回答,一旁的猫叔却帮我回答了。

“这个你别说,还真有可能。”猫叔说道,“自古以来,希望通过断敌人的龙脉来使得对方衰败的例子是很多的。据史料记载,明朝熹宗即位以后,东北有女真族后裔崛起并建立了后金国,经常骚扰明朝边境。于是明朝皇帝一怒之下就摧毁了女真族先祖的皇陵,还在陵墓之上压满鹅卵石,希望能断了女真族“龙气”。

后来清军入关灭了明朝,无数反清复明的义士也在一直寻找清朝的龙脉,希望能斩断之,以求满人遭殃。总之这些例子比比皆是。如果说这里真的是某族人崇拜的神鸟墓,那么他们的仇人会想办法来毁掉这个墓,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有什么意义呢?别忘了,原本宗主自己也打算葬在这里。”高功奇道,“要知道,一个地方的风水坏了,对原来葬在这里的人固然不利,可是对葬在这里的宗主一家也很不利啊。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隐晦的用意

“以下的东西就是我的猜想了。”我叹了口气道,“很有可能做出这个决定的,并不是东宗高层,而是比他们更高的一个权力机构。是这个机构先发现了这个墓,然后意识到这里葬的是少数民族的崇拜对象海东青,便决意对这里加以破坏。这个机构很有可能和女真族裔的人有仇,并认为这个海东青墓的存在,可以保佑所有的女真族人,所以下了命令要求东宗进行破坏。

他们不仅要求东宗人把这里原本好的风水改坏,还要求东宗宗主死后和青龙神器一起葬在这里,用他们的尸骨进一步镇压这里埋葬的海东青。”

我说着,看了白书人一眼,“请问我猜得对吗?白书人。是不是真的存在着这么一个组织,强迫东宗宗主葬在这个地方?”

“你觉得对就是对吧。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我不能告诉你。”白书人回答道,“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东宗对这个墓做的事情,确实就是为了镇压海东青,诅咒女真族人。当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也是会有牺牲的。比如葬在这里的人的后人,也会受到这里不好的风水的影响。”

“等等,蓝问柳当年知道这个事情吗?”高功突然插口问道。

“他知道这个事情。”我说道,“他是负责送葬的人,所有的内幕他都知道。”

“那这里既然不是好穴,他又何必要抢?”高功道,“把父亲葬在这里,不是等于诅咒自己一家倒霉么?他又为什么要……”

“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重点了。”我叹了口气道,“事实上,你们都误会蓝问柳先生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替换掉父亲和周老的尸体,并不是为了占领良穴,而是为了报恩啊。”

“报恩?”高功他们露出不解的眼神。

“你之前和我说过,一个墓穴的风水好坏,影响的不是葬在这里的人,而是是埋葬者的子孙。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墓穴的风水好,则墓主的子孙受益,如果墓穴的风水差,则墓主的子孙受损。蓝问柳知道了这个墓穴其实是个风水镇,如果周老真的葬在这里,则他的后代子孙,包括周小方,都会受到不良的影响。而周小方正好救过蓝问柳一命,蓝问柳为了不让周小方受到诅咒。因而偷换了尸体,代替自己的恩人承受这种不良的风水带来的影响。”

“等等,你把蓝问柳想得过于美好了吧。”高功摇头道,“像他那样的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抱着好心去换尸的?没准他从头到尾就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毕竟他一直是那种贪得无厌,无心无肺,哪怕对父亲也没半点孝心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继续说道,“事实上。你们一直误解了他。蓝问柳先生,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善良又无奈的人。他的所谓不孝和堕落。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看见高功他们眼中涌出愤怒和不解,我又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来听我讲个故事吧。一个和你们的先人有关的故事。”

然后我慢慢说出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很多年以前,有一位姓蓝的老先生,他或是因为机缘巧合,或是因为天资聪颖习得了四项国粹。却找不到一个有能力的人来继承他所有才能。于是他不得不把四项国粹分传给多人。由于收的徒弟数目远超预期,他决定一生最多只收四个徒弟,每个徒弟继承一项国粹。

这四个徒弟中,有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就是蓝问柳先生。这孩子天生嗓音极好。又聪慧懂事,所以蓝老先生很早就决定,要让这个孩子学习四项国粹中自己最喜欢的京剧,准备继承自己的戏班。事实上,这个孩子也深深爱着戏曲艺术,从小就每天勤练不休,希望以后能承袭父亲的衣钵。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事情。有一次蓝问柳跟随父亲下墓,却不小心在墓中和同伴走散,然后遇上了西宗的人。当时他被西宗的人擒获,并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就在濒死之际,宗主家的周小方出现并救了他。从此,蓝问柳和周小方成为了莫逆之交,而且周家的恩情蓝问柳一直记在心里,想要找机会报答。

后来有一天,周小方造访京城,听了蓝老先生的京剧表演后痴迷异常,一心想拜蓝老先生为师。但是按蓝老先生定下的规矩,一项国粹只能收一个徒弟,既然京剧已经有了儿子继承,那就绝不会再收周小方为徒。周小方为此很伤心,每天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身体一天天变差,再如此下去,后果不肯设想。

蓝问柳受过周小方大恩,两人又是很好的兄弟,所以他不能看着周小方伤心自损,必须要帮对方一把。但他知道父亲的固执,自己是没办法劝父亲多收一位弟子的。那么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他自己不学京剧,把这个机会让给周小方。

但如果明说的话,周小方不会接受,蓝老先生更不会接受。所以蓝问柳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父亲主动赶自己出师门,这样才有可能把那唯一的,学习京剧的机会让给周小方。

抱着这种念头,蓝问柳选择了自甘堕落。他不再每日在父亲身前尽孝,而是流连市井和小混混为伍,败坏自己的名声。他也不再爱惜自己的身体,每日痛饮烈酒,把嗓子都弄哑了,弄得再也唱不了戏。蓝老先生规劝过他无数次,但为了周小方,他不得不这么坚持。蓝老先生终于气得把他赶出了家门,也不再传他衣钵。而在这段时间里,周小方一直用心侍奉蓝老先生,终于使蓝老先生感动,改收周小方为弟子,让他学习梦寐以求的京剧。

也就是说,你们自以为的蓝问柳的不孝和自弃,其实并不是他真心所为,是他为了成全周小方,才选择的自我放弃。事实上,他热爱京剧之心一点都不比周小方差,但他不能看着自己的恩人和兄弟伤心,所以选择了用自己的孤独成全周小方!”

我的说法完全背离了大家对蓝问柳惯常的理解,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

“按你的意思来说,其实蓝问柳做的一切事情,都只是为了把学习京剧的机会让给周小方?”高功忍不住说道,“你又不是蓝问柳本人,凭什么这么猜测?有证据吗?”

“是这座坟墓告诉我的。”我说着轻轻展开双臂,看向这古旧却结实的陵墓道,“或许你们不相信,但我要告诉你们,自从进入这陵墓没多久,我就已经被这陵墓的主人,也就是海东青的灵魂附身了。我获得了这个陵墓相关的记忆,也能看到当年前四家先人抬着周老的棺材进这个墓的经过,因而知道了很多当年你们先人的恩怨。我看见蓝问柳先生偷偷一个人用沙哑的喉咙唱着京剧的样子,就知道了他的本心。”(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鱼和熊掌

“开什么玩笑”高功继续嘲讽道,“你知不知道,能自由地读取鬼魂的记忆是多么珍贵的能力,虽然你是简单,但我也不认为你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他可以。”没想到白书人这时候却为我说话了,“我看得出来,这个人身上有超越我们想象的灵感。对我们来说都很难感知的鬼魂,在他眼里就和活人一样,可以轻松交流。这就是他独有的天赋。我们就听他讲完想说的话吧。”

听了白书人的说法,高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朝白书人投去感激的目光,继续说了下去,

“事实上,蓝问柳比任何人都更爱京剧和父亲。可是他不能回头。因为他只道自己一旦他回头,爱子心切的蓝老先生一定会放弃周小方,重新接纳自己。所以他选择了一去不复返,一边毁掉自己的前途,一边又思念着唱京剧的日子。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做得太过了。父亲竟然因气成疾,撒手人寰。而在蓝老先生临终前照顾的人,竟然还是周小方而不是自己。这么一来,蓝问柳不仅没能还清周小方的恩情,反而欠下的更多。

后来他得知了东宗建造这个地下陵墓的信息,觉得蹊跷便多加打听,终于知道了真相:竟然有人胁迫东宗宗主,要周老死后葬进这个不祥的陵墓。如果周老真的葬在这里,或许对周小方,对整个周家都是不利。所以蓝问柳采取了第二次报恩的行动。他想办法成为了送葬活动的领导人,还偷换了自己父亲和周老的尸体,把自己的父亲葬进去,以求用蓝家代替周家承受这个墓的诅咒。”

我说着,看向高功道,“在进入这个墓穴前你说过,一个墓穴的风水对已死之人并不重要,对活着的后人影响才大,这是没错的。但是你弄错了一点。那就是蓝问柳并不是因为这个墓穴的风水好才占穴,而是因为这个墓穴的风水太差,他不愿意让周家人遭受不良的影响,才会霸占这个坟墓的!”

说到这里。我看向白书人,轻轻地道,

“这才是让你也动容的内幕。”我说道,“有一个人,竟然为了自己的朋友。连自己的未来和梦想都可以舍弃。他为了保护朋友全家平安吉祥,竟然不惜背负多年的骂名。这是何等让人震撼的大义。相信像你这样的人,对所谓的偷换尸体占人坟墓之类的事情,肯定早就听腻了。只有蓝问柳先生用几乎哑了的嗓子唱的,几乎带血的朋友大义,才能稍微打动你。”

白书人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只是扭头看向无人之处。这种表现,明显就是默认了我的猜想!

得到了白书人的确定后,我转向了高功,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所以。从头到尾,蓝问柳先生根本就没有那么坏,蓝家欠你们的,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我轻轻总结道,“要我把神器交给你们可以,但找到神器的功劳必须算上蓝小姐一份。而且你要为伤了蓝小姐的事情,亲自向她道歉。”

我说到这里,身后响起了一下欢快的口哨声,是光头在为我这番话点赞。我看向高功那帮人,他们各个神色惊愕。一时都没说话。显然他们知道我说的东西准确有理,但感情上却接受不了。只见高功走上前两步,向白书人摊手质问道,

“白书人。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和宗主他们说?为什么我问的时候你只告诉我一半?我打伤蓝莹莹并抢藏宝图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提”

“因为他自己就不相信朋友。”我插嘴道,“所以这个故事,白书人只认同蓝问柳背叛朋友不敬父亲的那一部分。至于蓝问柳牺牲自我成全兄弟的部分,他是始终不承认的。对不对。白书人?”

说到这里,我抬头朗声道,“你一直各种明示暗示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依赖朋友,是不是也是出于这种心理?!”

我的这番话,等于是直斥白书人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面上变色。白书人是什么人物,他是几十年的驱鬼人中介,东宗耆老,就连东宗宗主问他意见都得加上个“请”字。现在却被我这个小青年直言斥责,实在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果然,我这几句话一说完,眼前青影一闪,一个熟悉的青衣人就出现在面前。他正是之前在白书人住处看过的,白书人的青衣管家。这男人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对白书人进言道,

“您何必和这种小孩啰嗦那么多。我们现在有他女朋友在手,直接逼他把神器交过来不就行了?”

他说完竟然一把拉过一边的小唯,把她的手别在身后对我喊道,“简单,你快把你手上的木盒交过来,否则这个天使一样的美人儿就得吃苦头了!”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拿唯来威胁我,怒火熊熊燃起。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伪君子!”我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那么好心和我做朋友,果然这种拿弱女子来要挟的手段才是最常用的吧!”

我骂得难听,句句说的都是实话。就连高功那边的人都不禁皱眉看着青衣管家,似在责备他现在的吃相太难看。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时候,白书人却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理解我的人太少了。”白书人惋惜地道,“小简爷,我一直劝你的那些话,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总之我是真心为你好的。因为友情和所爱之间,就像鱼和熊掌,不总是可以兼得的。”

白书人之前说话都是带着几分笑意,让人感觉很宽和的。可是此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淡漠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一下咯噔,不是因为白书人的话有多么的有力,而是他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了那个不祥的梦。梦里面天平两端,一端是我喜欢的女孩,一端是我的好朋友。难道今天我会因为选择了相信朋友之情,帮蓝问柳辩白而和白书人顶撞,而使得唯受伤么?

不,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摇了摇头,把这种不祥的思绪赶走。那边被青衣管家制住的唯已经红了眼睛。就在形势僵持,我几乎要开口求饶的时候,白书人却一闪身到了青衣管家的身边,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放开这姑娘吧。”他轻轻说道。

青衣管家露出惊愕的眼神,但却不敢违背白书人的话,乖乖松了手。然后白书人转头看向我。

“告诉你,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下三滥。”他的声音冰冷,“但是你心中相信的东西,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白书人说完,轻轻一推,竟然就把唯推到了我的身边。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么把唯还给了我!

我赶紧走上去搂住被吓坏了的唯,她一下扑入我怀里,就像小鸟儿一样贴在我的胸膛前索索发抖。白书人却不再说话,朝青衣管家招了招手,两人就往墓门外走去。这两人身法轻盈来去如风,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因为这两人在东宗素有声望,所以他们这么突然离开,现场也没有谁敢拦着。只是大家都对白书人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决意离开。(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隐藏的敌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奇怪,“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

“白书人爱面子,或许是被你骂得不好意思了。”猫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看向高功他们道,“高家的少爷,你现在怎么打算?是按我们的建议做,还是现在就来一场火拼?”

高功皱了皱眉头,显然我之前说的,要他向蓝莹莹道歉的事,他还不好接受。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他身边的人纷纷开口了。

“阿功,我们还是听他们的话,把墓里的宝物带了就撤吧。现在和他们起冲突,万一损坏了神器就更糟糕了。”

“是啊,其实蓝姐她对你挺好的,我们没必要因为过去的事情就和她弄得那么僵。”

其他人也纷纷附议。看到这形势,原本高功心中对蓝莹莹还有不满,也不得不点头同意。

然后他朝手下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一起去打开棺椁附近的几个红木箱子。按之前的说法,这个墓里藏着不少财物以备东宗后人不时之需,而这些东西,应该就藏在这几个大箱子里。

其实之前我们也开过两个箱子,发现里面放的是一些衣物和书籍,似乎不太有价值,便没再翻下去。现在看他们一个个打开箱子,我们也在旁边看着,也好开开眼界,看看这个驱鬼大家族究竟藏着多少珍宝。

第一个大红箱子被打开了,一阵流光溢出,这里面竟然藏着不少精致的首饰器物。高功那帮人欣喜若狂,忙又开了第二个箱子。原以为第二个箱子里会有同样多珍贵的器物,没想到这箱子打开后,却出现了些奇怪的情况。

只见这箱子一打开,内衬显得一片漆黑。好像放了很多东西,又好像空空荡荡。看见这诡异的箱子,大家都是一阵纳闷。高功和几个助手拿了几把手电一起打进这箱子里面,想照清楚内里的东西,然而就算集中了好几把军用手电的灯光,也还是照不透这箱子里的漆黑。仿佛有一张黑色的大口。把所有的灯光都吞掉了一样。

大家第一反应,都是迷惑和奇怪。其中高功有一个手下忍不住伸出手往那箱子探去,想摸清楚里面的东西。看见他的手指就要碰到那团黑暗,一种强烈的不安突然如电光火石一般从我心头闪过……

“喂,别碰那东西!”我本能地从一边跳了过来,“那里面是……”

可是该死的!我还是叫晚了,那家伙的手已经伸了进去。然后一切就像噩梦一般发生……

只见无数黑色的,类似丝线又像头发一样的东西从箱子里飘了出来,一下就把那人缠住。然后拉进箱子里!那人连惨叫都没叫出声,就无声无息地落入箱子的黑暗中。然后我们再看向那箱子,里面又恢复了平静,根本就不像有人掉进去的样子。

这时候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

“老天,是阿飘!为什么这里还会有阿飘!”高功吓得退了两步,咆哮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后退。

只见在阴暗的墓室里,那箱子里的暗影开始升高,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一团黑白还参杂着红色的光团。俯视着众人。刚才跌入箱子的那个男人,此刻已经没了呼吸。

“这是守墓灵吗?”高功心痛助手的死。皱着眉头道,“按理来说不至于啊,今天来这墓里的都是东宗的人,就算是守墓灵也不该立马下杀手……”

结果高功的话还没说完,那“白里透红”的阿飘就朝他喷出了和刚才一样的死亡丝线。高功敏捷地避开。别看他这人牛高马大,没想到活动起来还挺灵活的。就在这简单地攻防之间。他已经随手抽出了腰中缠着的另一把手枪。

这把枪一直别在高功腰间,款式有点陈旧,不如他之前几次使用的手枪擦得那么闪亮。我看着正觉得奇怪,那阿飘就再次朝他扫了过来。这次竟然又卷进了高功的一个手下!那被卷入的人原本掏出枪正想开枪,可一旦被那恶灵碰到。迅速地就像被吸了元气一样,立马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看见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高功也按捺不住了,拿起那把旧手枪就朝那白里透红阿飘打了过去。子弹发射的时候我看到了和普通子弹不一样的磷光,似乎他这把旧手枪里打的是特殊的子弹。

“这似乎是高功驱鬼的办法。”猫叔在一旁悄悄对我说道,“据说那子弹里藏的是墨水一类的东西。有一种说法,说人们写字的墨水里面含有某种阳气特别盛的物质,如果把墨水以特殊的方法提炼,可以用来驱鬼。”

听了猫叔的话,我点了点头,心想既然高功是驱鬼人,那就算有阿飘跑出来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一定能很快把恶灵收拾掉。

没想到我却是大错特错了。高功那把手枪发出的子弹就像泥牛入海一样,打在那阿飘身上,迅速就消磨不见。

其他几个助手见样子不对,都纷纷拿出武器想反击,可是还没掏出家伙,被恶灵的丝线轻轻一卷,手上的枪就纷纷掉在一旁。

“阿功,这东西有点不对劲啊。”一个助手喘着气靠到墙边说道,“我怎么觉得它和我们之前见过的阿飘完全不一样……它有点像……”

“有点像什么,有想法的话就快说!”

然后那个助手说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怎么觉得这玩意儿不是我们东宗的守墓灵,而有点像我们的死对头的东西……”那助手用颤抖的语气说道。

“什么,你说西宗那帮人”

高功话音未落,一阵冷笑声就从另外几个没被打开的箱子发出。然后有两个箱子从里面被推开,两个穿着米白色斗篷的人站了起来。他们都带着厚厚的口罩遮住脸庞,只露出一双透着残酷的眼睛。

原来那几个木箱子里真的躲着人!看见这两个家伙,我们的很多问题都得到了解答。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墓室前面有脚印,但进入主墓室后却看不到人影。

原来墓室前的脚印是这两个人留下的,他们比我们更早一步找到了主墓室,然后进入其中。后来他们听见我们来了,怕起冲突,就偷偷躲进这几个大红木箱子里。我们当时只是随手开了两个箱子发现没人,就放弃了继续寻找,现在想来真的是太失算了。

那么,这两个一直躲在箱子里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就在我们迷惘之际,两人中左边的那人开口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声东击西

“东宗的小老鼠们,猜得不错,这玩意是我们整出来的。”那人指着空中漂浮的阿飘说道。他的声音不知怎么的,让我一听就有一种熟悉的不安感,“至于我们的名号,马上就要死的你们不需要知道。”

原来这两人都是西宗的家伙。东西宗势不两立,这两人一直潜伏在这里,就是想趁机偷袭我们!

刚才那人一说完,整个人就从箱子里跃出,朝高功他们扑去。另一个白衣男子则朝我们这边急奔而来。

高功见其中一人扑来,自然是拔枪准备射击。可是刚才他手上拿着的是特殊的驱鬼枪,现在不得不重新掏出那把真枪。就这么阻了一阻,那白衣男子已经飞扑过来,朝高功脸上狠狠地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就连枪都被甩了出去。

高功的其他几个助手想来帮忙,但都被那阿飘阻着,无法动弹。

然后再看我们这边,形势也很紧张。那个朝我扑来的白衣男子身法很是诡异,闪了两下到了我身边,伸手就夺我手中抱着的那个方木盒子。我知道他是西宗的人,当下一把推开小唯,侧身闪到了一边。

猫叔光头见状,都扑过来想帮我。可那人吹了吹口哨,原本在空中漂浮的那阿飘一下就飘了过来,挡开了猫叔他们。我知道这东西只要一碰上就必死无疑,大喝一声叫他们躲开,冲上去推开了猫叔。

然而这么一纠缠,原本已经躲了开去的我又重新进入了敌人的攻击范围。那白衣男子顺势踢了我一脚,把我踢到了墙边。然后一阵让人感到无比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团惨白中透出丝丝血红的阿飘就扑到了我的面前,把我一下包围住。

“我要死了么……”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醒地感觉到绝望,“我再也看不到……奶奶了……”

毫无希望中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阿飘吞噬。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身法诡异的白衣男子赶开了阿飘,然后蹲在我的面前。

“把盒子交给我。我饶了你和你的朋友,徒死无益。”出乎意料,这人的声音低沉成熟,让我有一种亲切感,和之前那人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是他饶了我性命。也知道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从我手中拿走了木盒。

拿到那方形木盒后,面前话语亲切的白衣男站了起来,看向那边正在和高功缠斗的同伙。

“好,东西到手了。”这人说道,“不要再和他们纠缠,我们赶快走吧。”

“也好。”声音让人不安的那家伙说道,“反正他们困在这里,迟早也是个死。”

他说完迅速撤手。转身就朝门口跑了出去。高功见装着神器的盒子被抢了,大惊失色,怒喝着就往外追去。可是被对方的阿飘挡着,哪里能追得上?眼看着那两个白衣男子就这么跑到墓门口,要扬长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我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敌人跑走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让人感到熟悉的怒骂。

“西宗的宵小,给我站住!”这是一把年轻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人正从墓门外的吉塔下方走来。

一听到这话语,两个白衣男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奇。然后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正被人搀扶着,急急地赶上主墓室来。

老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正是不久前被高功枪伤,失血过多而昏迷的蓝莹莹!看见那张苍白中透着七分怒意的脸,我们都是大惊。这女人不要命了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敢跑出来,还下坑了!她的身子骨还真是铁打的么!

“哦,这不是传说中被窝里反的蓝小姐么?”一个白衣男子说道。“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好好养伤,跑出来抛头露面?”

“我不放心啊。”蓝莹莹捂着胸口冷笑道,“找神器的事情,不亲自来看看,我怎么能安心?”

她说着,展开了一把蓝色的纸扇,半挡在脸前。这扇子扇骨处是木制镂空的,扇面绘制着些奇异又绚烂的图案。看见这些个图案,那两个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瞬间的不安。

“你以为,只有你们能招鬼吗?”蓝莹莹冷冷地道。然后有些蓝色的,奇妙的色彩慢慢从扇子上淡出。

“挺着这么个身体来和我们动真格啊。”白衣男子露出苦笑,“那可真是有点麻烦了。”

那人说一句退一步,不断和蓝莹莹拉开距离,看样子竟是有些害怕。见对方这个模样,我感觉很是奇怪,偷偷拉了拉一边的猫叔。

“他们为什么见到蓝小姐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听了我的问题,猫叔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问了很奇怪的东西,“你在想什么啊,蓝莹莹是东宗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驱鬼人!否则你认为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一直领导几个家族那么多人?这些都是她靠的真本事一点点闯下来的。看她手上拿着的那把镂空染蓝檀香扇,绝对的宝物,估计还有某些机关在里面。”

果不其然,那两人看蓝莹莹动了真格,神色动摇。蓝莹莹则进一步开口恫吓,说东宗的人已经陆续来了,叫他们赶快交出神器投降。那两个男人则沉默不语。

就在这双方僵持紧张的一刻,其中两白衣男子却突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

只见其中一人猛地后退两步,急速转身轻喝,驱赶他们招来的那个恶灵扑向高功!

这一手谁都没想到。高功手上的枪早就没了子弹,而那白红阿飘却势如猛虎,眼看就要把他吞没。一旁的我和猫叔看了都不禁大叫起来,我们知道,一旦被那阿飘的发丝卷进去吞没,绝对必死无疑。可是我们谁都不是厉害的驱鬼人,以我现在的距离,想去拉开高功也是不可能了!

就在我们放声大叫,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道蓝光闪过,蓝莹莹松开扶着她的人,一下朝墓门奔来。然后她随手甩出手中一直拿着的蓝色檀香扇,朝那白红阿飘扔了过去。

看见蓝莹莹做了这个举动,说话犯冲的白衣男子趁机接过木盒子往外跑。另外那个说话温和的白衣人则冲过去,推了那个扶着蓝莹莹上来的女助手一把,使她一下撞到蓝莹莹身上。

蓝莹莹本来就受了伤,被这么一推立刻踉跄倒向一边。那人见蓝莹莹一时起不来,立刻借机跑了开去。

但蓝莹莹此时却没管自己身边的事情,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说着什么。

与此同时,刚才她扔出的扇子已经一下穿过白红阿飘身体朝外飞出。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点,可是下一秒那沉默不语的阿飘突然发出了一声凄然的惨叫,身体开始在空中膨胀,直到数倍后猛地炸裂,消失不见。

这时高功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一下跌坐在地上。蓝莹莹那边情况也不好,胸口的伤在刚才剧烈运动下似乎撕裂了,使得她趴在地上咳嗽不止。

就在大家都手忙脚乱之际,两个白衣男早就脚下抹油,往吉塔下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所谓心意

看见那两人带着神器跑了,蓝莹莹心急如焚。她由助手扶着,火速拿出个对讲机和外面的同伴招呼。然而哪怕她气得大骂,对讲机里仍旧不断传来那两个白衣人顺利突围逃走的信息……

就在大家的情绪都到达冰点的时候,高功在一旁默默地站了起来,看了蓝莹莹一眼。

“你那么生气干啥。”他说道,“刚才你不救我,直接拦他们两人,就肯定能拦得住。是你自己把他们放走的,还说什么。”

“喂,你!”

蓝莹莹还没发话,扶着她的那个女助手就生气了,“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你弄伤了大小姐私自带队下坑,会跑出来这么多事吗?如果不是小姐……”

“如果不是她对哥哥的死那么冷漠,我根本就不会出手伤她!”高功这时终于吐出了心中的积怨,也说出了他伤害蓝莹莹的根本原因。他看向蓝莹莹,怨怒地说着,“连哥哥的葬礼都不愿意来,只一心寻找神器的你,为什么现在要出手救我!”

被高功一番话语抢白的蓝莹莹没有说话,只是靠着那助手,气喘得很厉害。或许是因为肺部的枪伤复发,使得她现在难以开口反驳高功,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心情激动?毕竟找神器的过程中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原本同生共死的伙伴刀兵相见,现在又狭路相逢。

她此刻会想什么?她在恼恨高功吗?如果是这样,又为何要救他?

我看她说不出话来,心中充满怜惜。细细看去,面对高功的责难,她眼神中却充满了倔强,半分愧悔也没有。看到这个。我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

当即我走上一步,对着高功说道,“高先生,其实你一直都误会蓝小姐了。在蓝小姐心里,你的命一直比神器重要。她刚才之所以救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说什么?”高功脸上露出迷惘之色。

“我说,你一直认为蓝小姐对尊兄的死不在乎,这个看法是错的。”我说着,看向蓝莹莹道,“蓝小姐一直那么奋力寻找神器,其实根本目的是想给你的哥哥报仇。因为她觉得比起参加葬礼和流泪,替惨死的高成雪恨更重要。而要彻底打败西宗那帮凶恶的驱鬼人,必须得到神器。所以她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自己才那么辛苦的啊。如果她真的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有特殊的野心,今天又何必救你?”

听了我的说法。高功露出惊讶的神情,神情间却还是不信。我则继续说道,“说实话,蓝小姐和她的爷爷蓝问柳先生,非常类似。他们都是那种默默地为朋友付出,却不善于表达,因而总被误解的人。”

由于我提及她的爷爷,蓝莹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我看在眼里。便把我们之前的一系列对话大致和蓝莹莹说了,包括高功要杀她的理由。还有我推理出的当年送葬一事的真相。

说到最后,我俯身捡起蓝莹莹掉下的扇子,一边走过去递给她一边说道,“其实你都知道的吧,你爷爷当年做的事。虽然所有人都把他当作自甘堕落的不肖子孙,可是你应该知道。他当年是为了成全朋友,才放弃的京剧……”

“我小时候是被爷爷带大的,他的事情从没和我说过,但我猜都能猜到。”蓝莹莹说着,接过了我递给她的扇子。咳嗽着说道,“他得了咽喉癌连话都说不了的时候,还总是想唱戏……看到这个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现在也要学他的样子,一直默默为朋友做事,不管别人的误会么?”我叹了口气,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高功。刚才我说过去事情的时候,每说几句就看高功一下,只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动摇,但眼中的一丝暴敛之气始终未去。

听到我最后的说法,他冷冷地哼了一下。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把蓝家的人夸成圣人罢了。”高功的声音阴冷,“说什么存在着一个比东宗更高的权力机构强迫东宗宗主葬在这里,这种说法不是扯吗?还有什么蓝问柳是为了代替兄弟才抢占的坟墓,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我张开了嘴正想反驳,没想到蓝莹莹却制止了我,比我先开口了。

“其实这里我认同高功的说法。能强迫得了东宗宗主的组织应该也是不存在的。”蓝莹莹淡淡地道,“我认为爷爷占这个坟墓的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很可能只是因为墓穴入口的那一句诅咒而已。”

蓝莹莹说着,指了指坟墓入口,“进门处写着,‘骚扰装载光与火,驾驭太阳与月亮的伟大墓主安息的人,必须葬身此处来平息墓主的愤怒’。按这里的说法,当年打开坟墓的人,如果不葬在这里,似乎会受到诅咒。很有可能这个坟墓当年就是曾爷爷第一个发现的,所以爷爷觉得应该是曾爷爷葬在这里,才能避免对蓝家的诅咒。仅此而已罢了。”

“但是你们是驱鬼人,怎么会怕诅咒这种小事。”我看见蓝莹莹居然找了理由来反驳我,一时有些无语。

“话可不能这么说。”蓝莹莹微微一笑道,“爷爷教过我很多,其中他就说过,诅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东西。有时候一句简单的怨念,会给当事人造成一生的影响,永远不褪。”

诅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听了这个我心里微微一震,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想起了白书人临走前对我说的友情和所爱不可兼得的话。为什么我会想起这句话,难道我也中了所谓的诅咒么?

看我脸色发青,蓝莹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了,我说的这些,也只是猜想和脑洞罢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这姑娘说着,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扇子,“我的爷爷从小就总想让我学京剧,可是我虽然能学一点,但却没有遗传他的天赋,总是学得不够好,让他失望……反倒是他那个古董铺子的东西更让我感兴趣。于是爷爷把我训练成了驱鬼人,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扶持宗主,多替东宗做贡献。我所做的事情,由始至终只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已。”

她说到这里,看向高功和我,只是淡淡地道,“我自己的行为不想解释太多。说我无情也好,说我有情也好,我终究做的不还是那些事情吗?爱怎么理解,是你们的事情。爷爷不会去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多解释。我也不会。”

被她注视着,高功身体一震。然后蓝莹莹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高功你,之前我们也算是朋友一场,互相帮过不少忙,当然我也得罪过你几次。今天救了你,算是两清了我们之前的旧账。你以后要和我作对还是分道扬镳,我都随意,反正我也不会害怕。”

说我无情也好,说我有情也好,我终究做的不还是那些事情吗?爱怎么理解,是你们的事情——蓝莹莹这番话说的激昂,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蓝问柳的影子……这祖孙俩真是一脉相承!(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言和

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公认蓝莹莹是个女强人了。頂點小說,有这种心态,怎么可能不强!至于很多人说她多疑,现在想来,似乎更多疑的是我们!

想到这,我看向高功,心想不知道高先生对这番话会怎么反应。然而我却看到了让人极其惊讶的一幕。没想到高功的眼圈竟然红了。

“如果你一味替自己辩护,我反而不会原谅你。”高功说道,“但你选择了承受一切责难,我反倒什么都说不出了。”

只见他虎目含泪,朝蓝莹莹鞠了个躬。

“我可以选择和你作对以及分道扬镳外的第三条路吗?”高功说道,“我们是否还能和之前一样,继续合作为东宗的事业奋斗?”

他说到这里,或许是觉得光是口头上说的无力,便突然拿出他的枪,往自己的胳膊放了一枪,霎时间血光四溢。

“伤你的那一枪,我现在赔你。希望你能原谅我。”高功淡淡地道,“原谅我没有往胸口放枪。因为……那样估计就得抬着我出去了……”

他说完,因为肩膀的痛苦而眉头扭在了一块。他的手下急忙拿出简单的急救用品,帮他包扎。看见他如此果断地自伤赔罪,我们都是大为惊讶。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蓝莹莹的回答。原以为她会说很多,询问很多,没想到她只是第一瞬间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然后很快神态就归于平静。只听见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你能习惯得了我处事的风格,当然可以。只是以后做什么决定,我们要商量着来。”

她说完,朝高功伸出了手,两人的手再次紧握。这是两个纯粹的志同道合的朋友的握手。却看得我无比震撼。

第一次感觉到友情可以如此炽热,就连怀疑和伤痕都能因为这种炽热而烟消云散。我和猫叔他们看着,也是十分感动。

“唯一可惜的是神器最终还是被偷走了。”蓝莹莹最后松开高功的手,恨恨地一拳打到墓室的墙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被西宗那帮暗箭伤人的家伙拿走了神器,我们总得想办法抢回来才好。”

一听她提到神器。所有人都是神色黯然。只有我轻轻笑了笑。

“那个,”一旁的我开口了,“或许我可以替这次的寻宝来个happyending的。”

我说着,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片巴掌大的木片。

“神器在我这里。”

“什么?!”整个墓室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看着我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道,“看到这神器只是这么小的东西的时候,我就随身放着了。后来西宗那两人抢走的不过是一个普通木盒而已。”

“你太厉害了!”一旁的唯发出欢呼,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

被个美女抱住。我的脸一下红了,但心情还是很好。当下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对高功蓝莹莹正色道,“或许你们以为我是简单,可是很抱歉,我不是他,所以并没有把神器交给你们的义务。

不过不用担心,我没有和你们作对的意思。也没有侵占神器的意思。我只是知道东宗的神器有某种特殊的功效,可以治愈魂魄缺失。所以希望能借这个东西一用,救一下这个可怜的姑娘而已。”

我说着,搂着唯的手微微用力抱紧。看我搂着女孩亲昵的样子,蓝莹莹眼中闪过一丝灰暗,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没有问题。不管你是谁都好,总之你保住了神器没被西宗那帮人抢走。这个恩情我们一定记得。”她安然地说道,“虽然我也不清楚这神器究竟有什么用途,可是我可以帮你请教宗里的长老。如果真的有救人的效果,一定会让你如愿的。不仅如此,你帮我们保住了神器。这次寻宝得到的财物,我们会记你们一份。”

“太好了。”我们这波人都是惊喜至极,因为说实话谁也没想到,这种大团圆的结局真的会出现。

神器找到了,蓝高二人和好了,救唯的方法也有了门路,对我来说,没有更好的事情了。当下我的心好像扩大了好几倍,高兴得控制不了自己,之前在墓里的不安和痛苦全都烟消云散。

我看着身边的唯,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暗暗庆幸。幸好我的那个梦没有变成现实。梦里那个天平,我终究还是保住了两端的爱情和友情。

想到这里,我默默握紧拳头,心中默念。

“白书人,你对我莫名的诅咒失效了。你说‘因为友情和你的所爱之间,就像鱼和熊掌,不总是可以兼得的。’可是现在,就连蓝莹莹和高功都合好了!我没有因为朋友而失去任何东西,反而获得了很多。”

当下我回头招呼猫叔他们,问他们何时启程。因为现在神器找到了,寻宝结束了,也到了出墓的时候。

可是当我朝猫叔他们看去,却发现肉丸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墓室角落的破洞口往外看,神情中充满了担心。

我这才想起,在墓室第一次发生异变的时候,黑围巾他跳进了这破洞里。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了!这期间经过的时间绝对超过了他之前预计的半小时,他怎么还没出来?难道真的陷进里面去了么?

我赶紧也跑到那个洞前,探身眺望。只见洞外和之前一样的白雾缭绕,完全看不清外面,也找不到黑围巾的踪影。我和猫叔他们对视一眼,都是十分担忧。黑围巾虽然在跳下这个洞穴之前说过如果他半小时没出来我们可以先走,可是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又怎么可能真的把他丢在这里?

一时间我们极为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那洞口外的白雾突然旋转了起来,像是底下开了个口子似的,不停地把东西都吸入其中。紧接着,整个墓室又开始震动起来,而且比之前那一次更加厉害,大有把墓室摇塌的迹象。

那边高功他们已经打包了一些他们要带走的宝贝,然后开始招呼我们。

“这是地震吗?还是别的什么?”高功催促道,“总之这里现在很危险,我们赶快撤离吧。”

“可是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在这里。”我喊道,“他之前跳下这个洞口了,但现在还没出来。我们不能抛下他。”(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尾声

结果我话音刚落,突然一个类似钩子的东西甩了上来,钩住了破洞边缘,接着很快的,我看见一道黑影从底下翻了上来,正是黑围巾。

此刻的他好像从炼狱里走出的修罗一样,不仅眼神凄厉,身上更是多处带血,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很是凶险的搏斗。

“喂,你这是怎么了?”我和肉丸同时走上前去问道。自从认识他以来,鲜有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我们自然都很惊讶。

然而他一开始却只是喘气,没有说话。最后他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轻轻拉开一线,然后说出了一个字。

“跑!”

他此时话音嘶哑,简直就和我在幻觉中听见的蓝问柳的声音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很是奇怪,可却没有太多的机会让我们问下去。因为黑围巾一跳出来,从那破洞口又开始狂风流动。而且这次的风的方向是从外往里灌,大有把人吸进洞的趋势。

“我说了……跑!”黑围巾又一次用他那沙哑的喉咙喊道,“神器从棺内被取出,原本沉睡的墓主完全苏醒了。再不离开,它会把我们吞噬,这样就真的会葬身于此了。”

这下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墓是个风水镇,底下原本镇压着的海东青在神器被拿走以后,竟然就慢慢开始复苏!看黑围巾这个样子,竟是连他也控制不住局势。此刻高功和蓝莹莹都负伤,神器也找到了,既然墓里存在着危险,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逗留了。

当下我们不敢怠慢,赶紧背上自己的装备就往外跑。蓝莹莹和高功分别由他们的手下搀扶着,倒问题也不大。我则一边拉着唯,光头则扶着猫叔,大家一起往外赶。

此刻,墓穴震得更是厉害,竟有坍塌的迹象。同时风力也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身体轻一些的人都像要被刮跑。

“阿哥……”猫叔他一边用袖子挡风,一边回头询问黑围巾道,“你的嗓子怎么这样?难道你拉下围巾了吗?”

“我没事。”黑围巾咳了两下,继续往外疾走。“这次是我失误,竟没制住那家伙……”

“够了!”猫叔皱眉道,“就你那个状况,还逞强……”

一边走一边听猫叔和黑围巾的对话,我感觉很是惊讶。一是没想到这墓里葬着的东西竟有这么恐怖的威力。当年东宗的人费那么多心机来镇压。看来还是有道理的。另外让我奇怪的是猫叔他们又提到了阿哥的围巾,仿佛拉下围巾会有什么很严重的情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黑围巾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神也朝我们这边投来,神色有些奇怪。我微微一怔,然后听见黑围巾说话了。

“我没事。这次还是多亏了寻少爷。因为你成功推理出了当年的事情,墓主之灵感到欣慰,所以没有完全暴走,还给了我们逃离的时间。”

“额,这个,我只是瞎猜而已。”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跑一边谦虚道。

我这么开口说话,立刻就有点分心,握着唯的手松了一松。此时风势正大,而我们正跑到吉塔中间的楼梯处。一不注意,唯脚下竟然一滑,往楼梯的栏杆撞去。

这楼梯的栏杆本就脆弱,此刻夹杂着风势,唯的身体一下就撞开了栏杆,往下跌去。我当场就傻了,只觉得心惊无比。却没来得及拉住小唯。

就在我惊乱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却有黑影闪过,又是黑围巾。他竟然猛地一下跳了过去,搂着唯一齐坠了下去。两人重重摔到了地上。

我和猫叔他们都是大惊失色,赶紧跑下楼看,却发现黑围巾护住了唯,几乎承受了所有下坠的趋势,所以小唯基本没怎么受伤。

一时间,我又是感激。又是觉得有一点点……莫名的奇怪。黑围巾他怎么会总是这么奋不顾身地去护着别人呢……虽然他的身手矫健,可是经过这么一摔,肯定身上也会淤青不少。

果不其然,他拉着唯站起来的时候,身形显得有些僵硬,似乎身上颇为疼痛。我当即赶紧走过去扶起压在他身上的唯,同时连声感谢。

然而,当我想把唯拉开的时候,唯却没有动。我感觉有些奇怪,却发现她明亮的眼睛里,竟然开始变得湿润。

我从没见过唯这个样子。只见她纤细的身躯在风中微微颤抖,仿佛春风中的花树一样。

“为什么呢,看见你的样子,感觉很熟悉……”眼泪开始从小唯的眼眶中滚出,“穿着黑衣的先生啊,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舍命救我?”

她站在黑围巾面前不停地追问,看这样子,她竟然像是认识黑围巾的!

“风很大,我们赶快走吧。”然而黑围巾只回了这么一句,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着,显然刚才那一摔伤得不轻。

可是唯却不依不饶,扑上前去拉着黑围巾的衣袖,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往外走着。

看见这个场景,大家都觉得很是惊讶,猫叔他们一边走一边看着我,神色尴尬。而我则混混沌沌地,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情绪里面。

我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来了。我在44号公路那个幽灵小村里,我带走了奄奄一息的小唯。

这是一个我不知道身份,不知道来历的女孩。我对她唯一的了解,只是从玄霜大师给我看的一点小片段里,知道她的名字叫“唯”,曾经被囚禁在某个类似监狱的地方。当年她被囚禁的时候,曾有一个黑衣男人曾舍身救她,他们的关系亲昵……

此刻,那个片段里的男子身影和面前的黑围巾慢慢重合,我喉头突然有些发苦。虽然跑着跑着已经来到墓穴出口处,甚至可以看到来时的那幽灵地铁了,我心头有些东西却慢慢灰暗,跑步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原来,刚才黑围巾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女孩。

原来,他们很早就认识,只是后来唯身受重伤被我救了而已。

看着唯一直呆呆地跟着黑围巾,却一眼也没有看我的样子,我的心突然不安了起来。难道,这两人真的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老天怎么会这么安排?

此时,我已经一脚踏出了海东青墓,却忍不住一再回头看向那坟墓的门口。因为在墓里做的那个不祥的梦,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天平的两端,一端是我的朋友,一端是我喜欢的姑娘。我只能伸手拉走一个。

“因为友情和你的所爱之间,就像鱼和熊掌,不总是可以兼得的。。”

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没想到,哪怕离开了墓室。白书人的那句诅咒,依旧如影随形地萦绕在我身旁。(未完待续。)

下次更新时间

非常抱歉,由于接下来的几卷非常重要,所以本人必须集中思考一段时间决定故事细节。因此下次更新的时间为4月10号。会会拖延这么久真的十分抱歉!但是本作保证不太监!(未完待续。)

第一章:回到文明世界

【我行走在漫无边际的荒野上,你的眼眸就像天边北斗七星的那点微光,指引着无依的我的方向。頂點小說,】

这是我读过的一本小说里的一段话,不知怎么的,此刻站在摇摇晃晃的幽灵列车上,这句话突然从脑中浮现了出来。

眼前不远处,是幽暗的前路。唯拉着黑围巾问话,却被断然又温柔地推开。我想去插嘴问两句,然而黑围巾却走去和高功几个人查看地图,对我们不理不睬。我顿感尴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自己缩在一旁叹气。

唉,这是怎么回事。我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多心。唯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现在见到黑围巾觉得他面熟便多问几句,不是很正常的吗?何况黑围巾一直说没见过唯,这不就正说明他们俩没什么吗

友情和所爱,不总是可以……

白书人那讨厌的嘀咕又在我耳边回响,我甩了甩头,让自己忘掉这些,思绪重新回到现实,回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节列车上。

没错,现实的我们已经离开了海东青墓,带着发掘出来的宝物和一块名为“神器”的木片,行驶在北京市的地底。身边有猫叔他们这帮老伙伴,也有不久前还是敌人的高功一伙人,还有和我颇有渊源的蓝莹莹和同伴。此刻大家都有些忧伤,毕竟折损了同伴,而且其余的人也多有负伤。

话说,蓝莹莹他们是怎么追上我们的呢?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我问起了这个问题,对方给了我回答。原来那天我们坐着幽灵地铁从北京地底消失后,这次事件的负责人慎重地通知了帮助政府处理灵异事件的组织。那个组织的成员正是东宗蓝家驻扎在北京的同伴。于是蓝莹莹便得知了这件事,她在身体稍微能活动的时候,亲自赶赴了过来。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也就都知道了。

蓝大小姐这种拼命的精神让我感到震撼。不过高功他们对我的身份之谜感到更震撼。

这一路上,他们不止一次问起我的事情。我想着要治好唯的伤,终究是要靠东宗的力量,也不好太对他们遮掩,便大致说了自己从医院醒来后的经历。我的经历之奇让蓝高两人惊讶不已。蓝莹莹看着我的神情,也多有变幻。

我知道她深爱简单。而我和简单样子这么像,还有失忆失踪的情况,自然是容易引发人的猜测的。可是毕竟一切都没得到证明,于是我还是主张自己是胡寻,以胡家少爷的身份和他们相称。蓝莹莹也知道分寸,所以虽然目光有异,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就这么聊着坐着,不一会儿车停了。停的地方不是市内的地铁站,而像是郊区里一个废弃的军用车站。我们研究了好一会儿。最终蓝莹莹他们认为,这车极限就是开到这里了。

于是所有人一起下车,往废弃车站外走去。中途遇到了几道锁着的门,但这队伍里随行人员会开锁砸锁的颇多,不一会儿就全破开了去。

等我们出了车站到了地面,发现天幕白亮,不知不觉竟已经是下墓后第五天的下午。一回到文明世界,大家身上的手机便都嘀嘀嘀地响了起来。显然是在下墓期间有不少短信发来。原本一些关了手机的人也都纷纷开机,和自己的家人朋友报平安。

我也拿出手机并打开。查看来信并准备打电话给奶奶。在墓里面呆了那么多天,奶奶一定担心坏了,我得赶紧和她好好聊聊。

然而我打开手机,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首先,短信挺多的,我简单数了数。总共有二十余条短信。大部分来自老班和二伯,叫我有空赶紧回家。还有一两条来自简洁和市心医院院长,都是来问我是否安好的。这些我都顺手回复了。

但是,在这许多短信里面,竟然没有一条是来自奶奶的!

这不科学。我心中大奇。反复检查又拿着手机到信号比较好的窗边等待了一会,结果还真是没有。奶奶没给我发来任何信息。以她和我的关系,怎么会连续几天不发信息联系我呢?

我感到十分奇怪,但转瞬间便有了想法:奶奶一定是打电话给我了。我心想,只是我没能接到电话,所以她也没发信息过来。

这么一想,我心下立刻坦然,赶紧拨通了奶奶的号码,然而拨打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打了三次都是这样。

搞什么飞机,这么晚了该不会还在花天酒地吧……我心下嘀咕,只好发了条短信过去,先告诉奶奶自己平安,然后叫她有时间不管多晚都打电话过来。

然而很诡异地,这下短信一发过去,奶奶立刻就回复了。回复内容是:

【iambusyplaying,willreplyyoulater】(我忙着玩呢,晚点回你)

卧槽!看到这行回复我差点想摔手机了,说好的去深山老林帮我查身份之谜呢?说好的叫我等她的好消息呢?怎么这老家伙竟然跑去玩了?还特么“busyplaying”……我心下愤愤,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奶奶她除了照顾我以外,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根本,无权干涉。

“唉,总之人都平安就好。”我叹了口气,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却发现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看着我。

见大家这模样我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原来蓝莹莹带伤下墓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昏睡了过去,大家是群龙无首。而我是解了海东青墓和东宗先人的谜团,保住了神器的人,又加之和小简爷有七分相似,在这种时候自然就成为了大伙的指望。所有人都等着我发号施令,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突然就被推举成了领导,我还真有点不适应。看大家那么疲惫,蓝莹莹更是需要治疗,便赶紧吩咐相关的人去找车,然后送大伙儿去酒店和医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都忙得很,一边被拉着跑来跑去,一边给一**来找我问事情的人意见。待到杂事都处理完以后,我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猫叔高功他们都去了酒店歇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唯则撅着小嘴颇为不乐。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晚了,便带着唯追到了大家下榻的酒店去。(未完待续。)

第二章:张雨辚

蓝莹莹的手下给我们安排入住的是城东南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要看书·u·这酒店坐落在青山脚下,半隐在竹林之间,不与喧嚣为伍,环境很是清幽。车一开进酒店的小院,我就闻到一阵花香,抬头一看,只见道路两旁两排含笑花迎风摇曳,像在和我们招手。

“这酒店布置得如此雅致,想来老板一定是个风雅的人。”我微笑着,看车缓缓地在酒店门口停下,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熟悉又笔挺的身影迎了上来。看见那人的脸,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你不是……那个白书人的……”出现在我眼前的,正是白书人的那位青衣管家。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做那种管家装扮了,他换上了和高功他们类似的黑色制式衣服,戴上了一副眼镜,并且朝我递出了一张卡片。

“张雨辚,这是你的名字?”看到名片上的这三个字,我微微一愣。不是因为这名字里有生僻字,而是有什么别的东西触碰到我的神经。不过这种疑问很快被其他问题掩盖了,我继续问道,“前不久在墓里面你和白书人明明离开了,现在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是此间的主人,现在要负责安排你们在这里下榻。”张雨辚,也就是青衣管家淡淡一笑,把我们迎进酒店里去。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东宗九家中的一员,平日里虽然和白书人走得很近,但像这种时候,他也会出来负责东宗的人的住宿。一看书www·

“哦,原来你是应蓝小姐请求来给我们腾地方了。”我笑了一下,不禁想到白书人把东宗的往事似是而非地告诉高功,引得蓝高两人闹翻的事情,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和蓝小姐的关系很差,不会帮她这种忙呢。”

“寻少爷,我想你是误会了。”张雨辚也不生气,淡淡地道,“白书人是曾经和高功他聊过天,提起了些东宗的陈年旧事,顺带还提点了下他要注意人际交往,没想到阿功他就把这两件事结合到一起,以此为借口和蓝小姐翻脸。其实你也知道,他对蓝莹莹的心结在于他哥哥高成的死,和白书人的话其实没什么关系。”

张雨辚随口把这件事推得干干净净,言辞间倒也没什么逻辑问题,弄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看出了我的犹豫,微微一笑,指了指唯说道,“你不是总觉得我和白书人是坏人吗?那这姑娘怎么解释,她可是我们救的。如果我们有私心的话,当时完全可以用这个女孩威胁你,让你交出神器唯命是从,可是我们有这么做吗?”

“是的,是白书人救了我,还带我找到了你……和那个围围巾的大哥哥。”唯在旁边睁大那双天真单纯的眼睛,忙不迭地点头。

唯就像我的死穴,一涉及她,我整个人顿时软化,虽然心中对白书人的疑问依旧存在,但嘴上不好再提这件事,只能转移话题。

“那我的朋友们呢?他们也在这里住下了吗?他们住哪个房间?”我想是该见见猫叔他们,可是没想到张雨辚却摇了摇头,告诉我他们几个接了几个电话,说有别的事要办,已经是离开北京了。

说着说着,张雨辚把我们领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我和唯都住在一层,而且相邻。我先帮唯把包放到她房间,看她把一切安排好,然后再回去看自己的屋子。这房间的窗户是对着酒店花园一侧的,窗外绿意盈然,花香阵阵,风景倒是挺好。

“这里是您的房间。”张雨辚不愧是做管家的,言辞间非常礼貌谦卑,“希望您能满意。”

“这里环境不错,我很满意。”我笑道,“这么好的酒店套房,如果我的那帮哥们不是正好有事要走,也能住下来就好了。”

“说的是。”张雨辚说道,“不过我看你的那几位朋友,总觉得他们行迹都挺可疑,尤其是那个一直蒙着面的哥们。当然,或许我是想太多了。”

张雨辚说完,微微朝我一躬身,就退出了房去。看他临走前话中有话的样子,我心里一阵不爽。

然而,他还有白书人说话,总是出奇地准。白书人说我只要插手死亡游戏的事,就一定无法轻易退出,这现在看来果然应验了。后来白书人还告诉我,爱情和友情总是会矛盾的,果然唯一见到黑围巾,就缠上了他……

为什么老天偏偏要给我安排这么多破事?今天我在和唯独处的时候,也曾偷偷问过她,你是不是真的认得黑围巾,你不是失忆了吗?结果唯却告诉我,她确实对过去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但想不起来不要紧,看见黑围巾护着她的样子,她就感觉非常熟悉,非常有安全感。

“我恍惚的时候会做梦,梦见有一个绝世英雄,拿着一把绝世宝剑站在我身前浴血保护我。看见那位大哥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这个梦。”

唯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笑靥如花,天真无邪。我却不由得靠在房间窗台,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唯真的喜欢上黑围巾,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叹气之时,突然身后的窗框那里传来了“叩叩”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墨绿色的修长身影竖在窗外,正静静地看着我。那并不是别人,正是黑围巾!

“卧槽,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见黑围巾这么突然出现在我窗前,吓了一大跳,“这,这外面是酒店的私家花园,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简洁明了的回答。

“好吧,”我只好打开窗让他爬进屋再说,“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有事离开北京了吗?”

“猫叔他们是真的有事,而我则是找的借口。我不想住这家酒店。”黑围巾靠在窗台边,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说道。在屋外郁郁葱葱的树荫映衬下,他的身躯显得修长挺拔,脸庞亦是有棱有角,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高贵清华的气息。

过去看到黑围巾的这副样子,我总是会有一种安心感,然而现在我想到唯纠缠着他的样子,心里却是微微有气。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来了?还不好好从正门进来,得翻墙爬窗?”

第三章:生意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来了?还不好好从正门进来,得翻墙爬窗?”

听到这个问题,黑围巾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后,就剧烈咳嗽了起来。我见他先是背过了身体,然后拉下围巾,从兜里拿出一块手绢掩嘴,高而瘦削的身体不停颤抖。

“你这是怎么了?”看他这副样子,当下我赶紧走上前去问他怎么回事。而这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咳嗽并拉上了围巾。我见他那手绢上,竟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我没事。”黑围巾的嗓音嘶哑,浑不似之前的嗓音那样中性却又沉稳,“在墓里伤着喉咙而已。”

“不舒服就该去看医生。”我原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不知怎么,到嘴边的话突然就变得冷淡了起来。

黑围巾扬了扬眉,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却没有说。

其实刚才那话一出口,我就开始后悔,为了缓解尴尬,我赶紧从黑围巾手中抢过那被血脏了的手绢,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得注意点,看你现在都咳血了。”

“你不必担心我。”黑围巾说道,“反倒是我和猫叔都很担心你。我现在过来,也正是要和你说这件事。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还要帮东宗的人干活?”

“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对于黑围巾的问题,我感觉有点奇怪,“因为我要用东宗的神器救小唯,所以要和蓝莹莹他们搞好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这本不是坏事,但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们已经把你当作简单了吗?你明明澄清过自己的身份,他们却如此一致地认定你就是小简,是谁让他们这么认为的?他们为什么这么信任你?”黑围巾淡淡地回答道,“还有你说的那个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蹊跷了?”

“什么意思?”我没想到黑围巾会说出这样的话。

“猫叔告诉我你们相遇的经过了。据说你是在半道上偶然遇见这女孩的,而那个时候东宗的玄霜正想杀掉她。”黑围巾说道,“但这一切却被你撞上了,你误打误撞地救了这女孩出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在回家的路上会正好遇到东宗的驱鬼人?为什么遇到你以后,原本要杀掉这女孩的玄霜却放过了她不仅如此,他还告诉你,要治好这个女孩,必须找到东宗传说中的三件宝物你为此费劲千辛万苦收集神器的信息,更是亲自来到北京寻宝。而在这途中,这女孩走失过一次,却又被东宗的人所救,带回到你身边,这一切,难道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我一愣,没想到黑围巾会突然问出这么多问题。

“你的意思是,难道是……”

“有人用美人来当诱饵,想让你不断地为东宗服务。”黑围巾言简意赅地道,“不,不仅是和这姑娘的事,自你苏醒以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像是有人在背后布局。有人在一步步引你靠近东宗。”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微微一震,但转瞬间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

“阿哥你这就是开玩笑了。”我笑道,“我何德何能,让别人这么费心给我布个局,只为了要我给东宗的人服务?拉拢我这么一个连驱鬼都一知半解的人,对偌大的东宗有什么好处?”

黑围巾眉头皱了皱,正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然后我听见张雨辚在门外喊我,似乎有什么事要找我。听见他的声音,黑围巾叹了口气,拉开了窗户。他显然不愿意被东宗的人听见这段对话,而我和东宗门人说话内容他也没兴趣听。于是他就只在和我插身之际留下一句,“我不在这里继续呆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就飘然而去。

黑围巾这家伙,来的时候就像一阵风,走的时候也是。我看着那半开的窗户,和此刻空荡荡的房间,都有点怀疑他是否真的出现过了。

而这时,张雨辚的门外的叫门声越来越紧凑。我只能感觉关好窗户,跑去打开房门把张雨辚迎了进来。他进屋后,就把一部手机放在我面前。原来是高功有事找他,而他想着我应该也想听听,便带着电话来到了我的房间。我点头同意,张雨辚便让手机开了公放,高功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张生晚上好,谢谢你帮我招待寻少爷他们。”高功说道。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蓝小姐她还好吗?”张雨辚问道。

他的问题我也很关心,一来是我也在担心蓝莹莹的状况,二来是只有蓝莹莹醒了,我才方便去打听那个千辛万苦从海东青墓里取出来的,像木片一样的“神器”究竟有什么用。

“她醒了,不过很快又因为体力不支而睡了过去。寻少爷非常抱歉,你想打听的消息只能等她完全清醒才能处理。”高功叹了口气道,“这次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所以我必须在医院里陪着她。”

“嗯,你去陪她吧,应该的。”我说道,“那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刚才接到了一个紧急通知需要驱鬼人协助。而我和蓝小姐一时又离开不了,所以想看看你们能不能帮忙。”

“哦,看来是又有生意到了。”张雨辚朝我看了一眼,我也点了点头,表示心领神会。

因为这些日子我从猫叔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东宗相关的不少基本信息,对他们已经不是一无所知了。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在现实社会里,并不是每个行业都能在阳光下发展。比如驱鬼这个行当,就注定了要永远隐藏在历史的阴暗面,国家机器也一直在努力掩饰它的存在。

但是有些时候,就连国家机器,也都不得不借用驱鬼人的力量。朝代的兴衰,家族的存亡,很多时候是被一些超自然力量冥冥中左右着的。所谓龙脉,风水,气运这些东西,你说它不存在也行,但凡是安邦治国的人,却鲜有不考虑的。因此国家机器一边明面上打击牛鬼蛇神,但是另一方面,也会和驱鬼家族保持联系,使用他们的力量。

有时候这种互动是非常公务化的,比如传闻中北京城区开发时挖地基引发的万人坑闹鬼事件,据说就是东宗派人来处理的。但有时候这种请求也可能是很私人化的,比如某些高官可能会私下遇到的一些魑魅魍魉的事情,这时候也会动用这层关系,请求东宗的人帮忙。也正是因为如此,东宗这个驱鬼家族和国家机器可以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某种程度上也能说,他们这些驱鬼人在背后,其实为我们这个社会也是贡献不少。

那么,这次的事情多半也是类似的情况吧,我这么想着。然而听高功说了下去,似乎事情又不是这样。

原来,这次要处理的事情还真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于东宗自身。求助的人是东宗后四家中雪家的家长,他家体弱多病的孩子雪莉儿最近又出事了。

一听到雪莉儿这个名字,我立马感到尴尬万分。因为这雪莉儿,正是小简的三位未婚妻之一。我曾在市心医院里匆匆见过她一次,印象中记得是个美貌可爱,却又像白芷花一样脆弱的姑娘。若说是她病了,那我一点也不意外。接着,从高功口中我们得知,这位雪姑娘最近出现了一种在民间很常见的病症,那就是掉魂。

前段日子不知怎么的,雪莉儿有天下午突然变得晕晕沉沉,每天睡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仅有的清醒的时间,也都双目无神,不思饮食。

刚开始雪家人都以为是夏末秋初,她吹风着凉感冒了。但是带去医院检查,发现她一切生理指标正常,没有任何严重的问题。然后他们不放心,又去找了心理咨询室,给雪莉儿进行了心理咨询,然而也没有任何结论。他们只知道,雪莉儿整个人好像失魂落魄了一样,每天混混沌沌,终日沉睡。

这下雪家人知道情况不对,得找驱鬼人处理了。可雪家这几年人丁不旺,雪家夫妇又是做研究的,没太掺和这驱鬼的事情,于是雪家可以说在驱鬼这一行当相当式微,找不到能人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向宗主求助。在东宗,负责处理这类事情的,一般都是前四家中的蓝家。但是现在蓝莹莹身负重伤,高功又在陪伴,所以高功他也只能一个个电话打出去,拜托东宗其他的驱鬼人前去帮忙。

“这次的事情听说有些不寻常,所以雪伯父伯母不仅请了你,就连周净大哥也请了去。”高功解释道,“嗯,大家都觉得,如果小简,不,寻少爷也能去的话,那就更好了。”

“呃,这个……”听见自己突然被拉了进来,我顿时一愣。东宗的事情我本不是特别关心,之所以一直和他们一起行动,只是为了寻找治好小唯的方法而已。现在突然听高功叫我一起去照看雪莉儿,我顿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转头看向张雨辚。谁知道张雨辚却似有深意地朝我点了点头,我见他神色间大不寻常,知道其后必有深意。于是点点头答应,等高功挂断电话后,便向张雨辚询问了起来。

“为什么非要我去不可?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位周净先生,想来就是东宗宗主家的孩子吧,应该也是个厉害的驱鬼人。你是白书人的帮手,我相信你的驱鬼能力也绝不会差。”我问道,“那么掉魂这种小事,你们两个人完全可以处理吧?为什么一定要找上我?”

“确实是这样,”张雨辚说道,“但或许是……雪家的人想见见你吧。”

这话我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们肯定是把我当作简单了。然后因为雪莉儿是简单的未婚妻,而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寻宝人和简单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雪家家长都想见见我。一想到这,我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但我不是小简。”



第四章:简单和胡寻(上)

“你……是真的认为自己不是吗?”张雨辚看着我,语气中似乎有带着点玩味,“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他。而雪莉儿的事情,简单是不能不管的。”

“是因为白书人这么说,所以你也就这么觉得吗?”我问道,“可是,你们凭什么断定我就是简单?就因为我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我恰巧也会通灵?可这些都不是证据。我可能只是正好长这个样子,也正好会通灵罢了。”

“说的没错,你现在的身份,是一名曾在市心医院住院的刚苏醒,名叫胡寻的病人。但是就我所知,这名名姓胡的病人原先并不住在市心医院。他原来所在的地方,是某个山区里的一家疗养院。直到有一天,他被要求转往市心医院,而运送病人的车辆,在运输病人的途中曾一度失踪……”张雨辚说道。

“你调查过我。”我淡淡地说道,“来,说说你知道些什么。”

“你这是在考我。”张雨辚说道,“无妨,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们先来说说胡寻这个人吧,这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他十六岁那年和父母一起在某座山登山,结果遇上了山体滑坡,父母被埋在了山里,而他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植物人。由于伤势过重,家人都放弃了希望,只把他留在山区里的疗养院,用仪器维持着生命。”

听见张雨辚讲出这段悲惨的过往,我心中一阵酸痛。

“就这样,七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就在大家都遗忘了这个少年的时候,突然市心医院的神经科宣布在治疗植物人方面取得了巨大突破,还联系上了某家疗养院,希望他们转介一些病人过去治疗,而胡寻正好是那个被选中转院的病人。”

“嗯,没错。”我点点头,张雨辚所说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背景故事,“继续说下去。”

“于是八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在征得病人家属同意的前提下,一辆救护车从某山区开出,奔向市心医院。车上共有四人,司机,一直在植物人状态的病人胡寻,疗养院的病人陪护a以及市心医院的医生b。从某座山到市心市的路程上有一段不短的山路,据陪护a所说,在车开到山区中腹位置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有一辆黑色的别克一直在跟着他们的车。那车一直跟得很近,但有好几个可以超车的地方对方却没有动作,让人觉得分外可疑。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a让司机在附近找个服务区停车,看看对方会怎么反应,谁知而那辆黑色的别克也跟着他们停了下来。”

这故事从张雨辚口中说来平平无奇,但我听着却有惊心动魄之感。

“司机正好也有些累了,停车后就在服务区找了把椅子小睡了一会。放心不下救护车的a来到救护车旁查看。谁知道到了停车的地方他却发现救护车已经离开了停车的地方,正慢慢地往出口开去!

惊慌失措的a给医院打了电话报告后,就立马跟在车的后面追了出去。人当然没有车跑得快,但幸好刚下过雨,地面车辙很清晰,他不至于完全跟丢了方向。他找了约莫一个小时,发现车停在了悬崖边上的一处的树林里,然后他看见救护车后门打开,车上的病人连着担架一起消失不见了。当时他感觉很是害怕,急忙往回赶,但山里雾气很重,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当a在山里徘徊,狼狈地找到出路赶回服务区的时候,却发现救护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偷车贼要把车开回去?他急忙唤来司机和医生b打开车门,结果发现病人仍旧安安静静地躺在救护车里。由于病人并没有失踪,救护车也停在原地,司机和医生b都觉得a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打电话回医院报了平安,而医院方也没把a的发现当一回事。只是a自己是心里清楚的,偷车贼一定对救护车做了什么,只是为了掩饰真相才把车开回原地的!

接着在数天后,一名全身是伤的男子在某个山区的一个悬崖下被发现。他全身伤痕累累,已经无法辨认容貌,于是便被送到附近的一个普通的医院进行治疗。直到很久以后,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才被揭晓并送回市心医院治疗,他正是旅行作家简单。”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想说,那个开车别克跟踪救护车的人是简单,他把救护车开到偏僻的悬崖上,抛弃掉车上的胡寻,自己把车开回原地并伪装成是救护车上的人。然后那个被抛下山崖的,才是真正的植物人胡寻。”我笑着说道,“但这么一个推论不觉得很可疑吗?既然陪护a认为救护车上的病人曾一度失踪,那么他们不会去检查病人吗?救护车里的人换了个模样,总看得出来吧?植物人也不是那么好假装的吧?”

“这就是事情背后的黑幕了。”张雨辚说道,“a陪护是一直坚持说救护车有问题,车曾经被偷走了。但这说法被b医生和司机轻易就否决了,那两人众口一词地否定a的说法,硬是说他产生了幻觉,把他强行架回了医院。而医院则是采信了b医生的说法,对家属们解释说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就我所知,市心医院是一家很负责的医院。”我微笑着说道,“我相信院方肯定是进行了各种检查,确认了送来的病人的血型,身体特征和之前的病历相符,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的。所以,很可能一切如b医生所言,只是a陪护的妄想。”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一间大医院呢,总不会在这种事上轻易犯错吧,但你知道吗a陪护在这次事件后,被拉去做精神鉴定出他有妄想症,关进精神病院去了。而b医生还有那司机,在很短的时间内,一个被医院辞退,一个从医院离职,最后他们好像都移民出国去了。你不觉得这后续发展有些蹊跷吗?”



第五章:简单和胡寻(下)

“a陪护被……关进精神病院了?”听到这个结果,我猛然心理一惊,“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我也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于是去做了进一步研究。结果发现今年市心医院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植物人研究突破……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奇疗法,需要转介胡寻来市心医院治疗。”

见我的眼中透出惊讶,张雨辚说道,“对了,你知道的吧?京剧,书法,烹饪,医药,雅四家中,简家所擅长的是医药,同时也是市心医院的股东之一。”

什么?市心医院居然也在小简爷家的势力范围之内?我的身体微微一震,表面虽然是云淡风轻,但内心已是风起云涌。但仔细一想,这似乎也很合理。简单的妹妹简洁在市心医院当护士,而简单被发现后则被转送来市心医院,这一切都暗示着简家和这家医院有着不寻常的关系。按这么说的话,难道我自苏醒后遇到的种种奇遇,都是医院中有人在暗中安排的?一切都是阴谋?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我叹了口气,“简家做这么多事情,下了那么多功夫,只是为了让他家少爷替换掉一个植物人,值得吗?”

“对,这也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张雨辚抬了抬眉毛说道,“不过小简爷这么做,一定是想得到什么东西。胡寻的父母好像给他留下不少遗产,或许是为了这个吧,虽然这事听起来不怎么符合小简爷的格调。”

“说到底,这些都不过是捕风捉影的猜测罢了。”我说道,有略松一口气的感觉,“你到底还是没有任何证据。”

“说的也是,除非我拉你去和简家的人验dna,否则注定不会有什么结论。”张雨辚说着耸了耸肩,“不过恕我直言,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的体格太好了吗?长期昏迷的植物人通常有不同程度的肌肉萎缩,难道你以为你那短暂的复健训练,就能让你完全恢复?就算可以,那你的身手呢?为什么比一般人灵活那么多?”

张雨辚说着,一手扯了扯我的肩膀,“如果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信的话,那我再问一句,你的左边肩膀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巴掌大的肿包?”

听到这个问题,我微微一愣,只听见张雨辚说道,“这是我今天才注意到的。我发现你帮唯小姐提包的时候是用右肩的,但你明显是个右撇子,如果不是左边肩膀疼的话,一般人不会用右肩去背包,因为很不方便。

一个人肩膀上长肿包不奇怪。但你知道吗?在小简出事前不久,他曾经发朋友圈说自己左肩肿起了一个包,莫名酸痛。如果你的肩膀上正好有个肿包,你觉得这是不是巧合呢?”

张雨辚说到这里,嘴角含笑,不再继续了。

“这事情你自己领悟,我没有那个权利逼你脱衣服验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张雨辚说道,“不过,如果你是小简爷,那雪家的事就不是你想不想管的事了,而是你必须管,有义务去管的一件事了。想清楚了今晚就早点睡,明天和我一起去雪家吧。”

张雨辚说完,和我道了声晚安,就走出了我的房间。而我在他走后整个人靠在窗台上,卸下了作为防卫的笑容——事实上,我的左肩上确实一直有个肿包。在市心医院体检的时候早就发现了,用了好些办法也没治好,只是不太碍事,所以我一直没在意。难道小简的肩上,真的也有一个类似的包?

我忍不住掏出小简的手机,打开他的微信查看起他的朋友圈来。果然发现在我苏醒前不久的某一天,他曾发了一条朋友圈,说自己肩膀莫名肿了,吃了不少药也不见好,让他颇为苦恼。底下还有不少人评论和关心,包括他的三个未婚妻,雪莉儿,仇红艳和蓝莹莹。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肩膀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和简单一样的肿包?若说这也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难道,事实正如张雨辚的推测一样,我就是——简单?是我设计把胡寻推下了山崖,然后自己替换成了他?

可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我这么辛苦做这么多的安排,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什么道理?而且,把自己变成一个失忆的植物人,究竟有什么意义?

说不通,不管怎样都说不通。

感到极端苦恼的我猛地推开窗户,想呼吸点新鲜空气。谁知道窗户刚打开,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我惊呆了。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个披着白色长袍,体态婀娜的少女正在酒店花园里游荡。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小唯吗?

看见她跑了出来,我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她没有静静地呆在酒店房间里,而是大晚上跑了出来!她在干什么?过了几秒她停了下来,在距离我窗台不远处的一片花墙下站定。借着那极度幽暗的灯光我这才发现,原来那花墙树下点着一炉檀香,檀香后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正俨然是白书人。

古琴铮铮,白书人在树下弹琴。想来是唯听见了琴声,所以前来寻找?我忍不住把窗户打开,偷偷跳出窗去,藏在树后,想听他们俩说什么。

“大晚上的弹琴,您为什么不点灯?”唯对白书人感到好奇。

“我的眼睛,本来就瞧不见的。”白书人的声音温柔,“但是琴键已经摸熟了,所以就算没有光线,也能弹琴。”

“什么?你是瞎子?!”唯发出惊叹。

躲在花墙后的我也同样震惊。虽然我见过白书人两次,但一次是在他家隔着厚厚的帘子,另一次是在墓底他带着厚厚的面纱,我都没留意过他的眼睛。或许,他真的是瞎的?只是,如果他是个盲人的话,为什么没有让人感觉他行动不便?

唯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你平时行动那么自如?”



第六章:她竟爱上了别人

“如果我去陌生的地方,身边就会有张管家陪着,他会全力避免我出洋相。”白书人微笑着说道,“而像这里这种我熟悉的环境,我已经走过多次了,因此不会走错,行动便能像普通人一样。”

“可是从酒店门口走到这里也有好长一段距离哪,我还是不能想象,你怎么知道该怎么走的”

“你没闻到这花香满园吗?”白书人说道,“我虽然看不到路,但能闻到花香。花香就是路标,能把我指向正确的目的地。”

“原来是这样,好聪明的办法。”唯听到这新奇的说法,拍了拍手,“不过好可惜啊,这么多漂亮的红花黄花,你都看不到,真是让人感到难过。”

“我虽然看不到,但却能闻到每种花独有的清香,手指能抚摸到花瓣那柔软滑腻的感觉,这就让我非常愉快了。有时候人睁开双眼,不一定能看到真相,因为眼睛是会骗人的。反而闭上双眼的时候,能更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像夜风和晨风就不一样,花香和果香也各有千秋,哪怕是不同的人,身上散发的气质,也是不一样的呢。”白书人轻轻弹了一下琴笑了笑,语气轻松透着乐观。

“我不信。”唯崛起了小嘴,“像我这样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我,怎么知道我是美是丑,是喜是悲呢?你连最基本的东西都看不到,还好在这里瞎吹大气,羞不羞!”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指,在脸上刮了刮羞。

听她这么说话,白书人倒是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很愉悦,完全没有因为残疾而有过分的悲伤。

“我虽然见不到姑娘你的样子,但是每次姑娘你出现的时候,听见身边的人的低呼声和心跳声,我就知道姑娘你一定是个绝世的美女。而姑娘你的心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当你焦急的时候你的步子很快,当你开心的时候就会微微踮起脚尖,而当你像现在一样难过,柔肠百转的时候,每踏一次地板,都会比平时用力。”

听见白书人的话,花墙前的唯和花墙后躲着的我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白书人观察竟然如此细致,可是唯为什么会突然悲伤呢?

“你……你居然连这都能看……看出来。”唯说道。

“当然了。”白书人慈祥地点了点头,招呼唯在他身边坐下,“我想姑娘你半夜来找我,肯定也是心里有事,想找人诉说吧。来,不妨和我说说,你为什么那么难过。瞎子虽然看不到,但还是能听故事的。”

“白发听书人,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唯掩面,趴在白书人脚边哭了起来,“有一个男孩,他对我很好,奋不顾身的好……但和他在一起,我总觉得没有意思……他总是说些很奇怪,什么他的奶奶之类的我不想听的话……和他在一起,我总是缺少了些感觉,但我知道他对我是很好很好的。”

听到这番话,我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下沉。

“你说的可是寻少爷?他真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啊,虽然可能还不太成熟。”白书人伸手,轻轻抚摸唯的头发说道,“但你要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

“但是,现在我遇到了一个有感觉的人,我该怎么办?”唯轻轻叹道,“虽然我连那个人的正脸都没见过,但只要看到他的身影,我的心就会悸动。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他了。而且我还觉得,失忆前我一定认识他,他也一定认识我。在墓里他还保护过我,你说,如果他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前世姻缘?”

花影下,白书人叹了口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躲在花墙后的我再也忍耐不了,压抑住想要怒吼的冲动,狼狈地从他们身后偷偷溜走,急忙逃回自己的房间。

在这一瞬间,我竟有一种被幽灵缠身,全身冰冷的痛楚!我挥拳击打门扉,只打得木门也陷进去一块,我知道若是眼前有一只野兽,以我现在的愤怒和心痛,也能把它手撕了!

什么?唯竟然说对着我没有感觉?我真的那么差吗?她也知道我对她够好,可是还是不能喜欢我……难道我其他方面真的如此差劲,以至于我对她的一片真心,都换不来她的一点心动?

是我长得太丑,还是我说话做事太没有男人味?是身体不够强壮,还是我学识不够渊博?

没有啊!我自知自己情况不差,就算在街上随意行走,也会有不少女子回眸青睐,可为什么就不能进她的法眼呢?

还有,黑围巾那家伙有什么好的?!

一个说话冷冰冰,平时总拿围巾遮脸,做事神神秘秘的家伙,哪有什么可爱的?我又有哪点比不上他了?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我能做的,无非是跑回自己的房间,自己生闷气而已。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心智上还是一个孩子,虽然肉体的年龄已经成年,可是每到关键时刻,我就会束手无策。

我想听到***声音!此刻我脑子里产生了这个念头,便赶紧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然而过了二十秒,没有人接听。

我感觉胸口愤怒地像要燃烧了起来,很想骂人摔手机,但我还是耐心地等待话务员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或许她睡着没听见。我这么告诉自己,然后拨打了第二次电话。同样的数十秒过去,依旧无人接听。奶奶短信里说过晚些会回复我,没想到只是骗人的。唯曾经吻了我,曾经对我笑,但那也是骗人的。

“骗子!”我感觉有些被背叛了的感觉,走过去拾起手机,在屏幕那里打下这两个字就给奶奶发了过去。

没想到这次,奶奶却很迅速地回复了我。

“抱歉,白天太忙太累了,晚上要睡个好觉,所以实在没空回你了~~明早起来我再回复,晚安么么哒~”

***回复带着让人熟悉的调侃的味道。看着这条信息,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坐倒在床上,全身发冷。



第七章:掉魂

奶奶既然能回短信,说明她还醒着。以***性格,就算她玩得再疯,有再要紧的事,都不会不理我。像最近这样几天不给我打电话,听到我的电话也不接,看见我的短信也不回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根本不想理我。

可她为何会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在前往疗养院调查胡寻和简单的事情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证据,证明我确实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胡寻,而是简单。

不,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让她不理会我。一定是,她发现了某些东西,比如简单谋害胡寻的证据……这些东西让她感觉我,简单,非常可憎可厌,她才会突然……突然不理会我了。

不只是现在,她永远都不会再理我了。

我突然感觉房间温度骤降,手脚都是冰凉的,但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澡也不洗,蒙头就睡。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一早就出了门,找到了张雨辚。我需要一些事情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否则我觉得无数的妄想会把我逼疯。张雨辚见我一脸颓废的样子,便和我打趣起来,说果然小简爷没有抛下出事的未婚妻不管,而我则强装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就这样,一路上我们便各怀着心事,在黑漆漆的车里看着窗外,跟着车飞驰到远方。

车约莫开了两个小时,在一个封闭式小区内停了下来。看小区的保安设置和园林环境,我们可以感觉这是个相当高档而且雅致的居住区。我们跟随着接我们的司机走进了一栋装潢相当高雅的别墅。紧接着,两位衣着光鲜的中年夫妇和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推门走了出来,把我们迎进别墅客厅,斟茶让我们坐下休息。

原来那中年夫妇是雪莉儿的父母。而这青年人,则是我们昨晚谈到的小周。他是东宗宗主的孙子,名叫周净,也是雪家夫妇认的干儿子,雪莉儿的干哥哥。他听说雪莉儿掉魂就从外地赶来,比我们早到一些。但由于没能找出这次雪莉儿失魂的原因,因此他暂时还没有行动。

“搞不清掉魂的原因?”张雨辚听罢皱起了眉头,“以你的能力来说,不至于吧。先说说,莉儿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周净便给我们转述了雪莉儿出事的经过。今年夏天雪莉儿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前段日子她一不小心摔伤了脚,还住了两天的院。自那以后她就请了长假在家休息了。而这次掉魂的事情约莫发生在几天前。事发那天下午,雪莉儿就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等到晚饭时分,家里人去屋里找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一碰就倒了。

“就这么简单?莉儿就这么在屋子里呆着就丢魂了?”张雨辚问道。

“确实,我们也感觉到很意外。”周净叹了口气道,“虽然以前莉儿也很容易撞邪,但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事发之她做了什么?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我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事情发生前莉儿和我在一起。”只见客厅屏风后转出一个身穿红色皮裙,脚蹬黑色皮靴,容貌如玫瑰般明艳的美女,“那时候我和她说了几句话,玩耍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房间,并没有做别的东西。”

一见这个女孩,我的心立刻砰砰直跳。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小简的另一个未婚妻,仇红艳!没想到她此刻竟然出现在雪莉儿的家里!话说她们俩不是情敌吗,怎么还会聚在一起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们的疑问,仇红艳眉头一扬,甩了甩俏丽的马尾辫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我听说莉儿腿摔伤出院了,知道她身体不好,就来北京探望她,顺便住在雪家。莉儿出事之前,我去陪她聊了聊天,然后就回自己房间了。当时她除了有点不太精神以外,看起来也没什么别的异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到晚上竟然会丢了魂,整个人半死不活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对雪莉儿做了什么吗?我看着仇红艳的样子,想起她和简单的关系,不禁心中产生了一点怀疑。就在我心中犯嘀咕的时候,仇红艳也直直地盯着我。她的一双大眼睛灵活至极,火辣的眼神在我身上转了几转,简直就像要把我看穿,烧透。我下意识地微微往后靠了一靠,而趁着这势头,仇红艳便像猫儿一样逼了上来。

“我来之前都听说了,你就是那个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吧。”她走到我身前方,近距离地看着我,用微妙的语气对我道,“长得确实好像啊,太像了。”

她说着,就在我身边坐下,明珠般的双眸与我的双眼咫尺对视,撩人的女子香气朝我侵袭而来。

“我才不信什么机缘巧合,什么鬼使神差的,你一定就是简单。否则为什么莉儿一生病,你就出现了?”她伸出白玉般的纤手,一边轻轻抚摸我的脸庞,一边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关心莉儿多过关心我,我恨死你了。我又有哪点不如她了?”

“够了。”此时就连那看上去憨厚温和的周净都看不下去了,干咳了一声。一旁的张雨辚也早就看出了我和仇红艳之间的尴尬,立马站起身来打圆场。

“不管怎么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帮莉儿招魂,恢复健康。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往后再说。按惯例,我们去莉儿掉魂的地方看看再说吧。”张雨辚建议道。

听了张雨辚的话,我们几个当然是纷纷点头,示意周净带着我们去雪莉儿的卧室看看。只有仇红艳依旧撅着小嘴,一副不愉的样子,只是最终看我们全都走了开去,便也跟着我们,来得了雪莉儿的房间。

“因为怕冲撞,所以自莉儿掉魂那天起,这屋子里的东西雪爸雪妈就基本都没动过。”周净打开了雪莉儿的房门,把我们迎了进去。



第八章:叫魂

这是一间朝西的卧室,有一面墙那么大的落地玻璃可供人观赏夕阳。床摆在房间中间,此时雪莉儿就躺在上面双眼紧闭,打着点滴。我们发现她的卧室和普通女孩的卧室差不多,素雅干净,陈设以暖色调为主,床头柜子上放着些毛绒玩具。

唯一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在她房间的一角,放着一个香炉,那香炉的模样非常熟悉,隐隐便是我们上次盗掘潞王墓里找到的潞王炉。一看见这个炉子,我就想起死亡游戏,想起了那个身份不明的驱鬼人张雨轩,那个守陵人宁耶,还有那群托着和唯一模一样玩偶进入墓地的神秘组织者。那次的行动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了,想到这里,我转头看向周净,问道。

“这个香炉哪里来的?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香炉。”

“这个香炉是我送的。”回答的人却是张雨辚,“前段日子莉儿身体不太好,我们后四家的人组织了一次探望,带来了一些礼物,其中我带的就是这件,同时还有一些图书杂志。”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张雨辚和白书人曾派人参加那次死亡游戏,自然也能获得分红,得到一个潞王炉并不奇怪。于是我不说话,继续检查这香炉,希望能得到些灵感。却发现香炉里面里面填满了香灰,稍微靠近就能闻到浓重的香味,除此之外,还有些奇怪的味道。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弹了香炉两下。

“这香炉出事的那天放在这个房间里?”我看着里面满满的香料沫问道,“你们女孩子很喜欢点香?”

“不是我们,是莉儿她喜欢。”仇红艳抚了抚自己高高的鼻子说道,“我那天来她卧室找她聊天的时候,她也点着香,那味道可浓了,整个屋子烟雾缭绕地,我都快被呛死了,叫她灭掉一点她还不肯,还不停地往炉子里加香。怎么了,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这炉子里的香灰太满,几乎都要满出来了。看起来还有点奇怪,”我把鼻子靠近那香灰闻了闻,感觉飘散出来的味道有点奇怪,有点像烧过鸡蛋壳留下的那种臭味,“里面好像烧过些香料以外的东西,这味道……闻起来有点像燃烧过角质蛋白……”

难得发现了一个疑点,我不禁把它和雪莉儿的失魂联系了起来,“有没有可能是当天她点燃的香里藏着什么有害物质,使得她掉魂了?”

“这个……”一旁的周净吞吞吐吐地开口了,“我和雪爸雪妈检查过那些香灰,没在里面发现什么有害的东西,也拿了一些残留的香灰去点燃,我们闻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至于炉子里的异味,我也没搞清是什么,但大抵不是有害的东西。”

听见自己的猜测被否定,我微微叹了口气,便扭过了头问张雨辚接下来该怎么办。然后我见张雨辚绕着房间转了两圈,又拿出一个罗盘前后查看,最后叹了口气。

“我也算处理过好几次掉魂的病例了,没有哪次是这么没头绪的。”张雨辚说道,“雪家也是世家,房间的风水布局肯定没问题。而按红艳所说,莉儿原本正好好地在房间里品香,也不该出现什么事情……”

“对了,那天你为什么会来找她”我看向仇红艳,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们那天在房间里干了什么?真的只是聊了聊天吗?”

“哼,说了半天,你们还不是在怀疑我。”仇红艳盯着我们,昂头说道,“那我再说一遍,我那天只是来陪莉儿聊天解闷的。我倒想和她多说两句,但在屋里呆了不到十分钟她就开始说累,然后我就走了。在屋里的时候,我没干别的,除了和她说话,也就只是帮她梳了梳头发而已。”

“梳头发?”听了仇红艳的回答,我们都感觉有点纳闷。

“是啊,梳头发,不行吗?”仇红艳说着,甩了甩她那梳得十分精致的马尾辫说道,“莉儿最近病了没有出门,我怕她无聊,过来陪她聊天,然后她就叫我顺便帮她编个好看的发型。这在女孩子间不是很正常吗?那天我帮莉儿梳完以后,莉儿也帮我梳了呢。”

可是,你们俩不是情敌吗?看你刚才提到雪莉儿时酸溜溜的样子,你现在说你来陪她聊天梳头,不觉得很违和吗?我心里犯嘀咕,正想问着怎么向仇红艳提问,却听见仇红艳哼了一声。

“你们以为我会去害她?要知道,那天房间门也没一直关,莉儿要真受到惊吓,难道她不会喊吗再说了,本小姐有必要这么做?你们搞不懂雪莉儿为什么会突然掉魂,就想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吗?”

仇红艳泼辣大胆,又大又明亮的眼睛转了两转,就把我们不好意思说出来的猜疑都吐了出来。一时间我们都有点尴尬,最终还是还是由张雨辚开口,打破了冷场。

“弄不清掉魂的原因,那也不用太纠结。”他说道,“既然莉儿的魂丢了,那么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莉儿的灵魂找回来。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准备叫魂仪式。”

张雨辚当下便安排了起来。据他所说,一般所谓的掉魂,指的就是有些人的三魂七魄和肉体发生了脱离,从我们这个维度到了另一个人类不能直接接触的维度。这种情况发生在小孩子身上的最多,因为小孩处于生命的初期,灵魂和肉体刚结合没几年,所以也容易脱钩。而成年人,由于灵魂和身体结合已经很久了,便稳定在了物质世界的维度,没有那么容易分离了。但是呢,在一个人身体虚弱或者精神受到重大刺激的时候,哪怕是成年人,也是有可能掉魂的。比如雪莉儿,天生身体孱弱,就属于这种情况。

不过这样的掉魂不需要过于担忧,因为脱离了身体的魂魄跑不远,一般就在发生掉魂的地方附近徘徊。这时候只需要找一个懂神通的阴阳先生,或者神婆神棍之类的,在掉魂的地方叫一叫魂,让魂魄回到肉体上,也就完事了。

比如说这次,雪莉儿掉魂的地方就在卧室,所以我们叫魂的仪式也在这里进行。接着张雨辚的吩咐,他留在雪莉儿房间里写符纸,我们其余的人则出去采买新鲜水果以及腊肉熏鱼之类的贡品。东西买回来后,他的符纸也写好了。我们按照他的吩咐,把东西摆放在房间四角并点上四对红烛。然后又帮着把张雨辚写好的符纸贴到房间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同时,我们还在雪莉儿床头放了个崭新的香案,并把房间的门窗都关上,防止外界的阴风刮入。



第九章:叫魂失败!

据张雨辚解释说,叫魂主要由两个过程构成,一个是请神,一个是安魂。所谓请神,其实就是请神明帮忙把当事人丢失的魂魄找到的意思。因为脱离的灵魂存在于一个肉眼看不到的维度里,得有同样在那个维度的存在来帮助我们把灵魂带回来。这里说的神明其实是个概称,事实上请的不是神,而是这附近的土地公,山鬼之类的灵体。我们刚才采买的放在房间四周的水果香肉等贡品,还有点的红烛,都是为了答谢请来的神明而准备的。

为了防止叫魂过程中有游魂野鬼来干扰,我们还多做了一重保险,就是在房间的偏角处都贴上了驱鬼的符纸。因为魑魅魍魉进入一个空间多少都不是从正方向过来的,而是走东南,西北这类的偏角,所以在这些方位做好安排,就能防止招魂过程中有别的脏东西来干扰。

请神的部分说完了,接着就是安魂了。所谓安魂,其实就是当神明把当事人的灵魂带回来后,把灵魂重新安放到掉魂人的身上的过程。这过程需要我们准备一把全新的香,一碗小米和一个从没用过的香案。而这三样东西,张雨辚在出发前就已经准备好,带过来了。这三样东西的用途解释起来就更复杂了,所以张雨辚也没细说,只说香是酬神的,小米是固魂的,等会一旦请神成功,神明把雪莉儿的灵魂找回来后,就会把当事人的灵魂缠绕在我们等会点的香上,而只需要把落下的香灰点在当事人的肉身上,就能把灵魂归还。

听着张雨辚的解释,我忍不住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雪莉儿。只见她身穿皱巴巴的白纱睡衣,正双目紧闭,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原本圆润可爱的小脸已经有些塌陷,白里透红的皮肤也开始变得惨白。看见她这样子,我感觉有些痛心,默默祈祷这次的叫魂能顺利地帮到她。一旁的仇红艳似乎注意到我的神色,黑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暗的痛苦,鼻子哼了一下,转向张雨辚,催促他废话如果说完了就赶快开始仪式。

张雨辚点点头,最后检查了一下确信一切都准备停当,便正式开始了叫魂的仪式。此时房间内已经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门,室内环境有些阴暗。我们看到四周红烛绕绕,墙上符纸飘飘,便纷纷屏住呼吸,一言不发。

只见张雨辚拿出香来,握在手中,掏出火柴点燃,把香高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黄恭请灶王出山,魑魅魍魉驱散小鬼速速退散。东方来兮,西方来兮,南方来兮,北方来兮,快快归来吧,快快归来吧!”

紧接着,他走到雪莉儿身边,拿着香,在雪莉儿的头顶上饶了3圈,胸前绕了3圈,脚下绕了3圈,手动的速度很快却很利落。这个过程他一共重复了三遍,红红的香头在空中仿佛一只小小的火凤凰,在我们的视网膜上留下了数个耀眼的红圈。

三遍红圈画完,张雨辚把香插在她床头的一个香案上面。接着便从刚才准备好的红布盖着的碗那里拿出了一把小米,向空中抛洒,让米落到雪姑娘的四周。

“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雪莉儿回来吧。”在这个过程中,他口中一直念叨着这几句话。我细心数了数,发现他一共念了九次。当他念完第九次的时候,碗中的米也全都撒完。

做完这一切,张雨辚把碗在一旁放下,走向放在雪莉儿床头的香案。此时那一把香已经燃烧了一会儿了。按着之前的说法,此时只需要把香案上的香灰捻了一小撮出来,点在雪莉儿的额头,整个叫魂仪式就算完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在此时我好像感觉这间卧室里突然起了风,好像有气从四面八方吹来。然而门窗明明都是关得好好的,我们几个人一动不动,张雨辚走动的步伐也很轻,不知道这风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很不安,我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果然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好好地插在香案上的那一把没点多久的香突然全都灭了,不是一根两根,而是那一整把,突然就全都一齐熄灭。不仅如此,房间四周点燃的四对八根红烛,也都在这一瞬间,齐刷刷地熄火。

张雨辚的脸色突然大变,周净倒退一步,仇红艳原本红润的脸也瞬间变得惨白。

“请神失败了。没有神明来帮我们。”呆了好一会儿,张雨辚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句话来。

请神失败,雪莉儿的魂魄没法带回来,就更谈不上安魂入体了。看张雨辚他们的神情,这种情况之前似乎很少出现。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终于还是仇红艳先开口了。

“可能是我们准备的贡品有问题,犯了忌讳。也有可能是我写的符纸哪里出了问题。”张雨辚一改平常的淡定,略带忐忑地说道,“我留下来收拾屋子,你们重新去买,买的东西要比原来贵三倍,之后再来试试看。”

听了他的话,我们赶紧把屋里现有的贡品和红烛全都扔了,再出去买新的。这次我们挑地可比前一次要谨慎多了,所有的东西不是最贵最好的都不买。周净担心干妹妹雪莉儿的安危,甚至就连卖东西的人的生辰八字都问了个遍,确保不会有冲撞。

浪费了好多时间才把新的贡品都采买完毕,我们回到莉儿房间。这时候张雨辚也写好了新的符纸,还叫我们帮他检查。我注意到,这次他所写的纸张,明显比上一次要更多,字也更工整。一切准备停当,我们又重新开始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叫魂仪式。此时张雨辚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还要谦卑许多,在点香的时候,他甚至是跪下来点的,生怕惹怒了附近的神灵。

然而,这次的情况比前一次竟然更差。因为张雨辚一点燃手中的香,还没开始挥舞呢,手中的那把香便从中间直接折断。

断香是拜神过程中极其不吉利的一个情况,看见这个,我们的心都纷纷揪了起来。张雨辚本人更是眉头紧皱。但他还是比较坚持的,又换了一把新香重新点了起来,可是这次更夸张,香在点着没多久,便从根部直接断掉。

这时候,我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附近没有神愿意去把雪莉儿的灵魂带回来。”张雨辚的声音微微发颤,“没有‘人’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邪厉的东西在干扰着,不允许我们把她的灵魂召回。



第十章:魇镇

知道这点后,我们都大为沮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仇红艳看着我失落的样子,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我们就这么默默地从雪莉儿房间退出来,和雪家夫妇交代现在的情况。由于感到面目无光,我们随便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说今晚要回去研究对策明天再过来,便匆匆地坐车回到了酒店。

回到酒店后,张雨辚说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不是我们几个能力能解决的,于是便先叫我去酒店餐厅等着,说他要去请东宗老牌驱鬼人白书人来给我们参详一二。

过不了一会儿,淡淡的檀香味传入鼻中,白书人便出现了,坐在了我座位的对面。这是我第一次和白书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次我算是看清楚了,原来白书人厚厚的面纱下,他的眼睛是缠着几层纱布的,果然是个瞎子。知道这点后,我赶紧把眼睛移开。

“寻少爷很温柔呢。”白书人突然开口道,“明明发现我身有残疾,却一句话都没提。”

“您太厉害了。”我叹了口气,“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没办法,我自从双眼看不见后,想东西就清明了些。”白书人说道。

“是呢。您看东西,总是那么准的。”听到白书人这番话,我不禁想到了昨晚他和唯的对话,低头不再说话。

看见我这副模样,白书人露出了微笑,他说道,“寻少爷,我想你现在一定遇到了一些麻烦,可能意志消沉。但我想用我自己的例子告诉你,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坎的。比如就说我吧,不也是一个例子。虽然双目不得视物,但听觉,嗅觉却变得更为敏锐,我也更能感受到花的清香,风的温柔,水的甘甜。世界在我面前,依旧是那么美丽和精彩。所以说,人生遇到挫折也不需过于难过,上天会给你打开一扇新窗户的,不是吗?”

白书人面纱下的脸庞看不到一点自弃,我有些惊叹,因为之前感觉他都是孤高清冷的,没想到竟然也有如此乐观,阳光和向上的一面。看见白书人的脸,听着他的话声,能感觉到他真的活得很快乐,而他的话语,就好像有魔力一样,听得我心头暖暖的,刚才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我们说正事吧。”我笑道,“我相信今天的事情刚才你都听张生说过了吧。我们在雪家三次为雪姑娘叫魂,但遇到了三次叫魂失败,您怎么看呢?”

“哦,这事情啊。”白书人道,“技术上,驱鬼上的问题好办,我们是活人,总不能被鬼神难死。但这人心上的问题,感情上的那些猜疑啊嫉妒啊,就不好办了。”

“怎么说?”我奇道。

“好,我慢慢和你说吧。”白书人道,“通常人出现的掉魂,百分之九十九的起因都是受惊。这是由于过度的惊吓让人的三魂七魄脱离肉体而导致的。然而,由受惊引发的掉魂是很好处理的,因为受惊吓跑的灵魂往往就在身体附近徘徊,只要有懂行的人,进行呼唤就能把灵魂叫回来。然而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连续叫了三次魂,都失败了,这就能看出这次事情不是简单的受惊失魂,在这里面有某种外力在进行干扰。很有可能,莉儿是被人诅咒了,跑出身体的魂魄被咒术压住了,所以回不到身体上来。”

“什么?”我猛地放下手中的饮料。

“你听过魇镇之术吗?魇镇又称为厌胜之术,指的是用法术对人进行诅咒。而最常见的魇镇,则叫为射偶人,也就是人偶诅咒。”白书人解释道,“魇镇之术由来已久,在中国古代传说里也甚为常见,被历代统治者所忌讳。《三国演义》里有云,“时丕有疾,韬乃诈称于甄夫人宫中掘得桐木偶人,上书天子年月日时,为魇镇之事。”说的就是有人诬告甄夫人用桐木人偶和诅咒曹丕的故事。《红楼梦》里也有讲到,一位神婆马道姑用象牙人偶暗助赵姨娘等人诅咒贾宝玉的故事。但其实不仅在中国,就是在非洲,日本,泰国等很多地方,都流传着类似的,用人形玩偶来对人进行诅咒的法术。

这种诅咒轻则可以让指定的人痛不欲生,缠绵病榻,重则可致使对方魂不守舍,六魄离体。而这次雪姑娘,和可能就中了这招了。”

“就是电视上时常在演的那种,用一个布偶或者木头人,在上面扎针的那种诅咒?”我顿时有点好奇了,“原来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事情啊。”

“没错,只不过,现实中用人偶来进行诅咒,和电视,小说里描写的内容还是有出入的。”白书人微笑着说道,“小说中常见的诅咒往往实行得十分容易,有一个人偶,有被害人的生辰八字即可。然而现实中的诅咒却没这么简单。”

白书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人,放到了我的面前。这木偶一掏出来,我鼻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只见人偶做工精细,胸口处有个小槽,可以打开并放入东西。

“谈到偶人魇镇,就得先说说这个镇物了。最常见的是人形木偶,在历史上多为桐木人偶。然而现实中要制作诅咒人偶,其木料必须满足一个条件,就是浓香,因为香味能吸引灵体。而桐木味淡,其实是不能做魇镇人偶的。”白书人说着,轻轻把玩着那个香木人偶,“这个人偶是我偶然得来的,是沉香木做的,清香扑鼻,就是上佳的镇物。当然了,光有人偶还是远远不够的。”

“那除了人偶,还有什么别的呢?”我问道,希望从中得到解救雪莉儿的线索。

“想要诅咒成功,还需要满足一些条件。”白书人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这第一个条件是,指的就是下咒者必须拿到被诅咒对象身体的一部分,比如头发,指甲盖等等,在49小时内放置在诅咒人偶内部,再滴入一滴自己的血,就能进行诅咒了。这点在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有体现。哦,对了,血液也是能诅咒人的,而且诅咒效果是最好的。”



第十一章:诅咒的三个条件

头发,指甲盖都能来诅咒……我用心地记着白书人说的知识,还有血液是诅咒效果是最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黑围巾昨天晚上咳血的情景。他那沾血的手巾,还是他亲手交给我的,找找的话应该能找得到……疑?我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东西,真该死!

我对自己潜意识里某个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不寒而栗,不敢多想,赶紧转移话题。

“这么说来,是不是最近拜访过雪莉儿,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嫌疑呢?”我说道,“不是说前段时间后四家不少人来探望过雪莉儿嘛,张生也去过的,是不是要这些人都查一查?看看他们有没有偷偷去偷雪姑娘的东西?”

“不,并不是的。光是拿到对方身体的一部分,也是不够的。”白书人摇了摇头,伸出第二根手指,“诅咒还需要满足一个条件,是下咒者和被害人必须有着很深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是相互的。如果只是下咒者单方面的憎恨和怨毒,而对方完全看不上,不在意诅咒者,诅咒的力量是传达不过去的。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位高权重者被众多下位者怨恨诅咒,却能平安无事的原因。

一般来说,双方关系越密切,诅咒成功的几率越大。因而很讽刺的,往往是挚友,闺蜜这种身边亲近的人,才最容易诅咒成功。所以说,不是每个见到雪莉儿的人都有嫌疑,那些和雪莉儿关系不密切的人,基本是可以排除了。”

“这么说来,我们得先弄清最近谁见过雪莉儿,再看谁和她关系密切,然后再在这些人中确定真凶。”我说道。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因为要诅咒成功,有第三个限制条件。而这个条件,就可以排除掉大多数对象。”白书人继续说道,“这个条件说的是,这被害人,必须同意诅咒人拿走了自己的身体一部分。也就是说,比如你剪指甲掉了一个指甲屑在地上,我趁你离开后偷偷捡起来了,是没法诅咒你的。我必须告诉你我要去捡你的指甲屑,你必须知道并允许我捡走指甲屑,这样诅咒才能成功。如果要取血液这种东西就更难了,因为要得到一个人的血液,还不要让对方怀疑自己为什么收集血液,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要怎样才能在得到雪莉儿同意的情况下收集她的头发或指甲唾沫呢?我微一沉吟,立马想到了一件事。

“梳头……仇小姐曾经说过,在莉儿出事之前,她们两个经常帮对方梳头……梳头的话一定会掉落头发,那时候随便说个借口,比如说把头发帮她收起来扔掉,就能捡走对方的头发了。”

“这么说来,最可疑的就是仇小姐了。”一旁的张雨辚开口道,“毕竟最近就只有仇红艳暂住在雪莉儿家,每天都能见到雪莉儿。她们还是闺蜜,自幼一起长大,关系密切。而且她还说自己经常和莉儿互相梳头玩。所以我认为,除了她以外,恐怕不会再有别人。”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什么动机?”

听到我这句问话,张雨辚用十分惊奇的眼神看着我,不认得我似的。我不继续说话,他就上上下下地扫了我好几眼,然后才说道。

“你不会不知道吧,仇小姐,雪姑娘都是简单,也就是小简爷的未婚妻。她们俩对小简爷都有爱意,今天红艳对莉儿有多大的醋意你也能看得到。这女人的妒忌心……”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可理解。”我叹了口气道,“如果小简爷现在好好的,那么仇雪两位小姐争风吃醋做出什么来我并不意外。但现在明明简单已经伤成那样了,他还有什么值得两位小姐这样去争的……”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住口,用惊讶的神情看着张雨辚。

“看来你也反应过来了。”张雨辚看我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你也猜到了吧,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两人还会争风吃醋,完全是因为你的出现。前段日子简单受伤住院的消息确实让两位小姐都非常失落,也失去了竞争的意识。可是紧接着你就出现了。一个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通灵能力和简单一样强大,在多次寻宝探险中屡建奇功的年轻男人,如天神般降落在大家面前。试问两位姑娘会怎么想?你觉得她们就不会怀疑你就是简单吗?”

我当场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禁想起昨晚张雨辚和我说过的话,还有我肩上那个小简也同样拥有的肿包……

“但是,她们俩是多年的朋友!”我忍不住说道,“我始终不相信仇小姐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也不觉得以红艳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张雨辚抿了一口饮料,微笑道,“但是感情的事情是很复杂的。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寻少爷你不同意吗?”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唯和黑围巾,心头微微火起,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这些不过是没有证据的推测。”我表态道,“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没事,你慢慢思考。这个人偶你也可以拿去研究,没准能给你灵感。”白书人说着,把那个香木人偶递到了我的手中,“记得抽空帮我把它烧掉就好,毕竟这东西留着不干净。”

我点点头,和白书人他们告别离席,拿着人偶一边思考一边走回自己的酒店房间。

其实在我内心深处,亦是有些同意张雨辚看法的。仇红艳和雪莉儿,就像一红一白两朵玫瑰一样,在男人心头各有风姿,让人印象深刻。现在白玫瑰莫名其妙地倒下了,红玫瑰自然备受怀疑。而且今天仇红艳听我提及雪莉儿时,脸上登时一派眉目含怨的样子……这些都在暗示,她对简单的情意并不简单。

可是,光凭着这些,就把她列为嫌疑人吗?而且,假如她真的是嫌疑人的话,我又该怎么处理?



第十二章:我吃醋了

我不禁想到昨晚张雨辚说我就是简单的那番话。如果我真的是小简爷,这件事我就不能袖手旁观,我是非管不可。可是两个姑娘都是我的未婚妻,虽说我对她们没有任何记忆和感情,可这终究尴尬啊!

如果奶奶在这里,我就能有个商量的人了,可现在不行。我该找谁谈谈这件事呢?

“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想起了黑围巾临走前说过的话。那家伙,虽然平时冷冰冰的,但看问题的眼光还真不错,他对这件事会不会有好的见解?

虽然我此刻对他颇有隔阂,但考虑到他的能耐,一回到酒店房间,我便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和他讲诉了雪莉儿遇到的状况,今天在雪家叫魂失败的情形以及白书人和张雨辚的猜想。最后,我叫他一旦有想法就打电话给我,我很想听他的意见。

信息发完后过不了多久,黑围巾就给我回电话了。我满心欢喜地接起电话来问他有什么意见,然而对于我的问题,他却只是叫我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要这么武断地怀疑一个人,要给他点时间好好研究,而我也要潜心下来好好分析。

一听这话我心里就有点不高兴,这在黑围巾眼里怎么还成了武断了?我听着他这话就很想反驳他。可是我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想听听他还有没有别的高见。没想到黑围巾对这件事就这么打住不说了,转头向我说起了一件别的事情。

“哦,对了,有一件事我之前一直想找你说,但没有机会。现在我和你提提吧。”黑围巾在电话那头说道,“我看你的那几件衣服,还有你的外套,在下墓过程中都弄得很脏了。我今天正好准备去洗衣店干洗几件衣服,你和我一起去吧。我等会正好有空路过你们住的那个酒店附近,你现在就出来……”

听见黑围巾这么一说,我微微一愣。因为我从没想过这件事,更没想过黑围巾会和我提。说真的,洗衣做饭这些琐碎的事情平时总是奶奶帮我做的,是以我总觉得男人不该在这些事情上操心。然而现在奶奶不理我了,我也就把这事彻底忘了。现在听他一说,我先是震惊,后来突然想到了黑围巾的样子。

这家伙,别看他下墓的时候那么勇猛,其实他的形象比一般男人要整洁得多。平时总是一副身形笔挺,衣着得体,气度沉稳的样子,就连他的十指指尖,都修整得干干净净。

而我呢,酒店房内的试衣镜照出我现在的样子。过长没有修整的头发,嘴边下巴细细的胡渣子,因为睡眠不足而深重的黑眼圈,还有那让人心惊的,因为嫉妒而充满悲伤的眼神……我瞥一眼那被扔在地上的外套——它确实是很脏了。

我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唯看不上我,却对黑围巾趋之若鹜了。

我哈哈一笑,一鞋子踩到自己的外套上去,从来,从来没有那么自惭形秽过。

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不如黑围巾帅就是不如他有能耐,我他妈还能怎样!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大男人整天关心衣服鞋袜,整得跟女人似的,很了不起么?”我内心暗暗腹诽,对电话那头说道,“这衣服是我家人给我送来的,我觉得挺耐脏,就不劳你关心什么时候洗了。”

我说完,随手就挂断了电话,那脾气大得连我自己都惊讶。但话说回来,谁不生气呢?

唯,她就因此而不喜欢我,竟然完全不顾我从生死边缘把她救走,带她出来处处呵护的深情厚意……去喜欢一个长得好看整洁干净的男人,哪怕那家伙全然不理她,她还把他当成宝一样,像什么样子?!我因为忙而邋遢一点,她就因此觉得我不如黑围巾了吗?

想到这里,我一把操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往房间桌底的垃圾桶狠狠一扔。这样的东西,我还要来干什么!

然而我这一丢并没有丢准,外套撞到垃圾桶没扔进去,反而把整个桶掀翻了,外套口袋里的香木人偶也滚了出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垃圾桶扶起,一丝暗红却映入我的眼帘。

“原来,我昨天把黑围巾的手绢扔到这里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拿起那桶里的手绢,但手指刚触碰到,我心里就打了个激灵。

我这是想干什么?拿出这沾着黑围巾血的手绢,我要来干什么?

那个木头人偶,就滚在地上。我不禁想起白书人前不久和我们说的话。

“我知道有一种用人偶实施的诅咒,名叫魇镇。这种魇镇诅咒轻则可以让指定的人痛不欲生,缠绵病榻,重则可致使对方魂不守舍,六魄离体……”

我已经有上好的魇镇人偶了,加上我又有黑围巾的血。有了这些,我是不是就能让他倒霉,让唯不再喜欢他?如果我施放诅咒,心愿就能得偿,也不用那么难过了。

当然,这念头只在我脑海里闪过一下,我立马就松开了手,大骂自己。

呸,黑围巾是你的朋友!你居然能动这样的念头!而且,唯要喜欢谁是她的自由,用这样的方法来获得爱人的心,不是男人的作为!

我感觉自己有那个念头就是作恶,赶紧把那沾血的手绢揉成一团,重新扔回到垃圾桶里。然后整个人倒在床上,挠着头,感觉无比烦恼。

就在此时,酒店房间的门铃响了,然后我隐约听见唯在外面叫我。

“开门,开门呐。”唯娇柔的声音从门外缓缓传来。

我当即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慌慌张张把垃圾桶整理好,把外套和木人随手塞到床铺里面,就赶紧跑去开门。

“小唯,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盯着唯那漂亮的脸看得有点入迷地问道。

“我还好啦,只是一个人有点无聊,所以想来找你。”唯走进房来,环视了我的屋子一圈,然后秀眉微蹙地白了我一眼,“你的房间好乱啊,还有你的衣服,上面有股馊味了。”



第十三章:美人忽施恩

“这……这么严重?”我微微一愣,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平时不爱收拾屋子,你看这脏的……下次一定注意!”

我红着脸,不停点头说道,“呃,还有这衣服,下墓的时候弄脏的。现在我就去洗,马上洗!”

“唉,这样吧,你呢,去洗澡刮胡子,打扫卫生,而我负责帮你把衣服拿去酒店的洗衣房清洗。同时行动,也快一些。”唯说着,就弯下身,伸出纤纤素手,帮我拣起地上的衣服来。

天哪,没想到唯原来这么体贴,竟然还肯帮我洗衣服!看见她突然对我如此关心照顾,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一跃而起,心中开心得要炸了。

“好,好……我,我答应你,我等会就去好好洗漱。”我说道,“呃,这些,这些衣服我自己等会拿去洗就好了。怎么能麻烦唯你帮我做这种脏活呢?”

“我都说帮你送去洗衣房,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就不要啰嗦。再啰嗦我就要生气了。”她一下把衣服都挽在手臂,在房内四处张望,“话说你的外套呢,怎么不见了?”

“哦,那件外套……在,在这里。”我赶紧从床铺里把刚才藏起的外套拽出来交给唯,“谢谢你。”

“好啦,你还真是个呆子。”唯拿到外套,朝我娇媚地笑了一下,转身就往门外走去。“那我走啦。”

唯抱着衣服,似乎略有点匆忙,头也没回就走远了。看见她的身影慢慢地往外走去,我心中欢快无比,赶紧回到屋去,按照唯的要求开始洗漱。

洗澡和刮胡子倒不费事,自我清洁完毕后,我挑了一套之前没穿过的干净衣服换上,躺在房间床上等待唯带着衣服回来。

知道唯是关心我的以后,我的抑郁消了大半,精神也不再那么一蹶不振了。说真的,我其实有点后悔,这两天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话中带气,得罪了不少人,可得好好反省才是。

想到这里,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有些心急地看了看表。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我心想一定是唯回来了,便赶紧跑去开了门。

谁知道门打开后,出现在面前的却是张雨辚。看见他来了,我感觉一愣,接着张雨辚解释道,原来是晚饭时间到了,白书人叫他请我和唯一起去吃顿饭。

据张雨辚所说,他刚才已经去过唯的房间,只不过发现她不在所以便先来叫我了。至于唯,他已经吩咐了酒店的服务生去找,而我们可以先去餐厅等着。

我想这样也好,便跟着他急匆匆地往外走,没留意到门口刚打了蜡,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只是肩膀撞到了一侧的墙上,稳住了往下摔的势头。

这平白无故摔跤我其实是挺不爽的,但由于此刻我心情不错,心中的不爽也很快释然,跟着张雨辚轻快地来到了酒店的餐厅。

这餐厅的包间装潢得颇为典雅,竹制的桌椅和陈设,使得整个房间洋溢着古朴的气息。白书人早已到位,正坐在靠窗的座位旁,浅尝着手中的一杯茶。

张雨辚拉开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下。接着他拍了拍手,让服务员先把冷盘和餐前酒上上来。我看了看,先上来的是摆盘精致的蓝莓山药,沙拉虾块,酸脆黄瓜和蜂糖蜜枣。我提筷尝了尝,发现菜品不仅外形精致,味道也是十分可口。

张雨辚一边给白书人和我倒茶,一边说道,“我们就在这里一边小酌,一边等唯小姐过来吧。她应该不会离开酒店,我的人很快就会找到她的了。在等唯小姐的时候,我正好有个想法想和你说说。”

“怎么了?”

“还是关于雪莉儿掉魂那件事。”他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证实莉儿究竟有没有被仇小姐诅咒,只是不好实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协助我?”

“如果有办法能救人,那当然义不容辞。”我微笑着说道,“而且你不是说我就是简单嘛,那么雪姑娘的事,我当然是不能不管了。”

“好的,其实我想,我们可以想办法潜入仇小姐的屋子,然后搜搜有没有诅咒玩偶。如果找到了,那就证明莉儿确实是被她诅咒了。反正她最近住在莉儿家,我们只要哪天趁她不在,叫雪伯父他们打开房门就好了。”

“可我们不能随便搜索女孩子的房间。”我说道,“而且即使真的是仇红艳做的,她早已恐怕毁掉了那魇镇人偶,我们即使搜索,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这不可能。”没想到张雨辚立马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绝不可能把这魇镇人偶这么轻易地毁掉。因为魇镇人偶使用起来还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人偶一旦完成,诅咒就已经无法消除,必然要报应到人的身上。

如果人偶没有被毁,则被诅咒的对象是雪莉儿。但一旦人偶损毁,那么雪莉儿身上的诅咒就会消除,恶果却会反噬到仇红艳的身上。所以她必然是不敢轻易毁掉那魇镇人偶的。”

“假如一切如你推断,那还好说。”我说道,“但我们毕竟没有证据。光凭着这套猜想,你有把握说服雪家的人让我们搜索那个房间吗?还有,怎么样搜索能不让仇红艳发现?”

“关于这个,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和周净说好了。”张雨辚说道,“他是雪家的干儿子,他会尽力帮我们说服雪伯父伯母的。所以现在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搜索的时候,得把红艳引出门去。否则她在房间里的话,总是会很不方便。”

张雨辚说到这里,把椅子朝我搬过去一点,说道,“而这件事,就得麻烦你了。”

“什么?”我感到十分惊讶。接着张雨辚和我说了他的计划。

原来,他打算让我伪装成有事要和仇红艳详谈,然后约她明天上午在很远的一个地方见面。这样一来,仇红艳就必须一早离开,她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自己房间里。而我们只要在这段时间去她房间进行搜查就好了。据张雨辚说,因为仇红艳一直怀疑我是小简,所以如果我有什么事找她,她一定不会拒绝。



第十四章:撞破私情

我对这个计划的效果没有太大的怀疑,唯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要欺骗他人这件事。一方面,雪莉儿苍白消瘦的脸庞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知道事情刻不容缓。但另一方面,我对张雨辚的猜想依旧是将信将疑。我的感觉告诉我,仇红艳不像是会因为妒嫉而伤害朋友的人。如果她什么也没做,我们却这么欺骗她,侵犯她的隐私,岂不是罪大恶极?

就在我感到矛盾和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推开了房门,告诉我他们终于找到小唯了,她原来离开了酒店大楼,正在花园那边。他们想叫她来吃晚饭,但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过来。

“没办法,只能我去叫她了。”我摇了摇头,对唯这种不识大体的任性感到无所适从,只能这么对白书人和张雨辚抱歉地说道。白书人倒是很体贴,笑着说跟我一起去。我不好拒绝,只能点头,让他和张雨辚跟着我一起过来。

然而我刚后脚迈进电梯的时候,整个电梯突然一晃,就往下坠去。原本正在送行的张雨辚吓得扶着白书人连退两步。而已经进入电梯的我则跟着那失控的电梯往下掉,直掉了半层才停下来。

此时,餐厅里的人都纷纷开始尖叫了起来。张雨辚也急忙掏出电话叫唤电梯师傅过来。而我则跌坐在门仍旧打开的电梯里,看着光从上前方透下,心跳得很快。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感慨自己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电梯只掉落了半层,否则要整个坠到负一层的话,估计我还会受不小的伤。而不幸的是,为什么就只有我遇到了这样的倒霉事呢?

一切就这么骚乱了一会儿,接着,电梯门关了,接着电梯重新上升,回到了一层,门打开,张雨辚把我扶了出来,让白书人帮我检查身体,而两个电梯师傅则慌忙对电梯进行检修查看。

由于电梯只掉落了半层,我倒是没受什么重伤,只是站立不稳导致额头撞伤起了一块淤血。张雨辚一边拿热鸡蛋给我覆着,一边怒骂酒店的电梯检修人员,说他们不负责任。

“可,可是……这电梯我们定期检修,状态一直好得很。”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师傅说道,“这两年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我们保证工作是认真完成的。”另一位年纪比较小的师傅说道,“可能一切只是巧合,只是这位先生运气太差……”

“够了,玩忽职守还来怪别人运气差!”张雨辚发怒道,“我要扣你们……”

“好了,我也没什么事,就算了吧。”我叹了口气,拦住了发怒的张雨辚。“我们还是先去找唯吧。”

我说着,扶着疼痛的额头,走出了酒店大楼,来到了酒店的花园。这里我昨晚曾经来过,既是黑围巾翻墙进来的地方,又是唯晚上和白书人倾吐心事的地方。夜晚看这里浪漫迷离,而白天的花园则别有一番风味。

日光之下,花园里种满了鲜花和竹子,花竹之繁盛,好似筑起了一重重厚厚的花墙。按刚才服务生的说法,唯就是来了这里。可是她又平白无故跑来花园干啥?这时可没有白书人在这里弹琴,听她讲心事了。

透过重重花墙,我隐约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先生,你随身带着的这本究竟是什么书?怎么这么难看懂。”

“是以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一本讲巫术和诅咒的书。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这是黑围巾的声音!他怎么又偷偷跑来了酒店?唯怎么又和他搞在一起了?

我情不自禁地往花墙那边靠去,只听见黑围巾和小唯的对话正模模糊糊地从那侧传出来。

“好吧,你不想我问我就不问。不过,你要我给你把他的衣服带来我也带了,你要弄的东西你也搞到手了,你该怎么报答小唯好啊。”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效劳。”

轻微的话声不断传来,我越听越不对劲,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过去,找他们俩问个究竟。

然而白书人却一把拉住了我,和张雨辚一起,把我拉到很远很远的另一个角落。

“为什么我们要跑?”我的脸冷若冰霜,“为什么刚才不去问下他们俩在做什么?”

“我知道,当你发现自己身边两个重要的人有事瞒着自己,肯定会想弄清楚。可是,你不觉得这里面事有蹊跷,需要想清楚再行动吗?”他平静地说道,“你好不好其他们为什么要你的衣服?你的朋友怎么会突然开始查阅起制作诅咒人偶的书?”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白书人叹了口气。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反应过来了,可寻少爷还不愿意接受事实呢。”他用带着痛心的语气说道,“我想,你的朋友恐怕是想在你的衣服上找到你掉落的头发,然后用你的头发制作诅咒人偶,诅咒你吧?”

白书人的话,把我心中原本模模糊糊担心的问题,一下子挑明了。我吓了一跳,思索片刻后反驳道,“他,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诅咒我?何况,他虽然能拿到我的衣服,从上面找到我的头发,可我并不知道“他拿了我的头发”这件事。也就是说,不满足诅咒所需要的第三个条件。所以按理来说,他也诅咒不了我啊?”

“没错。因为你没有允许你朋友拿你的头发,所以他无法诅咒你。不过你想,唯小姐能不能做这个诅咒人偶呢?”

“什么?”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你朋友拿走了你的头发,但你允许唯小姐拿走你的衣服并进行清理的吧?所以唯小姐是有能力能制作你的诅咒人偶的。你的那位朋友,完全可以诱使她去做这件事。”

白书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道,“对了,关于诅咒人偶,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那就是魇镇的控制权是可以转移的。也就是说,你的朋友可以用各种手段哄骗唯小姐去制作一个和你绑定的人偶,然后他再把人偶拿走,就可以用那个人偶诅咒你了。”



第十五章:兄弟的背叛

“可是,唯她不会这么听话……的吧?”

这话说出来后,我顿时一阵犹豫。想到唯对黑围巾那副崇拜的样子,我不禁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我思绪混乱,只能向白书人摆了摆手,示意我要好好静一静,想一想,然后就默默回到了自己房间。

原来,唯所谓的好心帮我去洗衣服,只是受了黑围巾的指使。这么看来,今天黑围巾第一次叫我拿衣服去洗,也不是真的在关心我,而是另有目的。只是被我拒绝了,他就转为拜托小唯,叫她去骗我的衣服。

唯之所以突然对我热情,完全是因为黑围巾的嘱咐……

难道,真的就和张雨辚所猜测的一样,黑围巾是想偷我的头发,然后来诅咒我?而唯,因为我阻碍了她和黑围巾在一起,于是也愿意帮黑围巾来诅咒我?不,这怎么可能呢?

我正在思考,突然腹部一阵刺痛。不仅如此,我还感觉胸口一阵恶心,立马跳下床,跑到厨房上吐下泻了起来。折腾了大概半个小时,整个人才消停。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倒霉。坐电梯电梯坏了,吃顿饭又吃坏肚子。”

我突然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腹部,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出门,我就滑了一跤差点摔倒;走进电梯,电梯出现故障,我磕肿了脑袋;晚上吃饭,我肠胃病发作,上吐下泻。

为什么我会突然这么倒霉,而其他人都没有事?

是诅咒,是有人在诅咒我。这个念头突然无比清新地涌现了出来。

很可能,很可能白书人说的没错,就是黑围巾在诅咒我。他显然也是喜欢唯的,否则,他为什么要舍身救小唯?为什么偷偷和唯在花园见面?他不和我明说,是因为他不想背上觊觎朋友女人的骂名。但只要我不在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原本我并不愿意相信,可是今天知道了仇红艳和雪莉儿的恩怨,我却开始相信,妒嫉究竟能把人心扭曲到什么境地。而且我也清楚地知道,唯是那样的美丽,谁能拒绝得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呢?

正因为如此,他想方设法找到我穿的衣服,又在研究讲诅咒的书。如果不是我今天偷听到了他和唯的对话,只怕到死还要被蒙在鼓里。

我在床上,深深地喘了几口大气。

被背叛的难过过后,涌起的便是愤怒。我走向房间的垃圾桶,含笑地把里面的手绢拿起来,坐在房间的办公桌上,用桌上的剪刀剪下了手绢沾血的布碎。接着掏出那个白书人原本叫我要销毁的木人,把那布碎塞进小木人胸腔里,用胶水粘好。

他可以诅咒我,我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的胸腔里填满了义愤和怨毒,狠心地用剪刀朝手指上剪了一个小口,把一滴血滴在木人身上。

血滴下去以后,手中的木人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好像变得冷了,又重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总之一时间我感觉到无比兴奋,举起剪刀,朝魇镇人偶胸口刺去。

“黑围巾,没想到吧,我也可以诅咒你。”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一定就像恶鬼一样恐怖,“而且用人血进行的诅咒效果是最好的……你一定会比我承受更多痛苦!”

刺中魇镇人偶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嘶叫。仿佛那木人是有生命的一样,感觉到了相当的痛苦。据说,对人偶所有的伤害,都会转移到被诅咒的人的身上,如果是真的,此刻黑围巾的胸口一定和刀割一样难受吧……想到这里,我觉得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两行眼泪突然从我的脸庞流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伸手擦干眼泪,却发现泪珠不停往下落,“我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

我不行,我做不到。我把剪刀收回来,把木人放在桌上。

诅咒别人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出来。尤其是诅咒自己的朋友……虽然近来黑围巾的存在,他和唯亲密的关系,让我嫉妒,恼恨。虽然他有什么东西在隐瞒着我,他疑似在偷我的头发,想诅咒我。

可是当刚才那一刀扎下去的时候,我意识到,他依旧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想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去报复自己的兄弟!

我立马把那木人锁在了柜子里,拿起电话,准备拨给黑围巾,想问一问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然而第一遍拨打过去,是忙音。我正准备拨打第二遍,突然我的手机开始响了。

知道我这号码的人不多,谁会来电话?我感觉有些奇怪,接听了起来,却听见仇红艳那充满活力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递到我的耳朵里。

没想到仇红艳主动联系我了!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我忍不住问道。

“我问蓝姐要的。”仇红艳很坦白地说道,“话说简单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不想我嘛,嗯?”

娇柔又妩媚的话语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几乎能想象到仇红艳那缠绵又炽热的模样。看来她还是坚定地认为我是小简,她对小简的感情也半点没有变淡。那这种爱情,会演变成伤人的动机吗?

我何不试探她一下?我这么想着,对着手机说道。

“我不是小简,但仇小姐你这么漂亮,我怎么会不想和你联系。可是,我也不能不管雪莉儿。”

“莉儿那个身子骨啊,十天有八天都病着,这又不是第一回了。值得你这么紧张吗。”

听见仇红艳语气中透露着对雪莉儿生死的淡漠,我皱起了眉头。“你好像很不喜欢莉儿,一点都不担心她。但她可是你的闺蜜。”

“我只是看不顺你们男人的品味。”仇红艳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都喜欢这种手无缚鸡之力,柔柔弱弱整天要你们保护的女孩。而我,看到你们这模样就讨厌。哪天我真想找机会让你们知道,莉儿根本不是你们想象中像白玫瑰一样,纯洁无暇。她平时说话可爱使心机,装可怜……”



第十六章:唤醒

仇红艳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兴奋,啰啰嗦嗦地抱怨了雪莉儿一大通。听见她说雪莉儿坏话,我顿时感到几分心惊。或许,真的有必要按张雨辚的说法去做了。当即我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好不容易等仇红艳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我便对她说,希望明天上午能和她见一面,好好聊聊。听到我这么说,仇红艳终于平静下来。

“好吧,看在你还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给你个机会。明天见面,我把我知道的东西好好和你说一说,你听完就会改观了。”仇红艳听见我约她显然很是开心,“其实我都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你想当这个未来的宗主嘛,所以不管和哪家的小姐,你都要逢场作戏,这我都能理解的。你要好好加油,不要输给周净那个闷瓜和张雨辚那个阴恻恻的家伙!”

仇红艳说完,就很欢脱地挂断了电话。不知她是否仍旧兴奋,在期待着明天的约会?而我放下电话,却感觉有些疑惑。什么叫逢场作戏?还有,未来的宗主?难道简单他是东宗未来宗主的候选人吗?周净,还有张雨辚难道也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帮雪莉儿招魂的事,就不那么单纯了。这可是三位候选人讨好雪家的一个途径。想来这次张雨辚会这么积极地帮雪莉儿招魂,也是这个用意吧。如果他能救回莉儿,那雪家就欠他很大一份人情了。

想通这些东西后,我突然感觉很疲惫,手机也快没电了,我便想着,我和黑围巾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明天先把雪家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便洗漱完毕,整装出门。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洗好的衣服,应该是唯昨天晚上放在我房间门口的。我轻轻哼了一声,把衣服扔进屋里,然后按照约定找到张雨辚,急急赶往雪家。而雪家那边,我们已经得到了周净的消息,说仇红艳正在洗漱化妆,等会儿要出门。显然她是要去赴我的那个约会。我感觉欺骗这样一个少女有些内疚,可那边张雨辚已经叫上我,坐上了飞驰的轿车。

当我们到雪莉儿家的时候,她已经出门了。由于我和她定的约会地点十分遥远,相信她要赶回来,起码是两个小时后,所以我们现在时间相当宽裕。当然我们也不敢怠慢,一进雪莉儿家门,就和周净示意,直接去搜索仇红艳的房间。

对于偷偷开女孩房门这件事,周净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但最终干妹妹的安危战胜了他的顾虑,他拿出了家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仇红艳暂住的那个房间的门。

门一打开,一个飘着浓浓香水味,陈设却相当凌乱的房间出现在我们面前。抬眼望去,不少画着草莓,小熊图案的女式内衣,内裤就那么肆无忌惮地铺在床上,让我们三个男人看了一阵脸红。不过考虑到仇红艳在这里只是暂住,不注意整理房间也是可以理解的。当下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人一个房子角落,就开始搜索了起来。

搜索了一会儿,正趴在房间地板上摸索床底的张雨辚喊了一声,“找到了。”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见他把手从床底下正抽出来。

“果然有。”只听见他低声说道,把他手上拿的东西递给我们看,只见那赫然便是一个不到巴掌大的魇镇人偶!

这个魇镇人偶是用檀香木做成的,不大,但同样很芬芳。张雨辚拿镊子稍微挑开人偶的胸口,我们可以看到里面隐隐露出来的东西,是头发!

当这个魇镇人偶一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几个都感觉一阵胸口不舒服。像我们这些稍微有一点通灵能力的人,平时都会有一种感应,就是一个房间,一个东西究竟是不是正常,有没有污秽,我们一般只要靠近,或者碰一碰就知道了。而现在我们都能明确地感觉到,这个魇镇人偶,是个十分污秽的东西!

“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在……”周净一把抢过魇镇人偶,捏在手中,百感交集,“就是这鬼东西害惨了莉儿吗?!这女人,我绝不会放过她!”

“现在虽然找到了这个东西,可是也不能就这么判定这个人偶诅咒的是雪姑娘。”我按住周净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虽然我也知道,这个诅咒人偶十成九就是用来对付莉儿的。只是我对仇红艳还抱着一丝希望。

“他说的没错,而且现在当务之急也不是找仇红艳算账,是救回莉儿。”张雨辚也在一旁附和,“既然这东西找到了,我们就试着毁掉它。理论上只要找到了魇镇人偶并毁掉,被诅咒的人就能恢复健康。所以如果把这人偶烧掉后莉儿能醒过来,就说明它和莉儿的这次掉魂脱不了关系。”

周净虽然愤怒,但一切仍旧是以妹妹的安危为重。当下,我们按张雨辚的吩咐,又一次出去购物,准备了各类水果鲜肉作为祭品。然后张雨辚从他的随身背包里掏出了几本书,一页页地撕开。然后又在雪莉儿房间里摆上一个香案,升起一团火,把他刚才拿出来的书一页一页地撕开,扔进火焰中焚烧。我们仔细一看,发现那几本书都是佛经。

张雨辚告诉我们,这几本佛经,都是白书人手抄的。据说这焚烧佛经,是古人最常用的祈求菩萨庇佑的方法。菩萨是否存在这个另说,但是这手抄的佛经,天然就带了人的诚心在里面,最是能驱除污秽,保人平安。而这烧了七本佛经的火,也就和寻常的火不一样,能够驱除魇镇人偶上的脏东西。

佛经一页页地在火中燃烧,变成灰烬,红通通的火光在幽暗的卧室里摇曳,照着一旁躺在床上的雪莉儿苍白的小脸。

此时,周净正坐在床边,非常温柔地握住雪莉儿瘦可见骨的手,轻轻说道,“莉儿你受苦了,哥哥马上就会把你救醒的,别怕啊。”

这时候雪家夫妇也都站在卧室门边,用无比关切的眼神看着屋内。我们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雪莉儿能不能恢复,就看现在了。

张雨辚终于烧完了最后一页佛经。紧接着,他手握那个魇镇人偶,把娃娃的头贴近自己的嘴唇,低声祷告。

我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想来肯定有他的用意,于是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太多的声响。

紧接着,张雨辚把魇镇人偶投入了火盘之中。灵动的火舌迅速地把人偶吞没其中。紧接着,一股异香从火盘中飘散出来,那魇镇人偶彻底化为灰烬。

就在此时,原本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雪莉儿突然发出了轻声的呻吟。我们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去,才发现雪莉儿已经睁开她明亮的双眼,一挺身坐了起来!



第十七章:招回来的不是她

张雨辚的猜测是对的!那个魇镇人偶,果然和雪莉儿的掉魂有脱不了的关系!我突然感觉手心冰凉,原来,那个背后下诅咒暗害雪莉儿的人真的是仇红艳。

这时周净还有莉儿的父母早已扑了上去,一个搂莉儿的腰,一个搓她的手,都在急切地问她现在感觉怎样,一切还好不好。

雪莉儿由于睡了很久,如白玫瑰花般秀美的容颜显得有些憔悴,反应也有些迟钝。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她眉宇之间带着浓重的阴影,心头涌起一阵不安,总觉得眼前的雪莉儿有点不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我也说不出。只见雪莉儿抬起头,环视了自己的身边一周,目光在张雨辚身上停留了几秒,终于低下了头,吐出了几个字。

“我很好,没事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话语总是清晰的,“有人要害我,你们一定要救我!”

“没事的莉儿,现在一切都好了,”周净搂住妹妹,柔声安慰她道,“哥哥会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用怕了。来,告诉哥哥,都发生了什么”

“我,我其实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有恶鬼,很可怕的恶鬼拽住我的头发,把我从身体里拉出来……我问它为什么要抓我……他说,他说有人,有人拿住了我的头发,要诅咒我……”

“那您知不知道,是谁拿走了你的头发是谁诅咒的你”张雨辚问道。

“是红艳……是红艳。”雪莉儿颤抖着说出这句一锤定音的话,“她那天给我梳头,剪掉了我的一缕头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要用我的头发来做个小把戏,叫我别问……当时我没有在意,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居然用这个来诅咒我!”

雪莉儿说到这里,低声嘶吼了起来,“说真的,我真的不敢相信……但她不会放过我的……我想,她那里肯定还有我的头发,你们救得了我一次,救不了第二次,我,我会被她杀掉的……”

听到雪莉儿的哭诉,在场每个人都脸色为之一变,我也是如此。没想到,仇红艳果真如此毒辣!

“单哥哥,救我。”这时候,雪莉儿开始呼唤我。我急忙转身,走到她身边。只见雪莉儿轻轻拉着我的衣袖,低低地说道,“你会保护我的吧”

雪莉儿梨花带雨,显然被诅咒弄得害怕至极。我怜惜之下,握住了她的手,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次事情果然被白书人和张雨辚说中,是仇红艳想方设法要走了莉儿的头发,并以此对她施加诅咒,导致了她的这次掉魂。这女人居然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我突然感觉一阵反胃,仇红艳这个名字在我心中也变得十分可恶。

当然,我知道自己的愤怒不仅是来自于她。还来自于我对于友情的失望。今天相谈甚欢的朋友,明日可以不动声息地把置诸死地。来自于爱情的妒嫉,又如毒蛇的唾液般恐怖,只需要一滴,就能让人的血液变得冰凉剧毒。

仇红艳是如此,黑围巾会有区别吗仇红艳为了吃醋而想要咒杀雪莉儿。那么黑围巾,难道就不会为了小唯而要杀我

雪莉儿很幸运,我们找到了魇镇人偶,救了她一命。那么我呢我能在黑围巾把我杀掉之前自救吗我该怎么办

“一派胡言!”就在我陷入挣扎的沉思的时候,一把妩媚又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索。

我们纷纷回头,只见脚踩10厘米艳红高跟鞋,身穿靓丽短裙,嘴涂迷人唇彩的仇红艳如一团火般冲进屋里,朗声说道,

“我和莉儿是情敌没错,我和她都喜欢小简爷。但她同样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害她,更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去诅咒她!你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此时卧室里聚集的可以说都是她的敌人,周净一见到她走进来,虽然没有立马发作,但搭在床沿的手指关节已经掐紧发白。我和张雨辚都脸露怒意,直起了身子,雪莉儿则直接害怕地躲进哥哥的怀里。

然而,面对我们愤怒的眼神,仇红艳却以毫不示弱的高傲姿态回瞪回来。

“你们今天在这里唱哪出大戏啊”她鼻孔轻轻哼了一声,用刻薄的语气说道,“寻少爷约我出来,结果却来了这里。而莉儿也醒了,你们又找到了我这个泼脏水的人,真是皆大欢喜。你们做得好,做得很好。”

听她的说法,明显她已经知道了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但为什么完全看不出她有一丝惊慌就在我惊疑之际,仇红艳已经走了上来,冷笑着说道“只不过,你们今天做的事情,尚有一点不妥。”

“哪一点”周净忍不住问道,而他怀里的雪莉儿,身体颤抖得更厉害。

“这一点。”仇红艳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着雪莉儿说道,“你们这次招魂招回来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莉儿。”

“什么!”仇红艳这话一出,顿时石破天惊。周净先是下意识地松了松手,但马上又把妹妹搂紧,并对仇红艳发火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好吧,我就知道,就这么嘴上说,你们可能还不敢相信。那不妨我们来做个游戏你们现在问问面前的雪莉儿,她哪月哪天的生日她焚香时最喜欢加的香料她最喜欢的歌手是谁,最喜欢的歌是哪条你们看看她有哪样能回答地出来”

雪莉儿张了张嘴,好像有声音要从喉咙里发出,但最终什么也没有。

看见雪莉儿一言不发,仇红艳继续冷笑,“怎么了要不要我继续问莉儿最喜欢吃的甜品是哪种最爱穿的裙子是什么颜色”

“不要问了!”雪莉儿突然有些发怒地捂住了耳朵,“我现在很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看见这一幕,我的的眼睛开始一点点瞪大。身边的周净他们的脸色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仇红艳问的这些,都是很基本的问题啊,怎么这个“雪莉儿”竟然一点都回答不上来难道真的如仇红艳所说,招魂后的“雪莉儿”,有问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八章:大反转 上

“仇红艳,你够了。”这时张雨辚走了过来,把仇红艳推开,“莉儿她刚刚从失魂的状态恢复,身心俱疲,不想理会你很正常,你不要拿这个来开涮。”

“哦,这就想含糊过去了?那就来点实锤吧”仇红艳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长的东西,朝雪莉儿递了过去。我们发现那是一把制作得十分精美的木制扇子,只听见仇红艳说道,“这是一把用桃木制成的驱鬼扇,阳气最盛,你们让现在的莉儿握一下这把扇子。如果是真正的莉儿呢,她当然不怕。但如果现在的这个是什么妖魔鬼怪跑到了莉儿身上,那它是绝对不敢摸的!”

仇红艳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雪莉儿果然露出了一丝惊恐的表情,身子也往后缩了缩,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把扇子。

“这扇子……是蓝小姐的桃花宝扇啊。”一旁的周净惊叹道,“她对这把扇子珍若性命,从不离身,现在居然借给你了!”

“没错,这是我昨晚去找蓝姐,和她说了我所知道的事情后,她交给我的。蓝姐本来想亲自过来的,只是她现在身体实在太差,所以只能把扇子交给我,委托我来救莉儿。”仇红艳朗声说着,转头看向雪莉儿,扇子往她那里一指说道,“这把扇子经过我东宗秘法加持,绝非妖邪之物可以触碰,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敢碰这把扇子的。”

床上的雪莉儿果然又往后缩了缩身子。看见她这副模样,我们都不禁感到十分奇怪,我忍不住转向仇红艳,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你们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啊。”仇红艳哼了一声,冷冷地盯着我们说道,“那我告诉你们吧,你们这次招魂招回来的这个,根本就不是雪莉儿!在你们眼前的只是一个上了莉儿身的妖魔鬼怪!”

“你……你的意思是……我们招魂招错了?”周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雪莉儿,身体微微颤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够了!你们不要被仇红艳带着跑了!她这是在狡辩!”张雨辚此刻吼了起来,走到仇红艳面前,一把推开她手上的桃木扇子,“我在她屋里找到了诅咒人偶,烧掉后莉儿就醒了过来,说明是她诅咒了莉儿,这事还有什么错?”

“谁能确定那个人偶是诅咒莉儿的?有人对里面的头发做了dna鉴定吗?还有,你们在我房间搜索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张雨辚么?”仇红艳冷冷地道,“他完全可以趁你们不注意,放一个人偶来陷害我。然后呢,他再焚烧些写着咒文的符纸,说这些都是佛经,是为了清除诅咒才烧的。实际上,他的目的则是招引恶鬼附身到莉儿身上,造成莉儿苏醒的假象。这点对于像他那样的驱鬼高手来说,半点也不困难吧?”

面对张雨辚的质疑,仇红艳用同样激烈,如火焰般的语气回应。她说话的风格虽然有些蛮不讲理,但说的内容却是合乎逻辑的。我们不禁转头继续看那床上的雪莉儿,只见她神色变换,却始终一言不发。我注意到她眉宇间的黑气更加浓重了,眼神也变得更加凄厉,和我之前印象中那个如花般可怜温柔的姑娘完全不同。

这时候,大家都知道不对劲了,纷纷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张雨辚,眼神都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终却是仇红艳回答了大家的疑问。

“我来告诉你们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雪莉儿为什么会掉魂,她今天又为什么能醒来把……我想,你们打死也猜不到……”仇红艳冷笑道,“雪莉儿才是那个使用魇镇人偶下诅咒的人。”

“什么”听到这个,周净立马激动了起来,可我却一下按住他,然后示意仇红艳继续说下去。

“这事情的开端,大概是在几个星期前。那时候我在老家过得挺开心的,突然莉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在北京很闷,想叫我来陪她。”

原来,是雪莉儿主动邀请仇红艳来北京的,而不是反过来。我看了看周净的脸,只见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证实了仇红艳的话。

“我刚来北京后几天,一直都风平浪静。只是到后来,莉儿她看着我的眼神,总是有点奇怪。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却告诉我,前段时间小简爷出事了,她很难过,但现在听说他其实没事,他很可能只是伪装成了另一个人。没错,我说的就是你,和简单长的一幕一的胡寻先生。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莉儿很迷惘,小简爷为什么不联系她呢?为什么不和她报平安?是不关心她吗?我安慰叫她别想那么多,可她却一直摇头。”仇红艳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自那以后,她便经常自己一个人躲在屋里,似乎在研究什么。我有天来她房间和她聊天,不经意间发现了她书柜上有几本和诅咒相关的书。然后她还总是很奇怪地拉我到房间,说要帮我扎个新发型,还要帮我剪头发。她远没有我会扎头发,却突然叫我做这个,我就觉得很奇怪。

后来才想明白,原来她以为小简爷是因为喜欢我,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了我,却没告诉她。所以她从那时候开始,就在研究诅咒的办法,认为一旦把我除掉,自己就能得到小简。”

“等等,我不相信莉儿会有这么歹毒的想法。”周净忍不住说话了,“莉儿平时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大家都知道的,她绝不会做这样歹毒的事……”

“她自己是不会有这个想法。但如果有人一直在旁边怂恿,甚至给她提供好一系列的工具,那就不好说了。”仇红艳说到这里,烈焰红唇微微上扬,冷笑了一下,看向张雨辚,“张先生,你那么辛苦怂恿莉儿出手,也不容易吧?”

张雨辚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此时听仇红艳这么说话,他也冷笑着回应,“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我最近就没和莉儿相聚过,又怎么能怂恿莉儿?你还真异想天开。”

第十九章:大反转 下

“没错,你最近是没和她长时间在一起过。但是,前不久莉儿生病,你却来看望过她,还给她带来了礼物。”仇红艳说道,“莉儿房间里的那个潞王香炉,不就是你送的吗?你昨天还说送了莉儿几本书,那里面就有教人如何诅咒别人的内容。”

张雨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还不等他说话,仇红艳便连珠炮般说了下去。

“据我推测,此后张雨辚应该经常通过电话和莉儿联系,以开解她为由,不停向她暗示和传授诅咒相关的知识,并引诱她取得我的头发,来诅咒我。因为他知道恋爱中的人的妒忌心是多么可怕,只需要不经意地引诱,就加以利用。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想挑起东宗后四家中仇家和雪家的不合,他们张家就能从中渔利。如果莉儿成功诅咒了我,他就会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做好人指证莉儿,卖仇家一个大人情。以莉儿的柔弱,一定说不过他,而那个时候,我和我的家人则会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在种种大事的决策上都支持他。

只是他没想到,莉儿虽然被引诱拿了我的头发放在了魇镇人偶身上,但却最终下不了手。她害怕了,内疚了,最终把魇镇人偶丢在香炉里付诸一炬。那天我去看莉儿的时候,她房间里点着比平时浓重得多的香,就是因为她想掩饰当时她焚烧魇镇人偶留下的味道。

寻少爷也说过,莉儿房间的香炉里,香灰过于满了,似乎燃烧过异物,而且香灰里面有燃烧蛋白质留下的异味。这些也都也正好能证明这个猜想。因为那种异味,正来自于那焚烧后的,带着我头发的魇镇人偶。只是她没想到,诅咒人偶是不能随便烧毁的。她烧坏了那个人偶,于是遭到了诅咒反噬,丢失了魂魄。”

“什么?你的意思是,雪姑娘之所以会掉魂,不是因为别人的诅咒,而是因为她诅咒了别人后烧掉了诅咒人偶,所以自己被反噬?”

没想到这剧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反转。只是仔细想来,似乎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莉儿失魂,是张先生意料之外的事,可是以他的智慧,他立马想到把计策反过来,去救莉儿卖雪家一个人情,然后泼脏水给我。这就是他积极地参与到这次行动中去的原因。只是莉儿既然放弃诅咒我,就说明她和我的友情经得起考验,所以她就算醒来也不会黑我;而我则立身清白,问心无愧,又怎么能嫁祸得了我呢?所以他就想到了一个更绝妙的法子。那就是往莉儿的身上招不干净的东西的魂魄,用那脏东西来代替莉儿的灵魂。他刚才做的那一系列奇怪的仪式,并不是消除诅咒,而是在引鬼魂前来附身。”

“你,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莉儿是……”

周净用恐惧地眼神看向自己的妹妹,却发现“雪莉儿”那一向温柔,柔弱的双眸,此刻竟然浮现出一种冷血,残暴,像野兽一样的眼神。

“等等,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张雨辚此时开口了,“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你要知道,现在一切证据,依旧指向你才是那个下咒的人。你说了这么多,你的证据呢?”

如果换做旁人,定然会停下来和张雨辚辩驳一番。可是仇红艳却不是。

她完全当张雨辚是空气,以强大的自信,强硬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看穿张雨辚的诡计的呢?一开始我并没有猜到。我以为莉儿只是和往常一样,身体虚弱,外魔入侵而导致掉魂。可是当叫魂仪式失败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最终忍耐不住,在晚饭后给寻少爷打了个电话。想听听他的意见。谁知道在电话里,我居然听出他在套我的话,言辞中竟然似乎认为是我下咒害莉儿掉魂的。这时候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究竟为什么他会有这种猜想?于是当晚就去找蓝姐,向她咨询,问问她的意见。

当我把前因后果和这件事的细节告诉蓝姐后,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告诉我寻少爷性格极度善良慈软,绝不会做这种阴暗的猜测。如果他这么想了,十有八九是有人怂恿他的。而接着她去打了几个电话咨询了一下情况,发现前段时间,张雨辚曾经登门拜访过雪家,给莉儿送了许多礼物。而此刻寻少爷正好又住在张雨辚所开的酒店里。

结合起这些东西,蓝姐有了个猜测。她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张雨辚教会了莉儿诅咒别人,而莉儿下不了手烧毁娃娃,使得诅咒反噬才导致了现在的掉魂。如果是这样的话,张雨辚肯定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应对。

正好我想到寻少爷第二天约我见面,我便想着那时候可以说服他,我们一起对付张雨辚。可是没想到,寻少爷早已决定帮张雨辚,那个所谓的约会只是为了把我引开。我到了约会地点,发现寻少爷没来,就知道不对劲,立马就赶回来了。

说真的,我真没想到张雨辚这么有创意。他竟然招来恶灵,占据了莉儿的身体,造成了莉儿醒来的假象。只是它终究不是真正的莉儿,对莉儿的生平了解肯定不多,所以一问之下,自然很快就露馅了。”

“你说了那么多,还是没有任何证据。”张雨辚冷冷地接口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说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你在诅咒莉儿,我们从你房间里搜出了魇镇人偶,烧掉,莉儿就恢复了。她现在的失忆只是受惊过度而已。”

房间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僵局。其实现在张雨辚和仇红艳,不过是各执一词,相互指责罢了。张雨辚切实地从仇红艳房间里搜到了魇镇人偶,而仇红艳又切实地指出苏醒后的莉儿不对劲。那么,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去鉴定究竟谁的说法才是真的呢?

“我没有证据。”仇红艳很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话,“不过我有办法证明我说的话——只要召回莉儿真正的灵魂就行了。”

第二十章:神器为什么会是一块木头

“什么?你有办法吗?”周净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指关节握得发白,“如果按你所说,莉儿的魇镇人偶已经完全被烧毁,她已经被诅咒反噬了,还有……还有办法挽救吗?”

“正常情况下是没救的。魇镇人偶被毁,诅咒反噬,莉儿会魂飞魄散。”仇红艳说道,“但是只要有东宗神器的话,还有可能召回莉儿飞散了的灵魂。东宗神器,起死回生,穿越阴阳,只要有它,就有办法救回莉儿。”

仇红艳说到这里,朝周净伸出了手,“所以我需要你去求雪爸雪妈的帮助。东宗三神器,第一件,在宗主手中。第二件,由前四家共同保管,前不久蓝姐和寻少爷已经把这部分神器寻回,此时也交到宗主手上了。而第三件神器,则在后四家手中。这第三件神器可分为两部分,分别放在两个保险柜里。为了防止其中任何一家人私自取出神器,所以保险箱分别安放在林家和雪家。而密码则由张家和仇家保管。我们仇家正好知道雪家保险箱的密码,现在我需要雪爸雪妈的帮助,带我去打开那个放着神器的保险箱,有了神器,就能救莉儿。”

听了这个建议,我们都转向张雨辚,想听他表态。只见张雨辚点点头道,“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而我也很想看看,所谓的神器有怎样的神通。”

听见他这么说,雪家父母就把我们带到他们家里阁楼上,一个一直上着两把锁的房间前,然后让仇红艳走了进去。过不了一会儿,仇红艳就拿着一个小木条模样的东西走了出来。一看那材质,我就想起前不久在海东青墓里取出的那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片。这两件东西上都有写奇特的花纹,只是除此以外,它们手感粗糙,颜色寻常,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居然会是东宗神器,要费那么大的心思来保存,甚至就连西宗也在觊觎,不惜派人来抢夺。它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

仇红艳拿着那小木条,带着我们回到了雪莉儿的房间。见她手握神器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我之所以屡冒奇险,一直帮东宗做这么多事情,其实都是为了要找到东宗神器,治好唯破碎的灵魂,帮她恢复正常。现在终于能知道,这个看上去像块破木头的东西,究竟该如何使用了……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呢?”我看着仇红艳,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这木条看上去,恕我直言,和普通的木块没什么区别。我们又该怎么用它来召回莉儿的灵魂?”

“关于这东西的用途,我是昨晚刚从蓝姐那里听说的。而蓝姐的所知,也只是打电话给东宗的一些老人,从他们那里现打听的,靠不靠谱就连蓝姐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因为这东西的使用方法,实在是……”仇红艳淡淡地叹了口气,“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一听她这话,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事实上,东宗的人心中都有一个敢想却不敢说的念头存在,那就是对东宗神器的怀疑。世界上真的有“神器”这样的东西存在吗?真的有所谓的能起死回生的玩意?再加上当所谓的东宗神器展示在外面面前,我们发现那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小木块,这种怀疑在每个人心中就更明显了……一想到所谓的神器可能只是个谎言,我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十分难受。而那边周净更是握紧了双拳,因为担心雪莉儿而一脸紧张。

只听见仇红艳在我们的关注下,淡淡地说道,“据说,这神器的使用办法是……闻它的味道。”

什么?闻味道?一听这话,我们都是一脸懵逼。仇红艳赶紧解释说道,“因为,据蓝姐打听到的说法是……这东宗神器,其实是一种香木。当然不是普通的檀香木沉香木这种,是一种更特别的,早已经灭绝了的树种。

这种树的名字已经不可考,据说用它的木料做出来的香,只用作一种特殊的用途,那就是祭神。”

仇红艳说道这里,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过了几秒,她才继续说道,“香料的历史悠久,在很多文明的传说里,它是一种可以帮助人和神沟通的媒介。追溯到远古时代,人们相信,通过奉献花,木料,树脂等芳香物质给神,可以得到神的怜悯和帮助。所以,圣经里基督诞生,东方三位朝圣者就给神子带来了黄金,乳香和没药。而佛教中也有焚香礼佛的传统,悟道者相信,闻香可以帮助人在禅道上的领悟。在古埃及,也有僧侣采集收集香料用于祭祀的传统。

为什么那么多不同的部落,文明,都把香料和宗教联系在一起?只是蒙昧的先民愚蠢的传说吗?还是说,曾经在很遥远的古代,真的有一种香料,能够帮助人进入神灵的维度,让人和神沟通……”

“你的意思是,你手上的这个木条,不,神器,能让人接触到神”周净瞪大眼睛,“我说的是真正的神,真正具有强大的力量,能庇佑或者毁灭人类的那种。不是山鬼,灶王之类的……”

“我不知道。”仇红艳说道,“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昨天和蓝姐一起打听到的结果。当时我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臣哥你也知道,我们虽然都是东宗驱鬼人,但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无神论者。我们知道幽灵,阿飘是人类灵魂离体后没有发散产生的结果,我们也知道由于人类代代的供奉,这世界上存在着一些对我们有帮助的灵体,比如叫魂中我们请的山鬼,灶王之类的。但我们都不信任何宗教,我们也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比人类高阶的智慧文明,也就是神明的存在。

可是,东宗神器的作用打破了我们的这个看法。昨天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和蓝姐都感觉很颠覆,不过最后蓝姐说,其实这样想,也很合理。东宗的传说里,只要得到这三件神器,就能起死回生,打败西宗。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得到神明帮助更厉害呢?或许这就是神器叫神器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它本身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它能帮助人和神沟通,所以才叫……神器。”

第二十一章:隔火熏香与神通

“那我们得到了这块木头,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就能见到神了?”我说道。

“没那么简单。”仇红艳说道,“神器总共有三件,据说得都集齐了,才能真正和神接触。而我们现在只有一件神器的一半。不过不用怕,据蓝姐的推测,解决灵魂离体的问题,只要有这一块就够了。我们可以用它来当作叫魂时候请神用的香料,让它帮我们带回莉儿已经飘散了的灵魂。”

她说到这里,我们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要找神器,是这个用途。昨天我们帮雪莉儿叫魂,连续出现了几次请神失败,是因为诅咒的恶灵太厉害,附近没有灵体愿意帮忙去带回莉儿的灵魂。但如果用神器请到真正的神明就不一样了,就算有诅咒压着,也有办法带回。

“既然知道了这些,我们就赶紧行动吧?现在该怎么做?”我说道,“你说要闻这神器的味道……可是我也曾接触过神器,这种木头是没什么香味的。”

“据说常温状态是不行的,味道散发不出来。品这种香和很多其他香一样,点火以后效果才明显。”仇红艳说着,见我们一脸惊恐,立马解释道,“不是直接点燃,而是隔火加热,隔火熏香。正好莉儿最喜欢品香,她这里工具很齐全。”

仇红艳说着,便动起手来。她先把房间里那个香炉里面的香灰倒掉,然后用一些新的香灰填在香炉里,将香灰堆成小山状,再点燃一块焚香专用的小碳,埋入香灰堆中,再撒上一层香灰,覆盖香碳。然后在山状香灰的顶部打数个小的碳孔,再在碳孔上放上云母片。

当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在香炉前跪了下来,低声祈祷,祈求神明召回莉儿的灵魂后,就毕恭毕敬地把那个小木条放在了云母片上。这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个个屏住呼吸,等待奇迹的发生。

一种微妙的,让人难以形容的香味散发了出来。这种味道有点像檀香,又有点像沉香,并不浓重,但给人的感觉又比这两种香致密得多。闻着它的香味,我感觉好像有无数只实际存在的手,围绕在我们身边。我正幻想着等会会发生什么,突然,一件让我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看不见东西了!

我十分确定自己仍旧睁着眼睛。但是我瞪大双眼,投入我眼眶的只有一片纯粹的,无边的黑暗。我伸手去摸附近的东西,却感觉什么也摸不到。

过于突兀的遭遇让我连恐惧都忘记了,心中只剩下一片茫然。

“喂,这是怎么了?你们还好吗?”我大喊道。

“好了,不要吵。”突然一把十分奇怪的声音,通过一种十分奇怪的方式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人类是适应不了更高维度的空间的,所以我把你的其他几个感官都关掉了,只留下听觉,防止你五感刺激过度。”

我这时候才发现,我不仅是双眼看不见了,就连鼻子,也闻不到刚才那股特殊的香气了,不仅如此,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巴,也感觉不到任何味道。

我突然明白,不是我摸不到身边的东西,而是我的触觉消失了。

“你是?”我试探着问道。这时候,一些更真切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我听见仇红艳周净他们在喊我。

“寻少爷,你怎么了?”“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样?”“他是不是进去了?他是不是感召到了什么?”

“他们,都没来?”我又试探着问道。

“是的,这里面只有你,能在低维度和高维度的生灵发生交流。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天赋的能力。”对方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你的声音切换到另一个维度了,所以你现在说什么,你的朋友只能看到你的嘴巴在动,但在那个世界是听不到的。”

关掉人的四感,只留下听觉。把人的声音切到另一个维度,让原有维度的人听不见……这些不管怎么看,都是神才有的能力。

“你是神?”我猜测道。

“可以这么说,但又不能这么说。”对方奇怪的声音继续奇怪地传来,“如果你想寻求宗教意义上的救世主,我并不是。我不过是一个生活在比你们高等得多的次元的生物罢了。但如果你定义中的神明是某种可以给你提供高次元帮助的强大力量,那么我当之无愧。”

“你的……中文说的很好。”我突然由衷发出赞叹,“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这么奇怪?”

“因为我和你不是在一个层面上,我的声音传到你那里,走了一些不同的路径。”对方解释道,“声音是空气的震动,你生活在一个三维的世界,所以以前发声源是从一个三维坐标传递到另一个三维坐标。但现在你身处一个高维空间,声音是从一个四维坐标传到另一个四维坐标,当然会听起来奇怪。”

“呃,抱歉,我物理不太好,所以不太懂。”我有些尴尬地说道,“请问您怎么称呼?我们遇上了大麻烦,您能帮助我们吗?我现在有个朋友,她的魂魄被魇镇人偶里的恶灵带走了,您能有办法把她带回来吗?”

“我的名字你没必要知道。”对方说道,“而我当然也有能力把你朋友的灵魂带回来。虽然你们看不到,但从我们这个维度看过去,灵魂就和一块看得见,摸得到的橡皮泥一样。想寻找,想带回都很容易。

你们很幸运,那个女孩身体里留着东宗的血,对邪灵有一定抵抗力,所以她灵魂还算完整,没有消散。如果再等久一点,就不好说了。现在这样子,我等会就能把她带回来。”

“那你,能帮我把我另一个朋友也救活吗。”我鼓起勇气说道,“她叫小唯,是我在路上捡回来的姑娘。我捡到她的时候,她精神状态很差,灵魂也残缺不全。”

“抱歉,这个我不能。”没想到这次对方断然拒绝了我。

“为什么?”我的心沉了下去。

第二十二章:“神明”的力量

“因为她不是失魂,她是真的要死了。”对方说道,“具体要解释起来很复杂,但是,她的情况不一样。”

“可是,不是说你能起死回生吗?”我不甘心,挣扎道,“我是为了这个,才那么辛苦想见到你的。”

“……”对方有了一段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对方说道,“你想让你的朋友复活,倒也不是不可能。趁早集齐三件神器,或许我就有办法救回她。单独一件神器,它散发出来的香气可以让我暂时与你们那个维度的生灵沟通,但这种沟通只是暂时的。而如果集齐三件神器,我就可以和你们的世界建立更大的联系。到那个时候,起死回生的传说也不是不能实现的。而这也是我要拜托你去做的事情。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集齐三件神器。”

“赶在他们之前?”我问道,“他们是谁?”

“没有时间多说了。”对方说道,“你快回去吧,现在的你,曾经见到过我的你,相信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

喂……对方说得没头没脑,我正想继续追问,突然,密集的感觉一下回到了我的身上。强烈的光线一下子映入我睁得大大的眼睛,喧嚣的声音猛烈敲击我耳膜,而且我还能感觉到,一双滑腻的手在拍打我的脸庞。

我定了定心神,一下握住那只抚摸我脸的纤手。抬眼一看,那是仇红艳,在她身边,周净也在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空间。

“寻少爷,你怎么了你刚才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他们俩一齐问道。

我张了张嘴,想回答,谁知道眼睛却被眼前一个奇异的景象惊呆了。

我看到空中飘着一些东西,几团几团的。有几个是有翅膀的,其中有一个没有,但穿着中国年画上的那种古装。它们颜色各异,围着雪莉儿的床,在慢慢绕着圈子。

而那圈子的中间,是一个白色的幽灵,不对,不是一个,是4个。但它们每个的样子都是很相近的——没错,就是雪莉儿的脸!

其中一个,飘到了雪莉儿的身上,慢慢地,慢慢地——钻进了雪莉儿的身体,再也没有出来。

然后,后面的白色幽灵也一个个跟着,也慢慢地,慢慢地往雪莉儿的身体里钻。

看见这奇诡的景象,我一下甩开仇红艳的手,推开扶着我的周净,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盯着雪莉儿那边看。他们俩见我神情极度严肃,也不敢说话,跟着我看向同一个方向,只是他们的神情依旧一脸迷惘。

“你们看不到吗?”我指着床那边道,“在那里,有很多,很多。”

“没有啊。”周净和仇红艳都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

最后一个白色的幽灵钻进了雪莉儿的身体,它在钻进去之前,朝我笑了笑。紧接着,雪莉儿的手,那一直冷冰冰的手,微微地动了动。

我知道,这就是我第一次用肉眼看见人的三魂七魄。这过于奇诡的画面震惊了我,过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指着雪莉儿的手说道,“你们看,她的手动了,真正的雪莉儿要醒来了。”

周净和仇红艳发出一声欢呼,扑到雪莉儿床前。而我则兀自陷入沉思。我走到窗前,看向远处的风景,发现现在世界在我眼前不一样了,我发现,在幢幢楼房的屋檐下,阴影里,有着红红蓝蓝的一些暗影。我发现,在树荫下,小巷里,有这模模糊糊的一些残迹。

现在我知道,这些都是灵体。

再抬眼看身边的每个人,我发现,只要仔细看,每个人的身上,其实都有一股不一样的“气”。有的人的气红亮,清晰,比如仇红艳。有的人的气则虚弱,发黑,比如躺在床上的雪莉儿。

以前我也能看见鬼魂,但都是在特点情况下的,看不到这么多,这么细致。

是我的通灵能力变强了吗?以前看不到的东西,现在也变得清晰可见了。这就是“神明”和我说的,和过去不一样了?见一次“神明”,就能有这么厉害的变化?这就是“神明”的力量?所谓的神,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我看着大家,看着周围,感慨着。然而紧接着,我突然发现,张雨辚……他去了哪里?现在屋里就只有我,周净,仇红艳,雪莉儿还有雪家父母几个人。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个香炉,又发现,那原本放在那里熏着的小木条,也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周净和仇红艳,还沉浸在雪莉儿醒来的喜悦之中。他们还不放心地找雪莉儿问东问西,而这次醒来的莉儿对答清晰,说话自然,显然是本人无疑。

这么说来,仇红艳所说的才是真相,张雨辚才是那个偷走魇镇人偶,策划一切阴谋的人。

此时,仇红艳可得意了,她鼻子抬得高高的,骄傲地说,“我都说了,我才不是那种重色轻友,为了私利陷害朋友的人呢。张雨辚那家伙,和他弟弟一模一样,从小就喜欢搞阴谋诡计……”

“张雨辚不见了。”我低声说道,“神器也不见了。”

仇红艳他们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天哪,他什么时候走的?”“该不会是刚才香气一出来,寻少爷倒下去的时候吧。”“那时候我们手忙脚乱,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老天,他把神器带走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急忙拿出来看,发现给我发信息的人正是张雨辚。

“我有点事想见你,回酒店吧,我就在酒店花园里那个熟悉的地方等你,不用担心,我吩咐过,无关人等不能入内,我只是想找你好好谈一谈。”

一看到这条短信,我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不安,当下匆匆嘱咐了周净他们,打了一辆的士就急切地往酒店赶去。

没想到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张雨辚还能趁乱偷走了神器。他现在一定回到了酒店……酒店里……

唯还在那里!

第二十三章:白书人的阴谋

一想到这,我的脸瞬时惨白。张雨辚这家伙不简单,平时一脸热情洋溢,背后却怂恿雪莉儿诅咒仇红艳,计划变动后还能把一切嫁祸到仇红艳头上。眼见他的阴谋要败露,他却有办法在我们慌乱之际偷神器逃走,反将我们一军。可见这家伙心机深沉,变招之快,远超我的想象。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该如何应对?的士一在酒店门口停下,我立马飞跃下车,冲过那密密的花墙和竹林,往园子深处跑去,跑向那唯曾和白书人,黑围巾相见的地方。

从花丛深处,传来阵阵古琴声。声音清凉悦耳,又蕴含着一股喜悦,仿佛经过了漫长长夜,看见了漆黑天幕边的启明星一样。听到这琴声,我猜想一定是白书人又在弹琴了。白书人在这次的事件里又是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这是个我无法理解的人。哪怕双眼残疾,他身上还是洋溢着温暖快乐的气息,能在月下安慰无助的少女,也能在谈笑间教我做人的道理。这一切都让人心生好感,但他同时也挑拨过蓝高两家的关系,嘲讽过我和朋友的感情,现在他的管家张雨辚更是设计了一场诬陷仇红艳的戏。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抱着迷惑,我绕过花丛,看见白书人正气定神闲地正坐在树荫下,闲散地拨弄着琴弦,那副悠哉的模样,和此时的形势全然不合。张雨辚则在他身边站着,嘴角带着阴恻恻的微笑。

“白书人,你好悠闲。张生偷走了神器,你们居然还不准备逃跑?”我走到白书人和张雨辚面前,冷冷地说道,“把我叫来这里你们想说什么?”

“小简爷,你不要激动,我今天叫你来,是来感谢你的。”白书人单手捧脸,十分愉快地说道。

“感谢我?”我心中微微感到奇怪,“我有什么可谢的,我没帮你什么忙,而且我现在就要来找你取回神器。”

“哈哈,你没帮我的忙吗?”白书人笑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张生做那么多事,让游魂野鬼上莉儿的身,然后假装救活她,只是为了卖个人情给雪家吧说真的,这种人情,我们还不缺。”

“难道……你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污蔑仇小姐,引她自证清白,主动动用神器?!”我想到了了这种可能性,“因为雪家的保险箱只有仇家才有密码,除非是这种情况,她才会去取出神器,张雨辚才有机会趁机下手……而我则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帮演好了这场戏,所以你要谢我?”

我看向白书人,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这人谋划之长远,判断之准确,出乎我的意料。我顿时提高了警惕,因为我知道,他现在敢在这里和我对质,绝对是有恃无恐。

“没错。而且我要感谢你的还不只这些。”白书人继续说道,“海东青墓里的那个神器,也得多谢你把它带了出来,没让它落到西宗之手。”

白书人说着,不支脸的那只手轻轻摆动。我这才注意到,他的那只手带着手套,手上一抹淡淡的褐色。我仔细一看,那个从墓里带出的神器,竟就在他手中!

“那件神器,不是在蓝小姐那里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不是要问蓝小姐神器究竟该怎么用吗?她也得问别人啊。”白书人笑道,“她最终找了我和玄霜,我以此为由说想看看神器。大抵是他们都不会怀疑一个瞎子吧,很轻易就掉包了。不过这也是在高功的眼皮底下,要是换蓝莹莹在旁边看着,估计就露馅了。”

“那现在一件半的神器都到了你的手里……”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两件。”没想到白书人的话进一步打击了我。

“怎么会是两件?”我说道,“后四家的神器一分为二,分别存放在雪林两家,今天你应该也只得到了其中放在雪家一半而已……难道林家的神器,你们早就?!”

白书人微笑,点了点头。

“林家的保险箱的密码,由张家保管,要找到机会去取出神器并不难。”

“你果然很厉害,这么快,三件神器已得其二。”我叹了口气,感慨于白书人的精明,“可是,你这么步步算计,不害怕会人心尽失?你从高功眼皮底下换走了神器又如何,蓝小姐迟早会发现。张生今天偷走了神器,可雪家仇家必然也会找你们追回。再加上你们屡次挑拨东宗的人互相争斗……你就不怕得罪整个东宗?”

我冷冷地说着,用悲悯地眼神看向白书人。他的棋走得太急了,得罪了太多的人,完全是得不偿失。可是没想到我这番话一说完,一旁的张雨辚却是忍不住笑了,他前面的白书人,更是笑弯了腰。

“哎呀,你真的是把寻宝人这摊子事看得太简单了。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是我敢打赌,现在就算你把一切都告诉宗主,他也不敢把我怎样。”白书人笑道,“而且呢,为了尽早集齐三件神器,我们是利用了很多人,也做过很多挑拨离间的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做的事情,其实是多么的不值一提?不过是和高功讲了件陈年往事,就让他怨恨起和当年的事毫无关系的蓝莹莹;不过是给了雪莉儿一本讲诅咒的书,就能让她动起手来诅咒自己的闺蜜;而周净同样听了几句话,就开始怀疑起无辜的仇红艳来;这些事,真的能怪我吗?”

白书人笑着,却用比冰还冷,还要无情的语调说道,“或许吧,我是说了不少不好听的话,破坏了不少人的感情。但是寻少爷你,又做了什么呢。想一想,你在听了我和雨辚的话以后,可是亲手做了个魇镇人偶,要诅咒自己的朋友啊。”

白书人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露出了殷切的神情。他的衣服纤尘不染,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檀香气息,但被他这么近距离看着,我却感到十分地恐惧。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那人偶是我自己在屋里做的……”

第二十四章:失去了她!

我突然意识到,这家酒店是张雨辚的,他想进出我所住的房间,在房间里安装摄像头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任何难度。所以我在房间里做的所有事情,他们都是一目了然的。只是,他这么费尽心思,图谋是什么?现在他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就在我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可怕的答案已经悄然揭晓了。

“胡寻……你,你竟然做了个诅咒人偶去诅咒那位先生!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混账的事来?”

我身后的花丛里突然钻出一个人,看那俏丽的身影,正是我魂牵梦萦的女孩!唯此刻一脸怒气,双手握拳,狠狠地看着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糟糕了,我刚才说的一番话,她显然听见了,怎么办?

“我……”一想到现下面对的处境,我顿时手足无措,下意识地说道,“我,我没……”

“你刚才都认了,现在还敢说没有?!你说你做了个魇镇人偶,去诅咒你的兄弟!”唯用极其失望的眼神看向我,说道,“你还有良心吗吗?那位先生对你那么好,你却要去诅咒他!”

唯说着,珍珠似的眼泪就从脸颊上断线般滑下。不知怎么的,我平时脑筋转得很快,可是和唯冲突的时候,整个人的智商顿时就欠费了一般。看她哭泣,我又气又急,口不择言地辩解道,

“唯,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黑围巾他也根本没有把我当朋友!他和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叫你去拿我的衣服,在上面找我的头发,然后教你诅咒我,对吧?所以我去诅咒他,只是想自保而已,我并不是……”

唯倒退了两步,用更失望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位先生叫我去把你的衣服找来,是因为他他怀疑你的外套上被人装了窃听器。你知道吗?我们那天下午在你的三件衣服里面找到了窃听器和定位装置!你一直被人监控了。”

“什么?他怀疑我被窃听了?”一听唯的话,我不禁想到四方山上,黑围巾在我身上搜出窃听器的事情,“可是,他不是还随手带了本诅咒的书给你看吗?不是为了教你怎么诅咒我?”

“那本讲诅咒的书是我叫他给我看的!”唯气得连连跺脚,“而他看那本书,是因为你和他说了什么事,他想给你点意见!”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做让人误会的事?”我说道,“你为什么也只是把衣服放到我房间门口就走了?”

“哎,这我可得说句公道话。”一旁的白书人突然插嘴道,“据我所知,那位先生可是两次找过你的,他找唯小姐帮忙前,还曾联系过你,叫你把衣服带出去给他。可是你听了吗你当时什么态度?还有,你知道衣服的事情后,后续有去找唯小姐问清整件事吗?”

“没错,而且我也来找过你的,就在晚饭后,可是按门铃你没回应,我才放下衣服走的!”唯也说道。

我哑口无言。一开始,黑围巾确实曾经想约我出来,但当时的我只顾着吃他和小唯的醋,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就径直挂断了电话。后来我见他和唯私会,更是妒火中烧,头脑一热做出了个诅咒人偶来……唯?她来找我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呢,或许那时候我正在和仇红艳打电话,没听见门铃声……

“胡寻,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唯双手掩面,狠狠地跺脚,“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么多疑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这种龌龊的事!”

我手忙脚乱,伸手想去安慰唯。谁知道,手却被她一掌打开。

“不要碰我!”唯后退几步,用很厌恶的眼神看向我,“我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说着,哭着,跑出了花丛。张雨辚立马在后面跟了过去。我的胸中满心的酸楚,迈步想去追,白书人却一下伸手,拦阻了我的去向。

“你不要追了,就算你再怎么解释,你也摆脱不了诅咒朋友的污点,她不会轻易原谅你的。”白书人淡淡地说着,“而且……我已经打算收唯小姐入我门下,她不会再跟着你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刚才的事情打击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和雨辚会照顾她。她会像舞娘一样,成为我得力的助手。我也会想办法凑齐三件神器,帮助她恢复健康。而这以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白书人这番话把我震得连退几步,我这才明白白书人的用心。唯漂亮迷人,他早就想收做手下,可是这中间有个我阻挠,所以他才设了这么一个局。唯刚才出现在花丛中绝不是偶然,是白书人把她引来的!而白书人刚才之所以对我说的那么一番话,就是为了引我在唯的面前承认诅咒的事。这样一来,唯显然就会恨我,转而依附于他了……

不仅如此,白书人现在还夺得了两件神器,也就是说,他才是那个有希望能救唯的人……

“真是厉害。”我脑中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吐出口的只有这么一句话。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时间头脑一片昏乱,我要不要去追唯?她能再相信我吗?而且现在神器在白书人手中,我是不是应该放手,把她交给能救她的白书人?

不对,胡寻,胡寻你冷静下来。我的心里有一把声音在呼喊。

这事情不对,我肯定还有东西忽略了,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

“那既然黑围巾没有诅咒我,为什么我会那么倒霉?”我想起摔跤,晚饭后腹泻,电梯突然下坠等事情,提出了我心中一个未解之处,“一切都是巧合吗?”

“谁能让酒店的电梯失灵?谁能在你吃的东西里下药?又是谁引导你听到那段让人误会的对话,让你联想到诅咒的?你这还想不明白吗”白书人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是你?”我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被白书人算计了。白书人不止是揭发了我的所作所为让唯离开我,就连我对黑围巾的误会,都是他设计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策划那么多事情,难道只是为了要收小唯做他的手下?

不,肯定不是的。我隐约意识到,白书人做这么多事,显然有更重要的目的。那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说起来,我刚来这酒店的时候,你就给我的房间安装了监控……说明你从这时候开始,就盯上我了。不,比这更早。”我扶着额头喃喃自语,急速地思考着,“我猜,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暗中监视我。否则何以唯离开酒店后一遇到危险,立刻就被你所救的?你好像从很早开始就盘算好了一切了……”

我想起了和白书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况。刚开始,他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哪怕看到了我的脸,知道我和简单长得一模一样,他也没有什么反应。说明他的兴趣应该不在小简爷身上。后来他发现我能听懂幽灵的话,才慢慢关注起我来,然后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让我至今难以忘怀的话: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着某个人的气息。没准和他在一起,会更容易找到宝藏。”

当时我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很奇怪,可是并没有开口询问。

白书人提到的那个人,指的是谁?他想找的宝藏,是什么?

风吹动树丛,一片竹叶从我的眼前飘过。在那一瞬间,昨天到现在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白书人把诅咒人偶递给我的那一幕。在那一瞬间,我眼前闪现了一个清瘦肃杀的身影,我瞬间恍然大悟。

“是黑围巾。”我有些惊愕地看向白书人,“你的目标,一直是他!”

第二十五章:尾声

从刚才唯离开到我说出这句话,不过是经过了两分钟的时间,可是在我心中,却好像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说我和某个人有关,你说的那个人,就是黑围巾……你来到北京后,不惜亲自下墓,那时你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神器,而是他对吧?只是他当时在墓的深处和海东青对抗,你没和他碰上面。从墓里出来后,你还让张雨辚邀请我们来这个酒店住,然而又被他找借口躲开了。于是你只能拖住我,想办法不让我离开……既然我的房间安装了监控,你肯定知道我拿到了他的咯血手绢……于是你才主动地给我介绍如何进行诅咒,然后把诅咒人偶交给我,最后再用各种方法让我和他产生误会……

一切,你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引诱我对付黑围巾!”

白书人收敛了笑容,只见他正色道,

“说的没错。我确实费了很大的劲,只为了让你讨厌那家伙。这计划细节挺多,每个人的反应我都得预估,安排起来很累呢。比如为了避免你和那家伙解除误会,我设计了好几种方案,生怕你找他要说法或者碰上了唯小姐给你解释。其中之一就是搞坏你房间的门铃,好让唯小姐按门铃的时候你听不到铃声。果然唯小姐按了一次后,你没应门,她就放下东西走了。你错过了得到真相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我奇道。

“因为那家伙是我的大仇人,对我来说,他就是我寻寻觅觅却找不到的……宝藏。他很狡猾,也很厉害,总是能从我面前溜走。”白书人冷笑着说道,“无奈之下,我只能一步步引你入局,让你怀疑他,误会他……然后引诱你去主动做出这个可以诅咒他的人偶。”白书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人。

看那木人的模样,正是白书人交给我,然后由我亲手埋入黑围巾的血,并对黑围巾施加诅咒的那个魇镇人偶。

那个人偶我原本锁在了柜子里,现在显然是被他趁我不在时破开了柜子,取了出来。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报仇了……”白书人抚摸着手中的木人,陶醉地说道,“我可是提醒过你的,魇镇人偶可以让有能力的人去制作。等人偶做出来以后,权利就可以转移了,可惜你就是没反应过来。我虽然接近不了那家伙也对付不了他,但是寻少爷你可以。只有你能成为他的朋友,又在他的同意下取得他的血液。多谢你帮我做的这个玩偶,让我可以对他进行复仇。”

白书人阴恻恻地笑着,揭示了他从认识我以来最深的谋划,最深的仇恨。他说着,笑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了细针,一针刺向人偶的喉咙!

“不!”我嘶吼着,冲过去想抢白书人手上的纸人,却被他灵巧地闪过,没想到这家伙的身手也是相当的灵活。“还给我!!!”

“所以我前面就说了,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太谢谢你了。”白书人笑着,灵巧地躲闪着,语气中却透出了一丝悲悯,“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救过你的命吧?而我,几次把你吓得死去活来。一边是救过你多次的朋友,一边是你早就怀疑的心怀叵测的人,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会选错边呢?”

是嫉妒,我心里有一把声音在喊着,是我对黑围巾的嫉妒之心,让我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我的妒忌心,让我憎恨黑围巾,怀疑黑围巾。白书人只是从旁引导,就让我诅咒了我的朋友。他和张雨辚从头到尾所说的话其实错漏百出,但我却深以为然,因为它吻合了我内心的想法!我就这么卑鄙地成了白书人的帮凶……

我现在唯一赎罪的方法,就是抢回人偶,解除诅咒。可是没想到白书人的速度却出乎意料地快,三闪两闪都躲了过去。

不,不是他速度快,而是我速度变慢了。不仅变慢,我隐约感觉到,我的手脚开始莫名酸软了起来。这很不合常理,但我却听猫叔说过,东宗老一辈有不少人懂得一些邪术,如果不小心提防,可能就会中招。我现在十有**,就是中了类似的东西!

就在我迟疑之际,白书人已经逃开了几步。接着,他手上的长针一晃,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人偶的喉咙,发出了清脆的“啪”的一声。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一回头,花丛中飘然出现一袭青影,一下跪倒在地上,双手掐着喉咙,痛苦地咳嗽了起来。只见此人身形修长,身上背着一个背包,一脸风尘仆仆,正是黑围巾!

黑围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一阵奇怪。然而下一秒,我看向微笑着的白书人,突然全身颤抖了起来。

黑围巾也是他叫来的。而叫黑围巾来的原因,则是要让他在旁边一边受折磨,一边听着他的朋友是怎么背叛他的。

杀人诛心。

白书人这是有多恨黑围巾啊……竟然要这样,从生理和心理两方面地去折磨他。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白书人对黑围巾的纯粹的恨意,让我感到毛骨悚然。而白书人计划之精确,设局之巧妙,更是让我感到全面压制,透不过气来。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我明明应该愤怒,但是此刻,我却感觉自己双脚站都站不稳了。

“我……”我看向黑围巾,想道歉,想安慰,却什么都说不出。

此时,黑围巾已经止住了咳嗽,用随身带的长箫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显然是从别的地方赶来的,神色间可以清楚地看到疲惫。可是,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书人,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以为他会责怪我,大骂我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然而他却只是一扬手。把背着的背包扔给我。我看出那是我的背包。

“快走。”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平静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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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生的低谷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从张家酒店跑出来以后,我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孟子》里的这段话。孟子说,在面对难以抉择的事情的时候,可以舍鱼而取熊掌。但他却没有告诉你,有时候可能你舍却了鱼,也得不到熊掌。就像白书人说的一样,“爱情和友情,有时候是不能兼得的”。我原以为我舍了友情,就能得到小唯的爱情,没想到就如劲风吹筝,我把手中的线松开的时候,风筝也飞得没影了。

总之,一切都是我活该。我苦笑着走在路上,如在梦中,不知去向。只隐约记得自己手脚发抖走了很久,背包里的手机响了好多次我都没听见,到傍晚时分才终于记得接起来。电话那头是猫叔他们,他们听说我出事了,正急着要赶过来。

“你们不用来了,阿哥已经把我救走了。”我说道,“但他自己留在那里,白书人说要和他叙叙旧。”

话说到这里我就说不下去。在他们的多番追问下,我才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们。电话那头顿时一片惊叫,其中,肉丸的声音最为尖锐和激动。

“你说你误会阿哥也就罢了,你怎么可以被人挑拨几句,就去诅咒他!阿哥他救过你的命啊!他为你受了多少伤,你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能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无力地辩解,“我不知道他找我拿衣服是想找***,我很害怕所以才会这样……对了……肉丸你最懂这方面技术,我也想了解,你能不能找机会拿***的实物给我介绍一下?或者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反窃听?我……”

“你滚!”电话那边肉丸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你做了这么不要脸不讲义气的事,你还想我们帮你?!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也无耻地害我们?你滚,我们就当没交过你这个朋友!”

肉丸平时一向谨慎温和,极少有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刻,此时他却暴怒难当。可想而知,猫叔他们又会是多么地生气。我又无力地申辩了几句,那边却是一阵斥责,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在这一瞬间,我彻底失去了踏上寻宝之路以来,最单纯,最靠谱的一帮朋友。

老天啊!我在四野无人处站定,仰天想大喊,但却喊不出声。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我并无害人之心,不过是想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怎么就突然掉进了白书人的陷阱里,倾慕的姑娘跑了不说,还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我怎么突然就到了这无处可去,人人唾弃的地步?

似乎是回应我一般,天上此刻竟下起了朦朦的小雨。前路茫茫,我竟然连避雨容身的地方都没有。我突然觉得眼睛很酸,淋着雨,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外走去。

待我稍微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招待所房间里面……我隐约记得,自己背着行囊走了很远的路,最后在一个吵杂的车站边感到累了,就被几个拉客人的招待所服务员拉进店了开了间房休息。

这是间老旧的招待所,楼下是小吃街,烧烤和麻辣烫的味道不断往楼上熏来,街上人来人往吆喝不断,喧闹地很。房间门的缝隙里,塞满了“包小姐”“女大学生陪侍”的小卡片。

我没有叫小姐,但却从前台买了很多酒。喝得胃疼了,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一晚上,我梦见了很多人。我梦见唯打着洋伞,站在花树下面,朝我露出温柔又自信的笑容。黑围巾则静静地坐在窗台边,看树梢上黄鹂清脆的啼叫。还有猫叔肉丸他们,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朝我喧呼喝喊,让我赶快跟上队伍。

然后我便从极度的悲伤中醒来。醒来时床头的枕巾已经一片湿润。我擦了擦眼泪爬了起来,却发现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狼狈。我不禁惨笑了起来。

滴滴,滴滴。此时,我床头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我把手机拿起,注意到正是这个声音把我吵醒。

这大清早的,谁会联系我?我接了起来,发现是蓝莹莹的电话。

原来她已经发现前四家神器被盗,派了人前往张家酒店讨要说法。可是当他们来到酒店的时候,发现酒店里只剩下寻常的工作人员,白书人和张雨辚已经离去,也没看见我或者其他人员的踪影。情急之下蓝莹莹会合雪仇两家,一齐向东宗宗主报告神器丢失的事情,想要集东宗之力去夺回,可这些要求却被宗主全部驳斥了,只说叫他们按兵不动。对宗主的做法感到无法理解的蓝莹莹一心想找到我,弄清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大略看了看,原来这一早上,她已经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了。

大家都找我,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顿时又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我只能苦笑着简略告诉了蓝莹莹昨天我是怎样被白书人暗算,然后逃离张家酒店的。期间蓝莹莹问了我不少问题,可我愣是没几个能答清楚的。无奈之下蓝莹莹只能连连叹息,然后便挂断了电话。在此之后,我给黑围巾打了电话,却发现他的电话是关机状态。打猫叔他们电话,却发现电话一接通就被挂断了,显然他们还在生我的气。

一切都陷入了僵局,我不知道唯和黑围巾究竟怎样了,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唯被白书人带走了,按理来说我应该追查下去。可是以我的能力,又对付得了白书人吗?就连东宗宗主,都不敢直接和白书人叫板……我这样的废材,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唉。

就在这时,小招待所的门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啪啪,啪啪。声音有节律而温柔。

奇了怪了,这么早有人来电话还情有可原,可是怎么会有人敲门呢?我现在在这个路边随手找的破招待所里,谁会来这里找我?



第二章:我们其实是兄妹

我顶着宿醉的剧烈头痛挣扎着下床开了门,门打开后,屋外的阳光照进这间阴暗的小房间,让我一时睁不开眼。这时,一把如清泉般甜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寻少爷,你果然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清纯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不是旁人,正是简单的妹妹小洁。她身穿白色纱裙,手上戴一串檀香佛珠,看向我的神情羞涩而关注。早晨的光晕罩在她身上,朦朦胧胧的,让她全身散发出一种慈柔的美感。清风吹过,细碎的秀发拂过她娇俏的脸颊,有一瞬间,我觉得好像回到了市心,回到了夏末的那个宁静的医院。

“小洁,你怎么会来找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我,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好久没见你了。”

其实并没有多久,但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太多,恍如隔世的感觉。

“寻少爷……我也觉得我好久都没有见你了。我还好,但你好像憔悴了很多……”被我拉着手,小洁的脸一下红了,痴痴了许久,才怯生生地把手抽了回来,给我解释道,“我是跟着你家班叔找到这里来的。昨天班叔联系我,说你刷了手上一张子母信用卡,消费信息发到他那里去了。消费的地址在这里,说明你在这家招待所住下。他说正常情况下,你不会选这种地方住的,所以你可能出事了,需要人照顾,就把我找来了……”

听小洁这么说,我也忍不住回头往我房间看了看。只见这招待所的房间地面潮湿,墙壁也脏兮兮的,给人一种阴暗压抑的感觉,确实不像是我会住的地方。只是没想到,班叔他竟然对我如此细致关心,竟然从这点推断出我出了事。

“那么,班叔他人呢?”我微感羞涩,低头对小洁说道,”他现在在哪里?“

“班叔他有事,刚才拍了好久的门你都没应,他着急回去,于是就离开了。来,这是他要带给你的东西。”小洁一边说着,一边把一袋子东西递给我。

我点点头,接过那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些衣物和钱。就在这时,我的手机轻轻一震,拿起来一看才发现,一早老班就在不停地给我发信息,只是我并没有留意到。

我点开其中一条信息,发现班叔告诉我,他刚才来过了,只是叫不醒我,而他又实在不能等下去,只能自己先走,让小洁留下来。他告诉我,我父母给我留的遗产里有两家铺子,产权转移等手续最近就要办,让我尽快回家,别再外面瞎晃悠。最后他还提到了一句,说小洁这姑娘人很体贴,又对我情深一片,不离不弃,要我千万要好好珍惜,不要再伤她的心。

这条信息是小洁陪着我一起看的,看到最后那几句话的时候,她的脸更红了,但却没有反驳,只是低下头默默不语。我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一阵感动,又是一阵酸楚。

为什么唯不能像她一样呢?而为什么,这个喜欢我,能给我温暖的女孩,为什么偏偏又是我的……

我想起张雨辚对我所说的话,不禁叹了口气。

“小洁,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很感激。”我说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想多了……其实,我是你的哥哥。”

“什么?!”听了我的话,小洁后退了半步,脸色是一片茫然,“没错,寻少爷和哥哥确实长得很像,但寻少爷是医院的病人,哥哥是个寻宝人,你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小洁的眼中一片单纯清澈,让我几乎就要说不下去。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不,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我来市心医院这件事是有猫腻的,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病人。”我说完,便把张雨辚告诉我的事复述给了小洁,又进一步解释道。

“小洁,你们简家是市心医院的股东之一,对吧。也就是说,你的哥哥小简爷可以用他的影响力,从其他医院调病人来进行试验。假如他期望的话,在胡寻调来的途中,他可以前往跟踪,把真正的病人毁容并推下山崖,自己和病人掉包,瞒天过海。这件事并不是没人知道,那天同车的陪护就发现救护车曾被开走,病人被调换。只是医院的人一口咬定他有妄想症,并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而同车的司机和医生,则被市心医院买通,以各种理由送走了。所以结论就是,其实我并不是胡寻,我是你的亲生哥哥简单。”

我一口气说完,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不一般,但我心里已经有了唯,而且随着我的身份之谜一步步揭开,我和她是兄妹的事实也昭然若揭。我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我看向小洁,眼神带着歉意的温柔,希望这番话对她的打击不会太大。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小洁却摇了摇头,说道,“寻少爷,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你说的这些猜想,市心医院里好多人都有过类似的推测,你去打听一下便知道了。但是,最后大家都相信病人没被掉包,是因为那位坚称病人被掉包了的陪护先生的话,是有矛盾的。”

“难道,这件事还有其他版本?”我微微一惊,难道张雨辚没对我说实话以他和白书人的尿性,这确实是有可能的。我不禁问道,“你说,矛盾的地方在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唉……”小洁长长的叹了口气,纤细的小肩膀微微颤抖着说道,“这件事涉及我的哥哥,我怎么会不调查呢。我曾经也很希望,你就是哥哥,他又像之前一样装神弄鬼吓了我们一跳,再次奇迹般出现在我们面前,说他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时间不够。”

“时间不够?”小洁的这句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无法对上的时间差

小洁又叹了口气,详细地给我说出了她所知道的这个故事的版本。



按照陪护先生的说法,那天夜里他们运送病人离开山区,半路上他怀疑有人跟踪,便让司机把车停在服务区,想确认对方的反应。这个时候,司机和医生都在服务区的餐厅里买东西和休息,只有陪护先生一人来到停车的地方查看救护车。接着他就发现救护车不见了,立马给医院打了电话报告,然后自己孤身一人追了出去。据医院记录显示,此时是晚上10:10分。

他说他跟着车辙追了大概一小时,在一个悬崖边上发现了空空如也的救护车,便赶了回去。只是当他回到原地时,救护车已经被开回了服务区,病人也回到了车上。这时,感觉事情诡异的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同车的司机和医生,而他们一致认为是陪护先生出现了幻觉,于是便有了第二个电话给医院报平安的电话。”

“对,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呢?”

“时间对不上。”小洁说道,“你知道吗,第二个打向医院的电话,是晚上10:31分!而第一个电话是晚上10:10,两个电话只间隔了21分钟。但据陪护先生所说,他找救护车就用了约一个小时,而回去因为迷路用了更长时间,也就是说,他过了起码两个小时才回到服务区,找到医生和司机重新检查救护车。可是从电话记录来看,陪护先生最多只离开了二十分钟,而不是他自己说的来回用了两个多小时。

这两个电话都是打到医院的,都能在电信部门查询到,在时间上是做不了假的,所以只可能是陪护先生说谎,或者是他太累了,把自己的幻想当成了事实。”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对时间的感觉出了问题?”我说道,“可能他走到悬崖只花了十分钟左右,他自以为自己走了很久而已。这种错误是可能犯的。”

“确实,人对时间的感觉可能会出很大的差错。但是后来医院的人去那个山区调查过,发现距离那个停车的服务区最近的悬崖,最快也要走半个小时才能走到,考虑到雨天泥泞,可能要更久。十几分钟走到那是不可能的。

感觉事情无法解释的调查人员就回去质问陪护先生,问他除了这番言论外,有没有别的什么证据,比如照片之类的可以证明。可是陪护先生说一进到山区里,他的手机就死机了,打不了电话也拍不了照片,最多只能显示个时间。他这样的说辞,自然是不能说服我们的。到后来询问得越详细,那位陪护先生的话就越不能自圆其说。然后我们才发现另外一件恐怖的事……”

小洁说到后面,或许想到了哥哥的事,声音也有点哽咽,“那就是,原来这名陪护先生,在半年检查出了有轻度的精神病。因为他怕丢了疗养院的工作,于是不敢汇报这件事。因为他说的东西漏洞太多,我们调查哥哥的事调查得仔细,才问出了这个。于是这名陪护先生就被送进精神病医院进行进一步治疗了。我们原本期望的奇迹,也没有出现……

所以,这件事只可能有一种解释,就是那原本已有精神疾病的陪护先生产生了幻觉。寻少爷,你可能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你就知道我并没有骗你了。”

“这……但,如果是这的话,我的脸怎么解释?我为什么会和你的哥哥长得那么像?我的身体为什么会那么好?一般的植物人,肌肉早萎缩得不成样子了,而我却经过很短时日的复健就完全康复了。我身上的肿包又是怎么回事?你的哥哥在出事前肩膀长了个肿包,我为什么会和你的哥哥有个一模一样的?”我身手握住小洁的手,让她抚摸我肩膀上的凸起,“当时白书人他们告诉我,我只可能是简单,这一切才能说得通。”

“这……”小洁的脸微红,低头轻声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巧合?”

“不,不会有这样的巧合的。”我摇头道,“这里面一定有玄机。我一定不是一个单纯的病人,因为我身上难以解释的地方太多了!我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人安排的,为了一个迟早会展现的目的。”

说到这里,我苦恼地蹲了下来,用力地挠头,“我真恨我自己,明明是漩涡中心的人,但却愣是看不出一点端倪。我真的是太傻了太无能了,明知自己就像个扯线公仔一样被人玩弄,却没办法……”

“寻少爷……不如我们去验dna吧。”

“什么?”我抬起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是这么想的。”小洁叹了口气道,“既然凭空猜不到起因经过,那不如先明确一个结论,再从结论出发,去反推真相?先用科学的方法搞清楚你究竟是不是我哥哥,然后我们再去弄清究竟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时沉默。

小洁说的没错,我早就应该去找简家的人验亲子关系了!只是我潜意识里对自己的身份存在着一种恐惧,怕知道真相后更难以处理,于是一直在有意无意间逃避。

但现在,我不能再躲藏了。我意识到自己必须面对现实,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小洁的意见。接下来,我洗漱一番,和小洁吃了个便饭,又结了招待所的钱,就打车前去北京某个基因检测公司做了鉴定。

做dna鉴定挺简单,但出结果要费一些时间,得一周才能出报告。如果想要提前出报告,则需要加钱。

知道这点后,我就找了个清静处和小洁商量。谁知就在这时,一群身穿黑衣的人在鉴定处出现了。他们个个穿着统一的,绣着银色青龙图样的衣服。一看他们的气势和衣服打扮,我立刻知道,这帮是东宗的人。

东宗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的心里打了个突。

第四章:通灵血统

“胡先生,小洁姑娘两位好,东宗宗主有吩咐,希望你们能立刻去见他老人家一趟。”为首的一个黑衣人走了上来,对我们说道。

“我们现在正忙。”我对这帮人的出现微感不悦,看了一眼小洁,询问她的意思。

然而,小洁似乎对宗主颇为敬畏,她见这帮人提到了宗主,就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说道,“寻少爷,反正检测结果迟早会出来的,也不急在一时。宗主那么着急找我们,还派了这么多人来,肯定是出大事了。要不我们还是去吧。”

既然小洁这么说,我倒也不好反驳,便带着她,跟着这帮黑衣人上了一辆车,往东宗宗主家飞驰而去。

东宗宗主家在北京二环的一个胡同里,是一处装修古典雅致的四合院。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么一个住所,可想而知的这东宗宗主一家家底是多么厚实。我们来到宗主家后,先被请进了前厅,普洱香茶奉上,红木椅子坐着,管家便是叫我们先稍候。

趁这会儿功夫,小洁和我讲了些东宗的人物关系,好让我等会见到宗主不要闹笑话。

“东宗现任的宗主姓周名小方,今年七十多,在这数十年来,就是由他老人家执掌宗主家以及整个东宗。他的性子憨厚,为人又仗义,很得东宗里的人爱戴。他的夫人姓林,是位冰雪聪明的巾帼英雄。一开始的时候,林家还不是东宗的一份子,就是这位林夫人带领林家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壮大了我们东宗。所以东宗的人都尊称她为林夫人。

这两位都是很厉害的驱鬼人,在北京城建设的过程中,他们为不少基建项目都出过力,为国家贡献不小。而且,他们不仅能力强,人品还非常高尚,在明明可以享清福的年纪,他们却仍旧不辞劳苦坚守在驱鬼阵线,调动东宗的人马义助政府,可以说是一对英雄夫妇。”

小洁说到这里,眼中出现了崇敬的光芒。我想起猫叔曾经说过,北京修建地铁时曾有万人坑的幽灵阻碍施工,还有簋街阴气过重生意无法繁荣等问题。而这些问题出现以后,政府其实都派了驱鬼人去研究和治理,最后才能平息怨灵,解决难题。

而我今天就要见到中国最大驱鬼家族的首领了,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正襟危坐,微微紧张了起来。

“那个,等会见到宗主就叫宗主应该没问题吧那夫人怎么称呼呢?叫老夫人她听了是不是会不太高兴?”我谨慎地问道。

“哎呀,你也不用这么严肃。”小洁看我腰杆都直了,掩着小嘴笑道,“宗主夫人我一般都叫外婆,你如果觉得尴尬,叫林夫人就好了。”

“外婆?”我有些惊讶,“你和简单的外婆是林夫人……那么你们的外公岂不是……”

“是的,我们的外公就是宗主。”小洁点点头,“不过宗主地位比较高,所以我们一般都不敢直接叫他外公,见面还是叫宗主的多。其实不止我们家,宗主和林夫人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女儿分别嫁给了我爸爸,高伯伯和仇二伯伯,我们说起来都是亲戚呢。”

“你说的高伯伯,是不是就是高成高功的父亲?仇二伯伯是谁,他和仇红艳有什么关系?”我追问道。

“没错,高伯伯就是阿功哥的爸爸。仇二伯伯呢,是红艳姐姐的叔叔。”小洁说着掩嘴笑了笑说,“所以你别担心,即使你是我哥哥,你和漂亮的红艳姐姐也没血缘关系的。”

听见小洁的打趣,我的脸微微一红,随即正色道,“小洁,你不要怪我这么多嘴,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么频繁地宗内通婚,是不是不太好?宗主的女儿居然全嫁给了宗里的人,你哥哥定的几个未婚妻,也都是宗里几大家族的姑娘……”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小洁叹了口气,“一切都是为了驱鬼能力的续存。要知道,驱鬼这档子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想驱鬼,首先要能看到鬼,要能感知超自然的力量,也就是说,驱鬼人首先得有通灵的本事。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通灵能力的,这种能力,更多的是来自于血统,来自于遗传。东宗是驱鬼世家,自然要尽力保证宗内通灵血统的浓度。一般来说,有通灵能力的人互相结合,他们的孩子的能力也会强,如果是两个不能通灵的人结婚,孩子也大概率不能通灵。”

小洁说到这里,扳着手指头给我举例道,“你看我和哥哥就知道了。爸爸是驱鬼简家的,而妈妈是宗主之女,所以我和哥哥都有“鬼附”的体质。只是哥哥身体更好些,能灵活的运用这种能力,而我的身体不好,就会反受其害。

而高成高功两兄弟,和我们一样,得益于父母都是东宗族人,所以他俩的通灵能力也不差。雪姑娘,红艳姐她们呢,由于只有父亲是驱鬼人,所以她们俩的通灵能力就不如我和哥哥,还有高家兄弟。

当然这些东西也都是有特例的,比如蓝莹莹蓝姐姐,听说不只她的妈妈,就连她的奶奶都没有通灵能力,都是普通人。但蓝姐她本人的驱鬼能力却强得惊人。比较糟糕的例子就是仇二伯伯家的孩子了,虽然父亲是仇家的孩子,母亲是宗主之女,但通灵能力却很普通。至于我面前的你呢,我只能说,如果你是我哥哥,那么你的驱鬼能力确实比较能解释得通。但如果你不是我哥哥的话,那你就是万中无一的特例……毕竟两个不是驱鬼人的人,生出有通灵能力的孩子的概率是很低的。”

听小洁提到血缘和通灵能力,我不禁想到小洁的鬼附体质,想起我曾答应过要帮小洁解除痛苦的事。可那原本能救她的麒麟血,我却送给了唯。一想到这,我心中微微一酸,感到愧疚。我正盘算着,怎样才能再得到麒麟血来弥补对小洁的亏欠,那边一个保姆模样的人就走了过来,招呼我进屋去拜见宗主夫妇。我向小洁点点头,示意她等我,然后便走进了里屋。

第五章:乘龙快婿的诱惑

那里屋的陈设古朴,家具多为红木。靠墙的两张雕花实木椅上,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两位老人。男的看上去六七十岁年纪,国字脸,身形颇高,腰板挺得很直,眉毛虽然已经灰白但仍旧浓密,可以看出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位英伟的男子。他身边坐着一位夫人,夫人的头发已经花白,但却梳得服服帖帖。雪白的脸上虽稍有皱纹,可眉梢眼角仍旧充满着风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圆滚滚的,机灵地在我身上扫了两扫,然后她便掩嘴笑了起来。

“您二位,一定是宗主先生和林夫人了。”我立马行了个礼,以示尊敬,随即便叹了口气,笑道,“看两位风姿,可以想象数十年前,一定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不,即使是现在看,先生依旧威严,夫人更是俊俏,真是让人羡慕。”

“哎呀,你看他多会说话。”林夫人咯咯笑了起来,“别人都说他和简单性格差天共地,但看他这张甜嘴,有什么区别!”

林夫人笑起来很美……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奶奶,背在身后的手不禁握了握,指甲扎进肉里。

“话说,宗主先生和夫人叫我来,有什么事呢?”我微笑道,“实不相瞒,在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医院,正在和小洁做一个dna鉴定。”

“哦,这很好啊。虽然我坚信你不是简单,但有个科学鉴定结果也是好的。”宗主严肃地点点头,“至于为什么叫你来,其实是想问你,神器的事情,你还有兴趣吗?我们都知道,东宗有三件神器,现在有两件已经出世,如果现在有机会让你去拿第三件神器,你有兴趣去吗?”

“什么?”我对这个提议感到很惊愕。我没有想到,在我身份不明的情况下,东宗的最高领导人竟然有胆量把这件事交给我。这突然的天降大任,让我不知道怎么反应。

看见我这副模样,林夫人扑哧一笑,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用和蔼的语气对我说道,“孩子,关于你的事情,不仅是你,其实我们都有很多疑问。但除却这些疑问,有一件事我却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你的能力,不管是驱鬼能力还是处事能力,都是难得一见的了不起,不知道把多少东宗子弟比了下去。由于神器对东宗乃至整个国家都意义重大,所以这件寻找神器的事,必须找一个能力强,又人品正直的人去才行。我们想来想去,发现只有你去做最合适。”

没有人是不喜欢听恭维话的,而林夫人的这番话,不仅在恭维我,更有种把我看成个人物,想拉拢我入东宗的感觉,让我一时有些飘飘然。当然,这种恍惚只持续了一瞬,理智便把我拉了回来。

“非常感谢您的恭维,可我终究不是东宗的人。”我淡淡地说道,“你们放心得过我吗?”

“哦,你不是吗?”林夫人掩嘴笑道,“但我却听说,你和我们家的小洁整天出双入对,而且你为了帮蓝家大小姐讨回公道,更是不顾自身亲赴险地。不仅如此,仇雪两家的姑娘,她们都很倾慕你。我还以为,你早就注定了要当我东宗的女婿的呢。”

“什么?”听见林夫人的调侃,我的脸瞬间红了。自从认识这帮寻宝人后,我的桃花劫确实有点多,小洁就不说了。没想到了蓝,雪,仇三位姑娘,在宗主和林夫人眼里,都和我有些不清不楚。

“这么说来,夫人你是认为我想娶你们宗里姑娘,所以一定会帮你们去找最后一件神器?”

“是的,而且我们确实也欢迎你这么一个乘龙快婿。”林夫人笑道,“比如小洁,我就看得出来,她非常非常喜欢你。她也是我们东宗难得的美女了,更胜在温柔贤淑。假如你把这件事办成了,我们便撮合你们两个人结婚,是不是也挺好呢?”

“这……”我想到小洁的温柔美貌,内心微微一荡,但瞬间想到了唯的脸,脑海便又一片清明。我意识到宗主和林夫人在这当口提这样的事,十有**是不怀好意。当下我赶紧倒退两步,低声说道,“婚姻大事,实在有些突然,我无法抉择。而且恕我直言,我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位东宗外的姑娘,她才是我真正所爱,我绝不会轻易背弃她。

我之前做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只是为了集齐三件神器好救回她而已。你们现下叫我去找最后一件神器,可就我所知,现在三件神器已经有两件落入了白书人手上,而且我心爱的姑娘也被他骗走了。所以我更在意找白书人追回那两件神器和我的姑娘的事情,在办好这件事之前,我是不会去找最后一件神器的。而且在这件事上,我也希望你们能协助我。”

我的这番话一出,可以看出林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而周宗主更是拍案而起,脸色微变。

“小子,你知不知道东宗神器涉及了什么?你以为这只是用来成全你的儿女私情的工具吗?能让你讨价还价?”周宗主用极为锐利的辞锋对着我说道,“我告诉你,神器关乎天下气运,现在西宗之人通敌卖国,结交妖魔,要阻止他们,就必须有东宗的神器!你如果对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有一丝责任心,就不该只着眼于你和那个妖女的私情,而要放眼大局,为了大义而好好地想想!”

见他虽年逾花甲但却依旧气宇轩昂的模样,我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可心中却觉得他这番话说得虚伪,便抿着嘴不说话。林夫人看丈夫和我说得如此之僵,立马赔了笑脸,走上前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咯咯笑着说道,

“方哥,他还小,自然关心男女情爱胜于家国社会,哪能像你一样,一直都心系大义呢。让我来说说,他就明白了。”

林夫人说着,把头转向我,抿嘴一笑。我见林夫人都一把年纪,称呼宗主依旧如此甜蜜,又见她看向我的时候眼神温柔,语气更是和善,心里的气也消了些。

只听见林夫人说道,

“小伙子,我知道你一定在怨我们,明明要有三件神器才能救得了你心爱的姑娘,为什么我们只叫你去找最后一件,而不花力气去寻找被夺走的两件呢?”林夫人笑道,“但是你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起码也得有一件神器,才能和白发听书人讨价还价啊。”

我微微一愣,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想让我把最后一件神器找着了,然后再和白书人讲条件?难道……难道这家伙真的这么厉害,就连你们夫妇出面,都不能让他退还神器吗?”

第六章:冲动

林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你不懂,我们现在是不敢内讧。白书人夺走神器,是因为得三件神器者可以成为东宗的新宗主,而白书人一心想把他那张雨辚扶成新宗主,所以他才出此下策。白书人或许有私心,但他好歹还是东宗的人。而东宗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西宗。最近西宗那帮妖魔又有新的举动,他们似乎在寻找活祭品,要发动某种邪术,我们不得不防。

话说到这份上,你能明白吗?你能先放下和白书人的恩怨,着眼现在更重要的寻宝任务吗?”

林夫人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这么看起来,于情于理我都该先去把最后一件神器取了,再谈其他。可是白书人那边……难道我真的能放任他把唯骗走而不管,去专心寻找别的东西?

我低头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夫人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多可爱的一个小伙子啊,不仅能干,还风流多情。只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你心心念念的姑娘,值不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愕然回头,却瞬间却想起和唯相遇的事。我记起玄霜大师透露过,唯之所以会身受重伤,就是因为东宗里有人想杀她。

“据说东宗里有人要杀唯,难道,曾经弄伤唯的人,就是你们吗?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起唯受的伤,我不禁怒从心上起,语气也凶恶了起来。

“唉,你想起这件事来了。”林夫人就像早就猜到我会有此一问一样,解释道,“没错,那女孩会受伤,确实和我们脱不了干系。但是你不要误会……我们之所以对她出手,是因为曾有脏东西寄生在这个女孩身上,用她的躯体作恶。

你知道吗?容易寄生在人身上的脏东西有两种,一种叫灵,一种叫怨。灵的寄生往往是由于被寄生者身体虚弱,魂魄不齐导致的,比如我家的小洁,就是典型的容易被灵附身的鬼附体质。被灵附身很可怕。但比被灵附身更恐怖的是,被怨附身。

灵是单一的概念,一个灵附身这个人,就不能附身另一个人,怨则是个集合体,就像传染病一样,以同时长在好几个人的身上。灵会影响人的举动,却不伤寄生者的肉体,而怨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则会使得寄生者的身体产生恐怖的恶变。你听说过二口女,人面疮的故事吗?这些人之所以身上会长出嘴巴和人脸来,就是因为被怨念寄生了。

你所提到的这个名叫唯的女孩,当年也曾被某种可怕的怨念寄生。她因此时常全身僵硬,像人偶一样动弹不得,而且那怨念还时常控制她做出伤人的举动。为了解除她的痛苦,也为了制止怨继续作恶,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对她出手。”

“于是你们就打得她魂飞魄散?让她变得像行尸走肉一样?”虽然她说得也有道理,但我想起唯虚弱可怜的模样,依旧感到愤怒。

林夫人见我这模样,也不生气,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寻少爷,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我能理解你为这姑娘打抱不平,但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怨在一个人身上长,让人的身体产生恶变,不是没有原因的。唐代高僧知玄所著的《慈悲三昧水忏》里面,就提到过他自己因为宿世冤业而长出人面疮的故事。

这故事大概说的是这名高僧前世曾害一人性命,那人的怨念深重,来世便寄生在高僧腿上,使得高僧腿上生一人面疮,痛不欲生。后高僧得高人相助,又忏悔前世罪孽,方才得以解脱。

所以说,冤有头债有主,一个人会被怨念寄生,往往是其心术不正,曾经害人之故。实不相瞒,据我们的调查,这姑娘之所以会吸引怨念上身,就是因为她德行有亏,心生暗鬼。后来她被东宗的人收拾,可以说是她咎由自取,并非我们有意想伤她。寻少爷,我斗胆问一句,你和她相处的时候,你觉得这姑娘人品怎样?”

“我……”我微微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确实,我和唯的性格颇有些格格不入之处,两人也不算很相处得来。可是我每次看见她的样子,就像看见女神一样,感觉非常兴奋,非常入迷,这种感情该怎么形容好呢?

“我,我觉得小唯她……漂亮又阳光,只是……”

“只是三心二意,对吗?”林夫人伸手,抚着我的头发柔声说道,“我听说了,你历尽千辛万苦寻找神器,想帮她复原。但她却喜欢上了你的兄弟,还跟着白书人跑了。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值得你为了她而舍弃大义吗?”

林夫人这番话说得诚恳,这番话又正是打在了我内心最敏感之处,我不禁胸口一酸,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她是自愿跟着白书人走的,不是吗?”林夫人用慈和的话声说出句句让我动摇的话,“你现在身无长物,就算追到白书人面前,她也不见得会听你的话。而且你根本也不是白书人的对手。还不如,先帮我们找到最后一件神器,拿着这神器和白书人谈判,告诉那姑娘你能用神器治愈她,或许那姑娘还会感动?”

这……林夫人说的话有理有据,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这时,宗主似乎已经无法忍耐,拍案而起,

“他既然没有觉悟,你又何必勉强他。自古正邪不两立,既知那妖女心术不正,你就该教育他对这妖女远之戒之。他既然不愿意,那就是放弃正道,我们也无需对他多费口舌。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极度自私,到处留情的。你看他,和那么多姑娘纠缠不清,而且还和那邪恶的妖女搅和得一塌糊涂。哪像你我,从头到尾只爱一人。

他现在脑子里十有八九全是那个妖女的美色,心中怎么还有正邪之辩呢。他要不答应就让他赶紧走,这样的男人,要把我们东宗的好姑娘嫁与他,我还不乐意。”

宗主说完,虎目瞪我一眼,眼神中饱含威严,让我内心为之一凛。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爱慕唯,就是走入邪路,不顾大义了吗?他凭什么这样看不起人!我被这么一激,又加之林夫人的分析确实合情合理,在这两股力量的作用下,我一冲动,答应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你们不就是缺个放心的人去取回最后一件神器吗?那既然是这样,我去便是。”

第七章:有去无回的地方

听我突然答应,林夫人和宗主都是又惊又喜。林夫人把我客气地地送出了里屋,叫我回去做好旅行的准备。她说,今天傍晚东宗会派人派车来接我,顺便告知我最后一件神器藏匿的地点。

于是我便这么走了出来。走出里屋后,我看到了小洁,想和她说我的决定。然而我出来时,却看见小洁正在和东宗的一个黑衣人聊着天,急急地说着什么。看她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紧张。

我有些奇怪,走上去问她发生了什么。而她也立马关切地问我宗主找我有什么事。我便把刚才和宗主还有林夫人的对话和她完完整整地说了。

当小洁听到我说林夫人有意把她许配给我的时候,她的小脸立刻红了,头颅也低了下来。但当她听说我答应了去寻宝的时候,脸色却又瞬间变得惨白……

她摇了摇头,连连跺脚道,“不行啊,宗主怎么能把你安排去那儿呢,太过分了。”

“怎,怎么了?”看她突然这么激动,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了起来。

“唉,寻少爷,你知不知道宗主要你去的那是个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东宗有多少人折在那儿了?宗主他……他怎么能……”小洁像是被吓坏了一样,纤细的肩膀微微发抖,“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那地方在哪,但东宗的人都知道的是,那个地方是非常恐怖的……东宗曾经多次派了驱鬼人去那里,但始终无法把神器取回。如果算上我的哥哥,我们整个东宗,就已经先后有六个人,在去了那里以后出事了。宗主派你去那里,简直就是叫你去送死……”

“?!那地方竟然有这么恐怖?”我瞪大了眼睛,“之前派的人分别是谁,出了什么事?”

“最早的时候,事情是发生在舅公,也就是林家老爷子,林夫人的哥哥身上的。那年宗主拜托他往那地方去一趟,去打探下神器的消息,结果消息是打探回来了,可林老爷子却病死在了那儿。当年外婆可是伤心欲绝啊……”

“那后来呢?”

“开始大家只是以为林老爷子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才会出的意外,所以虽然悲伤,但也没往深处想,只是忙着操办林老爷子的丧礼,后来就把这件事搁在一旁。据说几个月前,宗主需要动用神器,就派宗主的二爷家的人去取神器了……这里说的二爷,就是周宗主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周净少爷的叔叔。二爷家开始是派了他的两个儿子去,想取回神器。但结果两位少爷都出了意外……二爷不信邪,自己赶去那恐怖的地方想惩治那恶魔,结果他也没回来。”

“有这么邪门?”我听了直吐舌头。

“连续死了四个驱鬼高手后,东宗知道这事情并不简单了。所有人都害怕极了,没人敢再靠近那地方,最终还是哥哥……他……他有胆量,往那山区跑了一趟。然而……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也没拿回神器,而且还出了意外,全身是伤,在悬崖底下被人发现。”

“那……”我扳着手指,数了数发现现在只说了五个人,“还有一个人呢?”

“最后那个人,就是高功,阿功哥哥。”小洁说到这里,重重地咬了下樱唇,用悲伤的语气告诉我:就在刚才我进去和宗主聊天的时候,她从一个东宗朋友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说高功昨天接到宗主派下的任务,被送去那地方打听神器的下落,后来不知怎么的,他才刚到那里,就从医院二楼摔了下来……

“什么?高功出事了?”我想到前不久和高功说话的样子,一时间没法接受,“那他现在还好吗?在哪里呢?”

“听说人已经运回北京,在最好的医院治着了。”小洁轻轻地说道,“据说身体上的伤不重,但是他整个人却像中了什么诅咒一样,昏迷不醒。我刚才听说,蓝姐打算要亲自去一趟那个藏宝地斩杀恶鬼,好救回高功哥哥。但是宗主和夫人却说她的枪伤还没好全,不肯告诉她藏宝地的具体位置。没想到宗主他不让蓝姐姐去,却叫上了你……”

什么?原以为宗主他们只是找不到靠谱的人,所以才叫了我。没想到这次要去的地方,竟然这么危险!那么多驱鬼人都有去无回!

说起来也是奇怪,东宗驱鬼人能力不弱,怎么会还有他们对付不了的地方?这样一个难对付的所在,为什么宗主他们要派我我?论经验和驱鬼能力,东宗应该有很多人能做得比我好吧。为什么宗主和林夫人会认为我这么一个半路出家的寻宝人,能完成东宗那么多人都完成不了的任务?

这件事绝对不单纯,宗主和林夫人肯定还有事情瞒着我。我心中暗暗吐槽。

这两个老家伙,开口闭口都是大义正道,没想到竟一肚子鬼心思,糊里糊涂地就把我派去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只可惜,我既已经答应了宗主和林夫人,说会跑这一趟,以我的性格,现在是绝对拉不下面子来反悔的。

小洁也明白我的难处,于是也不多话,默默地陪着我折回招待所。

这一天剩下的时光,小洁悲喜不定。我很清楚,让她感到高兴的,是我不再借酒消愁,去着手别的事情。而让她哭泣的则是对我的担忧。其实我也清楚,小洁她一向不喜欢寻宝,她的哥哥就因为寻宝而出事,现在她又听说我要去藏宝地,怎能不担心呢?

她给林夫人打了电话,说希望能陪我一起去,可林夫人却说她的鬼附体质去了那里更危险,没准还会给我添麻烦,便拒绝了她。于是这个善良的姑娘,只能含着不舍的泪水,帮我收拾好行李和准备路上吃的,用的。

看见那娇小俏丽的身影忙来忙去,我一阵感动,这就是小洁。在她忙着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几次对我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劝我别去,但终究开不了口。直到临别,她在把行李和物品最后递给我的时候,才悄悄说出了对我想说的话。

第八章:被打断的告白

“寻少爷,我认识的你,是一个非常勇敢又正直的男人,正因为如此,你很容易会做出危险的举动。所以我拜托你,你去了那个地方后,千万不要逞强,好吗?我虽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那么多东宗的人都有去无回,肯定是有原因的。请你答应我,你一定要保重,不为了别的什么,就为了我,可以吗?因为我其实……”

我看了看小洁的脸,只见她满脸潮红,显然马上就要说出极其重要的话。我的心也不禁加速了起来。可是这小洁的下半句话,却被一声嘈杂的刹车声打断了。

一辆青黑色的路虎停在了我们的面前,车上的司机走了下来,朝我伸出了手。此人身材粗壮,浓眉大眼,正是周家的少爷周净。一见到他,我就知道,是接我的车来了。

我当即朝小洁微笑了一下,告诉她不用担心,然后就跳上了车,催促周净开车,绝尘而去。那状况,简直就像在逃避什么一样。

没错,我是在逃,我不敢听到小洁最后的那句话。

唉,我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这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

车开得很快。很快我们就离开了北京,在夜幕中奔向那间传说中吃人的藏宝地。我的手机响了,宗主那边给我发来了这次寻宝的相关资料。而据司机周净所说,宗主刚才也把藏宝地的定位发给了他。而按我们这个速度,大概半夜十二点左右就能到目的地了。这也就意味着,这旅途全是在黑夜中发生的,我们也会在黑夜中到达那个恐怖的地方。

白天阳气更盛,好歹能帮我们挡一挡那些污秽之物的阴毒。可是到了晚上,阴盛于阳,魑魅魍魉也就更肆无忌惮了。

在这个时候出发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但由于现在情况很紧急,所以宗主希望我们早一点到达早一点找到神器。唉,没法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打开了宗主家刚才给我传的资料。

宗主给我发来的第一份资料非常地长,然而这里面并没有提及藏宝地的具体情况,只是洋洋洒洒地记述了中外十几种妖魔鬼怪的特性和推荐的处理方法,让我越读越是心里发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怪物我都有可能遇到吗?

好不容易读完了那长篇大论,宗主那边又发来了一份补充资料,我下载下来一看,竟然是一本名叫《分歧录》的灵异yy的一部分。我记得这本现在在网上很火,我家的司机老班就曾推荐给我看过。这次宗主家传来的,大概是开头的七八章节的内容。

“卧槽,这资料是林夫人整理的吧?”如果这时候我在喝水,肯定就喷了,“给我传,是想给我减压?”

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的我,耐着性子,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把那小半本看完,发现在这里面提到过几种我挺熟悉的脏东西,比如有玩偶殿下,人面疮,龟灵等等,故事内容其实比较单纯,就是主角各种发现这些脏东西,然后与之战斗,最后化险为夷。里面对魑魅魍魉的分析描写挺有意思,但夸张成分居多。论起实用性来看,远不及宗主给我发来的前一份资料。

但这本里面有另一块内容倒是吸引了我,那就是它里面对感情的描写:

这篇故事的主角,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长得帅懂驱鬼,还很会撩妹,于是到处惹得小姑娘为他神魂颠倒。其中和男主感情最深的姑娘有两个,一个是和主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妻,另一个则是和主角亦敌亦友的魔道的女神级妖女。主角对未婚妻有责任感,但又被妖女迷得神魂颠倒,自然是难以兼顾,头痛不已啦。故事发生到宗主传给我的章节的时候,两名美女同时遇险,主角急着去救妖女,疏忽了未婚妻,结果未婚妻就被一个法力高强,爱吸人精气的千年山鬼给捉走了,生死不明。而主角此时的道行根本无法与这千年法力的山鬼抗衡,于是心急如焚……

宗主传给我的那半本到这里,就没了。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后来这三人的结果如何。主角的未婚妻救出来了吗?主角又该如何在两名美女之间取舍?这些都不得而知。

难道宗主和林夫人传这本给我,是想对我的情感生活提点建议?他们是怕我像故事里的男主一样,被唯的美色所迷,结果反而误了大事?

一想到这,我顿时有些胸闷,难道他们竟这般放心不过我?但稍一转念,我又觉得不对。以宗主的性格,他要教育我,定是一番长篇大论,向我灌输大义和责任,不会这么拐弯抹角。他要我读这半本,肯定有某些更为重要的用意在里面。只是这隐藏的用意是什么?为什么宗主他们不直接告诉我?还有,这传来的资料里面,至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话提及藏宝地的具体情况,和寻找神器的方法。这又是为什么?

我把我的疑问发信息过去。然而宗主和林夫人的回复却只有短短的一句:

年轻人寻宝,最忌焦躁,急于求成,这些资料你务必仔细阅读,必有所悟。

看到这回复,我终于按捺不住,喊了喊周净,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周公子,关于我们的这次寻宝,宗主他们和你说了多少?你知不知道我们要去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那里究竟藏着什么,为什么那么多驱鬼人都回不来?”

“啊,寻少爷你终于问我问题了。”周净回头,友善地说道,“那个地方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去,现在是跟着爷爷奶奶(即是宗主夫妇)给我发的导航在走。因为那里藏着神器,所以它的所在位置和具体情况一直是保密的,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得知。据说好像是在八角山区里的一个荒废了的疗养院……”

第九章:妖魔的巢穴

疗养院?听到这个词,我觉得我心底深处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但并未太过留意。接着我听见周净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那里有什么,爷爷奶奶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前几次派去的人出事前,到也有发回的报告。只是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有人说那里藏着黑山老妖,有人说被九尾狐袭击,也有人说什么也没遇到,只是每晚窗前都能听见婴儿的啼哭……所以我们会遇到什么,谁也没个准数,大家分析来分析去,只觉得很有可能那里是个妖魔的巢穴,袭击东宗的人的鬼怪,可能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妖魔的巢穴?我不禁心中一凛。听说这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东宗驱鬼人能力不弱,普通的藏宝地怎么能困住他们?宗主为什么又要给我发那么多妖怪的相关资料?现在我才明白,十有**这地方‘凶’得很,脏东西不止一个两个,而是成群结队!东宗的驱鬼人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妖魔数量上压倒性的优势,他们总有对付不了的时候……

想到这,我抬起头,看着周净的背影问道,

“对了,既然你知道这地方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陪我来?你也是驱鬼人,你不怕吗?”

“东宗有难,匹夫有责。”周净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现在形势紧急,我身为周家的孩子,自然应该为东宗,为国家做努力。旁人不敢陪寻少爷你来,我却不怕,因为我是周家的子弟。”

周净不善言辞,同样的意思要反复陈说,似乎才能表达清楚。可在这笨嘴拙舌之间,我却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正气,从他的眉宇之间已隐隐能看到老宗主的风范了。我不禁点头,心想宗主这家人平时满嘴大道理,但也不全是假的。而这周净真不愧是宗主的直系,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势倒也震人。于是我便说道,“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好好干,这次一定要把神器找回来。”

“嗯嗯。”周净傻傻地连连点头,神情显得十分兴奋,“我们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取回神器。尤其是现在两件神器都落入了那白发听书人手里,这最后一件神器我们要是不抓紧,就会被他抢先了。万一三件神器都落入他的手中,事情就不好办了……”

听周净提起白书人的名字,我心中一颤,潜藏的恐惧在心间闪过。

“难道白书人也知道这最后一件神器藏匿的地方?他和张雨辚会不会有胆量前来寻宝?”

“神器隐藏的地方保密工作做得还算不错,目前只有爷爷奶奶和被派来做任务的人才知道。只是白书人打听消息的能力太强,只要他有心,打探到地址是迟早的事。唉,如果他知道了就麻烦了,因为这地方我们来是九死一生,而张雨辚来是不会有危险的……”

“什么叫张雨辚来不会有危险?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个藏宝地,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张家的人在这里似乎不受影响。”周净说道,“还记得来这里出事的人嘛?其中二叔(周净的二叔就是周二爷)当年来寻宝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他还带了同伴:一个张家的孩子……当时他急于替两个儿子报仇,本是不该带小孩来的,只是那孩子当时寄宿在他家,他便随手带上了。后来二叔遭难,奇就奇在那孩子虽然受了惊吓,但却没事活了下来……由此,爷爷奶奶就推断,可能张家人的血脉里有某种特殊的东西,能抵抗那地方的脏东西。”

“那个姓张的孩子是谁?”我急急地问道,“是张雨辚吗?”

“不,不是他。”周净摇了摇头,“是雨轩,张雨轩。他是张雨辚的表弟,也就是张雨辚的姑姑的孩子。他父亲据说是宗外人,只是后来父母离婚了他便跟着母亲姓张。”

张雨轩?听到这名字,我心中微微一震,这不就是之前假扮白书人手下,混进我们队伍里的那闷葫芦吗?!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当初看见张雨辚的名片的时候,我会感觉那么熟悉……雨辚,雨轩,原来这两个都是东宗张家的人,名字才会那么像。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这个张雨轩,既然他是驱鬼人,又不会受这藏宝地的恶灵影响,那为什么不让他去找这最后一件神器呢是因为他姓张,怕他和张雨辚还有白书人是一伙的吗?”

“不,不是的。”周净摇摇头说道,“事实上,雨轩家和我们家关系很好,我们不会怀疑他。至于为什么不叫他来帮忙?是因为这孩子性格很怪,总是神出鬼没的,而且谁的话都不爱听,所以爷爷奶奶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我明白了。”我叹了口气,不再问话。如此看来,宗主夫妇对寻找神器这事,还是很讲究的。派来的人,不仅驱鬼能力要强,还得性格靠谱,让他们放心。那宗主和林夫人怎么会觉得我适合呢?我靠谱吗?我难道性格不怪?我皱起了眉头,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发现找不到答案,干脆决定不想,准备合上眼睛闭目养神一会儿。

谁知,就在我合上眼睛的前一秒,却听见周净突然“咦”了一声,声音中似乎颇为惊慌。我忙睁开眼睛,然后注意到,我们所在山路的道路两旁,正渐渐蒸腾起氤氲的雾气来。这雾起得挺快,而且很厚实,似乎有点异样。

此时,车开过一个路牌,我一晃眼,隐约看到上面写着“八角山”几个字。

对这一切,我并未太过留神可本来正和我有问有答的的周净表情却已经变得惨白。紧接着,在直路上的他突然猛打方向盘,车直接越过双黄实线冲到对面车道,把我甩到一边。然后我听他喊道,

“完蛋了,起雾了,还起得那么快!”

“怎么了?”我在车里扶正身体,问道,“为什么突然掉头?!”

第十章:百鬼夜行

“在这八角山区里有三大怪,赶尸起雾人生疮。这起雾就是其中一件,是这附近的人传说中的很不吉利的事情。”周净猛踩油门,匆匆回答道,“之前有传闻,有几个司机把车开进浓雾里,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再也没回来。我们没必要去碰这种不吉利的事。”

“这么邪门?”我用手机看了看时间,意识到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大概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没想到只是踏进了藏宝地的范围里,就已经出现状况了。我张嘴还想继续询问,谁知道那个长在我肩膀的肿包突然一阵裂口般的疼痛,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忍受。

车往回走,在前一个岔路口,周净选了和上次不一样的,比较窄的山路。这是一条土路,坑洼不平的,两旁都是树木突出的枝芽,若是稍微探出点头,就可能会被树枝刮到脸。

据他所说,这段路稍微绕一点,但只要他开快点,时间也不会多花多少,总比半夜扎进浓雾里开车安全。

可惜,周净这次的判断却是错了。我们虽然躲过了浓雾,却遇到了另外一些麻烦。

原来,我们的车往新方向开了不到五分钟,就发现前方横着一辆保时捷,正打着危险报警闪光灯,堵塞了整条道路。

幸好这条路几乎没车,否则这真得堵一路。我和周净无奈地跳下车,想看看前车究竟什么情况,却发现一个身穿淡绿色衣服的女人朝我们跑来,神色惊恐,模样却有点面熟。我正想着这是谁,周净就认出她来了,只听见他对着那女人喊道,“这不是容容吗?您怎么会半夜在这里?”

容容?我睁眼细看,发现眼前的女人瓜子脸,柳叶眉,神色中带着两分高冷的怒意,却是容颜绝美。这次我终于反应过来她是谁了。原来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曾经在市心医院见过的那个绿衣美女。她可不是普通人,她是简爸的继室,也就是简单和简洁的继母。

一见到她,我脑袋里就嗡地一声响,全身尴尬地想掉鸡皮疙瘩。

我知道,这个继母可不简单,她曾经和小简爷有过一段情感纠缠,后来却嫁给了他的父亲,而且在婚后和小简爷还藕断丝连……可以说是和简单有着不伦的关系。

据说也正是因为她,小简爷和父亲的关系才会坠入冰点,小简爷的父亲才会出国,久久不回来。

她这半夜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冲着我来的。果然,就在我犹豫的这档口,她就朝我扑了过来,一下躲到了我的身后。

“前面,前面路上有鬼怪,有很多很多的鬼怪!”

我和周净错愕,抬头看向大众车的前方,只见前方夜色朦胧,然后在路两旁的树丛中,钻出了长舌头的白衣女,九根尾巴的狐狸,大头的小儿鬼……

仿佛地狱之门初开的情状,许多原本只该在电视和漫画中出现的形象,正从夜色中走出,一步步朝我们推进,如山如墙,如泉如瀑。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我看向周净,心想,难道真如他所言,这八角山里藏着大量的妖孽,是妖魔的巢穴?

在本能的驱使下,我们几个同时回头,想往回跑。可是一回头,却发现来路山风怒号,从两侧的山间树丛里,也隐隐传来了细碎又杂乱的脚步声。

“别逃了,背后肯定也有。”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对他们喊道,“看来这山里的妖怪是有灵性的,而这条路,就是那雾把我们赶上来的。”

果不其然,我们的身后迅速也出现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这前后夹击,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周净本能地从他的包里掏出一堆符纸点燃,并掏出三根红烛插在地上摆了个阵驱邪,可黑夜中烟雾滚滚,却挡不住那些妖魔鬼怪越来越近。

“符纸不起作用吗?”我捂住鼻子走到周净身边,和他并肩说道,“以你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净额头冷汗如豆般渗出,“平常都该奏效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难道这山里的脏东西,真的比外面的要厉害千倍百倍?所以,所以之前东宗的前辈们,都……都……”

听了周净的话,我也不禁心中发毛。他是周家大爷的儿子,也就是宗主和林夫人的孙子,驱鬼能力不可能弱。而这燃烧符纸,则是资料里提到过的一项通用驱鬼法门,按理来说也不至于全然无效。

可是,此时此刻我们所见到的场面,却是反常的。

我看着前方和周围的猫妖,断腿鬼,长舌鬼如山一般缓慢又压迫地朝我们推进,急切地思考了起来。就在此时,一只脸烂了的鬼犬着急,当先朝我扑来,我缩身闪过,那犬便闪入树丛里消失不见。

闪避的时候我能闻到那鬼犬身上浓重的腐烂气息,我正想作呕,接下来又有一把露出断手的油纸伞和一个腰肢纤细的披发鬼对我发起了夹击,速度很快,一左一右几乎就要把我夹住。我想往前方跑,可正前面的空挡处正好填上一只吐舌头的青色灯笼。于是我的所有退路就已经被这些妖怪呈三角封死,面前一阵阵腥气从青色灯张开的大口喷了出来,眼看我已是在劫难逃。

万幸我在这种时候总是能爆发出一些潜能力,我不躲左也不躲右,不躲前也不躲后,向上一伸手,拉住了一旁山路叉出的一支槐树树丫,硬生生地跃了上去,凌空把面前的妖怪闪过。

只见那三只急速冲来的妖怪撞在了一起,顿时腾起一阵烟雾,又消失不见了。在那一瞬间,我隐约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就感觉脖子一凉。

原来从我攀着的那槐树树茬子那里伸出了两只修长又冰凉的手,正要圈我的脑袋。我急忙松手想下坠躲开,谁知那两只手却来势很快,一下叉住了我的脖子。我绝望地抬眼看去,想看看这妖怪的全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第十一章:只有一只鬼

对,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两只冰冷的手,像一个上吊的环,箍住我的颈部。此时的我突然意识到刚才松开树枝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现在的我全身没有一点借力的地方,脖子却被那双手吊着,整个人在空中甩啊甩啊,活像上吊的人。我被那手触碰到的肌肤感到一阵急剧的寒冷,由冷生痛,然后由痛生惧。我想呼吸,可那双手却不让,在空中把我摇啊摇,让我一点点窒息。

啊……呼吸好困难,我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好像就用在了这一呼一吸之间,而每次用力,能吸入的空气却越来越少。卡在我脖子上的手不仅用力,还很冰冷,我吸入的空气也因此让肺部一阵寒冷刺痛。

再这样下去我非死不可了。

情急之下我双腿乱蹬,却如何能使得上力我用手去扳那双鬼手,却也纹丝不动。

在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古时候女人吊死的画面,闪过了奶奶,唯,小洁她们的笑脸……不行,我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能死在这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里迸发最后的求生的本能。我先把全身的力量先灌注在双手,用双手往那鬼手一扳,接着运力在腰肢上,一缩腰,奋力往鬼手处蹬腿,竟是硬生生地把那双手踢开了。

这简直就是人的体能积累到极限的爆发,是生命在极端情况下的自卫。只是做完之后,我整个人便重重摔落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除了腰痛得要命以外,那被鬼手卡过的地方,也都留下了深深的黑印。全身的伤痛,加上刚才过分的爆发,让我整个人差点就爬不起来。

出于本能,我朝身边望去,渴望周净他们能对此时的我施以援手。谁知眼光一扫,才注意到现场的氛围有点奇怪。周净刚才点燃的那堆符纸本该烧完并飘散,此时却像扬尘一般飞起,无数的碎片夹杂着浓烟在我们周围飘荡,迷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清周净的所在。而往远处看去,我发现绿衣女已经退到远处的车边,正殷切的眼光看着我,希望我能突然展露身手,救她于危难之中。

哈,真是可笑。

不知不觉之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变了,一开始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寻宝新人,到了现在竟也有挑大梁的时候。我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却并不开心。

这是简单的位置,不是我的。我的骨子其实更喜欢当团队里那个初看不起眼,却总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家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自对抗百鬼。唉,要是一般的幽灵还好对付,可这些突然出现的脏东西可诡异得很,数量不仅多,而且还不受符咒影响。最要命的是,他们好像还懂得阵法,懂得多方面包抄,然后在不经意处偷袭。

咦?这个念头一想起,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被两枯手吊在半空的时候,好像前后的妖怪们就停下了脚步。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从上空挣脱落到地面后,才没有遇上一次新的袭击。这是为什么?

怎么感觉这许多的妖怪,好像有统一的指挥一样?他们就像一个人的四肢,协同作用,完成杀死我的目的。一只怪物得手后,别的就不再上前了。

一想到这,我睁大双眼,往远处的鬼怪望去。发现他们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肉红色的暗光。自从我和“神”见面后,我的通灵能力进一步加强,能看到许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我知道,不同的鬼怪身上散发的气息是不一样的。而这所有的鬼怪身上,却都散发着类似的肉红色的暗光。从气息上看,他们全都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如此。”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明亮,“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你想到了逃出这百鬼夜行的方法吗?”远处的绿衣女早已吓破胆了,微微颤颤地说道,“我们怎么办,快告诉我们啊。”

“百鬼夜行?”我轻轻哼了一声,“那你们搞错了,“这里根本就没有百鬼,只有唯一的一只,法力非常厉害的鬼。而其他所有的鬼,都是它的怨念变化出来的。”

我说完径直跑了开去,不再躲闪,而是往一个长舌鬼的脸狠狠踢了过去。我的脚尖所至之处,那鬼怪的脸顿时破裂,碎成一块块肉块,往外飞去,然后落到地上,瞬间化成飞灰,消失不见。

“这些都是喽啰,你们不用害怕。只要知道它们都是幻化出来的,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我淡淡地说道,反手一手肘,打散了一只往我身上扑来的白衣女鬼。

鬼由心生,驱鬼之道,也和人的意志有着紧密的关联。当你以为面前是百鬼横行的时候,心生畏惧,符纸也不能起作用。而当你明白眼前所见皆是虚无的时候,幻觉也能迎面消解。

果然不然,我这句话说完,身边的浓烟和飞屑便慢慢降了下来,在迷幕中露出了跪倒在地上不停呻吟的周净。他看见我的作为,挣扎着站起过来协助。绿衣女开始仍旧是害怕,但到后来看我们都没事,便也笑嘻嘻地下来,对鬼怪们一阵踢打。在我们群攻之下,鬼怪们慢慢退往两侧山路,纷纷隐没其中。

不一会儿,众妖都消失了。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呼吸,想着正主该现身了吧。可是在极远极远之处,我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像孩子一样的瘦小,模模糊糊,似在观望。紧接着,夜色迷离,小身影消失,四周再无任何异常。

“这次的对手,有点意思……”我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幻影,暗忖道。原以为这次藏宝地是个妖魔的巢穴,可现在一瞧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这里只有一只鬼。

只是,为什么只有一只鬼,之前派来的驱鬼人都对付不了呢?普通的幽灵不用说,就算是凶狠的阿飘,东宗的人都该有办法对付才对啊?为什么会这样?

第十二章:林仙容

思来想去,我只想到一种解释,那就是这地方藏着的,是一只道行非常深的鬼。因为只可能是千年道行的老妖,才会让东宗的高手们束手无策。

对这个结论,我担忧地叹了口气。

“它现在逃了,但或许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来第二次进攻,我们一定要小心。”我说着,招呼大家上车,“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吧。”

“没关系,就算它再来,有你在这里,我们也不怕。”绿衣女拍了拍掌,用毫不担心的语气说道。

“你们可别太恭维我了。这东西智商极高,而且神出鬼没,我可没把握每次都能识破得了它。”我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绿衣女问道,“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见我话语中带刺,绿衣女顿时颇为不悦,朝后退了两步和我拉开距离,昂起头冷然说道,“我听说宗主找你和周哥哥来执行重要任务,就过来找你了。”

“周哥哥?”听了这称呼我眉头一皱,“你不是小简爷的继母吗?你的辈分比周公子大,你怎么这么称呼他?”

“这是因为小时候叫惯了,改不了口。”绿衣女满不在乎地说着,“何况我那么年轻,总不能把自己叫老了。”

那边的周净看我茫然不解,急忙走过来给我解释了一番。原来这个简单的继母,也是东宗的人。她是林夫人哥哥的孙女,姓林,名叫林仙容。这林仙容的父亲早死,爷爷又在八角山寻找最后一件神器时牺牲,林夫人对她深怀愧疚,于是便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宠得就像东宗的小公主一样。她平日对东宗的人意气指使,做事无法无天,婚姻的选择更是离奇,竟和自己的表姑嫁给了同一个男人。她小时候和周净,简单都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以至于虽然她嫁给了简单的父亲,可是他们之间的称呼还是改不了,依旧以旧日名称相称。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把这事说完,你就赶紧回去吧。这里死过多少驱鬼人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因为这鬼地方害死了我爷爷,我要替他报仇!”林仙容握紧拳头作义愤填膺状,然而下一秒又松开,朝我娇憨一笑说道,“所以我就过来啦。阿单,你看到我,是不是很高兴啊”

“你……你这真是胡闹。”我想起刚才林仙容的表现,就知道她的驱鬼能力非常有限,绝对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我不禁转头对周净说道,“这附近应该有出山的路口吧,我们把她送到那里,让她安全离开山区然后我们就走。”

“喂,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弱女子呢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和阿单真的是差远了!”林仙容看我不愿管她,当即流下眼泪,耍起泼来。那眼泪从雪白的脸颊流过,倒有几分我见犹怜。周净不忍看她这样,拿出纸巾来又是安慰又是哄劝,还时不时看看我,眼神充满了哀求。

看见这两个活宝这副模样,我心也软了。要我带林仙容去那危险的藏宝地,那是对她不负责,我做不到。可现在她已经跟到这里了,总不能真的对她不管不顾吧?

无能为力之下,我只能选择折中的方式,先找个地方休息,再把这事回禀了宗主,看看该怎么处理。正巧听林仙容说她知道这附近有住人的地方,我便让她开车带着我们从一个岔路口开出了八角山,到达了一个不远的度假区。

林仙容轻巧地下了车,带着我们走进了度假区里的一栋别墅。据她所说,这里是一间高级民宿,因房主曾受宗主和林夫人恩惠,所以对她是有求必应。果然,我们一进屋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房主还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让我们享用。

看着那一大桌子的水果,糕点,凯撒沙拉,蒸鱼,烤牛排,还有那据说炖煮了好几个小时的老火排骨汤,我不禁有些纳闷。这菜这么丰盛,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出来的?不过,经过今晚一顿拼杀,我和周净也是累了,也坐下来好好地喝了汤,吃了菜。

看见我们都吃起了晚饭,林仙容很是得意,她一屁股坐在我身边,一边拿起筷子夹了条炸虾,一边和我唠嗑了起来。

“寻少爷,你和阿单真的长得好像啊,而且我听说你有过不少奇遇。东宗的姑娘们,现在各个都想亲近你呢。”

林仙容说话的时候,身体有意无意地两次擦过我的胳膊。淡淡的女人体香飘散过来,灯光映衬下,更显得她明艳而诱惑。她为什么对我如此亲近?我心中一惊,我想起自己曾偷听过她的自白,想起了那时她说过的,她和简单曾是欢喜冤家,有过暧昧的事情。

那么,这女人今天靠近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简单的缘故?我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只低头嗯嗯两声作为回应,并且移开了身体,与她保持距离。

或许是见我没有她预想到的热情,林仙容的脸顿时黑了,她咬了一口那炸虾,顿时吐了出来,并作作呕状。

“什么垃圾菜,难吃死了!”她招了招手,神色凛然,“老板,你搞的什么鬼,这菜怎么这么难吃”

“可,可这是林大小姐你以前最爱吃的炸虾啊……食材,做法和过去都是一样的。”老板见她无理取闹,也是无奈。

“容容,炸虾油腻,不合你现在的胃口的,来,尝尝这碟清蒸酸梅鱼。”周净在旁边看着,急忙劝和,夹了一筷子鱼到林仙容盘子里,“现在这么晚了,我们就别为难老板了。”

“好吧,”林仙容接了那鱼,尝了一口似乎感觉味道不错,才稍微消了点气。她又朝我凑近了些,对我冷笑着说道,“寻少爷,我来找你是有原因的,你别不识好人心。你要知道,我可是林夫人的侄孙女,是宗主家养大的女儿,从小听到的秘密就比你们多,知道的东西也比你们多。所以你们想要平平安安进出这藏宝地,就非得求我打听消息才行。”

林仙容神秘一笑,继续低声道,“比如,我猜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为什么宗主要给你发半本小说,对不对?”

第十三章:陪她一夜

我没有想到林仙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一震,神情也专注了起来,正色道:

“我确实不明白宗主发那本小说给我有什么用意。麻烦小姐你告知,我感激不尽。”

“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告诉你。”林仙容说着,朝我示威似地眨了眨媚眼,把一杯酒推到我面前。

好刁滑的姑娘。我心中暗暗叹气,但也不犹豫,拿起那杯酒,昂头一饮而尽。我的酒量不好,一杯酒下肚,脸上顿时如火般烧了起来。酒毕,我眯起眼睛,微笑着对林仙容说道:

“酒喝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林仙容看我听话就范,脸上露出沾沾自喜之意,说道,“关于这本小说,背后可是有个大秘密的,你问本姑娘就是问对人了。你知道为什么这本书会受到东宗的人重视吗?那是因为我们在阿单出事前开的那部车上,找到了两件奇怪的东西。其中一件是一张微整容的单据,而另一件奇怪的东西,则是一本翻开了的,名叫的书。”

此时,房间宁静,因为谈话涉及了东宗的机密,别墅主人已经被周净请了出去,偌大的餐厅里就只有我和林仙容两个人。我听见林仙容提及了小简爷,不禁轻轻“啊”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小简爷临出事前,就在看这本书?难道这本书和这次寻宝……”

“没错。”林仙容笑了笑,把我面前的酒杯满上,然后说道,“我猜阿单肯定是发现这本书对这次寻宝有帮助,所以才会阅读的。我在家玩耍的时候,曾偷偷听到伯公伯婆的话,他们也是这个意思。你看我,一下就帮你搞清楚了一个大问题,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为了答谢我,你是不是该把面前的酒喝了呢?”

见林仙容又劝我喝酒,我顿时一阵头痛,可想到她说得确实有理,为了答谢,我勉为其难地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这第二杯酒喝下,我觉得我是彻底晕了,站起身来就想离席回房间休息。而林仙容则一把扶住了我,说要把我送回房间。

('gad2;}h(ex){}“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我看她有点过分热情,当即轻声对她说道。

可是林仙容只顾着缠着我的手臂就带着我往房间带,甚至还陪我一起进入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劳累后喝酒的原因,此时我觉得天旋地转,晕得不行,也累得不行,恨不得一下倒在床上就睡。可这林仙容还在我面前晃悠,我又不得不正经敷衍着。而我刚客套几句,林仙容就更得意了,甚至还一转身,把房间门关了,还锁上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吓了一跳,酒差点吓醒了,“你,你怎么把门锁上了?”

我知道她和简单曾有过暧昧,可那怎么说也是婚前的事了。现在她已为人妻,难道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何况我,我还不一定是简单呢。

我吓得直往床上缩,林仙容却脱掉了外套,靠在我的身边。

“阿单,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有多难过。”

她身上擦着很香的香水,暧昧的灯光下,可以看出她杏脸桃腮,身材诱人。

“你……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呢?”我无奈地发出了喘息,或许是酒的缘故,我头脑昏晕,说话也不利索了起来,只能重复着,“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我不能……”

“是因为小洁那丫头吗?”林仙容低声怒吼,“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女人?是蓝莹莹那个老处女,还是仇红艳,雪莉儿那两个贱货?”

我听她提到小洁,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间我清醒了些,但转瞬间又是一片茫然。小洁,小洁……她真是个好女孩啊,可是我为什么要躲开她呢?是因为唯,还是因为我怕她是我的妹妹?还有……唯,你现在在哪里?白书人有没有苛待你?

在某个刹那,眼前的林仙容竟似变了个模样,她先是化为唯的脸孔,接着又变为小洁。我看着她,眼神中不禁泛起了温柔的光芒,或许是我这眼神温柔的缘故,林仙容更是直接就扑了上来。

('gad2;}h(ex){}“我知道你关心小洁,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秘密,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麒麟血的,它能治疗小洁的鬼附体质。如果你今晚不推开我,我就……我就帮你找到能救小洁的麒麟血……世界上麒麟血稀少,如果你推开了我,可能你就永远都找不到帮她的办法!”她低吟着,更用力地抱紧了我,酥胸在我肩上起伏。

一听林仙容拿麒麟血威胁,我原本要推开她的手,突然软了下来。我想起我原本答应要用麒麟血救小洁,但却食言,把麒麟血交给唯的事情。一想到这,我内心充满了对小洁的亏欠,强忍着眩晕,喘息着对林仙容道,“你,你真的有办法帮我找到麒麟血?”

“是的,我有。只要你乖乖地听我话,陪我,我就帮你拿到它。”林仙容说着,解开了发箍,秀丽的长发披散下来,接着,她关掉了床头的灯。就在我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咬了咬我的耳朵,让我全身瞬间失去了力气。

“别……别离开我,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林仙容同样颤抖着说道,“我别无其他想法,你抱着我,抱着我就好。求你了……”

“好吧。”

我合上了双眼,只知道卧室的灯灭了,窗外的月正好,怀中的女人的全身都在燃烧……

那一夜,山林寂静。当我睁开双眼清醒的时候,山林的晨光已经从窗外照射到了我的额头之上。整个卧室房间都被秋光笼罩,在那一刻,我看见一个全身近乎赤裸的女人从我身边爬起。那女人自然是林仙容,而我接着看了看自己。我的身上同样是衣不蔽体。

一时之间,我愣了。呆滞良久,才问出了一句傻傻的话。

“我们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第十四章:前往藏宝地

“你说呢。”林仙容笑了,用被子掩住身上重要的部位,“昨晚你很勇猛呢,我很喜欢。

“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我握住她的手说道,“周净,还有这里的主人……”

“没事,现在还早,我偷偷溜回房间去就好了。这里的主人很识趣,不会啰嗦什么的。周净是个笨蛋,更加发现不了。”林仙容娇笑着亲了我的脸颊一嘴,接着用床单裹着身体,乳燕般朝卧室的浴室飘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我注意到她的右肩上微微发红,似乎肿起了一个包,和我肩膀上的肿包颇为相似。我微微一怔,正想问话,可她已经关上浴室的门,开始洗漱了起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赶紧爬下床,慌乱地拿起衣服。当我匆忙把衣服穿好时,林仙容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穿着新衣,脸上带着暧昧的微笑,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

“晚点见。”

然后她就打开房门,飘然离开,留下依旧如在梦中的我。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啊,她怎么会这么大胆?而且事后能如此淡定?

我又在房间里躲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八点半,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出门去。出去后,我见到了这家别墅的主人,他神秘地朝我一撇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见他这表情,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

接着,我就看见林仙容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长餐桌上享用着早餐。只见她一脸淡定,大口嚼着酸黄瓜,又咕嘟咕嘟地喝着稀饭。我极度尴尬地在她旁边坐下,低声地问道。

“周少爷呢?”

“他昨晚好像喝醉了,现在还没起来。你别担心,会瞒好的。”林仙容往她面前的饺子狂倒醋,朝我嫣然一笑,“你也快来吃吧。”

看见她一副娇憨模样,我不禁叹了口气。唉,她实在也是个美女啊。外表冷傲凛然,但对着男人又是柔声软语,柔情似水。和唯,小洁还有蓝莹莹她们不同,又是另一种类型。

一想到这,眼前的林仙容在我眼前又化作了唯的身影。我心中微微一痛。若此刻是唯陪在我身边吃饭,那该有多好。想到唯之后,我不禁又想到了小洁。如果她看见我和她的继母如此亲近,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小洁,小洁!我心中一惊,突然想起了昨晚在床上,林仙容对我所说的话。

“对了,昨晚我虽然昏昏沉沉,但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那啥的话,你就帮我找到麒麟血?”我低声说道,“这是真的吗?”

“什么?!”林仙容像不认识我一样,啪地把手上的筷子放下然后瞪着我,神情凛然,“你这是什么意思,才刚……起来,你就叫我去帮你找麒麟血去救那小破丫头?”

“这事情是你自己答应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啊。”我看她如此抵触,也是急了,一把从兜里掏出那个曾经装过麒麟血,现在已洗干净的空瓶子递到了林仙容面前,说道,“麒麟血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希望你……”

“你……呸。你这么想要血,我给你!”林仙容勃然大怒,一把抓起桌子上切面包的小刀,朝我捅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手轻轻一摆,拨开她手中的刀,想去拿她手腕。可林仙容一脸凛然冷傲,突然一回手,刀切中她自己手指,血哗哗地流下。只见她一下扭开瓶子瓶盖,手指伸过去,让血滴滴地流满了一瓶。

“你要血,给你!给你!你满意了吗!”她把瓶子朝我扔来,然后站起身,昂着头急急地跑出去。

我见她突然这样,也是慌了,接过瓶子正想去追,却看见一侧走廊那里,刚醒来的周净正走过来。或许是看出我和林仙容闹了别扭,热心肠的周净朝我打了个招呼,就想跟着过去哄她。可我担忧昨晚的事情泄露,便顺手把他拦了下来。

“周公子,等等。”我拉住周净,说道,“林小姐的性子顽皮娇纵,你这时若是去哄了她,她定然是赖着我们不肯走,势必要我们带她去那藏宝地。可是那里太过凶险,实在不能带她去。所以我们还不如趁机不辞而别,正好就能把她甩开了。”

“可是,她现在闹脾气跑开了,我们总不能……”

“她自己闹腾够了,就会回去宗主和林夫人那儿的了。”我淡淡地说道,“而且我们已经耽搁一晚上了,不能再在哄女孩子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寻找神器的事有多重要,你比我清楚。”

听我提起找神器的大事,周净也立刻严肃了起来,放弃了寻找林仙容,只是简单吃了几口饭,就和我一起匆匆上车,往目的地飞奔而去了。

唉,昨晚的事情,如果没人提起,就当作一场梦吧,我心中暗暗想到。比起林仙容本身,她昨晚对我所说的话更让我在意。据她所说,简单在来到这八角山出事后,身边就带着那本名叫《分歧录》的小说。而我之前也看过这本书,书里主角对付了几个妖怪,一个玩偶殿下,一个人面疮,一个龟灵,还有一个是千年山鬼。难道这山区里,那个害了不少东宗驱鬼人的脏东西,就是这几者之一?

玩偶殿下曾附身在小洁身上,我和它交过一次手,确实是很厉害的一只恶灵。只是简单的日记里提到过这怪物,似乎他曾在前往藏宝地之前遇到过它,如此看来,这玩偶殿下和这里的恶灵应该不是同一个。人面疮,龟灵和千年山鬼在宗主发给我的资料里都有提及,但从目前我所知的情况,也确定不了作恶的脏东西究竟是这三者中的哪个。

此时,车窗外一排排槐树飞快掠过,而我肩膀上那个肿包,又一次疼痛了起来……于是我不再看路上的风景,而是合上了双眼,让疼痛慢慢消减。所幸,这早上的山路比之昨夜的好开太多,虽然仍有颠簸,但平平安安就开到了那个深藏在八角山中的疗养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五章:黑衣斋戒沐浴

根据现在我所知的情况,五十年前,东宗现任宗主周小方曾来过这家疗养院,不知道为什么就把神器遗落在了这附近的某个地方。而由于某些原因,这地方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滋生了危险的脏东西,害死了多位前来想取回神器的东宗寻宝人。

在我的想象中,这个藏宝地,应该是一个荒废已久,常人不敢踏入的,流传着无数恐怖传说的鬼地方。然而,当它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吓了一跳。

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所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疗养机构。这家疗养院依山而建,环境清幽,门口金字书写着“八角山疗养院”六个大字。其内部由几栋设计现代的中层建筑组成,风格简约而有科技感。走进疗养院大门,会发现里面停的车辆不少,花园里,走廊上更是有不少护士推着病人走动,还可见到医生和前来探视的亲属谈笑风生。

“东宗的最后一件神器藏在这里?这里吞过很多驱鬼人?”我皱起眉头,茫然地问道,“可我怎么看这里的人都生活得好好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回头看向周净,只见他也是一脸蒙逼,傻傻地不知道情况。无奈之下我只能叫他给宗主打电话询问,正好也报告我们的行踪。他聊了一会儿,放下电话朝我身后招了招手。我回头,只见身后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男人正朝我们走来。原来他是这疗养院的一位管理人员,东宗已经花钱和他打点好关系,现在他是来接我们去住的地方的。

我们跟着男人往疗养院深处走去,走过一排槐树林,来到了几幢装修比较复古风格的小楼前面。小楼再往后,就是一座山峰。想来如果住在这几栋楼里,早上一推开窗,就能听见鸟鸣。据对方所说,这里是疗养院的家属区,院里的医护人员以及他们的家人就住在这里。这里有一栋楼前段时间失火了,里面住的人都搬了出来,现在刚重新装修完,正好是空的,我和周净两人可以住进去。每日三餐他会安排人给我们送来,而一应的食物和日用品如果有需要,都可以找他。

这名医院领导说完,把房间的钥匙给了我们,就告别离去了。我们走进给安排好的房间,发现房间刚装修过,打扫得颇为整洁。而更有意思的是,这房间的衣柜里,竟然放了好几套衣服,尺码和我们的身形差不多,只是全都是黑的。房间的冰箱里也是满的,打开后,发现里面除了放了饮料,剩下的空间里,塞满了一堆堆类似蒜头一样的球状根茎。

此时,我的手机一阵震动,打开一看,发现宗主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

“入住此间,着黑衣斋戒,研磨此白球茎粉末化入水中沐浴七日,后可进入山区开始寻宝。在此之前,稍安勿动。”

把神器藏在深山里我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要斋戒沐浴,还一定要穿黑衣服,用特定的东西洗澡?还得七天七夜才行?这是为什么?

我拿手机拍了张那种白色球茎的照片,在网上一查,发现是这东西是川贝母。内服有清热润肺的功效,只是网上却查不出这东西用来洗澡有什么意义。难道是天气热,给我们防痱子?

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只能又叫周净给宗主打电话询问,可当周净放下电话后,告诉我宗主只回复叫我们别问那么多,一切照做即可。还说这七天斋戒素服是为了缅怀东宗之前在这里逝去的驱鬼人。等我们虔诚地完成这七天的悼念,宗主才会告诉我们更多有用的信息。

“宗主这样安排太任性了。”我放下手机抱怨道,“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考虑事情竟如此随意。虽说悼念故人要紧,可也不能拿我们的安危开玩笑。”

“寻少爷,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周净却摇摇头,反驳我道,“爷爷重义气,奶奶却是出了名疼爱孩子的。在这里我的叔叔和两位表哥都出事了,奶奶不可能不在意我们的安危。而且可以说,整个东宗,没有比我奶奶更冰雪聪明的女人了。她给我们这么安排,肯定不会伤了我们。其中必有深意,我们照做便好。”

“你倒真是信得过他们。”我苦笑,“但是也有可能,悼念七天只是宗主的意思,林夫人并未同意呢。”

“这不可能,”周净说道,“爷爷奶奶恩爱了数十年,这种大事,奶奶怎么可能不过问呢。我们来这里的每个安排,显然都是他们夫妇详加讨论过后决定的,你放心就好。”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听到周净这番话,我知道自己不能反驳,只能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羡慕他们俩的,能成为这样郎才女貌,一生一世的夫妻。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福分。”

“寻少爷也是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啊。”周净挠挠头,夸奖我道,“不过就是有点花心就是了。我听说,你撩了宗里宗外好多姑娘,弄得她们都为你心碎……我自己虽然不懂爱情,但听爷爷说,男人要得到长久真挚的爱情,重道义,有责任感是最重要的,花心重色是不对的。”

“是的,都是我任性。”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我确实没有宗主那样的真心,也没有他能遇上林夫人的好运气,所以现今不能这样大义凛然地告诫别人。”

“啊啊,抱歉,我不是有意责怪你的,你别在意。看我这笨嘴,又说错话了。”周净拍了拍脑袋,“这个,我们开始收拾屋子吧。”

“好。”我不禁叹了口气,听他的话开始整理起东西来,“反正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住七天呢。”

“恐怕不止七天,”周净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八天。我今早上起来吃了肉包子了,所以今天不能算。”

“好吧,”我颇为无语,但知道周净是个好孩子,必然不敢违抗宗主的命令,于是也不争辩,从冰箱里拿出贝母,用工具研碎,就洗澡去了。洗完后,我和周净换下了昨天穿着的衣服,换上了房间里给我们预留的黑衣。

然后,我就说自己累了,要回房间休息。



第十六章:八角山三大怪

虽说是休息,可我现在被一肚子疑问填满,哪里还能睡着。

太奇怪了,和这个藏宝地相关的事情都太奇怪了。原以为这里是个荒无人烟的所在,没想到这里竟然平平安安地生活着那么多人。我忍不住拿出手机,搜索这八角山疗养院的相关信息,发现这里古怪传言确实有不少,比较有名的三件被人总结了一下,称为八角山三大怪。它们分别是赶尸,起雾和人生疮。

这第一件怪事,赶尸,指的是在八角山区里,有人曾夜半在山区里看到一个女人领着一个或数个大男人在走,这一队人从不发出任何声音,走路一直都是走直线,最后没入山林中不见,甚是怪异。有人说是这山区里是湘西赶尸的队伍选定的路径,晚上看到的这个景象,就是赶尸的景象。

这第二件怪事,起雾,指的是八角山区的路上,有时候会突起浓雾,半夜的车如果开进浓雾里,就会消失无踪,再也不会出现。据说直到今天,在八角山仍时不时会有车和游客失踪的新闻传出。

这第三件怪事,人生疮,指的是八角山区里住的人,有时候身体上某个地方好像会生一种疮,这种疮样子据说很特别,有时候会让人疼痛难忍。不过万幸的是,一般痛上一日半日,这疮就会自动消失了,可以说颇为灵异。

乍看起来,这三件怪事确实有很怪异,但似乎和这疗养院都没有直接的关系。而且查看疗养院的相关新闻,发现医院内部人员因意外事故死亡的很少。也就是说,这里总的来说,这个疗养院的非正常死亡率并不高。

但是,根据我刚才和周净打探到的信息来看,来这里的驱鬼人,却几乎每个都在很短时间内遭遇厄困,非死即伤:

大约十年前,宗主派林家的当家,也就是林夫人的哥哥来这里打探神器的信息。那时候林老爷子六十多岁,来这疗养院之前就得了风寒,身体不太舒服,但为了东宗他还是不辞辛苦地来了,结果到达的第二天,病情就急剧恶化,不治身亡。

这件事当时并没有立刻引起东宗的人的注意,大家开始只以为是林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已。之后就忙着帮林老爷子操办身后事,找神器的事情就搁置了许多年。

再一次派人来寻找神器,就是今年的事了。据说几个月前,宗主重提寻找神器之事,还提及神器归属和未来宗主之位的关系,大有得神器者得宗主之位的意味。于是宗主的二儿子,也就是周二爷自告奋勇,举荐了自家的两个儿子来这里取神器。可是没想到,两个孩子在来到这里的三天,在开车出疗养院购物的时候,车撞到了一侧山崖,两人当场身亡。

悲痛欲绝的周二爷来到疗养院调查情况,也正是从他这里,真正传出了“疗养院闹鬼”的传言。据他所说,他来到疗养院后明显感觉到这里存在着“什么”,影响着他的行为,于是他判定,他的两个儿子,十有八九是死于这东西之手。只可惜,他还没弄清那东西是什么,就遇上了山石崩塌,死于非命。万幸的是,和他随行的张雨轩没事。

再后来,就是小简爷被派来这里的。由于简单没有持续报告自己的行踪,所以关于他来八角山的具体遭遇,是模糊不清的。唯一只知道的是,他确实来过这附近,后来在某个山崖下被发现送去附近医院抢救,接着再被送往市心医院,伤情严重。

最后一个遭难的是高功,出事就是前天的事。据说他来疗养院后行为就很奇怪,像是被什么勾了魂似的,自己走到疗养院二楼,自己跳了下来,受伤晕厥。

可以看出,来这里的驱鬼人,除了当时年幼的张雨轩,其他的都没有好的结局。从他们出事前的描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控他们,影响他们的判断,让他们屡屡碰上事故。这些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有恶灵作祟。只是为什么这里的恶灵只伤害驱鬼人?而普通的疗养院医护人员,则都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

我不禁想起,在宗主给我发的鬼怪资料里面,提过有一些已经存在了上百年,道行非常高深的妖怪,会专门找那些有通灵血统的人下手。那是因为吸取普通人的精气已经满足不了它们。这类妖怪非常恐怖,因为它们在漫长的存在时间里,变得智慧,有想法起来,而且妖力也显得非常高强。有时候可能驱鬼人本想消灭它们,但却反而被它们玩弄在股掌之上,丧命在它们手中。

对了,简单出事前阅读的那本《分歧录》里,不也就提到了一只专吸人精气千年山鬼吗?那山鬼法力高强,就连男主角都对付不了。简单当时读这本小说,是不是因为他怀疑这八角山里的脏东西,就是这种山鬼?

唉,万一这里的脏东西真的是这种妖怪,就我和周净两个人能对付得了?周净看上去笨笨的,不算聪明,我更是个半桶水,就我们两个,为什么宗主和林夫人会觉得我们能成事?

这件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真希望能尽快拿到神器就回北京,可是宗主偏偏让我们在这里干等七天才允许我们开始寻宝,真是要命。

感到无奈又担忧的我在床上想不到一个答案,只能跳下床,收拾起屋子来分分心。以前这些活都是奶奶帮我做的,现在她生气离开我了,我只能自己来了。思念起***我又给她发了信息,可她回复我的内容和之前的一模一样,还是那句【iambusyplaying,willreplyyoulater。】

她不愿意理我,我又能怎么办?我只能叹了口气,自己拿起脱下来的昨晚穿的衣服,去敲周净的房门,收起他的衣服,准备去楼下洗了。

因为在山里和鬼怪搏斗过,我们的衣服此时已是又皱又脏。我的衣裤上沾满了土灰,而周净的外套上,还有两个很明显的脚印。我一边往一楼的洗衣房走一边感到好笑,心想昨天的我们真是狼狈,然而一笑过后,我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奇怪了,周净的外套上怎么会有人的脚印呢?他什么时候被人踩过踢过?



第十七章:小采

感觉蹊跷的我喊了周净一声,叫他下楼说我有事想问他,谁知抬头之际,我就感觉眼角闪过一个黑影。转头看去,我发现有人在房间窗口外对我们进行着窥视!

警惕的本能让我大吼一声,立马追了出去。正在下楼的周净被我吓了一跳,也跟了出来。一楼房间窗朝着屋外槐树林,而此时槐树林颤动,显然刚才那家伙躲进了林子里。我跑了过去,拨开较矮的槐树枝条。在阴影下,我看见一个身穿病号服,脸色极其苍白的残疾少年站在我面前。

“你刚才为什么要偷看我们屋子”我淡淡地说道,“知不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

“对不起。”少年低下了头,“你们住的那间屋子最近没有人住,而我今天却看见屋子的窗户开着,有些好奇,就忍不住过去看了看。”

这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年纪,容貌清秀但身材非常瘦弱,右手手肘下空无一物。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右腿站立的姿势也很不正常,似乎是义肢。看到他这个样子,我顿时感觉到有些怜悯,弯下腰朝少年伸出了手,

“没事儿,下次注意就好。我说话也有点冲。”我拉起少年,和周净一起把他带出槐树林,“你是这疗养院的病人吧,告诉我你的病房在哪里,我和这位周先生把你带回去。”

“嗯,我叫小采,我住在那边三号楼的意外恢复病房。”小采抬头,用茫然的眼睛凝视着我说道,“大哥哥你们是生病了来这里养病吗但是,你看上去很健康啊。”

“我们没生病。”我微笑着说道,“我来这里是来找东西的。”

“原来如此,是找东西啊……”小采微笑着道,“那么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到想要的东西,而不要到处搞破坏才好。”

这孩子说完这话,神情显得很耐人寻味。我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不安,不禁问道,“什么搞破坏,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那孩子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我只是见两位哥哥刚来,忍不住想提醒你们一下而已。这八角山那么多年来,怪事一直很多。总有些人心怀不敬地来到这里,不是出车祸,就是坠楼,也不自动他们是不是得罪了山里的神仙了。两位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事才好。”

总有人在这里出事他说的莫不是之前来这里的驱鬼人吗得罪了山里的神仙这孩子想暗示些什么

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我没有声张,只是一边提高了警惕,一边和周净把这孩子带出槐树林,送回疗养院那边去。

这一路往疗养院住院区走去,偶尔会飘过来一些医生护士的眼光,他们看着我们三人的眼神中好像隐隐带着恐惧,让人不明所以。

我和周净都很正常。难道问题真的是出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我的不安感更加强了,想着尽快找到这孩子的看护人,把事情打听个清楚才好。然而,就在我们要往三号楼走去的路上,周净接到了一个电话。

“什么要去那里啊。行,我去找。”我听见周净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不过我看这里变化挺大的,就怕不好找。”

周净说完,挂断了电话。我忙问发生什么了,他告诉我,林仙容给他来了电话,责怪我们为什么把她抛在那里。她还说,据她所知,这疗养院附近有一个叫山雪林的地方,这个地方她听宗主和林夫人谈过好几次,好像和东宗某位先人有关。她认为那里很可能有神器的线索,就让周净务必要抽空去那附近找找。只是,由于这疗养院近年来规模扩张了不少,周净担心那个地方已经不好找寻。

听了我们的对话,一旁的小采突然开口了。

“那个,这疗养院附近确实有个山雪林。那里只有一些无主孤坟,你们确定是要去那里吗”他说道。

“对对,我们就是要找有坟头的地方。”周净连连点头,对我低声说道,“那个,我刚才听容容说,这个地方不仅宗主和林夫人提到过,据说在小简爷的车上的一本书上,也用笔写着“山雪林”“坟墓”几个字。恐怕是小简爷打探到了什么,才把它记录下来。我猜这地方,很可能就藏着……我们要找的东西。”

“但宗主不是叫我们斋戒沐浴七天才去寻宝吗”我也低声回应道,“现在就去找,是不是不合适”

“只是去看看,不会出啥事的吧”周净说道,“而且这是容容的意思,她刚才吵着嚷着要来,我答应了她的话才让她消停下来。所以不管怎样,这地方我们总要去一次,告诉她一个结果,才能让她安心。否则她又要怪我们不听她的话了。而且那里不是据说有东宗先人的墓嘛,我们去看看,如果有需要就拜祭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依旧觉得不妥。

正在思索之间,我感到了一阵心惊,眼角余光扫去,发现那个名叫小采的孩子,此时正用怨毒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却听见这孩子说道。

“那个,山雪林虽然在疗养院外,但其实距离不远。如果懂得抄近路的话,不到十五分钟就能到。需要我带你们去吗”

这孩子刚才的眼神对我们充满了敌意,现在为什么又是这样热情地相助我心中暗暗称奇,对向周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拒绝。可没想到周净这人是真憨,居然看不懂我的眼神,听见能带我们抄近路,高兴地一把拉起他的手,说等会再带他回来请他吃零食奖励他。

无奈之下,我只能跟着他俩的步子,前往那个名叫山雪林的地方。不知怎么的,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突然乌云密布,黑得就像傍晚一样。看到天象突异,我感觉更是不安。而且这一路上不管路过哪里地方,这孩子都一言不发。路人看着我们的眼神,也是耐人寻味。

这一切似乎都说明,这孩子不太正常。可是周净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和有笑。看他们这模样,我内心不住地思索。



第十八章:八角疮

按照我之前的分析,这藏宝地里应该藏着一只道行很高深,又专找驱鬼人下手的脏东西。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东宗的驱鬼人们,便是给这个东西袭击了,一一出事,或死或伤。

那么,如果这脏东西真的存在的话,看我和周净来到疗养院,它必定会主动找上我们……

想到这里,我害怕地看了看那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小采。这孩子明明手脚残疾,为什么却能在疗养院里乱走,无人管束

而且他刚才言辞里,口口声声警告我们不要搞破坏,不要得罪山里的神仙,是不是也是意有所指

我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强了。而正好我们跟着小采,来到了一个绿树蔽天,杂草丛生的山头。这山头种了不少槐树,地上荒草乱生,显得阴森森的。此时四方寂静,除了我们以外,并没有别人。

我警惕地看着小采,只见他指着不远处的几块被荒草淹没了的石碑说道。

“这里就是山雪林了,那边有几块碑,你们去看看有没有你们想找的墓。”

“好的。”周净连声答应,拨开杂草就往那边走。

我却不动身,只是盯着小采问道,“小采,你来这家疗养院多久了看你的状况,应该是最近才遇到车祸,然后来这家疗养院复健的吧那么,为什么连这么荒僻的山头里哪里有荒墓你都知道”

小采神色自若,回答我道,“我确实是最近才遇到那次不幸的意外丢掉了手脚……但是在意外前,我就是这家疗养院的人。我母亲是这家疗养院院长的朋友,因为我妈妈工作忙,所以她把我交托给院长照顾。以前我就住在你们现在住的家属区那里。因为从小在这里长大,所以我对这附近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什么,你是在这里长大的”我还是有些不信,正想继续问下去,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我肩膀上的肿包突然好像要裂开一样,剧痛了起来。

自从昨晚开始,这个原本不痛不痒的包就变红变大了,而且还开始疼痛。之前的几次还勉强可以忍耐,但这一次实在是疼的厉害,我不禁单膝跪倒在地上,右手紧紧抓着左肩,希望这要命的疼痛尽快平复下来。那边的小采看我突然痛得倒地,吓得赶紧跑过来。我注意到他的眼神虽然担忧,但没有一般孩子的惊慌。只见他看了一眼我肩膀的肿包,说道,

“疑,这是八角疮。怎么你们来了这一天,就长得这么大了”他咬咬牙说道,“你别怕,据说只要对着这个疮唱安眠曲,就没事了。”

小采说着,闭上眼睛,用清脆的声音唱了起来,“月光光照地堂,阿仔你乖乖训落床……”

说来也怪,小采唱起来的时候,肩膀的疼痛就淡化了,然后慢慢止息了。我感到极为惊愕,站起来问道,“你刚才说这个肿包叫什么为什么你一唱歌,它就……”

“你这种肿包在八角山这里很多人都得过,据说是这疗养院附件的水土导致的,这里的人都称它为八角疮,是八角山三大怪之一。”小采说道,“一般在这山区住过一段时间的人才会得,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痛不痒的,会慢慢长大,到快好了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痛,但据说只要唱安眠曲就能止痛。过一会儿估计这疮就能自动消了。这方法也是我听疗养院的医生们说的,没想到这么有效。”

什么我肩膀上的这个是八角山三大怪之中的“人生疮”可是这个肿包,早在我在市心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疑问填满我的脑袋。而我原本对小采是满心怀疑,可现在他却救了我,也让我难下判断。

就在这时,我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周净的呻吟声。我这才想起,刚才他去前面找墓碑,有好一会儿没动静了。我和小采赶紧往那几块墓碑走去,拨开杂草,发现周净像是被什么袭击了一样,倒在草堆里昏迷不醒。

我正疑惑着,小采果断地冲上前,一下拉开了周净的衣服。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周净的左边肩膀上,和我一样,正鼓起一个巨大的肿包!而且他的这个肿包比我的严重得多,我的只是有些肿大,可他这个包却像要破了一样泛着肉红色的光泽,中间有一道鲜红色的裂口,活像一个小孩的一张小嘴。

为什么周净身上也会有和我一样的肿包说起来,今早林仙容在我身边起床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香肩上也有一个类似的肿包。难道真的如小采所言,来到八角山的人都很容易长这个肿包

眼前的周净虽仍在昏迷中,但却发出了重重的呻吟。

“难道周公子刚才是因为这个肿包发作,所以痛得晕过去了”我蹲下身,看着周净双眉紧皱的样子,似乎在睡梦中,这个包依旧让他疼得让人难以忍受。

“我再唱唱歌试试看。”小采像刚才一样,唱出了摇篮曲。可是这次他的歌唱却好像毫无作用一样,没有一点缓解到周净的痛楚。

看到周净难受,我一时也是束手无策,心想,要不要先把他背回去,然后找疗养院的医生来看看我下意识地朝周净伸手,想扶起他。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在一瞬之间,我看见两只苍白的手从周净身下的泥土里伸了出来,径直往我脖子伸去!瞧那两只手的模样,竟和昨晚上企图吊死我的那对鬼手一样,没有身体,没有脑袋,只有两只苍白的手!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下意识地后退,可依旧没有闪过。冰冷的鬼手又一次勒住了我的脖子,熟悉的窒息感和刺痛感再次传来。万幸这次我已经有了经验,和昨晚一样重复操作,一手握住鬼手借力,双腿飞踢,硬是踢开了对方,整个人因为反作用力而滑倒在地上。



第十九章:千年山鬼

只是这次,那双鬼手也准备了后招。当我整个人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注意到,原本杂草丛生的地面,正浮出一堆堆的肉红色的肉泥,好像要把人吞没一般。我身体刚倒下,就感觉全身像被吸住了一样,像滚进了泥潭,每动一下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而此时,那两只鬼手就像长在一个趴在地上的人身上一样,像蜘蛛的爪子一样,一伸一伸地朝我横行而来。

逃不掉了。我在地上疯狂挣扎,可地上的肉泥却越涌越多,就像要把我淹没一样。我反手一拳,想攻击这泥土,没想到它却不受力,在拳头所至的地方瞬间消失,但接着又瞬间涌现。

就这么一耽搁,那鬼手又伸了过来。这次我的双足已经被地上的肉泥淹没,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起脚飞踢了。而那鬼手已趴到我身边,又一次掐住了我,并且这次的力度一上来就很大,几乎就要把我的颈骨碾碎。这玩意是想一次了结我!

我现在异常深刻地意识到,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别的什么,就是那害死了东宗数位驱鬼高手的恐怖恶灵。果然我这样的半桶水来这里实在是太无谋了,以这家伙的道行,那么多老牌驱鬼人都对付不了,我又怎么有本事能在它手下活下来?

掐住我脖子的手,越来越紧了。这次我是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肉泥里,感觉自己头和肺都要炸裂了,使劲呼吸,却吸不进一点氧气……

小采呢,那孩子呢……恍惚之际,我用朦胧的眼看向他原先所站的地方,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它果然就是那个恶灵的正体,我真的是疏于提防了……

就在我的脖子几乎要被掐断,再也吸不进空气的时候。忽然,我感觉掐着我的鬼手一松,香甜的空气一下涌了进来。再接着,我听见一声凄厉又熟悉的惨呼,惊愕中我喘气睁大双眼,只见小采站在我面前,他手上提着一块沾血的大石头,脸色苍白地看着我。

我惊愕地看向他手中的凶器,再转过眼神,发现周净就倒在我身边,他的额头正潺潺地流出鲜血。

眼前的场景告诉我,显然周净刚才是被小采用石头砸了,砸得头破血流!

正惊魂未定的我内心不知道哪里涌出的巨大的怒火,我一下扑上去,用同样的方式掐住小采的脖子,把他举高,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个混蛋,现在露出真面目了是吧!昨晚开始你就设计想害死我们,今天又亲自找上门来。好,你想掐死我是把,那现在让你感受下被人掐着的感觉!”

被我掐住脖子,小采的脸更加惨白,只见他在半空中用那只完好的手扳着我的手说道,“大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刚才是我救了你啊!”

“你说这样的话,是在装可怜吗想让我放松警惕吗?”我冷冷地说道,“你刚才不是举着石头,打晕了周净吗?你现在快现出原型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们俩……一来到这里就疯疯癫癫的。”小采一边呻吟着一边说道,“说什么我想掐死你……刚才一直掐住你脖子的,明明是……周先生啊。”

“什么?!”听了小采的话,我吓得手一松,把他整个人摔了下来,“你说,刚才掐住我的,是周净?”

“刚才周先生倒在地上,我们靠近他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坐了起来,一下掐住你的脖子。你一脚踢开了他,可是你也整个人倒在地上,明明身上是空空如也,可你却表现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你身上一样,整个人在地上碾来碾去,却起不来。接着周先生就又扑了过来,再一次掐住你的脖子。这一次你没有反抗……我看你好像要被掐死了,才用石头砸了周先生,想救你一命,没想到……”

小采说到这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要哭了出来。他这番话说得虽轻,但与我而言却像是惊雷一般。

我立马俯身去看周净,只见他的白衬衫上果然有两个大码的鞋印,显然是被我的鞋子所踢的!我突然想到今天白天看周净脱下来的外套上,同样也有类似的鞋印。

难道说,不管是昨晚还是今天,我所看到的百鬼,鬼手,还有肉泥,都是幻觉?那两度想掐死我的,并不是什么苍白冰冷的鬼手,而是周净?难道说,这疗养院的恶灵,是通过制造幻觉,让我们自相残杀来消灭我们的?而小采刚才砸晕了周净,则是打破了幻觉,救了我一命?

等等,如果说,昨晚在山路上我所遇到的危险都是幻觉的话,为什么旁观的林仙容没有像小采一样看出问题来,并帮忙解围?为什么就只有小采来阻止我们呢?

我依旧对这孩子充满怀疑,放下周净,转身继续盯着那个自称小采的孩子。或许是我的动作太大了,被我放下的周净轻轻呻吟,睁开了眼睛。他此刻傻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一手血,便坐了起来,忙问我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去找墓碑,在草地里晕过去了。”我低声对他说道,“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个带我们来这里的小鬼搞的鬼。他在见到我们以后,曾经警告过我们不要得罪山里的神仙,结果我们果然出事了。”

我说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昨晚林仙容告诉我的话,还有我的猜想告诉了周净。谁知道周净却笑了起来,他爬起身,走过去一边安抚正在哭泣的小采,一边对我说道,“这孩子怎可能是鬼呢,你要知道现在是大白天,鬼白天是出不来的。”

“可是我听说,有一些极其厉害的恶鬼,它们在白天也能行动。”我说道,“周公子你要想想,东宗在这里死了伤了那么多人,始作俑者难道会是普通的鬼吗?没准他已经有了千年的道行,早就不怕阳光了。而且你要知道,小简爷他在出事前正在阅读的《分歧录》里,也提到过千年山鬼的事情。”



第二十章:被隐瞒的真相

“可能他只是旅途无聊,随便找本小说来读而已。”周净却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觉得你别把容容的话太当真了。她就是个孩子,经常把自己的幻想当回事。”

我依旧不服,想要反驳,此时一边的小采却突然说话了。

“我不知道两位大哥哥你们在争什么,但是我不是鬼。”他轻轻喊道,“你们既然能说我是鬼,那应该有办法辨明我的真实身份的吧?”

看见这个手脚残疾,眼神却透着坚毅的少年这么喊着,就算是我也有点于心不忍。周净更是大受触动,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块镶金边的青铜镜,朝小采递过去,转头对我说道。

“这青铜镜是东宗八宝之一,制作方法极其复杂,淬炼之时加以多种驱邪之物,所以照过去,鬼怪必能现形。如果想验证眼前的小采是不是鬼,用这个是万无一失的。”

我点点头,看着小采接过青铜镜,照了一照。然而我却发现,他的容貌清晰地在镜子里显露出来。我的心不禁一沉。

“难道,我真的猜错了?”我皱眉道,“但如果不是他的话,我的推理就得从头推倒再来了……”

“好啦,你别想那么多了,总之我们今天算撞邪了,对手又找不到,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躲着吧。看来宗主的话真没错,我们没听他的话乱走,就出岔子了。”周净说着,把青铜镜收了回来,示意我们离开。

我点头同意,一边下山,一边便问他刚才看了这山头的墓,有没有什么发现。但周净说这些墓墓碑上的字早已花了,好多的碑都倒了,认不出原主来,也没什么收获。或许宗主和简单所指的山雪林的墓,另外有别的含义。

我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说起来,周净还真是牛一样的体格,他的头刚才被小采打破了,可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走了起来。而我因为刚才错怪了小采,现在言语间对他颇为客气。小采这孩子也怪,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也不见他有多害怕,依旧是相当淡定地跟着我们。

此时,我虽然不怀疑他是鬼了,可心中疑窦却没有全部消除。我依旧没搞明白,为什么小采看到的景象和我们不一样?昨天晚上也是类似的遭遇鬼怪袭击的情况,当时我,周净,林仙容都没有看出个究竟,而这孩子今天却能制止周净对我行凶。

我们几个和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想着,走着,就回到了疗养院。眼看天气越来越不好,我们三人决定先送小采回病房,然后就回房间休息了。回去的时候,为了表示歉意,我给小采买了很多糖果巧克力,只是他拿在手上,并不觉得特别高兴的样子。我依旧觉得这个孩子很怪,只是鉴于刚才照妖镜也照不出结果,我也不能再说什么。

后来,我和周净把小采带回疗养院三号楼,还真找到了这孩子的病房,把他送进病房的时候,我还和他的护理人员聊了两句,发现小采是确实存在的,最近才来到这里进行复健的一个寻常的孩子。

看来,我是完全推测错了。那边周净已经不耐烦地离开病房,先去找吃的去了。而我则和小采亲自道别,也准备离开。

可这时,小采却用他不残疾的那只手一把拉住了我。他的神情严肃,让我吓了一跳。

“不要太相信那位周先生的话。”小采低声说道,“我看得出来,他有东西在瞒着你。”

“你究竟是谁”我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这孩子果然不正常,“为什么你现在要对我说这些话?”

“我是曾经被张奶奶照顾过的孩子,所以我知道你们的事。”小采说着,把我拉到病房的病床上坐下,低声对我说道,“我猜他一句话都没有对你提过张奶奶的事吧?”

我茫然,只听见小采对我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东西。

小采说,他是这家疗养院院长朋友的儿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长期借住在这个疗养院的家属区。那时候,他的邻居是一名姓张的独居老奶奶。这位张奶奶终身未婚,在这疗养院里当护工,工作到老。张奶奶为人很好,时常照顾他和这里住的另外几个孩子,所以小采非常喜欢她。他也曾好奇过,为什么这么好的张奶奶,却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呢?

他偷偷问了张奶奶,每次张奶奶都是笑而不语,神情既温柔,又有些落寞。一向喜欢看侦探和推理小说的小采的好奇心被激发起来了,他偷偷打听起张奶奶的生平来。原来张奶奶年轻的时候,曾和他们大家族里一个名叫周小方的男人定亲。双方是青梅竹马,更是门当户对。那男人当年曾拿着聘礼,敲锣打鼓地来到这里接她,但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婚约就取消了,张奶奶也终身没有嫁人。

出于好奇,小采继续打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两个门当户对,谈婚论嫁的人突然结不成婚。但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很少,他打探不出来。他只知道那个男人另外娶妻生子,张奶奶和他再没见过面,在这里开始了漫长的独居生活。

后来,张奶奶自身通过进修,从一般的护理人员变成了一名优秀的护理师。她帮助过许多重病的病人康复,所以疗养院里的人都一直很喜欢她。她退休了以后,就住在医院给她分的家属区的房子里面,然后她被疗养院反聘,继续为疗养院工作。这种工作一直持续到她几个月前因病去世。

“张奶奶走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当时来探望她的人,多是她以前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除此以外,她的兄弟和家人也来探访和照顾过她一段时间。至于她的那位未婚夫,就没有任何的信息。一个女人一生没有丈夫和孩子的关爱,想来也是很可怜的。但这本也没什么,毕竟两人也多年没联系了,”小采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我听说,张奶奶一过世,那位未婚夫就突然又冒了出来,说他当年送过张奶奶一些礼物,张奶奶在世的时候不方面要,现在她过世了,就要取回来。他自己本人不来,但却陆续派了好几个人过来说要要回那些东西……”

第二十一章:五十年前的婚约

“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心中一惊,听小采这话的意思,似乎当年宗主送给张奶奶的求婚聘礼,便是宗主家的神器。而小采口中那些来讨东西的人,多半就是东宗前几次来这里的驱鬼人。

只见道,“没错,那些来这里要东西的,就是穿着和你类似的黑衣的人。”

说到这里,小采显得有些气愤,“刚开始他们来的时候,不停地打听张奶奶相关的人和事,还偷偷翻进张奶奶的故居乱翻乱找,据说,他们还半夜挖了张奶奶的墓,把张奶奶的尸首都搬了出来。他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要找当年那个男人送给她的东西。我不知道一个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婚约没有履行害张奶奶终身不嫁,自己另娶他人也就罢了,等张奶奶去世了,这人居然还能厚颜无耻地派人来要回那么多年前送的礼物!不过,或许是上天有眼吧,他派来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一开始来的那个两个年轻人遇到了车祸,后面来的那个中年大叔也出了意外……”

“我明白了,今天你之所以关注我们,就是因为看见我和周净穿着和之前的人一样的黑衣,你知道我们俩和他们的来意一样,才会好奇所以跟在我们身边的,对吧?”我说道。

“没错。”小采点点头,“我一直觉得之前来的那几个人死得蹊跷,虽不同情,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才跟着你们。但后来,我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看那姓周的大哥哥突然疯了想掐死你,所以我还是救了你。”

到这里,顿了一顿,看着我说道,“这位大哥哥,我觉得你太单纯了,你明显是被那帮人骗了,他们很多东西都没实话和你说。”

我苦笑,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孩子批评了,还是批评我单纯!但他说的没错,自从那天在北京见到宗主和林夫人,被他们委派了这个寻宝任务以后,我就隐隐感觉他们有很多东西瞒着我。

比如说,为什么神器会藏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山区他们就没告诉我。现在看来,那是因为这里面涉及了东宗当年的一些丑事,所以他们才遮遮掩掩,隐而不发。

据我的推测,当年的事情十有**是这样的:

宗主的父亲和张奶奶的父亲是过命之交,他们的孩子,当年的宗主和张奶奶也是青梅竹马,婚约早定。为了显示男方的诚意,当年宗主家以神器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张奶奶,也就是当年的张姑娘。反正两人终究要结婚的,到时候神器还是会回到宗主手上。

可是没想到,宗主后来遇到了年轻貌美的林姑娘,也就是现在的宗主夫人林夫人,当然就是移情别恋了,把未婚妻张姑娘抛在了脑后,并撕毁婚约。张姑娘伤心欲绝,终身不嫁,两人两家也就断了联系。由于宗主是三心二意的那个,他不好意思找张姑娘要回定情信物,这事情也就一直拖延着。好不容易等到张姑娘过世了,宗主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就想办法来要回神器。可是呢,没想到来这里的驱鬼人各个都被这里的脏东西所害,或死或伤。

这么说来,这疗养院里的厄运只会降临在东宗的驱鬼人身上,就可以解释了。这十有**是有什么“东西”想为张奶奶出气呢。或许张家的人来这里不会受到伤害,也和这有关。因为这里的恶灵是向着张奶奶的,自然不会伤害张家人。而且宗主叫我们素服吃斋七天的奇怪安排,也说得通了。或许他是认为我们只要对张奶奶诚心哀悼,就能幸免于难?

那么,这些事情周净知不知道呢?来这里以后,几次和宗主的交流都是他在电话里进行的,他有没有什么瞒着我?林仙容告诉他,这里有一个东宗先人的墓,叫他寻找,但周净却没告诉我那位先人叫什么。现在猜想起来,这个墓是不是就是张奶奶的墓?假如是的话,就说明这件事周净是知道的。

那既然他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和我说呢?看周净的样子很老实,难道这也是假装的?一想到这我就觉得有些胸闷,假如他是知道真相的却不说出来,那如果不是遇上了小采,我至始至终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当然,现在的我比过去已经谨慎多了,我并没有偏信一个人的话,和小采表示感谢并告别后,我就在疗养院里大概转了转,偷偷打听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套衣服的缘故,疗养院的人初看到我的时候都是略有排斥。但在我的柔情攻击下,多数人还是慢慢接受了我。几番打听以后,我基本上能证明,的是实话。这里确实有个张奶奶,她确实曾和一个名叫周小方的男子订婚,但两人终究并未成婚。而张奶奶去世后,确实先后有穿着黑衣的人来这里打听和搜索张奶奶相关的人和消息。

看来,果然是东宗的人瞒着我。我内心不住冷笑。看宗主那老头子总是一本正经,正气凛然的样子,没想到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花心,辜负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他还那般嘲讽我说我被妖女美色所迷,说我风流三心二意,想来也真是讽刺。

带着种不屑的心情,我回到了住处,想找周净问清楚。

可没想到这家伙今天受了伤,早早就睡下了,隔着房间门我都能听见他那如牛般的呼噜声。我无奈,只能回到餐厅,把疗养院给我们送来的素菜吃了,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一早就起来了,简单洗漱过后就准备去堵周净。可我刚来到客厅,就看见他推开小楼的大门正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心下怀疑,偷偷跟在他背后走了出去。

由于昨天夜里下了雨,今日早晨空气很清新,因为四周安静,人的精神也容易放松,周净走在路上不算太警惕,我的跟踪也没什么压力。然而在晨光中,我看见他走向了疗养院的停车场,坐上车,竟是要开车离开。

:,,gegegengxin!!

第二十二章:云间崖

看见他竟然要开车走,我顿时有些慌了,从车后跑出来就想拦下他。可是周净动作很快,车一下就倒出停车场,一溜烟开走了。我怕他一去不复返,在后面狂跑着追过去,可没想到车一开出疗养院大门,外面就起了一层浓雾。

我立马想到了那个“八角山起雾人会失踪”的传闻,虽说传言不足信,但八角山三大怪里面我已经中了一个了,不想再招惹第二个,于是我便赶紧往回跑,看着那团浓雾气得直跺脚。

混蛋!周净这家伙,怎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感觉到被背叛的我决定不管他,先开始搜集线索。既然知道神器曾经在张奶奶手中保管,那么要寻找神器,就可以从张奶奶的生平着手。我没有选择自己一个人活动,而是去叫了昨天遇到的那个少年小采。因为这孩子曾和张奶奶一起生活过,我觉得他或许能帮得上我的大忙。找到小采后,我把我的信息有选择性地告诉了他,他听了以后倒默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

“要我帮忙的话,没有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我能帮你找到神器,你一定要在那个家族里揭露当年的事情,让大家都知道当年那位周先生是怎么对不起张奶奶的。”

小采说着,朝我伸出了小拇指。

“好,我答应你,我们拉钩,”我也朝他伸出小拇指,“假如能找到神器,我一定会让大家看清那个外表正义凛然,实则负心薄幸的老宗主的真面目。”

听了我的话,小采点点头,和我拉了拉钩。接着我们就开始了打探活动。

首先,我们去疗养院人事处打听张奶奶相关的信息。由于东宗已经买通了八角山疗养院的领导,这里的人看我来询问,表现得相当顺从客气,我们很轻松就调到了张奶奶的档案,还拿到了一些她遗留下来的没人处理的遗物。

那些遗物里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主要就是一些照片和头花之类的女人喜欢的小玩意。我和小采翻看张奶奶的照片,发现张奶奶身材娇小,年轻时长发披肩,容貌颇美,年老后剪了齐耳短发,容颜却略有憔悴之色,显然是陪护工作辛苦所致。

我把照片和其他东西收进背包,又开始研究张奶奶的档案,并根据那档案,调查起张奶奶的生平来。根据调查所知,张奶奶护理过的病人非常多,而近二十年来,她护理的几乎都是同一类病人——因为意外事故卧床或者昏迷不醒的。

不得不说,张奶奶在护理方面颇有一套,她护理的病人身体机能比一般病人要好得多,其恢复得也比一般病人要快一倍以上。譬如因为脑震荡卧床的病人,常常会出现肌肉萎缩的症状,苏醒后一般需要一到三个月左右的复健才能恢复行动力。但在张奶奶这里,却很少有病人因为卧床而发生严重的肌肉萎缩,而且病人一旦想出院,往往只需要一到两周的复健就能离开。

有人说,张奶奶简直像一个有魔力的巫女,抹掉了病人生病的时间。

也有很多人追问她究竟怎么做到的,每次张奶奶都谦虚地说她什么法力都没有,不过是用心护理病人罢了。张奶奶因为她的谦虚和勤勉得到了医院很多人的爱戴。

但与此同时,在张奶奶做护理工作的时候,也有一些奇怪的传闻。有人说,张奶奶对她的病人如此照顾,是因为她在背地里偷偷地拿这些病人做研究。据说她有个绝密的文件夹,私自记录每个植物人的信息,因为那些无知无识的植物人,就是她最好的实验品。有人还说,张奶奶经常会夜半出门,游荡在疗养院内外。也曾有人在夜半看见她带着一两个脸色惨白的人在附近的山路里漫步,据说是带她照顾的病人晚上出去散步。但这件事却被张奶奶否认。”

“张奶奶她还喜欢半夜游荡”我思索道,“那个,你知不知道她游荡的地方具体在哪?或许那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不知道她晚上会去哪。但我知道有时候周末,她去云间崖那边坐一会儿,一言不发。”

“那个云间崖在哪里?午饭后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小采点点头,来到我和周净暂住的小楼里,和我一起吃了午饭。现在已经下午一点了,可周净还没回来。看他给我发的信息,好像是说有点急事要去办一下,会尽快赶回来。我现在倒不十分着急了,心想他不在也好,我可以趁机多搜集些信息。而那些和过去宗主抛弃张奶奶相关想信息,想来周净听了会相当反感的吧?

饭毕,我们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小采就带我去了云间崖。我这才发现,原来云间崖就在我们昨天来的山雪林附近。这是一个并不甚高的小山崖,方向朝西,可以看到日落。崖边有一颗歪脖子树,树的腰弯弯的,伸向悬崖之外。小时候小采经常跟在张奶奶背后走,所以对这块非常熟悉。

“云间崖,山雪林……这些地方的名字很雅啊,和这附近其他地方的起名风格大相径庭。有什么典故吗?”我站在云间崖上,不禁问道。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小采轻轻吟诵道,“据说这个山崖的名字就来自于卓文君的这首《白头吟》。”

“《白头吟》”

“是的。”小采把完整的诗歌念了下去,“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首诗相传是汉时卓文君所作,诗的前两句描写山雪和白云的词汇极美,是表示两人纯洁无暇的爱情,代表了她和司马相如曾经相爱的婚姻。但司马相如功成名就后,开始有了二心,于是就有了那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了。此诗最有名的是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惜按照《西京杂记》里描述,司马相如后来娶了茂陵人女为妾,伤了卓文君的心。

于是这片山雪林,这座云间崖,还有那对面的特别高的白头峰,都为了纪念这首诗而取的。如果没有七年前那场惨烈的地震,这白头峰到现在还是个情侣专属的旅游胜地,而这山雪林,云间崖,在过去也曾是很多情侣定情明志的地方。我曾听医院的人说过,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张奶奶的未婚夫就曾在这个山崖里对她发誓,说一定会娶她。不过这种所谓的许诺,最终也只是化作泡影罢了。《白头吟》是悲剧,他们俩的爱情也是悲剧,想来也真是应景呢。”

第二十三章:人面树瘤子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古诗信手拈来。”我拍掌夸奖道,“那你记不记得张奶奶来这山崖的时候,都常坐在哪里”

“这里。”

小采走了几步,走到那棵歪脖子树边,用健全的那只手拍了拍树干说道,“张奶奶她有空的时候,总喜欢坐在这棵槐树边,默默地看着山崖外。以前每年夏天的时候,这棵槐树都会开出白色的花。云间崖,甚至山雪林里,都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可是自从张奶奶今年去世了以后,这树就枯死,再不能开花了。”

我默默地走到那棵槐花树前,想幻想当年张奶奶在这里抱着宗主送给他的定情信物,独自思念的情景。可是当我走近那槐树,脚下去拌了一绊,整个人就扑到了树上。我忙低头一看,只见脚下用乱石堆了一堆小石头,倒是有些蹊跷。

“疑这树下倒像有个小坟包一样。”我用脚尖踢踢那些石头,说道,“这槐树下埋着什么人吗?”

“这我也不清楚。”小采说道,“以前我也问过张奶奶这堆石头是干嘛的,但她每次都没回答我。”

得不到答案,我也就不再在意,转头继续看那槐树。谁知这一转头,却发现我手拍到的树干的地方,竟长着一张人脸!我吓得赶紧收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树干突出来的一个树瘤子。这树瘤子裂开了几个口,位置正好在左右上方和下面,所以乍看上去会让人觉得那是一张人脸。

小采看我吓了一跳,也走了过来一同观看。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树瘤子,好像有些惊讶,指着那瘤子对我说道,

“大哥哥,你觉不觉得,这树上这瘤子的模样,有点像……有点像昨天那位周哥哥身上的八角疮?”

我急忙靠前仔细观察,只见这张脸小小的,圆圆的,有点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的脸。它的嘴微微弯着,那弯曲的弧度,和昨晚周净肩膀上的那肿包的嘴确实有点像。只是周净的肿包上没有那两个眼睛。看到这树瘤子,我不禁想起昨天周净袭击我的事情。一开始我以为是小采搞鬼,所以没仔细思考其他,可后来证实并不是他。

说起来,昨天的事情也很蹊跷。在小采眼里,是周净发了疯一样掐我的脖子。可在我眼中,却是有一双鬼手在掐我。前天夜里遇袭也是。事后检查周净的衣服,发现上面有我踢的鞋印,证明那晚其实是他在浓烟中掐我的脖子。可是在我,周净,还有林仙容三个人的眼里,看到的却都是众鬼对我进行的攻击。

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我们和小采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我突然转头盯着小采看了一会儿,问道,“对立小采,你的身上并没有八角疮,对吧?”

“当然了。”小采说道,“这种病虽然在八角山区比较常见,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得的啊。”

难道,就是因为这八角疮的缘故?这个肿包我和周净都有,而昨天早上我看到林仙容赤裸的肩膀上,也长了类似的肿包。难道是这个肿包给我们制造了幻觉,造成了我们自相残杀的惨状,让我们以为是有鬼怪作祟?而没有肿包的小采,就不会受到幻觉的影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八角疮或许就不是一个纯粹的疾病?它或许还和之前东宗的人遭袭遇难的事有关!一想到这里,我急忙给蓝莹莹打电话,让她帮我去查看在医院住院的高功的身体,看看他的身上,有没有和类似的肿包。

过了一会儿,高功的照片传过来了。打开照片一看,只见在高功的肩头上,果然长着一个巨大的肿包。

“看来高功他也得了这种八角疮……”我沉吟道,“还有,我记得小简的朋友圈里提到过,简单他在来八角山后,肩膀也长了肿包。看来,每个东宗来这里的人,都长了这样的东西。这东西,会不会就是那一直盘踞在这里,让东宗的人铩羽而归的‘恶魔’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蓝莹莹把高功肩膀的衣服解开了,拍了一张更清晰的照片过来。投过照片,我发现高功身上的肿包比周净身上的还大,那上面不仅有一张那裂开的“嘴”上方,而且还出现了左右两个黑点……那位置,那形状,竟和树瘤子上的两只黑眼睛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高功身上这张人脸,居然和这槐树上的树瘤子居然一模一样。”我沉吟着,看了看照片,又伸手轻轻抚摸那树瘤子。“难道我们身上的八角疮,和这槐树有关系吗?”

说起来,前天夜里我和周净林仙容三人在八角山路里遇袭的时候,路边种有槐树。昨天我被发了疯的周净袭击的时候,就在山雪林,那里距离这棵槐树也不远。我顺口把这个猜想告诉了小采,小采听后皱眉道,

“你怀疑八角疮和槐树有关?八角山区里确实到处都种满了槐树,但是槐树上长人脸,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八角山区虽然时常有人会得八角疮,但这种疮发作过一两次就会自动消了。对着它唱安眠曲也能加快它的消除。像你们一样,肿包越长越大,长成一张人脸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其他人不会这样的。”

“或许因为我们不是一般人吧。”我抬头看了看远方,“我们是有通灵血统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样,或许我们的血肉,是最适合培养这种东西的土壤。又或许,这八角疮的产生,和我们的先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就我的推测,这八角疮,十有八九和这里的人脸槐树有关,或许就是通过这槐树的花粉花香传播的。每次得了八角疮的驱鬼人,来到槐树附近,就特别容易发作,看到幻觉。而也只有我们,身上的八角疮会长成和槐树瘤子一样的人面疮模样。”

“那个,你听过人面疮的故事吗?”小采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推理小说家横沟正史有一篇短篇侦探小说,就名叫《人面疮》,这篇小说你看过吗?”

第二十四章:冤业

“抱歉,我没有呢。”我俯下身说道,“小采你是推理迷吧,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故事讲了什么?”

“那个故事里的人面疮只是个噱头,用来扰乱读者视野的,和案件关系不太大。”小采说道,“故事主要说的是一对奇怪的姐妹,姐姐总是神神秘秘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得人。而妹妹则心肠非常坏,总以抢姐姐东西为乐,而这位姐姐表现却很奇怪,不管被妹妹夺走了什么,都毫无怨言。后来妹妹对姐姐的做法越来越过分,甚至到了抢姐姐未婚夫的地步,但姐姐仍旧无法憎恨妹妹。

最后侦探金田一解开了这个谜团,原来姐姐一直隐藏的秘密,是她身上的人面疮。那个人面疮其实就是寄生胎,是当年她未能出生的双胞胎妹妹。当年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这个孩子被姐姐吸收了,所以无法降生。因此姐姐心存愧疚,这种负罪感转移到了她的那个很坏的妹妹身上,使得她对妹妹会不由自主地全盘包容。后来姐姐把寄生胎切除掉了,问题就解决了。”

“这么说来,在这本推理小说里,人面疮不过是寄生胎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这和我们驱鬼人的解释还真不一样。”我微笑,想起了林夫人和我讲的知玄和尚的故事,“在驱鬼人的观念里,人面疮是由于怨念而产生的人的身体的异变。一般是前世或今生作孽了的人,身上因为有冤业,所以才会长人面疮……”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住口,因为我想到了些什么。

人面疮,是冤业。

在这篇推理小说里,人面疮是未能出生的小孩,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也是冤业吗?而且婴儿和孩子纯真无暇,他们一旦因为无法投生而产生怨念,往往比其他怨灵往往要强大得多。

在八角山里人得的八角疮,要唱孩子爱听的摇篮曲,才能减轻痛苦……

而我在那天夜里看到的一心想害我们的凶灵的正体……似乎也是一个小孩的模样……

这棵老槐树底下,有个奇怪的小坟包。老槐树的树干上,长着一张小孩的脸……

难道?!

我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久久地沉默不语。我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那内容太震撼,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我说不出口。小采很懂事,看我不说话,他也一言不发。我们两个就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在云间崖默默站了很久,眼看太阳就要下山,才携手走回疗养院去。

回到小楼后,我再一次整理了东宗来这里的人的资料:

十年前,林大爷来这里,病重而死。

数月前,周二爷家的两位公子来到这里,车祸身亡。

其后数日,周二爷带张雨轩亲访此地,遇上山石崩塌,周二爷身亡,张雨轩平安无恙。

再之后,简单来到这里,跌落山崖受重伤。

就在大前天,高功到此,从疗养院二楼跌落昏迷。

综合这七人的情况,我得出如下统计结论。

我发现,这些人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和宗主有血缘关系的。

如周二爷,是宗主的儿子,周家两位公子和周净,都是宗主的孙子。还有简单,高功,则是宗主的外孙。可以说,这几个人身上,都流着周家的血。

而第二类,和宗主没有血缘关系的。指的是林大爷和张雨轩两人。张雨轩是张家的孩子,他幸免于难。而林大爷虽然死了,但他的死法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生病,后来是病死的。有没有可能,林大爷的死是偶然,并不是这里的脏东西作怪导致的呢?

那按这个说法,这两类人,很有趣的是,第一类人都在八角山受到了脏东西的袭击。而第二类人似乎则没被脏东西袭击。

统计出这个结果之后,我倒吸一口寒气,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来八角山前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这么一个普通人能正常生活的疗养院,会吞噬掉那么多的驱鬼人。这里一定有什么对驱鬼人来说致命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开始我以为这里是妖魔的巢穴,但那天夜晚识破恶灵的幻觉后,就打破了这个猜想。我知道了这里并没有许多妖怪,而是只有一个单一的恶灵。

后来,我自然就猜想这里有一个法力高强的千年老妖,后来更是把目标锁定在小采身上。可是这个猜想也被证明是错误的。小采只是个普通人,而这里也没有什么千年老妖的传闻,有的只是八角山三大怪而已。

所以,我必须换一种思路分析。

最后,我得知来这里的驱鬼人,身上都长了一种名叫八角疮的疾病。而这种疾病在普通人身上只是普通痛痒,而在驱鬼人身上,则可能会使人产生幻觉,自相残杀。

这种东西,很像林夫人对我说过的,那种叫怨的东西。所谓怨,是由因果冤业而产生的脏东西。它往往代表着苦主的仇恨,专门寄生到仇人的身上,使得仇人的身体发生异变。八角疮是不是就是某段孽缘,某种宿怨的产物?

八角疮在驱鬼人身上长到最后,会变成一张人脸。那张人脸和云间崖上一棵槐树上的树瘤子长得一模一样。而在这里,曾经有一位张奶奶,她总是没事就抱着辜负她的旧情人送的礼物,静静地坐在那棵槐树旁,似乎在思念什么。

那树瘤子上那张小孩子一样的人脸在我脑海里再次闪过。

此时,我已经基本想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之前我们的猜想都错了,东宗的驱鬼人来这里会出事并不是因为通灵血统,而张家的人在这里没事,也不是因为张家的血有什么特异之处……而是因为那个原因!正因为有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存在,才导致了这些惨剧的一一发生。

现在,我已经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的驱鬼人会一一遭难了。而神器最终的所在,我也有了大概的结论。

只是有些东西,我必须要找周净问清楚才行。

于是我就在这屋里等着,等周净今晚回来,和他好好探讨这里面的秘密。

可我没有想到,周净那晚上,没有回来。



第二十五章:再见猫叔

不止是那天晚上,就连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有回来。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他只说有事很忙,非常抱歉,让我在疗养院里等他。于是这两天,我是在和小采聊天玩耍中度过的。为了打发时间,我没事就去找小采让他陪我去云间崖走走,砍些桂枝槐枝之类的,做做木工,雕雕小人来打发时间。但这也只是熬日子罢了。到周净离开的第四天,我开始有些慌了。

宗主他们该不会想就这么把我抛在这里,让我一个人去拿神器吧?这么做是无情了点,可是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和思考,我总觉得他们是可能那么做的。

刚遇见宗主和林夫人的时候,我的直觉就让我对这两人有隐隐的排斥。虽然这两人表现得很恩爱,嘴上称呼也很亲热,但不知怎么的,我隐隐就感觉他们俩有些虚伪。

后来,虽然周净也夸奖过宗主对林夫人的忠贞,但很讽刺的,接着我就从小采那里听到了宗主当年抛弃未婚妻张姑娘的事。而且宗主他不仅对曾经的未婚妻多年来不闻不问,还在她死后对她进行搜家和挖坟,要抢回当年赠出去的定礼。

这是何等的负情薄幸……这样的人,会把我扔在这里,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只可笑他们还嘲讽我三心二意,说我迷恋美色,又害得东宗许多姑娘伤心,想来也真是呵呵。

想明白这些后,我反而心里舒坦了,也不再纠结于周净会不会再回来。此时已经是我来到疗养院的第五天,斋戒的第四天,我心中暗下决定,如果周净再不回来,我就不管宗主的什么命令,自己去找神器了。可是说来也巧了,就当我这么下定决心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我来疗养院的第六天,周净回来了。

我并不是在小楼里遇见他的,当时我正和小采在疗养院里聊天散步。和这孩子相遇虽不久,我们却很聊得来,没事就和他厮混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我的心理年龄其实和他差不多的缘故。

那时候,我和小采正在停车场不远的地方走着,突然就看见一辆眼熟的青黑色路虎开进了疗养院里。一看那车牌,我心想这不就是周净的车吗?难道他回来了?于是和小采一起跑过去找他。

由于小采有一条腿是义肢,他跑得并不快。当我们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周净已经走了,只留下远处的一个背影。看他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女人,只是由于距离有点远,我未能认出是谁。

周净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带女人来这里?难道这几天他不见了,就是去处理女人的事情吗?确实,每次我打电话催他回来干正事,他都语气匆匆,甚至有些言不由衷。而这种说话方式,不禁让我怀疑他这几日所做的并非正事。

看来周净这家伙和他爷爷一样,都是个外表老实,内在好色的家伙。我当即叫小采先自己回去,接着就朝周净的方向追去,打算问清楚情况。可没想到小采一离开,停车场就又飞驰进一辆轿车,停在远处的一个角落。

一看见那辆车,我的心立马揪了起来。因为我认得这辆车,那是猫叔的车!

猫叔曾开着这辆车,把我送到白书人的小楼里,促成了我和白书人的第一次见面。

一想到猫叔,我就想起他们对我的那番怒吼和责怪,胸口涌起感到一阵疲惫,没有力气走出来。我悄悄地退到一辆车的车后,躲了起来,偷偷地看着那辆熟悉的小轿车。

此时天阴阴的,空气显得有些闷,我却觉得冷飕飕。车门打开了,果然是他们,只见猫叔,肉丸和光头三人分别走下车,面色凝重。我没有看到黑围巾的身影。

猫叔他们为什么会来这疗养院呢?来找我?不,想来不会是这样。他们来这里一定是有某种重要的原因的,难道他们也是为了神器而来?我正沉思着,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怒吼“什么人!”接着猫叔和光头飞快地跑到我身边,一下把我从车后提溜起来。

他们开始一定是以为有什么敌人躲在附近对他们进行监视,结果一拉出来发现是我,顿时大家都有点啼笑皆非。

猫叔他们的眼神先是显示出惊讶,接着我注意到他们的眼中露出了猜疑和疏远。我偷窥被揪了出来,一时尴尬,也是缩头缩脑,不敢正眼看他们。

真是狼狈。我不禁想起第一次和猫叔他们相见的情形,当时我也是诚惶诚恐,被他们误认为是驱鬼达人简单。虽然时隔不久,但我却觉得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此时我注意到了他们眼中的疏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喉头干涩,吐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还是猫叔打破了沉默。

“原来是胡先生啊。”他淡淡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疑?你们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奇道,“我还以为你们起码知道我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不是的,我们是有事要来这里办。”猫叔言简意赅,没有说下去的意思,“那么我们先走一步了。胡先生你自便。”

猫叔说完,也不和我说再见,扭身便走。光头和肉丸也是如此,只向我撇来一个冷漠的眼神,便背过身去。我一时不适应他们叫我胡先生,更不适应他们对我如此冷漠,当即追了上去,一把搭上猫叔的肩膀说道。

“猫叔,我来这里是来找神器的,你们……”

“够了!”猫叔还没说话,他身边的肉丸就按捺不住了,一把冲上前来,揪住我衣领说道,“胡寻啊胡寻,我们不关心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干什么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现在担心的只有阿哥的安危!想来你早就把他忘了吧!那个救过你性命,但却被你诅咒的家伙!你知不知道,那天以后他就像失踪了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消息!你有没有一点点担心过他?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的寻宝吧?”



第二十六章:痛失

“我……”被肉丸这一番抢白,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能低下头。我的身材远较肉丸为高,他要揪着我就必须踮起脚来,可此时,我却被他说得双腿酸软,一下就蹲了下去,“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我总觉得他那么厉害,能对付得了白书人的,所以就没太关心。难道你们来这里,是来找他的吗?是不是白书人也来了这里?”

“寻少爷,胡寻,你……你果然很聪明。”听了我的话,肉丸呆了一秒,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没想到我就这么一说。你就猜到了。”

他突然松开了揪着我衣领的手,倒退了一步,说道,“没错,我们就是白发听书人最近要来这个疗养院,所以才追过来的。我们实在联系不上阿哥,就只能从白书人这里下手了。”

白书人是黑围巾的死敌,在黑围巾失联之前,他们曾见过面,要找黑围巾,先找白书人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了。只是白书人怎么会来这里?他来这里疗养吗?显然不可能!他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打听到东宗最后一件神器就藏在这里,才会亲临此地的。如果让他得到这件神器,那么东宗三件神器就在他手上了……

按之前的说法,集齐三件神器的人可以决定新宗主的人选,同时还能和神交流,获取到强大的力量。

不行,我们一定要比白书人更快找到神器!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对猫叔他们说道,“猫叔,谢哥和屈哥,我知道我是让你们很失望了。但我清楚白书人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来这里是要找一件宝物的!你们能帮助我吗?我已经大概知道了那件宝物的所在,只要有你们的帮助,我就能在白书人之前把那件东西……”

“没有必要。”猫叔断然拒绝了我,“抱歉,我们不信任你。”

他说完,爽利地转过身,对肉丸和小谢说道,“我们快走吧,不要耽误胡先生的事了。”

我没想到猫叔他们会这么说,显然我诅咒黑围巾的事已经让他们对我完全失望。可是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坚持着说道,“请你们听我说完,或许……”

“好了,你别再纠缠我们了!”肉丸此时似乎已经无法再忍耐,他从包里掏出一盒东西,一下扔到我脸上,大声说道,“胡寻少爷,你之前不是说想了解窃听器和定位器是吗?你要的实物和书我都给你带来了!都给你都给你!你拿了就走,别烦我们了!别弄得好像我们欠了你似的!”

那盒东西一下砸在我眼角,在我的脸上划过一道血痕。肉丸他们却是对我看也不看,扔下物品以后扭头就走。我摸了摸眼角,指尖微微被血液湿润,我不禁整个人再次坐倒在地上,一拳重重锤在那盒子东西上面。

我想起,那天我在电话里和肉丸说,怀疑自己被窃听,想了解一下窃听器相关的原理和反窃听的技术。没想到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肉丸就真的给我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

这是一群多靠谱的朋友啊。但是,我却要失去他们……一想到这,我此刻内心的难过,并不比失去唯的时候要好受多少。

嘀嗒,嘀嗒。此时天空下起雨来。我感到万分难过,在雨里默默站了很久。最后才抱起那盒猫叔他们最后留给我的礼物,跌跌撞撞地往小楼跑。

胡寻,胡寻,你不能脆弱。我在心中对自己这么喊道,现在你知道白书人已经来到这家医院了,他随时可能来对付你,也完全可能抢在你前面找到神器。你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准备好应对任何情况才行。

这么对自己说着,我强压下一切情绪,走回了住处。接下来的一天,我都没有出门,我在思考和计算,在准备我需要的东西。我并不着急,因为我知道周净既然回到疗养院了,就一定会回来这里的。果不其然,这天的傍晚,周净果然回到了小楼里。此时已经是晚上六七点钟,小楼里十分宁静,空气就好像静止了一样。

然后,小楼的门打开了。周净走了进来。他一出现,我冷冷地走了上去,直视他的眼睛开始了责问。

“周净啊周净,斋戒七日然后去取神器,你倒好,第一天在,后面几天全消失了。”我毫无感情地说道,“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要去取神器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这番话说得阴沉,周净听了颇为慌张,连连摆手道,

“对不起,寻少爷我不是有意把你撇在这的,其实是……”

“其实是我把周哥哥叫走的。”

就在我开口开口责怪周净,周净尴尬辩解的时候,他身后闪出一个人,一下扑到我怀里。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来人容貌清秀娇憨,竟然就是和我有一夜香艳经历的林仙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看到她,立马感觉尴尬,“是你叫周净带你来的?”

这林仙容,也真是怪了,没想到她对神器竟然这么上心,非得要亲自赶来,还真是出人意料。我当即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净,表达我对他的失望。那边林仙容则得意极了,笑呵呵地说道,“是啊,我一定要来,开始周哥哥还不肯呢。我就故意说自己在山路上遇到山鬼了,周哥哥就吓得赶紧来救我。等周哥哥赶到的时候,我就说我自己被抓走了,引得周哥哥在山里追我追啊追的……最后弄得他实在不能折腾,担心得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就和他说,想我平平安安地出来,就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于是周哥哥答应了,我就现身啦。然后我就和他说,答应过人的事情不能反悔,你得带我去找神器,于是周哥哥就带我来啦。”

林仙容说这番话的时候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显然她对自己把周净使唤得团团转的事情感到相当得意。而我看她这幅模样,心下对她的作为却是颇为厌憎。19632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七章:第八日

“于是周公子这几天彻夜不归,说是有什么要紧事,其实就是去找这女人来着,对吧?”我看都不看林仙容,转头对周净说道。

“是啊,这丫头和奶奶一样都是林家的姑娘,性子是一般地聪明精怪,我这人又笨,实在是没她办法,于是就只能把她带来了。”周净倒是不生气,依旧是笑嘻嘻的。显然他虽然被林仙容折腾,但却是开心的。

我看他这样子,心下更是不愉。又见他提及林夫人,这竟是把林仙容的胡闹当成是天赋在赞美的的节奏,更是觉得失望。是了,虽然全东宗的人都在夸林夫人聪明,可我除了觉得她说话圆滑外,并未领悟到她聪明在哪。只怕她也是林仙容这性子的,把智慧都用在勾引男人上面了吧?要不然,宗主怎么会抛弃原定的未婚妻张奶奶,而娶了她这个小三?

一想到这番陈年旧事,我心下对眼前二人更是嫌恶,也不想管林仙容的事,只想和周净好好谈谈,理清这次寻宝的思路,确定藏神器的地方。可没想到林仙容却一下支开了周净,叫他回房间休息,接着她就扑上来搂住我的胳膊,说有悄悄话要和我说。

“寻少爷,我知道你和我见面很激动,但我有秘密要和你说。”林仙容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是和麒麟血有关的,我们去你房间,悄悄说。”

麒麟血是治疗小洁所需要的重要药物,看她提起这个,我知道自己不好拒绝,只能任由她把我拉进房间。进房间后,她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翘起两条长腿,笑着说道,

“那个,之前我答应过你要找麒麟血送给你,现在我履行承诺了,你感激我吧。”她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小瓶鲜红流动的液体,交给了我。

“谢谢。”我拔开瓶盖,闻到一股熟悉的强烈的气味扑鼻而来,“这确实是麒麟血,辛苦你了。”

“当然是辛苦我了,你知不知道,这麒麟血是怎么得来的?”林仙容说道,“那是从周哥哥那里偷来的!我猜你不知道吧,其实周哥哥前段日子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去从西宗的人那里偷麒麟血。听说西宗那帮人最近要准备什么邪术,抓了好多活祭品,又收集了大量的麒麟血,而周哥哥前段时间就去把这些麒麟血偷了过来。”

“而你就又从周净那里偷了一小部分,所以才有了我手上的这瓶麒麟血,对吧?”我把那玻璃瓶收进兜里,淡淡地说道,“那么谢谢,这样我们俩就两清了。”

“什么两清?!”林仙容看我如此冷漠,一下子怒了,“我们俩发生过关系的好吗?你这个渣男,难道你以为你风流过了,就能不当一回事吗?”

我撇过头,不想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就任由她不停地骂我渣男和花心大萝卜,任由她不停地把枕头被子那些扔我身上。最后她闹得实在累了,又不肯离开我的房间,就躺在我房间的床上赖着不起来。

我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让她在我房间睡下,自己抱着被子,拿走我个人的重要物品,移动到另外空出来的一个房间里。在路过周净房间的时候,我本想找他好好谈一谈,可估计他这几天也是被林仙容折腾累了,此时倒在床上他就是呼呼大睡,叫都叫不起来。

唉,没想到就是想找机会和周净谈谈都这么难,这么不顺利。

我无奈,一时又不想睡,便一个人走到小楼的二楼阳台,看着窗外的星空发呆。

不知道奶奶现在身在何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正在这样看着天空。如果她现在在我身边,我们就可以煮一壶清茶,搬两张椅子,这么在星空下畅谈许久。

一想到这,我突然感到悲从中来。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就算只是想实现这么一个星空下聊天的愿望,也很困难。

有谁会陪我呢?有谁陪我我会开心呢?

唯……我心中的女神,最美丽的仙女。她并不喜欢我,想来也不会愿意和我秉烛长谈。

小洁……她对我有情,若是我期望,她当然愿意陪伴。只是我和她之间,总是有些距离,是因为我害怕自己是她的哥哥吗?

唉,只盼我千万不要有一天弄得好像宗主那样才好,我可不想像他那样辜负一位姑娘啊。

当晚,我就这么在星空下呆了很久,才回房休息。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吹了夜风着凉了,第二天我竟然有些发烧。身体的虚弱让我在房间里睡到中午才起来。林仙容和周净都是没心肝的,他们两人当然没管我,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最后还是小采有良心,来小楼发现了不舒服的我,去疗养院找认识的医生给我开了感冒药让我吃着。

于是这两天,除了吃饭和吃药,我都是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度过的,除了小采来看过我几次外,我们聊了聊天以外,其余时候我都在养病。

算起来,我们来到这个疗养院的已经八天了。我们的斋戒也满七天了。

也就是说,明天会开始正式的寻宝之旅,或许宗主他们会透露更多有用的信息。我原本想提前去找出神器,可现下发烧了,便决定先乖乖地躺在床上养病,等身体好些了再说。

这个晚上,我隐约能感觉到周净和林仙容晚上十点回来,乒乒乓乓弄了好久,又消停了。这两天也不知怎么的,他们俩很少在小楼里呆着。

说真的,我有时候忍不住想,周净是不是喜欢林仙容,不然怎么任她胡闹都不生气?但若真是这样,周净这家伙也挺不正经的,因为我听说,他其实早已定了亲了,定亲的对象好像是政府某个高官家的姑娘。

或许周家的人都这样,外表一本正经,实则败絮其中。

我就这么躺床上胡思乱想,一会儿睡着,一会儿又热醒。就在恍惚之间,我听见自己的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似乎有人在慢慢走到我的床前。那人走得不快,步子很轻,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一瞬间让我想到一个让我极度恐惧的形象——白书人。21046



第二十八章:夜奔

“是谁!”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两手如鹰爪般伸出,一下抓住来人的手,想将对方制服。谁知两手握住的,竟是两条纤细滑嫩的手臂,我当即一愣,定睛一看,发现出现在我面前的,竟是那娇俏可人的小洁!她的一双玉臂正被我牢牢握着,满脸通红。我注意到她的手上正带着一串檀香珠,刚才那檀香味正是那珠子散发出来的。

“小洁,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急忙松手,捋好衣服坐直,“你知不知道,来这里是很危险的?”

经过刚才一吓,我全身都是冷汗。小洁赶紧从包里拿出毛巾,一边帮我擦拭一边说道,“那个……是后娘叫我过来的。她说有事要和我商量,还说你就在这里,于是我就过来了。怕打扰你休息,我就没敢开灯。”

她说完,先是打开了我床头的台灯,接着底下了头,用饱含深情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我只知道你被宗主派出去了,走了快七天了,却没有任何音讯……在这几天里,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心你,但除了每天跪在菩萨面前为你诵经祈福外,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承受……所以当后娘告诉我来这里能见到你的时候。我决定了一定要来,因为不管是福是祸,我都要和你一起承担!”

“小洁你……”我没想到她对我的感情竟然深到了这个程度,胸中微微一痛,既是感动,又是有些心疼。因为眼见她神容憔悴,显然是为我日夜担忧,这份深情,我胡寻怎么敢当?若是她真的有什么闪失,我的心里又如何能过意得去?

我当下只能叹一口气,说道,“你说,是林仙容叫你来的?她真是胡闹。唉,不过既然你来了,也好,有两样东西我一直想交给你。”

我说完,拿出麒麟血递给小洁,接着又掏出了黑围巾当天给我的那个药方。

“这两样东西,我早就应该交给你了,只是中途出了些别的事,耽搁了。”我略带歉意地把东西递过去,说道,“这瓶子里的是麒麟血,这单子里的是匹配的药方。你回去按药方配药,和麒麟血一起服用,那一直困扰你的鬼附体质就能消除了。”

“寻少爷你……”小洁嘤咛一声,轻轻投入我的怀中,“我没想到你居然对小洁这么上心,只要有你这份心意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能不能治病,能不能治好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小洁说到这里,微笑着合上眼睛,显然全身心都沉浸在幸福之中。我依旧感觉有些尴尬,但看她如此幸福,我却怎么也不舍得推开她,只把那两样东西塞进她口袋,也合上眼在床头上靠着。

然而,过了两秒,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轻轻推了推小洁,问道。

“对了小洁,你进这屋里来的时候,周公子他们在干什么?”

“我是打车过来的,车开到疗养院门口,是周净哥哥去接我来这里的。不过他把我带来这楼里了以后,告诉我你在二楼,然后他就和后娘一起出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俩现在不在楼里?!”我当即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起床头的外套披在身上就要冲出门去。

小洁见我这样,也是吓了一跳,一边追着我一边问我究竟是怎么了。我心中暗暗苦笑,心想我就奇怪呢,以林仙容那性格,看小洁跑来找我,怎么可能不偷偷跟在房门窥探她看小洁扑我怀里,怎么可能不冲进房间来炸锅?

现在她没冲进来,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现在不在这屋里。林仙容如果大半夜出门了,周净一定会陪着,所以周公子现在肯定也不在屋里。那么他们俩会去哪儿呢?

只怕事情是往我所担心的最坏的情况发展了,然而我和林仙容的关系也不能和小洁解释太多,于是我只能简明扼要地对她说道。

“我在房间里,好一会儿没听见他们俩的动静,所以问你他们去哪了。”我叹了口气说道,“既然知道他俩不在,周公子又不是爱玩爱闹的人,那么据我的推测,他们十有八九是抛下我独自去寻找神器去了。”

“咦?”小洁有些惊讶,但还没反映过来,“你的意思是?”

当下我大致把宗主安排我们来这楼里小住,要求我们斋戒七天才允许我们寻宝的事情告诉了小洁。

“算起来,今天是我们来疗养院的第八天,也是斋戒的第七天。按之前宗主的说法,过了今天十二点,我们就可以开始找寻神器了。我猜他们俩估计是按捺不住,准备一过十二点,就想尽快把神器找出来。”

我说到这里,小楼客厅里的落地大钟配合地发出“铛铛铛……”的十二下响声,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那个,寻少爷你会不会想多了?”小洁问道,“周净哥哥的性格最是老实不过,既然是和你一起来的,他应该会等着你身体好过来,再一起找神器吧?”

“不要被一个男人表面的老实骗倒。”我轻轻冷笑了一下,“周净这人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单纯。更何况林仙容又在他身边,那女人总是爱惹事,周净招架不住她的。要是她嚷嚷着要尽快找到神器立功,周净肯定也会带她去。”

我说完这话,擦了一把脸,喝了口水,背起背包就走出了小楼。小洁一开始执意要跟着我去,但我则告诉她,夜晚阴气太重,她现在出去的话若是惹了什么鬼怪附身,只会给我增加麻烦。她仍旧担心,我则告诉他我找到周净和林仙容他们就会立马回来,叫她不用过于担忧。

现在是秋天了,外面冷飕飕的,实在让人感觉不是太舒服。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那两个二货,也不确定神器落到他们手上会发生什么,于是只能忍着身体的难受出来找他们。46

第二十九章:槐树下埋着的东西

据我的推测,这最后一件神器藏匿的地方,既然不在张奶奶故居,也没被带进她的坟墓,那么十有八九就藏在她生前常去的山雪林附近。既然周净和林仙容知道这些,那他们很可能也会在那附近寻找。

想通这点以后,一出门我便径直往那块走。经过这几天我和小采在疗养院里各处游荡,现在我对这里的地形已经相当熟悉,用不了十五分钟,我便来到了山雪林附近。也亏得我走得快,果不其然,一靠近那块,我就听见周净和林仙容的惨呼声一阵阵传来。

我吓了一跳,顺着声音跑去,只见那两人正倒在山间崖的那棵歪脖子槐树不远处,不断地呻吟。在月光下,可以看见他们两人正一点点撕开自己的衣服,显然已经被疼痛折磨得神志不清。从他们撕开的衣服口子里,我能隐隐看见,他们俩身上的八角疮已经越长越大,就和高功身上的那疮一样,已经渐渐长出了人脸的形状来!

此刻折磨他们的,显然正是这八角人面疮。看来这八角疮和这云间崖的槐树真的有关系,他们一来这里,果然就发病了。

此时,夜风阵阵,月色清冷,而在这本是宁静的寂静之夜,却听见周林两人在地上惨叫,呻吟,那氛围别提有多恐怖了。我看见他们用指甲狠狠地抓着自己的皮肤,划出一刀刀血痕,场面也是极其恐怖。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他们非痛死不可。

情急之下,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从背包里拿出铁铲,对着那棵树上张的树瘤子就是一铲!这一铲子来得狠,深深插进那小人脸的嘴里,把整个嘴巴都撬裂了。我只听见一声婴儿般的惨呼从树那里传来,一缕带着肉红色的黑烟飞起,朝我扑来,被我闪身躲过后,那股黑烟闪到空中,当即消失不见。

这边我铲毁了那树上的人面瘤,那边周净和林仙容就停止了那恐怖的呻吟。过了一会儿,他俩渐渐清醒,挣扎着爬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们俩私自跑出来找神器,结果被怨念感染了,身上的人面疮发作,你们俩都晕了过去。”我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我把那树瘤子铲了,你俩只怕要痛死在这里。”

“怨念?人面疮?树瘤子?你在说什么?”周净和林仙容互相望了望,一片茫然。

我指了指树上那个被我铲碎了的人脸,给他们俩解释道。

“在这八角山里,云间崖上长着一棵老槐树,这棵槐树积聚着某种极强的怨念。因为这种极强的怨念,这槐树长出了一个似小孩的脸庞的树瘤子。而随着槐树的生长,这怨念也扩散开去,传染给八角山里生活的人们,使得他们的身体发生异变,长出八角疮来。这称之为八角山一大怪。

刚才让你们疼痛昏迷的,就是这八角疮。”

“确实,我听说极强的冤业会产生极强的怨恨,这种怨恨会使人体生瘤子,变畸形。”周净说道,“可好端端的,为什么怨念会积聚到一棵树上面?”

“那是因为这槐树树下,埋着一件了不得的东西。”我说道,“那我们不妨来看看这棵树下埋着什么吧?相信看到这东西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我说着,扔了一把铁铲给周净,示意他和我一起,在那树瘤子所对应的树下的地方挖掘起来。我们挖了很久,挖得很深,整整往地下挖了一米多,然后在土里面,露出了一个木盒子的一角。这个木盒子看上去不小,约有四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挖到这里,我们俩都是筋疲力尽,一时间也没力气把木盒完整挖出来。而周净看见这木盒,更是奇怪,问道,

“这……这么大的木盒子,装的是什么东西啊,它又怎么会被埋在这里?”

“我猜这不是木盒子,而是一副棺材……一副给婴儿用的棺材。”

“天哪,为什么这里会埋着个死孩子。”听了我的话,林仙容吓得后退两步。

“这里没有墓碑,只有棺木,”我轻轻地说道,“所以我猜这是个不见得光的私生子。而这槐树的怨念,则全部来自于这个埋在树下的死孩子。活不到成年的死婴怨气大,私生子怨气更大。这怨念被槐树的根部吸收,使得槐树上也长出人脸,而槐树的花香花粉,则成为了传播怨念的途径。因为这怨念,这个八角山里的人才会得八角疮。只是这八角疮,在普通人身上只是个小病,痛痒过后就没事了。可在东宗的人的身上,却会长成一张和这树瘤子一模一样的人脸来,接着人会产生幻觉,随后丧命。”

“你的意思是,之前东宗的人来这里都出事,是因为这人面疮?”林仙容吼道,“这死孩子,自己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要害我们东宗的人?为什么?”

“这就要问问周公子一些东宗的陈年旧事了。”我说着,拍了拍手上的土灰,说道,“我听说,原本东宗只有八家,分别是前四家,后三家和宗主家,而林家是因为林夫人嫁给了宗主,才加入东宗的。你是他们的孙子,能给我们说说,当年这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可听说,当年宗主认识林夫人的时候,是另外有未婚妻的。他的未婚妻姓张,就在这家八角山疗养院工作。那么,为什么宗主后来会娶了林夫人呢?”

“寻少爷,你知道了张奶奶的事了……不过也正常,你那么聪明,打听这个当然不是难事。”周净搓了搓手,说道,“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吧。

那是差不多五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的爷爷还是个年轻小伙,奶奶则是个妙龄少女。那年春节临近,由于爷爷当时定亲的张姑娘就在八角山疗养院里当护士,于是宗主便去开车去那里接她回北京。但是八角山山路崎岖难行,宗主开着开着迷路了,就在一片槐花林里停下,向在那里路过的一名美貌少女问路。两人聊着聊着很投契,而且发现彼此都是驱鬼人,更是感到亲切,于是……”2232

第三十章:血亲

“于是宗主就喜欢上了那姑娘,抛弃了未婚妻对吗?”我冷冷地道。“那少女不用说了,就是今天的林夫人对吧。”

“也不能说抛弃那么难听,”对方听我言辞犀利,显得很是尴尬,“宗主和张***婚事是老宗主很早就定的,那时宗主才十几岁,年轻不懂事,就默认了。他可从来没爱过张姑娘,只把张姑娘当妹妹。而他和林夫人呢,那是情投意合,郎才女貌……”

“好了好了,继续说。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该不会张姑娘伤心欲绝,做了什么傻事吧?”

“那倒没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周净连连摇头,“我只听说,爷爷和奶奶两情不愈,两人一度决定以死相抗,上演了一出反对父母包办婚姻的抗争。而张姑娘呢,知道爷爷不爱自己后很伤心,但知道爷爷心里确实完全没有自己,于是最后她就默默退出。后来爷爷自然就和奶奶结婚了,两人琴瑟和谐,生下两子三女,恩爱了数十年。而他们俩更难得的是志同道合,奶奶带领整个林家加入东宗,两个家族的人一起努力,为国家,为社会做出了很多的贡献,这你也都是知道的。”

“你说得倒好听,把宗主和林夫人说得白莲花似的,张奶奶反倒像个破坏他们真爱的第三者了。”我冷笑一下,敲了敲那木盒子说道,“可我却听说,当年宗主曾在这云间崖上,向张奶奶许诺说今生必定娶她,绝不辜负。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两人还发生了关系,有了孩子。”

“发生了关系?有了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净惊呆了,“你说什么?”

“我说,这棺材里藏着一个孩子的尸体。”我说道,“而这个孩子,就是东宗宗主对张奶奶始乱终弃的明证!当年宗主信誓旦旦要娶张家姑娘为妻,两人已有夫妻之约,更是珠胎暗系。可由于宗主移情林夫人,张奶奶伤心欲绝,肚子里的孩子早产,生出一个死胎,就埋在这槐树下……可是这孩子是冤孽,他得不到父亲的爱,身上的怨气太重,无法消散,于是怨气发散,使得槐树叶长出了小孩子的脸。婴灵的怨气最是恐怖,这怨念借助槐树进一步扩散,侵袭八角山的人们。而东宗的人因为和他有冤业,于是被他的怨念感染后,就会长出人面疮,致人死命。”

“你这是信口雌黄!”林仙容生平从未听过有人这么指责宗主和林夫人,大为气恼,双拳紧紧握住,对我吼道,“这些不过是你听了医院里的八卦传闻而得出来的猜想罢了,有什么根据吗!宗主和林夫人是英雄夫妇,他们俩为了东宗为了国家不知做了多少无私奉献,他们的人格不容你污蔑!”

“不算我们,东宗之前来过这里的人一共七位。”我不管她,继续淡定地阐述,“除去林老爷子是生病而死外,其他六人都是分别遭遇了各种意外。这六个人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平安无事张家的张雨轩。第二类,则是各种遭遇事故,或死或伤的驱鬼人。他们都是谁呢?周二爷,是宗主的儿子;周二爷的两位公子,是宗主的孙子;简单,高功,都是宗主的外孙。从这点你们难道看不出什么来吗?”

我顿了一顿,冷冷地说道,

“统计后发现,这第二类人,每个的身上都流着宗主的血。”

周净和林仙容都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我点点头,“我在来这藏宝地之前,就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东宗那么多驱鬼人都出事。开始我们都以为这里有百鬼聚集,可后来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唯一的元凶。于是我又猜想这里存在的是有千百年功力的山鬼,甚至一度找到了怀疑的对象,可这个猜想也被证实是错误的。最后,是八角疮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意识到似乎是这种疾病控制了来这里的驱鬼人,让他们一一遭难。

可是东宗驱鬼人终究不是凡人,寻常的怨念引发的恶疾,又怎能让这么多驱鬼人都束手无策?

要解释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理由:这种怨念不是普通的怨念,而是一种能克制东宗人的怨念!后来我知道了宗主和张***旧事,又发现了这槐树上的小孩脸。于是我就有了一个猜想,我认为,这槐树下一定埋着什么不见得人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一个孩子的尸体。而且那个孩子身上,一定流着宗主的血……”

“你的意思是……因为那孩子是宗主的骨血,所以……”

“所以他其实是亲戚!”我大声说道,“说穿了,他是周二爷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两位已故周公子的大伯,也是高功和简单的……正因为它流着宗主的血,所以它才能轻易地诅咒和它有血缘关系的人。它之所以能害人,说到底,是因为宗主当年所造的冤业!”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周净倒退一步,兀自不信。

我见他这样,则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粉末,打开,撒到地上。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宗主给我们安排的那小楼的冰箱里放的东西,宗主他们什么都没说,只叫我们每天记得用这个东西洗澡,坚持七天。你猜为什么宗主会有这样奇怪的要求?我特意去查了查,才发现这东西是贝母,在传说中,这种东西是专门用来除人面疮的!

在传说里,人身上若有冤业寄生,则身上某处会长出一张人脸,其上小嘴可张可合,发作时会让人疼痛难忍,并丧失意识。据说只有往人面上的那张小嘴里喂研磨碎的贝母,才能治病。

而宗主他们让我们坚持每天用贝母洗澡,也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被这脏东西感染。

这说明,宗主他们早就知道这里作恶的是什么。只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很明显,就是因为不想当年的丑事浮出水面……”1946



第三十一章:反驳

听了我的推理,周净和林仙容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两人的表情从震惊,变为不安,最后再变为愤怒。

这其实在我意料之中,却是期待之外。我原本就想和周净好好探讨一下这里面的事,可是最终却一拖再拖,只能在这种场合里和盘托出。他们俩一向崇拜宗主,现在会好受就怪了。

“周哥哥,你认为宗主可能是那么坏的人嘛……”林仙容握紧拳头,犹豫地说道,“宗主那正直的性格,他怎么可能搞大一个女人的肚子,后来又花心,不负责任?我们一直尊敬的林夫人,怎么可能第三者?”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周净也急急地说道,“爷爷做人做事,从来是先人后己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自私的事来?”

我见他们两人依旧一脸不信的样子,心中暗暗冷笑,说道,“既然事情真相未明,那不如就让我们把这木盒完整地挖出来,看看这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我说完,朝周净招了招手,叫他和我一起继续挖掘。可周净被刚才的事情震呆了,整个人木木地站在那里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来给我帮忙。林仙容更是态度蛮横,拉住周净的手不许他来帮我,说我这是专门怀疑好人,针对正人君子。

看见他俩这模样,我也无语了,只能自己拿着铲子挖了起来。、

然而,没有周净的帮忙,我的进度特别慢,挖了好一会儿,也只是把木盒表面的土清干净。回头去看那两个家伙,发现他们在一边茫然地看着我,看得我生气。

就这么样,我们三人在夜风中耗了许久,突然我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带着玩味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晚上的,你们三位在这里做什么?”

月光撒地,清风簌簌,四野寂静,而在这寂静之中传出来的这把声音,却让我感到无比熟悉和恐惧。因为从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认出,这是白书人的声音!

我急忙转头,只见一道白影拨开荒草,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正是那诱导我做出谋害朋友之事的白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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