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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妻有喜:庶女反攻记》


第一章婚事

轩辕国宣战帝十二年冬,靖平侯府碧院内,今天天气出奇的好,暖阳和煦,在院子里晒太阳最好。陈碧青不想再装不舒服睡懒觉,慵懒的在院子里晒太阳。

好舒服,暖洋洋的直犯困。陈碧青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到这轩辕国的,也就是俗话说的穿越者,她倒不求穿到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要是正正经经的清白人家,小富即安即可。可天不遂人愿,她穿到了世家侯府,父亲是妾生的庶子,而她更是庶子的妾生的庶女。

唉!这身世······也太不如人意了。

陈碧青的祖父靖平侯有六子二女,长子陈昭和次子陈敬,五子陈彻,都是嫡子;三子陈肃和四子陈聘,六子陈彦是庶子;两个女儿一嫡一庶,都已出嫁。

陈碧青的父亲是庶四子陈聘,在冷王的军营里做事,嫡母顾氏是成国公的嫡次女。至于陈碧青的生母林姨娘,早已过世,好赖是个良家女子,真搞不懂为什么要给人家做妾?为此,她从不与林家交往。

妾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陈碧青都难以接受。何况,她是个冷情的人。

提到冷王,今天可是好日子,同是出自世族陈家的靖宁侯府要与冷王府结亲啦!冷王世子冷珏属意靖宁侯的八孙女陈凤婉已久,今日是两家纳吉的日子。

靖平侯和靖宁侯虽是同宗兄弟,却一直关系不睦,彼此互不往来。这次却是有些奇怪,靖宁侯居然为了孙女的婚事主动交好,请靖平侯过去议事。靖平侯倒也领情,从两家议亲开始一直很给面子的领着一家子去帮忙。是啊!谁闲着没事总和人过不去啊!靖平侯是真心想和靖宁侯和好。

近午时的太阳柔和温暖,大丫鬟玉簪和小丫鬟玉滴静静的在院子里打着络子,自家小姐喜静,身体也不好,他们尽量不出声。

陈碧青在想事,陈凤婉貌美有才,靖宁侯一直想让她嫁入皇家,为什么同意和冷王府结亲呢?是迫于冷王的势力?应该是,没错。那突然和靖平侯府交好是何意只怕,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午时刚过,出去玩的小丫鬟玉点一脸茫然的回来:“小姐,侯爷和世子他们这个时候居然都回来了,而且······。”玉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因为想不明白,小眉毛皱着:“······脸色都不好。”

嗯!这就对了,祖父他们肯定是被人家算计啦!只是不知道一家子过去,着了靖宁侯那老狐狸什么道:“出去玩吧!听听祖父他们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事。”

“嗯!”玉点点点小脑袋,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玉簪和苏妈妈见了,无奈的摇摇头,小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也就自家小姐懒得管,让她随着性子。若是跟着其他主子,有的苦头吃。

自家这位侯府八小姐身体不好,弱不经风,又不爱争,跟着这样的主子没前途。可她好伺候啊!处的时间长了,她们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每天的事不多,做完了事歇会儿,小姐从来不说。

一个时辰后,玉点回来了,小脸红扑扑的,有些急:“小姐······出事了。”她有些为难,该怎么和自家小姐说。

陈碧青看了玉点一眼,玉点一凛:“小姐,纳吉时女方和冷世子合婚的庚帖是小姐你的。”

“什么“玉簪失声问道。这怎么可能,靖宁侯府的亲事关靖平侯府什么事,就算庚帖搞错了,也不该是自家小姐呀!一定是玉点听错了。

陈碧青也不想相信,她有些懵,可她心里清楚这是真的。

这就对了,陈凤婉是要嫁入皇家的,靖宁侯怎么可能让她和冷世子订婚?靖平侯和靖宁侯本是同宗兄弟,是一家人。陈凤婉在靖宁侯府是排行第八的八小姐,她陈碧青在靖平侯府也是排行第八,靖宁侯府的八小姐变成靖平侯府的八小姐,只要靖宁侯有心,就不难做到。

用心险恶呀!祖父会怎么做?吃了这哑巴亏,担了抢靖宁侯府亲事的坏名声?还是据理力争,要个公道?冷王呢?出了这样的事情,是纠正错误,重新要了陈凤婉的庚帖再合一次婚。还是将错就错······陈碧青不敢想。

陈碧青不敢想,两天后这却成了事实。

冷王也猜到了靖宁侯一些心思,居然不想和我冷王府结亲,我还看不上你们靖宁侯府呢,不是和我耍心思吗?好,我就和靖平侯府结亲了。等着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靖平侯正愤恨不已呢!冷王居然将错就错想结亲,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想想也就同意了。

陈碧青凭空有了一门亲事,让人羡慕的同时,也遭了人的嫉恨。于是,京城里传出了她抢人亲事的名声。

这门亲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冷王世子冷珏对此却是气愤的很,他好好的亲事,如今竟是由嫡变庶,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冷王妃更是恼恨,一个身份低下的庶女,有什么资格配她俊美高贵的儿子?

第二章不喜

冷王妃母子对婚事不满,陈碧青就更不满了,她好好的找谁惹谁了,这可真特马的是桩混蛋婚事。

有心像其他穿越者那样扭转乾坤毁了这讨人厌的亲事,想想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后宅小庶女,算了吧!前世看的穿越小说,那毕竟是小说。现实生活中设身处地,她没胆子做任何有违古代法则的事。

她就奇了怪了,她没本事,冷王为了大局有诸多考量,可你冷世子年轻气盛又身份尊贵,该有世子脾气吧!你特马的倒是闹啊!只要你死活不同意,就算你老子冷王他能把你怎么着?真是没用的世子啊!

陈碧青扶额,头疼,她上床准备睡会儿,歇歇脑子。

苏妈妈和玉簪对视了一眼,小姐身体一直不好,遇上这么个糟心的婚事,可别愁出毛病来。她们的担心并不多余,陈碧青这一躺下就真病了,头痛欲裂,浑身无力,绝对不像以往那样是装的。

嫡母顾氏知道后给她请了郎中,霍郎中是个脾气不错的老头,出自医药世家,医术自然好。当然,陈碧青可不服,她从小就时不时的装病,也没见霍郎中瞧出端倪。只是把个老头难为的不轻,又没什么大毛病,怎么就不见好呢?

是啊!他怎么会想到,一个威胁不到任何人小庶女,会为了躲清闲偷懒,整天的装病。

霍郎中这次真瞧出毛病来了:“思虑过多,肝气郁结,导致气血不调。没事,老朽给八小姐开副安神的方子即可。药能治标,却不治本,小姐要放宽心境才好。”

废话!本小姐我懒的连饭都嫌麻烦的人,吃饱了撑的才乱想呢!我不是被人算计了定了门招人厌的婚事嘛!能不愁吗?头痛啊!陈碧青闭着眼睛不言语。

送走霍郎中,玉簪亲自去抓药熬药,她是真担心小姐。泛着苦味的药被玉簪熬好端进屋,陈碧青轻微的皱了下眉,她最讨厌草药味:“出去吧!”

伺候陈碧青的人都知道她喜静,不爱跟前有人乱晃,玉簪不声不响的放下药碗退出房间。

陈碧青掀被下床,大冷的天,虽说内室里有炭炉,还是冷的很啊!赶紧端起药碗倒进花盆里,药碗放回到床边的小桌上,立马上床钻进被窝里。

嗯!陈碧青不禁舒服的喟叹。是药三分毒,她身体又没病,心病而已,她才不喝那苦兮兮的草药。药是花了银子的,把药倒掉,她有些心疼。没办法,有病如果不吃药,肯定让人生疑。

四房的兄弟姐妹们知道陈碧青病了,结伴前来探望。

四爷陈聘有一妻四妾,三子四女,嫡长子陈凤策,十四岁,在府中排行第三;嫡次子陈青羽,十三岁,排行第五;小儿子陈凤傲,黄姨娘所生的庶子,一岁,排行第十一。嫡长女陈羽若,十六岁,排行第三,去年与赤王世子赤焰定亲;嫡次女陈凤鸾,十二岁,排行第五。

由此可见,嫡母顾氏在生育方面强悍非常,生了嫡长女之后,后面的三个孩子是一年一个。陈碧青对此敬佩的不得了,这好赖也是位生育能手。

陈碧青是陈聘的三女儿,林姨娘生的庶女,十一岁,府中排行第八;小女儿陈羽嫣,惠姨娘所生庶女,九岁,排行第十。

兄弟姐妹们都来探望,陈碧青虽然顶着个病人的名头,但也不好再躺着。见她要起身,陈羽若首先开口;“自家兄弟姐妹,又不是外人,躺着吧!”

话是这么说,有兄长弟弟在,陈碧青继续躺着也不自在,身后放了被子倚着说话。

说什么,总不能提让整个四房的人不痛快的亲事吧!虽然都知道陈碧青就是为这个病的。敏感的不能提,就说些让陈碧青少思少虑的话,实在没话说了,都告辞而去。

陈聘是个血性的人,整个京城的人都议论他女儿抢人婚事的事,虽然他有苦衷,可也受不了总是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继续在冷王手下做事是不可能啦!成国公世子让他请辞回家,成国公世子任户部尚书,建议他拿银子捐个地方官外任,躲几年再说。

陈聘和靖平侯商量,靖平侯觉得可行。于是,陈聘向冷王请辞,冷王什么也没说,允了。

几天后,捐官的事有了消息,南安郡桓县有个县官的缺,要花两万两银子。

靖平侯给了陈聘一万两,陈聘一个庶子,手里没有多少银子。顾氏的嫁妆倒是有一万两,四房子女众多,总要吃穿花用,都拿出来捐官,难道四房的人都喝西北风?

陈聘夫妻正为银子的事犯愁,成国公派人来叫。陈聘过去后,成国公直接给了一万两银票。陈聘深施一礼,对于老岳父的援手他万分感激。

成国公语重心长的说:“只要你们一家子过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陈聘眼眶有些发红,自从娶了顾氏,成国公对他一直不薄。

陈碧青生病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冷王府,冷王妃愤怒的和冷王理论:“珏儿是不是你儿子,一个庶女也就罢了,还是个病秧子,娶这么个媳妇,你让珏儿以后怎么过?”

冷王当时头脑一热,将错就错定了靖平侯府这门婚事,如今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想了一下说:“王妃不必着急,你听我说。世族陈家有个规矩:无论男女,订婚可以,若想成亲,需得年满二十,最早也得十八岁。”

冷王妃看着冷王:“这事我知道。”在京城这事不是秘密,尽人皆知。

冷王气定神闲:“他陈家的女子能等到二十岁,我冷王府的世子可等不了。等四年后,我儿年满十六岁,就到他靖平侯府求娶。靖平侯他若不允,为了能早日抱孙子,我冷王府的世子只能另聘别家了。”

冷王妃定定的看着冷王,这倒是个法子。想想还要等四年,她又不舒服了:“那岂不耽误了我的珏儿?”

冷王有些无奈:“王妃,靖平侯父子都在我管辖的军营里任职,做的太绝不好。结亲这件事,赌气只是其中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不想寒了靖平侯父子的心。委屈了珏儿我知道,我会补偿你们母子的。”

冷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冷王妃气消了一大半:“王爷能记得今天说的话就好。”

“记得,记得,绝忘不了。”冷王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冷王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儿子是她的全部,这个男人嘛!他有侧妃有侍妾,不是她一个人的。

第三章赴宴

进入十二月,陈碧青的病好了。陈聘的两万两银子交上去,户部的任命文书也下来了,年后正月末上任。

冷王府派人送来帖子,十二月初十冷王妃生辰。

冷王府是陈碧青未来的婆家,由不得她装病不去,顾氏请人专门为她做了两身新衣,一套粉色,一套杏黄。

陈碧青选了粉色衣裙,这颜色很适合她,她虽不喜这门亲事,可也没必要扮丑自己,穿的漂漂亮亮的,自己心里也美不是吗?

去冷王府的头天,一整天天阴沉沉的,陈碧青皱眉,可千万别下雪呀!她最怕冷了,阳光普照的天才是她的最爱。问题是老天爷才不管她这一套,晚饭后,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

清晨起来,眼前白茫茫一片,亮的刺眼。没下雪前,陈碧青不愿下雪,雪真下了,她没辙了,瞧瞧屋外的皑皑白雪,其实也不错,除了冷这一点,雪景也挺养眼。

在冬天里出门这件事情上,陈碧青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好看不好看的,保暖至上。腊月里的风像刀子一样,吹到脸上生疼生疼的,想想她都怕,粉色衣裙外面披了件厚厚的的棉斗篷,帽子戴上捂得严严实实。

顾氏见了直摇头,再漂亮的小姑娘,穿成这样,也显不出好看来呀!考虑到她生病刚好,算了,穿少了虽然好看,若是冻病了反而更糟。

陈羽若和陈凤鸾,陈羽嫣也觉得她穿这么多不好看,张张嘴,什么也没说。

陈凤策和陈青羽要去学堂,陈凤傲太小,陈羽若定亲了不便出门,于是陈聘和顾氏领着陈凤鸾,陈碧青,陈羽嫣三姐妹出门赴宴。

雪已经停了,天色明亮有放晴的意思,地面的雪厚厚的没有化的迹象,所以马车在路上并不算难走。

冷王府外车马流动,可见今天赴宴的人不少,也对,冷王是轩辕国异性王中最受圣宠的权臣,有机会谁不巴结。陈碧青撇嘴,趋炎附势人之劣性,下马车后,和姐妹们随父亲嫡母进了冷王府。

女客们都被安排到了暖阁,在暖阁里,陈碧青见到了老王妃和冷王妃。

冷王妃那脸色,怎么说呢!冷冷的,都不带正眼瞧陈碧青的。这时候的陈碧青突然生出发点小坏的念头,在前世,时不时的发点小坏,可是她的乐趣。

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她屏蔽,笑话,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惹了祸真不是闹着玩的。这态度也好,虽然让人不舒服,喜怒形于色,就说明冷王妃不是阴险的人。

陈碧青真心奇怪,在尔虞我诈的王府大院之中,冷王妃是怎么生存的?

无论冷王妃多么不喜陈碧青,还是拿出一个碧绿玉镯给陈碧青:“拿去玩吧!”

陈碧青收了,不要白不要,她虽然不识货,冷王妃为了面子绝不会给她次等货,自己不戴,也可以卖了换钱。谁让你冷王妃不给我好脸色,这碧绿玉镯作为补偿,我收的理所当然。

冷王妃也为陈凤鸾和陈羽嫣准备了小玉饰,姐妹俩道谢收下。

相较于冷王妃的冷淡,老王妃就和善多了,笑呵呵的瞧着陈碧青:“嗯!长得挺俊。”

深藏不露,绝对是宅斗老狐狸,陈碧青规规矩矩的站着。老王妃赏了她一只如意钗,如意啊!她认得,这个值钱,面不改色地收下了。

自然,也少不了陈凤鸾和陈羽嫣的小玉饰。

贵妇们说话,小姑娘们自然没兴趣,就被打发到花园的赏花亭玩去。

十冬腊月自然没有什么花可赏,啥叫赏花亭?就是花园里的一个超大亭子,夏天赏花,冬天围了厚厚的帷幔,里面点了炭炉,摆了桌子,放上点心瓜果,供人玩的。

花园里,虽不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可也不是真的无花可赏。园子里有十几棵梅花,花朵开的正艳,上面挂着雪花,红的梅,白的雪,互相映照,景色极美。

陈碧青姐妹跟着带路的丫鬟正往赏花亭走着,陈碧青听见后面有说话声,回头观望,迎面竟飞来一物。她大惊,本能的抬右臂挡住脸,有东西砸在手臂上,凉凉的小点点透过缝隙落在脸上,是雪末。

陈碧青的第一感觉是——有人用雪砸她。

“丑丫头,你敢用手挡。”一个小男孩气势汹汹的吼叫。

这雪球砸的可真疼,陈碧青放下隐隐发疼的手臂,恼怒的看向雪球飞来的方向。

不远处一个衣着华贵的四五岁小男孩正气呼呼的瞪着她,小男孩的身后是几名华服少年和一名盛装打扮的少女。

陈碧青找寻仇敌般的看了他们一眼,用雪球扔她的是那个小男孩无疑,此刻那熊孩子还来劲呢:“丑丫头,说你呢!傻啊!”

这特马的是谁家的熊孩子呀!打了人还这副德行。若是在前世,陈碧青肯定过去踹他两脚,太他妈欠踹了。

可,好女不提前世勇,看眼前熊孩子的穿着,不是皇子,就是那个王公大臣的孩子。踹了他,陈碧青敢保证,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里面竟然有自己未来的三姐夫赤王世子赤焰。

和陈碧青走在一起的陈凤鸾,陈羽嫣被这突然状况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立马查看陈碧青有没有伤着。

见她没事,只是站着面无表情,陈羽嫣小姑娘恼了,回头怒视着熊孩子他们一伙人:“你们干嘛欺负人?”

熊孩子才不怕陈羽嫣,有持无恐的架势:“就欺负她了,怎么着?谁让她不知廉耻,非要嫁给珏哥哥。居然抢亲,卑鄙。”

陈凤鸾也恼了,外人不知情,他们四房可都知道真相:“你胡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家八妹不是那种人。”她见过冷世子,认得他,冲着几个少年里的冷世子质问:“冷世子,无论怎样,我家八妹毕竟是你的未婚妻,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她?”

冷世子一愣,他的未婚妻?他压根就不承认,抬眼看向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陈碧青从未吃过这么大亏,她愤怒,委屈,不知怎么搞的,眼泪止不住的滚下来。她不想哭,她真不想哭,该死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

这一幕看在冷世子的眼里,他有些无措,犹豫了一下,迈步走到陈碧青面前,别扭的说:“哭什么,五殿下还是个孩子,他只不过和你闹着玩。”

闹着玩?滚你妈的。陈碧青心中生出恨意,流着泪不吭声。

冷世子好看的眉微皱:“别哭了,真丑。”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揪着愤愤不甘的所谓五殿下就走,和他一起的少年少女不屑的看了陈碧青一眼,随后跟上。

赤焰落后,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赶紧回去吧。”转身走了。

闹了这么一出,陈碧青姐妹还真不愿待在这冷王府了。陈凤鸾到暖阁悄悄把事情告诉了顾氏,顾氏气的好半晌没说话,这也太欺负人了,让丫鬟通知陈聘,冷着脸告辞。

不管如何,这是一种态度,你冷王府再有权势,我们还就不奉陪了。

第四章离京

自从冷王府回来后,陈碧青又病倒了,纯属是气的。

前世今生,从小到大,陈碧青就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过,憋屈死了。她恼啊,委屈到极点,回到家的当天晚上她就躲在自己的房里嚎啕大哭了一场。

大丫鬟玉簪,玉琢和苏妈妈在房外听到动静,都有些慌乱,小丫鬟玉点,玉滴更是吓得变了脸色。她们家小姐和其她小姐不同,不争不抢性情淡泊,哪里像今天这般肆无忌惮的哭过,这得受了多大委屈啊!天杀的冷世子,太欺负人了。

玉簪,玉琢她们正不知如何是好呢!陈羽若,陈凤鸾结伴而来,一进院就听到了哭声。陈羽若秀眉微皱,玉簪赶紧迎上去,眼睛红红的,声音微变:“三小姐,五小姐。”

陈羽若是出身大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身份和气度在那,向陈碧青的房间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玉簪欲言又止,怎么回事你三小姐会不知道这话她不敢问出口,她只不过是个丫鬟而已。低头回道:“不知道,小姐回来后就躲进房里去哭了。”

陈羽若有些不悦,事情的来龙去脉五妹已经跟她说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哭有什么用:“把房门叫开。”

玉簪有些犹豫,不着痕迹的和玉琢对视了一眼,自家小姐的性子她们清楚,房门关了就是不让她们进,去叫门······小姐会不高兴。再看三小姐面露不悦的站在那儿,嘴唇紧抿,玉簪转身迈步走向房门口。

还没到门口,陈碧青眼睛红肿着已经打开房门:“三姐姐姐和五姐姐来啦!”娇娇小小的人儿站在房门口,声音沙哑,面无血色。

本要说教她几句的陈羽若,张张嘴,她说不出口了,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和她同来的陈凤鸾看到陈碧青的小可怜样,心里不好受,几步走过去:“八妹,别傻了,哭什么,和那种人较真不值得。”

陈凤鸾的话让人听着心暖,与之相比,陈羽若端的是嫡女的架子,不是姐妹。她还清楚记得赤王世子在冷王府冷眼旁观的态度,和看她时,那不屑的眼神,人家赤王世子压根就没把她当作是陈羽若的妹妹。

陈碧青心中冷嘲,在不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再傻乎乎的流泪,那无疑就是白痴的作为,她还没被气的傻到这程度。收起悲伤与冤屈,她平淡下来:“没什么,三姐,五姐,外面冷,到屋里来吧!”

陈羽若点点头,和陈凤鸾进到屋里,玉琢沏好了茶端进来。陈碧青不哭了,坐在那儿,表情却淡淡的。陈羽若又不便再说教她,闲聊了几句便和陈凤鸾走了。

陈碧青长舒了口闷气,她突然觉得人生好无趣,轻伏在桌子上,手抵着额头,泪水滚滚而下。她想念前世的父母了,他们那么疼她,还有前世的兄弟姐妹,一切的一切,都比这一世好。

这一世的生母是她所不耻的妾,也已经不在了,嫡母有她自己的子女要疼,父亲嘛!子女众多,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又不乖巧,能得来多少父爱?她不知道。

十一年来,这一世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她的心灵在这儿是孤独的。她想回去,她不想待在这儿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无助侵蚀着陈碧青,唯一的发泄是撕心裂肺的大哭。

呜呜的哭着关上房门,上床蒙头哭,她不想让不相关的人见到她伤心的样子。

放纵的悲伤让陈碧青彻彻底底的病倒了。霍郎中被请来,老头轻捻胡须:“忧虑过度,急怒攻心,要切忌大悲。”霍郎中开了药方,玉簪去抓药熬药。

陈聘亲自把霍郎中送出门,又返回碧院。

坐在床前,看着面容憔悴的女儿,他心里疼的难受。这孩子从小身子就弱,可小姑娘漂漂亮亮的,两眼有神好看,从未像现在这样过······毫无生气。轻抚女儿的小脸,陈碧青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他,好看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

陈聘声音尽量放柔说:“青儿,好好的养好身体。过了年,好随父亲到任上去。”

到任上去?离开京城陈碧青认真的看着她这一世的父亲,这才是她的亲生父亲,父亲还是疼她的。真感动啊!她又想哭了,她是有人疼的。

陈聘见女儿小金豆豆又不要钱的流,无奈的摇摇头,拿手帕给她擦。这下好了,小丫头哭的更来劲了,陈聘没辙,只能破天荒地好言哄着。

能暂时离开京城,陈碧青心情好多了,不几天病就好了。

在轩辕国,年前,定了亲的男子要给未来岳家送年礼。腊月二十二,赤焰亲自来送年礼。鸡鸭鱼肉,糕点糖果,绫罗绸缎,各种首饰,礼品十分丰盛,足见其对陈羽若的重视,惹得姐姐妹妹们羡慕的不得了。

陈羽若自是娇羞高兴,赤焰对她有多爱慕,她心里清楚。

赤焰终于有机会和未婚妻单独说几句话,提起陈碧青,赤焰叮嘱陈羽若:“你那个八妹人品有问题,以后少和她来往。”他可不想自己的未婚妻跟人学坏。

“你说的是冷世子的亲事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不关八妹的事,是有人使坏。”陈羽若尽量解释道。

有人使坏?赤焰冷嘲:“这谁知道。就凭冷珏那长相,那家世,不知有多少适龄女子想嫁给他,你敢说你那八妹她不想嫁给冷珏?”

这个,陈羽若还真不好说。赤焰见她不语,提醒道:“知人知面面不知心,你少理她就是。”

陈羽若点点头:“我知道了。”

冷王府的年礼也很丰盛,只是冷世子没来,来的是王府管家。

早料到了,陈碧青一心想着离开京城,懒的在乎这些。

新年一过,初二,陈聘就带着黄姨娘母子,陈碧青离开京城赶往南安郡。路途遥远,必须提早出发。

开始几天还好,接下来,陈碧青精神过头了,坐在马车里她想给三岁的陈凤傲讲故事。她讲的是《葫芦兄弟》,陈凤傲从未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小家伙都听迷了:“姐姐,姐姐。”的,叫的贼甜。

别说小孩子陈凤傲了,连同车的小丫鬟玉滴,珠儿都听的津津有味。

黄姨娘纳闷的看了陈碧青好几眼,这还是那个病弱弱的八小姐吗看那精神头,哪里像身体弱的?简直是好的不得了。不管怎么说,姐弟关系好,她是乐见其成的。

第五章店铺

陈碧青爱讲故事,陈凤傲和小丫鬟们又捧场,所以,讲完了《葫芦兄弟》,又讲《小哪吒》。不过她还没得意忘形到照原版说的地步,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异世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例如大秦国的皇帝冷行云,大晋国的女国师青璃,还有一个就在轩辕国,长陵侯府的嫡小姐杨冰钏,被当今圣上封为冰钏郡主。

陈碧青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是穿越者?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毫无保留的使出了现代技能,想不知道他们是穿越者都难。而她陈碧青,这十一年来,不,年已经过了,应该是十二年来,除了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碧院里躲清闲,睡懒觉,啥都没干。

一路上用了二十多天,终于到达南安郡桓县。

陈聘骑着马立在县衙门口,还没等他下马,他那从小病病弱弱的三闺女不用丫鬟扶着,也不等放好踩凳,就那么利利索索的跳下马车。

陈聘俊脸一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好的侯府小姐,离开京城咋就成野丫头了?

陈碧青瞄到了陈聘的反映,哦!忘了,她是侯门大家的小姐,虽然是庶的。讨好的冲陈聘扬起笑脸,父亲大人,您老就当没看见吧!我下次注意。

哼!陈聘扭头下马不搭理她,这闺女和在京城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黄姨娘母子撩开马车帘子出来,正看到这一幕。黄姨娘含蓄的笑笑。小家伙陈凤傲可就不厚道了,咯咯的笑陈碧青。

陈碧青回头拿眼神震慑他,有什么好笑的?在以前,陈凤傲也许会被她那具有杀伤力的眼神吓住。相处了一路,现在嘛!少来,陈凤傲才不怕她。

我一个大人,才不和小孩一般见识,陈碧青不理他。

前任县令早已为新来的县令腾出了地方,陈聘一家子直接入住。接下来,就是前任和现任办交接手续,那是陈聘的事,与陈碧青无关。来桓县好几天了,她琢磨着干点什么,既能赚点小钱,又不会让其他穿越者发现她也是穿越者。

其实,这事陈碧青在京城的时候就反复想过了,轩辕国不会造纸术,读书人身份高,书本贵的要命,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造纸的方法,究竟能不能造出纸来,她没机会试,也不知道。

像前世小说里的穿越女主,各个能力非凡,不是懂医术,就是精美食,生存技能多得是。到她这儿就不行了,不是她没本事,她自谓还是很聪明的。那毕竟是书本里的人物,太虚幻,她可是实实在在活在轩辕国的人,要是有无所不能的人,那肯定出妖了。

问题的关键是,陈碧青就是真能造出纸来,她也不敢让人知道啊!造纸术,这么大的事,不是她一个小小庶女能触及的。就像杨冰钏,只不过是研究出了些美容护肤,香皂之类的东西,整天的不是被这个算计,就是被那个陷害,那日子过得绝对精彩惊险。

所以,怀璧其罪,本领和身份地位不划等号,那不是福,是祸。她陈碧青是聪明人,招灾惹祸的事是绝对不干的。

嗯!不算金银首饰,她有八百多两银子,先开个糕点店。想好了就做,她叫上苏妈妈和玉簪出门找店铺,苏妈妈喊了她大儿子苏小川赶马车。

主仆几人在繁华街道转了一圈回来,陈碧青让苏小川找衙门里的傅师爷,请傅师爷帮忙介绍一个信得过的掮客。傅师爷很爽快,立刻找来一个叫柳士忠的掮客。

按照陈碧青的要求,柳士忠给介绍了三处店铺。三处地方她都看了看,的确都不错,均在繁华地段,铺子宽敞,后面的院子也不小。经考虑,她选了最大的那间店铺,用了五百八十两银子,直接过了红契。

当陈聘知道陈碧青用五百八十两,买了一间铺子后,盯着她问:“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陈碧青深吸了口气,说:“我从小到大攒的。”怕陈聘不信,继续说:“我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花钱的地方,这十几年女儿几乎没花钱。父亲大概不知道,府里的姐妹和下人们都说我小气。这名声,女儿不是白赚的,我攒了八百多两银子。”

这事陈聘信了,转念又狐疑的问:“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会做买卖吗”可别把攒了十多年的钱给赔没了。

陈碧青也担心这个,她又没做过买卖,她哪知道。但这话她不敢说,乖巧的说:“有不懂的地方,我会时常和父亲商量的。”

“嗯!”陈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买铺子的钱是孩子自己攒的,他不好据为己有,女儿的,就是他的,他在一旁多照看着点就是。

父亲这一关通过了,陈碧青开始着手装修铺子,花最少的钱,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安排了一番,把装修铺子的工作交给了苏小川。

每天里陈碧青开始和玉簪,玉滴,苏妈妈研究着做糕点,玉琢和玉点留在京城没跟来。还真别说,她还真不是一般人,根据前世的记忆,她指挥着,四个人真就做出了近十种糕点和小吃食。虽然样子不咋样,吃着还行,她就拿这个开店了。

玉簪皱着眉:“小姐,就这几样开店,是不是品种少了点?”她们病病弱弱的小姐哪去了,怎么这么折腾人啊!她们做的这些能卖吗?

能卖吧?便宜点,少卖点,还是能卖的。陈碧青知道,指望糕点赚钱,门都没有。得试试那土炉瓦罐鸡怎么样,到正在装修的铺子里,指挥着苏小川和他六岁的弟弟苏小宝垒土炉子。

苏小川兄弟俩还真不会干这泥瓦匠的活,苏小宝小,苏小川都十岁了,跑腿办事挺机灵的,咋就垒不了个土炉子?陈碧青看不下去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土炉子的垒法,干脆她亲自下手。看到这样的八小姐,他们长大了嘴,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侯爷家的小姐是这样的吗?

嫌别人干的不好,自己动手才知道,真不像看着那么简单,还得让苏小川兄弟俩帮忙。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天黑前,满脸是泥的垒出了个土炉子。

一个个累的,话也不说,饭也不吃,洗了洗,都去歇着了。就他妈一个土炉子,好悬没把人给累死。陈碧青服气了,非专业人士,不可逞强啊!

第六章兴荣

装修店铺用了十几两银子,店名陈碧青决定叫‘百味居’,二月初十开业。

开业这天,苏小川放了一挂鞭炮,到是引来几个凑热闹的。看摆着的糕点就那几样,样子一般,却是没见过的,买了几块尝。

苏小川兄弟俩和玉簪,玉滴一个个皱着眉,刚开始卖了那几块糕点后,到现在都半个时辰了,没人进门啊!

陈碧青心里也没底,咚咚的心跳得厉害。招呼苏小川兄弟俩,玉簪到后院,让玉簪烧水,苏小川把事先买好的八只鸡收拾了,苏小宝从旁帮忙。鸡收拾好了,放进锅里焯了,装进八个瓦罐里,陈碧青加入配好的调料。

土炉子里的炭火已经生起来,苏小川一个一个把瓦罐放进土炉子里煨烤。苏小川兄弟俩看炉子,两人无精打采,盯着土炉子发呆,小姐这又是干什么呀?

很快,苏小川兄弟俩闻到了一股从未闻过的鸡肉香。陈碧青也闻到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成功了。没一会儿功夫,整个院子里,飘满浓浓的肉香,连在前面看铺子的玉簪,玉滴都闻着味跑过来了。

一向稳重的玉簪问:“什么味啊!这么香。”玉滴闻着香味凑到土炉子跟前,啥肉啊!好想吃。

陈碧青没说让吃,玉滴又回到前面看铺子,剩下的几个人就惨了,香喷喷的肉就在眼前,不让吃,简直馋死个人。陈碧青除了水果,其它的一概不怎么爱吃,可······她好像也想吃。再看另外三个人,都馋的咽唾液了,陈碧青想笑,民以食为天啊!

等瓦罐里的鸡肉煨烤熟了,铺子前面摆了两张桌子,瓦罐鸡摆在上面,配上一摞小碗,以便供人品尝。

陈碧青此刻才开口:”玉簪,你们吃一罐,让来客尝一罐。我们卖剩下的六罐。“再不让他们吃,那就是作孽,看一个个馋的,几乎要用眼睛把瓦罐里的鸡给吃了。

玉簪一愣,她听错了吗?小姐让他们吃?在侯府里,她们家小姐可是有名的小气。这鸡是能卖钱的,小姐会让他们吃?愣愣的看着陈碧青。陈碧青都不想看玉簪,她有这么小气吗?虽然有时候她也自觉在银钱上够极品,她不是攒起来为了关键时刻用吗?“你们不想吃算了。”

“吃,吃······”不等玉簪说什么,玉滴慌不迭的回道,她怕回的慢了,就没的吃了。

陈碧青忍不住笑了,小丫头,在吃食上倒是机灵。笑就笑吧!玉滴也顾不得被笑了,取了碗筷和大家分鸡肉吃。这时候陈碧青想起她是侯府小姐了,要顾及形象,好吃她也不吃。

馋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吃上了。嗯!香而不腻,肉质松脆,他们第一次知道,鸡肉原来还能做的这么好吃。她们吃的香,铺子外面可了不得了,闻着味来了许多人。

此刻,陈碧青才真正领会‘酒好不怕巷子深’的真谛。鸡香就怕五六只啊!眨眼间,没了。

苏小川在铺子外面守着瓦罐鸡,手里还拿着一块鸡肉,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分到的鸡肉还没吃那,眼前的六罐瓦罐鸡就这么卖没了。

行了,也别吃了,赶紧拿了银钱去买鸡!三十只鸡买回来,煨烤熟了摆在铺子外的桌子上。苏小川傻啦!特马的又买少了,不到半个时辰,三十只鸡全卖出去了。

正值晌午,得了,饭是没空吃了,苏小川又急匆匆地去买了七十只鸡,这下该够卖了吧!七十只鸡是不少,可还真不够卖,酉时一过,全卖出去了。

我的天,一百零六只鸡啊!从集市买一只鸡约四十五文钱,做成瓦罐鸡卖二百文,一百零六只鸡,净赚二十一两银子还多。一天啊!一天就赚二十多两银子,生意兴荣的不得了,开门红啊!主仆虽然累的够呛,心底里却都十分高兴。

开门爆红,以后的每一天都生意火爆,可以说供不应求。他们人手有限,于是,陈碧青定下每天只卖二百只瓦罐鸡,如此苏小川他们也很辛苦,连苏妈妈和珠儿都来铺子里帮忙了。

一连忙了十天,陈碧青算了下帐,十天里瓦罐鸡净赚三百两银子余二百文钱。至于糕点,咋说呢?没赔,十天净赚一两。陈碧青笑了,多好算的账呀!

当天的二百只鸡卖完了,陈碧青只让苏小宝守着前面的铺子,把玉簪,玉滴,苏妈妈,苏小川,珠儿叫到里间,桌子上放着五个钱袋子。玉簪等人有些不解,小姐要干什么

陈碧青也不卖关子,直奔主题:“这十天来你们辛苦了,都很尽心卖力。我问过,现今,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钱,最多是三十五文钱。除了苏小川,我给你们每人每天开五十文钱,十天,每人所得是五百文钱。我给你们放钱袋子里了,收起来吧!当然,你们原先在府里的工钱照领,与铺子里无关。”

有这么好的事?几个人有些不敢相信,她们从未想过小姐会另外发工钱给她们。

珠儿小心翼翼的说:“八小姐,我只干了七天。”

“知道。”陈碧青对珠儿的印象加分:“你是黄姨娘的人,多得的,算是赏钱。”小姐真心给,玉簪和苏妈妈带头拿了钱袋子,陈碧青提醒苏妈妈:“苏小宝的,苏妈妈一块拿着吧!”

苏妈妈笑着拿了,小姐这事办的漂亮。玉滴和珠儿也拿了。

桌子上的一两银子显出来,陈碧青说:“苏小川最累,给你每天算一百文钱,十天,这是一两银子。”

苏小川一脸喜色,十天一两,一个月就是三两银子。府里的工钱是一两银子,也就是说,一个月下来,他所得的钱比他爹这个管家都多。苏妈妈也高兴,他们一家子的钱加一块,可真不少。

陈聘看着书案上的二百两银票,有些吃惊,他只知道女儿的铺子生意红火,连黄姨娘都派人过去帮忙了,却没想到仅十天时间,女儿就拿给他二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陈聘审视的看着陈碧青,在京城时,女儿身子病弱,离开京城,每天不仅精力充沛,连运气都来了。难道京城不适合女儿?不管怎么说,赚了银子就是好事,陈聘高兴的哈哈大笑。就说嘛!他陈聘的女儿都是极好的。

第七章种田

生意日益红火,陈聘时常打发苏小川的爹苏广到铺子里帮忙。黄姨娘是个聪明人,陈聘重视,她也不甘落后,带上丫鬟婆子也到铺子里帮忙。

一切步入正轨,陈碧青准备再找个像玉点那样,每天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她虽是生在深宅内院的女人家,可她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把苏小宝和玉滴叫到跟前,每人给二十文钱:“每天抽时间出去玩吧!到热闹的地方去,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回来讲给我听。”

两个人一愣,小姐啥意思?让他们到热闹的地方玩,还给钱。

陈碧青看了玉滴一眼,嫌他不开窍:“这么多年跟着我,你没见玉点怎么出去玩吗像她那样,把在外面听到和看到的,讲给我听。”

“哦!”玉滴现在才明白。过去她还总是纳闷,小姐为什么主动让玉点出去玩,原来自家小姐爱听外面的事啊!行,这事她肯定能办好。

苏小宝似懂非懂,玉滴转头对他说:“你跟着我就行。”

苏小宝乖乖点头:“我知道了,玉滴姐姐。”

他二人一个八岁,一个六岁,陈碧青向来谨慎小心,叮嘱道:“你们两个年岁小,在外面玩要小心,不要和陌生人搭话,知道吗?”

小姐也真是的,她玉滴可比玉点大多了,保证道:“小姐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陈碧青挥挥手,玉滴和苏小宝真就跑出去玩了。

铺子里有苏小川父子主事,暂时没陈碧青什么事。如今手里有钱了,她打算置田种地,也当当传说中的地主。地主?感觉怎么那么别扭,总有那么点反面人物的意思。算了,种田就种田,她不当地主。

说到种田,她得意的笑,在前世,她可是农村孩子,虽然她不是个合格的农民。至于他不合格到啥程度?例如有一次,她家的西瓜估计要熟的时候,她想吃了,爹妈就让她自个去摘一个尝尝。

她到了东坡的地里一看,傻眼了。她家的地就在这附近,过去她常随父母来,可这好几块瓜田,哪块是她家的呀?左看右看,越看她越没底。瞧瞧不远处,有熟悉的同村妇人在摘西瓜,赶紧跑过去:“姑,我来摘个西瓜回家吃,可认不出哪块地是我家的。姑,你认得吗?”

“呦!不认识自家地了。你可真行。”那姑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笑呵呵的把她带到一块西瓜地前:“喏,这就是你家的地,认好了。”为此,那姑姑取笑了她好几年。

唉!她不就是几年没下过地了嘛!咋就认不出自家地了呢?郁闷啊!

由此可见,她不是个称职的农家子弟。做农民她不合格,可并不能说明她不会种地呀!主要粮食作物怎么种,她都知道,而且在这技术落后的古代,她绝对是高手。

既然种地她是内行,手里又有钱,那就买地种田,她父亲陈聘也不反对,买田置地是正事。立刻让玉滴,苏小宝去叫来掮客柳士忠:“我要买几亩上好的良田,要靠近水源,利于灌溉。你手里有吗?”水是田地的根本,如果没有足够的水源,靠天吃饭,庄稼能不能长好,那可就两说了。

还真别说,柳士忠手里真有:“出城往南二十里地,傅家村有十亩绝好的良田。”这位是县令家的小姐,他表现好了,没坏处。

陈碧青想去看看地:“你有时间,带我去一趟傅家村。”

柳士忠见陈碧青没有小姐架子,开口商量:“如果可以,我明天带小姐去如何?”

陈碧青应允:“好。”

次日清晨,陈碧青带了苏广,玉簪,坐着马车跟柳士忠赶往傅家村。到了地方一看,十亩地,向东五十米是河流,南面还有一座大山。嗯!依山傍水,好地方。陈碧青当场决定买了,立时到衙门办了红契。

地买了,进入三月,正是春耕时。陈碧青直接给了苏广三十两银子,让他买两头耕牛,和必须要用的农具。

苏广从傅家村雇了两名年轻力壮的村民,他们牵着牛耕地的时候,陈碧青亲自去看了看。难怪古代粮食产量低,耕地的犁太落后,地耕的过浅,不利于农作物生长。

农具不好,是没办法的事,她总不能为此,再去造农具吧!明显不现实。想了想,她对其中一个叫傅大壮的说:“尽量把地犁深,每亩地,给你五十文钱。做得好,以后有农活还找你。”

啥?傅大壮以为自己听错了,连一旁的罗有良也以为耳朵出了问题。他们时常为大户人家做工,从来都是论天算,按亩算工钱,简直闻所未闻。

跟着的苏广急了,八小姐啥都不懂,闹笑话了吧!赶紧阻止说:“八小姐,这可使不得,没有这样算工钱的。”

陈碧青怎么会听他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要人出力,就要多付钱:“这事,苏管家不必多言。”又对傅大壮,罗有良说:“你们没听错,实实在在的干,不要觉得我是不通农事的小姐,就敷衍了事。”

傅大壮,罗有良哪敢,高高兴兴的应了,使足了劲干活,真真的就把地犁到了陈碧青满意的程度。

苏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碧青看了他一眼:“地是我的,该怎么种,是我的事。苏管家明白吗?”

苏广是聪明人,又不是花他的钱,爱怎么算,怎么算。立刻恭恭敬敬的说:“奴才明白。”

地耕好了,种什么呢?时下当地人都种水稻,谷子,大豆,花生之类。水稻她不会种,会种也没用,她这不是水田。谷子嘛!前世,小时候她家种过,怎么种的她没见过,她只见过怎么收谷子,所以,她也不会种。大豆,花生她会种,十亩地呀!总不能都种成大豆吧!花生嘛?她不想种。

至于陈碧青会种什么呢?她会种小麦,玉米,红薯。问题是,现在不是种小麦的时候。

玉米,红薯这两种农作物在前世历史记载中,是明朝时从海外引入中国的。在这异世,虽然是架空的,却也是没有这两样高产农作物的。

五年前,另一位穿越者,大秦国皇帝冷行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耗巨資建造船队出使海外,引进了玉米和红薯,并在全国大力推广,据说收成还不错。

轩辕国的王公贵族也有花大价钱,从大秦国偷购来玉米,红薯的,产量都不好。陈碧青倒不怕产量不好,她会种,她有信心种好,问题是,她能不到玉米种和红薯。

算了,苏广觉得种什么好,就先种什么吧!等到秋后,她陈碧青再显显她种田的本领。

第八章糕点

又是一个大晴天,阳光普照,万里无云。陈碧青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太阳,苏广父子管‘百味居’,傅家村的地交给当地里正照看着,她现在悠闲地很。

陈碧青自谓不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钱是好东西,不能没有,赚的够花就好,没必要强求。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黄白之物而已,她不想变成钱奴。

临近中午的时候,玉滴回来了,讲到她听到的新消息:“十天前,南方地龙翻身,大部分州县都受了重灾。幸亏号称贤王的肃王全力赈灾,当地老百姓少受了不少苦。”天灾啊!老百姓最怕这个。

肃王?当今圣上的亲堂叔,素来宽容仁善,被天下百姓美誉为‘贤王’。肃王全力赈灾?陈碧青问:“皇上呢?没有派专人和物资去赈灾吗?”

玉滴想了想,答道:“皇上派户部尚书成国公世子,小姐您的舅舅,亲自带物资去了。”

哦!去了。只是,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当地坐镇的肃王,人家第一时间就能抢救伤员,派发衣物米粮。十天,美名尽收。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户部尚书成国公世子是皇上任命的赈灾官员,赈灾物资也是皇上的物资。肃王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做尽好人,接下来赈灾官员和物资一到,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是皇上这个冤大头的事了。

皇上出人出力出物资,好名声都让人家肃王赚去了。

有当今皇上在京城好好坐着那把龙椅,他肃王强出的哪门子的头?民心只能是皇上的,肃王抢先得民心是何意?傻了吗?

不可能,陈碧青否定了这一点。原因很简单,肃王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叔,出身皇族,是具有争夺皇位资格的人。他没死在风云变幻的皇族争斗中,就不是个简单的人,也不可能是个仁善的人,最是无情帝王家啊!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至于肃王与皇上争民心这事,说他犯傻,谁说谁白痴。他为人小心谨慎,以仁善为名,精于笼络人心,多年来一直在封地还算老实。如今明目张胆的与皇上比仁爱,比贤德,他想干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碧青眉宇微蹙,肃王不老实,他想做皇帝。他不怕皇上看出他的心思,那就是有了争皇位的势力了,天下大乱,皇上有多少胜算?南方肃王有异心,南夷人会被带动,西方和北方的匈奴,北狄将欲蠢蠢欲动,伺机进犯我朝。京城安全吗皇上怎么办?

嗯!要是通往京城的各个路口处都有大片的草丛?再多几处竹林······

想着想着,头又疼了。

天!陈碧青真想拍自己脑门子两下,这什么脑子啊!都想了些什么呀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什么毛病啊!她对自己表示无语。

应该是闲的,赶紧找点事干吧!,否则,这脑子的思路,不知道又跑到天上,还是地下去呢!简直极品。不过,心里还是好慌,有些不安。

找什么事做呢再研究研究那十天只卖一两银子的糕点吧!只要咱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陈碧青开始着手研究做糕点,做出的糕点,除了她父亲陈聘,她不敢给,其他人可就遭罪了。大家都帮着试吃,甜的,咸的,辣的,别担心,没酸的。吃,都吃,谁也不能搞特殊,她自个除外。

陈碧青试做的糕点不是多美味,可也不是多难吃,好赖也是粮食做的,有的还加了糖呢!四月里的天,不吃也放不久,坏了可惜。

大人们还好,吃够了也不敢明显表现出来,三岁的陈凤傲就直接多了。一见到陈碧青,他小脸都黑了,八姐姐可千万别叫他吃糕点了,不好吃。那小短腿迈的,贼快,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小样,早看到你了,陈碧青开心的笑了,想不到她还有这吓人的本事。她做的糕点至于难吃到这程度吗?

除了辣的,陈碧青做的糕点还是能入味的,只是,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没胃口。天天吃,我的个天,八小姐,您自己个倒是吃几天试试。

陈碧青才不吃,她这人吧!大多数时候性子淡,她不好奇,新鲜东西是必须要留给别人尝的。现在的她呀!压抑了这么久的小坏心思露头了。

都不爱吃是吧!我偏做,不多做,不少做,不多不少让你们说不出拒绝的话,再不愿吃也得委屈着自己吃。陈凤傲小家伙想跑,德行,只有一辈子的小不点,能斗得过她这个有两辈子的人。再借你十岁,我也比你大。

就陈凤傲那小短腿,陈碧青不是吹,跑到天边,她也能把他抓回来。

在厅廊把小家伙堵了个正着,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弟弟,我做的不好,你得带头吃,要不八姐姐多没面子啊!”

这话听着别扭,不好吃就别吃啊!干嘛为了面子非让别人天天吃啊?可小家伙陈凤傲小啊!他不懂反驳,要是玉簪,玉滴,肯定壮着胆子问问陈碧青。

陈凤傲苦着小脸点头:“哦!知道了。”

陈碧青誓要把糕点做到底,让小家伙陈凤傲长大了,想起来也色变。她不能光欺负小孩子,小孩子好对付,大人就更好说了。大人爱面子呀!没听说过嘛!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们顾及自己小姐的面子,咱就彻底利用起小姐的架子。糕点往那一放,脸一沉,啥话都不用说,大家只好吃。

玉簪,玉滴他们觉得,他们是有福不会享,天天吃糕点,咋就觉得这么受罪呢?唉!糕点啊!好东西,小姐让吃,他们咋说不吃啊!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陈碧青这阵子心情特别的好,她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第九章红火

转眼间进入九月,陈碧青不做糕点了,她有新打算。

叫来玉滴问:“集市上有卖桃子的了吗?”

玉滴整天在外面跑,这几天还真见过有人卖桃子:“有,小姐要吃吗?”

陈碧青摇摇头,她想要做桃罐头。给了玉滴二百文钱:“你去买一筐回来。”

玉滴本能的一抖,小姐干嘛!该不会又研究什么新吃食吧!那糕点才不弄几天呀?她脆弱的的小胃啊!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叫着苏小宝来到集市,桃子刚上市,卖的也就两三家。

一个高大的老者领着个小男孩,守着面前一筐新鲜的桃子。玉滴看过,只有这高大老者的桃子最大最好,问:“桃子怎么卖的?”

老者正哄着小孙子,一会儿给他买糖吃。见有人问价,笑着回答:“刚摘的新鲜桃子,六文钱一斤。”

桃子虽好,价钱却有些高,玉滴想了一下说:“便宜点,你这一筐,我全要了。”

全要了啊!是大主户。老者也干脆:“五文钱一斤,不能再便宜了。”桃子卖完了,时间早,他正好领着孙子逛逛县城,买斤糖吃。

桃子好,价钱也算公道,玉滴道:“行。不过,你看我们人小,你得送货上门。”

“那是自然。”老者觉得是应该的:“小姑娘,你家在哪儿?远吗?”

玉滴道:“不远。我是县令大人家当差的,你随我送到县衙就行。”

县令大人家,老者不敢怠慢,这年月,沾个‘官’字的都不好惹。赶紧背起竹筐,领着小孙子,随玉滴,苏小宝走。

到了县衙,玉滴直接领他爷孙二人从后门入。老者很紧张,紧抓着自己的小孙子,不抬头,也不敢随意走动。玉滴满意,还算他懂规矩。

陈碧青要亲自看桃子的好坏,扫了一眼,很好。看着老者爷孙俩长相相似,隐约有些熟悉,像谁呢?好像近段日子刚见过的人。仔细一想,哦!像那傅家村的罗有良。于是问:“老人家,你是哪里人?”

老者小心的回答:“老汉我是傅家村人。”他的小孙子有些怕,躲在他的身后,紧攥着他的衣角。

傅家村人,那自己猜的就八九不离十了。陈碧青求证:“你姓罗?”

罗老汉诧异:“小姐怎知小老汉我姓罗?”他没见过这位官家小姐呀!

陈碧青淡笑,解释道:“我在你们傅家村有十亩地,曾雇你儿子罗有良干过活。看你们长的像,所以猜到的。”

“啊?”罗老汉有些想不通,这位按亩算工钱的小姐他知道。乱开工钱,他还以为傻呢!原来人家小姐聪明着呢!只一眼就能联想到自己是谁,能不聪明嘛!

罐头做了,如果好卖,还会和罗老汉打交道。陈碧青道:“你明天上午再送一筐来。”

罗老汉高兴的应了。陈碧青让玉滴给罗老汉的小孙子拿糖果糕点,小孩子爱吃这个,却不敢要。可见家教不错,陈碧青示意罗老汉替孙子收了。

罗老汉对陈碧青的看法改观了,小姐聪明,不傻,人也好。道谢收了吃食,乐呵呵的领着孙子走了。

罗老汉爷孙俩走后,陈碧青看时间还早,让苏小宝到铺子叫三个人回来:“我和玉滴出去一趟,把人叫回来之后,看见这筐桃了吗?把皮削了。”苏小宝飞跑着去了。

陈碧青带着玉滴出门,到繁华街的瓷器铺子。进门,开始搜寻能代替罐头瓶子的小瓷坛子,小伙计热情的问:“小姐要些什么?”

陈碧青看中了几样,捡着最钟意的问:“这小瓷坛子多少钱一个?”

小伙计拿了小瓷坛子让陈碧青看:“小姐瞧瞧这坛子,光滑结实,才一文钱一个。”

陈碧青早看过了,不接小瓷坛子,说:“给我拿五十个。能帮我送回家吗?”

这小姐说话,小伙计听着舒服:“能,小姐现在就要?”

陈碧青点头,道:“送到县衙,记得从后门入。”

小伙计一凛,不会是县令大人的家眷吧?赶紧装上小推车送货。

陈碧青带着玉滴又到杂货铺子,买了二十斤白糖,依旧让人家送货上门。回到县衙,玉簪正领着两个婆子坐在厨房外的院子里,费劲的削桃皮。业务不熟练,不好削,刘婆子和孙婆子年岁虽大,却比玉簪手快。

小瓷坛子和白糖先后送来,已是晌午,陈碧青吩咐:“吃了饭再干活。”

午饭后,大家继续干活。玉滴洗坛子,苏小宝负责把削好的桃装入小瓷坛子里,陈碧青加入白糖,密封坛口。玉滴洗坛子的活快,洗完后去加水生火。

玉簪和刘婆子,孙婆子好容易削完了三四十斤的桃,甩甩发酸的胳膊,又帮着装坛子。替下来苏小宝,帮着陈碧青密封坛子。不帮不行啊!他家小姐脸上又沾上泥了。虽然没有像上次垒土炉子时,满脸是泥,但堂堂侯府家的小姐脸上不能总沾泥啊!

苏小宝会密封坛口了,陈碧青开始把密封好的小瓷坛子放入锅中蒸煮,估计十几分钟后取出晾着。主仆几人忙到傍晚时分,终于弄好了五十坛子桃罐头。

次日一早,陈碧青让苏广父子把五十个小瓷坛子运到‘百味居’去卖。至于叫什么名字,她不会傻到叫桃罐头,只要听到‘罐头’两个字,就知道是穿越者搞出来的。想了想,就叫甜果吧!

五月里,天正热,凉凉甜甜的桃罐头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买瓦罐鸡时,顺便买一小坛子桃罐头尝尝。回去尝着好吃,回头再买时,才发现,买少了,人家‘百味居’卖完了。

苏小川算了一下帐,桃子五文钱一斤,小瓷坛子一文钱一个,白糖十八文钱一斤。按五坛子甜果用一斤白糖算,一坛子甜果的本钱最多用十文钱,而他们‘百味居’却卖一百五十文钱一小坛甜果。五十坛甜果,眨眼间,净赚七两银子。

账目算出来,苏小川的眼睛亮了,完全能和一千度的灯泡相媲美,他们‘百味居’又有赚钱的新法子了。别人见了,再也不觉得小姐财迷了,玉滴和苏小宝每天都出去玩,领着两份工钱,还有赏钱呢!看苏小川那一脸财迷样,大家都不愿看他。

苏小川不管这些,他马不停蹄的张罗着买桃子,做甜果。罗老汉果园的桃子被‘百味居’包了,甜果的生意好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简直供不应求。

生意红红火火,竟有外地商人从‘百味居’进货。陈聘诧异了,他们家的财运来了。

第十章消息

百味居’的名气大作,一时间在桓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随着甜果,也就是桃罐头的大卖,杏也熟了。于是,陈碧青又在‘百味居’推出了杏罐头,当地人都叫甜杏果。

南安郡桓县地处轩辕国中西部,交通四通八达,是由西部边境通往内部的主要通道之一,自然也不乏与他国经商的商人来此。

到‘百味居’进货的商人中,就有几位常年到他国经商的商人,其中有一位叫公孙金的大胖子商人,就专往匈奴做买卖。此人虽胖,两眼放着精光,能说会道的,极会经商,没事就和苏广闲侃几句在匈奴的见闻。

陈碧青有心想探听匈奴的事情,打着‘百味居’东家的名义见了见公孙金。大略说了几句生意上的事,陈碧青道:“素闻匈奴人凶残粗暴,公孙掌柜到他们的地界做买卖,不害怕吗?”

公孙金笑呵呵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怕什么,我做的是买卖,能给他们带去他们没有的丝绸瓷器,美酒和香料,匈奴人都盼着我去呢!”

“哦!”陈碧青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他们的大单于,公孙掌柜见过吗?长什么样子?”其实她想问匈奴大单于叫什么名字,怕公孙金怀疑,她要一步一步的来问。

公孙金觉得县令家的小姐有意思,白胖胖的手拍着他那大肚子道:“一个月前,在一次狩猎中突然暴死的军臣大单于,我没见过。现任的伊稚斜大单于,我倒是见过一次,长得高大威猛,相貌英武。就是听说此人好战喜斗,边境近来很紧张呢!”

军臣大单于,在一次狩猎中暴死,伊稚斜继任大单于位?陈碧青震惊了,怎么可能呢?她明明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十二年来,从没有迹象表明这一点是错的,可······匈奴的军臣大单于和伊稚斜大单于,的的确确是汉武大帝时期的匈奴首领。

陈碧青勉强笑了笑:“公孙掌柜见识真多。”

公孙金有些自得的哈哈大笑:“哪里哪里,我只不过跑的地方多,知道得也就多罢了。”

陈碧青没有再继续话题,她需要好好的捋捋思绪。从‘百味居’回到县衙,一个人待在房里想事。若说这异世与现代的历史完全脱轨,也不对,最起码这里有黄帝,炎帝,尧舜禹,夏商周,春秋战国,秦。

到了汉朝,传了三代皇帝,汉土崩瓦解。一场诸侯之战,历经了十年,建立了轩辕国,大秦国,大晋国,三大强大帝国,还有周边诸多大小不一的国家。其唯一与现代历史记载不同的是,这片中原大地的地理面积,是现代国土的三倍。

汉朝没有了,自然没有汉武大帝的存在,可匈奴有伊稚斜,此人对中原大地充满了贪婪和掠夺之心。谁能代替汉武大帝的角色?打败伊稚斜。

轩辕国的宣战帝似乎不行,他虽是明君,却不好战。大秦国的皇帝冷行云,应该更像汉武大帝,好大喜功,又野心勃勃。可他不好对付,那伊稚斜也不是傻子,避其锋芒,可以专拣轩辕国这个软柿子掠夺。

如果这样·······那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轩辕国宣战帝有了大动作,大部分王公大臣都被以年事已高,不宜操劳为由,被打发回家含饴弄孙了。其爵位均有其子孙承袭,也就是说,新生一代的格局出现了。

陈聘偶尔在陈碧青面前感叹:“以现在的形势看,吾皇是想在官场培植一股新生力量呀!”

陈碧青觉得,这只是其一。其二嘛!若是京师以外有异动,新承袭爵位的王公大臣,必会受命出师。那么,京城之内,有个风吹草动的,那些闲置在家的老国公,老侯爷,就是一股强大的后备力量。

这招高明。若是早些年前,陈碧青会为当今圣上竖大拇指。现在嘛!只怕是迟了,肃王羽翼已丰,若是趁机生乱······皇上和肃王两方势力,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呢!

七月初,陈凤策和成国公府的三公子顾彦宠,五公子顾彦直来到桓县。

陈碧青和陈凤傲早在入桓县的主要道口,等候多时。远远见到陈凤策他们的马车,坐在车辕上四处瞅的苏小川立刻提醒陈碧青道:“八小姐,三公子他们坐的马车来了。”他认得赶马车的金六,金六是三公子的贴身小厮。

陈碧青闻言,起身撩车帘跳下马车。苏小川咧嘴,八小姐这毛病咋就改不了了呢?想想县令大人,作为八小姐的老子,都睁只眼闭只眼了,他也就当没看见吧!

陈碧青跳下马车后,迎面一阵风吹过,月白色的衣裙随风摆动。抬头,见几十米外金六正赶着马车过来,转身对走出马车的小家伙陈凤傲说:“快下车。”

陈凤傲人小,得让人抱下马车。还没等苏小川动手,陈碧青不耐烦的说:“你可真麻烦。”猝不及防把陈凤傲抱下马车。

我的天!苏小川捂脸,谁家的小姐这么强悍啊!他不认识。

双脚落地才回过神来的陈凤傲满脸羞红,八姐姐怎么这样啊?他想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用八姐姐抱,很丢脸的好不好。小嘴抿着,他不敢说。

赶马车来到近前的金六也看见八小姐的动作了,他有些懵,那是八小姐吗?她身体很弱的。

马车停下,陈凤策走出马车就看到了八妹和十一弟。陈凤傲除了小脸通红外,没什么变化,陈碧青的变化就大了。十二岁的姑娘神气的玉立在马车旁,好看的双眼闪着笑意,那是见到亲人的喜悦,陈凤策心中一暖,跃下马车招呼:“都上我的马车吧!我们边走边说话。”

“嗯。”陈碧青听话的点头,在陈凤策的目瞪口呆下,再次伸出她的魔爪,把个傻掉的陈凤傲抱上陈凤策乘坐的马车。

怎么回事?掀车帘探头的顾彦直一愣,眼前利利索索上马车的漂亮女子是谁,很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八表妹,赶紧闪身让陈碧青,陈凤傲进车厢里面。

陈凤策随后上车,陈碧青自觉挨着自家哥哥和弟弟,向两位表哥打过招呼。陈凤傲还在纠结,直到陈碧青用手臂提醒了他一下,才回过神向两位表哥问好。

陈碧青和陈凤傲都上了陈凤策他们的马车,苏小川只好赶空车跟在后面。跟着陈凤策和两位成国公家公子同来的,还有各自的随从,小厮。有骑马的,有坐马车的,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桓县城。

第十一章回京

陈凤策和顾彦宠,顾彦直一到桓县,就听说了陈碧青开了一家叫‘百味居’的铺子。他们不想知道都难,‘百味居’开在最繁华的路段,他们的马车路过时,正值晌午,买瓦罐鸡的人都涌聚在铺子外,他们出于好奇发问,才知道铺子是陈碧青开的。

顾彦宠和顾彦直互望了一眼,铺子面积不小,生意眼见到的兴荣火爆,应该能赚不少银子吧!

他们的反应陈碧青看到了,她让苏小川到铺子里拿了两只瓦罐鸡回去吃。给两位表哥吃她不心疼,成国公对陈聘一家子够好,她是陈聘的女儿,自然要对顾家的人充满感激之心。

县衙里,陈聘见到长子和两个妻侄,心情特别的好。吃饭的时候,喊了陈碧青一起上桌吃:“都是自家的表哥,也不是外人。”

陈凤策也正有此意,招呼陈碧青坐在自己旁边。顾彦宠和顾彦直知道陈凤策兄弟二人与这个庶妹关系好,也就表示:“就是,自家人,随意就好。”按规矩,有客人在,女子是没有资格上桌的

等吃过了瓦罐鸡,饭后又尝了甜果,顾彦宠和顾彦直赞不绝口,是好东西。顾彦宠直言:“桓县毕竟是小地方,这瓦罐鸡和甜果若是在京城卖,肯定能卖更多的钱。”

陈聘也有此意,不过铺子是女儿的,他不好做主,视线有意无意的投向陈碧青,看她的意思。陈碧青只是淡笑不语,陈聘觉得她是不愿意的,所以岔开话题说别的。顾彦宠见此,识趣的不再提。

到了晚上,陈碧青邀陈凤策到书房找父亲陈聘。二人进了书房,陈碧青提起中午的事:“女儿也觉得在京城卖瓦罐鸡和甜果,更赚钱。”

陈聘一愣:“你愿意到京城开铺子。”到了京城,赚了钱,铺子就不一定是女儿一个人的了。

陈碧青一笑,有些话她要说清楚了:“父亲,我想把做瓦罐鸡的方子交给外公家。”

陈聘父子均是惊疑地看向陈碧青,把自家发财的买卖送给成国公?陈凤策倒没什么,八妹是聪明人,她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陈聘面露不悦,淡淡的问:“青儿此话何意?”

陈碧青明白陈聘的想法,任谁家有发财的法子,会给别人?解释道:“父亲,自外公把母亲嫁给父亲以来,只要父亲有所求,无论是出钱还是出力,外公一家都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助之手。人要有感恩之心,有赚钱的法子,我们不好独占,有钱大家赚最好。”

陈聘怔怔的看着陈碧青,女儿说的有道理,可真把方子给自己的老岳父?那是钱啊!他心疼,犹豫道:“把方子给了你外公家,我们怎么办?”

陈碧青笑了:“我们有甜果呀!只教给外公家瓦罐鸡。更何况,外公家学会了,爱把铺子开到哪儿去,那是成国公府的能力。相反父亲却没有这个能力,我们只在桓县闷声发我们的财就好。”说到这,陈碧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甜果比瓦罐鸡的销路更广。父亲,人心换人心是无价宝啊!”

陈聘身心一震,是啊!多年来,自己多亏了老岳父家的照拂,才有了今天。想到这些,点头应了:“铺子是你的,既然你愿意,好吧!等你三哥他们走的时候,你就跟着他们回京吧!在京城过了中秋再回来。”

陈碧青摇摇头,她不想引人注意。作为庶女,低调点更好生存:“父亲,铺子是我的,也是父亲母亲的。进京时,我带着玉簪和苏小川,到外公家讨外公高兴的事,还是让母亲带苏小川去吧!”

嗯!不贪财,不争功邀宠,又有情义。陈聘父子都对陈碧青很满意,小小年纪,难得啊!

事情议定,陈凤策把事情告诉了顾彦宠和顾彦直。二人惊讶之余很是高兴,难怪祖父格外照拂二姑丈,原来二姑丈是个重情义的人,有了赚钱的法子,竟先想到自家成国公府。原本他们跟陈凤策来桓县是游玩,有这事放在心上,他们只想立刻回京。

然而,陈碧青却不想,她还有要事要办。想想要办的事她就心慌啊!管他呢!小心驶得万年船。让苏小川到傅家村叫来罗老汉道:“我想要大量的草种子,长得高,有韧劲的那种,越多越好,一麻袋五十文钱,六天之内就要,老人家你可能办好?”

“啥?”请恕他老糊涂了,这世上居然有人拿钱买草种子。他好奇啊!小心的问:“不知小姐要草种子何用?”

哦!理由?陈碧青早想好了:“我想买许多牛喂养,牛自然要吃草,买来草种子撒在荒芜的山地里,来年长了好喂牛。”

罗老汉还是想不通,算了,不想了:“小姐放心,老汉我一定办好。”种好庄稼的事,他不一定做好,弄草种子的事,满山的杂草,他若弄不来草种子,他这辈子算白活了。

陈碧青说要带五千罐甜果,顾彦宠和顾彦直只好耐心等着。六天后,五千罐甜果做出来,罗老汉父子赶着两辆牛车把草种子也送来了,竟有二十四麻袋。陈碧青很满意,让玉滴给了他一千二百文钱,罗老汉父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陈凤策和顾家兄弟瞧着二十四个麻袋,问是什么。陈碧青道:“杂草,垫在马车上,防止盛甜果的瓷坛子在路上磕碰的。”

三个人也不在意,既然一切准备停当,商量着尽快启程。

两天后,一行人动身回京。五千罐甜果加二十四麻袋草种子,足足装了六辆马车。一路上无话,二十多天后来到京城地界。

沿途陈碧青看好几处地方,道:“离京城越来越近了,麻袋里的杂草带进城不好,丢掉吧!”

顾彦直不放心的问:“丢了那些杂草,马车上的小瓷罐会不会磕坏?”小瓷罐子里可都是些好吃,又值钱的新鲜吃食,一路运到京城不容易。

陈碧青认真的道:“小心些,没事。”

如此,大家都没再说什么,让手下人沿途陆续把麻袋里的草种子丢掉。陈碧青掀车帘望着洒落的草种子,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来年这里能成为一片草地,越多越好。

第十二章银票

陈碧青从桓县带回京城的五千罐甜果,只有一百罐带回了靖平侯府,其余的都被顾家兄弟运到成国公府去了。成国公家有酒楼,在哪儿卖最合适。

顾氏看着一百罐甜果,自家人先尝了几罐,儿女们都爱吃。特别是陈凤鸾,自己独占一个小瓷罐,边吃边打量着陈碧青说:“想不到跟着父亲在桓县,有这么好吃的新鲜吃食。你有口福了,才大半年的时间,变漂亮了。”

陈凤鸾的话,无疑引起了顾氏等人的注意。陈碧青从小就长得好看,只是她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病病弱弱的,让人忽略了她的美貌。此刻只一眼,陈碧青就能让人眼前一亮,那不仅是长得美,明明是娇小的人儿,却有几分英姿洒脱。

顾氏目光闪了一下,幸好陈碧青规矩,又多次帮了自己,心是向着自己的,否则······就这副出色的相貌,她也容不得。

这其中的道理,陈碧青自然明白,她从小尽量低调,就是怕嫡母不容。庶女长得过于美丽,不是福气,是祸。除了会威胁到嫡女不说,试想,那个正室会受得了妾室的女儿,长得比自己生的好?

客观的讲,陈碧青觉得,除了正室,其她妾室都是狐狸精。抢人家男人的,人品都有问题。当然,她这种另类的想法,与当世是格格不入的,她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

陈羽嫣瞅着陈碧青,不高兴了,比自己还漂亮。桓县那地方真的养人?抿了抿小嘴说:“母亲,我也想去桓县。”

“哦!“顾氏看向一脸认真的陈羽嫣,这孩子像她生母惠姨娘,直爽。所以,容下了陈碧青这个聪明病弱的,也容下了豪爽的陈羽嫣:“十丫头也想去桓县?为什么呀?”

陈羽嫣盯着陈碧青道:“八姐姐到了桓县变好看了。我也要去,变好看了再回来。”

陈羽嫣说的认真,顾氏等人却是觉得好笑,观竹院的堂屋里立刻引来一阵大笑。陈羽嫣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母亲他们都笑什么。惠姨娘白了自己的傻闺女一眼,这性子,太随她了,有啥说啥。

等大家笑闹够了,顾氏让都在她的观竹院里用午饭。饭后,大家散去。

陈碧青估计着顾氏歇完了午觉,拿着一万两银票来到观竹院。她要钱没用,只有嫡母喜她,她的人生才会美好。顾氏拿起塌桌上的一万两银票:“你这是何意?”

陈碧青道:“'百味居‘赚的。’百味居‘买卖做大了,女儿人小,身份也低,铺子不能再在女儿名下,父亲母亲接手就好。”

顾氏出身国公府大家,什么人没见过,不爱财的,她还真没见过:“’百味居‘是你用自己攒的私房钱买的,给我和你父亲,你愿意?”

陈碧青想说’我攒的私房钱,也是您给的,这话她不能说,正色道:“母亲,对于女儿来说,钱财不需太多,够花就好。您和父亲的关爱才是最重要的,我的婚事······。”说到这,陈碧青眼眶潮湿,忍着不肯让泪流出:“······全京城的人都心知肚明,冷王府不喜我,我和冷世子不会有好结果。等哪一天冷王府不要我了,女儿的依靠只有父亲母亲。”

陈碧青说的是实情,又太过煽情,顾氏也不免伤感:“唉!世事难料啊!你自小身子弱,我本想给你寻个普通人家嫁了,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你未来的婆家也不敢慢待你。谁知······不说这些恼人的事了。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父亲都知道,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一大家子人呢!不会不管你的。”

“嗯!”陈碧青含着泪点点头,顾氏的话她信。若说为了她一个小庶女与冷王府对抗,这不可能,可要是养她一辈子,陈聘和顾氏还是能做到的。

顾氏收下了银票:“去吧!有时间常随你哥哥姐姐们出去走走,别一个人胡思乱想。”她也为这孩子的婚事愁啊!可恶的靖宁侯府,这不是坑人吗?

陈碧青身体养好了,回到侯府里,自然也要立起规矩,每天给老夫人和嫡母请安。

在老夫人的居安堂,二夫人倪氏总是似笑非笑的看陈碧青。二夫人的意思,她陈碧青懂,“越长越漂亮了,长得再好有什么用,人家冷王府压根厌恶你。”

陈碧青心中冷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倪氏干了什么,没有内鬼,哪会引来外贼。她与冷世子的婚事,如果没有倪氏和靖宁侯府里外勾结,哪里会成事。

倪氏心胸狭窄,又善嫉妒,脑子却还没好使到能算计冷世子婚事的程度。冷眼扫过倪氏身后小心翼翼的隐形人,二房的庶女陈娉婷,今年十岁,在府中排行第十一,只比陈羽嫣小一个月。长得一般,为人低调,在二房的日子不好过。倪氏对二爷陈敬的庶子女都极为刻薄。

活该摊上倪氏这样的嫡母。陈碧青恨极了陈娉婷,多少年前她就知道这小妮子厉害着呢!别看她平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城府深着呢!算计人的法子是一环套一环,让人防不胜防。陈娉婷就是隐藏在倪氏身后的智囊,陈碧青能被靖宁侯府算计了婚事,全拜她陈娉婷所赐。

一个家族多出几个聪明人是好事,可若是聪慧绝顶,又心术不正的,不仅不是家族的幸事,反而会受其所累。陈碧青觉得,陈娉婷就是靖平侯府的祸根,早早晚晚会惹出祸端。

陈娉婷从小就为倪氏出谋划策,多次想害陈凤策和陈青羽,都被陈碧青及时发现阻止,也正是因此,顾氏母子才对陈碧青另眼相待。

陈娉婷越来越大了,她的城府与心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了不得。以后,只怕要时时提防这个毒女了。

第十三章世子

陈碧青回到京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冷珏的耳中。在皇家马场骑着骏马,他眼前浮现出陈碧青流泪的样子,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想起那天的事,后来他想见见陈碧青。送年礼的时候他不想去,那也太给陈碧青面子了,他想等过了年再说。

谁知,年一过,陈碧青就随她父亲去桓县任上了。得知此事后,冷珏心中闷闷的,费尽心思把本世子抢到手,居然一声不响的走人了,她就不怕别人趁机又把本世子抢走?

转眼间,大半年过去了,陈碧青居然回来了。冷珏见赤焰策马要离开马场,问随后骑马赶上来的吏部尚书之子苏煜:“赤世子要走?”

“哦!”苏煜冲冷珏怪怪的一笑,道:“赤焰要到靖平侯府,去见他的未婚妻。”那也是你未婚妻的家,你冷世子认吗?

未婚妻?冷珏一愣,风华隽美的脸在阳光下更显魅力。去年他就订婚了,他也有未婚妻,是那个被五皇子用雪球砸哭的娇小女子。他一直想再见见她,立刻丢下苏煜,催马来到赤焰跟前:“我和你一起去。”

赤焰缓下速度,慢悠悠的骑着马,好笑的看着冷珏道:“冷世子知道我要去哪儿吗?如果我说我要去靖平侯府,你还要一起去吗?”谁不知道冷珏不喜陈碧青,连带的也不喜靖平侯府。

冷珏好看的眉一挑:“去,当然要去。”

赤焰张张嘴,你既然不喜靖平侯府,还去干什么?他还要去找陈羽若,没工夫管冷珏想干什么,头一点:“走吧!”骑马飞奔,冷珏策马跟上。

靖平侯府,冷珏的到来让所有人惊讶,细一想,不会是听说八小姐回来了,特意来找茬的吧!有人赶紧报给顾氏。顾氏沉吟片刻,打发大丫鬟金竹悄悄去探听一下情况:“有事,速来报我。”金竹应声而去。

冷珏硬拉着赤焰把他领到碧院,才放赤焰离开。

碧院里,陈碧青正在堂屋廊下的阴凉处看书,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头观看。未时的阳光照耀下,一身素锦华服的绝美少年正审视着她。冷世子?陈碧青大惊,冷世子没有理由会出现在她的碧院啊!出了什么事?震惊过后,淡淡的问:“你是什么人?外男私闯人家后宅,不好吧!”他们仅见过一次面,而且还是在不愉快的情况下,装不认识,但愿能蒙混过关。

冷珏冷嘲,居然装不认识他?迷人的桃花眼威胁性的盯着陈碧青,警告道:“你再说一遍不认识我是谁?”若是她敢说,有她好看。

陈碧青不敢说,她一直清楚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敢挑战世子的权威。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以静制动是最佳选项。静静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梨花木桌上的书上,她已无心看书,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冷珏觉得被漠视了,见他来了,不仅不起身,还装不认识他,现在居然对他不理不睬,继续若无其事的看书。桃花眼微咪,好大的胆子。

还没等冷珏发作,陈碧青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威胁,她迅速选择示弱。轻轻抬起头,声音轻柔好听:“世子喝茶吗?我这里只有碧螺春能待客。”接着吩咐玉簪:“去给冷世子搬把椅子。”

玉簪和玉琢,玉点被冷珏的样子吓到了,正忐忑不安。听到陈碧青的吩咐,玉簪拿汗湿的手攥攥衣襟,吓死她了,赶紧让玉琢,玉点去烧水沏茶,她进屋搬椅子。

示好吗?冷珏气消了一大半,迈步来到廊下,陈碧青这才礼貌的站起身。

玉簪已经把椅子放在梨花木桌前,陈碧青道:“冷世子坐吧!茶要等一会儿才好。”她的态度应该挑不出错,就凭她一句‘喝茶’,'搬椅子‘,冷珏就能迅速缓和下脸色来,足见不是来找茬的。

冷珏潇洒的一撩衣摆,坐在椅子上。

陈碧青见此,目光微闪,人家世好,长得好,果然做什么都养眼。仅一个动作,真如前世影视剧中演的那般,行云流水,超凡脱俗,犹如嫡仙。心中冷哼,可惜啊!如此绝世美男,竟与她陈碧青有婚约,难怪那么多人讨厌她,情有可原。

让玉簪取来干净的湿棉帕,陈碧青道:“世子擦下手吧!”她有严重的洁癖,甚至有点病态。

八月里,天气热,冷珏也没多想,用湿棉帕擦了手。陈碧青从桌子上的一摞书里,抽出一本兵书,隔着桌子递给冷珏:“冷世子先看会儿书吧!”平和的相处,能化解浮躁的心态。

冷珏先是一愣,接过书一看书名,是兵书。俊眉一挑:“你还有兵书。”大多数女子不是都爱诗词歌赋之类的吗?

为了讨好人家,给错书了。陈碧青看兵书的事,她一丝一毫都不想让人知道,不动声色的解释道:“我自小爱看书,哥哥们不管见到什么书,都寻来给我。没想到,里面竟有兵书。”在陈碧青看来,这个解释漏洞百出,至于冷世子信不信?

冷珏并未多想,这个解释最合乎情理,修长的手指翻着书页道:“你既然喜欢看书,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书来。”

这怎么回事?陈碧青惊愕的抬头,看了低头翻阅书的冷珏一眼,冷世子并不喜她,不是吗她喜欢书,谁送都可以,但不该是他冷珏。投其所好,送给她书,陈碧青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聪明,她如果没有理解错,那是因为喜欢才做的事。她心跳加快,虽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却不动声色的低头继续看书。

冷珏没听到陈碧青的回应,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茶沏好,端上桌,玉簪和玉琢,玉点都退到不远处,既能随时听候差遣,又不会碍主子的事。

陈碧青和冷珏都没有再说话,除了蝉鸣,只有彼此的翻书声。不知不觉到了酉时,阳光由强烈变得柔和,有风吹过,依然燥热。

近半下午的时间了,冷珏还没有走的意思,陈碧青着急了,斟酌片刻道:“世子,回去吧!改天再来。”

冷珏看了看太阳,时间过的竟如此之快。合上书道:“好。我回去了。”起身离开。

陈碧青目送着冷珏清隽的背影,冷珏今天的意思她懂了,想承认她的身份,和她好好相处。可以吗她看不到结果。

第十四章佳节

次日,冷珏命贴身侍卫展钺送给陈碧青一个小檀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二十本经典书籍,各种领域的都有。

玉簪和玉琢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喜悦。冷世子送的呢!这说明,冷世子不再排斥自家小姐了。

这似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陈碧青却笑不出来。如果有那么一天,她真的能嫁给冷珏,成为正妻······

冷珏已经十三岁了,他现在有通房吗?将来他世袭王位,绝对会有侧妃,有侍妾······不,她陈碧青绝不与人共夫,想想也不行。深吸了口气,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也不稀罕。

靖平侯府最得宠的四小姐陈凤典从云门关回来了,镇守云门关的燕山王是她的姨丈,云门关是轩辕国的南大门。去年九月,她随燕山王妃去了云门关。

陈凤典是老靖平侯长子陈敬的女儿。陈敬有二子二女,嫡长子陈凤谋,十八岁,府中排行第一;嫡次子陈凤睿,十六岁,排行第二。长房唯一的嫡女陈凤典,十三岁,排行第四;还有一个庶女陈凤娆,十二岁,排行第七。

陈凤典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自小生的美丽绝伦,又玲珑聪慧,熟读诗书,剑法也耍的精妙优美。文武双全啊!老靖平侯夫妇疼如掌上明珠,连孙子都不能相比。

陈凤典回府的这天,陈家上下几乎全被叫到了正厅,可见陈凤典受宠到何种程度。陈凤鸾性子单纯,不满的嘟囔:“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兴师动众。”三房的庶女,六小姐陈凤婧只是微微看了她一眼,低头不语。

陈碧青静静的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兄弟姐妹们都和她一样无聊。再看上首,老侯爷和老夫人还和陈凤典亲不够呢!一个劲的问东问西,问寒问暖,就好像这大厅里,几十号人,就他们三个最亲。

天呢!有完没完,陈碧青不动声色的观察够了每个人的表情动作。再没啥可干的了,扫了眼隔着陈凤娆的陈凤婧,和她一样低头看地面?才不,她不爱低头,她喜欢抬头,可问题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如果敢抬头看屋顶,肯定挨批。她再闲,也不会闲的找批啊!

挺挺腰板,就老实巴交坐着吧!这么多人陪着呢!

好容易等到要散场了,老夫人心疼的瞧着陈凤典说:“风尘仆仆的赶了那么远的路,肯定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听听,这得多疼啊!陈碧青嘴角划过一丝冷嘲,她敢打赌,如果陈凤典是个傻子,老侯爷和老夫人才不会如此厚爱有加。

大家都散了,回四房的路上,陈凤鸾气鼓鼓的好不痛快。她不是亲的,肯定不是亲的,就陈凤典是亲的。

陈碧青觉得好笑,人气人,气死人呀!干嘛要和出色的陈凤典比,要比,也要找不如自己的,那样才会寻求到心里的平衡。陈凤鸾,傻呀!作为妹妹,她陈碧青就聪明。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要到了,照例,未婚女子的婆家又该送节礼了。八月十二午时刚过,赤焰和冷世子居然都亲自来送节礼了。赤焰来是意料之中,冷珏嘛!整个靖平侯府是万万没想到啊!

老侯爷和靖平侯陈敬都很高兴,都是世子啊!都有势力,将来就是助力呀!大摆宴席款待。彼此交好,大家都好。

陈碧青却有些不安,以今天的情况看,她和冷珏的关系似乎已经步入正轨,以后会照此继续发展。想到身边多了一个男人,步入婚姻,家庭,她老毛病又犯了,她怕,莫名的怕,好像她要被人给抓住了,再也跑不了了。

前世,陈碧青到了适婚的年龄,也订过两次婚。两次都犯同一个毛病,她觉得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她怕。所以,她利用自己的小聪明,两次退婚。她没有海誓山盟的意中人,她没有喜欢的人,她不知道要嫁给谁,她一直一个人,也许在等待她想嫁的人出现。

十五的月亮,真的很圆,亲人团聚。陈碧青站在院子里,欣赏着皎洁的满月,想起前世的父母,她又伤感了。想哭,嗓子哽的发疼,她不能哭,大过节的,会把福气给哭没的。

陈凤策和陈青羽来与她一起赏月,说起冷珏。

陈凤策道:“冷世子能对你用心,是你的福气,相信以后你们处出了感情,他不会薄待你。”

不见得。陈碧青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冷世子样样都出类拔萃,能屈尊降贵接纳她,她还有什么好矫情的。她也想和冷珏有个好结果,可如今这时事,只怕不久就会有动荡。冷珏若随父出征南夷疆域,那里的公主,只要没主的,眼没瞎的,肯定会出手抢冷珏这个绝世美男。那时······但愿她多虑。

陈碧青认真的问:“三哥,五哥,如果有一天,突然出现一位公主,冷世子又不得不娶她。公主身份尊贵,必须为正妻,我怎么办,做平妻?”

陈凤策和陈青羽一愣,这说什么胡话呢?哪里会有什么公主出现。陈青羽忍不住拿书生扇子,轻敲了陈碧青的头一下:“整天没事,瞎琢磨什么呢?还公主呢!闲的你,明天五哥带你出去玩。”这个八妹,可真能想,天马行空的,连公主抢亲的戏码都能琢磨出来,能的她,简直没她不敢想的。

陈碧青勉强一笑:“但愿不会成真。”她哪里会希望有什么公主出现,她是怕啊!

陈凤策和陈青羽摇摇头,他们对陈碧青表示无语。

第十五章难堪

辰时,到观竹院给顾氏请安时,陈羽若说:“昨天,赤焰说想邀请兄弟姐妹们今天到赤王府去玩。你们可愿意去?”

不愿意,在陈碧青的心里,赤焰已经被划为拒绝来往户。可,耳边传来陈凤鸾的欢呼声:“好啊!好啊!我们愿意。”

愿意就愿意,还加上个‘我们’,你凭啥代表别人答应?看那高兴劲,不知道一笑三分痴吗?整个一傻妞。不像顾氏生的,倒像惠姨娘生的,一样的没脑子。

陈碧青偏头看向堂屋条桌上的一盆盆景,她不愿意看人,尤其不愿看陈凤鸾,盆景都比她好看。

既然决定去赤王府,陈青羽说带陈碧青出去玩的事,自然没影了。在陈青羽看来,陈碧青只要能出去玩,到哪去都一个样。

老赤王拥有一半的北狄人血统,所以赤王府的建筑,都稍微透着那么一点异域风情。好住就行,对于楼台亭阁这些,陈碧青也没有多少欣赏情趣。这可是赤焰的家,她和赤焰看不上眼,那么,不好意思,赤焰家的啥她都看着不好。特别是他家前院栓的那几条狗,纯种的藏獒。藏獒呀!凶着呢!除了刚出生的小土狗,她能一脚踹开,不怕外,其它的狗,她都怕,更何况是藏獒。什么人养什么狗,一个德行。

受邀到赤王府的,不仅是陈家的兄弟姐妹,冷珏和苏煜等和赤焰交好的王公贵族子弟也都来了。赤焰的姐姐赤姹也邀请了一些名媛贵女,其中居然还有靖宁侯府的陈凤婉。

陈碧青心中一动,今天不会像前世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什么精彩桥段发生吧!主角是冷珏和陈凤婉,她很荣幸的成为配角。

不仅陈碧青有想法,其他人在得知去年抢亲一事的三位当事人都来赤王府后,都忍不住窃窃私语。陈羽若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赤姹不该请陈凤婉来,这不是找事吗?

陈凤婉不愧是名门才女,一身乳白色云锦绣百花百褶裙,衬的娇美的花容明艳动人。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珠翠满头,金莲一迈,头上的步摇摆动闪光,真的是倾国倾城。

最显眼的,莫过于她手里的一把珍珠绒毛扇,细腻雪白的小绒毛上,镶满了色泽光润的上好珍珠,一看就让人心生喜欢。陈凤婉轻摇珍珠绒毛扇,一颦一笑,犹如画中仙子。

名媛贵女们都对那把珍珠绒毛扇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欢,纷纷围向陈凤婉。

“真好看。如此宝贝的扇子,你是从何得来的?”终于有一位穿着梅红色襦裙的贵女忍不住问。如果有地方卖,她肯定买来。

陈凤婉欲言又止,笑而不语,一双流光闪动的大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不远处的陈碧青姐妹几人。

这暗示太明显了,贵女们也把目光移向陈碧青姐妹四人,不知道这珍珠扇和她们能有什么关系。

陈凤婉的堂妹陈凤姗得意的对贵女们说:“想知道,就跟过来。”敢抢他们靖宁侯府的亲事,今天定让她陈碧青难堪到无地自容。

说完,拉着陈凤婉来到陈碧青姐妹们跟前。贵女们见此情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心一笑,还愣着干什么,有好戏可看了。不动声色的都聚过去。

陈碧青早注意到了,没做反应,以不变应万变。陈羽若和陈凤鸾,陈羽嫣发觉时,好嘛!她们被贵女们包围了。

陈羽若依旧稳稳地坐着,眼睛微眯:“陈凤婉,你想干什么?”

这才有个姐姐样,陈碧青冷眼旁观。。不看僧面看佛面,陈羽若是嫡姐,赤王府又是她未来的婆家。在她面前,明目张胆的找她庶妹的麻烦,当她是死的?

陈凤婉笑的温婉,声音如银铃般的动听:“三姐姐多心了。”

“是啊!没你什么事”陈凤姗直直的盯着没事人般的陈碧青,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和她的婉姐姐抢男人。冷哧一声,道:“珏哥哥只不过送你几本破书,就觉得是对你好了······”说到这儿,她微抬下颌,看了眼陈凤婉手中的珍珠扇,继续道:“知道我婉姐姐的这把宝扇哪来的吗?实话告诉你,是珏哥哥送的。”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贵女们看陈碧青的眼光都怪异起来。看,不知廉耻的抢人家亲事,到头来人家冷世子的心,还是在陈凤婉那儿。

陈碧青不相信冷珏对陈凤婉还有心思,想必冷王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冷珏。人家陈凤婉不愿嫁他,难道他冷珏还犯贱的往上贴,可能性不大,原因无他,性格使然。

不管怎么说,送给她的是书,送给旧情人的却是珍珠做的扇子,待遇明显不同。陈碧青心里不舒服,不管喜欢不喜欢的,冷珏都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陈凤婉这是在给她难堪。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理直气壮的争些什么。

前世加今世,两世为人,陈碧青在与柔弱娇美的女子对阵时,有一个不变定律,她永远都是败军之将。更何况,为了一个男人算了吧!那不是她陈碧青该做的事。如果有一天她做了,绝对是狐狸精变化的,不是她本人。面无表情的静静坐着,她无话可说。

陈凤鸾和陈羽嫣想理论几句,张张嘴,理论啥?人家冷世子愿送,陈凤婉愿收,她们凭啥理论?

气人啊!两个单纯的小姑娘脸憋得通红。真想打一架,她们出自将门世家,从小练的功夫。只有陈碧青不会,她们帮着揍。

陈羽若的脸色也沉下来,不悦的看了陈碧青一眼,嫌她不争气。冷珏是你未婚夫,别人挑衅,你倒是回击呀!一言不发是最没出息的好不好。

没办法,几个人里她最大,又是嫡姐,身份在那儿,说话有份量。不冷不热的道:“靖宁侯家的家教真是好啊!竟是允许自家未婚的女子,拿着年轻男子送的东西,招摇过市。”

这话毒啊!在轩辕国,除了对已有婚约的男女双方没有多大约束外,其他一概按规矩办事。尤其是对女人的管束,还是极为严苛的。

贵女们倒吸一口冷气,是啊!冷珏和陈凤婉的关系本就敏感,还私相授受,家教是有问题。想到这儿,他们看陈凤婉的眼色就变的意味深长起来。

陈凤婉的花容白了白,好你个陈羽若,多管闲事。她的见识也算多了,片刻恢复了笑吟吟地模样:“三姐姐慎言。”盈动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陈羽若,别太过分。

陈羽若也不想彼此搞得太僵,淡淡的道:“叫姐姐,我可不敢当。这赤王府的园子大,陈小姐还是到别处逛逛吧!”别在我们跟前碍眼。

陈凤婉有些恼,忍了忍,叫着要当场翻脸的陈凤姗,悻悻离开。

陈碧青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事实证明,历史纪录是一成不变的,这次对决,她一句话都没说,光荣惨败啊!

离开赤王府,回家的路上,在马车里,陈羽嫣气不过,瞪着陈碧青道:“你真没用,给我们陈家人丢脸。”

这话,对于陈碧青而言,重了,她受不了。有什么办法呢!事因她而起,却是别人出头,理亏啊!今天这闲气吃的,不值。

第十六章心寒

秋高气爽,蓝天白云,清风拂过,空气中流动着花草的清香和泥土的独特味道。

碧院里,在廊下看书的陈碧青心中一动,泥土的味道?要下雨了?抬头看看天,午时的骄阳高挂,天蓝的像海,令她平静的心有些澎湃。无拘无束的在浩瀚的天际遨游飞翔,是件多么令人向往的事啊!

看天色不像要下雨的样啊!空气中和泥土中,怎么会有一丝雨的味道呢?陈碧青看着院中的几株花草出神,按计划她该会桓县了,可兄长们的大假已经结束,都到学院去上课了,没人送她回桓县。

照说有丫鬟仆从们跟着,陈碧青也可以回桓县。细细一想,她摇摇头,路途遥远,没有亲人在身边,她会害怕。再说,现在情况不同了,冷珏对她的好,有目共睹。这份好会引来有心人的关注和不安,难保不会有除掉她的心思,长途漫漫,可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因此,前思后想一番后,她决定先留在京城。

一阵风吹过,泥土的味道若隐若现,陈碧青又看了眼湛蓝的天空,这么好的天会下雨吗?可她明明从风中闻到了雨的味道。她的嗅觉好,判断力强,总爱从一丝一毫的异常中,分析因果。事实多次证明,她的判断十有八九是对的。

正在这时,冷珏带着侍卫展月钺进了院子,后面跟着三个随从,每人都抱着个紫檀木的盒子。陈碧青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冷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冷珏轻轻一笑,命随从把三个紫檀木盒子放在院中的梨花木桌上。回头招呼陈碧青:“过来看看。”

陈碧青纵使很爱猜测,这次她却猜不到,迈步下了台阶,走到梨花木桌前。展钺把三个紫檀木盒子一个一个打开,陈碧青眼前一亮,正对着她的是满满一大盒的上品珍珠。左边的是一盒光芒璀璨的各色玉石,右边那盒晶莹剔透的是水晶。这三盒宝贝,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冷珏目光深深地盯着陈碧青:“喜欢吗?送给你的。取其中的任何一盒,都比那珍珠扇珍贵上百倍。”

珍珠扇?这么说,在赤王府发生的事,冷珏已经知道了。陈碧青抬头看向冷珏,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里面盛着浓情和疼惜。

陈碧青惊到了,那是一份陌生的感情,她害怕一切陌生的事物。不着痕迹的迅速移开视线,心跳加快,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浮起红晕,她动心了。

陈碧青从来不敢与人对视超过两秒钟,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看懂别人的同时,她怕别人也看透她。

冷珏还是那么专注的看着她:“那把珍珠扇,是一个外商不久前送给我的,我以为你不喜欢,当时陈凤婉正好在场,她说喜欢。我也没多想,就给她了。”

这是解释,送那三盒宝物是讨好。陈碧青看了冷珏一眼,她真正想要的不是解释和讨好,她想听冷珏说:“我把扇子要回来了。”卖了或是再送人,都比在陈凤婉手里好。冷珏没有说,那就说明扇子不会要回来。

陈碧青灿烂的一笑,道:“洗一下手,我有吃的让你尝。”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对别人好。

陈碧青的笑容让冷珏目光微闪,他喜欢这样的笑容。点头道:“好。”

玉簪端来一盆清水,冷珏洗了手,陈碧青已经让玉琢取来一坛苹果罐头。今年新摘的苹果,按陈碧青教的方法做的,刚从桓县送来,还没上市。

冷珏尝过之后,道:“我在成国公家的酒楼里吃过这种甜果,是桃做的。”陈碧青笑而不语,她说什么,过去的冷珏对她不好,有什么好东西,她也不会给冷珏,免得被人说她讨好卖乖。

当天夜里下了雨,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这是一场及时雨,适宜小麦播种,陈碧青的种田计划今年是无法实施了。

冷珏对陈碧青的感情在慢慢升温,从此,每隔两三天,他都来靖平侯府一趟。

日子渐渐过到了九月下旬,有一天,冷珏要带陈碧青到冷王府去,陈碧青同意了。冷珏好心好意对她,她领情。

冷王府里,再次见到冷王妃,还是那张冷脸,陈碧青对此只能表示无奈,人家真的不喜她,这事强求不得。看冷王妃对她身边的甜美女孩多好,和颜悦色的,像对亲生女儿一般。

冷王府的花园有个湖,湖上建了个水榭,冷珏陪陈碧青在亭子里看书,喝茶赏景。湖面的景色,波光粼粼,水中还有游鱼嬉戏,空气中流动着湖水的味道。

陈碧青随意的翻着书,问道:“那个叫吉儿的女孩是谁?”刚才她听冷王妃叫那个甜美女孩‘吉儿’。

冷珏脚踩在亭子的石栏上,正探身看湖中的鱼。答道:“我姨母的女儿,叫白吉儿。我母妃没女儿,所以格外疼她。”

陈碧青点点头,两人说话间,白吉儿满脸甜笑的也来到水榭。声音软软甜甜的道:“表哥,姨母有事找你。我陪着碧青姐姐。”

在水榭,就她和白吉儿。这可是件危险事。这里有水啊!掉下去就能淹没头部,淹不死也呛个半死。陈碧青可不敢拿性命开玩笑,起身对冷珏道:“我到花园里走走,一起吧!”

冷珏点头:“嗯!”和陈碧青一起离开水榭。

白吉儿陪着两人,顽皮的取笑:“碧青姐姐也真是的,珏哥哥一会儿就回来。有我这个妹妹陪着你呢!”嘀嘀咕咕的像个话痨。

上了岸,冷珏走了,白吉儿一直陪着陈碧青,在花园里的一小块地方转。陈碧青对地形不熟,不敢乱走动,免得着了某些人的道。所以,她拣了最安全,最小的地方来走动。

不走不行啊!她如果敢停下来,白吉儿肯定来抓她的手。笑话,除了亲人和六岁以下的小孩子,谁也别想碰她,冷珏都没碰她一下。陈碧青一直让白吉儿和她的距离保持在一米开外,这样最安全。

白吉儿也许是走烦了,提议道:“碧青姐姐,我们还是到水榭玩吧!那湖里的鱼是名贵品种。好看着呢!”

算了吧!陈碧青才不去,淡淡的道:“我不喜欢鱼。”

白吉儿细腻的手指点着圆润的小下巴:“不喜欢鱼,我们可以赏湖景啊!”

是啊!不仅湖景好看,掉下去还没命呢!陈碧青一直把水域列为高危多发地带,冷珏不在,白吉儿一直提议去湖上干嘛?

不去是最好的选择,可白吉儿不依不饶,一副她不去就下手拉的架势。点头同意,她倒要看看,这妞想干嘛!不会是想把她推下水吧!

陈碧青和白吉儿走到离湖五米的地方,陈碧青不走了。这里是安全区域,五米远,无论是别人推,还是自己摔,都不可能掉到湖里去。何况,想推到她的可能性也不大,以为她从来不喜欢别人在她身后,背后没眼,看不到的地方,都属于防范范围。

白吉儿疑惑的回头问:“碧青姐姐,你怎么停下了?”

陈碧青看了眼周围,除了远处的几个丫鬟小厮,湖边压根没人。王府里的人都放大假了?她冷哼,肯定是有人安排的,冷言道:“我既不爱看鱼,也不爱看湖景,陪你到这儿就行了。”

白吉儿使出撒娇的本事:“你怎么这样啊!我不依。”

不依拉到,她陈碧青又不是她妈,才不吃她那一套。明知道有阴谋,陈碧青不想奉陪了,她心慌得厉害,远远看见冷珏的身影,转身欲走。

白吉儿急了,跑过来伸手拉她:“碧青姐姐。一定要陪吉儿。”

陈碧青早看出她的意图,急步后退,拉开距离。她不敢转身跑,她要正面对着白吉儿,才能明确做出判断。

见此,白吉儿突然停住动作,露出诡异的笑容。陈碧青一抖,她怕这个女人。白吉儿也看到了冷珏,急忙转身向湖边走去。

她要干嘛?陈碧青惊愕。拿她没辙,白吉儿不会是想自个跳湖,再陷害她吧!天,现在快十月了,湖水很冷的,会游泳也冻个够呛。再者,如果抢救不及时呢?她就不怕丢命,太冒险了。

耳边只听“噗通”一声。

完啦!白吉儿跳下去了,陈碧青静立不语,这推白吉儿下水的罪名,铁定是她的啦!

顷刻间,随着白吉儿的呼救声,许多人向湖边跑来。冷珏正向湖边来找陈碧青,大惊之下,看了眼静立的陈碧青,纵身下湖,抓住白吉儿拽上岸。

仅仅是几分钟的事,白吉儿除了小脸冻得煞白,全身发抖外,并无异常。抓着冷珏的衣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冷珏皱眉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衣服,披在白吉儿身上,语气温和的道:“别哭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掉湖里了?”他刚离开一会儿,怎么发生这种事?

白吉儿先是哭哭啼啼,后来断断续续的说:“我······想拉碧青姐姐上水榭,她不去······不小心把我推下水了。”

冷珏眼神凌厉起来,拿开白吉儿抓着他衣襟的手,走近陈碧青,语气生冷的问:“是你把吉儿推下水的?”

不是询问,是质问,那就是相信白吉儿。陈碧青心里发寒,此刻,她不再慌乱,嗓子哽的有些沙哑:“你觉得是,那就是。”

冷珏的脸沉下来,冷冷的道:“你回去吧!以后别来冷王府了。”

陈碧青的心,揪疼的厉害,她被驱赶了,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缓步离开。

讽刺啊!她又败了。在与其她女人争男人这件事上,性格使然,她只有不战而退的份,一步一步,后退后退,再后退。她要的男人,不是耍阴谋诡计抢来的。

第十七章权势

自陈碧青从冷王府回来后,冷珏再没找过她。这样很好,其实陈碧青也不想见冷珏,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冷珏无疑是个好人,但绝不是个好男人。做他最爱的正妻,只有受情伤的份,不是被陷害早夭,就是哀伤心死,最后抑郁而终。总之,不会有好下场。

有一点,陈碧青看出来了,冷珏是个即专情又多情的人,专情多被无情伤。冷珏这种情感烂好人,注定情路波折坎坷,只怕一生难以与真爱相守到老。陈碧青可不想与命运抗衡,试图改变这种命格。性格决定命运,即是真理,也是不变法则。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这种可怜又可悲的位置,她又没活腻歪,冷珏的情,她要不起。

冷珏一连七八天没到靖平侯府,顾氏不知缘由,正在奇怪。陈羽若把从赤焰那儿打听来的情况,告诉顾氏:“据说是八妹妹把冷王妃的外甥女白吉儿,推进了湖里。当时,冷世子沉着脸说,让八妹妹以后别再去冷王府了。”

“什么?“顾氏吃惊,这怎么可能?陈碧青自小聪明,也特别规矩本分,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推人下湖的糊涂事?

让人立刻把陈碧青叫来问话:”白吉儿落湖,真的是你推的吗?“

陈碧青真心把顾氏当母亲待,于是道:”不是。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真不想说出实情,因为陈羽若在,她会告诉赤焰。再从赤焰那张臭嘴里传出的话,恐怕又是另一个版本。

她自己跳下湖?陈羽若轻摇头,谁信啊?

顾氏皱眉,盯着陈碧青道:”你是说,她为了陷害你,自己跳下湖?“她立刻摇头否定:”如此,她还不如把你推下去,再说是不小心呢!“

白吉儿就是这么想的,可惜呀!她陈碧青绝不靠近湖边五米之内,她没辙。

陈碧青道:”白吉儿是如此计划的,女儿没给她任何机会下手,所以她才出此下策,以身涉险。“

顾氏目光严厉起来:”当时你为什么不向冷世子解释?“

陈碧青冷嘲,抬头看向顾氏道:”母亲,冷世子信他表妹,不信我,解释只会变得苍白无力。人家既不信我,我又何必解释。“

”你······“顾氏被气到了,她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竟然还是个拧脾气。深吸了口气,道:”冷世子不信,你就不解释了?你不解释,推人下水的罪名就会坐实。你知不知道,从此,你就会背上一个心思恶毒的名声,以后你怎么办?“

顾氏是为她好,陈碧青不知该如何回话,静立保持沉默。

”愚蠢啊!“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顾氏恨铁不成钢的道:”行啦!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儿女都是债啊!

进入冬季,陈碧青的苦日子就来了。她最怕冷了,还想睡懒觉,现在她没病没灾的,必须每天按时按点的到观竹院请安,每三天还要给老夫人请一次安,她起不来啊!

要不再装病?摇摇头,不行。冷珏正在冷落她,别人会说闲话,说她是因此而病。推人下湖的罪名她可以担,为了冷珏不理会而病倒,这个脸她丢不起,也太特马的没出息了。所以,这病她不能装。

每天清早,是陈碧青最讨厌的时候。小脑袋一探出被窝,好冷,立马缩回去。反复几次之后,看看时辰快到请安的点了,这才急匆匆的起床,把个玉簪,玉琢急的直冒汗。

大冷的天,她们做个丫鬟容易嘛!小姐明明已经醒了,还赖在被窝里不起,又不让催,谁催和谁翻脸。这什么小姐呀!多在被窝里赖那么一会儿,有意思吗?有意思吗?玉簪和玉琢哀嚎,冬天快过去吧!她们也不愿过了。

说实话,玉簪和玉琢还是很佩服她们家小姐的,踩时辰踩的是整整好。每天一早,只要她们家小姐的脚一迈进观竹院的大门,那肯定是辰时一刻。时间一长,大家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对此,咋说呢?哭笑不得。

十月二十一是陈碧青的生日,兄弟姐妹在碧院里聚了聚。

没隔几日,久不出现的冷世子竟然大驾光临了。陈碧青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冷珏,一身锦衣,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风华绝代啊!这烂情种是越张越妖孽了。

”世子请坐。“陈碧青把冷珏请向堂屋正座,她却坐到炭炉旁取暖。

冷珏见陈碧青坐到炭炉跟前了,他也凑过去坐下,彼此好长时间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冷珏忍不住道:”十一月初一是我生日,到时,你去我家吧!“

去你冷王府?干嘛!再去捡个罪名回来?陈碧青直接回绝:”不去。“

冷珏气恼的盯了陈碧青好一会儿,站起身道:”到那天,我让展钺来接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完甩袖离去。

德行,你有这能耐,跟当今皇上耍去啊!不定你个满门抄斩才怪。

冷珏生辰这天,展钺真的赶马车来靖平侯府接人了。陈碧青不敢耍小性子不去,展钺是高手,让他下手抓上车,有损形象啊!还是自己乖乖上车吧!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冷王世子生辰,道贺者大多是世家贵族的年轻子弟。令陈碧青意外的是,竟然还有女客,是白吉儿出面请的,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陈碧青无语望天,真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她横插一杠子,算怎么一回事?和玉簪逛到花园里,没有花草,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再不济,她也要为某些人制造制造陷害她的机会啊呀!事成之后,冷世子就会彻底和她翻脸,彼此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没遇到冷世子的烂桃花,迎面竟遇上了去年用雪球砸她的熊孩子,也就是所谓的五皇子。

熊孩子的嘴,还是那么欠抽:”喂!怎么又是你这坏女人?你来干嘛?“

陈碧青不想搭理他,沉默不语。

五皇子身后跟着的盛装少女,眉宇微蹙:”五皇子问你话呢!你这什么态度?“

还没等陈碧青有反应,熊孩子又口出惊人之言了:”宁月皇姐,她是个傻的。没看她呆头呆脑的吗?”

陈碧青真生气了,她哪儿’呆头呆脑‘了?还’傻的‘,深吸一口气,咱惹不起人家。

宁月?熊孩子五皇子的皇姐,那就是德妃的女儿,宁月公主了,去年她就和熊孩子一起来着。如果说熊孩子说话气人,那么,宁月公主说话就属于恶毒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陈碧青一番,道:“一个抢人亲事,推人下湖的下贱庶女,有什么资格来冷王府。奉劝你还是尽快离开,否则······。”

说到这儿,宁月公主威胁性的看了陈碧青一眼,对熊孩子道:“五皇弟,我们走。”姐弟二人趾高气扬的走了。

陈碧青气坏了,’下贱‘?特马的居然说她下贱。仇人啊!恨死她了。吸气再吸气,不见效啊!她心中气憋的厉害。

她正压火呢!宁月公主和五皇子居然恶人先告状,说她陈碧青出言不敬,让当朝太子轩辕瑾给他们出气。展钺在花园找到陈碧青,叮嘱道:“都在正厅等你呢!到了那儿,好好向五殿下和公主赔罪认错,接下来,世子会出面解决。”

说什么好呢?这剧情不对啊!前世影视剧里怎么演的,陷害人的时候,不是好歹碰一下吗?然后对方就流产了。哦!人家公主还没嫁人,不可能有流产剧情。再不济,来个栽赃嫁祸,从她身上搜出珠宝啥的,也符合点逻辑呀!她啥都没干,这罪名是一个一个的往她身上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随展钺到了王府正厅,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两边立着庆贺的宾客。俊美绝伦的当朝太子端坐在上位上,一左一右站着宁月公主和五皇子,冷珏俊颜严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碧青,问:“你对五殿下和公主不敬了?”

能说“没有吗?”肯定会罪加一等吧!陈碧青点头应道:“是。”

冷珏失望的闭目,片刻,迷人的桃花眼睁开:“如此,给五殿下和公主认个错吧!相信五殿下和公主不会与你计较。”

陈碧青此刻只能乖乖的道:“五殿下,公主,陈碧青错了,请原谅小女子的无心之过吧!”

宁月公主和五皇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现在该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吧!

冷珏见此,请太子决断:“太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她这次吧!”

太子轩辕瑾端坐在椅子上,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场,让所有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只听他道:“你虽是庶女,却出身大家,如此不知礼数,回府后,闭门思过一个月。此事作罢。”

陈碧青应诺,退出正厅,出了冷王府。回到靖平侯府,她才发现,后背衣衫汗湿,手脚冰凉,全身冷的发抖。皇家呀!权势大如天,她惹不起。这次,她没有病倒,规规矩矩的在自己的碧院里闭门思过。

第十八章战事

轩辕国宣战帝十三年的冬天,异常干冷,直到入了十二月,一场大雪才从天而降。

随着这场大雪的降下,南方边境传来鸿翎急报,南夷疆域的紫昭国,召集周边四国,集合兵力五十万,突然进犯边境。短短五天,已攻下九幽关,长平关,下亭关,三座城池。

军报传到宣战帝手中,他立即封冷王为平南大将军,率八十万大军,发兵南夷疆域,三天后出发。

得到消息的陈碧青,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得不到有利的军报,无法准确预知战事。南夷疆域没等肃王谋反,居然先动手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肃王现在只要坐山观虎斗,等轩辕国军队元气大伤之时,再一击致命。

还有西边和北边的匈奴,北狄,西南的大晋国,东北的大秦国,都虎视眈眈,一直妄图吞掉轩辕国万里河山。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南边的战争,只能胜,不能败。若是败了,轩辕国只怕得易主了。

她该干些什么?京城四周的的要塞之地,她已经让苏小川陆续撒满了草种子,还缺竹林和燃火的硫黄焰硝。只要这三样准备齐全,也许,她能助皇上一臂之力,守住京城。

正当陈碧青处心积虑的谋划时,冷珏来了,一身明亮的白银铠甲,穿在他身上,俊美的无与伦比。他没有进屋,静静的立在院子正中的雪里,迷人的桃花眼盯着陈碧青的房间,飘落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美得就像妖孽下凡图。

陈碧青走出屋子,站在廊下,这个男人,自他生辰之日见过后,他们再未见过。

冷珏的声音依旧悦耳动听:“我要出征了。”他是来告别的。

“哦!”陈碧青不存在任何感情的道:“祝世子早日凯旋归来。”

冷珏凝视陈碧青良久,这个女人他看不懂,他感觉总也走不进她的心里。迈步上了台阶,立在陈碧青面前,伸出修长有力的双臂,将娇小的人儿拥入怀中,声音略显沙哑道:”你是个狠心的女人。“话中有浓浓的怨言,没见面的这段时间,他很想陈碧青,这女人却如此冷淡,他就要走了。

陈碧青没有动,这一刻她明确感受到了冷珏的爱恋和不舍。额头微凉,是冷珏的轻吻,如电流拂过,直击心间,让她慌乱无措。

冷珏舍不得陈碧青:”等我回来。“说完,松开怀抱,健步离开。

陈碧青站在哪儿,良久不语,等冷珏回来的那一天,也许就不再属于她了。冷珏说得对,她是个狠心的女人,她从未珍惜过冷珏,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却任其发展,从不阻止。

三天时限已到,冷王率八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奔赴南方前线。

因南方发生战乱,这一年的新年,京城并未像以往那般喜庆。随着鞭炮声,有烟花飞向天空,新年就这样过了。年一过,南方传来的军报却是战事失利,又丢了上阳关和朱门关。

三月里,陈碧青给了表哥顾彦宠五千两银子,让他出面买下京城周边一些荒芜之地,种下了大量的竹子。这在陈碧青眼中,都是军事要地。

顾彦宠不解:”虽然每个月,姑母都会从‘百味居’分一千两银子给你,但也不能乱花。你用这么多的银子,种如此多的竹子干嘛?“

陈碧青编出的理由是:”竹子乃风雅之物,等竹林长成,在竹林里建上精美的房屋,到时供人赏竹游玩,岂不又是一个生财之道。“

顾彦宠不再多言,外人不知道,他们父子可都清楚,’百味居‘就是陈碧青开的,每天财源广进。他们成国公府这半年来,利用那瓦罐鸡和甜果,赚了不少银子,他相信陈碧青说的能生财。

陈碧青事后又把手里的六千两银子都给了顾彦宠,让他悄悄购置硫磺焰硝:”我想研究一样新东西,到时候也能赚钱。“顾彦宠的父亲,曾经的成国公世子,如今承袭了国公爵位,依旧在户部任尚书,弄到硫磺焰硝的能力还是有的。

五月,南方战事还打的焦灼,八月,鸿翎急报传入京中,南夷疆域五国愿休兵言和。到了这一刻,轩辕帝的心才算放下来,此战对轩辕国至关重要。

平南大军凯旋回京,陈碧青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冷珏随军带回来一位绝色美女,据说是紫昭国国王蓝苍穹的爱女,蓝冰公主。紫昭国国王一生只生了蓝冰公主和蓝菲公主,两个女儿,蓝冰公主又貌美如仙,文武双全,故此,蓝苍穹爱如明珠。

此次休战言和,就与这位蓝冰公主有关。在战场上,她对冷珏一见钟情,因此才以休战为条件,想要嫁给冷珏。一场联姻能避免战争,冷王父子自然应允。紫昭国在南夷疆域是最大的国家,他不打了,其他国家也闹不起来,自然而然都跟紫昭国一样,停战言和。

蓝冰公主乃是一国公主,又加之是两国联姻,所以她是绝对要做正妻的。如此,陈碧青只能屈居平妻之位。

世族陈家的女儿是绝不做人妾室的,平妻他们也不愿意。为此,陈聘从桓县赶回京城,向冷王府提出退婚。

冷王倒无所谓,他儿子绝美出色,此次跟随平南大军出征,立了大功。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不在乎一个陈碧青。

冷珏却态度明确,绝不退婚。他对陈碧青有感情,岂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当退婚一事越闹越大时,冷珏来靖平侯府找陈碧青,希望她打消退婚的念头。

秋风透着凉意,吹到人脸上清凉舒服。碧院里,冷珏与陈碧青对面而坐,冷珏道:“我娶蓝冰,是为了国家安定,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我的正妻。以后我会对你好,加倍疼爱你。”

陈碧青淡淡而笑,关键是她讨厌做妾,平妻说白了,就是妾。更何况,她怕蓝冰公主,那女人透着邪气。有些苦涩道:“世子知道我为什么执意退婚吗?说来可笑,我不想与人共夫。我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夫婿,谁都抢不走。而你,冷世子······恰恰做不到。”

冷珏惊讶,试问那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陈碧青的想法太荒谬。叹了口气,道:“你的条件太苛刻,不仅我冷珏做不到,相信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难以做到。”

陈碧青把一直深埋心底的话说出来了,站起身道:“退婚吧!你与你的公主双宿双飞,我过我的平淡日子。从此陌路,互不干扰。”

冷珏绝不放手,也站起身,盯着陈碧青道:“退婚的事,你连想都不用想,我不同意。”

好言好语看来无法解决问题了,必须下一剂猛药。陈碧青冷嘲的一笑,语气冰冷凌厉道:“你凭什么不退婚?觉得自己优秀出色,什么人都该像蓝冰公主那样,对你一见倾心?我对你没心,知道为什么吗?一场联姻,休战止兵,你功不可没。可这天大的功劳,你是从何得来?你没有像其他将士那样,金戈铁马,奋勇杀敌,凭真本事挣功劳。你靠的是女人······。”

陈碧青说到此处,再看冷珏,绝美的脸,已经变得铁青。

一不做二不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这婚是退定了,陈碧青继续道:“······随便出来一个什么公主,你都经不住诱惑,宁可以身相许,出卖自己。我为什么要嫁你这样一个,没有原则,没有担当的男人,还是做上不得台面的平妻。”

陈碧青的话犀利如刀,直击人心。自幼骄纵的冷珏被打击的几乎站立不稳,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心爱的女人竟是如此瞧不起他。俊美的脸难看到了极点,字字诛心,伤了他男人的自尊,缓了了一下情绪,咬牙道:“······你会后悔的。”迈着沉重的脚步,黯然离去。

几天后,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退婚事件,终于以两家退婚而结束。当时,冷珏放出一句话:“退了婚,陈碧青也是我的女人,看谁敢娶。”如此,封死了陈碧青婚嫁的道路。

次月,鸿翎信使急急入京,带来十万火急的军报,南方肃王起兵谋反。

宣战帝大怒,这老狐狸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下旨,派其弟弟楚王和太子轩辕瑾,率五十万大军出兵讨伐。冷珏携蓝冰公主随冷王镇守南疆边境,以防居心叵测的国家趁乱打劫。轩辕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事拉开帷幕。

第十九章行动

阳光普照,轻风吹拂,五月是麦收季节,因整个冬天只下了一场雪,庄稼缺水收成并不好。

年前十月,肃王谋反,当朝太子轩辕瑾和楚王率大军征讨,一场大战在昭郡展开。肃王蓄谋已久,势力雄厚,皇上的正规军也骁勇善战,双方势均力敌。

谁知,今年庄稼欠收,引起民怨,又加之肃王派人在民间怂恿挑唆,各地陆续出现反民聚众成军。宣战帝怒了,简直是岂有此理,随便什么人都想效仿肃王,那还了得。命赤王父子率十万人马,前去剿灭匪民。

与此同时,一直对轩辕国虎视眈眈的大秦国趁机出兵犯境,其势如破竹,一路攻城掠地,不到二十天,前锋已进入腹地。消息传开,举国震惊,京城之中人心惶惶。照这个情形看,大秦国的军队不用一个月,就能攻到京城来。有富商贵族开始举家离京避难,甚至有的京官也悄悄把家眷送走,只要有能力,有条件的都拖家带口的往京城外跑。

朝堂之上,宣战帝面沉似水,眉宇紧皱,下面的百官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国事紧张,谁露头,谁倒霉,都装孙子,装哑巴。大秦国三十万铁骑啊!都快打到京城了,谁能挡的住?

宣战帝如今也是束手无策,东南西北各处守疆兵马不能动,太子和楚王在南方昭郡和肃王叛军对峙,赤王父子率领十万兵马也离京了。京城现在兵力薄弱,实难与大秦国的大军抗衡啊!给楚王的诏令已经发出,等援军来到,只怕为时已晚。有大臣已经谏言让他也离京避难,宣战帝摇头,他是轩辕国的皇帝,他要坐守京都,以安军心。否则,军心大乱,轩辕国就真的完了。

靖平侯府里,陈碧青已经不安了好几天了。她也在为京城目前所面临的局势所担心,她不敢有所动作,她只是一个庶女,可······目前形势危急啊!

她一个小小的后宅庶女,想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试问谁会听她的?一顿训斥算是轻的,重了······她性命不保在其次,她就怕累及家人。她前思后想,举棋不定。这就是小心谨慎地人的弊端,顾虑太多,难以成事,她就是标准的这类人。

找个人商量商量,看她该不该参与国家大事。摇摇头,笑话,这事能商量吗?找谁商量谁训责她不知天高地厚,妄议国事。那她真就啥都干不成了。

如今,在皇上身边,最委以重任的近身大臣是当今国舅楚骁,现统领皇家禁卫军神羽卫,主要负责京都守卫。此人,陈碧青对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甚至充满了敬佩之情。唯今之计,陈碧青最想找的就是楚骁,有军权,是太子轩辕瑾的亲舅舅,最主要的是皇上信任他。

国事危机,军务繁忙,楚骁肯定不会在家里,他如果在宫中议事,陈碧青根本见不到人。她想到了楚夫人,只要能说服楚夫人,她就能见到楚骁大人。

想了无数遍后,她鼓足了勇气准备出门了。当迈出靖平侯府的那一刻,她又退缩了,呆站了片刻,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原路返回。请原谅她给穿越者丢脸了,她承认她是最没出息的穿越者,她胆子小,想的多,无论什么事情,想着想着她就会胆怯的缩回自己的乌龟壳里。

有两次,她甚至已经坐马车到了楚骁大人的家门口了,看了眼武国公府,胆怯令她又退缩了,她害怕后果,所以又回靖平侯府了。

一连三天了,她如果再不行动,依旧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贻误了战机,只怕······回天乏力啊!

陈碧青咬咬牙,豁出去了,她不反悔了。喊人叫了马车,有玉簪陪着,再次来到武国公府,楚骁的家。同行的玉簪看了眼自家小姐,几次三番到人家武国公府,又不进去,只待一会就走,小姐究竟要干嘛?

其实,陈碧青还是有办法克服自己的弱点的,那就是什么也不想,直接干事。等她后悔的时候,事情已经做了,退无可退,她也就只能选择继续向前。这次,她真的就进了武国公府。

楚夫人听说是靖平侯府的陈八小姐求见,一愣,她们从未打过交道,她想不出这位陈八小姐找她能有什么事。让人把陈碧青带到了偏厅,看了一眼,淡淡的问:“不知陈八小姐找我有何事?”我和你不熟,有话快说。

陈碧青扫了眼侍立两旁的丫鬟婆子,道:“楚夫人,可否让多余的人退下,我要说的事很重要。”

楚夫人盯着陈碧青,有什么事需要遣退人,才能说?片刻道:“紫杉,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她倒要听听,这靖平侯府的八小姐能说出些什么来。

陈碧青微微舒了口气,道:“楚夫人,如今太子和楚王在南方昭郡,赤王父子在全国剿匪,大军外派,京都空虚。大秦国兵马不日就会兵临京城,到时,会是何种境况,想必楚夫人也知道。如果我说,我有退敌之计,楚夫人可否愿带我去见楚大人?”

陈碧青一口气把话说完,楚夫人猜疑惊诧的审视着她,一个整日闷在后宅的庶女,竟口出狂言,说有退敌之计。楚夫人沉下脸:“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这话的后果又是什么?”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想出风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国难当头,还不知好歹的添乱。以为谁都能像大晋国的女国师青璃那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样样皆行啊!

陈碧青现在是真没退路了,正色道:“我知道,我的计策如果不能退敌,我甘愿领罪,只要不累及家人。但是,我的计策要是能退敌呢?楚夫人,国家社稷,信我一次,带我去见见楚大人吧!”

楚夫人沉吟,若说陈碧青真有退敌良策,她不信。可现今京城的局势真的很危急,援军不到,强敌即将压境,后果······她不敢想。

只听陈碧青又道:“楚夫人,时不待我,不可坐失军机啊!信我一次,对您,楚大人和皇上,没有多大损失啊!”

说的也对,只要楚骁觉得她说的没用,定她的罪就是了。要是有用,那是皇上的洪福,楚夫人愿意赌一次,信她。开口道:“好,我带你去见我夫君。”

吩咐人马上备车马。上了楚夫人的马车,陈碧青用绢纱遮住了脸,此行若是失败,她听天由命。若是成功,她还是要回靖平侯府做她的后宅小庶女,所以,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谁。

第二十章结草

楚夫人颜氏时常进宫,拿着令牌,很容易就把陈碧青带进了宫,玉簪被留在了宫外。

宣武殿是皇上与军务大臣们处理军务的地方,楚骁和几名将军正与宣战帝商讨军情,一名御前侍卫悄悄告诉他:“楚夫人来了,说要见大人。”

楚骁一愣,他忙于军务,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妻子进宫来找,难道家中有事?立刻和皇上说了一声,迈步出殿见妻子颜氏。远处,雕龙石栏处,颜氏站在那儿,神色并无异常,楚骁松了口气,走近问道:“夫人怎么突然进宫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宣武殿是庄严之地,不是妇道人家该来的地方,更何况,他事务繁忙,颜氏不会不知轻重,无缘无故来找他。

颜氏凑近楚骁,悄悄把陈碧青找上门,说有退敌之计的事简略的说了一下。然后道:“夫君,我把她带来了,你要不要见她。”她愿意赌一把,信陈碧青真有良策,也希望楚骁能听听陈碧青说些什么。因为,京都的存亡,关系着整个武国公府的命运。

楚骁挑眉,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靖平侯府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庶女,居然敢说有退敌之计。他们这些军务大臣们和皇上,白天黑夜的忙着听军报,议军情,都没想出个良策。呵!好嘛!突然出来个能耐的。如果这位靖平侯府的陈八小姐,真有退敌之计,那么,他楚骁和军务大臣们都该被称之为饭桶了。

沉吟片刻,楚骁道:“人既然来了,就见见吧!”命神羽卫士,将陈碧青带到供入宫议事官员休息的房间。

心怀忐忑的陈碧青,见到传说中的神羽卫大统领楚骁,先小心翼翼的行礼,而后静立,等楚骁问话。

楚骁没有闲工夫多费唇舌,直接道:“说说你的退敌之计吧!”明显认为陈碧青在胡闹。

陈碧青心慌的厉害,深吸一口气,她也是一个直奔主题说正事的人,开口道:“街头巷尾都说大秦国的大军,是八天前长驱直入,攻入我轩辕国腹地广陵郡的。按正常路程,三十万大军在需要攻城略地的进程下,最快也要再有二十天才能到京城。但如果敌方主将具有军事天赋的话,就会立即派两万轻骑军队,绕开城关,悄悄抄捷径突袭京都,打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此处的楚骁,浑身一震,两万轻骑军队突袭京城?敌军若真用此计,京城危矣。盯着陈碧青,一个后宅庶女会想到这些?目光锐利,充满了质疑和审视。

若是在平时,外男是不可以盯着未出阁的女子看的,此刻,却不是计较礼数的时候。正了正身形,开始正视陈碧青接下来的话。

楚夫人颜氏了解丈夫,见此,也认真起来。

陈碧青注意到了楚骁的反应,也不在意,稳了稳慌乱的心神:“······如果皇上六天前向楚王发出诏令,让楚王率军回援京城,那么,援军到达的时间,最快也需半个月。即使京城周边的郡守率军来援,能否抵御士气正盛的敌军,也未可知。所以,不等楚王率援军到达,大秦国的军队就会抢占先机,兵临京城。唯今之计,只有实行拖延战术。无论是敌国轻骑突袭军,还是大股军队,只要在楚王援军到来之前,把他们阻拦在京郊之外即可。”陈碧青虽然紧张,但论起兵法时局来,却是神情傲然,语言清晰流畅,滴水不漏。

楚骁凤眼微眯,他是文臣,也是武将,能得皇上青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他听出来了,这靖平侯家的庶女真懂军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懂。没有前方军报,居然能把整个军情推理的头头是道,犹如亲临,不简单啊!正色道:“说说你的拖延战术。”

楚夫人身为女人,虽然精通的是后宅,不懂军政大事,但她也听出了门道。殷切的盯着陈碧青,若真能守住京城,他们武国公府也就保住了。

由于过于紧张,陈碧青开始发冷,深吸气,缓解心脏压力。不答反问道:“楚大人可否听过‘结草衔环’这个成语故事?”

楚骁和夫人颜氏一愣,说着正事呢!怎么扯上成语故事了?

陈碧青觉得他们不可能听过,她来到这异世,读了书卷无数,却从未见过‘结草衔环’的记载。她也不需要楚骁夫妇的回答,继续道:“简单的说,’衔环‘就是一个叫杨宝的人,小的时候救过一只小黄雀,并在当晚做了一个梦,一个黄衣童子口衔四个玉环送给他,并祝他子孙几代都做大官。后来,杨宝的儿子,孙子,曾孙都做了大官,享尽了荣华富贵。这个衔环报恩的故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草’。有一个国家的大夫叫魏颗,他的父亲魏武子临死前,要魏颗把他的宠妾给他殉葬。魏武子死后,魏颗却把父亲的宠妾嫁给了别人。后来,另一个国家的将军杜回领兵攻打这个国家,国君命魏颗领兵抵抗。两军正在激战之时,战场上突然出现一位老者,他把地上的草打成了许多结,把杜回绊倒,魏颗因此活捉了杜回,敌军大败。夜里梦见那老者说,他是魏颗所嫁那小妾的父亲,特意到战场上结草报恩。”

说到此处,陈碧青话锋一转,道:“我的方法,就是以草打结,人来绊人,马来绊马。“

楚骁凤眼中精光一闪,这以草打结的计策妙啊!京郊之外,近两年长了大量的草啊!只要封了主要道路,由不得敌军不入草丛中计。

颜氏忍不住道:”那大秦国的军队,不会把结扣的草铲除吗?“

陈碧青冷啊!勉强一笑道:”试问,谁听说过哪家的军队,打仗还带大量的锄镰锨镢的。没有足够的工具,用刀剑吗?那砍起草来可就费劲了。我敢保证,在通往京城的沿途,大片的草丛足够敌军砍他个三天三夜。“

楚骁有些坐不住,如此拖延时间的精妙良策,他想尽快告诉皇上,按计划实施。

颜氏琢磨了一下,纳闷道:”说来也奇怪,沿着通往京城一带的道路两侧,这两年的草是越长越多了。难道是天意?”

这哪里是什么天意,纯正的人为。陈碧青浑身发冷,老老实实的回道:“是我派人撒了大量草种子的缘故。”

“什么?你撒的草种子?”颜氏瞪大了眼。还有人干这活?这位陈八小姐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楚骁惊异的再次盯向陈碧青:“你早就知道会有这场战事?”是问句,也是肯定。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小庶女就太不简单了,未卜先知啊!

“嗯!”陈碧青点头。牙齿冷的打颤:“准确的说,是宣战帝十三年七月末,我开始在通往京城的有利地势处,撒的草种子。后来还种了大量的竹子。“

楚骁和颜氏震惊了,提前两年时间就预测到了今日之战,那得多厉害的心机和谋略啊!

颜氏有些奇怪,陈碧青好像很冷的样子。现在是六月初,别人都热得受不了,她会冷?

撒草种子的意义,楚骁知道了,可还种了大片的竹林是何意义?于是问:”你打算用竹林干什么?“他敢肯定,竹林也是具有军事意义。

陈碧青冷到了极致,声音发抖道:”设下大量的机关埋伏,灭他大秦国个五千铁骑,不成问题。“

豪气的话语,打颤的声音,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协调。楚骁也发现了不对劲,疑惑道:”你怎么啦?”他虽是男人,并不熟识京城贵族世家后院里的女眷,但这个和冷世子退了婚的陈八小姐,他听说过,据说是从小病弱,难道病了?可千万别,现在此女子对皇上而言,非常重要。

楚夫人颜氏也关心的问:“你不舒服吗?”

陈碧青强颜一笑,道:“没什么,我从小就这样,一紧张害怕,就会全身发冷。”

“啊!”楚骁夫妇有些不敢置信。一个心机谋略过于出色的女子,胆子竟这么小?不太可能吧?

看陈碧青实在冷的厉害,楚骁命神羽卫士到皇后宫中给陈碧青取件衣服。回头又对颜氏道:“你在这儿陪着八小姐,我赶紧把此事禀报给皇上。”颜氏点头应允。

陈碧青急忙道:“大人,我有个请求,希望大人跟皇上说,若是事成,我还要回去做我的小庶女。所以,请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楚骁诧异,事成之后,皇上肯定大加封赏,你还能做个平凡的小庶女吗?现在正事要紧,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微点头,算是应允了。大步到宣武殿禀报皇上,要尽快商议一下陈碧青的计策。他个人认为,此计因地制宜,实是良策。

第二十一章初捷

当楚骁把陈碧青的‘结草’之计禀报宣战帝后,宣战帝是惊喜的,难道是天不亡他?命楚骁速速叫陈碧青来见他。

陈碧青本来就被自己毛遂自荐的壮举吓得心慌发冷,听说皇上要亲自见她,她更紧张了。披着神羽卫侍卫从皇后宫中拿来的素锦披风,她再次深吸气,一不做二不休,她既然来了,就必须面对。

宣武殿里,陈碧青谨慎下跪道:“民女陈碧青,拜见皇上。”她是真心跪皇上,因为她骨子里是忠君爱国的,不像其他穿越者那般,觉得皇上算老几,他才是老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规则的约束,那岂不乱套了。

“平身。”宣战帝已经听楚骁说了,这小丫头胆子小,所以,语气透着温和。

陈碧青静静起身,低首站立。宣战帝打量了她一眼,是个娇小柔弱的小姑娘,谁会想到她会提出拖延战术,献出‘结草’之计?宣战帝暗自摇摇头,他是绝对没想到。开口问道:“你既然献出’结草‘之计,朕问你,你打算如何实施?”

陈碧青就等着皇上问呢!于是道:“据民女估算,敌国若真派了轻骑军队来突袭京城,最多三天,必会来到。”

“哦!“宣战帝蹙眉,三天时间,够做准备吗?余光扫向楚骁。楚骁也在琢磨,三天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陈碧青有她的打算,继续道:”依民女看,京师重地,不宜作战。华阳城与京城之间隔了多座城池,那里应该是敌军的必经之路。所以,民女建议,’结草‘之计就在华阳城实施,从那里截杀敌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敌军来突袭,我们就给他来个半路截杀。“

楚骁吃惊的看向陈碧青,不守反攻?能行吗依他们现在的兵力,自保才是上策。

宣战帝凝视着陈碧青,片刻道:”你有把握吗“

陈碧青不知道,但局势危急,必须的赌一把。因为她只承认名正言顺的宣战帝,不想让其他人做皇上,保家卫国,她义不容辞。昂起头,道:“民女保证,让敌军有来无回。”

宣战帝正色道:“好。朕派楚骄领一万青羽卫到华阳城截杀敌军。你可愿同往?“虽然是询问,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皇上是希望陈碧青同去。她去,胜算更大。

陈碧青自然愿意同去,她怕别人办不好,因为,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但,她有请求:”回皇上,民女愿同往。只是,民女不想暴露身份,想以楚大人义妹的身份示人,不知皇上和楚大人可否应允?“说实话,她真想认楚骁做义兄,可她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身份悬殊太大,她高攀不起。

宣战帝看了眼楚骁,楚骁面不改色立在那儿,一切全凭皇上做主,反正又不是真认义妹。宣战帝点头:”允了。“

一切商议妥当,楚骁给了陈碧青一名名叫狄翠的婢女,打发玉簪回了靖平侯府。陈碧青淡淡的扫了狄翠一眼,脚步轻盈,举止洒脱。嗯!会功夫,还有可能是江湖人士。很好,有这样的人贴身保护,起码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了。

当天下午申时,楚骄率一万青羽卫,陈碧青随同,赶赴华阳城。青羽卫隶属于皇家亲卫队,兵贵神速,戌时大队人马到达华阳城。因时间紧迫,当夜,楚骄指挥神羽卫开始在主要道路上设埋伏,又按陈碧青指点的草丛打结扣。

第二天,陈碧青绢纱遮面看过之后,对楚骄道:”把竹片削尖两头,穿在绳索上,绳头拴在道路两旁的树上,拦住道路,绊马最好。“

楚骄闻言看了陈碧青好几眼,二哥嘱咐过他了,这个小姑娘献出了‘结草’之计,通晓军事,让他多听陈碧青的建议。他不以为意,一个后院女子,能有多大能耐。真没想到,人家小姑娘就这么转了转,就想出了个拦路绊马的法子,不声不响的安排人去砍竹子削竹子了,他也觉得这法子可行。

陈碧青看看她为了今日之战特意种的竹林,又对楚骄道:“在竹林里设机关埋伏吧!把竹子截成段,削尖两头,绑成排,吊在竹竿顶端,扯上绳线,敌军若是触动绳子,尖锐的竹排从天飞落,足以伤敌性命。”

这是真的,楚骄没试也知道,削尖了的竹排从天而降,那猛劲,比刀剑厉害的多。行了,他算是知道陈碧青不简单了,那伤敌作战的点子,一个一个往外冒。仅仅两天两夜的时间,陈碧青帮着楚骄围着通往京城的所有地方都设了埋伏。至于啥名堂的机关埋伏,楚骄也是上过战场的将军,他都细细研究了,有的他知道,有的他压根从没听说过。

一向稳重的成国公府三爷楚骄纳闷了,他一个将军,在作战方面还比不上一个整日待在后院的小姑娘?忍不住问:“青妹妹,你弄的这些机关埋伏,是从哪儿学来的?”既然对外说陈碧青是楚骁的义妹,楚骄是楚骁的三弟,自然得称呼陈碧青妹妹。当然,陈碧青整天绢纱遮面,除楚骄外,没人知道她是谁,只知道这个指点机关埋伏的遮面女子是楚骁大人的义妹。

陈碧青的回答是:“从书上看的。”

楚骄郁闷了,‘书上’,兵书他也没少看,他怎么没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机关?见他纠结,陈碧青给他提神道:“如果我所料无误,今晚,敌军就会来到华阳城境内,兄长做好迎敌准备吧!”看来大秦国派来的领兵大将军潘辽,能耐也不过如此,突袭军队迟迟未到,那就是没有先见之明,顶多算个后见之明。

楚骄诧异:“你怎么知道敌军今晚会到华阳城?“

陈碧青长舒了口气,道:”如果敌军今晚不来华阳城,那只能说明,大秦国皇帝派来的领兵大将军,是个普通将领的材料,也就不足为惧了。“

楚骄不再发问,纠集人马准备迎敌。

当晚亥时,大秦国的轻骑军果然来到华阳城。冲在前面的人马率先被穿了竹刺的绳索绊倒,领兵主将岑晨借着火把一看,命人解了绳索。绳索还没解,道路两旁万箭齐发,猝不及防,折了人马无数。岑晨大惊,他此次领兵主在突袭,照此情形看,人家早有防备啊!赶紧撤。谁知,大军还未转回头,后方竟战鼓齐鸣,喊杀声不绝于耳。

前有弓箭手埋伏,后方又被阻截,岑晨只得率军进入草丛。进入草丛的先头人马,在还没搞清状况的情形下,就被绊的人仰马翻。埋伏在周围的青羽卫又是一阵箭羽猛射,可怜大秦国骁勇善战的轻骑军,都蒙头了,死伤大半。岑晨率领残余约八千人马急急冲入竹林,好嘛!还不如不进去呢!竹子成精了一般,碰哪儿,哪儿有机关。八千人马,死的死,伤的伤,岑晨只领着三千人马仓皇逃走。

两万轻骑铁骑啊!只剩下三千。这次华阳城之战,轩辕国以少胜多,初战大捷。

战役结束,天已大亮。楚骄清点人马,数一点完,他愣了好半天。一万人马,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整整好。奇迹啊!领军打仗哪有不死伤的,可他就碰上了。这仗打的,咋说呢!还没费劲呢!他领着两千青羽卫只是按陈碧青吩咐的,在敌军后方敲着战鼓喊打喊杀,然后眼看着敌军钻入了他们设的圈套,仗就这么打完了。

唉!仗是打赢了,可楚骄总觉得浑身有劲没处使,他堂堂一个将军,没动刀,也没动枪,只敲那么几下鼓,喊那么几嗓子,就赢了。他还没过瘾呢!

这下楚骄看陈碧青的眼光都不同了,说实在话,他佩服啊!而且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军事奇才,陈碧青当之无愧,他回头得和二哥好好聊聊,这个义妹还是正儿八经的认了吧!别让别人家抢了去。

第二十二章功成

华阳城之战大捷,宣战帝终于松了口气,陈碧青有真才实学就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他要的就是这种具有军事天赋的人。

初战告捷,陈碧青肯定了自我的能力,也不再心惊胆战,连日来的紧张情绪一扫而光。当宣战帝在宣武殿再见到陈碧青的时候,小姑娘神采奕奕,像阳光一样让人眼前明亮,与三天前相比,判若两人。那是啊!三天前陈碧青心里没底,性命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吓都吓死了,她哪来的精神。现在嘛!她前世的傲气又回来了,她可是以实实在在的一场战争,证明了自己出色的军事才能。命保住了,人能不精神嘛!

楚骁等宣战帝大加赞赏了陈碧青一番后,提起接下来的战势:“大秦国领军主将潘辽,英武多谋,有万夫不当之勇,自他十二岁领兵打仗以来,从未吃过败仗。华阳城之战狠狠挫伤了敌军锐气,潘辽必不会善罢甘休。最多八天,就会挥师攻到京城来。八小姐有何高见?”

对于接下来的战事,陈碧青早就深思熟虑了无数遍了。从容道:“潘辽所率领的大秦国三十万铁骑,作战能力不亚于步兵的雄师百万。华阳城之战虽折了他两万人,但并未伤其根本,我军与其相比,依旧处于劣势。”

宣战帝和楚骁点头,的确如此,形势依然严峻啊!

陈碧青继续道:“华阳城以南三十里有座华阳山,山中有一谷,出入口狭窄,两侧山势颇高。命军士在谷中堆集柴薪枯草等易燃之物,山上准备好大量滚木擂石,把敌军引诱至山谷中,出入口封堵,用火攻最好。”水火无情,管保他潘辽有来无回。她准备了两年的硫磺焰硝,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宣战帝和楚骁在沙盘上看过华阳山的地形后,都觉得此计甚妙。

”只是······”楚骁蹙眉道:“如何才能把大秦国军队引诱至山谷,是个大难题。只怕潘辽识破此计,不肯中计。“

是啊!你设好埋伏,人家不中计,那不是白搭嘛!

对此,陈碧青自有她的办法。想到自己的另类诱敌之计,她轻尔一笑道:”不知潘辽帐下有多少将官?“

楚骁被陈碧青的笑晃了眼睛,明明那么好看阳光的笑容,他怎么觉得有不怀好意的成分呢!答道:”大约有三十二人。“

楚骁的感觉没错,只听陈碧青用她那好听的声音道:”就按三十四人计算吧!人家大秦国的将军们千里迢迢攻打我们轩辕国也不容易,皇上应该有所表示吧!“

这什么画风?宣战帝挑眉,楚骁沉下脸。说着正事呢!这陈碧青抽的哪门子的风,说的哪门子的胡话?还‘人家大秦国军队千里迢迢攻打我们大秦国不容易‘,这不是存心气宣战帝和楚大人吗‘不容易’,谁请他们来啦?我们还得费劲打呢!

陈碧青一看这两位的反应,讨好的一笑,我就这种说话方式,听不惯,您请多见谅。她打了一场胜仗,精力充沛,傲气十足,做起事来那是得心应手再无顾忌。自然而然,她骨子里的小坏心思也扬眉吐气的出来了。笑吟吟地道:”请皇上准备三十四套最娇艳,最华美的新嫁衣,给我们最敬爱的大秦国将军们送去。希望他们穿的合体,等着如意郎君迎娶。皇上和楚大人觉得,潘辽和他的众将官收到女子的嫁衣,会有何感想?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中我们的计呢?“这可是《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智激司马懿出战的法子,是男人都受不了被人当女人看待。更何况,人家诸葛亮送的只是一套女装,她要送的可是红艳艳,喜庆庆的嫁衣,更刺激人。

这招损啊!宣战帝直接哈哈大笑。楚骁的脸抽的厉害,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陈碧青,如此挑战男人尊严的损招,亏她想的出来。好在这招数绝对实用,楚骁也没什么好说的。

和大秦国的二十八万铁骑正面迎敌,不是小事,成败在此一战。楚骁亲自领命,陈碧青依旧跟随,率一万神羽卫到华阳城和三爷楚骄的一万青羽卫会合一处。临离开京城前,陈碧青嘱咐楚骁从京郊竹林房舍中,带走她让三表哥顾彦宠准备了近两年的硫磺焰硝。当时,楚骁看她的眼光都变了,一步一步,步步谋划,如此的城府心机,要一直忠心皇上最好,否则······绝对不能容她在这个世上。

陈碧青心知肚明,也不点破。楚骁想法实属正常,是她为了扭转时局,急功近利了,所以引人猜忌害怕。事已至此,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楚骁兄弟二人和陈碧青商议后决定,楚骄领着他的一万青羽卫在华阳城等候潘辽大军来到。楚骁和陈碧青率领一万神羽卫到华阳山驻扎,在山谷布局,大量的柴薪枯草隐藏于谷中,两侧山坡上准备了足够的滚木礌石。楚骁按陈碧青的指点,命兵士砍竹林在山谷两边的山坡上做机关,以备投放硫黄焰硝之用。

等一切准备停当,皇上命御前侍卫凤二把三十四套嫁衣也送来了。楚骁的大帐之中,陈碧青看了看锦匣中的嫁衣,嗯!真的是色泽娇艳,绣工精美,连鸳鸯戏水都绣上了。她忍不住内心直抽抽,当今皇上比起她陈碧青来也毫不逊色啊!一肚子的坏水。还’鸳鸯戏水‘,可见宣战帝是恨极了大秦国的趁火打劫。

凤二见陈碧青盯着三十四套嫁衣看来看去,问道:“可是有问题?”皇上特意叮嘱过,要楚骁大人的义妹亲自过目后才算交差。

楚骁和从华阳城赶过来的楚骄都面露不解,是嫁衣就行,能有什么问题?

陈碧青让展开嫁衣,稍微扫略一遍,道:“找三十四名军士,穿上试试看效果如何。”

“啊!”楚骁兄弟和凤二惊呼。开什么玩笑,让男人试嫁衣?谁愿意试?送给敌军那是计策,起羞辱激怒作用,潘辽和他的将官是铁定不穿的。他们找人试穿,那不是自己找膈应吗?

楚骁当即否定:“不行。到时直接送给敌军就行,女人穿的嫁衣,有什么好试的。”想想他英武不凡的神羽卫兵士穿上嫁衣的样子,他就头皮发麻。

陈碧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试试吧!没坏处。”

楚骁看了眼三弟楚骄,这小子聪明的转过脑袋不看他,你神羽卫爱穿不穿,反正别打他青羽卫的主意,他的青羽卫个个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穿那什么嫁娘衣呢!

凤二冷峻的脸忍不住笑意,也悄悄偏头,这时候笑场不好,会被楚骁大人记恨的。不过,他好想看看威风凛凛的神羽卫穿上嫁衣的样子。

楚骁憋气的命近身将官沈谌去找三十四名倒霉蛋来,沈谌嘴角抽抽的厉害,天啊!救救他们神羽卫吧!这嫁衣一穿,他们神羽卫还怎么在轩辕国混?丢死个人啊!无论他内心怎么个嚎,都没用,这是军命,必须执行。

等三十四名倒霉蛋被沈谌带进大帐,可怜楚骁在朝堂上游刃有余,此刻一张俊逸的脸黑的瘆人,冷气压是嗖嗖的冒。陈碧青抬头看帐篷顶,反正她不看楚骁那恨恨的眼神。楚骄和凤二见此,也学陈碧青,抬头看帐篷,作为旁观者也不好受啊!

楚骁沉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把嫁衣换上,让我的好义妹看看。”他算看出来了,别看陈碧青柔柔弱弱的,这小丫头一肚子的坏水。

“啥?”三十四名倒霉蛋没听明白,让他们穿嫁衣?肯定是耳朵出了问题。沈将军可是一脸郑重的告诉他们‘有好事’。沈谌也是个坑货,他不说有好事,实话实说让人穿嫁衣,估计他一个人也找不来。

楚骁恼了:“一个个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嫁衣换上。”

三十四个倒霉蛋这回听明白了,急的脑门子上的青筋直冒,杀了他们吧!穿嫁衣?谁特马想出来的馊点子,太特马缺德了。这是他们的心底哀嚎,陈碧青听不见,听见她也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看她的帐篷顶。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三十四个倒霉蛋即使哭爹喊娘也没用,嫁衣必须穿。一个个磨磨蹭蹭终于把嫁衣穿上,那脸色,跟死了爹妈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个时候,陈碧青不再看帐篷顶了,千载难遇的美景啊!错过了岂不可惜。只见眼前红光闪现,一个个美娇郎排排站立,五大三粗,满面羞愤,风景绝对独特。她本想走近,一个一个围着转几圈,看个仔细。摇摇头,她不敢,她怕有那忍不住的,恼羞成怒咬她一口。

一本正经的看了看道:“不好看。”

此言一出,那满帐篷的眼刀子齐刷刷砍向她,好你个小丫头片子,非让大老爷们穿嫁衣,看完了还‘不好看’。你说能能好看吗?

楚骄和凤二早就强忍着笑意,此刻,二人头扭向别处,肩膀一抖一抖的,偷着乐。行了,他们这辈子也没算白活,托陈碧青的福,大开眼界啊!

楚骁黑沉着脸让那三十四名倒霉蛋退下,陈碧青瞥了一眼还扭头憋笑的凤二,道:“侍卫大人。”

凤二赶紧掩饰性的轻咳了下:“小姐有何吩咐?”

陈碧青神情淡淡的道:“请侍卫大人回京转告皇上,尽快再送三十四套新郎装来,还有三十四头公猪,鞭炮锣鼓,全用作迎亲嫁娶。”若是三十四套嫁衣无法激怒潘辽,那她就来狠的,保管他大秦国军队终生难忘。

凤二没提任何疑问,还用问吗?肯定是作弄人的。赶紧告辞离开,回京禀告皇上。

宣战帝也痛快,二话没说,立刻命人筹办陈碧青所要之物。

再说潘辽所率领的铁骑大军,得知岑晨偷袭京城事败,还折了近两万铁骑,当即大怒。催动大军,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六天后来到华阳城,被楚骄率青羽卫截住。

按照计划好的,楚骄命人给潘辽军中送去嫁衣,想激怒对方,以便达到引诱敌军入山谷的目的。

看着摆在大帐中的三十四套鸳鸯戏水嫁衣,潘辽和他手下将官都怒了。简直岂有此理,他们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轩辕国竟送女人的嫁衣羞辱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嚷嚷着要踏平华阳城,潘辽毕竟身经百战,冷静下来略一思考,就知道是激将法。安抚众将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

潘辽不中计,楚骁有些恼火:“特马的潘辽还是不是男人?收到女人的嫁衣,居然还按兵不动。”要是他,谁要敢送他嫁衣,他绝对把对方挫骨扬灰。

楚骁也有些意外于潘辽的反应,如此能屈能伸,他日必非池中之物。此人不除,早晚是轩辕国的心腹大患。

彼时,皇上已经派凤二送来陈碧青所要之物。陈碧青轻笑,潘辽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她陈碧青毁他的一世英名。云淡风轻的对楚骁道:“他潘辽既然收下嫁衣,我们没道理不去迎娶。给三十四头公猪穿上新郎装,披红戴花,命二百名兵士在阵前敲锣打鼓奏起鼓乐,热热闹闹的举行个迎亲仪式。我倒要看看他潘辽和他手下将官有多沉得住气。”

楚骁和楚骄兄弟二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计策毒啊!他们现在才觉得男人穿嫁衣真的没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男人和公猪举行婚礼,才特马是噩梦。

陈碧青接下来的话,差点让楚骁兄弟俩从椅子上跌下来。就听小姑娘轻轻的道:“两军对垒,阵前成亲,如此千古佳话,如果大秦国不入史册,楚大人一定要建议吾皇万岁著书立传啊!”

楚骁兄弟二人互望一眼,彼此为大秦国军队默哀,那得多倒霉才遇上陈碧青这么个狗头军师啊!缺德的馊点子那是嗖嗖的出啊!真庆幸他们和陈碧青是一伙的,否则······指不定注入史册的就是他们了。

等队伍摆开,两军对垒,二百名兵士敲锣打鼓的走到阵前,紧接着三十四头公猪穿着新郎装,披红戴花的也被赶到阵前。那场面,壮观又喜庆,笑得楚骄和五千青羽卫前仰后合,本来严肃的战场,响起一片大笑声。

刚开始,潘辽和他的众将官没搞清楚对方要干什么,等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是可忍孰不可忍,那熊熊的恼恨之火如野火燎原,想压都压不住。都被人家轩辕国欺负到这份上了,还傻愣着干嘛?打吧!潘辽一声令下,带着泼天的怒火亲自上阵杀敌。

楚骄只是诱敌,不想恋战,只交手几个回合,令旗一挥,五千青羽卫呼啦啦跟着他往华阳山山谷跑。潘辽亲率大军紧追不舍,追到谷口处时,他犹豫了一下,经不住将官们嚷嚷着:“追,就是天边也追上去。”

潘辽那丝犹豫被挥去,率军进了山谷,等他发觉不对劲时,为时已晚,山谷入口已被封死。楚骄领着五千青羽卫出了谷口,负责守住谷口的神羽卫立刻用大石堵住谷口。

潘辽环顾四周,全是柴薪枯草,他大惊失色,中计了,对方要用火攻。此时,只见两侧山坡上火把箭羽齐落,硫磺焰硝遇火皆燃,霎时间,山谷内火光冲天。除了留在大营的两万人马,随潘辽入谷的二十六万大秦国铁骑被封死在山谷中,被一场大火烧的哭爹喊娘,急冲不出。

陈碧青和楚骁,楚骄兄弟二人立在山坡上观战,一将功成万骨枯,山谷中的景象可谓惨不忍睹。陈碧青神情凝重,道:“我杀生太重,只怕会遭天谴。”

楚骁和楚骄浑身一震,陈碧青再有心计,也是女孩子,不该让她来观战。楚骁安慰陈碧青道:“两军对垒,死伤在所难免,你不必在意。”

陈碧青不语,有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各为其主,她是为了保家卫国,下此狠手,实非她所愿。

华阳山一场火攻,只有潘辽率六千铁骑冲出山谷,其余部众,全部殒命。只剩下两万余人的大秦国铁骑经此一战,再难振作,潘辽只好率军撤退,回大秦国。

大秦国此次攻打轩辕国,以失败告终。

第二十三章结拜

轩辕国军队在华阳山之战中,以少胜多,大获全胜。俊美严谨的宣战帝乐得都找不到北了,满面红光,那笑容收都收不住,看的陈碧青嘴角微抽。在她的理念里,一个人适当的笑笑还可以,如果整天的毫无节制的傻笑,那就是痴。

外敌已退,剩下来集中要打的就是引起战争的罪魁祸首肃王。御书房里,就听宣战帝乐呵呵的道:“近来真是好事连连。你们打败了大秦国这个强敌,太子在南方也是捷报频传。朕已经重发了一道诏令,命楚王不必回援京城,原路返回协助太子剿平肃王叛军。看来,不需要多久,我轩辕国就会恢复太平盛世了。”

宣战帝深感欣慰的看着楚骁,楚骄兄弟二人和陈碧青道:“你们都是我轩辕国的大功臣,朕要好好的封赏三位爱卿。”

陈碧青认为现在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封赏?她不需要,站得高摔得狠,她怕摔跤,所以还是做她的靖平侯府小庶女最好。于是道:“皇上,民女不要封赏,只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平平淡淡最适合民女。”

御书房内片刻无语,宣战帝凝视了陈碧青好一会儿,道:“你要抗旨?”

看,这就是皇上,他说要封赏你,你不要,就是抗旨不尊。陈碧青小心道:”民女不敢。皇上,所谓怀璧其罪,女子不可太过出色,看冰钏郡主可见一斑,慧极必伤。民女不想整天生活在尔虞我诈和阴谋陷害之中。“说到此处,陈碧青微抬头:”民女会老老实实待在靖平侯府,绝不离开皇上的视线半步。“

此言一出,宣战帝和楚骁,楚骄同时把锐利的目光投向陈碧青。不愧是聪明人,知道皇上不放心她,居然自动提出让皇上随时盯着她。

宣战帝不开口,御书房内鸦雀无声。良久,宣战帝缓缓道:”朕如果不封赏有功的臣子,你觉得妥吗?“皇上想做什么,那是任何人无权过问的。他虽是问询的话,但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意思是非赏不可,陈碧青犹豫片刻道:”皇上如果一定要封赏民女,民女斗胆,想自己讨要。“

”哦!“宣战帝挑眉:”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有所求就好,如果不太过分,他愿意满足。

陈碧青看了眼一旁站立的楚骁,她豁出去了。深吸了口气道:”如果楚大人愿意,民女想认楚大人为义兄。“一般都是女子义结金兰,男子八拜结交,她一个未婚女子想认楚骁一个男子为兄,需要勇气。

话音落下,再看宣战帝君臣三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陈碧青。是想认义兄,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尽人皆知,楚家人相貌好,楚骁更是长得俊美刚毅,正气凛然,又深得圣宠,官职显赫。多少名门世家的女子都肖想成为楚骁的妻妾,因此,楚骁之妻颜氏和其两个儿子,都差点被害。事后,楚骁放言,一生只颜氏一人,绝不纳妾。就这样了,还有人不死心呢!时时找机会接近楚骁。鉴于此,他们也不由怀疑起陈碧青的动机,难道是看上楚骁了

陈碧青虽然清楚自己想认义兄的事有违常理,可也受不了那三道投向她的异样眼光,她要的是兄妹之情,又不是男女之爱,干嘛那么看她?她不乐意了:“如果不可以,就当我没说。”强求来的她都不稀罕。

楚骁探询的看了陈碧青一眼,目光转向别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妻儿的安全和家庭的幸福,他不愿认义妹。免得无事生非,又惹来桃花债,缠上他。

楚骄犹疑又困惑,本心里他不相信陈碧青会对他二哥有想法,至于原因,他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他倒是十分愿意让二哥认了陈碧青,不为别的,当今太子是他们的亲外甥,也就是轩辕国将来的皇帝。若是陈碧青是他们楚家的人,对于太子的将来,必定是一大助力。可他们楚家人想,是一回事,由陈碧青提出来,又是一回事,难道这小丫头真对二哥有意?

宣战帝毕竟是玩弄群臣于股掌之中的高手,瞧着陈碧青神情坦然,不像有其他想法的样。问道:“朕想听听你的理由,为什么要认楚骁为兄?“陈碧青如果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楚骁的意思,那么,也不要怪自己心狠,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作为帝王,他是不会允许一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是扭转乾坤的人落在大臣家的。

陈碧青抿了下嘴,沉默片刻道:”不知皇上知不知道,民女曾经和冷王世子订过婚。是着了人家的道,凭空落下来的婚事,不是民女抢来的,虽然满京城的人都说是民女抢来的。人家冷世子家嫌民女出身低,不喜欢民女。后来紫昭国的蓝冰公主出现了,正妻没民女的份,冷世子不肯退婚,只想让民女做平妻。即使最后退了婚,冷世子还放言民女是他的女人,看谁敢娶。“

宣战帝皱眉,陈碧青想说什么,正说着认义兄的事,怎么扯上冷世子了难道想告冷世子的状?楚骁和楚骄兄弟二人也困惑的蹙眉,不解其是何话意。

陈碧青有些多愁善感,叹了口气道:”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源于民女家没有身世显赫的高官权臣,所以,才被人家欺负。如果民女认了位高权重的楚大人为兄,民女就有了个靠山。有靠山不用,那是傻子,谁若敢欺负民女,民女肯定不会再客气。“

就这个原因啊!宣战帝君臣三人仔细品味,也可以理解,冷王府在陈碧青的婚事这件事上,的确是有仗势欺人的成分。那时他们不认得陈碧青是何许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个靖平侯府的小庶女,听一耳朵,也就过去了。谁知道陈碧青会因此而耿耿于怀,今日竟然提出要认一个有权有势,身世显赫的义兄。可见,冷王一家把小姑娘欺负的记仇了。

宣战帝很满意于这个理由,也为陈碧青后面那句’有靠山不用,那是傻子‘,而感到小姑娘可爱。笑道:”哦!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不过。朕怎么觉得你很傻呢?“

”啊!“陈碧青因为困惑而皱起眉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很聪明的,而且,她有时候还觉得别人是傻子,还从没有人说过她傻。抬起头认真的问道:”我哪儿傻了?我一直都很聪明的。“说完了还怕宣战帝不信,又加了两个字:“真的。”她急的连‘民女’都忘了,直接用上‘我’了。皇上怎么能认为她傻呢?

宣战帝被陈碧青较真的样,给闹愣了,他只是随意说了句逗趣的话,挺聪明的小姑娘咋真犯傻了?他错了吗?用目光询问楚骁,楚骄。

楚骁和楚骄正满头黑线呢!那满肚子坏水的陈碧青哪去了?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小姑娘是他们认识的陈碧青吗?怎么咋看咋不像呢?

宣战帝乐了,哈哈大笑道:“还说你不傻?论起有权有势,这普天之下,谁能比得上朕?你舍近求远认楚骁为兄,为什么不找朕做靠山?也许朕一高兴,封你做个公主。”

做公主?算了吧!是公主都爱抢人家男人,她才不稀罕做。这话她不敢说,怕皇上生气,人家是老大,她得识时务。隐约的她觉得刚才她好像犯错误了,她不该傻乎乎的问皇上她哪儿傻了。天啊!她陈碧青那么聪明,居然在皇上跟前露傻味了。想到这儿,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纯属是羞的。

皇上还等着她回话呢!陈碧青深吸口气,降降脸上的温,小心翼翼的道:“皇上,民女说的话,您别不爱听啊!说心里话,民女觉得,只要不是皇上您亲生的,其她的公主都是冒牌的假公主。”她看了眼皇上的脸色,小小声的又道:“民女不当冒牌货。”

宣战帝面露不悦:“朕封的公主都是真公主,哪来的冒牌货一说。”

惹皇上生气?陈碧青看向楚骁和楚骄,想寻求帮忙,她不会说话。

楚骁和楚骄横了她一眼,你自求多福吧!说一句瞎一句,还不如不说。

陈碧青没辙,她不会说话也得说。都知道她不是哑巴,她如果敢装哑巴不理皇上,后果可想而知。挺直身子,讨好的道:“皇上,民女不是做公主的材料,也没那个命,还是侯府的庶女这个身份更适合民女。”

这下宣战帝真的不高兴了,啥意思?我堂堂一国之君,上赶着封你做公主,你还不稀罕?面无表情的道:“怎么,朕封你个公主,你还瞧不上。”

你老人家算是说对了,她还真瞧不上公主。陈碧青怕真得罪宣战帝,只得试探性的道:“皇上,民女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您,您能给民女保密码?”

宣战帝挑眉,又要胡扯个啥?这个小丫头,说话就爱拐弯。

陈碧青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认识民女的人都知道民女身子病弱。其实吧!除了和冷世子订婚后气病过一次,民女从小到大,压根就从没生过病。民女一直都在装病。就为了躲清闲,睡懒觉。皇上,您说,民女这样的能做得了公主吗?”

这下好了,大实话全交代给皇上了。楚骁和楚骄好悬没把鼻子给气歪了,他们只得感叹,人无完人啊!即使陈碧青再聪明,她也是有缺点的,而且还是大缺点。皇上一问,啥话都说。

宣战帝高兴了,你说陈碧青有那么一个对他有利的大缺点,他能不高兴吗?当即也不计较陈碧青不愿做公主的事了,一本正经的道:“嗯!你这样的是做不了公主。还是做楚骁的义妹最合适。楚骁,你觉得呢?”

这还用问吗?你做皇上的说合适,谁敢说不合适?楚骁也抛开了对陈碧青的猜忌,想想认一个义妹也没什么,点头应允。

宣战帝有他的打算,对楚骁道:“既然小丫头诚心认你做兄长,楚爱卿也别亏待了小丫头,举行个正式的仪式,入你楚家族谱吧!”

楚骁一愣,随即聪明的道:“微臣知道。”入了楚家族谱,除了没有血缘,陈碧青与他楚骁的亲妹妹没什么区别。

事情确定下后,楚骁让妻子颜氏亲自送陈碧青回靖平侯府。早在陈碧青毛遂自荐的那一天,颜氏就来过靖平侯府,说要认陈碧青做义妹,留她在武国公府住几天,瞒过了陈碧青的真实去向。顾氏虽然生疑,但楚夫人颜氏说的郑重其事,她也只能暗自猜测。

已经十四天了,顾氏沉不住气了。陈碧青虽然是庶女,可也是陈聘的女儿,十多天不见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向夫君交代?

顾氏正打算到武国公府要人,楚夫人送陈碧青回来了,而且楚夫人还说:“我夫君要认八小姐为义妹,等商定好吉日,在我武国公府举行个正式的结拜仪式,也好让八小姐入楚家族谱。”

“和楚大人结拜?”顾氏吃惊,那日楚夫人说要认陈碧青做义妹,她以为就是楚夫人,没想到竟是楚大人。她困惑的看向陈碧青,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后陈碧青对顾氏道:“母亲如果信我,就别问了。和战事有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顾氏没有再问,她选择相信陈碧青,这孩子聪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应该心里有数。

当老靖平侯父子得知当朝宠臣楚骁要和陈碧青结拜为异性兄妹时,他们除了惊讶,就是狂喜。楚骁不仅身世显赫,还是国舅呢!能和武国公府攀上关系,他们能不高兴吗?

陈碧青的父亲陈聘不再京城,有老靖平侯代为应允,八月六日,陈碧青和楚骁在武国公府正式结拜为异性兄妹,当时就把陈碧青的名字写入了楚家族谱。

消息传开,震惊了整个京城,都说陈碧青幸运,攀上了武国公府。有武国公府做靠山,陈碧青的婚事,冷世子就无权干涉了。

第二十四章赐婚

进入九月,太子轩辕瑾在南方昭郡的捷报频频传入京城,陈碧青觉得战争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果不出所料,初六,一场决战,太子轩辕瑾在楚王和赤王父子的协助下,一举歼灭肃王叛军。惨败的肃王带着残兵败将约一万五千人,仓惶逃入南夷疆域。这场持续了一年的内战,终于结束。

楚王留在南方昭郡清剿肃王残部余党,太子和赤王父子不日将班师回京。

靖宁侯府里,得到消息的陈凤婉开始忙碌起来,做最时兴的华美新衣,打款式最新颖的名贵手饰,每天变着法的美肤养颜,完全一副要把自己打扮成天仙的架势。

玉点从外面回来,把所听所见都原原本本的说给陈碧青听。经过多年的历练,小丫头对打探消息一事,做的是得心应手。

陈碧青轻笑,哪个少女不怀春啊!靖宁侯府的陈凤婉如此,这靖平侯府的陈凤典也不例外啊!就在昨天,我们美丽端庄的三小姐陈凤典还故作随意的光顾了她的碧院,左一个八妹妹,右一个八妹妹的,干啥呢?拐了九曲十八个弯,最后才说:”过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就要班师回京了。到那天只怕满京城的人都会去一睹太子风采,八妹妹,到时时候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和武国公府的人一起去,他们肯定在仙鹤楼的最佳位置定了房间。三姐姐我也沾沾你的光。“

陈碧青岂会不知陈凤典的小心思,武国公府是太子轩辕瑾的外公家,能搭上楚家,就不难接近太子。放眼整个靖平侯府,唯一能和楚家说上话的,就只有她陈碧青,所以,高高在上的陈凤典才屈尊降贵的来碧院找她。

可惜呀!陈凤典空长了一副好皮囊,眼睛却是瞎的,也不看看她陈碧青是谁。她会吃饱了没事给当今太子牵线搭桥当红娘吗?不,不,不,她坚决的摇头,她还没闲到这份上。

陈碧青神情淡淡的道:”哦!我知道了,到时候看吧!“不拒绝,也不答应,到时候了她就装傻忘了。这类招数她最拿手。

见陈碧青没拒绝,陈凤典就当她答应了,满意的像天仙一样翩然离开。

初冬的天带着清寒之气,和煦的阳光照的院子里有一丝暖意,陈碧青依旧钟爱于晒太阳。懒洋洋的沐浴在阳光下,盯着一株耐寒的花草琢磨事。自从和楚骁结拜以来,她仅去过武国公府一次,不是楚家不欢迎她,是她不想去。

至于原因嘛!是的,她后悔了。当时大秦国军队战败退去,是她功成身退的最佳时机,她不该一时冲动遂了心意,提出和楚骁结拜的事。她无奈的叹息一声,那天的事,她后来反反复复回想过无数遍,从头到尾她都在犯错啊!一时冲动,满盘皆输,只怕今后很难平淡度日了。

楚夫人颜氏打发大丫鬟紫杉来叫陈碧青。既然是自己要认的亲,即使后悔了,也是要面对的,陈碧青披了件淡雅的披风,到武国公府见颜氏。

颜氏上上下下打量了陈碧青一番,竟是要给她做新衣裙,还要张罗着给她打手饰,买胭脂水粉:”我们青儿长得好看,悉心打扮一番,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陈碧青不要,她长得和前世一模一样,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盛装打扮后会美到什么程度。自古都道红颜祸水,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祸水的,所以不施粉黛的她是最安全无害的。

颜氏见陈碧青执意不要做新衣裙,才道:”过几天太子就要回京了,各名门世家的小姐到时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看热闹,嫂子我也带你去。“

陈碧青觉得莫名其妙,看个热闹而已,又不是相亲,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要干嘛?和陈凤婉,陈凤典一样,想做太子妃,她可没这兴趣:”人家打扮是人家的事,反正我就这样,要不我就不去了。“

陈碧青态度坚决,颜氏无奈了,夫君认得这个义妹脾气还挺拗。拿陈碧青没辙,只得由着她。说好到那天派人去接陈碧青,他们武国公府在仙鹤楼定了房间,位置极佳。

转眼间到了十月初一,今天是太子轩辕瑾和赤王父子率众将官进京的日子。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整个京城主道大街小巷人山人海,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不为别的,就为了凑个热闹,看看传说中俊美绝伦的太子殿下究竟长什么样子。

碧院里,陈碧青不高兴了,如仙子一般的陈凤典坐在椅子上,等着和她一块。想甩掉是不可能了,总不能不带自家姐妹,反而带着大房的陈凤典去吧!

她陈碧青还是分得清楚远近亲疏的,叫上陈羽若,陈凤鸾,陈羽嫣一块去。

武国公府里还有许多人呢!对于陈碧青带上自家姐妹的事,楚家人倒没说什么,一行人九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路上人流太多,幸亏有护卫开路,用了半个多时辰才挤到仙鹤楼。

武国公府定的房间在二楼,明亮宽敞,站在窗口往下看,的确是最佳位置。陈碧青看看兴致盎然的楚家姐妹和陈家姐妹,再看看跑来跑去的楚家小公子们,她觉得无趣。

好在没过多久,外面一阵喧哗,就听有人大声喊:”来了,来了,快看······。“接着是乱哄哄一片。

楚家姐妹和陈家姐妹赶紧抢窗口,三个窗口她们抢了俩,剩下一个是楚家小公子们的。陈碧青坐在椅子里没动,只要是抢的,她都没兴趣。有什么好看的?太子好看,不是自己的;军队好看,是皇上的。和她陈碧青又没啥关系,你说看个啥劲。

楚夫人颜氏扫了眼挤满了脑袋的三个窗口,面露不悦,一个个只会添乱。起身走到楚家小公子们所占住的北边窗口跟前,朝外看了看,位置有点偏,不好。还是正中的窗口最好,正被陈凤典,陈凤鸾和楚家两位小姐占着。颜氏凑近楚家大爷楚驰的长子楚昂,附耳悄悄嘱咐一番,道:”去吧!“

楚昂会意,点点头道:”二婶放心,我一定办好。“拉了几个小兄弟,窃窃私语了一番,几个小脑袋连连点头。接着,离开北边窗口,一拥挤向正中的窗口。

楚家小公子们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小身子一扒,牢牢占住窗口。陈凤典气恼,陈凤鸾和楚家两位小姐也不高兴,但她们都是大家闺秀,总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吧!看看北边窗口空着,只好气呼呼地转移阵地。

瞅到这副情景的陈碧青开心的笑了,她就爱看热闹。

颜氏冲陈碧青摇摇头:”别坐着了,你的侄儿们已经给你抢到好位置了。“

”给我抢的?“陈碧青有些意外,淡漠的心跳动了一下,随颜氏迈步来到窗口处。

楚家小公子们都自觉让开了中间的位置,陈碧青的心猛跳了两下,不着痕迹的望向窗外。目光所及全是涌动的人流,正中主道,威风凛凛的轩辕国军队正迎面而来。

放眼望去,猜她看到了谁?

银盔银甲带着点异族风范的英武将军,不正是那傲气的赤焰嘛!他正抬头四处找寻未婚妻陈羽若。无意间看到了窗口处的陈碧青,目光不善的瞪了陈碧青一眼。

陈碧青眼睛微眯,如果可以,她真想拿个铁球从窗口扔进赤焰的嘴里,砸碎他满嘴的狗牙。

余光中,陈碧青发现有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向自己,视线看过去。一身金盔金甲的太子轩辕瑾,身材健美,五官绝色,一双迷人的凤眼,深邃而锐利,正随意的看着她陈碧青。

鲜盔怒马,俊美绝伦的太子殿下在万军之中是那么的无与伦比,他的目光与陈碧青霎那间的对视,让陈碧青惊慌失措,迅速移开视线。试问谁没有少女情怀过,那份陌生的怦然心动,即使是有过两世的陈碧青也不例外。

太子那是什么眼光,好像······好像是在看他的人。陈碧青慌乱的猜测,她害怕那道充满魅惑又极具占有欲的凤眼,彼此离的远,也许太子看的不是她。就像北边窗口陈凤典说的:”看,太子好像在看我呢!“

对,太子看的就是陈凤典,世家嫡女,又美貌多才,引人多看几眼是最正常不过的了。陈碧青反复的找着理由,转头再看太子,已经随着军队远去,只能见到金光闪闪的盔甲背影。

陈碧青恍恍惚惚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颜氏今天带她来仙鹤楼真的只是为了看热闹?

不在控制之中的事情,陈碧青如果不搞清楚,她寝食难安。于是,回到武国公府,她直接问明显在等待他们的楚骁:”兄长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楚骁微显讶异,继而略沉吟道:”你见到太子了。觉得如何?“

陈碧青心中咯噔一下,是有事情要发生吗?太子岂是她陈碧青可以随意评价的,勉强一笑道:”我轩辕国的太子当然好。“

楚骁认真的看了陈碧青一眼:”你觉得好就好。回去吧!“

陈碧青想从楚骁的眼里看到准确的答案,可她看不到。即使她看到了,她也不想相信,因为她不愿意面对。

陈碧青在不安中度过了自己十四岁生日,三天后,也就是十月二十四日,靖平侯府里迎来了皇上把陈碧青赐婚给太子轩辕瑾的圣旨。所有的婚嫁礼数都做的十分隆重和正式,圣旨言明,等陈碧青到了适婚年龄再举行大婚,其尊重程度令老靖平侯父子惊讶又困惑。他们陈家的女子何德何能,竟被皇上和太子如此看重。

二十五章百态

一道赐婚的圣旨,完全把陈碧青震懵了。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料到皇上会让她做未来太子妃。

面无表情的站着一动不动,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比陈碧青更加难以接受的是一心做着太子妃梦的陈凤典,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一脸的茫然无措,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陈碧青身份低贱,她怎么可能配得上太子?

陈凤典虽然声音不高,却是在奉命来宣圣旨的福公公刚拿出聘礼礼单时出的声,所以极为的突兀明显,众人都寻声望向她。

福公公讶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靖平侯却沉下脸,他自然清楚自己最为宠爱的孙女为何有此反应。他也一心想让陈凤典接近太子,并且对陈凤典寄予了极大的期望。谁知一道赐婚圣旨从天而降,未来太子妃的人选竟然不是陈凤典,而是一直不曾被他注意的庶出八孙女陈碧青。

老靖平侯正觉得云里雾里的时候,陈凤典的话让他猛然惊醒,事已至此,可不能让她胡闹。他们父子两代并无建树,在朝中连一席之地都争不到,这道赐婚圣旨正是他们重回朝堂的好机会,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用严厉的眼神示意长媳,也就是靖平侯夫人秦氏,让她赶紧管管陈凤典,已成定局的事还闹个什么劲?

靖平侯夫人秦氏一时疏忽,没料到女儿竟当众胡言乱语,急忙伸手抓住陈凤典的手道:“这孩子,近来发烧,总说些胡话。走,母亲送你回去歇着。”太子妃做不成,女儿还要嫁人的,不能由着她做糊涂事。

陈凤典像是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无视靖平侯夫人的眼神示意和手下用力,潸然泪下道:“母亲,错了,真的错了。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啊!我要怎么办?母亲······。”她那么辛苦学功夫看兵法,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就是为了能成为太子妃,为什么到头来便宜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病弱庶女?她好委屈。

陈碧青闭目叹了口气,冷冷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陈凤典。丢人现眼,就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你不是才女吗?你的仙气呢?你的矜持呢?你的修养呢?全特马为了一个够不着的男人丢到天边去了。

陈家的其他人原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陈凤典的哭诉彻底挑明了原因,男人们都黑沉下脸来,一向聪明的陈凤典怎么如此不懂事。要闹也不看什么场合,人家内务大总管福公公还在呢!这不是给侯府丢人嘛!

靖平侯陈昭既心疼唯一的爱女,又觉得难堪,厉声呵斥妻子秦氏:“还不带她离开。”想在这儿继续丢人吗?他好好的女儿都是被秦氏教导坏了。

靖平侯夫人秦氏紧紧的抿住嘴,也不管陈凤典愿意不愿意,瞪了眼身边的戚妈妈,戚妈妈会意,两个人硬拉着哭的伤心欲绝的陈凤典离开。

福公公是察言观色的高高手,见此,为缓和尴尬,笑呵呵的招呼老靖平侯父子验看聘礼礼单。老靖平侯府父子也就坡下驴,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脸色瞬间调整,换上笑脸陪着福公公展开礼单看。其实,礼单是好是坏他们无权置喙,皇上给的都是好的,谁敢说个不好试试看。后果自负。

陈凤典哭着走了,老夫人神情淡淡的,庶四子陈聘不是她生的,陈碧青也不是她的亲孙女。今天成就了陈碧青,她最看重的亲孙女陈凤典就没戏了,所以她高兴不起来。

二夫人倪氏牙齿咬得咯咯响,该死的贱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的女儿陈青璃如果也攀上楚骁这个大靠山,做皇后都绰绰有余,哪会有四房什么事。

三夫无所谓,她唯一的女儿陈凤婳去年已经嫁人了,陈家其她的女子无论谁做太子妃,都与他们三房没多大关系,她只管看热闹就好。笑呵呵的陪着四夫人顾氏清点聘礼登记入册。

陈碧青看向各房的姐妹们,一个个都眼神不善的看着她,里面的嫉妒和不甘再明显不过。就连单纯的陈凤鸾也愤愤的瞪着她,凭啥这么大的好事落在陈碧青头上?她是嫡女,比陈碧青更适合做太子妃。

这就是姐妹,一个一个像仇家一样,陈碧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陈娉婷。

陈娉婷正一脸艳羡的走近装着聘礼的箱笼,伸出小手轻抚华美的锦缎布匹,眼里的贪欲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她和陈碧青同是庶女,陈碧青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未来太子妃,她呢?是不是也该改变一下命运了。嘴角隐隐划过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只要她陈娉婷想做的,还没有做不成的。

陈碧青冷哼一声,从今以后她的生活无可避免的要丰富多彩起来了。但愿对她下手的没有陈家姐妹,否则······也不要怪她不念骨肉亲情。

此时清点聘礼的顾氏紧张的额头沁出汗来,皇上不仅按正规过程一次性下全了聘礼,居然还下了上聘。在轩辕国,上聘也叫大聘,或正聘,就是在正规聘礼外,又加上一百两黄金,或者更多。

被夫家上聘了的女子,除了还没有举行大婚仪式外,其实已经是男方家的人,只是在娘家住着待嫁而已,吃穿花用都由男方家负责。皇上的上聘之礼竟然是一千两黄金,顾氏有些不好处置。聘礼如此厚重,想入他们四房的库房,只怕老侯爷不会答应。要是入侯府里的大库房,顾氏不愿意,陈碧青是他们四房的女儿,有她和夫君在,岂容他人插手。

顾氏正在为难,楚骁健步来到靖平侯府。老侯爷父子笑脸相迎,楚骁可是贵客。福公公和楚骁是老熟人,彼此寒暄几句,楚骁对顾氏道:”四夫人要妥善为我的青儿妹妹保管好这些聘礼才好。“如果出了差错,他这个义兄可是要为陈碧青出头的。

顾氏暗自松了口气,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了楚骁的出面,顾氏顺理成章把聘礼都入了四房的库房,老侯爷父子也不好阻拦。

楚骁临离开前,把带来的一名英俊少年留给陈碧青道:”他叫平安,是太子给你的人。“

”嗯!“陈碧青点头,太子给她的人,既能保护她的安全,也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留着吧!皇上放心,太子放心,她陈碧青也不用提心吊胆,怕皇上不信她。

这一天陈碧青身心疲惫,早早的上床歇着。次日,陈碧青待在暖融融的堂屋里,看了眼廊下站立的平安。太子轩辕瑾是何等的绝色无双,岂是她陈碧青可以肖想的嫡仙人物。一切源于她锋芒太露,两次出手灭了大秦国近二十八万铁骑军,皇上对她有忌惮,害怕她有一天会对轩辕国不利,所以才用一场婚姻束缚住她。在古代,夫就是天,太子成了她的夫,就变成了她的天,她就不容易生异心了。

一想起两年前在冷王府见到太子时的情景,陈碧青就心烦意乱,她给太子的印象并不好。当时太子对她短短几句话的训责之言,一直让她铭刻于心,谁会想到她和太子有一天会成为未婚夫妻。

陈碧青越想越心绪不安,梨花木桌上放着两个雕花木盒,是上午五表哥顾彦直送过来的。她伸手打开其中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五把精铁打制的弹弓,设计精巧美观,是小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陈碧青和楚骁结拜认亲那天,她两手空空,没送什么可心的礼物给楚骁的两个幼子楚轩和楚玉。上次仙鹤楼见过之后,她就拜托三表哥顾彦宠和五表哥顾彦直帮忙,给楚家五位小公子量身定做了五把铁弹弓。

铁弹弓即使小孩子的玩意儿,也是一种武器,必要时可以一击致命。

陈碧青没有打开另一个木盒,五表哥交给她时,她都看过了,里面是满满一盒铁弹丸。有五百颗,够楚家小公子们玩了。

一向怕冷的陈碧青也不管外面天寒地冻,让玉簪叫人备车,她要去武国公府给五位小公子送铁弹弓,顺便和义兄,义嫂吐露一下心里话。

赐婚啊!她和太子轩辕瑾。陈碧青要出去透透气,否则她会愁出病来。

楚骁去上朝未归,陈碧青见过颜氏后,说到礼物:“我为侄儿们定做了五把铁弹弓,希望他们喜欢。”

颜氏瞧过铁弹弓,笑着道:“让青儿妹妹费心了。他们今儿个都在家,我让紫杉去叫他们。”送礼不在轻重,关键是用心,陈碧青是用了心的。

不大会儿,五位小公子都被叫到楚骁的院子。精巧的铁弹弓很得小公子们的欢心,翻来覆去的把玩着,陈碧青道:“这几天好好练练,过几天姑姑让你们一展身手。“

”真的?“二公子楚月两眼放光的问。其他四个也期待的看着陈碧青。

陈碧青许诺:”姑姑一言,驷马难追。“

”啊!“五个小公子皱起小眉头,成语还能这么用。

五个小家伙兴致勃勃地出去练弹弓了。

陈碧青和颜氏闲聊到楚骁下朝回家,等楚骁洗漱一番坐下,陈碧青道:“兄长,太子不喜欢我。”有些话,她不吐不快。

楚骁的脸冷沉下来:“你听谁说的?”

陈碧青摇头:“没有人说,我自己知道。两年前在冷王府,五皇子殿下和宁月公主说我对他们出言不敬。太子当时斥责我不知礼数,罚我闭门思过一个月。兄长,太子真的不喜欢我。”

“有这事?”楚骁沉吟片刻:“我知道了。放心,万事有兄长我在。”

陈碧青心中嘀咕即使你是亲舅舅,似乎也管不着太子心里喜欢谁吧!

算啦!想说的话已经说了,陈碧青选择顺其自然。

二十六章相处

赐婚圣旨下达后的第三天,皇后宣陈碧青进宫。

陈碧青不想去,那富丽堂皇的深宫内院不是她该去的地方。可有些事情是不允许她由着性子来的,挑挑选选,勉强选了件浅粉色的蜀锦衣裙,没一点华贵之意,远远地看着给人一种低调的感觉。首饰更不用说了,全身上下她只在发间戴了只镶翡翠步摇。

就穿这样进宫,顾氏不答应,他们陈家养不起女儿吗?吩咐身边的郑妈妈亲自为陈碧青重新梳妆。陈碧青在着装上是绝对不会听别人的,她站着不动,表示不换。

顾氏真生气了,你说这孩子平时聪明懂事,怎么在穿衣打扮上这么不听话。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好吗?她就奇了怪了,陈碧青这小脑袋里究竟想些什么。谁家的小姑娘不爱美?

最后顾氏不管了,你爱穿啥穿啥,赶紧出门吧!时间不早了。幸亏陈碧青不是她生的,这丫头可真懒,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起床的。看看,看看,时间是刻不容缓,连句嘱咐的话都来不及说。回头她得问问自家夫君,他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懒,简直是令人头疼。

靖平侯府大门外,平安实在忍不住对陈碧青道:“八小姐,您真不打算重新打扮一番再进宫?”哪家女眷进宫不盛装装扮,尽量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这位未来太子妃倒好,换一身新衣就叫打扮了,也太不郑重了。

陈碧青小脚踩在锦凳上,正准备上马车。闻言看向玉树临风的平安,长得挺养眼:“你有意见?“

平安挑眉,什么话,他只是看不过提醒一句而已。恭敬的道:”属下不敢。“

不敢不就结了,多管什么闲事。陈碧青转回头上了马车。

陈碧青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可她依旧非常紧张,谨慎的跟在宫人身后进了皇后住的坤翊宫。

楚皇后和楚骁有三分相像,也有一双楚家人标志性的凤眼。坐在主位上,雍容华贵,仪态大方,和陈碧青想象中母仪天下的形象完全吻合。最起码皇后看她陈碧青的神情,要比冷王妃和善的多。优美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让陈碧青稍微放松了下紧张情绪。

”臣女陈碧青参见皇后娘娘。“陈碧青恭恭敬敬的给皇后见礼。好赖这是人家的地盘,她初来乍到的要守规矩才是明智之举。

楚皇后温和而笑,犹如冬日的阳光暖人心扉,声音也如清风拂面:”你是本宫和皇上上聘来的儿媳,已经是我轩辕家的人了。和太子一样,叫我母后吧!“这个陈碧青的本事,皇上已经和她说了,即是对太子有助力,她也不介意陈碧青的低微出身。一个人的出身好坏,还不是全凭皇上一句话。

陈碧青心中猛跳了一下,让她和太子一样叫母后?彼此身份悬殊太大,她叫不出口。

楚皇后没听见陈碧青叫人,疑惑的秀眉微挑,柔和的眸子有了探究。

陈碧青慌忙道:”母后。儿臣遵命。“

见皇后神情又恢复依旧,陈碧青暗暗松了一口气。天!让任性的陈碧青先回避吧!皇宫内院没有她任性的资本。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本份良民,皇后说啥咱听啥才是正事,否则······没见前世影视剧上演的,得罪皇后,下场很凄惨。咱还是抱紧皇后的大腿,乖乖的道:”皇后娘娘,咱是一伙的。您老可千万别看我不顺眼。“

楚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随意的和陈碧青闲聊起来。她问一句,陈碧青小心的回一句,多余的话半句也不敢说。楚皇后无趣了,已经巳时末了,太子怎么还没来?她和陈碧青已经无话可说了。

正在这时,太子轩辕瑾如嫡仙降临一般来到坤翊宫。楚皇后立时满脸满眼的母爱:”瑾儿终于来了。翡翠传膳。“她今天宣陈碧青进宫,无非是想让儿子和他的未来太子妃联络一下感情。为人父母的容易嘛!她都干巴巴的陪着陈碧青好一会儿了。

太子轩辕瑾一笑,温润如玉:“母后。”转头面向陈碧青,眸似寒冰,璀璨幽深,勾着唇角道:“等久了吧!”

“嗯!还好。”陈碧青瞬间心跳加快,此刻她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感觉,她真的怕太子轩辕瑾。微低头回避太子的凌厉视线,迅速把目光移向雕花架上的室内盆栽,她始终觉得太子和她之间有天壤之别,人家太子太过美好出色,贵有自知之明的她没脸看人家。

”太子哥哥你怎么不等我?”一个稚气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冤家路窄啊!熊孩子五皇子来了。陈碧青听到声音后忍不住哀嚎,熊孩子肯定知道她在皇后这儿,所以存心来找她的茬。

还真让陈碧青猜对了,五皇子轩辕瑭就是特意来找她麻烦的。

配他的冷珏哥哥都不够资格,居然又肖想他最敬爱的太子哥哥。轩辕瑭兴冲冲跑进殿内,先恶狠狠的瞪了陈碧青一眼,乖巧的给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陈碧青心中暗暗嘀咕,缺少家教的熊孩子,装什么人摸狗样。看那哈巴狗的献媚样,呕,恶心。

楚皇后慈爱的一笑:“瑭儿来得正好,一起用午膳吧!”

丰盛的午膳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皇后依旧是坐主位,太子在左侧,陈碧青坐在太子旁边,轩辕瑭在右侧。

皇家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陈碧青见皇后和太子拿起银制筷箸,她也从善如流拿起筷箸。她活了两世有个大缺点,她不会用筷子,人家用筷子有正使,也有反使,她正反都不会使用。她用筷子和拿笔一样,但凡有滑一点的食物,她都夹不起来。因此,她选择离得近的,好夹的菜伸出筷子。

陈碧青的银筷子刚夹住一片青菜,轩辕瑭的筷箸迅速的伸过来一打,硬生生把菜从她的银筷箸下面打掉。陈碧青咬牙,特马的欺人太甚,她夹一片菜叶子容易吗?居然给她打掉了。

迅速看了眼皇后和太子轩辕瑾,他们一副认真用膳的样子,真没看见熊孩子的动作?谁信谁是傻子。

深吸一口气,忍忍,再夹一次试试,如果熊孩子还敢给她打掉······特马的,她不吃了,连口水也不喝他们家的。以为谁稀罕吃他们家的饭,满满一大桌子和喂猪一样,看着就没胃口。

于是,陈碧青又把银筷箸伸向了同一个盘子里的另一片青菜。刚夹起青菜来,轩辕瑭毫无悬念的又伸筷箸猛地打掉了她筷箸夹的青菜。不仅如此,熊孩子还挑衅的冲她挑眉,意思是我们皇家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行了,知道了。陈碧青不吃了,拿着银筷箸在手里把玩,好赖她也在饭桌上,干坐着太尴尬,拿着筷箸吃不到,她也奉陪到底。

早就尽收眼底的轩辕瑾嘴角微勾,受了委屈居然不吵不闹,只拿着筷箸真的不吃了。眸光淡淡的扫向轩辕瑭,轩辕瑭收到警告,吓得一缩脖,低头乖乖吃饭,他最怕太子哥哥了。

轩辕瑾手指优雅的夹起陈碧青两次都没夹起来的青菜,放进陈碧青跟前的白瓷饭碗里,柔和的道:“吃吧!”

乖乖吃饭的轩辕瑭闻言极快的抬起头,不服气的鼓着小嘴。太子哥哥怎么能给那个下贱的女人夹菜,他生气了。

陈碧青勉强一笑,点点头。轩辕瑾收回视线继续用膳。

陈碧青冷嘲,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她要是吃他们家一口饭,喝他们家一口水,她跟义兄楚骁姓楚,她不姓陈了。既然点头应了人家太子要吃,怎么也得做做样子吧!拿着筷箸在自己的饭碗里有意无意的拨动,数着米粒陪人家吃饭。一粒,两粒······数着数着,陈碧青头疼了,她数不过来。

轩辕瑾眸光闪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低头用膳。

好容易熬到午膳结束,楚皇后道:“本宫乏了,太子带碧青到你宫中去吧!”转头看向偷偷瞪视陈碧青的轩辕瑭:“瑭儿留下来再陪母后一会儿。”这小子当着她和太子的面欺负陈碧青,当他们没看到吗?

轩辕瑭不情不愿的留在坤翊宫。太子轩辕瑾带着陈碧青回到他的东宫。

太子寝宫点了上好的银炭,陈碧青走进去温暖如春。她不想来太子寝宫,她想回家,站在原地不动。轩辕瑾命宫人摆膳:“生五皇弟的气了。一口都没吃,饿着肚子可不好。”

陈碧青受惊的抬头,除了那道赐婚圣旨,她和太子不熟,她在自己和太子之间竖了一道一道又一道的城墙,太子怎么能如此随意的处理好彼此的关系?哦!对了,自古皇家无真情,虚情假意信手拈来,这是皇子的本能。

膳食摆上,陈碧青婉言拒绝:“我不饿。”

轩辕瑾没再勉强:“到我的书房看看吧!听说你喜欢看书。“

陈碧青不想继续待下去:”太子,我想回家。“

轩辕瑾微颔首:”嗯!等会儿我会送你回家。“意思就是现在不行。

陈碧青跟着轩辕瑾进了太子的专用书房。轩辕瑾让陈碧青随意找书看,他到书案后处理起公务。

陈碧青哪有心思看书,拿着几本杂书闲闲的看了约一个半时辰,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放下书道:”太子,我该回家了。“和太子独处,实在是令她心绪不安。

轩辕瑾这次没有拦着,从中午到现在陈碧青什么吃的都没碰,即使不饿,也该渴了:”好,我送你回家。“

陈碧青浑身一轻,终于可以回家了。

东宫正门外面,太子的近身侍卫临安已经和平安候在马车旁。陈碧青正准备踩锦凳上马车,视线被远远走过来的熟悉身影吸引。身材修长颀美的赤焰正和一名穿着白色异族服装的绝美女子,说说笑笑地走来,看他们熟捻的态度,似乎是老熟人。

陈羽若的情敌出现了?陈碧青眼睛微眯,那异族女子本就长得国色天香,又一身白色劲装,手腕和腰间,脚踝处挂满白色的银铃,走起路来叮叮铃铃的甚是好听悦耳。样貌和气质都在陈羽若之上,是个劲敌。

陈碧青盯着赤焰和那白衣异族女子不动,太子轩辕瑾解释道:”她是北狄国郡主戎雅,昨天刚到京城,若是论起来,她和赤焰应该是表亲。“

哦!表哥表妹的最容易心生情愫了。这时,戎雅郡主伸出芊芊玉手挽上了赤焰的胳膊,赤焰身形僵了一下,没有抽回胳膊。

一点点攻占男人的心,是个聪明人。陈碧青冷笑,陈羽若不是对手。

赤焰和戎雅郡主已经来到眼前。当赤焰发现陈碧青时,一愣,她怎么会在这儿?随即想到她和太子有了婚约,她在宫中属于正常。陈碧青那别具深意的眼光看的他浑身不舒服,不悦地问道:”你看什么?“

陈碧青轻轻一笑:”我听说在这十冬腊月里,三姐夫家的桃花开了,不知道是含苞待放呢?还是百花盛开。若是桃花开的娇艳,三姐夫务必通知三姐姐去看看,免得徒留遗憾。“

轩辕瑾嘴角扬起,拐着弯骂赤焰花心。

赤焰一时没回过味来,他家什么时候种桃树了?片刻明白过来,恼怒道:”你不要胡说。“这话要是传到羽若耳朵里就麻烦了。

陈碧青不理他,迈步踩着锦凳上了马车,有些话,点到为止。

轩辕瑾和赤焰,戎雅郡主说了几句话,也上了马车。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陈碧青琢磨事,轩辕瑾随意的看着书。

快到靖平侯府时,轩辕瑾状似无意的道:”你要告诉陈羽若吗?“

陈碧青神情淡淡的:”我和我三姐姐感情一般。也许她并不希望我多管闲事。“

轩辕瑾没有再说话,陈碧青不管最好。戎雅郡主千里迢迢来轩辕国找赤焰,其心意再明显不过,相信陈羽若很快就会知道。

第二十七章情变

正当京城老百姓津津乐道皇上给太子和陈碧青赐婚这件事的时候,突然又传出赤王世子赤焰另结新欢的消息。

陈碧青这段时间常被皇后叫进宫中陪她,其实陪皇后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陈碧青一直在太子轩辕瑾的宫中待着看书。她刚被太子送回靖平侯府,杏黄色的素雅披风还没解下来,包打听玉点跑过来禀报:“小姐,外面都在谣传赤世子和一位异国的郡主纠缠不清,被三小姐知道了。正在闹呢!老侯爷和侯爷,老夫人,夫人他们都在居安堂商量怎么办呢!”

陈碧青轻哼一声,深吸一口气,还真是的,穿越者把古代穿成了筛子,公主和郡主抢男人抢成了疯子。她就奇了怪了,这世界男人太少了吗?

玉簪提醒道:“小姐,三小姐自从听说赤世子的事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已经大半天了。各房的公子,小姐们都去羽院了,小姐要不要去?”如果只独独自家小姐不去,只怕会遭人诟病。

大半天不吃不喝了不起吗?她这几天在宫里每天都是半天半天的不吃不喝,直等到回家才吃饭,她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欠踹的五皇子,居然不让她吃饭,还以为她陈碧青稀罕呢!不吃就不吃,谁怕谁。

既然都去了,她也走一趟好了。把解了一半的披风又重新系好,陈碧青和玉簪主仆二人来到羽院。进去一看,果然满院子的兄弟姐妹,都围着房间紧闭的门口和窗口劝陈羽若开门。

这个时候谁是最亲的人就显出来了,陈凤策和陈青羽紧锁双眉,陈凤鸾和陈羽嫣急的直哭。小姐妹俩会功夫,小手拍的门窗啪啪响:“三姐姐快开门,三姐姐······。”她们真怕陈羽若想不开。

大公子陈凤谋一直保持沉默,他是小一辈的大哥,妹妹受欺负他既心疼又恼火。前有冷世子,现在又出来个赤焰,一个两个的都欺负他们靖平侯府没人吗?

几步走到门口,陈凤鸾赶紧闪开位置,陈羽嫣和陈凤娆等众姐妹都闭了声,等大哥说话。陈凤谋用手指轻敲了下门:“三妹妹放心,有大哥在,不会让妹妹白受了欺负。赶紧把门打开,我们遇上事,就解决事。回避是没用的。”

陈碧青闻言认真的看了陈凤谋一眼,年纪轻轻沉稳干练,如无意外,将来能力只会在其祖父和父亲之上。

陈凤谋的话落下没多久,陈羽若泪眼汪汪的打开了房门,委屈的叫了一声:”大哥。“呜呜的大哭起来。众姐妹纷纷围上去,劝解的劝解,擦眼泪的擦眼泪,有的甚至陪着哭起来。

特别是陈凤典,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积郁的悲伤涌上来,恼恨的瞪了陈碧青一眼,抱着陈羽若畅快的大哭起来。

陈碧青郁闷的闭了闭眼,盯着哭成一团的众姐妹,特马的没死爹没死娘的,就为了个男人至于吗?陈碧青奇迹般的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眼泪更是没有,只是站在那儿沉默不语。引得众姐妹都对她不满,说她冷情。

经过一番商议,老靖平侯派陈凤谋和陈凤策次日找来了当事人赤焰,让他和陈羽若两个人当面谈谈。这个方法很见效,赤焰解释了半天,陈羽若终于相信赤焰和戎雅郡主之间没什么。二人还是有感情基础的,立时言归于好。

陈碧青撇嘴,女人最是好骗,男人最是好哄。赤焰骗了陈羽若,戎雅郡主只要用心诱哄赤焰,这三角关系铁定成局。骗术总会被拆穿,诱哄却是攻心,赤焰的心迟早会被戎雅郡主攻克。陈羽若败局已定。

两天后,事情果然生变。曾信誓旦旦的赤焰到靖平侯府向陈羽若负荆请罪:”羽若,我本来不想伤你的心,可戎雅是我表妹,我们两个的祖父曾口头定下过婚约。戎雅知道后,千里迢迢来找我,我不能负了她的真心。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接受戎雅吧!她愿意只做个平妻。不会和你争正妻之位。“戎雅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他不忍心负她。

陈羽若被赤焰的话伤的摇摇欲坠,一旁的惠姨娘慌忙扶住她。陈羽若气的全身颤抖:”滚,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当初那么费尽心机地求娶她陈羽若,到头来,想不到竟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

赤焰不走,他是真心喜欢陈羽若,接纳戎雅只是情非得已,他要求得陈羽若的谅解。陈家的兄弟姐妹恼了,他们都会功夫,一个个摩拳擦掌要教训赤焰。被老侯爷制止了,那个戎雅郡主只是平妻,正室还是他陈家的女儿,形式上闹一闹挣回面子就行。又不是退婚,彼此闹得太僵不好。

赤焰还是被陈家兄弟赶走了,他临走时道:”羽若,你好好想想,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陈羽若经此打击,彻底崩溃了。自小傲气的她抽出宝剑要抹脖子,被眼疾手快的陈凤典出手夺过了宝剑,整个靖平侯府乱成了一团。

羽院里聚满了人,卧室里陈羽若坐在床上神情呆滞,欲哭无泪。疼的顾氏直骂:”天杀的赤焰,会遭报应的。“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彻底被赤焰毁了。

陈凤策和陈青羽双眼通红,他们心中充满了愤恨。从今以后,他们和赤焰不共戴天。居然学冷世子欺负他们的妹妹,这个仇他们记住了。

陈碧青看着神情恍惚风采不再的陈羽若,她的心莫名的隐隐在痛,虽然她是个冷情的人,可这是她的姐姐,她们流着相同的血脉。眼睛被拱的生疼,一滴泪珠夺眶而出,减轻了眼睛的负担,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下。是的,她心疼了,她受不了亲人受伤,用手绢轻拭眼泪,转身到门外廊下站着。

她能为陈羽若做的,只是落几滴眼泪而已。其它的,她什么都不能做。

第二十八章同床

太子寝宫内,陈碧青半卧在锦绣软榻上,悠闲地看着一本地理志之类的书。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进宫了,靖平侯府里如今气氛压抑得很,陈羽若依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令人揪心。

陈碧青受不了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今天下午太子命人去接她进宫,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的上了马车。其实在太子宫中,她唯一爱好做的事情就是看书。

书房里,太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陈碧青在软榻上翻阅她的书,这就是他们每天的相处方式,平淡而静谧。有时候陈碧青就想,如果轩辕瑾不是太子,或者轩辕瑾除了她不会再有其她女人,她愿意勇敢的迈出一步,试着和轩辕瑾真正的做一对夫妻。

摇摇头,人生在世没有如果,只有事实,轩辕瑾是与生俱来的王者,至高无上的宠儿,他的身边永远不缺女人。她陈碧青虽然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陈碧青合上书本,看了看天色,她该回去了。掀掉身上的薄被,下了软榻,看了看低头在忙于公务的太子,轻轻的道:“太子,我要回去了。”

轩辕瑾微抬头,迷惑人的凤眸流光溢彩:“今天留在宫中过夜吧!”

陈碧青傻了,她听错了吗?定定的愣在当地,她和太子只是未婚夫妻,她留在宫中过夜算怎么回事?他们又不是感情深厚到分不开。静立良久才问:“为什么?”

轩辕瑾看着陈碧青,沉默了好一会儿:“冷珏今天下午回京了。”

陈碧青一惊,冷珏?她曾经的未婚夫,一个和她退了婚却依旧不放手的男人。如果不是皇上横插一杠子,给自己儿子定下她陈碧青,只怕这辈子她都摆脱不了冷珏。

陈碧青虽然冷情,却不是个情商低的人。轩辕瑾特意把她接进宫,并让她留下过夜,她可以理解,却不能接受,轻声道:“我没在府外独自过夜过,我想回家。”她今晚如果留在宫中,即使和轩辕瑾没有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被既成事实。

“你确定?”轩辕瑾口气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不想留在宫中,是想和冷珏见面吗?只要是印上他轩辕瑾标签的女人,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太子极具威胁性的问话令陈碧青心惊,别看轩辕瑾温润如玉,美若嫡仙,作为一国储君,冷血无情和手段狠辣才是他的本性。她如果敢点头,后果可想而知,她害怕,她不敢挑战太子的权威。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一个人在宫中过夜会害怕。”

“哦!”轩辕瑾收敛了身上的强大气势。低头继续处理手上的公务,幽幽的道:“我会陪着你。”所以你完全不用害怕。

陈碧青有些无措,她还在品味轩辕瑾的那句‘我会陪着你’的深层话意,轩辕瑾又抬起头道:“晚上想吃什么,告诉福安,让他去安排。如果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五皇弟的气,我可以叫他来向你道歉。”迷人的凤眸别具深意的看了陈碧青一眼:“我可不想成为历史上,第一位不给自己未来太子妃饭吃的太子。”在宫中居然真的不吃不喝,这脾气你说她是拧呢!还是傻呢?他看不懂这个一直乖巧听话的女人。

让皇子给她道歉?算了吧!这不是继续加深仇恨嘛!陈碧青道:“不用,我没有生气。”说这话她多违心啊!

口是心非,明明一直在和五皇弟置气,居然睁眼说瞎话。轩辕瑾也不拆穿陈碧青:“去看你的书吧!”低头看着公文不再说话。

陈碧青心慌的厉害,直到晚上吃饭她都没胃口,以致于轩辕瑾凌厉的凤眸看向她,她才象征性的吃了点米饭。

饭后,陈碧青忐忑不安的问:“太子,我睡哪儿?“她乏了,想好好睡一觉,清醒清醒混乱的脑子。

轩辕瑾好看的薄唇微勾:”和我一起。“

语速缓慢,却听的陈碧青心跳急剧加快,和太子一起睡?这怎么可以,他们还没有大婚,委婉的道:”这样不好吧!“

轩辕瑾凤眼微眯,不止一次的疏离拒绝,难道还生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淡然道:”放心,我不会逾越规矩。“

陈碧青放下心来,她相信太子。

晚上,陈碧青早早的钻进了被窝,她喜欢蒙着头在被窝里想事,想着想着她就会不知不觉的睡着。然而,躺在被窝里,呼吸着锦被上陌生男子的气味,她脑子一片混乱,全身冷的厉害。她莫名感到了威胁,她后悔没有强硬表示离开,两世没有爱人的她要被抓住了吗?

耳边传来轩辕瑾的脚步声,洗漱间里的撩水声极为清晰。陈碧青紧紧抓住被角,她该让宫女多准备一床锦被,两个人分开被子睡要比盖一床被子更好。

轩辕瑾走出洗漱间,迈步走到床边,陈碧青正背对着他面朝里躺着。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掀开锦被躺在陈碧青身边,鼻中立刻充斥着女子美好的自然体香。轩辕瑾眉头一跳,他喜欢这种没有任何脂粉味的处子香气,娇小的人儿正悄悄地远离他,尽量彼此保持距离。

既然都睡到一张床上了,还想跑?轩辕瑾凤眸透着冷冽,伸出健美的长臂把背对着他的陈碧青抱在怀里。娇小的身子柔若无骨,软软凉凉的,乖巧的一动不动,那微僵的脊背却显出了她的紧张。

轩辕瑾眉宇微蹙,寝宫里整日点着上好的银炭炉,可以说温暖如春,陈碧青娇小的身子怎么还冰凉。修长的大手在锦被中探向那双柔软的小手,像冰块一样,比身上还凉。大手包住小手把娇小的身子往怀里拥紧:”你冷?“

陈碧青乖乖的被轩辕瑾拥抱着,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举动,轻嗯一声:”我从小畏寒。“男人滚烫的胸怀,有力的大手,和那份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无一不令陈碧青畏惧。

轩辕瑾扳过陈碧青的身子,整个把小人抱在怀里,伸手把被角掖好:”睡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陈碧青的发间,痒痒的,陌生而又令她慌乱,轻嗯了声不再言语。轩辕瑾也没有再开口,两个人相拥而眠。

次日,天还没亮,轩辕瑾起身给陈碧青掖好锦被,准备下床洗漱更衣。他每天都要早起练功,每个皇子都是如此,他作为当朝储君,更是要比其他皇子勤奋。

陈碧青在轩辕瑾起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见轩辕瑾要下床,小声问:”我不用早起吗?“她虽然不困,但她就是不想起床,不知道太子允不允许她睡懒觉。

轩辕瑾早就从暗卫口中知道陈碧青爱睡懒觉,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嗯!你可以晚点起。不过,不可以像在靖平侯府里那般随意。“

陈碧青点头:”知道了。“

轩辕瑾在太监和宫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然后离开寝宫。

陈碧青已经无法再入睡,望着床幔想心事。以她的智慧,豁出去是可以对付冷珏的,可太子轩辕瑾却不是她能抗拒的,除非她有异心。经历了两世,没有男人能够抓住她,这次难道她跑不掉了?

第二十九章家事

毕竟皇宫不比靖平侯府,陈碧青即使再不情愿,也得在辰时起床。

简单的梳洗打扮一番,陈碧青走出寝宫,太子去上早朝了,她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冬日的清晨十分的清冷,冷飕飕的寒风吹醒了她混乱的思绪。难道以后她就要在这深宫高墙之内生活了吗?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烦意乱。难道要破釜沉舟设计一场假死,然后浪迹天涯。不,不,她是女儿身,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她害怕一切陌生事物。最主要的是,她虽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但真要离开家人独自生活,就好比如鱼儿离开水一样,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到那时再回来,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还会累及整个家族。所以,逃亡绝对不可行。

这时,等候陈碧青多时的平安走过来禀报:“八小姐,昨天您来宫中之后,您的五姐陈凤鸾出事了。“

陈碧青微怔,陈凤鸾,她能出什么事?难道去找赤焰拼命了?看了平安一眼:”说。“她不认为陈凤鸾出事有和她说的必要。靖平侯府里那么多人,能有她陈碧青什么事?

平安悄悄观察着陈碧青的反应:“陈凤鸾和陈羽嫣两位小姐,为了三小姐陈羽若到赤王府理论,赤世子不在王府里,结果······被住在赤王府的戎宁世子非礼了五小姐。”女子的名节受到玷污,陈凤鸾算是完了。

戎宁世子?戎雅郡主的弟弟。陈碧青沉吟片刻问:“戎宁世子是什么样的人?”进了轩辕国的地界,却不按规矩办事,公然非礼侯门小姐,胆子不小啊!

平安诧异于陈碧青波澜不惊的态度,是不在乎自己的姐妹,还是真的冷血无情:“戎宁世子是北狄国戎王之子,戎雅郡主的弟弟。此人骁勇善战,力大无穷,素以北狄国第一战将之称。”

“长得如何?”陈碧青随意的道:“气宇轩昂,英武不凡?”如果是个美男子,那么是强行非礼还是自愿被非礼就两说了。这么多年的姐妹,陈碧青自谓还是了解陈凤鸾的,这小妮子一直都在做英雄美人梦。正值青春年少,见到传说中的英雄人物戎宁世子,陈凤鸾能不春心萌动?

平安俊美的脸上现出疑惑,自己的姐姐被人非礼了,如此大的事,听后居然无动于衷。不仅如此,竟然还有闲情逸致问非礼的人长得如何,他阳光般的脸换上木然:“是的。戎宁世子气宇轩昂,英武不凡,被北狄国人美誉为玉面世子。”

这就对了。陈碧青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寒风吹过,一阵冷意袭来,她转身回到寝宫内室,还是房间里暖和。

巳时,轩辕瑾从前朝回到东宫。

平安把陈碧青的反应如实禀报给了太子轩辕瑾。轩辕瑾绝美的脸面无表情,又是一个无情的人吗?他们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冷血无情的人,无情无义才能在皇权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看来陈碧青真的是他轩辕瑾命定的妻子人选啊!

陈碧青觉得她有必要回家一趟,见轩辕瑾走进寝宫,于是道:”太子,我能回家一趟吗?“拖到晚上不回来,就可以避免和太子同床共枕的尴尬了。

轩辕瑾点头应允:”早去早回。“

陈碧青心中不舒服,彼此又没感情,急着让她回来干嘛!

郁闷的出宫回到靖平侯府。

此时的靖平侯府里,气氛比昨天陈碧青出门前还沉闷,丫鬟仆人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主子们当成出气筒,那得多冤啊!

靖平侯府里能当家做主的都在正厅里,陈碧青看了一眼,她没兴趣,不想进正厅。候在厅外的玉点赶紧跑到陈碧青跟前,小声汇报情况。说到昨天陈凤鸾出事后,老侯爷震怒,当时就要亲自找上门和赤王理论,被靖平侯拦住了。

老靖平侯父子几人商议了一夜,玉点道:“今天一早大公子和三公子,五公子到赤王府去了,说要赤世子给个交代。”

陈碧青听完道:”去玩吧!“迈步进了正厅。

老靖平侯见到陈碧青眼神一亮,随即沉寂下来。他这个庶孙女出身低,能力和手段有限,虽然意外得了皇上和太子的青睐,将来的日子还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让她进宫求助。

陈碧青老老实实坐在四夫人顾氏身后,和大家一起等着陈凤谋和陈凤策,陈青羽回来。

巳时末,陈凤谋三兄弟终于回来了。衣衫凌乱,脸上还有擦伤,一问才知道,他们和戎宁世子打了一架,结果没打过人家。

那就是被打了,陈碧青无名火气,她正烦着呢!特马的戎宁世子居然敢打他哥哥,还一次打了三个。她手痒痒了,想教训人。

侯夫人秦氏和四夫人顾氏正一脸紧张的查看陈凤谋三兄弟被伤的重不重,陈凤鸾听到消息急急忙忙来到正厅。问完了三个哥哥的伤情,居然还问:”那戎宁世子受伤了没有?“

别人没听到,侯夫人秦氏和顾氏可听见了,她们疑惑的看了陈凤鸾一眼。陈凤鸾惊觉失言,赶紧紧抿嘴唇不语,她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她的心思。

一直注意着陈凤鸾的陈碧青嫌弃的扭头,自己的哥哥都被人家给打了,还傻乎乎的把只有一面之缘的戎宁世子当梦中情人呢!整个一白痴。

陈凤谋三兄弟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见秦氏和顾氏还是担忧不已,陈青羽道:”当时赤焰拦在我们和戎宁世子中间,我们没吃亏。“赤焰倒是替他们挨了好几下,活该,谁让他始乱终弃。

秦氏和顾氏这才放下心来,那戎宁世子可是北狄国第一战将,若是被他伤着了,那还了得。

陈凤谋三兄弟要去梳洗换衣。

顾氏叫着两个儿子回观竹院,陈碧青也跟着。陈凤鸾那个白日做梦的妞愣愣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低着头也没跟上顾氏他们。

陈碧青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傻妞可别梦游到家门外去啊!到时候还得浪费人力去找,标准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观竹院里,陈凤策和陈青羽简单的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到堂屋里和顾氏,陈碧青说话。

顾氏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她的两个女儿先后出事,让她心力交瘁,夜不能寐。看了看两个儿子,又把视线移向静坐不语的陈碧青,哑声道:”青儿,你能不能让太子出面给我们靖平侯府讨个公道?“再怎么说陈碧青也是太子的未婚妻,如果陈碧青出言相求,太子应该会管一管。

陈碧青认真道:”母亲相信女儿吗?“

顾氏有些不解陈碧青此问何意,但还是点点头道:”母亲自然相信你。“

相信就好,陈碧青轻轻一笑:”母亲放心,此事不需要太子出面,女儿自有办法对付那戎宁世子。不过,我要进宫和太子商量一下。“

顾氏和两个儿子都半信半疑,太子不出面,陈碧青一个女孩子即使再聪明,又能拿戎宁世子怎么办?唯今之计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听陈碧青的。

第三十章打赌

陈碧青回到宫中,太子轩辕瑾正在书房的软榻上闭目休憩。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轩辕瑾充满无限魅惑的凤眸睁开:“回来了。”比想象中要快。

“嗯!”陈碧青轻提裙摆,坐到软榻旁的团花锦凳上,试探性的问:“我能和你商量件事情吗?”如果太子不同意,她什么事都做不成。

轩辕瑾目光微闪:“说吧!”

陈碧青略沉吟,抬头看着慵懒邪魅的轩辕瑾:“我要好好教训教训戎宁世子。”

轩辕瑾懒懒的微闭凤目:“你想让我做什么?”

教训那个不可一世的戎宁世子,哪里用得着太子殿下您呀!陈碧青道:“太子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您允许我动手就行。”说完又补充道:“太子放心,我不要他的命,也不伤他的筋骨。我只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饿他个眼冒金星。”

轩辕瑾笑了,那笑容倾国倾城,动人心魄:“你可知道那戎宁世子是北狄国第一战将。你能对付得了他?”不是他不相信陈碧青,而是戎宁世子确实功夫了得,就是放眼整个轩辕国,也不见得有几人能胜过他。

陈碧青从容不迫的一笑,不以为然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他不是力大无穷,英勇无敌嘛!我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束手待毙。“

轩辕瑾凤眼有些迷离的看着陈碧青,如此的成竹在胸,不若让她试试,自己从旁看着不让她吃亏就行。微颔首:”要量力而行,不可意气用事。如果有需要,只管开口。“

陈碧青低头沉思片刻:”我想找义兄和楚家三哥帮忙。我现在能去武国公府找他们吗?“其实她最想找的是神羽卫中的那三十四名倒霉蛋和楚骄的青羽卫,他们共同设过机关埋伏,再次合作会事半功倍。楚骁和楚骄兄弟二人分别统领着神羽卫和青羽卫,所以,陈碧青想用人家手下的兵,只能先得到主将的允许。

什么都不用自己这个未婚夫做,却要找别人帮忙,轩辕瑾闭着眼睛沉默不语,良久道:”两位舅舅现在都在父皇那里,派平安去看看。如果得空,就让两位舅舅过来一趟。“

不仅同意自己教训戎宁世子,还让他的两个舅舅帮忙,陈碧青心生感激,也不隐藏,小声道:”谢谢你。太子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一定会把事情办的干净漂亮,让北狄国和戎宁世子有口难言。

轩辕瑾淡笑:”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陈碧青笑而不语,她不知该如何搭话。

平安到宣政殿去了约一个时辰,楚骁和楚骄兄弟二人跟着他一起来到东宫。

楚骁和楚骄还以为太子找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原来是陈碧青要教训戎宁世子。楚骁反对道:”不行。不说那戎宁世子武艺高强,等闲之辈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咱们单说我轩辕国,刚经历了三场战事,国力受到了削弱。现在战事已休,正是与邻国交好的时候。青儿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节外生枝,影响国家的邦交。“

楚骄也点头附和:”青儿妹妹,听二哥的,这事算了吧!“

轩辕瑾在一旁品着茶,表示不干预。

陈碧青闻言,开心的笑了:”兄长,此事好办。派人到北狄国王城,四处散播谣言,就说戎宁世子生有反骨,他日必会行谋逆之事,称帝为王。不管消息是真是假,相信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帝,都不会允许有威胁到他江山社稷的人存在。到那时,戎宁世子无论是在我轩辕国发生任何事情,北狄国皇帝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其成。“

此计既妙又毒辣,楚骁和楚骄互视一眼,要不让陈碧青试试,虽然他们觉得陈碧青想教训戎宁世子的想法,不可能成功。反正又不会影响到国家之间的邦交了,不管能不能赢,在自己的国家纠集几名武功高手,和戎宁世子打一架还是可行的。

楚骁表态表示支持:”那行,青儿,兄长多找些武功高手帮你。“

陈碧青轻笑摇头:”不用。对付武夫,要的是智取,不是武斗。我想让三哥带三百青羽卫帮我设些机关埋伏,如果可以,兄长可以把你手下那穿过嫁衣的三十四名神羽卫军士借给我。我保证让他们物尽其用。“

楚骁看着陈碧青笑语嫣然的样子,浑身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头心思坏着呢!

没办法,谁让陈碧青是他楚骁的义妹,点头应允。楚骄也没意见。

既然决定了,楚骁先去宣政殿回禀皇上知道。宣战帝沉吟片刻:”哦!想教训戎宁世子,那可是个厉害角色啊!借给她一百名神羽卫,朕倒要看看她如何智取。“

至于派人到北狄国散布谣言的事情,宣战帝是十分愿意做的,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毁了北狄国一员大将,这是大好事,于轩辕国有利。

散布谣言的事有皇上包圆了,陈碧青对此不知该说什么好,明明是私人恩怨,你说皇上他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嫌事情闹不大?陈碧青可不想明着做,常言道:暗箭难防嘛!她就是要给戎宁世子来暗箭。让他吃了亏,还找不到正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陈碧青想知道戎宁世子的一贯行踪。以楚骁的能力,很快就打听到戎宁世子来轩辕国后,每天都爱到京城外的上林苑皇家狩猎场去狩猎。

时值下午酉时,陈碧青绢纱遮面,和楚骁,楚骄兄弟二人领了三百名青羽卫,一百名神羽卫,悄悄到城外戎宁世子的必经之路找了片竹林,开始按陈碧青的吩咐设机关埋伏。

陈碧青眨着好看的眼睛,在竹林里转了一圈,指了二十四个地方,让挖陷阱。她要让戎宁世子插翅难逃,步步是坑。没挖陷阱的人开始削竹箭,做竹排箭,几个月前才做过,都得心应手没什么障碍。

楚骄瞧瞧这个坑,再看看那个坑,瞅了眼自己的二哥,嘴一咧。好家伙,密密麻麻二十四个深坑,戎宁世子又不是傻子,要掉也掉在一个坑里面,弄二十四个坑干嘛!

楚骁也搞不清陈碧青想干嘛!眉宇微蹙。更让他和楚骄不解的是,陈碧青居然让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搭竹架,看着像个观望台,有近十多米高呢!

等陈碧青让人弄来几十袋沙土后,楚骄彻底糊涂了:”青儿妹妹,你到底想干嘛?“

陈碧青悠悠闲闲,不答反问:”我只用设下的机关,不用你和义兄的人动手,三哥相信我能活捉戎宁世子吗?“

楚骄不信,他想摇头,可陈碧青直盯着他等他回答。他张张嘴,吞了口唾液,无比违心的说:”三哥相信。“

要掉坑里了,陈碧青忍不住笑,郑重确认道:”真的?“快点头吧!她也好找点乐子。

一旁监督进度的楚骁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不对劲,想出言阻止楚骄。可又觉得没必要,闭嘴保持了沉默。

于是,楚骄不甘不愿的点头道:”嗯!真的。“

很好!终于掉坑里了,扬声问周围的神羽卫和青羽卫:”你们相信我只用这些机关,不用你们动手,就能活捉戎宁世子吗?“

吹吧!谁信?四百名军士又不是她哥哥,不好意思说不信。纷纷摇头:”不信。“人家戎宁世子有万夫不当之勇,就你,一边玩去吧!

激将法有效,陈碧青接着再点火:”打赌吧!如果我赢了,你们这四百个人全穿上女装,我也不让你们唱歌跳舞,就摇头晃脑在这片竹林里背一遍三字经就行。“

一言落下,当场鸦雀无声。这楚大人的义妹可真够坏的,一次一次非往他们身上套女装,他们是男的,男的,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还穿着女装摇头晃脑背三字经,自己想想那副场景都浑身发毛,小姐您怎么琢磨出来的。

楚骁刚开始有些懵,等回过神来,呵斥道:”胡闹。“

陈碧青不以为然,不屑的瞥着众军士:”敢不敢赌?“

四百名军士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陈碧青一将,他们也来劲了。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们怕什么。赌就赌,你要真能只用机关埋伏活捉戎宁世子,那明天的太阳铁定从西边出来。

四百命军士决定和陈碧青打赌,大家一商量,推举神羽卫将官沈谌出来谈判:”小姐,如果我们赢了呢?“

陈碧青笑嘻嘻的看着楚骄:”三哥,你说过相信我的。“

楚骄头皮发炸,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问:”你想干嘛!“

”不干嘛!“陈碧青小脸一板:”为了显示你支持我,如果我输了,三哥你穿上女装大摇大摆的围着他们转一圈。“

四百名军士傻了,还有这么干的。今后谨记啊!千万不要乱认义妹,整个是一坑货。

楚骁眉宇紧锁,薄唇抿着,他楚骁何德何能,打着灯笼认了这么个妹妹啊!生气之余,他甚至恶趣味的想,自己那个腹黑的如狐狸般的太子外甥,摊上这么个古灵精怪的老婆,以后这日子,绝对有趣。

他也跟着陈碧青学坏了。

楚骄可没闲工夫想其它的,黑着脸转身就走。想让他穿女装,门都没有,他不想看见陈碧青,这丫头太坏了。

第三十一章陷阱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因为要悄悄行事,所以陈碧青不敢让人明目张胆的点火执灯。整片竹林里只点了寥寥几根火把,幸好月光明亮,并不妨碍大家做事。

月光下,见楚骄气咻咻地转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扯着嗓子呵斥搭竹架的军士,纯粹是拿人当出气筒。陈碧青抬头看了看天,她惹着三哥了。

冬天里夜间的风尤其冷冽,陈碧青紧了紧棉披风,慢悠悠的溜达到楚骄跟前,歪头观察着楚骄的神情,讨好的叫了声:“三哥。”

楚骄把头扭向相反的方向,不理她,居然算计他穿女装,想想就憋火。

别看陈碧青长得一副正正经经,傲气冷漠的的样子,她也是具备粘人功夫的人。楚骄扭头不理她,她就挪到另一边,甜甜的叫:“三哥。”她有的是闲工夫,楚骄不理她,她就继续不厌其烦的转到楚骄面前碍眼。“三哥”,“三哥”的叫着玩。

陈碧青叫的不烦,楚骄听的烦了:“行了,别叫了。你再叫多少个三哥,也别想让我穿女装。”

陈碧青收起嬉皮笑脸:“作为一名统兵的将军,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是必须要具备的。三哥有没有想过,真正的统帅也要能屈能伸,就像华阳山之战,我为了激怒敌方,派人送去了嫁衣,潘辽识破了我的计谋没有中计。试问,如果三哥是潘辽呢!敌人给你送去嫁衣,你会中计吗?”

自己会中计吗?楚骄只一想,就惊出一身冷汗,答案是肯定的,他百分百会中计。

陈碧青转身,遥看着月光下军士们忙碌的身影:“其实,如果我是潘辽,敌方给我送来嫁衣,试图达到激怒的目的。我会把嫁衣穿上,大摇大摆的到两军阵前气死对方。”《三国演义》中,司马懿就是这么做的,把足智多谋的诸葛亮气得够呛。

楚骄一想,是这么个理。当时若是潘辽不急不怒的穿上他们送去的嫁衣,再在他们面前一晃,陈碧青会不会生气他不知道,反正他楚骄肯定会气个半死,太给男人丢脸了。

陈碧青轻笑道:“不过,潘辽虽然多谋,却不如我。等我安排在两军阵前让公猪与他们举行婚礼时,潘辽还不是中计了。所以说,作为一名统兵的将领,也要能屈能伸。一件女装,三哥就受不了了,请恕青儿直言,三哥以后若是遇到妹妹我这样的敌手,必败无疑。”

这话楚骄信,陈碧青出的那些个馊点子,他一个都应对不了。不过他不服,像陈碧青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反正他楚骄就遇到陈碧青这么一个千古不遇的’人才‘。

陈碧青瞥了眼低首不语的楚骄:“三哥如果想成为一名出色的领兵统帅,就必须要学会能屈能伸,穿女装只是第一步。当然,这是在妹妹我输了的情况下才发生的事情,请相信妹妹,我绝对不会输。再说······我若输了,只三哥一个人穿女装,既不好看,也太无趣。我若是赢了······。“说到此处,陈碧青神采奕奕,得意的道:”······四百名军士啊!浩浩荡荡,一色的红妆,绝对美丽动人。“

楚骄被陈碧青说的有些动摇的心,被‘美丽动人’四个字给刺激的一个激灵,铁青着脸,紧抿着唇,不言语。回头他得问问陈聘,陈碧青到底随他们陈家的哪位‘才子’,简直坏的让人无语。

陈碧青瞅了瞅楚骄的神情,嗯!应该是成功被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服了,再次确认道:”三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完仔细观察楚骄的反应。一,二,三,好,没变化,成功被忽悠了。吁了口气,劝人往坑里跳容易嘛!浪费了她多少口舌啊!陈碧青目的达到,笑吟吟地道:”三哥你忙,我去那边找兄长。“事办成了,赶紧闪人,免得三哥反悔。

楚骄脸臭臭的,头都懒得点了。陈碧青心情好,她不在乎,高高兴兴的跑到楚骁跟前,炫耀:”兄长,三哥同意了。“

楚骁颇感意外的挑眉,小丫头不简单啊!等会儿他得问问三弟,陈碧青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他点头同意。

楚骄楚大将军居然会同意做赌注,四百名军士面面相觑,如果允许,他们想问问‘楚骄大人是不是气傻了?’。他们不敢问,赌注都有了,赌就赌吧!一个个莫名的兴奋,楚骄大人穿红妆啊!百年难得一遇,他们要饱眼福了。

四百名军士忙碌了整整一晚上,二十四个陷阱都挖好了,竹子做的机关暗器也都准备就绪,就是那五十米开外,谁都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竹架子也结结实实的搭起来了。全身心盼着陈碧青赢的楚骄,在围着那二十四个陷阱转了无数遍后,再次停在了空空的陷阱前,请恕他愚钝,就二十四个大坑,除了大点,深点,里面啥都没有,这也叫陷阱?

楚骄生气了,就这种空荡荡的大坑还想活擒戎宁世子,简直是白日做梦。一想到陈碧青活擒不了戎宁世子,他就要穿那该死的红妆,楚骄急的脑袋嗡嗡响,连楚骁和他说话都没听见。

楚骁摇头,三弟被小丫头忽悠了。活该,明知道是坑还往里跳,怨谁?

有军士见了,偷着嘿嘿笑,楚骄大人这红妆是穿定了。

临近天明前,陈碧青让人用几十辆水车到不远处的河里,敲开冰窟窿运水。运到哪儿?带着冰渣渣的河水运过来,一个个瞅着陈碧青,设个机关埋伏还得用水?是又冒坏水作弄人呢!还是真有用处?

陈碧青扭头,懒得理他们:“把河水倒进二十四个陷阱里。每个坑里的水都要一米六深。”

哦!原来陷阱里不放暗器,是为了灌水啊!行,让怎么干,咱就怎么干,让你个小丫头片子输的心服口服。怀着这样的心态,每个人都做事尽心尽力,浑身是劲。

等二十四个陷阱里都灌上冰凉的河水,上面的口由陈碧青一个一个看着,指挥着掩盖好。其他机关埋伏都准备完毕,天已大亮。眼下啥事都没有了,一个个眼睁睁的只等着戎宁世子经此路过。

辰时末,戎宁世子带着两名护卫追云,逐月,骑着高头骏马从京城方向过来。

有探子急忙禀报楚骁兄弟二人,陈碧青转身道:“想看清楚,就跟我到竹架子上去。”

也不管楚骁兄弟去不去,直接对沈谌等四百名羽林军士的代表道:“走吧!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到此刻,众人才明白,原来他们费心劳力的搭起来的竹架子,是专门为了看热闹啊!根本和机关埋伏没啥关系。他们那个气呀!什么人啊!

架子都搭起来了,生气也没用,还是物尽其用吧!沈谌等人眼巴巴的看着楚骁兄弟二人,他们想上竹架子上去,那里看得清楚。

楚骁深吸了口气,啥话也不说,沉着个脸,迈步紧随陈碧青其后上了竹架子。楚骄算是没脾气了,面无表情的和沈谌等人一起上了竹架子。

从竹架子上瞻望,只见戎宁世子和追云,逐月骑马已进入竹林附近。

到了竹林处,飞奔的骏马突然被绊,一声嘶鸣,前踢竖起。戎宁世子急勒缰绳,骏马喷着气放下前踢,原地停下。戎宁世子低头查看,居然是绊马索,傲气的嘴角冷嘲,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惹他。这几****正闲的无聊,正好找点乐子解闷。

追云和逐月已经警惕的观察完四周地形,指着路边的竹林,逐月道:“那里有动过的痕迹。世子怎么办?”

怎么办?戎宁世子颀长的身形挺得笔直,傲笑道:“有人活的不耐烦,本世子就送他一程。”说完催马进入竹林。

戎宁世子一马当先,追云和逐月随后也进了竹林。等他们都进去了,身后无数竹箭飞来,三人快速拔剑挥舞,骏马受惊左右冲突。碰到一处机关,抖头飞来几个麻袋,三人急闪,不料麻袋突然在他们头顶破裂,呛人的沙土倒了他们满头满脸。

戎宁世子大怒,他有洁癖,混账东西居然用沙土当暗器。鹰眼微眯,若让他抓到,定不轻饶。左右各种暗器飞来,他耻笑,就这种小手段还敢挑衅他北狄国第一战将,三五下就给解决了。

不想马蹄下陷,’哐当‘一声,戎宁世子连人带马落入陷阱之中,追云和逐月也毫无意外的掉入另外的两个陷阱中。

陷阱里全是河水,只听三声’噗通‘声,三人砸入水里,彻骨冰凉的的河水立时将三人及骏马淹没。猛灌了两口水,三个人才站起身,带着冰渣渣的河水直淹没他们的肩膀。戎宁世子功夫好,踩着乱扑腾的骏马想跃出陷阱,谁知,头顶一黑,还没待他抬头观望,又是一麻袋沙土洒下来。戎宁世子那个气啊!他浑身上下都成泥人了。

轻点骏马的脊背,纵身跃出陷坑阱。

听见旁边陷阱里追云和逐月的声音,迈步想要过去救人,还没到跟前,脚下一陷,与此同时,周围竹箭齐发,戎宁世子应付不暇,又华丽丽的落入另一个陷阱之中。毫无悬念的,抖头又是一麻袋纯正的沙土。戎宁世子懊悔不已,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这个陷阱里可没马匹让他踩,不过没关系,戎宁世子自谓自己的轻功还是可以跃出陷阱的。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抹干净了脸上的泥土,脚下用力,他再次跃出陷阱。这次他学聪明了,先不管追云和逐月,自己先出了这古怪的竹林再说。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没迈出第三步呢!头上一桶冰水浇下来,脚下又是异动,他大呼“不好!”。为时已晚,戎宁世子漂漂亮亮的第三次落入陷坑之中。

免不了又喝了几口凉水,戎宁世子站直身子愣了好一会儿,自己怎么就这么大意呢!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同样的陷阱中。鹰眸中现出杀意,这次是他轻敌了。河水寒彻心扉,纵使他功力深厚,也经不住长时间冰冻,身上的力气也在消散,他必须马上出去。

等他运足了劲跃出第三个陷阱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他不敢随便迈步,经过仔细观察,他不再往竹林的出口走,而是反过来向里面走。然而······

离此五十米远的竹架子上,包括陈碧青和楚骁兄弟俩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闭眼······戎宁世子又傻乎乎的掉进第四个陷阱里了。

一夜没睡,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竹架子上除了陈碧青,谁都不困不饿,一个个瞪大了眼不错眼珠的盯着戎宁世子折腾。你说你北狄国第一战将的眼睛是不是瞎的,林子这么大,怎么专往陷阱里迈啊!

沈谌等羽林卫将官都不忍直视了,大半天的功夫,戎宁世子自个掉陷阱里六次,追云和逐月合计三次。二十四个陷阱,还有十五个没动,沈谌等人好奇的看向陈碧青,他们想知道戎宁世子还能再折腾几个陷阱。

陈碧青没好气的瞥了他们一眼,她哪知道。

一天折腾下来,戎宁世子是跑不了了,陈碧青云淡风轻的一笑:“行了,想看热闹的请继续,小心别让人借我们的手除了他。你们只管看着他,等他什么时候饿的半死不活了,我们再考虑放他。”贼兮兮的向楚骄移了一步:“三哥,我们胜局已定,有时间你到绸缎铺子里看看,定他四百套漂亮艳丽的衣裙。也许用不了多久,就有人要穿到了。”

嘿!这事楚骄乐意干,谁让你们这群小子想看本将军的笑话,现在知道后果了吧!他楚骄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得张狂得意,唉!赢了就是爽啊!

再看沈谌等人,一张张年轻朝气的脸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坏了,光想着看戎宁世子的热闹了,把打赌的事给忘了。额滴个天啊!红妆一穿,今后可咋见人啊!移目遥看可怜的戎宁世子,穿就穿吧!总比那位强点。

楚骄兴致勃勃地去忙活定制他觉得最可心的女装了,楚骁和陈碧青一个进宫面圣,一个去见太子。

竹林里,戎宁世子继续折腾着出来,然后再掉下去。

沈谌等人也想开了,聚在竹架子上饮酒作乐看热闹。北狄国赫赫有名的第一战将啊!落他们手里了,而且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作为旁观者,就是穿一次女装也值了。

第三十二章再见

东宫之中,一天一夜没睡的陈碧青头昏脑胀,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见到太子轩辕瑾,陈碧青道:“我累了,想回家休息。”她和轩辕瑾没大婚,总住在宫中不妥。

轩辕瑾不同意陈碧青回家,至少现在不行:“昨天你离开靖平侯府后,冷珏去找你了。”冷珏的心思他十分清楚,因为冷珏曾在他面前抱怨过陈碧青,说她是个无情的女人。

冷珏抱怨中夹杂的那份浓浓的喜欢,毫不掩饰。轩辕瑾不想让陈碧青和冷珏见面,与喜欢无关,只要是属于他的,任何人休想觊觎。

陈碧青沉默,难道就为了不让冷珏见到她,她就要继续留在宫中?再说她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冷珏非她不可,见一面,不过是冷珏想要个交代而已。她没必要给冷珏任何交代,也无惧见他,回避不是长久之计。

可轩辕瑾不允许她回家,她不能坚持己见,免得让轩辕瑾多想。陈碧青喜欢直来直往,事先说明:“我从没有如此耗费过心神,所以很累,我要好好的休息个两三天,宫中的规矩允许吗?”

轩辕瑾凤眸微抬,陈碧青一脸疲惫之色,点头道:”我允许就够了,去休息吧!“

陈碧青没有精力再考虑其他,到盥洗室清洗一番,无精打采的上床睡觉。

晚上,处理完公务的轩辕瑾回到寝宫内室,到盥洗室洗掉一身的倦意,脚步放轻来到床边。

陈碧青睡得很香,绝美的容颜毫不掩饰的展现在轩辕瑾面前。轩辕瑾掀锦被上床,左手肘撑着身子,好看的右手轻抚陈碧青娇嫩的脸颊。触手柔软嫩滑,好闻的体香萦绕在鼻尖,轩辕瑾凤眼微眯,如此绝色容颜,却被陈碧青低调的着装,刻意的掩饰而被人忽略了。

不可否认,陈碧青是聪明的,也是危险的,不管他轩辕瑾是否喜欢,陈碧青只能是他的妻子。

伸手揽过沉睡中的陈碧青,平躺在床上,轩辕瑾掖好被角闭上眼睛。只要这个女人听话,他愿意和她过一辈子。

御书房里,宣战帝听完楚骁的回禀,他微微有些惊讶。陈碧青说要教训戎宁世子时,他有一多半的相信能成功,却没想到过程竟是守株待兔,整个活活困住了北狄国的第一战将。看来陈碧青比他想象的要足智多谋啊!这样的女子只能是他轩辕家的,回头他的再叮嘱一下太子,好好看住陈碧青,不能让她有丝毫异心。

此时的冷王府里,冷珏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想见到陈碧青,他不过是离开了一年,陈碧青怎么就会成了太子的未婚妻?想想他的心就刺痛,陈碧青明明是他的,太子是知道的,为什么要和他夺女人?

当冷珏回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所以他急于要见到陈碧青,想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可展钺却打听到陈碧青进了宫,不在靖平侯府,而且当天还留宿在宫中。虽然宫中传出的消息是在皇后宫中过的夜,冷珏也信,但他的心却莫名的不安和隐痛,感觉有什么在远离他而去。

第二天冷珏得知陈碧青出宫回到靖平侯府后,他立刻要去找陈碧青,却被未婚妻蓝冰公主拦住:”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太子的未婚妻了,你去见她好吗?“

”此事不需要你管,让开。“冷珏恼怒,为了蓝冰公主,他心心念念的妻子成了别人的女人,现在居然还阻拦他去找陈碧青。

蓝冰公主娇美的身子挡住冷珏的路,怨愤恼恨道:”我不允许你找别的女人。她心里没你,你死心吧!“她恨那个叫陈碧青的贱女人,都那么久了,冷珏竟然对她还念念不忘。她要把那个贱女人彻底从冷珏心中抹去,她发誓。

冷珏迷人的桃花眼里蓄满了冰冷,他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够阻拦的住,一股怒火涌向心间,猛地推开蓝冰公主,迈步就走。

”啊!冷珏······“蓝冰公主凄惨的惊呼,摔倒在地。

冷珏微怔,缓缓回头,只见蓝冰公主趴伏在地上,一只芊芊玉手捂着胸口,夜明珠般明亮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凄凄的叫着:”冷珏······我的心口好痛。“

蓝冰公主有心痛病,冷珏和他处了一年多,自然清楚。凝眉挣扎片刻,几步来到蓝冰公主跟前,躬身抱起蓝冰公主送她回房:”展钺,找霍太医来给公主瞧瞧。“展钺领命而去。

蓝冰公主窝在冷珏的怀里小声地哭泣:”冷珏,你别不要我······。“

冷珏心里发苦,他是要了蓝冰公主,可他呢?他心爱的女人却因此而不要他了。深吸一口浊气,那女人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

等展钺叫来霍太医,看过之后道:”公主是娘胎里带来的心痛症,无法根除,先开几副调养的方子吧!切记大喜大怒。“

送走霍太医,冷珏等不及再去安抚蓝冰公主,直接骑马直奔靖平侯府。等他到了之后,陈碧青已经又进宫了。

冷珏面无表情的在靖平侯府门外站了很久,这里曾是他天天来的地方,那时他是陈碧青的未婚夫,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如今,他和陈碧青没关系了,真的没关系了。

冷珏回到王府后,一个人在书房里盯着陈聘亲自送还回来的几箱书籍,还有珠宝发呆,那是他给陈碧青的,都还回来了。那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陈碧青,他只是想和她过一辈子而已,现在想想,他一直都是喜欢陈碧青的,从没想过彼此会再无关系。

他缓缓抬起手臂,像蓝冰公主一样捂住胸口,哪里疼的厉害,冷珏冷嘲,难道他也得了心悸之症?也好,他和蓝冰公主也算是绝配了。

一连三天,冷珏不见任何人,等他自己走出书房的时候,蓝冰公主扑到他的怀里哭的悲悲切切。冷珏面无表情,都没人在乎他,他又何必在乎别人。

五皇子轩辕瑭来找冷珏进宫,蓝冰公主也要跟着,冷珏不反对,去就去吧!蓝冰公主是他放弃了心爱之人换来的未婚妻,带出门是理所当然的。

连续睡眠养好精神的陈碧青正在轩辕瑾的书房里翻书,不是看,只是大略的翻页,她的心神不宜再过于消耗。

轩辕瑾放下公文,起身走到陈碧青跟前:“今天天气好,陪我出去走走。”总闷在屋里不好,他已经看出来了,陈碧青不敢在东宫以外的地方走动。

陈碧青沉吟片刻,点头答应“嗯!”

轩辕瑾想陪陈碧青到坤翊宫去见皇后,路过御花园,迎面走来五皇子轩辕瑭和冷珏,蓝冰公主。

轩辕瑾凤眸微闪,勾唇浅笑,既然遇上了,那就面对吧!余光看向陈碧青。

陈碧青好看的眼睛流露出惊恐,本能的凑近轩辕瑾,让他颀长的身形挡住她。一身蓝色裙衫,美艳动人的异族女子无疑是蓝冰公主,她太邪性,陈碧青怕她。

轩辕瑾诧异的看了眼陈碧青,她怕什么?冷珏吗?凤眼闪着幽光,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冷珏也看到了轩辕瑾和陈碧青,他全身一震,僵在那儿再也迈步出下一步。

轩辕瑭看见陈碧青就有气,但他怕太子哥哥,所以只能选择偷偷的狠狠瞪陈碧青。乖巧的给轩辕瑾行礼,然后抱怨:”太子哥哥不喜欢弟弟了吗?为什么不让我进你的宫门。“说着话,敌意的目光射向陈碧青,肯定是她告状了。

不等轩辕瑾开口,蓝冰公主迈着轻盈的步子想给太子见礼。陈碧青见状急步后退,见轩辕瑾还站在原地,又向前迈了几步,躲在轩辕瑾身后。她怕蓝冰公主,但她更怕蓝冰公主接近太子,她作为轩辕国子民,不能让太子有任何闪失。

蓝冰公主不是傻子,她已经猜出陈碧青的身份,意味深长的冲陈碧青一笑。拉着冷冰冰的冷珏给太子见礼,太子温和而笑,不着痕迹的挡住陈碧青,他看出来了,陈碧青怕的是蓝冰公主,不是冷珏。

轩辕瑾感受到陈碧青在身后轻扯他的衣襟,应该是想尽快离开,若无其事的和冷珏打过招呼,带陈碧青离开。

蓝冰公主冲着远去的陈碧青诡异一笑,怨毒的看了眼一直如雕塑般冷漠不语的冷珏。

冷珏只能是她的,永远。

第三十三章不安

从皇后的坤翊宫回来后,陈碧青提出要回家,这次轩辕瑾没有反对。

陈碧青在宫中已经住了多日,虽说是以陪皇后的名义,但时日久了,也会让人生疑。轩辕瑾品了口茶,幽幽的道:“怕蓝冰公主。”不是问句,陈碧青当时的反应十分明显,只怕连蓝冰公主本人都察觉出了陈碧青怕她。

终于忍不住要问了吗?陈碧青一直等着呢:“与其说我怕的是蓝冰公主,不如说······我真正怕的是南夷疆域的巫蛊邪术。那东西阴毒邪恶,我一直以来对它都有深深地恐惧。”她之所以把冷珏拱手相让,把彼此的关系断的干干净净,不是因为对冷珏没感情,而是她非常非常的怕蓝冰公主的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轩辕瑾早有耳闻,好看的手指轻抚着茶杯:“哦!在我轩辕国,谅他一个异国公主也不敢乱来。”

告诉陈碧青没必要怕她。

陈碧青轻轻一笑,有句话,她有必要提醒太子:“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别看女人生的娇弱美丽,其实是天下最要命的毒,希望太子谨记。”

此话何意?轩辕瑾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陈碧青。居然这样评价女人,你不是女人吗?是提醒自己不要像冷珏那样招惹女人吗?现在就想管他了吗?

懒得理你。陈碧青从太子异样的笑容中,读懂了他的想法,顿时有些羞恼。她陈碧青从来不在男人身上动任何心思,明明一番好意,居然被曲解了。她立时面无表情的告辞离去,轩辕瑾勾唇浅笑,恼羞成怒了。

靖平侯府里,顾氏还在等陈碧青的消息。

几天来,大女儿郁郁寡欢,小女儿失魂落魄,顾氏就快愁死了。她已经收到夫君陈聘的家书,说他三五天就会到家。见陈碧青终于回来,急忙问:“太子怎么说?”小女儿名誉受损,想讨回公道,只有求助太子。至于陈碧青说的她有办法对付戎宁世子,顾氏现在不报任何希望。

陈碧青并不急于回答顾氏:“把大哥和三哥,五哥一起叫来,我们再谈这件事情。”

顾氏想想也是,让金竹打发小丫鬟去叫。

期间,顾氏唉声叹气的和陈碧青说起陈羽若和陈凤鸾,最让她担心的是陈凤鸾:“你五姐姐自那件事之后,一直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的,这孩子·······。”说到这,禁不住落泪,她怕陈凤鸾想不开。

陈碧青很想告诉顾氏,陈凤鸾现在这样根本不是因为被人非礼而想不开,她是得了相思病,她看上人家戎宁世子了。这话关系着陈凤鸾的名声,她不敢说。虽说顾氏看重她,她也敬爱嫡母,可她们毕竟不是亲母女,有些话说不得。

陈凤谋和陈凤策,陈青羽先后来到观竹院。

陈碧青见他们都到齐了,道:“五姐姐被非礼,三位哥哥被打的仇,我已经给你们报了。”

怎么回事?顾氏和陈凤谋三兄弟齐齐望向陈碧青,把他们的仇给报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向沉稳的陈凤谋道:“八妹妹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难道太子出面了,近来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陈碧青一想到这几天戎宁世子受的罪,就禁不住想笑:“戎宁世子毕竟是北狄国的世子,想要对付他,就要暗着来,哥哥和姐姐的仇也只能暗着来报了。我已经在城外的竹林里困了他三天三夜,想比现在已经饿晕头了。三位哥哥去看看吧!虽然他贵为世子,打了你们,同样得付出代价。”

顾氏和陈凤谋兄弟三人惊疑万分,这是真的吗?不论戎宁世子的高贵身份,就他的功夫而言,谁能困的住他?

精明的陈青羽问:“太子做的。”只有太子才有这个本事。

陈碧青摇头:“不是。事情的经过你们没必要知道,只要能让戎宁世子得到教训就好,难道不是吗?哥哥。”

陈凤谋三兄弟互视了一眼,聪明的不再问。

陈碧青让平安带陈凤谋三兄弟到城外竹林,去看困了三天三夜的戎宁世子。在他们到之前,沈谌他们都隐藏了起来,这是陈碧青事先嘱咐好的,不能暴露身份。

竹架子上,当陈凤谋三兄弟经过平安的指点,看见陷阱中的泥人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北狄国的赫赫有名的第一战将。戎宁世子的风采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的,翩翩贵公子,生的英俊威武,与眼前的泥人简直判若两人。

行了,气消了,对方够惨啊!三天三夜呀!不仅是饿,在泥水里,冻也冻死了。

陈凤谋三兄弟看过之后,解气的离开。

下午未时刮起大风,陈碧青叫上楚骄到竹林:”今晚天气要变,速速把机关埋伏撤掉。“她亲自指挥着拆除机关埋伏,期间认真的提醒楚骄:”三哥务必要记清楚,只要是我设的机关埋伏,都是环环相扣,不留生路的,任何人不得随意拆除,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楚骄摸着笔挺的鼻梁点头,他记住了,小丫头特意嘱咐他,肯定是危险的。说起打赌的事:”机关拆除了,我们也赢了,可那四百套红妆还没做出来。“

还没忘这茬呢?陈碧青轻笑:”不急。等到过年的时候吧!在你的青羽卫大营里让他们穿上,到时别忘了叫我去看热闹。“

”嗯,嗯······“楚骄忙点头,这主意好,过年的时候好啊!喜庆又热闹:”三哥第一个叫上你。“

除了困住戎宁世子和他两个护卫的陷阱,所有机关埋伏一律拆除完,已经是晚上。留下沈谌和一小队青羽卫,楚骄和陈碧青带着其他羽林卫离开。

当天夜里,狂风大作,气温急剧下降。戎宁世子觉得他的命要交代在这片竹林里了。傲气的鹰眸黯淡无光,又冷又饿,感受到泥水逐渐结冰,他大喜,等泥水结的冰够厚,他就可以利用最后的力气踩着冰块跃出陷阱。

近黎明的时候,泥水终于结成冰块,戎宁世子暗暗运力,借着助力一个纵身跃出陷阱。此时的戎宁世子对周围的一切犹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多方试探,见真的没事了。也不管追云和逐月了,咬着牙硬撑着离开。

等他一身泥的回到赤王府的时候,赤王父子和戎雅郡主大吃一惊,他们简直不敢置信,这天下竟有人能伤到戎宁世子。

连日来,戎宁世子外出狩猎未归,他们并未在意,就是以为他们相信戎宁世子功夫了得,纵观天下几乎没有几人是他的敌手。此刻他们懊悔不已,太大意了。迅速派人去解救追云,逐月,两个人被救回来已是奄奄一息。

赤王父子大怒,派人探查是谁下的黑手。可派出去的人去查了半天,除了那三个陷阱,对方连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无奈之下,只能再慢慢查。戎宁世子主仆此次受了大罪,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害,赤王从宫中请来御医为他们诊治。每天用好药好参,灵芝燕窝的滋补,只能慢慢把身体补回来。

宣战帝知道后,倍加关心的送来了大量的珍稀补药,还信誓旦旦的道:”好好的养身体,此事朕一定彻查。“话说的好听,彻查?查谁?主意是他未来儿媳妇出的,参与做事的人是他宣战帝的羽林军,说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看,我轩辕国多重视你戎宁世子。

此时的大秦国皇宫之中,年轻的皇帝冷行云独自坐在御书房的盘龙椅中,凝视着奏折出神。

潘辽怎么会打败了呢?上一世潘辽明明是一路杀到轩辕国京城,为冷无暇夺下了轩辕国半壁天下,这一世为什么和上一世不一样?难道是以为自己重生了,改变了上一世的历史,所以轩辕国的国运也改变了。

他冷行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像大多数穿越者一样,他有一个尊贵的身份,大秦国三皇子,娴贵妃之子。因娴贵妃深受皇上宠爱,所以有人对年幼的冷行云下了毒手,再醒来,已经是穿越而来的他。

他一直以为上天让他穿越,就是让他来这异世做主角的,于是他利用二十一世纪的知识争得圣宠,博得民心,只希望能坐上太子之位。谁知,命运弄人,他不是主角,他的大皇兄冷无暇才是主角,才是最终坐上皇位的人。他不服,想联合二皇子冷无忧策动谋反,结果以失败而告终,含恨而亡。

他不甘心,他死不瞑目,所以奇迹出现了,他得以重生回到刚穿越来时。这一世他知道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又有穿越前的先进知识,顺理成章他如愿打败所有皇子成为了大秦国的皇帝。

现在前世的历史在悄悄改变,冷行云心生不安,他是不是需要到轩辕国走一趟,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也该是找她的时候了,自己的天下需要她的智慧和谋略。

有了那个女人的辅佐,他冷行云绝对会成为这整个天下的霸主。

第三十四章求娶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陈聘回到家。

陈羽若想跑到父亲跟前诉说自己受到的委屈,但理智迫使她不敢这么做。想当初冷珏领回蓝冰郡主时,陈聘盛怒之下退婚的态度是那么坚决,她不想退婚,即使赤焰伤了她的心,她也绝没想过要退婚。

以父亲的性情,知道她的事情后一定想让她退婚。陈羽若摇头,她不能火上浇油,现在她要做的是若无其事的出现在父亲面前,让父亲打消退婚的念头。

五小姐陈凤鸾对于陈聘是否回家并不关心,她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听说戎宁世子病了,她想借故去赤王府找赤姹,顺便探视戎宁世子,然后······让戎宁世子对自己负责。

一想到戎宁世子有可能会娶自己为妻,陈凤鸾的小心脏一个劲的扑咚扑咚乱跳,既紧张又兴奋。不行,她一时一刻都等不了了,心一横,为了能嫁给梦寐以求的男人,她豁出去了。

这次陈凤鸾连小跟班陈羽嫣都没带,只带了大丫鬟初夏悄悄来到赤王府。过去她常常跟着陈羽若来赤王府,所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休养了五天,戎宁世子的身体依旧虚弱无力。听闻靖平侯府的五小姐陈凤鸾来探视自己,他微怔,继而嗤笑,难道上次羞辱的还不够,竟然又送上门来了。有气无力的道:“让她进来。”

陈凤鸾终于又见到她夜思梦想的戎宁世子了,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进门就关心的问:“听说世子病了,好些了吗?”

戎宁世子生在民风开放的北狄国,不知有多少女子爱慕他,向他求爱,陈凤鸾的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心中冷嘲,面上淡淡的:“还好!”

陈凤鸾悄悄地窥探戎宁世子的神情,希望对方主动和她说话,可等了半天,戎宁世子竟一句话不说。她急了,银牙一咬,给自己鼓了鼓劲:“世子,你是北狄国人,不了解轩辕国的事情。在我们轩辕国,女子若是被男子抱了,就要嫁给对方。你······。”陈凤鸾很难启齿的咬紧下唇,她都要难为哭了:“······你会娶我吗?”说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戎宁世子,急于想知道答案。

如果不是身体实在不舒服,戎宁世子几乎要被气笑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妄想他堂堂一个北狄国世子娶她。斜视着傻乎乎的陈凤鸾,口气轻佻道:“娶你?好啊!你回家等着吧!”本世子疯了才会娶你。

陈凤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戎宁世子居然答应娶她,居然答应了。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孤注一掷放下女子的尊严和矜持,亲自来见戎宁世子,她好害怕被拒绝。原来她不是单相思,戎宁世子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抱她,不会答应娶她。

喜极而泣的陈凤鸾并未注意到戎宁世子的不耐,郑重地点头:“嗯!我等你去我家提亲。”此刻她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戎宁世子闭目不语,简直蠢到家了,好赖话都听不懂。

陈凤鸾以为他累了,声音放轻道:“世子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满心欢喜的离开。

戎宁世子缓缓睁开阴鸷的鹰目,陈凤鸾这一来,让他想起了这次被人算计的事。他是北狄国人,刚来轩辕国不久,除了和靖平侯府有过节,并未与任何人结仇。难道是靖平侯府向自己下的黑手?细想陈家的一众男人,应该没人有这种能力和手段。哼!即使不是主谋,靖平侯府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戎宁世子自记事以来,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忍不住咬牙切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陈凤鸾不是让他娶她吗?好,他就大摇大摆的进靖平侯府查查,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他决不罢休。

闲着没事在府里府外闲逛的包打听玉点,眼见着陈凤鸾进了赤王府后,快步飞跑回靖平侯府向陈碧青报告:“我亲眼见着五小姐和初夏进了赤王府。按小姐的吩咐,奴婢没等她们出来就回来了“

“嗯!”陈碧青点头:“去靖宁侯府守着吧!只要二夫人身边的人一进去,速来报我。”

“奴婢知道。苏小宝在哪儿守着呢!”玉点应声跑了出去。

玉簪和玉镯看着玉点风一般的身影消失,无奈的摇头,这小丫头再过多少年也改不了了,整个一没规没矩,她们家小姐都不带管的。

陈聘这次回京,把苏小川和苏小宝兄弟俩都带回来了。陈碧青理所应当的把苏小宝据为己用,派他出去打探消息,一个玉点加一个苏小宝,消息来源畅通无阻。

晌午时分,玉点和苏小宝一起回来。

玉点道:“小姐,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醉蓝,半个多时辰前进了靖宁侯府。“

终于要下手了吗?陈碧青冷嘲,等了这么长时间,还挺沉得住气。吩咐玉簪:”备车,我要去武国公府。“

马车备好,有平安护卫着,陈碧青来到武国公府。

楚骁正好在家,喝着茶和妻子颜氏闲聊。

陈碧青笑吟吟地给楚骁夫妇见过礼,楚骁随意的问:“你父亲回京了?”

“嗯!”陈碧青点头。她来是有目的的,开口道:“楚昂和楚月在家吗?”不知道他们的弹弓练得如何?

楚骁夫妇一愣,不问楚轩和楚玉,开口就问大房的楚昂和楚月干嘛?颜氏想了一下,回道:“应该在,你找他们有事?”

“哦!有事。”陈碧青也端起一杯茶,轻抿了口:“我有‘客人’要到访,想让他们作陪。”

请楚昂和楚月作陪?陈碧青的客人是小孩子吗?颜氏没有多想,吩咐紫杉:“去叫大公子和二公子来。”

紫杉还未出门,陈碧青悠悠闲闲的品着茶道:“记得让他们把弹弓和所有的弹丸都带上,我的‘客人’喜欢。”

颜氏先入为主的把陈碧青所谓的‘客人’当成了小孩子,赞同的点头:“就是,弹弓这玩意儿小孩子都喜欢。你这几个侄儿简直是喜爱的不得了,天天的找鸟儿打,都玩疯了。昨儿个大哥还为此罚了楚月呢!”

罚了楚月?打鸟不会受罚,应该是打了不该打的东西了。陈碧青瞎猜:“不会是打了义父养的鹦鹉吧!”冬天里的鸟雀本就不多,楚家几个小公子整天追着鸟练手,早就应该把附近的鸟雀都吓没了了吧!练上瘾的小孩子没了鸟雀做靶子,瞄上家里养的鸟很正常。如果是她陈碧青,也会这么做。

“哎呦!青儿就是聪明”颜氏笑呵呵的:“楚月就是这么干的,把好好的鹦鹉都给打死了。”

陈碧青鄙视楚月,你说你打个鹦鹉都弄不利索,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让鹦鹉死无对证才叫高手。这倒好,逮个正着,不罚你罚谁?活该。

还有正事要说,陈碧青若无其事的道:“兄长,你们羽林卫常用的那种作战用的大网,借我十张。”真特马的临过年了还不消停,只要对方敢来,她张开网全收。

作战用的网,还张嘴就要十张,楚骁警惕起来:“你要十张绳网干什么?”

“招待‘客人’啊!”陈碧青笑嘻嘻的:“人家初次到访,既然进了我的家门,我总得盛情款待,让‘客人’不虚此行吧!”

用绳网招待客人?什么客人需要用绳网招待?楚骁一琢磨就明白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要冒坏水。从一开始就一口一个‘客人’的,他和颜氏还信以为真,闹了半天原来是刺客呀!幸亏他知道这丫头的行事作风,听明白了她的话意。看妻子颜氏,还没明白呢!正在纳闷:“请恕嫂子孤陋寡闻,什么样的客人需要用网招待啊?”

楚骁假咳一声,瞪了陈碧青一眼,向颜氏解释:“夫人别听她蒙你,什么客人,她要招待的是刺客。”

“啊?”颜氏不信,向陈碧青求证:“青儿,真的吗?”

陈碧青不赞同的看了楚骁一眼:“来者是客,怎么能用‘刺客’两个字呢!听着好像人家不是好人。”

听听这话,这不是存心气人嘛!颜氏愣了好一会儿,揶揄的笑看楚骁,你这妹妹是个‘人才’啊!

楚骁面无表情,他拿陈碧青没辙,沉声道:“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吗?”刺客还没来就事先做准备,应该是知道主使之人是谁。

知道,当然知道。陈碧青略带自嘲:“太子的桃花。”从赐婚圣旨下达的那一天,就有人筹划着对她下手了,只是她一直在宫中居多,对方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有人觉得时机成熟了。

“太子的桃花?”楚骁先是不解,瞬间明了。桃花,是女人,太子的桃花,就是妄想做太子妃的女人。和颜氏互视一眼,俊脸凝重:“既然是太子的‘桃花’,那就让太子自己把‘桃花’掐掉。”

那可不行,陈碧青摇头:“不管是谁惹来的,只要进了我的家门,一律归我‘款待’,谁也不准插手。”

楚骁一双凤眼斜睨着陈碧青,小丫头的几次出手他可都是参与者,把对方弄的有多惨,他也是亲眼目睹的。这次······但愿对方是看好黄历出的门。

重新端起茶杯,楚骁喝了一口,略沉吟道:”既然你那里有不速之客,让楚昂和楚月去干什么?难道他们还能下手帮忙?“

陈碧青拿着茶杯把玩,淡然道:”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名门世家,年少一代都注重文韬武略,我想······多教一门自保的课程,也没什么不好。让楚昂和楚月亲眼见识一下,不怀好意的人是如何轻而易举被网住的,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

楚骁和颜氏的眼睛同时一亮,教给孩子如何自保,应对不怀好意的坏人,这是权贵之家为人父母求之不得的好事。楚轩和楚玉小兄弟俩从小在这方面吃过大亏,几乎连命都丢了,他们夫妇俩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楚骁连想都没想,大笑道:”对,是好事,让楚轩和楚玉也去。“

”啊!“陈碧青不愿意,楚昂和楚月大点,一个九岁,一个七岁,弹弓练得好,也是有攻击力的。至于楚轩和楚玉,太小了,六岁和四岁的小孩子能干嘛?好看的眼睛盯着楚骁表示抗议:”他们太小了,想让我替你们看孩子吗?“

没等楚骁说啥,颜氏扑哧一笑:”瞧你那一脸不情愿的样,不用你看孩子,嫂子我也跟着去。“咱也见识见识陈碧青的手段,看她怎么个把人网起来。

得了,这下连看孩子的都跟上了,咋拒绝。桌子一拍,脸一沉,坚决不行。看看楚骁,这位可是她陈碧青上赶着在皇上面前认来的义兄,她得负责。无语望天,算是同意。

颜氏瞧着无可奈何的陈碧青咯咯笑,笑得温婉端庄,娴静优雅。陈碧青突然发现颜氏身上的母性光辉十分强大,心中暖暖的。

说话间,楚昂和楚月进了门,他们还记得陈碧青说过的话,弹弓练好了让他们一展身手。姑姑专门找他们,又让带上弹弓和所有的铁弹丸,肯定是要兑现诺言了。两个小家伙高兴的两眼放光,时不时的笑眯眯的对视。

楚骁让陈碧青和颜氏带着四位小公子先去靖平侯府,陈碧青所要的十张绳网,随后他会派沈谌送过去。虽然陈碧青的手段令他信服,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多安排些人手为妥。

第三十五章款待

时值傍晚,当朝权臣楚骁大人的夫人带着武国公府的四位小公子到访,靖平侯府的老夫人颇感讶异。

楚夫人是冲着四房的陈碧青来的,没其他人什么事,老夫人出于礼貌让大儿媳靖平侯夫人秦氏到四房走了一趟。楚夫人颜氏那是时常出入宫廷的人物,陪着四夫人顾氏和靖平侯夫人秦氏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陈碧青最讨厌的就是场合应付,让平安带四位楚家小公子去自己的碧院等着,她到书房找父亲陈聘。女护卫狄翠寸步不离陈碧青,楚大人可是刚叮嘱过她,一定要尽心尽力保护好未来太子妃。

其实吧!狄翠作为一名武林人士还是很想露一手,显示一下自己的忠心和能力。可······唉!跟着陈碧青,她英雄无用武之地啊!啥风浪呀!惊险的,连点影子都没有。郁闷之余,她觉得自己的职责有从护卫演变成大丫鬟的可能性。还有那个太子派来的平安,都快成跑腿的啦!

书房里,陈聘正在生闷气。他陈聘一共生了四个女儿,竟有两个女儿在婚事上不顺,还有一个居然被人给非礼了。他既气恼又愤恨,如果不是理智还在,早摩拳擦掌冲到赤王府退婚了。真是的,一个冷世子,一个赤世子,特马的又加上一个戎宁世子,难道他陈聘的女儿和做世子的都注定是孽缘?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陈聘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还有一个小女儿陈羽嫣,虽然是庶女,可那也是他陈聘的女儿呀!不行,得赶紧嘱咐好嫡妻顾氏,凡是带‘世子’头衔的,一律划为拒绝来往户,有多远躲多远。可不是每个女儿都像陈碧青,世子妃做不成,一跃成为未来太子妃的。

想到此,陈聘表情严肃,陷入沉思。皇上为什么下旨赐婚呢?他不傻,皇上也不傻,这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陈碧青进了陈聘的书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晚上有刺客要到她的碧院:“楚骁兄长已经在碧院安排好人手了,父亲只要帮忙遮掩一下即可。别搞得人尽皆知。”

有人要伤害自己女儿?陈聘又惊又怒,眼睛微眯,他做了几十年身份尴尬的庶子,一直耿耿于怀,好容易有个出息的女儿,谁若是敢动手,他陈聘绝对和对方拼命。

见陈聘点头应允,陈碧青道:”女儿要从外面弄到碧院八根檩条,想借用父亲的名义。“

要檩条干嘛呀?陈聘虽然纳闷,也不多问,点头”嗯“了声。

陈碧青感叹!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摊好父亲的命啊!

回到碧院,楚家四位小公子正无聊的在院子里拿着弹弓练准头。沈谌已经带人悄悄送来了十张绳网,陈碧青又让他和苏小川出去弄来八根檩条。正是用晚饭的时辰,听说二夫人倪氏带着二小姐陈青璃去了观竹院,陈碧青忍不住嘲笑,倪氏真是个傻的,以为自己闺女得了义嫂的喜欢,就能取代她陈碧青做未来太子妃了?

冷哼一声,皇上在那金銮宝殿上坐着呢!那位想让谁做他的儿媳妇,谁才能做,其他人谁说了也不算。吩咐狄翠:”悄悄嘱咐嫂子,尽量拖住所有人,能玩多久玩多久。“义兄楚骁是当朝权臣,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自会有人去接近讨好。她的碧院地处偏僻,正好借机做安排。

沈谌按照陈碧青的吩咐,指挥手下把四根檩条埋在院子里,又把另四根檩条横绑在顶端。天色渐黑,正在这时,三爷楚骄的近身将官关骘别扭的抱着两岁的楚五公子楚宁,悄然而至。

干嘛!陈碧青有些懵,这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楚家另四位小公子正围着沈谌等人玩,见弟弟来了,纷纷跑过来叫楚宁。

楚宁小家伙被他亲老子强硬送过来,趴在关骘的肩头还委屈着呢!见到自家哥哥,水朦朦的眼睛一亮:”哥哥。“立刻挣脱关骘的怀抱,下去找哥哥玩。

陈碧青盯着关骘也不说话,示意他自己老实交待,突然把楚宁送来,到底啥意思?

一向狡猾的关骘哭笑不得,看自己领的这叫啥差事。楚骄大人沉着个脸把他儿子硬塞到自己怀里,让给八小姐送来,当时那位还气呼呼的说:”去了告诉陈碧青,大哥,二哥,三哥都是她哥哥,凭啥单单不带我儿子。“

我滴个天!关骘还是个没娶妻的大小伙子,他从没抱过孩子。一路哀嚎着把楚宁抱到陈碧青面前,这位小姐什么眼神,还不愿要?可千万别让他再抱回去,提防的后退一步,把楚骄的原话转达给陈碧青。

什么人啊!陈碧青听完后无语望天,你儿子楚宁小不点一个,相让她带回来当将才用吗?没辙,人都送来了,留下吧!关骘也顺理成章的陪着留下来。

竖着的檩条埋好,横着的檩条绑结实,还有啥活?好赖来的也是刺客,总的弄一两个机关吧!沈谌看着陈碧青等吩咐。

陈碧青披着件素雅棉披风瞧了瞧,院子里没树木,人为埋上檩条当树用吧!刺客来了也好有个秋千荡悠。对于‘款待贵客’,她陈碧青可从来不小气。小身子一转,玉手一挥:“先吃饭。”

没说还有啥活,搞得沈谌和关骘心里痒痒的。陈碧青每出一个主意都新奇古怪,刺激又过瘾,他们都着迷了,期盼着能再有什么新鲜事。当然,前提是别再让他们穿红妆。

直到晚饭都用完大半个时辰了,陈碧青依旧没安排沈谌等干什么,干脆打发楚家五位小公子先睡觉。

观竹院里,楚夫人颜氏任务艰巨啊!她这辈子还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就为了完成陈碧青交给她的任务,竭尽所能拖住所有人。

等扯的实在没话题了,楚夫人颜氏提出到陈碧青的院子里去看看。顾氏也服气了,没打过几回交道不知道,原来楚夫人是个话痨。赶紧开口道:“如此,大家都散了吧!”

靖平侯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五夫人纷纷告辞,她们早坐够了。

楚夫人一回到碧院,陈碧青就打发玉簪去告诉顾氏,说楚夫人及几位楚家小公子今晚要留宿在碧院,让顾氏放心。意思是您不用再麻烦走一趟了,她会招待好楚夫人颜氏和楚家小公子们。顾氏乐得不管,传话让陈碧青自己看着办。

人都到齐了,碧院大门关上,陈碧青安排沈谌和关骘等人巧妙地把十张绳网布置在院子里和屋顶上。然后,任何人不准在院子里走动,全都分散在各个房间里隐藏起来。

子时一过,黑夜里,三个黑影一纵一跃间,进入了靖平侯府。几个起落,刹那间来到碧院的屋顶上,身形之快,动作之灵敏,犹如幽灵一般,足见其功夫极好。

三个黑影都身着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趴伏在房顶上,六双眼睛警惕的窥探着院子里的情况。

夜幕下,月光明亮,碧院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风声,显然房里的人都已进入梦乡。三名黑衣人眼神交汇,其中两人冲另一人点了下头,敏捷的轻轻起身纵身落入院中。

两名黑衣人脚尖刚接触地面,他们只觉得脚下不稳,“噌”的两声,他们的身子站立不稳,被一样网状的东西给兜了起来。极速的上升,又猛地一顿,把他们晃荡了个头晕目眩。

留在屋顶上的黑衣人在他们一有异状的时候,就惊觉生变。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身下微动,一股猛力兜住他一拽,电光火石间已被飞吊在高处。事情发生的既突然又迅疾,瞬息间他竟有些懵圈。

此时的碧院里,各个房间里迅速闪出潜伏已久的羽林卫,他们只是警惕的盯着檩条上吊着的三个黑衣人,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楚昂和楚月,楚轩小兄弟三人也不甘落后的窜出来,乖乖,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一个个满脸兴奋又激动,快速的握紧铁弹弓,放上铁弹丸,瞄准。

三名黑衣人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懵圈了片刻,立即回神,他们被网住了,还被吊在了和屋顶差不多高的檩木上。他们手中握着刀呢!手中运力打算挥刀把绳网砍断。谁知脑子刚想好,手还没动,就被狠狠地击打了,手中的刀立时脱手掉落。只听“哐啷”几声,三名黑衣人手中的刀先后落在地面上。

“太好了,我们打中了······”楚月和楚轩忍不住欢呼,继而一缩脖,笑嘻嘻的紧闭住嘴,姑姑不让出声,只让动手。。

楚昂虽比他们儒雅懂事,却也是激动的小脸盈满笑意,和两个弟弟对视一眼,继续拉开铁弹弓射击。

此时,陈碧青和顾氏牵着睡眼朦胧的楚玉和楚宁也走出屋子。

楚玉比楚宁大两岁,本来还在犯迷糊,听到哥哥们的欢呼声,立即来神,睡意全消。伸手抓住楚宁的小胳膊猛晃:“醒醒,醒醒,哥哥们动手了。”说完也不管小迷糊楚宁,从腰间摸出铁弹弓,边放铁弹丸,边快跑到三个哥哥身边,拉弓射击。

那动作,干净利索快。看的陈碧青和顾氏吃惊不已,将门虎子啊!像他爹楚骁。

楚宁小家伙终于全醒神了,三摸两摸,好容易摸出自己的铁弹弓,放好弹丸,这才知道迈动小短腿跑到四个哥哥跟前站齐。

陈碧青摇头,这个不像他爹楚骄。看那磨磨蹭蹭的费劲样,她真想对楚宁小家伙说:“小爷您就别献丑了。”太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了,还是不说了。

楚昂和楚月,楚轩,楚玉,攻击目标一致,全是手臂。姑姑说了,只准射击手腕,胳膊,其他哪儿都不能打。免得打破了,见了血,脏了她的院子。

三名黑衣人这下惨了,稀里糊涂就被绳网网住吊在了横木上。人家不打不骂,也不放他们下来,只让几个小孩子拿着铁弹弓打他们,大人们只管在一边看热闹。他们那个气啊!合着俘虏了他们就为了哄着孩子玩啊!眼睛一闭,特马的死了算了,可问题是他们在空中悠悠荡荡死不成啊!

陈碧青怕冷,冬天里定了夜,寒气又特别重,她紧裹着最厚的棉披风,牙齿直打颤。盯着几个小家伙,瞧她发现了什么,楚宁这小子另类啊!居然不听她的话,哪儿都不射,专射人家刺客的眼睛。看那小脸板的,一本正经,全神贯注,直击刺客要害。行啊!不随他亲爹楚骄,倒蛮像她陈碧青的高徒。扬唇轻笑,幸亏他人小,力气也小,否则陈碧青可不敢让他这么干,在她院子里见了血,她会不舒服。

沈谌和关骘与手下站在那儿,整个属于看热闹的,‘款待’刺客,压根没他们啥事。平安更是闲人一个,好赖人家狄翠还有项专职任务,那就是站在陈碧青身后。

楚夫人颜氏长见识了,什么刺客呀!蠢货还差不多,看被孩子们给打的,简直是惨不忍睹。

三十六章婉拒

将近黎明时分,陈碧青让沈谌带人把三名刺客带走:“我的侄儿们练弹弓找不到鸟雀,就让这三名刺客代替吧!找个清静的院子,用绳子绑了他们的手腕,绳子的另一头栓在大树上。只要是活的,受到攻击肯定躲闪,当活靶子再好不过。”

闻听此言,楚家五位小公子差点高兴的欢呼跳跃。顾氏和沈谌等人却头顶冒凉气,这法子损啊!纯粹是活活把人往死里折磨。

究其原因怨谁?还不是他们自找的,欠抽的自个送上门来受虐待,不是活该是什么?

沈谌和他的手下临走之前,先把院子里的檩木架子解除,地下的刨出,八根檩条全部扛走,院子恢复原状。

天亮后,顾氏架不住五位小公子一个劲的嚷着要赶紧回家去练弹弓,连饭都没吃,就有关骘带了一队护卫护送回府。

热闹了大半夜的碧院清静下来,陈碧青洗漱一番,躺在床上一声叹息。陈凤婉和陈凤典自小都是按太子妃的标准教导的,她们也的确优秀出色,文韬武略样样皆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被称之为轩辕国的才女,可以说当之无愧。

就以为一道赐婚圣旨,陈凤婉和陈凤典筹划了十多年的梦想化为泡影,所以,她们恨她陈碧青是有充分理由的。就因为一个求而不得的太子妃之位,满怀仇恨的陈凤婉下手了,昨晚派来了第一拨刺客。行刺一事,陈碧青猜想是陈娉婷的怂恿,二夫人倪氏做内应,向外传递消息,通风报信。

早就准备除掉她陈碧青的陈凤婉从二夫人哪儿得知自己行踪后,当晚就派来了三名刺客。

刺客,哼!陈碧青冷笑,她从不对加害自己的人心慈手软。杀了对方那是仁慈,把对方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她做人的标准。

太子妃之位啊!诱惑了多少人痴迷疯狂,痛下杀手。昨晚的刺客只是第一拨,以后还会有第二拨,第三拨······甚至,无休无止。陈碧青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活着。太子妃之位她不稀罕,她和太子也没有感情基础,现在是划清界限的最好时机。对,一步一步,悄悄地远离太子,远离京城,远离勾心斗角。她只做一个局外人,一个看客,这才是她陈碧青该做的事。

碧院外面的角落里,一个十几岁的小丫鬟探头探脑瞅了一早上,见实在没啥情况,左右看看没人,提着裙摆转身跑回去报信。

二房的主院赏兰院里,二夫人倪氏一脸兴奋的在暖阁里走来走去。陈碧青那个小贱人居然想做太子妃,呃呸!也不看看自己那低贱的身份,有没有那个命享。

二小姐陈青璃坐在椅子里,冷冰冰的脸低垂着,左手紧紧地攥着淡蓝色的丝绢,越攥越紧,越攥越紧,显示着她的紧张。八妹妹如果被害死了,自己真的能取代她做未来太子妃吗?冰唇紧抿,她不想让八妹妹死,可······她太想做太子妃了。不是为了那个位子,而是她对太子那份浓浓的爱恋,为了能和太子在一起······她咬紧银牙,必须牺牲八妹妹。

一旁站立的陈娉婷也低垂着头,一张平淡无奇的清秀面孔淡淡的。她的嫡母倪氏太蠢,为了让自己的女儿陈青璃坐上太子妃之位,竟与靖宁侯府的陈凤婉联手,意欲加害陈碧青。心中讥笑,没有了陈碧青,还会有别人,放在眼前的就有陈凤婉和陈凤典,而且这两个人无论是才华还是样貌,都远在陈青璃之上。

陈青璃,哼!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娘,今辈子永远别想做太子妃。

陈娉婷是庶女,又深受嫡母倪氏虐待,明知道这对母女只是被靖宁侯府利用,她不点醒她们,在一边冷眼旁观。时不时的假意帮她们出出主意,既能买好,又能看热闹。斗吧!互相都斗个鱼死网破才好。

轻撩眼皮瞟了眼倪氏,她还在来来回回走动。派去碧院探听消息的小丫鬟梦蓝还没回来,陈娉婷心中微动,不会是刺客失手了吧!陈碧青身边可是有两名武功高手保护的。

没一会儿,梦蓝哈着冷气掀棉帘进来。

“怎么样?碧院里有动静吗?”倪氏急于知道答案。

“奴婢一早就躲在碧院外面,没听到任何动静。”梦蓝老实回答。

“怎么会?”倪氏原本兴奋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咋会没动静呢?难道陈凤婉昨晚没动手?一定是。赶紧命醉蓝去靖宁侯府问情况。

陈青璃本就冰冷如霜的脸,此时面无血色。失败了吗她还是做不成太子妃吗?不,陈凤典她比不上,争不过。陈碧青,她一定能取代。

靖宁侯府里,陈凤婉也在焦急的等待刺客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觉得不安,当二夫人的大丫鬟醉蓝一来问情况。陈凤婉不甘的长叹一声,三名杀手至今未归,她知道,此次行刺多半是没成功。而且,雇佣的杀手大概也被抓住了。幸好她早有防备,即使那三名刺客受不住严刑拷打,也绝查不到她身上。

美若天仙的脸露出娇媚的笑容,陈碧青,这次算你命大,下次······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好运。

醉蓝被打发回靖平侯府,二夫人听说行刺失败后,气的当场拿起茶杯摔了个粉碎。小贱人,命还挺大,等着瞧。

东宫之中,轩辕瑾坐在书案后面,手拿一份奏折,眉宇微蹙。近几年他时常帮着父皇处理一些朝政,今年,庄稼欠收,自进入冬季以来,天气像去年一样异常寒冷干燥,几乎没下一场像样的雨雪。明年,这庄稼······只怕不会比今年好多少。

合上折子,无意间视线掠过锦绣软榻,他已经十天没有见到陈碧青了。那个女人就爱慵懒的卧在软榻上看书,静静的,从不出声打扰他。

想起陈碧青,轩辕瑾好看的手指轻击着书案。在民间,临近年关,像他这样订过婚的男子是要给女方家送年礼的。昨天母后还跟他提过。沉吟了一下,命临安去接陈碧青进宫商量一下。

陈碧青这次进宫,心态比过去冷了许多,抬头望向高高的宫墙,她要尽快的逃离这里。

太子书房内,轩辕瑾见到表情淡淡的陈碧青,凤目微闪,难道是为了刺客的事?二舅舅已经告诉他了,刺客虽未招供,但多半是有意太子妃之位的人家在幕后主使的。

她对自己有怨言?轩辕瑾勾唇浅笑,和陈碧青说起送年礼的事:“需要我亲自去吗?”

陈碧青心中微惊,不行。她不想与太子培养感情,当然也不想太子走近她的家人。想了一下,婉转拒绝:“太子日理万机,还是不要去了。”

讨好被拒绝了,是善解人意,还是心中不想?轩辕瑾嘴角划过一丝轻笑,出言试探:“你父亲在桓县有三年了吧!这次进京就别回去了,给他个兵部的四品官做怎么样?”他堂堂一国太子的未来岳父,不能只是个地方县令。

这绝对不行,陈碧青已经盘算好年后随父离京去桓县,如果父亲留在京城,她怎么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陈碧青就以此为理由拒绝:“父亲的县令之职是拿钱捐的,走的本就不是正途,这是为官者的瑕疵。我不想自己的父亲借着女儿的关系升官,那会让人瞧不起。”

意思是不领情。又被拒绝了,轩辕瑾一双幽暗的凤眸看向陈碧青:“我轩辕瑾给自己未来岳父一个四品官职,谁敢瞧不起?”

是啊!没人敢,也没人有异议,甚至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可陈碧青不想,一脸正色道:“我想让自己的父亲,家人,堂堂正正凭本事做人。”这是她的心里话,说的情真意切。

轩辕瑾凝视着陈碧青,良久不语。

陈碧青下意识的避开轩辕瑾凌厉的眸光,她怕被看穿。

轩辕瑾移开他那意味不明的眸光,一直到陈碧青离开都没有再提起让陈聘留京做官的事。

第三十七章追回

陈碧青既然有了离开京城的打算,自然要得到其父陈聘的同意。

斟酌一番,陈碧青故作悠闲的逛到陈聘的书房。

陈聘刚从外面回来,自从他回到京城,过去的旧识,好友,还有那些压根不认识的官员,都纷涌给他递帖子,每天都不胜其烦。他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在官场的人缘有多好,一切只是源于他有个能坐上未来太子妃之位的女儿。他也是个聪明人,能推的应酬尽量推,不能推,又推不了的,他笑呵呵的去了,却紧闭住嘴,啥话也不应。

陈聘饮了酒,伏在桌案上小憩。陈碧青一来,他眉宇微挑,这闺女可是无事绝不找他的主:“有事?”

“嗯!”陈碧青随意的应着,小身子也伏在桌案上,直盯着陈聘:“父亲,过了年,你什么时候回桓县?“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好看的眼睛就那么近距离的盯着陈聘的眼睛看。

哪有人这样看人的,陈聘别扭的身体后倾,这闺女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故意板起脸,呵斥道:”把身子站直。“

”哦!“陈碧青听话的点头,小身子不仅没站直,还变本加厉的干脆趴伏在桌案上。又向前凑了凑,一脸认真的道:”父亲,你还没有回答我。“

陈聘无奈的瞪了陈碧青一眼,就这德行皇上居然相中了,啥眼神啊!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路途太远,我打算初二就启程。“

”初二“嗯!陈碧青对这个日子很满意。手肘支在桌面上,左手握住右手,双手合拢托着小下巴,声音软软的:”父亲,我也去。“

陈聘一愣,陈碧青是未来太子妃,贸然离京好吗?沉吟了一下:”太子知道吗?“如果太子不同意,他不能带闺女离京。

陈碧青面不改色的点头:”嗯!“找机会她有必要和太子说一声,太子同意最好,如果不同意,她也一定要离开。

既然太子同意了,陈聘没有理由不答应自己闺女的请求,点头应了。

腊月二十七,赤焰和太子的年礼先后送到靖平侯府。赤焰有过错,今年的年礼加倍。太子是国之储君,年礼自然在赤焰之上。不过,二人都没有亲自来,这让府里的人有了别的想法,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赤焰和陈羽若有可能退婚,太子和陈碧青订婚后后悔了,等等······。

陈碧青反复考虑了多遍,决定把自己想随父离京的事告诉太子。

进宫见到轩辕瑾,他像往常一样在书房看折子。陈碧青小心道:“太子,过了年,我想跟着父亲去桓县。”

轩辕瑾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批阅着奏折没有反应,只能听到纸张的摩擦声。陈碧青站在书案前静静的等着,她确信太子听到她说的话了。

好一会儿之后,轩辕瑾才开口:“我在京城,你哪儿都不能去。”声音清冷,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其全身的冷气压逐渐扩散。

不高兴了。陈碧青咬了下唇角,轻轻抬头:“可我想去。”

书房里气氛冷下来,轩辕瑾这才抬起头,一张绝美的脸冷冽冰寒,凤眸微眯:“想去桓县?等我有时间了,陪你去。”充满侵略性的幽暗凤眸凝视着陈碧青,如果她再坚持,后果自负。

陈碧青不敢再提,轩辕瑾只是淡淡的从她的脸上扫过,重又低头忙于公务,再不理她。

陈碧青知道,她惹太子生气了。回到靖平侯府,她又心绪不宁起来,看样子太子坚决反对她离京,但她去意已决,不想更改。为此,她不惜挑战一次太子的权威。

既然太子不同意,那也就不可能派人保护她陈碧青去桓县。桓县遥遥路途,是居心叵测的人最好的下手时机,她必须为自己和父亲的安全做好万全准备。

向义兄楚骁或三哥楚骄求助借人,他们所统领的神羽卫和青羽卫都隶属于皇家禁卫军,归皇上直接管辖。向他们借人,就等于是和皇上借人。儿子都不同意她离京,当老子的也够呛。

想来想去,陈碧青决定找成国公府的三表哥顾彦宠帮忙。

顾彦宠听陈碧青说要借人保护她去桓县,很爽快的借给她三十二名护卫。人身安全有着落了,陈碧青松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

执意要离京的陈碧青心慌意乱,连楚骄邀她去青羽卫大营,看那四百名羽林卫穿红妆都婉拒了:“我很累,不想去。”她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楚骄准备了那么多天,陈碧青竟然不去,他有些惋惜,不过也没强求。不想去就不去吧!

腊月二十九青羽卫大营,四百名羽林卫齐刷刷穿上各式各样的红妆,摇头晃脑的背三字经,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场景,连宣战帝都好事的驾临观赏了。当晚美酒佳肴,还有四百名妖娆羽林卫表演,君臣同庆,尽兴而欢。

宣战帝事后感慨:“以后,这种赌要常打,利于君臣之间的感情交流。”他至今还能感受到军士们见到他时的高涨情绪,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舒心。

今年由于打了胜仗,四海平定,普天同庆。处处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悄悄收拾好行李的陈碧青,初二这天一早,准备随父离京。

陈碧青带着玉簪,狄翠刚走出院子,平安面无表情的阻拦:“小姐,太子不同意您离京。”

陈碧青此刻也不再柔弱,气势凌傲的看着平安:“我随父离京,天经地义,太子凭什么不同意。让开。”她身材娇小,气势却空前强大,也不管平安让不让开,沉着脸向前走。

陈碧青可是未来太子妃,平安赶紧闪身,彼此若是撞上,太子岂能饶他。

平安看着陈碧青远去的背影,急速骑马进宫禀报太子。

得到消息的轩辕瑾危险的眯起凤眼,居然胆敢违抗他的意愿,咬着牙道:“备马。”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现在终于原型毕露了吗?

此时,陈碧青已经跟随她父亲出了城门。

马车里,狄翠和玉簪都有些忐忑的看着陈碧青,她们原本以为小姐是征得太子同意才离京的,原来不是。看平安当时的态度,小姐这次怕是闯祸了。

陈碧青比她们更紧张不安,太子没必要非拦着她,不让她离京,所以应该没事。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陈碧青伸手按住狂跳的胸口,不用看,她知道,太子派人追来了。

马车外,除了陈聘疑惑的一声“太子”,再无动静,周围充满了压迫的冷流。

太子居然亲自追来了,这下走不了了。陈碧青长叹一声,深吸了口气,掀车帘走出车厢。眼前,绝美的太子轩辕瑾长身玉立的坐在马背上,气势冷然,宛如神祇一般,高不可攀。看向陈碧青的眸光暗沉幽深,冷冽汹涌。

眸光中没有杀机,陈碧青安下心,小声叫了声:“太子。”踩着苏小川准备的小凳子下了马车,此时此刻,她只能示弱,因为是她先打破了彼此之间的平和。

轩辕瑾全身充满了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俯视着娇小的陈碧青沉默不语。其他的人全被吓得噤若寒蝉,太子的样子太吓人了,他们直觉陈碧青一定做了让太子不可饶恕的事情,否则太子不会如此气势汹汹地追来。

陈聘也吓了一跳,见太子脸色冰冷难看,张张嘴,没有说话。

清晨的寒风中,陈碧青没有披上披风,冷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轩辕瑾幽沉的眸光微闪,策马躬身,伸出有力的长臂,轻提陈碧青的玉肩,将她带上马背,拥在胸前,催马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随行的平安和临安带着威风凛凛的金羽卫紧随其后。

陈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值得太子亲自追出城门,女儿被莫名其妙带走了,他也只能原路返回靖平侯府。

第三十八章讨好

轩辕瑾满身的阴冷之气,策马迎风飞奔,玄紫色的披风随风飞舞飘扬。

陈碧青虽然被轩辕瑾抱在怀里,可那彻骨的寒风依旧透过缝隙钻入那温暖的怀抱,阵阵寒意侵袭着她。小手悄悄伸出,抓住被风刮起的披风边沿,往轩辕瑾的怀里缩了缩,对严实,用左手攥住,右手探过轩辕瑾健美的腰身抱住。此时,陈碧青的小身子被宽大的披风完全笼罩在轩辕瑾有力温暖的怀抱中,周身萦绕着丝丝暖流。

轩辕瑾绝美的脸紧绷着,一身冷厉,陈碧青的一举一动他都感觉到了。怕冷了?冻一冻就会长记性了,平时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竟然是阳奉阴违。

不过小身子紧贴着他,像要钻入他身体里一般,一丝陌生的怪异感觉让轩辕瑾不禁眉宇微蹙,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轩辕瑾骑马直接把陈碧青带进了宫。

到了自己的寝宫外,脸色阴沉的轩辕瑾这才抱着陈碧青下了马。他也不理陈碧青,径直去了书房。

陈碧青深吸了口气,还好,没把她丢在外面。虽然被冷落,但能把她带回东宫,就说明只是惩戒,不是不要。

经过这次离京,最起码陈碧青试探出了一件事情,除了死,她这辈子永远别想离开太子的视线。所以,如果想活着,就要安安心心的待在太子身边,把所有的私心杂念全部掐死在摇篮中。

陈碧青静静的迈步也到了太子的书房,太子的周身依旧笼罩着惊人的冷肃气势,薄唇紧抿着,冷酷而又妖孽。好看的手指执笔写着字,不理会静立的陈碧青。

陈碧青小声道:“太子,你以这种方式把我带进宫,父亲会担心的。送我回家吧!”

沉默,良久之后,执笔挥墨的轩辕瑾,头也没抬,冰冷的道:“回去再耍小心思,偷偷溜掉。还是留在宫里吧!我看着放心。”彼此刚刚建立的微弱感情,这次被你挥霍一空,所以你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不留情面了,他们没有大婚,正大光明的把她留在宫中,只要超过三晚,这名声······后果可想而知。要尽快想办法在三天之内回家。

见轩辕瑾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不愿搭理她,陈碧青退出书房。

中午用膳,轩辕瑾和陈碧青彼此沉默以对。问题是陈碧青想说,人家太子不理她。

晚膳依旧如此。陈碧青忍不住心跳加快,这种冷酷绝情的性格应该是皇家天生具备的吧!

天!冷珏太多情,轩辕瑾压根就是无情啊!这种人,他对你好,就会倍加宠爱,若是触到他的底线,他能和你冷一辈子。

手捂胸口,不行,她可受不了一辈子被人冷面以对。

洗漱一番,躺在床上,陈碧青开始思前想后。见时辰已经很晚,太子还没回来,她心慌起来,睡意全无。

静等了很久,才听到太子的脚步声。

到盥洗室里洗漱一番,轩辕瑾带着冷气上床躺在陈碧青身边。男人特有的味道传入陈碧青的鼻息间,太子没有像以往那样过来抱她睡。轻咬下唇,叫了声:“太子。”

片刻的沉默后,轩辕瑾闭目道:“睡吧!”

意思是不让她再说话。陈碧青看着像是睡着的太子,想了一下,轻探身子,移到太子身边,依偎进太子的怀里。好一会儿之后,太子轩辕瑾才伸出有力的手臂,将娇小的身子拥抱在怀里。

彼此间又是沉默,片刻后,陈碧青轻轻的道:”生我的气了?对不起,我不该偷偷离开。“知错认错,一直是陈碧青引以为傲的美德。

轩辕瑾似乎还是不想和陈碧青说话,淡淡的道:”我累了,睡吧!“

不接受道歉。陈碧青沉吟了一下,轻声道:”我在桓县有十亩地,本想着自己亲自种,可快三年了,我一直没离开过京城。我去桓县,是想种我的地而已。“

轩辕瑾深吸了口气,能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吗?去桓县是为了种地,一个侯门小姐,而且还是未来太子妃,想亲自种地?你知道怎么种吗?你知道庄稼长什么样吗?简直是信口雌黄。伸手拉了拉被角:”既然进宫了,明天去给父皇和母后拜个年吧!“示意让陈碧青闭嘴睡觉。

陈碧青睡不着,给皇上和皇后拜年?有赏赐吗?

桓县是去不成了,可陈碧青真想种地,她有钱,但是没地。小脑袋轻抬,看着闭着眼准备睡觉的轩辕瑾问:”给皇上拜年,有赏赐吗?“

轩辕瑾依旧闭着眼,简单的回答了个:“有。”字。便不再多话。

有赏赐?陈碧青来了精神,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赏什么?贵重吗?能卖多少钱?”她自己猜,作为一国之君,随便赏个什么物件,也该值俩钱才对。

生了一天气的轩辕瑾被她这么一问,也睡不着了,但他不想睁开眼,提醒道:“御赐之物,不能买卖。”他给陈碧青的金银可不少,难道还不够她花用。竟然惦记上拜年的赏赐。

“我没想卖。”陈碧青冰凉的手脚紧贴着轩辕瑾,这会儿已经有了暖意,商量道:“父皇赏的物件都是很贵重的,我也用不着。能和父皇商量一下,我自己讨要一样便宜点的赏赐吗?”

和皇上讨价还价,轩辕瑾睁开迷离妖魅的凤眸:“你想要什么?”胆子越来越大了。

陈碧青心里坦荡荡,她无所畏惧:“我想让父皇赏我几亩田地。”她能要什么,这个天下吗?白送她都不要,累的慌。

田地?真想种田。轩辕瑾觉得陈碧青多此一举:“我给你银子,自己买就是,何必让父皇赏。”

“我自己有银子。”陈碧青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她压根没想过自己买,她还就是要皇上给的:“父皇的赏赐,不要白不要,与其赏我些用不着的,不如我自己要件有用处的。”

这话说的,怎么有点小无赖。轩辕瑾没少听暗卫和两位舅舅提起陈碧青的所作所为,他一直没领教过,就冲刚才那番话,他看到了陈碧青骨子里的劣性。

气郁的心情此刻已经消了一大半,很晚了,不能再由着陈碧青不睡觉,否则明天她又赖床。伸手把陈碧青探起的小身子按进怀里,重新掖了掖被角:“知道了,明天我跟父皇说。睡觉。”

“嗯!”陈碧青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乖乖的睡觉。

陈碧青能感觉到,太子已经不那么生她的气了。心安下来,很快进入梦乡。

第三十九章养猪

次日,陈碧青到坤翊宫给皇上和皇后请安拜年,她如愿得到了一张五十亩的良田田契。

回到东宫,陈碧青卧在锦绣软榻上,开始琢磨事。良田有了,开春种什么呢?和三年前一样,稻谷作物的她不擅长,大豆,花生之类的她不太感兴趣,小麦是秋后才能种的庄稼。

想来想去,春天里能种的庄稼,她擅长的,高产又用途最广泛的,非玉米和红薯莫属。

至于种子,陈碧青得意的轻笑,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得来全不费功夫,只是数量多少而已。五十亩地啊!即使不全种成这两种作物,也需要大量的玉米种和红薯秧。

还有肥料,土地贫瘠,种什么也不长呀!看来得先养家畜和禽类。

其实,陈碧青最想养的是鸡,那东西在二十一世纪可是铺天盖地呀!到处特马的都是养鸡的,那味道,天!为此她都不敢都自家地里去,乡间地头无处不是臭臭的肉食鸡排泄物。

眉紧紧皱起,不想这个了,她有洁癖,烦。

养鸡是最佳选项,可孵化小鸡苗要到天气稍暖一点的时候才能进行。季节不合适啊!

养什么呢?牛,吃苦耐劳好养活。嗯!养牛。

但牛是庄稼的主要劳动力,受官府限制,她总不能借着自己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和老百姓抢牛吧!尴尬的一笑,她不是良民,可做这种事太丢份儿。不干。

能弄多少牛就养多少吧!再想想其它的。

陈碧青想到了养猪,这东西适合大量养殖啊!没什么能比它更合适的了。

可,她不想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养猪的未来太子妃,太掉价了,丢人,她不舒服。就是前世她看过的穿越小说里的主角,穿越到了农家,也没见有几个养猪的。

小嘴撅起,她想养猪,可又别别扭扭,你说可咋办?

纠结了很久,特马的有什么大不了,咱就养猪了,爱咋地咋地。不情不愿的自我接受了。

既然一切有了计划,接下来就是尽快实施。

她得让太子放她出宫才行啊!陈碧青到书房找太子商量:“太子,我既然不去桓县了,父亲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不让我父亲留在京里,行吗?”年前太子提过让她父亲留京任职,不知道还算数吗?

轩辕瑾闲来无事正在看书,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碧青:“我记得有人几天前才说过,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借着女儿的关系升官。”转眼间反悔了。

陈碧青这人吧!她怎么做都行,人家揭她的短就不行。小脸轰的一下红了,无地自容的撇开视线,太子让她当场下不来台了。抿着嘴不言语,理亏,没话说。想转身就走,似乎不妥。

轩辕瑾见此微怔,他只是随口揶揄陈碧青一句,没想到他的未婚妻竟然受不了了。小身子微斜着,视线移向别处,绝美的小脸羞红一片,样子极为可怜。

冰冷的心不自觉的跳了一下,轩辕瑾换上温和的笑容:“哦!我知道了,年节过后就安排。收拾一下,回去告诉你父亲吧!”他虽然还生陈碧青的气,可也不想她名誉受损,该让她回家了。

“嗯!”陈碧青用最低的声音应着,低着头走出书房,始终不敢抬头看轩辕瑾。她做人从来都是堂堂正正,这次,她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轩辕瑾看着陈碧青娇小的背影,凤眸幽深,陷入沉思。这个女人。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陈碧青回到靖平侯府,陈聘在家里正坐立不安,他探听不到宫里的消息。

见女儿安然回来,陈聘舒了口气,急忙问:“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太子当时的冷肃气势,他现在想起来就心生惧意。

“没事,父亲不必担心。”让家人跟着担心,陈碧青有些愧疚,嫣然一笑,说起做官的事:“父亲不用去桓县了,太子想让父亲留京任职。”

陈聘怔住了,留京任职,他不是没想过,毕竟他是太子的未来岳父,在京城做官理所当然。可,他也清楚自己闺女的出身低,能得皇家青睐,实属意外之外的大意外,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参不透,自然不敢心生妄念。没想到啊!太子居然开口了,眼中精光一闪,上下打量了陈碧青一眼,太子还挺看重他闺女。

顾氏也很高兴,近来她一直为陈凤鸾的亲事操心,要尽快给寻个人家才好。有戎宁世子那件事,只怕没有世家子弟愿意结亲,只好在普通人家寻摸了,希望人家不计较。听说陈聘能留京任职,顾氏心道:“终于有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陈碧青还有正事,到成国公府找三表哥顾彦宠帮忙找人建猪圈,大量收购猪:”大小公母全不论,只要是猪就行。要尽快。“

顾彦宠为此看了陈碧青好几眼,这丫头使唤他是越来越勤快了,连建猪圈,买猪的事都找他,还得尽快。现在才初三好嘛!属于年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略沉吟了一下,一次是帮,两次也是帮,都做了那么多次好人了,也不差这次,点头道:”好吧!我马上派人去办。“

陈碧青放下五千两银票,出了成国公府,直接去武国公府。

陈碧青的到来让楚骁颇感意外,昨天太子亲自出城把她带回来的事,楚骁可是听说了,英挺的眉一挑,居然没事了。

五位楚家小公子现在见到陈碧青,比亲姑姑还亲,一个劲的围着她讲自己的弹弓射的有多准。为了陈碧青送给他们那三名刺客当活靶子,齐齐的作揖道谢,主要是他们对那三个活靶子太满意了,比鸟雀好。

楚夫人颜氏知道陈碧青来有事,挥手打发五个孩子出去玩。

陈碧青这才有机会说出来意:”我想请兄长和大哥二哥帮忙筹购二百斤玉米种,和两千斤红薯,稻糠有多少要多少,猪嘛!是猪我都要。成国公府的三表哥已经帮我办了,兄长也要尽心啊!“说完,挑衅的看着楚骁。人家做表哥的都帮我了,你这个义兄该怎么做,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颜氏傻眼,要这些东西,这是要干啥?

楚骁也猜不出陈碧青的意图,干脆问:”让我帮忙,总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吧!“

”种田,养猪呗!难道用这些东西上阵打仗?“陈碧青完全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别说我胡闹啊!直接给句痛快话,帮,还是不帮。“

见此,颜氏掩唇轻笑,瞧着楚骁看热闹。

楚骁俊脸黑沉下来,他是要训斥陈碧青胡闹的,还没张嘴,竟然被堵了。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憋出一句:”你就折腾吧!“

得嘞!大功告成。陈碧青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花费的银子,兄长自己先垫付啊!若不然,去和太子要。记住啊!一定要快。”

陈碧青一走,楚骁就后悔了。种田,养猪?就陈碧青,这不纯粹是胡闹吗?他楚骁居然还答应了。想想就气,干脆扔给三弟楚骄去办。

楚骄听后,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过后,哈哈大笑,你说陈碧青这丫头可真能作。行,咱就乐意帮这个忙。急火火的去张罗了。

楚骁看后都无语了,都疯了。

当天晚上,陈碧青画好猪圈图纸。次日,出城选好地址,远在长汀镇的梨花山脚下。为啥?猪圈啊!味道独特,还是远点好。

地址选好了,当天,顾彦宠打发过去了二百来人,开始打土坯,晾晒。

初十,顾彦宠又找齐了二百余人,开始在梨花山脚下建猪圈。不急不行啊!猪都买来了,往哪儿放?赶紧盖猪圈。

陆续又添人手帮忙,忙了十余天,猪圈盖了将近一百个。从各地买来的猪,大大小小总共一千余头。好嘛!黑压压一片猪圈,乱哄哄满眼的猪。

看的楚骁满眼发黑,楚骄和顾彦宠直接傻了,特马的这场面,他们做梦都没想过。陈碧青竟然真的这么干了。直接闭眼,他们是帮凶啊!

第四十章提亲

皇上给的五十亩良田在朱门镇的薛家庄,出东城门,做一个半时辰的马车就到了。

这五十亩良田原本是一富商的田产,因触犯律法,财产全部充公。田契经皇上的手一转,现在成陈碧青的啦!

陈碧青巡视一番,五十亩,全都是种的小麦,麦苗稀稀拉拉,一看就长不好。好好的庄稼种成这样,陈碧青看着就有气,回头她让人全翻耕了。

从薛家庄直接去了梨花山,见养猪场已经基本建成,陈碧青又让盖牛棚,她还要养牛。

这次别说楚骁了,连楚骄和顾彦宠都不干了。不能再让陈碧青瞎养了,一千头猪,看得他们眼晕,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你说这母猪养了能生小猪仔,小猪仔养大了能赚钱,可还有那么一大群公猪呢!都能直接杀了吃肉了,还买来养着干嘛?这不白瞎猪食嘛!

现在又要养牛了,算了吧!三个人齐声道:“不行。”再跟着陈碧青瞎胡闹,他们都成傻子了。

陈碧青有她的理由:“皇上给了我五十亩良田,我养它二十头耕牛不过分吧!开春没耕牛,要不用你们羽林卫的战马?”

这不是张嘴胡咧咧嘛!羽林卫的战马你敢当耕牛用,借你个胆子,你敢吗

楚骁黑沉着个脸道:“就养十头,多一头也不行。”一千头猪都给她弄来了,也不多这十头牛,好赖耕牛的用途是有目共睹的。

楚骁都应口了,楚骄和顾彦宠也不再出言反对。于是,趁着建猪圈的人都在,接着下手盖牛棚。牛棚盖起来,顾彦宠又出面给买了十头耕牛送过来。

宣战帝知道此事后,眉毛跳了又跳,好家伙,他这个未来儿媳妇可真能作。胆子也够大,一千头猪,有史以来最庞大的饲养数目啊!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就猪食这一项,你就解决不了。唉!人无完人啊!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一定会当家过日子呀!

陈碧青现在不愁猪食,顾彦宠和楚骄派人给她收购猪的时候,连人家留的猪食都给一块买回来了,撑到三四月没问题。至于三四月以后,她另有打算。

这期间,陈聘被顺理成章的安排进了兵部职方清史司做郎中,是正五品的官衔。比太子年前提的四品官降了一级,陈碧青知道这是太子对自己偷离京城的一种不满态度。人家气还没消,她没意见。

养猪场建成,耕牛也养上了,陈碧青商量三表哥顾彦宠在京郊竹林里建房子。

“哦!这事啊?”三年前陈碧青给顾彦宠银子让他在京城周边买荒芜之地,种大量竹子的时候,就提过要在竹林里建房子。顾彦宠思量片刻:“我只管帮你找好的工匠,买建房子用的木材,石料,沙子,砖瓦等物,其它一概不管。”帮陈碧青买猪,建猪圈的事,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能帮她办好这些就已经不错了。陈碧青和顾彦宠出城选地方,在一个叫翠溪庄园的不远处,有一片竹林,二人对周围环境都很满意。有山有水有竹林,主要的是翠溪庄园的周边都种满了杏树,风景好啊!房子就在这儿建了。

对于陈碧青而言,时间紧迫,选好了房址,立马下手实施建房。

这么急?顾彦宠表示不解。

陈碧青也不解释,只说:“先建个小点的院子,看看情况再说。”

随便吧!你自己的房子,爱怎么建,怎么建吧!顾彦宠不再参与任何意见。

顾彦宠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木材,石料,沙子,砖瓦等物,两天时间全部运到了竹林,连工匠一起跟来,立刻动工。

这个时候的靖平侯府里出了一件大事,赤王代戎宁世子上门提亲了。提亲的对象就是四房的五小姐陈凤鸾。

戎宁世子可是非礼过陈凤鸾的,为此还和靖平侯府的三位公子动过手,为何突然想结亲?有人开始琢磨,难道是陈凤鸾自己行为不检点,与人家戎宁世子有私情?

渐渐的有人议论纷纷,话也是越传越难听。

陈聘对戎宁世子有极深的成见,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顾氏游移不定,她也气恨戎宁世子,可不应下戎宁世子的提亲,陈凤鸾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还能许上什么好人家。

陈凤鸾愿意啊!她从年前就等着戎宁世子来提亲。终于盼来了,父母竟然不同意,陈凤鸾又哭又闹,直言:“我非戎宁世子不嫁,你们要是不应,我就出家做姑子。”她说到做到。

陈聘和顾氏那个气呀!简直是败坏门风。陈凤策和陈青羽也是气的俊脸黑沉难看,平时看着挺懂事乖巧的妹妹,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气归气,陈凤鸾狠话都扔出来了,难道真让她出家当姑子?长叹一声,孽债啊!陈聘只得点头应了。

赤王得了准话,开始把定亲提上日程,三媒六聘,一件一件的办起来。

陈碧青知道后,冷笑连连,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可是狠狠地整治过戎宁世子的,转眼间,变成她五姐夫了。陈凤鸾今年十六岁,离成亲还有四年,这期间若有什么变故,陈碧青一点都不奇怪。戎宁世子还是没得到教训啊!居然利用陈凤鸾。

陈碧青动了动手指,难道要她出手毁了这门亲事?不,人各有命,做什么样的决定,走什么样的路。陈凤鸾将来如何,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她陈碧青自谓聪明过人,却有一个禁区,那就是从不干涉别人感情上的事情。

叹息一声,让陈凤鸾听天由命吧!

第四十一章纳彩

现在的陈碧青没工夫想别的,一心扑在自己的事情上,每天到竹林监督进程。

工匠多,院子又小,不出三天,院落建成。接下来只等着晾一段时间,去去潮气,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开春种地,必须要有水源灌溉才行,否则,再顽强的种子,没水也别想出苗率高。薛家庄附近倒有一条河,可河水没有腿,它不可能自己跑到田里去。

要不试试造水车?陈碧青开始尽量想象前世她见过的水车样子。水车各式各样,她见过的不少,不过都是在电视上,历史课本上也有几种。现实生活中,她还真没见过。

陈碧青印象最深的,是在乡村节目中看到的一种给池塘里的鱼换水的水车。水量虽小,但简单啊!当时她就对那小水车很感兴趣,仔仔细细看过之后,又反复琢磨过一番。她确信自己能做出来,不,是能画出来,让木匠造出来。

陈碧青可不是什么天才,只要一想出现在的啥先进物件,自己动手就能造出来。她要真有那本事,她连动手都不用,直接吹口仙气,想要水车还不小菜一碟。

为了能画出水车图形,陈碧青拼了。碧院的大门一关,闭门谢客,全力画图。

陈碧青画的图纸可不单单只是水车轮廓,她打算把尺寸,形状,都精确标明。到时候只让木匠按尺寸大小照图做,不给他讲明用途和构造原理,免得被窃取。

她陈碧青可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只要是她的东西,没经她允许,谁也别想觊觎。

就以为这个小心眼,陈碧青受罪了。她数学不好,准确的说,一算账她就烦,这次她必须要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核算。

水车这东西在这异世属于稀罕物,只有大秦国和大晋国有。没谱的事,陈碧青不敢向其他人透露,如此,只能一个人憋。

陈碧青有生以来第一次利用自己的聪明智慧,把水车部件,一寸一毫,方方面面,计算到了个精确到位。

几天下来,她精力耗损过大,人明显憔悴了,头疼的厉害,看到饭就厌食,还有种恶心的感觉。特马的怪不得诸葛亮能累死,用脑子多了,身体受不了啊!

陈碧青苦笑,她天生就是享受派,吃不了苦啊!受点委屈就跟天塌下来似的。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凭着自己超人的脑力和眼里,画工,用了整整四天的时间,终于画出了一摞水车部件图纸。

嗯!就这样零零散散的让木匠做水车部件,做成了,她自己找人安装,这样防盗性高。

陈碧青仔细把图纸整理好,不管能不能造出水车,反正她就这能耐了。为了安全起见,她又画了一份,小心收了起来。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留一份的好。

找最好的木匠做水车部件这种事,还得麻烦三表哥顾彦宠。陈碧青把水车图纸交给顾彦宠道:“三表哥,这是我最后一次麻烦你了,请你务必找可靠的人给我做好。”

呵!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如此郑重。顾彦宠拿着图纸反复看了几遍,没看懂,不知道是啥玩意儿。不过上面的尺寸大小,标的都清楚明白,请最好的木匠应该能做出来,图纸收了,答应陈碧青一定办好。

转眼间到了陈凤鸾纳彩的好日子,靖平侯府里热闹起来。

戎宁世子不仅仅是北狄国世子这个高贵的身份,他还是北狄国第一战将,他的威名响彻各个帝国疆域。能与这样一位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结亲,靖平侯府里上上下下都觉得脸上有光,身份倍涨。

得意万分的老靖平侯为此不计前嫌,特意邀请了老靖宁侯一家到府待客。表面上看,似乎是同族兄弟握手言和,其实,是人都明白,老靖平侯这是在向老靖宁侯炫耀。

看,我的孙女个个出色,结亲的除了太子,就是王府世子。你家的孙女能比吗?哼哼!眼红死你。

老靖宁侯对此只是冷冷一笑,他不争一时之快,日子还长着呢!将来的事谁知道。眼中闪过森然幽光,他倒要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笑呵呵的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应邀而至。

老靖平侯没想到老靖宁侯能若无其事的带着一家子到场,愣了一下,既而面带笑容的称兄道弟。老靖宁侯也不含糊,大哥大哥的叫的热情,彼此宛若关系亲密的亲兄弟。其实这只是面子上的事,他们心中各有算计,多年的宿怨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

鸾院里,姐姐妹妹们都围着陈凤鸾打趣嬉戏,都说戎宁世子和陈凤鸾是英雄美人,天生的一对。

陈凤鸾近来是春风满面,娇羞明媚,整个人从内到外的喜悦高兴。往日风风火火的小丫头不见了,站的端正有度,笑得娴静文雅,举止言谈竟有陈羽若的七分神韵。

男方纳彩的人一到,靖平侯府和靖宁侯府的小姐们争先恐后的瞧,丫鬟婆子们也看直了眼,她们都想一睹戎宁世子的风采。只见人群中一身白色异族战袍的戎宁世子,英武邪魅,气势逼人。只是面如冠玉的脸上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这不仅没有让他容颜失色,倒更有一番别样英姿。

戎宁世子的腰间配了宝剑,剑鞘上镶满玉石,一双虎皮战靴更显其霸气。好一个绝色美男,女人们惊呼,怪不得陈凤鸾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就这副无双样貌,得迷死多少闺阁少女。

近距离见到戎宁世子的一霎那,陈碧青一怔。上次在竹林里离得远,她没有看仔细,如今一看,龙行虎步,霸气侧漏,竟真有几分帝王之相。

此念一出,陈碧青的心猛跳了几下。她年前献计,离间北狄国皇帝和戎宁世子的君臣关系,散布谣言说戎宁世子生有反骨,他日必反北狄国,称帝为王。可千万别成真啊!

上下审视了戎宁世子一番,三分龙气,七分虎威。如无意外,戎宁世子只能成为三军统帅,做不了帝王。还好,陈碧青的心安下来。

戎宁世子虽是晚辈,却身份尊贵,靖平侯陈昭不敢怠慢,亲自和陈聘陪着赤王和戎宁世子在前面走着。眼看到了正挤在一处瞧新女婿的女眷们跟前,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娇呼,陈凤婉被人从众小姐们中间推出来。仙子般的人儿犹如一片浮云,摇摇欲坠。

陈碧青好看的眼睛微眯,特马的有人要使勾魂大法。陈凤婉被推不假,可陈凤婉是谁?她舞得一手好剑法,轻功好啊!岂是那么容易被推倒的。

果然,关键时刻,只见白影晃动,妖魅般的戎宁世子已经伸出有力的手臂,将几欲摔倒的陈凤婉暧昧的揽入怀中。陈凤婉水波流动的迷人双眸现出惊慌,一副花容失色不知所措的样子,就那么任由戎宁世子半拥半抱着。

戎宁世子鹰眸中流露惊艳,怀中的仙子柔若无骨,惊慌妩媚,让他心生怜惜,甚至······想拥有。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周围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傻傻的看着,竟没有人出言分开相拥的两人。

陈碧青直接闭眼,行了,人家戎宁世子和陈凤婉才是英雄美人最佳伴侣,陈凤鸾那傻子整个是一打酱油的配角。

”咳,咳······“赤王的一声假咳提醒了周围的人,当然也包括戎宁世子和陈凤婉。

陈凤婉恍然才醒悟一般,仓惶挣脱戎宁世子的怀抱,惊慌地躲入众姐妹中。

陈聘被眼前所见气的眼冒黑星,这都叫什么事?黑着脸甩袖离去。

靖平侯陈昭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是一家之主,不能不顾全大局。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请赤王和戎宁世子前往正厅。

已经转身的戎宁世子,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躲在众姐妹中的陈凤婉,薄唇微勾,他们还会再见的。转身健步离开。

好好的纳彩礼,经过了这么一出,陈聘一下午脸色都不好。等送走赤王和戎宁世子,回到四房正院里,陈聘劈头盖脸呵骂了陈凤鸾一顿。

陈凤鸾被骂的十分委屈,明明戎宁世子做的很好,父亲居然还不满意,太不讲道理了。

第四十二章育秧

靖宁侯府里,老靖宁侯知道在靖平侯府里发生的事后,大为恼火,立刻让人把陈凤婉叫到书房。

陈凤婉自然知道祖父找她是因为何事,进了书房,抬头见老靖宁侯坐在椅子里面沉似水。下首坐着大哥陈凤桓,看她的目光带着审视,淡淡的,却锐利如刀,似乎能穿透人的内心。

陈凤婉盈动的双眸悄然躲避,如果说在整个靖宁侯府里她最怕谁,应是非陈凤桓莫属。她这个大哥自小聪颖多谋,城府极深,深得她祖父的疼爱和信任。可以说,陈凤桓就是靖宁侯府的未来和希望。

老靖宁侯一双老辣的眼睛盯着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八孙女,声音深沉:“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嫁入皇家的,为什么要招惹戎宁世子?”

陈凤婉弱弱的缩了缩纤美的玉肩,书房里的气氛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开口声音如银铃敲击:“祖父,你听婉儿说,我和赤王的女儿赤姹郡主是好友,年节时我听她说,北狄国谣传戎宁世子生有反骨,他日必反北狄国,还有可能称帝为王。祖父,当朝太子已经和那陈碧青有了婚约,日后婉儿是否能够取而代之,也未可知。所以,婉儿不想把赌注全压在太子身上,婉儿接近戎宁世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若是今日的戎宁世子有一天真的能荣登北狄国帝位,婉儿有信心坐上那皇后之位。”

“呃”老靖宁侯眼中精光闪动,与长孙陈凤桓目光交流,自言自语道:“戎宁世子,帝位?”他有些心动,自己的八孙女即使做不成轩辕国的太子妃,能坐上北狄国的皇后也未尝不可。还不一样可以光耀门楣,气死老靖平侯那匹夫。

吃着碗里的,还想占着锅里的,胃口倒不小。陈凤桓拿起桌上的茶杯,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道:“婉儿妹妹,做人不可三心二意,回去好好想想吧!”

竟然不同意自己接近戎宁世子,陈凤婉心中咬牙,面上却恭敬乖巧:“婉儿知道了。”转身出了书房。

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陈凤婉仙子般美丽的脸上现出阴狠,她生来就是为了做皇后的,没人可以阻止她。否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做上皇后之位,她陈凤婉誓不罢休。

靖平侯府里,不管陈聘心中是否不快,陈凤鸾和戎宁世子还是定亲了。只等着陈凤鸾年满二十岁,戎宁世子前来迎娶。

陈碧青对此表示沉默,有父母在,陈凤鸾的事还轮不到她操心。

这段时间,楚骁兄弟和顾彦宠费了老大劲才给陈碧青寻得了一百余斤玉米种,和两千斤左右的红薯。比陈碧青要的数目少了一半,可见这两种作物在轩辕国稀有又低产。

竹林小院也晾的差不多了,陈碧青让人把玉米种和红薯直接送到了那里。又和楚骁要了两名护卫看着,安排苏小川兄弟二人住进去。

培育红薯苗至少要四十天的时间。时间紧迫,陈碧青打发苏小川到附近的村庄里找来十几名壮劳力,按一天五十文的价格雇他们在小院旁边的一片空地上建红薯暖床。

自小生在乡下的庄稼汉,除了有把子力气,会种庄稼,其它还真不懂。就拿陈碧青要建的红薯暖床来说,十几名庄稼汉,傻瞪着俩大眼,听不懂,也搞不明白,更不知道是要干啥用的。没辙,只能陈碧青亲自指挥着,先搭架子铺苇箔,垒泥墙,往苇箔上淌泥。泥墙与泥墙之间留了火道,用于填木炭使育秧床保持温度。

因为业务不熟练,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壮劳力,费了大半天的劲才勉勉强强把红薯育秧暖床建起来。我滴个天!陈碧青一说完工,十几名庄稼汉直接累趴下。这叫啥活啊!比搬石头还累人。万般费解的看了眼他们搭的泥架子,辛辛苦苦了大半天,都不知道弄了个啥?郁闷啊!一个个领了工钱,垂头丧气的走了。

陈碧青瞅了瞅红薯育秧暖床,嗯!还行,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前世他们家种红薯的时候,她还小,只见过一次红薯暖床,记忆模模糊糊。管他呢!实用就行。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是把红薯挨个摆到暖床上了。这个活需要可靠又心细的人干才行,陈碧青这次转移了求助目标,她不找表哥和义兄了,直接找上义嫂颜氏。

颜氏还以为陈碧青来找楚骁,笑着道:“你兄长他上朝还没回来。”陈碧青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陈碧青摇头:“我不找兄长,我有事想请嫂子帮忙。”

“呦!”颜氏揶揄道:“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的女军师终于有用到嫂子的地方了。说,啥事?只要嫂子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陈碧青无语望天,这态度?咋说呢!痛快的简直没话说。轻笑道:“我想请嫂子给找些可靠又做事细致的人,会农活更好。明天我要用一天。”

“哦!”颜氏想了一下:“从我的几个庄子上找人就行。明天一早一定把人给你送过去。”

事情办妥,陈碧青满意离开。

次日一早,颜氏送到竹林小院十二人,有一个叫闻管事的领头。

人到齐了,立刻下手干活。陈碧青关键时刻也不管平安紧皱的眉头,亲自下手教闻管事等人如何摆红薯。这活其实很简单,只要摆的仔细整齐就行,闻管事等人很快上手。

人多力量大,下午未时末,两千斤红薯摆满暖床。覆盖上土壤,挑水灌溉,铺上麦秸,再盖上事先准备好的雨布,压好雨布。火道里填上木炭,让暖床保持恒温,陈碧青安排苏小川兄弟专门负责管理,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温度,免得红薯秧子没出来,反而变成烤红薯。”

苏小川连连保证:“八小姐放心,我一定看好。”

陈碧青看着红薯暖床长舒了口气,但愿育秧能够成功。这是她种田的关键一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四十三章泛舟

戎宁世子自从在靖平侯府里见过陈凤婉一面之后,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派人专门去查问才知道那翩翩仙子竟是靖宁侯府的八小姐陈凤婉。

戎宁世子来自民风豪放的北狄国,只要他喜欢,就会直接追求。精心准备了大量的宝石玉器和一些女人钟爱的珍贵首饰,稀有玩物,送到靖宁侯府,希望能得仙子一见。

陈凤婉看过之后,原物奉还。她凭着自己出色的才貌,自幼游离于众多爱慕她的男子之中,自然清楚什么叫欲擒故纵。想要抓住戎宁世子这种傲气男人的心,首先要博得他的敬爱,等他对一个女人又爱又敬的时候,他的心也就是那个女人的了。

陈凤婉不要戎宁世子送去的东西,戎宁世子就对她越感兴趣,手一挥:“东西加倍,再送。”他就不信自己征服不了一个女人。

看着一箱一箱又加倍了的珍稀宝物,陈凤婉优美的嘴角微微翘起:“鱼儿上钩了。”又让原物退回。

戎宁世子就还不信这个邪,世上竟有女人对他不动心。从怀中取出贴身的匕首,上面镶着红黄蓝三色宝石,此匕首名叫斩月,乃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是他六岁生日时父王送给他的礼物。多年来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离身,递给护卫追风道:“其它东西不必再送了,把我的护身宝刃斩月给靖宁侯府的婉儿小姐送去。”

靖宁侯府里,陈凤婉正在花园亭子里抚琴。收到戎宁世子送给她的斩月匕首后,花容展现倾城笑意,水一般的美丽明眸微微扫向亭子外站立的追风,声音悦耳动听:“这把斩月我收下了,请代我多谢你家世子。”她也是习武之人,戎宁世子给她的匕首斩月,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据那追风说是戎宁世子的护身之物,她没有不收的道理。

追风被陈凤婉那一眼看的心跳加快,迅速的低下头,难怪世子对婉儿小姐一见倾心,他居然也有些经不住诱惑。

陈凤婉莞尔一笑,芊芊玉手灵巧的抚过琴弦,自顾自的弹奏起春游的曲子《游湖》。琴声悠扬,曲子流畅,竟让人有种置身湖面的感觉。

追风面现迷茫,继而一个激灵,醒悟过来。他怎么了,作为世子的贴身护卫,精力都要高度集中,不可有片刻的分心?刚才他居然走神了。惊慌转身逃离靖宁侯府,他怕再呆下去,自己会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戎宁世子毫不避讳的追求讨好陈凤婉一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当然,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靖平侯府。

陈凤鸾不相信,戎宁世子才和她订婚,怎么可能会再去招惹陈凤婉。

陈聘气坏了,怒瞪着陈凤婉,脑门上的青筋直跳。他陈聘虽说不是多聪明的人,可也不是那愚钝不堪之辈,咋就生了这么个傻闺女。迁怒的狠狠瞪了顾氏一眼,一定是随她母亲。

顾氏也恼火啊!她珍宝般疼大的闺女竟然如此被人糟践,简直是欺人太甚。不行,她要亲自找那混蛋戎宁世子问问,他凭啥如此做贱人。

不用顾氏去,成国公夫人和儿子顾彦宠听到消息,上门来商量对策。陈凤鸾不仅仅是靖平侯府的小姐,还是老成国公的亲外甥女,成国公府不能坐视不理。

顾彦宠打听到戎宁世子和陈凤婉今天要到翡翠湖泛舟,出主意道:”让凤鸾表妹也去,看戎宁世子怎么个说辞。“这也是让陈凤鸾看清戎宁世子真面目的好机会,不能由着她继续糊涂下去了。

顾氏觉得可行,琢磨着让谁陪陈凤婉去。陈羽若今年二十岁,过了四月十三的生日,就要议婚出嫁了。她因为戎雅郡主的事一直郁郁寡欢,不愿见人。顾氏摇头,大女儿现在的情况,去了也不顶用。

陈羽嫣的性子和陈凤鸾差不多,毛毛躁躁的,顾氏不放心她去。想来想去,只有陈碧青最合适,这丫头脑子好使,就让她去。

陈碧青近来正忙于她的红薯秧,小小的秧苗已经奇迹般的长出来了,她每天都要去看一趟。

突然被叫回家,不为别的,居然是让她陪着到湖上去捉奸。她不愿意去,这种破事,干嘛要找她?看看众人都一脸的气愤凝重,不去好像不行。没办法,无论刀山火海,咱只好奉陪到底。

初春的翡翠湖碧波荡漾,偶尔有轻灵的鸟儿飞掠,惊起粼粼水光。湖岸边的柳树正是吐芽的时节,荧荧一点绿意,清新盎然。

陈碧青陪着陈凤鸾坐马车来到翡翠湖,刚下马车,一抬头,呵!陈碧青笑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远处,戎宁世子和陈凤婉一对璧人正准备上一叶小舟。

侧目看陈凤鸾,傻子,看见了吧!你未婚夫正陪着情人想玩浪漫呢!你准备咋办。是大吵大闹呢?还是做个傻冒若无其事的陪着同玩。

唉!陈碧青看着她的傻姐姐陈凤鸾面带笑容走过去的背影,无奈叹息,人家想当傻冒。

陈凤鸾想当傻子那是她的事,陈碧青可不想参与,站在原地不动。

戎宁世子对于陈凤鸾的突然出现,有些不悦,面无表情的道:“你怎么来了?”他想和陈凤婉独处。

陈凤鸾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笑着道:“我也想游湖泛舟,不可以吗?”

戎宁世子看了眼陈凤婉,陈凤婉笑而不语,此刻她不便开口。

真是讨厌至极。戎宁世子深吸了口气,口气明显恶劣道:“可以。上船吧!”

三个人先后上了船,船夫摇橹离岸。

岸上的陈碧青看着那一叶小舟蹙眉,船那么小,不会翻船吧?嗯!她五姐姐陈凤鸾会水性,翻了船也没事。一个人闲庭信步,密切关注小船上的动向。平安和狄翠在不远处,随时都能保护她的安全。

第四十四章落水

翡翠湖春风拂动的湖面上,除了戎宁世子他们坐的那一叶小舟,远处还有两艘类似的小船,应该都是怀着游湖泛舟雅兴的人。

陈碧青坐在一个石墩上,一脸不解地盯着湖面上的小船。你说有陈凤鸾横插在中间,戎宁世子和陈凤婉居然还有兴致泛舟?都小半个时辰了,还没玩够?

一个人无聊的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实在没啥可玩的。低头往地面上看了一眼,如果有蚂蚁洞,她就可以自个玩会儿蚂蚁。只一眼,陈碧青郁闷的又把视线移向湖面,蚂蚁洞没有。

人家戎宁世子左拥右抱,她玩啥?像个傻子一样,干坐着看戎宁世子耍她姐姐?越想越气,陈碧青闲得慌了,想找人解闷。

找谁?在翡翠湖的可视线范围内,非戎宁世子莫属。这位世子大人欠收拾啊!陈碧青的那颗有点小坏的心,此刻正蠢蠢欲动,跳了又跳。陈碧青深吸了口气,尽量安抚小坏心思冒头。这里没她啥事,不可轻举妄动。

远远看着小船往岸边划来。哦!终于玩够了。陈碧青想回家,她发誓,以后再也不领这种破差事了,掉价不说,还瞎耽误工夫。

小船近了,甚至能听到陈凤婉那娇美悦耳的嗔笑声。戎宁世子背朝陈凤鸾,面带浅笑,和陈凤婉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只见一直坐在戎宁世子身后,默默无闻的陈凤鸾缓缓站起身,一脚迈到戎宁世子和陈凤婉中间,抬手冲着陈凤婉就是一巴掌过去。

陈凤鸾受够了,她要给陈凤婉一点颜色瞧瞧。居然当着她的面勾引戎宁世子,太无耻了。

陈凤婉早有防备,心中不免讥笑,终于不装矜持了?娇柔的身子微微一闪,躲过挥过来的巴掌。

戎宁世子危险的眯起眼,该死的陈凤鸾,突然冒出来搅了他和婉儿小姐的初次相约不说,现在竟然胆敢在他眼前动手伤人。阴鸷的鹰眸闪过戾气,伸手快速的揽过受惊的陈凤婉,手臂一挡,把站立不稳的陈凤鸾推了出去。

只听“噗通”一声,陈凤鸾惨兮兮的掉下了湖。

岸边的陈碧青看到这一幕,‘嚯’的从石墩子上站起来。好看的眼睛微眯,特马的戎宁世子居然为了陈凤婉,把她五姐姐推下湖。

不过想想也活该,谁让你犯贱非戎宁世子不嫁。

看了眼落水的陈凤鸾,她会水性,陈碧青不担心。不怀好意的冲戎宁世子一笑,世子大人,别怪小女子我无礼啊!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找虐呢!我都还没找你的麻烦,你倒是自己个生事了。好,很好!咱可以正大光明的动手报复了。

她陈碧青虽说不是什么仙子般的美人,但只要陪你世子大人游一次湖,保你终生难忘。

顷刻间,平安和狄翠快速闪到陈碧青跟前,想请示是否现在就出手救陈凤鸾。

这俩人想干嘛?救人?有她陈碧青在,哪用得着别人出手。

还没等平安和狄翠开口,陈碧青冷厉的目光瞪向他们,口气严厉道:“没你们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啥意思?不让救。平安和狄翠被陈碧青那具有威慑性的一眼,看的呼吸一窒,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有气势的陈碧青。赶紧识趣的闪人,陈凤鸾的死活本来就不归他们管,陈碧青不让救,正好。

陈碧青不让平安和狄翠救人,她自个倒是冲着浮出水面的陈凤鸾高声大喊:“五姐姐你等着,我马上拿竹竿救你。”说完,几步来到她早就瞄好的几根长竹竿跟前,挑了一根最长的,娇嫩的小手一拿。呵!真沉。

偷偷的奸笑,她要的就是这种又长又沉的竹竿,她拿不稳才好呢!使劲拖到湖边,准备用竹竿救人。

平安和狄翠忍不住心中鄙视,若是让他们救人,直接游过去把人拽上岸就行。看陈碧青抱着竹竿那费劲样,舍了他们用竹竿?这不明摆着存心自个找麻烦吗嘛!

陈碧青嫩嫩的双手抱着竹竿的粗头,从右到左使劲往湖面上扫过去。口中还高声喊了一句:“五姐姐,竹竿来了。”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戎宁世子,竹竿来了,请接招’。

竹竿很长,约有十余米,猛地从岸边横扫向湖面,那小船正在可触及的范围内。

等竹竿到了眼前,船夫和戎宁世子,陈凤婉三人大吃一惊,这是咋救人?

竹竿这么长,横着在湖面上扫,啥人能躲得过?答案是没人能躲得过。

船夫在船头,首先中招,竹竿扫到头部,直接“噗通”一声落水。陈碧青皱眉,她怕船夫水性好,落水后会救人,所以直冲着他的肩部扫过去的,谁知道,准头不好,竟扫到其头部了。失误,纯属失误,她不是有心的。

随着船夫的落水,紧接着,“噗通”,“噗通”两声,戎宁世子和陈凤婉先后华丽丽的落水。与此同时,罪魁祸首竹竿也重重的砸在水面上。徒留下那孤零零的小船,随着湖水波动,摇摇晃晃。

船夫会凫水,但竹竿扫过来的劲猛,伤到了他的头部和脖子,落水后好悬没把他疼死。自己的小命要紧,也不管其他人了,咬牙游向湖岸。

陈凤婉会水性,但戎宁世子不会呀!在湖里只有猛灌水的份,两手挥舞,瞎扑腾。他年前在陷阱的冰水里冻坏过身体,如今刚有起色,又浸入冰凉的湖水中,戎宁世子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第四十五章救人

戎宁世子的护卫追风和逐日在岸上,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片刻,咋回事?明明落水的是陈凤鸾,转眼间,咋都下去了?

俩人面面相觑,他们生在北狄国,和戎宁世子一样是旱鸭子,咋办?管他呢!救世子要紧。见湖岸边还有一艘小船,两个人七手八脚跳上小船,手忙脚乱的划桨摇橹。

划船这东西吧!看着简单,做起来难,不会划的只有原地转圈的份。把追风和逐日两位大护卫难为的满头冒汗,好赖他们的付出也有了成效,小船一圈一圈的转着竟也离开了岸边。只是······目标不是戎宁世子,而是斜着往湖里转。

方向不对呀!追风和逐日滴着汗珠蛮力的往戎宁世子的方向划。怎奈,该死的小船越划离的戎宁世子越远。二人仰天长叹!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把那坏事的桨一扔,特马的不划了。都快转到湖中心了,再划下去,还不得到对岸呀!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世子在湖里喝水,干着急,没啥用。

第一个落湖的陈凤鸾,凭着自己会点水性,想赌气游到岸边。她已经游出去一两米了,突然身后接连响起“噗通”声。回头观瞧,她傻了,咋都下来了?

眼见着戎宁世子扑腾着挣扎,本想赌气不管,谁让他帮陈凤婉那狐狸精推她下湖,被淹活该。

正在犹疑,人家陈凤婉伸出芊芊玉手,拖了溺水的戎宁世子就想往岸边游。陈凤鸾哪会让她做好人,游回去抢戎宁世子。

真是不长记性啊!刚被人推下湖就忘了,竟然还出手相救?陈碧青生气了,使劲从水面上搬起手中的长竹竿,喘着气喊道:“五姐姐,我来救你了。”

陈凤鸾闻声抬头,只见长长的竹竿正在她和戎宁世子,陈凤婉的头顶上晃动,一副随时要落下的样子。

戎宁世子被呛得直咳嗽,初春的湖水冰凉,刚养好的身子隐隐有些虚脱无力。他和陈凤婉也看见了头顶上那摇摇欲坠的竹竿,二人唬了一跳,就是这东西害他们落水的。

太沉了,拿不动了,陈碧青抱竹竿的手一松,长长的竹竿“哗啦”一声,在三人身侧砸落。好家伙,下落的劲太猛,直接砸的湖水飞扬。不管是会水的,还是不会水的,都不可避免的呛了几口凉凉的湖水。

陈碧青甩甩手,晃到手腕了。不屑的看着湖中呛水的三个人,特马的一个一个都欠收拾,她陈碧青今天要闷头砸鳖,有乌龟壳,也砸你个晕头转向。

淹不死你戎宁世子,也要淹你个终身服药,永远永远的留有后遗症。

还有陈凤鸾,叫你不长出息,叫你惹父母家人生气,会水也让你呛个饱。今天不让你长长记性,她就不是陈碧青。

至于陈凤婉,你不是天仙嘛!好,给你个得道成仙的机会,在湖里面修炼吧!

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继续搬起长竹竿,摇摇晃晃的抬着,再不小心落下。直砸的那三人周边水花涌溅,呛水是免不了的。

平安和狄翠都看傻了,这是救人吗?明明是蓄意谋杀好不好。可······瞧着又不像故意的,陈碧青身材娇小,力气也小,搬不动那长长的竹竿也在情理之中。问题是,你抱不动就别费劲了,人没救上来,还一竹竿扫下去仨。

船夫受伤,好赖是活着上岸了。剩下湖里的三个,有两个会水性的,只有戎宁世子一人是旱鸭子。被陈碧青拿竹竿这么一‘救’,好嘛!全被淹的够呛。还不如不救呢!

平安皱眉,看陈碧青为了救人,额头上沁出汗珠,脸现红晕,累的气喘吁吁。应该是真心实意救人,没别的意思。但这救人的方式······咋看咋那么笨呢!

平安看不惯,不敢开口。一旁有两名年轻公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滴个天!这丫头也太蠢笨了,还一个劲的蠢到底。小小的人儿吃力的抱着根大长竹竿,搬起来,落下,搬起来,落下。看把人累的,愁死个人啊!湖里那三位惨了,时时刻刻经受这丫头的突然袭击。

唉!令人郁闷的是,别看被砸呛水,人家砸人的还是一番好意,为了救人。

两名年轻公子冲戎宁世子三人摇头,看着也不是机灵人,别抱一块受罪了,会水的赶紧上岸,没看救就你们的人不靠谱吗?唉!傻一块去了。

其中一名穿白衣的年轻公子是个急性子,再也忍不住走向继续卖力搬竹竿的陈碧青:“小姐,快住手。你这样不行。”

想添乱?陈碧青手一松,竹竿重重的落下。也不看湖中三人的情况,不善的看着那白衣公子道:“怎么,那里面有你爹,还是你娘?”想出头也不看看什么情况,她累着呢!手心火辣辣的疼,不想说话浪费力气。

白衣公子不高兴了,质问道:“你怎么骂人呢?”

陈碧青一脸不耐,理直气壮的道:“看你这反应,湖里面既没你爹,也没你娘,那就是和你没关系了,多管闲事。告诉你,他们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远房堂姐,男的是我姐夫。我关心他们是理所当然,没你什么事,一边去。”说完,搬起竹竿继续。

什么人啊!白衣公子气坏了,脸色铁青。和他一起的蓝衣公子冲他摇摇头,悄悄道:“这丫头八成是个二愣子,别和她一般见识。”

白衣公子这才气呼呼地站到一边不语。

湖里的陈凤鸾被砸红眼了,关键是她心疼戎宁世子啊!大病初愈,被冷水这么一激一呛,俊美的脸毫无血色,看着就吓人。开口大骂道:“陈碧青,你个混蛋,笨死了。我们不用你救。”

还有力气骂人。不用我救?那哪行啊!陈碧青还偏爱‘救’他们。

陈碧青快累死了,晶莹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一咬牙,特马的逮住这天赐良机,继续咱的‘犯蠢’大业。砸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没一会儿,陈碧青真没力气了,竹竿一松,教训的差不多了,该撤了。有气无力的对站在一边斜睨着她的白衣公子道:“我不行了,人让给你救吧!”

啥?白衣公子被气笑了:“凭啥让我救,我就救?”刚才不是还说他多管闲事。

陈碧青无所谓他救不救,反正陈凤鸾和陈凤婉会水性,没她陈碧青‘帮忙’,相信她们很快就能救着戎宁世子上岸。

懒懒的瞟了白衣公子一眼:“随你便。我要回家去叫我父亲和哥哥来救人。”说完,拖着酸软的步子走向马车,赶紧溜之大吉。

白衣公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询问的目光看向蓝衣公子:“那丫头刚才说她回家叫人?”天!人得有多傻呀!等你回家叫来人,湖里的人还有救?

满脸黑线的白衣公子招呼蓝衣公子救人,等把人救上来,戎宁世子已经昏迷不醒。陈凤鸾和陈凤婉也没力气斗了,惊慌失措的在蓝,白两位公子的帮助下,把戎宁世子送回赤王府救助。

这时候的追风,逐日,也终于从湖中心的小船上解脱,回到赤王府。

赤王府里立时人仰马翻,赶紧进宫请御医。一番救治下来,戎宁世子终于苏醒,只是御医说,有可能需要常年服药。没办法,先慢慢调养着吧!

第四十六章养病

戎宁世子被收拾的去了半条命,陈碧青回到家后,第二天也病倒了。

至于啥病?收拾人累的。浑身肌肉酸疼,娇嫩的小手上还磨出了好几个水泡,一碰就疼。陈碧青觉得惩治别人,结果把自己累病,这事挺丢脸的,得不偿失啊!懒懒的躺在床上琢磨,以她现在的体质,想亲自下手种田,只怕悬乎。休息吧!过几天自然就会好了。

陈凤鸾被陈凤策和陈青羽从赤王府接回来后,已经禁足。顾氏咬牙发誓要对她严加管教,否则,以后为了戎宁世子那匹白眼狼,还不知道会做出多丢脸的事。

陈碧青生病的事,太子轩辕瑾知道后,请皇后出面把她接进宫养病。楚皇后也是这个意思,点头立刻派人去接。

未时,陈碧青被接到了太子的东宫。

寝宫内,陈碧青慵懒的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她现在一动,全身都痛,郁闷啊!

太子轩辕瑾身着盘龙锦衣,坐在床榻畔,正用他那修长好看的手为陈碧青盖被子。声音温润动听:“我近来忙于朝务,没空管你,怎么把自己搞得病倒了?”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收拾人,今天就病了,不会又是装的吧?父皇可是和他说过,他的未婚妻从小就爱装病,让他多留意,别被忽悠了。

别提这茬了,陈碧青正为此事别扭呢!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干涸的嗓子隐隐有些哑音:“我没病,是拿竹竿累的。”不过和病了没啥区别,她好难受。

“嗯!”轩辕瑾轻笑,翡翠湖的事他听平安说了。戎宁世子被淹的不轻啊!以后只怕要日日与药为伴了。

陈碧青不想隐瞒太子实情,坦诚以待才不会生出无谓的猜忌。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太子,翡翠湖的事,我是故意的。”相信平安已经如实禀报了,太子应该对事情的经过一清二楚。

哦!轩辕瑾挑眉,他有过这种猜测,但又没觉得哪里不对。此刻陈碧青亲口承认了,他深深的看着陈碧青,对移情别恋的戎宁世子够狠啊!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也做了负心的事呢?陈碧青会怎样对他。

记忆里,冷珏曾多次负过陈碧青,她当时只是默默承受。是无计可施,还是不屑出手?以轩辕瑾对陈碧青的了解,她是有办法对付情敌和负心人的,选择承受,那原因只能是她不屑于在乎。

伸出右手,轻抚陈碧青的柔软发丝,轩辕瑾缓缓道:“你不想与人共夫,你想要一个别人抢不走,完全属于你的夫婿······?”

轩辕瑾的话缓慢而平和,却令陈碧青听的一惊。太子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这番话她只对冷珏说过。难道是冷珏告诉太子的?在她和太子还没有婚约之前,冷珏和太子的关系非常要好,他们无话不谈,偶尔提及并不奇怪。。

轩辕瑾顿了一下,继续道:“······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怎么做。是否值得我放弃应有的权利,完全属于你一个人。”

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陈碧青自我解嘲的一笑,太子的话对于她而言,犹如天方夜谭。看她怎么做?她怎么做也无法让一个未来皇帝放弃三千佳丽呀!

想独自拥有太子轩辕瑾的念头太渺小了,陈碧青不抱任何希望。不过,轩辕瑾能说出这番犹如承诺的话语,已经是很不错了,即使完全不可能成为事实。

陈碧青无言回应太子,从被子里探出双手,轻拉被子边缘,盖住头顶,把自己整个隐藏起来。

既不惊喜,也不惊讶,而是出人意料的沉默,然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轩辕瑾嘴角微勾,是不相信自己能说到做到。伸手拉下被子,让陈碧青好看的容颜露出来,淡淡的道:“试试吧!这世上有些东西是要争的,比如说,人,如果你自己不抓牢,不用别人抢,他自己就会慢慢从你身边离开。”例如冷珏,他的心在你那里,若是你稍微用点心思,也不会被蓝冰公主抢走。

陈碧青从前世就弄明白了,对于男人,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管是谁的,抢到手就是自己的。结婚,成家,生孩子,抢来的男人照样合理合法的过一辈子。

像她这样痴痴等待的人,也许有幸能遇上意中人,可她从来不愿守护,若有人来抢,被抢走是必然的。虽然心知肚明,可她陈碧青活了两世,至今依然执着的追求自愿待在她身边的男人。

让她主动出击?陈碧青苦涩一笑,算了吧!她不行。

陈碧青和轩辕瑾都陷入了沉默。直到福安忍不住小声催促:“太子,苏煜公子和楚世子有事求见。”

轩辕瑾挥手,示意他知道了。坐着没有动,右手依旧有意无意的轻抚着陈碧青的柔软发丝,这些日子不见,娇小的人儿瘦了。

陈碧青轻轻开口:“太子很忙?”福安已经催了,为什么还不走?

轩辕瑾点了下头:“今年冬天的雨雪和去年一样少,匈奴为了抢夺物资,屡屡犯境。我轩辕国的农作物也因为缺少雨水浇灌,大量的枯萎死亡,只怕今年的收成还不如去年。刚刚平息的内乱,有可能会借此再生事端,内忧外患,千头万绪啊!”陈碧青既懂军政大事,他不介意和她说两句朝政。

“嗯!”陈碧青点头:“政事要紧,你去忙吧!我睡会儿。”

轩辕瑾见陈碧青温顺的闭上了眼睛,他静坐了片刻,起身去见苏煜和楚世子轩辕如璧。

陈碧青累了,昏昏沉沉的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她望着床幔静静的发呆,庄稼缺少雨水,大量枯萎死亡?她所画的水车部件已经都做出来了,能否安装成功,她还不清楚。要不要告诉太子呢?抛开男女****,作为人臣,陈碧青并不想坐视不管。

可,没谱的事,言之过早,会不会空欢喜一场呢?陈碧青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还是看看再说吧!

用晚膳的时候,太子打发临安来告诉陈碧青,让她一个人用膳,不用等他。

看来真的事务繁忙啊!陈碧青用过晚膳后,依旧上床休息。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床榻上还是她一个人,太子还没回来?

睡得觉多了,陈碧青有了精神,抱着软软的锦被琢磨事。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嗜好,没得改了,天上地下,没事她就爱瞎琢磨。

亥时末,太子轩辕瑾终于回来了。

轩辕瑾从盥洗室出来,抬腿准备上床,见陈碧青还没睡,眉微挑,有些意外:“在等我?”

抱着被子的陈碧青见轩辕瑾上床,展开手中的被子让轩辕瑾盖。听到问话,她一惊,她在等太子吗?她一直不睡,时不时的向门口张望,侧耳倾听有没有脚步声,不是在等太子,又是在干什么?

依赖心,这是她的大忌,她无形中又犯了。心咚咚的直跳,整个人挫败的躺在床上,任由轩辕瑾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温热的胸怀让慌乱的陈碧青安定下来。轩辕瑾累了,疲倦的闭上凤眸。

陈碧青此刻有了一个决定,她要把水车的事告诉太子。轻声道:“太子,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轩辕瑾依旧闭着凤眸,声音微哑:“过几天吧!我这段时间很忙。”

静默片刻,陈碧青软语道:“明天跟父皇说一声,去看看吧!带上工部的工匠。我让人打造了一样农业用具,还没有安装,如果安装成功了,对太子也许有用。”

快睡着的轩辕瑾闻言睁开迷离的凤眸,认真的看着怀中的陈碧青,他只知道陈碧青擅长兵法,居然还会打造农业用具?他表示怀疑,定定的注视着陈碧青,沉默片刻,缓缓道:”好,明天我和父皇说一声。“

陈碧青乖巧的点头,轩辕瑾抱着她,沉思良久才沉沉睡去。

第四十七章弟弟

夜间轩辕瑾答应了陈碧青会去看她造的农业用具,次日天还未亮,睡不着觉的陈碧青就改变主意了。

太子轩辕瑾乃是堂堂一国储君,国家正是多事之秋,丢下朝政随她去看那没谱的水车,似乎不妥。陈碧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急性子,又容易感情用事,有时候一阵风一阵雨的。她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让太子误了国事。

卯时,轩辕瑾像往常一样醒来,凤眸迷离而又魅惑。因连日操劳忙碌,初醒的神情有些慵懒。

怀中娇小的人儿一直静等着他醒来。见他终于醒了,陈碧青眨着好看的眼睛,软语道:“太子,我想过了,你朝务繁忙,不宜脱身。如果可以,让三哥楚骄陪我走一趟吧!看看能否把我造的东西安装起来。至于工部的工匠,暂时不用他们吧!”若是兴师动众的都去了,结果水车安装不起来,她丢不起这个人。

这样也好,难得还懂得轻重。轩辕瑾妖魅的一笑,薄情温润的唇轻轻吻过陈碧青的额头,鼻息间萦绕着她的体香,好闻又温馨。

轩辕瑾心中微动,宠溺的看着陈碧青,勾唇淡笑:“好,我让三舅舅陪你去。不过······。”凤眸流光璀璨,白皙修长的手指暧昧的轻磨着陈碧青柔嫩的脸颊:“······要听话,别再累病了。”手指下的肌肤软软的,嫩嫩的,感觉出奇的好。

陈碧青紧张的小手缓缓攥起,每次她在宫中过夜,和太子两个人只是相拥而眠而已,从未有过过于亲密的动作,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轩辕瑾的轻轻一吻,犹如电流,串遍她的全身。感觉陌生而又奇异,她有些无措。

不知道是因为那令她心惊的一吻,还是因为轩辕瑾此刻明显暧昧亲昵的摩挲动作,陈碧青的脸瞬间浮现淡淡的红晕,微微往轩辕瑾的怀里蹭了蹭,躲避那只让她不安的手。

轩辕瑾低头看着几乎要钻入他身体的娇小人儿,心情颇好的笑着掀锦被下床,彼此的感情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思绪混乱的陈碧青直到轩辕瑾去上早朝了,一个人躺在床上,还是有些迷茫。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宠爱,可她又对人世间的情与爱充满了深深地恐惧。

求而不得,她不怕。若是得到了,却又在某一年的某一天骤然失去,那她的生命也到头了。因为在情感方面,她只能赢,不能输,她输不起。所以,自知输不起的她,活了两世,一直紧闭心门,不让任何男人踏入。只要她守住自己,不涉及情感,就不会有输赢之说,她就会活的好好的,平平淡淡过一生。

现在,她的心门被太子轩辕瑾强势闯入,陈碧青茫然而又无措。

懒洋洋的起身,眉微蹙,实实在在的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可浑身还是酸疼。简单的梳洗一番,挑了件月白色的衣裙穿上。今天要到河边去安装水车,那里是乡下,不适合华丽着装。

陈碧青刚用过早膳,三爷楚骄就健步来到东宫:“青儿,太子说你有事找我?”

“嗯!”陈碧青点头:“我琢磨出了一样新东西,想让三哥陪我去安装起来。”

一听‘新东西’三个字,楚骄立时精神起来,他就爱见识新玩意儿。催促道:“既是如此,赶紧走吧!”

爽快!陈碧青从心底里喜欢和三哥楚骄打交道。

几天前,表哥顾彦宠把做出的水车部件都运到了竹林小院,陈碧青打算先去竹林小院拉上水车部件。

陈碧青坐马车,楚骄带着便衣的青羽卫骑马,一行人出城赶往竹林小院。坐在马车上,陈碧青全身上下都酸疼不适,想起翡翠湖的事她就懊悔不已。整治了戎宁世子的同时,她也好难受啊!心中闷闷不乐,她吃亏了。

楚骄第一次到竹林小院,瞅着手下把一些木料做的东西陆续搬上马车,左看右看,啥玩意儿?陈碧青擅长机关,难道是做机关用的?楚骄忍不住问陈碧青:“青儿,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没安装成功之前,陈碧青不想透露她弄的是水车,回答道:“农业用具。”

这不和没说一样嘛!楚骄没问出答案,摸摸这块木片,再研究研究那块,还真看不出啥名堂。

陈碧青转身去看暖床上的红薯秧,密密麻麻的秧苗长得很旺盛,可见苏小川兄弟俩管理的很上心。

楚骄也晃悠过来,盯着翠绿的秧苗疑惑。他虽说是武将,可庄稼他还是认得的,这是啥玩意儿?

这次不用楚骄问,陈碧青自觉给他解惑道:“这就是哥哥们给我寻来的红薯育出的秧苗。”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不认得,这种作物在轩辕国只有极少数的贵族才种那么一点,图个新鲜而已。去年,二嫂的庄子上好像就种了二三分地的红薯,长得不咋样。收了二百来斤,保存到过了年,仅剩下百十来斤,全给陈碧青了。

“你要种这东西?”楚骄摇头不赞成:“我们不懂它的种植方式,只怕长不好。”

陈碧青笑而不语,她懂啊!空口说白话,人家肯定不信,等种出来再说。

等水车部件全部装上马车,楚骄和陈碧青一行人到达朱门镇的薛家庄时,已经过了巳时。

来到河边,楚骄命人把水车部件卸下马车。时间有限,赶紧下手吧!陈碧青指挥着,楚骄从旁看着研究,关骘带着青羽卫动手安装。

威名显赫的青羽卫这下作难了,陈碧青几乎都要手把手的教了,摆弄了一个多时辰,楞没把水车安装起来。一个个苦着脸,满头大汗,手里拿着木头部件,这是啥玩意儿啊?舞刀弄枪他们擅长,就是安个机关埋伏他们也不含糊,这农业用具的活找他们······唉!咋想的呀?不会是存心整他们吧!楚骁楚大人的义妹可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折腾起人来,一本正经地,让人不知不觉就上当了。

关骘几乎都要哭了,哀求道:“小姐,我们实在是干不了这活,我去给您找个懂行的人来,行吗?”斜了眼他们家大人,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出言帮忙。

楚骄没看见,他正在琢磨是啥样的农业用具。关骘他们不给力,他还生气呢!

看来真难为他们了,陈碧青自我检讨,让外行人干专业人士的活,是她的错。就好比如猪,让它拱墙行,如果让它代替狗看家护院,见了人就叫唤着咬。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猪不是那块材料,最起码它不会‘汪汪’。想咬人,它也得有那狗牙不是,鼻子长没用。

周围聚了一些看热闹的人,都纳闷他们在干什么。其中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高挑紫衣少年看出了门道,拉了自己的好友跃跃欲试。关骘拿眼窥视陈碧青,外人插手行吗?

陈碧青不语,表示默许。看那紫衣少年和他同伴的衣着气质,不像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因何会出现在这乡下?

他二人衣服的料子虽是好的,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袖口和衣摆处有磨损的痕迹,颜色也因为经常浆洗而有些褪色。是有钱人家的庶子,这是陈碧青得出的答案。

紫衣少年小小年纪还真不简单,看了看关骘他们安装了大半的水车,拿起水车部件,一样一样安装起来。关骘和青羽卫们乐了,我滴个天!终于解脱了。有懂行的就行,他们从旁帮忙。

结果,人家紫衣少年安装了个差不多,东西一扔,不干了。为啥?紫衣少年冷笑:“我凭啥给你们干活?”

嘿!这小子,你早干啥了,现在才讨价还价。关骘等人目光一致扫向陈碧青,您看咋办?

陈碧青上下打量了紫衣少年一眼:“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

紫衣少年不屑的冷哼:“我叫苏鸯,是吏部尚书之子。怎么啦?”

哦!官家子弟。陈碧青轻轻一笑:“你如果能把这农业用具安装起来,我认你做弟弟。”看相貌和身材,若是假以时日,将来必是一员虎将。

啥?不仅那叫苏鸯的紫衣少年愣了,连楚骄和关骘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弟弟是随便认的吗?

陈碧青冲正要出言阻止的楚骄微微摇头:“三哥,我自有分寸。”

苏鸯回过神来,不以为然道:“做你弟弟?有啥好处?”

“要好处?”陈碧青伸出一根手指:“怎么样?”

啥意思?大伙表示不懂。苏鸯蹙眉:“这算啥好处?”

陈碧青轻笑:“这都不懂。我有一万两银子,做了我的弟弟,只要你开口,银子随便花。”

啊?原来是这意思。楚骄和关骘等人面面相觑,人家聪明人的脑回路咱不懂。

一万两银子随便花?苏鸯稍微想了一下,作出决定:“好,准备好你的银子吧!”拿起水车部件继续干活。

楚骄看了陈碧青一眼,这么简单就认了个弟弟?太随便了吧!

第四十八章水车

陈碧青无视了楚骄带有疑虑的目光,她心里清楚,张口就认初次见面的苏鸯做弟弟,是欠妥,甚至有那么一点任性妄为。

看着苏鸯利索的安装水车的同时,陈碧青不动声色的再次打量他。身材高挑,腰部瘦长,像传说中的水蛇腰,这种人天生力大无穷。

五官俊美,隐隐透着一股神武之气,是纵马执戈战场杀神的面相。陈碧青从苏鸯的身上若有似无的看到了戎宁世子的影子,对,就是北狄国第一战将戎宁世子的翻版。他们长得样貌不像,身材和神情气宇却惊人的相似。

陈碧青不是术士,可她活了两世,各种书籍读了无数,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五花八门,甚至连那少儿不宜的色书她都看过。所以,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奇门八卦,命理相术之类事情的。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苏鸯是个可造之材。

大秦国有潘辽,北狄国有戎宁世子,轩辕国呢?

当世之名将,以楚王和冷王为首,可他们却不是潘辽和戎宁世子的对手。新生一代的楚王世子轩辕如璧和冷王世子冷珏也不见得能和他们一较高下。

至于太子轩辕瑾,文韬武略,才华横溢。若有战事发生,最好的选择是,和皇上坐镇京城,派大将出征。试问,有哪个国家发生战争的时候,动不动就让皇上御驾亲征,太子冲锋陷阵的。那养兵千日,所为何用?

轩辕国缺少一位向潘辽和戎宁世子一样的天生战神啊!

陈碧青侧目瞧了眼正和关骘边研究,边安装水车的苏鸯,明明是能做战杀敌的将才,现在有向工匠师发展的趋向。暴殄天物啊!陈碧青轻尔一笑,做了她的弟弟,果断给他掰正。即使不能成为雄鹰,也要让他像鸽子一样飞上天,绝对不能让他变成只能飞上墙头的大公鸡。

原本关骘和青羽卫们已经把水车安装了个大概雏形,如今又加上苏鸯和他的好友柳润,在陈碧青的仔细讲解指挥下,又用了一个多时辰,水车彻底安装完成。

精巧新颖的小水车就安放在河边,这个时候不用陈碧青说明,楚骄和关骘等人已经知道他们忙活了半天的农业用具是干什么用的了。一个个紧张万分,这小水车要是真能成功使用,对轩辕国来说,太重要了。连围观的村民也惊讶又激动,是灌溉庄稼的水车吗?如果能用,那就太好了。庄稼实在是干枯的厉害,他们正为此犯愁呢!

陈碧青浑身不舒服,不能亲自上阵示范,点名让苏鸯去踩小水车的踏板。苏鸯也不含糊,矫健的身影一跃,踩上了小水车踏板。他年龄虽小,力气却大,踩着踏板轻松自如。一块块连接在一起的木片,随着齿轮的转动被带动起来,只见河水奇迹般被连接在一起木片拨动,哗哗的流向沟渠。

此时此刻,兴奋,激动,已经无法形容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惊喜。顿时,河边欢呼声一片,一个个高兴的围着小水车转,有的村民甚至好奇的下到河中观瞧。水车这东西他们只是听说过,还从没见过,今天他们算是开眼了。

河边涌满了人群,连小孩子都钻来钻去的撒欢。一时间,欢声笑语一片,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今年的庄稼有救了,他们轩辕国终于也有水车了。有些年迈的老人禁不住喜极而泣,水车这东西是能造福子孙后代的宝贝呀!

楚骄激动的凑到陈碧青跟前,满脸笑容道:“青儿,真有你的,三哥今天算是彻底服你了。”

陈碧青也非常高兴,命隐在暗处的平安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太子:“记住告诉太子,水车是我想出来的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轩辕国最为尊贵的太子都是她的了,至于荣誉和美名,她不稀罕。一个人能耐太大了,不见得是好事。

在陈碧青的印象里,古代的人口无法与现代的十几亿相提并论,但······短短的时间内,人山人海为哪般?消息传播的速度完全超出了陈碧青的意料,还好有青羽卫板着个脸围住小水车,聚拢的村民不敢近前,只能远观。

更令陈碧青没想到的是,平安只去了半个时辰,太子轩辕瑾和楚骁就骑马带着金羽卫和神羽卫赶来了。

轩辕瑾和楚骁站在河边,仔细看了看一直在苏鸯的踩踏下运转的小水车。精巧结实,实用性很强,作为用于灌溉庄稼的工具,可以全国推广。

轩辕瑾一双锐利的凤眸深深地看着陈碧青,河边人多嘴杂,他不便和陈碧青说贴心话。

陈碧青轻轻一笑,她懂。

轩辕瑾眸光微闪,她太聪明了,所为慧极必伤,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楚骄见太子和二哥楚骁来了,由于高兴,像小孩一样换下苏鸯,踩着踏板,也过了过瘾。

清澈的河水哗哗的被小水车带入沟渠,蜿蜒流入就近的庄稼地,久旱干裂的土壤经河水灌溉,原本枯黄萎蔫的小麦,立时有了生机。至少在村民的眼中,小麦肯定能成活了。

时值傍晚,工部尚书柳大人带着工部的工匠前来看水车,研究一下构造。

工部的人来了,轩辕瑾和楚骁决定回去向皇上复命,纠集全国的工匠,全力打造水车,力求尽快让庄稼使用上。

关骘带着一队青羽卫留下来守着小水车,陈碧青和楚骁兄弟二人跟着太子轩辕瑾回去复命。

第四十九章帮忙

进了城门之后,陈碧青让平安到自己的碧院去取水车部件图纸给太子。

表哥顾彦宠给她送水车部件的时候,连同图纸一起还给了她。叮嘱道:“两份一起拿来。”图纸在她手里没用,交给太子既省心,又放心。

回宫后,太子轩辕瑾和楚骁兄弟二人去面见皇上,陈碧青到东宫休息。今天她又累得够呛,洗漱一番睡觉,不困也躺着,舒服。

庄稼灌溉迫在眉睫,因此,大量打造水车刻不容缓。宣战帝和太子,以及几名重臣在宣政殿商议到深夜才结束。

当刚刚沐浴过的轩辕瑾走到床边的时候,陈碧青正眨着好看的眼睛看着他。怪不得每天都赖床,原来夜里不好好睡觉。轩辕瑾掀锦被上床,自然而然的拥着娇小的人儿入怀。

“太子,今天我认了个弟弟,是吏部尚书苏大人的儿子。叫苏鸯。”陈碧青虽然知道太子累了,可苏鸯的事,必须征得太子的同意才行。

苏鸯的事,轩辕瑾已经从平安口中得知。只要陈碧青喜欢,他倒无所谓:“嗯!苏鸯是苏钦的庶四子。”看来苏鸯的底细都查清楚了。

听太子的口气,应该是同意了。陈碧青紧贴着轩辕瑾结实健美的胸膛,小手缓缓抱住他精壮有力的腰身,嘴角露出笑容,太子的纵容让她从心里高兴。

陈碧青的讨好,轩辕瑾很受用。勾唇浅笑,收拢双臂,把娇小的人儿完全拥抱在怀里,安心的闭目睡觉。

次日,太子一早就出了东宫。陈碧青想睡懒觉,可是不行,她睡懒觉,那五十亩地谁管?

用过早膳,陈碧青出宫直接到京郊的竹林小院。看过红薯秧苗后,让苏小宝留守,带苏小川去薛家庄。

苏小川被陈碧青打发到附近的村子里找人和牛车到梨花山养猪场拉猪粪。虽然是开春农忙时节,以六十文一天的工钱雇人,还是找来了十几名村民,三辆牛车。

牛车太少了,陈碧青皱眉。她忘了,在古代农村,牛是主要劳动力,也是一个家庭的财富,一般人家根本没有。还好她有十头牛,事先也配备了牛车,十三辆牛车,慢慢拉吧!

令陈碧青着急的是,那牛的速度还真是慢的可以。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十三辆牛车,一天才拉了四十车,也就是五亩地。

伸出小小的手掌确认了一下数量,一天五亩地,五十亩地?天!要用十天。不行,这绝对不行。怎么办?求援吧!

到武国公府找义嫂颜氏帮忙。颜氏依旧很爽快的给她弄来了十辆牛车,陈碧青这才舒了口气,二十三两牛车,咬牙发恨,一定要在五天内把活干完。

苏小川又从村里雇了五名壮劳力,负责把拉到地里的猪粪撒开,接着他又开始清点早就打造好的农具。如今他就是陈碧青的大总管,无论大小事,他全权负责。虽然累,可他乐意干,明摆着的事,跟着八小姐有前途。

这期间,陈碧青又转到河边看了看她的小水车。人太多,无法靠近,平安怕人员杂乱不安全,紧跟着陈碧青不敢掉以轻心。

就那么一个小破水车,居然成宝贝了,陈碧青没有往人堆里挤的嗜好,远远地站在外围。悠闲地走到沟渠边,潺潺河水哗哗的流着,虽然流速不快,好赖庄稼是能喝上水了。俯身揪起一颗绿莹莹的青菜,挥手丢尽沟渠里,青菜像小船一样被河水冲着往前走。

陈碧青玩心大起,前世她小时候就经常往灌溉用的水渠里丢东西,小花,小草之类的,容易随水漂流。这个时候,她就会乐此不疲地跟着她的花花草草走,直到冲到田里看不见了,她再重新返回。有时候在小花小草上放上两只蚂蚁,看他们在水上坐船才好玩呢!

陈碧青正准备重拾前世乐趣,跟着那颗青菜走,苏鸯出声喊住了她:”喂!我有事找你。“

居然连个姐姐也不叫,陈碧青回头看他:”说。“一个尚书大人家的公子,虽然是庶的,总待在乡下是何原因?难道这附近的村子里有他家亲戚?

苏鸯略沉吟,温润的唇一抿:”你说过,我要是做了你弟弟,你的钱随便花,还算数吗?“黑曜石般的明眸窥探着陈碧青,像是生怕对方反悔,赶紧补充道:”我也不多要,十两银子就行。“他急等着用钱。

陈碧青毫不犹豫地吩咐身侧的平安:”给他五十两银票。另外再给他十两现银“狄翠拿的是她的银子,平安的银子是太子的,她就要花太子的银子。

平安取出五十两银票和十两银子给了苏鸯。苏鸯有些愣神,这么痛快的给了他六十两银子,连问都不问一声。

陈碧青是要问他话,但不是问他银子的用途,她想知道苏鸯总出现在乡下的原因:”你怎么总在这里,不回家吗?“

苏鸯把银子和银票收起来道:”我外公就是薛家庄的,我这几天住在外公家。“

哦!陈碧青微微点了下头道:”你既做了我的弟弟,就帮姐姐个忙吧!你外公家人口多吗?“村里有熟人,她的事就好办了。

苏鸯想不出自己能帮陈碧青什么忙,看她身边的人,个个都非富即贵,能用得上他?想了一下:”我外公兄弟三人,我有五个舅舅,一个小姨,你想干嘛?“

陈碧青莞尔一笑,她能干嘛!不过是急着用人,雇不到人而已:”我在这里有五十亩地,人手不够,既然是亲戚,就让你外公家帮我几天忙吧!男的女的都行,我不会亏待自己人。“

这样啊!苏鸯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点头道:”行,我回去问问我外公,如果外公同意,我带他们直接去你的田里找你。“

二人说好之后,陈碧青领着苏鸯到自家田里认了认地,苏鸯回去商量他外公了。

次日一早,苏鸯便带着他外公薛老爷子父子三人和他的三舅母来了。陈碧青这个时候还没来,苏小川客气的招呼他们,不为别的,苏鸯是八小姐认的弟弟,他得敬着点。

薛老爷子是个正直爽快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叫着儿子们下地干活。

苏小川安排苏鸯的三舅母汤氏到庄子上的厨房干活,陈碧青想管饭,所以厨房里也缺人。汤氏一听说管三顿饭,田里的人她可是见过的,人数不少。细扫了眼厨房里的两名妇人,吃饭的人多,做饭的人少,斟酌着道:”苏管事,要不,让我外甥去把我嫂子和弟媳也叫来帮忙吧!“她不是贪便宜,是出于好心。外甥和小姑子在尚书府里无依无靠的,好容易认了个有本事的姐姐,他们一家子都真心实意的愿出份力。

苏小川求之不得,点头应了。苏鸯去了不大一会儿,叫来了她大舅母杨氏,四舅母胡氏。五个女人管厨房,做饭的事解决了。

第五十章邀约

太子国事繁忙,陈碧青又没真病,故只在宫中待了两夜,就回家了。

因陈羽若到了出嫁的年龄,顾氏忙着张罗女儿的嫁妆,陈凤鸾依旧在禁足期间。靖平侯府风平浪静,没再生出什么波澜。

陈碧青一心扑在她的五十亩地上,为了尽快把红薯秧种上,她也不小气了,从梨花山养猪场弄来两头猪。她不仅管饭,而且还要顿顿桌上有肉,让人吃饱喝足了,好给她干活。

春忙时节,又有水车往田里灌溉,村里的人都忙着耕种,排队灌溉,闲着的人有限,于是陈碧青对薛老爷子说了:“麻烦老人家到各村传个话,白天没时间,晚上若是有愿意干活的,我照样给开六十文工钱,还管饭。有愿意的,尽快来上工。”

薛老爷子唬了一跳,外甥新认的这个姐姐也太大手大脚了,地里撒的肥料多的没边,雇人管饭竟然直接上肉。老百姓都是过苦日子惯了的,突然天天吃肉,简直跟过年一样。每天但凡有空余时间的人家,都会到陈碧青的地里干活,吃的好,钱又多,谁不干,谁是傻子。

现在居然连晚上也招人干活,工钱和白天一样多,还管饭。薛老爷子有点担心,陈碧青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懂种地的事,仗着手里有钱净乱花,会吃亏的。于是好心提醒:“乡下人吃饭管饱就行,不用顿顿吃肉,就是过年过节也没有天天吃肉的。银子省着点花,别浪费了。”说完,小心的看了陈碧青一眼,怕她不爱听。

陈碧青知道薛老爷子是一番好意,笑笑道:“我知道。”庄稼活累人,不吃好喝好,哪有力气干活?反正她是知道啥叫‘粒粒皆辛苦’。

薛老爷子为此开了口,陈碧青没当回事。当颜氏来看陈碧青的地种的咋样时,得知了她一天花六十文钱雇人,还猪肉管饱时,直后悔自己没早来制止。凝眉道:“人家雇人最多是五十文,你开六十文,这也就罢了,竟然宰杀了一整只猪给干活的人吃。我的傻妹妹,哪有你这样行事的,明摆着吃亏的事你也干?”

陈碧青不以为然,桀骜不驯的盯着颜氏道:“我心甘情愿喜欢吃亏,太子都不管我。嫂子,你要管我吗?”她有个毛病,和关系一般的人打交道,态度还算得体。若是和对她好的自己人?她就爱蛮不讲理,刁钻任性。她把颜氏当自己人,骨子里的真性情自然而然的也流露出来。

哎呦喂!颜氏愣怔了,这是啥话?存心气她吗?片刻后,回过神的颜氏忍不住捧腹大笑:“青儿,别气嫂子行吗?回头我叫你兄长来,你气他好了,嫂子我绝不拦着。”楚骁啊楚骁,你认的好妹妹,这邪脾气,气死人不偿命啊!瞬间想到太子轩辕瑾,她不禁有些幸灾乐祸,你不是心眼多吗?摊上陈碧青这么媳妇,看你怎么消受。

颜氏回家后,无不调侃的把陈碧青的话讲给楚骁听。

楚骁英挺的眉一挑,叮嘱道:“没事常盯着她点。她要的一千多头猪,我的人还给她养着呢!别让她再给我找事做。”养猪,养猪,结果,猪倒是养的挺多,全是他楚骁的人在打理,也不知道养猪的人到底是谁。

对于陈碧青的种田计划,楚骁还真是不放心,别种来种去,又丢给他呀!他是朝廷重臣,没工夫陪她胡闹。

颜氏点头应了:“妾身知道。”她是得好好看着陈碧青,这个丫头别看长得乖巧柔弱,一个心血来潮就要养猪,要种田,上阵打仗也有她的份。太能作了,脾气又有点像小孩子,没个人照看着还真不行。

整整用了五天,五十亩地的肥料都拉完了,同时也都撒开。接着卸了车盘,给二十三头牛套上犁耕地。陈碧青郑重其事地对牵牛的人道:“地要往深里耕,耕浅了我要扣工钱的。”

好嘛!一听要扣工钱,干活的村民立马使劲按着犁把,力求耕到最深。

二十三头牛,五十亩地,天黑前,全部耕完。

次日,陈碧青一到地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镢头开始示范挑地瓜垄,也就是种红薯的地垄。平安黑线了,未来太子妃竟然亲自动手干农活?他作为一等侍卫情何以堪。

果断上前一步,阻止道:“小姐,请顾及您的身份。”

上辈子陈碧青不想干农活,家人逼着她干,现在她终于想勤快点了,居然有人提醒她要顾及身份。平安,一个小侍卫,你管得着我吗?

不爱听的话,陈碧青一般都听不见,充耳不闻,继续拿着镢头挑地瓜垄,口中给雇来的村民讲解道:“你们看见了吗?就这样,左边挑一趟,右边挑一趟,两个来回就行。“这破镢头,真难使,她也就做做示范而已,若是让她持续干下去?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地头,手上又得磨出水泡。

村民们还从没见过哪家的小姐,拿着镢头自己亲自干活的,目瞪口呆了片刻,一个个拿了镢头下手干活。庄稼人天生会地里的活,一上手就知道咋干了,镢头撩起来,都很卖力气。

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干得好,陈碧青镢头一扔,不干了。要不是为了教给别人干活,她才不拿这破镢,磨手。

这会儿,平安紧绷着的脸才缓和下来,未来太子妃不好伺候啊!花样太多,脾气又邪,他头疼啊!

三十来个人,据估计,傍晚就能把二十亩地干完。陈碧青只管在地里转悠,平安后面跟着,脚下是沙土地呀!春天里风又大,从里面走一圈,嘴里牙碜。平安阳光般的俊脸上又划过三道黑线,他要时时刻刻保护的是未来太子妃吗?怎么他有种跟着村姑的感觉。

半下午的时候,有人来找陈碧青。正在地里瞎转的陈碧青抬头向地头观瞧,远处,身穿淡紫色襦裙的靓丽女子不正是被禁足的陈凤鸾嘛?

怎么回事?今早她出门的时候陈凤鸾还没解禁,这会儿怎么跑出来了?陈碧青迈步走向地头。

地头上,陈凤鸾用看异类的眼光斜瞅着陈碧青,不悦地嘟着嘴道:“你看你这样,哪像个侯门千金?”整天待在乡下,都成村姑了,父亲母亲也不管。她只不过是想去照顾未婚夫,家里人竟然都拦着,待遇明显差别太大。

我变成啥样也比你强,为了男人啥都不顾,傻妞。陈碧青不屑于和陈凤鸾多说废话,开口直接问道:“五姐姐找我有事?”大老远跑到乡下来找她,没事才怪。

哦!想起自己此来的的目的,陈凤鸾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额发,皱起柳眉:“明天我要和戎雅郡主去紫霞山看桃花,你陪我去吧!”她想让陈羽嫣陪她去,可戎雅郡主说她喜欢八妹妹,央求着自己带八妹妹去。她不想给未来大姑子一个不好的印象,只好勉为其难的来邀八妹妹。

戎雅郡主?敌对方啊!陈碧青和她又不熟,才不去:“我没空,你让十妹妹陪你去吧!”陈羽嫣是个大闲人,你不找她,居然舍近求远来乡下找我,真傻了?

陈凤鸾也想啊!可为了讨好未来大姑子,她也没办法,不情不愿的道:“人家戎雅郡主想让你去。你就陪我去吧!”

戎雅郡主想让她去?陈碧青警铃大作,她可没忘记自己刚刚收拾的戎宁世子卧床不起。不管有意无意,戎宁世子落湖被淹,全拜她所赐,戎雅郡主想要找她给弟弟泄愤,也在情理之中。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出城到乡下来,对方如果想报复,为什么一直没下手。想来应该是不得手,平安和狄翠左右不离她的身,还有暗处的隐卫。在薛家庄又有关骘和青羽卫,一有风吹草动,对方绝对跑不了。紫霞山的桃林好啊!只要戎雅郡主骗她离开平安等人的视线半刻钟,隐在暗处的杀手想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好看的眼睛微眯,陈碧青试探道:“我和戎雅郡主又不熟,她为什么想让我去?”

一阵风吹过,又把陈凤鸾的乌发吹乱了,她厌烦的道:“谁知道,大概是因为你是未来太子妃的缘故吧!她可是戎宁世子的亲姐姐,她既然说喜欢你,你就要陪我去。”她是嫡姐,陈碧青听她的话是应该的。

这个理由非常合乎情理,陈碧青心中冷笑,点名要她去,看来是鸿门宴啊!随意的踢了下脚下的土块,特马的本小姐在乡下正累的慌,居然胆敢来添麻烦。好啊!你不是来暗招吗?我就给你来阴的。

翡翠湖那次她亲自上阵太鲁莽,还是背后下手好啊!我不打你的七寸,这次专打你的蛇头,谁现身,就招呼谁。看你戎雅郡主的心眼多,还是我陈碧青的手段高。

陈碧青点头应了:“我知道了,五姐姐回去吧!明天我一定到。”

陈凤鸾得到满意的答复,赶紧上马车走了。乡下的风大,土也多,她是一时一刻也不想待,八妹妹居然每天都往乡下跑,真是有病。

望着马车远去的影子,陈碧青嘴角微勾。你说戎宁世子和戎雅郡主还真不愧是亲姐弟,一个爱游湖泛舟,一个爱赏花,都是懂风雅的浪漫人士啊!她陈碧青也爱风雅。风雅人凑一块,玩吧!看谁玩死谁。

第五十一章下套

陈碧青收回视线,对身后的平安道:“走,我们去武国公府。”

平安闻言,几步迈到碾压结实的土路中央,躬身弹打衣摆上的土。他自小跟在太子身边,喜欢干净,又爱穿白色的衣服,现在好了,跟着未来的太子妃,天天一身土,想干净都干净不起来。

陈碧青见状,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裙摆处也有土渍。特别是杏黄色的鞋子上,覆着一层沙土,都辨不出颜色了。呃!还有鞋子里面,好像进去东西了,硌脚。

迈步走到马车跟前,踩着小凳子坐到车辕上,脱下鞋子磕掉里面的东西。穿上鞋子后,利索的跳下车辕,也站到路中央,跺了跺脚上的土,随便掸了两下身上就算了。

小姐您的身上还有土呢!守在马车旁的狄翠想帮忙,可她不敢,小姐不喜欢别人碰她。算了,就当没看见吧!

上了马车,一路径直进了城门。

苏鸯已经回了尚书府,陈碧青吩咐平安:“到尚书府去找苏鸯,就说我找他有事,把他带到武国公府。”平安领命而去。

申时,到了武国公府。

楚骁这个大忙人居然也在家,陈碧青甜甜的叫了一声:“兄长。”转头就问颜氏:“嫂子,我的侄儿们都在家吗?”

“呦!”颜氏笑着道:“楚昂几个大的刚从学堂回来,都在家呢!找你的侄儿们有事?”上次一本正经的说让楚昂小兄弟几个去待客,结果是抓刺客。这次又要干啥?

楚骁也有同感,看陈碧青笑眯眯,叫人还那么甜,他总觉得没好事。

瞧这夫妻俩的表情,好像她要作啥事似的。啥人啊!陈碧青漫不经心的道:“我要到山上去套野鸡,想带侄儿们一块去玩玩。”

“哦!套野鸡。”颜氏倒是不反对孩子们出去玩。上次陈碧青把捉的那三名刺客送给孩子们当靶子,练弹弓,小家伙们高兴坏了。可没玩几天,就被夫君把人提溜走了。为此,孩子们郁闷了好一阵子。

楚宁那小子还奶声奶气的质问:“人是姑姑送的,就是我们的了。二伯父凭啥带走?”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小家伙们一直耿耿于怀。现在陈碧青说要带他们出去玩,颜氏是乐见其成:“啥时候去?”

“就现在。”陈碧青用撒娇的语气道:“嫂子,你派人去给我把人叫来吧!”

听听这轻软好听的声音,怪不得太子宠她,听得人都不忍拒绝。

没等颜氏应话,楚骁皱眉道:“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明天再去吧!”

明天哪行啊!陈碧青解释道:“现在我们过去只是下套,用不了多长时间。明天一早过去抓鸡。”

这样啊!楚骁没话说了,去就去吧!颜氏打发人分别去把五位小公子叫来。

陈碧青这才有时间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口:“兄长,军队里用的那种又细又长又结实的绳子,你借我四五十根吧!要能捆得住牛的那种,可千万别给我只能套住鸡的那种小绳子。”

颜氏闻言,“扑哧”一声笑了:“青儿,你用捆牛的绳子套鸡,能行吗?”说完,忽然有所醒悟:“你到底是不是去抓野鸡啊?”

楚骁也觉得不对劲,凝眉道:“青儿,跟兄长说实话,你到底要干嘛?”

“套野鸡啊!”陈碧青表示很无辜:“我要下的套是抓野鸡的不假,不过要是有其他什么东西不慎入了套,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的合情合理,楚骁也猜不透陈碧青的心思,挥挥手,让手下人去取绳子了。

说起陈碧青认苏鸯做弟弟的事,楚骁神情凝重的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要慎重,过几天太后要从栖霞山祈福归来了。你和太子的婚事,她不一定满意,所以,这段时间你要谨言慎行。免得让太后抓住把柄。”

两年前到岳阳府栖霞寺为轩辕国国运祈福的太后,她要回来了?陈碧青心中咯噔一下,太后啊!特马的是宫斗老妖怪,一般人可不是她的对手。管她呢!到时候再说,目前是先解决眼前的挑衅。

没过多久,楚家五位小公子全被叫来了。一个个眼睛贼亮,见到陈碧青就齐刷刷的施礼,讨好的叫:“姑姑。”叫他们的人已经跟他们透话了,姑姑要带他们去抓野鸡。太好了,没了那几个活靶子,他们的日子正无聊的紧呢!

陈碧青嘴角微抽,坏了,给了一次甜头,几个小家伙惦记上她了。她有孩子缘,这可是前世今生与生俱来的,只要是小孩子,一般都喜欢她。

少时,苏鸯也随平安来了。沈谌随后带人送来五十根绳子,楚骁命他跟着同去。

准备好了一应用具,众人出发赶往紫霞山。

等陈碧青一行人到了紫霞山桃林时,正值傍晚,落日的余晖映照得桃花分外娇艳。随着春风的流动,花香四溢,芬芳怡人。

桃林里赏花的只寥寥几人,似乎看天色已晚,有要离开的迹象。陈碧青散漫悠然的在桃林里闲逛,文弱书生般的沈谌忍不住偷偷轻笑,到桃林里来套野鸡,开玩笑吧!找吧!保您逛到天黑,连根鸡毛也找不到。

平安阳光般英俊的脸上淡然的没有任何表情,有没有野鸡套,他不关心,只要未来太子妃不生事就行。

苏鸯和五位小公子倒是玩的挺欢实,跑来跑去的,跟在陈碧青身后面嬉戏。

戎雅郡主极力要她来紫霞山看桃花,无非是想借机杀她泄愤。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不是想事先在此埋伏下人,伺机下杀手吗?好,我抢先你一步下好套,你派来几个人,我套你几个人。

陈碧青闲逛了一圈,桃林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一行人,她瞅好了几处适宜动手的地方。这几处地方靠近桃林边缘,既偏僻又生有其它种类的大树,白天里也人迹罕至,既适合敌方动手,也适宜我方下套,真真是杀人越货的绝佳环境。如果对方不在这里埋伏人,那戎雅郡主派来的绝对是白痴无疑。

吩咐苏鸯和楚家五位小公子准备动手下套,陈碧青看着沈谌和他的手下道:“他们人小,力气不够,你们从旁帮忙。”她有心一点一点教苏鸯和楚家五位小公子一些机关之类的东西。

沈谌摸摸鼻子,原来他们是陪衬,几位公子才是主角。好吧!在这桃树林下套逮野鸡的行为,也就是小孩子才干出来的把戏。

想套野鸡?套人还差不多,这片桃林里,野鸡压根一只也没有,白天里人倒是不少。

陈碧青教给苏鸯和楚家五位小公子的下套方法,真的是套鸡用的。前世她在一期农科节目中看到过,一位养山鸡的农户教采访他的记者如何下套逮野鸡。因为那位记者一直没看明白,所以,农户多次示范,因此,陈碧青学会了。

只要稍加改动,再设上精准的机关,用逮鸡的套,活捉个把人是不成问题的。

野鸡是低智商的禽类,明目张胆的下套也不用怕它发现。那笨东西,看见了,它也照样往里钻。人就不一样了,他有脑子,不好好琢磨着下个隐蔽复杂的套,傻子才会自投罗网。

苏鸯还好,这小子人小力气大,脑子也灵活,陈碧青教他怎么做,他勉强能应付着做出样来。楚家五位小公子就费劲了,下套做机关这种事,他们初次接触。无论是搬,还是拿,力气都不够,一个个忙活的小脸涨得通红。

从旁帮忙的沈谌和他的手下渐渐发觉不对劲了,就逮个野鸡,至于下这么繁琐的套吗?还附带机关。如果真是逮野鸡,沈谌敢打保票,他们下的这套,绝对逮不住。绳子太粗,套也太大,和野鸡那小身量不成对比呀!

沈谌琢磨着吧!他们逮的八成是上千年的鸡妖。

一群人忙活到夜里戌时,终于下好了五十个绳套,无数个机关。密密麻麻的,沈谌等人都不敢近前,生怕一个不小心落网。

陈碧青对沈谌道:”你留下看守机关,免得把误入此处的人给套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过来。“

沈谌点头,没人在此看守还真不行。下的那些绳套和机关,他看着就发怵,若是套人,一套一个准,绝对跑不了。

商量好了之后,沈谌带人留下,陈碧青和苏鸯等人回城,只等着明天赶早来逮所谓的‘野鸡’。

第五十二章活捉

当天夜里,苏鸯留宿在了武国公府,定好了子时过后陈碧青来叫他和楚家五位小公子。

因为心里有事,陈碧青回家后,躺在床上一直难以入眠。迷迷糊糊刚睡了一小觉,睁开眼,已经是丑时二刻了。

陈碧青没有早起的习惯,更是从未三更半夜起来过,她浑身懒懒的,不想起床。可是,戎雅郡主派的人,极有可能在寅时末去紫霞山埋伏。原因很简单,那个时间应该还没有人上山赏桃花,毕竟他们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必须在有人上山之前,提前隐藏起来。

因此,陈碧青要想先他们一步上山,就必须起床。无精打采的下床更衣,她这破天荒半夜一起床不要紧,可把大丫鬟玉簪,玉镯吓了一跳,她们家小姐是梦游吗?以前没这毛病啊!

大惊小怪,懒得理她们。陈碧青无视愣神的玉簪,玉镯,看她们那样就有气,难道她陈碧青就不兴早起一次?

陈碧青既不爱涂脂,也不爱抹粉,只要梳理好发髻,洗把脸就一切搞定。叫了狄翠和隐藏在院子里的平安,也不提灯笼,悄悄出了碧院。

昨晚陈碧青已经和她父亲陈聘知会过了,后门处守门的是信得过的人,遵照吩咐打开门放陈碧青三人出去。

靖平侯府外,马车早已备好。陈碧青和狄翠上了马车,平安骑马带着一队羽林卫乔装的护卫簇拥着,一路到了武国公府。

苏鸯和楚家五位小公子已经起床,睡眼朦胧的爬上陈碧青的马车。人多坐不开,陈碧青干脆把睏的东倒西歪的楚宁抱在腿上,狄翠出车厢坐到外面。

马车出城后,陈碧青瞅着挤在一起的苏鸯和楚家小兄弟,问道:“我让你们准备的面巾带上了吗?”

苏鸯和楚家小兄弟纷纷点头,他们都带上了,只是不知道干啥用,伸手从怀中摸出来,让陈碧青过目。

陈碧青满意的道:“把脸蒙起来我看看。”

“哦!”虽然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不明白陈碧青因何让他们蒙住脸,但还是听话的照做。

陈碧青看着用各色面巾遮住面部的几个小人,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去紫霞山桃林,不是套野鸡,是去捉人。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们必须把脸遮起来。明白吗?”

苏鸯不明所以,楚家小兄弟们却一扫迷糊,来了精神。捉人好啊!比套鸡有趣多了。四双黑黝黝的眼睛瞬间锃亮,说不定姑姑一高兴,把捉来的人又送给他们当靶子呢!

“嗯!嗯!”小脑袋齐齐的点着,他们明白,姑姑说啥就是啥。

明白就好,陈碧青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楚月不解地眨着凤眼:“我叫楚月呀!”姑姑明明知道,咋还问他呀?

笨!我能不知道你叫楚月?看着挺机灵,脑子却不好使。陈碧青没好气的睨视着楚月道:“你叫笨蛋好了。”

“姑姑!”楚月幽怨的叫着陈碧青,为啥让他叫笨蛋啊!难听死了。

还不愿意,陈碧青伸手扯了扯遮住楚月精致小脸的蓝色面巾,道:“刚才我说过的话忘了?我们把脸遮起来,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你倒好,遮起脸来告诉人家你叫楚月,我不知道你叫楚月吗?从现在起,你们几个只按辈分称呼就行,千万别指名道姓。知道吗?”

“知道了。”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信誓旦旦,让陈碧青放心。他们一定隐藏好身份,不让别人认出来。

陈碧青表示怀疑:“别只是嘴巴记住,脑子记不住。机灵点。”她又检查了一遍几个人带的铁弹弓和弹丸,苏鸯手里拿的是楚宁那小子备用的一副铁弹弓。

陈碧青嘱咐了一路,寅时二刻,马车终于上了紫霞山。

到了桃树林设套的地方,沈谌带人迎着。马车停下,当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先后从马车里出来时,平安和沈谌等人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个把脸遮起来了。

陈碧青用薄被子包好睡得正香的楚宁,抱着他吃力的出了车厢,招呼沈谌:“过来帮忙。”

帮忙抱孩子?沈谌不愿意,慢腾腾的走到马车跟前。陈碧青不高兴了,楚宁这小子沉着呢!你磨蹭个什么劲。不悦地瞪了沈谌一眼,把楚宁递给他:“被子包严实了,别让他受凉。”甩甩酸麻的手臂,累死她了。

沈谌抱着软乎乎的楚宁,浑身不得劲,僵在原地不动弹。

陈碧青跳下马车道:“在这片桃树林里,野鸡是没得套了。等会儿戎雅郡主派来杀我的人应该到了,我们就套他们好了。事先声明啊!都把自己的脸遮好了,千万别暴露身份。若是谁露出蛛丝马迹,让人家查到了,我是抵死不认帐的。到时候你们自行解决。”

呃!见过耍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平安和沈谌彻底黑线,明明你是主谋,出了事,居然推的一干二净。啥人啊!不服没用,这里没人给他们主持公道。知趣的各自从衣摆处撕了一片衣角当面巾,力求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就是亲爹妈也认不出来。

寅时四刻一过,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追风带着十名手下,身着劲装,青巾遮面,来到桃树林。他是奉了郡主之命刺杀轩辕国未来太子妃的,因对方身份特殊,他们必须谨慎行事,不能出任何纰漏。若是因此影响两国邦交,问题就大了。

昨天白天,追风混在赏花的人中,已经看过地形,觉得桃林以东靠近边缘处比较隐蔽僻静,埋伏人手再好不过。一挥手,带人直接过去。

追风带人刚走入他看好的地方,只觉得脚下有响动,他还没做任何反应,脚腕处一紧,只听“噌”的一声,他一阵天旋地转,等意识回神,他已经被悬空倒吊在一棵大树上了。

与此同时,追风的十名手下也接二连三踩入绳套,触动绳套下的机关。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脚腕被勒紧,成直线拉吊上大树顶端。

事情发生在瞬息刹那间,追风和他的十名手下彻底懵了,单腿倒吊在空中,脑子一片空白。

别说追风和他的手下了,就连隐藏在不远处的平安,沈谌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近距离观摩别人傻乎乎的入套中招,而且还是像野鸡一样被单腿套住,然后眼看着他们“嗖”的一下,升空了。

互相对视一眼,以后走路一定要看清脚下,特马的单腿倒吊在空中,难受不说,形象太不雅观了。

这个时候,苏鸯和楚家五位小公子倒不含糊,遮着脸迅速跑到陈碧青事先指给他们的安全地带,每人一把铁弹弓,瞄准目标,射击。

陈碧青早就嘱咐好了,除了胳膊腿和脸,其它部位,随便射。

追风和他的手下受疼了才惊觉,树下站了一排小人。蒙着脸,拿着弹弓,正全神贯注的攻击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追风到现在了还在纠结。他们明明是来杀轩辕国未来太子妃的,咋还没埋伏好,就被莫名其妙的倒吊起来了。

可惜,没人给他解答。回应他的,只有一颗颗飞击而来的铁弹丸。

春天里的白天时间长,陈碧青怕天色大亮后,有人上山,命沈谌等人赶紧收绳套,撤机关。半个时辰,一切搞定。

眼见着天已经亮了,陈碧青把玩的正起劲的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叫到跟前,对沈谌道:“把人放下来,找个地方先囚禁着,不许严刑拷打。人是我的,回头还得还给我。”

随便,您咋说,咱就咋干,沈谌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人家未来太子妃脑子好使着呢!而且心眼还忒坏,他得识趣的敬着。像他的几位神羽卫兄弟们,就因为这位未来太子妃,都穿两回女装了。对此,沈谌有些小得意,他只穿了一回。

陈碧青小手一挥,赶紧带着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离开。二十亩地的地瓜垄已经挑完,她还要忙着回去栽红薯秧。

至于陪陈凤鸾看桃花的事,陈碧青直接爽约,她连知会一声的心思都没有,谁有那闲工夫呀!

第五十三章千两

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几乎一夜没睡,陈碧青把他们送到武国公府休息,顺便和义嫂颜氏要上次帮忙干活的人。

等颜氏命人把闻管事等人叫齐,陈碧青带着他们到了竹林小院时,已经是辰时末。

采红薯秧的活,陈碧青十分上心,一棵秧苗长成了,就是好几个红薯呀!红薯这东西,对陈碧青来说好吃,对于轩辕国而言是稀罕的高产农作物,她能不重视嘛?

闻管事等人都没接触过采红薯的活,无可避免还得陈碧青亲自爬上红薯暖床示范。平安见状,黑着脸,紧抿的唇动了动,最终也没出言阻止。多次经验证明,拦着也没用,人家未来太子妃压根听不见她说话,该干啥干啥,好像他说了半天是跟空气说的。

陈碧青边教闻管事等人如何采红薯秧,边郑重提醒他们:“活干仔细了,尽量不要把秧苗采坏了。干得好了,小姐我有赏。”

闻管事等人都是颜氏精心为陈碧青挑选的可靠之人,陈碧青不提醒,他们也不敢不用心。纷纷应了,开始小心学着采红薯秧。

这次陈碧青没有教会别人就甩手不干了,虽然大半夜没睡,她又睏又乏。今天是第一天采红薯秧,她必须要时时刻刻盯着,以免出差。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碧青他们已经采了一万来棵红薯秧苗,够种三亩多地了,挥手喊停。

在竹林小院用过午饭,红薯秧摆在陈碧青坐的马车上,其他人分别坐了两辆骡车,平安和他的手下骑马,一众人浩浩荡荡赶往薛家庄。

薛家庄,苏小川已经提前召集好了人。陈碧青他们带着红薯秧一到,直接下手干活。

当然,陈碧青还得先示范。她也不管能不能蹭到身上土了,迈进地瓜垄中,蹲身用娇嫩的小手扒开了个小土坑,拿了一棵红薯秧放进去,埋好后按了按,对闻管事等人道:“好了,就按我这样的方法栽,你们试试看。”她不敢让雇来的村民下手栽红薯秧,怕他们干不好,糟蹋了秧苗。

闻管事等人不愧是颜氏挑选的人,采红薯秧有模有样,栽红薯秧也学的快,栽了十几棵之后,全部出徒。

陈碧青这个时候才放心的站起来指挥人去沟渠挑水。水挑到地里,她拿起水瓢一棵一棵浇灌,道:“一棵红薯秧一瓢水,差不多就够了。”然后把水瓢递给一名村妇,让她试着给秧苗浇水。

村妇开始有些紧张,慢慢的也就知道咋干了。陈碧青撇嘴,她有些不适应,就她这个半吊子农家子弟,在这异世居然成能人了。

这时,一直紧绷着脸的平安忍不住开口了:“小姐,我们自己家有水车,扒开水渠直接灌溉就行,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费人力去挑水?”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终于有人提出疑问了。陈碧青不介意解释清楚:“扒开水渠直接灌溉的水流量太大,不适宜种红薯秧。”

平安得到答案,又紧抿着嘴不吭声了。

别扭,陈碧青不想理平安,可她也不会像影视剧里演的那些小姐们那样,把平安赶离自己的视线。安全第一,平安就是太子给她的护身符,片刻不能离身。任性的赶离他,然后给居心叵测的人下手的机会,她又不傻,才不干那蠢事。

接下来,陈碧青又教其他人。在浇灌了水的红薯秧苗周围覆盖上一层土,按了按,拿铁耙耙平。

把种红薯的全部过程教完,陈碧青不干了,懒洋洋的爬到自己的专用马车上休息,可把她累死了。

地里,正儿八经干活的人各有分工,栽秧的栽秧,挑水的挑水,覆盖土的覆盖土,耙地的耙地。陈碧青负责坐在马车车辕上双手托腮打盹,时不时睁眼瞄一会儿,搜索一下周围人的动向。不知不觉,她竟坐在车辕上眯了好几觉。

左右不离陈碧青的平安扭头看着别处,怎么说呢!唉!无奈的长叹一声。他今天才发现,未来太子妃还真不是一般的能人啊!人家那睡功,据平安所知,目前,无人能敌呀!坐在车辕上睡了半下午不稀奇,厉害的是人家能边睡觉,边不动声色的巡察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太警觉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采的一万来棵红薯秧种了三亩多地。没秧苗了,陈碧青发话散工,明天一早继续。

次日一早,陈碧青还是带人先到竹林小院采红薯秧。

有了昨天的经验。闻管事等人无需陈碧青下手,自行麻利的采起红薯秧。如此正好,陈碧青一点都不想再插手,这活太累人了。

大约辰时一刻的时候,竹林小院来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淡青色的锦缎长衫,面容白净,自称是不远处翠溪庄园的主人。

红薯暖床就建在竹林小院跟前的一块空地上,又没有院墙围起来,那老者好奇的围着红薯暖床转来转去,一双睿智的老眼闪着兴味。

陈碧青早就注意到这位不请自来的主了,若无其事的把视线落在暖床的秧苗上,心中却不舒服。都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了,早不露面,晚不露面,专拣他们采红薯秧的时候出现。哼!八成是相中她的红薯秧了。

平安见那老者在向苏小宝打听竹林小院的主人,小姐明明都听见了,却视若无睹,提醒道:“小姐,那位老者是当世之大儒萧卿萧老爷子,曾在翰林院做过掌院。”

哦!那又怎么样?只要是打她东西主意的,都被陈碧青列为拒绝来往户。警告性的看了平安一眼,着重提醒我他的身份地位干嘛!想让我敬着点吗?多管闲事。

平安呼吸一窒,竟然嫌他多话。又紧抿住嘴,不说话了。

萧老爷子打听到竹林小院的主人是不远处的小姑娘时,兴冲冲地走向陈碧青,口中招呼道:“小姑娘,老朽有话和你商量。”

商量啥?跟她要红薯秧无疑。陈碧青听不见,她今天耳朵不好使,没事人似的朝着相反的方向溜达。

“喂!”萧老爷子身体好,声音也洪亮有力,奈何人家小姑娘听不见。边紧追陈碧青,边吆喝:“小姑娘,老朽叫你呢!没听见吗?”没听说竹林小院的主人是聋子啊!

自己反应不够明显吗?我就是听不见。陈碧青突然有闲情逸致看天了,抬头欣赏着蓝天白云,啥都听不见。

平安英俊的脸黑了又黑,小姐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爱理会的事,一律装聋作哑。嘴角微动,算啦!他还是别张嘴了,人家照样听不见。

萧老爷子急了,大喝一声:“小丫头,你站住。”几步拦到陈碧青面前,不善的盯着陈碧青训斥道:“你没听到老朽叫你?”

现在听到了。看样子躲不过了,陈碧青淡然的看了眼脸色涨红的萧老爷子:“您老有事?”

原来真不是聋子,居然不理他,萧老爷子生气了。想想等会儿还要有求于这丫头,脸色缓了缓道:“我看你养的红薯秧苗不少,匀一些给老朽吧!”

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匀一些给你?左邻右舍的,怎么匀?是想白要吧!陈碧青心中排斥,却也不能太过分,人家既然开口了,总不能一棵不送吧!

侧目看了眼暖床边沿上放的一把一把的红薯秧苗,太旺盛了,送人她心疼。走到暖床跟前,探头瞄了眼暖床上的秧苗,里面有一棵不小心采落的秧苗。伸手拿起来,递给萧老爷子道:“给,白送你了。”

瞅着眼前和豆芽菜一般大的小苗苗,萧老爷子气的胡子直撅,就这么一棵没用的小苗苗,还白送他?他是想白要来着,眼下似乎行不通,老眼一眯道:“小姑娘你也太小气了,我不白要你的,我拿银子买。”

看了眼手中的小苗苗,挺好的呀!居然还嫌弃。想买?行啊!她陈碧青最好说话了,开口道:“好,一千两银子一棵。”

此言一出,平安直接闭眼,坏了,小姐要得罪人。

这时候的萧老爷子气的脑门子上的青筋直跳,这是谁家孩子呀?太气人了。一千两银子一棵,你还真敢要,面沉似水道:“你要讹诈老朽?”

陈碧青眉一挑:“做买卖,要的就是你情我愿,您老觉得价格不合适,不买就是,怎么能出言诽谤我讹诈呢?”她真没觉得这价格有什么不合适的。一千两银子一棵,她还不想卖呢!纵观整个轩辕国,谁家能养出红薯秧?

萧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这丫头简直不可理喻,狠狠地瞪了陈碧青一眼,气呼呼的甩袖走人。再不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爆发。

就这样走了?陈碧青本来还想送来着,来者是客嘛!可人家老爷子步子迈的太快。算啦!继续看着别人采红薯秧。

平安也抬头看看天,吸气再呼气,对于未来太子妃,他算是没脾气了。

第五十四章冷战

当天,闻管事等人栽红薯秧的速度加快,到天黑时,种了将近八亩地。如此,又用了一天时间,二十亩红薯地全部种完。

剩余的秧苗,陈碧青不想浪费,这可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找人又在附近买了八亩地。剩余的红薯秧竟种了近二亩地,陈碧青又让人种了二亩花生,二亩大豆,其余的二亩地,等有时间了再种别的。

现在,正是种早玉米的时候,陈碧青先让人扒开水渠灌溉了十亩地,接着教给雇来的村民种玉米。人多力量大,不到两天,十亩玉米地种完。剩下的二十亩地,她打算种晚玉米。

这个时候,轩辕国的郑太后结束了岳阳府栖霞山的祈福之行,回京了。

陈碧青不能再到乡下去,梳洗装扮一番,进宫拜见太后,也就是她未来的老婆婆。

东宫里,太子轩辕瑾已经很久没见到陈碧青了。他们一个忙着水车全国推广,一个忙着种地,竟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着陈碧青娇嫩的脸颊,轩辕瑾温声道:“皇祖母回来了,以后不要随意乱跑,惹皇祖母不悦。”皇祖母早有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对于庶出的陈碧青,她肯定不喜欢。

“嗯!”陈碧青听话的点头。义兄楚骁已经提醒过她了,太子又嘱咐她,心中微动,难道太后会为难她?有这个可能性。她出身低微,太后不满意情有可原,但,太子不在意,皇上,皇后不嫌弃,你一个做老婆婆的,至于多管闲事嘛!

轩辕瑾很满意于陈碧青的乖顺,勾唇浅笑:“走吧!带你去见皇祖母。”

陈碧青点头,随太子轩辕瑾到慈翊宫见太后。

慈翊宫里,宣战帝和皇后,几位品级高的嫔妃,以及皇子,公主们,都聚集于此。郑太后原本正和儿孙们说说笑笑,见到陈碧青后,收了笑容,神情严肃道:“哀家听说你常到乡下去?”虽是问句,口气却十分的肯定,带着俯视的眼光直盯着阶下的陈碧青。

要找茬,陈碧青尽量恭敬的回禀:“是。”只要她老老实实不出错,在皇上,皇后,太子面前,谅她郑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难为她。

郑太后瞧着陈碧青低眉顺眼的小家子气,就心生不悦,与自己的侄孙女郑冰若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以上位者的口吻道:“不管你出身如何低微,现在已经是钦定的未来太子妃,言行过于放纵,有损我皇家的体面。这样吧!从今日起,你留在东宫,哀家派个得力的老嬷嬷,去教导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做我轩辕家儿媳妇,最重要的是懂规矩。”

当众被嫌弃了,陈碧青心口闷闷的,不着痕迹的窥视了眼太子和皇上,皇后的表情。他们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没意见,难道他们也觉得她陈碧青欠管教?

接下来,郑太后又恢复了慈眉善目,不过不是对陈碧青,是对她的儿孙。太子被太后叫到了身边,离得陈碧青远远的,彼此说不上话。

陈碧青最为依靠的太子和皇上,皇后都围在太后身边,她被晾在了一边,无人理会。这会儿,她的冤家对头五皇子轩辕瑭和宁月公主都用挑衅和蔑视的眼光看着她,不是她敏感,那二位确确实实在赤裸裸的嘲笑她,对于她现在的处境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一种强烈的孤立感充斥着陈碧青的内心,太子的纵容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出身,此时此刻,身份的差距显露无遗。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这一点,她有了深深地体会。

陈碧青面无表情的随太子轩辕瑾从慈翊宫回到东宫,终于忍不住认真的对太子道:“我父母把我教导的很好,我自谓懂规矩,知礼仪,不需要再让人教导。”

不高兴了,轩辕瑾嘴角挂着笑意:“你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学些规矩而已,无妨。”

学些规矩而已?为什么要让她学规矩,还不是觉得她不懂规矩,所以才要找人教导她。被人嫌弃的滋味不好受,陈碧青对太子产生了怨言,不禁开口道:“太子如果嫌弃我,退婚就是,若不然,把我晾在一处,永远不见也好,何必让我学些没用的规矩。”

轩辕瑾原本是面容柔和的想哄哄陈碧青,毕竟在慈翊宫她受了冷落。谁知,竟听到如此薄情的话,绝美的脸瞬间冷下来,周围的气压急剧下降,邪魅的凤眸冰冷的睨视着陈碧青,声音中透着彻骨的寒意道:“我不是冷珏,别用对他的冷漠无情对待我。想退婚,绝不可能,你陈碧青就是死了,也要埋进我轩辕家的皇陵。”语气冷然霸道,整个人强势的不容任何人置喙。

陈碧青也沉下脸,和太子轩辕瑾沉默对峙。嫌弃她可以,变相的嫌她父母没教导好她,她不能接受。父亲正派,嫡母和善,凭什么被人轻视?不就因为她高攀了当朝太子嘛!婚事非她强求,何必要看人脸色。沉吟片刻道:“太子,父亲母亲养我不易,我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耀,可也不想因我而让他们蒙羞。既是嫌我不懂规矩,怕失了你皇家的体面,把我软禁起来多好。免得父母家人跟着受牵连。”

沉默,压抑的沉默。太子轩辕瑾全身上下都萦绕着化不开的寒流,幽暗汹涌的凤眸冷冽的直视着陈碧青,良久,冰冷的道:“看来皇祖母是对的,是该找人好好教导你一番了。”相处了近半年,居然还能生出退婚的念头,还永远不见,让自己软禁她。想到此处,轩辕瑾的凤眸危险的眯起来,陈碧青听话,他自然会宠着,若是生出异心,他不介意让陈碧青吃点苦头。

陈碧青不语,她打算把心门关闭,从此不对太子打开。嫌弃她是吗?她陈碧青最不怕被人嫌,她怕人家对她好。既然人家嫌弃她,好吧!她不惹人烦,知趣的退到一边。

这次谈话之后,陈碧青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冷到了极点,比年初时陈碧青偷离京城那次严重得多。用膳时,谁也不理会对方,眼神对视更是不可能。

晚上睡觉,陈碧青背对着太子,面朝里。太子轩辕瑾周身冷厉的吓人,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拉她入怀,彼此静静的躺着,冷漠以待。

第五十五章守着

次日一早,太子轩辕瑾带着一身冷气起床出了内室。

假寐的陈碧青这时才缓缓睁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现在太后让她学的是规矩,接下来呢?他们陈氏家族可是有一个人尽皆知的规矩,女子最早也要十八岁成亲,一般情况下都是二十岁。太子能等?反正太后她老人家绝对等不了,那么······唯有在适当的时机下给太子先纳侧妃。

一想到太子身边会站着另外一个女人,陈碧青潜意识中隐藏的强烈占有欲,在她的心中翻滚暴动,隐隐还有种疼痛的感觉。她受不了与人共夫,因为情绪的反应,此时,她即使在被窝中,手脚却冰凉。

娇嫩的小手慢慢缩进被子里,陈碧青双目出神的盯着锦被,如若与人共夫,只怕,她会死的。不,实在不行,她将计就计,利用想谋害她的人,设计一场假死,浪迹天涯好了。

不行,陈碧青像年前一样,马上自我否定,代价太大,她赌不起。无奈的叹息一声,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掀被子下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后指派的嬷嬷就来东宫了,要是让对方看到自己睡在太子的床榻上,陈碧青冷哼,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洗漱更衣完毕,陈碧青走出内室,东宫内侍总管福安来回禀:“太子让奴才通禀小姐,太子要在书房用早膳,请小姐自便。”

避而不见,陈碧青深吸了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太子不愧是皇室子弟,比自己冷血无情。

宫女把早膳摆上桌,陈碧青还没坐下,太后指派的席嬷嬷就来了。

特马的这饭别想吃了,席嬷嬷踩着饭点来,无非是想教她如何按规矩吃饭。果然,席嬷嬷给陈碧青施了一礼后,板着脸开始教导陈碧青怎样入座,怎样拿筷箸······总之,规矩一连串。

其它还好,陈碧青只要不存心拧着来,她都能勉强过关。唯有拿筷箸这一点,陈碧青表示无奈,她活了两世都学不会按正规方式拿筷箸,席嬷嬷想教会她?

如果可以,陈碧青真想给席嬷嬷提出建议,与其浪费功夫教她拿筷箸,还不如请太后出面退了她和太子的婚事,因为,她永远都不可能学会按正规拿筷箸。

因此,拿筷箸这一关,成了最大的难关。席嬷嬷反反复复的教,陈碧青一遍一遍的拿起筷箸,不对,放下重拿。都大半个时辰了,饭菜都凉了,陈碧青依旧没学会。

面无表情的盯着紫檀木桌上的饭菜,筷箸一直都在陈碧青手里,然而她却夹不到菜。

席嬷嬷不怒不喜,面瘫着个脸道:“太后她老人说了,八小姐如果学不会,早膳就不用吃了。”

不吃就不吃,她陈碧青别的本事没有,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她照样活的好好的。前世她为了看《三国演义》,就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过,虽然她因此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总是有气无力。

不让吃饭,陈碧青不怕,可席嬷嬷总让她重复同一个动作,烦人,头疼,心里冒火。正心烦意乱呢!陈碧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前世影视剧里,男女主角吵架冷战的时候,第三者百分百都会趁机插足。通常情况下,第三者会以解语花的身份与男主角聊天,一来二往,二人就会互生情愫。还有一种,就是男主角借酒消愁,结果被暗恋他的女人悄悄下了药,等一觉醒来时,两个人正睡在一张床上······。

类似事例,举不胜举,无论是哪一种,陈碧青都难以接受。她这辈子,如果想活着,只有和太子轩辕瑾过日子,既是如此,就绝不能拱手把太子推给别的女人。想到这儿,陈碧青坐不住了,不知道太子现在在哪儿,可千万不要出宫啊!她不能给其她女人一丝一毫的机会,否则······她将万劫不复。试想,自己男人移情别恋是一回事,如果是自己把男人推给情敌······不可饶恕啊!

席嬷嬷还在一板一眼的重复教陈碧青怎样拿筷箸。陈碧青看了眼一旁侍立的狄翠,拿着筷箸起身走过去,小声以极快的速度叮嘱道:“去看看太子在哪儿。”迅速转回身,走回座位坐下,拿着筷箸继续学习吃饭大业。

席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陈碧青规规矩矩又坐下了,语气正式的道:“请八小姐不要随意离开饭桌。”

陈碧青闭口不语,反正狄翠已经领命出去了,你爱说啥说啥,她无所谓。

现在,陈碧青最关心的是太子是否还在东宫。但愿太子没有出宫,因为紧张,她心跳加速,手脚也逐渐变凉。

少顷,狄翠回来,无视席嬷嬷的犀利眼神,凑近陈碧青小声回禀:“太子和苏煜公子,楚世子在书房。”说完退到一边。

席嬷嬷盯视着陈碧青威胁道:“请八小姐不要为难老奴,以免让老奴无法向太后她老人家交代。”四五十岁的身板硬挺着,义正言辞。

陈碧青此刻哪有闲工夫理她,拿着筷箸起身道:“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我有事找太子。”说完,径直向外走。

席嬷嬷和她带来的两个强壮嬷嬷想要强行阻拦,被狄翠横剑拦住,柳眉一挑,她终于有用处了,谁若敢动手,别怪她不客气。

陈碧青拿着筷箸来到太子的书房外,看了眼门口的一等侍卫临安:“去通禀太子,就说我有事要见他。”

临安沉吟,太子从昨天就心情不好,书房里面正冒冷气呢!他进去通禀好嘛!无意间看到陈碧青手中的筷箸,怎么回事?难道未来太子妃受不了席嬷嬷的严苛教导,跑来向太子告状。

陈碧青不悦的直视着临安,居然迟疑不动。临安一凛,未来太子妃将来也是他的主子,不能得罪,转身进去禀报。

片刻,临安出来道:“小姐,太子说他有公务,不便见您。”

居然不见她,陈碧青坐到一旁的雕花木栏上,手中把玩着那双她拿了几乎一上午,却一直没夹到菜的筷箸。为了不让别的女人出现在她和太子中间,她就坐在书房门口守着,绝不让太子离开她的视线。

第五十六章和好

半个时辰后,陈碧青抬头看了眼大敞着门的书房,已经午时了,苏煜和楚世子怎么还不出来?

长叹一声,陈碧青用手中的筷箸随意敲打着廊柱。太子对她不管不问,也拒不见她,看来是真生气了。

怎么办?心事重重的陈碧青浑身发冷。正午的阳光照在宫院里,光线耀眼明媚,她忍不住起身站到阳光下。

暖暖的阳光驱不散陈碧青身上的寒意,在这高墙深宫之中,只有权力的争斗和人心的尔虞我诈,至于情感,那是像月亮一样遥不可及的东西。宫院深深啊!有人巴不得东宫出事,自己居然给别人制造机会,愚蠢呀!不行,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她和太子之间的冷战必须尽快结束。

有了决定,陈碧青正忐忑不安的在阳光下等待,太子和苏煜、楚世子三个人终于走出书房。

陈碧青恍然抬头,太子和苏煜、楚世子迎面而来。阳光映照下,太子轩辕瑾锦袍玉带,宛若一尊神祗,美的不像凡人。他不紧不慢的和苏煜、楚世子说着话:“凉国使臣此次出使我轩辕国,只怕是要求援。到时,我们见机行事。”声音华丽魅惑,语气平缓,眉目间透着冷然。

只是一上午未见,陈碧青却觉得她和太子犹如隔世般陌生、遥远。太子轩辕瑾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睥睨天下,而她,只能仰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陈碧青静静的站在院中,看着太子,希望对方能和以往一样走上前来温言细语。

太子轩辕瑾走到陈碧青近前时,疏离的看了她一眼,薄情的唇微启道:“你待在这里干什么?回去老老实实跟席嬷嬷学规矩。”话说的冷漠又无情。

太子的冷待十分明显,陈碧青呼吸一窒,右手攥紧筷箸,她不能退缩,开口道:“太子,我有话对你说。”

轩辕瑾毫不犹豫的冷声道:“我现在有事要出去,等我回来再说吧!”说完,从容的和苏煜、楚世子向外走去。

苏煜和楚世子从陈碧青身边走过的时候,不着痕迹的互换了下眼神,怪不得太子一上午都脸色难看得吓人,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偷偷窥视了陈碧青一眼,一个和冷珏退了婚的侯门庶女,居然摇身一变成未来太子妃了,真是不可思议呀!都四五个月了,他们这些太子近臣加好兄弟,依旧难以置信。

不过,又悄然瞄了眼太子的冷脸,一个庶女而已,喜欢就宠着,不喜欢,晾在一边就行,何必和这种身份低微的女人生气呢?足智多谋的苏煜不解的看向楚世子,这不像太子所为呀!

楚世子缓步跟太子走着,俊美凛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苏大公子的心眼那么多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苏煜收回眼光,算他高看轩辕如璧了,边走边沉思,他就是觉得奇怪。

太子要出宫?不行。陈碧青一阵心慌,快步追上太子,声音娇弱:“太子。”

宛若神祗般的太子止步,冷视着她道:“回去。”

陈碧青站着不动,如果放太子出宫了,她觉得自己的天就会塌下来。虽然她心中清楚自己是杞人忧天,凭太子的睿智,只要他不想,根本什么事都不可能会发生,可她就是怕。目露祈求道:“太子,我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一会儿就行。”

苏煜和楚世子面面相觑,太子轩辕瑾凤眸微眯,盯着陈碧青。片刻后,对苏煜和楚世子道:“你们到马车上等我。”说完,转身向书房走去。

陈碧青长舒了口气,迈步跟上。当然,她人小,步子也小,等她跟进书房的时候,太子轩辕瑾已经一脸冷肃的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

陈碧青发誓,她从来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人家不理她,她还硬往跟前凑。双手紧攥住筷箸的两端,一步一步挪到书案前,双手把筷箸按在书案上,小身子隔着书案往太子处微探,斟酌道:“太子,你说,我们两个吵架闹别扭,会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呀?”

轩辕瑾幽冷的眸光看着陈碧青不语,陈碧青尴尬的轻扯嘴角一笑,道:“例如,有善解人意的美貌佳人,借机与太子偶然相遇,一番交谈之后,彼此觉得相见恨晚,然后,成为知己。又或者,太子生我的气,借酒消愁,结果,醉酒之后,不慎失身······。”

陈碧青还在自顾自话,轩辕瑾却听的眉宇微挑,乱七八糟都说了些什么,还‘不慎失身’?他一个男人,失的什么身。

就听陈碧青沉吟道:“太子,你说,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是赔了太子又失策,吃大亏了?”

轩辕瑾脸色沉下来,暗暗的吸口气。他错了,他以为陈碧青执意见自己,是为了逃避席嬷嬷的教导,却原来是怕自己拈花惹草,让她吃亏。沉默着继续听陈碧青胡诌,他倒要听听陈碧青那张小嘴里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陈碧青声音软软的商量道:“太子,要不我们和好吧!如果太子觉得不解气,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这个女人,轩辕瑾哭笑不得,一向内敛腹黑的他突然有种想磨牙的冲动。魅惑的凤眸幽幽的看着等他回复的陈碧青,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啊!声音低哑道:“过来。”

陈碧青疑惑的看向太子,不会是要打她解气吧?好像不太可能呀!弱弱地问:“干嘛?”

轩辕瑾真要忍不住隔着书案把陈碧青提到怀里了,硬绷着脸道:“让你过来,磨蹭什么?”

“哦!”陈碧青丢下她一直拿着的筷箸,小心翼翼的绕过书案,移向太子轩辕瑾。还没移到跟前,一双修长好看的大手伸过来,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莫明其妙坐到了太子的怀里。还没等她回过神,太子轩辕瑾就俯首狠狠吻住了她的柔唇,像是惩罚,又像是爱恋,吻得缠绵悱恻。

陈碧青全身如被电流击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心跳快的吓人。她干什么啦?就是低头认错道个歉而已,怎么就让太子生出抱她吻她的念头呢?

轩辕瑾的唇涼薄而霸道,陈碧青窝在他怀里不敢乱动,任其由强吻变成轻啄,然后紧抱着她,额头抵着额头,细细回味。

这算怎么回事?陈碧青茫然又困惑,她想问为什么吻她,问这个太傻了,她才不露傻味。很明显,太子是因为喜欢,才吻她,还用问吗?

陈碧青起身想离开,可太子轩辕瑾有力的双臂抱的太紧,她动不了。闷了好一会儿,她才想到一个理由,小声道:“太子,我要回去学规矩了。”

“嗯!”轩辕瑾抱着陈碧青没松手,看着怀中的娇小人儿,浅笑道:“你不是擅长装病吗?那就再装一次。”

视线移向书房的门口,临安早在太子和陈碧青进门后,就把门关了。轩辕瑾高声道:“临安,去告诉席嬷嬷,就说小姐病了,让她回去复命吧!”

临安隔着门,应声而去。

太子的意思是不让她学规矩了吗?陈碧青好看的眼睛一亮,盯着太子寻求答案。继而蹙眉道:“太后又不是太子和我的父母家人,就算我真病了,她也不会在乎,只怕照样会让我学规矩。”

轩辕瑾宠溺的抱着陈碧青轻笑:“你是我的妻子,即使皇祖母对你的成见再深,也不可能肆无忌惮,毫不顾忌我的感受。放心,有我在,规矩不用学了。”

看,这就是太子,刚才还冷漠无情,现在却宠你入骨。陈碧青讨好的环住轩辕瑾的脖颈,轻轻依偎,被宠着的感觉,比冷漠以待好太多了。

第五十七章讨赏

自从陈碧青和太子轩辕瑾和好之后,她开始在东宫正儿八经的装起病来。

御书房里,宣战帝听说后,喝着香茶对楚骁道:“八成是装病。”

楚骁也觉得陈碧青是装病,自从新年一过,就风风火火的张罗着养猪,种田,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好歹病了一回,居然还是收拾人家戎宁世子累的。

如今,陈碧青刚学了一上午规矩,结果中午就病了,不是装病才有鬼。

对于陈碧青装病一事,宣战帝倒不怎么在意。由于陈碧青制造出了水车,轩辕国大半的庄稼得到了有利的灌溉,解了国家的燃眉之急,他正有心赏赐陈碧青呢!

宣战帝吩咐侍立的福公公:“去东宫,宣陈碧青来见朕。”

福公公领命而去。

陈碧青正躺在软榻上小憩,春天里,人本来就容易困乏,何况她还是个懒惰的人。既然名正言顺的装病,这么好的机会,她不睡觉干嘛!

太子轩辕瑾并不赞成陈碧青整天赖在床上,开口说了她几句之后就出宫了。

听闻皇上要见自己,陈碧青琢磨着应该是因为水车的事想赏她。想来人精似的皇上已经猜到她是装病了,那么她也别掩饰了,大大方方的去见皇上吧!

陈碧青一进御书房,宣战帝和楚骁只瞟了一眼,就断定这丫头啥病都没有。看那精神头,两眼放光,绝美的脸上带着笑意,跪拜的动作也简洁利索,人家连装都懒得装了。

当然,宣战帝也没想拆穿陈碧青。她在东宫装病,太子能不知道?那小子存心护着自己媳妇,默许陈碧青装病。他一个做老子的,难道要和自己儿子过不去。算了,他就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情好了。

宣战帝抿了口茶,道:“水车的事,你功劳不小,想要些什么,只管对父皇开口。”既然太子说陈碧青不想让人知道水车是她制造出来的,他也就不大张旗鼓的赏了。

“父皇要赏我?”陈碧青笑嘻嘻的道:“嗯!这样好了,父皇,我刚买了八亩地,花了六十四两银子。父皇只要把买地的银子补给我就行了。”皇上能赏给她啥?再值钱也不能卖,还得腾地方放呢!不如来点实惠的。

宣战帝蹙眉,他堂堂一国之君,开口赏人六十四两银子?怎么那么别扭呢!轻抚着茶杯道:“让太子补给你好了,父皇赏你些别的。”

太子的银子是太子的,皇上的银子是皇上的,陈碧青才不会混为一谈,认真的道:“父皇,我不用太子的银子,我就用父皇您的。”

呃!宣战帝愕然,他做了近二十年的皇帝,还是第一次有人非要用他的银子,还要的那么理直气壮。

楚骁也是一怔,随即呵斥道:“不得和皇上无礼。”你说你就随便要些赏赐得了,非要让皇上补给你六十四两银子,所为何来。

陈碧青不说话了,是皇上让她只管开口要的,她真要了,居然还不愿意给,还说个啥劲。

罢了,罢了,宣战帝见状摆摆手:“父皇允了。”不就是六十四两银子吗?朕随便赏你个物件都是上千两。你不要更好,朕还赚了呢!

皇上赏完了,陈碧青还有事呢!嘴角挂着笑意商量道:“父皇,您要猪吗?我养的一千多头猪没猪食了,白送你八百头,你要吗?”

我的个天!楚骁差点晕过去,你没猪食了,就送给皇上,咋想的呀?

宣战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白送他八百头猪?他又没猪食,要猪干嘛!唉!皇上坐久了,啥新鲜事都能遇到,居然有人送他八百头猪,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亲自给自己儿子选的媳妇。

郁闷啊!宣战帝早就料到陈碧青会因为没猪食而养不下去,谁成想,主意打到他头上了:“父皇要你的八百头猪何用?”

陈碧青毫不犹豫的道:“犒赏三军呀!杀了吃肉。”

这主意倒不错,楚骁脸色缓和下来,他的人已经替陈碧青养了三个来月的猪了,送给皇上正好。

犒赏三军是收买军心的大好事,宣战帝不用想就愿意,只是······探究的看了陈碧青一眼,主意是不错,你兴师动众的养了一千多头猪,一个心血来潮就这么白送给朕八百头?

看陈碧青并无异样,宣战帝暗暗摇头,太小孩心性了,败家呀!于是忍不住问:“你花银子买了猪,又养了这么长时间,真舍得白送给父皇。”

陈碧青坦言道:“父皇,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送给的是父皇,又不是便宜不相干的人。放心,我吃不了亏。”

还别说,这话宣战帝听着舒服,哈哈大笑着点头。不为别的,陈碧青这突发奇想,用猪犒赏三军的念头倒是点醒了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呀!轩辕国群狼环伺,是该把军队养精锐了,到了关键时刻才能起作用。

第五十八章同娶

见过皇上之后,陈碧青就无心再待在宫里装病了。她还有正事要办呢!哪有什么闲工夫陪太后她老人家玩宫斗。

早先种的红薯是春瓜,过不了多久,麦季的红薯就要种了,她还没有红薯地呢!

唉!她刚刚白送皇上八百头猪。八百头猪是什么数字呀?掰掰手指头,三千多两银子呢!白送了。陈碧青郁闷,她手里的银子不多了。

太子轩辕瑾回宫后,陈碧青把皇上见她的事说了。然后商量道:“太子,我的地还没种完呢!我想回家。”反正皇上都对她装病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了,相信太后不至于犯蠢挑明吧!

轩辕瑾也想到了这一层,颔首道:“你回家也好,今天靖平侯府里出了点事情。”

出了点事情?陈碧青微怔,如果是小事情,太子没必要和她说。好看的眼睛看向轩辕瑾,什么事情?

轩辕瑾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这才缓缓道:“你三姐姐的事情。不久前,赤焰在城外遇到了刺客,戎雅郡主为了救他,腹部中箭。经御医诊断,恐怕将来难有子嗣。”

难有子嗣?坏了。戎雅郡主作为一国郡主,愿意屈尊做赤焰的平妻,赤王父子本就觉得有愧。现在戎雅郡主为了赤焰落得个难有子嗣,赤王父子会怎么做?陈碧青深吸了口气,赤王父子为了补偿戎雅郡主,只怕,会做出对陈羽若不利的决定。

轩辕瑾动作优雅的放下茶杯,继续道:“今天,赤王亲自到靖平侯府商定赤焰和你三姐姐的婚期。日子定在五月初二,不过,赤王提出,要戎雅郡主和你三姐姐同一天进门。”

一天娶两个老婆?陈碧青笑了,赤焰啊赤焰,你可真行。艳福不浅呀!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她突然很想跑到赤焰跟前,围着他转两圈。

嗯!是男人,够魄力,陈碧青对赤焰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如果赤焰娶的两个老婆中的一个不是她陈碧青的姐姐,她真想下帖子登门拜访,虚心请教请教赤焰,让她也长长见识。

居然还有心情笑,轩辕瑾无奈的摇摇头,接触的越多,他越发现,陈碧青小孩心性太浓。好在她聪明,只要不吃亏就行。

次日一早,陈碧青在平安和狄翠的护卫下出了皇宫。她没有直接回家,找了上次打过一次交道的掮客曲林,在梨花山附近又买了三十亩地。

等陈碧青未时回到靖平侯府时,陈聘正气势汹汹地要到赤王府退婚。

陈羽若衣衫凌乱,哭抱着陈聘的腿不让退婚,陈凤鸾也是满脸泪痕的为陈羽若求情,拽着陈聘的衣襟不撒手。顾氏和府中的其他人都咬着牙满脸愤恨,退婚好了,谁也别拦着。

赤焰那个混蛋,居然想在一天内同时娶他们靖平侯府的嫡女和戎雅郡主,简直欺人太甚。

纵使陈羽若从昨天起就已经哭的双眼红肿,美丽的脸颊也被陈聘几巴掌打的浮肿,可顾氏狠下心肠只当未见。作为母亲,没人能比她更疼爱女儿,但她心中清楚,若是此事依了陈羽若,不退婚。夫君在同僚中抬不起头不说,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会跟着受影响,所以,她必须狠下心肠放弃女儿,护住儿子。

连顾氏这个生母都不愿管陈羽若了,其他就人更不用说了,恨不得让她死了算啦!人家赤焰都如此贬低你了,居然还不愿退婚,没骨气,丢人现眼。

还别说,陈羽若真不想活了,见实在拦不住盛怒的陈聘,猛地起身撞向院子里的假山。幸好陈凤典一直防着她想不开,及时出手抱住了陈羽若的纤腰,娇怒道:“你傻了吗?为了赤焰那个混蛋寻死,值得吗?”

陈碧青眉一挑,想不到陈凤典还能说出这番话。视线扫向被惊呆的陈凤鸾,这位明显是无可救药的糊涂虫。

陈羽若被陈凤典抱住了腰,实在挣脱不开了,禁不住放声大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恼恨交加的陈聘失望的看了一眼陈羽若,他的这个女儿算是完了。双眸一闭,浑身疲惫无力,头部一阵眩晕,一个踉跄,竟有些站立不稳。

陈凤策和陈青羽就站在陈聘身侧不远处,二人见状,慌忙一左一右扶住陈聘。陈聘挣开两个儿子的手臂,颓废的摆摆手,转身缓步回自己院子。

他陈聘虽是庶子,心却是傲气的,想不到他心高气傲的活到今天,竟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女毁了清名。

看着父亲凄凉的背影,陈碧青的心揪起来,不知道怎么搞的,轻易不流泪的眼睛瞬间潮湿,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的父亲伤心了,再看看两位嫡兄,年轻俊美的脸上凝聚着忧愁和愤慨,隐隐还有着挫败的痕迹。

陈碧青的心又疼起来,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滚落,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依旧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嫡母顾氏更加憔悴的容颜。

站在陈碧青身侧的平安见状慌了,小姐竟然哭了。即使她在和太子冷战的时候,也只是冷冷的保持沉默,从未伤心流泪过,此刻这是怎么啦?

第五十九章子嗣

陈碧青不放心父亲,本想随后跟去看看,可她不敢。至于原因,她怕自己会因为心疼父亲,一时冲动感情用事,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回到碧院,陈碧青赶紧用冷水洗了洗脸。在她的极力压制下,那股想哭的情绪才渐渐消散。

当天夜里,浅眠的陈碧青听到屋外有雨点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若有似无,不太清晰。难道下雨啦?黑暗中她睁开眼睛,仔细倾听。

一刻钟后,雨声清晰起来,滴滴答答的,即不连贯,也不密集。应该是小雨,陈碧青闭上眼睛,安心进入睡眠。

次日,天气依旧晴朗,如果不是地面上的一层湿土,很难让人相信夜间曾有雨点落下。

靖平侯府里的气氛太压抑了,陈碧青受不了,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她躲避出府。先到薛家庄田地里看了看庄稼,翠绿的玉米苗长得很是旺盛,红薯秧也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从薛家庄坐马车径直到了梨花山,陈碧青打发苏小川去附近村子里雇人干活。

不大一会儿,苏小川从最近的梨花村雇来十几名壮劳力。已经有种地经验的苏小川,井然有序的安排人套牛车,从养猪场往田地里拉猪粪,其余的人负责撒开。

陈碧青的马车停放在地头上,她坐在车辕上盯着地里的人干活。

看着看着,陈碧青的思绪渐渐飘远。以目前的形势看,陈羽若和赤焰的婚事,退了最好。若是不退,真的让陈羽若和戎雅郡主在同一天嫁给赤焰?哼!别说她父亲陈聘,就是整个靖平侯府的人,从今以后,谁都别想挺直腰杆做人。只怕,走到哪儿,都矮人一截。脸面都不要了,还指望谁瞧得起你。

依着她父亲陈聘的性子,铁定是要退婚的。若陈羽若执意不退,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我了断。唉!作为父亲,为了自己的面子,逼死亲生女儿,这将会是陈聘这个父亲永远的痛。还有嫡母顾氏,失女之痛,犹如剜心啊!

想到这儿,陈碧青郁闷的长舒了口气,这一场婚姻危机的根源,来自于第三者插足的戎雅郡主。如果让戎雅郡主消失了,所有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为了陈羽若,毁了戎雅郡主?陈碧青不想这么做。路是陈羽若选的,这就是她的命,她有必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一切后果。

再则,如果戎雅郡主真的伤了身体,将来难有子嗣?

陈碧青心中不舒服,一个未婚女子,被断定将来难有子嗣,那么,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幸福的未来可言。这一点,没有谁能比她陈碧青更有切身感受。

前世,陈碧青没有结过婚,也没有恋人,可她却在一次体检时被查出,因子宫发育不良,将来怀孕的几率是百分之一,也就是不可能怀孕。

从此,她的命运被改写,别人看她的眼光也带着同情和怜悯。好在,她陈碧青就是陈碧青,高傲潇洒,不受拘束,既然上天指给了她一条孤家寡人的路,那么,她就做个逍遥自在的单身贵族吧!

总之,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委屈自己将就人生。

唉!好在上天冥冥之中是眷顾她的。在乡下,即使她不能生育,还选择单身,她依然活出了自己的风采,傲立于人前,比任何人都毫不逊色。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她不卑不亢,聪明正直,通过相处,周围的人自然喜欢和尊重她。要知道,在现代社会,想找一个聪明而又正直的人,可不容易;聪明而又爱算计人的人,倒是比比皆是。

所以,她陈碧青以自己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别人的尊重。

在现代社会,有不孕这个毛病,都不好混,何况是在封建又保守的古代。赤焰能负责戎雅郡主未来,其实,也无可厚非。关键是,赤焰娶戎雅郡主这件事,严重的侮辱了靖平侯府,甚至超出了陈碧青忍受的范围。

直到此刻,陈碧青从未想过毁了戎雅郡主,即使她完全有这种能力。今生今世,她作为庶女,能拥有现在的幸福生活不容易,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为了自己,要积德行善,祈求上天能一直眷顾着她走下去。

若是为了陈羽若,杀生害命,毁人婚姻?陈碧青怕受天谴,怕有损于自己的福气。

即使陈羽若是她的姐姐,不值得。

只是,父亲、嫡母和两位嫡兄,一想起他们,陈碧青就心疼。可她不敢赌,不敢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罪孽,前世她无愧于心,今生,她也不想随意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毁人婚姻和人生。

抬头望着浩瀚的天宇,但愿戎雅郡主适可而止,不要再做出挑战她陈碧青底线的事。否则,自作孽不可活。

陈碧青虽然看似冷清漠然,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家人是她的软肋,谁若肆无忌惮的动之······

手指轻微的动了动,她陈碧青狠起来,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挫骨扬灰,绝不手软。

想到这儿,陈碧青跳下车辕,回头对平安道:“走,到梨花山上去看看。”她有东西要找。

平安和狄翠带了扮成护卫的羽林卫,随陈碧青上了梨花山。

第六十章亲情

陈碧青上梨花山,是要找找看有没有一种叫羊蹄草的植物。

从山脚下开始仔细搜寻,羊蹄草并不难找,陈碧青很快就寻到了它的踪迹。找来找去,她无心再理会羊蹄草了,特马的漫山遍野的熟悉植物是啥玩意儿?

心情激动的陈碧青缓缓俯身观瞧,像,太像蓝莓了。现在还不到开花结果的时候,她不敢百分之百的断定是蓝莓,但心底里,她已经认定眼前的植物是蓝莓。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和辨识能力。蓝莓呀!营养价值太高了,对眼睛尤其好,英国皇家飞行员每星期都要吃。最主要的是,用蓝莓果能酿出酒来呀!据她所知,在这异世,除了葡萄酒,还没人知道蓝莓酒是啥玩意儿。

她陈碧青如果酿出蓝莓酒,那可是独一份,想赚银子,简直轻而易举。迅速贪婪的扫描了一番蓝莓树的面积,我的老天爷!满山别野铺天盖地呀!

特马的,走运了。陈碧青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激动心情了,抬腿横扫了一脚眼前的蓝莓树,咋长的呀!太多了。不行,梨花山现在是座宝山,她得尽快把整座山买下来。

平安嘴角一抽,这是咋了?小姐自从上了梨花山,就四处乱瞄,像是要找什么东西。这会儿突然冲一片青稞稞来这么一脚,啥意思?

东西没找到,不高兴了?小姐此刻两眼正闪着兴奋的光呢!不像啊!

陈碧青一脚扫倒了好几棵蓝莓树,她一看,坏了,高兴过头了,不知道有没有踢折。天知道,过不了几个月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赶紧蹲身,小心查看,除了叶子有些磨损之外,茎秆没事。还好,还好,没折就好,陈碧青好心情的站起身,深吸了一口大自然的空气。

如果有把弹弓就好了,蓝莓树不能踢,打几只鸟儿高兴高兴也行呀!陈碧青嘴一撇,可惜没有。

羊蹄草找到了,顺便还让她发现了一整座山的蓝莓树。老天爷呀!您老人家对我太好了。

陈碧青心情愉悦的下山回家,躲避是有限度的,她作为陈家的一员,靖平侯府里出了事情,总不露面,会惹人非议的。

刚进家门,玉簪就迎上陈碧青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四爷病了,三公子、五公子,还有三位小姐都去观竹院了,就差小姐你啦!”她都跑到府门外瞧了好几趟了,小姐终于回来了。

父亲病了?陈碧青心中一阵慌乱,快步赶往观竹院。

院子里,憔悴不堪的陈羽若正跪着请罪,父亲病倒,全是因为她。

陈凤鸾和陈羽嫣半蹲着陪在陈羽若左右,脸色都不好看,家里出了大事,她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碧青瞥了一眼,请罪有个屁用,只要你陈羽若答应退婚,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暗自摇头,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缓步走进顾氏的寝屋,陈碧青抬头,三哥陈凤策和五哥陈青羽都在,两个人站在榻前一脸愁容。嫡母顾氏坐在桌前的锦凳上,双眉紧锁,她生的女儿一个一个都不争气呀!

惠姨娘手里端着药碗,正左顾右盼,四爷不肯喝药,她劝了好半天都没用,药都凉了。无奈的摇摇头,端着药碗出去再煎一副吧!

床榻上的陈聘脸色潮红,时不时的咳嗽一声,气息有些微喘。也许是发烧的缘故,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脑子不清醒。

听到咳嗽声,陈碧青的心又揪起来,缓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看向陈聘。只一夜功夫,她的父亲竟然有了苍老的痕迹,润泽的双颊消瘦了,神情疲惫倦怠,看脸色,似乎在发烧。

发烧?陈碧青赶紧坐到床榻上,伸出小手覆上陈聘的额头,明显的烫手,真的发烧了。

古代医学落后,生病发烧可大可小,居然还不肯吃药。陈碧青轻声道:“父亲,你发烧了,不吃药怎么行?”就是生陈羽若的气,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

陈聘头疼欲裂,呼出的气都热乎乎的,抬眸看着陈碧青道:“青儿,不要像你三姐姐和你五姐姐学,父亲没本事,你三哥和五哥需要姐妹的扶植,你不会也让父亲失望吧?”说完,殷切的注视着陈碧青等答案。难道真的女生外向,有了男人就不管家人的死活了?

陈聘的眼神里倾注了太多的情感,无助、失望、期盼······总之,陈碧青一对上她父亲的眸光,整个人都被强烈震撼到了,心如刀割般的疼痛纠葛,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是谁伤害了她的父亲?陈碧青心中涌起风暴,无尽的愤怒充斥着她的内心。父亲是被陈羽若气的,陈羽若是她的姐姐,也是父亲的女儿,陈碧青不能动她。

若是罪魁祸首戎雅郡主就不同了,毁掉她,她陈碧青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无亲无故,何必手下留情,让亲者痛、仇者快呢!

你戎雅郡主不是爱抢男人吗?好,我送给你一个九五至尊,让你一生一世都和别的女人抢男人,而且,还求而不得。

正在这时,陈聘抬起无力的左手,给陈碧青轻拭眼泪道:“别哭,是父亲让你为难了。”声音中带着些许沧桑和悲凉。

陈碧青发誓,她的心从没这么疼过,情绪再难控制,趴到陈聘怀里放声大哭。

屋里的气氛一时被带动,顾氏也忍不住用手绢掩面而泣。

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情此景,陈凤策和陈青羽两兄弟不禁双眼赤红,珍贵的男儿泪夺眶而出。

陈聘缓缓拍着陈碧青的脊背,让她尽情发泄一番,这孩子是个有情义的。只是,进了虎狼之窝般的帝王之家,不知是福是祸。

陈碧青哭了一场,从父亲的怀里爬起来,哑声道:“五哥,去把大哥叫来,我有话要说。”陈凤谋是长房长子,也是靖平侯府的世子爷,有些事,必须得到他的认可。

陈青羽微怔,眸光闪烁了一下,起身亲自去叫陈凤谋。

对此,陈凤策没吭声,顾氏却不解道:“叫你大哥来干什么?”

陈碧青不想多做解释,淡淡的道:“解决事情。”

顾氏狐疑,手指轻按额头,她懒得管了。

陈聘更是诧异的看着陈碧青,最好的解决方法是退婚,碍于陈羽若那个逆女以死相逼才迟迟未决,陈碧青能有什么办法?

陈碧青起身走出房间,悄声对廊下的平安道:“派人知会太子一声,我要搅一搅北狄国的政局,让太子做到心里有数。”

刚哭过的陈碧青脸上还有泪痕,平安悄然瞥了一眼,点头应诺。

陈凤谋很快随陈青羽来到观竹院,陈碧青就站在门口,开口道:“五哥,让三姐姐到屋里说话吧!”好看的眼睛直盯着陈青羽:“别让五姐姐和十妹妹等人进来。”

什么事情如此神秘?陈凤谋看了陈碧青一眼,迈步进屋,陈碧青随后跟进去。

陈青羽没有多问,依言支开陈凤鸾和陈羽嫣,淡然道:“羽若,你到屋里来一趟。”说完,转身进屋。

陈羽若不知何故叫她进屋,艰难的撑着地面站起身,因为长时间的跪着,膝盖酸疼无比。拖着腿,一步一步挪进屋,她咬紧下唇,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兄弟。

陈碧青喜欢直截了当,走近陈羽若道:“三姐姐,你真的非赤焰不嫁?为了他,宁可舍弃父母家人?”

顾氏等人也想问陈羽若这个问题,闻言都看向陈羽若。

陈羽若咬牙不语,让她怎么回答?她难以启齿。

不回答,看来对于陈羽若而言,男人比家人重要。陈碧青嘲讽的冷哼一声道:“好,我帮你。让戎雅郡主从你的婚姻当中消失。”

什么?陈羽若不敢置信的抬眸盯着陈碧青:“你要杀了她?”

白痴,为了你,我至于吗?陈碧青冷笑道:”不,我只是让她尽快嫁人而已。“

陈聘此刻才来得及剧烈咳嗽起来,刚才吓了他一跳,大女儿和二女儿没什么指望了,可不能因此而拖累了三女儿。听陈碧青说不是要杀戎雅郡主,他惊吓过度的心安定下来。

陈凤谋三兄弟也是吓的不轻,听明白了之后,都沉默不语。

陈碧青看了眼陈羽若,缓缓道:”三姐姐,我会如你所愿,解决戎雅郡主。只是,望三姐姐他日莫把此事告诉赤焰。否则,你和赤焰很难白头偕老。“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陈羽若低下头,喃喃道:”我知道。“

陈碧青不再理她,回头对陈凤谋三兄弟道:”我有的只是主意,事情只怕还要拜托武国公府帮忙。三位哥哥可愿随我走一趟?“

陈凤谋和陈凤策、陈青羽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要能解决当前的难题,让他们干什么都行,点头应允:”好。“

陈碧青又嘱咐惠姨娘赶紧给陈聘熬药,这才和三位兄长出门赶往成国公府。

第六十一章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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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凤谋兄妹四人到了成国公府时,才申时一刻,成国公还没从户部回来,老成国公和顾彦宠爷孙二人在鹤院见了他们。

见礼完毕,各自落座。作为亲外孙,陈凤策开口说明来意:“外公,我们兄妹此来是为了羽若的事。”

老成国公双目炯炯有神,面色红润,精神头特别好。闻言,眉头微皱道:“说吧!什么事?”他曾经非常宠爱陈羽若这个外孙女,如今,太令他失望了。

陈凤策的视线投向陈碧青,你想让外公他们帮什么忙,说吧!他们三兄弟陪着她来的路上,竟也没有透露只言片语,真不知道八妹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碧青因刚哭了一场,嗓子不太舒服,轻咳一下道:“外公,我三姐姐的事情,您老人家都清楚。如今,她以死相逼不肯退婚,我父亲进退两难,骑虎难下。为今之计,只有在三姐姐成亲之前,让戎雅郡主提前嫁人。“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戎雅郡主一心要嫁的人是赤焰,若想让她另嫁他人,除非用些非常手段。老成国公摇头:”主意是好,只怕行不通。戎雅郡主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不会任由我们摆布。“一旦失手,必然会影响两国邦交,其性质太严重了。

陈碧青轻笑:”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外公出手相助。“别说戎雅郡主只是一个郡主,就算她是一国公主,这次,也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哦!“老成国公挑眉,他的这个庶出外孙女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真有什么好法子?盯着陈碧青也不言语,意思是让她继续说。

陈碧青斟酌了一下,道:”像外公所说,戎雅郡主不是普通人,因此,想摆布她,就要另辟蹊径,用些不寻常的法子。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外公,你说,如果北狄国皇帝要娶她,她嫁还是不嫁呢?“

正在喝茶的顾彦宠闻听此言,不小心呛了一下。在轩辕国用点手段,设计让戎雅郡主婚前失身,倒还可行。算计北狄国皇帝,让他娶戎雅郡主?太不现实了。咳嗽了几声,提醒道:”北狄国皇帝远在北狄国,乃一国之君。我们对他奈何不得。“

那可不一定,陈碧青不赞同的摇头:”表哥,天子,天子,天之骄子,我们拿他没办法,那就让上天来给他指条明路吧!你说,如果老天爷让他娶戎雅郡主,他娶,还是不娶?要知道,北狄国当今皇帝的帝位,来的可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作为义子,弑杀先皇帝,谋权篡位,最忌讳的,就是天意。“

假借天意?老成国公轻拈胡须沉默不语,半刻钟后,道:”想让外公做什么,尽管说吧!“戎雅郡主那小妮子把自己的外孙女害惨了,既然有机会还击,他没道理不出手相助。

陈碧青并不想让成国公府参与太多,于是道:”三表哥有商队,经常到各国贸易,只要商队的人在北狄国把戎雅郡主要嫁给赤焰的消息,广泛散播即可。其它的事,我另行安排。“

就帮这个忙,顾彦宠表示不难办到,点头应了。立刻着手派人到北狄国散步消息,再有一个多月就是五月初二了,时间紧迫。

陈碧青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安排,打了声招呼,起身先离开。

出了成国公府,陈碧青吩咐直接到武国公府去。

想要装神弄鬼,假借上天的旨意,就必须要搞得神乎其神,玄玄乎乎,非得让北狄国皇帝那个心狠手辣的混蛋,信以为真才行。

陈碧青得意的倚靠在马车上,嘴角挂笑。还是诸葛亮厉害呀!造出了孔明灯,她陈碧青这次就要把孔明灯宣扬成神来之笔,懵晕整个北狄国。

陈碧青到了武国公府时,楚骁刚下朝回家,他们两人是前后脚进门。

又是踩着点来,颜氏忍不住发笑,义妹肯定有事。

落座之后,丫鬟把茶端上来,陈碧青抿了口茶道:“兄长,我三姐姐的事,你听说了吧?”

楚骁点头,他当然听说了,满京城尽人皆知呀!

知道就好,陈碧青不紧不慢的小口喝着茶,道:“戎雅郡主碍着我了。”

啥意思?戎雅郡主碍着你了。楚骁伸出去拿茶杯的手顿住,你想干嘛?

陈碧青像没事人似的继续道:“戎雅郡主不是爱抢男人嘛?我打算让北狄国皇帝娶她,让她一辈子都和别的女人抢男人,兄长,你看可好?”

你打算让北狄国皇帝娶戎雅郡主?楚骁没好气的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实在忍不住训斥道:“你以为北狄国皇帝是谁?你打算让他娶戎雅郡主,他就娶呀!你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陈碧青对于楚骁的训斥不以为然,眨着好看的眼睛,满脸笑容道:“兄长过奖了,小妹我本事一般般而已。不过,想牵着北狄国皇帝的鼻子走,还真不是难事。戎雅郡主这个妃子,我陈碧青就做主给他纳了。”说完,挑衅的看着楚骁,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颜氏愣了愣,片刻笑吟吟地从桌子上的瓜果盘子里抓了把瓜子,边嗑瓜子,边看热闹。唉!自家夫君的脸又被气黑了。

楚骁那么正统严谨的一个男人,被陈碧青气的简直无语了。斜眼瞅着陈碧青,这丫头该不是闲着没事,专门跑到武国公府里来气着他玩吧!又上下打量了陈碧青一眼,都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不至于吧!

楚骁气的不说话,陈碧青高兴了:“兄长,我不是随口说着玩,我是认真的。如果让北狄国皇帝亲眼见到,夜空当中飞来十六盏灯笼,上写十六个金色大字:凤命戎雅,母仪北狄,旺夫兴国,社稷安泰。试想北狄国皇帝会怎么做?谁娶了戎雅郡主,谁就有可能成为北狄国的皇帝呀!”

此刻,楚骁才正视起陈碧青的话,缓缓接话道:“北狄国皇帝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戎雅郡主纳入他的后宫。”

陈碧青毫不吝啬的赞赏道:“聪明,就是这样。”

楚骁无奈的轻笑,重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主意不错,不过,你到哪里去弄能在天上飞的灯笼。”难道你要到天上去和神仙借?

“我会做呀!”陈碧青来了精神,说了那么多废话,终于问道重点了:“能在天上飞的灯笼,其实很好做,鉴于它具有军事用途,我不敢教别人做,所以才来找兄长帮忙。兄长借我些人手吧!”

来真的呀!楚骁放下茶杯不喝了,说别的他不信,论起陈碧青的军事才能,他是绝对认可的。沉吟道:“我带你到军营里去吧!在家里做事不方便。”

这倒是,陈碧青不反对,顺便道:“带上我的侄儿们,让他们也学学灯笼怎么做。”

也好,楚骁打发人叫齐楚昂小兄弟五人,和陈碧青一起到了神羽卫大营。

沈谌负责带人学做孔明灯,材料准备齐全,陈碧青开始手把手的教。孔明灯的制作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用四张宣纸粘巴粘巴,底部黏上竹制圆框,中间用铁丝固定成十字,十字中心固定住蜡块,一切搞定。

为了起到神化的作用,陈碧青选用了红纸做孔明灯,用金粉涂上十六个大字:凤命戎雅,母仪北狄,旺夫兴国,社稷安泰。

可以想象,十六盏孔明灯升上天空时的壮观场面,是如何的震撼人心。陈碧青能想象的出当时场景,并不代表别人也能感同身受,关键在于,人家都不知道孔明灯的功效。为了让大家都见识见识孔明灯是如何升空的,也为了万无一失,陈碧青亲自带人到空旷地带,教沈谌等人如何放飞孔明灯。

当实验用的孔明灯放飞升天后,楚骁和沈谌等人都震撼不已,特马的神了,就那么几张破纸,粘巴粘巴,居然真的升天了。一个个抬着头看着飞走的灯笼,行了,北狄国皇帝那傻子肯定能被忽悠了。

孔明灯做成了,宣战帝知道后,对楚骁道:“我儿媳妇心肠好,给北狄国皇帝做媒娶小老婆,朕也该表示表示,做点什么,放飞灯笼的事,你派人去做吧!”

楚骁领命而去。

陈碧青知道后撇嘴,皇上也是个爱凑热闹的。

十天后的一个夜晚,北狄国皇宫上空突然出现异象,漫天星空当中,远远飘来十六盏红色灯笼,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明晃晃十六个金字:凤命戎雅,母仪北狄,旺夫兴国,社稷安泰。

这下可了不得了,消息传开,震惊了整个北狄国。与此同时,北狄国的大街小巷都在风传,戎雅郡主会在五月初二嫁给赤焰为妻。

赤焰是谁?轩辕国赤王之子。赤王父子拥有一半的北狄国血统呀!曾经还是北狄国的第一大贵族呢!让赤焰娶了戎雅郡主还了得,指不定哪一天赤焰父子就打回北狄国争皇位啦!

于是,就有大臣谏言皇上,让当机立断,抢在五月初二之前,纳戎雅郡主为妃。

北狄国皇帝正有此意,立刻下旨,封戎雅郡主为雅妃,命戎王半月内务必送戎雅郡主进宫。

戎王无奈,只好亲自到轩辕国接女儿回北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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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离别

休养了月余的戎宁世子收到北狄国的飞鸽传书后,震惊之余,不禁凝眉沉思。

自从他和姐姐来到轩辕国后,奇怪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无形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他们的命运。先是他在竹林落入陷阱,再就是翡翠湖泛舟落湖,接着,追风带着十名手下在紫霞山莫名失踪,至今生死不明。

不久前,姐姐戎雅郡主为了救赤焰,腹部中箭,落得个难有子嗣的下场。如今,北狄国居然突现异象,谣传姐姐将来能母仪天下。

皇上已经下旨封姐姐为雅妃,父亲正在来轩辕国的路上,姐姐进宫在所难免。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没有关联,其实细细推敲就会有惊人的发现,环环相扣,步步缜密,就像一张密实的大网,随时准备将他整个戎王府一网打尽。

戎宁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究竟是什么人呢?

等到戎王马不停蹄赶到轩辕国,听戎宁世子细细分析一番后,他也又惊又怕,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物太可怕了。难道是他们北狄国的皇帝戎炽?

戎炽是先皇帝的义子,此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为了帝位,弑杀先皇,残害皇室子嗣。即使他已经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对权臣贵胄依旧心存猜忌,他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其中也包括他的儿子。

“还有一种可能。”戎宁世子无力的咳嗽几声,犹疑道:“我总觉得,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和靖平侯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戎王饶有兴趣的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根据?”

戎宁世子摇摇头,疲惫的倚靠在软榻上道:“我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而已,具体,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遇到劲敌了,而且还是位可怕的劲敌。如果不把隐藏在暗处的幕后操纵者揪出来,只怕戎王府将永无宁日。

戎王父子经过一番密商,决定分头行动,戎王带戎雅郡主回北狄国,悄悄探查和异象有关的所有线索;戎宁世子留在轩辕国继续养身体,顺便利用陈凤鸾在靖平侯府密查幕后黑手。

戎雅郡主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入宫为妃,她原本就要如愿嫁入赤王府了,因为天生异象,从此,她的命运即将改变。她想抗旨不尊,她想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可,父母、兄弟,整个赤王府的生死存亡全系在她的身上,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此时此刻,戎雅郡主竟有些羡慕陈羽若,她为了能嫁给赤焰,可以不管不顾,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家族、至亲。

戎雅郡主自嘲的一笑,她做不到像陈羽若那般无所顾忌。她虽说是贵为郡主,可她也是父亲的女儿,为了王府的兴亡,她必须放弃那可怜的儿女情长。

京郊外,即将要随父回国做雅妃的戎雅郡主,深情的望着赤焰:“我要走了。”

赤焰叹息一声,人世间的事真的是变化万千,明明是要嫁给他女人,转眼间,竟成了北狄国皇帝的雅妃。伸手捋顺戎雅郡主被风吹乱的乌发,颇有些伤感的道:“好好照顾自己。”

戎雅郡主的明珠般的眼睛有些潮湿,她强忍泪意,甜美的一笑,道:“阿焰,代我向羽若妹妹说声对不起,我的出现,无形中伤害了她。对此,我深感内疚。但······。”说到这儿,她苦涩而又柔情的冲赤焰微微一笑,语气异常坚定:“······为了阿焰,我不后悔。”

赤焰被戎雅郡主的神情和语言打动了,莫名的,他觉得自己似乎亏欠了这个女人很多。一股怜惜涌向心间,鬼使神差的,他竟伸出双臂,将戎雅郡主拉入怀中。

不远处骑马等候的戎王,见此不禁皱眉,他们北狄国的皇帝戎炽生性多疑,周围肯定有他的密探暗卫。赤焰此举若是被皇上戎炽知晓,对女儿的将来不利,赶紧沉声制止道:“雅儿!”

赤焰这才惊觉自己行为越轨,快速收手,退后一步让彼此保持距离。尴尬的轻咳一声道:“姑父在叫你呢!时间不早了,赶紧上路吧!”

戎雅郡主凄美的展颜一笑,纵身上马,策马奔向戎王。突然,戎雅郡主又打马回转,赤焰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又返回。

戎雅郡主骑马到了赤焰近前,带着无限眷恋的盯着赤焰,紧抿着的优美嘴角开启,深情的道:“阿焰,我会永远记得你的。”说完,芊芊玉手用力挥鞭打马。

枣红马受了疼,一声长嘶,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戎雅郡主远离了赤焰,这才嘴角划过一抹冷然,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陈羽若,别以为我戎雅人离开了,赤焰就属于你了,冷冷的轻哼一声,你得到的只是躯体而已,他的心,已经随我离开轩辕国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在赤焰面前的款款情深,戎雅郡主忍不住颇为得意。临走还能再打败陈羽若一次,她觉得心里舒服,隐隐的还有些兴奋雀跃。

戎雅郡主骑马迎风英姿飒爽,一身如雪衣裙在风中飒飒作响,锦缎般的乌发肆意飞扬。她是北狄国的郡主,茫茫草原上的明珠,现在她要归巢了。

第六十三章庶子

薛家庄,陈碧青正在大片的红薯地里转悠,红薯秧翠绿翠绿的,叶柄的边缘处隐约发点紫色,是健康正常的颜色。照这样的长势,再过个七八天,就可以剪下最长的茎蔓种麦瓜了,也就是晚季红薯。

平安照旧寸步不离的跟在陈碧青身后,春天的风太大,不一会儿,平安的白袍上就附着了一层沙土。习惯了,他已习以为常,边走边道:“小姐,戎雅郡主今天一早离开了。”

走了,舍生忘死的非要嫁给赤焰,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最起码也得像陈羽若那般和她老子闹一闹呀!

唉!看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这种女人一般都极具魄力,不会为儿女情长所牵挂,说不定将来还真能母仪天下呢!

陈碧青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北狄国皇帝给了戎雅郡主半月的时间回国入宫,从轩辕国到北狄国,日夜兼程需要八天的时间。因此,一来一往就要十六天,北狄国皇帝那个混蛋竟然只给自己的雅妃半月的时间,可见是故意为难,也可以理解为是试探。

如果戎王父女重视入宫为妃一事,必然会尽一切可能赶在期限以前回国。若是戎雅郡主不情不愿,不按时回北狄······北狄国皇帝绝对会对他亲爱的雅妃心存芥蒂,甚至会加以惩罚。

陈碧青盯着远方田地里忙着麦收的村民,深吸了一口麦季的气息,自己和戎雅郡主好歹‘相识’一场,是不是应该在戎雅郡主离开轩辕国之前做点什么呢?例如,在通往北狄国的路上,搞点小动作,耽误一下戎雅郡主的行程,让北狄国皇帝对他新封的雅妃‘另眼相待’什么的。

琢磨了琢磨,算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重要的是戎雅郡主是戎宁世子的亲姐姐,陈凤鸾的大姑子,自己为了三姐姐陈羽若,把五姐姐的婆家逼上绝路,这样不好。

陈碧青摇摇头,这次她就大发善心不赶尽杀绝了。

转悠够了,陈碧青溜达回地头。

义弟苏鸯老远向她跑过来,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姐姐。”

“你没去学堂上学?”陈碧青再此在乡下见到苏鸯,颇有些意外。

苏鸯回头向外公家的田地远远地望了一眼,道:“学堂里放假了,夫子让出身乡下的学生回家收麦子。我在家闲着没事,就跑到外公家来了。”

是在家闲着没事,还是不愿看人脸色出来躲清静?

苏鸯身上穿的依旧是那件紫色衣衫,袖口和衣角处的磨损更明显了,可见他庶子的日子不好混。陈碧青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受不了自己人受苦。

怎么办?一个‘庶’字,是等级的划分,也是难以逾越的命运鸿沟。即使她陈碧青如今贵为轩辕国未来太子妃,庶女的出身也依旧遭人诟病,深深地叹息一声,她深感无奈。

“我要回去了,一起吗?”陈碧青随口问道。

苏鸯抿唇踌躇了一下,微点头“嗯!”了一声。

马车就停在地头上,陈碧青率先上了马车,苏鸯随后跃了上去。

回城的路上,苏鸯一直沉默不语,陈碧青把小桌上的温茶递给他一杯:“多喝水对身体有好处。”

十岁的苏鸯看着眼前的茶杯,迟疑的接过来,闷闷的喝了一口,温凉适口,进入燥热的胃中,既解渴又舒服。

马车进入繁华街道,周围人来车往,声音嘈杂。

突然,马车外一阵骚乱,乱哄哄的有吵闹喧哗声,似是有人打架闹事。

苏鸯本能的掀起车帘向外观瞧,这种喧闹声他太熟悉了,肯定是有人打架。果然,不远处聚了一群人,中间有几名纨绔子弟正对一名稚气少年推推搡搡。

苏鸯见状,不经意的攥紧抓着马车帘子的手,他经常参与这种打斗。因为他是庶子,别人嘲弄他,所以无可避免的他次次都用拳头说话。然而,每次打架的结果是,他打赢了,父亲却罚他跪在院子里反省。

陈碧青注意到苏鸯的异常,探头透过小窗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逐渐聚拢的人群,通过人群间的缝隙,她看到有几名富家公子打扮的人把一名少年推到在地。

陈碧青的心猛跳起来,那被推倒的少年她认的,他是她的堂弟陈凤诀,是二叔陈敬的庶子,府中排行第九,今年十二岁。

说起这个陈凤诀,陈碧青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名字。陈凤诀这个名字他得来可不宜,想当年他的生母柳姨娘为了让他用上‘凤’字,不惜跪在雪地里向二夫人倪氏苦苦哀求,最后发高烧病倒,差点一命呜呼。

陈凤诀这个名字是柳姨娘跪求来的,为的是让身为庶子的儿子能借着‘凤’字,改变低微的命运。谁知,事与愿违,从此,倪氏视陈凤诀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苛打虐骂,罚跪更是家常便饭。

陈碧青自小就待在自己的碧院里装病,极少与府中的兄弟姐妹们接触,她和陈凤诀见面说话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可不管如何,陈凤诀是她陈碧青的亲堂弟是毋庸置疑的。看着别人打自己的堂弟,她坐不住了,淡泊的心急速的跳个不停。

陈碧青起身掀车帘走了出去,站在车辕上,盯着被打的陈凤诀,她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

跌倒在地,被打了几拳的陈凤诀无意间瞥见了站在马车上的陈碧青,他愣了一下,垂眸当作没看见。看见又怎么样?难道还指望谁能顾念亲情帮他。紧紧抿着嘴唇,倔强的起身躲避纨绔子弟们的拳脚。

陈碧青眼尖的早发现了陈凤诀迅速转移的视线,居然装作没看见自己,看来是心冷了。沉声吩咐道:“平安,把陈凤诀带过来。”血缘这个东西真要命,再不制止,她怀疑自己的心会不受控制的疼起来,那感觉不好受,她不想尝试。

平安领命,骑马带着几名护卫冲进人群,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那几名纨绔子弟,把正挨拳脚的陈凤诀解救出来。

那几名纨绔子弟不服气,竟然还想对扮成护卫的羽林卫动手。羽林卫们不屑的三两下就把几个人打趴下,小样,出来耍横也不看看对象是谁,不把你们打残,是怕脏了手。若不然,哪有打趴下这么便宜的事?

平安见陈凤诀除了挨了几下,没有什么大碍,开口道:“九公子,八小姐在那边的马车上。”

陈凤诀沉吟了一下,紧抿着唇走到马车跟前,淡淡的道:“谢谢八姐姐。”

陈碧青不稀罕他的道谢,看着嘴角挂着血迹的陈凤诀,她的心隐隐的作疼,眉宇微皱:“上车吧!”

陈凤诀摇头:“不用了,八姐姐,我走着回去就好。”他独自惯了,不想和府中的兄弟姐妹们有过多接触。

陈碧青不高兴了,沉声道:“有马车,干嘛要走着,上车。”说完,不悦地盯着陈凤诀。

陈凤诀怔住,眸中透着一丝不解,他和八姐姐并不熟,为什么突然对他好?

踌躇片刻,架不住陈碧青直视的眸光,缓缓地移向马车。陈碧青这才转身进了马车,回身为陈凤诀掀着帘子。

陈凤诀漆黑的眼睛有异光掠过,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借着陈碧青掀起的帘子,钻进车厢里。

等陈凤诀在车厢门口坐下后,陈碧青快速的扫了他一眼,脸上有伤,身上肯定也不轻。深吸了口气,转头把视线移向别处,眼不见心不疼。

苏鸯和陈凤诀不认识,彼此没话说,马车里显得十分宁静。

第六十四章银子

马车行驶到长兴街时,苏鸯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沉吟片刻道:“姐姐,我就在这儿下车吧!”

苏鸯是不想让尚书府的人见到自己,陈碧青点头:“也好。”从车厢的暗屉内取出一个紫色小木匣,拿钥匙打开,里面是满满一匣子金锞子和碎银子。

陈碧青挑拣了一把碎银子,大概有十两的样子,递给苏鸯道:“拿去用吧!大面额的银票我就不给你了,免得被人注意上你,说是你偷的。到时你百口莫辩,只怕很难有人相信你。”一个生活拮据的庶子,突然手里有了银子,容易遭人诬陷。

苏鸯点头应着:“我知道了。”他现如今是缺银子,还没等他琢磨怎么开口,姐姐居然先给他了。

苏鸯心中怪怪的,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腰间解下荷包,把碎银子装进去。

坐在车厢门口的陈凤诀悄悄斜睨了两个人一眼,他不明白旁边的紫衣少年为何叫陈碧青姐姐,更不清楚陈碧青因何给紫衣少年银子。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陈凤诀一脸漠然,他不感兴趣。

陈碧青看着苏鸯重新把荷包系在腰间,抬头见陈凤诀面色平淡毫无表情,想了一下,随口道:“九弟,你用银子吗?”

陈凤诀无波无澜的漆黑双眸闻言转向陈碧青,清扬的眉毛微微一蹙,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八姐姐也要给他银子花?

陈凤诀的心思迅速动起来,不管八姐姐是不是这个意思,他都要牢牢抓住这个能得到银子的机会。

姨娘已经病了很久了,再弄不到银子抓药,只怕姨娘很难挨过这一关去。刚才他好不容易拿借来的几十文钱给姨娘抓了一副药,竟被刘家贵那群混蛋给故意弄散了,薄唇紧抿,从小到大只有姨娘最疼他,他绝不能让姨娘出事。抬头道:“八姐姐给我二两银子就好。”

陈碧青微怔,她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陈凤诀会真的开口要银子。

在她的印象里,陈凤诀是沉默寡言、冷漠无情的,当然也性子倔犟。性格使然,陈凤诀一般不会随意要人东西的,这次为什么破例了?

陈碧青疑惑的看了眼陈凤诀,是什么让一个倔强少年放下骄傲,情愿低头呢?

陈凤诀的表情虽然依旧淡淡的,但他慢慢攥紧的双拳,无形中透露了他的紧张、窘迫。他害怕陈碧青会拒绝,赶紧道:“我姨娘病了,急需用银子抓药。”八姐姐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

柳姨娘病了?陈碧青了然,可以想象,无依无靠的陈凤诀母子,在二夫人的苛待下,生病吃药是奢侈的,他们只有自生自灭的份。

陈碧青低头,伸手在紫色木匣子里拨拉着金锞子和碎银子,问道:“柳姨娘病的很严重?”小毛病的话,二两银子还可以抓点药,如果病情严重······二两银子根本就起不了多少作用。

陈凤诀黑眸微垂,轻轻“嗯!”了声,便不再言语。

此时陈碧青的手里已经挑出了十个一两的金锞子,伸手递给陈凤诀道:“抓点好药,买棵人参给柳姨娘补补吧!她没了,就没人会真正的疼你了。”

陈凤诀猛地睁大眼帘,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陈碧青,一时竟忘了伸手接递过来的金锞子。

陈碧青把金锞子放在陈凤诀的衣袍子上,叮嘱道:“记住把十个金锞子全花了,一个都不能留,你的嫡母,我的二婶,她要是知道你手里有金锞子,那么,柳姨娘就不用再花银子吃药了。”人都要被折磨死了,哪里还有吃药的必要。

这其中的厉害,陈凤诀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诧异于陈碧青会和他说如此知心的话。

只是现在他没精力理会这些,赶紧把十个金锞子揣进怀里,道:“八姐姐,让马车停下吧!我现在就去给姨娘抓药。”

陈碧青也正有此意,她和陈凤诀走得太近不好,二夫人倪氏不会允许自己的庶子、庶女,和其他房里的人有过多接触的。

马车停下,苏鸯和陈凤诀一起下了车,陈碧青坐着马车离开。

回到靖平侯府里,陈碧青刚进碧院,就见远在桓县的玉滴和苏妈妈回来了。

主仆三人三年未见,再次相见,陈碧青倒没什么,苏妈妈红了眼眶,玉滴直接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小姐,奴婢终于回到你身边了。”玉滴抹着眼泪道。

久别重逢,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居然哭给她看,毛病。陈碧青表示无奈,说道:“远途劳顿,你和苏妈妈先去歇着吧!”

说完,让玉簪赶紧打水洗脸。乡下的风沙大,她觉得脸上沙沙的,嘴里也牙碜。

陈碧青刚洗漱完,换了身杏黄色的衣裙,黄姨娘和陈凤傲母子二人就来了。

三年时间,黄姨娘容颜依旧,一双杏眼带着灵光,言语间透着对陈碧青的亲热。

五岁的陈凤傲个头没长多少,身上的肉倒是增了不少,小家伙胖乎乎的,小短胳膊,小短腿,活像个肉包子。

唉!陈碧青感叹,跟着亲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第六十五章劳力

黄姨娘是个聪明人,只和陈碧青闲聊了一番桓县近两年发生的事,便知趣的带着陈凤傲离开了。

陈碧青作为庶女,能出人意料的成为轩辕国未来太子妃,可见她是个有福气的。不管将来如何,黄姨娘希望陈凤傲能和陈碧青处好关系,只要陈碧青愿意加以照拂,陈凤傲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黄姨娘母子刚走,靖平侯府世子陈凤谋居然也到碧院来了。

这让陈碧青微微有些讶异:“大哥怎么有空到我的小院来了?”真是让她的碧院蓬荜生辉呀!

陈凤谋严肃的俊脸露出一丝笑意,把一张梅花帖放在桌子上道:“你慕姐姐邀你三天后去她家玩,帖子我带来了。“

慕婉婷,御史中丞穆大人的嫡长女,陈凤谋的未婚妻。陈碧青和她压根就不认识,更别谈彼此有什么交往了,慕婉婷突然下帖子邀她到府去玩?

陈碧青看了陈凤谋一眼,一定是大哥的意思。自从她出主意让戎雅郡主离开轩辕国后,陈凤谋对她的态度明显亲近了。

大哥愿意对她好,陈碧青心里也高兴,只是,她打算从明天开始把薛家庄的二十二亩地整出来,晚季玉米该种了。轻呷了口茶,沉吟道:“大哥,我尽量抽时间吧!我还有五十多亩地没种上庄稼呢!”

陈凤谋深深地看了陈碧青一眼,颔首道:“哦!我会转告你慕姐姐的。”如果不是陈碧青整天往乡下跑,他都有点怀疑陈碧青是不是推托之辞。

陈碧青不好意思的一笑:“那就拜托大哥替小妹我美言了,希望慕姐姐不要怪罪我才好。”

见陈碧青一脸诚挚,陈凤谋释然,嘴角挂笑道:“大哥我那里得了几根南方产的甘蔗,待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甘蔗呀!前世,只要有钱,随时都能买到。可在这异世古代,甘蔗这东西稀罕着呢!她陈碧青都十五岁了,还没尝过古代甘蔗的滋味呢!暗暗磨了磨牙,她的牙厉害着呢!咬住甘蔗皮,扒的特别快。

陈碧青想吃甘蔗了,于是笑吟吟的道:“嗯!谢谢大哥。”

陈凤谋温和一笑,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没过多久,陈凤谋的小厮送来六根甘蔗。

陈碧青没吃,她要留着和喜欢的人分享。

次日一早,陈碧青穿了件嫩绿色的衣裙,出府赶往薛家庄。

正值麦收季节,不好雇人,苏小川去了大半个时辰,只领回来八个人。

劳动力不够是没办法的事,只好让八个人先套牛车拉猪粪。

地头上,苏小川愁容满面:“小姐,猪粪拉到地里,没人撒呀?”

陈碧青随手从一棵小槐树上摘了片叶子,捏在手里捻着玩,嫩绿的汁水染绿了她的手指。庄户人家最重视麦收,别说一天六十文钱,管饭,就算一天八十文钱,管饭,也别想让村民丢下自己已经成熟的麦子不管,去给别人打工。

雇不到人怎么办呢?手里的槐树叶子捻烂了,陈碧青又伸手又摘了一片叶子,继续捻着玩。从哪里能找来劳动力呢?

平安瞥了眼陈碧青染成绿色的手指,垂眸不语。

苏小川见状,忍不住嘴角直抽抽,小姐的毛病越来越多了。你说你堂堂一个侯府小姐,轩辕国未来的太子妃,闲着没事看会儿田野风景也好呀!干嘛非得捻着树叶子玩呀!手指头都绿了。这种绿色植物染的色,一般不容易洗掉。

想着想着,陈碧青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嘴角缓缓翘起,好看的眼睛带上了笑意,她有办法了。

小牙一咬,手中的烂叶子用力一扔,真是的,笨死了。她手里明明闲着十一个人呢!居然还傻乎乎的拿钱雇人,脚底下有一群蚂蚁正在忙忙碌碌搬东西呢!抬起小脚用力一踩,都怪你们,没事在我跟前瞎爬个啥劲,害得我脑子都不好使了。

平安脑门子上的青筋跳了又跳,这是犯着啥毛病了?好好的玩着树叶子,咋突然不玩了,还莫名其妙的跺脚干嘛?

苏小川唬了一跳,楞楞的没敢动地方,谁惹着小姐了吗?

傻样,陈碧青懒得理会苏小川,直接吩咐平安道:“去告诉沈谌,让他给我们的追风大护卫和他的那些手下,尽快戴上手‘镯子’、脚‘镯子’,晚饭管饱了,天黑了送到薛家庄这儿来。”

带上手镯子、脚镯子?干嘛?平安投给陈碧青一个异样的眼神,未来太子妃喜欢让男人穿女装,这次不会是想让追风和他的十名手下戴上镯子,学女人跳舞吧?

“你有问题?”平安的视线太明显了,陈碧青斜视着他问道。

平安还真的有话要问清楚:“小姐,要给追风他们戴什么样的镯子?”他不知道要给男人戴啥样的镯子才合适,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什么样的镯子?金的、银的、翡翠的,你觉得他们该戴啥样的?”陈碧青没好气的盯着阳光美男平安,模样挺俊,脑子怎么不好使呢?幸亏知道不耻下问,若不然,真给追风他们戴上手镯子、脚镯子,带到薛家庄来······我的天!她陈碧青估计得气的一下吃掉一整根甘蔗,谁都别想尝一口:“什么脑子呀?怎么想的,居然还问戴什么样的镯子。结实的铁链子两根,套住手腕、脚腕,明白了吗?“

原来是给犯人戴的刑具,平安汗颜,跟着未来太子妃的时间久了,他的思路都被带偏了。竟然直接想到给追风那些男爷们戴真正的镯子,极力的摇摇头,不行,他不能跟着未来太子妃往歪路上走,太可怕了。

平安紧绷着脸吩咐人去给沈谌传话了。

天黑后,沈谌带着一队蒙面的神羽卫,把追风以及他的十名手下带到薛家庄。

陈碧青和平安、狄翠等人也都用面巾遮住了脸,没办法,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只能如此。

瞅了瞅追风和他的手下,陈碧青伸脚踢了踢地上放的铁锹,道:“各位,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吃我的,喝我的,要知道,我们非亲非故。男子汉大丈夫,总吃白食也不好,替我干点活吧!算是抵饭钱。时间不早了,赶紧趁黑把猪粪撒开。”白天人来人往的,他们一群人蒙着脸,太另类了,一看就不是好人。无奈,只好选择晚上干活,幸好麦季的月光明亮如白昼一般。

啥?说他们吃白食。追风的鼻子都气歪了,当谁还愿意吃白食呀?莫名其妙的被抓起来,不打不骂,也不审问,直接把他们软禁,他还一直纳闷对方是何方神圣呢!现在他算明白了,抓他们的人压根没什么真正目的,整个就是闲的没事抓个人找乐子玩呢!

哼!他追风可是北狄国戎王府的四大护卫之首,想使唤他干活,没门。头一撇,脖子一梗,绝不屈服。

小样,陈碧青不屑的冷哼:“不听话是吗?没关系,本小姐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蚂蚁上树’,就是把人的衣服扒了,涂上白糖,放在烈日下,任由无数蚂蚁爬上去吃糖。”目光直视着追风:“你想试试吗?或者,乖乖干活,十天后我放你们离开。”

嘶!周围吸气声一片。特马的,谁想出来的‘蚂蚁上树’呀?太阴损了。你想啊!蚂蚁这玩意儿见到糖还了得,一粒米饭都能找来一撮蚂蚁,一个大活人全身涂满糖,任由蚂蚁爬。天!想想都浑身一个激灵,沈谌等人斜睨着追风和他的手下,这是谁家孩子呀?倒霉催的,咋就被我们轩辕国的第一狗头军师盯上了呢?

嘿嘿嘿!看着别人倒霉,心里咋就这么舒服呢!

沈谌和神羽卫们精神起来,一个个眼睛贼亮贼亮的,在夜光下闪着兴奋的光芒。

追风和他的十名手下立时感到后脊背发凉,莫名的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六十六章慕府

追风作为一名铮铮硬汉,他倒不怕严刑拷打,不过,那‘蚂蚁上树’?

细细品味,无数只蚂蚁爬到身上噬咬,一寸一寸蚀骨啃肉,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啃噬灵魂的滋味?特马的,受不了了,想想都毛骨悚然。

追风不禁浑身一个激灵,选择性的关注起陈碧青后面的那句话:“如果我们肯帮你干活,十天后你真的会放我们离开吗?”反正又不打不骂、不审问的,估计是对他们的身份什么的不感兴趣。

“当然。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陈碧青信誓旦旦的道。

公子?不是女的吗?追风凝眉借着月光打量着陈碧青,对面几米处的身影娇娇小小的,像极了女人,声音也是娇柔动听呀!迟疑的道:“你是男的?”口气里明显的质疑。

“有男人自称是公子的吗?”陈碧青不答反问,然后肯定的道:“我是男的。”反正月光再好,也是夜间,她又蒙了面,只要咬死了自己是男人,绝对让对方懵圈,雌雄莫辨。

谁知,“扑哧”一声,沈谌等人不给力,居然揭她的底,笑喷了。

一个个肩膀抖得像筛糠,捂着嘴还笑个不停。我滴个天呀!打个雷劈死他们吧!不是他们不配合未来太子妃,实在是事先不知情,没做好应对的准备,想不笑都不行。

就连一向稳妥的平安也“咳咳咳······”的呛着了,未来太子妃是个要命的主呀!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陈碧青漠然的看了平安、沈谌等人一眼,行,敢不配合,我记住了。

追风见状凝眉思索,再次把视线投向陈碧青,眼睛眯起,嘲讽的道:“你身着女装,头挽发髻,声音娇柔,明明是个女人。”蒙着个脸就能胡说八道吗?太欺负他追风的判断能力了。

陈碧青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沉声道:“我父亲喜欢把我像女孩子一样养着,不,可,以,吗?”为了显示她的愤怒,后面四个字,她是一个字,一个字,拖着音、咬着牙盯着沈谌等人说的,顺便回头瞪了平安一眼,威胁成分明显。

沈谌等人立马噤声,开玩笑,这位坏着呢!惹着她准没好果子吃。

平安摸摸鼻子,抬头望天,这毛病是跟未来太子妃学的。

追风闻言倒是有些相信陈碧青是男的了,因为对方没有骗他的理由呀!脸都蒙住了,他又看不出是谁,还骗他干嘛!

他深知有些贵族大官有特别嗜好,喜欢养小倌。他本能的认为,一个男人打扮成女人,说话又女声女气的,肯定是小倌无疑。

难怪行为怪异,莫名其妙把他们抓来,原来是环境所导致的精神变态。

只要不是戎王府的政敌就好,追风也不多话,只丢了句:“希望公子说话算话。”便招呼手下拿起铁锹开始干活。

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真把未来太子妃当男人了。沈谌等人傻眼,盯着月光下撒猪粪的追风和他的手下,该不会是一群弱智吧?

肯干活就好,陈碧青瞥了眼羽林卫们,皇上的宝刃呀!她不敢打主意。否则,跟前闲着这么多人,她何苦费嘴皮子使唤追风和他的手下。

追风和他的手下都带着手镣脚镣,派羽林卫们盯着,也不怕他们跑了,陈碧青放心的回家睡觉。

地里的活有人晚上免费干了,有了闲空的陈碧青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受邀到慕府玩。大哥的面子,她是一定要给的。

陈凤谋很满意陈碧青的受邀,去慕府这天,他亲自骑马送陈凤典、陈凤娆、陈碧青过去。

马车里,陈凤典看看前面骑马的大哥,再睨了眼沉默不语的陈碧青,大哥让她和七妹妹多和八妹妹来往,说对大房有利。

柳眉微蹙,是陈碧青抢了她的未来太子妃之位。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凤典渐渐也想开了,人各有命,是她没那个福分。若不然怎么样?人家与太子的婚约一定,自己再闹下去,只会被人看低取笑。

芥蒂了那么久,让她突然和陈碧青说话,陈凤典放不下架子,低头也沉默不语。

陈凤娆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出面当和事佬:“八妹妹的庄稼种的怎么样了?等有时间了,我和四姐姐也去乡下看看。那里风景如何?”

“哦!有山有水,我觉得很美。”陈碧青笑着回话:“我还有五十多亩地没种呢!”

陈凤典这才淡淡一笑:“别总往乡下跑,会晒黑的,那样不好看。”

这是示好吗?陈碧青见好就收,自家姐妹,有没有深仇大恨:“四姐姐,我知道了。”

如此,姐妹间也算冰释前嫌了。陈碧青暗舒了口气,她们姐妹都是为了个男人呀!容易嘛!

慕府里,今天慕婉婷邀请了名门闺秀的同时,慕二老爷一家也到大房家来凑热闹,主要是有时间了,来陪陪跟着大房的老夫人。

未婚夫亲自送三个未来小姑子来赴约了,慕婉婷笑颜如花,亲亲热热的挽着这个,招呼着那个,态度亲切温和。尤其对陈碧青,特别照顾:“八妹妹初次来我家,不要拘束才好。”

陈碧青也微笑回话:“慕姐姐放心,我会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慕婉婷眼睫毛眨着,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讶异,听说她不怎么和家中的兄弟姐妹接触,原以为是个闷葫芦,看样子挺随和的。

第六十七章香囊

正值花开时节,慕婉婷待客的地方设在了花园里。园子挺大,建有几处凉亭,种植的花草品种也繁多,牡丹、芍药、月季、菊花······千姿百态,姹紫嫣红。

有紫红的、淡黄的、雪白的、浅粉的······整个花园里馨香四溢、芬芳怡人,处处鸟语花香。

是女人几乎都爱花卉,看到满目的花花草草,受邀做客的贵女小姐们无不驻足品评,言语间尽是喜爱之情。

陈碧青谈不上多喜欢花草,但她对绿色植物情有独钟,因为绿色是生命和希望,代表万物复苏、蓬勃向上,她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

随着陈凤典和陈凤娆钻入花丛中,陈碧青看着一株花蕾,嫩黄嫩黄的,她不禁也心生喜爱,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笑颜。她哪都不去了,就盯着这株花,越看心情越好。

陈凤典用手肘碰了陈碧青一下道:“你看,杨冰钏。”

杨冰钏?轩辕国的另一位穿越者。陈碧青倒是颇感兴趣,顺着陈凤典的目光望过去,远处,有一架系着粉色丝带的秋千,上面坐着一名穿着浅黄衣裙的娇美少女。

在秋千的旁边还有几名穿着各色盛装的贵女,正等着秋千上的少女下来,她们也要过过荡秋千的瘾。

秋千上的浅黄衣裙少女生的娇艳如花,月眉大眼,鼻梁挺翘,有着桃花瓣一般娇艳的亮唇,笑起来胜过争艳的百花。

薄薄的丝锦裙把少女玲珑的曲线勾画的毫无瑕疵,她的一双大大的眼睛亮的犹如闪耀的星光,随着秋千高高的荡起,“咯咯咯······”的笑声特别引人注意。

陈碧青一看之下,吃惊不小,杨冰钏?这个名字,这副容颜,不正是二十一世纪最走红的娱乐明星吗?

不对呀?陈碧青不解,据她所知,真正的杨冰钏自小是个痴儿,五年前突然落水,救起来后突然就精神正常了。如果所料不错,二十一世纪的娱乐明星杨冰钏就是那个时候穿越而来的,由此可见是魂穿。

可,两个不同世界的杨冰钏不仅同名同姓,还有着相同的脸,作何解释。不是鸠占鹊巢,抢了别人的身躯,而是后世穿回前世?

“八妹妹知道吗?这个杨冰钏可不简单,她不仅能歌善舞,还会做生意呢!据说极受长陵侯夫妇宠爱。”陈凤典凑近陈碧青道:“她的胭脂铺子里卖的一种叫润肤霜的东西很好用,许多名门贵妇要排号才能买到呢!”

“是啊!”陈凤娆目露羡慕的道:“赤世子去年曾经送给三姐姐一盒,三姐姐用过之后,皮肤变得又嫩又白。”

“哦!”陈碧青不甚在意,她前世见过的化妆品多了,即使高档的她消费不起,可她在商店里见过呀!摇摇头,不稀罕。是化妆品都有味道,她闻不了,就是偶尔要用,她也是选择儿童护肤品。

杨冰钏一时间成了焦点人物,一些爱美的贵女们主动跑到秋千跟前套近乎,希望她们去买润肤霜、香皂的时候,能受到照顾。

杨冰钏始终笑得如桃花般灿烂,荡着秋千和所有贵女都相谈甚欢的样子。

嗯!不愧是混娱乐圈的,应对人际关系从容不迫,比自己厉害,陈碧青表示佩服。

正在这时,有一名丫鬟打扮的小丫头匆匆跑到慕婉婷跟前,不知说了什么,只见慕婉婷脸色大变,连声招呼都不打,急步离去。

“前院像是出事了。”有一名贵女盯着慕婉婷离去的身影,好奇的招呼其她名门贵女们:“走,我们去瞧瞧。”

有些贵女觉得不妥,犹豫不决,有些则禁不住好奇,叽叽喳喳的商量一番,迈步去了前院。

“我们也去看看吧!”陈凤典皱眉道:“看能不能帮上忙。”

陈碧青没意见,好容易出来参加一次贵女聚会,有热闹看,她求之不得:“好。”

于是,陈凤典带头,陈碧青和陈凤娆跟着,三个人随着几名贵女走向前院。

前院里,先来的贵女们正挤在一棵桂花树前观瞧情形。

屋子外面,慕大人和慕二爷都一脸惊愕的瞪着眼,慕家的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神情。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手拿一个信封道:“事情我已说清,这是休书。”

休书?休谁。贵女们窃窃私语:“这个人是慕家二老爷的女婿,叫蔺陌尘,在兵部当官。”

“哦!那他为什么休妻呀?听说他和慕家小姐慕婉卿才成亲两年。”和陈碧青她们一起来的贵女姜玉娇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向早来的贵女闵亭芝打听。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蔺大人是死了发妻,续娶的慕婉卿,两个人年龄相差十几岁呢!”没等闵亭芝说话,另一名贵女程燕娘抢先道:“刚才闵大人说慕婉卿不守妇道与人有染,慕婉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正在这时,慕大人铁青着脸接过了休书。

慕二老爷脸色煞白,有些站立不稳,旁边有其长子慕笙澜赶紧出手扶住他。

慕婉婷动了动嘴唇,忍不住道:“二妹夫,就凭一个小小的香囊,你就断定二妹妹她不清白?”

蔺陌尘愤然道:“是那奸夫亲口承认的,慕婉卿在未出嫁时就与他有染。那香囊是慕婉卿亲手用金丝线做的,我几天前还见过,现在却在奸夫手中,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此言一出,在场者一片哗然,慕婉卿长相妩媚绝色,一双风情无限的勾魂眼最是魅惑男人。说她水性杨花背地里偷人,还真有人相信,那种妖精似的女人,不勾搭人才怪。

第六十八章了断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慕婉卿不贞偷人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布出来,慕大人和慕二爷都气血翻涌、羞愤难当。

贵女中的闵亭芝见状,迈步走到慕婉婷跟前道:“慕姐姐,你家中有事,我就招呼大家先回去了。”她和慕婉婷的关系好,不能眼见她难堪,却袖手旁观。

慕婉婷轻扯嘴角,勉强一笑,话中透着感激道:“如此多谢闵家妹妹了,改天有时间了,再请大家到府一聚。”家里出了行为不检的姐妹,只怕慕家的未婚女子都要受牵连了。

眸光下意识的扫向陈家姐妹三人,自己未来婆家的人亲眼见证了如此不堪的一幕,不知回去后陈家会有何态度。一丝苦笑划过,她和姐妹们这次都被二妹妹害苦了。

闵亭芝走回桂花树下,道:“我们都回去吧!再待下去大家只会感到尴尬。”

程燕娘撇撇嘴,小声咕哝道:“就你会来事。”走了怎么看热闹啊!

姜玉娇嘻嘻一笑,玉手一挥:“走吧走吧!回头我下帖子请大家去我家玩。”说完,带头离开。

其她贵女见此也不好再赖着不走,迈着金莲小步,边向门外走,边抓紧一切机会回头窥视。

杨冰钏和几名贵女正从花园凑过来,见大家都纷纷离开,也只好随着大家往外走。

陈凤典站着没动,桂花树下片刻间只剩下她们姐妹三人。

陈凤娆催促道:“四姐姐,我们也走吧!”大家都走了,她们留下来干什么?

陈凤典叹了口气,道:“七妹妹、八妹妹,我过去和慕姐姐说句话再走。”慕婉婷是她未来的亲大嫂,这个时候她作为陈家的人,得有个态度。

走到慕婉婷跟前,陈凤典叫了声:“慕姐姐。”

慕婉婷讶异的看向陈凤典:“四妹妹还没走?”视线投向桂花树下,除了陈家姐妹,其她贵女都走了。

“马上就走。”陈凤典神情郑重的看着慕婉婷道:“慕姐姐,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慕婉卿是慕婉卿,你是你,你在我陈凤典的心目中,永远都是好的。”

正心有不安的慕婉婷闻听此言,不仅眼眶湿润:“谢谢你,姐姐会记得你的好。”锦上添花容易,寒风中送来暖语,让她有些动容。

要说的话说完,陈凤典招呼陈碧青和陈凤娆离开。

饭还没吃呢!陈碧青跟在陈凤典身后,边走边看天,热闹没看全,饭也没蹭上,白来了。

站到慕府大门外,三姐妹正等丫鬟把马车叫过来,只见一名发丝散乱的的妩媚少妇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走来。

陈凤典皱眉,她认识那少妇,对方虽然不似往日风光妖娆,衣衫也凌乱脏污,可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慕家二房的嫡女慕婉卿。

慕婉卿因为急切悲伤,慌乱的脚步致使柔若无骨的身子踉跄不稳,距离慕府短短的几十米,却连续摔倒。

陈碧青凝眉抿唇,如此娇艳妩媚的少妇,毫无形象的接连摔倒,只怕会受伤。

慕府门外的小厮远远看出是慕婉卿,慌忙奔进府里报信。

慕婉卿从地上爬起来,委屈的哭哭啼啼,原本白皙嫩滑的手掌脏兮兮的混着血迹,她的膝盖也隐隐作痛,想来是磕伤了。

微跛着腿走向慕府大门,慕婉卿从未像此刻这般想念家人,她要让大伯父和父亲为她主持公道,蔺陌尘不能冤枉她。她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哪里会与兄长的朋友有私情。

凌乱的发丝飘进嘴里也不自知,慕婉卿迈步到了门口,刚要进去,迎面被慕府老管家佟伯拦住:“二小姐,这府门你进不得。”

“为什么?”慕婉卿不解的问。这是她的大伯父家,为何进不得?

佟伯欲言又止,最后从怀中拿出休书递给慕婉卿道:“二小姐,二姑爷已经提前你一步,把休书送来了。”

“什么?”慕婉卿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瞪大了柔媚勾魂的眼睛,她在夫君写休书的时候急急忙忙跑回娘家,就是要亲口向大伯父和父亲解释,想不到夫君竟如此不留余地。

“老管家,这不是真的,我要见大伯父和父亲。”

佟伯摇摇头:“我家大人和二爷听说此事后大为恼火,盛怒之下,都差点昏厥。他们不会见你的。”

说完,从一名年轻小厮手中拿过一盘绳子和一把匕首,丢在地上:“二小姐,大人和二爷让你自行了断。”

“自行了断?”慕婉卿惊愕的立在当场,眼泪止不住的突突滚落。夫君少情多疑,不想娘家人也如此心狠,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竟让她自行了断。

这时靖平侯府的马车赶到门口来了,陈凤典招呼陈碧青:“八妹妹,我们走吧!”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妇而已。

陈碧青深吸了口气,上上下下打量了慕婉卿一番,是个妖娆勾魂的狐媚女人,用‘风情万种’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这种女人大多不本分,容易行为不检,与人勾勾搭搭。

好看的眼睛微眯,慕婉卿妩媚却不风骚,柔媚中又透着一股娴静风情。此刻,那双勾人的眼睛里除了悲伤绝望没有一丝流光。

心思不老实的女人不管美丑,一般眼里都有邪光闪动,前世她就见识过这种女人,她看你时的眼光总是带着窥视和妖气,让人极为不舒服。

慕婉卿罕见的没有那种妖邪眼光,陈碧青抬头道:“四姐姐,待会儿再走。”她盯着慕婉卿,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黄梅戏《罗帕记》,像,故事情节太像了。

陈凤典不解的看向陈碧青,此时不走,若是眼看着慕婉卿寻死,岂不尴尬。

犹如飘摇浮萍般的慕婉卿苦笑连连:“天大地大,竟无我一个弱女子的容身之地。罢了,罢了,既是夫君丢弃,娘家不要,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断了也好,了断了也好啊!”

慕婉卿俯身拿起地上的匕首,孱弱的手颤抖着,另一只手轻抚腹部,喃喃道:“我可怜的孩子,是母亲连累了你呀!”缓缓举起明晃晃的匕首,万般不甘,也只有选择一死了。

老管家佟伯赶紧伸手拦住,道:“二小姐,你是好人,这样去了太可惜。你走吧!隐姓埋名,远远地离开京城。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养大成人,你也有个寄托。”

说着话,探手从袖子里拿出几两银子,佟伯叹了口气道:“老奴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二小姐怀着身孕孤身漂泊,以后好自为之吧!”

慕婉卿颤巍巍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几两散碎银子,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流满了柔媚的脸颊:“走,我能到哪去呀!”

盯着手里的休书,恩爱两年的夫君,转眼间毫无情义。再看向老管家夺下来丢在地上的无情匕首,还有那冷冰冰的绳子,血缘相亲的娘家人,如今避而不见,狠心不要她。

慕婉卿勾魂妩媚的眼睛迸射出决然,一个个都要把她逼上绝路,她偏不如他们的愿,她要好好的活着。把孩子生下来,叫他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将来为她讨回公道。

第六十九章闲事

陈碧青盯着慕婉卿有些犹豫,在她看来,慕婉卿十有八九是被冤枉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是不是该多管一次闲事呢?

其实吧!狗拿耗子的事,她陈碧青是不屑做的,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像前世她常常挂在嘴边的格言:既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咱就吃饱了没事干,专门当祸害。

你说让她这样的人办好事,唉!咋办呢?

正在这时,蔺陌尘从慕府里面走出来,三十来岁的男人,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带着一股子成熟男人的内敛魅力。

他刚出了府门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慕婉卿,目光微微一顿,他的娇妻昨天还光鲜明艳,此刻却让他心生隐痛。

脚步不自觉地放慢,蔺陌尘想走近慕婉卿,但他很快醒悟过来,这个女人背叛了他。神情中的怜爱瞬间消失,满目愤怒的瞪视了慕婉卿一眼,袍袖用力一甩,提步迈下台阶准备离开。

爱之深,怨更浓呀!陈碧青的眸光在慕婉卿和蔺陌尘两人身上扫描。

慕婉卿哭哭啼啼间也看到了蔺陌尘,她面上一喜。见蔺陌尘越过她要离开,慌忙伸出脏污带血的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袖道:“夫君,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蔺陌尘愤然的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承认。香囊是你所绣,现今就在那倪琏手中,他又亲口承认与你早就有染,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妾身没有狡辩,我,我也不知道香囊好好的为何会到了倪琏手中。”慕婉卿声泪俱下:“夫君可以查呀!想来定是我身边的人捣鬼。”

二人拉拉扯扯,慕婉卿紧抓住蔺陌尘不让他走。

陈碧青站在人家慕府台阶上看热闹,独独她一个太明显了,慕府里的下人都不满的用眼神瞪她,这谁家小姐呀!太不懂事了。

陈凤典走到马车跟前踩着小凳子,生气的看着不以为然的陈碧青,这丫头看热闹看上瘾了,竟然怎么叫都不走。深呼一口气,带着风上了马车,看吧看吧!自己个看个够吧!

陈凤娆拿陈碧青也没辙,随后也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

陈凤典在马车上掀车帘又盯了陈碧青片刻,没好气的吩咐车夫:“回府。”

车夫应声,挥着鞭子离开。

陈碧青这才瞥了眼马车,走了正好,唠唠叨叨的烦人。

这闲事怎么管呢?像其他穿越者那般夸夸其谈,指着男主大骂他糊涂,然后正气凛然的招呼路人当观众,为女主主持公道?

摇摇头,不行,不行。如果她这样做了,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神经病,视线投向蔺陌尘,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指着鼻子骂他?算了吧!自己和两人都没啥关系,没那个立场。

招招手,陈碧青吩咐狄翠:“用最快的速度去把我大哥陈凤谋叫来,路上顺便把慕婉卿的事情告诉他。”大哥是慕婉婷的未婚夫,慕婉卿的大姐夫,他出面比较说得过去。

狄翠领命,骑马疾奔而去。

慕婉卿还在苦苦哀求蔺陌尘,陈碧青站着嫌累,她想坐着看热闹。前世她常常这样做,只要有打架吵嘴的,她就搬着个椅子往不碍事的地方一坐,正儿八经看热闹。电视剧看多了,不如看点现实的。

唉!在人家家门口,大摇大摆的坐着椅子看人家家里的热闹,不合适呀!

陈碧青下意识的一歪头,慕笙澜正紧拧着眉看着妹妹慕婉卿。

发髻散乱的慕婉卿满脸泪痕,现在正抱着蔺陌尘的右腿跪地央求:“夫君,看在我们两载夫妻的情面上,不要将妾身扫地出门。”

蔺陌尘抬了几次腿,都狠不下心踢开慕婉卿,一脸怒容的把头扭向别处,他不想看见这张楚楚动人,随时让他心软的脸。

特马的,人间悲剧看不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此时此刻陈碧青下定决心当回好人了。

陈凤谋很快骑马而来,把缰绳丢给慕府小厮,看了眼蔺陌尘夫妇,迈步上了台阶。

慕笙澜有些疑惑的叫了声:“大姐夫。”他不知道陈凤谋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陈凤谋微颔首“嗯”了声,把陈碧青叫到一边,小声道:”八妹妹叫我来干什么?“妻妹不检点,被休是理所当然,他能做什么。

陈碧青解释道:”此事疑点甚多,慕婉卿多半是被冤枉了。为了慕姐姐的名声,大哥应该做点什么,偷人一事若不属实,那就还慕婉卿一个清白,若是确有其事,乱棍把她打死多清静,何必逼她死在外面。小心让人把她卖到烟花之地,更让慕府丢人。慕姐姐有这样一个妹妹,人品也会受人质疑的。“

陈凤谋看了陈碧青一眼,道:”你有什么想法,说吧!“慕婉卿是否清白,对自己未婚妻的名声至关重要,他到真希望陈碧青能有什么好法子。

陈碧青想了一下道:“事情的起因好像源于那个叫倪琏的人,他手里有慕婉卿亲手做的香囊,这香囊是如何落入他手中是关键。既是如此,那就从他下手,找人拿麻袋蒙头套住倪琏,用鞭子狠狠地抽他个皮开肉绽,让他没事瞎咧咧。然后把他从麻袋里放出来,脱了衣服泼上盐水,再牵只羊来舔他。伤口沾上盐,再被羊一舔,哼哼!保他又疼又痒求死的心都有,还怕他不老实交待。”

陈凤谋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的八妹妹厉害呀!这法子既绝又狠,最为实用。好,就这么办。

第七十章抓人

片刻间,陈凤谋和陈碧青兄妹二人把事情商定好。

陈碧青见蔺陌尘对慕婉卿的苦求已经失去了耐性,开口道:“是否能够说服蔺陌尘和慕家伯父,就看大哥的了。”说完准备离开。

陈凤谋出声阻拦道:“八妹妹留下来,等会儿和大哥一起回去吧!”遍寻不见陈凤典和陈凤娆的影子,想来是走了。有他这个大哥在,岂会让八妹妹独自一人回去。

陈碧青本想坚持走,转念一想,大哥愿意和她一起,执意离开也不好。于是,点头应了。

陈凤谋走到慕笙澜跟前和他嘀咕几句,慕笙澜微有讶异,不着痕迹的看了陈碧青一眼,转身进府。

这时陈凤谋才斟酌了一下,迈步下了台阶,道:“蔺大人,给我陈某一个面子,请到府里面一叙。”按说他该称呼蔺陌尘为二妹夫,可人家蔺陌尘年龄比他大很多不说,现今慕家已经把休书接了,严格来讲,他们不再是亲戚了。叫‘蔺大人’,彼此自在些。

蔺陌尘因为愤怒,气息有些喘,瞪着跪伏在他脚下的慕婉卿,顿了片刻点头应了。

陈凤谋口气淡淡的对慕婉卿道:“二妹妹,放开蔺大人吧!人来人往的也不好看,我们到里面去把话谈开吧!”说实话,他还是比较怀疑慕婉卿的人品的。人长得过于妖媚,一言一行风情万种,怎么看都不像本分的大家闺秀。

慕婉卿哭哑了嗓子,见蔺陌尘应了进慕府,终于缓缓松开双手。

蔺陌尘的右腿这才得了自由,甩甩衣角,随陈凤谋和陈碧青兄妹二人进了慕府。

这时慕婉婷和丫鬟从门里出来,搀了慕婉卿跟着进了门。

这个时候未婚夫能出面调和慕蔺两家的芥蒂,可见对她慕婉婷十分看重。

慕府大厅里,陈凤谋把自己的看法和打算说了出来。

慕大人和慕家二爷听完后动了心思,蔺陌尘的突然上门送休书,让他们又羞恼又气愤,根本没有深思此事。如今冷静下来,也觉得事情有蹊跷,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慕家的女儿根本就是被冤枉的。

女人的物件落入外男手中是容易被人质疑人品,可那倪琏若真与慕婉卿有私情,又怎会大刺刺的拿出香囊把慕婉卿置于万劫不复之地?通常情况下,倪琏该小心隐藏好彼此的不正当关系才对。

蔺陌尘却不为所动,道:“此事查了也是枉然,慕婉卿如果谨守妇道,那倪琏岂会打她的主意。定是这贱人与奸夫早就暗通款曲。”

作为外人的陈碧青就坐在陈凤谋身边当透明人,此刻她听不下去了,事情本就简单明了,抓住关键人物倪琏,撬开他的狗嘴,事情自然真相大白。蔺陌尘居然连查证都不愿意?

陈碧青轻轻的道:“蔺大人是吧!我听说您在兵部任职,官坐久了,别管得了别人,却断不清自己的家务事。我只听说有人不愿戴绿帽子,蔺大人好像挺喜欢的样子呢!夫妻间用情过深是好事,可若是让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只怕会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众人挑眉望向陈碧青,这话说的尖锐又犀利,直击人心间。

蔺陌尘不善的道:“小姐慎言。”他不认识陈碧青,不知道是慕家的什么人。

陈碧青不以为然,看向在门口处跪着的慕婉卿道:“慕婉卿对吧!我相信你是清白的。知道为什么别人不相信你吗?因为你有着过于妩媚出众的长相,容易让人产生怀疑。当然,也容易招灾惹祸。”

特马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她陈碧青有话不吐不快,索性有啥说啥。

不等其他人对她的话做出反应,陈碧青又转向若有所思的蔺陌尘:“慕婉卿虽然比你小很多,可她痴心一片对你并无二心,即使有一天你死了,她也不会改嫁的。”

“咳,咳······”陈凤谋赶紧假咳制止陈碧青再说下去,说话就说,怎么能咒人家死呢!

陈碧青闭嘴不说了,该说的她都说完了,再没啥好说的了。

蔺陌尘第一次听人如此直白的说话,他活了几十年,久经官场,自然也不是个愚钝的人,像陈碧青所言,他只是对娇妻用情过深,所以失去了敏锐的判断。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醒悟过来的蔺陌尘深深地看了陈碧青一眼,眸光复杂的又看向慕婉卿道:“好吧!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慕婉卿面露欣喜,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娘家人肯出面帮她查证,不怕事情不水落石出。

既然蔺陌尘同意了,大家商议一番,让慕笙澜和蔺陌尘的亲信陆翊去抓倪琏,其他人在慕府等候。

那倪琏本就是风流好色之徒,时常到那烟柳之地。

陆翊的人很快打听到倪琏在京城有名的青楼里玩乐,与慕笙澜一商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悄悄潜进青楼里。趁倪琏不备,从背后将其砍晕,蒙头套上麻袋。与此同时,楼子里的姑娘也被敲晕。

陆翊和慕笙澜悄悄把麻袋里的倪琏从窗口放下去,带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在蔺陌尘的一处宅子里,慕笙澜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命人拿带刺的鞭子狠狠地抽打麻袋里的倪琏。

居然敢招惹他慕笙澜家的人,特马的不让你小子脱层皮,他就不叫慕笙澜。

把倪琏打的晕死过去后,慕笙澜一招手,有人把倪琏从麻袋里放出来,剥去衣服,大盆的盐水泼上光裸的倪琏。倪琏被疼的“嗷”的一声醒来,等有人牵来一只羊舔他时,又疼又痒、蚀骨钻心的难受滋味,让他求死的心都有了。

等慕笙澜阴险的笑着问他香囊的来处时,倪琏毫不犹豫的全说了,是他勾搭了慕婉卿的贴身丫鬟,让她把香囊偷出来的。为了向别人炫耀自己的风流韵事,他信口胡编了和慕婉卿有私情的事,并拿出香囊说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问出真相后,慕笙澜让陆翊去慕府回话,他又好好折磨了倪琏一番才罢手。

傍晚时分,倪涟是被裸体着从马车上丢到大街上的,当时他已昏迷不醒,让路人围观了好久才被家里人知晓抬回家。

第七十一章庄稼

慕婉卿的冤屈真相大白了,陈凤谋兄妹告辞出了慕府。

这段时间,平安已经命人把陈碧青的马车赶了过来,陈凤谋没有骑马,和陈碧青一起上了马车。

回家的路上,陈凤谋无意间向车窗外望了一眼,突然让马车停下,对陈碧青道:“八妹妹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下了马车。

马车停的地方是条商铺街道,透过车帘,陈碧青见陈凤谋走到一名书生打扮的人跟前,两个人交谈着什么。

陈碧青放下车帘,静等着陈凤谋。

不一会儿,陈凤谋又回到马车上:“我的一个同窗,很久没见了。”这是在向陈碧青解释。

“哦!”陈碧青点点头:“也是白鹿书院的学生?”

陈凤谋惋惜的摇摇头:“早就不是了。四年前他家里发生了变故,父亲死了,母亲哭瞎了眼,族人把他们母子赶了出来。付不起束修,他只能放弃课业,为生活而奔波。”

“他叫什么名字?”陈碧青问道。

“闵子胥,出身百年世家闵家,不过,是远房旁支。”陈凤谋答道。

还是个世家之后,陈碧青不再问。

进了家门后,陈凤谋没有马上走开,径直把陈碧青送到了碧院。临离开前,陈凤谋道:“以后八妹妹有什么事,只管找大哥。”

陈碧青微笑点头:“知道了。”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大哥看重她,她也要识趣。

从傍晚开始,天阴沉沉的,偶尔还会有冷风吹过。用过晚饭,陈碧青躺在床上想事。

薛家庄的五十亩地,她种了二十亩早红薯和十亩早玉米,还剩下二十亩地,她打算种麦季玉米。

前几天三表哥顾彦宠又给她送来四十来斤玉米种,现在她手里的玉米种以每亩四斤算,一百一十余斤,应该能种三十亩地。

梨花山附近的三十亩地,二十亩种麦季红薯,余下的十亩全种成麦季玉米。早前她在薛家庄预留的二亩地也种成红薯,嗯!这样她所有的田地都能种上庄稼了。

计划好了,陈碧青听到屋顶上有响动,滴滴答答的,像是下雨了,听声音雨点还不小。

这可真是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明天她要种麦季玉米了,今晚竟然下雨了。

及时雨呀!简直天助我也。陈碧青来了精神,你说老天这么照顾她,是不是她不是一般人呀!兴许她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呢!

有了这个想法,陈碧青浑身的血液都活跃起来,她指不定还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呢!

陈碧青看向桌子上的烛火,睡觉前她要先把蜡烛吹灭。伸出右手,冲着烛火缓缓挥手,她要试试自己是不是会仙术什么的。

很快,陈碧青把手收回来,蜡烛好好的燃着,根本不灭。特马的,她没法术,也没异能,她就是个标准的普通人。愤愤的下床走到桌子跟前,“呼,呼······”,几口气就把蜡烛吹灭了。

这日子没法混了!睡觉睡觉,希望破灭的陈碧青回到床上,蹭了蹭软软的被子,很快甜甜的睡去。

次日,雨停了,陈碧青到薛家庄的地里开始张罗种麦季玉米。

此时农忙已经到了收尾,苏小川到村庄里很快雇来二十多名壮劳力和十几名妇人,都是曾经给陈碧青干过活的人。

种玉米的活大家都会,有拿镢头的,有丢种子的,风风火火干劲十足,三十亩玉米地用了不到两天就干完了。

玉米是彻底种完了,接下来趁热打铁,立刻着手种麦季红薯。

这天一早,薛老爷子和雇来干活的人都聚齐在红薯地地头上,看着满目的翠绿瓜蔓,众人唏嘘不已。想不到这稀罕物不仅活了,长得还挺旺盛。

陈碧青拿着把剪刀走进红薯地里,从一棵红薯秧上挑了根最长的剪下来,道:“看见了吗?拣最长的瓜蔓剪下来,这就是麦季红薯秧苗。”

“啊!”村民们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陈碧青,庄稼好好的长着,居然剪下来一根当秧苗。这不胡闹嘛!哪有这么干活的。

薛老爷子也极力劝阻:“小姐,瓜蔓剪了,根茎会受伤,只怕长不好。再说,剪下来的瓜蔓又没有根,种上也不活。”这不是糟蹋庄稼嘛!

陈碧青不听,让手脚利索的村妇负责拿着剪刀剪瓜蔓。

雇来的村妇们也心疼庄稼,一个个拿着剪刀迟迟不下手,这一剪子下去,庄稼还能活吗?

陈碧青不悦的一个眼刀瞪过去,村妇们吓得一哆嗦,赶紧拿着剪子剪瓜蔓。庄稼又不是她们家的,死了活该,真没见过这么任性的小姐。

瓜蔓剪下来,男人们拿着先到陈碧青预留的那二亩地里种上。等攒的瓜蔓多了,男劳力们都被苏小川带到梨花山的田地里种上。

平安眼见着大片的红薯秧都被剪了最长的那根,他拧着眉懒得阻止陈碧青。剪吧剪吧!把好好的庄稼都折腾死了,就消停了。

妇人剪瓜蔓,男劳力们栽秧挑水,二十二亩地,整整用了两天时间干完。

陈碧青在自己的田地里转了一圈,嗯!八十八亩地全种上庄稼了,这下她终于可以歇歇了。

第七十二章放人

麦季红薯刚种完的当天,楚骁夫妇就得知了瓜蔓被剪的事,他们鼻子都气歪了,好好的庄稼全被糟蹋了。

夫妻二人赶到薛家庄的红薯地里看了看,一片翠绿的瓜秧,除了被翻动的痕迹,此时根本看不出是死是活。至于梨花山那边刚种的红薯秧,不用去看也知道,铁定活不了。

剪都剪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楚骁摆摆手:“走吧!”

颜氏重重地叹息一声,不走留下干嘛!看着红薯秧慢慢的枯萎蔫巴吗?她真是后悔没有多留心陈碧青,一个没注意,居然下剪子在每一棵瓜秧上都剪了一根瓜蔓,而且还是最长最好的那根。

楚骁夫妇生气之余就有些奇了怪了,你说陈碧青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咋就想到要从好好的瓜秧上剪根蔓子,当秧苗种呢?

事到如今,楚骁夫妇也无可奈何,又是气愤,又是惋惜的回去了。

得到苏小川的回报,陈碧青得意地笑了,就知道所有人都反对她剪瓜蔓,所以她才没用义嫂颜氏的人干活。若是让义兄提前知道了,瓜蔓就剪不成了,那她的麦季红薯岂不泡汤。

至于向义兄等人解释剪瓜蔓的原因,陈碧青摇摇头,没有事实根据的解释,是苍白无力的。说了也白说,没人会相信从瓜秧上剪根瓜蔓,埋进土里浇上水就能活。

浪费唇舌的事,陈碧青从来不干,人常说先斩后奏,她先剪了瓜蔓,事后也不奏报,咱又没错。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你看义兄楚骁,还不是拿她没辙,心情真是好啊!

陈碧青愉悦的摆弄着梨花木盒中的首饰,明天陈羽若那个大麻烦就要出嫁了,她拿什么给陈羽若添箱呢?

簪子、镯子、耳坠······摆弄来摆弄去,她不知道送啥好。贵重的她舍不得,不值钱的拿不出手,唉!愁死个人。

这个时候,就听见院子里有七姐姐陈凤娆和六姐姐陈凤婧的声音,陈碧青抬眸看着门口等着。

玉镯进来回禀:“小姐,七小姐和六小姐来了。”

“请七姐姐和六姐姐进来吧!”陈碧青觉得她们来碧院,大概是想约她一起到陈羽若的羽院去。

果然,陈凤娆进门就道:“八妹妹,我和六姐姐要去给三姐姐添箱,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陈凤婧不爱说话,跟在陈凤娆身后,露出淡淡的笑容,等着陈碧青回话。

“好啊!我也正准备过去呢!”陈碧青快速的瞥了眼首饰盒,心一横拿起一对兰花点翠耳坠,这个值二十来两银子,虽然礼轻了点,但送出去她肉不疼呀!晚上能睡得着觉。

用手帕包了耳坠,收起首饰盒,陈碧青道:“七姐姐、六姐姐,我们走吧!”

三姐妹出了碧院,径直赶往陈羽若的羽院。

羽院里,今天是添箱的正日子,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陈碧青微不可察的皱眉,她最烦应酬了,躲到一边让别人先送添箱礼。

陈凤婳是三房的嫡长女,今年二十三岁,府中排行第一,去年已经出嫁,嫁的是工部尚书柳大人的嫡长子柳宜轩。她见陈凤娆和陈凤婧都随陈碧青躲到一边,笑吟吟地走过去搭话:“你们惯会躲清闲。”语气中透着姐妹间才有的亲切。

其实,陈凤婳作为嫡女,人虽亲和,却很少与府中庶妹们有交际。今天她破天荒的主动搭话,倒让陈凤娆和陈凤婧有些受宠若惊,甜甜的叫着:“大姐姐。”

陈碧青也随善如流,和陈凤婳闲话几句,瞅见陈羽若有了空闲,赶紧上前送出添箱礼。

见是一对不到二十两银子的兰花点翠耳坠,陈羽若倒是若无其事的接了,其她来添箱的女宾客却不客气的露出讥笑。还未来太子妃呢!给自家姐妹的添箱礼也太廉价了,小气吧啦的。

瞧你们那傻样,陈碧青面不改色的退后,让陈凤娆和陈凤婧把添箱礼送出去。

陈凤娆和陈凤婧分别送的是百子翠玉手镯和玉叶金蝉簪,据估计也得二十来两银子一件,陈碧青开始反思,人家是堂姐妹,自己和陈羽若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送一样价钱的礼,是不是欠妥呀!

随即她马上想开了,管它呢!银子要用到刀刃上,她不想在陈羽若身上做任何投资。陈羽若要嫁的可是赤焰,赤焰是谁?她陈碧青的死敌呀!送多贵重的东西也是到赤焰家里去,她才不干呢!

陈碧青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地出了羽院。陈羽若的添箱礼送出去了,赤焰大婚,她也要有所表示才对。

平安唤来马车,陈碧青径直赶往武国公府。

楚骁正生陈碧青的气呢!端着釉色精美的茶碗,右手拿盖子轻拨着水面上的茶叶,垂眸道:“你这是从哪来呀?”

颜氏陪着楚宁和楚玉两个小孩玩着玉石不言语,陈碧青这次错的离谱,是该让夫君好好说说她。若不然,下次还不知道又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事呢!

陈碧青笑容满面的道:“小妹我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兄长有何贵干?”说完,坐进椅子里端起茶碗。

这是啥回话?楚骁一愣,怎么那么耳熟呢!颜氏也蹙眉品味,这句话她听过。

“姑姑,你也看过孙悟空的戏文吗?”楚宁奶声奶气的问。

楚玉也双目放光的道:“姑姑,我有孙悟空的脸谱,你看吗?”

楚骁夫妇恍然,怪不得这么熟悉呢!原来是当今最红火的戏文《西游记》,据说是大秦国皇帝编写的,两年之内风靡各个大小国家。

居然拿戏文和他胡扯,楚骁板起脸:“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也把你转晕,陈碧青放下还没喝一口的茶碗,乖乖巧巧的坐好,一点头道:“嗯!我好好说话。兄长,相必您知道我抓了追风他们并囚禁的事,现在时候差不多了,该放人了。”

楚骁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沉吟道:“你抓他们半天,就想这么把人放了?”感觉不太像陈碧青的做事风格呀!

陈碧青无奈的道:“他们毕竟是北狄国人,稍有不慎会影响两国邦交的。放了吧!都吃了那么久的白食了。”她原本是要留给几个楚家小侄儿练靶子玩的,为了给她敬爱的三姐夫来点大婚插曲,只好勉为其难把人放了。

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北狄国人,抓人的时候你干嘛了?让人家北狄国堂堂大护卫为你撒猪粪的时候,你想的啥?那时候你怎么不提两国邦交这个茬。

楚骁才不信陈碧青的说辞,不过把人放了也好,免得夜长梦多,点头道:“行,我让沈谌马上把人放了。”

“不行。”陈碧青阻止道:“兄长,你把沈谌叫来,我教给他怎么放人。“

放人还用教,楚骁命人去叫沈谌,端起茶碗喝茶,不再理陈碧青。二十二亩红薯秧呀!全让这丫头给糟蹋了,想想他就气。

不理我拉倒,陈碧青转头和楚玉、楚宁两个小侄儿玩。

三个人叽叽喳喳讲起《西游记》,楚玉和楚宁是西游迷,再加上陈碧青这个西游通,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最后只剩下陈碧青绘声绘色地讲。两个小家伙瞪圆了眼珠子,紧抿着小嘴,听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聚精会神。随着故事情节的起伏,两个小家伙还一惊一乍的。

楚骁和颜氏见状都无奈的摇摇头,和陈碧青生气?算了吧!这丫头压根就是个小孩子。

沈谌进门后,陈碧青不讲了,拿起茶碗润润喉咙准备谈正事。

楚玉和楚宁正听的起劲呢!气呼呼地瞪着沈谌,漆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幽怨。

我干啥了?沈谌无辜的摸摸鼻子,他没惹着两位小公子呀!

陈碧青不管这些,喝了几口茶道:“沈将军,我要把追风他们给放了,你打算怎么放人呀?”

怎么放人?放人还有讲究吗?沈谌动了动心眼,未来太子妃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她有此一问,肯定有猫腻。

想到近两天京城的传闻,沈谌试探性的商量:“小姐,要不,把追风他们的衣服扒了,丢到赤王府门口去?”

想学慕笙澜对付倪琏的法子,陈碧青摇摇头:“不行,这不是打我三姐夫的脸嘛!人家追风可是北狄国的大护卫,影响不好,太不道德了,我们来点文明的。北狄国地处北方,其国人大都不识水性,我们就教教他们如何凫水。追风他们是十一个人,那就准备六根圆滚木,让他们两人用一根。翡翠湖你知道吧!”

沈谌点头,他知道翡翠湖。

陈碧青继续道:“等到天黑了,把圆滚木丢到湖中央,用小船把追风他们载过去,一脚一个,全踹到湖里。看谁会水性,马上砍晕,让他们抱着圆滚木学学水性,要知道,不懂水性会吃亏的。如果运气好,明天一早有人发现他们,会捞他们上岸的。”

在湖里泡了一晚上了,还叫运气好?沈谌表示无语。得了陈碧青的吩咐,他马上去安排了。

楚骁这才幽幽开口道:”明天是你三姐姐和赤世子成亲的日子。“意思是,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放人,这不是给赤王府添乱嘛!

”我知道呀!“陈碧青一脸认真的道:”明天赤焰大婚,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多喜庆呀!好赖赤焰也把我父亲气病一场,不给他添点喜庆事,多不够意思呀!“

原来是要借机报复赤焰,楚骁不说话了,让追风他们在湖里泡一晚上,只是给赤王府添堵而已,陈碧青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

第七十三章新房

当天晚上,沈谌就带人准备了六根圆滚木,往翡翠湖的中央一扔,再把追风和他的十名手下用船载到六根木头跟前,一脚一个全踹下水。

还别说,十一个人当中还真有一个会水性的,沈谌使了个眼色,立刻有神羽卫出手把那位唯一会水的砍晕,解了那人的衣服绑在木头上。借着月光往湖里一看,出于求生的本能,另外十个人全紧抱住圆圆的大木头不撒手。

沈谌无不怜悯的摇摇头,任务完成,挥挥手迅速离开。

再说陈碧青,她从武国公府回到靖平侯府时,已接近傍晚。

顾氏对她微有不满,家里这么忙,居然还往外跑。蹙着眉道:“明天你和五丫头跟着去送亲吧!记得早点起。”

在轩辕国的婚俗当中有个规矩,送亲的队伍中必须要有两名未婚女子和两名男童。顾氏经过考虑,决定让陈凤鸾和陈碧青去。

啥?让她去送亲。陈碧青不愿去,她想说自己和赤焰压根不和,人家才不愿意她去。可,这话不能说,嫡母顾氏既然已经决定,她根本不能拒绝,只能应了。

晚饭是在观竹院吃的,一大家子人,吃的热热闹闹。

天黑后,院子里到处挂了灯笼,照的亮如白昼。各房的人都聚在观竹院帮忙的帮忙,聊天的聊天,年幼的孩童最是喜欢这种气氛,撒欢似的乱跑,咯咯咯的笑声不断。

同辈的姐妹均陪在陈羽若身边说话,毕竟陈羽若明天出嫁后,再想回娘家姐妹相聚,就不那么随便了。

陈羽若明显太过紧张,心不在焉的只听别人说,偶尔搭个一句半句,然后楞楞的不言语。

陈碧青实在是睏了,哈欠连连,陈凤婳见了,笑道:”时候不早了,让三妹妹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如此,大家就纷纷起身离开。

好容易解脱了,陈碧青打着哈欠不禁抱怨起来,你说成亲的是陈羽若,又不是她陈碧青,干嘛连累她不能好好睡觉呀!

回到碧院,陈碧青躺在床上,舒服的喟叹,迷迷糊糊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晚陈羽若几乎彻夜未眠,刚刚眯了一会儿,就被叫了起来,喜娘进来道了吉祥话。

此时正是卯时初,天还未大亮,靖平侯府里热闹开了。陈碧青也无可避免被叫起来,洗漱一番赶往羽院。

当陈碧青进到陈羽若屋里时,顾氏微红着眼给陈羽若梳着头。

陈羽若对着镜子,眼眶里盈着泪光,像是刚哭过。

哭啥?不是要死要活的非嫁不可嘛!现在又假惺惺的作态,真不知道这眼泪是怎么酝酿出来的。像前世,陈碧青有个隔房堂妹,出嫁的时候那个哭呀!好像多舍不得似的。其实嘛!恨不得马上长翅膀飞到男方家里去,因为人家家里有座二层小洋楼啊!

说起来吧!陈碧青前世的那个堂妹夫长得还真是不咋滴,大脑袋、大耳朵、厚嘴唇,头长得像四川猪,身子长得像狗熊,唯一可取的是人老实,脾气好,三脚踹不出个屁,堂妹说啥是啥。

就为了一座二层小楼,堂妹天天恨嫁,你说到了真能嫁的时候又哭个啥劲,有本事你别嫁呀!

这会子功夫,喜娘已经开始给陈羽若上妆,陈碧青斜睨着,你倒是哭呀!咋不哭了,是怕哭花了妆不好看吧!扭头看向窗外,她懒得看陈羽若。

辰时一刻,外面传来阵阵炮竹声,赤焰一身新郎喜袍被簇拥着去见长辈。

老靖平侯和靖平侯等还好,只是准岳父陈聘板着脸不怎么高兴,那是啊!要不是女儿以死相逼,这女婿他早换人了。

见过长辈,赤焰便带人去抬嫁妆,被陈凤谋兄弟几个好好为难了一番,赤焰加大了红包才打开门。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陆陆续续抬了出去。

辰时五刻,陈羽若有女眷们陪着拜别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顾氏喂陈羽若吃了上轿饭,然后有喜娘给她盖上大红鸳鸯盖头,陈凤策背着她上了花轿。

又一阵炮竹声响起,接着鼓乐喧天,吹吹打打一派喜庆。

送亲的随着迎亲的队伍一块去了赤王府。

送亲的长辈是二爷陈敬,除了未成亲的六爷陈彦,其他五房的小辈各出了人,大公子陈凤谋、三公子陈凤策、四公子陈凤霸(二房嫡子,今年十七岁)、六公子陈青麟(三房嫡子,今年十六岁)。九公子陈凤楚(五房嫡子,今年六岁)和十一公子陈凤傲是送亲童子。

女眷有三夫人唐氏等长一辈的和陈凤鸾、陈碧青两个未婚女子。

等送亲的队伍进了赤王府时,新郎、新娘正准备拜天地。

宾客中有赤焰的好友正起哄,其中有冷珏和苏煜、轩辕如璧、顾彦宠等人。

正座上,太子轩辕瑾如神邸般的坐着,他今天来是代表皇上出席婚礼。

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新娘子被新郎用红绸牵着送入洞房。

赤焰刚给陈羽若掀开鸳鸯盖头的一角,还没等陈羽若含羞带怯的抬起头,苏煜等人就涌了进来,吵着闹着非要赤焰亲新娘子。

陈凤鸾是直性子,见状拉着陈碧青准备冲进去帮陈羽若。

吓得陈碧青赶紧往后退,笑话,闹新房那是闹着玩的吗?一个不小心就会磕着碰着,陈碧青才不犯傻往跟前凑,躲到三夫人唐氏身后央求:“三婶母,你去。”

这丫头聪明呀!三夫人笑呵呵的道:“再等会儿。闹新房是惯例,总不能强行拦着不让闹吧!”

陈凤鸾看她们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气呼呼地迈步进了新房。谁知没一会儿,被戎宁世子拽着胳膊就拉了出来:“人家闹新娘子,你进去添什么乱。看你的妆容,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不怕丢人,他才不管这傻丫头。

呦!被提溜出来了。陈碧青忍不住乐,气死戎宁世子才好呢!手帕掩唇笑着看廊顶。

陈碧青笑得太明显了,戎宁世子阴鸷的鹰眸扫向她,眸光微微一顿。这是害他整日药不离口的靖平侯府八小姐陈碧青?眼前的少女明朗美丽,一颦一笑自然而美好,一身嫩绿色的束身长裙令她透着一股凌傲之气。

此刻戎宁世子才发现,他从未正眼看过这个低调的从不引人注意的陈八小姐。她的气质,她的神韵,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独特魅力。

戎宁世子眸光中那霎那间的惊诧、欣赏,立刻被陈碧青敏锐的捕捉到了,面色一沉,冷若冰霜。

戎宁世子呼吸一窒,从没有女人用如此冰冷的眸光看过他,心口一闷,忍不住咳嗽起来。陈凤鸾慌忙伸手给他顺气,紧张的问:“你怎么啦?不舒服吗?要不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活该,一口气上不来咳死你。陈碧青转身看向院子里的树木花草,特马的看着陈凤鸾犯贱她就手痒痒。

戎宁世子拉开陈凤鸾的手:“我没事。”转身又进了新房。

第七十四章婚宴

赤焰好说歹说好容易把好友们请出了新房,婚宴还没正式开始,戎宁世子就悄悄告诉了他一件让他恼火的事。

失踪了月余的追风和他的手下竟然在翡翠湖出现了,据来报信的人说,他们被困在湖水里泡了一晚上。

自从戎雅郡主告诉赤焰,追风等人在紫霞山莫名失踪后,整个赤王府就派出大量的人手四处寻找,可一直音讯皆无。如今在他大婚当日,追风等人居然突然被劫持者放出来了,并且还是以一种恶意的寻衅方式放人。

赤焰黑曜石般的眼里涌起怒色,戎宁世子是他的表弟,在他的好日子里如此对待他表弟的手下,这无疑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虽然赤焰心中火大,但他面上不显,从容地招呼宾客。今天参加婚宴的非富即贵,都是皇亲权族、世家贵胄,赤焰挨桌敬酒,接受贺喜。

新房里,闹新娘子的年轻人离开后,三夫人唐氏和陈碧青、陈凤鸾迈步进了屋。三夫人是女方长辈,说了几句话就被王府的管事娘子请到婚宴上去了,留下陈碧青和陈凤鸾陪陈羽若一会儿。

陈凤鸾正仔细为陈羽若梳理被弄乱了的少许的发丝,陈碧青看了看,视线扫过房里的一名赤王府丫鬟,她正像主人般指使小丫鬟收拾桌面上散落的糖果。这名丫鬟身穿大红丝裙,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莲花,莲花生两朵,分外争艳。

两朵莲花?不会是并蹄莲吧!陈碧青还真没见过真正的并蹄莲,她多扫了两眼。

自家世子的大婚之日,作为丫鬟居然身穿只有新娘子才会穿的大红,视线上移,这名丫鬟神情傲然,长得如花似玉,头上的发饰虽然不多,但都是值钱货,她应该是一等大丫鬟。

嘴角一抹讥笑,只怕不仅是大丫鬟这么简单,赤焰今年十九了,身边有那么几个近身暖床的也不稀奇。淡淡的瞥了眼对着镜子瞧的陈羽若,设计赶走戎雅郡主又如何,王府世子呀!身边的莺莺燕燕多着呢,你就慢慢领教吧!

不过,赤焰身边的女人和陈羽若以后如何,陈碧青抱的是看热闹的心态,现在嘛!蔑视着那名像主人般存在的大丫鬟,淡漠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大丫鬟不卑不亢的道:“奴婢赛云。”

“哦!”有点异族风味的名字,可见是个受宠的。陈碧青不羁的潇洒转身,走到摆满糖果糕点的桌子前,坐下道:“赛云呀!那我作为亲家小姐,能劳您大驾给沏杯茶吗?”

此言一出,赛云一愣,房里还没出去的两名小丫鬟诧异的抬头,又迅速的低下。

陈羽若拿着镜子的手微顿,头缓缓转过去。

陈凤鸾也疑惑的抬起头,当她发现赛云的大红衣裙时,大大的眼睛里立时涌起怒意。一个下贱的丫鬟,竟然在姐姐大喜的日子,当众穿上正红色的并蹄莲丝裙?

赛云并无任何惧意,扬起一抹微笑,吩咐一个穿橘色衣服的小丫鬟:“去给亲家小姐沏杯茶。”

呵!陈碧青冷嘲,下意识的看了眼床上坐着的陈羽若。看,你夫君身边的大丫鬟派头还不小呢!

陈羽若的脸沉下来,她近来因为即将嫁为人妇,所以紧张而无措。不曾想,自己刚嫁进赤王府的门,居然遭到了一个丫鬟的挑衅,冷冷的道:“本世子妃我也渴了。”

赛云刻板而又恭敬地道:“世子妃,今天您不宜饮水。”

“放肆。”陈羽若彻底恼了,铜镜往床上一扔,嚯的站起身,厉声道:“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贱婢做主了?“

发火了,这可不是明智之举,陈碧青适时提醒:”三姐姐,切不可鲁莽行事。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再得赤焰的心,也是初来乍到,太过火了会让赤焰难堪。到时,只怕会影响你们的夫妻感情。

陈羽若也想到了这一点,沉着脸呵斥赛云道:”还不快去沏壶茶。“

赛云从始至终都沉静以对,恭敬的道:”奴婢遵命。”

这时,穿橘色衣服的小丫鬟正端着一杯茶进来,赛云又吩咐道:“再去给世子妃沏壶茶来。”

陈羽若刚坐回床上,闻言倏的看向赛云,语气隐忍道:“你亲自去。”难道她陈羽若堂堂一个世子妃,还使唤不动一个贱婢。

赛云低垂着眼帘道:“是。”说完,转身出去了。

“岂有此理。”陈凤鸾气的胸脯起伏:“什么东西,真是无法无天了。”

冲动是魔鬼呀!陈碧青讥讽的一笑,起身道:“三姐姐,看样子她似乎很得三姐夫的宠信,你如果想夫妻和睦,那就先暂时忍气吞声吧!我到宴席上去了。”说完迈步向外走去。

既然死也要嫁给赤焰,那就选择承受吧!因为尊严已经被你自己给践踏没了。

陈碧青到了婚宴上,三夫人唐氏立刻招呼她坐在身边:“怎么才过来,饿了吧!快吃点可口的,垫垫饥。”热情的拿筷子给陈碧青夹菜。

陈碧青没有把新房里发生的不愉快告诉三夫人唐氏,乖乖的坐着听贵妇们闲聊。

陈碧青另一边坐的简夫人是个豪爽的人,她和陈碧青紧挨着,所以两个人搭上了话。随着新菜品的上桌,不知不觉过了近半个时辰。

突然,陈羽若的大丫鬟绿儿匆匆凑到三夫人耳畔低语。三夫人听后脸色大变,悄声对陈碧青道:“赤世子打了你三姐姐,你大哥他们都过去了。”

什么?陈碧青忍不住惊慌,站起身迅速离席赶往新房。

等陈碧青赶到新房的时候,赤焰和陈凤谋兄弟几人正剑拔弩张。陈羽若哭哭啼啼,陈凤鸾则妆容凌乱,新房门口站着赤焰的一众好友。

原来陈碧青离开后,陈凤鸾越看赛云越不顺眼,不仅伸手把赛云刚沏的茶打散了,还给了赛云两巴掌。有小丫鬟报给了宴席上的赤焰,赤焰见自己最信任的身边人被打得嘴角见血,一怒之下打了陈羽若。

陈凤鸾立时就不干了,摆开架势就要和赤焰过招。她那里是赤焰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甩到了一边,正巧被闻讯赶来的陈凤谋兄弟几人看见,所以局面有些失控。

幸好苏煜、顾彦宠等人紧跟着赶来,劝说着双方都冷静些。

“不行。”陈凤鸾双眼赤红,道:“大哥,赤焰她欺负三姐姐,你们不能轻饶了他。”

陈凤霸也是个血性的人,虎眸一瞪:“对,大哥,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撸撸袖子随时准备动手。

陈青麟清秀的眉目拧起来,赤焰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他们靖平侯府,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彦宠斜睨着赤焰冷眼旁观,陈羽若可是他亲表妹,赤焰竟在新婚第一天打老婆,他现在拳头痒的厉害。

陈凤谋和陈凤策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嗯!揍特马的赤焰这混蛋。

及时赶到的陈碧青见状,伸手拉住陈凤谋,声音放低道:“大哥,三姐姐死也要做赤焰家的鬼,我们就是和赤焰打了,也争不来脸面。更何况,哥哥和弟弟们联手也不是赤焰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退一步息事宁人,回头我们再想法子收拾赤焰。”说完与陈凤谋对视。

陈凤谋定定的看着陈碧青,片刻和陈凤策互换了个眼神,道:“三妹夫,提醒你一句,做人不可得寸进尺。今天是你和三妹妹的好日子,此事就此作罢。”招招手,让弟弟们跟他走。

赤焰的一众好友,苏煜、慕笙澜等人诧异的看向突然改变态度的陈凤谋,再把视线投向立在陈凤谋兄弟们身后的陈碧青,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盛怒下的陈家兄弟隐忍不发。

陈凤鸾不乐意,愤愤的瞪着陈碧青道:“你跟大哥说什么了?为什么算了,不行,我不同意。”

不管陈凤鸾同不同意,陈凤谋和陈凤策根本不听她的。陈凤霸和陈青麟拉了她就走,他们虽然也不甘心,可大哥发话了,他们听大哥的。

随大哥陈凤谋他们离开前,陈碧青无不蔑视的斜睨了眼赤焰,嘴角勾起嘲讽,敬爱的三姐夫,有仇不报非君子呀!

由于陈碧青的毫不掩饰,这一幕被苏煜和慕笙澜无意间捕捉到。二人微怔,那种高高在上的轻视,就像上位者睥睨天下的傲然,这是一个侯门小庶女该流露出的神态?

苏煜和慕笙澜眼睛微眯,他们对未来太子妃似乎并不了解呀!

第七十五章试探

等婚宴结束,送走宾客,赤焰来到表弟戎宁世子住的隽竹院。

追风等人经过郎中的诊治,除了身体虚脱之外,并无大碍。喝过药,向戎宁世子讲述了被掳走的全部过程,然后都各自休息了。

赤焰想亲耳听一遍追风等人这段时间的经历,于是,恢复了些体力的追风被传到了客厅里。

“说说吧!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赤焰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道。

追风用余光看了眼自家主子戎宁世子,又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最后道:“据属下看来,抓走我们的人,十有八九是高官贵族圈养的小倌。”

赤焰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颌,他觉得有这种可能性,视线投向戎宁世子道:“表弟以为呢?”追风回来已经近一天了,表弟应该已经查证过了。

戎宁世子摇摇头:“我派人查过了,一无所获,就像年前我在竹林里的遭遇一样,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越来越觉得自己陷入了阴谋的漩涡之中。

“怎么会?”赤焰质疑道:“去城外的各个村庄查询过吗?既然追风他们替对方干过农活,应该有线索才对。”

戎宁世子舒了口闷气道:“对方早有防备,我们根本无从下手。你们轩辕国的高官贵族我也查过,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一时间,客厅里陷入沉寂。

“什么人做事如此干净利索?甚至······有点只手遮天。”戎宁世子喃喃自语。

追风闻言,不禁心思一动,抬起头动了动嘴角,又低下头。

戎宁世子察觉到了追风的欲言又止,淡淡的瞧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

追风这才又抬起头道:“属下一直觉得领头的那个公子是个半男不女的人,如果他不是小倌,那只有一种可能······。”说到这儿,他话音一顿。

戎宁世子和赤焰都抬眸看向他,示意追风别说话吞吞吐吐的。

追风抿了抿上唇,道:“对方也许是拢月国的人。”

“拢月国?”戎宁世子和赤焰同时眯起眼睛,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拢月国是西海外的大国,以女子为尊,其女皇拥有君后、君妃等一众男妃嫔。满朝文武也皆是女子,她们都三夫四侍,与中原男子的三妻四妾截然相反。

拢月国的男子和中原的女人一样,自小学习三从四德,长大嫁个女子做夫郎。

因国情不同,拢月国的男人都身穿裙装,描眉画眼,头戴珠花步摇。走路扭扭捏捏,说话轻声细语,和中原女子有的一拼。

戎宁世子冷哼一声,一群女人,胆敢招惹他。健美的身板挺直,双掌一击,逐日快速出现。戎宁世子道:“速速去查清拢月国在轩辕国的一切人员举动。”

“属下遵命。”逐日领命而去。

等赤焰从隽竹院出来,已经是夜里亥时,他深吸了口气,迈步回自己的院子。

陈羽若正流着眼泪在新房里翘首以盼,听到脚步声,她赶紧走到床边坐下,把头扭向一边。

赤焰推门进房,无奈的看了眼陈羽若,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坐下,道:“今天府里出了点事,我心情不太好,你别伤心了。”

陈羽若愤愤的转回头,道:“你心情不好就可以动手打我吗?今天可是我们成亲的大日子,你当众打我,以后让我如何在人前立足。”

赤焰淡望着陈羽若,这个曾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如今竟让他有种无力感,好言安抚道:“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陈羽若正怒视着赤焰,闻言愣了愣,继而委屈的抿紧嘴角,肩膀因为隐忍而一抖一抖,转身趴到床上大哭起来。

哽咽间,陈羽若断断续续的道:“道歉······有什么用,在你心里我······我连一个丫鬟都不如。”想到赤焰为了那个赛云打她,陈羽若哭的更伤心了。

赤焰再次叹息一声,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指轻按着太阳穴,陈羽若哭的他心烦意乱,忍着怒意道:“赛云只是个下人,你作为大家闺秀,第一天进门就和丫鬟过不去,你的心胸未免太过狭窄了。”

“什么?你······。”陈羽若从床上探起身子,气愤又不敢置信的道:“······你居然说我心胸狭窄?赛云那贱婢给我这个世子妃摆脸子,我教训她,竟然成了心胸狭窄的人?你······你······赤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呜······。”

赤焰也来气了,怒眼瞪着陈羽若道:“你觉得委屈了?哼!过去我只觉得你温柔善良,端庄又识大体,谁知,我竟看走了眼。”

陈羽若闻言从床上爬起来,厉声道:“我怎么啦!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看待我。“

赤焰冷哼一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陈羽若气的胸脯起伏:“我不知道,你把话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和你没完。”

赤焰站起身,走到床边,默察着陈羽若的脸色道:“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下,照说,今天嫁进我赤王府的,除了你,还有戎雅才对。为什么戎雅没有嫁给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赤焰知道了什么?陈羽若眸光有些闪烁:“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果然与靖平侯府有关,赤焰没有错过陈羽若心虚的眸光,心往下沉,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对戎雅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太恶毒了。”

“不,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冤枉我。”陈羽若辩解道。她不能让赤焰误会她。

赤焰虽然没有证据,但陈羽若的表情足以说明,靖平侯府在戎雅的事情上脱不了关系。

为了试探出实情,赤焰冷嘲道:“还在狡辩,你敢说戎雅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不仅恶毒,还虚伪龌龊。”

陈羽若急了,赤焰怎么可以如此看待她,急于为自己澄清道:“你不能这么说我,我什么都没做,事情是八妹妹做的。”

赤焰失望的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道:“够了,你想推卸责任也要找好人选,陈碧青除了拥有未来太子妃这个身份,她什么都不是,怎么会有能力在北狄国行动。”

陈羽若惶恐地解释道:“我外公家帮的忙,八妹妹出的主意。真的,我陈羽若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赤焰定定的盯着陈羽若,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谎言的破绽,可是没有。他迈步走出新房,连陈羽若的呼唤也置之不理。

若说成国公府参与了戎雅的事,赤焰毫不怀疑,成国公府作为陈羽若的外家,既有参与的立场,也有参与的能力。可,陈碧青?一个小小的侯门庶女,她有搅动北狄国局势的城府和智商吗?

月光下,赤焰踱步在院子里,若想探知事情,看来只有到靖平侯府走一趟了。

第七十六章庶女

清晨,陈碧青刚用过早饭,陈凤娆和陈凤婧都来碧院找她。

“今天三姐姐回门,等会儿我们过去看看。”落座后,陈凤娆商量陈碧青。

陈碧青不想去,可陈羽若是他们四房的嫡女,她不去试试看,嫡母肯定对她有意见。吩咐玉镯沏一壶菊花茶,道:“嗯!我们说会话再过去。”

玉镯把菊花茶端上桌,陈凤娆抿了一口道:“八妹妹听说了吗?二姐姐这段时间正在议亲呢。”

陈青璃?那个整天冷着脸的二姐姐。陈碧青很不厚道的笑了,什么男人口味如此独特,能受得了天天面对一个冰美人,感兴趣的问道:“知道什么人家吗?”陈青璃今年可是二十一岁了,大龄剩女呀!

陈凤娆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十有八九成不了。二伯母的眼界那么高,想必是要攀个皇亲国戚呢!”

这倒是,陈碧青点点头:“二姐姐除了性子冷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被二伯母挑来挑去的耽误了。”

一直低头呷茶的陈凤婧这才微微抬起头,红润的嘴唇动了动,又低头微抿了口茶,淡然的抬头道:“八妹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姻缘要自己把握好呀!”说完,长舒了口气,纤细的手指紧捏着茶碗,紧张的低头抿茶,借以缓解不安的情绪。

陈碧青和陈凤娆闻言都愣了愣,陈凤婧明显话中有话。

陈碧青是知道二夫人倪氏的心思的,她一心想让陈青璃做太子妃,为此她还联合靖宁侯府的陈凤婉加害过自己。视线在陈凤婧身上短暂的停留,想不到她也看出了二夫人的心思,看来六姐姐除了沉静不爱说话外,心思还是挺通透的。

此刻,陈凤娆的内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低头喝着茶,心绪有些混乱。

她和陈凤婧都是庶女,虽然嫡母比起二夫人倪氏都还算可以,可庶女的前途如何谁又能知道呢!她喉咙堵堵的,她还没有议亲,夫君是什么样的家境,是美是丑,是胖是瘦,身份低微的她只有等待命运的安排。

相必六姐姐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有意接近八妹妹,希望八妹妹能顾念姐妹之情,在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自己呢?是不是也要做些什么。

陈碧青的内心也有些波动,不管陈凤婧出于什么原因和她交好,能提醒她防着二夫人母女,这一点还是很让她意外和感动的。

庶女身份低微,在府里的日子不好混,这番话若是传到二夫人耳朵里,对陈凤婧不利。

陈碧青的视线淡淡的从陈凤娆的身上扫过,她应该是个识趣的,不会傻的出去胡说八道。绽开笑容道:“嗯!我知道了。”

陈凤婧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冲陈碧青微微的笑了笑。

陈碧青喝了一口茶,她现在不渴,喝着没味,放下茶碗道:“说起亲事,六姐姐,你呢?三伯母没给你张罗六姐夫人选吗?”她的口气有些揶揄的味道。

陈凤婧淡然沉静的脸拂过红云,继而瞄了陈凤娆一眼,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陈凤婧道:“我的亲事还没谱呢!倒是你七姐姐,大伯母给她物色好了一名夫婿人选。”

“哦!”陈碧青笑着转向陈凤娆:“七姐姐想什么呢?别愣神了。快说,大伯母给你选的夫婿是什么样的人家?”

陈凤娆回过神,听明白陈碧青的问话,苦涩的一笑,道:“一个鳏夫,三十九岁,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两个儿子的年龄比我还大。听说在吏部做官。”

“呃······”陈碧青噎住,特马的三十九岁的七姐夫,呕,怎么那么恶心人呢!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不快,陈碧青试探性的问:“长得怎么样?”人品如何就不问了,问了也没意思,一头老牛吃她七姐姐这根嫩草,就是人品再好,有个屁用。

“一般吧!”陈凤娆无精打采的道。

大姐姐陈凤婳和三姐姐陈羽若,都如愿嫁了年轻有为又俊美不凡的夫君,像她这样的庶女,不用给人做妾室,能嫁个年纪大的鳏夫当正室夫人已经很不错了。

一般,那就是长得不咋样。陈碧青泄气抬头看了眼屋顶,无论是大家贵族,还是商贾富豪,庶女的作用无非就是换取利益的存在。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还在于庶女本身也愿意,在换取利益的同时,她们也会得到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也就是有妾室存在的根本症结。

陈碧青叹了口气,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个隔着车帘看到的闵子胥。嫁个落魄的世家子弟,也比嫁给个老东西做继室强呀!有意无意的道:“七姐姐,如果有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向你提亲,你是选穷书生呢?还是选做官的鳏夫呢?”

陈凤娆毫不犹豫的道:“我选穷书生。”

她回答的太快,态度也过于坚决,陈碧青不禁一愣,缓缓提醒道:“七姐姐,贫贱夫妻百事哀呀!柴米油盐酱醋茶,怎比得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庶女再不济也是小姐,过惯了使奴唤婢的生活,陈凤娆能愿意过穷日子?反正陈碧青不信。

陈凤娆叹了口气,目光淡然的道:“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年纪相当,又品行端正的人,即使他是庄稼汉,我也是愿意的。你七姐姐我愿意用自己的双手,过勤劳朴实的日子。可惜呀!没有那么一个人,七姐姐我也身不由己。”说到后来,忧郁和感伤的情绪令她语音有些颤抖。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陈凤娆苦涩而又带着怨念的道:“有时候我真的有些恨姨娘,为什么要贪图富贵给人当妾室呢?”说完,用手绢重重的擦拭着眼泪。

陈碧青长长的吐了口气,她心里闷闷的,再看陈凤婧,眼眶也红红的,想来是想到了自己渺茫的未来。

无意识的端起桌上的茶碗,陈碧青轻抿了口菊花茶水,凉凉的茶水令陈碧青有了决定。放下茶碗道:“七姐姐,大哥有个同窗,因家生变故,母子二人被族人赶出家门,家境应该不好······。”

陈碧青说到这儿,闭口不说了,接下来的意思,陈凤娆应该能猜到。

陈凤娆惊诧的盯着陈碧青,陈凤婧也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她们的亲事都是嫡母做主,陈碧青能有什么办法帮忙?

不管如何,这总是一线机会,陈凤娆很快郑重的道:“那七姐姐就拜托八妹妹了,事情若是成了,姐姐我永生永世不忘你的恩德。”

陈碧青点点头沉思不语,片刻后,起身望了眼外面的天,道:“时间不早了,三姐姐他们该来了。我们过去吧!”

陈凤娆和陈凤婧互望了一眼,点点头。

陈凤娆道:“我先洗把脸。”她刚刚哭过,被人看出来不好。

玉簪端来一盆清水,陈凤娆洗了脸,三个人赶往侯府前院。

第七十七章回门

巳时初,陈羽若夫妇和陈凤策回了靖平侯府。

陈碧青看着仆人一箱一箱、一筐一筐的往府里搬东西,她纳闷的审视起赤焰和陈羽若。虽然她不太懂俗物上的事,可回门礼明显太多了,成亲那天赤焰还动手打了陈羽若呢!今天这回门礼······

陈羽若站在赤焰身边,满面春光、含羞带怯,一身梅红色的束身长裙,把她优美的曲线勾勒的毫无瑕疵。赤焰长身玉立,锦衣玉袍,温和的和陈羽若说着话。

一旁的人看了,不禁感叹:好一对金童玉女。

陈凤娆勉强一笑,这是嫡女才有的俊美夫婿,她一个庶女羡慕不得。

陈凤婧看过之后就低下了头,看不出有什么想法。倒是陈凤鸾,几步走到陈羽若跟前,很没眼色的从赤焰身边把陈羽若拉开,道:“三姐姐,他有没有再欺负你?”

嗷!天,你没看见人家夫妻情意绵绵的样子吗?咋还问这么白痴的话。陈碧青有种转身找她父亲的冲动,她倒要问问父亲,你生陈凤鸾的时候干嘛了,不会是吃浆糊了吧!咋生了这么个蠢货?

陈羽若嗔怪地轻拍了陈凤鸾一下,水盈盈的眸光飞速的瞄向赤焰,赤焰正好柔和的望向她,并面带笑意。羞得她慌忙收回视线,红霞已经在花容上晕开,直到耳际。

陈凤鸾还没明白状况呢!见陈羽若低头不语,声音不禁提高道:“怎么他真的欺负你了。”

她的音量太高,引得众人都看向陈羽若,谁欺负她了?转头看向面带不解的赤焰,人家新婚燕尔的,不像吵架的样子呀!

陈羽若这下真生气了,重重的打了陈凤鸾的胳膊一下,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你三姐夫好着呢!”

“啊?”陈凤鸾糊涂了,楞楞的没搞明白。

这时,赤焰淡淡的扫了陈凤鸾一眼,伸出修长的大手,拉着陈羽若往府门里走。陈羽若刚褪去的红晕又爬上耳际,乖乖的任由赤焰拉着走。

路过陈碧青他们身边的时候,赤焰突然直视着陈碧青,嘴角微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什么情况?陈碧青觉得有点不对劲,赤焰会对她笑?一定是见鬼了。

进了府,赤焰随陈凤谋、陈凤策等到正厅去见老靖平侯等长辈,陈羽若则和陈凤鸾等一众姐妹去观竹院见四夫人顾氏。

顾氏已经从陈凤鸾口中得知了成亲那天的事,忧心了三天,再见到女儿,忍不住眼眶有些潮湿,这丫头命苦呀!

陈碧青见状,第一次低头看着地面冷嘲,随心所欲的嫁了想嫁的人,却还不知足。像陈凤娆,只不过是命中带了一个‘庶’字,竟是要和三十九岁的老男人议亲?而且还算是高攀。真是人比人得死呀!

四爷陈聘恼恨赤焰,故并未到前院去。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陈羽若,拂袖去了书房。

陈碧青随后悄悄退出正房,跟着陈聘径直来到书房。

陈聘郁闷的刚坐进书案后的椅子里,陈碧青就眨着好看的眼睛悠荡进来。

陈聘眉一挑,道:“你不在正房里陪你母亲,来书房干嘛?”

陈碧青嘴角带着笑,也不答话,小身子往前一探,趴到书案上,乖巧的道:“父亲,你不高兴。”

陈聘叹了口气,疲惫的靠向椅背,道:“去你母亲房里吧!父亲一会儿就过去。”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越来越觉得三女儿与他贴心,小女儿陈羽嫣没心没肺的,大女儿和二女儿?那俩整个都是白眼狼,只顾自己,不管他这个老父亲的死活。

“父亲,今天三姐夫似乎很给面子,回门礼送的多了几乎一倍,对三姐姐也格外好。既是如此······。”陈碧青一副帮忙出主意的样子:“······父亲何不趁机摆摆老丈人的谱,不轻不重的敲打敲打三姐夫,再好言安抚一番,这叫什么来着?哦!打一巴掌揉三揉。让这小子不老实。”

陈聘被逗笑了:“就你鬼点子多。”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陈碧青神情变化,嘿嘿笑着欲言又止。

陈聘纳闷的抬眸,道:“你有话就说。”

“嗯!”陈碧青犹豫,话就在她嘴边,说出来不知道父亲会是什么反应。牙一咬道:“父亲,你说你生的我这么聪明,五姐姐她们咋这么笨呢?我是你捡来的,还是她们是你捡来的。”她不担心陈聘怀疑逝去的林姨娘行为不检,只要是有眼的人,看她的长相就知道陈聘是她亲爹。

眉形、眼角、脸型、肤色,说不清楚哪里像,反正处处都有陈聘的影子。

“胡说!”陈聘好悬没把鼻子给气歪了,这是问的啥话?比赤焰还能气他。板着脸斥责道:“以后不准说这种浑话。”气呼呼的起身往书房外走,他不想看见自己这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犯傻的三闺女。

他还是找赤焰那小子出气吧!气死他了。他陈聘得多有才,才能生出这么个闺女呀!

陈碧青眼看着父亲离开她的视线,轻轻的一笑,经她这么一气,父亲郁闷的心情应该有所缓解吧!唉!长长的叹息一声,父亲心情不好,她心里也堵得慌呀!

陈碧青回到观竹院的正房时,陈羽若和赤焰正给四爷陈聘夫妇磕头。

陈聘没有立马让他们起来,他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碗,慢条斯理的小口咂着茶,找些闲话沉稳的问着赤焰。大约过了一刻钟,陈聘的一碗茶还没品咂完,他似乎是忘了赤焰和陈羽若还跪着呢!继续问赤焰一些类似成婚以后有何打算的话。

顾氏疑惑的向陈聘的方向看了又看,夫君不是个话痨呀!今天这是咋了?问起话来没完没了的,都不知道先让孩子起来再回话。

陈碧青心里那个乐呀!行,是她陈碧青的亲爹,就让这对兔崽子跪着,让他们也长长记性。她心情好,绝美的脸上自然也挂上笑容,赤焰审视的眸光悄然移向陈碧青。

陈碧青与赤焰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陈碧青一愣,这是第几次了,赤焰为什么几次三番把眸光放在她身上?

赤焰冲陈碧青淡淡的一笑,本就英武俊美的男人,因这一笑,更显其男人魅力。

陈碧青眯起眼睛,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赤焰看她,是因为被她的美色所迷。她自知没有那么大魅力,赤焰和她向来不对付,突然如此关注她,只怕没安好心。为什么呢?

她对赤焰做过什么呢?想来只有戎雅郡主的事情。

难道赤焰知道了?谁告诉他的。陈碧青把视线投向陈羽若。

陈羽若因为跪的难受,正频频看向身边的赤焰,她怕赤焰会因此对自己父母不满。赤焰一直向陈碧青的方向看,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心下一慌,赤焰不会因为戎雅郡主的事报复八妹妹吧?

陈羽若迅速看向陈碧青,正巧迎上陈碧青探究的眸光,一阵心虚,令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陈碧青。八妹妹曾经嘱咐过她,不要把设计戎雅郡主的事告诉赤焰,可她全说了。

陈碧青郁闷的长吐了口气,一股怒意充斥着心间,有句话怎么说的,好人做不得呀!她是为了谁才对戎雅郡主下手的?成亲才三天,陈羽若居然为了爱情背叛了亲情,把她陈碧青给出卖了。

陈碧青冷哼一声,她既然敢做,就不怕赤焰知道。

陈聘终于把那碗茶喝完了,大方的挥挥手:“自家人何须多礼,都起来吧!”

顾氏没好气地瞪了陈聘一眼,孩子都跪了这么长时间了,合着你现在才看见呀!招呼赤焰和陈羽若赶紧起来。

在观竹院这么一耽搁,时间也不早了,靖平侯夫人秦氏张罗着让陈凤谋等带赤焰去前院入席。

原本老靖平侯一家子都对赤焰不满,回门这天没想到赤焰会来,自然也没打算设宴招待赤焰。今天赤焰不仅来了,还拿了双倍的回门礼,故念他态度良好,紧急安排了席面款待。

归宁一般不留宿,天黑前便要回去。

傍晚时分,陈羽若和赤焰到观竹院和陈聘夫妇辞别。

临离开前,赤焰大步走到陈碧青跟前,面对着急步后退的陈碧青,他坏心的勾唇轻笑:“八妹妹,你三姐姐说和你最为要好,明天我要和你三姐姐到紫霞山游玩,顺便到桃林摘鲜桃吃。不知道八妹妹能否赏光,一同前往?”

家里这么多兄弟姐妹,谁都不邀,单单请她陈碧青一个人去。这算是下战帖吗?陈碧青冷尔一笑,道:“三姐夫盛情相邀,照说我应当前往,只是,我明天没空,后天我有时间。”人家堂堂世子爷相邀,她总不能空手去吧!再怎么说她也得准备准备,带份厚礼去才合适呀!

赤焰微怔,继而笑道:“这样啊!那我们后天去好了。到时,八妹妹可一定要去呀!”

“放心。”陈碧青保证道:“三姐夫盛情相邀,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两人刚说好,陈凤鸾不高兴了:“三姐夫,我和三姐姐才是亲姐妹,为什么让八妹妹去,不让我去呀?我也要去。”

赤焰轻笑道:“哦!表弟好像说要单独带你出去玩。你确定要跟着我们?”

“真的吗?”陈凤鸾惊喜的道:“那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赤焰带着陈羽若向众人辞别,满意的离开。

第七十八章提醒

次日一早,陈碧青命人从竹林小院把苏小川唤来。

廊下,陈碧青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图纸,递给苏小川道:“你去薛家庄找薛老爷子,让他帮忙寻几位编筐的好手,按照图上画的用竹子编出来,大小嘛!比鸟笼大就行。美丑无所谓,重要的是必须缝隙严密,最好连只蚊子也别钻过去。”

苏小川瞅了一眼,是个像鸟笼一样的敞口筐,样子非常简单。收好图纸,立即出城赶往薛家庄。

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陈碧青问平安:“我昨天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闵子胥人品如何,以何为生?”

平安回道:“此人十六岁考取秀才功名后,曾经入读过白鹿书院,后来他父亲生意失败寻了短见,他的叔伯们为了侵占其家产,将其母子赶出了家门。初时,闵子胥曾在一家书铺当伙计,现在给一位普通商户家当家塾先生。人品端正,为人谦和。”

“十六岁中了秀才?”陈碧青有些意外。前世的小说中男主一般都年少有才,十一二岁中秀才,十六七岁成举人,事实上嘛!举个现成的例子,就陈碧青的几位哥哥,最大的陈凤谋都二十二岁了,连个举人都没考上。

说实在话,不是陈凤谋脑子笨,因为这很正常,科举呀!多少儿郎从幼童熬到七老八十,真正能榜上有名的又有几人?

就她陈碧青而言,纵使活了两世,书读了万卷,你让她进考场试试看,铁定榜上无名。学问这东西,不能抬杠呀!你不是钻这根木头的虫,再聪明也没用。

闵子胥能十六岁中秀才,可见是个读书的材料。还好有点本事,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帮陈凤娆。她总不能跑到大哥面前直言陈凤娆愿意嫁闵子胥这样的少年郎吧!如果她这么做了,那么陈凤娆的名声也就完了。

前后考虑了一番,陈碧青来到陈凤谋的院子。

陈凤谋正在院子里温书,放下书本道:“八妹妹坐吧!”

陈碧青坐到陈凤谋对面的竹椅里,道:“打扰大哥看书了?”

“没事。”陈凤谋吩咐小厮余墨:“给八小姐上茶。”

余墨得了吩咐去沏茶,陈碧青见四下无人,道:“大哥,我出主意设计戎雅郡主的事,三姐夫应该是知道了。”

陈凤谋神情一顿:“不会吧!他怎么会知道?”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他都有点相信那从天而降的灯笼是上天的旨意了。赤焰没有理由会怀疑到靖平侯府的头上呀?更别说知道是八妹妹出的主意了。

“应该是三姐姐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三姐夫了。”陈碧青解释道。

陈凤谋危险的眯起眼睛,如果陈羽若真的这么做了,那她就不配再做陈家的人。整个靖平侯府,加上成国公府,都为她陈羽若做到这一步了,居然还出卖娘家人?简直不可原谅。

余墨把茶端上石桌,陈凤谋摆摆手,让他退下。

陈碧青端起茶碗道:“昨天三姐夫邀我到紫霞山去,想来应是鸿门宴。对付我这样的未婚女子,多半是在饮食中放些下作的东西,然后找人毁了贞洁。到时,妹妹我就完了。”

闻言,陈凤谋腾的抬起头,眸中凶光毕露。陈碧青的未来太子妃之位虽然是从天而降的福气,皇上和太子的意思他们看不懂,将来的变数也未可知,但靖平侯府里能出一个未来太子妃,是整个侯府的荣耀,他决不允许有人加害陈碧青。

陈凤谋手指敲击着石桌,道:“八妹妹放心,明天大哥陪你去。”他倒要看看赤焰夫妇能做到何种地步。

陈碧青轻抿了口茶,道:“不必。大哥,我既然敢应邀前往,就自有应对之策。只是,我想让四哥帮忙,可······我和四哥不熟。”

陈凤谋诧异的看了陈碧青一眼,道“这个好办。我和四弟说一声,他肯定愿意帮你。”

“嗯!”陈碧青道:“大哥,记得嘱咐四哥,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陈凤谋点点头道。二婶母那做派,陈碧青不提醒,他也会嘱咐陈凤霸的。

陈碧青叹了口气,提起陈凤娆:“大哥,大伯母给七姐姐议亲的事,你知道吗?”

陈凤谋喝了口茶,疑惑道:“我听说了。怎么了?”

陈碧青沉吟道:“大哥,你别怪我多管闲事。男子重功名,女子最在意的是夫君的好坏,大哥,七姐姐正值妙龄,嫁个鳏夫会不会太可惜。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如果大哥善加对待,即使是庶出,同样会为大哥尽心尽力的。”

陈凤谋惊异的注视着陈碧青,良久道:”这件事大哥放在心里了。“

陈碧青缓缓点头道:”大哥的那个叫闵子胥的同窗,听说文才很好,若是有人扶持,将来的造化······。大哥,人才就在眼前,若不抓住,转瞬即逝。“

有些话点到为止,闵子胥是支潜力股,相信陈凤谋比任何人都清楚。陈碧青慢悠悠的喝起茶,让陈凤谋慢慢琢磨。

陈凤谋想了大约半刻钟,道:”等会儿我去拜访拜访闵子胥。“

陈碧青点点头,起身道:”傍晚前让四哥去找我,今晚我们在城外过夜。“

陈凤谋点头应了。

下午申时,陈碧青和陈凤霸出了靖平侯府。

陈碧青坐马车,陈凤霸和平安、狄翠等人骑马。

路过一家杂货铺子时,陈碧青让平安去买了四五十把香,搞得人家铺子里都断货了。

平安瞅着手下把五大捆香放进马车,他的英眉蹙起,不知道未来太子妃这是又干啥!

第七十九章大礼

陈碧青一行人出了城门,直接赶往薛家庄。

到达薛家庄时,天色已经渐黑,村子里有小孩在嬉戏,吃饭早的村民正坐在门口乘凉。

薛老爷子一家正在吃晚饭,呼呼啦啦十好几口人,见有客人来,都放下饭碗站起来。薛老爷子热情的招呼陈碧青等人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屋里有椅子,可太热,还是院子里凉快。

薛老爷子让女人们沏茶,陈碧青道:“不用了,我拿了竹筐就走。”

“这样啊!”薛老爷子向二儿子一挥手:“带着几个小的,赶紧去把筐拿来给八小姐看看。”

薛良招呼着几个十岁以下的小子,闹闹哄哄的出了门。

陈碧青咂舌,这就是古代不计划生育的产物呀!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老人家,他们有读书的吗?”

薛老爷子笑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读书?我们穷老百姓可读不起那金贵的书。”

“那你们村有多少上学堂的?”陈碧青若有所思。

“就里正孙子一个。”薛老爷子答道。

“嗯!”陈碧青颔首不语,从古至今读书才是一个国家繁荣富强的根本,她打算做点什么,让轩辕国多几个读书人。

薛良把竹筐取来,一共五个,陈碧青一个一个检看一番,其中有两个特别精致严密,是手编高手才能干出的活。陈碧青吩咐狄翠给了薛老爷子五两银子,给编筐的人三两,余下的二两银子让他打酒喝。

一行人离开薛老爷子家,径直到了薛家庄的庄子上。

苏小川已经等候多时,晚饭摆上桌,吃过之后稍作休息,天色已是亥时。

陈碧青让众人备好了灯笼火把,拿了那两个最好的竹筐,用木匣子盛了一把一把的香,一声令下:“走,我们上长汀镇的梨花山。”

一行人又直奔长汀镇,半个多时辰后到了梨花山脚下。

苏小川和两名护卫看马车,其他人全部上山。

平安等人倒没什么,陈凤霸纳闷了一路,终于忍不住边走边问:“八妹妹,大晚上的,我们上山干嘛?”

“大哥没告诉你吗?三姐夫要害我,所以,在赴约之前,我要先搬救兵。”陈碧青答道。

搬救兵?陈凤霸点点头,又不解的抬起头,往黑压压的山上看了一眼:“梨花山上有救兵?”

“嗯!”陈碧青若无其事的答道:“全是能正善战的正规军。”

平安瞥向陈碧青,心说:小姐,你就胡扯吧!梨花山上有正规军?我咋不知道。

陈凤霸也不信,但借着月光看陈碧青一脸正色,不像说着玩呀!再说了,八妹妹没必要忽悠他这个堂哥呀!

一行人刚走了没多远,陈碧青停下脚步,接着火把的光,只见满眼的蓝莓树都已经结了果子。等到七月份,蓝莓果成熟了酿成酒,白花花的银子呀!陈碧青想起来就有点小激动,她现在就缺银子。

满眼的银子可不能有任何损伤,陈碧青指着脚下的蓝莓树道:“看见这种小树了吗?小心着点,千万别踩了。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踩坏一棵罚十两银子。”

啥?包括陈凤霸在内的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向陈碧青。开玩笑吧!就这满山的青稞稞,踩坏一棵十两银子?讹人吧!

扮成护卫的羽林卫一个个苦着脸,他们前后左右都瞄过了,这种青稞稞到处都是,谁能保证一棵不踩坏,幽怨的瞪着他们的头。

平安的英眉都拧成一个疙瘩了,未来太子妃这不是难为人嘛!

羽林卫中有个叫霍小狼的少年,他嘿嘿笑着道:“小姐,这山不是咱们家的。”意思是没必要爱惜山上的任何东西,包括小姐您看中的青稞稞。

就是呀!梨花山还不是自己的。陈碧青坚定的注视着黑暗中的山顶,道:“我现在的银子不够,等我攒够了银子,就把这梨花山买下来。”

嘿,有门。霍小狼适时地提醒道:“小姐,问题是梨花山现在还不是我们的。“

陈碧青不高兴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梨花山不是我的,啥意思?脸一沉道:”你打算和本小姐抬杠吗?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呦,未来太子妃较上真了。得嘞,您说是您的,那就是您的,咱不和您抬杠。

羽林卫们用探照灯似的眼睛勘察了一番,目光所及全是青稞稞,小心着点吧!一棵十两银子呢。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轻抬脚,慢落下,能躲的躲开,躲不开的,用脚轻轻一挡,前面的开道,后面的紧跟。

不紧跟着不行呀!这么多人,趟歪了、踩坏了,算谁干的?所以呀,紧跟着前面开道的脚印走,有趟歪踩坏的,当然都怨前面开道的。

最前面开道的是谁?倒霉孩子狄翠呀!

狄翠没有多少银子可罚,所以她每迈一步都十分小心,

她跟了未来太子妃这么久,人家压根不给她工钱。每到月底,未来太子妃就会托着腮给她出主意,让她去跟楚骁楚大人要工钱。

于是,堂堂女护卫成了讨工钱的啦!

拿了楚骁楚大人的工钱,人却是跟着未来太子妃,你说她狄翠算谁的人?

唉!狄翠看着满山的青稞稞,十两银子一棵呀!就是把她给卖了,也就够抵一棵青稞稞的命。

幸好她轻功好,心又细,所以她一棵都没趟歪,更没踩坏。

一个一个像宝贝似的对待脚下的青稞稞,搞的排在第二位的陈凤霸也紧张兮兮的。他紧张没什么,抬起脚来不知道往哪放,这下好啦!一脚一棵,每一脚都不落空,全踩到青稞稞上了。

走在陈凤霸身后的陈碧青急了,存心找茬是吧!有你这么走路的嘛!她可怜的蓝莓呀!她白花花的银子呀!

陈碧青的小腿抬了又抬,真想从后面给陈凤霸一脚。摇摇头,她不敢,作为庶女,她如果敢用脚踢身为嫡子的堂哥,回头她父亲陈聘肯定削死她。

陈碧青气呼呼地围着几棵大树转起来,这下陈凤霸傻了,不就是踩坏一些青稞稞嘛!八妹妹生气就生气吧,怎么围着树转起圈来了。难道是气魔怔了?

紧跟在陈碧青身后的平安也吓慌了,陈碧青转他也跟着转,声音急切的问:“小姐,你怎么了?”深更半夜的在山上,不会是中邪了吧!

嗯?怎么回事。陈碧青抬着头,手举着灯笼往大树上寻找,明明就是这儿呀!怎么会没有呢?

平安终于瞧出陈碧青的意思了:“小姐,您找什么?”您说出来,我们帮你找呀!不吭不响的突然围着大树转,存心想吓死我们是不是?

“嗨!终于找到了。”这时,陈碧青惊喜的道。

“什么呀?”陈凤霸心急的凑上来,顺着陈碧青的视线往树上瞧。

“嚯!”陈凤霸惊得蹿出去老远,他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伸长了脖子一看,树干上挂着个半米高的东西,灰色的,上面都是小孔。大脑瞬间像雷劈了一般,一个激灵回过神,我的天!原来是马蜂窝。

陈凤霸最怕这玩意儿了,小时候他调皮,曾经被马蜂蛰过,至今记忆犹新。

平安也唬了一跳,赶紧挡在陈碧青身前,马蜂这玩意儿是有毒的。

陈碧青没好气的瞪了陈凤霸一眼,把竹筐往他的方向一递:“四哥,你把这个竹筐挂到马蜂窝上面去。”

“啥?”陈凤霸站的远远的,闻言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四哥我怕这玩意儿。”

陈碧青无奈,视线扫过往其他人,让谁干合适呢?

羽林卫们经她这么一扫描,一个个头皮直发麻,去戳马蜂窝?活腻歪了吗?

最后,陈碧青把竹筐往身边的霍小狼手里一塞:“你去。”就这小子唧唧歪歪的事多,这活他干最合适。

霍小狼一愣,傻傻的抱着竹筐,这么多人,选来选去,为啥是他?哦!想起来了,刚才上山的时候,他嘴贱来着。唉!臭嘴呀,他真想抽自己俩嘴巴子,多嘴滑舌,吃亏了吧!

霍小狼老老实实的问:“小姐,把竹筐挂到马蜂窝上面的哪个位置?”

陈碧青抬着头瞅了瞅,道:“直冲着马蜂窝,往上面一点就行。”

还好没让直接挂在马蜂窝上,霍小狼长舒了口气,攥紧竹筐,牙一咬,纵身跃上树干,快速的往马蜂窝上面的树枝上固定竹筐。

马蜂窝就在眼前,霍小狼胆战心惊的完成任务,疾速跃下大树。

羽林卫里的好友陆谨冲他竖竖大拇指:“兄弟,好样的。”未来太子妃是捅马蜂窝的第一人,你是第二,咱佩服。

陈碧青打开盛香的木匣,取出三把香,递给陆谨:“把香点着了,你站到马蜂窝下面,尽量把香举高,我要用香薰马蜂。”驻了马蜂窝的树干并不高,陆谨站在树下举起香,正好能熏到蜂巢里。

真要捅马蜂窝呀?陆谨看向平安,这可是危险行为,大人您不拦着点。

平安多次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小姐,马蜂窝戳不得。”

“放心,我不戳马蜂窝,我只是用香薰。”陈碧青摆摆手,道:“我心里有数。”陈碧青前世见人家用香薰过马蜂窝,后来她也干过,小心点是没危险的。

平安见陈碧青铁了心要用香薰马蜂窝,冲陆谨微颔首,薰就薰吧!总比直接拿根竹竿捅马蜂窝强。

陆谨无奈,站到树下,高举着一把燃着的香,直冲马蜂窝。

晚上的马蜂原本不活跃,香烟缭绕直薰进蜂巢里,不一会儿,蜂巢中的马蜂“嗡嗡”的倾巢而出。

除了陈碧青,其他人都绷紧了神经,心里直骂娘。被马蜂蛰了活该,谁让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大晚上的专程跑到山上来捅马蜂窝。你说马蜂不蛰他们,蛰谁?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依稀间成群的马蜂“嗡嗡”的,全飞进蜂巢上面的竹筐里,好像里面有什么吸引了马蜂。

树下举着香的陆谨傻眼了,马蜂喝醉了,这么多人不蛰,咋都乖乖钻进竹筐里了?

至于啥原因?陈碧青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夜间蜂子都不活跃。前世她爹和她哥哥就曾经趁夜间,用沾了汽油的火把烧过马蜂窝。

用香薰蜂窝嘛!她见过,所以学了来,其中的原理陈碧青讲不清楚,想来应该是香的味道或者烟雾迷惑了马蜂。

等马蜂全部飞进竹筐里,霍小狼又跃上树干。此时,密密麻麻的马蜂都乖乖的依附在竹筐里,任由霍小狼用准备好的包袱牢牢包裹住竹筐。

回到地面上后,陈碧青又让平安检查了一番,确定包袱包严实了,小手一挥:“一个不够用,我们再找下一个马蜂窝。”

妈呀!众人差点栽个跟头。还来?行,咱舍命陪君子。走走走,赶紧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一行人风风火火直奔下一个目标。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下手就没那么紧张了,陈碧青如愿又得了一筐马蜂。

虽然折腾了一宿,陈碧青精神特别好呀!亲爱的三姐夫,相信你会非常喜欢我准备的这份‘大礼’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送货

陈聘和顾彦宠一走,陈碧青就吩咐苏小川兄弟二人在小院外的厨房里,垒一个做瓦罐鸡的土炉子。又命人到柳家瓷器铺子走一趟,定五十个精致的小瓷坛子。

莫玉珩的花月楼已经掌握了瓦罐鸡的配方,即使它是煮的,不是土炉子里煨的,可萝卜青菜各有所好,只要它好吃,就一定有它的客源。

你花月楼不是稀罕瓦罐鸡的秘方吗?那你做去吧!我们换别的。换啥呢?人们常常把鸡鸭鱼肉挂在嘴边,顾家卖了三年的瓦罐鸡了,现在该轮到鸭子了。

鸭子要怎么做才好吃又新奇呢?陈碧青想到了瓦罐酱鸭,这道美食的做法极为繁琐复杂,前世她只是图新奇在美食节目中看过,基本配料和做法她自然知道,不过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试想啊!现代社会的美食节目多如牛毛,收视率极高,馋嘴的过个眼瘾,爱好厨艺的会试着做出来尝尝,但绝对没人会只通过一期节目,就能做出顶级美食的。

陈碧青既不属于馋嘴的,也不属于厨艺爱好者,她纯粹就是个好奇的人,看了节目,感兴趣的记住,不感兴趣的就忘记了。

她对瓦罐饮食有兴趣,所以记住了瓦罐鸡和瓦罐酱鸭、瓦罐大白鹅的做法。瓦罐鸡已经被人窃取了,瓦罐大白鹅留着压箱底,现在她准备让瓦罐酱鸭风靡整个轩辕国。

当然,前提是能把瓦罐酱鸭做出来。

陈碧青回房提笔把瓦罐酱鸭的配料和做法写在纸上,吹干墨迹,等醉仙楼的大厨师傅来了交给他,让他费脑子琢磨着做去。她这个外行人拿着秘方只能干瞪眼,一流的大厨师傅要是有了秘方可就大不相同了,人家懂行呀!厨艺又高,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不愁做不出正宗的瓦罐酱鸭。

醉仙楼的大厨师傅还没来,柳家瓷器铺子送货的来了。这次来送货的不是柳航,是他爹柳士贵和一名小伙计。

柳士贵是个高个子中年男人,模样长得很是随和,目光却犀利精明。看着小伙计麻利的搬着小瓷坛子,陈碧青笑着道:“这种跑腿的活不让你儿子柳航来干,柳掌柜怎么亲自来了?”她对柳航印象不错,小伙子眼神纯净,心眼应该不坏。

“他在书院读书呢!没空来。”柳士贵解释道:“上次小姐要货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书院休沐日,所以就替我跑了一趟。”

“你儿子是个读书人呀!”陈碧青挑眉,颇有些意外,柳航身上没有读书人那种酸腐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有朝气。

柳士贵笑呵呵的点头,他儿子聪明伶俐又心地纯善,每当在人前提起,他都很自豪。

陈碧青心中微动,柳航人长得白净清秀,家境也说得过去,更可贵的是他本身是个上进的读书人,样样条件都不错。眸光闪了一下,试探道:“读书好啊!有前途,柳掌柜,不知令郎成亲了没有?”

“还没呢!”柳士贵神情顿了顿,这陈八小姐此话何意,才两句话的功夫,就提到亲事,难道想做媒?满面堆笑道:“有做媒的说过几家姑娘,都不太合适,都老大不小的啦,亲事一直没定。小姐认识的人多,要是有合适的,帮着我家大小子多留意着点。”

有人给柳航说过媒,却没有成的,是太挑剔,还是真的不合适?陈碧青半开玩笑的再次试探:“我不经常出门会客,认识的大家小姐也不多。到了适婚年龄的丫鬟我倒认识好几个,只怕柳掌柜嫌她们出身不好,看不上眼。”她看好柳航,可丫鬟出身奴籍,人家未必愿意。

丫鬟,柳士贵下意识的看了眼陈碧青身后的狄翠。

狄翠红着脸低下头,看我干嘛!我年龄还小呢。小姐什么意思,难道要给玉簪找婆家?玉簪已经十八岁了,从小伺候小姐,主仆感情自是不一般。柳航她见过,小伙子俊朗白净,性子也好,又是读书人,这么好的亲事,自然是给玉簪定的。

丫鬟是奴籍,柳士贵一时间没有言语,他爹是柳家庄的里正,自己又在京城里开了一间小瓷器铺子,儿子虽说没考出什么名堂,可好赖也是读书人,娶个丫鬟为妻,按理他是不同意的。

可陈八小姐并不仅仅是靖平侯府的小姐,她还是轩辕国的未来太子妃,曾经用马蜂蛰过赤王世子,一度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做的媒,柳士贵很心动,自家都是庄户人,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将来儿子柳航就是把书读好了,没有有能力的人扶持,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要是能得到陈八小姐的看重,对柳航很有益处。想到此,柳士贵笑道:”八小姐说哪里话,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哪里会有嫌弃之说,只要是人品端正,心地善良,我们家不在乎是不是丫鬟出身。“

狄翠又惊又喜的抬起头,柳掌柜不嫌弃女方是丫鬟出身,柳航又人品不错,这么好的亲事,若是······若是······,心中暗暗摇头,玉簪才是小姐最贴心信任的人,柳家这门亲事,别人没份。

听柳士贵的话,是愿意柳航娶丫鬟为妻,陈碧青笑道:”嗯,这事我放在心里了,回头定会给柳掌柜答复。“她得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免得好心办坏事。

柳士贵笑呵呵的应了,骡车上的小瓷坛子已经搬完,招呼着小伙计驾车离开。

第八十章作孽

在梨花山上逮了一晚上的马蜂,次日一早,陈碧青让人给赤焰送信,说她自己会去紫霞山,无需赤焰去接,只管自行先去就是。

一行人在长汀镇吃过早饭,临启程前,陈碧青对平安道:“不管是影卫,还是暗卫,只要是我方人员,在上紫霞山前必须撤掉,或者让轻功好,腿脚快的跟着上山。要知道,我的这两股骁勇善战的马蜂军队冲出去了,可就不听招呼了,不管敌我,一律攻击。”

“属下明白。”平安能不知道马蜂是啥玩意儿吗?就是自家养的也照旧六亲不认呀!赶紧去安排一番。

紫霞山在京城以南,长汀镇在京城以东,陈碧青一行人辰时初出发,辰时末到达紫霞山。

霍小狼和陆谨骑着马,一人一个竹筐,里面装着满满的马蜂。陈碧青才不自己拿着,虽说竹筐用类似包袱的布巾包裹的很严实,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别人拿着才是最安全的。

马上就要上山了,所有人都神经紧绷起来,跳下马背活动活动胳膊,活动活动腿,再次检查一番坐骑。一个个感慨万千的拍拍马头:“哥们,等会儿未来太子妃放大招的时候,全指望你啦!”

马匹哼哼鼻子,羽林卫们无奈的跃上马背,未来太子妃嘱咐过了,关键时刻,腿脚要快,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现场。逃兵呀!今天谁逃的快了,谁就是了不起的人物啊!

陈凤霸左想右想,实在忍不住跳下马背,钻入马车,道:“八妹妹,用马蜂蛰三姐夫,是不是有点过了?”

陈碧青沉吟了一下道:“如果三姐夫明刀明枪的动手,我就派人对阵;若是三姐夫在饮食里放些下三滥的东西,想毁我名节,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放马蜂攻击,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她生平最恨别人用些下作的手段对付女人,不管是谁,要是敢对她生出这种心思,娇嫩的五指反复伸开又攥住,拨皮拆骨,绝不手软。

陈凤霸点头,这倒也是,赤焰是做姐夫的,他如果对自己的妻妹用上龌龊的手段,让马蜂蛰了活该。出了马车,又上了自己的高头大马。

马车里,陈碧青若有所思,这段时间她的周围太平静了,平静的似乎有点不正常。今天赤焰若是给她一个扔马蜂的机会,轻蔑的冷哼一声,不管是牛鬼蛇神哪路人马,全都让他现出原形。

紫霞山的桃树林里,赤焰为了行事方便,下令清空了整片桃林的游人。

陈碧青带着人一到,赤焰痞痞的斜了一眼,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的喝着桃花酿,他已等候多时了。

掀开竹子做的马车帘子,陈碧青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一眼便看见林子中央全身煞气的赤焰,没有陈羽若的影子。陈羽若不来正好,免得她和赤焰闹翻了,陈羽若夹在中间碍事。

好看的眼睛微眯,只见赤焰的身后竟并排坐卧着一群藏獒,有几只?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十只。连心爱的狗东西都牵出来了,可见赤焰对她陈碧青是恨之入骨啦!

不就是把你其中一个老婆嫁给别人了嘛!至于这么在意吗?陈碧青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

陈凤霸也看见那十头藏獒了,本就紧张的心揪起来,赶紧凑近陈碧青道:“八妹妹,有藏獒,这种狗高大凶猛,皮厚毛长,只怕不怕马蜂蛰。”尽人皆知赤焰养的藏獒凶悍的很,若是赤焰放狗,他们咋办。和狗拼命?摇摇头,胜算不大。

陈碧青左牙根咬着,眸光落在十头小狮子似的藏獒身上。黑色的皮毛很长,个头也高大的吓人,她心理上就怕这狗东西,整个心脏‘咚咚咚’的跳的极快。

这个时候,石桌前的赤焰别具深意的抬头看向她,隐约还能瞧出他嘴角的戏谑。伸着舌头狂吠的藏獒齐刷刷盯向陈碧青,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娘呀!吓死个人。陈碧青不仅心跳加速,连腿都有些打颤的意思,让这狗东西咬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自穿越以来,她第一次有了危机意识,深吸一口气,嘴角冷嘲,她陈碧青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可是属于危险人群的,甚至比藏獒更可怕。

例如前世,她最怕肉嘟嘟的豆青虫,不用触碰,只一眼就会全身发抖。其后果就是,狠狠地碾烂豆青虫,她越害怕的东西,就越有毁灭意识。

陈碧青眯起眼睛,回答陈凤霸道:“不用担心,这种大狗再厉害也有弱点,例如它的眼睛、鼻子、舌头,全都是脆弱部位。我的马蜂军队一定会完胜。”挑衅的冲十头藏獒一笑,有本事你别把狗舌头伸出来,否则······蛰不疯你才怪。

嘿!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陈凤霸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可不就是嘛!藏獒身上的毛皮厚,马蜂蛰不透,但藏獒的眼睛、鼻子和舌头没遮没掩的,被马蜂蛰到,比蛰身上要命的多。

陈凤霸换上笑脸走近石桌,向赤焰打招呼:“三姐夫。”

赤焰有些意外,陈凤霸怎么会跟来,似笑非笑的道:“四弟,你也一起来了。”

“嗯。”陈凤霸口中应着,径自坐在石凳子上,招呼陈碧青:“来,八妹妹做我旁边。”

陈碧青坐到了赤焰对面的位置,道:“三姐夫来的好早。”周围侍立的赤羽卫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全是冲她陈碧青来的。

赤焰冷哼一声,道:“八妹妹是贵客嘛!三姐夫请你出一趟门可不容易,自当早些来此好好做些准备。”

旁边有十只藏獒虎视眈眈,陈碧青没心思和赤焰胡扯,开口道:“三姐姐没来?”

“嗯!她有事脱不开身。”赤焰答的心不在焉。

“既是如此,我和四哥也有事,先行告辞了。”陈碧青打算给赤焰一次机会,如果就此打住,放她离开,她也见好就收。

“急什么。”赤焰出言阻拦:“八妹妹,既然已经来了,你不觉得有些事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您请说明。”陈碧青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重新坐下。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戎雅的事是你出的主意吧!”赤焰眸露杀气。

“不是。”陈碧青回答的斩钉截铁。笑话,打死都不能认账。

“还不承认?”赤焰恼怒,捏着琉璃杯的手青筋突起:“羽若全告诉我了,主意是你出的,成国公府也参与了。”

陈碧青好笑的道:“陈羽若说是我出的主意,你就信,三姐夫,你可别冤枉好人。”

赤焰讥讽的冷笑,继而拿起盛着桃花酿的琉璃壶,亲自给陈碧青斟了一杯,叹息一声道:“好,三姐夫不冤枉你,来,把这杯桃花酿喝了,戎雅的事,一笔勾销。”

陈碧青给霍小狼使了个眼色,霍小狼拿起那杯桃花酿凑到鼻下嗅了嗅,道:“小姐,是媚药。”

虽然早就料到,可当听到‘媚药’两个字的时候,陈碧青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对着微显讶异的赤焰道:“三姐夫,奉劝你做事要三思。不管太子待我如何,我都是太子的未婚妻,你如果敢轻举妄动,后果自负。”话音一落,扮成护卫的羽林卫全部亮出兵刃。

赤焰的赤羽卫也不甘示弱,三十几个人,齐刷刷与羽林卫对峙,两边人手齐虎相当。

赤焰诧异的抬眸,守护陈碧青的护卫是什么人物他看不出来,但他们所用兵刃的刀把、刀鞘全是镀金的,金晃晃的非常耀眼,这是太子所属的金羽卫的标志。

不得不说,此时的赤焰是十分震撼的,他没想到太子会把金羽卫安排给陈碧青护身。霎那间,他压下了杀气,他没有资本和太子抗衡,挥挥手让自己的赤羽卫收起兵刃,道:“陈碧青,你会为伤害戎雅的事付出代价的。我赤焰对天起誓。”

哼!对天起誓还不如对马蜂起誓。陈碧青站起身郑重的道:“三姐夫,有些事我很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有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你,相信三姐夫你看过之后,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等着,我去给你拿。”

陈碧青说完,挺直腰杆看了陈凤霸和羽林卫们一眼道:“走吧!想留下来当陪客吗?”

陈凤霸和羽林卫们一个激灵回过神,妈呀!要放马蜂。赶紧的,脚底下生风,簇拥着陈碧青走向马车。

等陈碧青踩着小凳子站到马车车辕上,陈凤霸和羽林卫们已经神速的跃上了各自的马匹,一副随时准备冲下山的架势。

陈碧青鄙视的撇嘴,腿脚挺快嘛!看向霍小狼道:“先把你手里的给我三姐夫。”

又把视线瞄向陆谨:“你知道的,关键时刻再送你手里那份。”

霍小狼和陆谨明白,互相郑重点点头。霍小狼抱着竹筐,用力向赤焰抛去。

赤焰功夫好,轻而易举接住用包袱包裹住的竹筐,陈碧青高声道:“三姐夫,若想知道戎雅郡主一事的真相,现在就打开看看吧!”打开你就死心了,相信你会记我一辈子。

陈凤霸和羽林卫们的心提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赤焰凝眉缓缓解开包袱。

这时,陈碧青还适时的说了句:“三姐夫,回头我去你家看你。”说话间,马车及时的调整车头,随时准备逃跑。

赤焰不知道包袱里是什么,但他急于想知道答案,等真正把包袱解开一丝缝隙,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嗡嗡’声,可怕的马蜂窜出来。

与此同时,陆谨已经把另一筐马蜂的束缚解松,迅速的疾抛向赤焰。

马蜂即将倾巢出动,陈碧青和陈凤霸在羽林卫们的护卫下疾速狂逃下山。

赤焰做梦也没想到陈碧青会送给他一筐马蜂,等两筐马蜂全蹿出竹筐,他和他的赤羽卫已无路可逃。在竹筐里憋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蜂一旦出巢,见人蛰人,见狗蛰狗,看见马匹也不客气。管你是世子还是赤羽卫,藏獒还是骏马,逮谁蛰谁。

出人意料的是,桃林里居然还隐藏着一些身份不明的人马。马蜂军队可不管你是谁谁谁的人,无数的马蜂扫荡一般在桃树林里肆虐,把各方隐藏的人手蛰了个人仰马翻。

一时间,整个桃树林人喊马嘶,狗吠蜂鸣,乱成了一锅粥。

人被蛰急了只有扑打、乱窜,马匹蛰急了,撒开蹄子踢打狂奔,危险性都不太大。藏獒就不同了,即使它是经过驯养的,被马蜂蛰狠了,那兽性就出来了,疯了一般横冲乱撞,狂吠着竟咬起人来。

马蜂太多,桃树林里的人冲突不出,景象十分的骇人。

一路狂奔到紫霞山下的陈碧青、陈凤霸等人停下来,调整了一下气息,一个个沉默无声的驱马离开。山上的情形他们虽然没看到,但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赤焰和他的赤羽卫肯定被蛰的惨不忍睹。

唉!谁让赤焰用卑鄙的手段对付她陈碧青,自作孽不可活呀!

这个时候,陈碧青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她的马蜂军队蛰了几拨人,都是些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摇摇头,管他呢!无论谁的人,都是些倒霉孩子呀!吃饭赶不上,被马蜂蛰倒是赶巧了。

第八十一章争论

桃林被赤焰清场了,紫霞山上的其它地方还有游玩的人呢!有被马蜂蛰疯了的马匹和藏獒从桃林里蹿出来。马匹横冲直撞,藏獒见人就咬,吓的游人四散奔逃,不知道出了啥事。

紫霞山是京师一带的旅游胜地,属于霞光县管辖。霞光县的县令汤怀刚上任两年,他很重视紫霞山上的治安,每日只要没有特别的事,他都会带着手底下的人上山巡视。

今天汤怀正带着衙役巡山呢,听说桃林里出事了,有惊马和疯狗蹿出来伤人。汤怀是知道赤王世子把桃林清场一事的,他略一思量,就知道此事与赤世子有关。

赶紧吩咐人下山召集附近村民,准备绳索木棍,上山协助衙门抓捕惊马、疯狗。

惊马还好,疯狗这东西可怕的很,可以说令人谈其色变。衙差到了山下敲锣一咋呼,闻讯的村民纷纷拿起锄镰锨镢、棍棒绳索,总之是一切能当武器的东西,气势汹汹的上山抓捕惊马,砸死疯狗。

人多力量大,惊马很快逮住,足有三十来匹。汤怀一看被藏獒咬伤的游人,一声令下:“把疯狗全给老子打死,打死一只赏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呀,够一名壮劳力一个月的工钱了。近千号村民闻言热血沸腾,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声吆喝拿着武器开始搜索疯蹿的藏獒。可怜赤焰父子驯养了近三年的纯种藏獒,只要是被寻到的,全被活活打死。

等汤怀带人进了桃树林,马蜂几乎都飞走了,到处横七竖八的躺着被马蜂蛰到的人。汤怀为人有点冷酷,此刻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得有多少马蜂呀!竟然蛰倒了一片。

赤王府驯养藏獒尽人皆知,汤怀自然也知道,他从蛰伤的人中找到赤焰,也不着急救治,命人给赤王府送信。

至于其他人?赤羽卫很好认,另外五十六人都身穿劲装,携带兵刃,一看就是有来头。不管是醒着的,还是晕死过去的,汤怀强行命人搜身。

这一搜不要紧,竟然搜出了宫里的牌子,更让汤怀惊讶的是,这些人中居然还有匈奴人。此事非同小可,汤怀赶紧上报府尹大人。

赤焰毕竟是骁勇善战的猛将,他除了头疼欲裂、浑身刺疼外,并没有晕倒。可当他从汤怀口中得知自己的三头藏獒被打死后,他是又气又急又心疼,一口气没上来,‘噗咚’一声,彻底晕倒在地上。

赤王亲自带人来紫霞山带走了赤焰和三十名赤羽卫,京都府尹任锩也带走了另外不明身份的五十六人。汤怀善后,请郎中救治被藏獒咬伤的伤员,安顿好后,他身先士卒率领衙役和村民全力搜索,打杀余下的七只藏獒。

傍晚时分,赤焰的十只藏獒全部被打杀毙命。

宣战帝知道此事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滴个天!他给儿子上聘的媳妇居然捅马蜂窝了?

宣战帝定陈碧青做儿媳妇,无非是看中了陈碧青的谋略和军事天赋,万万没想到啊!他儿媳妇的能耐大的很呢,今天整治这个,明天收拾那个,这也就罢了,突发奇想想养猪种田,行,你愿意干啥干啥。谁成想,现如今连马蜂窝都戳上了,真是越来越能作了。

事情发生后的次日,赤王上折子参陈聘教女无方,放蜂蛰人。

成国公作为陈碧青的舅舅,也上折子,参赤王父子驯养不当,致使藏獒兽发伤及无辜。

赤王和成国公互相对峙起来,太后的娘家侄子越国公站出来和赤王一伙。事情闹大了,他们郑家的女儿就有机会代替陈碧青做未来太子妃了。

楚家不乐意了,陈碧青是上过他们家族谱的,和楚家的女儿没什么区别。楚骁不出面,身为武国公的楚驰在朝堂上和成国公一伙,与赤王、越国公据理力争。

朝堂上本就够乱了,郑太后居然也上了金殿,声言陈碧青身份低微,缺乏教养,没有资格匹配太子。这老太后一出场不要紧,立马有当世大儒萧卿也到金殿上支持太后,一棵小小的红薯秧居然和他要一千两银子,这样的女子哪有资格做未来太子妃。

大儒萧卿都出来说话了,御史是专门弹劾官员的,这个时候岂能落后。于是,御史中丞慕相如开始弹劾了,目标直指赤王父子。

嘿,这下满朝文武纳闷了,御史中丞慕相如没理由和赤王父子杠上呀!他为什么选站未来太子妃那一边呢?

这还不够乱呢,霞光县县令汤怀状告赤世子纵狗行凶,伤了上紫霞山游玩的百姓,霞光县要求赔偿银两。

赤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自家儿子被盯上,也不能便宜了陈碧青不是。于是,人家赤王说了,未来太子妃还放马蜂蜇人了呢,这事你怎么不追究。

汤怀冷笑连连道:“那马蜂蛰的不是下官辖内的人员,请恕下官官微言轻,不敢越权行事。”

这下好了,上至宫中的郑太后,下至文武百官,围绕着马蜂和藏獒,陈碧青和赤焰父子,你一言我一语,争的是面红耳赤,谁都觉得自己个一方有理。

宣战帝作为权利的最高执行人,稳稳地坐在金銮宝殿之上,既不说赤焰对,也不说陈碧青错,打着哈哈和稀泥。

一会儿和赤王一方说:“爱卿说的有道理。”

一会儿又和成国公府一方说:“爱卿言之有理。”

一连三天,轩辕国金殿上,赤王一方和成国公一方愣是没争出个子丑寅卯来。街头巷尾的平民百姓也开始热议起来,你说到底是马蜂厉害呢,还是藏獒厉害呢?

这个说马蜂厉害,那个说藏獒厉害,争来争去,犟来犟去,百姓们也杠上了。一个个急赤白脸的越争越来劲,最后伸伸胳膊,抬抬腿,撸起袖子上演了全武行。

坐在龙椅上的宣战帝哀叹一声,他儿媳妇这马蜂窝捅的,好一个乱呀!

第八十二章算账

朝堂上双方对峙,民间百姓也跟着起哄,此时的靖平侯府里更不太平。

自从陈碧青和陈凤霸回府后,毫无隐瞒的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陈聘和靖平侯府世子爷陈凤谋。

二人听后,先是惊的膛目结舌,后来陈聘回过神,愤愤的开口道:”居然给我的女儿下那种下作的药物,让马蜂蛰他算轻的。“

陈聘不是嘴里说说,他是真的恨死了赤焰。试问,哪个做父亲的能受得了别人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陈凤谋也点头表示赞同,赤焰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一个女人的贞洁被毁,那她的人生就会就此完结,除了青灯古佛,便是自我了断。赤焰对自己的妻妹下此狠手,可见其心有多么的歹毒。

次日,朝堂上围绕着赤焰和陈碧青,分成两派互相对峙。

消息传到陈碧青耳中,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和赤焰之间,只要没出人命,都属于私人恩怨,没想到居然升级到朝堂上去了。

接下来的人物出场,让陈碧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越闹越大,越闹越乱了,难道她这次闯大祸了?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陈羽若红肿着眼回娘家找陈碧青算账。

赤焰被抬回家后,浑身起满水泡,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昨天下午又开始发高烧,陈羽若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晚上,今早才退烧。

陈羽若看着满身满脸都是水泡的赤焰,赤焰变成这样,全是陈碧青害的。居然不顾姐妹情面,对赤焰下如此毒手,陈羽若越想越气,安顿好了赤焰,洗了把脸,气冲冲的回到娘家。

观竹院里,陈羽若像疯了一般要扑向闻讯赶来的陈碧青:”你这个小妇养的贱人,为什么要害赤焰,害死他,你有什么好处。“

陈青羽闪身挡在陈碧青面前,恼怒的道:”你发什么疯,赤焰他是咎由自取,八妹妹没有错。“

”她没有错?赤焰都要被她害死了,五弟你居然说她没有错。我才是你嫡亲的姐姐,陈碧青她只不过是小妇养的,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贱人。“陈羽若美丽的大眼睛里喷着火焰,如果不是陈青羽挡着,她恨不得掐死陈碧青。

陈凤鸾和陈羽嫣原本是要拉住陈羽若的,陈羽嫣闻言瞪大了眼,受惊的立在当地动弹不得。

三姐姐说的是什么?陈羽嫣喃喃道:”小妇养的······贱人?“她和陈碧青一样是姨娘生的,姨娘就是‘小妇’,姨娘生的都是‘贱人’?

陈羽嫣的心一阵揪疼,她一直很尊敬和喜欢作为嫡女的三姐姐,没想到······三姐姐是如此看待庶女的。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整个人楞楞的像失了魂魄一般。

惠姨娘在一边看见,赶紧把闺女拉到一边。这傻孩子随她,性子太直,一直把陈羽若和陈凤鸾当亲姐姐看待,唉!现在明白也好,嫡庶有别,嫡女和庶女永远不可能成为亲姐妹。

”你再说一遍······。“陈聘愤恨的瞪视着陈羽若,今天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儿白生了。连‘小妇养的’都说出来了,可见她并未把庶女当作姐妹看待。

陈聘心中怒火中烧,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都是他的骨肉。

“怎么啦?“陈羽若被陈聘瞪的有些心怯,转而一股愤怒又冲击上她的心头。小妇养的都是贱人,她陈羽若是嫡妻生的嫡女,她才是父亲的女儿,她没有说错。

陈羽若昂起头道:“父亲,陈碧青是贱人,我才是您的女儿。”

“好,好······。”陈聘怒极反而笑了,连连点头道:“你是父亲的好女儿呀!”

话音一落,陈聘倏的扬起手,只听“啪”的一声,陈羽若的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五道指痕瞬间浮现在陈羽若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陈聘:“你······打我,为了一个贱人,父亲居然狠心打我。”从小父亲就对她宠爱有加,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父亲会出手打她,而且是为了一个低贱的庶女。

“我看打你一巴掌太轻了。”老靖平侯和老夫人率领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来到观竹院。

陈羽若吓得一哆嗦,祖父这话什么意思?

顾氏早就发现事情不妙,夫君和儿子明显和陈碧青一伙,大女儿口没遮拦的肯定吃亏。还没等她出声阻拦,陈聘的巴掌已经递上了,此时老靖平侯和老夫人都来了,她知道陈羽若这次闯祸了。

顾氏几步走到陈羽若跟前赶紧补救,狠狠心用力捶打着陈羽若道:“你这不争气的逆女,怎能如此不懂事······。”

顾氏边哭边打,陈羽若也不敢再放肆了,“呜呜呜······”的一直哭。

老靖平侯冷眼看着顾氏母女,少顷开口道:“我们靖平侯府庙太小,盛不下赤世子妃这尊大佛,凤谋、凤策,送客。”

这个时候陈羽若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惊恐的瞪着水一般的大眼睛,仓惶的下跪道:“祖父,我错了,您别赶我离开。”她今天如果就这样走了,以后只怕再难进靖平侯府的大门。

一直站在陈青羽身后的陈碧青冷哼一声,悬崖勒马,为时过晚。陈羽若把赤焰看得太重,重的超越了血缘亲情,这一点**裸的摆在陈家所有人面前,试问,陈家人谁能接受一个心里没有他们的女儿?

答案是:没有。陈家人心寒了,不再对陈羽若抱有任何希望。

老靖平侯重重的叹息一声,道:“羽若,别怪祖父。你是女孩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心里装的只有赤焰和赤王府。而······我们陈家,虽然无权无势,但好歹也一大家子人,祖父不能因为你一个,不顾整个家族。你走吧!就算不为你的伯父叔父,堂哥堂弟,为了你的父亲和你的两个胞兄,别再给靖平侯府惹事了。”

“嗯,嗯······”陈羽若急忙点头:“祖父,我保证。”只要不赶她离开,她什么都答应。

顾氏也眼泪汪汪的求情,她不希望女儿被赶出去,虽说陈羽若已经出嫁,赤王府就是她的家,可被娘家赶出门的女子,是无法抬起头来做人的。

陈聘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摆摆手,让陈凤谋和陈凤策赶紧把陈羽若送出门。说来也奇怪,此刻他除了心累,竟不觉得伤心,或者心疼。

第八十三章讨罚

陈羽若最终还是被赶出了靖平侯府,陈碧青对此表示无奈,这个世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永恒的利益。

靖平侯府放弃了陈羽若,选择了她陈碧青,不得不说是在下赌注。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不过,以目前的情形看,选她是正确的。

最起码,陈碧青的心里有父母,有兄弟,有家人,这是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陈碧青不是好人,但,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该守护什么,甚至不惜牺牲生命,无怨无悔。不为任何人,只为她的一颗心愿意。

朝堂之上,对峙双方又是争论不休,宣战帝烦了,挥挥手:“退朝。”

文武百官陆续走出朝堂,京都府尹任锩看着霞光县县令汤怀就有气,你说你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不好好待在自己的衙门里,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金殿上添什么乱呀!

任锩是汤怀的上司,汤怀上金殿状告赤王父子,连带的他都得选边站,莫名其妙的被汤怀带到了成国公府一方,也就是未来太子妃的阵营。

真是想想就来气,未来太子妃身份太低,将来的变数太大,任锩不想站到未来太子妃一方。几步走到汤怀跟前,道:“这次被你害惨了。”

汤怀不以为然,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

嘿,任锩不高兴了:“汤怀,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他可是汤怀的顶头上司,汤怀这是啥态度。

汤怀慢悠悠的转回身,用余光瞄了眼陆续走向各自马车的官员,小声道:“大人,此处说话不方便。”

神神秘秘的,任锩不悦的扫了汤怀一眼,走到自己的马车跟前,道:“上我的马车吧!”

汤怀正有此意,跟着任锩上了马车。

任锩扳着个脸,道:“说吧!你为什么选未来太子妃一方?”想到接下来的话太过敏感,任锩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不知道她是庶女吗?关键是太后不喜欢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郑家的人给换了。”

“那可未必。”汤怀笃定的道。

任锩严肃起来:“此话怎讲?”汤怀又不是傻子,他肯冒险选站未来太子妃一方,难道是看出了什么苗头。

汤怀神秘兮兮的问道:“我来问大人,这陈碧青可是太子属意的?”

任锩摇摇头道:“早前没听说太子和那陈碧青有来往。更何况······陈碧青那时和冷世子纠缠不清,太子岂会掺和。”

“那,陈碧青可是皇后娘娘给太子选的?”汤怀又问道。

“应该不是。”任锩思索道:“事先什么苗头都没有,直到赐婚的圣旨一下,我们才知道太子和陈碧青订婚了。”

“这就对了。”汤怀一拍大腿,道:“这陈碧青既不是太子早先属意的,也不是皇后娘娘选定的,那只有一个可能······。”

汤怀说到此处,暗示的眸光直盯着任锩,提醒的唤了声:“大人······。”接下来的话无需他说,相信任锩明白。

任锩果然领悟,神经紧绷的接上汤怀的话,道:“······陈碧青是皇上中意的儿媳妇。”想到这一点,他不禁有些心惊。

汤怀再接再厉的言明厉害,道:“大人,这未来太子妃是皇上亲自看中的,无论她是嫡是庶,有毛病,没毛病,可不是我等做臣子的该置喙的。”

那是啊!皇上是谁?那是九五至尊呀,他说太阳是晚上出来的,月亮是白天出来的,谁敢说个不字。

任锩感激的拍拍汤怀的肩头:“老弟!多谢指点呀,若不是你,老哥我险些误入歧途。”人家皇上看着自己家儿媳妇没毛病,你说他们做臣子的跟着太后瞎蹦跶个啥。

帮着郑家的女儿取代陈碧青?那不是存心和皇上过不去嘛!从古至今,和皇上对着干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找死’。

任锩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本来是想选站太后那一阵营的,幸亏呀幸亏,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改口叫老弟了,汤怀暗暗撇嘴,刚才不知道是谁斥责他来着。心中鄙视,汤怀面上不显:“大人明白就好。”

话一说开,任锩心中有了决定,汤怀是个人才呀!他得好好拉拢,为己所用。

下了朝的宣战帝,走在去御书房的路上,脚步突然顿住,吩咐楚骁道:“去,把陈碧青宣进宫来。”他近来正为边境上的事忧心,这丫头给他捅了这么大篓子,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楚骁领命,很快把陈碧青宣进宫。

御书房里,太子轩辕瑾居然也在,陈碧青毕恭毕敬的站着,时不时的把眸光投向太子。

太子轩辕瑾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陈碧青紧张的心安定下来。

宣战帝见了沉下脸,都捅了马蜂窝了,居然还宠着。警告性的淡扫了太子一眼,又把眸光盯向陈碧青,训斥道:“你知道你心血一来潮扔了两筐马蜂,给父皇我惹了多大麻烦吗?”那群没眼色的大臣,一个个唧唧歪唧唧歪,不是马蜂就是藏獒的,这两天吵的他脑门子疼。

陈碧青乖乖地站着,眼睛的余光又看向太子,我咋办?

太子轩辕瑾没好气的嘴角挂笑,现在知道找他了,你逮马蜂扔马蜂的时候干嘛了?他怕陈碧青被皇上吓着,微微的冲陈碧青颔首,有我呢。

宣战帝斜瞅着眉来眼去的两个人,他错了,他压根就不该把太子也叫来。当着儿子的面训儿媳妇,这不是找气生嘛!看看,看看,自己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儿子心疼的。

宣战帝脸色难看的继续训斥:“赤焰是我轩辕国的一员大将,你怎么能用马蜂蛰他呢!”

说到这儿,宣战帝气性又上来了:“你就是用小蜜蜂蛰他,也比马蜂强呀!”

低着头乖乖挨训的陈碧青闻听此言,“嚯”的抬起头,迅速的看了眼太子,小心翼翼的问:“要不下次我用小蜜蜂?”

“还有下次?”宣战帝急了。赤焰可是一员虎将,被马蜂这么一蛰,一个月内啥都别想干,陈碧青扔一次马蜂还不够,居然还想下次。

我又说错话了?陈碧青看着太子。

太子轩辕瑾右手握拳,抵到唇部,轻咳几声提醒:傻女人,你是说错话了。

宣战帝转头看向太子,道:“太子,不舒服就先回宫去吧!”你小子啥意思当老子看不出来,赶紧走吧!省的气我。

轩辕瑾绝美的脸划过笑意:“父皇,儿臣很好。”修长颀美的身材坐的端端正正,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知道你很好,宣战帝又转向陈碧青。陈碧青一凛,她给太子惹祸了,小心的试探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要不您罚我吧!”

“罚你?”宣战帝还真没这想法,他本心里只是想训陈碧青一顿。既然陈碧青自己愿罚,宣战帝赶紧抢在太子阻拦之前道:“哦!你想父皇怎么罚你?”

太子你说呢?陈碧青用视线征求太子的意见。

傻女人,现在看我晚了。轩辕瑾郁闷的和陈碧青对视,平时聪明的过头,关键时刻怎么就犯傻呢?

陈碧青无辜的转回视线,她是这样的,和敌人耍心机,从不吃亏。和自己人?她整个就是个缺心眼。弱弱的和宣战帝商量道:“父皇,您看,禁我的足行吗?我到京郊的竹林小院去面壁思过。保证不再闯祸。”

行啊!宣战帝满面笑容,道:“你还算懂事,这样父皇也好和百官交代了。太子,你说是吗?”余光瞥见太子轩辕瑾张嘴欲言,宣战帝及时制止。

轩辕瑾淡笑着道:“父皇英明。”皇上金口玉言,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从御书房里出来,轩辕瑾无奈的轻抚着陈碧青的柔软发丝,道:“傻女人,你用马蜂蛰赤焰又没错,干嘛自己讨罚?”赤焰居然对自己的女人下媚药,轩辕瑾凤眸微眯,被马蜂蛰的卧床不起,太轻了。

陈碧青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想到竹林小院去躲清静。”

轩辕瑾点点头:“也好,你自己要小心。”

“嗯!”陈碧青乖乖的点头。

对别人来说,面壁思过或禁足,都是受罚的一种,对于陈碧青而言,她求之不得。竹林小院呀!清清静静的,谁都管不着,多好。

第八十四章出门

陈碧青出宫时,身边的一等侍卫平安换成了长安。

太子的理由是:“平安让你以身犯险,守护不利,长安谨慎聪慧,让他跟着你吧!”

是嫌平安太听话,没有及时阻拦自己的危险行为吧!陈碧青上下打量了长安一眼,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潭水一样幽深。明明薄唇无情,却偏偏嘴角上扬带着笑意,是长了一副心眼多的貌相。

陈碧青挑眉,这长安明显不会像平安那般无条件的遵从自己的命令,只怕人家会酌情考量,是否该听命行事。

不管平安还是长安,都是太子给的人,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有利,陈碧青淡定的带着人回家。

次日早朝,宣战帝不等百官开口,先宣布了罚陈碧青禁足的事。

宣战帝面带笑意的看着赤王,朕的儿媳妇都挨罚了,赤王你也见好就收吧!

赤王能从北狄国混到轩辕国,而且还成了掌有实权的王爷,那绝对是懂得见风使舵的聪明人。皇上和稀泥活了这么多天,现在终于表态了,虽说是罚陈碧青禁足只是象征性的,根本就和没罚一样,可这好赖也是一种态度不是。

赤王一句:“皇上英明。”算是认可了皇上的处理方式,他没意见。至于他心里有没有意见,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有聪明人,自然也有那死不开窍的,就像越国公。他觉得只是罚陈碧青禁足就了事,这哪行,他闺女郑冰若还等着做未来太子妃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越国公打算死咬住陈碧青的过错不放,一定要把陈碧青弄的名声扫地不可。所以,利欲熏心的越国公提出异议,想要严惩陈碧青。

宣战帝沉下脸,怎么着,你还敢有异议。似笑非笑的道:“哦,严惩,那爱卿倒是说说该怎样一个严惩法,朕洗耳恭听。”

宣战帝的神情语气再明显不过,就是傻子也知道啥情况了,越国公吓得诺诺不敢言。他仗着自己的亲姑母是太后,和当今皇上又是表兄弟,所以不知不觉间有些忘了身份。

一般情况下,皇上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今天,他似乎惹恼皇上了。想到此,越国公不禁生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对峙双方都表示没意见了,宣战帝发话:“不管是马蜂蛰了人,还是藏獒咬伤人,此事就此作罢,当事双方谁也不准再借题发挥、滋事生非,否则,严惩不贷。”

就这样,陈碧青放马蜂蜇人,被罚禁足。赤焰驯养藏獒,却不严加管束,罚他出银二百两给霞光县,补偿被藏獒咬伤的人。闹得沸沸扬扬的马蜂、藏獒事件到此结束。

清晨,陈碧青把一张纸交给长安道:“把上面列的这两样东西给我办齐。”

长安拿着纸张,看着上面与众不同的字体,额头上划过三道黑线。这是啥字?乍一看很好看,龙飞凤舞的,细一看,起笔带弯,落笔还一挑,跟画的画似的。好看,就是不像字,但是吧!多少还能让人看出是啥字。

长安满腹狐疑的瞄了陈碧青一眼,太子文武双全、绝美无双,不提武艺如何超群,就那潇洒飘逸的字体,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这未来太子妃的字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家这字体,独一份,就是当世之临摹大师,恐怕也仿效不出来。两厢一做比较,真是天壤之别呀!

“你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陈碧青是知道自己的字体有点与众不同的,前世加今世,她练了两辈子,就练出了这么一种叫不出来的跟画似的字体。有人说通过字体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不知道她这种真正龙飞凤舞的字体,属于啥性格。

“啊,看得出来。”长安收起纸张,吩咐手下去办。

苏妈妈和玉簪等从昨晚开始就在收拾细软,这次除了玉镯留下看院子,其他人全部都要跟着去竹林小院。

辰时一刻,大房和三房、四房的人都到门口送陈碧青。

四夫人顾氏,陈碧青的嫡母因为陈羽若的事,暂时不想见陈碧青。再说,她是长辈,不送陈碧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陈凤娆想跟着去和陈碧青作伴,三夫人也说让陈凤婧一块去,被陈碧青婉言谢绝了。嫡母现在恼她,陈凤鸾怨她狠毒,这个时候她如果和大房、二房走的太近,只怕会更让嫡母不满。

一旁的陈凤策和陈青羽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母亲和五妹妹对八妹妹的态度让他们很难做。可天下没有不对的父母,他们作为儿子,不能指责母亲的不是。

陈碧青能够体会两位嫡兄的难处,笑颜走近:“三哥、五哥,有时间了去看我。”

陈凤策和陈青羽欣慰的点头,只要八妹妹不要心生怨言就好。

陈青羽伸手揉了揉陈碧青的发髻道:“五哥肯定去看你。”

最后陈碧青把陈凤谋叫到一边,道:“大哥,你等会儿如果有空,帮我去问问那个闵子胥,如果他愿意到我的竹林小院的去教书,每个月我给他三十两银子。”

陈凤谋诧异,八妹妹请闵子胥去竹林小院教谁?在京城,学问好的教书先生,聘金最高也就二十二两银子,八妹妹居然给出三十两的高价。

难道是为了帮扶闵子胥?这样也好,他已经向闵子胥隐晦的提过想结亲的事了。如果两家真的结亲,帮衬闵子胥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陈凤谋应允道:“好,等会儿我去问他。”

陈碧青叮嘱道:“如果他同意了。尽快让他到竹林小院找我。”

事情说好之后,陈碧青带着她的人离开。

途中路过一家家具铺子,陈碧青让马车停下,她到铺子里有事。

家具铺子里的掌柜姓周,四五十岁的样子,他热情的招呼陈碧青:“小姐里面请。”这位小姐穿着虽然一般,可她身后的护卫一个个威风凛凛的,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他得好好照应着,说不定是个大买家呢。

陈碧青也不废话,用手比量着长度、宽度,道:“周掌柜,我要这么长,这么宽的木板,木制要轻巧,做工要光滑细致。木板的一面刷上朱色的的漆,另一面涂上黑色的染料,在木板的边沿处钻两个小孔,您给系上紫色的绳子,以便携带。做这样一个小木板,你要多少钱?”

周掌柜还以为是大客户呢,原来只是要个好看的小木板呀!略一思索道:“小姐说的木板和家里用的菜板子差不多,菜板子我们做一个不到十文钱,可菜板子没有小姐要求的那么精细,您要的木板还要刷漆、上色,钻孔和小绳子就不算钱了。如果要用我们的木材,做这么一个木板,至少也要二十五文钱。”

价钱还算可以,陈碧青又问道:“那做个比这种小木板大六倍的大木板呢,要多少钱?”

周掌柜轻拈胡须,道:“这个呀!一百四十文,这是最低价。”

比预算的少了十文钱,陈碧青道:“好,就按这个价,我要五十个小木板,两个大木板,我急着用,什么时候做出来?”

周掌柜一愣,要这么多呀!立马笑呵呵的道:“后天怎么样?木板刷上漆,最起码要两天功夫才能干。”

陈碧青点头:“行,后天我派人来取。”

让狄翠给了一两银子定金,陈碧青带头出了家具铺子。

接下来陈碧青到书铺买了五十只普通的狼毫笔,又到杂货铺子买了二十张油纸,这才上马车出城赶往竹林小院。

第八十五章小院

巳时末,陈碧青一行人到达竹林小院。

这次跟着陈碧青来的羽林卫比平时多了一倍,有六十个人。竹林小院虽说是造型精巧美观,但毕竟院子的占地面积太小,人来的太多,根本住不开。

幸好现在是夏季,天气炎热,三十人住小院做内卫,三十人在院外临时搭个竹屋做外围防护。

午饭后,苏妈妈和玉簪、玉滴、玉点忙前忙后的给陈碧青布置房间,院墙外,羽林卫们正在搭建竹屋。

院子里有很大一架葡萄树,苏小川管理的极为美观,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叠遮住了日头。葡萄架下摆了一张圆形石桌,旁边围了三个石墩子,在炎炎夏日里坐在下面乘凉,最是惬意。

陈碧青从院外进来,后面紧跟着长安和狄翠。

瞥了眼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墩子,陈碧青喜欢木桌、木椅,回头她得让苏小川给换了。

太阳太毒了,晒得人心烦意乱的,陈碧青迈步走到葡萄架下。

虽说葡萄架下有荫凉,可还是很热好不好,陈碧青刚坐下,玉滴赶紧把一壶凉茶放到石桌上。

陈碧青倒了一杯凉茶,端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长安见状微微蹙眉,未来太子妃的动作也太粗鲁了。

陈碧青又倒了一杯,对长安和狄翠道:“你们若是渴了,自己倒茶喝。”

长安和狄翠不渴,刚才在外边看搭建竹屋的时候,他们喝过了。

陈碧青边喝茶边琢磨,小院必须扩建,她还想建一个又大又美观的竹屋当临时学堂。人力、物力,都需要钱呀!抬头看向长安:“你带银子了吗?”

“带了。”长安答道。临来竹林小院时,太子给了他五千两银子。

陈碧青轻抿了口茶,她现在不渴了,天气太热,喝着凉茶玩,胃里舒服。随意道:“除了几两的碎银子,你身上的都拿出来我看看。”

长安一愣,把自己身上的都拿出来?探手入怀,取出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和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犹豫了一下,又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两锭十两的银子。

陈碧青从中抽出那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狄翠道:“让陆谨到霞光县衙走一趟,把这二百两银票给霞光县县令,让他酌情补偿给受伤的人。”

这可不行,长安盯着狄翠捏在手里的银票,这张二百两的银票和石桌上的二十两银子是他的私有财产,不是太子给未来太子妃花用的银子。

长安隐隐有些懊悔,未来太子妃让他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时,他就该多个心眼,只把太子给的银票拿出来。唉!就因为一时迟钝,现在还得解释:“小姐,那张二百两的银票是属下的。”那五千两的银票才是太子给你花的。

陈碧青充耳不闻的起身对狄翠道:“告诉那霞光县县令,虽说藏獒是赤世子的,但,毕竟是因为我放出了马蜂,才致使藏獒兽性大发咬伤了人,事情终究是因我而起。补偿之后余下的银两,让霞光县令自行支配就好。”要是霞光县县令想把补偿余款贪污,陈碧青也表示默许。为官不贪的,八成是脑子有毛病的。

“小姐·····。”自己的话音不低呀!难道未来太子妃刚才没听见?长安再次提醒:“······那二百两银票是属下的。”

奈何人家陈碧青还真就听不见,喝了凉茶身上凉爽了,她准备出去看看苏小川把人雇来了没有。向狄翠摆了下手:“赶快让陆谨去办。”

居然还没听见?眼看着陈碧青转身要走,长安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再说一遍,银票再不讨回来就没机会了。他就纳闷了,自己声音又不低,小姐耳朵也不聋,怎么就听不见他说话呢?难道未来太子妃的耳朵有隐疾。

狄翠给了长安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换班之前也不向平安打听清楚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小姐不想听的话一概听不见,你的银票?就因为是你的银票,小姐才听不见,才用的心安理得。

还因为是个多聪明的人,没想到还不如平安呢,最起码人家平安没傻乎乎的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过。狄翠很不厚道的抿嘴偷笑,终于有人破财了。

长安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他的二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心不在焉的把石桌上的五千两银票和二十两银子收起来。不行,回头他得找机会和未来太子妃说清楚,吃亏也要吃在明处不是。对,就这么办。

想明白了的长安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迈着文雅的步子跟着陈碧青出了小院。

小院外,苏小川雇来的工匠和壮劳力都已到齐。

工匠的大师傅姓傅,陈碧青把一张图纸递给他道:“看见图纸上画的了吗?我要盖一座好看又宽敞的竹屋,也可以说是一个超大的竹亭,面积要和五间屋那么大,地面铺上青石板。不知傅师傅何时完工,怎么算价?”

傅师傅反复看了看图纸,还真是一个竹亭子,这个很简单。竹子是现成的,周围到处都是,他道:“最快五天完工。价钱不能少于十两。”竹料和青石都是主家准备,他们几个大师傅只是拿工钱而已。

陈碧青点头道:“好。”让傅师傅他们尽快动工。

陈碧青又唤来苏小川:“你到薛家庄和薛老爷子说,我想要买五米长的竹帘子,手工一定要精细,一面竹帘子我给一两银子,让他尽快找人编,我等着用。”

苏小川领命而去。

等一切安排妥当,长安把今早陈碧青给他的纸张和采买的东西交给陈碧青。

回到后院,陈碧青打开两个大纸包,一个里面是白土粉,也就是白垩,另一个纸包里是熟石膏粉,这两样加在一起能做出粉笔。

陈碧青把白土粉和熟石膏粉混合加水,搅拌均匀成糊状,灌入油纸卷成做的模子里。做完后,她盯着油纸卷发呆,等凝固了,粉笔就做成了。

轩辕国不会造纸术,国家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金银从大秦国和大晋国买进纸张。像油纸这种不能书写的纸张,价格极为廉价,但能读书写字的纸张却贵得离谱。

像一个平方那么大的一张破纸,特马的要二十文钱,二十文钱都能买一斤多大米了。特奶奶的,陈碧青想想就气,为啥人家把能书写的纸卖的那么贵?原因很龌龊,就是不想让你有文化,让你当个睁眼瞎,永远都落后。

现实情况所致,轩辕国的读书人身份特别高,夸张点说,一个有秀才功名的人,当街都能给人断案了,威风着呢!

当然,能读的起书的,本身家境就不错。像一般家境的孩子,因为交不起束修,多半都没上过学堂。在乡下更甚,像薛老爷子他们村,全村只有里正的孙子在学堂读书,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呀!

所以,陈碧青想借着禁足这段时间,教乡下的孩子识字。

纸张买不起,陈碧青想到了木板和粉笔,用粉笔在木板上写字,同样可以识字。至于笔法,用毫笔蘸水在光滑的木板上练习就是。既不耗墨,也不费纸,想咋写就咋写,写多少都不花钱,多好。

一块木板加一只狼毫笔,粉笔是陈碧青自己制作的,只要有功夫来学,什么样家境的孩子都能识字。

至于造纸术,陈碧青现在还不想接触,如果她没记错,整个过程好像要用七十多道工序。她没把握制作出来,所以她要藏拙,说白了,就是量力而行。

第八十六章夫子

第三天上午,陈凤谋亲自把同窗闵子胥送到了竹林小院。

对于到乡下当夫子一事,闵子胥不置可否,他在别人家的私塾里教的好好的,突然请辞不太好。再则,陈凤谋前段日子曾暗示过,想把庶妹许给他为妻。

闵子胥犹豫不决,他现如今一无所有,还有一个患病的母亲,靖平侯府的千金小姐会愿意嫁他?他怕结亲一事是陈凤谋一厢情愿,陈凤谋的庶妹未必愿意。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别结亲结出怨偶来,整天吵吵嚷嚷、别别扭扭的,那种日子闵子胥不想过。所以,他一直没做回应。

今早,闵子胥刚起床,糊里糊涂的就被陈凤谋拉了出来。对此,闵子胥有些郁闷,可人既然来了,那就看看情况再说吧!在哪儿当夫子不是教书,再说人家陈八小姐还给开了个三十两的高价呢。

无奈的摇摇头,三十两银子,闵子胥觉得这个数字很可笑。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秀才,居然能拿这么多银子。

闵子胥的房间安排在了前院,等把房间收拾好了,行李安置下,陈凤谋和陈碧青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陈碧青打量了一眼闵子胥,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长相清秀,标准的夫子形象。也许是刚到了新环境的原因,闵子胥抿着嘴并不多话,显得有些拘谨。

陈碧青和闵子胥也没话可说:“今天没有什么事,夫子自行安排时间就好。随便转转,或者回房休息。”

闵子胥闻言点头回自己的房间了。

今天是陈碧青和周家家具铺子定好取货的日子,陈碧青对陆谨道:“上次我见周掌柜的铺子里有矮桌子,你问问他有多少,我全要了。”

陆谨拿了银子离开竹林小院。

这期间,陈碧青解开了一个油纸卷的模子看了看,长方形的粉笔虽然没有现代的好,但还是很成功的。嘴角得意的翘起,人太聪敏了可怎么好,干什么什么行,自己咋就这么厉害呢?

抬头透过树叶看向耀眼的太阳,陈碧青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此刻她这种想法又冒头了。

如果自己是星宿转世或者是更厉害的仙家,应该有非同一般的能力才对,伸出小手看了又看,她试过多少回了,啥神奇能力也没有啊!

贼溜溜的向四周瞄了瞄,没人看见她,赶紧向太阳伸出右手,全神贯注、集中精力,做出很费力的样子,右手掌对着太阳发力。心中暗暗祈祷,如果她有神奇能力,那就让黑暗把太阳遮住。

一、二、三,太阳火辣辣的光芒耀眼,特马的没有啥黑暗力量把太阳遮住,陈碧青闭了闭眼睛,太阳太毒,盯了一会儿就刺的眼睛难受。

左牙床的小牙一咬,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右手,这次时间不对,下次她在再试。

你说人家这个重生,那个有空间的,她虽然不屑于重生,也不稀罕啥空间,可那好歹那也是一种特殊身份的证明好吗。为啥她作为穿越者,除了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瞎算计,咋一点特殊能力都没有呢?

愤愤的深吸一口气,陈碧青抬手揉了揉眼睛,就盯着太阳看了那么几秒,眼睛咋还疼呢!眼泪都出来了。

陈碧青小嘴一撅,埋怨起自己,让你露傻味,活该。郁闷的边揉眼睛,边踢着小石子,晃悠到院子外面看建竹亭子。

下午,陆谨从城里回来,后面跟着周家家具铺子的伙计。因为陈碧青东西买的多,人家送货上门。

五张矮桌子,加上五十个小木板子和两个大木板子,拉了满满一大车。

东西卸下来,送货的伙计赶着骡车离开。

矮桌子是桐木的,刷了栗色的漆。小木板子和大木板子的做工都很细致,光滑端正,紫色的小绳子系在小木板子上面,长度均匀。可以想象,每个孩子身上挎着一个写字板,踏着日出,迎着落日,是何等的美好。

陈碧青挥挥手:“抬到前院的库房去。”

眼见天色已近傍晚,唤来苏小川道:“待会儿散工了,你去告诉来上工的村民,就说我们小院里来了一位秀才夫子,他们谁家有小孩子愿意识字的,明天一早只管带来,束修、书本什么的都不需要,只要带着一个小凳子就行。”

啥?苏小川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要钱,白教。他可是听狄翠姐姐说了,院子里住的那个秀才夫子,小姐是用三十两银子请的。

愣怔了片刻,苏小川低着头出去传话。小姐的决定他管不着,还是奉命行事吧!三十两银子呀!太亏了。

第八十七章开学

苏小川把原话转达给干活的人后,大家都觉得此事新鲜,一个个议论纷纷的回家了。

夜间下了一场小雨,卯时三刻做工干活的人就来竹林小院上工了。这个季节天太热,趁着早晨凉爽,早开工干活。

有个叫柳保林的领着四个幼童找上苏小川,道:“苏管事,孩子我领来了。”别人都没带孩子来,只他和邻村的傅大力一人领了两个。

苏小川打量了四个小孩一眼,都穿着粗布衣裳,浆洗的倒是干干净净,年龄约莫在四至六岁之间,每人拿着个小板凳,都怯生生的挤在柳保林跟前。

还好只四个孩子,人越多越吃亏。苏小川道:“哦!把孩子交给我,你去干活吧!”

柳保林嘱咐一番,转身去干活了。

小姐现在还没起床,不便打扰,苏小川挥手把弟弟苏小宝招过来:“你在这儿看着他们点,别让他们乱跑。”小孩子都调皮,尤其是乡下孩子,野的很。

苏小宝现如今历练的成了个小大人,听话的应了。

卯时末陈碧青就醒了,听说只来了四个小孩,无奈地一笑,四个就四个吧!早饭先不吃了,用油纸包了六只粉笔,迈步到前院:“闵夫子呢?”

有护卫道:“在院外和那几个孩子说话呢!”

知道和学生先沟通沟通,看样子还行。陈碧青命苏妈妈打开库房,让人搬了五张小桌子,四块小写字板,一块大写字板到院子外面。

竹亭子还没建起来,只好在院子外的竹林里选块空地,当临时课堂。陈碧青指着一处竹子茂密高大的地方道:“这里荫凉,把小桌子摆好,小写字板放上。”

又观察了一下四周,让人把大木板子挂在两棵大竹子树上。这时闵子胥领着四个孩子凑过来,道:“八小姐,课堂在哪儿?”

“夫子快来看看,这儿行吗?”陈碧青指着大木板子道:“这个就当黑板写字用。”

闵子胥倒是无所谓课堂在什么地方,只是这‘黑板’,干啥用?写字?无奈的笑笑,黑乎乎的,拿笔蘸了墨汁写在上面能看的出来?

有钱人就爱瞎琢磨,闵子胥笑道:“地方很好,荫凉大。”

课堂位置没意见,却是不给黑板做评价,陈碧青轻笑,是不知道该咋用呀!招呼四个小孩:“去,每人找张小课桌坐下。”

小桌子是栗色的,做工精巧好看,原本拘谨的四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都笑嘻嘻的拿着自己的小板凳去选小课桌。乡下孩子没见过这么小巧好看的桌子,摸来摸去的十分新鲜,那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他们的喜欢。

黑板前面的小桌子是给闵子胥准备的,上面放着包着粉笔的油纸。陈碧青弯腰解开油纸包,拿起一只粉笔先做示范,在黑板上写了‘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字。转回身,举着粉笔道:“看见了吗!这叫粉笔,写字用的。过来,每人拿一只。”

闵子胥满露诧异,随着四个孩子走过去,拿起一支粉笔,左看右看,这种东西他从来没见过。

“夫子今后就用粉笔写字教学吧!纸张太贵,我买不起。”陈碧青把手中的粉笔放进油纸包里:“这种粉笔是自己做的,写完了用湿布擦掉就行。夫子试试看怎么样。”

闵子胥好奇的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人’字,黑板涂了黑颜料,粉笔是白色的,黑白分明,字迹十分清晰。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呀!闵子胥大喜:“八小姐,这粉笔是谁做的,很好用。”

陈碧青笑而不答,谁做的?不知道,反正不是她陈碧青做的。她把粉笔做成块状,本想叫粉块,防止有一天杨冰钏见到产生怀疑。可是想来想去,粉块太别扭,强迫症发作,干脆心一横,还是叫粉笔。

至于是谁做的?陈碧青抬头望向天空,谁知道。退到一边,让闵子胥开始上课。

手里拿着粉笔,闵子胥也新奇的很,兴致勃勃的开始上课。

长安好奇的走到一个孩子跟前,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要过粉笔来,在写字板上写了几个字。嘿,还真是不错,用湿布擦掉,他若有所思的站起来走开。

中午歇工的时候,干活的人都聚过来,想看看啥情况。课桌是新的,写字板也新颖好看,小家伙们一个个拿着粉笔一板一眼的学着写字。

柳保林近前瞅了瞅,自家两个儿子居然会写字了,虽然七扭八歪的,但好歹是个字呀!忍不住笑呵呵的问大儿子柳青虎:“你写的这个字念啥?”

柳青虎笑嘻嘻的抬头:“夫子说念人。”

柳保林乐了,蒲扇大手冲自己儿子头顶拍了一下:“你小子行啊,回家让你娘给你们两兄弟蒸鸡蛋羹吃。”

“嗯,嗯!”柳青虎满脸堆笑的直点头。

这个时候闵子胥宣布散学,四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开始和大人讲自己识字的事。柳保林和傅大力别提多高兴了,他们做了一辈子睁眼瞎,没想到自家孩子居然能读书识字,笑呵呵的带孩子回家吃饭。

其他人做工干活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真有夫子教学。

不拿束修,不花书本钱就能读书识字,这样的好事哪里找。赶紧的,回家把孩子领来,一个个兴冲冲的回家。

第八十八章送礼

下午,回家吃饭的村民都把孩子领来了,四至十岁不等,居然有十二个人。加上上午的四个孩子,一共十六名学生。

柳保林和傅大力每人都提了个竹篮子,里面盛了二十个鸡蛋,还有茄子、黄瓜之类的蔬菜。

把竹篮子交给苏小川,柳保林道:“苏管事,俺家孩子能识字,全亏了八小姐呀。庄户人家没啥拿得出手的,自己家鸡下的蛋,园子里种的菜,请八小姐别嫌弃。”

傅大力也附和道:“是啊,如果不是八小姐,俺那孩子只怕会和俺一样是个睁眼瞎。苏管事收下吧!”

苏小川往竹篮子里看了一眼,别看不是啥值钱的东西,这收礼的事他还真做不了主:“你们等着,我去回禀八小姐。”转身进了小院。

陈碧青刚午休起来,坐在葡萄架底下无精打采的。听了苏小川的回禀,她道:“既然拿来了,收下吧!”

闻言,苏小川眼睛一亮,这才是自己认识的财迷八小姐呀!管它东西多少,值钱不值钱,送到跟前的都得要呀。

请个夫子居然花三十两银子,教书办学还不收束修,亏呀!明摆着亏呀!虽说是有写字板,不用买纸张,自家会做粉笔,也不用买笔墨砚台,可那小桌子不用钱吗?写字板不用钱吗?做粉笔的材料不用钱吗?那都是花钱买的呀。一文一文的,几天下来都花了不少钱了。

苏小川这几天着急呀,自家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八小姐哪去了?咋净干赔本的事呀!长舒了一口气,现在自家小姐终于明白过了了。

只听陈碧青接着道:“顺便告诉他们,离家远的,不愿意让孩子来回跑的,从明天早晨起,自己带着干粮来,中午可以在我们前院的厨房里热一热再吃。”

还得费我们家柴火?苏小川的眼神平淡下来:“知道了。”

还没等苏小川转身离开,陈碧青又吩咐苏妈妈道:“苏妈妈待会儿把鸡蛋洗洗,放上茶叶煮了,用盐腌起来,记得多放点盐。中午若是有孩子留下来不回家,给他们一人一个。蔬菜嘛!炒炒也让他们吃吧。还有不要慢待了闵夫子。”

呃,就那两篮子鸡蛋、蔬菜,不值钱的玩意儿,刚收下就要赔出去?蔬菜炒熟了,还得搭上油。嗷,自家小姐这是咋了?受不了了,苏小川垂头丧气的向院外走去。

苏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小姐的时间长了,这小子越来越财迷了。

陈碧青才不管苏小川如何精打细算,她用手肘轻抵在石桌上,单手托腮想事。

赤焰让马蜂蛰了有几天了?算算啊!一天,两天,三天······哦!到今天为止,竟然有十天了?

前世,陈碧青有个朋友,他们家厂棚里不知道啥时候驻了一个马蜂窝,有盘子那么大。因为没啥影响,所以朋友家里的人也没及时处理了。

不成想,有一天居然被陈碧青的那个朋友无意间用脑袋给顶了。好家伙,一群马蜂嗡嗡嗡的开始扑向她,幸好陈碧青的朋友脑子还算清醒,边扑打着头部,边拔腿就往厂棚外跑。

家里有人发现,赶紧拿了扫把扑打,事后陈碧青的朋友头上、脸上都被蛰出了水泡,过了一个星期才恢复。

所以,陈碧青推断,赤焰该好的差不多了。

自己姐夫都病了这么久了,不去探望太失礼。去探望吧,自己还在禁足期间,关键是人家未必让自己进门呀!陈碧青扔马蜂的那天,她曾经说过会去看望赤焰,人生在世不能言而无信不是,本人无法出面,送份礼也好啊!

送啥好呢?人常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马蜂是不能逮了,送只小蜜蜂还是可以的。听说赤焰精神一直不太好,咱就送蜜蜂了,提神杠杠的。

想好了,陈碧青让玉簪剪了段纱布,她亲自动手缝了个罩子,用竹子做了个竹圈,把纱罩固定在竹圈上,简易的捕蜂工具做成。

陈碧青回房找了个盛镯子的朱色小木盒,到厨房用烧红的铁丝在底部钻了两个小孔。嗯!有这两个小孔,小蜜蜂就不会憋死了。

拿着小木盒和纱罩子,陈碧青准备到院子外的竹林里逮小蜜蜂。长安见状,寸步不离的跟上,未来太子妃手里拿着个纱罩子,看样子是要逮蝴蝶玩。

竹林里有各种野花,小蜜蜂到处都是,陈碧青蹑手蹑脚凑近一朵黄色的小花,上面正趴着一只小蜜蜂。趁其不备,猛的用纱罩子一套,乖乖,成功逮捕一只。

陈碧青嘴角含笑,打开小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把纱罩子里的小蜜蜂弄到了小木盒子里。

这是要干啥?长安嘴角直抽抽,本以为未来太子妃会像所有大家闺秀那般捕捉蝴蝶玩,谁知道人家不爱蝴蝶爱蜜蜂。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一边,爱玩蜜蜂就玩蜜蜂吧,总比戳马蜂窝强。

陈碧青高高兴兴的回到小院门口,小木盒往陆谨手里一塞:“把这个小木盒送到赤王府去,就说三姐夫生病,我没去探望,深感不安,特赠一份小小的薄礼,希望三姐夫笑纳。”

小姐,您才来竹林小院几天呀,居然忘了为啥禁足的了。人家赤世子身体刚见好,您就送上一只小蜜蜂,啥意思?这不是存心找茬嘛!长安近前一步道:“小姐,这样不好吧!”

陈碧青眼神不善的盯着长安:“怎么,我送自己姐夫礼物,你也要管?”

长安一噎,算了,一只小蜜蜂,顶多让赤世子生生气,造不成啥大危害。恭敬的道:“属下不敢。”

不敢还啰里吧嗦,陈碧青转头对陆谨道:“记住,一定要亲手送给我三姐夫,在他打开之前赶紧离开。”

陆谨应诺,还用小姐您嘱咐,不久前刚用马蜂蛰了人家赤世子,现在又送小蜜蜂。我不赶紧离开,难道还留下看人家发火。

陆谨收好了小木盒,骑马而去。

第八十九章蜜蜂

赤王府凉亭里,赤焰懒懒的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每每想起他惨死的十条爱犬,心口如滴血一般的疼。

赤焰和他的父亲一样,遗传了北狄人的强悍勇猛,崇尚武力,因此他特别喜爱彪悍的藏獒。谁知,他精心驯养了这么多年的纯种藏獒,居然一次性伤亡了十只。

压抑的一声叹息,是他轻敌了,一个小小的卑微庶女呀!手段何其的刁钻古怪。马蜂,她怎么会想到用马蜂对付自己呢?

修长的手按向隐隐作痛的胸口,十条藏獒呀!赤焰心疼到深处反而笑了,口中喃喃道:“陈······碧······青······。”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一直不好,贵为世子的他也从未拿正眼看过身为庶女的陈碧青,现在,‘陈碧青’三个字,却在潜移默化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愤恨,随着赤焰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陈碧青’这个名字,他的眼前竟然渐渐浮现出那个卑贱女人的面孔。身材娇小、柔柔弱弱,长了一张令人厌恶的脸,居然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

好看?赤焰冷嗤一声,庶女只不过是玩物而已,长得越是出色,就越有利用价值。想到这儿,不知为何,赤焰郁闷的叹息一声,这次生病他似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

不远处,一直母藏獒正趴伏在凉凉的青石地面上,在它身下,三只胖嘟嘟的小藏獒吱吱的叫着抢奶吃。三只小藏獒才出生半个月,就是因为它们的出生,需要母藏獒哺育,所以赤焰才没有把这只母藏獒也带去紫霞山,因此才幸免于难。

就剩下这一大三小四只纯种藏獒了,赤焰盯着它们出神。

“世子。”贴身护卫玄月到凉亭来向赤焰回禀:“靖平侯府八小姐的护卫说是奉命前来给世子送礼,不知世子是否要见?”

陈碧青,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送礼,哼!彼此的关系闹到今天这一步,还有送礼的必要吗?赤焰的心火噌的一下直往上撞,恨声道:“见,立刻带他来见我。”

“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戎宁世子迈步进了凉亭,眸光阴鸷道:“表哥,找机会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说着话坐到赤焰对面。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赤焰缓缓开口道:“以她的身份和家世背景,想成功成为轩辕国的太子妃,是绝对不可能的。等着吧,不用我们出手,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戎宁世子忿忿地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这倒是,一个庶女,想嫁入皇室,简直异想天开。”

说话间,玄月带着陆谨穿过垂花门,进了凉亭。

陆谨把小木盒奉上道:“世子,这是我家小姐送给您的薄礼。”

赤焰面无表情,他不开口,也没人接过礼盒。

陆谨把陈碧青的原话一字不漏的转达道:“我家小姐说世子您生病,她没能来探望,深感不安,特赠一份小小的薄礼,希望世子笑纳。”快收下吧,收下了我就可以脱身了。

“哦!”赤焰尾音拖得很长,沉默片刻道:“如此,我似乎该向你家小姐道谢才是。礼物放下,你可以走了。”

赤世子你真是太有爱了,陆谨赶紧把小木盒放下,潇洒的转身大步离开。

等陆谨走了,戎宁世子不屑的瞟了眼桌子上的小木盒:“还真是薄礼,就这么个小破盒子,亏她拿得出手。”是庶女也不能太掉身价呀,如此廉价的东西竟然有脸当礼盒。

赤焰的视线移向小木盒,表弟不说他还真没发现,这小木盒也太普通了,几十文钱的破东西,居然当礼盒送到自己手里来。

一股无名火起,赤焰几次深呼吸,尽量平复了一下情绪,伸手拿起小木盒,不知道那个可恶的女人会送他什么。左手捏着小木盒,右手缓缓把盒盖掀起,眸光刚落入盒中,一只小蜜蜂扑闪了一下翅膀,直直的飞向他的面孔。

蜜蜂?赤焰条件反射般的头部后仰,身子急撤,手以极快的速度把小木盒远远地抛出。

“怎么啦?”戎宁世子惊诧的看了眼愤怒的赤焰,转头又看向扔到凉亭台阶上的小木盒,后知后觉的他这才发现凉亭里多了一只小蜜蜂。气恼地把手里的桃子一扔:“简直欺人太甚。表哥,我这就替你教训教训那该死的女人。”整个靖平侯府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只是个侯府里的庶女。

赤焰由最初的心慌到无可抑制的羞恼,此刻他已缓和了暴起的情绪,警告性的看了戎宁世子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不要忘了你是北狄国人,此事你不要插手,先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干出什么刁钻的事来。”

戎宁世子气恼的起身道:“表哥放心,我不会惹事。不过,她既然没事找事送蜜蜂,我也代表哥送她一份厚礼。”招招手,把追风唤到身旁,附耳低语一番:“速速去办。”

追风领命而去。

戎宁世子一扫愤怒,笑容阴冷的坐回到赤焰对面,重新又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桃子,道:“表哥,有来无往非礼也,这次也让那女人尝尝被作弄的滋味。”

“不要太过分。”赤焰闭目小憩,不再言语。

陈碧青毕竟是太子的未婚妻,如果伤了陈碧青,赤焰觉得无法向太子交代。说心里话,刚见到小蜜蜂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一丝慌乱,脑海中本能的想起那铺天盖地的马蜂,所以他愤怒、羞恼。可当他听到表弟说要教训陈碧青时,他的怒火竟然莫名其妙的逐渐消散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女人的恶作剧罢了,作为一名顶天立地大男人,何必和女人一般见识呢!

赤焰静静的躺在卧榻上,他什么都不想做,丝毫没有报复陈碧青的念头。

马蜂、蜜蜂,这个女人······赤焰的脑海中慢慢浮现陈碧青的容颜。

第九十章卖钱

用了五天时间,学堂终于建起来了,犹如一座超大的竹亭子,宽敞明亮。

苏小川一早就从薛家庄取来了三十面竹帘子,陈碧青亲自指挥着从屋顶的横梁处固定竹帘子。

按照竹亭子建造的学堂四面敞亮着,挂上两米长,五米宽的竹帘子,像墙一样,美观雅致,别有一番景观。

“小姐,赤世子命人来送回礼了。”陆谨站在竹亭子外面向陈碧青回禀。你昨天给人家赤世子送蜜蜂,今天人家就送回礼了,只怕不是啥好礼。

“嗬!”陈碧青带着惊喜的冷哼一声,长本事啦,居然知道送回礼了。由于心情好,她也不走台阶了,直接迈上半米高的石栏,兴冲冲的跳到竹亭子外面。有回礼好啊,她就爱收礼。

长安没想到未来太子妃会如此跳脱,猝不及防,连拦都来不及拦。在陈碧青往下跳的时候,他吓得心一哆嗦,未来太子妃如果摔伤了,太子绝饶不了他。

陈碧青不知道长安的想法,她像没事人似的落在青草地面上,迈着轻快的步子去见赤焰派来的人。

因为大家都在竹林小院外忙活,也没人请赤世子的人进院子。

小院外,陈碧青上下扫了眼赤焰派来的人,是女的,而且她还认识,名叫玄雨,是赤焰的贴身护卫。送礼的人长啥样她没兴趣,她只对回礼有兴趣。

一眼瞄见玄雨托着的紫檀木盒子,紫檀木的?比她给赤焰的小木盒子大了好几十倍。陈碧青笑的眉眼弯弯,最重要的是这么大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上还镶了金边,以她的初步估计,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

银子,嗯,陈碧青心中暗暗鼓劲,是银子咱都毫不客气地要。

废话她也懒得说,向身后的霍小狼挥了下手:“你,去把礼物接过来。”

霍小狼依言上前,从玄雨手中接过紫檀木盒子。

玄雨任务完成,告辞离去。

长安看着霍小狼手中的紫檀木盒子,凝眉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赤焰派人来送回礼,很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未来太子妃应该想到才对,为何还要高高兴兴地收下?

长安想建议陈碧青把紫檀木盒子丢掉,还没等他开口,陈碧青愉悦的道:“霍小狼,你马上拿着我三姐夫给的这个大礼盒到霍家药堂去,你问问他们掌柜的,这一盒子毒物值多少钱。价钱合适就卖给他们,不合适就换一家药铺试试价,力求卖个最高价。记住啊,毒物卖了要和药铺要张清单。”

“毒物?”霍小狼托着紫檀木盒子的手微不可察的一紧,凭感觉盒子里的东西可不轻,如果全是毒物······会要人命的。出于防护本能,手臂微微向外伸了伸,能让木盒子离自己远点,就离远点。

“小姐,你是说盒子里全是毒物?”盒子的个头可不小,长安眉宇紧皱,他不太相信。

“你以为呢?赤焰难道会送我一盒子美味糕点。”陈碧青给了长安一个‘我不愿搭理你’的眼神,昂起头对霍小狼道:“毒物卖了之后,再到当铺把盒子卖了。”

呃,霍小狼惊愕的瞪大眼,看看手中的盒子,再看看长安。赤世子送回礼的目的不是让未来太子妃卖钱的,绝对不是。

长安不怀好意的露出一抹笑,卖钱好啊,管它盒子里有没有毒物,反正盒子能卖几十两银子。眉毛一挑,示意霍小狼赶紧去。

霍小狼骑马进城,直接到了霍家药铺。

药铺掌柜刘承一抬头就看见了霍小狼,笑着上前道:“四公子来了。”

霍小狼把紫檀木盒子往柜台上一放,大摇大摆的坐进椅子里道:“刘掌柜看看我这一盒子毒物值多少钱,我公务在身,赶紧的。”天太热了,起身从柜台上拿了把扇子,呼啦呼啦的猛扇。

刘掌柜也不多话,让伙计到后面唤来制药的师傅。

制药师傅抹着汗来到前面,霍小狼起身站到柜台前,好奇的盯着制药师傅的动作。未来太子妃虽然说盒子里是毒物,他将信将疑,又没亲眼所见,凭啥未来太子妃一口咬定是毒物,也许不是呢?

制药师傅常年和各种药材打交道,动作熟练的打开紫檀木盒一看,嗬!满满一盒子弯弯曲曲、爬来爬去的活物,不是毒蛇,就是蜈蚣。

一条一条翻来卷去,密密麻麻,看的霍小狼直恶心,摆摆手:“赶紧拿走。算算多少银子,给我结账。”

制药师傅把盒子盖上,笑着道:“东西还真不少。”他还从来没见过一下送这么多活药材的,乐呵呵的托着盒子到后院去了。

“四公子稍等片刻。”刘掌柜跟着去后院清点数量了。

霍小狼扇着扇子,喝着凉茶,得意洋洋地笑着,赤世子呀赤世子,你失算啦!

两刻钟后,霍小狼揣着十两银子和特意让刘掌柜写的清单,手里托着紫檀木盒子,离开霍家药铺。

附近就有一家不小的当铺,霍小狼径直进了当铺,出来时手里又多了三十一两银子。

霍小狼边往怀里揣银子,边撇嘴,一盒子毒物再加上一个紫檀木盒子,一共卖了四十一两银子,不知道赤世子知道后会不会气的吐血。

第九十一章谈话

陈碧青捏着药铺的清单和当票,冷冷的一笑,日子太平淡了会很无聊的,亲爱的三姐夫,如果你够聪明,见到这两样东西最好别生气。重新交给霍小狼道:“给我三姐夫送去吧!”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霍小狼收起清单和当票,骑马回城去赤王府。

上午学堂已经安排妥当,黑板和小桌子、小板凳都搬了进去。陈碧青让苏小川支给傅师傅等人工钱,打发他们离开。现如今她手里没多余的银子,扩建小院的事,只能以后再说。

下午一过晌,闵子胥就和学生们到宽敞明亮的竹亭子里开始上课。

环境好,心情也好,闵子胥和他的学生们都觉得很新鲜。课堂上,夫子讲的兴致勃勃,堂下,学生们听的满脸兴奋。

竹亭子外,陈碧青透过卷起的竹帘看向里面,通过几天的观察,闵子胥的人品的确不错。想来大哥早已将结亲的事透露给闵子胥了,不知为何对方竟迟迟不作回应。

所谓夜长梦多,有些事必须快刀斩乱麻,陈碧青决定亲自问问闵子胥的打算。愿意就干脆点,不愿意拉倒,拖拖拉拉算怎么回事。

闵子胥写在黑板上两个字,让学生练习,他来来回回穿梭在中间,看看他们写的怎么样。抬头间,只见陈碧青站在竹亭子外向他招手。

八小姐有事?闵子胥沉吟了一下,迈步走出竹亭子。

茂密的竹子树下摆着桌子、板凳,桌子上面有一壶凉茶,旁边放着六只茶碗。陈碧青倒了两杯凉茶,礼貌的招呼闵子胥坐下:“夫子,我有话要和你说。”

闵子胥坐到陈碧青对面,道:“八小姐有话请讲。”

陈碧青轻抿了口凉茶,说是凉茶,入口温温的,一点都不凉爽:“结亲的事,我大哥和夫子提过了吧?”作为未婚女子,有些敏感问题,必须斟酌着说。

闵子胥诧异的抬眸,视线在陈碧青身上做片刻的停留,迅速收回。陈碧青的话让他有点尴尬,端起茶碗掩饰性的喝了一口,微微颔首:“嗯,提过。”

一问一答,麻烦呀!陈碧青不喜欢这种谈话方式,深吸了口气,暗暗对自己说,急不得。无聊的又呷了一小口茶:“那夫子考虑得如何?”

闵子胥欲言又止,抿着茶犹豫了一会儿道:“八小姐,我现在只是个教书先生,手中没有积蓄,家中还有一个生病的母亲,我拿什么聘侯门千金?”说完,右手紧握住茶碗,心中晦暗,面上神情淡淡,没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无能。

“就这个原因?”陈碧青紧盯着闵子胥,她想知道闵子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是因为是庶出?”作为庶出,另一半是否在意出身,这很重要。

闵子胥苦涩的一笑,叹息道:“八小姐,实不相瞒,若是我家中没生变故以前,也许我还会在乎是不是庶出,现在嘛!即使是庶出的侯门小姐,我闵子胥也高攀不起呀!”

这倒是真的,陈碧青手捏着茶碗缓缓的转动,自言自语的道:“闵夫子,如果我靖平侯府的小姐不在乎你的家境,你可愿意登门求亲。”她不能点明想结亲的是七姐姐陈凤娆,免得亲事没结成,给陈凤娆的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闵子胥不太相信侯门小姐愿意跟着他过贫寒的日子,即使对方是庶出。给有钱有势的人家做继室,明显要比嫁给自己这样的教书先生要强,垂眸沉吟片刻道:“过日子不是吟诗作画,柴米油盐酱醋茶,真正过起日子来,不像想的那么美好。”

想的很透彻,陈碧青看了闵子胥一眼,此人比她想象的要明智。轻轻一笑,她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闵夫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大好的亲事送到眼前,何不爽爽快快的应了。”好看的眼睛闪亮中带着喜悦:“给你出个主意,你先把亲事定了,再把令堂接来我的小院,若是我姐姐她愿意照顾你生病的母亲,那就说明她是真心待你。到时,你也要对的起她,将来无论贫贱富贵,一生只娶她一人为妻,绝不纳妾。相反,若是我姐姐她口是心非,虚情假意,你只管退婚就是,我陈碧青绝对不会偏袒自己的姐姐,相信我大哥也是。夫子以为如何?”

这番有违常理的言论,让闵子胥瞪大了眼,好一会儿才有些啼笑皆非的摇摇头。只娶一人为妻?经历了一场变故,尝尽人情冷暖的闵子胥倒是可以接受,只是这话从陈碧青口中说出,让他着实是让他很意外。好奇地问:“八小姐为何如此上心闵某的亲事?”

陈碧青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让你和我堂姐结亲的事是我提议的,所以,我不能袖手旁观。”现在她后悔管陈凤娆的亲事了,别好人当不成,又落一身埋怨呀!一个陈羽若就够她呕血的啦。

陈碧青好看的眼睛斜视着闵子胥,愿不愿意,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第九十二章亲事

一番交谈,令陈碧青对闵子胥更加满意,陈凤娆若是能嫁给此人,也算是陈凤娆的福气。

虽说是陈凤娆的亲事,此刻陈碧青却十分紧张,原因无他,闵子胥若是拒绝了,咋办?陈碧青往哪里再给陈凤娆找个良婿去。

陈凤娆的希望全寄托在她陈碧青身上了,压力山大呀!所以说吧,没有美男团,就别当那多事的红娘。

闵子胥很是奇怪的看了陈碧青一眼,结亲的事竟是她提议的?满心的费解,却无从问起。想了想,这并不重要,当前的问题是自己要不要答应这门亲事。

轻抿了口凉茶,闵子胥深思不语。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咯咯咯的十分动听。陈碧青闻声看过去,发出银铃般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活泼好动的玉点。眉宇微微蹙起,玉点正在一天天长大,她的本性也在逐渐显露。

过了一会儿,闵子胥深深地叹息一声,做了决定:“等我筹够了下聘的银两,定会到靖平侯府去提亲。”母亲常年生病,家中并无多少积蓄,聘礼他如今根本拿不出。

筹够了下聘的银两?猴年还是马月,等你筹够了银两,陈凤娆早就名花有主了。陈碧青并不赞成借钱娶媳妇的做法:“这样吧!我把这个月的月钱预支给你,你先去下聘。”

这样也好,闵子胥点头:“嗯,如此,多谢八小姐了。散学后,我回家一趟。”

陈碧青点点头,结亲是大事,闵子胥是该回家和他母亲说一声。

下午的课,闵子胥早早的结束,苏小川赶着马车送他回家。

闵夫人尹氏听说女方是庶女后,忍不住哭起来,若是他们家没出事之前,说什么都不会聘个庶女为妻的:“儿呀!委屈你了。”因为身子虚弱,哭着哭着就咳嗽起来。

闵子胥赶紧倒了碗水让尹氏喝,并好言宽慰。喝过了水,尹氏止住啼哭,一个劲的唉声叹气,他们家今时不同往日了,庶女就庶女吧!总归是侯门大家的小姐,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要强得多。

闵子胥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邻居朱贵一家一直帮着照应尹氏,为此闵子胥买了包点心上门道谢,并向朱贵说明自己想接母亲一起过去住。

这是好事,朱贵夫妇忙着和闵子胥母子收拾包袱行囊。

母子二人的东西不多,全部家当包了两个大包袱。马车上铺了一床被子,尹氏卧在里面,闵子胥陪着,苏小川赶着马车出城。

天刚擦黑,苏小川和闵子胥母子回到竹林小院。

陈碧青没想到闵子胥只是回了一趟家,就把他母亲接来了,猝不及防,她心中有些不快。摆摆手,让苏小川在闵子胥的房间旁边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说句心里话,陈碧青没有多少善心,而且还有严重的洁癖,她不喜欢病人。闵子胥的母亲常年生病,这么多年不见好,谁知道是啥病,要是传染病就麻烦了。

再则,闵子胥是要教书上课的,他没空的时候谁照顾尹氏?陈碧青可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接近病情不明的尹氏,所以,她想来想去,还是找个郎中来给尹氏瞧瞧病最好。

医术一般的,陈碧青不放心,还是霍老郎中可靠,次日一早打发苏小川驾车进城去请。

闵子胥不明就里,觉得陈碧青心地善良,感激的连连道谢。

陈碧青怕尹氏有传染病这种阴暗心理,她当然不敢让人知晓,闵子胥道谢,她乐于别人把她当好人。其实内心里,她暗暗吐槽:“看,啥叫好人、啥叫坏人?唉!傻傻分不清呀。”

霍老郎中隔了这么久再次见到陈碧青,老头心里堵堵的,这丫头不老实。十多年来病病殃殃的,常常让他去出诊,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药喝了无数,就是不见好,愁得他不轻。

直到去年下半年,小丫头突然精神了,活蹦乱跳的,哪里还有病弱的影子。困惑了很久霍老郎中才明白过味来,他上当了,小丫头压根就没病,人家一直在乐此不疲的装呢!他从医六十载,竟被骗了。

越想越气,老头急得一天没吃饭,至今耿耿于怀。眸光短暂的在霍小狼身上停留,自己孙子跟着这么位不地道的主子,没问题吧?

霍老郎中的视线虽然一扫而过,但被有心的陈碧青捕捉到了。嘴角微勾,霍老郎中、霍小狼,都是姓霍,还都会医术,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

给尹氏诊断过后,霍老郎中道:“是积郁所致的旧疾,需要用好药慢慢调养。我先给开个药方试试看,如果不见效,我再另换药方。”

闵子胥忧郁的凝起眉,母亲的病全是因为当年那场变故。

霍老郎中提笔写着药方,陈碧青悄悄凑过去,她身体不得劲,她想问问自己是不是有啥毛病。。

下意识的陈碧青想趴到桌子上问话,侧眸瞧了眼霍老郎中,这不是她父亲,她一个大姑娘趴在桌子上欠妥。但用人的时候总要有个态度不是,扯动嘴角换上灿烂的笑颜,讨好的道:“老郎中,你能给我瞧瞧病吗?”

“说吧!你哪儿不舒服?”霍老郎中还在生陈碧青的气呢,本不想理喻,抬眸见小丫头笑嘻嘻的带着讨好,摇摇头,算啦!和一个小姑娘生气不值当。

陈碧青皱着眉,娇嫩的食指轻按着眉头道:“我眉毛疼。”

啥?霍老郎中提笔的手一哆嗦,小丫头又忽悠人。一滴墨汁滴在纸上,墨水迅速晕染。

我的纸呀!陈碧青心疼的盯着被墨汁晕染的药方,这张纸是没法用了,只能重写一张了。

旁边的闵子胥只是淡淡的看了陈碧青一眼,没吭声。眉毛疼?这毛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霍老郎中是彻底不愿搭理陈碧青了,抽了坏掉的药方,重新再写。口气生硬的道:“八小姐,请恕老朽医术不精,您的病老朽看不了。”你说他一个老头子,又没招惹这小丫头,咋没事总和他过不去呢?

看不了?是不愿看吧!陈碧青无语望天。她这眉毛疼的毛病都跟了她两世了,只是偶尔疼一阵,又疼不死人,不愿意看拉到。

霍老郎中开了药方,尹氏的病情慢慢调理着,闵子胥边教书上课,边请了官媒到靖平侯府提亲。

靖平侯早就心里有数,媒人上门提亲,他和秦氏就痛快的应下了。三媒六聘,一步一步的进行着。

陈碧青从金钱方面考虑,想让玉簪、苏妈妈她们自己做了糕点给闵子胥的媒人,能省一文是一文嘛!冷厉的眸光投向满脸笑容的玉点,想来桃罐头和杏罐头她都悄悄学会了,难道还要让她再学会其他的?

不等陈碧青为闵子胥张罗来回礼品的事,闵阁老作为闵子胥本家的长辈出面接手了亲事的所有事情。阁老呀!那是什么身份,靖平侯高高兴兴的和阁老府打起交道。

没咱啥事啦,陈碧青撇撇嘴,本想出人出力大显身手,没想到,闵阁老横插一杠子把活全揽了。她正在无聊,竹林小院外闹哄哄的来了许多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第九十三章学生

竹林小院外,只见来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手提着竹篮子,领着孩子。有领着一个孩子的,有领着好几个的,每个孩子都拿着个小板凳。领头的正是薛家庄的薛老爷子,跟他同来的都是一个村的人。

看到这幅场景,还有啥不明白的,肯定是送孩子来读书识字的,陈碧青傻傻的站着不知道说啥好。

果然,薛老爷子最先开口道:“八小姐,听说你这里不要束修,免费教孩子读书识字,是真的吗?我们也把孩子送来了,小姐您看······能不能把孩子收下?”

孩子太多了,陈碧青不想收下,看着薛老爷子和其他人殷切的目光,孩子们童稚的面孔,她张了张嘴,鬼使神差的吐出了一个字:“行。”虽然只是一个字,可话已经出口,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咬了咬嘴唇,认了。

薛老爷子他们顿时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向陈碧青道谢,纷纷把竹篮子里的东西送给陈碧青。

陈碧青也不推辞,既然他们真心给,收了就是。苏小川和苏妈妈母子二人忙着收东西,都是些啥呢?有鸡、有鸡蛋、还有猪肉、蔬菜之类的。

鸡是公、是母,是大是小暂且不论,单说鸡蛋,多的二三十个,少的十余个,陈碧青愣愣的看着,别看鸡蛋的个数少,不知道乡亲们攒了多久才凑了这么些。

猪肉嘛!唉!就两个人拿的是猪肉,而且还只有一斤。哪像现代社会,送人时十斤八斤都算少的,有的直接送半片子猪。时代不同,不能相提并论呀!陈碧青感慨万千。

小院门口,探头探脑的玉点见村民们都恭敬的送东西,她赶紧小跑过来,勤快的帮着苏小川母子收礼。她人长得甜美可爱,做事又机灵乖巧,村民们直夸赞她伶俐。

玉点满脸带笑,动作更加麻利,说话也是好听,对薛老爷子“爷爷,爷爷”的叫着。

直把个薛老爷子叫的开怀大笑,感慨道:“在大户人家当差的就是不一样,多懂事的小姑娘呀!”

陈碧青轻蔑的一笑,她越来越讨厌玉点了,看一眼都反胃。转头清点孩子的人数,有三十四个,再加上现有的十八个孩子,她的小院一共有五十二名学生。

招招手,让苏小川领着三十四个孩子到竹亭子里见闵子胥。

薛老爷子拿着空篮子,笑呵呵的道:“八小姐,你种的那些麦季红薯竟然真的活了,水灵灵的可旺盛了。”自从红薯蔓子种上后,他和村里的人都觉得活不了,果然,第二天叶子就蔫巴了。可是七八天后,他和几个好奇的村民再去看,蔫巴的叶子坏掉后,顶部居然长出了新的芽子,这可真是新鲜。

自此,薛老爷子和村民们没事就到陈碧青的地头上瞅瞅,红薯秧眼看着越长越旺,喜人的很。

麦季红薯能活,在陈碧青的意料之中,她笑笑不语。

自从这天以后,每天都有不同村庄的村民把孩子送到竹林小院,一连三天下来,来读书识字的孩子都超过一百了。

这情形不对呀!陈碧青傻眼。她花银子请夫子,免费教村里的孩子识字,只是无聊之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作为侯门小姐,花点银子做些有意义的事不算啥,总比梳妆打扮、绣花作画有趣。

可她只想收十个八个的孩子,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怎么人数越来越多了,这可咋办?陈碧青傻傻的看着满竹林的孩子。有人做好事是为名,有人是为利,她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凭啥她要无私奉献?

心里不愿意没用,陈碧青拒绝的话在嘴边,特马的就是说不出口。一向精明的她,糊里糊涂的收下了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

一百多名学生,竹亭子根本容不下,陈碧青刚说要再建一个竹亭子,立马就有村民自动自发的来帮忙,连傅师傅和他的几个同行都自愿来帮忙干活。

在陈碧青的理念里,拿钱雇人天经地义,可人家不要钱,自愿抢着给你干活,不管饭好像说不过去。小手一挥:“苏小川,赶紧到梨花山拉两头猪来,一天三顿,我们管饭。”

自家小姐傻了,天天往外赔银子,居然还搭上两头猪。苏小川万分费解的瞄了陈碧青好几眼,快步套骡车赶往梨花山,说来也奇怪,近几天咋跟有人催着似的,老想勤快点做事呢?

竹林小院一说管饭,附近村子里的村妇也热心的来帮厨。蔬菜是现成的,也不知哪村哪家谁送的,反正天天都有蔬菜源源不断的送来。

小矮桌子和写字板不够,只能到周家家具铺子里定制。

粉笔用完了,陈碧青叫上狄翠、陆谨、霍小狼,赶紧下手制作。她不敢让玉簪、苏妈妈她们插手,免得被玉点学了去,那小丫头机灵着呢,肯定一学就会。

长安在一旁看着,刚开始还好奇,等看明白了,撇撇嘴,原来这么简单呀!

另一间竹亭子式的课堂建成,学生们搬进去,陈碧青又开始犯愁了,一百多名学生,就闵子胥一个夫子,根本教不过来呀!

正在这时,竹林小院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九十四章人来

话说陈碧青正为学生太多,却只有闵子胥一个夫子而犯愁,这个时候翠溪庄园竟突然有人造访竹林小院。

翠溪庄园的主人萧卿萧老爷子和陈碧青有嫌隙,就为了一棵红薯秧,老头对陈碧青一直耿耿于怀。长久以来,翠溪庄园和竹林小院互不来往不说,不久前这萧老爷子还上金殿和郑太后一伙,说陈碧青配不上太子来着,现在为何又突然派人来竹林小院呢?

原来是竹林小院近来人来人往的动静太大,惊动了萧卿萧大儒。

打发小厮一探听,老头吃了一惊,短短的时间内竟然收了一百多名学生?

萧老爷子一早就听说了竹林小院免费教农家孩子识字的事,他也没加在意,小打小闹的还能搞出啥名堂来。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要束修,不费纸张、砚台,无偿教书育人?这是造福乡里、积功德的大好事。

萧老爷子经历了朝堂争斗,看惯了人心的险恶,六十多岁的老头告老辞官后,一直在翠溪庄园看看书、作作画,闲来无事养养花、钓钓鱼,日子倒也过的悠闲自在。

此刻,萧卿坐不住了,他想到竹林小院去看看,可姓陈的那小丫头太可恶,两人为了一棵红薯秧闹得不欢而散,现在自己贸贸然过去,面子上不好看呀!

一方面是面子,一方面是心痒难耐,把个萧老爷子愁的团团转,简直是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

最后老头跑到书房,翻箱倒柜找出来大量的启蒙书籍,招招手,唤来了孙子萧锦堂和外孙莫玉堂,这二人一文一武总是形影不离:“给竹林小院那边送过去,想来他们用得着。”

萧锦堂和莫玉堂兄弟二人抱着书籍出了书房,互望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这老爷子,不吃不喝的总是转来转去,原来是惦记着竹林小院那边的学堂。

得嘞,为了老爷子能安心,萧锦堂和莫玉堂出了翠溪庄园,直接来到竹林小院。

来者皆是客,何况人家还带来了书籍,陈碧青立马接见了萧锦堂和莫玉堂。

三个人一见面,禁不住都是一愣。

“咦,是你。”萧锦堂惊讶的出声,这不是三月里在翡翠湖救人的二愣子嘛!事隔三个月,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旁边的莫玉堂上下打量着陈碧青,点点头,是那个二愣子没错。

怪不得一棵红薯秧子敢要一千两,是这位能干出来的事。

真巧啊!陈碧青自然也认出了眼前的两个人,竟然是在翡翠湖遇到的白衣公子和蓝衣公子。她不知道人家已经把她视作是傻乎乎的二愣子了,当日的事过去了,她不想再提,礼貌的微笑道:“二位是什么人?来我的小院有何贵干?”她不认为彼此有相认叙旧的必要。

萧锦堂和莫玉堂疑惑的互望一眼,小丫头不记得他们了?

不记得也好,反正又不熟,萧锦堂道:“我叫萧锦堂,萧大学士是我祖父。”又介绍莫玉堂道:“他叫莫玉堂,我表哥。”

表明了身份,萧锦堂说明来意,他的两名随从把书籍送上。

这是个什么情况?陈碧青可不认为萧老爷子是为了示好才派人来送书籍的,人家是谁,曾经的翰林院首院,当世之大儒呀!吐口唾液里面都有的味,她陈碧青在人家眼里啥都不是。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陈碧青迫切的想抓住这次机会,和萧老爷子缓和关系。萧老爷子在轩辕国学政界极具影响力,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对自己学堂里的学生来讲,前景有望。

事实上,若不是彼此曾经闹过不愉快,陈碧青早就带着礼物登门造访萧老爷子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为了自己的竹林小院学堂,陈碧青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那玩意儿又不值钱。

现如今示好的机会送上门了,陈碧青岂会坐失良机。

送走萧锦堂和莫玉堂后,陈碧青让苏小川拾了一篮子鸡蛋,逮了两只老母鸡,再装满一篮子新鲜蔬菜,从学堂里挑了两名聪明伶俐的学生,打发他们去翠溪庄园道谢。

照说,拿鸡蛋、母鸡、蔬菜这些东西当礼,送给萧老爷子,太轻了。可像萧老爷子这样当过翰林首院的人,一般物件人家还真看不到眼里,也许唯有名望和声誉才能打动他。

一篮子鸡蛋、一篮子蔬菜,加上两只老母鸡虽然不值钱,可若是由出身农家的学生送去,那代表的就是乡亲们满满的情意。

礼轻情意重,相信萧老爷子肯定心领。

果然不出所料,萧老爷子见到鸡蛋、蔬菜和母鸡后,老头轻拈胡须,眼角带着笑意。还算陈家那小丫头懂礼数,让人准备了两刀纸给苏小川拿回去。

纸啊!陈碧青稀罕,乐滋滋的亲自给闵子胥送去:“夫子,这纸是萧卿萧老大人所赠,数量有限,请你酌情分配给学生。”她其实是想说脑子不开窍,识字不多的就别给了,免得浪费金贵的纸。嘴角动了又动,这话咋说,她说不出口,算啦。

刚送了启蒙书籍,竟然又送纸张?闵子胥眸露惊讶,想不到小小的农家学堂能受到当世大儒的关注。心中暗喜,也许这竹林小院学堂能让自己有一番作为也不一定。

收了人家萧老爷子的纸,陈碧青开始琢磨回啥礼。现在正是下桃子的季节,今早就有学生提了一篮子鲜桃来,要不做了桃罐头送过去?凉凉爽爽的,热天里人吃了舒坦。

陈碧青想好之后,吩咐苏妈妈、玉簪下手做桃罐头。

桃罐头做好了,次日送到翠溪庄园,萧老爷子拿着勺子吃起来。他曾经在顾家的酒楼吃过,老人家就爱吃这口,一口气吃了小半罐。

用手绢擦了擦嘴,想不到陈家那小丫头还挺会来事。吃了甜甜爽爽的桃罐头,萧老爷子有了好心情,提笔临摹了一摞字帖,派人送到竹林小院。

嘿,有门。陈碧青拿着字帖笑了,小舌头调皮的从左牙床扫到右牙床。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般,咱再接再厉,力求把萧老头拿下。

陈碧青正自己个偷着乐呢,竹林小院外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九十五章人往

陈碧青做梦也没想到,闵阁老的长孙女闵亭芝会光临自己的小院,她们只是前段日子在慕府见过一面而已,连话都没搭过,应该算陌生人。

陈碧青对于不熟悉,又对自己没啥好处的人,基本没有多少说话的兴趣。好在刚客套几句,闵亭芝就命人抱着一摞启蒙书籍和六刀普通的纸,送到她面前:“知道你的学堂里缺启蒙书籍和书写的纸张,所以特意寻了一些来。”

启蒙书籍、书写的纸张?陈碧青好看的眼睛霎时间闪闪发亮,她精神头上来了,心情也好的不得了,笑吟吟地盯着闵亭芝她就奇怪了,咋长的呀!怎么这么像天仙呢。要是从竹林里扫一堆干草,点燃了,让闵亭芝站到一边,烟雾缭绕的,肯定更像七仙女。

收了书籍和纸张,陈碧青表情也不紧绷了,话也不缺了,满脸笑容的邀请闵亭芝到学堂里看看。

闵亭芝正有此意,两个人到竹亭子里走了一趟。

见到闵子胥,堂兄妹二人说了几句话。课堂不是闲逛的地方,不到一刻钟,陈碧青和闵亭芝走出竹亭子。

闵亭芝这才郑重的道:“八小姐,多谢你对我堂哥的关照,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她的话说的有些含义,如果陈碧青没有理解错,闵亭芝是代表阁老府说的这番话。微笑着点头道:“我会的。”这是客气话,谁会没事总求人呀!

闵亭芝又待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自从萧老爷子吃了陈碧青的桃罐头后,老头没事就会倒背着手到竹林小院学堂逛两圈。

陈碧青知道了,谄笑着跟在萧老爷子身后,亲自端茶倒水,她要竭尽所能糊弄住这老头。

萧老爷子也不给陈碧青好脸色,整张脸严肃的绷着,小丫头现在知道巴结自己了,你早干嘛了!

没关系,咱不在乎,陈碧青继续像个尾巴似的跟着萧老爷子转悠。

一会儿问:“您老渴吗?”

一会儿又问:“您老累吗?”

陈碧青态度恭敬,殷勤又周到,弄的萧老爷子都没脾气了,转身道:“我既不渴,也不累,你不要老跟着我,到别处玩去吧!”

我想跟着你玩,跟着您老有好处可沾,陈碧青心中嘀咕,嘴上可不敢说。乖乖的回小院,洗了三根鲜嫩的黄瓜,削干净了皮,啃着玩。

下午,蔺陌尘和慕婉卿夫妇也到竹林小院来了,他们也带来了书籍和纸张。陈碧青现在见到纸张眼睛就发红,收下,收下,人家送来了,咱都收下。

高兴之余,当陈碧青发现玉点总围着蔺陌尘夫妇满茶倒水,转个没完时,她心里堵堵的。

陈碧青是谁,她自然是看出玉点真正感兴趣的不是慕婉卿,余光下意识的瞟了眼蔺陌尘,成熟稳健、精明干练,更重要的是长相硬朗俊逸,玉点瞧着喜欢并不奇怪。

慕婉卿能洗清冤屈,全亏了陈碧青仗义相助,因此他夫妻二人对陈碧青一直心存感激。慕婉卿热情的和陈碧青聊了大半个时辰,夫妻二人告辞离开。

送走蔺陌尘夫妇,陈碧青又洗了三根新鲜的黄瓜,用刀削了皮,左手攥着两根,右手拿着一根,坐到小院外面的板凳上,边吃边看着小孩子们玩闹。

现在是休息时间,小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几乎全在竹亭子外活动。

咬着黄瓜,陈碧青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自从第二座竹亭子建起来,在她心底里一直以一百多人算人数,虽然每天都有村民陆续把孩子送来,两座竹亭子已经容不下,又在室外荫凉处架上黑板,摆上桌子当课堂,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是一百多人。

此刻,陈碧青盯着满眼的孩子产生了怀疑,这是一百多人?自我否定的摇摇头,不对,绝对不是,赶紧起身向闵子胥问人数。

当从闵子胥口中得知是二百零九名学生时,陈碧青着慌了,咋就突然变成二百多个人了呢?

有些事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最好,二百多学生就一名夫子、两间课堂,这怎么行?陈碧青黄瓜也不吃了,赶紧到竹亭子四周找萧老爷子。

萧老爷子正在竹亭子里翻看学生的作业,陈碧青找了他一圈,心里热燥燥的。进了竹亭子就开口商量道:“老大人,我刚才才知道,学堂里竟然有二百零九名学生了。就一个夫子,两间课堂,这么多学生,你说可咋办呀?”

你问谁呢?萧老爷子愣了一下,这小丫头咋找自己商量呀?不过老爷子心里很受用,这说明陈家小丫头对自己很重视呀。想了想道:“没事,课堂可以马上建。至于夫子,我让锦堂和玉堂先来帮忙。”

哎呀!老头你真是太有爱了。陈碧青喜笑颜开:“好,我这就去安排。”

竹林小院又建课堂的消息一传出,周围村庄的壮劳力呼啦啦来了一大群,大姑娘、小媳妇也来了不少,匠师傅师傅和他的几位同行也来了,都声称是来帮忙的。

萧老爷子有些傻眼,好家伙,他还以为是来找茬打架的呢,原来是帮忙盖竹亭子的。顿时老爷子目光炯炯,精神矍铄,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亲自张罗着众人干活。

男人干重活,砍竹子、盖竹亭子,女人进厨房,择菜、和面准备做饭。陈碧青一看,这个时候咱也别小气了,冲苏小川招招手:“去梨花山拉三头猪。”

苏小川这次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撒丫子就去套骡车,这是为啥?不知道。反正苏小川看着大伙风风火火、热情高涨的给自家干活,他就觉得浑身有劲。

自己的活被萧老爷子抢了,厨房里有苏妈妈管着,其它零零总总的事情还有苏小川忙活,陈碧青瞧了眼学堂方向,教书的事更没咱啥事。

干啥呢?小手绢捏在手里不停地晃来晃去,玩呗!这活她可擅长了,一个人照样玩得津津有味。

次日,竹林小院又来人了,不是外人,是陈碧青的家人。

首当其冲骑马的是陈聘,在他身侧跟着陈凤策、陈青羽、陈凤谋、陈凤霸,后面两辆马车,前面马车里坐着陈凤典、陈凤婧,后面马车里坐着黄姨娘母子。

陈聘等人一进竹林就愣住了,怎么有这么多人?

其他人还好,知道分析一下啥情况。陈聘此刻却慌神了,不会是出啥事了吧?他三闺女在里面呢。心急则乱,策马疾奔到小院外,跳下马就往院子里冲。

进了小院一看,他三闺女好好的坐在葡萄架下面吃着个大桃,前面摆着个小矮桌子,上面放着一罐罐头,一盘黄瓜、西红柿、桃,满满一桌子吃的。

陈聘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来,没好气的训斥道:“看看你这形象,哪像个侯门小姐。”

陈碧青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看陈聘急冲冲闯进来的神情,她就知道咋回事了。心中一暖,别人对自己再好也不如自己亲爹呀!眼眶一阵胀疼,大颗的眼泪滚下来:“父亲,你怎么才来看我。”浓浓的鼻音带着委屈。

陈聘见三闺女突然哭了,他还以为自己话说重了,赶紧上前劝慰。当他听到陈碧青的话时,身躯一震,心疼的伸手为三闺女轻拭着眼泪,自责道:“都怪父亲不好,别哭了。”

“嗯!”陈碧青流着泪点头,她正吃着桃子呢,才不想哭。吃着桃子流眼泪,多难看。

陈聘又好言安抚了几句,陈碧青终于管住眼泪不流了。这时,其他人也都进了小院,一家人坐在葡萄架下叙了一会儿家常,然后都跑到外面看学堂了。

当陈聘得知萧老爷子常来竹林小院学堂时,他征求了一下黄姨娘的意见,决定把陈凤傲留下,和农家孩子一起读书。

陈碧青不太愿意,启蒙对小孩子很重要,陈凤傲若是出息还好,若是不长进,她没法像父亲和黄姨娘交代呀!

不过,陈碧青反对无效,她老子不听她的,小胖子陈凤傲被强硬留下。

众人临离开前,陈聘给了陈碧青两千两银子。

自从顾氏得了陈碧青的铺子后,每个月都会给陈碧青一千两银子,可出了陈羽若的事之后,顾氏把这个月的银子扣住了。为此,陈聘和顾氏闹得不欢而散。

这次陈聘给陈碧青的两千两银子,是他自己的银子。闺女是他的,顾氏不给,他自己给。

陈碧青目送着家人离开,手里拿着银票,眸光看向小胖子陈凤傲。黄姨娘可真够可以的,如此宝贝着的儿子,竟然放心丢给自己。

陈碧青领着陈凤傲到前院库房,让苏妈妈和苏小宝搬出五张小矮桌子,五块写字板。粉笔往苏小宝手里一塞:“你也跟着十一公子去学堂里读书吧!”转头又对一脸惊喜的苏妈妈道:“让苏小川到薛家庄和梨花山我们自己的庄子里,看谁有愿意让孩子读书的,都带来一块读书吧!”

苏妈妈禁不住喜极而泣,他们都是奴籍,机遇好的,有跟着公子识些字的,大多数都只是认得自己的名字而已。没想到啊,小姐竟然会让自己小儿子进学堂读书。

抹了抹眼泪,苏妈妈赶紧小跑着去找大儿子。

陈凤傲和苏小宝,以及庄子上带来的三个孩子都去学堂了。陈碧青见玉点抱着个桃罐头出了小院,哼着小曲往学堂的方向走,她的脸色缓缓地沉了下来。

第九十六章看戏

看着玉点的背影,陈碧青面沉似水。

玉点已经十岁了,放到现代社会,也就是个小学生,可在封建古代,再过个两三年,成亲都是可以的。因此,古代女子大多早熟。

也许是玉点特别讨人喜的缘故,但凡碧院里有什么好吃的,玉簪她们都会留给她吃,小姑娘发育的很好。高挑的身材,比陈碧青这个十五岁的还高那么一点点,行走间流露出成熟少女的摇曳身段。

从玉点的言谈举止和行事做派上看,她很像陈碧青前世的远房堂妹,不,不是很像,玉点完全是远房堂妹的翻版。陈碧青甚至一度怀疑远房堂妹也穿越而来,附在了玉点身上。

陈碧青的远房堂妹是个爱说爱笑,伶俐可爱的女孩。虽然因为工作原因,彼此一年也见不到一次,不过,陈碧青对她的印象很好,因此在公司招工时,陈碧青把远房堂妹带进了自己公司。

刚开始接触还好,远方堂妹给人的印象是纯真可爱,没有心眼,因为她是新员工,老板夫妇不让她接触技术活。为此,陈碧青好心利用自己的时间,把一些简单的技术交给了她。

不几天,老板夫妇就发现远房堂妹领悟性很高,又没人教她技术,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自己学会了,于是夸赞她道:“只是看看就能学会,你很聪明嘛!”

远房堂妹美滋滋的抿唇,笑着默认是她自己看会的。

陈碧青当时很气愤,她后悔教远房堂妹了。窃取别人的人劳动成果是很可耻的,她严重鄙视。接下来,远房堂妹的所作所为令她厌恶到了极点。

例如,到了下班时间,陈碧青拿起包包就走,可远房堂妹不走呀,人家想表现。陈碧青催她走,结果引来了老板夫妇的不满,就这样了,人家还勤勤恳恳的不走呢。

公司生意兴荣,老板夫妇要求陈碧青一个人加班,为啥?她是顶梁柱呀,连老板夫妇的技术都没她好。可她陈碧青是谁,才不会舍命不舍财,严词拒绝。

其结果是,陈碧青走了,远房堂妹留下了,从此和老板夫妇一起住在了公司,也逐步得到了重用。

在这一点上,陈碧青倒不怕远房堂妹能抢了她的第一把交椅,原因很简单,才华这种东西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财富,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再例如,陈碧青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可远房堂妹竟然明知故犯穿了陈碧青的衣服。惹得陈碧青恼羞成怒,当众狠狠训斥了她一顿,人家小妮子一言不发,边哭边干活。老板夫妇看不下去了,还为她主持公道呢!气的陈碧青差点撂挑子走人。

再就是夏天老板让吃西瓜,远房堂妹说不吃,结果人家别人切开了,她第一个拿起来递到了老板夫妇的手里,她本人也没少吃。

她的这种行为,显得别人又馋又没眼色,因此,大家得出结论,别看她人长得机灵,其实傻乎乎的缺心眼,一点也不懂的察言观色。从此所有同事开始孤立她,其中也包括陈碧青。

这没关系,人家老板夫妇喜欢远房堂妹这样的。听话又勤快,还没有心眼,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呀,同事们越是孤立远房堂妹,老板夫妇就越是对她好。

至于好到啥程度呢?就连远房堂妹来月事用的床垫子,都是老板娘亲自给准备的,简直是好到发疯的地步了。

年底的时候,远房堂妹却突然辞职了。陈碧青第一天上班知道后,自告奋勇去请,人家小妮子坐着个小板凳,背倚在床沿上,手握成拳捶打胸口,一口一口的嗝气。

这是老板娘的标准动作,这位也学会了。陈碧青就不明白了,你学这动作干啥?傻子的世界咱不懂呀!

远房堂妹坚决不干了,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为此老板夫妇十分遗憾。她辞职的原因是什么呢?

陈碧青后来得知,是因为她,人家说她欺负人。对此,陈碧青也不申辩,她和其他同事确实孤立过远房堂妹。

至于真正的原因,半年后终于揭晓,特马的远房堂妹原来和老板有了奸情,辞职是为了避人耳目。老板娘知道后崩溃了,直骂远房堂妹是白眼狼,忘恩负义。

陈碧青也是惊愕又愤怒,她自以为自己敏锐又精明,没人能逃得过她的火眼金睛。可远房堂妹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当上了小三,如果不是老板娘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发现真相,她一点警觉都没有。

又傻又蠢的人蒙骗了所有人的眼睛,更侮辱了陈碧青引以为傲的智商,所以她震惊、愤怒、难以接受,继而检讨自己,是什么让她一叶障目。

是轻视、是自以为是。她和其他人都自以为很聪明,看不起远房堂妹这个傻乎乎的萌妹子。岂不知正是因为这种过分的轻视,才让远房堂妹有机可乘。让人家傻乎乎的萌妹子像耍猴一样,把他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给骗得团团转。

所以,不要小看那种总是瞪着一双纯真的眼睛,一脸无知的萌妹子。她们就像软萌可爱的小白兔,很容易博得人的喜欢和爱护,总以为它是吃草的,无害的,其实背后人家是最爱勾引男人的。

平时总爱伏低做小,背后捅起刀子来,萌妹子会流着无辜的眼泪直击你的心脏。

在陈碧青看来,她能被蒙蔽,就说明她的性格在和萌妹子打交道时,有弱点。只要你有弱点,不管大小,都是很可怕的。所以,陈碧青会在小白兔露出獠牙之前,把她掐死在摇篮里。

玉点现在并没有做什么,相反,除了陈碧青,其他人好像都很喜欢她。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陈碧青左牙一咬,她虽然不会要玉点的命,但也绝不会再让玉点在留在她身边,因为她陈碧青看着这种人就恶心、倒胃。

让玉点去祸害谁呢?边往小院里走,陈碧青边琢磨。赤焰和戎宁世子?他们本来就有侍妾和通房,多一个和少一个并无多大区别。

郁闷的叹息一声,赤焰和戎宁世子毕竟是陈羽若和陈凤鸾的男人,她如果送玉点过去使用‘爬床宝典’,似乎太不地道。

要不送给渣男倪琏?那混蛋肯定求之不得。深吸一口气,不行,不管玉点将来变成啥样的狐狸精,可她现在没做什么。自己虽然容不下她,可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臆断,而把她送进狼窝。

陈碧青一时想不到处理玉点的方法,迈步回房裁了一小块紫色的锦缎。用了一刻钟,做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包包,包包里装满瓜子,她从院子里拖了一把小巧的竹椅子,直奔学堂。

玉点似乎瞄上闵子胥和萧锦堂、莫玉堂三个人了,学堂可是充满正气的地方,陈碧青决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秽之风。她闲着玩也是闲着玩,不如去盯着,免得出了差池。

两座竹亭子式的学堂紧挨着朝东,室外课堂就在两座竹亭子对面,所以陈碧青拖着小巧的竹椅子,往中间的树荫下一坐,东西南北,无论哪个方向有情况,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一整天,陈碧青就这么磕着瓜子,眼睛四处巡视,紧盯着玉点的一举一动。

先是给闵子胥送糕点,出来后见到陈碧青甜甜的叫声:“小姐。”

然后,袅袅婷婷的抱着桃罐头给莫玉堂倒一碗,最后抱着桃罐头全部送给萧锦堂。

陈碧青嘲弄的一笑,用小恩小惠哄着闵子胥和莫玉堂,真正的心思却放在萧锦堂身上,小妮子挺会算计嘛。

萧锦堂是萧老爷子的亲孙子,身世背景摆在那儿,玉点瞄准他也在情理之中。

刚开还没什么,一连两天,陈碧青坐的位置太显眼了,行为举止也透着古怪。这二愣子想干嘛?萧锦堂透过竹帘子观察陈碧青,静观默察了许久,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先回过味来的是闵子胥,他早早的混迹社会,自然比另两位更懂察言观色。侧目看了眼身边递糕点的玉点,再望向不远处磕着瓜子的陈碧青,人家正笑的意味深长。

闵子胥一凛,沉着脸赶紧打发笑容灿烂的玉点,他正在和陈凤娆议亲,可不想因为一个小丫鬟惹出是非。

玉点突然被赶出来,她很委屈,抱着桃罐头走向最南边的竹亭子,莫玉堂在这间课堂。

陈碧青冷哼一声,自己就在玉点眼前,竟然连招呼都不打,真是没规矩呀!

当玉点泫然欲泣的把闵子胥赶她的事一说,莫玉堂细细一琢磨,他恍然大悟。懊悔的拍了一下头顶,也板起脸把玉点赶了出去。

这下玉点可恼了,直接哭着进了旁边的竹亭子。

萧锦堂不知道啥事呀!还以为小丫头怎么了呢,好言询问:“玉点,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小丫鬟人不错,每天都给他和表哥、闵子胥送吃食。

玉点也不说为什么,一个劲直哭,引得堂下的小学生一个劲的偷瞧。萧锦堂正不知所措,莫玉堂怒冲冲的冲进来,呵斥道:“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敢扰乱课堂。”狠狠地瞪了玉点一眼,玉点吓得一哆嗦,更是说不出话来。

堂下的小学生也吓得把头垂的低低的,再也不敢抬头,莫夫子太可怕了。

“还不快滚。”莫玉堂岂会把一个小丫鬟放在眼里,毫不客气地驱逐。

玉点萌萌的大眼睛带着晶莹的泪花,瑟缩着身子看向萧锦堂,张了张嘴。又惊恐的看了眼愤怒的莫玉堂。低垂下头小声哭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不知道莫玉堂因何发怒,可这样对一个小丫鬟好像不好,萧锦堂想劝说表哥算了。莫玉堂无奈的冲表弟摇摇头,下颌微抬,示意萧锦堂向学堂外面看。

萧锦堂疑惑的顺着莫玉堂的视线望向竹亭子外面,陈碧青正磕着瓜子悠然自得的看着他,神情似笑非笑,带着兴味,就像是在看大戏的看客。

看戏?萧锦堂这才后知后觉的瞧了眼哭的可怜兮兮的玉点,陈碧青这几天一直在看他和表哥、闵子胥三个人的戏?想到此,萧锦堂忿忿的瞪了竹亭子外的陈碧青一眼,又无比愤恨的怒视着罪魁祸首玉点:“还有脸哭,快滚。”

在萧锦堂的怒吼下,玉点低垂着头哭着跑出去。

萧锦堂带着怒气,猛的把挑起的竹帘子放下,陈碧青的视线被竹帘子隔绝。不屑的撇撇嘴,好戏落幕了,咱也该到别处寻乐子了。系好包包,站起身,拖着小巧的竹椅子慢悠悠地离开。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正当人们进入梦乡的时候,陈碧青猛的睁开眼睛,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惶恐。

第九十七章做梦

掀起帷幔的床榻上,陈碧青好看的眼睛里带着悲意、带着凄凉,神情一片黯然。

她做梦了,而且还是噩梦。梦境里,她的背上突然生出一对小翅膀,不是代表圣洁的白色,是灰色的,长着细软的绒毛,小小的就像雏鸟的羽翼。除了怪异,根本不能飞翔。

也许是因为她生了一对灰色小翅膀的原因,许多人要抓她。

吓得她仓皇而逃,找太子救她。朦胧中她见到了太子,只见太子站在高高的宫阶上,神情漠然的俯视着阶下的她。

在太子旁边,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妙龄贵女,面容如梦似幻看不清楚。但陈碧青清楚,这个女人很优秀,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能力,都在她之上。

这个女人会顺理成章的取代自己,成为轩辕国的太子妃。

明白了这一点的陈碧青一步一步后退着,太子不再需要她了,是该知趣离开的时候了。身后的灰色小翅膀一下一下扑打着,小小的灰色绒毛随即脱落,眨眼间长成一对能翱翔的大翅膀。

陈碧青恋恋不舍地看了太子一眼,扑扇着灰色的大翅膀飞向天空,一次一次的留恋回眸。最后展翅南飞,悲凉的泪顺着脸颊滑落,飞散在空中,化作雨水洒向大地。

前面是遥远的天际,她孤寂的飞向未知的宇宙。整个空宇里充斥着哀伤和悲怆,灰蒙蒙的世界变得昏暗无光。

压抑、无限的伤感,那种无助的凄凉令陈碧青心痛欲裂,猛的惊醒过来。

黑暗中,陈碧青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已经完全清醒。因为依旧无法从哀伤中自拔,她深吸着气息,流着眼泪提醒自己,这是个梦,这是个梦。

陈碧青茫然的望着床幔,最是无情帝王家,太子对自己能有多少情意呢?她不知道,也不抱希望。

自从上次被皇上召进宫,见过太子一面,她离开家时,太子并未露面。

她来竹林小院有二十多天了,太子从未来看过她,是公务繁忙,还是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或者······这段时间她不在太子身边,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想来想去,陈碧青越想越心慌意乱。她很清楚自己被刚才的梦魇给感染了,总爱从消极的角度看待事情,其实太子一直都很迁就、纵容她,即使不是出于情感,那也对她够好了。

可此时此刻她心慌的厉害,手脚一片冰凉,全部身心都笼罩在不安中。陈碧青迫切的想知道太子在干什么,起身下床,点燃了烛火,拿钥匙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取出梨花木匣子,放在桌子上。

陈碧青这才打开房门道:“狄翠、长安,你们进来一下。”她找长安有事,让狄翠进来是避嫌。虽说长安是太子给她的护卫,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

长安和狄翠应声而入,陈碧青打开梨花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两张银票,一张二百两,一张五百两,抬头对长安道:“这二百两是还你的。”

深更半夜还钱,这事还真新鲜,长安哭笑不得。

狄翠则惊诧的睁大了眼,小姐居然会还钱?心思一动,这是不是说明小姐以后会给自己发工钱,不用自己每个月腆着个脸和楚骁大人讨工钱了。

“另外再给你五百两,你立马进宫去看看太子现在在干什么。”陈碧青面无表情的把两张银票一起递向长安。

怪不得深更半夜还钱,原来是想让自己监视太子呀!长安哪里敢要那张五百两的银票,连他自己的二百两他也不敢要了:“小姐,现在已经是子时,城门已经关了。”

“我知道你有办法。”陈碧青又拿出两张银票,这是她父亲刚给她的,和右手里的另两张银票放在一起,重新递向长安:“再给你加两千两。”

长安嘴角抽抽的厉害,这是钱的问题吗?我不会像平安那样事事听你的。笔直地站着并不接银票,好言商量道:“小姐,明天一早我就去城门口等着,行吗?”

意思是不想利用权力半夜叫开城门,连城门都进不去,何谈见到太子。陈碧青全身冷得厉害,就连牙齿都有些打颤,从梨花木匣中拿出她全部的家当,三千两。和右手里的银票加在一起,一共五千七百两,无力的递向长安。声音缓缓道:“长安,我只有这么多了。去替我走一趟吧!”

未来太子妃的情绪不对劲呀!长安重视起来,如果未来太子妃任性妄为,他可以不加理喻,可现在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斟酌了一下,也不看陈碧青手里的银票:“属下这就去。”

“一定要见到太子再回来。”陈碧青原本想让长安传话给太子,说自己很好,这似乎是好女人最常说的话。可这话太违心了,她现在一点都不好,心堵的厉害,而且还想哭,她不想说。

陈碧青站起身,又把银票递向长安:“给你了。”她陈碧青对自己人说话办事,从来都信守承诺。

长安急步后退,恭敬的道:“属下为小姐办事,是职责所在。请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陈碧青缓缓收回手:“你去吧!”

长安领命而去,狄翠有些担忧的看了陈碧青一眼,也退出房间。

陈碧青走到窗口,繁星点缀的夜空中,天际是那么的遥远、清冷。夜里的气温已经逐渐下降,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委屈,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流了下来。

陈碧青乏力的倚靠在一扇窗户上,任由泪水横流,她想见太子,也想见家人,可他们都不在自己身边。

第九十八章夜探

东宫之中,太子轩辕瑾刚从宣政殿回来,洗漱一番准备睡觉,长安突然求见。

长安深夜进宫,难道是竹林小院有事发生?太子轩辕瑾坐在桌前,抿了口茶提神:“让他进来。”连日来繁忙的朝务令他绝美的脸带着倦怠,手肘抵着桌面,温润如玉的手指轻捏着眉宇,借以缓解疲劳。

“见过太子殿下。”长安应传而入,见过礼恭敬侍立。

“说吧!什么事?”太子轩辕瑾声音微哑。

“回太子,八小姐今晚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执意让属下现在进宫来看看太子在做什么。”长安如实回禀。

深夜不睡觉,却打发长安进宫看自己干什么,轩辕瑾轻笑,这个女人,只怕是担心自己身边有其她女人吧!缓缓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长安微怔,道:“八小姐特意嘱咐属下,一定要见到太子再回去。”

“就这些?”轩辕瑾闻言,凤眸微闪,青儿不会是想家了吧!

“回太子,就这些。”长安答道。

轩辕瑾沉思片刻,起身道:“即刻备马出宫。”

“太子,您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了。”侍立的福安忧心的上前一步提醒。

轩辕瑾挥手制止:“无需多言,速速去办。”

福安无奈的摇摇头,出去传令调集金羽卫。

长安随后跟出,福安埋怨道:“你也是,未来太子妃任性,你也跟着添乱,她让你来你就来呀?”挑衅的看了眼长安:“你别忘了平安是因何被换掉的。太听话了,小心把你也换掉。”

“我倒是想啊!要不福安老弟你把我换掉。”长安笑的像个狐狸:“跟着未来太子妃好处一箩筐。”就是要把自个的银子揣好了,一个不小心露了财,会被充公的。

“嘶。”不过今晚例外,长安摸着干净的下颌纳闷。以他的了解,未来太子妃对银子可是喜爱的很,居然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给自己?这行为太反常。

“想啥呢?”福安用手里的拂尘在长安眼前一晃。

“想你呢,兄弟,我们有段日子没见了吧!”长安笑嘻嘻的往福安跟前凑。

“去去去,你小子什么德行我不知道。”福安不理长安,快步往前走。这小子是他们四个人中鬼点子最多的,别看样貌长得好,一肚子坏水。

“什么我,我,我的,你是太监,要自称咱家。”长安慢悠悠的跟着丢了一句。

“滚······。”几米外,福安尽量压低声音怒吼,左脚忍不住抬了抬。要不是夜里宫中禁止喧闹,他恨不得蹿过去踹长安几脚。

长安如愿惹恼了福安,好心情的边走边赏夜景,唉!好久没这么和小福安斗嘴了。

等盔甲鲜亮的金羽卫准备停当,已是丑时二刻,太子轩辕瑾带着长安、平安、福安,率金羽卫上马出宫。

竹林小院里,陈碧青在窗口站累了,木然地走向床榻。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她要等着长安回来,给她带来太子的消息。

过了很长时间,陈碧青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陈碧青就见到了一个熟悉,按理来说又绝对不会出现的身影。

夜幕中,那个人分明就是太子轩辕瑾。

太子轩辕瑾身着锦袍,面容清冷,犹如神祗降世。步履带着急促,抬头见到陈碧青,绝美的脸露出笑意,低声唤道:“青儿。”

陈碧青先是傻傻的愣着,听到太子唤她的名字,这才快步扑了上去,紧紧抱住轩辕瑾的腰,立刻就哭泣出声:“太子,我······做噩梦了,有坏人······要抓我,你不······不救我,还······还······。”说到此处,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轩辕瑾微微一愣,继而搂住陈碧青娇小的身子,大手轻拍着她的背,温言道:“那只是梦。”

“······你·····你要娶·····别的女人,不要······我了······。”陈碧青摇摇头,一嗝一嗝的说着,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幽怨又委屈的大哭起来。她的双手把轩辕瑾抓的死紧,好像生怕一放手,那噩梦就会成真一样。

轩辕瑾又好笑又好气,搂着伤心的陈碧青柔声道:“不会的,梦都是假的,我不是连夜来看你了嘛?”

一阵夜风刮过,跟着太子轩辕瑾的福安不忿的撇嘴,心说:“我们太子累着呢,这未来太子妃为了个噩梦打扰太子休息,也太不知轻重了。”

长安和平安则讶然,苏妈妈和玉簪更是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陈碧青,她哭的伤心欲绝,好像那噩梦是真的一般。

陈碧青哭的说不出话来,轩辕瑾本想让她把手松开,可娇嫩的小手紧攥着他的锦袍不撒,俯首到她耳际道:“乖,松手,我们到屋里去。”

轩辕瑾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陈碧青慢慢止住哭声,缓缓松开紧抱着他腰的手。轩辕瑾顺势俯身将陈碧青抱起,迈步进屋。

把陈碧青放在床上,轩辕瑾本要拿湿棉帕给她擦擦脸,娇嫩的小手拉住他的袍子,好看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随时一副又要哭的架势。

轩辕瑾伸手轻抚了抚陈碧青额前的几缕发丝,道:“你的眼睛要用湿棉帕擦洗一下,不然明天会浮肿的。听话,一会儿就好。”

这个陈碧青知道,乖乖的放开手。

福安紧盯着玉簪把脸盆端进屋,玉簪哪里和宫里的公公打过交道,被盯得浑身发毛,抖抖索索的放下脸盆,赶紧退出屋子。我的娘呀!拍拍胸口,吓死她啦。

福安也退出去,随手带上房门。

轩辕瑾亲自湿了棉帕,轻柔的给陈碧青擦了脸。脱去被陈碧青哭湿的外袍,轩辕瑾上床把她拉入怀中:“时间不早了,好好睡一觉吧!”

陈碧青哭累了,趴在轩辕瑾温热的胸膛上,哑声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天一亮就得回去。”明显感觉到怀中人儿的紧绷,轩辕瑾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放心,我带你一起回去。”他确实累了,闭目准备睡觉。

“朝务很繁忙?”陈碧青的嗓子沙哑涩疼。

“嗯!”轩辕瑾过了片刻才缓慢的道:“今年正月下旬,大晋国入侵凉国,凉国势弱,不敌大晋**队,已经两次来我轩辕国求援,现在又来了。”

陈碧青愣了愣,她已经很久没有关心政事了:“我听说凉国是我轩辕国的附属国,为什么不施以援手?”不能在附属国发生战争,国势危急的时候发兵救援,这有损轩辕国大国风范,甚至,失去其他附属国的信任。

轩辕瑾闭着眼睛蹭了蹭陈碧青软嫩的脸颊,道:“我们何尝不想派兵施援,周围诸国,只有大秦国和大晋国会造纸术,我们刚和大秦国打了一仗,如今若是再和大晋国开战,其后果,我们轩辕国承受不起。”幽幽地叹息一声,不再出声。

造纸术?陈碧青放在轩辕瑾胸口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她知道基本的人工造纸术过程,可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出来,最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

轩辕瑾以为是陈碧青体质偏寒,下半夜气温又下降,所以她才发抖,伸手拉过薄被,给她盖在身上。

耳边传来轩辕瑾均匀的呼吸声,陈碧青把头紧贴在温热的胸膛上,手臂搭在他的腰上。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太过害怕失去,所以才会做噩梦,现在太子就在她身边,眼睛缓缓闭上,安心的睡着。

第九十九章赠送

陈碧青觉得自己也就刚睡着,太子轩辕瑾附耳把她唤醒:“我们该回去了。”

好困,陈碧青眼睛涩涩的,用手揉了揉,和太子起身洗漱更衣。

等穿戴整齐,轩辕瑾蹙眉看了眼屋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宫再用膳。”

“嗯!”陈碧青跟着轩辕瑾出了房间。院子里,长安、平安、福安等候着随时离开,苏妈妈和玉簪等远远地站着不敢近前。

一行人簇拥着轩辕瑾和陈碧青到了前院,见陆谨和霍小狼等也要跟上,陈碧青道:“太子,让他们留下吧,我进宫只是为了面见父皇谈点事,马上就会回来。”学堂的规模越来越大,声誉也相对的远近闻名,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有时候名气太大,会为将来的祸事埋下伏笔。她一个女孩子,既不求功名、也不求名利,目光看向身边的太子轩辕瑾,她要的只不过是疼她爱她的丈夫而已。适时的把所有不利因素丢出去,是自保的一种方式。

不远处,陈凤傲的门虚掩着,一个小脑袋悄悄的探望着。通过露出的衣角,陈碧青断定那是陈凤傲。

“青儿。父皇日理万机,没事不要去打扰父皇。”轩辕瑾正视着陈碧青道:“禁足的事到此为止,我会和父皇说的,你无需再回来。”

“太子,我见父皇为的就是正事。”陈碧青好看的眼睛带着认真:“见了父皇之后我必须要回来的,不是因为禁足日期未满,而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陈碧青虽然有时候比较任性,但对于大事她从不乱来,太子轩辕瑾不再出言阻拦。

把陆谨叫到跟前,陈碧青看着陈凤傲的门口,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嘱咐道:“我弟弟陈凤傲还小,在我回来之前,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有丝毫闪失。”父亲和黄姨娘居然连个小厮也没留给陈凤傲,虽然让苏小宝跟着他,可陈碧青还是不放心。

陆谨领命,恭敬道:“属下知道。”

此时天空变成了浅浅的蓝色,东边天际出现了一道红霞,众人出了小院,太子轩辕瑾纵身上马,俯身伸出修长白皙的大手。陈碧青娇嫩的小手放进太子的大手里,太子轩辕瑾毫不费力的把她拉上马背,圈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软软的,令他清冷的心划过一丝暖流。

长安、平安、福安与一众金羽卫纷纷上马,护着太子轩辕瑾和陈碧青纵马回宫。

卯时末,一回到宫中,太子轩辕瑾就赶往了宣政殿,陈碧青躺在软榻上补眠。

大概在巳时的时候,宣战帝在养心殿的含凉阁召见陈碧青。

含凉阁里有冰室,陈碧青一进去就打了个冷颤,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太子不在,楚骁正凝眉看着她。

“免礼平身。”宣战帝威严的脸上神情淡淡,太子为了去见陈碧青,误了今天的早朝:“听太子说你要见朕,为了何事?”这次宣战帝学聪明了,坚决不让太子跟来,免得那小子护媳妇。

“父皇,竹林小院学堂的事,您听说了吧!”陈碧青小心翼翼的道。收了收纤弱的肩膀,大热天的突然进入有冰的室内,一时无法适应,陈碧青的汗毛都冷的竖起来了。

“哦!”这事宣战帝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现在他手里就有粉笔和写字板,亲自试验过之后,觉得可以推广。试问,哪个国家的皇帝愿意自己的子民都是睁眼瞎呀!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碧青,示意她继续说。

“儿臣想请父皇给竹林小院学堂御笔赐名。”陈碧青用商量的语气道。

“让朕御笔赐名?”宣战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双锐利的龙眸看向楚骁,这丫头以为朕的御笔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楚骁无辜的垂眸,陈碧青不仅是我义妹,她还是皇上您的儿媳妇呢!别看我,没我啥事。

宣战帝收回眸光,沉声道:“给父皇一个理由。”凭啥让我给你的学堂御笔赐名呀?若是仅凭你是我儿媳妇这一点可不行。

想要理由?陈碧青微笑道:“免费办学堂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父皇,这天下是您的天下,百姓是您的子民,为民造福的好名声自然只能父皇能担,若是有人不知好歹的抢这个好名声,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居心叵测,想做第二个肃王。”

提到肃王,宣战帝眼中划过厉芒,他的好皇叔可是差点就夺了他的天下。肃王素以贤王著称,最擅长收买人心,至今南方百姓还对肃王心存感激,念念不忘。所以,收买人心很重要。

楚骁倒是一惊,是啊!不管你是谁,做好人好事,博取贤名,要是大过皇上?其目的,就不好说了。肃王之乱是个很好的例子。

陈碧青笑了笑,接着道:“父皇,办学堂的银子是太子给我的,太子的银子就是父皇您的,所以,竹林小院学堂,说白了就是父皇您的。儿臣只是闲着没事帮着给办起来,玩够了我就不管了。”

听听这口气,要多赖皮就多赖皮,不过,宣战帝爱听呀!陈碧青忙活了半天,竹林小院学堂成他的啦!这天大的好名声他乐意收呀。

一国之君一心一意为国为民,老百姓肯定爱戴,这对江山社稷永固有利,宣战帝心情大好。楚骁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给了陈碧青一个赞赏的眼光。

“父皇,您的学堂,您不自己御笔赐名,要不,儿臣给您写?”皇上和楚骁给好脸色了,陈碧青心里也高兴,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小嫩爪子晃了晃,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父皇,儿臣我可会写了。”她的字龙飞凤舞的,说不定还能发扬光大呢。

这是啥表情?笑的还那么贼,宣战帝防备起来:“不用,朕自己写就好。”

这就是把竹林小院学堂收下了,陈碧青终于放下心来。

第一百章赶走

竹林小院学堂送出去了,陈碧青凝眉犹犹豫豫的道:“父皇,两个月之内,凉国能灭国吗?”她想做点什么,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宣战帝眯起眼睛,陈碧青不是普通的闺宅女子,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有此一问。

楚骁探究的目光也投向陈碧青,不知她是何意。

宣战帝默了片刻道:“凉国俱是北狄人血统,生性骁勇善战,想来他们还能撑三个月。”

“父皇,我们轩辕国对出兵援助有顾忌对吗?”陈碧青并不等宣战帝回答,踌躇道:“也许儿臣可以试试,解决后顾之忧,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失败了,父皇再答复凉国使臣不迟。”

陈碧青本来底气不足,话说完之后,左牙根一咬,特马的豁出去了。又不用她从一无所知慢慢的摸索,操作过程她知道,就不信自己造不出纸来。

宣战帝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碧青,楚骁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如果他们没有理解错,陈碧青的意思是······试着造纸?

这不太可能,宣战帝否定的冷嘲,陈碧青会兵法战策、机关埋伏,已经够让人惊喜的啦,难道还会造纸术?不仅宣战帝不信,连楚骁也觉得陈碧青太自不量力,啥东西呀你都试试,要是随随便便都能造出纸来,国家还用每年花大量的钱财买人家大秦国和大晋国的纸?

宣战帝虽然质疑,但看着陈碧青认真的神情,试试也无妨,要是成功了呢?没有人能比他更希望拥有造纸术,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他都愿意尝试。沉吟片刻道:“一个月的时间太长,父皇不能长时间不给凉国使臣答复,最多给你二十天,这段时间父皇尽量拖住凉国使臣。”

皇上真同意让她试了,陈碧青心慌起来,她怕有负皇上的期望。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父皇,能让楚骄大人帮我吗?毕竟儿臣要做的事情,失败则罢,若是成功了,其操作过程,必须保密。”

宣战帝颔首,此事的确有保密的必要,立刻宣召楚骄,让他协助陈碧青做事,至于啥事,也没言明。

楚骄十分愿意和陈碧青打交道,出了含凉阁,笑道:“青儿妹妹,你又打算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呀?不会是又戳马蜂窝吧!”

又提这茬,陈碧青提醒道:“我还在禁足期间。”

“哦,这倒是。”楚骄摸了摸鼻子,他忘了。

“青儿,你有把握吗?”随着二人一同出来的楚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低着头,步子迈的缓慢,语气也透着沉重。

“兄长。”陈碧青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楚骁道:“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尽力而为。”

“你不该插手此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既然不一定做到,就不该勉强。”楚骁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叮嘱楚骄道:“你作为哥哥,要尽力帮青儿。”

“二哥只管放心就是。”楚骄答应的爽快。

造纸术无论成功与否,陈碧青所知道的制作过程都是正确的,所以从始至终必须严格保密。眯了眯好看的眼睛,该是果断清除闲杂人等的时候了。商量道:“义兄,我身边有个奴婢不规矩,我想马上打发掉,你能给我个得力的人吗?”

“嗯!我马上给你挑人。”楚骁答应。

“人挑好了,给我送到竹林小院。”陈碧青点头,指明地点。

临出宫前陈碧青让长安到宣政殿和太子打了声招呼,匆匆和楚骄带着一队青羽卫直奔竹林小院。

青羽卫一到竹林小院,便从学堂的边缘划出界线,任何闲杂人等,不经允许,不得入内。

学堂还没完工呢,男人们干活可以不越过界线,做饭的女人怎么办?苏妈妈和苏小川母子在学堂跟前找了块空地,马上让人垒了灶台,作为临时厨房。在乡下,露天做饭也是常事,帮厨的女人们帮着忙活起来。

前院客厅里,陈碧青似笑非笑的坐在右边椅子上,眸光盯着门外,楚骄居右,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面带忧郁的玉簪奉命把玉点叫进客厅,退到一边侍立。

“玉簪,把卖身契和五两银子给玉点。”陈碧青表情很冷,嘴角带着嘲弄,今日放狐狸归山,不知将来会不会掀起风浪。

玉簪一愣,从袖中取出卖身契和五两银子递给玉点,小姐的表情,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玉点倒没多想,带着笑意接过卖身契和银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天真的望着陈碧青,余光还好奇的落在楚骄身上。这位大人她认识,是武国公府的三爷,统领青羽卫,是位很有权势的大人物。

楚骄喝着茶,感觉到身上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去,全身散发着威压。果然是个没规矩的,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不悦的看了眼陈碧青,这就是你身边的人,冲玉点一瞪:“拿了银子赶紧滚吧!”看着就碍眼。

“小姐?”玉点吓了一哆嗦,懵懂的看向陈碧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不懂吗?”陈碧青冷笑道:“二两银子算你的月钱,另外三两是白送你的。拿着你的卖身契走吧!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如果可以,真想把玉点驱逐到大漠,或者天边去。

玉簪惊诧的看看陈碧青,又疑惑的看向玉点,站在原地没动。

“小姐,你要赶奴婢走吗?奴婢做错了什么,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玉点立时泪如雨下,哭着扑向陈碧青的腿:“小······。”

还没等玉点扑到近前,狄翠迅速出脚,把她踢出两米开外,厉声道:“大胆婢女,竟敢冒犯小姐。”

玉点被踢懵了,趴在地上忘记了哭。

陈碧青挥了下手,狄翠会意,提起玉点就往外走。

玉点清醒过来,在狄翠手中挣扎着哭叫:“小姐,小姐······。”声音渐渐远去。

太聒噪了,楚骄厌烦的喝了口茶,埋怨陈碧青:“直接打杀多省事,女人就是心软。”

战战兢兢的玉簪闻言一抖,陈碧青只当没看到,无缘无故赶走跟了自己多年的婢女,只怕身边的人会对她有想法。幽幽的喝了一口茶,当断不断、必留其患,看吧,谁若是有异议,直接赶走,她不会让有异心的人留在身边。

第一百零一章准备

玉点被赶出去,年长的玉簪倒没什么,玉滴在小院外看到狄翠把玉点拎小鸡似的提溜出竹林,她急得想去小姐跟前求情。

苏妈妈一把拽住她:“你长不长心,没看到楚大人跟着小姐来了吗?近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玉点被莫名其妙赶出去了,你也想被赶出去吗?”她也觉得小姐对玉点处事不公,多年主仆,说翻脸就翻脸。她们虽是下人,也不能不分缘由的赶人走呀!太令人心寒了。

玉滴红着眼眶跑回住处,取了五百文钱放进手帕里,快步跑出竹林。她和玉点年龄相当,感情最好,玉点被赶出去她帮不上忙,只能给她五百文钱表示一下了。

竹林外,狄翠丢下玉点,威胁了几句就回小院了。玉点蹲在草地上,哭的正伤心。

“别哭了,小姐不要你了,好在你父母都在,快回家吧!”玉滴陪着掉了会儿眼泪,把手帕塞进玉点怀里:“里面有五百文钱,希望能帮到你。”

玉点只是低垂着头哭泣,也不言语。玉滴愣了会儿神,抹了把眼泪,跑回竹林小院。小姐太不近人情了,明明一直很纵容玉点,为什么突然翻脸不认人?

陈碧青从回到竹林小院到赶走玉点,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楚骁之妻颜氏随后赶到,给陈碧青送来了两名婢女。

狄翠见到其中一名带着梨涡的婢女,惊喜的唤道:“梨儿姐。”

那名婢女冲狄翠温柔的一笑,规规矩矩的并不言语。

楚夫人颜氏坐下之后,指着那名被狄翠唤作‘梨儿姐’的婢女道:“她叫狄梨,会些功夫,是狄翠的结拜姐姐。”颜氏又指着另一名紫衣婢女道:“她叫紫槐,做事很是稳妥。”

“见过小姐。”狄梨和紫槐规矩的给陈碧青施礼。

陈碧青只一眼,就撇了嘴,不甚满意的道:“她们多大了?”

颜氏抬眸看了陈碧青一眼,道:“狄梨十九,紫槐二十。”

就知道年龄不小了,陈碧青又上下扫描了狄梨和紫槐一眼,不忿的转向颜氏:“她们都要嫁人了,你和义兄送给我?是想省嫁妆钱吗?”

“哎吆,这就生气了。”颜氏故意板起面孔:“你不想要,我和你义兄还不想给呢,回头我就把人带走。”

“人都带来了,干嘛带走,留下吧!”陈碧青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一向沉稳的狄梨和紫槐满脸通红的低着头,这小姐也真是的,我们又没说要嫁人,更没和你要嫁妆,干嘛用一副看赔钱货的眼神看我们?二人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啦,我回家安排安排,尽快过来帮你。”颜氏‘扑哧’一声笑了,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起身离开。

等送走义嫂颜氏,陈碧青站在小院外的竹子树下开始琢磨,按说应该先试试造竹纸,竹子是现成的,可以就地取材。叹了口气,问题是造竹纸要用当年的新竹,芒种时节砍伐,截断成五至七尺长,漂浸于水塘中一百天。

一百天?陈碧青无奈的冷哼一声,她只有二十天的时间,本身时间就不够。

要不试试造宣纸?陈碧青自嘲的笑了,唯一能保存千年寿命的纸呀!可惜,原材料主要是青檀,京城地处北方,青檀树稀缺。摇摇头,暂时不适宜造宣纸。

排除了竹纸和宣纸,陈碧青想到了另一种造纸的原材料,柳树。柳树种植很普遍,取材方便,据她估计,应该适宜短时间造成纸。

想好之后,陈碧青让苏小川找薛老爷子帮忙,把所有的手编高手召集来。又命人到靖平侯府把黄姨娘叫来,陈凤傲太小,陈碧青没时间照顾他。黄姨娘能放心把儿子交给她陈碧青,所以,陈碧青也选择相信黄姨娘。

把霍小狼和陆谨叫到跟前,陈碧青吩咐道:“霍小狼,你带人去买十口大号的锅。”霍小狼领命而去。

陈碧青又对陆谨道:“你负责带人到附近砍伐柳树的嫩枝杈,越多越好,今天我必须用。”陆谨也带人而去。

霍小狼去买铁锅了,灶台还没有呢?陈碧青叫来盖竹亭子的柳保林、傅大力等三十名壮劳力,让他们明早之前务必垒出十个大灶台,完工之后,每人给五百文钱。

现在是下午未时六刻,三十个人连夜赶工,绝对能垒十个灶台,五百文钱呀!够他们干十多天活的工钱了。一个个兴奋的满脸通红,抓紧时间垒灶台。

陈碧青走到满头大汗的柳保林跟前,问道:“柳大哥,这附近河边有水塘吗?”现在砍伐嫩竹子还来得及,她想提前漂浸一些,以备百日后造竹纸用。

“有呀,在竹林东南的河边,就有俺家的水塘。”柳保林仔细垒着灶台,用肩膀蹭了蹭脸上的汗水道:“原本想养鱼,可惜没养成,闲置很久了。”

“哦。”真是天助我也!陈碧青笑道:“我给你五两银子,用你家水塘一年行吗?”

“啊?”柳保林先是一愣,马上惊喜的站起来道:“行,行呀!反正也是闲置着,八小姐尽管用。”

“嗯。”陈碧青点点头道:“等灶台垒完了,一块把银子给你。你先别干了,带我的人去认认你家水塘的位置。”

柳保林带人去自家水塘认地方了,陈碧青在学堂找到楚骄:“三哥,你派人赶紧砍伐当年的竹子,漂浸到河边的水塘去。”

楚骄摆摆手,让关骘带人去。

陈碧青又让楚骄带人从竹林里寻了些苦竹砍了,等苏小川和薛老爷子带来了十名手编高手,陈碧青指着苦竹说明自己要密实的类似竹箅子的竹帘子。

十名手编高手中,就属六十多岁的薛老二手艺最高,他很快领会,动手开始劈竹子。其他人也纷纷下手。

此时,霍小狼带人把十口铁锅买回来了,陈碧青又派他去四处寻摸树木的枝杈:“不管啥树,都弄些回来。”

“小姐放心,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见嫩树杈就砍,这还不是小菜一碟,霍小狼带人笑嘻嘻的走了。

傍晚时分,陆谨和霍小狼都带人满载而归,用过晚饭,陈碧青在前院开始教他们槌打嫩枝杈。

金羽卫和青羽卫们摆弄惯了刀枪棍棒,哪里干过这种活,一个个边使劲槌打嫩枝杈,边忍不住乐,这是啥活呀!跟着未来太子妃可真是长见识,啥新鲜活都有,一群人说说笑笑闹成一片。

第一百零二章练手

晚上还笑闹成一片的金羽卫和青羽卫,第二天就有人笑不出来了。

为啥?薛老二等十名手编高手连夜编出来十扇竹帘子,陈碧青看了看,不太满意,缝隙不够密实:“再编密实点。”让人把十扇竹帘子搬到灶台跟前,既然不合格,用来练手最好。

垒好的灶台分布在竹林小院北边,十口大铁锅里加上水,总得有人烧火吧!于是,有十名羽林卫挎着大刀,窝在小板凳上,黑着个脸添柴生火。他们作为堂堂的皇家禁卫军羽林卫,居然像女人一样干烧火的活?越想越郁闷,脸比锅底灰还黑。

火生起来了,很快锅里的水沸腾滚动,接着,第二拨倒霉蛋出场。以张翼、王平为首的十名羽林卫每人一扇竹帘子,站到烧开水的锅跟前,按照陈碧青的指点,双手持着个竹帘子往锅里一荡、一抄,热水很自然的全部从缝隙流失。

彼此盯着空无一物的竹帘子大眼瞪小眼,啥都没抄起来,那是呀!一锅的热水,能抄起来才怪。然后一遍一遍继续这个动作,直到又热又累实在受不了了,第三拨倒霉蛋‘光荣’接手这项抄开水的工作。

“这是六月天呀!”张翼和王平等羽林卫一把一把的抹着汗哀嚎,太阳毒辣辣的,跟下火球似的,炙烤的人难受,把他们给热的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

张翼抹一把汗,再抹一把汗,站在铁锅跟前持续做着一荡、一抄的动作。本身天气就热,再被锅里的热气一扑,妈呀!这滋味太难受了。让人更受不了的是,受这么大罪到底为啥?

拿着个竹帘子晃荡滚烫的开水玩吗?一点都不好玩好不好。一个个心里憋屈呀!你说开水里能抄出啥来?一下一下,水全漏了,竹帘子上永远都是空的。

次日,陈碧青出现在张翼、王平等人跟前,看了一会儿,挥挥手道:“来人,到附近村民家里买几麻袋麦糠来。”

买麦糠干啥呀?往锅里一撒,水面上覆了一层。陈碧青道:“一层一层把麦糠抄出来。”

张翼、王平等人撅了嘴,抄麦糠还不如抄开水呢!重重的抹了把汗,拿着着个竹帘子开始认认真真的抄麦糠。

好不容易把锅里的麦糠抄完了,人家未来太子妃小手那么轻轻一挥:“再撒一层,继续。”

额滴个娘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的眼里都带了仇视,到底是谁得罪未来太子妃啦?特马的太坑人了。几十个人猜忌来,猜忌去,就是找不出得罪未来太子妃的人。一个个苦着脸,憋着气,继续一遍又一遍的抄麦糠。

有巡逻的羽林卫见了,笑呵呵的揶揄道:“兄弟们,抄了那么久,抄到啥了?有鱼,还是有银子?”

“哪凉快到哪儿待着去,没鱼,也没银子,回头哥哥给你捞出个漂亮媳妇来。”居然看他们笑话,张翼咬牙切齿的冷笑道。

颜氏看不下去了,凑到陈碧青跟前道:“青儿,他们得罪你了?行了,差不多就算啦,别把人给折腾的中暑了。”

此刻,陈碧青头疼的厉害,尤其是眉头,特别的胀痛。用手轻揉着眉头道:“嫂子,我现在头疼,能不给我添麻烦吗?”

颜氏见陈碧青皱着眉脸色不好,关心的道:“不舒服吗?要不要嫂子给你请御医来?”

无力的摆了下手,陈碧青现在连说话的精力都没有了,轻轻吐了两个字:“不用。”面无表情的指挥人把槌打烂的枝杈纤维用铡刀切割成碎末。

好像真的不舒服,颜氏和黄姨娘张罗着熬解暑的绿豆水,所有人都必须喝,以防中暑。然后,颜氏就开始琢磨着给陈碧青做些好吃的,从早晨起来就没见她吃过东西,大概是天太热的缘故。

陈碧青懒懒的看了眼切割成碎末的纤维,她穿越到这异世已经十五年了,就算每天都惦记着造纸术,岁月的流逝也让她的记忆变得模糊。有些造纸的步骤,她居然记不太清楚了,疲惫的闭了会儿眼睛,想想,好好想想,你很聪明,也很厉害,没人能够比得上你。陈碧青一遍一遍的自我鼓励,用尽所有的精力回忆。

由于用脑过度,陈碧青头痛欲裂,手指轻揉着眉头去找楚骄,烘焙纸的夹巷墙还没盖呢。

竹林小院北边,楚骄正双眉紧锁的看张翼等人从热水锅里抄麦糠,陈碧青缓步走过去,把一张图纸递给他,道:“三哥,让你的人按图纸上画的,把夹巷墙尽快砌好。”

楚骄收了图纸,他想问问为啥让张翼、王平等人围着锅台转。张了张嘴,算了,她这么做肯定有道理,转身在附近找好位置,直接让人下手砌盖。

第一百零三章造纸

陈碧青的记忆力的确很好,也可以说她很念旧,前世的一切已经深深地烙刻在她的脑海里。所以,经过她费尽心神、绞尽脑汁的琢磨和回想,切碎、浸石灰、蒸煮······造纸的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造竹纸的话,蒸煮需要八天八夜,柳树质鞣,选材又都是嫩枝杈,所以,陈碧青觉得五天五夜足矣。

蒸煮之后是舂捣、打浆,这期间陈碧青的精神越来越不好,她知道自己的心神耗费过度了。症状是全身无力、精神不济,懒洋洋的连话都不想说,只要不需要站着,她总会坐下来,趁没人的时候还会歪在椅子上,或者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

这样的结果导致她食欲不振,看见饭就恶心,每天只是吃些水果、青菜,清凉爽口的食物。最糟糕的是她的头越来越疼,还有眉头,过去她只是一边眉头疼,现在好像厉害了,左右两边眉头都疼。

好容易熬到了第十天,陈碧青疲惫的精神有了一丝活跃,今天是造纸的关键时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竹林小院北边,陈碧青和楚骄站在灶台不远处,在他们身后,侍立着金羽卫和青羽卫。

灶台前,张翼持着竹帘子,若无其事的往满是纸浆的大铁锅里一荡、一抄,竹帘子上立刻附着了白白的一层。这是啥?张翼奇怪的细看,然后,眼睛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这······。”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见鬼了?楚骄不悦的皱起眉,斜睨着惊呆的张翼:“你舌头打结了。”

张翼因为激动,心口砰砰地跳着,张张嘴,特马的舌头真的打结了。

羽林卫们看着张翼那副傻样,忍不住都笑了,难道真从锅里捞出漂亮媳妇来了?

楚骄和羽林卫们不知道啥情况,陈碧青可是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抄纸帘子呢!此刻她好看的眼睛带着惊喜,几步走过去,帮着傻掉的张翼把帘子上的纸落于光滑的石板上,颤抖着手轻触道:“太厚啦!”

“太厚了?”张翼傻傻的道:“咋办?”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要不咋会往锅里一荡、一抄,竹帘子上就会有纸了呢?

楚骄和羽林卫们就在几米外站着呢,那么大一张纸从帘子上落下来,他们也傻了。妈呀!这么多天他们忙活来,忙活去,原来是在造纸呀!一个个兴冲冲跑过来,盯着石板上的纸傻乐。

是纸,真的是纸,我们轩辕国终于有纸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睛有些潮湿。有了纸,将来他们的孩子就可以读书识字了。

楚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石板上的纸,片刻的失神后,哈哈大笑道:“好,好,有了纸,我们终于可以发兵援助凉国了。”

陈碧青也是欣喜不已,她成功了,纸造出来了。扯动僵硬的嘴角,笑了笑,对张翼道:“别只顾着高兴了,干正事要紧,赶紧抄纸。刚才抄的太重,所以厚了,这次抄轻一点。”一名好的抄纸师傅,一百张纸中,会抄坏两三张,而且人家还是练了几十年,像张翼这种练了不到十天的新手,陈碧青不指望他能抄出多均匀的纸。

“轻点,轻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张翼紧张万分,第一次他没当回事,像抄麦糠一样,竹帘子往锅里一荡、一抄就行了。现在知道是抄纸了,他粗糙的大手微微有些颤抖,拿着抄纸帘子往锅里做了一个一荡、一抄的动作。

一旁紧盯着他的陈碧青、楚骄,以及羽林卫们,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张翼也定定的看着手中的抄纸帘子,眼中带着困惑,纸呢?咋没抄起纸来呢?

茫然的抬眼,向其他人询问原因。

“让你抄轻点,你居然抄空了?”陈碧青怒吼着几步走到张翼跟前,抬腿踢了一脚:“你手里的抄纸帘子压根就没接触到锅里的纸浆。”竟然当众做假动作。

“啊?”陈碧青人小力气也小,踢得并不疼,张翼一愣之后,摸着后脑勺呵呵一笑:“太紧张了,没掌握好。”现在抄的可是金贵的纸,不是麦糠,他手抖,心也抖呀!

羽林卫们也想给张翼一脚,可人家功夫好,踢了会挨揍的。

羽林卫们有顾忌,楚骄没有呀!你说你小子挺大个个子,年龄也二十多岁了,从锅里抄一张纸都能抄空,你还能干啥?气冲冲抬腿也要补一脚。

陈碧青赶紧阻止道:“三哥,还指望他抄纸呢!”

楚骄闻言硬生生收回脚,被张翼一气,把正事都给忘了。冲张翼呵斥道:“傻站着干啥?赶紧抄纸。”

张翼做了下深呼吸,提心吊胆的开始抄纸。因为技术不熟练,抄出的纸不是薄,就是厚,有缺边的,还有带个大窟窿的,更有甚者像星星满天,小洞洞麻麻点点遍布整张纸。

张翼急得满头大汗,咧着个嘴要哭不哭的,这抄纸是个技术活,他实在是干不了啊!

曾经和张翼一起练习抄纸的王平等人,在一旁急得跳脚,真笨,练了那么多天抄麦糠,竟然连张纸都抄不好。

“看我的。”王平抢过抄纸帘子,他干的肯定比张翼好。

结果,抄了十几次,纸的厚薄就不说了,单说那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窟窿,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抄纸帘子往张翼手中一塞:“兄弟,还是你来吧!”抬腿就溜,他怕跑慢了,张翼再把抄纸帘子塞给他。这活谁干谁干,他是干不了。

想跑?谁都跑不了。陈碧青命人在每口铁锅里都备好了纸浆,所有练习过抄纸的,全部上阵。

烘焙纸的夹巷墙烧热,一摞摞带着瑕疵的纸张逐一贴到墙上烘干。

当天晚上,宣战帝就收到了一摞洁白柔软,但厚薄不一的纸,带大窟窿的全筛选掉了,没呈到他面前来。即使如此,宣战帝也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摩挲着洁白的纸张爱不释手。纸是好纸,比大秦国和大晋国卖给他们的纸都好。

堂堂一国之君,兴奋的一夜未睡,连夜召集百官上朝,宣布轩辕国拥有造纸术的事。并向凉国使臣许诺,立刻派赤王父子率十万大军支援凉国。

凉国使臣对此感激涕零,连夜休书向凉国皇帝报知此事。

第一百零四章病倒

在造纸成功的第二天,陈碧青一病不起,太子轩辕瑾闻讯,急匆匆带着霍御医赶到竹林小院。

床榻上,陈碧青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血色尽失,昏睡中眉宇紧皱。她的呼吸好像要断了的样子,微弱而无力。楚夫人颜氏坐在床前,抹着眼泪,轻声呼唤着陈碧青的名字,但徒劳无功。

楚骄急得满屋子乱转,焦躁的道:“御医怎么还没来。”

玉簪等人都在房外侍立,只有狄翠在屋里听差,颜氏呼唤着昏睡的陈碧青,没人回答楚骄。

正在这时,脸色铁青的太子轩辕瑾急步进了屋,他难以置信的紧盯着床上声息全无的陈碧青,怎么会这样,十天前她还健健康康的好好站在他面前,十天不见而已,她就这样虚弱的倒在床上。

“太子,都怪妾身没有照顾好青儿,才让她病的如此严重。”颜氏抹着眼泪让开床榻,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内疚和自责。义妹从她来的第二天脸色就不好,饮食也逐渐减少,有时候一天只吃一个水果。是她大意了,如果她坚持请御医,也许情况没有现在这么糟。

轩辕瑾一言不发,他缓缓坐到床上,用拇指摩挲着陈碧青干裂的嘴唇,动作就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品,轻缓而又温柔。

陈碧青咳嗽了一下,眉宇紧紧的皱着,睫毛颤了颤,终于微微睁开了眼,她很费力的看着太子轩辕瑾。

“傻女人,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轩辕瑾心疼如绞,开口斥道。

“不······许······凶我。”委屈的眼泪瞬间流出,陈碧青吃力的说了这么几个字,又轻轻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轩辕瑾又是自责又是心惊,慌忙招呼随他一起进屋,侍立在门口的霍御医给陈碧青诊治。

霍御医仔细诊断后道:“因为饮食不济,体质虚弱,又过于耗费心神,所以才导致昏睡不醒。”说完后提笔开药方。

紫槐和玉簪熬了药,轩辕瑾亲自一小勺、一小勺的把药喂给半睡半醒的陈碧青。

陈碧青喝过药后,有时候会一阵恶心,全部吐出来,每天睡睡醒醒,食欲一直不见好。陈聘知道后,带着陈凤策和陈青羽、陈凤谋、陈凤典、陈凤娆来看陈碧青。

本来陈凤霸也想跟大家一起来,还没出府门,就被他母亲二夫人倪氏给拦住了,不管他好说歹说,就是不放行,他又急又恼,愤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竹林小院里,陈聘见到病弱的女儿,他是真心疼,呆呆地坐在床前,看着女儿睡得时候多,醒的时候少,他默默的陪了一整天。

陈凤娆一直很感激陈碧青给她觅得良婿,主动提出留下来照顾陈碧青,陈凤谋考虑到她和闵子胥最后的订亲仪式还没走完,不赞成她留下。最后,陈凤典自愿留下照顾陈碧青,其他人离开。

有了颜氏和陈凤典照顾,太子轩辕瑾这才白天回宫处理政务,晚上回来竹林小院陪着陈碧青,每天如此,从不间断。

轩辕瑾也曾想过接陈碧青回宫养病,但问过之后,陈碧青却喃喃道:“宫墙太高,堵得慌。”

意思是不愿意离开,轩辕瑾宠溺的一笑,依了陈碧青。

这天晚上,陈碧青静静的趴在轩辕瑾的怀里,突然道:“太子,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轩辕瑾搭在陈碧青腰间的手一紧,呵斥道:“别胡说。”生病的人怎么能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陈碧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人都会死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太子要另娶她人的时候,不要记得我。我不喜欢被别人的人丈夫记在心里。”

轩辕瑾云淡风轻的脸沉下来,松开抱着陈碧青的手,起身坐起来,眸光幽深的看着陈碧青。

陈碧青眼泪汪汪的回望着轩辕瑾,委屈的质问道:“太子生气了,又不想理我了吗?”她可一直记得上次两人吵架的事,太子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待陌生人,想起来她就伤心,耍脾气道:“不用你陪我了,去叫我父亲来。”头埋进枕头里哭泣。

很久没感觉太子的动静,陈碧青用小手捂着脸,悄悄转头,透过指缝窥探太子,好看的眼睛与一双幽深的凤眸对视。偷窥被逮了个正着,陈碧青吓得身子一抖,带着撒娇的语气埋怨道:“你吓到我了。”像是吃了多大亏似的,眼泪又涌出来。

轩辕瑾看着哭的直咳嗽的陈碧青,心中的怒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这女人明摆着是在撒娇气他,明白了这一点,他哭笑不得,古灵精怪的女人不好应付啊!

此刻,轩辕瑾哪里还能再生气,俯身把陈碧青捞起来,轻轻的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并柔声说道:“好了,都怪我,别哭了。”

陈碧青一听这话,越发委屈,哭的更厉害了,翻旧账道:“上次······上次你生我气,不理我,刚才你又生我气······不理我。”

“以后不会了。”轩辕瑾保证,陈碧青耍脾气不讲理,他好言哄着。轻柔的抱着陈碧青,修长好看的手安抚性的摩挲着她的背,片刻后,均匀的呼吸从胸口传来。

轩辕瑾叹了口气,抱着陈碧青轻轻躺在床上,修长的手在陈碧青的脸上抚了抚,一个轻吻落到了她湿漉漉的脸上。生在皇家,无论男女,只有冷血无情才会活的更好,紧了紧怀中的人儿,如今,他却多了一份牵绊。

第一百零五章娇气

陈碧青在养病期间,她的归属感明显的表现出来。她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一丝生命气息,就要和太子相依相守的做一辈子夫妻,所以,她一点也不拿太子当外人,随着性子使脾气。

当然,陈碧青使脾气时会仔细观察着太子的神情,看到情况不对,立马收敛,若无其事的抓住薄被往上一拉,蒙住头,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还知道适可而止,太子轩辕瑾轻叹,顾忌着陈碧青还生着病,便事事宠着、顺着,随她闹腾。太子都由着陈碧青了,颜氏、陈凤典等人更是陈碧青说啥就是啥。

如此,陈碧青这一病,脾气就养娇了。她叫人的时候,第一声透着无力的不耐烦,如果对方不及时答应,那么人家就会哭咧咧的叫第二声。第二声即使对方答应了,也不行,谁让你不应第一声,所以,人家陈碧青觉得吃亏了,撇着嘴就哭,而且还哭的特别委屈。

颜氏对陈碧青是没辙了,这丫头的脾气,妈呀!她无力的抚额。

陈凤典的表现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面对闹人的陈碧青,她一直和颜悦色,温声细语,令颜氏很是刮目相看。

颜氏已经在竹林小院待了半月有余,她开始惦记家里的两个孩子,和太子说了一声,便回家走了一趟。

次日清晨,天阴沉沉的,空气闷热难耐,颜氏赶在下雨之前回到竹林小院。她进门不到两刻钟,昏暗的天空中刮起了大风,吹的树枝乱摆,地上尘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睛。

随着风起云涌,整个空宇黑压压的,一声声闷雷响起,带着刺眼的闪电,十分的恐怖吓人。

半个时辰后,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哗哗’的雨声带着凉意,清爽的风从开着的窗口吹入屋中。床榻上,正在浅眠的陈碧青闻到新鲜的气息,微微睁开眼睛,小声呼唤道:“嫂子。”

“唉!”颜氏站在门口正看雨,闻声赶紧答应,她怕应慢了姑奶奶又哭。笑着走到床边:“醒了。”

早就醒了,就是没睁眼而已,陈碧青声音虚弱的又唤了一声:“嫂子。”

“唉!”颜氏爽快的应着,探身道:“是不是渴了,嫂子给你倒水。”

陈碧青不语,缓缓闭上眼睛。

看来没啥事,颜氏在床边看了陈碧青一会儿,见她似乎睡着了,转身又要到门口看雨。

“嫂子。”陈碧青好看的眼睛睁开,小声又唤道。

“唉!”竟然没睡着,颜氏复又回身,好脾气的笑问道:“叫嫂子啥事?”

陈碧青好看的眼睛看着颜氏,没好气的道:“叫你你就答应啊?”话落,她又气闷的丢给颜氏一个字:“傻。”说完斜睨着颜氏,看你傻的,我都不愿搭理你。

哎呦妈呀!有这么气人的吗?颜氏傻楞在当地,眨巴眨巴眼睛,她有种要吐血感觉。要是陈碧青不是女的,此刻颜氏肯定冒雨回家把夫君楚骁叫来,谁认的妹妹谁伺候,她是伺候不了这姑奶奶了。

颜氏气坏了,可人家姑奶奶现在病着呢,她万般无奈的拉过锦凳坐在床边,好言商量道:“青儿呀,嫂子把你的两个侄儿丢在家里不管,扒心扒肺在这里照顾你,你这样对嫂子是不对的。”

“你生气了······?”陈碧青盯着颜氏,仔细观瞧着她的神色,她觉得义嫂肯定生气了,要哭不哭的道:“不用你了,叫我四姐姐来。”

颜氏傻眼,明明是你欺负人好不好,不过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和陈碧青讲理是没用的,人家从来不讲理。起身哄道:“好,好,你别哭,嫂子去叫。”

陈凤典正在廊下凝眉看雨,有风拂过她的发丝,美丽的脸上带着忧郁,此刻她的心情就像这雨天一样,沉闷而又昏暗,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颜氏从屋里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在门口叫她:“四小姐,青儿叫你呢!”

陈凤典收起满腹的忧思,嘴角微漾,看来是八妹妹又吵着换人了,冲颜氏微微一笑,迈步进屋:“八妹妹。”

“嗯!”陈碧青趴在枕头上,懒懒的应着。

陈凤典提裙坐到床边的锦凳上,笑着道:“外面下大雨呢,下了雨,天就凉快了。”

这还用你说,陈碧青的眸光懒散的落在陈凤典美丽的脸上,嘴角虽然带着笑意,表情却透着忧愁,随意的问道:“你心情不好?”

“没有啊,我心情很好。”陈凤典依旧微笑着,毫不犹豫的回答。

“说谎。”这八天来陈碧青虽然睡睡醒醒,不敢再费心神想事,可她又不是瞎子,陈凤典是不是强颜欢笑,她会看不出来,撇着嘴一副又要哭的架势,生气道:“不用你了,去叫我父亲来。”居然不说实话。

一句话的功夫竟然又换人,陈凤典轻轻一笑:“你怎么会认为四姐姐说谎呢?”

“我有眼睛,而且我也很聪明。”陈碧青盯着陈凤典孩子气地说着,然后又郑重的补充道:“我受不了别人说谎,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陈凤典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长舒了口气,压抑住了眼中的泪意,沉默片刻道:“你知道我表哥燕湛吧!他要成亲了,对方是南方三大茶商之一方泽航的女儿。”

燕王的嫡子,世子爷燕湛,他成亲?燕湛自幼体弱多病,不得燕王宠爱,世子之位也大有被庶弟夺去的架势。陈碧青看向陈凤典,燕王妃,也就是陈凤典的姨母,曾有意让燕湛娶陈凤典为妻,可惜靖平侯一心想让陈凤典成为未来太子妃,并不不同意两家结亲。

陈碧青知道,自从她和太子轩辕瑾订婚以后,燕王妃又燃起了希望,极力促成燕湛和陈凤典。这次,靖平侯没有阻拦,他默许了两家结亲的事,只等着到了合适的时机,两家把亲事定了。

如今燕世子突然要成亲,新娘子显然不是陈凤典,这不是明摆着耍人吗?陈碧青心里堵得慌,静静的问道:“他们为什么违背约定,另娶她人?”

陈凤典抿了抿唇,默了片刻,道:“我姨母和表哥并不同意方家这门亲事,可,你也知道,他们做不得主。我姨丈看中了人家的万贯家财,听说,那方家给女儿的陪嫁是十万两白银。我们靖平侯府没钱,当然,也没多大权势,所以,不要我了。”说完,她的眼眶有些潮湿,苦涩一笑,硬硬的把泪意逼了回去。

“成亲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银子?这是个好东西,陈碧青轻笑,一个世子十万两,有价就好。

扯了扯嘴角,陈凤典的笑容带着苦味,口气却异常的平淡,好像在说与她无关的事:“姨母的信中说是三个月后。”垂下眼眸,这是她的命,抗拒不得。

三个月,三个月十万两白银,陈碧青默默念叨着,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要不······给四姐姐买一个丈夫?薄被中的手指轻捻,人家燕世子有价,方家都能买了,为啥咱不能买?

无论过去陈凤典对她陈碧青如何,但自从她生病以来,陈凤典这个堂姐做的可以说比亲姐姐都好,陈羽若和陈凤鸾至今都还未曾露过面呢!

患难见真情,一份姐妹情谊来之不易,抓住吧!为了下次病卧床榻的时候,还会有这么一个姐姐陪着你、照顾你,帮她把燕世子买回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功德一件。

陈碧青闭着眼睛,伸出小手轻轻按了按眉头,头又开始疼了。

第一百零六章摘果

一阵一阵带着雨水气息的风从窗口流入屋中,陈碧青睡不着了,她这人有一个毛病,阴雨天特别来神,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心咚咚直跳,总想干点啥。

不行,躺不住了,陈碧青有气无力的起身,她想去外面看雨。

颜氏并不赞成陈碧青到屋子外面去,虽然是夏季,但阴天下雨风又大,气温也比平时低了许多,她怕陈碧青着凉。

陈碧青的脾气养娇了,根本不听颜氏的,更何况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雨天对她的精神好,只要多穿件衣服,根本没事。

颜氏没辙,只好给陈碧青披了一件披风,扶她到廊下。

一股夹杂着雨星的风迎面扑来,陈碧青打了个冷战,颜氏担忧的道:“青儿冷吗?要不我们回屋吧!”要是病上加病,可就麻烦了。

陈碧青想摇摇头,可此刻她内心很活跃,身上却没力气,连摇头她都觉得费力,沉默着坐到廊下的椅子里。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凉凉的风吹起她的发丝,撩动她的衣衫,深吸一口带着雨味的气息,她的心又猛的跳动起来。

嘴角微扬,她该做点什么了。蓝莓大概在七月中旬成熟,距现在还有二十多天,不知道有没有个别早熟的。陈碧青觉得应该有,同一天种的西瓜还有早熟晚熟呢!而且中间的天数差距也挺大,她就不信一整座山的蓝莓树就没有一两个早熟的果子,轻声道:“狄翠,叫霍小狼和陆谨来见我。”

狄翠应声去叫人,颜氏和陈凤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吭声,不知道这姑奶奶又要干啥。

霍小狼和陆谨正在不远处的廊下赏雨,听说未来太子妃叫他们,赶紧走过来:“小姐有何吩咐?”

雨势变小了,陈碧青看着院中地面上飞溅的雨水,道:“你们还记得梨花山上的那些青稞稞吧?”提起蓝莓树她就兴奋呀!那都是喜人的银子呀!侧目看了眼陈凤典,能不能给四姐姐买个丈夫,全靠蓝莓了。

青稞稞?霍小狼冲陆谨意味深长的扬了扬嘴角,踩坏一棵十两银子的青稞稞,记得吧?

陆谨睨了霍小狼一眼,印象深着呢,能不记得吗?

二人异口同声的大声道:“属下记得。”

吵到耳朵了,陈碧青不悦的皱眉:“记得就记得,说话那么大声干嘛!早饭吃多了?”

霍小狼和陆谨赶紧识趣的噤声,恭敬的侍立,未来太子妃现在就是位祖宗,没人敢惹。人家稍微一个不如意,就会哭咧咧的吵着换人,换楚夫人行,换陈四小姐也行,要是轮到换他们了,太子能轻饶?绝不可能。

霍小狼和陆谨心中悔呀,你说,又不是不知道在未来太子妃跟前连大气都不能喘,怎么脑抽的给忘了,大声说话呢!

陈碧青看了他们一会儿,漫不经心的道:“我想吃那青稞稞上结的果子,等会儿雨停了,你们带人去梨花山上看看,有没有熟透的紫色果子,有的话,全给我摘回来。”其实,陈碧青也想让他们到别的山上去看看有没有蓝莓树,想了想,暂时先算啦!

“吃青稞稞上结的果子?”霍小狼咧嘴,那玩意儿能吃吗?眸光与陆谨对视,二人心照不宣,别说未来太子妃突然心血来潮要吃野果子,她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得想法子搭架天梯爬上去摘呀!

这个时候,陈碧青又慢悠悠的开口,着重提醒道:“听清楚了,踩坏一棵青稞稞罚一百两银子,摘坏一粒果子罚十两银子,所以,你们采果子的时候最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的破财。”

啥?闻言,霍小狼和陆谨的脸部肌肉抽了又抽,从上次上梨花山逮马蜂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那野生野长的破青稞稞,身价居然一下翻了十倍?

此刻,两个人真想壮着胆子对未来太子妃说:“姑奶奶,不,祖宗,我们不踩那金贵的青稞稞,您老要有本事,让青稞稞踩我们得了,踩了我们白踩,我们一文钱不要。”

心里腹诽没用,午后,雨一停,霍小狼和陆谨无精打采的带人赶往梨花山。

雨后的梨花山上,满山遍野的青稞稞看的霍小狼和陆谨眼晕,每个人的脚都轻抬慢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卖身给青稞稞抵命。

因为青稞稞的果子不到成熟的时候,羽林卫们在山上转悠了半天,酉时初,一共采了五竹篮子,实际上是三大竹篮子,因为怕竹篮子里放多了会蹭坏果子,所以分到了五个竹篮子里。

陆谨用手掂量了一下斤两,五个竹篮子里的小野果子加一块,约莫有三十斤左右,挑眉笑着对霍小狼道:“兄弟,你说这些应该够我们未来太子妃吃个够了吧!”

霍小狼嘴里叼着根青草,嗤了一声:“就这破野果子,说不定我们未来太子妃性子一转,突然就不想吃了呢!”

“这倒是。”陆谨表示赞同,抬头看看天:“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霍小狼点点头,吐掉嘴里的青草,再次叮嘱手下:“都把眼睛瞪到最大,仔细看好脚下,踩坏一棵,卖了你们都不够抵命的。”

不用霍小狼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羽林卫们都知道这满山遍野的青稞稞金贵,一个个走路跟飘似的,脚后跟压根不敢落地。

半个时辰后,霍小狼和陆谨带人终于飘下梨花山,众人抬头无比感叹的望着山顶,额滴个娘哎!终于下来了,一个个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为啥不离开呢?羽林卫们郁闷的低头,看看颤抖的小腿肚子,特马的能走谁还愿意留在这儿,腿肚子抽筋了。

第一百零七章尝味

酉时四刻,霍小狼和陆谨带人回到竹林小院。

陈碧青正在软榻上闭目休憩,听到他们回来后,起身出屋。颜氏和陈凤典要扶她,陈碧青微摆了下手:“不用。”她只是浑身没力气,又不是废人,能自己走的时候,她不想别人帮忙。

颜氏和陈凤典担忧的看着她,也不勉强,跟着陈碧青一起来到屋门外。

陈碧青最迫切想知道的是,霍小狼和陆谨他们有没有采到蓝莓果,隔着四五米远,眸光直直的落到羽林卫手里提的竹篮子里,里面的蓝莓果一颗一颗像紫色的宝石,挂着雨露潋滟诱人。

陈碧青又惊又喜,扯着僵硬的嘴角笑了,居然真的采到成熟的蓝莓果了?太好了。坐进廊下的椅子里,高兴的道:“玉簪,去洗五粒野果子来尝尝。”

五粒?这是啥数。陆谨看了眼竹篮子里的紫色小野果子,好赖也五篮子呢,怎么也要洗一盘子尝才对,五粒?他疑惑的看了眼霍小狼,他怎么感觉未来太子妃好像对这小野果子,稀罕的有点过分了呢!

霍小狼也有同感,与其说未来太子妃是稀罕,不如说是吝啬。细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小野果子,就是小小的、紫紫的寻常小果子,没瞧出有啥与众不同的。

长安斜倚在廊柱上,双臂抱胸,右手轻轻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经过造纸术一事,他算看出来了,未来太子妃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余光瞥向竹篮子,这小小的野果子究竟有何乾坤呢?

玉簪很快洗了五粒晶莹的小野果子,用小盘子盛了端到陈碧青跟前。

小盘子很精美,五粒蓝莓果小小的、肉肉的,看的陈碧青嘴里直冒酸水,这玩意儿酸呀!样子百分之百是蓝莓,可没尝谁知道,陈碧青是个很谨慎的人,她认为只有尝过之后才能最后下结论。

让谁尝试?陈碧青自己是绝对不试吃任何东西的,眸光瞄向院子里的羽林卫,最后视线落在霍小狼身上,这小子机灵,就他了:“霍小狼,你拿一粒尝尝,看什么味。”

啥?霍小狼不明所以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咋又是他?这回他可没瞎叨叨。

陆谨偷笑,长安嘴角微翘,让你尝你就尝吧!费心劳力的带人从梨花山上采回来,你尝最合适。

霍小狼收回眸光,尝就尝,又不是毒药,伸手拿了一粒小野果子放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陈碧青紧盯着霍小狼的表情,嘴里酸酸的。

“嗯!”霍小狼咂巴了一下嘴,回味道:“还行吧!酸酸甜甜的,属下爱吃酸。”

看着霍小狼平淡的反应,陈碧青觉得自己有必要尝一下,只有确定是蓝莓果后,才能实施酿酒。从小盘子里拿了一粒放进嘴里,“噗”的一下赶紧吐出来,是蓝莓果不假,可特马的太酸了。

“怎么这么酸呀!”陈碧青被酸的抿嘴闭眼,浑身抖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活动了一下酸掉的腮帮子,眯眼怒视着霍小狼吼道:“好你个霍小狼,都酸死人了你还装模作样的说‘还行’,你存心想要捉弄我吧!”一口一口的咽酸水。

颜氏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碧青的反应,嘴里禁不住跟着出酸水,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液,纷纷惊诧的盯向霍小狼,居然敢耍未来太子妃,你小子够胆呀!

霍小狼苦着个脸,一脸无辜的小声解释:“小姐,属下哪敢捉弄您,属下爱吃酸,所以并不觉得酸,没想到······。”您吃不了酸味的果子。瞧着未来太子妃气呼呼的表情,他不敢为自己辩解了。

陈碧青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她被耍了,怒瞪了霍小狼好一会儿,才不甘的冲他挥手:“你,赶紧带人把这些野果子都洗了,晾起来。”

没事啦!霍小狼机灵呀,反应过来,赶紧道:“唉,属下立马就办。”转身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赶忙招呼人去洗小野果子。

时近傍晚,太子轩辕瑾担心白天下过雨,天黑了路上不好走,早早的回了竹林小院。

刚进后院,见陈碧青坐在廊下,愣了一下:“怎么出来了。”

“嗯!”陈碧青总觉得满嘴酸酸的,皱眉道:“想出来透透气。”

太子轩辕瑾看了陈碧青一眼,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精神明显比昨天要好。

陈碧青撅着嘴不语,她被霍小狼耍了,才不告诉太子。

轩辕瑾轻笑着摇头,也不再问:“傍晚天凉,回屋里去吧!”俯身抱起陈碧青,大步进屋,轻轻放在床上。

很快,轩辕瑾就从长安口中得知了陈碧青被小野果子酸到的事情。

坐在床边,轩辕瑾忍不住笑道:“让你没事乱吃东西,吃亏了吧!”说完捞起郁闷的陈碧青,抱在怀里笑的愉悦。

陈碧青有些不忿,她不就是被小野果子狠狠地酸到了嘛,至于这么高兴吗?

满嘴的小牙磨了磨,她牙痒痒,想咬人。前世,在陈碧青八岁之前,她一直都是用牙和人打交道,一不如意就咬人,有一次她甚至把自己哥哥咬的爬到了床底下。

陈碧青家里有一张非常显眼的照片,她哥哥,萌萌的小正太坐在玩具车上,后面,陈碧青长大小嘴一副准备下口咬人的架势。

所以说,陈碧青是有咬人潜质的,抬头偷窥了眼太子犹如神祗般魅惑的脸,咬了太子后果很严重。郁闷的往太子怀里蹭了蹭,她的牙突然好痒痒啊!

第一百零八章惊吓

次日清晨,陈碧青懒懒的睁开眼睛,她这一病耽误了很多事情,庄稼没去看,也不知怎么样了?昨天的蓝莓果已经洗净干净晾上了,想来今天下午就可以酿蓝莓酒了。

不行,得马上起床安排安排。陈碧青强迫着自己爬起床,颜氏迈步进屋,讶异的道:“怎么起这么早?”

这话听着就来气,现在啥时候了,快巳时了吧!陈碧青不吭声,居然还说早,你家孩子这时候起床呀?

在玉簪和紫槐的服侍下洗漱完,穿上浅绿色的束身衣裙,陈碧青一扫往日的病容,整个人又散发出活力。

既然自己身体没大碍了,陈碧青不想再麻烦颜氏和陈凤典:“嫂子,四姐姐,我身体好多了,你们在小院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忙,回去吧!”

颜氏家大业大,还有两个孩子,她人在这里,心里总会惦记着家里,闻言点头:“行,我这就收拾一下回去,有事打发人到家里去叫我。”

陈凤典心里有事,点头应好,和颜氏收拾了一下,一起离开。

陈碧青喝了一口小米粥,品品味,没食欲:“长安。”

门口侍立的长安应声而入:“小姐有何吩咐?”

“嘴里没味,我想吃白糖。”陈碧青无聊的道。

“厨房里应该有,属下派人去看看。”长安有些纳闷,想吃白糖,让丫鬟去厨房拿就行了,干嘛非找他这个侍卫呀!余光看向玉簪和狄翠,你俩杵在这儿是干吗的。

狄翠垂眸不语,小姐没问我,我不管。

“厨房里有,奴婢去拿?”玉簪收到长安略带责问的眸光,小心的看着陈碧青,试探的问道。小姐不开口,她不敢去。

“我要五十斤白糖,厨房里有吗?”陈碧青挑眉看了眼玉簪,又转向长安。

“五十斤?”您能吃的下去吗,长安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深吸了口气道:“属下这就派人去买。”

“顺便买五十个酒坛子,盛三十斤的那种。”昨天采的蓝莓也就够酿一坛子酒的,陈碧青打算过三天再让人去采,白糖和酒坛子必须备齐。

听了这话,长安琢磨出味来,眸光闪了一下,应声出去派人去买。

从试着造纸到生病,近二十天了,陈碧青想到学堂里看看,缓步出了小院。

雨后的竹林里萦绕着潮湿的气息,学堂里,孩子们正在上课。透过竹帘子,可以看见萧锦堂认真的讲课,翩翩佳公子,倒也别有一番魅力。

很长时间没过来,新建的三座竹亭子,坐落在南面,有两座竹亭子里已经坐满学生。

萧老爷子正倒背着手来回巡视课堂,看到陈碧青,关心的问:“丫头你病好了?”

“嗯!好了。”陈碧青轻轻一笑,萧老爷子一直在帮着搭理学堂的事,实在难得,真诚道谢道:“这段时间多谢老大人了。”

萧老爷子摆摆手:“谢什么,老朽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解闷。”

萧老爷子诚心以待,陈碧青也不能藏着掖着,她沉吟了一下道:“老大人,实不相瞒,这学堂,实际上······是吾皇万岁的。”

萧老爷子先是吃惊,很快大喜道:“好,好啊!皇上是一代明君呀!”先是建学堂,接着研究出造纸术,萧老爷子对皇上心生敬仰,佩服得五体投地。

群臣拥护,百姓爱戴,这是陈碧青所希望的,宣战帝的帝位越稳固,对她而言,日子会越好过。

二人正在说话,突然一声狼嚎划破长空,听声音距离还挺近。

狼?一刹那,陈碧青脸色刷白,警惕的环顾四周,长安和狄翠迅速护住她,狼是吃人的。

“不用害怕,是我外孙养的狼。”萧老爷子眉头微皱,赶紧解释道。这小子,说他多少回了,怎么还领着白狼出门,这不是找麻烦吗。

“你外孙养的狼?”陈碧青难以置信的问道。

有人居然养狼?神经病。陈碧青惊吓过度的心还在剧烈的跳动着,行了,特马的近段时间不用再喝药了,自己这精神头全被吓出来了,空前活跃。

萧老爷子气闷的点点头,回头他非得好好教训教训那傻小子不可。

“嗷”随着一声高昂的狼嚎,一道白影飞蹿过来。

妈呀!是一只白色的狼。陈碧青躲在长安和狄翠身后,手抖,腿肚子也抖,一小半原因是吓的,多半原因是她身子虚呀!早知今日遇狼,吃不下她也硬咽下俩大馒头呀!

安全起见,陈碧青本能的伸出小嫩爪子,抓住萧老爷子的衣袖,你外孙养的狼,它要敢咬我,我就拉你做垫背。

萧老爷子低头看了看被扯的袖子,怒视着扑过来的白狼,大声呵斥:“畜生,一边待着去。”

白狼原本欢快的想亲近萧老爷子,一声呵斥让它委屈的缩到一边趴伏在地,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声。

这是只成了精的狼,陈碧青敢断言,通人性就好,她站直身子,松了萧老爷子的袖子,吓死她啦!

正在这时,竹林里闪出一名高壮男子,声如洪钟,震天动地:“外公,孙儿来看你啦!”白狼见到主人,立刻围上去了撒欢。

萧老爷子见到外孙,带着怒气的脸缓和下来:“宸儿,嘱咐你多少回了,出门别带白狼,会吓到人的。”

“外公,下次不会了。”像铁塔一般的男人,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低头认错。

陈碧青浑身一激灵,这画面太违和了。

“这是靖平侯府的八小姐。”萧老爷子向外孙介绍陈碧青。

“八小姐。”萧老爷子的外孙木然的一礼。

“这是我外孙莫玉宸,玉堂的亲哥哥。”萧老爷子指着高壮男子,对陈碧青道。

莫玉宸,当今景阳公主的驸马莫骞的长子,听说脑子不好使。莫玉宸是驸马的儿子不假,但却不是景阳公主的亲生子,他的生母是萧老爷子的嫡次女。

据说当年莫骞长得俊美不凡,和萧家嫡次女成亲一年,生下长子莫玉宸,半年后与景阳公主巧遇。景阳公主对莫骞一见钟情,誓要非他不嫁,郑太后无奈,请先帝出面赐婚。

一道赐婚圣旨,引起了萧老爷子的不满,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是皇上,也不能仗势抢人家女婿呀!老爷子豁出去了,上金殿哭诉。

先帝也觉得理亏,为了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让景阳公主为正妻,萧氏为平妻,金口玉言,谁也不敢轻视萧氏。

萧老爷子虽然心中不忿,可皇家的女儿毕竟是公主,能容许自己女儿做平妻,已经算是最大让步了。哀叹一声,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谁知,景阳公主嫁给莫骞不到一年,莫玉宸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发高烧烧傻了。萧氏对莫骞有怨,夫妻不睦,连带的莫玉宸这个愣小子也不得宠,可有可无的,莫骞也时常责骂他。

萧老爷子知道后,到莫府把莫玉宸接到家里,自己抚养,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莫玉宸,傻子,陈碧青眼睛一亮,很多穿越女都喜欢傻子呀!在这轩辕国,除了自己,杨冰钏也是穿越者呀!一般情况下,穿越女嫁给傻子为妻,经过一场宅斗,傻子不傻了,变成有权有势,俊美无双的美男子,与穿越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不知道这莫玉宸长啥样,是不是像前世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人傻模样却俊美无双。刚才被白狼吓得没看清,现在得好好看看,陈碧青不着痕迹的打量莫玉宸。

嗬!这一打量不要紧,人家不仅高高壮壮,身材魁伟,那摸样也是独一无二的出彩呀!

看那眼睛,褶褶生辉,左边蓝色,右边红色,一对红蓝宝石。鼻子也漂亮呀!高高挺挺,嘴巴摆的也正正当当,关键是人家那脸,犹如雨后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全色。

陈碧青想笑,余光瞄了眼萧老爷子,太不礼貌了,紧抿住嘴,以免失礼。

第一百零九章神力

仔细看过莫玉宸脸上的彩色之后,陈碧青发现那只是脏污,准确的说,应该是植物的汁水。忍不住抿唇轻笑,这是钻深山老林了?植物的汁水沾上了可不容易清洗,至少三五天之内是洗不掉。

留着吧!还真别说,莫玉宸的脸五颜六色的还挺有特色。

萧老爷子这时候也注意到莫玉宸脸上的颜色了,无奈中又透着宠溺道:“毛毛躁躁的,怎么也不洗干净脸就过来了?”

莫玉宸嘿嘿一笑,大嗓门又出声了:“外公,孙儿想你了,没顾上洗脸。”魁梧的身体凑到萧老爷子跟前邀功:“外公,这次孙儿进山,猎了好几只大家伙,回家我们烤肉吃。”说着话,拉着萧老爷子就走。

真是进山了,陈碧青对莫玉宸的眼睛很感兴趣,驸马莫骞她没见过,萧氏她也没见过,可既然是轩辕国人,就没道理生出有异色眼睛的孩子呀!真是奇怪。

“别急,外公还要到学堂转两圈,你这次的猎物不是多吗,回家给八小姐送只大的来。”莫玉宸力气大,拉的萧老爷子走了好几步,萧老爷子无奈的哄道。

“哦,知道了。”莫玉宸不太情愿,松开手转身回家,白狼撒腿跟上。

看着莫玉宸大步流星的背影,萧老爷子无奈的一笑,摇摇头:“让八小姐见笑了,宸儿是个实诚孩子,就是性子大大咧咧的。”

“嗯!”陈碧青郑重其事的点头,在大人眼里,自家孩子就没有一个傻的,人家管傻叫‘实诚’,她可以理解。

翠溪庄园离竹林小院并不远,不大会儿的功夫,莫玉宸扛着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大步返回。

这愣小子二话不说,到了陈碧青跟前,“嘭”的一声,把野猪扔到地上,这才粗声粗气地道:“给你。”

“噗,噗······。”野猪落地的劲头太猛,地上的尘土加上竹叶猛的飞起,猝不及防,陈碧青吃了一嘴,满嘴沙沙的牙碜,急的她赶紧往外吐。

这是干啥,放东西不知道轻重呀!陈碧青又气又恼,用食指点指着莫玉宸:“你······咳······咳咳,咳咳咳······。”进嗓子里去了,一阵猛咳,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狄翠伸着手,不知该如何帮忙,小姐不喜欢别人碰她。

长安更没辙了,他敢帮着未来太子妃拍着背顺气试试,太子非剁掉他的爪子不可。

“······咳咳。”咳不出来,然后,本能的一咽口水,大喘着气不咳了,陈碧青欲哭无泪,咽下去了。她心火翻涌,盯着莫玉宸,想冲过去恶狠狠的踢一脚,或者斥骂莫玉宸一顿。你个傻大个,居然让我吃土了。

生气之余,陈碧青看了眼萧老爷子,老头正关心的凝眉看她。算啦!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萧老爷子她也不能发火。憋屈呀!带着怒气的视线落在野猪庞大的身躯上,有气没处撒,把你给吃了,挥挥手:“长安,让人把野猪收拾了,下锅炖了,中午开荤。”

野猪肉鲜味美,长安爱吃,笑呵呵的命人抬着野猪去收拾了。

“老大人,中午别回去了,留下来一块吃饭吧!”野猪是人家白送的,陈碧青盛情邀请。

萧老爷子点头应了,莫玉宸闷闷不乐的嘟囔:“我不爱吃炖肉,我爱吃烤的。”

“行,待会也烤一份,炖的、烤的,随你挑。”陈碧青好脾气的道。

莫玉宸满意了,跑到羽林卫们跟前,看他们收拾野猪。看了没一会儿,蒲扇大手轻轻一拨拉,三名羽林卫受不住,连着退了十好几步,稳住身形,脑子懵懵的,好家伙,力气够大呀!

“没吃饱饭吗,慢手慢脚的,麻烦。”莫玉宸不悦的横了三名羽林卫一眼,从腰间抽出随身短刀,三下五除二,就像玩戏法似的,在羽林卫们的目瞪口呆下,把野猪收拾干净。

高手呀!陈碧青远远地看见,一步一步走近莫玉宸,上上下下再次用心打量。力大无穷、刀法精湛,特马的这莫玉宸是员虎将呀!

手指头不自觉地捻了又捻,不行,她得想办法糊弄住莫玉宸,将来对轩辕国必会有大用处。

长安也瞧出莫玉宸天生神力,眸光闪了闪,笑嘻嘻的凑过去搭讪:“莫公子,刀法不错呀!”

“这还用你说,一个个拿刀跟娘们似的,真没用。”莫玉宸哼哼了一声,迈着大步到河边去洗刀了。

长安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他不跟傻子一般见识。

有刀法好的羽林卫把野猪肉剁成块,扔进锅里煮。陈碧青凑到厨房里亲自配好调料,等锅开了,命人把肉全捞出来,锅里煮肉的水舀干净,用葱姜蒜炝锅倒入酱油,猪肉重新倒进锅里,翻炒均匀了,添入适量的水,调料包放进去,盖上锅盖只等着煮熟。

不到半个时辰,浓郁的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羽林卫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香啊!不知不觉挪到厨房门口。

正在和白狼玩耍的莫玉宸耸动了两下鼻子,好香的肉味,比烤肉还香,闻着味寻到厨房门口。眼前挡了一堵人墙,都眼巴巴的盯着里面煮肉的锅,大手一划拉,“噗咚”“噗咚”,连着十好几声,厨房门口的羽林卫全被划拉到十几米开外,倒在地上发懵,这是咋啦!好端端的咋摔飞出来了?

莫玉宸把觊觎肉的羽林卫都划拉远了,自己个馋的围着锅台转,太香了,伸手要掀锅盖,先尝尝熟了没有。

“莫公子,再等会儿吧!还没熟。”长安倚在厨房门口,好心提醒。这傻子的力气太大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十几名羽林卫推飞了,眉宇微蹙,他得好好注意此人。

莫玉宸不甘的收回手,红蓝双眼紧盯着锅盖,炙热的双眸几乎要把锅里的肉煮熟。

第一百一十章抢肉

陈碧青刚从厨房里出来,霍小狼就把五十斤白糖和五十个酒坛子买回来了。

竹林小院门口,瓷器店负责来送货的是一名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名字叫柳航,见了陈碧青就道:“八小姐,我是附近柳家庄人,里正是我爷爷,我爹排行第二,在京城里开了一家小瓷器铺子,以后您要货只管说一声,保证送货上门。”

“这么说我们也算邻居了。”陈碧青轻笑点头,沉吟了一下道:“嗯!还真别说,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再要一批这样的酒坛子。”

柳航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行,八小姐,您的话我记住了,回头我跟我爹说一声,多备一些货。”

五十个酒坛子卸下来,柳航赶着骡车走了,陈碧青让霍小狼亲自洗了一个酒坛子晾起来。夏天水分容易蒸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酒坛子里的水分就会晾干,过了晌酿酒正好。

锅里的肉应该熟了吧!陈碧青出了小院。

这个时候,竹林小院外的厨房里,莫玉宸早早的准备了两只盛水的大木桶,红蓝双眼紧盯着煮肉的锅咽口水,时不时的还防贼似的瞄一眼倚着门框的长安。大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也不知道想啥。

等锅里的肉一熟,莫玉宸立刻掀开锅盖,顷刻间肉香四溢,长安正低头琢磨事,吸了一口扑鼻的肉香,抬头道:“熟啦?”

莫玉宸也不理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在满满一锅肉里挑挑拣拣。肥膘肉香腻,他爱吃,短刀飞快地在锅里飞舞,二三十块一斤左右的方块肉被叉进大木桶里。

腿子肉有嚼劲,莫玉宸也爱吃,短刀一叉一挑,两根后腿肉全进了木桶,两根前腿没下锅煮,羽林卫们在厨房外面烤着呢,要不然,也得进了莫玉宸手里的大木桶。

肉块加腿子肉,一只木桶装满了,莫玉宸又换另一只木桶,大片的排骨扇子肉是他的最爱,手中的短刀快速挥舞,一眨眼的功夫,第二只木桶也装满了肉。

再往锅里一看,汤汤水水的也就还剩下三五块很小的肉,莫玉宸有些心虚,两只木桶一拎,对拦在门口的长安道:“锅里的全归你们啦!”

长安一直盯着莫玉宸捞肉呢,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眼莫玉宸手里的两只木桶,嗬!连滴肉汤都没有,全是实打实的肉,下意识的瞅了眼煮肉的锅,捞了两大木桶,锅里还有肉吗?

难怪这傻小子一早就领着两个木桶守着锅,原来人家是先下手为强,想要独吞。

傻子吃上刁呀!长安堵住门口似笑非笑道:“莫公子,吃独食不好吧!”

“谁吃独食了,不是说了锅里的全归你们吗。赶紧的,起开,起开。”莫玉宸不耐烦的道,他还急等着吃肉呢!

“糊弄谁呢,你自己回头看看,锅里还有肉吗?”长安冷嗤,一个傻小子,居然还和他长安玩心眼。

“不用看,锅里还有。”莫玉宸肯定的说。他自己捞的肉,他能不知道,除了香喷喷的肉汤,应该还有几块肉。

肉汤?闻着也挺香,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莫玉宸回头看了眼肉锅,又万分纠结的看了看手中盛满肉的木桶,盛不下了,算啦!便宜别人吧!

信你才有鬼,长安冷笑着拦住莫玉宸,下颌微抬:“我也不让你全放下,留下一桶,另一桶莫公子拎走。”

“凭啥?野猪是本公子猎到的,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莫玉宸红蓝双眼瞪得溜圆,敢和他抢肉,不屑地打量了长安一眼,一个小白脸,自不量力。

莫玉宸拎着两个木桶,无视拦住门口的长安,铁塔般的身子直直的往前撞。

长安只觉得一股重力撞上左肩,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抽身闪避。跃到两米外站住,被莫玉宸撞到的肩膀隐隐作疼,长安惊怒交加,右手轻轻一挥:“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羽林卫们早在长安和莫玉宸对峙的时候,就聚在了厨房门口,闻言一拥而上,这傻小子力气大,单打独头会吃亏,兄弟们,也别管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啦,群殴吧!打赢了有肉吃。

“嘿!想打架,小爷正手痒痒呢!”莫玉宸来了精神,面对三十余名羽林卫,拎着两只木桶面不改色,只用壮硕的身体和两条腿,连撞带踢,应付自如。

长安从腰间抽出纸扇,呼啦啦猛扇:“特马的,这小子是铁打的,用身子撞还能把人给撞飞了。”

羽林卫们急眼了,他们可是堂堂的皇家禁卫军,一群人居然打不过一个傻小子,一声呼哨,全力扑向莫玉宸。

“住手。”陈碧青老远就发现情况不对,走近一看,羽林卫和莫玉宸正在缠斗,真是闲的,莫玉宸傻,你们也都傻呀!一声冷斥带着怒意。

羽林卫们闻言赶紧收手,退出战局。

陈碧青一问才知道是为了吃肉,和傻子抢肉?没好气的睨了长安等人一眼,越活越回去了:“不是还有二百来斤生肉吗,想吃就再煮。”笑着对莫玉宸道:“莫公子,刚才得罪了,您大人有大量,请别见怪。”

“算啦!算啦!本公子不和他们一般见识。”莫玉宸大方的说完,拎着两个木桶去竹亭子找萧老爷子吃肉。

这个时候,陈碧青才忍不住哈哈大笑:“长安呀长安,和莫玉宸抢肉,脑子进水了吧!”

长安尴尬的笑了笑,招呼人重新下锅煮肉。

莫玉宸提着两木桶肉离开没一会儿,撅着嘴又提回来一木桶肉,不高兴的往长安面前一放:“不是想吃肉吗?给你们。”闷闷不乐的转身,急匆匆又返回竹亭子,他怕回去的慢了,好肉都被表弟他们给抢没了。

“八小姐,八成是萧老大人训他了。”长安先是一愣,而后摇着纸扇往木桶里仔细一瞅,嗬!满满的一桶肉,送回来变成了半桶。轻笑道:“莫玉宸这小子,在吃食上倒是一点都不傻。”

陈碧青笑着点点头,这还用说,傻子吃上刁,至理名言呀!

第一百一十一章酿制

第二锅肉煮出来,搭配的炒菜上了桌,已经是下午未时四刻。

开饭前,陈碧青让苏小宝给萧老爷子和闵子胥他们每人送去了一小坛子桃罐头,当然,羽林卫也人人有份。

吃货莫玉宸一小坛子没吃够,若无其事的溜达到羽林卫们的餐桌跟前,明目张胆的顺走两小坛子桃罐头,气的霍小狼骂娘:“娘的,这是啥年头,傻子都开始欺负羽林卫啦!”刚才,莫玉宸顺走的是他的甜果。

长安笑吟吟的轻摇纸扇,慢条斯理的道:“小狼,别生气,两罐甜果而已,待会儿吃完饭兴许他就走啦。”又不是经常打交道,为这生气不值当。

霍小狼冲长安翻了个白眼:“少在那儿说风凉话,敢情他拿走的不是你的吃食,站着说话不害腰疼。”好久没见这货拿着个破扇子瞎摇了,今天突然又亮出扇子来猛扇个啥劲?霍小狼贼贼的一笑,十有**是被莫玉宸那缺心眼的傻货给气的。

“唉!”悠闲地扇着扇子,长安轻摇头,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声,把自己的甜果坛子往霍小狼跟前一推:“给,吃我的。”

“这还差不多。”霍小狼也不和长安客气,把盛甜果的小瓷坛子往怀里拉了拉,拿着勺子吃起来。

饭后,陈碧青仔细翻看了竹箅子上晾晒的蓝莓,确定没一点水分了,又摸了摸酒坛子底部,水渍也晾干了,现在可以酿蓝莓酒了。

蓝莓酒不仅是可口的美味佳酿,它还有极高的营养价值,即使是在现在社会也是价值不菲的高级消费品,所以,它的问世,绝对会占据这异世商贸的一席之地。

非常清楚这一点的陈碧青,看着院子里走来走去的玉簪、苏妈妈等人,陈碧青相信她们对自己的忠心,可谁能保证她们不会和玉点有联系,若是当着她们的面酿制蓝莓酒,有一天被有心的玉点套去了酿制方法,其后果,陈碧青绝对难以接受。

长安、霍小狼、陆谨他们是太子的人,命都交给他们守护了,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至于狄翠、狄梨、紫槐,不管她们是皇上的人,还是义兄楚骁的人,陈碧青有心让她们学会酿制方法,所以,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让狄翠把玉簪和苏妈妈等人打发出去,后院里,酒坛子和蓝莓摆到长安等人眼前,陈碧青开始一层蓝莓一层白糖,往酒坛子里铺,口中道:“你们用心看清楚了,过几天再采来小野果,这活就由你们干。”

说到这儿,话音一顿,陈碧青抬头看着长安他们,语气加重道:“其他人不准插手。”

长安等人一凛,齐声道:“属下知道。”

现在他们还有啥不明白的,未来太子妃把跟前使唤的人都打发出去,单单留下他们,这是要保密的架势呀!彼此互换了一下眼神,仔细盯着陈碧青的动作,既然未来太子妃让他们学,肯定有用意,一个个都用心记着每个步骤。

其实,只要原材料齐全,蓝莓酒的酿制过程十分简单,先在酒坛子底部铺一层蓝莓,再铺一层白糖,如此,一层蓝莓,一层白糖,最后铺一层白糖后,酒坛子口密封,放置起来。

这是陈碧青亲自酿制的第一坛子蓝莓酒,放置的地点,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好,指挥着霍小狼搬到她的房间里。

傍晚,太子轩辕瑾回到竹林小院,瞥了眼内室里的酒坛子,没说什么。

陈碧青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只要她喜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一想起陈碧青生病时的情形,轩辕瑾就后怕,只希望这女人每天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

轩辕瑾从盥洗室里出来,陈碧青笑着迎上去,说起莫玉宸:“太子知道莫玉宸吗?萧老爷子的外孙,驸马莫骞的长子······。”说到这儿,嫩嫩的小指头点点脑门:“······他这里不好使。”

瞧着陈碧青满脸的兴奋,轩辕瑾笑了,神祗般的美男笑的倾国倾城。

陈碧青扭头撇嘴,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妖孽干嘛!审视的看了太子轩辕瑾一眼,她敢断言,这男人早晚是祸害。祸害别人她管不着,但若是祸害她陈碧青呢?小牙磨了磨,眉宇慢慢凝起,不知道怎么搞的,她越来越想咬人啦!

“想什么呢?”轩辕瑾亲昵的轻敲了一下陈碧青的额头,这女人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

“干嘛?”陈碧青撅了嘴,一天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她最烦别人敲她的头部了。

轩辕瑾无视陈碧青沉下的小脸,好心情的抱起她坐到桌前的锦凳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双眸幽深又温柔:“为什么突然提起莫玉宸?”

陈碧青很自然地往轩辕瑾的怀里蹭了蹭,好看的眼睛闪着亮光,嘴角带着笑意道:“这个莫玉宸除了愣头愣脑之外,他其实很厉害的,用‘万夫不当之勇’形容他,一点不为过。”

说道兴奋处,陈碧青伸手环住太子轩辕瑾的脖颈,小身子微探,凑近轩辕瑾魅惑绝美的脸道:“若是善加利用,莫玉宸必是一员虎将。”陈碧青虽是女流,但爱才之心,并不比皇上和太子逊色。

“莫玉宸他活不了多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陈碧青,轩辕瑾的喉咙有些发干。

“此话怎讲?”陈碧青愕然,莫玉宸明明身强体壮,健康的不得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从何说起。

“论起关系来,莫玉宸也算是我表哥。你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一只红色,一只蓝色吗?”轩辕瑾沉默片刻,淡淡的道。

陈碧青摇摇头,她对此很好奇。

轩辕瑾轻叹一声,道:“莫玉宸出生的时候,眼睛原本很正常,他两岁时生过一场病,发高烧烧坏了脑子,病好后眼睛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陈碧青难以置信的冷笑,发高烧烧坏脑子她听说过,能把眼睛给烧成一只红色,一只蓝色,这事太匪夷所思,也可笑至极。就是让美国科学家穿越过来,都无法对此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尽人皆知,景阳公主是莫玉宸的嫡母,皇家的女儿可都不是吃素的,她若是与此事无关,陈碧青敢斗胆让她亲妈郑太后嫁给匈奴单于。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第一百一十二章毒妇

宫闱倾扎,尔虞我诈,权贵世家,勾心斗角,陈碧青对于这些并不陌生,她沉下脸,莫玉宸的病很蹊跷。

陈碧青脸色不好,太子轩辕瑾看了她一眼,道:“看来你也觉察出来了,莫玉宸并不是简单的生病发烧,他中毒了。”

“中毒?”什么毒能让人一双眼睛变色,陈碧青心跳加快,靖平侯府中的争斗她熟悉,其他权贵世家的腌臜**她却摸不清,这让她有些不安。

轩辕瑾不太愿提及莫玉宸中毒的事,这是二十多年前的秘辛,在皇家是禁忌。抱着陈碧青沉默片刻道:“莫玉宸中的是一种叫瑶琴神木的毒,它产自南夷疆域,据说,它的花粉加上雨水,让人服食后,会高烧不退。即使退烧后能活下来,七天后,双目变色,御医说最多再活二十年。”

“二十年?莫玉宸多大了?”听传闻,莫玉宸生病的时候大概是两岁,陈碧青估算着莫玉宸现在应该有二十多岁了,也就是说,他时日不多了。

“二十三了。从他两岁中毒至今有二十一年了,他比御医预估的时间多活了一年。”轩辕瑾淡冷的一笑:“莫玉宸随时都会毒发身亡。”

说到这里,轩辕瑾不再提莫玉宸的事了,他单手环着陈碧青,腾出一只手倒了杯茶喝。

陈碧青可不想就此打住话题,她自谓见识广泛,对瑶琴神木却是闻所未闻。如此神秘的有毒之物在她身边出现,她却一无所知,这太可怕了。神情凝重道:“没有解药吗?”内心里她隐隐有些期待,无解的东西会让她产生恐慌。

轩辕瑾放下茶碗,他后悔告诉陈碧青了,莫玉宸中毒的事属于禁忌。但话已经开了头,就此打住反而会令陈碧青多想,想了一下道:“当年霍御医曾说过有解药,不过,药引却是难得,需是一国公主的眉间血,加上西域雪山天池里的双色冰莲子,才能配出解药。公主皆是帝王之女,其身份尊贵无比,她的眉间血,萧氏一族根本无力取得。更何况,那西域雪山天池的水冰寒入骨,常人体质触水皆伤,即使有奇人异士不惧天池寒水下了水底,也从没有人活着上来过,双色冰莲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有解药,也等于没解药。”

也就是说,莫玉宸活一天就算一天,现在没死算赚了?陈碧青心潮翻涌,最有动机对莫玉宸下毒手的,非景阳公主莫属。

能费尽心思对一个两岁幼童下此毒手,真不愧是皇家的女儿呀!

抢了萧氏的丈夫,却容不下莫骞的长子,仗势欺人,又手段毒辣,若是在陈碧青认识莫玉宸之前知道此事,她只会冷笑了之。可自从见识了莫玉宸的天赋后,爱才之心令她憋火,一员可以征战沙场的猛将,就这么被女人的私心给毁了。

陈碧青越想越气,视线落在太子身上,景阳公主是你亲姑姑呀!流着相同的血,一样不是好东西。毒舌道:“下毒的应该是景阳公主吧!她会对莫玉宸下毒手,迟早有一天也会对你的孩子下手的。”养出这么个蛇蝎公主,早晚自食恶果。

陈碧青带着怒气的话语让轩辕瑾一愣,瞬间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他姑姑景阳公主给莫玉宸下毒一事,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先帝禁言了,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陈碧青**裸的把景阳公主的名字说出来也就罢了,屋里没有外人,轩辕瑾也不在意。可这女人说的什么胡话,他的孩子将来是要陈碧青生的,这女人竟如此诅咒自己的孩子,轩辕瑾怒了。

“不乐意了?”陈碧青挑衅:“我不是说着玩,她能用一次瑶琴神木,就能用第二次,下次用在谁身上,谁又能知道。”她讨厌景阳公主,准确的说,她厌恶所有的公主,特马的也不知道皇上的女人生闺女时吃啥了,老盯着人家别人的丈夫伸爪子。因为厌恶景阳公主,连带着陈碧青看太子都不顺眼,大有一副看他们家遭报应的架势。

轩辕瑾无名火气,用力环住陈碧青,语气冷厉道:“就凭她,一个公主,还不敢对我的人怎么样。”他绝对不会允许景阳公主对自己在意的人下手,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

陈碧青不置可否,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毒妇的心思,谁又能知道?

陈碧青病好了,太子还有大量的朝政要处理,来回跑太不方便,住了一夜之后,回宫专心理政。陈碧青继续留在竹林小院,想干啥干啥,没人管她。

大秦国和大晋国长久以来,凭借着造纸术狠敛钱财,增强国力,现在轩辕国也会造纸了,而且造出的纸比之更优质,宣战帝也准备仿效大秦国和大晋国,造纸卖给周边各国,赚取钱财。

既然青羽卫熟悉造纸术,宣战帝下令设置纸造局,暂时由楚骄负责督管。纸造出来,先供内需,再出售给其他国家。

万事开头难,一时间千头万绪,楚骄忙的不可开支,好在大量的不规整纸造出来,裁剪成整齐的纸张,白皙光滑看着就好。

裁剪下来的纸屑打成浆能再次利用,除了耗费人力外,东西一点不浪费。由于纸张洁白细腻,价钱也比原先便宜许多,一时间销量猛增,供不应求,大量的银子哗哗的往轩辕国的国库里流。

楚骁整天乐得合不拢嘴,皇上赚银子的同时,他也没少赚。宣战帝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只要大头归国库,楚骁捞点油水也没什么,要不文武百官跟着他混个啥劲。

奉公守法是嘴上说的,高官厚禄,升官发财才是真理,大家都是明白人,谁该拿多少,心里有数,就天下太平。

第一百一十三章内贼

轩辕国的造纸业风风火火的大干起来,楚骄是既风光又发财,整个武国公府都跟着沾光。

楚骄很得意,回到家跟妻子苏氏总念叨陈碧青,言语间全是倾慕和欣赏。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苏氏心中开始犯疑,楚骄和陈碧青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之间难道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楚骄整天把陈碧青挂在嘴边,不会是有了别的心思吧!

楚家人都相貌好,楚骄生的俊朗出众,又掌管着禁卫军青羽卫,人才和家世在权贵中属于佼佼者,可与其二哥楚骁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既然二嫂颜氏都不担心陈碧青和二哥的兄妹关系变质,自己怕啥?苏氏想了想,就把这个念头按下了。

楚骄春风得意了,这个时候,成国公府却遇上了窝火的糟心事。

土炉瓦罐鸡一直是顾家酒楼的招牌菜,当年陈碧青让顾氏把方子交给顾家后,桓县的‘百味居’就再没卖过土炉瓦罐鸡,只专做甜果买卖。

所以,放眼整个轩辕国,顾家的醉仙楼做的是独家菜肴。再配上甜杏果、甜桃果,京城之内,别家没有,只此一家,其酒楼生意越做越大,各处分店更不必说。

可半个月前,醉月楼突然有了竞争对手花月楼,人家也卖土炉瓦罐鸡,也能做出甜杏果和甜桃果,甚至还做出了醉仙楼没有的甜苹果,这下可了不得了,许多客人为了图个新鲜,都跑到了花月楼。

顾家的生意都是顾彦宠在打理,他开酒楼多年,自然知道花月楼是景阳公主之子莫玉珩的产业,这小子性子阴,不是个好东西,常常和醉仙楼争生意,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

自古两家争生意、抢客源,是常有的事,若是凭新奇的菜肴,高超的厨艺,成国公府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对方用他们醉仙楼的招牌菜抢生意,而且还把大部分客源给抢走,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气的老成国公当场摔了一个茶碗:“查,仔仔细细的给我查,看是谁吃里扒外把菜方泄露出去了。”自家招财的菜方被人家偷窃去了,他首先想到了内贼。

可顾彦宠一番盘查下来,酒楼里上至掌柜、下至大厨师傅,连跑堂打杂的伙计算上,根本就没有可疑之人。

顾彦宠轻击桌面,沉思不语,醉仙楼里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过目的,都是信得过的可靠之人,泄露秘方的事应该不是酒楼里的人做的。

能把土炉瓦罐鸡和甜杏果、甜桃果一起偷学了去,肯定是有内鬼的,究竟是谁呢?顾彦宠想到了姑丈陈聘一家,他们也会做土炉瓦罐鸡和甜杏果、甜桃果,难道姑丈身边出了内贼?

对方还会做甜苹果,他们醉仙楼不会做,这甜杏果和甜桃果是陈碧青做出来的,会做甜苹果也不奇怪,那么这个内贼应该是出自陈碧青身边。

“对,问题就出在这儿。”顾彦宠理出头绪之后,猛的一拍桌子,嚯的站起身。

沉默着在房里来回走了两圈,顾彦宠打算亲自到靖平侯府问情况。

陈聘也听说了花月楼抢生意的事,方子外泄威胁到的并不仅仅是顾家的生意,他的‘百味居’虽说是在桓县,可一样也会受到波及,甜杏果和甜桃果再也不是独家买卖了。

陈聘也想到了内贼,可寻思来寻思去,有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土炉瓦罐鸡和甜杏果、甜桃果是三闺女琢磨出来的,他们‘百味居’和醉仙楼都会做,可那甜苹果,两家都不会,人家花月楼却做出来了,此事有点复杂呀!

陈聘觉得复杂,顾氏却认为事情很简单,为了长女陈羽若的事,她和陈碧青闹得关系不睦,为此她还把每个月该给陈碧青的一千两银子给扣了,陈聘知道后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陈碧青对自己肯定有怨,因为怨恨自己而报复顾家的生意,这事再正常不过。令顾氏不满的是陈碧青居然还留了一手,没把做甜苹果的方子交出来,心里有气,就把猜想告诉了陈聘。

陈聘当时就恼了,瞪着顾氏道:“青儿虽说不是你亲生的,可她毕竟叫了你十多年的母亲,人非草木,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她?”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激动,陈聘眼眶有些发红。

顾氏的猜测毕竟是没有证据,她有点心虚,可陈聘的维护却刺激了她:“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想,事情明摆着是八丫头对我心存记恨,把方子卖给了花月楼,想打击‘百味居’和我娘家的生意,没良心的东西,你居然还护着她。”

“说我女儿没良心?”陈聘冷嗤:“顾氏,别忘了‘百味居’原本是谁的,那是青儿孝顺交到你我手上的,你作为长辈,白白收了孩子的铺子,竟然好意思指责孩子没良心。”

陈凤策没在家,陈青羽见父母吵起来了,为陈碧青说公道话:“母亲,八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八丫头心里想些什么。”顾氏没了和陈聘争吵时的气势,嘀咕道:“她记恨我,她肯定记恨着我······一个一个都不和我贴心。”说完呜呜的哭起来,口口声声埋怨陈碧青害的陈羽若有家不能回家。

顾氏正哭闹着,顾彦宠来了,他皱眉道:“姑母,指责八表妹的话,以后别说了,这样有伤你们母女感情。”为了三表妹,姑母是越来越不通情理了。

“谁和她是母女,呜呜······。”顾氏越哭越恼:“你三表妹不能回家,全是因为她。”

陈聘“啪”的一声,猛拍桌子,怒瞪着眼要和顾氏理论。顾彦宠赶紧拦住陈聘:“姑丈,姑母也就是说说气话而已。你先别生气,我有要紧的事要和你谈。”

陈聘闻言硬压下火气,醉月楼出了事,顾彦宠不急着处理却赶来靖平侯府,肯定有要事。瞪了眼顾氏,现在不是和这妇人理论的时候,长舒了口闷气,重新坐下道:“说吧!什么事?”

顾彦宠斟酌了一下,把自己的猜想和分析告诉了陈聘,最后道:“姑丈,依你看······八表妹身边可有可疑之人?”

顾氏也不哭了,抹着眼泪琢磨顾彦宠的话。

陈青羽眼中精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后手

陈青羽一下就想到了被陈碧青赶走的小丫鬟玉点,和他一样,陈聘也想到了玉点,父子二人视线一交流,都觉得玉点最可疑,就把猜测和顾彦宠说了。

顾彦宠沉吟片刻,决定到竹林小院走一趟。陈聘一同前往,留陈青羽在家劝说顾氏,让她以后收敛点,别总和陈碧青过不去。

闹腾的轻了,有伤母女感情,要是顾氏和陈碧青闹腾的厉害了,太子能袖手旁观?只要人家太子眉宇那么微微一蹙,整个靖平侯府就得晃三晃。

这些道理顾氏都明白,她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毕竟亲生女儿和陈碧青相比较,总是有差别,她向着自己亲生的,心疼陈羽若,觉得自己闺女受了委屈。

竹林小院里,霍小狼又带人去了一趟梨花山,这次采的小野果子比上次多,足够酿两坛子的。洗净晾干,清空跨院里的闲杂人等,动手酿制。

这次陈碧青不亲自动手了,在一旁看着,让长安和狄翠等人酿制。

说实话,虽说长安等人奉命干活都不敢马虎,可抓一把小野果子,这是酸的,酿醋还差不多,再拨拉拨拉纸包里的白糖,酸和甜加一块,到底能变成啥?一个个边琢磨边干活,未来太子妃用柳树枝子能造出纸来,这小破野果子总不至于能酿出琼浆玉液来吧!

六个人没事瞎琢磨,琢磨来琢磨去,禁不住都嘴角微翘,觉得好笑。管它能变成啥,费这心思干啥,一个个一本正经的边给小野果子相着面,边往酒坛子里铺。

这个时候,有羽林卫来报,说陈聘和顾彦宠来了竹林小院。陈碧青一愣,不知道她父亲和三表哥突然一起来干啥,叮嘱了长安他们几句,迈步到客厅去见。

落座之后,玉簪沏好茶端进客厅。顾彦宠也不拐弯抹角,抿了口茶,把秘方外泄,花月楼抢生意的事说出来,最后道:“表妹,你赶走的那个玉点会做土炉瓦罐鸡和甜杏果、甜桃果吗?”

玉点居然连土炉瓦罐鸡都偷学去了,陈碧青冷笑,无论是碧院,还是竹林小院,都没有垒专做土炉瓦罐鸡的土炉子,玉点是怎么学会的?余光扫向门口侍立的玉簪。

此刻的玉簪正气的满脸通红,是玉点把自家的方子泄露出去了,一定是。

玉点没去过桓县,根本不会做瓦罐鸡和甜杏果、甜桃果,可玉点嘴巴甜,年龄又小,总是缠着她和玉滴要瓦罐鸡和甜桃果、甜杏果吃。经不住玉点的软磨硬泡,她和玉滴曾经给她做过几次吃,当时玉点就在跟前问东问西一副想学的架势,没想到啊!玉点不仅偷偷学会了做法,竟然还做出了背主的事情。

难怪······难怪小姐突然不分情由赶她走,原来如此,玉簪想到此,懊恼无比,想不到玉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计。

识人不清,被骗活该,陈碧青收回视线,微点了下头道:“嗯,她应该都偷偷学会了。”花月楼是莫玉珩的,莫玉珩是景阳公主的儿子,想不到玉点刚被赶出去就攀上了高枝,看来这萌妹子未来的生活将会多彩多姿呀!陈碧青甚至有些期待玉点能够发挥她的潜能,勾搭上莫玉珩。如果玉点真能更上一层楼,进入莫府后宅,那可就锣鼓齐鸣,好戏开场了。

“既然当时觉得她不妥,就该当机立断直接打杀,何至于有今日的麻烦呀!”顾彦宠语带埋怨,重重的叹息一声,八表妹一时手软,留下了一个祸根。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陈聘提醒顾彦宠:“彦宠,为今之计,赶紧回去想办法应对吧!”

“嗯。”顾彦宠起身准备离开,酒楼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处理呢。

“三表哥,土炉瓦罐鸡和甜杏果、甜桃果都是我琢磨出来的,我做事喜欢留一手。”人既然来了,也不不问问自己有没有补救的法子,说完就走啥意思,陈碧青忍不住开口把人叫住。怕顾彦宠还不开窍,小嫩爪子晃了晃,意思是我还有后手呢!突然小坏心思又冒头,气人道:“你要有急事就走吧!”小嫩爪子像赶苍蝇似的挥着。

“表妹留了什么后手?”这个时候傻子才会走,顾彦宠眼露惊喜,赶紧坐回椅子里追问。

“三表哥不是有事吗?赶紧走吧,回头有时间我们再谈后手的事。”陈碧青继续气人,端着个茶碗喝着玩,反正她不急。

“好好和你表哥说话。”陈聘呵斥,这丫头随谁,太会气人了。

“表妹,都火烧眉毛了,你还逗表哥,快说你的后手是什么。”顾彦宠放低架子,笑脸哄着,他心里着急呀。

陈碧青适可而止,笑道:“这土炉瓦罐鸡除了配料不同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土炉子。我的碧院里没有垒做瓦罐鸡的土炉子,即使玉簪和玉滴偶尔做个一两次瓦罐鸡,也只能将就着在锅里煮,所以,玉点偷学到的做法,只能是从锅里煮的瓦罐鸡,而不是从土炉子里煨的。”

说到此处,陈碧青幸灾乐祸的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花月楼做的瓦罐鸡,是锅里煮的,口味绝对不纯正,等食客们品出不同来,自然会重新光顾表哥的醉月楼。”

锅里煮的瓦罐鸡和土炉子里煨的瓦罐鸡,能一样吗?绝对不是一个味呀!顾彦宠闻言大喜:“我这就回去,让人悄悄到花月楼买一只瓦罐鸡,尝尝是不是锅里煮的味。”说着话,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花月楼要是真敢用锅里煮的瓦罐鸡和他们醉月楼的土炉瓦罐鸡叫板,看他不整死莫玉珩这个杂碎。

顾彦宠心里有了底,再次起身准备离开,陈聘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等一会儿。”陈碧青叫住顾彦宠,提笔写了一些食材和佐料,递给顾彦宠道:“三表哥,回去之后,先把我列在纸上的东西备齐,再给我送一位你们醉月楼的大厨师傅来,顺便买些鲫鱼一块送来,越多越好,我有用。”

顾彦宠在纸上瞄了一眼,折了折收起来:“行,回去之后我马上办齐,尽快把人和你要的东西送来。”

陈聘奇怪的看了陈碧青一眼,没说什么,和顾彦宠上马车离开竹林小院。

第一百一十五章送货

陈聘和顾彦宠一走,陈碧青就吩咐苏小川兄弟二人在小院外的厨房里,垒一个做瓦罐鸡的土炉子。又命人到柳家瓷器铺子走一趟,定五十个精致的小瓷坛子。

莫玉珩的花月楼已经掌握了瓦罐鸡的配方,即使它是煮的,不是土炉子里煨的,可萝卜青菜各有所好,只要它好吃,就一定有它的客源。

你花月楼不是稀罕瓦罐鸡的秘方吗?那你做去吧!我们换别的。换啥呢?人们常常把鸡鸭鱼肉挂在嘴边,顾家卖了三年的瓦罐鸡了,现在该轮到鸭子了。

鸭子要怎么做才好吃又新奇呢?陈碧青想到了瓦罐酱鸭,这道美食的做法极为繁琐复杂,前世她只是图新奇在美食节目中看过,基本配料和做法她自然知道,不过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试想啊!现代社会的美食节目多如牛毛,收视率极高,馋嘴的过个眼瘾,爱好厨艺的会试着做出来尝尝,但绝对没人会只通过一期节目,就能做出顶级美食的。

陈碧青既不属于馋嘴的,也不属于厨艺爱好者,她纯粹就是个好奇的人,看了节目,感兴趣的记住,不感兴趣的就忘记了。

她对瓦罐饮食有兴趣,所以记住了瓦罐鸡和瓦罐酱鸭、瓦罐大白鹅的做法。瓦罐鸡已经被人窃取了,瓦罐大白鹅留着压箱底,现在她准备让瓦罐酱鸭风靡整个轩辕国。

当然,前提是能把瓦罐酱鸭做出来。

陈碧青回房提笔把瓦罐酱鸭的配料和做法写在纸上,吹干墨迹,等醉仙楼的大厨师傅来了交给他,让他费脑子琢磨着做去。她这个外行人拿着秘方只能干瞪眼,一流的大厨师傅要是有了秘方可就大不相同了,人家懂行呀!厨艺又高,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不愁做不出正宗的瓦罐酱鸭。

醉仙楼的大厨师傅还没来,柳家瓷器铺子送货的来了。这次来送货的不是柳航,是他爹柳士贵和一名小伙计。

柳士贵是个高个子中年男人,模样长得很是随和,目光却犀利精明。看着小伙计麻利的搬着小瓷坛子,陈碧青笑着道:“这种跑腿的活不让你儿子柳航来干,柳掌柜怎么亲自来了?”她对柳航印象不错,小伙子眼神纯净,心眼应该不坏。

“他在书院读书呢!没空来。”柳士贵解释道:“上次小姐要货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书院休沐日,所以就替我跑了一趟。”

“你儿子是个读书人呀!”陈碧青挑眉,颇有些意外,柳航身上没有读书人那种酸腐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有朝气。

柳士贵笑呵呵的点头,他儿子聪明伶俐又心地纯善,每当在人前提起,他都很自豪。

陈碧青心中微动,柳航人长得白净清秀,家境也说得过去,更可贵的是他本身是个上进的读书人,样样条件都不错。眸光闪了一下,试探道:“读书好啊!有前途,柳掌柜,不知令郎成亲了没有?”

“还没呢!”柳士贵神情顿了顿,这陈八小姐此话何意,才两句话的功夫,就提到亲事,难道想做媒?满面堆笑道:“有做媒的说过几家姑娘,都不太合适,都老大不小的啦,亲事一直没定。小姐认识的人多,要是有合适的,帮着我家大小子多留意着点。”

有人给柳航说过媒,却没有成的,是太挑剔,还是真的不合适?陈碧青半开玩笑的再次试探:“我不经常出门会客,认识的大家小姐也不多。到了适婚年龄的丫鬟我倒认识好几个,只怕柳掌柜嫌她们出身不好,看不上眼。”她看好柳航,可丫鬟出身奴籍,人家未必愿意。

丫鬟,柳士贵下意识的看了眼陈碧青身后的狄翠。

狄翠红着脸低下头,看我干嘛!我年龄还小呢。小姐什么意思,难道要给玉簪找婆家?玉簪已经十八岁了,从小伺候小姐,主仆感情自是不一般。柳航她见过,小伙子俊朗白净,性子也好,又是读书人,这么好的亲事,自然是给玉簪定的。

丫鬟是奴籍,柳士贵一时间没有言语,他爹是柳家庄的里正,自己又在京城里开了一间小瓷器铺子,儿子虽说没考出什么名堂,可好赖也是读书人,娶个丫鬟为妻,按理他是不同意的。

可陈八小姐并不仅仅是靖平侯府的小姐,她还是轩辕国的未来太子妃,曾经用马蜂蛰过赤王世子,一度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做的媒,柳士贵很心动,自家都是庄户人,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将来儿子柳航就是把书读好了,没有有能力的人扶持,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要是能得到陈八小姐的看重,对柳航很有益处。想到此,柳士贵笑道:”八小姐说哪里话,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哪里会有嫌弃之说,只要是人品端正,心地善良,我们家不在乎是不是丫鬟出身。“

狄翠又惊又喜的抬起头,柳掌柜不嫌弃女方是丫鬟出身,柳航又人品不错,这么好的亲事,若是······若是······,心中暗暗摇头,玉簪才是小姐最贴心信任的人,柳家这门亲事,别人没份。

听柳士贵的话,是愿意柳航娶丫鬟为妻,陈碧青笑道:”嗯,这事我放在心里了,回头定会给柳掌柜答复。“她得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免得好心办坏事。

柳士贵笑呵呵的应了,骡车上的小瓷坛子已经搬完,招呼着小伙计驾车离开。

第一百一十六章酱鸭

下午申时初,苏小川兄弟二人刚刚把土炉子垒完,醉月楼的大厨刘师傅就带着个小徒弟来了,同时还跟着送来了大量的食材、佐料和两大桶的鲫鱼。

刘师傅不愧是当厨子做饭的,高高壮壮,浑身是肉,挺着个大肚子,木着脸没什么表情。陈碧青把写了瓦罐酱鸭秘方的纸交给他:“这是秘方,自己琢磨着做吧!”按说她该装模作样的提些意见,让对方觉得自己很懂行的样子,抬头看看天,算啦!她是真不懂,还是别献丑了。

刘师傅接过秘方看完之后,整个人激动不已,以他几十年的经验看,这道瓦罐酱鸭对食客的吸引力,远在瓦罐鸡之上。他颤抖着胖乎乎的手,秘方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惊喜,咋呼着立刻试着做做。

“鸭子还没买呢!”鸭子身上脏,陈碧青有洁癖,所以没事先买下鸭子。她计划着先让刘师傅拿着秘方琢磨琢磨,明天一早从集市上买来鸭子,再做也不迟,谁知道,这位大厨师傅是个急性子,商量道:“等明天买来鸭子再试着做吧!”

刘师傅正激动着呢!哪里能等到明天,强烈要求立刻试做瓦罐酱鸭。陈碧青没辙,吩咐苏小川到附近村里先买十只鸭子。

鸭子买回来,刘师傅急火火的和小徒弟柱子收拾出来,按说收拾鸡鸭这类的活都是小徒弟做的,刘师傅一般从来不干,可他一刻都等不了了,亲自下手。

土炉子是刚垒的,佐料准备齐全,刘师傅开始边琢磨边做瓦罐酱鸭。等十只瓦罐酱鸭煨熟,天已经大黑,为了尝尝刘师傅的手艺,萧老爷子和莫玉宸没走,爷俩和长安他们尝过之后觉得还行。

陈碧青是不会试吃的,闻了闻味,听别人评论。

刘师傅不太满意,晚上睡觉都在想瓦罐酱鸭,次日天一亮,催着苏小川又到村里买了十只鸭子,他又做了一炉瓦罐酱鸭。

第二炉瓦罐酱鸭做的很成功,萧老爷子摸着胡须直说:“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嗯,嗯······。”也不知莫玉宸听懂还是没听懂,蒲扇大手抓着一整只酱鸭,大口吃着点头应和,他外公说什么都是对的。瓦罐酱鸭真的很好吃,大眼珠子瞄了瞄霍小狼,这小子爱和他抢食,伸手又抓了三只瓦罐酱鸭,一只往萧老爷子手里一塞:“外公,我们到别处吃去。”嘴里啃着一只,手里拎着两只,腾不出手来拉他外公,用胳膊轻轻撞了撞萧老爷子,示意赶紧走。他力气大,不敢用力撞,怕伤着他外公。

霍小狼原本以为萧老爷子会呵斥莫玉宸,没想到呀!人家萧老爷子双手抱着那只瓦罐酱鸭,慢条斯理的站起身,面不改色的跟着莫玉宸走了。

“嘿,这爷孙俩······”霍小狼无语,还当时大儒呢!在吃东西这一方面,萧老爷子和他外孙莫玉宸一个德行,连吃带拿,一下去了五只。

贼溜溜的瞄了眼其他人,萧锦堂和闵子胥吃的很文雅,陆谨刚刚坐下,正啃着鸭脖子,莫玉堂似乎吃饱了,拿手绢擦拭干净手,正铺展开一张油纸,也不知道要干啥?

桌子上只有一只瓦罐酱鸭了,霍小狼不动声色的伸手,想要把大腿拧下来。可是他的手还没接触到酱鸭,另一只手比他还快,眼看着莫玉堂垫着油纸把那只瓦罐酱鸭拿走,放在铺展开的油纸上,不紧不慢的包裹着。

“你······你······。”霍小狼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他只想拧一根鸭腿,这位却要一整只独吞。你了半天,眼看着莫玉堂拿起包裹好的酱鸭要走,终于出声道:“······莫公子,你大哥刚刚拿走了三只整个的酱鸭。”意思是你没必要再拿了吧!你好意思吗?

“哦!”莫玉堂不以为然,他看见了:“我大哥爱吃,我拿回去给他留着。”说完,在霍小狼和陆谨的目瞪口呆下翩然离开。

这都什么人呀!一家子吃货。霍小狼心里不忿,可他没说出来,萧锦堂还没走呢!当面说人不好。

萧锦堂有些不好意思,讪然一笑,低头继续慢悠悠的吃,对于表哥表弟和他祖父的行径他已经习以为常,没多大反应了。若不然怎么样,难道那三位连吃带拿的走了,他看不惯赌气不吃,算了吧!他再也不敢那蠢事了。面子事小,吃饱为大。

对此霍小狼还挺知足,起码萧锦堂还知道不好意思,他可真怕这位比那三位更能抢,桌子上没有了,要是萧锦堂急眼了,从他们手里抢可怎么办。还好,还好······

闵子胥低头吃着鸭翅膀,抿唇轻笑,他每天都和这爷几个在一块吃饭,早习惯了。

瓦罐酱鸭成功做出来了,顾彦宠知道后,兴冲冲地赶来竹林小院。十只瓦罐酱鸭只剩下一个鸭子头,这还是刘师傅长了个心眼,在出炉前拧下来的,要不然,鸭子头也吃不到。

顾彦宠尝过酱鸭头后,拍掌叫好:“有了这瓦罐酱鸭,老子要和莫玉珩那小子好好较量较量,非整死他不可。”夸赞了陈碧青几句,急忙带着刘师傅师徒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试吃

看大家试吃瓦罐酱鸭的态度十分积极,陈碧青也打算练练自己的厨艺。

玉点不是连甜杏果、甜桃果、甜苹果,这三样水果罐头,也都偷学去教给花月楼的人了吗?很好,你做去吧!咱现在换新花样,练习着做鱼罐头。

相对于瓦罐酱鸭那种高级菜式,鱼罐头比较贴近生活,陈碧青前世的一个同事就会做,她的那个同事啥事都爱研究研究,然后提出建议,挺可笑的一个人。

陈碧青爱吃鱼,所以经常和那个同事谈论有关鱼的美食,自然而然知道了鱼罐头的具体做法,不过只是理论,她从没实践过。一是没时间,二是她懒,自己费心思做不如买现成的,陈碧青宁愿睡觉也不想练厨艺。

现在,陈碧青想练练手了,两只小爪子兴奋的搓了搓,她有的是时间,想咋折腾咋折腾。她还知道很多菜式的做法呢!她就是不说,为啥?本领要一点一点往外露,把别人惊的一乍一乍的才好玩,而且还显得自己很有本事,懵死他们。

顾彦宠派人送来的鲫鱼在水盆里活得好好的,陈碧青让羽林卫收拾鱼,狄翠准备其它食材,苏小川负责烧火,长安倚着厨房门框看着,陆谨和霍小狼在外面外随时等候差遣。

还有一位重要人物时不时的在厨房周围来回晃荡,那就是吃货莫玉宸,人家知道厨房里只要有人,就会做吃食,所以常常盯着没坏处。

鱼罐头很好做,等苏小川把锅烧热了,锅中放入适量的油,适量是多少?陈碧青没数,先舀了一大勺子。油要十成热才能把鱼一条一条摆在锅里煎,十成热是啥样?不知道,看着差不多就行。

先在锅里摆了二十多条鱼,油好像少了,再舀一大勺子,凉油和热油一掺和,鱼煎的不咋地,都碎成肉末了,用笊篱捞出来。苏小川探起身子一瞧:“小姐,鱼碎成末了,咋办?”

能咋办,好赖也是鱼肉,都见了油了,陈碧青放了点盐,把盘子递给霍小狼:“去,给萧老爷子送去,他不是爱吃吗?”

“唉!”霍小狼答应的抑扬顿挫,盘子里的煎鱼都成碎末了,满眼油腻腻的,看那老头咋吃。呕,看着就想吐,撒丫子赶紧跑着往学堂里送,让你抢酱鸭吃,这次不用抢,保你吃个够。

半路被守候的莫玉宸截住,大嗓门嗡嗡的震耳欲聋:“你拿的啥?”盛在盘子里,肯定是吃的。

“好吃的,小姐亲自做的,让给你外公送去。你吃吗?”霍小狼笑的谄媚,迫不及待的把盛鱼的盘子递到莫玉宸眼前。

“哦!”莫玉宸接过盘子,皱眉盯着里面的碎鱼肉:“不用你跑一趟了,我给我外公送去吧!”一盘子碎末末,耸耸鼻子,还有鱼味,看着不太好吃呀!莫玉宸的眉头纠结成了一个疙瘩,端着鱼盘子往学堂走。

他的身后,霍小狼笑的那个贼,未来太子妃真是个坑货呀!能做出如此与众不同的煎鱼,大拇指一竖,人才。

萧老爷子正和闵子胥谈论教学,见了盘子里的碎煎鱼,眉毛跳了又跳,大方的往闵子胥眼前一推:“我年纪大了,吃不了油腻,陈八小姐的心意,你吃吧!”

闵子胥从小爱吃清淡的,见了油腻的东西就反胃,扑面的鱼腥味加上浓油味,“呕”闵子胥很直接的捂着嘴冲出竹亭子,找个地方吐去了。

莫玉宸一摸后脑勺:“这是咋了?”难道病了?

萧老爷子不以为然的看看煎碎鱼,再看看闵子胥的背影,神情严肃的端着鱼盘子给上课的小学生送去。

乡下孩子一年到头没多少油水可吃,一个个也不觉得有问题,三下五除二,全吃了。

“呕。”旁边的萧锦堂看了,胃里实在受不了,捂着嘴也跑出去吐了。

正撑着地面猛吐的闵子胥见了,边呕边笑着感叹:“荼毒呀!”

“呕······。”回应他的只有萧锦堂不断地作呕声。

紧接着,一个小身影像离弦的箭飞冲过来,弓着腰猛吐。谁呀?没别人,陈碧青她弟弟陈凤傲,这孩子又一次被他老姐荼毒了。

这个时候,陈碧青又一锅煎鱼出来,还是比较碎,不过好赖煎的见黄了,放了盐,打发霍小狼继续往学堂送。

霍小狼乐颠颠的端着托盘跑了,腿脚勤快的很。

陈碧青担心自己这么折腾,鱼不够用,派陆谨进城和顾彦宠要。陆谨也飞快地骑上马走了,他喜欢清淡,站在厨房外,那油味受不了啊!又腥又腻。

陈碧青本人也受不了,跑到厨房外面用清水洗了把脸,回去继续煎鱼。

长安倚着门框,原本面朝里,慢慢的,他转过身子,面朝外,深吸一口气,我滴个娘呀!手掌抚额,要命呀!

收拾鱼的羽林卫偷瞄了一眼,头往下猛垂,尽量减少存在感,他们真怕未来太子妃看见他们,试吃很坑的好不好。

陈碧青煎了一锅又一锅,直到学堂里没人上课了,全都咧着个嘴蹲到竹林里猛吐时,金灿灿的煎鱼终于出锅。陈碧青和狄翠同时冲出厨房,吐够了,漱完口,洗了把脸,回厨房继续。

人家苏小川没事,脖子里搭着条棉巾,烧火的同时,时不时的抹一把脸上的汗,厨房里太热。

佩服呀!狄翠捂着嘴给苏小川投以敬佩的眼神。

煎鱼的油舀出,刷干净锅,重新放入适量的油,要六成热才能放葱丝、姜末、蒜末,六成热是啥样?照样不知道,差不多就全放进去了,爆香后,放入煎好的鱼。依次加入料酒、白糖、酱油、醋、盐,放多放少全凭感觉,再加入适量的水,用锅铲轻轻翻动几下,使加入的调料均匀。

等鱼烧至入味,将鱼摆平,盖上锅盖,看看水不够,陈碧青又加了小半碗。开锅后,小火烹煮三刻钟左右,罐头鱼出锅。不,应该是罐头鱼末出锅,时间太长了,鱼肉又碎了,陈碧青小手一挥:“给萧老爷子送去。”然后,继续第二锅。

霍小狼捧着个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托着个大托盘直往往学堂里送。

见霍小狼又腆着个笑脸来送鱼,全体人员都吓得一哆嗦,有心眼多的孩子小声向萧锦堂打报告:“夫子,我家近,中午我想回家吃。”几个夫子当中,就属萧夫子脾气好,好说话。

“嗯!回去吧!把你们爹娘叫来,就说学堂里管饭。”还没等萧锦堂开口,莫玉堂淡淡的道。

“唉!”孩子们爽快地应着,拔腿就往家跑,八小姐做的鱼他们是吃够了,还是把爹娘叫来吃吧!

一锅一锅的罐头鱼送往学堂,学生的家长边吃边喝水,一口凉水一口鱼,为啥?太咸了,必须得喝水,太淡了,也得喝水呀!你想呀!碎成末末的鱼肉本身就不好吃,又没盐味,吃少了还好,吃多了就没胃口了,伸脖子瞪眼,特马的咽不下去,只能用水往下冲。

最后孩子家长实在吃不下去了,一个个要哭不哭的:“我们拿回家去分给村里人吃行吗?”

莫玉堂点头:“行。”要不怎么办,难道把人给撑死。

终于解脱了。孩子家长每人带了一份罐头鱼离开。

又有一锅罐头鱼送来,连夫子带学生,一个个都不上课了,坐着个板凳,直勾勾盯着满桌子的罐头鱼发呆,这么多,可咋处理好呀?愁死个人。

厨房里,陈碧青终于成功做出了罐头鱼,凑到鼻子跟前一闻,是罐头鱼味,至于食欲,压根没有。一连在厨房折腾了三天,看见啥都不觉得好吃:“陆谨,赶紧去把我三表哥顾彦宠叫来。”该是向表哥显摆显摆的时候了。

陆谨领命而去,长安和狄翠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解脱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照应

顾彦宠来得很快,一向沉稳的人步子迈的有些急匆,陈碧青连日来一直鱼鱼鱼的跟他要个没完,想来又是折腾什么新吃食,他有些期待。

客厅里,陈碧青坐在椅子里笑颜以对,桌子上就放着一盘鱼罐头,随时让顾彦宠品尝。

顾彦宠看着鲜香多汁、鱼骨酥软的罐头鱼,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嘴中品了品,眸露惊喜道:“肉香骨酥,还没有鱼腥味,表妹是怎么做的?”照说他不该问秘方,可既然表妹把他叫来了,应该是没有隐瞒秘方的意思。

终于有人给出高评价了,陈碧青一颗心放下来,她不相信自己的口味,但其他人的味觉已经被她连日来荼毒的麻木了,谈鱼色变,啥鱼都不想吃,哪会尝出好歹。顾彦宠经营酒楼多年,他说好吃,应该没错,笑道“待会儿我亲自到厨房给表哥演示一遍,然后把秘方写出来。”

说完,把密封住口的小瓷坛子放到顾彦宠面前,陈碧青道:“我把做出的鱼密封到小瓷坛子里了,不开封的话,能保存三五个月,性质和甜果一样,我管他叫鱼罐头。表哥觉得怎样?”为了隐藏穿越者的身份,把个好好的水果罐头叫成甜果,这次说什么她也得为它们正名,不管是水果的,还是鱼肉的,都得叫罐头。

顾彦宠对名字没多大意见,关键是鱼罐头能赚大钱呀!独一无二的新吃食,又易保存,若是大量做出来售卖到其他国家去,那前景绝对可观,想想他就兴奋。

不过顾彦宠是个聪明人,鱼罐头是陈碧青琢磨出来的,顾家不能贪心的独占,姑丈家应该有份,开口道:“以我多年的经验看,鱼罐头的市场非常大,我们顾家有商队,大量做出来,售卖到别国去,一定赚钱。我会知会姑丈一声,把你家做出的鱼罐头一块带出去售卖。”

和聪明人说话办事就是爽快,陈碧青满意的笑了,直言道:“父亲和哥哥都不善经商,万事都要表哥多多照应了。”能做官,能读书,不一定能经商,顾彦宠有商业天赋,有他帮衬着,自家父亲和哥哥吃不了亏。当然,只要是她陈碧青力所能及的,也一定助顾家生意兴荣。

陈碧青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她本想着做出鱼罐头后,就把桃罐头和杏罐头、苹果罐头的做法全面公布出来,让花月楼得了秘方也没用,可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她父亲和顾家未必愿意,摇摇头只能作罢。

当着顾彦宠的面,陈碧青做了一道香酥罐头鱼和椒香罐头鱼,放凉后密封进小瓷坛子,写好秘方交给顾彦宠:“表哥,你买小瓷坛子的话,就照顾一下柳家瓷器铺子吧!我和他们家掌柜认识。”既然有意把丫鬟嫁给柳航,有赚钱的买卖,自然要照顾。

“哦?”顾彦宠愣了一下:“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家瓷器铺子呀!”京城里各行各业,能叫得上名字的铺子他都知道,柳家瓷器铺子他却没听过。

“他们家干的是小买卖,表哥是什么人呀!堂堂的成国公府三公子,又是醉月楼的大东家,岂会知道一家小小的瓷器铺子。”陈碧青摇头晃脑的笑着揶揄。

这丫头,顾彦宠张了张嘴,让他说什么好。无可奈何的笑着摇摇头,姑丈一本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活泼调皮的闺女:“行啦!表哥知道了,回头买小瓷坛子的时候就去柳家瓷器铺子。”说完带上陈碧青做的鱼罐头,上马车离开。

“小姐······。”陈碧青转身要回小院,狄翠瞥了眼旁边的长安,欲言又止。

这是干啥?有什么话不能让长安听的,陈碧青看了狄翠一眼。狄翠紧咬着下唇,脸憋得通红,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碧青给长安使了个眼色,让他离远点,长安知趣的到荫凉处乘凉。

“小姐。”狄翠这才猛的抬起头,心一横,豁出去了:“柳航这门亲事,能给我姐姐狄梨吗?她已经十九岁了,比玉簪还大一岁,想找个好人家不容易。”梨儿姐姐对她可以说有养育之恩,她希望梨儿姐姐有个好归宿,为此她愿意拉下脸面求小姐。

想为狄梨求得柳家的亲事?陈碧青笑了,狄翠比她想象的要重情义。

狄翠不知小姐为何发笑,局促不安的低头看着脚面,也许小姐在笑话她不知羞。可她不后悔,不为梨儿姐姐争取一下她才会寝食难安。

“知道了。”看狄翠羞愤决然的样子,陈碧青吩咐道:“既然如此关心你姐姐的终身大事,那就现在去打听打听柳家的具体为人,看值不值得把你姐姐嫁过去。”

“小姐······。”狄翠闻言激动的抬起头,小姐的意思是让梨儿姐姐嫁给柳航?整天舞刀弄剑的女护卫眼眶微微发红,她本以为小姐不会答应,嗓子沙哑道:“多谢小姐成全。”从今以后,她一定死心塌地跟着小姐,绝不生二心。

狄翠的反应有些出乎陈碧青的意料,淡淡的道“狄翠,有一点我要和你说清楚,这门亲事本来就是给你姐姐狄梨定的,与玉簪无关。”如果狄梨不愿意,她才会考虑其她人。原本紫槐年龄最大,该是先给她定亲,可陈碧青总觉得紫槐和柳航性子不搭,所以,狄梨成了最佳人选。

“啊?”狄翠瞪大了眼,她一直以为柳航这门亲事是给玉簪定的,所以才急不可耐的开口求小姐。

看你那傻样,又不是你的亲事,激动个啥劲,陈碧青挥挥手“赶快去吧!”

“唉!”狄翠欢快的应着离开,她可得为梨儿姐姐好好打听清楚了。

田里的庄稼很久没去看了,陈碧青打算去看看,羽林卫们准备一番,一群人赶往薛家庄。

到了薛家庄的田地里一看,红薯秧上竟然有些微小的红点点,陈碧青蹲身细看,是红蜘蛛,虽然不多,可若是不管,很快会大量蔓延。古代没有农药,遇上病虫害,这可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九章撒灰

红蜘蛛是常见的病害,对庄稼的杀伤力非常大,不过,陈碧青她自有办法。

到薛家庄其他人的田地里看了看,人家没种稀罕的红薯,种的大多是水稻、谷子、花生、大豆之类。远看没什么问题,待陈碧青细看之后,发现水稻上有卷叶,打开一看,是卷叶螟虫。

花生地里有零零星星的红蜘蛛,陈碧青看完之后,马上吩咐霍小狼到镇子上去买粗纱布,又派人到村子里买大量的草木灰。

草木灰呀!家家都有,还是碍眼的东西,除了丢掉没啥用处,居然有人买?真是稀罕。

知道是陈碧青要买草木灰后,村民们纷纷把自家的草木灰拿出来,都摆着手说不要钱,自家孩子都在竹林小院学堂里读书呢,哪能收陈八小姐的钱。

看着十几麻袋草木灰,陈碧青心里不太舒服,我买你卖,干嘛不要钱呀!不值钱的东西,还得欠人情,沉着个脸非要让办事的羽林卫把钱送去。

买草木灰的羽林卫一看未来太子妃的脸色,吓得赶紧去送钱,心里还直埋怨村民们找麻烦:“给你们钱,拿着就是,添乱。”进了薛家庄,也不管村民们要不要,丢下钱就走。

草木灰有了,霍小狼很快买回来一大批粗纱布。

从自家庄子里拿来两把剪子,陈碧青从大批的粗纱布上裁了一小块下来,四四方方的和擦脸的棉巾差不多大,紧抿住嘴蹲身包起一些草木灰攥住粗纱布边沿,“咳······咳咳······”草木灰很干燥,一碰就飞扬,抿嘴闭气也免不了被呛。

霍小狼轻笑着抬头望天,未来太子妃整天的玩花样,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这次居然鼓捣起了草木灰,灰扑扑的又脏又呛,看你不玩成大花脸才怪。

陆谨用眼刀提醒霍小狼,咧着个嘴笑啥,收敛点。霍小狼点点头,紧抿住嘴憋笑,哎呀!不知道太子娶了这么一位能作的媳妇,将来日子会过成啥样?

“长安,给我折一根小树枝。”目光来回扫寻了半天,没见到有适合当木棍的干树枝,陈碧青把视线移向了地头上的一棵大树。

长安个子高,抬手折了一根树枝,陈碧青道:“给我折成小木棍。”长安三两下就把树枝折成了一根小木棍,挑眉递给陈碧青,他倒要看看这未来太子妃要干啥。看了一眼陈碧青的小手,脏兮兮的全是灰,和村姑没啥两样。

陈碧青左手紧攥着包了草木灰的方块粗纱布,拿着新做的小木棍,迈步进了红薯地。一边走一边用小木棍敲打纱布包,纱布包里的草木灰立时通过缝隙钻出来,洒落在红薯秧上,“咳咳······咳······。”太呛鼻了,嗓子眼还冒烟。

“天呀!”长安猛拍了一下额头,闹了半天未来太子妃是这么玩呀!呛鼻子你不知道吗?还玩。赶紧进红薯地阻拦,呛出毛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站住,别动。”陈碧青一眼就瞄见了要进地的长安,高声阻止。她刚撒了草木灰,趟没了岂不白费工。迈步进了另一垄,走回地头,纱布包和小木棍往一名羽林卫手里一塞:“你按照我刚才的做法继续,千万记住,一定要撒匀。咳咳咳······”特马的太呛了,转身跑到一边往外吐了几口唾液。

拿着纱布包的羽林卫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个都在憋笑,木然的迈步进了红薯地,用小木棍边敲打边走“咳······咳······咳······”,真的很呛。

除了长安、陆谨、霍小狼,其他羽林卫无一幸免,整批的粗纱布全裁成段,包了草木灰,每人一根小木棍,进到红薯地里边敲打边走。

薛家庄的田地里撒完了,再转战到梨花山,整整用了一天时间,八十八亩地,不管是红薯,还是玉米、花生、大豆,全撒上了灰扑扑的草木灰,当然,所有参与撒草木灰的羽林卫到天黑的时候都变成了灰扑扑的啦,满身满脸全是灰。

一个个边咳嗽边互相取笑,这都遇上的是啥事呀!其实吧!细想想他们还挺知足的,只是撒草木灰而已,幸好未来太子妃没突发奇想让他们在草木灰里打滚玩,那情形······肯定不如现在。

自从撒到地里草木灰后,陈碧青又派霍小狼上了一次梨花山,采了小野果子酿了五坛子,搬进前院地窖。隔了两天,陈碧青亲自到自家地里看了看,红薯秧上的红蜘蛛没了。

“太好了。”草木灰果然见效,陈碧青高兴的抬腿踢了一脚地面上的小土块,小土块飞出两三米,不用等到蓝莓果酿成酒,现在她四姐姐陈凤典的丈夫就有着落了。兴冲冲走向马车:“长安,我们进宫。”

这是又发啥疯?霍小狼慌忙跑到陈碧青踢飞的小土块跟前,捡起来仔细看了看,没啥特别的,咋踢了一脚就吵着要进宫呢?疑惑的看向长安。

长安不理他,未来太子妃的想法古怪的很,谁知道呀!

第一百二十章坑你

御书房里,宣战帝刚刚收到了两份密报,一份来自赴凉国作战的赤王,说是大晋**队出现撤军迹象。另一份来自潜伏在大晋国的暗探,说是大晋国皇帝突然病重,其四个具有夺位实力的儿子正抓紧部署各自的力量,准备谋权篡位。

消息重大,宣战帝立刻召来楚王和楚骁商议对策。楚骁沉思半晌道:“若是消息属实,大晋国只怕要面临一场血雨腥风的宫廷倾扎,朝局定会混乱不堪,如此,入侵凉国的军队必然撤军。”

楚王也赞同楚骁的观点:“嗯,照此情形看,三日内,大晋**队就会撤军休战。”楚王领军多年,他对战事的预测,宣战帝和楚骁深信不疑。

君臣三人商议一番后,宣战帝给赤王父子下了一道密旨,让赤王先静观其变。若是大晋国撤军最好,反正自家军队是派出去援助凉国了,仗不打了,还能在诸多附属国面前树立好的形象,这是好事。

楚王离开后,宣战帝心情不错,大晋国的宫廷内斗,对于轩辕国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坐看别国混乱,再也没有比这更令宣战帝高兴的啦!相信每一位皇帝都是如此。

近来纸造局正干的风生水起,太子轩辕瑾也在着力在全国多建学堂,让更多的年轻人有书可读,前景是一片美好啊!宣战帝整个人都因为身心舒畅而精神焕发。

这个时候听闻陈碧青在御书房外等候传见,宣战帝看了一眼楚骁:“这丫头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楚骁颔首,的确如此,陈碧青没事才不露面。

轻抚美髯,宣战帝声量微提,带着愉悦道:“宣她进来。”这儿媳妇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却投他的脾气,旺他们皇家,宣战帝越来越为自己给儿子聘了陈碧青而沾沾自喜,还是自己眼光好啊!不像冷王父子,白长了俩大眼珠子,连好赖都分不清。

陈碧青进了御书房,规规矩矩的给宣战帝行完礼侍立。宣战帝问道:“你见父皇有何事?”

“嗯······。”陈碧青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宣战帝挑眉看她,这是咋啦?吞吞吐吐的,有啥不好说的。

楚骁也有些奇怪,这不像陈碧青行事作风呀!

“父皇,我要坑你,你说行吗?”陈碧青犹豫了半天,心一横,小心翼翼的问道。好看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宣战帝,希望得到好的回应。

楚骁惊呆了,宣战帝直接愣神,是他做皇上的时间太久了吗?怎么啥稀奇事都会遇上,竟然有人想坑自己这个皇帝,而且还傻乎乎的直接问‘行吗’,脸一沉,反问:“你说行吗?”

“我觉得不行。”陈碧青老老实实的摇头回答,抬头展颜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父皇,就当儿臣没说。”

说都说出来了,能当没说吗?楚骁没好气的瞪着陈碧青,不会说话就不能当哑巴吗?突然跑进宫来面圣,当你有啥事,原来是犯抽,真是令人无语。气的楚骁胸前一阵起伏,一个劲气喘吁吁。

“哼!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坑父皇呀?”宣战帝冷哼一声,他也生气呀,这儿媳妇胆子也太大了,犯抽也不看看是在谁跟前。

“嗯······。”陈碧青知道自己有可能闯祸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道:“是这样的父皇,我知道如何防治庄稼上长的虫子红蜘蛛,所以想告诉父皇,可······同时我有件事想请父皇帮忙。”

“想提条件?”宣战帝一听就明白了,庄稼上长虫子一直是大害,轻则令庄稼减产,重则枯萎死亡,陈碧青有防治方法,即使有条件他也不吝啬答应呀!换上笑颜道:“说吧!想让父皇帮你什么忙?”不过,这好像不是个坑呀?

陈碧青沉吟片刻,道:“我想请父皇把燕王世子燕湛召进京来看着,免得离得远被人钻了空子,等我有钱了,买他做我们靖平侯府的女婿。”

“嗬!”能的你,想买世子?你当世子是大白菜呀,论斤论两的可以买卖。这孩子有毛病,宣战帝哭笑不得:“你想拿多少钱买燕世子呀?”你买人家做你们家女婿,人家燕世子就卖自己个呀?

楚骁眼刀斜了又斜,姑奶奶,别瞎咧咧了,你那张嘴说的都是要命的话呀!

都开头了,哪能打住不说,陈碧青装作没看见:“茶商方泽航出多少,我家就出多少,要是我手里银子多的话,甚至会比方家出的钱更多。反正为了我家姐姐,这女婿我是买定了。”

“哦!”听明白了,宣战帝笑道:“你想和方家抢女婿?要知道,人家方家的财力可是不容小觑的,你有多少银子和人家较量?”茶商方泽航的大名他听说过,财力很雄厚。

“嘿嘿!”陈碧青贼笑:“儿臣现在没银子,不过,很快就会有很多很多。”要是蓝莓酒赚不来银子,特马的把方家小姐给扔到大漠去。

如此笃定,宣战帝沉思,片刻后道:“好,父皇就陪你胡闹一回,立刻把燕湛召进京城来。不过,这和你说的坑父皇好像没关系吧!”

有关系,怎么会没关系,陈碧青小心道:“父皇,其实那防治红蜘蛛的方法,就是个坑。”

“此话怎讲?”宣战帝挑眉,不会是根本没有防治方法,纯属忽悠吧!要是陈碧青敢拿这事忽悠,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其实吧······。”陈碧青讨好的笑道:“父皇,防治红蜘蛛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撒草木灰。草木灰不值钱,没人要,所以儿臣觉得是个坑。”

草木灰能防治红蜘蛛?宣战帝倒没觉得没人要的草木灰是个坑:“你怎么知道的?”

“儿臣试过。”陈碧青道:“只要虫害不严重,草木灰还是可以的,若是严重了,只怕要用大蒜和韭菜的汁水喷在庄稼上才行。”古代没有喷雾器,告诉你方法,你也没辙。

宣战帝大喜,也不计较陈碧青说坑他的事,说实话,他可不认为自己吃亏了,相反,他还觉得自己占大便宜了呢。

既然得了防治虫害的方法,立刻下旨召燕湛进京,宣战帝很想看看陈碧青如何弄来银子,给靖平侯府买一个世子女婿。

第一百二十一章软禁

此时正是庄稼虫害的多发季节,既是知道了防治的方法,岂有耽搁的道理,宣战帝命工部负责防虫害一事。

工部负责农业的官员孟帆得了工部尚书的令,亲自带人先试验一番,草木灰撒到田地里,对轻微的虫害有效。再捣挤了大蒜和韭菜的汁水,用草把子甩撒上到庄稼上,效果倒是明显,可轩辕国田地众多,大蒜和韭菜有限不说,用草把子往庄稼上甩撒本身就费工费力,一天就干那么一点活,效率太慢。

孟帆整天的双眉紧锁,要是有能喷洒汁水的水壶就好了,就像浇花的喷壶,他曾拿了一个喷壶试过,浪费的汁水太多,根本行不通。无奈地摇摇头,如此,聊胜于无吧!总比以往眼看着庄稼招了虫害无计可施要强。

工部尚书得到了准确的实验报告,上报给了皇上,宣战帝传旨,全国广泛实行此法。

一时间,整个轩辕国草木灰成了宝,大蒜韭菜哄抢一空,甚至有人没辙了,连韭菜根都给扒出来了。还有鬼点子多的,瞎琢磨,把葱姜、黄瓜、葫芦、辣椒等捣成汁全试了一遍,还真别说,真让他们试出了几种,例如葱姜、辣椒,对防治虫害也有效果。

庄户人家种了一辈子的地,每每庄稼生了虫害,只有干瞪眼发愁的份,如今有法子了,虽然对严重的虫害没效,可老百姓还是欣喜不已,连连称赞皇上仁德,体恤民心。

宣战帝知道后,乐的大手一挥,给竹林小院学堂御笔赐名:竹林小院。装裱成匾,挑了个黄道吉日送过去挂上,这个时候老百姓才知道竹林小院学堂是皇上出资建的,一时间宣战帝美名远扬,都歌颂他是一代明皇,民心所向。

“明皇?”陈碧青对这个美称很别扭,她记得前世有部电视剧好像称唐玄宗李隆基为明皇,李隆基是谁呀!特马的沉迷杨贵妃美色的名帝呀!她可不希望宣战帝和李隆基挂钩,一点点都不行。强迫症发作,呕呀!头疼,心烦。

自从陈碧青利用防治虫害的法子换了宣战帝的一道诏令后,她本想回家告诉陈凤典一声,可嫡母顾氏心里恼她,回家见了面彼此会很尴尬,只能回竹林小院,然后派人把陈凤典叫来:“四姐姐,皇上下了圣旨,召湛表哥进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趁机好好把握呀!”

陈凤典先是惊讶,盯着陈碧青看了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觉得燕湛进京一事应该是八妹妹帮的忙,虽然她不知道八妹妹用的什么法子能让皇上下旨:“只要姨丈不同意我们的亲事,即使表哥进京了,又有什么用。”

陈碧青大包大揽的道:“四姐姐只管放心与湛表哥增进感情就好,这个丈夫,妹妹我一定给你抢到手,我陈碧青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一番信誓旦旦后,陈碧青提醒陈凤典:“四姐姐,我只能给你抢丈夫,却抢不来心,所谓患难见真情,四姐姐,湛表哥的心能不能被你俘获,一生只得你一人为妻,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

“一生只得我一人为妻?”陈凤典惊异的看向陈碧青,八妹妹怎么会有这种有违常理的想法?缓缓垂眸,纤长的手指慢慢攥紧,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陈碧青不再言语,有些事需要当事人自己判断。

此时云门关的燕湛因为不满方家的婚事,已经被他父亲燕王软禁了起来。燕湛原本就病弱的身子,因郁结于心,情绪低落,旧病复发,整日的咳嗽不止。

燕王妃秦氏愤怒了,找燕王大吵大闹:“你要逼死湛儿吗?”说完哭成了泪人。

“忤逆不孝的逆子,死了活该。”燕王也火大的很,方家的小姐哪里不好,人长得出众,家里又有钱,竟然不想娶,病病歪歪的东西,死了倒省心。

“你还是不是人,怎可如此诅咒湛儿。”燕王妃愤恨的扑打燕王:“快把我儿子放了,呜呜······。”又哭又捶,儿子的病情很不好,若是有个好歹,她也不活了。

“你这泼妇,疯婆子。”燕王用力甩开燕王妃秦氏,大声道:“来人,把这疯子关起来。”

燕王妃身边的人不动,护卫是男的,不便动手,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笑吟吟地出现,三十岁左右,珠光宝气美艳动人,正是倪侧妃。她深得燕王宠爱,在王府中的地位隐隐超越燕王妃,一正一侧两个女人明争暗斗了十几年,面不和,心也不和。

此时正是一举搬到燕王妃的大好机会,倪侧妃岂会坐失良机,美艳的脸带着笑意,嘴角却冷的吓人,娇喝一声,命自己身边的得力婆子架了燕王妃关进院子。

燕王妃气的破口大骂:“贱人,你不得好死。”可惜,没人理会她。她身边的人全被关了起来,根本无法往外送信,娘家人远在京城,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整日以泪洗面。

病中的燕湛知道母亲的遭遇后,心口一阵郁闷,气喘吁吁,一刻钟后,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倪侧妃嗤之以鼻,每日里对燕王温言细语,使尽手段,把个燕王哄得团团转,早把发妻嫡子抛在了脑后。燕王被倪侧妃迷惑的甚至要上凑朝廷废了燕湛的世子之位,让倪侧妃所生庶长子燕澶做世子。

燕王刚刚写好了奏章,皇上的旨意就到了,说是让燕湛进京授琴,至于给谁授琴,没有言明。燕湛弹得一手好琴,尽人皆知,燕王猜想应该是给皇子授琴,到了燕湛的院子一看,他皱了皱眉,燕湛病的不轻,不知道能不能进京。

倪侧妃可不想让燕湛进京,因为燕王妃娘家的人都在哪儿,而且还是世族大家,燕湛到了京城,燕王妃被软禁的事就瞒不住了。到时秦家肯定闹事,自己儿子燕澶的世子之位恐怕就没着落了。于是,就给燕王出主意:“世子病重,去往京城路途遥远,只怕世子难以承受,还是让世子养好病再赶赴京城不迟。”

燕王觉得有理,立刻和传旨的公公言明燕湛的病情不适宜车马劳顿。

那公公一脸的笑容,却道:“王爷的爱子之心,咱家明白,可圣意难违,还请王爷体谅。”意思是燕湛带病也得去。

燕王没辙,只得放燕湛进京。

倪侧妃气的银牙紧咬,狠狠地摔了一只玉瓶,吩咐可信的护卫:“即刻进京告诉我娘家人,让他们务必助我的澶儿当上世子,让那病痨鬼死在京城。”护卫领命,先燕湛一步快马加鞭匆匆进京。

燕湛和传旨的公公离开云门关五天后,方家才得到消息,等方家小姐方锦绣外出收茶回来,燕湛走了已有十多天,就是快马加鞭也追不上了。

她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不行,不能就这么放燕湛离开,自己前生受尽苦难,好容易得以重生再来,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姻缘,让这个曾对自己情根深种的男人再娶自己一次。

匆匆收拾一番行囊,带着人追往京城。

第一百二十二章进山

不出宣战帝君臣所料,三日后,大晋国休战撤军,至此,持续了半年之久的大国侵吞小国之战,以失败告终。仗不打了,赤王父子奉旨回京,凉国对轩辕国出兵援救之事甚为感激,派了使团带着大量金银珠宝一同前往京城。

自从宣战帝给竹林小院御笔赐名之后,第一时间把萧老爷子召进了宫,君臣在御书房商谈了大半个时辰,出来后,萧老爷子成了竹林小院的山长,学堂的一切事务全权交给他负责。

萧老爷子自此虽然不再自由,可一想到皇上对他的期望和信任,老爷子也是热血沸腾,身板挺得笔直,精神抖擞,大有风风火火大干一场的气势。

竹林小院学堂是皇上出资建的,当世之大儒萧卿亲任山长,消息传出,这下可了不得了,不仅庄户人家的孩子往小院学堂里送,连京城里权贵世家的孩子也挤破头的往竹林小院学堂里送,可惜,都被萧老爷子不客气的挡回去了。

就是如此,竹林小院外也每天都车马往来不绝,跟赶集似的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陈碧青烦了,本来清清静静的小院,一下子变的闹哄哄的,她受不了了,整天的不是到自己的田地里转悠,就是到梨花山上寻找成熟的小野果子采摘回去酿制,还有就是撺掇着莫玉宸进山捕猎。

莫玉宸才不带女人进山,女人都不是好东西,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多,跟狐狸似的狡猾,外公说自己太老实,和女人打交道会被剥骨抽筋,连血都给喝掉的。脑袋瓜子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是女人,离我远点。”看着陈碧青要往他跟前凑,大拳头举起来晃了晃:“小心我揍你呀!”

陈碧青撇嘴,什么玩意儿啊!不和女人打交道?这是谁吓唬他了,对女人如此排斥,将来可怎么娶媳妇?挑剔的上下打量莫玉宸一番,除了脑子不好使,模样和身材都不错,想来以萧家的能力,给这傻小子娶个漂亮媳妇还是不成问题的。

莫玉宸虽说是有点缺根筋,但他也不是瞎子,陈碧青打量他的目光太直白,傻小子防备起来:“你要干啥?”

“切。”陈碧青不屑的冷哼一声,你特马身强力壮还力大无穷,我小胳膊小腿的一个女人,能把你给怎么着。好看的眼睛闪闪发亮的又看向莫玉宸,小样,标准的一个吃货还敢说不带着我,嘴角微扬,她自有法子降伏莫玉宸。

莫玉宸爱吃肉,陈碧青知道怎么样做肉才更好吃,可手艺不行,即使做出来也不是那个味,于是她打发霍小狼到醉月楼买五只瓦罐鸡和五只瓦罐酱鸭来。

就莫玉宸一个,十只鸡鸭是不是太多了?不多,别看这小子傻乎乎的,可他孝顺呀!没他外公的可不行。既然有他外公的啦,自然也要有学堂里其他夫子的份,现在学堂里又添加了一老二少三名夫子,所以,陈碧青只能大舍财,往多里买。

醉月楼自从又有了新菜品后,每天都是人满为患,人来人往,客聚如潮,生意兴荣火爆到鼎盛。顾彦宠天天都在酒楼里坐镇,以免花月楼因妒生恨使手段,老成国公在家闲着没事也时不时的过来瞧瞧,看着源源不断的客源,老成国公手抚胡须笑的得意,莫家一个乳臭未干的混小子,还想和自家争生意,真是自不量力。

醉月楼的何掌柜认识霍小狼,见他要买瓦罐鸡和瓦罐酱鸭,赶紧上楼禀报顾彦宠和老成国公。

醉月楼有今天的兴荣全靠陈碧青的菜方子,顾彦宠岂会让她花钱买,让何掌柜亲自到后院厨房包了十只瓦罐鸡、十只瓦罐酱鸭,装进食盒给霍小狼。

霍小狼推脱不掉,只好提着食盒骑马回到竹林小院回禀。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干嘛不要钱呀!陈碧青不高兴了,她可不给醉月楼开这个白吃不拿钱的先例,沉着脸催促霍小狼赶紧提着食盒回去送钱:“要是表哥执意不要我的银子,把食盒放下,咱不买了。”

嗬!这招绝,霍小狼小心陪着笑道:“小姐,不买恐怕不行。”

陈碧青抬头:“此话怎讲?”轻轻一笑,难道三表哥还强买强卖不成?

“是这么回事······。”霍小狼解释道:“小姐,属下刚回来就遇上了莫玉宸,他那鼻子太灵,闻出肉味来了,当场抢了两只酱鸭去,少了两只,咱咋退?”

“这个吃货。”陈碧青嘴里嘟囔,但并不生气:“该多少是多少,吃掉的给他银子就是。快去吧!”

霍小狼问清楚了,提着食盒上马重新进城到醉月楼。

顾彦宠对陈碧青的固执简直无语了,几只鸡鸭而已,难道他还请不起?实在没辙,只得按成本价收了银子。

霍小狼来回一反复,食盒里的瓦罐鸡和酱鸭已经凉了,大夏天吃着正好。莫玉宸就见不得肉,他先前抢的两只酱鸭和萧老爷子分着吃了,他摸摸肚子,还不饱,蒲扇大手拧了两根鸭腿,大口吃起来。

正所谓吃人嘴短,等吃饱喝足了,陈碧青提出条件:“陪我进山打猎吧!”

莫玉宸大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大嗓门嗷嗷的:“不是早跟你说了吗?不去不去。”

吃完就想不认帐?和傻子没法沟通,陈碧青直接找萧老爷子讨说法。萧老爷子慢悠悠喝着茶,都是些不懂事孩子,他懒得管,想进山打猎也好,免得老在他眼前瞎晃,碍眼的很。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注意安全。”

莫玉宸还是不太乐意,嘟嘟囔囔的,耷拉着脑袋回翠溪庄园准备进山的所需之物。

这次进山,莫玉宸的表现差点惊掉陈碧青和羽林卫的下巴,啥老虎、豹子、大野猪,遇上人家傻大个莫玉宸,凶狠劲全没了,只有挨拳头的份。莫玉宸那大铁拳抡起来,“嘭嘭”的只把野兽捶打的倒地不起才罢休。

陈碧青由此得出结论,千万别惹莫玉宸,否则,人家一拳就能把你给捶成浆糊。

第一百二十三章收徒

这次进山打猎,莫玉宸的天生神力再一次把陈碧青和羽林卫惊到了,更令陈碧青惊喜不已的是,深山里也有大量的蓝莓果,而且大部分已经成熟。

啥叫蓝莓果?蓝莓果就是银子的代名词呀!陈碧青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嘴角止不住的翘了又翘,她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银子围着她转,一个劲的傻笑不止。

好在她坐在马车里,其他人看不见她现在的表情,要不然,还以为她进了一次深山魔怔了呢。

刚回到竹林小院,就见楚骁夫妇带着楚家五位小公子等在门口。陈碧青笑着下了马车,其实她不想笑来着,可嘴巴不听她使唤,止不住的上扬。

“姑姑,姑姑······。”楚月眼尖,惊喜的叫着姑姑,人却冲向了捕获的猎物。惊叹的摸摸老虎,抬腿踢了踢体型庞大的野猪,讨好的抬头:“姑姑,下次打猎也叫上我吧!”

楚昂和楚轩、楚玉也随后飞奔过来,“啧啧”的围着猎物大惊小怪,欢腾的不得了,嚷嚷着也要跟着。楚宁小家伙人小腿懒,喜欢让人抱着,此刻颜氏抱着他不撒手,小家伙急了,小短腿动来动去,身子扭着往外挣:“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这孩子。”颜氏被他挣扎的厉害,手臂没抱牢,差点失手摔了小胖墩。

楚宁脚一落地,“噔噔”的跑向猎物,哥哥们正围着猎物摸来摸去呢,挡住他了。小家伙往楚昂和楚玉中间挤了挤,三两下就挤到了前面,二话不说,胖乎乎的小身子往老虎身上一趴,小拳头抡起来猛打虎头,边打还边兴奋的抬头问:“我厉害吧!老虎我都敢打。”

楚宁的无耻行为立刻引来嘘声一片,楚玉年龄小,不屑的冷哼:“打只死老虎,你威风个啥劲。”除了楚昂不和小孩一般见识,楚轩和楚月也毫不客气的嘲笑楚宁不要脸。可人家楚宁脸皮厚,刀枪不入,满不在乎的轮着小拳头得意洋洋。

陈碧青就纳闷了,她和二哥楚骄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没发现是个厚脸皮呀,他儿子随谁?走到楚骁夫妇跟前,招呼着进了院子。

客厅里不如葡萄架底下凉快,三个人坐在葡萄架下说话。楚骁夫妇此来不为别的,他们也想让楚家小兄弟来竹林小院学堂上学。

楚骁喝了口飘着清香的茶道:“听说萧老大人不收权贵家的孩子,你是楚轩他们的姑姑,这事你得帮忙说和说和。”

“嗯!”陈碧青除了嫌麻烦,还是比较赞同楚家小兄弟们能在名师指点下读书的:“我试试看。”楚家小一辈出息了,对轩辕国的江山稳固有利。

说了会儿话,陈碧青起身要到学堂找萧老爷子,谈谈留下楚家小兄弟的事,嘱咐楚骁道:“兄长还是到外面看着点侄儿们吧!小心可别惹着莫玉宸,他力气大着呢,只要让他轻轻一划拉,我那五个侄儿都得飞上天当雏鹰。”雏鹰是啥?不具备飞翔能力,扑棱几下翅膀就摔下来的茬。她是怕了莫玉宸了,那位属于高危人物。

楚骁眉一挑,能让陈碧青如此高看的人,他还真想见识见识,点头和陈碧青一起出了小院,颜氏继续留在葡萄架底下喝茶乘凉,有些事她不便插手。

在陈碧青的心里,楚家小兄弟的分量很重,她并不想让他们和庄户人家的孩子混在一起读书,见到萧老爷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意思说了:“老大人,卖我个面子,您老直接收他们为入门学生得了。”放到二十一世纪,还有重点班和普通班呢,萧老爷子亲自教授的学生肯定有大出息。

陈碧青的目标就是让楚家小兄弟拜萧老爷子为师,可据说萧老爷子已经多年没收学生了,而且人家当世大儒收学生的标准也很高,只怕希望不大。

即使如此,陈碧青也软磨硬泡一个劲说服萧老爷子。最后萧老爷子盯着陈碧青精光一闪,缓缓道:“要我收下他们也可以,只是,我有什么好处?你能为我萧家做什么?”

好处?陈碧青先是一愣,萧老爷子不愁吃喝,有名有地位,老头还稀罕啥?

萧家除了文人名士,没有出过权贵,因此,即使知道了莫玉宸是遭了景阳公主的毒手,除了接回萧家养着,根本无力报复。难道萧老爷子是想为子孙寻求庇护?这一点陈碧青可不敢大包大揽,别的不说,就随时毒发身亡的莫玉宸她就没辙,公主的额间血她弄不来,西域天池的双色莲花她更弄不来,如果她今天应承了萧老爷子,回头莫玉宸死了,她咋办?

看了看萧老爷子,巧妙地道:“只要我陈碧青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不说啥事,也不言明针对啥人,先糊弄了再说,只是不知道这老爷子上不上当。

出乎陈碧青意料的是,萧老爷子还真上当,点头道:“好,一言为定,你把他们叫来我看看。”

就这么答应了?陈碧青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好处来得太快,有猫腻呀!心绪不安的出了学堂。楚骁正和楚家小兄弟看莫玉宸收拾猎物,看着莫玉宸熟练精准的手法,他也惊讶不已,想不到这傻大个还有如此好功夫。

陈碧青凑过去和楚骁说了萧老爷子要收楚家小兄弟为徒的事,楚骁大喜,喊着楚家小公子们去学堂见萧老爷子。

楚家小兄弟皆是请名师指点过的,萧老爷子既是答应了陈碧青收他们为徒,仔细考问一番他们的学问,满意地点头:“资质都不错,细心雕琢,他日都能成器。”

楚骁听了欣喜不已,不为别的,尽人皆知萧大儒是个清高的人,人家连皇子都不收,这次能一下收了他们家五个孩子,真是令他又惊又喜,谢过萧老爷子之后,留下楚家小兄弟,喊着颜氏离开。竹林小院有羽林卫守护,楚骁并不担心五个孩子的安全。

他不担心,陈碧青却压力山大,追着楚骁要高手保护,否则:“谁的孩子谁领走,我可不给你们家看孩子。”

楚骁纵身上马:“行,回头我送几名高手过来。”说完招呼着坐马车的颜氏离开了。

什么人呀?陈碧青愤愤的抓住一根竹枝,撸住叶子,狠狠地扯了下来。走吧走吧!看我不把你家孩子折腾的连爹妈都不认识。

第一百二十四章打架

狄翠经过一番细心观察和打听,对柳航这个姐夫人选满意至极,既然是好儿郎,当然是把亲事定了才安心,她跑到狄梨跟前说了柳航一大堆的好话。

最后打趣的问:“姐姐意下如何,满意不满意的你倒是说句话呀!要不然我可要回禀小姐,说你看不上柳航了。”说完作势要出房门找小姐。

“翠儿······。”狄梨羞恼的娇嗔一声,故作生气的瞪了狄翠一眼:“你是不是要找打。”虽说她是江湖出身,处事不拘小节,可愿意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自从知道小姐要给她张罗亲事以来,狄梨也曾悄悄去瞧过柳航,干干净净的儒雅少年,只一眼她就心生好感,觉得自己嫁给这么一个少年郎也挺好。

“姐姐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和小姐回话。”狄翠也不为难她,笑嘻嘻的出房,向陈碧青回禀柳家的家境和柳航的人品。

狄梨害羞不好直言对柳航的认可,狄翠不在意,陈碧青可由不得她,非得让她亲口说明白是否愿意这门亲事,以免将来夫妻不睦时心生怨怼。

狄梨没辙,又羞又窘的低头道:“奴婢愿意。”

陈碧青长舒了口气,狄梨愿意就好说,打发人叫来柳士贵,让他尽快请媒人上门提亲:“狄梨虽说是丫鬟,但你家不能轻慢于她,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语气严肃,神情认真,狄梨的亲事是她做的主,她不允许柳家轻视。

柳士贵神情一顿,心中暗喜,八小姐这是看重自家未来媳妇呀!笑呵呵的应了,立刻回家请媒人,准备提亲的礼品。他们家的瓷器铺子近来沾了八小姐的光,京城最有名气的醉月楼都找上门订货了,短短几天铺子里就赚了不少钱。只要柳航娶了八小姐看重的丫鬟,将来自家肯定能得不少好处。

楚骁回去后,派来了一名叫卫央的小将军和一队护卫。这还差不多,陈碧青扫了眼那队护卫,轻轻一笑,应该是神羽卫乔装的吧!假公济私敢用皇上的禁卫军给自家看孩子?行,权势够大。

楚家小兄弟虽然年龄小,但也必须得住在前院,紫槐帮着收拾出房间,五个人挤在一块。

小兄弟五个从来没有一起睡过,当天晚上都失眠了,嘻嘻哈哈的,我踢你一下,你踹我一脚,闹着闹着,四个大的恶趣味的逗弄起小不点楚宁,结果楚宁不经闹,当真了,嗷的一嗓子扑到楚月如玉的腮帮子上张嘴咬住。

楚月被咬疼了,动作熟络之极的一把拧住楚宁嫩嫩的脸颊,咬牙切齿:“你小子最好松嘴,否则小爷把你的小脸蛋拧成麻花。”楚月可是从不吃亏的茬,今天大意了,楚宁这小子好死不死的居然咬他俊美绝伦的脸,看他不好好收拾这混小子。

“大······哥,二哥······欺负人。”楚宁松开嘴,大声哭嚎起来,边哭还边给楚月告状,小人委屈的不得了。

楚昂和楚轩、楚玉瞪大了眼,片刻的愣神之后,眼见着解脱出来的楚月伸出爪子要捞住楚宁狠揍,楚昂眼疾手快,赶紧双手抄起楚宁跳下床,楚轩和楚玉一左一右困住发飙的楚月。

楚月挣扎了两下,愤怒瞬间收敛,换上笑脸道:“楚宁你属狗的?都是自家兄弟,你还真下的去嘴。”说完笑呵呵的示意楚轩和楚玉放开自己:“我只是要吓吓他,又不会真动手,看你们紧张的。”二人犹犹豫豫的放开手,目光却紧随着楚月的动作移动,生怕他搞突袭,扑向楚昂怀里的楚宁。

“嘶。”好在楚月没怎么着哭声震天的楚宁,摸了摸留着牙印的左腮,笑了笑:“行了,我不会报复的,都睡吧!”铺平了几兄弟弄乱的薄被,倒头便睡。

咬了人还鬼哭狼嚎,楚昂把楚宁往床头一扔,给楚轩、楚玉使了个眼色,三人也相继睡觉。楚宁嚎啕大哭着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没人理他,我这么使劲哭,就不信你们能睡得着,提高音量继续嚎。

还是没人理,哭累了,声音渐渐弱下来,呜呜咽咽、抽抽搭搭,小人楚宁见真没人在乎他了,胖嘟嘟的小身子往离楚月最远的位置拱过去,左边是大哥,右边是四哥,挂着泪珠的眼帘微微闭合,不一会儿,睡着了。

楚昂等长舒了口气,这小子可真能嚎,耳朵都要震聋了。楚月背着身子嘴角微扬,找准机会非得狠狠收拾收拾楚宁不可。

房门外,一直听动静的霍小狼冲里面努了努嘴,问卫央:“不打了?”

“好一会儿没动静了,应该是不打了。”卫央揉了揉饱受摧残的耳朵,好家伙,楚家二爷的公子可真能哭,吵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二人又待了一会儿,等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

次日,萧老爷子在小院的葡萄架下开始给楚家小兄弟授课,楚宁一双漂亮的凤眼肿成了一条缝,小人无精打采的。陈碧青从霍小狼口中得知了昨晚打架的事,余光瞅了一眼,眼睛肿了没事,不声不响地转悠到学堂里,叫了小胖墩陈凤傲回小院。

陈碧青啥话都没说,踢了踢葡萄架下的小板凳,示意陈凤傲坐下听课。陈凤傲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陈碧青,乖乖的坐到小板凳上认真听萧老爷子讲课。

萧老爷子眼皮撩了撩,没有驱赶陈凤傲,继续授课。如此,原本只收了五名学生,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萧老爷子表示默认。

人常说有一就有二,陈碧青嘴角翘了翘,她这人吧!喜欢踩着鼻子上脸,既然老头默认了陈凤傲,那她得想办法把苏鸯也叫来,能塞一个是一个,直到萧老爷子不乐意为止。

正在这时,霍小狼进小院和长安悄悄耳语几句又出去了。长安犹豫了一下,回禀道:“小姐,冷世子前来拜访。”说完,不着痕迹的观察陈碧青的脸色。

“冷世子?”自己曾经的未婚夫,他来干什么?陈碧青心中一惊,垂眸沉思不语,但愿冷珏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第一百二十五章相见

见还是不见?陈碧青犹豫不决。她和冷珏的关系太敏感,不见最好,可避而不见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会给人以她还放不下的错觉,她可不想让任何人误会自己。

陈碧青承认,对于她和冷珏曾经的过往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在午夜梦回时偶尔也会有冷珏的身影,可那是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不会让任何人触及知晓。

直面现实,她和冷珏已经结束了,也必须彻底结束,藕断丝连,只会让皇上和太子对冷王父子心生不满,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甚至累及全族。

思虑再三,陈碧青决定坦坦荡荡见冷珏,既然选择放下,又何必畏畏缩缩不敢见人,抬头朗声道:“请冷世子前厅相见。”

长安眸光微闪,冲陆谨使了个眼色,陆谨领会,出院去请冷珏到前厅。

厅堂里,再次见到冷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世子已经蜕变成了冷魅沉郁的美男子,一身墨色锦袍给人以莫名的神秘感,就像从幽冥地狱走出的王子,魅惑又妖艳,透着邪气。

邪气?陈碧青心中出现慌乱,难道······蓝冰公主真的对冷珏下手了?一想到冷珏已非昔日的冷珏时,陈碧青不禁浑身一激灵,她最讨厌巫蛊之术,也最惧怕巫蛊之术,此刻她后悔让冷珏进小院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地方沾染任何污秽邪祟的东西,一点点都不想。

陈碧青的心思千转百回,冷珏抿着茶也沉默不语,因为陈碧青没有刻意让谁回避,长安和陆谨、霍小狼都侍立在厅堂里,一时间周围静得可怕。

这气氛不对呀?怎么感觉有种旧情人相对无言的错觉,陈碧青冷哼一声,淡然开口道:“不知冷世子此来何事?”她以为面对冷珏,自己多多少少会有一丝情感波澜,可是没有,此刻她只有懊悔,让冷珏踏入她的小院是她犯的严重的不能再严重的错误。明知故犯,可恼可恨,陈碧青悔得肠子都青了。

冷珏带着幽光的眸子淡淡的扫了陈碧青一眼,声音悦耳动听:“我下个月我就要和蓝冰大婚了。”他专程走这一趟,就是要看看这个狠心的女人会不会伤心难过。

可是令冷珏失望的是,陈碧青只是淡然的“哦!”了一声,面带嘲讽的道:“世子此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好,我知道了。长安,送客。”也许是心里作用的原因,她感觉冷珏就像魔鬼,阴冷可怕,她一刻都不想冷珏待在自己的地方。

“冷世子请。”长安早就等着这句‘送客’,闻言立刻冲冷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冷珏的脸沉下来,稳稳坐着不动,诱人的桃花眼紧盯着陈碧青沉声问:“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陈碧青的反应令他无名火气。

有,当然有,陈碧青起身道:“照说你大婚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和我说,但,你人已经坐在这里了,再说已毫无意义,有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提醒冷世子,他日你喜添贵子之时,就不必像今日这般再多此一举告诉我了,因为······无论是你大婚还是生子,都与我无关。”

“无关吗?”冷珏内心一阵揪疼,不甘的咬牙追问。她竟把彼此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这个女人终究是无情的,此刻他恨不得掐死这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女人,然后一了百了,免得自己饱受相思的煎熬。

“你说呢?”陈碧青不答反问,语气间带着浓浓的讥讽之意:“自从你我退婚之后,就注定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互不相干。”后面四个字陈碧青咬的格外重,她本想顺口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心思一转,不行,阳关道只能自己走,所以,还是让冷珏走独木桥吧。

由此可见,她陈碧青对冷珏还是无情的,否则,怎么会连一句好话都不愿相让。

冷珏周身的冷气全开,阴恻恻的留下了一句他曾经跟陈碧青说过的话:“你会后悔的。”愤然甩袖离开。

终于走了,陈碧青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挥手道:“霍小狼,速速去买大量的石灰粉撒到小院内外,学堂和竹林也要撒,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不管冷珏有没有带来邪祟之物,先防范了再说。

长安和陆谨、霍小狼均是一愣,不知未来太子妃此举何意?也许是受到了陈碧青紧张情绪的影响,霍小狼领命急匆匆去买石灰粉了。

等石灰粉买来,霍小狼带着羽林卫洒遍了周边所有地方,陈碧青逐一查看过后才长吐了口气,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陈碧青静下心来,想到放在自己房里的那坛子蓝莓酒,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该是把蓝莓皮过滤掉的时候了,她把长安、狄翠等人叫到跟前,当着他们的面打开酒坛子,立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钻入每个人的鼻中。

“酒?”霍小狼难以置信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其他人也是满脸诧异,那些酸酸的小野果子不会真的酿成酒了吧?这不可能,六个人一致否定,如果那些酸死人的小野果子能酿成酒,下雨的时候他们干脆端着锅碗瓢盆接雨水得了,说不定会变成仙露呢?

一个个傻呆呆的站着,看陈碧青过滤蓝莓皮。

第一百二十六章一吻

此刻,一向足智多谋的长安禁不住和霍小狼等人齐齐围成一个圈,一眼不眨的看着陈碧青过滤葡萄皮,一阵阵酒香扑鼻而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皱皱鼻子,咽了口口水。

陈碧青一个人过滤着葡萄皮,嘴角微勾,待会儿让谁试着尝尝呢?还是霍小狼吧,这小子懂医术,若是甲醛超标,有毒性他能尝出来。

等过滤干净葡萄皮,陈碧青装满一个小酒坛子封起来放在一边,然后这才倒了一碗,冲霍小狼熟络的一递道:“你尝尝,看有没有毒性。”

啥?尝尝有没有毒?众人集体黑了脸,霍小狼更是满脸黑线,另带嘴角抽抽,难怪每次都选他试这试那的,敢情他在未来太子妃眼里的作用只限于试毒。

“放心,我们选用的都是最新鲜完好的果子,酿制过程也得当,应该没问题。”看到众人的脸色,陈碧青知道恐吓的效果已经达到,认真的道:“在酿酒的过程中,选果非常重要,破皮不完整的绝对不能用,酒坛子也必须要用开水烫过之后,晾到一丝水渍都没有才行,否则,有毒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如此,可众人心中还是毛毛的,不知名的小野果子酿出的酒,就是陈碧青不说有毒,他们也不敢放心的喝呀!斜眼瞅了瞅霍小狼,还真别说,未来太子妃真是英明,知道选懂医术的尝试,一个个眼睛发亮,心说喝吧喝吧!第一口永远都是你的。

霍小狼咬牙,这特马都是些什么人,端着碗轻轻晃了晃,酒香气没问题,咽了口口水,不仅没问题还很诱人,试探性的小小的喝了一口,一口,一大口,大口大口,一碗酒喝没了。皱着眉把碗口朝下晃了晃,一脸的凝重。

这是有毒没毒呀?众人盯着眉头越皱越紧的霍小狼,你倒是说句话呀。

陈碧青心里也犯嘀咕了,不自信的凑近酒坛子闻了闻,她鼻子很灵的,只要有特殊成分,特别是药性,她都能闻出来,前世有人就揶揄过她的嗅觉,说是让她到海关上去代替警犬来着。

从打开酒坛子到过滤完葡萄皮,没闻出啥味呀!陈碧青抬起头,不悦的高声道:“霍小狼,你那是什么表情,痛快点说,到底有毒没毒?”

“嘿嘿!”霍小狼立时换上讨好的笑颜,手中的碗一递,赶紧道:“小姐,没毒,能再给我倒一碗吗?啧啧,比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还好喝。”

这小子嘴巴还挺刁,鉴于人家勇于试毒,陈碧青又给他倒了一碗。

到了这会儿,大家都回过味来了,原来霍小狼一直在装腔作势的忽悠人,长安手中的扇子往腰间一插,眼疾手快地从陈碧青手中抢过酒碗,冲龇牙咧嘴的霍小狼道:“兄弟,好东西可不能独吞,要不然,会变得和莫玉宸一样······。”成傻子。他没好意思把话说完,端着碗看了看,喝了一小口,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继续喝。

一旁看着的众人不喝也知道肯定美味,不自觉地直咽口水,露出些许不满的情绪,还说人家霍小狼独吞,你长安这是干啥?一个个眼看着长安把一碗喝没了,都眼巴巴的看向陈碧青,他们也想喝。

“等下一坛子吧!这些我有用。”陈碧青无视众人幽怨的眸光,把酒坛子封起来。把那一小坛子蓝莓酒往霍小狼怀里一塞:“走,我们进宫。”

看来是真喝不到了,众人垂头丧气,长安和霍小狼尝到了甜头,精神头特足,叫齐羽林卫随陈碧青进宫。

进了宫,陈碧青听说太子在宣政殿议事,于是带着人等在外面。大量酿制蓝莓酒的事,必须告诉太子,还有见冷珏的事,一并老实交待,免得让别有用心的人借机挑拨离间。

太子知道陈碧青等在殿外后,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和宣战帝说了一声,出了宣政殿。

“专程进宫找我有事?”太子越过陈碧青便走边问,他身材颀长,步子也大,陈碧青落在后面,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这是什么情况?生气了。陈碧青一下就想到了她和冷珏见面的事,太子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快步紧跟:“我有好东西让你尝。走慢点,我跟不上。”气喘吁吁的看看左右,长安等人都当没看到,福安这个臭公公还腆着个脸看天,陈碧青生气了,明明都看到了,装个啥劲?

太子的脚步微微放慢,可还是故意让陈碧青跟不上。深吸一口气,陈碧青今天豁出去了,不就是当众追男人吗?前世没做到,今生咱也勇敢大胆不要脸一回,提裙猛跑追上太子,果断的伸出小手抓住对方的衣襟,看你往哪儿跑:“你走这么快干嘛?东宫里有美人等着吗?”凭啥给我脸色看?

“你再说一遍?”太子猛的止住脚步转身,魅惑众生的凤眸直盯着差点撞到他胸口的陈碧青,语气间隐隐带着怒气,冷飕飕的令人生寒。

吓唬谁呀?陈碧青不屑,她也来气,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道:“我今天见冷珏了,他下个月大婚······。”娶祸水。陈碧青看着太子不带任何感情的绝世容颜,把后面三个字吞回了肚子里。

太子淡淡的“哦!”了一声,转身继续走。

“哦”是啥意思?陈碧青真生气了,黑着个脸给谁看?快跑着越过太子,转身正面对着太子,边倒退着,边一本正经的举手指着福安等人的身后,惊慌道:“那有个蒙面人。”

长安、福安等人闻声本能的回头观望,陈碧青趁机咬牙抬脚,狠狠地落在太子的脚面上,在太子错愕的瞬间,迅速的抬脚落脚跺了两下,让你甩脸子。

小脚踩着太子的脚面,抬头观察情况,见对方楞楞的没反应,在长安、福安等人纳闷的回头之际,陈碧青直视着太子,争分夺秒的又抬脚落脚快速踩踏了几脚,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脚:“义兄呢?也在宣政殿吗?!我有事找他。”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哪有蒙面人?”福安嘟囔着转回身,庶女就是庶女,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皇宫是随便瞎咧咧的地方吗?

长安和霍小狼相视一笑,未来太子妃八成是忽悠人。无论是内侍,还是羽林卫,都没发现太子有异常。

太子轩辕瑾愣了好一会儿,才垂眸看了看带着土渍的脚面,视线再缓缓和对面的罪魁祸首对视,人家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小人高兴着呢!

这个女人,太子轩辕瑾深吸一口气,他是掐死她呢?还是······?魅惑人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陈碧青隐隐有些发怵,挑战到底线了?不会吧?作为一国太子不会如此小气吧。硬抬着头死撑,就踩你了,能把我怎么着?

轩辕瑾绽放出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别有意味看了长安和福安等人一眼:“小姐说有蒙面人你们没听到吗?还不赶紧转身上下左右看清楚了。”

啥意思?真有蒙面人的话看有啥用,照说该全面搜查呀?还上下左右都看,难道蒙面人还能上天入地?一个个万分不解的齐齐转身,不远处就有巡逻的神羽卫,要是真有蒙面人,八成也在他们口袋里藏着。既然太子让转身看,那就奉命看吧,脑袋瓜不动,上下左右练眼珠子。

陈碧青刚刚才忽悠长安等人转身,这次太子又故技重施,明显没好事,她悄悄撤步想和太子保持距离,谁知晚了一步。太子伸手一捞,把她扯进怀里,俯首用力吻了一下,片刻即离,他不能掐死这个女人,真想吻死她得了,可这里人来人往,不适合有过分的举动。

陈碧青傻了,踩了人家两脚,换来了啥?娇嫩的脸瞬间红如朝霞,傻愣愣的欲言又止,然后警惕的左右环顾,没人看见吧?然后,一声不吭的走到一边的精雕石栏前,默默地坐上去,慢慢消化刚才的一吻。

轩辕瑾轻笑,心中的不快一扫一空,这女人遇上事原来就这能耐。

第一百二十七章感恩

轩辕瑾身为轩辕国太子,自小就懂得察言观色,不动声色的揣摩人心,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自然是摸清了陈碧青的情性。这个女人性子娇,需要人哄,但也不可太过惯着,否则,蹬鼻子上脸。

凤眸带着笑意看向陈碧青,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不错眼珠的看着自己下脚踩,真是赌定了自己不会拿她怎么样。轩辕瑾吩咐羽林卫去宣政殿找楚骁:“就说本宫有事找他,让他到东宫走一趟。”迈步走到陈碧青跟前,浅笑道:“走吧!回东宫。”

“哦!”陈碧青站起身,声音柔柔的,乖得不能再乖。

老实了?太子轩辕瑾拉起陈碧青的小手迈步就走:“福安,回宫。”福安和长安等人还背着身呢,闻言转身,跟上太子和陈碧青,谁都不敢揣测太子骗他们背过身去后干了什么。

楚骁闻知太子有事找他后,也和宣战帝说了一声要离开。宣战帝摆摆手:“去吧!”

陈碧青的脚程慢,她和太子还没到东宫,楚骁就赶上了,三个人说话间进了东宫。

落座之后,内侍奉上茶,霍小狼把小酒坛子放到桌子上,到门口侍立。陈碧青亲自打开小酒坛子,房里立时溢满酒香,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太子,一杯给了楚骁:“尝尝我酿的蓝莓酒怎么样?”只要太子和义兄支持,蓝莓酒马上就会大量酿制,就算让其他穿越者知道蓝莓也没关系了,所以陈碧青恢复了蓝莓的本名。

蓝莓酒?纵使太子轩辕瑾和楚骁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蓝莓酒。太子心中微动,陈碧青自病好以来一直在捣鼓梨花山上的小野果子,不会是那东西酿的吧?往鼻尖凑了凑,酒香怡人,可并不急着喝,身为太子他不能随便食用来历不明的东西。

“太子,让奴才试尝吧!”福安在一旁着急了,略带不满的偷瞪了陈碧青一眼,啥东西呀,就让我们太子尝,尝出毛病你担的起吗?

看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奴才样,太子出了啥事最吃亏的是我好不好,陈碧青又不老实了,冲楚骁道:“兄长,你命不值钱,你喝。”

啥叫我命不值钱?楚骁直接黑线,略带严厉的瞪了陈碧青一眼,他发现这丫头越来越不会说话了。太子轩辕瑾闻言很妖孽的笑了,端着酒杯也不喝,盯着楚骁看热闹。

楚骁还是比较相信陈碧青的,酒杯凑近嘴唇,浅浅的抿了一口,满口水果香甜的气息,却又夹杂着一丝酸酸的的滋味,真是美妙独特,他还是头一次喝到这种滋味的酒,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太子轩辕瑾这时也不顾福安可怜巴巴的阻拦,浅尝了一口,凤眸微闪,酒杯放下:“这蓝莓酒是梨花山上的小野果子酿的?”怪不得陈碧青病刚好就瞎捣鼓,这的确是好东西,不亚于西域酿制的葡萄酒。

“嗯!”陈碧青点头道:“那些小野果子本名叫蓝莓,长期食用对眼睛有好处,酿制的酒也具有养生和药用价值,比西域的葡萄酒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不引起怀疑,又笑着道:“我早些年在书上看到的,没想到还真有此物。真是天助我也。”神情间带着得意。

“那你有何打算?”楚骁挑眉,放下酒杯,既是好东西,自然要好好利用,相信陈碧青应该明白这一点。

“我找太子和兄长就是为了此事。”陈碧青端正身子道:“这种蓝莓果梨花上山漫山遍野都是,还有一座大山深处也有,可山不是我的,等让人察觉蓝莓的好处就麻烦了。其实,这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蓝莓酒的酿制方法,若是被人知晓,可就不是只有我轩辕国独有了。所以,我想请太子和义兄帮忙找人采摘,酿制蓝莓酒。”本着有好处大家都有份的原则,陈碧青抛出诱惑:“蓝莓酒所得的利润,给太子两成,留着给我花,义兄也得两成,如何?”

太子没意见,轻笑颔首,陈碧青的就是他的。

楚骁更没意见,陈碧青是谁他还不知道,蓝莓酒酿成了自然就甩手不管了,无论是采摘、酿制,肯定得他和太子张罗。三个人商议一番,鉴于蓝莓果已经成熟,立马大量订购酒坛子,从各处买进白糖,太子轩辕瑾和楚骁分别派出军士上山采摘,洗净晾干,酒坛子早已煮过晾干,可以直接酿制。

竹林小院里,军士们酿酒酿的热火朝天,萧老爷子只管在葡萄架下教授课程,目不斜视。陈碧青又把苏鸯叫到竹林小院,往楚家小兄弟中间一塞:“你也和他们一块上课吧!”

苏鸯愣了好一会儿,默默的挺直身板听课。虽然他不爱读书,可萧大儒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能听他讲课,是自己的荣幸。

居然又塞人,萧老爷子挑眉,看你还能有多少人可塞,若无其事的继续讲课。

陈碧青很满意萧老爷子的反应,搬给他一坛子蓝莓酒道:“我陈碧青虽说不是一个感恩的人,可老大人助我良多,我还是很清楚的,这蓝莓酒是稀罕物,肯定能赚大钱,其中所得,我给萧锦堂和莫玉宸、莫玉堂算一份,当是我的谢意。”祖辈再能耐也是垂暮之年,后辈子孙出息才是长辈的心愿,陈碧青投其所好,给萧锦堂和莫玉宸、莫玉堂赚钱的机会,希望萧老爷子领情。

萧老爷子尝了一口蓝莓酒,知道这酒的潜在价值,闻言又惊又喜,激动的老头好悬没热泪盈眶。他没看错人,这丫头比他意料的有能耐,也重情义,实在没忍住,老头还是抹了一把辛酸泪。孙子他倒不担心,只是莫玉宸兄弟俩,生母不顶事,生父又漠视他们,他一直很为他们哥俩忧心。如今,老爷子终于老怀安慰了。

陈碧青作为穿越者,在轩辕国费尽心力的努力经营着,此时此刻,大晋国却玄幻了,偌大个国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改命

十天前大晋国皇帝夏侯赢突然得了急病,卧床不起,身体每况日下。

于是,太子顺理成章上朝理事,谁知还没三天,太子在朝堂上口吐鲜血昏厥不醒。这下大晋国的满朝文武都慌了,赶紧召御医诊断,可医术高明的御医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战战兢兢一筹莫展,最后憋出一句话:“太子只怕不好了······。”

太子正值青春年少,好好的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群臣议论纷纷,开始各动心思,皇上眼看不行了,太子又命不久矣,眼下最有皇位争夺权的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效忠于谁?是该站队的时候了。

三皇子的外公是大将军孟阔,手握兵权他怕谁?但此时大晋**队正与凉国交战,分散了兵力,于他争皇位无益,于是支持三皇子的人开始嚷嚷着撤军。

四皇子和五皇子不乐意呀!他们的外公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吏部尚书,也都不是好惹的。撤军干嘛?让你如虎添翼吗?傻子才同意,于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支持者暂时合力反对撤军。

大晋国朝堂上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昏迷了多日的皇帝夏侯赢醒了,他考虑再三,下旨撤军。眼看他的几个儿子为了皇位要展开争斗,一场内战在所难免,还和人家凉国打个什么劲。

“撤吧,撤吧,以免内忧外患,国将不国。”大晋国皇帝说完之后,颓废的仰躺在床榻上双目无神。他这一病,本想指望太子监国理政,稳住朝局,谁知天不遂人愿······

夏侯赢无力的叹息一声,国师青璃说这是天命,她无能为力,闭关不出,但愿水镜先生能尽快赶回来。

留仙阁的水镜先生原本在留仙岛上过着闲云野鹤赛神仙的日子,接到皇上夏侯赢的传书后,打开一看,大惊失色,匆匆收拾一番赶往晋都。

等他到了晋都见到皇上,曾经身强体壮的夏侯赢已经形如枯木,满面死气,和死人已经没有多大区别:“先······生,朕······朕可是······气数已尽?”

水镜先生是有名的名士,精通奇门玄术,看到皇上此时的情形,他也慌了,凝眉道:“不该呀!皇上正值壮年,命星原本明亮昌盛,怎会突然昏暗无光?”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太子的命星竟是也如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也不能解吗?咳咳······咳······”夏侯赢猛咳起来,青璃国师已经指望不上,水镜先生是他最后的希望。

水镜先是沉思不语,良久后道:“皇上和太子病的太过蹊跷,我学术不精,窥不出端倪。但,也许有一个人能帮助皇上······。”

“谁?”夏侯赢暗淡的眸中燃起希望。

水镜先生想了一下道:“皇上可还记得少家有一女名叫少七音,此女生来与常人不同,五岁走路,七岁开口,她面朝南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黑驴戏水往东奔,尸横遍野。结果,当年洪水泛滥,淹死了无数的人。皇上可还记得?”

“哦!”夏侯赢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咳嗽着气喘道:“就是······咳咳······咳咳咳······三年前······那个诅咒太后失明的少家女子?”

“对,就是她。”水镜先生颔首。此女非道非玄,不属于任何门派,却每每预言成真,当年她突然在家中目视皇宫预言太后凤目无光,三日后,太后在喂食鸟雀的时候,不慎被啄瞎了眼,应验了她的话。事后有人把她的话告发出来,皇上大怒,将其全家关押,已有三年之久。

现如今性命攸关,有一线希望夏侯赢也不会放过。趁他还有一丝精力,赶紧命暗卫悄悄到大牢中把少七音接入皇宫。现在他的好儿子们一个都不想他活,行事只能隐秘。

在大牢中度过了三年时光的少七音,如今已有十一岁,瘦瘦小小的少女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听说要她给皇上断命数时,她跪伏在地恳求道:“因民女当年年少无知祸累了家人,求皇上能恕民女家人无罪,民女甘愿冒死为皇上卜算命数,绝无怨言。”

面对生死,夏侯赢哪有不应的道理,金口玉言允了。

少七音千恩万谢后,也不设祭台,等夜深时分,在宫殿外仰面望天,片刻后口吐鲜血道:“半月前有人在东边设了祭台,摆了阵法,想给皇族中人逆天改命。”

“什么?”此事非同小可,夏侯赢半信半疑。

水镜先生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等能人?他自谓博学多才,对此却一无所知。给人逆天改命?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不管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夏侯赢抖着手御笔亲写了一道密旨,命老皇叔闲散、糊涂昌乐王带着禁卫军彻查此事。

昌乐王虽说被人称作闲散、糊涂王爷,可老头那是懒惰,人家一点都不糊涂,相反还精明的很,也有庞大的军队势力,比大将军孟阔的军威更盛。接到密旨也不含糊,带着大队兵马把晋都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也不把皇上重点提的东边当回事,骑着高头大马一声令下:“猴崽子们,不管东西南北,给本王查个底朝天。”

这下好了,不管世家贵胄,还是平常百姓家,遇上这么个糊涂王爷,大门全被撞毁了,搞的整个晋都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还别说,被昌乐糊涂王这么一搅和,次日下午,终于在二皇子的一处园子里发现了摆阵之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整个大晋国为之爱戴的女国师青璃,此时她正身着道袍立于一个古怪的阵中。

一向嬉笑玩乐没个正形的昌乐王震惊了,一声喝令,破坏了阵法。

只见青璃国师冷清美丽的脸缓缓看向他,然后吐血倒地。逆天改命的阵法已毁,她自知大势一去,任凭涌上来的军士将她捆绑关押。

值得欣慰的是,幸好阵法已经进行了一半,大晋国的国运变了,他不堪的命格也终于随之改变,青璃眸光清冷,她为了心中所爱,即使与天下人为敌,也无怨无悔。

第一百二十九章命数

逆天改命的阵法毁掉的同时,皇宫中昏睡的大晋国皇帝夏侯赢突然大叫一声,惊厥过去。吓坏了一旁的水镜先生,近前查看一番:“还好,还好······。”皇上只是受惊昏厥。

皇上昏迷不醒难以理事,昌乐王把国师青璃关入京兆大狱,并即可提审。

心爱之人的命格已经改变,青璃也不狡辩,痛痛快快的说出了自己逆天改命的原因:“二皇子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却因为他母妃是宫女出身,身份卑微,而处处受到其他皇子的欺凌,连皇上都不看重他,这不公平。我敬他爱他,愿为他付出一切,所以,我违背天意改变了他的命格。”

“二皇子也参与了?”昌乐王唏嘘不已,他活了六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人有人能用玄术改变别人的命运。

“没有。”青璃矢口否认:“此事是我一厢情愿的做法,与二皇子无关。”

骗鬼呢?昌乐王才不信,命禁卫军把二皇子府团团围住:“一个个眼睛给本王瞪得大大的,连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一向懦弱胆怯的二皇子闻之事败后,早已吓得瘫坐在椅子里,连声:“完了,完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青璃冒险为自己改命,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昌乐王不信二皇子没参与逆天改命的事,昏睡了三天三夜的大晋国皇帝夏侯赢更不信,他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二皇子关到天牢里。至于国师青璃,夏侯赢气喘吁吁道:“斩,立刻斩首。”

这个世上竟有人能逆天改命?这太可怕了,只要她活着一天,谁做皇帝谁特马的睡不着觉呀?可是昌乐王带着禁卫军到了京兆狱牢一看,哪里还有国师青璃的影子,关押国师的牢房里空空如也。

“人呢?”昌乐王吓出一身冷汗,京兆大狱把守森严,坚如铁桶,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这太诡异了。

一番盘查下来,原来京兆府尹是七皇子的亲娘舅,人家七皇子也想逆天改命,所以甥舅二人密谋一番,偷偷把国师青璃带出了京兆大牢,想让她重新摆阵给七皇子改命。

京兆府尹也是个糊涂蛋,他以为只是摆个阵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等国师青璃给外甥七皇子改了命格,再把人关回大牢就是。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人一带出大牢就被九皇子给劫走了。

于是,昌乐王率领禁卫军直奔九皇子府,结果还是扑了个空。为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皇子劫持着国师青璃刚转了两个胡同,突然就被一群来历不明的蒙面人给截胡了。

“唉!”昌乐王捶胸顿足,夏侯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皇上的儿子怎么个个都是狼崽子呀!而且还都不长脑子。放走国师青璃,后患无穷呀!

万般无奈,昌乐王只得进宫禀报皇上。

夏侯赢这半个多月来病魔缠身,精力早已损耗的所剩无几,纵使在水镜先生的用心调理下有了一丝精神,可也经不住气呀!

“咳咳咳······”的一阵猛咳,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水镜先生见状,只得取出银针刺激皇上的穴道。好一会儿,夏侯赢才悠悠转醒,事已至此,生气也于事无补,眼下还有一大摊子事要解决呢!

太子至今仍然昏迷不醒,暂时让哪位皇子代理朝政呢?二皇子那个畜生就免谈了,本来就是个没出息的,闹了一出逆天改命,就更没戏了。

夏侯赢硬撑着身体与老皇叔昌乐王一番商议,最后决定让四皇子代理朝政。可这旨意还没下达呢,四皇子骑马出府时,马匹突然受惊把四皇子掀于马下,好巧不巧,地面上正好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四皇子后脑勺着地,正好磕上,立时见血昏迷。

内侍七手八脚把四皇子抬进府里,赶紧请来御医救治,药物敷上血止住了,可四皇子一醒来就变样了。两眼发直,“呵呵”的傻笑不说,还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吸吮,满嘴的口水往外流。

四皇子摔傻了,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大晋国皇帝耳中,夏侯赢的反应还是那么直接,两眼一翻,继续晕倒。

四皇子傻了,还有三皇子、五皇子呢,夏侯赢下旨让三皇子代理朝政。三皇子身强体壮应该没问题吧?可人来了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三皇子得知自己能代理朝政后,高兴呀!整个人得意的叫嚣:“争,一个个都特马的跟老子争呀!哈哈哈······本皇子很快就是大晋国的太子了。”

“哈哈哈······。”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三皇子感觉眼睛、嘴巴不受使唤了,捂着嘴,口齿不清的招呼人请御医。

御医请来一看,三皇子已经口眼歪斜、口不能语,这明显是中风了。大晋国皇帝夏侯赢知道后,好半晌没言语,现在只剩下一个五皇子了,要不要让他代理朝政呢?他手指发抖不敢做决定,他怕这个儿子也出事。

怕什么来什么,不知道怎么搞的,五皇子突然淹死在御花园的池塘里。

这下大晋国皇帝震惊了,他最得意的几个儿子一时间都毁了,难道真的命数变了,所有的好运都转移到二皇子身上了?他刚开始原本不信,现如今却由不得他不信。深思熟虑了一夜,他下了一道圣旨,把二皇子从天牢里放出,代理朝政。

二皇子奉旨上朝理政,果然没有出事,可见国师青璃真的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夏侯赢不甘心,召少七音进宫要破解方法。少七音道:“逆天改命必遭天谴,我先前泄露天机,只怕也会不得善终,皇上,此事······到此为止吧!”

少七音出宫回家后,从此沉睡不醒,人事不知。如此,夏侯赢也就彻底歇了想破解的心思,只是一想到这世上还活着一个能逆天改命的人,他就寝食难安。

二皇子坐享其成一朝得了势,就想着拉拢朝臣壮大自己的势力,和府里的谋士一商量,只有联姻最实际。于是,二皇子亲自到户部尚书府提亲,想求取尚书的女儿。

四皇子已经废了,户部尚书正想攀附二皇子,于是二人一拍即合,结了亲事,商议好一个月后成亲。

第一百三十章打猎

大晋国发生逆天改命这件事,犹如一道惊雷,很快传遍了周边各国,人们无一不唏嘘惊叹,感觉像是在听神话故事。

当各国皇帝得知女国师青璃还活在世上后,心中都不免咯噔一下,此人不除,遗患无穷,纷纷不约而同地悄悄派出人马探查青璃的踪迹。

宣战帝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一个劲直埋怨大晋国皇帝夏侯赢是个蠢货:“人都关到大牢里了,还能让人给跑了,夏侯赢这头猪蠢真够可以的,怎么就不让他和他儿子一样摔傻了呢?”咬牙对追查女国师青璃的将官,大内侍卫高手凤九道:“必要时,杀之以绝后患。”凤九领命而去。

竹林小院里,当陈碧青从楚骁口中得知大晋国的事后,她忍不住怒了。为啥同是穿越者,冷行云当了皇帝,青璃成了受人敬仰的国师,这还不算,人家居然还能逆天改命,这算咋回事?他们是主角,自己是打酱油的?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谁愿意当不起眼的小喽啰呀!陈碧青气呼呼地跑到院子里寻摸了一圈,她想发泄一下摔东西,摔啥呢?

满眼都是酒坛子和蓝莓果,要不摔两个酒坛子?拿钱买的,这个摔了还得买,不能摔。视线落到一大筐子蓝莓果上,要不要跑过去一脚踢翻,然后全部踩烂?虽说蓝莓果是野生野长的没花钱,可它们本身就是银子呀!踩烂他们就等于直接往河里扔银子,谁这么干,谁是白痴,陈碧青扭头否决这一想法。

心里憋火没处发可咋办?陈碧青晃悠到小院外边,小牙咬了又咬,当皇上的都不长命,冷行云肯定也是个短命鬼,诅咒他明天就咽气。

逆天改命和老天爷对着干,青璃也不会有好下场。陈碧青在心里画圈圈下诅咒,可想来想去她就纳闷了,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神仙?她迫切的希望有,因为如果真的有神有仙,那么好人就会有好报,坏人不得好死,她的人生就会变得有意义。

可,她活了两世,除了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到这异世这件事,她从未遇到过匪夷所思、超乎寻常的神奇事件,所以,她觉得这世上没有所谓的神或仙。至于,青璃能逆天改命这件事,只是传闻,她从未亲眼所见,是真是假,还有待证实。

管她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碧青还真不相信青璃能随意改变别人的命运,一阵心血来潮,兴致勃勃的招呼着楚家小兄弟和苏鸯、陈凤傲找莫玉宸进山打猎。

雁山,也就是莫玉宸经常打猎的大山,一千名军士每天都转悠着采摘蓝莓果,所以带着几个年龄小的进山应该很安全。

临进雁山时,陈碧青让羽林卫扛了架梯子。打猎扛梯子干嘛?找一棵适合观望的大树,竖上梯子,陈碧青提着满篮子水果爬上去,坐在树杈上边吃边看莫玉宸他们打猎。

“唉!”楚月故作老成的摇摇头,冲大哥楚昂眨眨凤眼:“姑姑真会玩。”

“嗯,嗯······。”楚昂赞同的点点头,伸手抱起小家伙楚宁,跑到树下,踩着梯子爬上树,小人往陈碧青旁边一放:“姑姑,楚宁太小了,打猎帮不上忙,让他陪你吧!”

陈碧青啥话都没说,拿起一串葡萄递给楚宁:“给,吃吧!”津津有味的继续吃苹果。

楚宁被楚昂抱上树,小家伙原本不愿意,嘴巴正撅着,闷闷的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往树下一看,嘿,陈凤傲和楚玉正合力追捕一直兔子,还真别说,在高出瞅着别人打猎还挺好玩,黑漆漆的眼睛闪闪发亮,看了这边看那边,眼睛都不够使了。

这是愿意了,楚昂笑着下了梯子,和楚轩、楚月飞跑着寻莫玉宸、苏鸯一块追捕大猎物,兔子、野鸡什么的,还是留给楚玉和陈凤傲两个小的吧。

雁山里的猎物很多,又加之莫玉宸是天生的捕猎高手,半天的功夫,猎了一大一小两头野猪。楚月瞄上了一只成年獐子,招呼着苏鸯、莫玉宸等人拉弓搭箭合力射杀。

苏鸯、楚昂、楚轩点头,表示明白,莫玉宸见状也跟着点点头,其实他不明白点头干啥,只是人家干啥他干啥而已。獐子似乎有所警觉,左右看了看,撒腿要跑,楚月赶紧射了一箭,正中獐子的后腿。

獐子受惊,拖着受伤的后腿想逃跑,苏鸯和楚昂、楚轩紧跟着也把箭射出去,莫玉宸瞪着红蓝双眼茫然的看了看,迟钝的也射了一箭。

楚家三位小公子的箭术都是请名师专门教授的,准头自然好,箭无虚发,均射中了獐子。苏鸯和莫玉宸也不含糊,射出的箭不偏不倚刺进了獐子的腹部。

就一只獐子,连续中箭,哪里还有活的道理,没跑出多远,应声倒地。

“嗷,大哥他们射中了。”楚宁小家伙在树上欢呼,小腿还不老实的弹了弹。

陈碧青紧盯着他,防止这小子掉下树,为了安全起见,干脆伸手把小人抓住,任你咋动也逃不出姑姑我的五指山。这时候苏鸯他们已经跑向倒地的獐子,莫玉宸力气大,伸手想要拖着獐子走。

“嗨,傻大个,赶紧把本王子的猎物放下。”一声稚嫩的叱喝传来,众人抬头观瞧,只见树丛中唰唰唰蹿出十几个人来,均是身着异族服装。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艳红衣服的妙龄女子和一个**岁的小男孩,刚才开口自称王子的正是那个小男孩。

“猎物是我们射杀的,凭啥说是你的?”楚月上前一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外族人,竟敢和他们抢猎物。

“你胡说,明明是本王子射杀的。”那名小王子气势汹汹的也上前一步,想打架吗?他正好手痒。

嘿,遇上抢劫的了,楚月挑挑眉:“还王子呢,你要不要脸,獐子是你射杀的吗?”挑衅道:“你有那本事吗?”

“岂有此理,敢藐视本王子。”那名小王子生气了,招呼手下人教训楚月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得罪本王子的下场。”

十几名异族侍卫领命扑向楚月他们,楚昂和楚月、楚轩虽然年龄小,可功夫也不赖,摆开架势和对方战在一处。

那名小王子也是练家子,一看情况,自己的侍卫只怕占不到啥便宜,纵身跃入战局,想速战速决。苏鸯岂能坐视不理,拦住他,轻轻一笑道:“居然以多欺少,真不知羞耻,让小爷会会你。”说完和那名小王子交上手。

二人来来回回打了数十招,居然不相上下,这让他们不禁都有些吃惊,遇上对手了?二人兴奋起来,全神贯注过招,再不敢小瞧对方。

第一百三十一章抢夺

打起来了,可不能让自己人吃亏,陈碧青喊霍小狼把楚宁抱下树,自己随后也下了树,招呼楚玉和陈凤傲跟着霍小狼,以免再出现什么不明人物,伤到他们,迈步向打架的地方走去。

狄翠悄悄紧随其后,小姐不让她现身,只能隐身保护。

到了近前,陈碧青迅速扫描了一番战局,她不懂武功,可打架谁强谁弱她还是能看出来的,楚昂三兄弟看似动作灵活,实际上本事不如人,正慢慢落于下风。

至于苏鸯,陈碧青一直高看他一眼,可今天居然也没怎么占到便宜,眉宇不悦的微微蹙起,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人吃亏。

无缘无故为什么打架呀?陈碧青在树上只能看到大体情况,却听不到双方对话,根本不知道打架的原因,转头问摩拳擦掌准备加入战局的莫玉宸:“为什么事打架?”

余光不客气的射向穿艳红衣服的少女,只见那女子大约十六七岁,束身的红衣织料精细,脚上蹬着鹿皮小靴,头上束着金冠,金冠上挂着两串白绒长穗,一左一右垂于发鬓两际。粉白的面色,犹如雨后梨花,极为美丽,大而明亮的眼睛璀璨生辉,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对飞眉,使这位本来相貌温婉的女子平添了几分英气。

少女手中拿着一根鞭子,上面挂满铃铛,她轻蔑的看了陈碧青一眼,娇娇弱弱的,一看就不会功夫,过来挨打吗?随着她轻微的动作,铃铛叮叮当当的发出悦耳的声音。

异族女子,铃铛?陈碧青眯起眼睛,特马的戎雅郡主就爱浑身挂铃铛,这位也如此,她本能的心生敌意。

耳边响起莫玉宸的大嗓门,怒吼吼的:“他们要抢我们的猎物。”说着话,抓住獐子庞大的身躯,轻而易举地拉向自己。

随着他的动作,红衣女子警惕的向莫玉宸迈近一步,想趁乱下手抢猎物,没门。手中的鞭子朝莫玉宸点指,威胁性的娇喝:“傻大个,赶紧把猎物交出来。”姿态轻慢,极其无礼。

陈碧青眼尖的发现獐子的颈部扎着一只翎箭,很像异族人的箭矢,难道是对方和莫玉宸他们同时射中了獐子?有这个可能性,可对方只射了一箭,其它的箭都是自己人射的,所以陈碧青觉得,獐子理所当然归自己这一方所有。

小下巴傲然的微抬,冷笑道:“想抢猎物?人生在世,万事总讲求一个理字,獐子不是你的,明抢明夺是很可耻的行为,奉劝阁下还是要脸的好。”

红衣女子被讽刺不要脸,她怒了,挥鞭点指獐子:“猎物明明是我们的。”粉白莹润的脸气的通红,像初升的朝霞,明艳动人。

莫玉宸害怕对方下手枪獐子,又警惕的拖着獐子后撤一步。

啥东西呀?就你们的。真是的,既然啥都想要,陈碧青伸出小手扯了扯莫玉宸,特马的人太沉,扯不动,只把袖子扯起来,大方的对红衣女子道:“想要猎物没门,男人白送你一个。要吗?”

莫玉宸惊悚了,瞪大红蓝双眼盯着陈碧青,要把他送人?再戒备的看向红衣女子,抢东西的都不是好人,他才不要跟着坏女人。

莫玉宸一看就脑子不好使,红衣女子觉得被侮辱了,扬起鞭子要挥向陈碧青。

想动手?陈碧青机警的躲到莫玉宸身后,使劲捅了捅莫玉宸的后背:“莫玉宸,她敢抢我们的猎物,还不狠狠地揍她一顿。”

莫玉宸对别的反应慢,对猎物的归属却很执着,闻言伸手抓住了红衣女子挥过来的鞭子,轻轻松松往怀里一带,红衣女子控制不住强势的拉力,硬生生被带到了莫玉宸跟前。

红衣女子从小练鞭子,可以说已经玩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不想今日被个傻大个轻而易举抓住了鞭子,她大惊失色。此时,更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莫玉宸面无表情的放开鞭子,伸出蒲扇大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抓向了她胸前的衣襟,口中还嗡嗡的嚷嚷:“敢抢猎物,看老子不揍扁你。”

“你这色胚子,混蛋,快放手······。”红衣女子又羞又恼,挣扎着想要摆脱莫玉宸的控制。谁知,她引以为傲的武功在傻大个面前,毫无用武之地,敏感处衣襟被陌生男人抓着,腹部一阵剧痛,竟是狠狠地挨了一拳,温婉的脸立时疼的汗如雨下。

“还骂人,打死你。”莫玉宸不高兴了,他最讨厌张嘴就骂人的女人,抡起拳头又是一拳,正中红衣女子肩部。

莫玉宸手抓的地方是哪儿?陈碧青傻眼了,胸口,这是女子的重点保护部位,在教条森严的古代,被男子摸了是要以身相许的。

陈碧青心虚的瞄了眼红衣女子,就是不知道少数民族的女子对于被非礼一事是否看重?应该没事吧!听说异族人大多民风开放,这个该死的莫玉宸,脑子不好使也不能抓胸呀!陈碧青以她最高昂的声调喊道:“莫玉宸,赶紧放手。”

“为啥?她骂我。老子非揍的她满地找牙不可。”莫玉宸不乐意,怒瞪着拳打脚踢的红衣女子,红蓝双眼酝酿着怒火,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

红衣女子疼急眼了,手脚并用无效之后,张嘴咬向莫玉宸的手腕。

“嘶”莫玉宸受疼松了手,嚷嚷道:“你这恶婆娘,居然咬人?”

终于解脱的红衣女子红着眼开始摆开架势,向莫玉宸疯狂出招,对方只是力气大,被控制住后难以摆脱,若是灵活运用,以柔克刚应该适用。

女子的身形原本柔软灵活,红衣女子利用这一点和莫玉宸纠缠在一块,一时间倒没再吃亏。

还好还好,终于松手了,陈碧青长舒了口气,吓死她了,又看了眼另一方的战况,此时楚家小兄弟三人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只能防守,再无还手之力。

要不让羽林卫出来帮忙?陈碧青犹豫不决,还是让苏鸯和楚家三兄弟再坚持一会儿吧!实战机会可不是常有的,白送上门的陪练,不用白不用。

“啊!你这混蛋,快起开······。”红衣女子带着哭腔怒斥。

出了什么事?众人闻声观瞧。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大惊失色,甚至于目瞪口呆,连打架都忘了。

只见大块头莫玉宸骑在红衣女子的身上,正抡着拳头开打,嘴里还叫嚣:“恶婆娘,看你还敢不敢咬我。”大拳头毫不怜香惜玉的打在红衣女子的身上,看着就疼死个人。

“我的天呀!完啦······。”陈碧青抚额,这闺女的名声算是彻底被莫玉宸给毁了,咋办呀?当务之急还是把人先分开再说吧,陈碧青气呼呼地大吼:“莫玉宸,再不起来,她就赖上你,要当你老婆了。”

“啥?”莫玉宸被陈碧青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反应过来,像是遇到毒蛇猛兽一般,赶紧从红衣女子身上跃起,脸色吓得煞白煞白的跑离老远。

“混蛋,敢欺负我阿姐。”那名小王子蓝着脸,红着眼冲向莫玉宸。为啥是蓝着脸呀?因为人家的脸色本来就是蓝色的,双方一见面就开打没注意,此刻楚昂等人才发现。

“羌澜······。”红衣女子忍着全身的疼痛出声阻止:“······过来扶我回去。”早有一名异族女护卫反应过来,疾奔过去搀扶起她。

“阿姐?”那名叫羌澜的小王子疑惑的看向他的阿姐,为什么不让他报仇?

他的阿姐没有回答他,只是无力的摇摇头,深深地看了远处如惊弓之鸟的莫玉宸一眼,挥手道:“我们走。”

羌澜小王子无奈,不甘心的冲莫玉宸挥挥小拳头,招呼手下侍卫离开。

第一百三十二章威胁

就这么走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把视线移向缩头缩脑的莫玉宸,这傻大个今天占人家大便宜了。

纷纷凑过去逗莫玉宸,说他和人家女人有了肌肤之亲,作为男人得负责,楚月更是积极的帮着出主意:“快回家让你外公给你打听打听那女子是什么身份,只要人家未曾婚配,你就赶紧托媒人上门提亲,免得到手的媳妇被人给抢了。”

苏鸯等人纷纷附和:“对对对,赶紧的,先下手为强。”这个推,那个拽,生怕莫玉宸娶不到媳妇。

说实话,莫玉宸除了护食贪嘴之外,还真没啥大毛病,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都和他相处的不错。知道他脑子不好使,想讨家世好、模样俊的女子为妻根本不可能,今天莫名其妙跑出个长得美丽温婉,看着又很有身份的年轻女子,他们觉得莫玉宸的桃花运来了,一个个着急上火的极力想让莫玉宸讨来当媳妇。

“不行,不行······。”莫玉宸吓坏了,脑袋瓜子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尽量缩小自己:“我不要媳妇,她们都是害人的妖精,我怕。”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吓得几乎要哭了,一张硬朗的脸扭曲的极为难看。

不要媳妇那行,苏鸯和楚家三兄弟比莫玉宸还着急,拽袖子的拽袖子,搂腰的搂腰,这样还怕莫玉宸给跑了,楚月高声吆喝着楚玉和陈凤傲、楚宁帮忙拦着。

嘿,这个忙三个小不点愿意帮,咋咋呼呼的呈三角形伸展开双臂,做阻拦状,黑漆漆的眼珠子机警的左右防守,生怕被莫玉宸钻了空子跑掉。他们虽然不知道娶媳妇是啥情况,可听着就挺有意思,小脸红扑扑的兴奋非常。

陈碧青站在原地有些纳闷,刚才那红衣女子看莫玉宸时,那是什么眼光?深沉的、悠远的、蕴含着某种说不清的东西,却令陈碧青很在意。若是用那种眼光看情人,意思不难理解,可以说是情意绵绵,可红衣女子看的是脑子不好使的莫玉宸,怎么形容呢?应该是:我记住你了。

莫玉宸毁了红衣女子的名节,如果红衣女子记恨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有眼睛的人都不难看出,对方即使是异族,也肯定是出身显赫的贵族,要是因此给萧家惹来祸端,陈碧青觉得自己难辞其咎,见长安倚着棵大树沉思,问道:“长安,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吗?”

长安站直身子道:“他们应该是凉国公主羌绿萝和小王子羌澜,听说昨天才抵达京城。”

“公主?”这下完了,公主都不是好惹的,她们除了刁蛮任性、霸道无礼之外,就是爱抢别人的男人,就是不知道这位凉国公主会瞄上谁家夫君,陈碧青莫名的有些心慌,她就怕有一天有公主会瞄上她的男人。

摇摇头,晃去多余的担忧,陈碧青走到乱成一团的众人跟前,不耐地道:“行了行了,别吓唬莫玉宸了,都放手。”

楚月伸伸舌头,先放了莫玉宸的胳膊,苏鸯见状赶紧松开了莫玉宸的腰,七个人当中就属他力气大,没人比他更适合拦腰抱住莫玉宸的了。他们两个撤手了,其他人相继也都放开莫玉宸,此时此刻,莫玉宸可惨了,撇着个嘴满头大汗,好像苏鸯他们要逼良为娼似的。

“楚月。”看把人家莫玉宸给欺负的,都啥样了,陈碧青生气了,不轻不重的给了楚月一脚,就你鬼点子多,幺蛾子全是你小子出的。

“姑姑。”楚月咧嘴,又不是他一个人干的,干嘛只踢他?

陈碧青不理楚月抱怨的小眼神,冷哼一声,盯着他问:“说,刚才我在树上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啦?”

“刚才?”楚月眨了眨凤眼,干什么了,不答反问道:“我们不是一直在追猎物吗?”

“之后呢?又干什么了?”陈碧青神情严肃,紧跟着问。

之后能干什么,打架了呗。楚月心虚的偷偷瞅了眼陈碧青,小声道:“打架。”

“打架?”看着楚月越张越有美男潜质的脸,陈碧青咬了咬牙,这小子光长妖气,不长脑子:“和树木打的架,还是和猎物打的架?”

“啊?”楚月凤眼忽闪忽闪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刚才明明和那个叫羌澜的小王子打的架,姑姑为啥明知故问?眼瞅着姑姑好像越来越生气了,为啥呀?

不等楚月琢磨出味来,楚宁小家伙自作聪明的告状道:“姑姑,哥哥他们刚才是和一群穿着古怪衣服的人打的架,我看见了。”

楚昂和楚轩、楚月同时把眼刀射向楚宁,马屁精,找揍。站在楚宁旁边的陈凤傲吓得小脚悄悄向一边挪了挪,尽量和楚宁保持距离,告状什么的最讨厌了好不好。

“你最聪明了。”陈碧青咬牙切齿的夸赞着楚宁,抬手却是恨铁不成钢的给了他小脑袋一巴掌,迎着楚宁眼泪汪汪的小眼神,恶狠狠地对其他几个道:“听清楚了,你们是来打猎的,这山里除了猎物,还是猎物,什么特别的人都没有出现过,就算是你们打了一架,也是和猎物打的,知道吗?”

“知道了。”这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是让守口如瓶的节奏呀,楚昂和苏鸯等人异口同声地下保证。

楚宁低着头掉金豆豆,没吭声,陈碧青踢了踢他的小脚,威胁道:“你呢?知道了吗?如果不知道,回去瞎咧咧,以后再也不带着你出来打猎了。”

“知······知道了。”楚宁边吭哧吭哧的哭,边老实的回答。

行了,这边搞定,陈碧青又威逼利诱一番,悄悄把莫玉宸叫到一边吓唬:“不管谁问你,就说一直在打猎,鬼影子都没见一个,要是你说错了,打架的事让别人知道了······。”说到这,陈碧青故作诡异的一笑,莫玉宸见到果然吓得一哆嗦,连连点头道:“我不说错,我们一直在打猎,谁都没见到。”

“嗯。”陈碧青满意的点点头,给了莫玉宸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最后道:“这就对了,要是让人知道了,那个红衣女人肯定要嫁给你,当你媳妇。到时候,她吃你的肉,睡你的床,打你外公,不让你出门。”

外公和顿顿有肉吃,是莫玉宸最在意的,闻言郑重的点头又点头,他晓得了,绝对忘不了。

唉!陈碧青长叹一声,管你是公主还是王子,给你个打死不承认,看你能怎么着?闹了这么一出,打猎已经没心思,收拾收拾捕获的猎物,众人离开。

第一百三十三章差事

陈碧青吓唬的挺成功,回到竹林小院后,打架的事莫玉宸不仅只字未提,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低着个头回避萧老爷子的视线,偶尔抬头也是目光闪烁。

萧老爷子看了莫玉宸好几眼,这是咋啦?被他一看,莫玉宸更心虚了,慌里慌张的低垂着头,跑远了。萧老爷子怀疑的看着莫玉宸的背影,这小子有事瞒着他。

真是没用,陈碧青对莫玉宸表示鄙夷,迈步进了小院。太子轩辕瑾和楚骁都在,正交谈着查看酿酒的情况,近来他们几乎每天都来竹林小院一趟。

要不要告诉太子?陈碧青不想说,都不让人家苏鸯他们说了,自己先交代了算咋回事,这不明摆着说话不算数吗。可是不说心里又不安生,莫玉宸怕他外公,在乎他外公,陈碧青怕太子,在乎太子呀!她想来想去总是心绪不安,不声不响走到太子轩辕瑾和楚骁跟前。

轩辕瑾侧眸浅笑:“回来了。”怎么看着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嗯。”陈碧青老老实实的点头,她说还是不说?

轩辕瑾和楚骁继续查看羽林卫酿酒,陈碧青乖乖的跟着,一声不吭。

“有事?”轩辕瑾温和的笑问,都跟了好一会儿了。

陈碧青还是犹豫:“我好像闯祸了。”祸闯小了还好,闯大了你得给我摆平。人家是公主呀!这次恐怕是闯大祸了,严重了还很可能直接影响两国邦交。

楚骁挑眉,不是去打猎了吗?在山里能闯什么祸?

轩辕瑾依旧笑的温柔:“哦,说说看。”他就喜欢陈碧青老实交待。

说啥?都商量好了不说的,陈碧青任性的撒娇:“不想说。”

不想说你还总跟着干嘛?轩辕瑾和楚骁无奈的笑了。

此刻,轩辕瑾很想伸手摸摸陈碧青的头,可舅舅在跟前,只能作罢,宠溺道:“那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我从宫里带了些新鲜糕点来,拿着找表弟他们去吃吧!”

干嘛不逼问呀?你一吓唬我就说了。陈碧青乖乖的“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回房洗漱一番,换了身淡黄色的束身衣裙,让紫槐把各色糕点摆到葡萄架下。

在山里疯跑了大半天,看到香喷喷糕点,陈碧青还没吃就口中生津,挑了一样夹枣泥馅的咬了一口:“狄翠,快去叫苏鸯他们吃。”

等狄翠把苏鸯等人找来,陈碧青已经吃饱了,喝着桃罐头水看别人吃。苏鸯他们也饿了,各自挑了喜欢的口味吃起来,陈碧青看的眼馋,又捏了一块蟹鱼糕吃,楚月和楚宁嘴刁,他们专吃蟹鱼糕,应该好吃。

可别人爱吃,自己不一定喜欢,陈碧青咬了一口就不想吃了,悄悄的放到桌角,继续喝桃罐头水。这个时候萧老爷子打发人来叫陈碧青,说霞光县县令汤怀派人来求见。

“霞光县。”陈碧青立刻想起了在紫霞山扔马蜂窝蛰赤焰的事,那事早就了结了,汤怀派人来干嘛?

汤怀派来的人叫裴绍,一身湛蓝色衣袍,身材健美,是个英俊威武的青年人。陈碧青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这位在衙门里什么职位,娶亲了没有?

见过礼之后,裴绍说明来意:“我家大人听说贵学堂曾经用写字板教学,特命我来看看,想效仿着建所免费学堂,让更多的贫家子弟有书读。”现在全国的各州府县都在扩建学堂,他们霞光县也不能落后,可财力不足,只好另辟蹊径。

在霞光县建一所免费的学堂?这是好事,陈碧青立刻和萧老爷子商量一番,让闵子胥带着裴绍到学堂里参观参观,临走时还赠给了霞光县三十块写字板和三十只毫笔,一大纸包粉笔。

自从楚骄的青羽卫学会了造纸术离开后,所有造纸器件都在,每当学堂里书写的纸用完了,金羽卫就会下手造一些纸,当然,造出的纸还是薄厚不一,大小窟窿无数,不过,裁剪裁剪自己学堂里用还是可以的,总比拿钱买别人的强。

陈碧青让苏小川挑拣一番,给霞光县送了一些纸张去,她很满意汤怀在扔马蜂窝事件中的表现,看着顺眼,自然愿意帮忙。

陈碧青命人封了十小坛子蓝莓酒,在太子和楚骁离开时,交给楚骁道:“让嫂子带着串门吧!找那些眼睛不好使的人白送,就说对眼睛好,当然,瞎眼的就别送了,喝了也不可能重见光明。”蓝莓酒连日来一直在大量酿制,但还没对外售卖,如今她早先酿制的蓝莓酒大部分已经过滤干净葡萄皮了,该是试试行情的时候了。

“白送?”楚骁促狭的笑看着陈碧青,有名的小气鬼会白送人家东西:“你确定。”

陈碧青小嫩爪子连连挥舞:“我确定,白送、白送。”

太子轩辕瑾轻笑,不知道这女人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上马和楚骁离开。

颜氏听说让她串门送酒后,笑着答应了,把国公夫人和三夫人苏氏叫来,一起交流信息,看哪位权贵世家有人眼睛不好使。直到深夜,三个女人终于筛选出十家来。

次日吃过早晚,颜氏坐着马车开始有目标性的送酒。颜氏是谁?堂堂神羽卫统领大臣楚骁的妻子呀!她送的东西肯定好呀,又是从没听说过的稀罕物,收礼的人都欢欢喜喜的收了,都在附送了回礼。

做了好人,还得了东西,颜氏觉得这差事不错,等楚骁下朝回来,就道:“回头再有送礼的差事,让青儿尽管开口。”

楚骁好笑的摇摇头,颜氏跟着陈碧青学的也活泼了,这样挺好,只是,但愿别把气人的本事也学了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喜欢

陈碧青因为打架的事,忐忑不安了两天,见没啥事,唤了长安等人到薛家庄看庄稼。都七月底了,种的早季玉米和红薯、花生、大豆该熟了。

来回巡视一圈,十亩早季玉米熟了,但玉米的个头不如现在的大,陈碧青觉得是因为缺乏高科技肥料的关系,跨越千年,条件不允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红薯秧子还没有太明显的成熟迹象,叶子微微泛黄,不过也用不了几天了。就是不知道长得啥样?陈碧青提着裙子,顺着沟垄走进去约有十米左右,蹲下身,拨开秧子一看,根茎足有手指头那么粗:“好像不太对呀?”陈碧青纳闷,根茎的粗细直接关系着红薯的大小,在她前世的记忆力,红薯的根茎,一般只比筷子粗不了多少,这么超粗的根茎,说明啥?她激动起来,快速的扒开土。

又不顾形象了,长安假咳一声,提醒:“小姐,你要干什么,告诉属下,属下找人来干。”

陈碧青听不见,顺着根茎扒开少许土,看了看个数,四至五个,再看看红薯头部的大小,最大的约有莫玉宸的拳头那般大。我的天,陈碧青赶紧用土埋好,拽拽秧子遮住,起身又走了十几米,蹲下身子再扒开一棵看看,竟是和第一棵一样长了四五个红薯,个头也不小,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陈碧青兴奋的搓了搓带着泥土的小嫩爪子,再走一段继续扒开土查看,最后她再也抑制不住惊喜,忽地站起身,笑吟吟地原路走出红薯地。

红薯长的可以说太好了,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想想她就兴奋的想飞,浑身轻飘飘的,走路都带着轻快活跃。二十二亩早季红薯呀!到收获的时候,可以说铺天盖地,她想咋吃咋吃,烤着吃,煮着吃,只要她高兴,拿刀砍着玩都行。

看来心情不错,长安也笑了,跟着陈碧青到了花生地。花生叶子都熟黄了,得赶紧收了,陈碧青让人到薛家庄借来镢头和一辆牛车,刨了一牛车花生,回去煮着吃,尝尝鲜。

陈碧青趁空也看了看大豆,熟了,只等着收获了。“唉!”活都赶到一块了,她最怕干农活了。

回到竹林小院,在院外树下寻了一处荫凉地,花生卸下来,长安、霍小狼等人搬了个板凳坐下来摘花生,陈碧青提着个竹篮子从摘下的花生中挑拣最好的,等会儿煮着吃。

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人造访。红衣怒马、温婉佳人,拿着挂满铃铛的鞭子端坐在马背上,点指着陈碧青道:”莫玉宸莫大公子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凉国公主羌绿萝。

终于找上门了,陈碧青捏着一个花生站起来,眯着眼傲然抬头:“你找他干嘛?”反正又不是来做客的,没必要客气。

羌绿萝垂眸抿了抿嘴,复又昂着头道:“我想找他一起去打猎。”

打猎?和你,算了吧!只怕没安好心,陈碧青直接道:“他没空。”

羌绿萝愣了愣,眸光看向摘花生的长安等人,好奇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事可真多,陈碧青木然的回答:“摘花生。”

“花生?”羌绿萝惊喜的跳下马,凉国属于游牧民族,从没种植过庄稼,可是花生她还是吃过的,欣喜的提起一棵花生秧,她从来不知道花生原来是长这样的,转头对陈碧青道:“我帮你们摘吧!”说完,自来熟的蹲下身子,看别人怎么摘花生,她就怎么摘。

你不是来找茬的吗?这啥意思,莫名其妙干起活来了,陈碧青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她一会儿,继续挑拣花生。

羌绿萝摘着花生凑近陈碧青想说话,陈碧青防备的站起身看着她不说话,羌绿萝恼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本公主,我又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谁知道?陈碧青冷哼一声:“干脆点说吧!你来干嘛?”瞅了眼羌绿萝手里的花生,这个该是敌不是友的凉国公主摘的花生她都不敢让人吃,总觉得她下毒了。

羌绿萝紧抿着下唇,红着脸没吭声。这是啥表情?有啥好难为情的?陈碧青斜睨着她,装模作样。

“我喜欢莫玉宸,我想见见他。”羌绿萝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正视着陈碧青说。

啥?早就丢下花生秧,防着羌绿萝的长安等人傻眼,这凉国公主疯了。莫玉宸是个傻子,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说喜欢一个傻子?这太惊悚了。

陈碧青笑了,笑的很冷:“他不喜欢你,你走吧!”戏弄傻子,这公主特马的够缺德。

“我不走,我要呆在这儿,每天看着他,直到他喜欢我为止。”羌绿萝默默地蹲下身继续摘花生,完全一副赖上的架势。

“哼。”陈碧青生气了,尽量深呼吸,对方毕竟是友国公主,不能打出去。竹篮子一扔,特马的不干了,看着羌绿萝就膈应,抬抬小脚,真想踹她。

羌绿萝也不傻,她看出陈碧青不喜欢她,低着头手脚麻利的摘花生。陆谨瞅了眼气沉着脸的陈碧青,捡起竹篮子挑拣花生。

因为人多,花生挑拣了五大竹篮子,洗干净了,刷好三口锅,锅里添上水,花生倒进去,放全盐和大料,盖上锅盖煮。

陈碧青睨着满手是土的羌绿萝:“洗洗手,等着煮熟了一块吃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羌绿萝的一举一动虽然都在她的监视之下,可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花生里动手脚,还是留她一块吃吧!要是有毒,连她一块撂倒。

“欸。”羌绿萝受宠若惊,赶紧去洗手。

下午酉时,学生都放学了,三大锅花生煮出来,学堂里桌椅板凳多,都端到哪里吃。莫玉宸爱吃呀!急吼吼的端了一大盘子凑到萧老爷子跟前吃。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抢着吃。

羌绿萝想和莫玉宸说话,凑到跟前想坐下。萧老爷子沉着脸把身子转向另一边,这位凉国公主声言喜欢他外孙的事,他已经从陈碧青口中得知了,他觉得这位绿萝公主没安好心,所以很恼火,什么人不好耍,非耍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人,太恶毒了。

“你干啥?”莫玉宸以为羌绿萝想抢他的花生,端起盘子就挪到莫玉堂跟前。

没人给羌绿萝好脸色,但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莫玉宸,也不吭声,看到莫玉宸的盘子空了,赶紧从竹筐里舀了一盘子花生,像个小丫鬟似的递给莫玉宸。

莫玉宸才不管谁给的,是花生他就接着。有了羌绿萝给他抢,这傻小子吃的最多。

天黑前,有凉国侍卫来接羌绿萝,陈碧青给她包了一大纸包花生,羌绿萝高高兴兴的收了:“明天我还来。”上马离开。

什么人呀?陈碧青气呼呼地,来吧来吧!本小姐正缺劳力呢,累不死你,我就不叫陈碧青。

第一百三十五章干活

次日,天不亮苏小川就到薛家庄雇人去收玉米了。夏末燥热,庄户人家喜欢赶早凉快的时候干一阵活,等太阳毒了,就回家不干了。

陈碧青卯时末才起床,瞅着早饭没胃口,昨天花生吃多了,只喝了口稀饭,就出了后院,先瞅了瞅葡萄架下听课的苏鸯、楚昂等人,看天色已经不早,就准备到薛家庄去。

羽林卫准备停当,刚要出发,熟悉的马蹄声传来,羌绿萝带着两名女护卫又来了。陈碧青冷笑,居然真来了,站在车辕上斜睨着羌绿萝,温婉的脸,尖下颌,明亮的眼睛,亮丽的长发,女王气十足。这样出色的一位公主,竟然用情感来戏耍脑子不好使的莫玉宸,难道生活太无趣了?

“哼!”但愿别太过分,否则,她陈碧青可不会袖手旁观:“绿萝公主,我要出门去收庄稼,你要不要去?”反正不会让你单独见莫玉宸。

羌绿萝沉吟,眸光看向学堂的方向,她想去找莫玉宸。

相见莫玉宸?陈碧青轻笑,诱惑道:“跟我收完庄稼回来,就能见到莫玉宸了。”

羌绿萝点头:“好吧!”催马跟着陈碧青赶往薛家庄。

陈碧青觉得羌绿萝对莫玉宸没安好心,自然不会客气,到了薛家庄,指挥着羌绿萝主仆三人掰玉米。羌绿萝的女护卫阿芫不乐意了:“你怎么能支使我家公主干农活呢?”

送上门的劳力不用白不用,神气啥?陈碧青冷嗤:“你家公主不是喜欢莫玉宸吗?喜欢就干活,如果不喜欢走人就是,没人拦着。”

小芫忿忿的还要理论,被羌绿萝拦住。也不知羌绿萝是怎么想的,只见她利落的跃下马背,按照陈碧青教的,钻进玉米地一声不吭的下手掰玉米。如此,小芫恼恨的瞪了陈碧青一眼,和另一名女护卫阿柔也开始发泄般的掰玉米。

还别说,陈碧青只教了一遍,羌绿萝主仆一手抓住玉米秆,一手掰玉米,掰下来玉米两人丢一堆,干的挺像那么回事。马车停在地头上,陈碧青坐在车辕上瞅着薛良等人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外扛玉米,手抚额头头疼呀!要是放到现代,直接用农用三轮车往外拉就是,哪里用得着费人力扛呀!

地头上的玉米越来越多,薛老爷子赶来牛车,和两名壮小伙子把麻袋装到牛车上,吆喝一声赶着牛车拉往竹林小院。小院里有军士在酿蓝莓酒,所以只能把玉米卸到院外空地上,倒出玉米,拿着麻袋回去再拉。

陈碧青在梨花山养了十头牛,套了十辆牛车,载满玉米一趟一趟的往竹林小院拉,成堆的玉米惊动了萧老爷子和闵子胥等人,几个人围着玉米堆看了又看,纷纷惊叹玉米的高产量。

晌午时分,苏小川带着人到庄子上吃饭,陈碧青笑看着羌绿萝主仆,好嘛,干了一上午的活,三个人好像被人非礼了一般,衣衫凌乱,亮丽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挂着玉米穗,样子挺逗的。

摸摸鼻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陈碧青自我检讨了一下,回到竹林小院让人给羌绿萝主仆准备了一顿大餐,可惜人家吃不下,蔫蔫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这就整趴下了?陈碧青觉得还不够,未时就催着羌绿萝主仆赶快去薛家庄干活。阿芫拍桌子:“我们公主干了一上午的活,还没吃饭呢。”赶紧忙活着让羌绿萝吃饭:“公主,你多少吃点。”

羌绿萝摇头,她只想睡觉:“好累。”

支使不动了?陈碧青到小院里叫来莫玉宸,让他瞪眼,然后嚷嚷:“想白吃饭不干活咋滴,赶紧干活去。”他把羌绿萝主仆当雇来的劳力了,临了还嫌弃的咕囔:“八小姐你也真是的,干嘛用女人呀!小胳膊小腿的,能干啥?”

陈碧青捂嘴偷笑,羌绿萝脸红,饭也不吃了,爬起来就跃上马到薛家庄干活了,阿芫和阿柔没辙,只得紧跟上当免费劳力。

下午陈碧青不去薛家庄了,搬了个板凳坐在玉米堆前,教长安等人扒玉米。收庄稼是大事,萧老爷子也不上课了,招呼着苏鸯他们几个小家伙也扒玉米。

长安站在玉米堆跟前,手里扒着个大玉米棒子,扒了一个又俯身拿了一个,依旧是站着估量玉米堆的面积。等薛良赶着牛车又拉来满满一车玉米后,他悄悄嘱咐陆谨一声,陆谨点头,丢下没扒完的玉米,到马厩牵出马,纵身跃上马背,催马疾奔进城。

等太子轩辕瑾和楚骁赶到竹林小院时,庞大的玉米堆已经让陈碧青发怵了,这得啥时候扒完呀?从玉米粒中拨拉出一条小虫子,用玉米皮包了,抬头找玩伴,旁边的楚宁小家伙正抿着嘴,绷着肉嘟嘟的小脸,使劲扯玉米皮呢。

小样,前世扒玉米的时候,姑姑我有的都扯不下来,就你?陈碧青站起身踢了踢小家伙的小短腿,神秘兮兮的道:“跟我来。”

“干啥?”楚宁茫然的看了眼转过身的陈碧青,丢下没扒完的玉米,屁颠屁颠的跟上。陈凤傲抬了抬头,继续扒玉米。

楚月凤眼转了转,拿着个玉米跟上。

陈碧青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个大蚂蚁洞,小虫子一丢,蹲下身子看蚂蚁围上虫子噬咬,虫子扭曲挣扎,被更多的蚂蚁撕咬住往洞穴里拖。

楚宁没玩过这个,小人紧张的盯着,眼看着蚂蚁把挣扎的虫子拖进洞穴,抬头看着陈碧青:“姑姑,我再去找虫子。”爬起来就冲向玉米堆。

楚月虽然大几岁,可也是孩子,看着好玩,也兴冲冲的找虫子喂蚂蚁。这下好了,陈碧青带头一玩,苏鸯、楚昂等人都不愿干活了,他们本来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哪里愿意干农活,纷纷找虫子喂蚂蚁。

陈碧青玩够了蚂蚁还拖着楚月用玉米摆各种形状的走道,等他们辛辛苦苦摆了长长的一条,结果,楚宁小家伙抬起来一脚,全部损毁。于是,群起而攻之,追的追,拦的拦,乱成一团。

太子轩辕瑾伸手抓住陈碧青,拉着她进小院亲自湿了帕子给她擦脸:“天这么热,你跟着他们疯跑什么?”等把陈碧青的小嫩爪子洗干净了,把一盒糕点递给她:“老老实实去和表弟他们吃东西,别再乱跑了。”

陈碧青笑嘻嘻的捧着糕点去找苏鸯、楚昂他们,楚骁来了,楚昂几兄弟也老实了,都洗干净手和脸,坐在荫凉处吃着糕点看别人干活。

楚骁亲自扒了几个玉米掂了掂斤两,凝眉和太子轩辕瑾对视:“没想到玉米这种农作物能长这么好。”

太子轩辕瑾微颔首,沉思不语。

这么一大堆玉米,人少了可扒不完,楚骁叫来一队军士,让他们下手干。人多力量大,十亩早季玉米,傍晚时分掰完,玉米堆扒了一半,扒出的玉米放哪儿成了问题。

小院墙上挂满玉米,学堂前面放满玉米,竹林里,只要有空就晒上玉米,连光照多点的竹子树上也挂上了玉米。

第一天羌绿萝主仆累了个半死,第二天没再来。军士们扒完玉米,全部寻可晾晒的地方晒上,一个个甩甩胳膊,咧咧嘴,这活可比打仗累多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荒地

玉米一扒完,紧接着收早季花生和大豆,陈碧青对此不感兴趣,她让人摘了一麻袋新鲜花生,亲自送往武国公府。自家庄稼地里产的,虽然不是稀罕物,可刚摘的花生新鲜,煮着好吃。

颜氏笑着收了,让大丫鬟紫杉给各房均分:“往年这个时候,花生还没熟,根本吃不到新鲜花生,想不到今年沾了青儿的光,提前吃上了。”也不知义妹咋突然生出种早季庄稼的念头,当时只当她是五谷不分的门外汉,不按常理种庄稼是瞎折腾,想不到竟然长的挺好,昨晚听楚骁说那早季玉米长的粒满个大,十亩地的玉米堆成了个小山,估计产量不是一般的高。

陈碧青心思不在这儿,她来送花生只是顺便,开口道:“嫂子,你现在有空吗?”

又有事?颜氏原以为这次能例外,看来义妹的行事作风是没得改了,无事从来不登门:“有空,让嫂子干嘛?”

陈碧青笑道“我想到西市转转,买一间店铺,嫂子帮我掌掌眼吧!”

“到西市买店铺?”颜氏不赞同:“东市是富贵人家的聚集之处,银子比较好赚,你要是想开铺子的话,还是在东市开的好,银子不够嫂子给你出。”

陈碧青瞪着颜氏,嫌她多管闲事:“我就是想让你陪着去掌掌眼,谁让你瞎操心了,我对东市没兴趣,就在西市买铺子,其它你别管。”

嘿,真是好心没好报,颜氏又被气着了:“嫌我管的多,找你兄长去。”不渴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纯粹是压火。刚刚还送花生来讨好,转眼就拿话噎人。

“生气了?”陈碧青嘻嘻的笑,撒娇道:“嫂子,兄长没你好说话,婆婆妈妈的比你管的还严,我不用他。”

这是柿子捡着软的捏呀,颜氏实在是拿孩子气的陈碧青没辙,无奈的叹息一声,去内室换了身衣裳:“走吧!”她只管掌眼帮着看铺子,尽量不让陈碧青花冤枉钱,其它一概不管。

马车一到西市,陈碧青跟着颜氏进了一家茶楼,先派人找来有名的掮客问有没有好铺子。找来的掮客不是别人,正是桓县的柳士忠,陈碧青惊奇:“你不是在桓县吗?怎么到京城来了?”

柳士忠也很是意外,喜道:“我本是京城柳家庄人士,多年前离家,去年刚回来,所以干起了老本行。”

“你是柳家庄人?”陈碧青觉得太有缘了,笑道:“我的竹林小院就在柳家庄附近,等你回家时,一定要到我的小院做客。”在桓县认识的人,又是柳家庄人,陈碧青觉得很亲切。

柳士忠没想到当年的县令小姐竟是竹林小院的主人,靖平侯府的陈八小姐,当今的未来太子妃,他有些难以消化这个突然地变化,整个人失了平时的精明圆滑,傻呵呵的笑着,觉得像在做梦。

“原来是熟人呀!”颜氏笑了,和柳士忠提起要买铺子的事:“不知道你手里有没有合适的铺子,要是有,就带我们去看看。”

还别说,柳士忠手里还真有,带着陈碧青和颜氏出茶楼去看铺子:“就在不远处,转两条街就到了。”柳士杰坐在前面的车辕上带路。

陈碧青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观察四周的店铺,看看都是些干什么卖买的。这条街是西市的主街之一,最是繁华,人流熙熙攘攘,热闹无比。

陈碧青的视线随着马车移动,突然,琳琅满目的店铺旁边出现了一片荒芜的空地,面积不小,还是个大坑,在如此繁华的街道出现了这么一处荒地,显得尤为突兀。

最佳的黄金地段却荒芜浪费,太可惜了,陈碧青摇摇头,隔着车帘问柳士忠:“这处坑地是谁家的?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卖。”

柳士忠告诉陈碧青,这片荒地的主家姓朱,正为无法脱手而烦恼:“地段是好地段,就是坑太大,填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坑填起来还要再盖店铺,投资太大,没人愿意买,我劝小姐也别动心思了,不值当的。”

是啊,有人愿意花钱盖店铺,可若是花大量的钱财填坑,估计没人愿意。轻轻一笑,陈碧青自有办法:“我出二两银子,姓朱的要是愿意卖,我立刻买。”

“不行。”颜氏强烈反对:“这么大一个坑,得用多少土才能填平,再加上人力、物力,林林总总的算起来,盖铺子的钱都出来了,明摆着不划算,不能卖。”

陈碧青气人:“你管不着我。”立马打发柳士忠去问情况。

马车停到荒地旁边等柳士忠,颜氏气坏了:“人家丢都丢不出去的地方,你说你非要买来干啥?把人叫回来,否则我叫你兄长来,看他不凶你。”

陈碧青笑的没心没肺:“我愿意。”

要不是不放心陈碧青,颜氏真想立马走人,可她不能走,一下一下抚着胸口顺气,看着长满荒草,到处是杂物的荒地她就上火,只有傻子才会买这么个大坑。

不到半个时辰,柳士忠坐着朱家的马车来了,对方生怕陈碧青改变主意不买了,也不提价,就二两银子,把荒地卖给陈碧青。

陈碧青又跟着柳士忠去看隔了两条街的店铺,院子不小,门面也很大,一千六百两银子,买了。颜氏不参与任何意见,只坐在旁边生气,琢磨着回家如何向夫君楚骁交代。

铺子的房契,加荒地的地契,两样一块办,到衙门里备了案过了官契,一切办妥。

陈碧青笑吟吟的收起房契和地契,斜睨着姓朱的卖家,笨蛋,你会后悔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借人

新买的铺子原来的主家是开茶楼的,房子才用了两三年的时间,外墙八成新,地板平整,墙面光滑,吊顶也很漂亮,所以只需再粉刷一遍,换掉里面的布局就好。

闲话间,陈碧青才知道柳士贵原来是柳士忠的亲二哥,他们是亲兄弟,那么柳士忠就是狄梨的婆家人。如此一攀关系,彼此便不是外人了,柳士忠热情的找来相熟的装修人员帮着粉刷铺子。

铺子在粉刷期间,没有什么事,陈碧青带人又回到了新买来的荒地处,来回查看荒地面积和坑洼处的深度。颜氏扭头不看她,眼前除了荒草就是很深的大坑,有什么好看的。

陈碧青看过之后,指着两处地方道:“我要在这两个地方搭建两个凉棚,然后,垒两个烙烧饼的土炉子。霍小狼,你马上回竹林小院准备好搭建凉棚和垒土炉子的所需物件,然后叫人来立刻动工。”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应该是午时:“记住,尽量天黑前完工。”

“等等。”霍小狼领命刚要走,颜氏阻拦道:“青儿,你在这儿搭建凉棚干嘛?”她实在想不明白陈碧青到底要什么,为了防止更离谱的事情发生,她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可是,陈碧青却故作神秘的一笑,卖关子道:“嫂子,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你只管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陈碧青就是不说,摆摆手,示意霍小狼赶紧走。

霍小狼骑马走了,颜氏板起脸:“走吧!跟我回武国公府。”她管不了陈碧青,自有能管她的人。

去武国公府干嘛?挨训吗?这个时候傻子才会去,陈碧青摇头不去。

颜氏发誓再不依着她了,憋着气拉她上马车回武国公府,这次非得让夫君好好教训陈碧青一顿不可,一想到那一大片坑洼的荒地她就脑仁疼。

要是平常的土地也就算了,啥用处也没有,花二两银子只当丢水沟里了,可京城里的土地寸土寸金,你就是荒废着也得缴纳不菲的契税,这不是花钱买坑填吗,填土还好,问题是那坑是需要用银子填的。

颜氏抚额,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花银子买了个大麻烦,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没事人似的陈碧青一眼,以后再也不跟这姑奶奶一块出门了,糟心呀。

武国公府里,楚骁早已得到消息,从军营匆匆赶回家,坐在椅子里喝着茶等候颜氏和陈碧青回来。

陈碧青一进厅堂就看见了楚骁,坏了,看来今天挨训是免不了了。她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主,颜氏性子好,宠着她,所以她就时不时的气颜氏,可义兄楚骁不同,男人的情感不如女人细腻,他明显不太好欺负,因此,好女不吃眼前亏,她乖乖老实了。

颜氏一见着楚骁,就把陈碧青买了西市大片坑洼荒地的事说了,言语间带着告状的成分:“夫君,这丫头被惯坏了,随着性子想干啥就干啥,我说她,她还顶嘴说我管不着,听听,听听,这是啥话?”说着话,消下去的气又上来了,气喘吁吁地就差拍桌子了。

把人给气狠了?陈碧青抬头望着屋顶无语,至于吗?为了防止楚骁说教,赶紧制止颜氏:“你头发长见识短,啥都别说了,回房拿你的针线老老实实绣花去吧!”回头笑着和瞪眼的楚骁套近乎:“兄长,女人就爱瞎叨叨,咱不理她。”

说的好像你不是女人似的,颜氏被气笑了,也不言语,斜瞅着楚骁看热闹。

此时的楚骁嘴角抽抽的厉害,黑着脸看着陈碧青:“套近乎没用。”说完,开始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训斥,内容无非是十五岁就是大姑娘了,行事做派要有个大人样,不能随着性子胡来。

烦人,陈碧青啥道理都懂,还用别人跟她说教,不过她不敢顶嘴,看楚骁训了她快一刻钟了,赶紧倒了杯茶递过去,善解人意的道:“兄长,喝口茶润润喉咙,您再继续。”

楚骁接过茶,喝了一口,他不是个爱多话的人,今天为了训陈碧青,话说多了,确实有点渴。喝了茶,嗓子舒服了,难道还继续训斥?楚骁看了眼陈碧青,这丫头明显没当回事,再训一顿也没用,他不想再浪费口舌了。

挨完训了,陈碧青也该走了,起身道:“兄长、嫂子,你们府里有厨艺好的丫鬟、婆子,特别是会烙烧饼的,借给我用一段时间。”

楚骁有些纳闷:“你借人要干什么?”

陈碧青奇怪的看着楚骁:“当然是烙烧饼呀!”

颜氏不太相信,她总觉得陈碧青要干什么事,但陈碧青不说,她也好不再追问,岔开话题道:“那你什么时候用人?我把人给你送到竹林小院吗?”

陈碧青沉吟了一下:“明天一早,把人给我送到西市新搭建的凉棚就行。”

“西市凉棚?就你新买的那块荒地?”颜氏刚平息的火气又要冒头,深呼吸压压火,好言哄道:“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吧!在哪儿搭个凉棚烙烧饼,你想干嘛?卖吗?只怕没多少生意。”

懒得搭理你,陈碧青迈步往外就走:“这你就别管了,嫂子只管把人给我送去就行。”也不等颜氏再说什么,和楚骁招呼一声,匆匆离开,她相信颜氏肯定会准时把人给送过去的。

出了武国公府,陈碧青又去成国公府找三表哥顾彦宠,借会烙烧饼的丫鬟、婆子。

顾彦宠到酒楼去了,不在府里,成国公夫人见了她,知道她来是为了借人后,满口答应道:“这是小事一桩,大舅母肯定帮你找几个手艺好,又可靠的人,明天一早保准送到西市。”她对小姑子顾氏薄待陈碧青的事有些不满,生怕陈碧青因此和顾氏离了心,所以尽量找机会拉近彼此关系,这不,机会来了。

事情办妥了,陈碧青告辞离开。

第一百三十八章填坑

回到竹林小院,陈碧青又准备一番,次日一早,城门一开,就带人到了西市。

西市新搭建的凉棚处,颜氏和成国公夫人送来的人早已规规矩矩的等候在哪儿。张婆子和赵婆子是颜氏送来的,孙婆子和红燕是成国公夫人送来的,都干干净净的看着也爽利,陈碧青对她们的第一印象很好。

苏小川兄弟把昨夜醒好的面搬到搭起的案板上,面袋子放到案板下面,肉以及油盐调料全都摆好,陈碧青站到张婆子四人跟前:“你们不是擅长烙烧饼吗?那就使出你们拿手的本领,把烧饼烙到最好。张婆子,你和赵婆子烙肉馅的,孙婆子和红燕烙普通烧饼。”

四个人得了吩咐扎起袖子开始分工烙烧饼。

此时已是辰时,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他们突然发现荒废了很多年的地方有了凉棚,都很奇怪,走近一看,竟有人忙活着烙烧饼。

在这种地方烙烧饼卖?简直脑子有毛病,行人无不耻笑,好奇的看看,都笑着离开。也有那附近开铺子的人,早晨没事干,站在旁边看热闹,瞧瞧到底是啥情况。

张婆子四人都是在国公府里当差的,也都是体面人,哪里在街面上摆过摊,此时被人围着当笑话看,浑身都不舒服,头垂的低低的,生怕被人看出是国公府里的人。

陈碧青也怕被人看出来,脸上遮了面纱,吩咐霍小狼带人在荒地坑洼最深处竖起一根长竹竿,上面挂起一面杏色旗帜,再隔一段距离,又竖起一根竹竿,挂上杏色旗帜。

两根竹竿,一根稍远点,一根离街道约有三十米,陈碧青琢磨着有臂力好的站在街道上,应该能把石子、泥块之类的投掷到旗帜上。

见好事的人越来越多,陈碧青示意霍小狼赶紧把写字板挂到凉棚最显眼的地方。

写字板挂上,霍小狼留下,陈碧青悄悄带人离开,她可不想引人注意,先走为妙。

凉棚处正聚集着好事的人呢,写字板一挂上,纷纷凑上去观看,只见上面写着:无论男女老少,只要用石子、泥块之类投中坑洼里近处旗帜的,奖励普通烧饼一个,投中远处旗帜的,奖励肉烧饼一个,现场兑现,童叟无欺。

嘿,这事新鲜,看热闹的人有些不信,不过烧饼摊子就摆在眼前,试试也无妨,有人从墙角捡了几块小石子,开始站在街道边缘处投掷

最近的旗帜距离街道也有三十米左右,旗帜做的也不大,想投中不太容易,扔没了手里的石子,转身再四处寻摸破砖头、烂瓦块,然后继续投掷。

有铺子要照应的,不能再继续看热闹,笑着离开。闲来无事的,留下来帮着投掷的人捡些石子、砖块,说说笑笑,无非是想知道投中了是否真的有奖励。

投掷的次数多了,总会有那运气好的,无意间投中近处的旗帜,笑嘻嘻的跑到凉棚要奖励,红燕给了他一个刚刚烙出来的烧饼。

纯白面的烧饼,个头不小,热乎乎的,表皮香酥,看着就好吃,得到奖励的人吃的香甜,兴致勃勃地又寻摸石子去了。有了第一个得到好处的,在场的人再也不看热闹,帮着别人捡摸石子、瓦块了,纷纷加入投掷行列。

一上午的功夫,陆续有人投中近处的旗帜,得了烧饼再继续投掷,一个个摩拳擦掌兴致勃勃。中午时分,竟有一名大汉投中了远处的旗帜,笑呵呵的跑到凉棚要奖励。

香喷喷的猪肉烧饼拿到手,吃起来喷香,大汉欢天喜地的走了,他是进城来赶集的,凑了半天热闹,该回家了。

这下围观的人红眼了,肉烧饼呀!平时家里可不常吃,该办事的也不办了,该回家吃饭的也不吃了,馋急眼的小孩子气呼呼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瞪大了眼寻摸一切能投掷的物件,发誓非吃上肉烧饼不可。

整个晌午,荒地处人声喧哗,热闹非常,远远近近的可投掷物都扔没了,下午有乡下的人回家拉来一车草根和土,在道边上活了泥,攥成泥疙瘩,抡起胳膊就往旗帜上投。

有的大人没空,拉来草根和土,活了泥让自家孩子投掷。白面烧饼,无论是普通的还是猪肉的,对有些人家的诱惑力太大,只要有一会儿的空闲,大人小孩一起上,全都加入投掷队伍,一时间,荒凉了多少年的地方人声鼎沸。

第一天还好,第二天就更热闹了,乡下得到消息的老百姓纷纷赶着牛车拉来草根和土。一个村一伙,留下几个妇人看着,让小孩子投掷。

男人在家种地干活,孩子在西市攥着泥疙瘩奋力投掷,有那力气大准头好的半大小子,一天能得到三个热乎乎的猪肉烧饼,欢天喜地的回到家,吃着香喷喷的肉烧饼,小拳头攥起来,斗志昂扬,明天争取得到四个肉烧饼。

此事动静太大,连宣战帝都惊动了,英武不凡的皇帝端着茶碗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茶碗放下,眼睛眯起,好聪明的人呀!摆个烧饼摊当诱饵,竟吸引了大量的人力当搬运工填坑,这点子绝妙之极,令人吃惊:“抛出小利,得以大利,一个烧饼,得了人力,又得了物力,朕的儿媳真是会谋算呀!”

楚骁站在旁边也是充满了惊叹,刚开始他以为陈碧青只是胡闹,就是旗帜竖起来的第一天他也没回过味来,直到今天一早他去西市转了一圈,看着那扔满砖头瓦块和泥疙瘩的大坑,才醒悟过来。

利用人贪小便宜的心理,不用花大量的钱财,只用一个烧饼摊,那荒地只怕用不了三两个月就能填平。只是,大部分庄户人家有地要种,只有孩子闲着没事在西市投掷泥块,人流太大,只怕会有居心叵测的人:“皇上,要不要臣派人盯着点。”

“嗯。”宣战帝点点头:“别让孩子出了事才好。”

楚骁立刻派沈谌带一队神羽卫乔装混到西市,暗中维持治安,以防人贩子下手。还别说,在沈谌和霍小狼的合力下,竟真的悄悄抓获了一批常年贩卖人口不法分子。

其实,陈碧青早有准备,因此,沈谌和霍小狼办的悄无声息,一点也没影响荒地处的热闹气氛,每天都人满为患,把个张婆子等人累的不轻。

第一百三十九章红薯

西市有霍小狼盯着,陈碧青并不担心,站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绽开灿烂的笑颜。

其实,在坑洼处挂面旗帜,让人投掷,再摆个烧饼摊做奖励的事,并不是她想出来的,她还没这么聪明。

这个方法是她前世从电视节目中看到的,事情发生在唐朝。长安西市繁华,却有一处荒凉之地无人问津,当时好像有一个姓西门的商人发现了此处的商机,用二两银子买了,竖上旗帜供人投掷,旁边摆了烧饼摊,谁投中了旗帜就能得到一个烧饼。用这个方法,没过多久荒地的坑洼就被填平了。

陈碧青对那名姓西门的商人十分敬佩,因此记住了,并加以利用,果然收效甚佳。

等着吧!什么时候荒地处的坑洼填平了,她就投资建成商铺,早晚也让轩辕国的西市像唐朝时期的西市一样,成为最为繁华的商贸中心。

今天是休沐日,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商量着也要赶着牛车拉一车草根和土,到西市去练练手。不为烧饼,就为凑个热闹,他们听学堂里的同窗说了,哪里人山人海,可热闹了。

陈碧青知道后,追到小院外的牛棚。

为了使用方便,两天前刚在马厩旁边搭了个牛棚,里面的两头牛是收完花生和大豆后留下的,没送到梨花山。

楚月正在往外牵牛,陈碧青抬腿就虚踢了他一脚:“闲的没事干是不是?你们一个个从小娇生惯养,知道牛车怎么赶吗?居然还想赶牛车。”好看的眼睛瞪大,这几个小子真是皮痒了:“想找事干是吗?正好,早季红薯熟了,跟着我下地收红薯去。”招招手让苏小川套牛车。

楚月咧咧嘴,姑姑踢的一点都不疼,可姑姑生气,他也害怕,乖乖的松手,让苏小川牵走牛套车。

“收红薯有啥好玩的。”楚宁不愿去,奶声奶气的咕哝,他想去西市,姑姑不让去:“坏人。”

陈碧青的耳朵好使,听见了,伸手把他夹到腋下:“今天姑姑就当坏人了,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楚宁嗷嗷吵着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陈碧青不搭理他,等苏小川套好牛车,夹着气愤不已的楚宁第一个上了牛车,马车不坐了,尝尝坐牛车的滋味。苏鸯和楚昂几个见状也老实了,乖乖的爬上牛车。

长安轻笑,有舒服的马车不坐,偏要坐硬邦邦的牛车,收起扇子跃上马,带队跟随。

牛车刚走了没几步,绿萝公主又来了。那天掰了一天的玉米,可把这位公主累坏了,肩膀疼不说,娇嫩的脸都被玉米叶子划拉坏了,红红的,火辣辣地疼。

休息了两天,肩膀终于不那么疼了,脸也好的差不多了,精心打扮一番,在镜子前左照了右照,确定脸不难看了,这才又来找莫玉宸:“莫玉宸呢?”牛车上没有莫玉宸。

又来了呀?陈碧青笑了,想不到这羌绿萝还是个劳碌命,一有活干就赶上。使劲揉了揉楚宁小家伙的脸蛋,楚宁摇晃着小脑袋不乐意:“干啥?”

不干啥,就是手痒,陈碧青使完坏抬头:“陆谨,去,叫莫玉宸到门口等着。”只要莫玉宸在手,羌绿萝就得乖乖听命。

今天是休沐日,萧老爷子没过来,莫玉宸自然也不过来。陆谨骑马快,先一步到翠溪庄园叫莫玉宸。

到薛家庄的路正好经过翠溪庄园,陈碧青也不搭理羌绿萝,招呼苏小川赶车走。羌绿萝来竹林小院,为的就是莫玉宸,自然乖乖跟着。

翠溪庄园外,等着的不仅是莫玉宸,还有萧老爷子和萧锦堂、莫玉堂,他们也想帮忙去收红薯。其实最主要是好奇,红薯是稀罕物,他们想看看长的咋样。

除了萧老爷子,其他人都骑马,陈碧青抱着楚宁,苏鸯抱起陈凤傲,牛车上空出一个位子,让萧老爷子坐,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薛家庄出发。

羌绿萝催马挨着莫玉宸,莫玉宸嫌烦,瞪了她一眼,大声嚷嚷:“离本公子远点。”一嗓子吓飞了周围所有的鸟。

羌绿萝不怕,依旧往莫玉宸跟前凑,莫玉堂骑马插入两人之间,羌绿萝恼恨的瞪他。莫玉堂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离我大哥远点。”他已经冷眼旁观很久了,若是这绿萝公主执意要打他大哥的主意,眼眸中划过厉芒,他不介意做点什么让羌绿萝付出代价。

羌绿萝一愣:“你是莫玉宸的弟弟?”抿了抿下唇,见莫玉堂冷着脸不理她,只好不远不近的跟着莫玉宸。

“唉!”陈碧青叹了口气,难道是萝卜青菜各有所好,羌绿萝真的喜欢上傻子莫玉宸了?摇摇头,她倒是迫切希望羌绿萝真的喜欢莫玉宸,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一行人到了薛家庄红薯地,从庄子上拿来镢头,也没雇人。羽林卫拿镢刨,陈碧青当监工,支使着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捡红薯。

红薯刨出来,楚宁小家伙眼睛亮了:“这是啥玩意儿?”使劲扯拨拉掉上面的土,抓着红薯想提起来,吭哧吭哧抱起来,太沉了,噗通一声,被红薯压的坐在地上。

楚昂赶紧把楚宁抱起来,给他拍打身上的土。

萧老爷子凝眉俯身,双手拿起压倒楚宁的红薯,掂了掂斤两:“这红薯最低也得十二斤沉。”喊莫玉堂拿镢再多刨几棵红薯,看看是不是都这么大个。

莫玉堂是练家子,拿着镢连刨了十好几棵红薯,萧老爷子和萧锦堂、长安下手从土里拨拉出红薯看了看,虽然都没有压倒楚宁的那个红薯大,可也都不小。

“长安,把皮削了,大家尝尝。”看见又大又鲜的红薯,陈碧青馋了。她自从穿越到这异世,十五年来还从没吃过红薯。

长安从腰间抽出匕首,把红薯皮削了,分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每人一块。红薯入口,香甜清脆,每人那么一小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莫玉宸没吃够,自己拿了匕首挑了一个最大的,削了皮,分给萧老爷子一小块,剩下的再不分人,自己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的香甜。

莫玉宸吃他的,其他人开始下手刨红薯的刨红薯,捡红薯的捡红薯。长安悄悄和陆谨嘀咕几句,陆谨拿了一棵红薯,上面挂着三个大红薯,跃上马背,策马离开。

第一百四十章发财

农活就是农活,新鲜劲一过去,楚玉和楚宁首先不愿干了,两个人也不用打商量,从小的教养也不要了,直接坐在地上玩起土块。

陈碧青也不是真的指望他们干活,带他们下地干活无非是想让他们切身体验一下劳作的滋味,这对他们的成长有利。不愿干了,想玩就玩吧!她表示默许。

楚月机灵呀!漂亮的凤眼滴溜溜一转,伸手拽拽旁边的苏鸯,小下巴微抬,示意苏鸯看楚玉和楚宁:“他们俩明目张胆的玩都没事,咱也别干了。”

苏鸯觉得楚玉和楚宁太小,他们累了,玩会儿没事,若是他们几个大的也跟着学,不干活,瞄了眼四处瞎寻摸的陈碧青,要是惹姐姐生气了可不好。冲楚月摇摇头,继续从土里拨拉红薯:“你还是老实点吧!小心姐姐又踢你。”

这倒是,楚月就纳闷了,每次大伙惹了事,姑姑谁都不找,专冲他一个来,而且啥都不问,直接出脚,真不知道这是为啥?郁闷的继续干活。

正当苏鸯、楚昂几个小的累的无精打采时,陆谨带来了一队乔装的军士,说是楚骁派来帮着收红薯的。

这一队军士有五十人,都拿了农具,二话不说,直接干活,这下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们乐了,从地上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渍,一个一个满地乱跑,吵吵嚷嚷的再也没有了干活时的蔫巴样,活蹦乱跳的,特别欢实。

萧老爷子年纪大了,陈碧青怕累着他,想让他歇着。老头看着满眼的红薯,心潮澎湃,干劲十足,摆摆手:“我不累,再干会儿。”

莫玉堂脸不红气不喘,继续拿镢刨红薯,萧锦堂文弱书生一个,干活又不知道耍滑,此时白净隽秀的脸上不知何时蹭上了土,看着特别可怜。他抹了把汗,倒没有歇会儿的打算。

莫玉宸虽说力气大,可他明显不愿干农活,从土里拨拉半天,专门寻摸大个的红薯,然后用匕首削皮,心安理得的吃着红薯看别人干活。

羌绿萝主仆三人也累了,站起身想到地头上歇息。

陈碧青挑眉,有胆子追求脑子不好使的莫玉宸,就要承受后果。想歇着,没门,走到吃红薯的莫玉宸跟前,脚尖插进松软的土里,使劲冲莫玉宸一踢,扬起的土飞落到莫玉宸的袍子上。

莫玉宸瞪大红蓝双眼,还没等他发作,陈碧青指着往地头上走的羌绿萝告状:“莫玉宸,那绿萝公主又想偷懒不干活,中午她还得白吃白喝,你说咋办?”

莫玉宸哪里经得住陈碧青的撺掇,嚷嚷着大步走向羌绿萝:“你这公主可真刁滑,才干那么一点活就像偷懒,中午不让你吃饭了。”

羌绿萝委屈了,她老老实实干了半上午的活,就想歇那么一会儿,竟然挨骂了,银牙咬了咬下唇,抹着泪回身继续捡红薯。

莫玉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哼哼地四处闲逛了。

自家公主被欺负了,阿芫有气没处撒,使劲抓起一把土,用力一扬,算是发泄怒气。

这反应不对呀!陈碧青盯着边哭边干活的羌绿萝,堂堂一国公主,照说实在没必要为了戏耍一个傻子的情感而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可若说羌绿萝真的对莫玉宸心生爱慕,这简直是笑谈,陈碧青坚决不信。

那是什么让羌绿萝屈尊降贵甘愿受人差遣呢?陈碧青想破脑子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管她呢,冷哼一声,想知道羌绿萝是否真的喜欢莫玉宸,其实很简单,等红薯一收完,陈碧青就决定试试羌绿萝是真心还是假意。

八月里,近中午时分还是很热的,陈碧青才不待在地里受罪,招呼着苏鸯和楚家小兄弟回竹林小院,收红薯的事全部交给陆谨。

用过午饭,陈碧青刚睡完午觉,颜氏满面笑容地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好消息:“青儿,上次你让我送的蓝莓酒,人家都喝完了,找上门说那蓝莓酒是好东西,喝了之后,眼睛明显比过去清亮了,他们还想继续喝,想问我从哪里买的,他们也想买点。青儿,你看嫂子我怎么回他们。”

喝过的人还想喝,这在陈碧青的意料之中:“你就告诉她们,在西市主街有一家叫蓝莓居的铺子卖蓝莓酒,二十两银子一斤,想买就到哪儿去。”

“二十两银子一斤?”这是颜氏迄今为止听说过的最贵的酒,可一想到那十五两银子一斤的葡萄酒,两相比较,其实二十两银子一斤也能接受:“好,回去我就打发人告诉她们。”

颜氏想孩子了,说了会儿话,带着楚家小兄弟回家。

陈碧青在西市新买的铺子已经装修完毕,‘蓝莓居’三个字是萧老爷子的墨宝。早先酿好的蓝莓酒还有一百五十四坛子,三十斤一坛子,先送到蓝莓居三十坛子。

蓝莓居一开张,可了不得了,客流源源不断,二十两银子人家也不含糊,要知道能喝得起贵酒的都是达官显贵,谁会在乎几十两银子。

守着蓝莓居的霍小狼看的目瞪口呆,二十两银子一斤的蓝莓酒可不是秋后的大白菜,一买一箩筐,不值几个钱,咋就一下午的功夫就卖了五坛子?

一斤二十两银子,一坛子三十斤,卖了五坛子,三千两银子就这么容易到手了。

蓝莓酒一时间在达官显贵中流传开来,好喝又治病,对眼睛尤其好,这种好东西谁都想买一斤尝尝,纷纷到蓝莓居去买。

有些贵族人家眼睛有毛病的,吃了多年苦兮兮的药不见效,眼睛越来越模糊,现在听说喝了蓝莓酒眼清目明,一时间激动万分,扬言就是一百两银子一斤也要买回家。

如此,蓝莓酒的知名度在京城打开,顺理成章成为了上流贵族的新宠,在酒品中,强势压倒西域葡萄酒,稳居首位。

陈碧青借着蓝莓酒发财了,而且这股发财风刮得还挺猛,连她自己都惊到了。财神爷这是要用金元宝把她砸晕的架势呀!晕晕乎乎的,她感觉日子过的有点不太真实。

第一百四十一章相争(一)

蓝莓酒的横空问世,毫无意外的引起了另一位穿越者杨冰钏的注意。

早在罐头和粉笔出现的时候,杨冰钏就隐约怀疑轩辕国还有另一位穿越者,当时她就按捺不住紧张的心情跑到醉仙楼去旁敲侧击过,可惜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现在蓝莓酒又出现了,杨冰钏纤细的手指紧攥着,强烈的不安让她坐不下来,来来回回的在房里踱步。

说句心里话,她并不希望轩辕国再有穿越者出现,大秦国有冷行云、大晋国有青璃,在这轩辕国有她一个杨冰钏就够了,多出来的穿越者对她而言,不是异世遇老乡的亲切,而是潜在的敌人,会威胁到她的利益。

想来想去,杨冰钏终是忍不住打发得力的人到蓝莓居探听情况。

去蓝莓居的人很快回来,打听的结果令她很失望,东家是谁不知道,只知道是皇家的人。失望之余杨冰钏不禁又紧张害怕起来,若是普通人还好,对自己的威胁太大时,悄悄使个手段,整死对方就行。

可要是牵扯上皇家?杨冰钏还不想惹火烧身,自找死路,多年来顺风顺水的她,一朝有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她寝食难安。

蓝莓酒红红火火的一赚钱,楚骁急眼了,赶紧又派了一拨军队到大山里采摘蓝莓果。要知道,现在的蓝莓果可不是仅仅是果子,那是金灿灿的金子,闪闪发光,让人眼红手痒。

随后又派出一批暗卫,到轩辕国各州府县山林里寻找蓝莓果的踪迹,趁着蓝莓果还没到败落的时候,赶紧采摘酿制。

在蓝莓酒如火如荼的酿制和售卖时,收红薯的那边也不太平静,在地里,长安和萧老爷子等人看着红皮大个的红薯很是激动,等晚上收工,围着堵住竹林小院门口的红薯堆他们心痒的厉害。

“红薯个头不小,数量也多,就是不知道亩产有多少。”长安从房里洗漱干净走出来,迎面遇见刚清洗干净的卫央,用扇子轻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臂:“等会儿吃完饭我们用秤过一下斤两。”

“嗯,称一下吧!我看着产量低不了。”卫央整理了一下衣袍,面上带着点好笑的神情,做了这么多年的神羽卫,想不到竟然还有沦落到干农活的一天,哀叹一声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等那位凉国公主走了再下手过秤。”

这倒是真的,绿萝公主毕竟是别国公主,有些事必须隐瞒,长安也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两个人说着话下楼来到院子里,检查了一番今天酿制的蓝莓酒。看没什么事,一起到小院外吃饭。

小院里有军士酿蓝莓酒,非可靠的人不让进,所以军士们从学堂里搬来桌子、板凳,在小院外的空地处露天吃饭。

梨花山养着猪,想吃肉,陈碧青管饱。青菜也不缺,都是学生从家里拿来的,满满的一桌子菜肴摆在眼前,大家干了一天活又累又饿,纷纷坐下来开吃。

绿萝公主是女眷,紫槐把她另外安排在一张桌子上,可她不愿意,她想跟莫玉宸坐在一起。不声不响地挪到吃得正香的莫玉宸跟前,被莫玉宸恶狠狠地一瞪,委委屈屈的又回到自己的桌子旁,小口小口吃着饭,时不时的拿眼瞄莫玉宸。

莫玉宸现在哪里有心思管她,吃饭要紧。一根鸡腿放进莫玉宸跟前的盘子里,长安坐到他身边,小声道:“待会儿你要是把绿萝公主赶走了,这根鸡腿归你。”

“真的?”莫玉宸不信长安,见长安点头,伸手先把鸡腿拿在手里,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去赶羌绿萝:“这里又不是你家,赖了一天了,咋还不走?快走快走,啥人呀!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女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长安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打算等绿萝公主吃饱了再赶人,毕竟人家公主都帮着干了一天活了,可莫玉宸倒好,鸡腿一到手,立马赶人。

羌绿萝被骂的脸上挂不住,眼里噙着泪放下筷子,转身骑马跑了。阿芫气不过,手拿着鞭子,冲莫玉宸点了又点,最后恨恨的跺了下脚,和阿柔上马去追她家公主了。

“拿鞭子点我干嘛?”莫玉宸还觉得莫明其妙,啃着鸡腿回饭桌继续吃。

萧老爷子撩了撩眼皮,啥话都没说,对莫玉宸的所作所为他表示默许。

碍事的人走了,饭后长安和卫央张罗着称红薯,萧老爷子爷孙几个也没走,等着看情况。几十盏灯笼挂起来,竹林小院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红薯装入麻袋,扎住口,一麻袋一麻袋的过秤。古代称东西用的都是秤,过起斤两来特别麻烦,好在人多,秤也多,多管齐下。

一个时辰后,眼看着红薯全部过完秤了,看秤的人手抖起来,哆哆嗦嗦的没挂好秤砣,扑通一声砸在地面上。

长安和卫央也好不到哪去,脸上淡淡的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可有心的人如果注意,就不难发现,他们的手指也微微的有些颤抖。

这是咋了?红薯全部过完秤众人才知道为啥。多少斤呀?嗬,说出来吓死个人,特马的亩产接近一万,这对长安、卫央等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一个个愣愣的,嘴唇抖动,就是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安回过神来,他盯着过完称挪了地方的红薯还是难以置信:“卫央,要不我们再过一遍秤?”他觉得人多太乱,也许是过秤的时候出错了。

卫央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点头同意。于是,装麻袋的装麻袋,过秤的过秤,萧锦堂和莫玉堂记数,长安和卫央亲自监督,五亩地的红薯又倒腾了一遍。

深更半夜,斤两终于过完,五亩红薯地,差二百来斤五万斤,莫玉堂接过萧锦堂手里的计数本,和自己手里的那一份一起交给长安:“不用怀疑了,还是亩产近万。”

这下可了不得了,亩产一万斤的农作物把众人给惊着了,一个个浑浑噩噩的觉得不太真实,收拾一番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傻瞪着俩眼毫无困意,心口咚咚咚的直跳。

当陈碧青一觉醒来,见好好的红薯都搓坏皮后,有些纳闷,晚上招耗子了。找人一问才知道,昨晚长安他们给五亩地的红薯过秤了,而且还过了两遍秤。

闲的,一个个纯属是闲的,陈碧青那个气呀!红薯能产多少就是多少,大晚上的不睡觉过什么秤呀!

第一百四十二章相争(二)

当宣战帝听说红薯能亩产近万斤后,这位皇帝在金銮宝殿上坐不住了,让楚骁安排一番,他提前宣布退朝,微服赶往竹林小院。

陈碧青正为红薯搓坏皮的事自个生闷气呢,宣战帝一来,她傻眼了,现在正是上朝理政的时间,皇上咋突然跑到她的小院来了,难不成皇上也闲得慌了?

萧老爷子他们一早就去薛家庄收红薯了,宣战帝有楚骁陪着,正惊叹不已的围着红薯堆转。

看着满眼的红薯,宣战帝既惊喜又激动,如此高产的农作物要是在全国大面积种植,还愁老百姓没饭吃?他想把红薯都要了去当种苗,瞧了眼愣神的陈碧青,不知道儿媳妇会不会白送?

笑呵呵的走到陈碧青跟前,宣战帝试探:“青儿,这么多红薯,你准备怎么处置呀?”

陈碧青眉角跳了跳,朝堂上的政务还不够你忙的吗?居然操心我怎么处置红薯,只怕是想白要吧!这可不行。她陈碧青有个毛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十五年没吃红薯了,她正眼馋,别说是几十亩地的红薯,就是几百亩地的红薯,她也不送人,微笑着回答:“吃。”她不敢板着脸,皇上可不是好惹的。

“吃?”宣战帝下意识的看了眼堆成小山的红薯,揶揄道:“你吃的完吗?”

吃不完也不给你,陈碧青来脾气了,我愿意给你行,你想要,我还偏不给:“喂猪,我那五百头猪里有很多母猪,都特别能生,喂了这几个月,小猪一窝一窝的出生,都涨成八百头了,猪食不够吃。”

看把你给能的,拿稀罕的红薯喂猪,宣战帝不搭理陈碧青了,反正陈碧青身边待着的都是他的羽林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陈碧青敢拿红薯喂猪试试?

楚骁用眼睛瞪陈碧青,没看出来皇上想要你的红薯吗?识趣点,送皇上一些得了,讨好了皇上你又不会吃亏。

陈碧青看不见,看见了就得把东西白送人,今天她眼睛疼,啥都看不见。

楚骁一看陈碧青扭头装看不见,知道她是不愿意,无可奈何的一笑,抬头迎上宣战帝似笑非笑的眸光,他知道,刚才自己给陈碧青使眼色,皇上一定是看见了。

好在宣战帝没说什么,收回眸光,信步走开,他想到学堂里看看。楚骁赶紧跟上。

没咱啥事了,陈碧青溜达到最近的厨房拿了一把菜刀,一块小菜板子,往红薯堆跟前一扔菜板子,搬了个小板凳坐下,二话不说就挥刀劈起红薯。

这是咋了?长安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咋劈起红薯来了。

眼看着陈碧青连劈了二十多个红薯,长安不淡定了,未来太子妃这是要拿红薯劈着玩的节奏呀,这哪儿行?幸好楚大人在这儿,否则谁敢惹这位姑奶奶,用扇子悄悄捅了捅身后的陆谨,声音压低:“赶紧去告诉楚大人,让他快来。”

陆谨跑到学堂的时候,宣战帝和楚骁正惬意的观赏周围景致,因为是休沐日,学堂里空荡荡的,连竹林里鸟雀的鸣叫都听着清晰悦耳。可当君臣二人从陆谨口中得知陈碧青在拿红薯劈着玩时,二人的脸都沉下来,啥美景都不赏了,提起衣摆,着急忙慌的离开学堂。

到了小院外一看,小山似的红薯堆旁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菜刀劈的不亦乐乎。

看到这一幕,宣战帝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他视若珍宝的稀罕农作物,竟然被他儿媳妇给败坏了,他能不气吗?伸伸手想阻止,可他是当公爹的,和儿媳妇拉拉扯扯不好,拿眼神示意楚骁赶紧阻止。

楚骁也不适合拉扯陈碧青呀!沉着脸刚要呵斥,人家姑奶奶抬头纳闷的看了他和宣战帝一眼,自个一丢菜刀,乖乖站起来:“我咋了?”皇上和义兄看她的眼神也太吓人了。

还有脸问你咋了?宣战帝的脸黑了又黑,楚骁深吸了口气,压了压火:“好好的红薯,你干嘛用刀给劈了?”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整个一能折腾的祖宗。

就为劈红薯的事呀,陈碧青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犯了啥滔天大罪呢,解释道:“我从书上看过,红薯皮损坏了,六七天之内就会结疤,结疤的地方都是苦的,没法吃,所以我想把红薯劈成片晾晒起来,然后磨成粉,红薯粉和面粉一样,能做吃食。”她怕宣战帝和楚骁不信:“不信你可以派人到大秦国去打听打听,他们坏了皮的红薯有多难吃。”

“是这样啊,你不早说。”楚骁和宣战帝对视一眼,陈碧青的话他们倒不怀疑,因为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吃亏的事一般不做。

不过,宣战帝皱眉,埋怨道:“你不早说红薯皮不能损伤,这下不能当种苗了。”看着小山似的红薯堆,这么多红薯不能当种苗,想想他就肉疼,连肝都跟着打颤。

陈碧青嘿嘿笑:“父皇,早季红薯保存时间段,不能当种苗,只有晚季红薯才能当种苗。”

“哦,还有这回事。”宣战帝一愣,见陈碧青郑重的点头,随即喜笑颜开,立马心情舒畅,肉不疼了,肝也不颤了。

既然相信陈碧青的说辞,五万斤红薯就要尽快劈成片,晾晒起来,楚骁吩咐卫央:“带一队人来帮忙劈红薯。”

事情嘱咐完了,楚骁陪着宣战帝打道回宫。

这下好了,一百名军士,摘下腰间挎刀,不砍敌人劈红薯。菜板子不够,两人合力抬过来一块块的大长木板子,每人一个板凳,齐刷刷坐了好几排,“叮叮当,叮叮当······”挥舞着挎刀劈红薯。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的肩膀一个劲的颤抖。额滴娘呀!上阵杀敌的大刀,如今竟然被当成菜刀使了,不笑死个人才怪。

地里的红薯还一个劲的往小院拉,小院周围晒满了玉米,红薯片往哪儿晒?这还真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没辙,用麻绳串起来,满竹林里挂,如此一来,整个竹林小院成了**阵,稍不留意就转悠不出来,特别是莫玉宸,第一天就迷糊了,左转右转,转悠了大半天,急出了一脑门子汗,愣是出不来,大吵大嚷的引来陈碧青,才把他领出来。

不过没人取笑他,因为红薯串和玉米围成的**阵越来越复杂,就连一向精明的长安稍不留意都出不来,谁还会笑话莫玉宸。

第一百四十三章相争(三)

竹林小院里,收红薯的收红薯,劈红薯的劈红薯,闹腾的不亦乐乎不提,再说带病上京的燕王世子燕湛,他有病在身不能急着赶路,只能早住店,晚启程,慢悠悠的赶路。

传旨的公公等不得,先行回京。

离开云门关的当天,燕湛就修书一封,把其父燕王囚禁他母亲的事告诉了外公老秦郡王,希望老秦郡王尽快搭救其母。

当老秦郡王收到燕湛的求救书信后,老头怒了,胡子气的一撅一撅的,抬脚踹翻了桌子:“老二、老三,你们赶紧到云门关去,把你们大姐接回来,咱家闺女不受那鸟气。”

秦家是百年世家,都是武将出身,虽说家族败落了,只有一个郡王的虚名,可骨子里那份傲气还在,秦家二爷和三爷听说大姐被燕王囚禁,也气得不轻,立刻收拾行囊,带了护卫快马加鞭赶往云门关。

再说云门关的燕王,燕湛随传旨的公公一走,他就回过味来了,秦氏并无大过,总囚禁着不好,要是燕湛从京城求来救援就麻烦了。

思及此,燕王赶紧下令让人把燕王妃给放了。

燕王妃得了自由,就开始担心燕湛的身体,也不和燕王打招呼,匆匆收拾行囊带着自己人沿途追赶燕湛。

十天后母子终于重逢,燕湛是男儿,心中伤悲,有泪却不轻弹,燕王妃虽然想嚎啕大哭一场,借此发泄心中的悲愤,可为了顾及儿子的身体,终还是忍了,抹了抹泪,劝慰:“湛儿,等我们母子到了你外公家就好了。”

燕湛沉默不语,燕王妃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儿子心中苦呀。

三日后,母子二人和秦二爷、秦三爷迎面遇上,这下燕王妃有了诉苦的人,拉了两个弟弟到别的房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秦二爷和秦三爷看着大姐哭得伤心欲绝,二人一个紧握拳头,一个捏着茶碗,恨不得立刻跑到云门关揍燕王一顿。好在燕王妃哭过之后,心里不那么郁结了:“二弟、三弟、你们不用去云门关了,去了也没用,燕王那个薄情的东西心里根本没我们母子,还是回京城吧,和父亲他们商量商量,看接下来怎么办。”

秦二爷和秦三爷想想也只能如此,二爷脾气暴躁,重重的一捶桌面:“便宜那混蛋了。”众人歇息一晚,次日启程赶往京城。

八月十二,一行人抵达京城,与此同时,茶商方泽航之女方锦绣也抵达京城,派人密切关注燕湛的动向。

燕王妃在京城有产业,她不愿给父亲和弟弟们添麻烦,带着儿子燕湛住进了永宁街的宅院里。

燕湛本就是带病上路,一路上车马劳顿,整个人消瘦的脱了形,面白如纸,形如枯木,病情更加严重。老秦郡王亲自带着一家子到永宁街来看望燕王妃母子,靖平侯夫妇也带着儿女前来探望,商量着给燕湛请名医医治。

陈凤典看着燕湛像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心疼不已,伏在床头小声哭泣,低喃呼唤:“表哥,表哥······。”她都不敢想象,燕湛到底受了多少苦难,才能折腾成这般摸样。

燕湛闻声睁开眼睛,伸手轻抚陈凤典的发丝,气息微弱:“表妹······莫哭,我没事。”他顶着一具残破的身子,给不了表妹幸福,可也不想让表妹为他伤心。

“嗯,我们请御医,表哥会好的。”陈凤典哽咽,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表哥等着,我去想办法,请最好的御医。”匆匆出了燕湛的房间,和谁都没打招呼,马车也不坐了,骑了陈凤谋的马,直奔竹林小院。

陈凤谋听说后,骑了表弟秦怀璧的马,一路追到竹林小院。

明天就是仲秋佳节了,陈碧青正琢磨着父兄会不会接她回家团聚,陈凤谋和陈凤典骑马疾奔而来。

陈碧青一惊:“出什么事了?”一想到家里会出事,她就心慌的厉害。

“八妹妹······。”陈凤典紧拉住陈碧青的手,泪如雨下:“我表哥燕湛他病了,病得很严重,姐姐求你了,帮帮忙,给我表哥请个最好的御医吧!”只要陈碧青求太子,就一定能请到最好的御医。

陈碧青一愣,而后想了一下,从陈凤典手中抽出手,神情郑重道:“好,我帮你。”见陈凤典对她露出感激的笑容,轻笑着点点头,让对方放心,面向陈凤谋,她提出条件:“请最好的御医可以,不过,燕世子必须住到我的竹林小院附近。”

陈凤谋不解,陈凤典干脆发问:“这是为何?”

为何?好好的世子,从小就病怏怏的,她还想知道为何呢,陈碧青意味深长的一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不想好心帮忙给人请了御医,回头却把人给医死了,到时候,我百口莫辩,只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还是就近看着的好。”转头提醒陈凤典:“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四姐姐也搬过来,可以随时照顾湛表哥。”

陈凤典看向陈凤谋,陈凤谋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我去和姨母说说,争取尽快让表哥搬过来。”事情说妥之后,陈凤谋兄妹又匆匆骑马离开。

燕湛要是过来,住哪儿呢?竹林小院里有军士酿蓝莓酒,不能让外人窥视,小院外的竹亭子不适合病人居住,陈碧青思来想去,主意打到了翠溪庄园。

明天学堂里要放仲秋假,陈碧青跟萧老爷子一说,老头出乎意料的痛快:“行,我这就让人收拾出一处院子,专门让燕世子养病。”

这老头,也太好说话了,陈碧青准备了一大套说辞,还没用呢,就这么答应了?咧咧嘴,都不知道咋高兴了,风风火火的从地窖里抱来一小坛子蓝莓酒,往萧老爷子怀里一塞:“白送你了。”

这丫头,整个就是个小孩心性,萧老爷子抱着蓝莓酒笑呵呵的回翠溪庄园,安排人给燕湛收拾院落。

为了儿子的健康,燕王妃也没矫情,下午就把燕湛送到了翠溪庄园。她里里外外看了看儿子住的院落,幽雅清静,很适合养病,她心中感激,让陈凤谋出面对萧老爷子感谢一番。

陈碧青请太子轩辕瑾出面请来霍御医,给燕湛诊断一番,说是旧疾复发,开了药,让静养。

第一百四十四章相争(四)

给燕湛熬药的事,陈凤典不愿假手于人,亲自挽了袖子到小厨房动手熬药。

萧老爷子爷孙几个要回萧家过中秋,和陈碧青打了声招呼走了。陈凤典端来药,陈凤谋在燕湛身后放了床被子,让他倚靠在上面,陈凤典坐到床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燕湛,全然不顾有旁人在场。

看到这一幕,陈碧青惊讶的同时,也知道,陈凤典的心今生已经系在燕湛身上了。

外甥女对儿子真心相待,燕王妃自然高兴,一扫往日愁容,站在床边笑得一脸欣慰。陈凤谋虽没说什么,可他略带担忧的眼神,却透露了他对二人今后的犹疑。

燕湛喝了药,陈凤谋叫着陈凤典回家,可陈凤典坚持要陪燕湛过中秋,不肯离开。陈凤谋没辙,只得依着她,回头让陈碧青跟他回家:“明天是仲秋佳节,跟大哥一块回家吧!”

陈碧青从昨天就盼着有人接她回家,可她盼的人并不是大哥陈凤谋,微笑道:“我还有很多事没安排好,等我办完了再说。”这只是她的借口,其实她想等父亲或两个哥哥来接她。

陈凤谋没做其他想法,交代一番,骑马走了。

陈碧青望着陈凤谋的背影,眼神黯淡,她现在好想回家,一股委屈涌向心尖,她开始心生埋怨:为什么父亲和三哥、五哥还不来接她,难道他们把她给忘了?

陈聘没有忘了还待在竹林小院的三闺女,他早几天就和顾氏商量着接陈碧青回家过中秋,可顾氏冷着脸并不理喻。陈聘知道顾氏这态度是不同意,他生气了,想赌气把三闺女接回来,可他担心顾氏到时候会甩脸子给陈碧青看,沉着脸找两个儿子商量,想让他们劝劝顾氏。

陈凤策和陈青羽不劝还好,他们一劝,顾氏恼了,边哭边骂:“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辛辛苦苦的把你们几个拉扯大,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

陈凤策两兄弟脸上不好看,母亲言语间的外人明摆着就是八妹妹。

“你说谁是外人?”陈聘不乐意了,拍桌子开始和顾氏争吵。顾氏早就憋着火呢,自己亲闺女陈羽若都不能回娘家过节,凭啥让陈碧青这个罪魁祸首回家团聚?吵吵嚷嚷的,和陈聘闹起来。

陈凤策兄弟二人开始还劝架,后来见顾氏闹起来没完没了,陈青羽阴沉着脸出了屋,陈凤策随后跟出。

陈青羽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手中扇子一拍,下定决心道:“不能任由母亲再胡闹了,我去接八妹妹回来。”见陈凤策眸露担忧,负气道:“到时候母亲要是找八妹妹麻烦,烦劳三哥和我一起顶着,我就不信我们兄弟二人在母亲心目当中的分量,还比不上一个陈羽若。”

陈凤策想想也是这个理,打发陈青羽出府接人,他转身回府劝架,从言语间旁敲侧击顾氏,意思很简单:在你心目当中,到底儿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一句两句听不懂,陈凤策绕来绕去就这个意思,陈聘先听明白了,挑眉看着顾氏,他也想知道顾氏到底会不会为了儿子退一步。

陈聘不和顾氏吵了,顾氏渐渐也回过味来,恼恨的低头不语。陈聘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起身给陈凤策使了个眼色,父子二人出了屋,让顾氏自己个琢磨琢磨,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陈青羽来接,陈碧青觉得不对劲,不过她没多想,高高兴兴地上马车跟着回家。等她见到阴沉着脸的顾氏时,陈碧青心中咯噔一下,啥事都明白了,这是全家为她吵了一架,三哥、五哥不顾顾氏的反对,硬把她给接回来的。

如此,中秋这天陈碧青蔫蔫的,心情低落,又加上陈凤鸾看她的目光带着愤恨,她开始后悔回家过中秋了。陈凤娆和陈凤婧也不是傻子,看出了四房的不对劲,拉着陈碧青到她们院子里玩。

三夫人唐氏有心和陈碧青交好,命人在亭廊下摆了酒席,把各房的女孩子都叫来,让她们小姐妹吃酒赏月。别人来了还好,陈凤鸾一来,专门针对陈碧青,除了冷嘲,就是热讽,一点顾忌都没有。

陈碧青也是有脾气的,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哪里当面受过气,咬咬牙想教训教训陈凤鸾,可一想到父亲和三哥、五哥的苦心,忍了又忍,起身和唐氏知会一声,回了自己院子。

次日一早,陈碧青早饭也没吃,匆匆离开靖平侯府,回到竹林小院。

陈聘对此心生愧疚,觉得是顾氏存心逼走自己三闺女。陈凤策和陈青羽脸色也不好,对顾氏有了怨言,顾氏察觉时,有了一丝懊悔,却不愿承认,对两个儿子开始加倍关心,希望借此缓和母子关系。

回到小院,陈碧青也没胃口,学堂放假了,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也都各回各家,院里院外都是忙忙碌碌的军士,她觉得无聊,就到翠溪庄园找陈凤典,正好赶上方锦绣带着大量的珍稀药材和补品来看望燕湛。

方锦绣其人,无论是燕王妃母子,还是陈碧青姐妹,都知道她是谁,故都没有好脸色。可人家方锦绣笑吟吟地不在乎,命令仆人把药材和补品从马车上搬下来。

燕王妃本想把人拒之门外,可人家把带来的东西在她眼前**裸的一亮,她心动了,儿子需要这些药材,抿着嘴没有堵着门不让人进。

陈凤典显然是没想到燕王妃会让方锦绣进门,整个人站在院子里愣愣的,陈碧青瞟了笑颜如花的方锦绣一眼,一个未婚女子,追男人都追到别人家来了,可见人品有够轻浮。

脚步放慢故意落在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方锦绣的举止言谈。

方锦绣走到陈凤典身边时,也不知发什么神经,拿着帕子的手突然摸向陈凤典的发髻:“哎呀,这是什么?”还没等陈凤典回过神来,她晃了晃手中的手帕,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原来是一只小虫子,没抓住,飞走了。”

陈凤典眸露不悦,往旁边躲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陈碧青眯起眼睛,看着方锦绣和燕王妃进了厅堂,快步走向陈凤典:“低头,我看看你发髻上有什么。”陈凤典个子高,陈碧青这种身材娇小的人,压根看不到人家头顶。

“怎么啦?”陈凤典不明所以,俯身低头让陈碧青看。

除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陈凤典发髻上什么都没有,陈碧青还是不放心:“你用什么洗的头发?好香的味道。”

“香吗?我头发上什么都没用,衣服倒是用香薰过。”陈凤典也没在意:“我去看看表哥。”

“我也去。”陈碧青跟上,方锦绣刚才的动作太莫名其妙,她总觉得不放心。果然不出所料,陈凤典进屋后就拿了茶碗给燕湛喂水,一茶碗水还没喝完,燕湛就不对劲了,浑身抽搐,呼吸困难。

陈凤典吓坏了,要哭不哭的手足无措,陈碧青也一时没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冲陈凤典吼:“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陈凤典愣愣的:“我出去,表哥怎么办?”

你不出去也帮不了燕湛,陈碧青怀疑方锦绣在陈凤典身上放了什么对燕湛不利的东西,情况紧急,她也不解释,拉了陈凤典就推出房间:“陆谨,赶紧进宫请霍御医来。”

陆谨匆匆进宫去请霍御医,陈碧青拦在门口不让陈凤典进屋:“你身上有东西,如果不想害死湛表哥,就老实待着别进去。”

陈凤典闻言果然不再强行进屋,眼含泪珠,一脸难以置信,她身上有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五)

燕王妃在客厅里听到消息,慌慌张张来到燕湛的房间,方锦绣也随后跟来。

这个时候陈碧青也不拦着陈凤典了,她既然怀疑是方锦绣作妖,那就得让陈凤典面对,看看方锦绣到底想干啥。此时燕湛脸上布满了红疹,“呼呼”的喘息,明显呼吸不畅,燕王妃刚到床前,他就“呕”的一声吐了,房间里立时有了酸腐的怪味。

陈碧青迈进房门的一只脚顿了顿,她有严重的洁癖,进还是不进?犹犹豫豫间撤回了迈进房的那只脚,呕吐物的味道太浓了,她受不了。

燕王妃吓得慌了神,燕湛的护卫冷寒不声不响的从床下拿出痰盂,陈凤典也不嫌脏,几不到了床前,伸手给燕湛捶背顺气。

陈凤典一上前可了不得了,燕湛鼻涕眼泪全出来了,气喘吁吁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一般,两眼充血瞪大,样子极为吓人。

“御医怎么还没来?”陈凤典又急又心疼,半抱着痛苦不堪的燕湛,无助的直哭:“怎么办?怎么办?”

燕王妃也不知道怎么办,边哭边给燕湛擦拭嘴上的污秽,声声呼唤:“湛儿,湛儿······。”

方锦绣这个时候敛了笑容,她将来是要嫁给燕湛和燕湛过一辈子的,不能把他给折腾惨了,否则吃亏的可是自己。目光恶毒的看了眼抱着燕湛的陈凤典,她的男人岂容别人碰触,嘴角微翘,带着淡淡的冷意,好心提醒道:“王妃,世子的症状很像花粉过敏。”

冷寒闻言脊背微僵,疑惑的看了方锦绣一眼,方锦绣神情淡然,看不出什么。燕王妃一愣:“花粉过敏?”她不知道儿子有这毛病,询问的目光看向冷寒。

冷寒没有吭声,仔细嗅了嗅周围的气味,淡淡的道:“表小姐,请你先出去。”意思不言而喻,问题出在陈凤典身上。

陈凤典身形一僵,果然,八妹妹没说错,自己身上有对表哥不利的东西,花粉。眼睛微眯,放开燕湛,冷寒赶紧扶住自家世子,陈凤典走过方锦绣身边时,仇视的瞪了她一眼,硬压着怒火出了屋。

门口的陈碧青只是紧盯着房里,什么话都没说。方锦绣在陈凤典身上撒了花粉,等燕湛发作了又指出病因,看来陷害陈凤典的同时还有后招。只是,方锦绣的本事够大的,连燕王妃这个亲妈都不知道儿子对花粉过敏,她居然知道?

此时的燕王妃乱了方寸:“方小姐既然知道花粉过敏,可晓得如何医治?”她只是病急乱投医的随口一问,谁知方锦绣嫣然一笑道:“我刚才带来的药材里就有医治过敏的药丸。”

“真的?”燕王妃欣喜若狂,赶紧让人带方锦绣去放药材的房间找药丸。

没一会儿,方锦绣拿来药丸,到床前刚要给燕湛服用,冷寒伸手阻挡:“给我。”

方锦绣好笑的把药丸递给冷寒,前世冷寒对燕湛一直忠心耿耿,直到燕湛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他陪着不离不弃。燕湛死后,冷寒随之消失,在她被人渣倪琏囚禁的时候,冷寒出现过一次,出手救了她,从此她再没见过冷寒。

燕湛服下药丸后,不到半刻钟,呼吸渐渐顺畅,也不再呕吐,经过一番折腾,他精力耗尽,缓缓闭目睡去。燕王妃长舒了口气,对方锦绣千恩万谢。

这时候霍御医请来,看了看燕湛,瞧了瞧药丸:“这药是好药,以燕世子的体质,常备着吧!”没他啥事了告辞要走。

天下哪有白使唤人的事,陈碧青让陆谨回竹林小院准备了一小坛子蓝莓酒送给霍御医,蓝莓酒的大名霍御医早有耳闻,乐呵呵的抱着离开。

燕王妃觉得是方锦绣救了自己儿子,一改才见时的冷淡,热情的不得了。方锦绣也会做人,八面玲珑哄得燕王妃对她更加和善,陈凤典见了,黯然的低下头。

“切。”一个病痨鬼世子,也值得让人抢?陈凤典和燕湛青梅竹马,是打小培养的感情,心里有对方情有可原,可这方锦绣费尽心机地非抢燕湛是何道理?疯了?瞧着挺像。陈碧青觉得不能让神经病滥竽充数混在好人当中作妖,于是陪着燕王妃把方锦绣送出门口后,冷嘲道:“方小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缺德事还是少干的好,免得将来遭报应。”

燕王妃明显一愣,方锦绣倒是完全一副无辜样:“八小姐此话何意?我不懂。”

“不懂吗?”尼玛可真能装,陈碧青说话可不客气,这位明显是来和陈凤典争抢男人的:“只怕在场的所有人没人会比你更懂。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积点阴德吧。”在燕王妃错愕的眼神下,抽走她手里的手帕,提起来晃了晃:“方小姐抓虫子落在我四姐姐头上的花粉,差一点就要了湛表哥的命,好险,好险······幸亏有你,撒花粉不忘带解药。”陈碧青最会气人,学着方锦绣笑的云淡风清,话却直击真相。

方锦绣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燕王妃一怔之后,惊疑的看着她,看那样子明显相信了陈碧青的说辞。方锦绣毕竟是重生的,眨眼间又笑吟吟的,不过有点冷:“八小姐不要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我又不是开衙门审案子的,要证据干嘛?“陈碧青才不讲理:“我只知道你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你来之后湛表哥就花粉过敏了,所以,你有问题,鉴于此,此处不欢迎你,请你以后别来了。”她一直坚信,把危险因素掐死在摇篮里是最明智的。

你算老几?前世方锦绣只和靖平侯府二房的陈娉婷打过交道,其他人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她才不放在眼里。不搭理陈碧青,转头面向燕王妃:“王妃,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燕王妃冷淡的点了下头,连话都没说。方锦绣不在意,依旧笑着上马车离开。

方锦绣是个善妒的,她本想过两天再去翠溪庄园看燕湛,可一想到陈凤典和燕湛每日里朝夕相处,她就妒火中烧,再也沉不住气,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珍惜补药,又来到翠溪庄园。不想翠溪庄园外,一名红蓝双眼的大汉把门,瞪圆了眼珠子不让进,旁边还有个公主帮凶,挥舞着鞭子扬言她再来就抽她。

方锦绣脸上笑意盈盈,口中却银牙紧咬,居然不让她见燕湛,好,很好,她方锦绣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岂会让别人抢走燕湛。不管是神、是佛,谁阻拦杀谁。

第一百四十六章争夫(一)

陈碧青一拦着方锦绣见燕湛,这下可算是触到方大小姐的逆鳞了,人都见不到了,又何谈让燕湛再此爱上她,更别说风风光光的娶她了。

“不行,得尽快和燕湛确立关系才行。”方锦绣思来想去,觉得在燕湛还没爱上自己的情况下,只有强势施压,逼着燕湛先和自己订婚,然后才能再谋划成亲。

用什么方法逼燕湛就范呢?方锦绣白皙纤细的手指轻击着桌面想对策,这个动作是前世从莫玉珩那学来的,时间久了,成了习惯,竟改不了了。

自重生以来,方锦绣第一次失了方寸,为了能尽快嫁给燕湛,她利用关系安排一番,到公主府见景阳公主。

景阳公主对南方三大茶商之一的方泽航早有耳闻,方锦绣她却是不认识,这没关系,重要的是方锦绣是来送银子的。

方锦绣前世就和景阳公主打过交道,知道她是个贪心的,见过礼之后,恭恭敬敬的把二十五万两银票奉上,景阳公主借着何嬷嬷的手一瞟,“嘶”她倒吸了一口气,数目之大,超出了她的意料。

二十五万两银子呀,大晋国北边发大水遭了灾,朝廷拨了一百万两银子,从州府县层层剥下来,还有剩余,可见二十五万两是多大的数字,景阳公主动心了,笑容亲切温暖:“方大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唉!”方锦绣为了铺垫下面的话,重重的哀叹一声。

景阳公主收了银子,自然也上道:“方大小姐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本公主说,只要力所能及,定会帮你。”

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方锦绣无限忧伤的把她和燕湛议亲的事娓娓道来,说到燕湛病情加重时,哭哭啼啼带着忧虑,最后讲到燕湛住进翠溪庄园:“民女只见了一面,再去就被堵到门外了,这是欺负民女和燕世子没定亲呢,要是我们有婚约,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让民女见。”说完又抛出诱饵:“公主若是能尽快随了民女的心愿,定当把另一半厚礼送上。”

另一半?景阳公主虽贵为公主,听了此话也不禁心惊肉跳,只是促成方锦绣和燕湛的婚事,就能得五十万两银子?眼帘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疑惑的目光望向抹泪的方锦绣,五十万两买一个男人,真不知是痴情还是傻。

不管怎么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横财,景阳公主自是笑着应了:“难得你一片痴心,本公主尽力而为。”

如此,方锦绣千恩万谢地离开,回家等消息。

方锦绣一走,景阳公主就打发人把莫玉珩找回来,她这个儿子聪明,有主意,有事她总爱和儿子商量。莫玉珩很快回来,听景阳公主说完方锦绣的事之后,他摸索着下颌笑道:“这有何难,太后最是疼爱我们母子,待会儿我和母亲进宫,向太后请一道赐婚的懿旨不就解决了。”

“这倒是,还是我儿聪明。”景阳公主毫不吝啬的夸赞,可惜方锦绣心有所属,要不然,凭她儿子莫玉珩出色的才貌,还愁骗不来方家的万贯家财。这个想法稍纵即逝,和莫玉珩准备一番,进宫去见郑太后。

郑太后的确是疼爱景阳公主母子的,被他们一左一右摇晃着胳膊忽悠一番,只得笑骂着应口:“娘俩没一个正经的,都快把哀家这老胳膊老腿晃下来了。好好好,自古都有成人之美的佳话,今天哀家也做一回大媒,成全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景阳公主母子相视一笑,又陪着太后说说笑笑,无不用心的讨好卖乖,哄得郑太后合不拢嘴,心情好的不得了。

懿旨毕竟不是圣旨,郑太后在下懿旨之前,处于对皇上的尊重,她和宣战帝说了一声。

宣战帝是知道陈碧青要花银子买燕湛当姐夫这件事的,当时他还怀着看热闹的心思,看陈碧青短时间内从哪儿弄十万两银子。可蓝莓酒红红火火的一售卖,他便知道陈碧青不是说着玩,她确实能拿出十万两银子来。

现在太后居然也参与进来了,宣战帝挑眉,好心情的把太子轩辕瑾叫到御书房:“去告诉你那能折腾的小媳妇,太后要给燕湛和方锦绣赐婚,只怕她有钱也买不到姐夫了。”

陈碧青的事从没瞒过太子,太子当然知道陈碧青对陈凤典的婚事很上心,于是也没耽搁,出了御书房,就直接出宫赶往竹林小院。

竹林小院里,陈碧青为了犒劳莫玉宸守住大门没让方锦绣进,招呼着苏小川和苏小宝垒烤烧饼的炉子,她打算烤红薯吃。吃过烤红薯的人都知道它有多好吃,炉子垒好了,红薯放进去,没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经秋风一吹,四处飘散,引来的馋虫不止莫玉宸一个,呼呼啦啦一大群

“炉子里考的啥吃食,太香了,我先尝尝。”还没熟,莫玉宸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铲子往炉子里拨拉。

“还没熟呢,不好吃。”陈碧青不敢拉扯莫玉宸,回头招呼苏鸯几个小的和萧锦堂、莫玉堂:“赶紧拦着莫玉宸。”她不敢让羽林卫拦着,只要羽林卫一上前,莫玉宸肯定挥拳头。

苏鸯和几个小的一听到招呼,互相使了个眼色,呼呼啦啦扑上去,拽胳膊的拽胳膊,抱腿的抱腿,嗷嗷的连拉带扯。萧锦堂和莫玉堂伸着手连莫玉宸的衣角都沾不上边,原因无他,莫玉宸被七个小家伙包围了,胳膊腿上都挂着人,连背上还驮着一个,身前还有楚宁在一窜一窜的跳脚,小矮子就是小矮子,咋蹦跶也够不到莫玉宸的腰带,急的楚宁嗷嗷的直叫唤。

乱哄哄的一群人挡住了炉口,陈碧青急眼了:“萧公子、莫二公子,再不把人拉开,炉子里的烤红薯就要糊了。”

糊东西不好吃,萧锦堂和莫玉宸再次伸出手,连莫玉宸加他身上挂的小人一块抱住往一边带。累的满头大汗,好容易把人带离炉子,陈碧青趁机用铲子拨拉出红薯一看,二十几个红薯糊了一半,不过捏捏挺软的,应该都熟了,一声大喝:“行了行了,都放手,红薯烤熟了。”

一嗓子落下,莫玉宸听见了,身形一晃,“噗通,噗通”连着好几声,他身上挂着的小人全被甩在了地上,就连萧锦堂和莫玉堂都被牵连着甩趴在地上,吸了一口扬起的土,“呸呸呸”的往外吐。

莫玉宸眼里只有吃的,哪里有心思管他们,蒲扇大手伸出,也不怕烫,挑了一个最大的掰开就吃。地上的小人不干了,嗷的一嗓子扑上来抢竹筐里的烤红薯。

烤红薯的味道独特而又香甜,只是闻味都能让人垂涎欲滴,吃起来更是软糯甜香,不管糊的,不糊的,一律扫荡一空,一个个带着满嘴的黑渍砸吧着嘴把炉子包围,等着下一炉烤红薯。

第一百四十七章争夫(二)

太子轩辕瑾到竹林小院的时候,第二炉烤红薯刚出炉,莫玉宸和苏鸯等人正乱哄哄的抢。

莫玉宸是最能抢的,关键是绿萝公主来了,一点不脸红的帮着他和一群小人抢,抢来的红薯全给莫玉宸。莫玉宸不客气的全收了,转身找他外公分享,绿萝公主随后跟上。

陈碧青瞥了一眼,没吭声,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绿萝公主了,对莫玉宸这么好,到底图他啥?真喜欢傻子吗?简直有病。

萧锦堂和莫玉堂是大人,又兼职当夫子,不好意思下手抢烤红薯,苏鸯拿着三个烤红薯踢了踢楚昂的脚,见楚昂抬头看他,他冲萧锦堂和莫玉堂抬了抬下颌,意思是把抢来的烤红薯分给那两位一个,楚昂点头。

苏鸯给了莫玉堂一个烤红薯,莫玉堂接了,不紧不慢的随后跟上莫玉宸和绿萝公主,他不相信绿萝公主,盯着点比较放心。楚昂给了萧锦堂一个,萧锦堂扒着红薯皮瞅了眼莫玉堂,他不打算跟上。

陈碧青烤了两炉也没吃上一个,见太子轩辕瑾来了,小铲子一扔:“谁想吃谁烤,我不管了。”太子刚才冲她一笑进了小院,她洗干净手上的炉灰,也跟着进了小院。

陈碧青不烤了,长安推了陆谨一下:“你烤,待会儿让太子尝尝。”他们不能抢,看着别人吃咽口水就算了,太子来了,怎么着也得尝尝鲜,先霸住炉子待会儿烤熟了方便下手抢。

陆谨捡起铲子,学着陈碧青的样子看炉,翻动红薯,旁边军师一大堆,指指点点教他怎么烤,他也不言语,只管盯着炉子,免得烤糊,或者烤的半生不熟。

太子轩辕瑾给陈碧青带来了南方进贡的新鲜水果,陈碧青见有橘子和菠萝,立刻眉开眼笑拿了个橘子剥了吃。轩辕瑾看她喜欢,嘴角微勾:“宫里面还有,回宫后我让平安再给你送些来。”

“嗯。”陈碧青吃着橘子点头,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最爱吃橘子,可惜吃多了牙龈容易上火。”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轩辕瑾亲昵的摸了摸陈碧青的头,状似无意的道:“皇祖母要给燕世子和方家大小姐赐婚了,估计明天懿旨就会下达。”

“太后给燕湛和方锦绣赐婚?为什么?”这特马你是太后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呀!陈碧青又往嘴里放了个橘子瓣,疑惑道:“我前脚刚让莫玉宸堵住门不准方锦绣见燕湛,后脚太后就要下懿旨赐婚,这未免太巧了吧!”要说太后下懿旨这事方锦绣没使手段,只怕鬼都不信。

“皇祖母不认识方锦绣,想来赐婚一事是受人怂恿。”陈碧青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橘子,轩辕瑾眉宇微蹙,照这个吃法待会儿肯定难受,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橘子,掰了一个瓣递给她。陈碧青接过来放进嘴里,还好太子没直接喂到她嘴里,她脸皮有时候很薄,卿卿我我的会让人很尴尬。

轩辕瑾漫不经心的又丢了一句:“昨天我姑姑景阳公主母子进宫见了皇祖母。”从橘子上又掰了一个橘子瓣,没打算接着递给陈碧青。

陈碧青想吃,瞅了一眼,自己伸手拿了放进嘴里。轩辕瑾似乎没想到她会等不及,笑了笑,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地掰橘子瓣。

太子话里的意思是景阳公主母子怂恿了太后,可方锦绣充其量只是个富商之女,景阳公主身为皇族凭什么为她使力?想来应该是方锦绣给了景阳公主天大的好处。方家是经营茶叶卖买的,除了银子好像没啥可取之处,所以十有**是用银子开的路,陈碧青问:“方锦绣给了景阳公主多少银子?”

轩辕瑾把最后一个橘子瓣给了陈碧青,满带笑容道:“应该少不了。”并不回答准确的银子数量。

陈碧青还想吃橘子,手刚伸进果盘里,太子轩辕瑾阻拦:“待会儿再吃。”

管的可真宽,陈碧青听话的没再动果盘里橘子,等太子走了她吃个够:“太子,蓝莓酒你和义兄每人得两成,我给了萧家一成,剩下的都是我的,对吧?”有些话得问清楚了,免得败光了太子不乐意。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轩辕瑾魅惑的凤眸流光闪动:“嗯,都是你的。”

是我的就好,陈碧青原本的打算是卖了蓝莓酒,凑足十万两银子给陈凤典买个丈夫,可现在事情发生了变数。明天太后的赐婚懿旨就下达了,虽说懿旨不是圣旨,可懿旨一宣,同样不能更改,所以,得尽快问明陈凤典的心意,她如果非燕湛不嫁,那么陈碧青就豁出去把太后的懿旨拦下,反正她现在手里有筹码。

此时已经是午时,时间有限,陈碧青起身道:“太子,我要到翠溪庄园看看四姐姐,待会儿回来吃饭。”

太子轩辕瑾点头:“去吧。”他也要到院子里查看一下蓝莓酒的酿制情况。

陈碧青挑了五个猕猴桃和一个菠萝放进小花篮里,狄翠提着,长安跟随,三个人来到翠溪庄园。

燕王妃一早到秦郡王府去了,陈凤典正在给燕湛喂燕窝粥,狄翠把小花篮放在桌上,到门口侍立。陈碧青凑近床边看了看燕湛的气色,她有时候眼神不好,看不出好赖,瞧着也没啥变化。

陈凤典以后要是真守着这么个病秧子过日子,不知道是好还是坏?陈碧青此刻也是愁啊!当初自己怎么就犯**手陈凤典的婚事了,现在怎么办?败光家底买姐夫?她也是个财迷好不好,肉疼呀!

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既然请皇上下旨把燕湛宣进京城来了,那就只能负责到底,犹豫片刻才把太后要给燕湛和方锦绣赐婚的事说了:“湛表哥、四姐姐,你们怎么想的?”

回答她的是燕湛剧烈的咳嗽,陈凤典赶紧放下碗给燕湛拍背顺气,她背对着陈碧青,头垂的低低的,看不到神情,只是颤抖的声音显出了她的慌乱无措:“表哥,没事的,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谁都知道陈家的女儿不为妾,太后的懿旨一下,她和燕湛只能有缘无分。

第一百四十八章争夫(三)

燕湛这一阵咳嗽,几乎要连五脏都咳出来了,张大嘴“咳咳咳”的,样子极为吓人。陈凤典心中揪疼,躬身半抱着燕湛,从上到下轻抚着他的胸口顺气,希望能尽量减轻燕湛的痛苦。

陈碧青凝眉,她的话是催命符,这下恐怕能要了燕湛那脆弱的小命,冲门口喊了一嗓子:“狄翠,赶紧让陆谨去请霍御医。”要是霍小狼在就好了,可惜他在西市维持治安,鞭长莫及。

等霍御医过来还需一段时间,燕湛总这么咳嗽可不是办法,陈碧青拿起釉色精美的茶壶,倒了半茶碗水,因为燕湛是病人,屋里备的多半是白开水。

她端着茶碗来到床边一递:“先喝口水压一压。”陈凤典一只手臂半抱着燕湛,另一只手接过茶碗:“表哥,喝点水。”燕湛咳嗽着费力抿了一口,继而是更剧烈的震咳,喝进去的那点水都咳了出来,嘴边水渍盈光闪亮。

这时候陈碧青才发现燕湛的嘴唇竟变成了乌青色,她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好兆头,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赶紧道:“湛表哥,赐婚的事你别着急,我有办法应付。”

燕湛大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但他凄苦的神情和无助的眼神完完全全落入了陈碧青的眼中,他不相信,太后的懿旨仅次于皇上的圣旨,岂是随意更改的。

陈碧青心中顿时像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很难受,自古百姓怕官,官怕贵族,贵族怕皇亲,一级压一级,这个世界没天理。想来土生土长的燕湛贵为世子,自幼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听到赐婚一事,就知道他和陈凤典不可能相守一生了,所以万念俱灰,病弱的身体随之跟着崩塌。

陈碧青原本还觉得拿自己的家底买姐夫不值当,有点傻乎乎的,但此时此刻她有了决定,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用来换个安心,于是心血来潮道:“湛表哥,你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我来找你和四姐姐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要是四姐姐非你不嫁,你非四姐姐不娶,大伯父和大哥他们也不反对,那我就豁出去帮你们拦下太后的赐婚懿旨。”

见燕湛满面痛楚,咳嗽着喘息微弱,似乎根本不信,陈碧青目光紧盯着燕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希望管用:“太后赐婚的懿旨明天才下达,只要你和大伯父一家以后不埋怨我,今天天黑之前,我定会给你们一个准信。”想到陈羽若,她心口又堵堵的,叹了口闷气:“只要事后你们不要像陈羽若那样,让我落得里外不是人,有家不能回就行。”

陈凤典闻言,身形一僵,强忍的泪水喷薄而发,哭道:“四姐······姐······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东西。”燕湛紧盯着陈碧青,他信了,喉咙发热,胸口涌上一股腥甜,张嘴喷出一口乌血,身子软软的瘫倒在陈凤典怀里。

“表哥,表哥······。”陈凤典紧抱着燕湛声音因惊恐而颤抖。燕湛气息微弱,却轻声安慰:“没事······我病重时,经······经常这样。”视线缓缓移向陈碧青,想得到承诺:“八表妹······天黑前我等你消息。”

“嗯。”陈碧青郑重地点头,天黑前她要是把事情办砸,哀叹一声,只怕她就要哭表哥了:“表哥要保重身体,才能等我的好消息。”

燕湛勉强翘了翘嘴角,连点头的动作都微不可察,刚才的一阵折腾已经耗尽了他的心神,此刻他只是用信念在硬撑。好在这时霍御医来了,太子轩辕瑾也跟着一起进屋,他不放心陈碧青,过来看看。

霍御医看过之后,道:“急火攻心,病情更重了,我再换个药方。”纸墨笔砚摆到桌上,霍御医边斟酌着开药方,边叮嘱:“切记不可再让病人着急生气,否则,药石无医。”

这话从霍御医口中说出,可见燕湛病情非常严重,陈凤典紧攥住手里的帕子,咬唇不语。霍御医开完药方,陆谨去抓药,陈碧青让太子先回竹林小院:“你回去等我,等我办完了事,和你一起进宫见父皇。”

太子轩辕瑾摸了摸陈碧青的头,回了竹林小院。

陈碧青走到床边,燕湛闭目而睡,陈凤典坐在床边愣神,开口道:“四姐姐,时间有限,你派人把大伯父他们叫来吧,他们应了口,我才好去拦懿旨。”

陈凤典叹了口气,知道现在还有正事要办,叫来心腹大丫鬟寒梅,叮嘱一番,寒梅退出房离开。

陆谨抓来了药,陈凤典正在熬药,靖平侯夫人秦氏和陈凤谋、陈凤睿匆匆赶来,一看燕湛的样子,都吓了一跳。陈凤谋问:“出了什么事?怎么病情又重了?”

陈凤典让冬梅熬药,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眼神迷惘的燕湛,把太后要赐婚的事说了,然后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今生非表哥不嫁,愿母亲和大哥、二哥成全。”说完屈膝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陈凤谋语气不好,事已至此,他征求靖平侯夫人的意见:“母亲,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靖平侯夫人一时难以决断,燕湛这病弱的身子,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放心让女儿嫁给他。

陈凤睿开口道:“既然四妹妹愿意,我们又何苦逼她。”转头问陈碧青:“八妹妹真有办法拦住太后的懿旨?”

大包大揽的话,陈碧青也不说,只是道:“我尽力而为。大伯父没来,你们能做得了主吗?”略作沉吟,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为了我三姐姐的事情,嫡母和五姐姐怨恨我,想必大伯母和大哥、二哥都知道,我不想吃力不讨好,再落埋怨,你们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靖平侯夫人秦氏和陈凤谋、陈凤睿都诧异的看了眼陈碧青,一时都沉默不语。陈凤典估摸着药该熬好了,出屋到厨房查看。没一会儿,陈凤典端着药碗进来,坐到床前,静静的舀了一小勺,吹凉了喂给燕湛。

见到这一幕,秦氏和和两个儿子啥话都不说了,陈凤典一颗心全扑到燕湛身上了,再反对岂不是做恶人。

靖平侯夫人紧拉住陈碧青的手:“碧青,你四姐姐的事,就全靠你了。”言语诚恳,感情真挚。

“嗯。”陈碧青点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即刻进宫面圣。”又和陈凤谋、陈凤睿招呼一声,快步离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争夫(四)

竹林小院外,陆谨烤红薯的手艺明显比陈碧青这个半吊子强,一刻钟烤一炉,热腾腾、香喷喷的烤红薯,软软香香甜甜的,即使是吃烤红薯吃到撑的人,闻到味也馋的直流口水。

陈碧青回来就催着太子轩辕瑾回宫:“我有事要见父皇,太子陪我回宫吧!”她是个急性子,一时一刻都等不了,她怕燕湛一口气没上来,跑到阴间给阎王当女婿。

轩辕瑾摇头:“午饭你没吃,肚子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再走。”这女人风风火火的,一点都沉不住气。

心里有事哪里能吃得下东西,太子轩辕瑾坚持,她也没辙,拿了个小花篮,里面铺了油纸,跑到炉子跟前挑了六个烤红薯,满满一花篮,用油纸包了,笑嘻嘻的对太子道:“我到路上吃。”

轩辕瑾无奈的一笑,和陈碧青上马车回宫。

说实话,陈碧青有时候经不住事,她担心事情办砸,烤红薯扒了皮也没心思吃:“太子,我跟你说过我要买姐夫吧,这次我真的要下手了。”

轩辕瑾神情淡淡:“父皇说了,皇祖母的懿旨一下,有银子你也买不到人。”自从上了马车陈碧青就处于极度紧张状态,这一会儿功夫脸上连血色都没了。伸手握住陈碧青娇嫩的小手,冰冰凉凉的,蹙眉不悦道:“不该管的事别管。”何苦为了别人提心吊胆。

陈碧青机警的抬头观察太子的脸色,太子不高兴了,不让她管,可她都应下了,如今是骑虎难下,声音软软的道:“太子,我如果向燕王买人,当然买不到,他不敢违抗懿旨。”太子掩饰的很好,根本看不出喜怒,陈碧青继续道:“我要向父皇买人,用蓝莓酒收入的四成,你说父皇会同意吗?”你会同意吗?

轩辕瑾沉默不语,蓝莓酒他也只是占了两成,为了陈凤典和燕湛,陈碧青居然愿意拿出四成的利润?说实话,轩辕瑾觉得她胡闹的同时,心中莫名的不舒服,过了很久,直到陈碧青不安到极点,他才道:“这样做值得吗?别忘了陈羽若是怎么对你的。”

陈碧青也怕陈凤典会像陈羽若一样对她,扒好的烤红薯凑到嘴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小口吃着,消磨了一会时间憋出一句话:“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须善终。”

她的一切说是她的就是她的,说不是她的,还真就不是她的,太子作为下了上聘的未婚夫如果想收走她手里的所有财产,可以说天经地义,符合轩辕国律法。她用蓝莓酒的四成利润买姐夫,若是太子坚决反对,她该怎么办?

好在太子轩辕瑾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陈碧青暗自松了口气,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宣战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闻太子和陈碧青在门外候见,握着御笔的手微顿,不会是为了太后赐婚的事来的吧?懿旨已经拟好,明天下达,他作为皇上也不能随意阻拦懿旨,太后可是他亲妈,陈碧青来也没用:“宣。”

宣战帝不想给儿子和儿媳开口相求的机会,等轩辕瑾和陈碧青齐齐行了礼,笑着放下御笔:“太子来的正好,等会儿陪父皇下盘棋。”就是不问你们来有何事。

轩辕瑾多精呀,宣战帝不问他就代陈碧青说呗:“父皇,青儿有事要和父皇相商。”

相商?不是求吗?宣战帝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何事?”

陈碧青现在不安的很,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直奔主题:“父皇,儿臣要买燕湛做姐夫。”

宣战帝点头:“这事父皇听你说过了,不过,太后明天要给燕湛赐婚,这念头你就此打消吧。”意思是朕不会帮你。

陈碧青知道怂恿未来公公和未来老婆母对着干是件麻烦事,咬了咬下唇道:“父皇,儿臣不和燕王买,儿臣向父皇您买。”

啥意思?宣战帝不明所以的看向陈碧青,他是皇上,可不是燕湛的老子。

“父皇。”陈碧青豁出去了:“这天下是您的,燕湛燕世子会成为谁家女婿,只是父皇一句话的事。儿臣愿用蓝莓酒四成的利润换父皇一句话,成全我四姐姐和燕世子。”

宣战帝一时没回过神来,沉默不语。

陈碧青有些急:“父皇,儿臣只给了太子和义兄每人两成蓝莓酒的利润,萧老大人家一成,我手里的五成只留一成给父兄,其余全给您啦。”

宣战帝回过神来了,蓝莓酒就是座金山,陈碧青只留一成给父兄,余下的四成全用来买姐夫?虽说这买主是宣战帝自己个,可一想到自己儿媳妇如此败家,他不痛快了,依旧没言语。

陈碧青还以为筹码不够,狠了狠心道:“如果父皇能成全我四姐姐和燕世子,我地里所收获的所有玉米和晚季红薯全送给父皇当种苗。”

所有家底全败光了,宣战帝更来气了,狠狠地瞪了太子轩辕瑾一眼。轩辕瑾也没想到陈碧青三两句话就把家底全抖出来了,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此刻轻笑着回望他老子,这媳妇是你老人家给我选的,如此败家谁都没想到好不好,懊恼的收敛笑容,这女人除了败家好像还挺傻。

生气归生气,不过能得到梦寐以求的玉米种和红薯,宣战帝还是很高兴的,甚至是大喜过望,生怕陈碧青傻劲过去了反悔,赶紧道:“好,父皇答应了,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

“儿臣多谢父皇。”陈碧青大喜,她就知道筹码够大,皇上没理由不答应。

吃了那么大亏还乐呵,宣战帝皱着眉又犯起愁,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皇后还真是让人头疼,忍不住教训道:“先别高兴,父皇问你,连萧老大人这个外人你都能给蓝莓酒的一成利润,只给你父兄留一成利润,你觉得好吗?”

陈碧青本来就打算给父兄一成利润,不以为意道:“父皇,所谓舍得,舍得,有舍必有得,蓝莓酒的利益太大,以我父亲和兄长的能力得一成即可,太多了只怕会招灾惹祸。我舍了四成利润给父皇,却换得家人的小富平安,这样很好。”

宣战帝父子锐利的目光同时射向陈碧青,一个人没有大的能力,却拥有大财富,容易引火烧身这个道理是人都明白,可真要是把手里的好东西拱手相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陈碧青。

第一百五十章争夫(五)

宣战帝的办事效率真可谓是雷厉风行,陈碧青前脚刚回到竹林小院,给陈凤典和燕湛赐婚的圣旨后脚就到了翠溪庄园。因燕湛只是借住,萧老爷子才是翠溪庄园的主人,所以老头听闻圣旨降临,慌慌忙忙回了翠溪庄园。

圣旨已下,燕湛和陈凤典的婚事已成定局,陈碧青安下了心也觉得饿了,紫槐和玉簪把饭菜摆上桌,她吃饱喝足了才跑到翠溪庄园看情况。

传旨的公公已经回宫复命,陈凤典坐在燕湛的床边喜极而泣,燕湛表情平和,嘴角微扬,可见也是高兴。靖平侯夫人秦氏长舒了口气,燕湛虽说是身子骨不好,仔细调养也不见得是个短命的,拉了陈碧青的手言语间全是感激。

陈碧青不喜和人过于亲近,悄悄抽了几次手,没抽出来,只得作罢:“既然四姐姐和湛表哥的婚事有皇上做主,其他再无顾虑,湛表哥可一定要安心养好身体,不要辜负了我四姐姐才是。”

燕湛眉宇间现出淡淡的愁容,他也暗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缓缓道:“我知道,多谢八表妹的鼎力相助,燕湛此生没齿不忘。”

陈碧青笑了笑,表示无所谓,陈凤谋这时适时的插嘴道:“八妹妹,吾皇这赐婚圣旨一下,无疑是驳了太后的面子,你进宫面圣用了什么法子说服的皇上。”他是男儿,不是女流,想事比较深远,搅进宫廷争斗可不是闹着玩的。

实话不能和盘托出,但可以隐晦的点明,要知道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的靖平侯府,如果知道她拿一座金山换了燕湛这么个病秧子当姐夫,不急的拿头撞墙才怪,陈碧青想了一下道:“大哥,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好事,有付出才有得到,这道赐婚圣旨是妹妹我拿出相等的东西换来的,至于是什么,大哥,只要不牵累家族,你最好不要知道,皇家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命活的越长。”

陈凤谋心事重重的说了一句:“你年纪小,遇事要多加思量再做决定,免得引火上身。”

陈碧青点头:”我知道。“

坐在雕花椅子里的陈凤睿轻摇着扇子,笑道:“好啦大哥,别把事情想的那么严重,今天皇上为四妹妹赐婚总归是件好事,等会儿姨母回来了,我们好好庆祝庆祝,商量一下过聘和成亲的日子。”

这倒是真的,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燕王妃匆匆从秦郡王府赶回来,同她一起来的还有秦郡王夫妇。两家人早有结亲的意思,圣旨一下皆大欢喜,鉴于燕王的种种劣迹,秦郡王大手一挥,把燕王踢到了一边,燕湛的婚事他大包大揽一力承担,最后初步商定十一月初八成亲,详细步骤容后再议。

陈碧青自从把地里的玉米和红薯送给皇上后,她是彻底不管了,有吃有喝不玩是傻子。太子轩辕瑾和楚骁全权接管了蓝莓酒的酿制和销售,楚骁作为宣战帝最为看重的近臣,对于收玉米和红薯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明年想在轩辕国大面积种植玉米和红薯,就全指望这几十亩地的收获了。

燕王妃每天和秦郡王夫人忙于下聘的事,翠溪庄园里只有陈凤典照顾燕湛也不妥,陈凤谋就打发陈凤娆过来陪着。陈凤娆已经和闵子胥正式订婚,她未来婆母的身体不好,过来也总能照应一二,所以欣然应允。

陈凤婧知道后也要跟着,三夫人唐氏爽快的答应:“去吧,要是你四姐姐她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也好搭把手。”

“哎。”陈凤婧高高兴兴地上了马车,每天跟着陈凤娆到竹林小院陪着陈凤典。

陈碧青闲着也是闲着,没事也爱跑到翠溪庄园凑热闹,姐姐妹妹凑到一块描样绣花做针线闲聊。当然,陈碧青不会描样绣花做针线活,她就爱嘴巴不停的吃,然后就是听三个堂姐说话。

陈凤娆作为庶女不用给人当妾室,也不用给人当填房,她很知足,廊檐下她正仔细的缝制一件褐色绸缎褙子。陈凤婧瞅了一眼:“给你未来婆婆做的。”

陈凤娆腼腆的笑了笑:“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很快天气就转凉了,做完了正好能穿上。”

陈凤典刚刚到屋里看了看燕湛,见他睡着了,蹑手蹑脚的退出来:“七妹妹说的是,中午天还是热的很,一早一晚的却骤然转凉,身子骨不好的最怕温差大,注意保暖没错。”坐下来拿起荷包就绣。

陈凤婧突然想起什么,神神秘秘的道:“哎,你们知道二伯母给二姐姐相中谁了吗?”

陈青鸾?冷美人,不会说话,张嘴就噎人,不等别人问,陈碧青两眼放光,立马追问:“谁?”谁家孩子这么倒霉呀?

“你们猜?”陈凤婧继续卖关子。

这谁能猜到呀?众所周知陈青鸾喜欢太子,可陈凤婧话里的意思明显不是太子,摇摇头,都说猜不到。陈凤典伸手拍了陈凤婧的手背一下:“行啊,别吊胃口了,到底是谁呀?”

陈凤婧先是痴痴地笑,又挨了陈碧青一巴掌后才幸灾乐祸的说:“楚王世子轩辕如璧。”

楚王世子轩辕如璧是何等的神祗玉人,不仅容貌无双,更兼其文武双全,是未婚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佳婿,可惜早年曾受过情伤,至今不对任何女子动情,倪氏相中这位世子爷当女婿?陈碧青扔掉橘子皮拍掌:“好眼光,二伯母真真是毒眼金睛,两个冷血冰块放一块,夏天凉快呀。”

此言落下,引来一阵欢声笑语,陈凤婧笑着点头:“说的太对了,别看楚世子温文尔雅看着和气,其实和二姐姐一样,都是冷到骨子里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凑一块,可不是都能当冰块用了。”

“唉!”陈凤典叹了口气:“二婶母和二姐姐的眼光都太高,只怕门不当户不对,此事成不了。”

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时间都点头不语,陈凤娆想岔开话题,抬头看了陈碧青一眼,沉吟道:“昨天闵家小姐请我到她家去赴宴,我听说了一件关于冷王府的事。”

冷珏和陈碧青曾有过婚约,这话题有点敏感,陈凤典和陈凤婧都诧异的看向陈凤娆,奇怪她明知道为什么还提冷王府。

第一百五十一章挑衅(一)

陈碧青听到‘冷王府’三个字,心中的确有所触动,冷珏曾是她的未婚夫,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笑看着陈凤娆,让她继续说。

陈凤娆边穿针引线边道:“在席间我听苏家的小姐说冷世子大婚之后,三天之内就要迎娶他表妹白吉儿为平妻,蓝冰公主为此一直在闹,可冷王妃极疼爱白吉儿,婆媳二人明争暗斗把个整个冷王府闹得不可开交,热闹着呢。”见大家都面露惊讶,摇摇头无不惋惜的笑道:“明天就是冷世子的大婚之日了,可惜呀,白家的人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老老少少几十口人都成了刀下亡魂。白吉儿但凡有点孝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嫁给冷世子做平妻了。”

陈凤典冷哼一声:“便宜蓝冰公主了。”她还真想看看冷世子左拥右抱的,会如何享这齐人之福呢。蓝冰公主有尊贵的身份,白吉儿有冷王妃撑腰,两个女人争宠,好戏连台,可惜,白吉儿连上台的机会都没了。

陈凤婧也有些愤愤的,怪那些劫匪不长眼,劫谁不行,偏偏瞄上白吉儿的家人。

陈碧青觉得不对劲,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就算是白家的人有够倒霉,碰巧真遇上劫匪,除了抢劫财物,就是掳走女人,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干嘛赶尽杀绝?

白家人全部殒命,直接受益人就是蓝冰公主,白吉儿戴孝期间不能议婚嫁,那么三年之内她就可以独享丈夫。陈碧青呵呵冷笑两声,没有夺妻之恨,却有争夫之仇,斩草除根,不可谓不毒啊!

蓝冰公主这样的蛇蝎女人不能招惹,陈碧青一直谨记退避三舍,连冷珏都拱手想让了,只希望她不要瞄上自己,可不久前冷珏才来找过她,这件事蓝冰公主没理由不知道,不知蓝冰公主会作何反应?

陈凤典见陈碧青沉默不语,误以为她不爱听,瞪了陈凤娆一眼:“说些别的,你们去过西市没有,听说那里热闹的很,天天人山人海。”

陈凤娆自知失言,没有接话,陈凤婧赶紧接上:“是啊是啊,连晚上都有很多人呢,开始的时候人往那儿凑是为了拿泥块投掷旗帜,后来又聚了一些小摊贩,现在天天晚上灯火通明的,四哥说可热闹了。”

陈碧青对这些不感兴趣,起身往小厨房走。陈凤典站起身:“八妹妹你干嘛去?”陈碧青转头安抚她:“我拿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你去取张油纸来。”

陈凤娆有些担心,八妹妹怎么啦?不会是因为她说的话生气了吧。陈凤婧见她不安,冲她摇摇头:“没事,八妹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陈凤典也闹不清陈碧青要干嘛,狐疑的摆摆手,寒梅转身去取来一张油纸。

陈碧青从小厨房拿来盐罐子,往桌子上一放,把油纸裁成四四方方的一小片,每张小油纸上放一大勺盐。陈凤典三姐妹眼睁睁的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陈凤婧忍不住问:“八妹妹,你这是干啥?”

陈碧青刚好包起一个不怎么美观的油纸包,递给陈凤婧,一脸郑重的说:“拿着,放在随身的荷包里,片刻不得离身。”陈凤婧莫名的接过来,茫然的看着陈碧青,这么大个油纸包,荷包能容得下。

陈凤典和陈凤娆更是一头雾水,直到陈碧青给她们每人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二人才回过神来。陈凤典不解的问道:“八妹妹这是何意?”

陈碧青深吸了口气,尽量简短明了的解释道:“刚才四姐姐说了,白吉儿的家人遇上劫匪全部殒命,我怀疑是蓝冰公主做的。”见陈凤典和陈凤娆、陈凤婧惊讶,继续道:“此事不是她干的还好,可要是她干的,那么此人心肠之歹毒可见一斑。我和冷珏虽然退婚了,可曾经有过婚约是不可抹杀的事实,更何况不久前冷珏刚来找过我,蓝冰公主能对白家人斩草除根,同样也有可能对我,或我身边的人下手。”一小包盐太少了,关键时刻起不了多大作用,她有些急。

陈凤典和陈凤娆、陈凤婧一时难以消化,愣愣的没动。还是陈凤婧反应快:“这是在我们轩辕国的京师重地,蓝冰公主没这么大胆吧!”

这是重点,陈碧青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可曾听说过南夷疆域有巫蛊邪术,就是用各种毒物练就而成的害人东西,比刀枪棍棒更可怕,有些蛊毒害怕盐碱之物,我想给你们每人都随身携带盐包,以备不时之需。”

被陈碧青这么一吓唬,陈凤典和陈凤娆、陈凤婧都勃然变色。

知道害怕就好,陈碧青很满意这样的后果,至少不会掉以轻心:“我建议六姐姐和七姐姐先别回府,免得路上出事。”情况也许没那么严重,可她就是不安。

陈凤娆和陈凤婧呐呐的点头,紧张的不得了。陈碧青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匆匆回到竹林小院,一路上,她总是草木皆兵,生怕草丛中窜出什么怪物来,蛊虫这东西她不是很清楚,根本不知道如何来彻底防范。

陈碧青直接找上楚骁,把自己的猜测如实相告,楚骁半信半疑:“这竹林小院里里外外可都是羽林卫,蓝冰公主她就算有这胆子,也不见得有这能力?”

“宁可错估,绝不可掉以轻心。”陈碧青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南夷疆域的巫蛊邪术,我们并不熟悉,据我所知施蛊之人有的能驱动蛇虫鼠蚁,人来我们不怕,要是来的不是人呢?我们还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好。”

楚骁伴驾多年,大风大浪也见过,南夷疆域的邪术他也不是一无所知,闻言马上重视起来:“霍御医曾经研究过南夷疆域的邪术,我立刻命人把他请来。”

有明白人最好,陈碧青求之不得,她做事讲求保险保险再保险:“即刻派人在天黑之前运大量的油和盐来,还有箭矢和火把,硫磺焰硝。”这是干啥?又不是在华阳山和潘辽两军对垒,怎么连硫磺焰硝都用上了?楚骁诧异的看了陈碧青一眼,也没多问,挥手派人请霍御医,买大量的油、盐,再专门派人到军营取箭矢、火把、硫磺焰硝。

现在正是巳时,陈碧青让闵子胥通知学堂的学生:“下午不用来上课了,谁家有养鹅的,我们学堂里收购,一两银子一只,天黑前送到,过时就不要了。”

学生们欢呼一声纷纷回家转达了闵子胥的话,一只家养鹅又不是天鹅,居然给一两银子,远远近近的家长着急忙慌的捉了自家的鹅,午饭都不吃送到竹林小院。半下午的功夫,扑扑楞楞一大群鹅,纯白的、灰白的、杂色的,乱哄哄的好不杂乱。

第一百五十二章挑衅(二)

楚骁看着满眼的鹅群直皱眉,要想防备蓝冰公主下黑手,弄几只凶猛的狗也比一群瞎叫唤的鹅强,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想啥?

未时初,霍御医被请来,紧接着箭矢、火把、硫磺焰硝一并用车运来。霍御医带来了许多防治巫蛊之术的药草,抬眼就四处寻觅:“霍小狼呢?那小子比我和我大哥都精通南夷疆域的邪术,有他在,何必叫我再来。”

原来霍小狼也是精通巫蛊邪术的行家?陈碧青还真不知道他有这能耐,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立刻派卫央到西市把霍小狼换回来。

霍小狼回来后,听说是防范蓝冰公主用巫蛊邪术对竹林小院下手,嘶了一声道:“南夷疆域的巫蛊邪术听着挺邪乎,我也见识过一些,他们这种邪术属阴,喜阴凉潮湿,畏阳惧热最怕火源,准备硫磺焰硝等易燃物了吗?”

还真用得着硫磺焰硝,楚骁目光微闪。陈碧青早就准备妥当:“不仅硫磺焰硝,连油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煮沸了,如有必要就用热油泼。”

霍小狼对未来太子妃是由衷的佩服,竖起大拇指:“漂亮。”其实他想说的是:“行,够狠。”鉴于每次嘴欠都没好果子吃,他用了未来太子妃爱听的话。

陈碧青现在没心情计较好话歹话,用商量的口吻道:“我在一本杂记中看过,说南夷疆域的邪术中有一种飞蛊术,我为此准备了大量的箭矢,到时用麻布蘸油挂在箭头上点燃射出,保准让飞蛊变火蛊,你们觉得呢?”

“以我多年的经验看,此法可行。”霍御医来了兴趣:“想不到八小姐知道的还挺多。”大有畅谈研究一番的架势,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对于不熟悉的医药领域,他也求知若渴。

现在没时间,关键是陈碧青压根就是医学门外汉,和人家专家探讨医药简直是丢人现眼,她才不干。敷衍了兴致勃勃地霍御医,大家开始做防御布置,以霍小狼和霍御医为指挥,陈碧青和楚骁从旁提些建议。

鉴于陈碧青不愿意让巫蛊邪术侵犯一丝一毫的竹林以内区域,只好在竹林小院以外形成包围圈,加派人手,均携带防治巫蛊邪术的药包巡逻防守,一经发现立马撒药粉。

陈碧青还专门叫上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一同跟随,楚骁问理由:“让他们跟着干嘛?”这不是添乱吗?

理由很简单,陈碧青回的十分充足:“巫蛊邪术是南夷疆域的,不是我们轩辕国的,我们再精通也不得其精髓,所以只有在不断地实践中汲取经验,失败了,说明我们的方法不对,若是成功了,以后若是再遇上应对起来也不至于无措,让他们从小学些未知的见识没坏处。”

经陈碧青这么一说,楚骁也觉得有道理,不再多言,随后跟着安排布置人手。

申时初,一切布置停当,霍御医见没自己啥事了,提出离开。陈碧青不同意:“霍御医请暂留一夜,我与兄长定不会亏待于你。”

陈碧青身为未来太子妃那也是有身份的,她再扯上一个神羽卫统领大臣楚骁,霍御医怎好再推却,只好点头留下。楚骁对于陈碧青借着他的名义威逼利诱没言语,等于默许。

嗯,陈碧青暗喜,下次咱继续扯了大旗做虎皮,吩咐霍小狼带一队人拿了药草、箭矢和盐到翠溪庄园叫上陈凤娆回城保护她的家人:“我大伯父和大哥他们不一定认识你,有我七姐姐在,他们定会信你。”硫磺焰硝她不敢让霍小狼带,京城重地可不是随便放火的地方,一个控制不好要是连皇宫都点着了,她的小命也该玩完了。

没硫磺焰硝霍小狼不担心,靖平侯府里不缺火把,但他别别扭扭不想带盐:“这东西只怕没啥用。”就算逮住蛊虫,又不能炒来吃,要盐干啥?抬头看了眼马背,至少三麻袋盐,想咸死蛊虫吗?简直笑死个人。

陈碧青担心霍小狼大意,沉下脸道:“书上说用盐对付巫蛊邪术有效,带上试试,有备无患,手里的武器多了又不会吃亏。”

霍小狼算是陈碧青的忠实拥护者,看她不高兴了,麻利的表态:“八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不负所托。”陈碧青再次叮嘱:“务必切记,蓝冰公主若是动手,必定会在今晚,切不可掉以轻心。”

经陈碧青一再的叮咛嘱咐,霍小狼哪敢有什么轻视之意,郑重点头应了,带上药草、箭矢和盐到翠溪庄园叫上陈凤娆急匆匆回城,到靖平侯府找老靖平侯父子等人商议对策。

靖平侯府里包括大当家老靖平侯在内,就没有一个见过大风浪的,老靖平侯他姑奶奶倒是一位巾帼英豪,可那是他姑奶奶,早钻地下去了,就算用得着也不能从地底下扒出来不是。

陈凤谋想事周全,他提出除了其母靖平侯夫人秦氏和六位爷、几位年长的公子之外,不建议让府里其他人知情,免得咋咋呼呼节外生枝。

女人容易生是非,不告诉她们是对的,但秦氏作为靖平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有知情权无可厚非,关键是排查女眷出入情况,必须秦氏出马,老靖平侯拍板同意。

于是,从酉时一刻开始,以府库失窃为由,全府排查人员出入,二爷陈敬和世子爷陈凤谋排查男人住的外院,秦氏叫上三夫人唐氏查内院女眷,只许进、不许出。

三夫人唐氏是个聪明人,她觉得事有蹊跷,抿着嘴也不言语,陪着秦氏把后院排查了个遍,除了二房倪氏的大丫鬟醉蓝和十一小姐陈聘婷的大丫鬟莺儿外出未归之外,四房的五小姐陈凤鸾与丫鬟初夏主仆二人也一早出门到赤王府未回。

还没等靖平侯夫人把外出未归人员上报给老靖平侯父子,莺儿和醉蓝先后回府,女眷中只有陈凤鸾主仆未归。

二爷和世子爷陈凤谋早已排查完外院,随着人员的陆续回府,四公子陈凤霸却迟迟未归。靖平侯一声令下:“速速派人把五小姐和四公子找回来,亥时之前不能回府的,在各个远点的街口堵着,五小姐让她暂住赤王府,四公子到柳尚书府借住。”家仆领命赶紧去寻人。

天黑掌灯之后,靖平侯府大门紧闭,府内院墙周围霍小狼和世子爷陈凤谋、四爷陈聘、五爷陈彻等做了周密安排,只等鱼儿上钩。

第一百五十三章挑衅(三)

傍晚时分,靖平侯府里的家仆到赤王府找五小姐陈凤鸾,说是府内有要事要办,若是亥时不能赶回家,就请暂住赤王府,明日再回。

“有什么要事?”陈凤鸾一点都不想回家,抱着陈羽若的纤臂撒娇:“三姐姐,我今晚留在你这儿,不想回家。”

陈羽若不能回娘家,亲妹妹愿意留下陪她,哪有不应的道理:“好好好,姐姐我求之不得。”

陈凤鸾早料到陈羽若不会拒绝,立马高高兴兴的说好话:“我就知道三姐姐最疼我了。”不耐烦的冲家仆挥挥手:“我要留在三姐姐家,你回去吧!”家仆应声,退出偏厅离开。

赤焰刚到西院门口,望着靖平侯府的家仆背影问:“那是何人?”

难得世子爷来世子妃的西院,守门的婆子立刻讨好:“亲家公家的家仆,来找五小姐的,说是靖平侯府里有点事要处理,晚了就暂住我们府上,天亮了再回。”

靖平侯府能有什么事?天晚了了就不让回家?赤焰伫立沉思。守门婆子想催他进院,踯躅半天也没敢言语,不想这时赤焰突然转身离开。

“哎······。”守门婆子想出声拦住赤焰,扯了扯嗓子,没发出声,只得呐呐的关门进院回禀世子妃。

陈羽若有些不高兴,都到院门口了还离开,不会是又到那些姨娘房里去了吧?打发大丫鬟冰竹去探听。冰竹去不多时,回来禀报:“世子去了书房。”

去姨娘哪儿陈羽若不高兴,赤焰去了书房她更不舒服了,家里有娇妻美妾不理,去书房干嘛?难道又有看中的人了?越想她越恨,连手帕都揉搓成团了,都没发觉。

竹林小院里,霍小狼带一队人和陈凤娆离开后,陈碧青立刻派莫玉堂带陆谨和狄梨到翠溪庄园把所有人接到竹林小院。

燕王妃留在秦郡王府未归,萧老爷子祖孙都在竹林小院,翠溪庄园的其他人接来后都好安排,一些护院家仆而已,随便在哪儿凑合一宿都行,但燕湛这个重病号不行。

陈碧青有些犯难,她本打算让所有老弱妇孺都聚在小院外,想休息有凉棚,不讲究的打地铺也可以,为了安全起见人员在空旷处最好不要分散,可燕湛却是个难题,怕热、怕冷、怕着凉还怕受潮,这位可是她拿全部家当换来的姐夫,受了伤寒她也心肝疼呀!

实在没辙,求教首席御医:“霍御医,您说在凉棚里用好几层帷幔隔一个房间,里面放张床,上面多铺些被褥,我四姐夫住行吗?”

霍御医轻拈胡须,琢磨了片刻:“应该可行。”

金玉良言呀!陈碧青松了口气,挥挥小爪子:“快,快······。”催着狄翠、紫槐、玉簪赶紧的,让凉风吹着她四姐夫可了不得,一丝凉风刮走一片金元宝呀!她四姐夫自从圣旨赐婚之日起就值钱的很,一滴汗珠都是银子,落地上叮当响,直砸她陈碧青的心尖尖,肉疼的很。

陈碧青的箱笼里有现成的布匹,她不心疼,爱用多少用多少,只要把凉棚围成房间的样子就行。狄翠会功夫,紫槐和玉簪手脚麻利又勤快,不一会儿把就近的一间凉棚围成温度适宜的房间,大床搬进去,厚厚的被褥铺上五层,陈碧青还让铺,陈凤典伸手阻拦:“行了,照这个铺法,你想让你四姐夫睡屋顶上去?”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陈碧青就此打住,燕湛舒舒服服的住进去。

楚骁斜眼瞅着,他发觉这丫头打算一败到底,想可着劲的把手里能折腾的东西全毁了。陈碧青没瞅见,霍御医有一事不明,忍不住发问:“八小姐,您如何断定······呃······。”指名道姓吗?这未来太子妃信誓旦旦说人家蓝冰公主会对付她,不知是真是假?自己有必要跟着人云亦云,瞎掺和吗?

吞吞吐吐的干啥?陈碧青最烦这个,鉴于人家是御医,耐着性子道:“霍御医,有话直说。”

霍御医这才不犹豫了,吸了口气继续问:“呃,我想知道八小姐因何断定蓝冰公主今晚会动手?”楚骁也想知道这个,望着陈碧青等回答。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似乎有点深奥,陈碧青笑道:“你们不懂女人,自然不知道女人的想法,蓝冰公主在她成婚最幸福的时刻,最想做的是向我挑衅,炫耀主权。而挑衅时间点最好是大婚前一刻,刺激了敌人,才能以最美好的心情上花轿。”话说到此处,右手食指微晃:“请记住哦,巫蛊邪术白天不宜,晚上最佳,所以今晚是下手的天赐良机。”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不过楚骁和霍御医明显不信这一说辞。

没辙,咱总不能为了这个争个脸红脖子粗吧!陈碧青觉得事实胜于雄辩,今晚蓝冰公主若是不动手,算她陈碧青心胸狭隘,把人想的太坏,以后洗心革面绝不再犯。

晚饭刚过,夜幕降临,陈碧青让所有巡逻警戒的羽林卫均携带药包的同时再提上盐坛子,反正竹林小院里有的是小瓷坛子,装满了盐提在手里也不费事,就是瞅着怪怪的,老让人想笑。

更让人笑掉大牙的是陈碧青竟让羽林卫赶鹅群当前哨,陪着巡逻。堂堂羽林卫巡个逻还给整这么多幺蛾子,拿药包还可以接受,你说再提一小瓷坛子盐,赶着一群鹅,这像啥样子,不伦不类的整个一不务正业。

这下不用羽林卫咧着嘴求救,楚骁立马就拦住了:“青儿不许胡闹,巡逻赶一群鹅像什么样子?”

“兄长想要什么样子?”陈碧青昂着个头较劲:“老百姓都知道,鹅是蛇的天敌之一,有的虫子也怕它,它当前哨巡逻怎么啦?总比让人打前阵直面危险强。”

还有这说道?楚骁向霍御医寻求答案,霍御医刚才还取笑陈碧青,此刻恍然大悟,连连颔首道:“鹅的确属于蛇类的天敌,八小姐没说错,让鹅群当前哨的确是好法子。”

陈碧青撇嘴,马后炮。

楚骁还是坚持:“青儿,就是不用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方法,凭羽林卫的能力,对付紫昭国一个蓝冰公主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做人严谨惯了,实在看不惯羽林卫提着盐坛子赶一群鹅。

陈碧青忍不住嘲笑:“怎么对付?伤敌一千,自损三百,还是两百?”目光直视楚骁:“可我一个都不想损伤,怎么办?义兄,你说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陈碧青的军事天赋是有目共睹的,楚骁一直很信服,如果事事如她所料,听之又何妨?楚骁点点头,让按陈碧青说的办。

第一百五十四章挑衅(四)

其实陈碧青很矛盾,她心底里是怕蓝冰公主的,潜意识里不愿面对神秘的巫蛊邪术,可骨子里她又期盼蓝冰公主今晚下手,无论是什么后果,早解决了早安心。

楚骁不拦着了,她严肃的对羽林卫道:“从子时开始,你们在竹林边缘巡逻的时候,无论有没有异常,每隔一段距离都撒一把盐。要是发现草丛中有异动,或鹅群不安,切记千万不可近前探看,直接撒盐。等确定真有蛊虫邪物之时,盐和药粉都用上,看哪样有效就用哪样,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巡逻的羽林卫异口同声,不就是人不冒险让鹅群往前冲,他们只管负责站在安全地带撒药粉或盐就行。

陈碧青没什么要嘱咐的啦,他们领命挂着药包,提着盐坛子,赶着鹅群到竹林边上去巡逻。

从亥时起,狄梨领着苏妈妈等人在五口大锅里倒上油添柴熬,其他人聚在灯笼火把下闲聊休息,人堆里放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盐。莫玉宸还以为啥好吃的,捏了点尝尝,“呸”太咸了,齁死个人,跑到桌子旁拿了茶壶就喝。把楚家小兄弟几个笑趴在盐袋子上直捶打,苏鸯笑指着他:“活该,叫你贪吃。”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紫槐专门给他缝的小布袋子装盐,装满后系在腰间。

其他几个小的见状也纷纷效仿,楚骁和萧老爷子说着话,眼睛余光瞥见了没阻止,一群孩子,想干嘛干嘛吧。

子夜时分,巡逻的羽林卫开始提高警惕,陆谨也时不时的跟着巡视,只要有风吹草动,立马撒一把盐。其实他们都比较相信霍御医的药粉,可药粉数量有限,一个人就那么一点,关键时刻撒没了可怎么办?所以,撒盐是明智的。

子时末,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均发现了异常,火把的光照下,草丛茎叶摇晃不停,紧跟着是草倒鹅飞,巡逻的羽林卫二话不说,快速的撒了药粉又撒盐,事实证明盐比药粉更有杀伤力,瞬息间草丛中除了鹅的凄厉叫声,还夹杂着吱吱的刺耳虫鸣,听着怪异而惊悚,令人头皮发麻。

羽林卫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精英,见状也不迟疑,纷纷提着盐坛子齐刷刷向黑暗中的草丛狂撒盐粒。还真别说,草丛中的不知名邪物在盐雨的攻势下,吱吱的怪鸣了半个时辰便没了声响。

还没等羽林卫们松口气,一群不明身份的紫衣蒙面人突然出现,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谁怕谁呀!陆谨带着羽林卫和紫衣蒙面人交上了手。陈碧青闻讯一愣:“居然也派人来了?”见楚骁要过去督战,迈步跟上:“我也去。”

去就去吧,楚骁没拦着。

在灯笼火把的照明下,紫衣蒙面人有三十个人,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手持弯刀,只露出一双眼睛。移动间身形窈窕灵动,一看就是女人,楚骁面无表情道:“看她们的招式和兵器,应该是紫昭国人。”

陈碧青没言语,蓝冰公主狠,却并不傻,岂会让自己的人自曝身份?只怕事有蹊跷。

紫衣蒙面人明显不是羽林卫的对手,正处于劣势之际,黑暗中又出现了一批白衣人,人数不多,约有十五个人,却个个身手凌厉,功夫了得,一招一式间身姿婀娜柔韧。

陆谨不禁出口抱怨:“又是女人。”他和五十名羽林卫明显难以应对两拨武功高强的蒙面人。

狄梨和狄翠见状也加入战局,她们还没起啥作用,黑暗中隐藏的另一拨蒙面人开始嘀咕了,蹿出一紫一白两拨蒙面人了,他们还出不出去?为首的犹豫片刻,决定现身,来都来了,无功而返只怕难以交差。于是,一拨三十人的黑衣蒙面人又从黑暗里跳出来。

紫衣人、白衣人、黑衣人,加一块有七十五人,全是身怀绝技的高手,陆谨、狄梨、狄翠与五十名羽林卫只能和他们打个平手,楚骁怕陈碧青受到伤害,把她拉到身边退回到竹林小院外。

三拨不明身份的蒙面人以为有机可乘,步步紧逼到竹林小院附近,莫玉堂拉了莫玉宸加入战局,苏鸯和楚家小兄弟摩拳擦掌也要参战,被楚骁喝住:“她们要刺杀的是你们姑姑,还不快来保护你们姑姑。”

苏鸯和楚家小兄弟闻言纷纷围住陈碧青,从腰间摸出铁弹弓,趁敌方不注意射出去。长安站在陈碧青身边不动声色,有他在,谁也别想靠近未来太子妃。

陈凤典面无表情的持剑护在燕湛的住处前,谁若靠近,挥剑直攻要害。别看陈凤婧平时不言不语文文静静的,此刻也捡了一把刀,护在外围,时不时的也砍一刀,蒙面人不备,多有被她砍中的,跟着就被羽林卫挥刀砍杀。

正在这时,又一拨黑衣蒙面人出现,楚骁嗤笑,一拨一拨的还没完了,一声令下:“不用留活口,全部斩杀。”竹林小院里有五百名羽林卫,还怕区区刺客不成,二百名神羽卫一拥而上。

可令所有人不解的是,最后这拨黑衣蒙面人竟帮着羽林卫和另三拨蒙面人打起来了。

嘿,这是啥情况?在不了解对方的身份之前,陆谨他们不敢大意,避开最后一拨黑衣蒙面人,专攻前面三拨。最后一拨黑衣蒙面人人数众多,有了他们的帮助,羽林卫团团把另三拨蒙面人围住。破晓时分,全部斩杀。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拨黑衣蒙面人了,楚骁斜睨着他们,并不因为他们的帮助而打算放过。只见其中为首的黑衣人伸手摘去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俊颜:“楚大人。”

“赤世子?”楚骁有些吃惊,赤焰的出现让他倍感意外。

陈碧青也很惊讶,她没想到赤焰会带人来帮忙,要知道他们俩可是死敌,从来都不对付。赤焰只是冲她轻轻一笑,转头和楚骁说话,陈碧青长舒了口气,这惊心动魄的一晚终于结束了。

天色大亮后,赤焰带人离开。

这时陆谨才得了命令带人拨开草丛查看,“嗬······”一片黏糊糊的小白虫子发出恶臭,膈应的人只想吐。叫来霍御医一看,说是尸虫。陈碧青大惊,尸虫她知道,前世无论是电视还是小说里,这东西的大名可是经常出现,恐怖的很,她远远地咋呼不让人接触:“泼了油直接焚烧。”

霍御医也赞同,于是泼上油点着,一场火焰把肮脏恶心的尸虫焚烧干净。

第一百五十五章挑衅(五)

比起竹林小院里蒙面人一拨一拨的出场,靖平侯府那边则平静的多。

子夜后霍小狼带人趴在墙头上发现了院墙外的蛊虫,众人开始撒药粉,因为药粉不多,所以也撒了盐,结果发现盐粒比药粉管用。盐有的是呀,纷纷扬手猛撒盐,半个时辰后蛊虫吱吱的叫着没了声息,次日天还没亮,家仆悄悄开了府门,抱了柴薪把蛊虫焚烧。

城门大开后,霍小狼带人返回竹林小院复命。这时,竹林小院已经清扫干净,连一丝打斗的痕迹都找不到,陈凤典和燕湛刚回翠溪庄园,陈凤婧还处于高度兴奋中,没跟着过去。

陈碧青让所有人该干嘛干嘛,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静静的坐在院外的一个小竹亭子里,听完霍小狼的禀报,好看的眼睛微眯,昨天倪氏和陈聘婷的丫鬟都出府了?

照说丫鬟出府办事这很正常,可倪氏不老实,陈娉婷心机重、城府深,在这关键时刻,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值得推敲。霍小狼在旁边瞅了瞅陈碧青的表情,略沉吟道:“手下无意中得知方锦绣昨天曾邀十一小姐陈娉婷出过府。”

“方锦绣和陈娉婷?”陈娉婷从小在倪氏的淫威下谨小慎微的过日子,作为庶女几乎从不出府,她和方锦绣根本不可能认识,那么方锦绣主动找上门干什么?有何目的?

陈娉婷久居后宅,在所有人眼里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庶女,除靖平侯府的近亲之外,几乎都没人知道她的存在,方锦绣是如何知道陈娉婷这么个人的?能掐会算,掐指算出来的?

方锦绣有这能耐吗?说实话,陈碧青还真没瞧起方锦绣,一个拿钱给自己买男人的女人,除了自负就是愚蠢,甚至缺点人味,陈碧青看不起她。

“唉!”陈碧青叹了口气,她原本计算着像蓝冰公主这种蛇蝎毒妇昨天只是向自己示威挑衅,今天晚上才玩真格的放杀招,借以庆祝她的洞房花烛夜。谁知道,半路杀出两拨,不,也许是三拨程咬金,赤焰不算,无论是紫衣、白衣、黑衣蒙面人,应该都不是蓝冰公主的人,把整个事件搅浑了。

昨晚放出的尸虫未归,想必蓝冰公主再容不下自己,也不会傻的今晚继续下手了。可恶,陈碧青本想着将计就计把蓝冰公主的巫蛊邪物一网打尽,箭矢、硫磺焰硝、油盐都准备充足了,特马的居然被人给搅黄了。

远远地见楚骁和陆谨交谈着什么,陈碧青起身走过去:“兄长,从那些蒙面人的身上搜出蛛丝马迹了吗?”对方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怕不会留下任何透露身份的东西。

楚骁摇头:“没有,单从招式和兵器上判断,那些紫衣蒙面人有可能是紫昭国人。”白衣蒙面人和黑衣蒙面人的身上都没发现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可见对方是专业人士,事发后,根本无迹可寻。

陈碧青轻笑,头头是道的分析::“紫、白、黑,三拨蒙面人,功夫都不弱,能力都很强,偏偏紫衣蒙面人犯蠢让我们看出其来历,只怕是故意为之,混淆视听,我怀疑有人想借机栽赃嫁祸给蓝冰公主。”

楚骁也有怀疑,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嗯。”陈碧青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好啦,暂时也算尘埃落定,一晚上没睡,好好休息休息,等会有贵客上门。”

“哦?”陈碧青明显话里有话,楚骁不解的看她:“什么贵客?”

“赤世子不算。”陈碧青无比感叹的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一晚上来了三拨蒙面人,结果无一生还,消息传不出,总有人会按耐不住来打探消息的。”

会吗?楚骁不置可否。

然而,陈碧青话落之后,竹林小院没来人,翠溪庄园却有人造访。一心想嫁给燕湛的方锦绣带着名贵药材再次登门,被庄园的管家萧魁拦住,打发小厮到竹林小院报信。

陈碧青没想到等来的人竟然是方锦绣,是纯属巧合吗?不管是敌是友,试探一下就知道了。陈碧青叫上萧锦堂:“走吧,你家来客人了,我们一起去会会。”

“一介女流,人家找的又是燕世子,我去干什么。”萧锦堂觉得没必要。

陈碧青好言和他商量:“我要是一个不高兴想赶她走,你说我凭什么呀?”见萧锦堂愣神,继续道:“翠溪庄园是你家的,不是我的,赶人的时候,你得在场。”

萧锦堂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想不通陈碧青为啥赶人走,不过他也没说别的,想到如果真要是赶一个女人出门,他脸皮薄别扭,于是叫了莫玉堂一起,到时候让表哥得罪人。

莫玉堂无所谓,他才不管男人女人,只要碍着他,什么人都六亲不认。

三个人到了翠溪庄园门口,方锦绣看到陈碧青,如花娇艳的脸微微变了下,瞬间恢复原状。陈碧青不愿搭理她,挥挥手让萧魁开了大门,目中无人的走进去。要是方锦绣觉得没脸,转头走就是,没人拦住,反正陈碧青不想和她说话,也不怕她不高兴。

萧锦堂一愣,方锦绣是女的,陈碧青理都不理的进去了,难道让他一个男人招呼?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他回头给莫玉堂使了一个眼色,人交给你了,目不斜视地也进了门。

莫玉堂笑了笑像没事人似的随后跟着也进了门,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谦谦君子,方锦绣其人他压根就不熟好吗?凭啥他要招呼呀?

方锦绣傻眼了,这都是啥人呀?一个个连最起码说的礼貌都没有。一双水灵灵的杏核眼直直的望着翠溪庄园的大门,现在没人拦着了,可人家明显不欢迎她,是知趣离开,还是厚着脸皮进去?她犹豫不决。

陈碧青进门后觉得像萧锦堂这种书香世家的贵公子,一定会礼貌的招呼方锦绣进门,而她后面的萧锦堂却认为莫玉堂在最后,招待人进门的事肯定是他做,谁知,莫玉堂压根不按常理出牌,紧跟上他们的脚步没理会方锦绣。

陈碧青回头见了,觉得好笑,萧锦堂脸上不好看,他们的行为不对。正在这时,陈碧青望着他们的身后笑颜如花的窈窕身影,收敛了笑容,没人邀请,被晾在门外的方锦绣竟然舔着脸自己进来了。

陈碧青眼睛微眯,是脸皮太厚,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第一百五十六章示好(一)

方锦绣不经人请,自来熟的一跟进来,萧锦堂当时就是一愣,陈碧青和莫玉堂侧身瞧着似笑非笑。

方锦绣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眼眸水波荡漾冲发愣的萧锦堂微微一笑,前世这位萧锦堂萧大公子就是有名的谦谦儒雅才子,最是知礼仪懂分寸,在燕湛刚过世,她和燕澶纠缠不清时,萧锦堂还曾正气凛然的当众斥责过她,所以她笃定萧锦堂不会继续慢怠她这个客人。

果然,萧锦堂对于陈碧青和莫玉堂的行为看不下去了,脸部肌肉狠狠的抽了抽,这才勉强笑着和方锦绣打招呼,让家仆带方锦绣去燕湛住的院落。

陈碧青不理萧锦堂表兄弟二人,笑嘻嘻的跟上,有了刚才的一出,她的心情变得莫名的好。

燕王妃不在,陈凤典自然不喜方锦绣,站在廊檐下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试问哪个女人能个受得了情敌总来纠缠自己的男人,没当场赶出去已经算不错啦。

方锦绣似乎看出人家都不欢迎她,依旧笑得如花绽放:“我来看燕世子呀,不知世子可好些了。”

“这个不劳方大小姐操心,我表哥很好。”陈凤典沉下脸,一副不打算让方锦绣见燕湛的态度。

这可不行,既然方锦绣不请自来,甚至为了进门脸皮都不要了,肯定有目的,陈碧青还想试探试探呢,总拦着可不好,笑吟吟的道:“四姐姐,来者是客,既然方小姐好意来看湛表哥,那就请吧。”

陈凤典面露疑惑,陈碧青可是最反对方锦绣见燕湛的,今天怎么一反常态?神情稍顿,也没驳了陈碧青的面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请。”转身进屋。

方锦绣莹润的目光在陈碧青脸上短暂的停留了三秒钟,然后迅速闪开,跟着陈凤典的脚步进了屋。

陈碧青发现了,笑着随后而入,既然人家带着面具演戏,她总得捧场当观众吧。

燕湛的身体毕竟受了亏损,吃了几天的药虽说有所好转,但时不时的还是咳嗽,特别是一早一晚,天凉,他咳嗽的更厉害。刚进屋的陈凤典听到剧烈的咳嗽声,慌忙端了温水坐到床边喂他喝。

燕湛勉强喝了几口,接着还是咳嗽,陈凤典面露焦急,视线频频投向门口:“冷寒,冷寒呢?寒梅,快去找冷寒来。”

陈碧青皱眉,不会是昨晚一折腾受凉了吧!就算是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有些病人如果感冒发烧了都是个麻烦事,何况是落后的古代,她略有不安。

方锦绣站在房中默察了燕湛片刻,道:“总让他这么咳不行,用蒸梨水加蜜给他喝,片刻即止。”

陈凤典不信方锦绣,狐疑的瞟了她一眼,并不理喻。她要等冷寒来,冷寒常年伺候燕湛,他有办法。

陈凤典的无动于衷让方锦绣略显懊恼:“燕湛身子虚,经不起折腾,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快命人去蒸梨水,然后再给他服用一粒霍家秘制的玉露丸,三天之内他不会再咳。”

这么清楚燕湛的病情,还直呼其名?陈碧青总感觉不对劲,霍御医可是刚给燕湛诊过病,当时燕湛就咳嗽,他怎么提都没提过什么玉露丸?是玉露丸太珍贵,霍御医藏私不愿露,还是别有内情?

疑惑的望向方锦绣,陈碧青听都没听过什么玉露丸,她倒是知道的不少。难道她有专门的消息渠道?陈碧青冷哼,一个商户之女,若是悄悄建立了消息机构,那说明什么,不老实呀!

陈凤典依旧不理睬逐渐走向床边的方锦绣,这时冷寒闻讯匆匆走进来,安抚焦急的陈凤典:“属下已经把梨蒸上了,冬梅正在厨房看着,一会儿蒸出梨水,加了蜜,世子喝了就能暂时止咳。”

还真让方锦绣说对了,陈凤典愣愣的看向陈碧青,陈碧青正疑惑的盯着已经站到床边的方锦绣,当冷寒说一会儿梨水就蒸出来时,她明显松了口气。

刚才方锦绣说出止咳方法的时候,冷寒并不在房中,然而他却知道这个方法给燕湛止咳管用,是碰巧也知道,还是燕湛一直都用这法子?

陈碧青喊了一声:“冷护卫。”冷寒转头,陈碧青看了他一眼,转身示意他跟上。

陈碧青并不想让方锦绣脱离自己的视线,到了门外,用方锦绣听不到的声音问:“湛表哥用蒸梨水加蜜止咳这个方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冷寒面无表情的道:“几年前世子咳嗽,偶尔喝了加蜜的梨水管用,所以每每咳嗽的时候就用。”

是偶然所得,不是郎中开的方子?陈碧青继续追问:“这个法子谁还知道?”

冷寒摇头:“没人知道,在四小姐和我家世子订婚之前,世子生病只有我从旁伺候。”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陈碧青不禁冷笑:“燕王妃也不知道?”冷寒犹疑了一下点头。

人家亲妈都不知道的事情,方锦绣一个外人却知道很多。上次是花粉,这次是止咳方法,还有什么呢?她到底知道多少,从何得知?陈碧青微微挥手:“没事了。”缓步进了屋,冷眼瞧着方锦绣的一举一动。

冷寒去了厨房,很快端了一碗加蜜的梨水,还没等坐在床边的陈凤典有所动作,方锦绣却本能的伸手接碗,冷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把碗递给陈凤典。

方锦绣为自己的冒失反应暗惊,她重生了,这不是前世,她和燕湛还不是夫妻,她没有资格照顾燕湛,掩饰性的一笑,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陈凤典眸光锐利的瞪了方锦绣一眼,一小勺一小勺的给燕湛喂梨水,时不时的瞄方锦绣,刚才她想干什么,代替自己吗?陈凤典暗暗咬紧了牙,谁都别想和她抢燕湛。

陈碧青站在一旁轻笑,方锦绣潜意识里竟一点都不当自己是外人,有意思,小舌头在嘴里晃来晃去,症结出在哪呢?目前来说,方锦绣所做的一切都太莫名其妙,难不成她有神经病?呵呵,那可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领域,陈碧青自谓还参悟不透其中的奥秘。其实她也不想参透,谁参透了,谁特马就是神经病成员呀!这可是有科学证明的。

燕湛喝完加蜜的梨水后,冷寒没拿出什么玉露丸,方锦绣这次也没像上次一样献出啥出奇的宝贝药丸,不过燕湛很快止了咳嗽,昏昏睡去。

方锦绣杵在哪儿实在很尴尬,她提出离开。因为她是备着厚礼来的,陈碧青很客气的送她出门。

方锦绣的马车从竹林经过的时候,她悄悄掀了车帘一角,望着竹林小院的方向秀眉微凝,陈碧青和陈凤典竟然还好好的活着,所有人都很平静,好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难道蓝冰公主没有动手?

她缓缓放下帘角,倚靠在车壁上,她不记得前世靖平侯府里有一个八小姐陈碧青呀!为什么她重生后,总感觉与前世不一样了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示好(二)

陈碧青望着远去的马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经过了昨晚,她的精力特别的充沛,总想做点什么,高高兴兴的回了竹林小院。

小院门口,绿萝公主正亦步亦趋的跟在怒瞪着眼的莫玉宸身后,挺温婉大方的高贵公主,看着就像个受气小媳妇。莫玉宸烦她,话说的也不客气:“离我远点,别跟着我。”声音嗡嗡的,震得苏鸯直咧嘴:“嗨,莫大公子,你小点声,行不?”

莫玉宸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跟娘们似的。”

气的苏鸯拿手指点指他:“你你你······。”的半天不知道回啥话好,这傻大个,竟然说他像娘们,愤愤的“哼”了一声,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陈碧青开心的笑了,冲霍小狼招招手,斟酌了一下问:“霍家有一种专治咳嗽的秘制药丸吗?名字好像叫玉露丸。”通过长期以来的观察,她几乎可以确定,霍小狼绝对是霍家的人。霍御医一就走了,玉露丸的事问他最合适。

霍小狼明显神情一怔,没有立时回答。

“不方便回答?”陈碧青不想强人所难,此事她大可以找霍御医或霍老郎中去问清楚,没必要非逼霍小狼回答。

霍小狼眸中划过一丝黯然,摇摇头道:“玉露丸不是霍家秘制的,是我母亲八年前研制出来的。”

“哦?”陈碧青诧异,霍小狼和医药世家霍家明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却和霍家分的清楚明白,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家族恩怨不成,管他呢,这与自己无关:“霍家知道你母亲研制出了玉露丸吗?”

霍小狼沉吟道:“不知小姐从何处听说的玉露丸?自从我母亲研制出玉露丸来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这个世上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玉露丸的存在。”刚才未来太子妃一问,他就纳闷了,玉露丸的事未来太子妃是从何处得知的?

陈碧青觉得可笑:“你确定?当时你母亲研制出玉露丸的时候,身边没个丫鬟、婆子,或者其他亲人什么的?”只要有人,这个世上没秘密。

一向嬉皮笑脸的霍小狼露出了苦笑:“从我五岁起就和母亲生活在偏僻的乡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哪里会有什么丫鬟婆子伺候。我确定除我之外,没人知道玉露丸。”

“乡下?”孤儿寡母,单独的院落,要不是有心泄露,还真不会让外人知晓家中的秘密。可方锦绣是从何而知的呢?还理所当然的说是霍家秘制的药丸,痴痴地一笑,事情好像变的越来越有意思了,方锦绣似乎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唉,这商户之女不是能掐会算,就是妖魔附身了。陈碧青虽然不信鬼神,可要知道这个世上既然有能逆天改命的女国师青璃,也不乏有未卜先知奇人异士,看来以后要多多提防方锦绣了。

望着远处的绿萝公主,陈碧青走过去叫她:“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总这么让她和莫玉宸纠缠不清也不是办法,有些话必须挑明,何去何从,看她的选择。

绿萝公主不太情愿的跟着陈碧青进了清静的竹亭子:“有什么话,说吧。”她目光频频看向课堂前和白狼戏耍的莫玉宸,百看不厌。

“你真的喜欢莫玉宸?”陈碧青想确认清楚。

“嗯。”绿萝公主重重地点头:“当然。”这还用问吗,她早就表明过态度了。

陈碧青笑着点点头:“那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吗?”她觉得自己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火狼。

绿萝公主回答的非常干脆:“我愿意。”只要莫玉宸高兴,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这是毋庸置疑的。

陈碧青深深地叹息一声,点点头,认真的道:“既然如此,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莫玉宸他小时候中过毒,御医说他活不过二十二岁,他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多赚了一年,也就是说,他随时会毒发身亡。”

“这不可能。”绿萝公主坚决不信:“你想用这种说辞骗我放弃吗?告诉你,我不信,也绝不放弃。”她知道莫玉宸身边的人都不相信她,觉得她不是真心对莫玉宸,可她会用事实告诉所有人,她是真心喜欢莫玉宸,想嫁他为妻。

“我没骗你。”陈碧青昂起头:“实话告诉你吧,莫玉宸中的毒是产自南夷疆域的瑶琴神木,要想解这种毒,必须要一国公主的眉间血和西域雪山天池的双色冰莲,如果你能为莫玉宸取来西域雪山天池的双色冰莲,再献出你的眉间血,我可以明确的答应你让莫玉宸娶你为妻。”

绿萝公主怔怔地,还是一脸质疑,陈碧青招招手让人去把萧老爷子和莫玉堂叫来。

萧老爷子和莫玉堂进了竹亭子,淡淡的扫了绿萝公主一眼,问陈碧青叫他们来何事。

陈碧青也不拐弯抹角,把方才和绿萝公主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道:“萧老大人,莫大公子身上的毒不知什么时候就发作了,与其等死,不如做点什么。就当死马当活马医,绿萝公主有现成的眉间血,就差西域雪山天池的双色冰莲了,如果绿萝公主愿意去取,既能证明她的真心,莫大公子也有一线生机不是吗?”

怎么算都不吃亏的事,萧老爷子没有理由不同意,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想让莫玉宸活着的啦。他重重的哀叹一声,第一次没有对绿萝公主冷脸:“公主若是真能取来双色冰莲,老夫做主,一定让我外孙莫玉宸娶你。”

莫玉堂看着绿萝公主也是这个意思,只要能解了,莫玉宸的毒,什么事都好说。

绿萝公主抿着唇沉默良久,忽地站起来:“你们等着,我去想办法,有我在,定不会让莫玉宸死去。”说完,急匆匆骑马离开。

第一百五十八章示好(三)

八月下旬,秋收末期,未时过后秋阳光芒微弱,陈碧青独自站在幽静的竹亭子里,有淡淡的凉风吹过,抚起她的柔发轻轻飞舞。

轻轻倚靠在光滑的亭柱上,她茫然的盯着一处发呆,今天是冷珏和蓝冰公主的大婚之日,冷王府里定是鼓乐齐鸣、宾客齐聚,喜气洋洋,欢声一片。

那个新娘不是她,她为了平静度日,把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夫拱手让给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那个女人来自南夷疆域,虽贵为公主,却会巫蛊邪术,只要是她喜欢,不管男人爱不爱她,都会不择手段的占有。

南夷疆域的女人敢有持无恐的抢本不属于她们的男人,原因只有一个,她们的巫蛊邪术中有一种永远控制男人不变心的邪蛊,连心蛊。她们为了防止男人变心离开,会选择下连心情蛊,中蛊的男人只要稍有背叛之心,就会心痛难当,犹如虫蚁噬啃,生不如死,最后意志崩溃臣服,乖乖收回心思。

中蛊的是普通男人还好,若是顶天立地的硬气男儿,在长期的控制压抑之下,一般都会冷心冷情,变成行尸走肉,人活着,灵魂却死了。

陈碧青和冷珏毕竟差点就成了夫妻,一想到冷珏会被蓝冰公主下蛊,最后有可能失去自我,她的心情沉重异常。她什么都知道,甚至可以预见未来,可那又怎么样?她现在是太子轩辕瑾的未婚妻,宣战帝钦定的儿媳妇,他们可以宠她,可以纵容她为所欲为,那是鉴于她没有异心,要是她敢对前未婚夫冷珏流露一丝一毫的情意试试,绝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卑微的情感在皇族和政权面前,一文不值,陈碧青看似出淤泥而不染,一身傲骨,其实她是懦弱的,没有骨气的,为了一世安宁,宁可放弃抓不住的情感。

不可否认,陈碧青是个很传统的保守女人,即使她来自情感开放的现代社会,可她骨子里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算轮回转世也不会改变什么。在她内心的最深最深最深处,从她和冷珏订婚的那一刻起,她就认定了那是她相伴终身的丈夫,可她眼睁睁的放手了,甚至在蓝冰公主夺的时候还推了一把,每当夜深人静想起来的时候,她都会难受莫名。

有时候她就在想,现代社会的她能成为剩女,孤家寡人,也许就是她这辈子有负于人的报应。一个人不好过,孤单寂寞,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时候都茫然的不知道生来是为了什么,她很想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美满的家庭,平淡无波的生活。

为此她收敛了阴暗的一面,尽量做一些有益于人的事,希望好人有好报,可她还是觉得幸福离她太遥远,看见一点星芒,伸手却又从指间溜走。要是当初她勇敢大胆的抓住冷珏不放手,结果会怎么样呢?

眼睛不知何时变的潮红,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可她不打算擦拭,她是个好孩子,虽然有坏心思,却从未动用过,没害过人,头上如果有神灵,请认真看看她,她不慕荣华富贵,不贪财,为什么不给她一份怜爱?她会对所有人好的。

正在思绪万千的陈碧青突然觉得身边有暗影,她莫名的有些心慌,猛地回过头,顿时大惊失色,原本该在冷王府参加婚宴的太子轩辕瑾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双凤眸正幽幽的看着她。

完了,陈碧青当场被抓,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眼眸微微垂下。

下巴被两根手指挑起,陈碧青顺从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凝视她的眸子,那充满了危险和侵略性的眼神,让她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慌乱、紧张,更多的是害怕:“太子?”

轩辕瑾沉默的审视她良久,倏的低下头,噙住她的唇,和以往的温润怜爱截然不同,他的吻狂热中充满了侵略性。陈碧青不喜欢被粗暴的对待,可她有错在先,不敢有任何挣扎和不满,因为现在太子轩辕瑾有可能在试探她,只要她稍有排斥,其后果她承担不起。

双手讨好的攀上太子轩辕瑾的肩膀,承接他的索取和攻城略地,心绪瞬间运转,觉得自己的主动太过反常,有种做贼心虚的成分,小手又小心翼翼的收回,似有似无的落在太子轩辕瑾修长结实的腰间。

倏然间,太子轩辕瑾停止了动作,冷然伫立,全身散发着禁欲之美,像冰一样,冷的让人发寒,不冷不淡的看了她一眼:“乡下风大,容易迷了眼睛,收拾一下,和我回宫去吧。”没像以前那样,牵了陈碧青的小手走,漠然的转身出了竹亭子。

陈碧青重重的叹息一声,她突然很不服气,前未婚夫成亲她流泪怎么啦,也许真是风大迷了眼呢,她又没偷人,凭啥这么对她?

回宫的路上,陈碧青坐在马车里悄悄地观察太子轩辕瑾,他虽然看上去脸色平静,但是陈碧青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低气压。

陈碧青不禁自觉的远离他,倚在车厢角落,以降低存在感。她觉得,女人有时候得示弱。

一路彼此无话,回到东宫,太子轩辕瑾在主位上坐下来,陈碧青感觉气氛不妙,便悄悄地脚步后移想溜走。太子轩辕瑾平静的开口:“过来。”

陈碧青脚步微微一顿,磨磨蹭蹭的走过去,一双小手攥紧:“干嘛?”

太子轩辕瑾双眼平视着前方,看也没看她的道:“站好。”陈碧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头昂起,脖子挺直,不过一双小手攥的更紧,左脚因为紧张,而习惯性的后跟微抬。

太子轩辕瑾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淡漠的道:“从明天开始,让教习嬷嬷开始教你宫规课程。”

这算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嘛又用宫规折腾她?陈碧青莫名的有些委屈,鼻子发酸,眼圈一红,大颗的泪珠滴落。这么难伺候,要是可以,她会远远地离开京城,永远永远不回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示好(四)

皇家的人也许都具备翻脸无情的特质,陈碧青的哭泣并没有换来太子轩辕瑾的怜惜,他依旧坚持让陈碧青明天学习宫规。

用晚膳的时候,轩辕瑾举止优雅、气质高贵,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充满魅力,可那魅惑的神情间却明显透着疏离。陈碧青想和他说话,打破彼此的沉默,张了张嘴,小声呼唤:“太子?”

轩辕瑾看都没看她一眼,淡淡的道:“食不言寝不语。”意思是让她闭嘴。

陈碧青吃不下饭,手拿着筷子频频看向无视她的太子,又小声唤了声:“太子?”轩辕瑾放下筷子,立刻有伺候用膳的宫女递上净手的棉巾,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了手,起身离开。

太子不理她,陈碧青重重的出了口闷气,无趣的丢下筷子,洗漱一番回寝宫内室睡觉,她现在需要好好歇歇脑子。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琢磨着怎么哄好太子,可不知为什么,一向灵透的脑子,这次却混混沌沌的,十分疲累,太阳穴疼的厉害,她叹息了又叹息,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等陈碧青听到声响醒来的时候,轩辕瑾正准备起床,想来已经是寅时末。她的头还是隐隐作疼,微微皱了皱眉,伸出小手抓住轩辕瑾的亵衣,声带央求道:“太子,我不学规矩。”她前世自由惯了,虽说投胎转世到了这异世,但她的记忆还在,学不会那些繁复拘束的宫规。

轩辕瑾巧妙地拉开她的小手,不带任何感**彩的道:“你是未来的东宫太子妃,不能太任性。”他铁了心让陈碧青学宫规课程,下床洗漱更衣。

陈碧青吸了口凉气,微微探起小身子问:“让哪个嬷嬷教我?”但愿不是太古板厉害的,否则可有得罪受了。

“上次教你的席嬷嬷。”轩辕瑾丢下话,头也不回的出了内室。

席嬷嬷?陈碧青怔怔地望着太子轩辕瑾的背影一片心凉。席嬷嬷是郑太后身边的人,上次就想借教习的机会教训她,结果被太子拦住了,这次······太子竟然主动把她送到席嬷嬷手里受苦。

陈碧青自谓想起冷珏是不对,可这惩罚她实在难以接受,心里堵堵的,想哭,软软的躺回床上哭泣。好日子不过,无事生非,无端端地突然想起冷珏干嘛?她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正睡得昏沉,突然被狄翠叫醒:“小姐,快起来,席嬷嬷来了。”

陈碧青一惊,赶紧起身洗漱更衣出去见席嬷嬷。

一向古板严肃的席嬷嬷这次见到她,僵硬的抽动脸部肌肉勉强笑了笑,她这一笑还不如不笑,看着特别慎得慌。准确的说不是看着令人毛骨悚然,席嬷嬷的笑的确透着诡异,就好像猛兽看到猎物,兴奋而又冷森。

陈碧青刚起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席嬷嬷揪着开始学规矩,还是从最基本的言行举止入手,先是如何入座,如何拿筷子······一个小细节,一个小细节的来。

既然席嬷嬷是太子专门从太后那里要来的教习嬷嬷,陈碧青就自知这次别指望太子会帮她,认认真真地开始学习。对于她而言,其他规矩都好说,就拿筷子这一样,她是到死都学不会的,拿起来,不对,放下重来。一遍一遍又一遍,重复到中午用膳时间,还是不对,所以,理所当然午饭没得吃,连水都没喝上,继续拿起筷子,不对,放下重来。

直用晚膳的时候,拿筷子无能的陈碧青依旧没学会正确用筷子方式,照旧,晚饭没得吃,继续拿起筷子,肩膀疼,好像肩周炎犯了的样子,头一歪,坐姿不正,重来。

重来,重来,重来······陈碧青肩膀疼的越来越坐不正,一天没吃饭,拿筷子的手都发抖,更是拿不对,后果是继续重来。

亥时,席嬷嬷终于离开,陈碧青疲惫不堪的洗漱一番,上床睡觉,片刻进入昏沉的睡眠中。睡梦中,她嗓子干干的,有一丝痒,咳嗽了几声,嗓子不痒了,继续睡。

次日天不亮,陈碧青依旧是被太子起床的声音吵醒,她眨着好看的眼睛愣了几秒钟,视线移向太子轩辕瑾,小声道:“太子,我是学不会规矩的,不想学了。”静静的等待太子对她的判决。

这次轩辕瑾看了她一眼,语气依然淡漠:“只要你有心学,没有学不会的。”

这是让她继续学宫规的意思,陈碧青静静的抱着被子道:“我要是永远学不会呢?未来太子妃的人选换人吗?”说着说着话音逐渐变弱,她心里莫名的揪疼,她不想被人换。

太子轩辕瑾幽暗的凤眸看了她一眼:“太子无能了都会换,你觉得连最起码的宫规都学不会的未来太子妃会不会换?”

陈碧青心里不舒服,长舒了口气,太子的意思她明白了,要是她永远学不会宫规,就会被换掉。未来太子妃呀!这个位置有的是名门闺秀抢,她一个曾被退过婚的小庶女根本争不过任何人。

她能成为轩辕国未来太子,并安安稳稳的走到今天,所倚仗的除了皇上就是太子,现在太子狠下心不宠她了,心隐隐作痛,什么都完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被换掉?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陈碧青刚有起床的打算,狄翠匆匆进了内室:“小姐,小姐,席嬷嬷来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宫闱风云,一朝失宠,万劫不复,陈碧青划过一丝苦笑,懒洋洋的爬起来洗漱更衣,继续空腹学习宫规。

今天依旧没啥花样,先学着入座,拿筷子,然后看着满眼的丰盛菜,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因为,她依旧不会拿筷子,拿起来还得放下,挺直身子,再拿起筷子,不对,又放下,如此一遍又一遍。昨天一天没吃她倒是不饿,就是肩膀疼的厉害,刚用手按按肩膀,立刻引来席嬷嬷的训斥:“请八小姐端正身姿。”

陈碧青从没受过这种苦,眼圈红了又红,她强忍着吸了口气,硬硬的把泪意逼回去。心中伤感的在想,她在宫里这么受罪,不知道父亲和哥哥知道了会不会心疼。想着想着,强忍的的泪水滚滚而下。

席嬷嬷撇了撇嘴,不仅无视她的眼泪,还责怪道:“请八小姐不要为难老奴。”

于是,陈碧青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继续拿起筷子,不对,放下重来。中午饭依旧没得吃,下午她的肩膀疼的厉害,好容易熬到晚上亥时,简单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第一百六十章示好(五)

睡梦中陈碧青一直都是昏昏沉沉,两天两夜没吃没喝,情绪不好感不到饿,就是浑身软软的没力气。

次日太子起床的时候,陈碧青只是微微睁开好看的眼睛看了看,继续闭上眼眸睡。既然示弱讨好没用,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太子的心冷如冰川,冻得她心疼,再也不敢接近,还是明智的后退吧。

悄悄抓了抓锦被,太子说如若她连宫规都学不会,有可能换掉她这个未来太子妃,到那时只怕彼此再没关系了。想到这儿,陈碧青觉得周围气温突然降低,连锦被都是凉凉的,她望着帷幔,这是别人的床,不属于她,她要不要睡到锦榻上去?

陈碧青前世就曾经躺在床上连续三天不吃不喝,起床后除了嘴唇上褪了一层皮,让人根本看不出什么,但这次明显不同,她没有机会躺在舒舒服服的床上看名著,每天起来必须要提心吊胆的学宫规,身心疲累,头开始眩晕,冷汗连连。

席嬷嬷依旧很严厉苛刻,当陈碧青双手撑着桌面支撑虚弱的身体时,她就会一板一眼的板着脸教训:“请八小姐认真学规矩。”

傍晚的时候,陈碧青实在支撑不住了,身子总是软软的直不起来,这个时候,席嬷嬷诡异地笑了,从一名强壮嬷嬷的手里拿起戒尺:“对不住了八小姐,请伸出手。”

无精打采的陈碧青瞪大眼,要用戒尺打她?嘲讽的一笑,好看的眼睛弯起,缓缓伸出一双小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抗毫无意义。席嬷嬷毫不留情的扬起冰冷的戒尺,狠狠地抽在她的小手上,娇嫩的肌肤立时通红,火辣辣的疼痛。

陈碧青浑身一僵,一丝恨意油然而生,默默地收回一双小手,垂眸在想,这就是皇宫,这就是宫规,困住她的牢笼。自从挨了戒尺后,陈碧青提起了精神,再不敢松懈,尽量认认真真地学习,她可不想再挨打,很疼的。

狄翠悄悄退出去,快步到外面对长安道:“我家小姐挨了戒尺,你去求求太子,让她帮帮小姐,她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

长安沉吟,太子事前早就吩咐了,若是未来太子妃要找他,不必理喻。可,三天不吃不喝还挨了戒尺,不理好像不行,点点头,转身到书房见太子。

轩辕瑾听了长安的禀报后,眉宇微蹙,居然三天没吃饭喝水了?这女人想干嘛,饿死自己吗?深吸一口闷气,席嬷嬷胆子也不小,让她教导陈碧青宫规课程,可没让她动刑罚,竟然狗胆包天打他的人,凤眸幽光闪动,挥挥手让长安出去。

晚上等轩辕瑾回到寝宫的时候,已是亥时末,软榻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卷缩在锦被里,他撩衣摆坐到榻上,伸手拉开锦被。娇小的人儿侧卧着,面色憔悴,是那么的柔弱可怜,轩辕瑾此刻有些后悔惩罚她了,沉默着拿起一只小手摊开看。

这时陈碧青被惊醒,手心的刺痛令她抖了一下,呻吟出身,看到轩辕瑾之后,立时收声,缩了缩玉肩,小手抽回来,用另只手盖住,放到身子的里侧,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轩辕瑾不开口,一双凤眸幽幽的盯着她。陈碧青静静的转身,把背影留给轩辕瑾,她不想看见太子。

记仇了,轩辕瑾轻哼一声,命人熬一份红枣莲子羹,起身到盥洗室洗漱。等他从盥洗室出来时,宫女正端着红枣莲子羹侍立,他接了碗,放在榻前的小桌上,陈碧青还是面朝里侧身躺着。俯身扳过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陈碧青睁开茫然的双眼,防备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表情,轩辕瑾被气笑,从小桌子上拿起盛红枣莲子羹的小碗,舀了一小勺,凑到嘴边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热正好,递到陈碧青嘴边喂她。

陈碧青受惊的抖了一下,万分惊讶地看了轩辕瑾一眼,声音沙哑道:“我睏了,不想吃东西。”浑身软软的好累,她想睡觉。

轩辕瑾眯了眯眼睛:“吃了再睡。”都不吃不喝三天了,真的想饿死吗?

陈碧青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扯疼了干裂的嘴唇,嘶了一声道:“太子,我不饿。”她是真的不饿,什么都不想做,说话都觉得累,似乎要耗尽她全部的体力,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说完,立时气息微喘。

轩辕瑾心疼了,紧了紧怀抱中的小身子,脸颊贴着脸颊,叹息一声:“青儿乖,喝了这碗莲子羹,明天就不用学宫规了。”他再也狠不下心惩罚陈碧青了,压抑三天的怒火瞬间变成浓浓的心疼。

陈碧青怔怔地望着轩辕瑾,面露怀疑,轻轻的“嗯”了声,抿了一小口,温热的红枣莲子羹,干涸的咽喉艰难的吞咽。久违的食物入腹后,品着并不香甜,胃部隐隐还有些不适,她想吐,疼苦的皱皱眉:“太子,我不想吃了,吃了老想吐。”

轩辕瑾嗯了一声,没有勉强陈碧青,把碗放到小桌子上,紧抱着陈碧青拢了拢锦被喊人:“福安,传御医来。”

陈碧青咧着嘴要哭不哭的,她不想让御医来:“太子,我没病,只是睏了。”她本想说累了,心思一转,改成睏了。

轩辕瑾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顺着陈碧青道:“嗯,你没生病,只是让御医来瞧瞧。睏了就睡会儿吧!”声音温润好听,像催眠曲一般,陈碧青没一会儿就迷糊过去了。

霍御医给陈碧青诊断后说是又累又饿,加之精神压力过大,导致身体虚脱,还引发了厌食症,开了药方离开。

轩辕瑾没想到自己一气之下惩罚陈碧青会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温柔的把陈碧青抱回到床上,用温水给她滋润干裂的嘴唇,偶尔给她喂一小勺温水,折腾了一晚上。

次日天亮后,太子没再让席嬷嬷来给陈碧青上宫规课,忙完了朝务就回到寝宫,抱着陈碧青在锦榻上温言细语的和她说话,喂她吃些易消化,又有营养的食物。

陈碧青总是静静地依偎在太子的怀里,不言不语,时不时的睡一觉,然后茫然的看着太子,就像不认识一般,眼神十分的陌生。

轩辕瑾感觉到她的疏远,心中苦笑,这女人被他伤着记仇了,只怕要用心哄着才能回心转意。他生在皇家,能坐上太子之位,自然是聪颖过人,每天都尽量抽时间陪着陈碧青温柔以待,希望彼此的感情能恢复如初。

陈碧青也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太子近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示好,她心冷了,可日子还得过,慢慢的也不再一言不发,偶尔会微笑着回应太子一两句话,既然不能像寻常百姓家那样相融以沫,相敬如宾总可以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疑惑(一)

陈碧青一连在宫中待了七八天,心思逐渐顺畅了,想起了庄稼的事,默默的想了想,提笔写了关于红薯保存的方法步骤。不管她和太子轩辕瑾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她怨也好,心灰意冷也罢,太子除了是她的未婚夫,还是这轩辕国的储君,她还得为他着想,为国家利益着想。

“青儿,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我会好好待你的。”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捏着陈碧青给他的几张纸,先是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然后凤眸闪烁,快速的浏览完,放在锦榻旁的雕花小桌子上,抱起她温声言道。

陈碧青不置可否,那天她流泪的事,太子从始至终都没问原因,但笃定了她是为了冷珏,暗暗的叹息一声,人家太子聪明睿智,竟是没猜错。

轻轻往太子的怀里蹭了蹭,“嗯”了声算是应了。人的心呀,这东西很奇妙,她倒不是多牵挂冷珏,也不是有多放不下,就是她这人有时候会多愁善感,偶尔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然后情绪自然就波动,不想这次却惹恼了太子,挨饿受罪不说,还挨了打。

抬眸看了看太子,这次的事她记住了,她也看清了,太子就是太子,皇上的儿子,心狠着呢。虽然在某一方面她觉得这样想太子不太对,毕竟对于她而言挨了一戒尺是天大的仇恨,可比起前世里紫薇和小燕子受的哪些罪,她这一戒尺可真不算啥。

太子去找楚骁了,红薯保存是大事,马虎不得。

陈碧青拿着一本史书在院子里看着,突然想起一事:“长安,去查查席嬷嬷在干什么。”一戒尺之仇,不报不痛快呀。太子她不敢惹,在席嬷嬷身上发泄一下还是可以的。

长安跟了陈碧青那么久,自然知道她问席嬷嬷的意图,笑道:“不用去查,席嬷嬷为太后办事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正卧床不起。”

“摔了一跤?”陈碧青笑了,轻轻的倚靠在椅背上。这皇宫呀,有意思的很,别看是摔一跤,学问大着呢,太子是谁,他的人他怎么着都行,别人却是动不得,席嬷嬷触到太子的逆鳞了。抬起小手看了看,刚开始的那几天,太子都是亲自给她擦伤药,后来好了,也总是时不时的握在手里盯着看,那眼神,很是冷漠。

太子正好回宫,他走到陈碧青跟前,俯身握住陈碧青的小手看了看:“还疼?”另一只手就势拉起陈碧青,他坐下去,揽着小小的身子,仔细观瞧那娇嫩的小手。

“早不疼了。”陈碧青摇摇头,淡淡的笑了笑,心里有了结,笑的有点假。

太子瞥了她一眼,紧了紧怀里的小身子,沉默良久:“地里的红薯和玉米都收了,你想种些什么?”

“种小麦吧。”陈碧青略想了想道。小麦千百年来一直是主要农作物,她懂的种植方法,种起来得心应手,微微抬眸,温声道:“我出宫可好?”种小麦的时候,她想亲自看着,毕竟她熟悉,不在跟前她不放心。

“好。”太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陈碧青笑了笑,伸手勾了他的脖颈贴上去,轩辕瑾顺势抱紧她,心想着让这女人出宫也好,慢慢的就会把不愉快忘记了。

陈碧青再次回到竹林小院的时候,楚家小兄弟和陈凤傲嗷嗷的扑上来,欢喜的不得了,莫玉宸搓了搓蒲扇大手,也想凑上去。莫玉堂和萧锦堂一左一右一个勾肩一个搭背拦住,笑话,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莫玉宸扑上去算咋回事,当今太子还不得把他们一大家子挫骨扬灰。

陈碧青余光见了,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连男女都不分,这得多傻呀,那绿萝公主竟还稀罕的很,想想都不可思议。转念间又觉得不对劲,平时也没见莫玉宸和狄翠她们男女不分呀,怎得到了她这儿就变了,眼神怪怪的撇着莫玉宸,这傻大个不会是没把她当女人吧。

一想到这儿,陈碧青心里不舒服了,而且是极度不舒服,拖着身上挂着的小家伙楚宁,不动声色的经莫玉宸身边走过,走近了,抬起小脚丫子,狠狠地踩了一脚,夸张的“哎呦”一声:“疼死我了。”

无数双眼睛看向陈碧青,莫玉堂和萧锦堂更是愣愣的,刚才他们明明看见陈碧青故意踩了莫玉宸,被踩的还没反应,怎得踩人的先叫唤起来了?

莫玉宸一脸的莫名其妙,大嗓门嗡嗡的:“你踩我干啥?”上下扫瞄着陈碧青,眸中充满了防备:“要是敢再踩我,小心我揍你呀。”他块头大,骨头和肌肉都是硬的,陈碧青一点没踩疼他,就是不明白凭啥无缘无故踩他一脚。

“我是不小心,你嚷嚷啥?”陈碧青理直气壮,瞪了莫玉宸一眼,抱着楚宁,领着一群孩子进小院。

萧锦堂摇摇头:“真没见过这种女人。”莫玉堂瞥了一眼陈碧青的背影,伸手拉住想跟上去的莫玉宸:“大哥,我们去烤红薯吃。”给萧锦堂使了个眼色,生拉硬拽的把莫玉宸哄走,那群小家伙因为很长时间没见陈碧青了,亲热的很,不是拽手就是拉胳膊的,要是莫玉宸也跟着学,可不得了。

“苏鸯呢?”陈碧青一直没见到苏鸯的人影,出声询问。

楚月不耐烦的“唉”了一声:“别提了,他老子把他叫回家好几天了,一直没回来,也不知有啥事?”

“哦”陈碧青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就对楚昂道:“苏鸯他家里人不太喜他,等会儿你和楚月到他家走一趟,看出了什么事。”

楚昂几兄弟也知道苏鸯在尚书府里不得宠,彼此处出了感情,当下也担心起来:“不用等会儿了,我和楚月这就去。”说完拉了楚月就走。

陈碧青和小家伙们闹够了,从狄梨口中得知八十八亩地都收拾出来了,连猪粪都撒上翻耕完了,只等着种庄稼。现下已是九月初,蓝莓果也摘完了,院子清扫出来,看着空旷了许多。长安告诉她,楚骁已经准备好了麦种,看她想啥时候种,就啥时候种。

陈碧青看了看仓库里的麦种,是按古代种植的斤两准备的,和她计划的相差很多,吩咐陆谨再去卖。她院里院外转了一圈,看看天色已是申时,楚昂和楚月还没回来,也不知尚书府里发生了什么事?陈碧青忧心忡忡。

第一百六十二章疑惑(二)

临近傍晚时分,楚昂和楚月才回来,说是苏鸯他父亲五日后生辰,所以还要过几日才能来上课。

陈碧青点头,继而怒瞪着二人:“既是没事,为何现在才归。”

二人互视一眼,楚昂笑而不语,楚月嬉皮笑脸:“嘿嘿,姑姑,我们路过西市,在哪儿玩耍了片刻,所以回来晚了。”

“片刻?”临近午时去的,现在天都擦黑了,居然还说玩耍了片刻?陈碧青不悦的问:“玩耍的可开心?”

“嗯嗯······。”二人连连点头,楚月兴奋的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姑姑,我和大哥每人得了一个肉烧饼。”

武国公府里什么没有,居然稀罕一个肉烧饼,陈碧青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毫不客气地打击:“天天拿着弹弓练准头,才得了一个肉烧饼,看你们这点出息。”说完转身进小院:“快点,我们都还没吃晚饭呢,就等你们俩了。”

二人笑嘻嘻的跟了进去,偏厅里饭菜已经摆上,纷纷落座开始吃。饭间,楚月眉飞色舞的讲述西市投掷旗帜的热闹场面,直惹得其他几个小人吵吵着也要去,被陈碧青果断拒绝。一个个鼓着嘴不服气的很,心里盘算着找机会溜出去看看才好。

次日一早,把麦种装上骡车,陈碧青坐着马车,带了一众人先到薛家庄种小麦。到了地头,陈碧青看着翻耕的大片土地,让人先用耙每隔一米半耙起一趟垄脊,有了垄脊利于灌溉,来年也可耙平了在上面种玉米。

薛家庄的人知道了,纷纷聚过来帮忙干活。都没见过麦地里耙垄脊的,忍不住发问,陈碧青简单的说了说,村民们听了,都说回头也试试。有那已经种上麦种的,遗憾不已。

看着众人干活,陈碧青问苏小川猪粪用了多少。苏小川道:“小姐放心,所有的猪粪全用上了,地里的肥料足足的。”

闻言,陈碧青这才放下心来,她还真怕她不在的时候别人舍不得用肥,亏了庄稼。垄脊耙完了,十多架耧车摆好,陈碧青道:“按一亩地二十二斤播种。”

薛老爷子不解,忍不住道:“俺们庄户人家一般每亩地播三十多斤,二十余斤太少了,只怕长不好,麦苗太稀。”

陈碧青一愣,仓库里的麦种只有一千斤左右,她还以为古代麦种稀罕,都播的少呢,原来不是。看样子兄长楚骁没打算让她全种成小麦,所以才没准备那么多麦种,想了一下道:“就按二十二斤。”现代社会的农业发达,每亩地播种二十斤,她按二十二斤已经够多了。

陈碧青发话了,没人敢违抗,就按每亩地二十二斤播种。在地里连续盯了两天,八十八亩地的小麦全部播完种,这个时候陈青羽来接陈碧青:“八妹妹在这儿住的时间够长了,跟五哥回家去吧。”

陈碧青小口呷着茶,没有言语。陈青羽知道她有所顾忌,笑道:“放心吧,三姐夫已经认了错,得了祖父首肯,允许他们进家门了。如此,母亲不会再为难你了。”

赤焰那自以为是的混蛋竟愿意认错,陈碧青十分意外,离家这么久,她也想家了,点头“嗯”了声:“我从宫中回来还没见过四姐姐,容我到翠溪庄园说一声,再跟五哥回家。”

“好。”陈青羽笑着点头:“我也去走一趟。”

陈碧青先让紫槐、玉簪等收拾箱笼物件,兄妹二人到了翠溪庄园。燕湛喝了十多天的珍稀药材,气色明显好转,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陈凤典和陈凤婧在旁边做着针线活。

听说陈碧青要回家,陈凤典道:“表哥的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我们也不好再打扰萧老大人,一起回去吧。”

瞧了瞧燕湛带着丝丝红晕的面色,陈青羽道:“也好。”

陈碧青轻轻一笑,也看燕湛,她的四姐夫值钱呀,可得看好了,别有深意的道:“表哥的身子常年反复,想不到这次好的如此之快,真不知道过去吃的什么古怪药材,竟是越吃越厉害。”笑着面向陈凤典:“也许是表哥和他们家里的风水相冲,才刚养好的身子可再也经不住折腾了,不如接到我们家住两天,反正又不是外人。”

她明显是话中有话,再加上她会说话的眼睛,别有意味的笑容,三个人不禁都是一愣。陈碧青继续笑着不再多说,她的意思够明显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明白。

陈青羽最精,他敲击着桌面不语。陈凤婧低着头,看不到表情,陈凤典望着燕湛,燕湛冲她颔首,于是她道:“说的也是,家里人多热闹,六妹妹和我收拾收拾,咱们回吧。”起身间脸色沉下来,表哥常年生病总不见好,难道是有人加害?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陈凤婧和陈凤典进屋收拾衣物药材,趁这个空,陈碧青回小院和萧老爷子说了一声。这时,紫槐、玉簪她们都已收拾妥帖,把箱笼包袱装上马车,众人回了靖平侯府。

顾氏的确没再难为陈碧青,但也没给她一个笑脸,喝着茶道:“我乏了,去吧。”于是陈碧青回了自己院子。碧院里有玉镯守着,每日撒水打扫,处处干净明亮,和过去一样。陈碧青叹了口气,隔了这几个月,她竟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有了陌生感,可见她这个人是个喜新厌旧的。

次日陈碧青想出门逛街,看看给苏鸯家送什么贺礼。还没等出府门,赤焰和陈羽若夫妇二人并肩入了大门。

毕竟彼此闹过不愉快,陈碧青顿住脚步,想躲闪已经来不及,可要是让她上赶着先说话,她又别扭,于是侧目看向一边不语。

赤焰和陈羽若先是一愣,见她如此反应,陈羽若沉下脸,还没等她发作,赤焰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臂,冲她摇摇头:“不可鲁莽行事。”

陈羽若愤然的瞪着陈碧青,听话的没有冲上去。赤焰笑道:“八妹妹要出去。”

不管如何,不久前赤焰才帮过她,陈碧青勉强笑笑,点头轻“嗯”了声,多一句话不说。

赤焰垂眸略沉吟,好言道:“你看,我和你三姐姐才来,要是没有要紧事,就先别出门了,大家聚聚。”他语气温和,态度良好,陈碧青想拒绝,瞥了眼面色不善的陈羽若,她要是拒了赤焰,只怕陈羽若会闹起来,点点头:“那我过了晌再出去吧。”

赤焰露出笑容,陈羽若也缓和了脸色,三个人一起向观竹院走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疑惑(三)

观竹院里,赤焰夫妇的到来令顾氏很是高兴,陈凤鸾最先听到消息,像阵风似的刮进来,拉着陈羽若的胳膊亲热的不得了。

陈聘不在家,顾氏打发金竹去叫陈凤策和陈青羽。她和两个女儿说话的同时还时不时的和赤焰闲话几句,陈碧青面无表情地坐在离他们远点的地方沉默不语,她明明有自己的事需要出府去办,偏偏被该死的赤焰给拦了回来,在人家母女面前碍眼的很。

赤焰浅尝着香茶,随意与顾氏交谈着,眸光不着痕迹的从陈碧青身上划过,那女人竟每隔一小会儿就狠狠地斜他一眼,嘴角翘起,低头喝茶掩饰情绪。

没过多久,陈凤策和陈青羽来到观竹院,叫了姐夫,招呼着赤焰到书房说话。赤焰轻笑:“都是自家人,还是在这儿说话吧。”

把男人请到书房招待是礼仪,既然赤焰不在乎,陈凤策和陈青羽无所谓,也不坚持邀他去书房。

赤焰是赤王世子,又统领赤羽卫,他屈尊降贵态度一反常态的好,整个靖平侯府都颇为满意,早早的在园子里的邀月阁设了宴席款待他们夫妇二人。

因赤焰夫妇是小辈,又年轻,长辈们寒暄几句也没打扰他们,让陈凤谋带了兄弟姐妹作陪。

陈碧青实在不愿待在邀月阁,几次三番想抽身离开,都被赤焰出声阻止:“八妹妹,可是还生你三姐姐和我的气?”

尼玛是啊,本姑奶奶是生你们的气呀,明明知道还问啥,存心气人是不是?陈碧青摇摇头,敷衍的笑:“哪里,我是有事要出门去办,望三姐夫不要多想。”左边的小牙磨了又磨,还是马蜂蛰的太轻呀,整个没长记性,干嘛总盯着她不放。

陈凤鸾一直看陈碧青不顺眼,冷嗤一声:“有事走就是了,又没人留你。”

陈羽若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她和陈碧青有了心结,也不愿看见她:“有事就去吧,家里这么多兄弟姐妹陪着呢。”意思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正好,省的看见你心烦。

陈碧青挑眉,你烦我,我也烦你们,站起身道:“如此妹妹我就先告退了。”

“八妹妹先别急着走。”赤焰英挺的眉扬了扬,叹息一声,笑道:“过去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误会,彼此闹得并不愉快,这都是姐夫的不是,望八妹妹莫要怪罪。”抬眸见陈碧青似笑非笑,一脸见鬼的样子,忍不住神采飞扬,招手换来风驰,从他手中接过小小一团的奶狗,温柔的抚摸,缓缓道:“这是一只刚满月的纯种獒犬,长得甚是喜人,我把它送于八妹妹,算是赔罪,望八妹妹能够喜欢。”说完在所有人的惊诧中重又递于风驰:“给八小姐送过去。”

赤焰有多喜爱獒犬,别人也许不知道,陈羽若却是清楚的很,自从这窝獒犬出生,他几乎天天去守着,喜的跟命根子似的,连她想摸摸都不行,不想此刻他竟破天荒地要送人。送人也就罢了,不想竟是送给陈碧青,陈羽若难以接受,急急道:“世子,獒犬是你挚爱之物,怎可送于八妹妹?”

惊讶中的陈碧青闻言心中冷嗤,一条破狗,谁还稀罕要,笑了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八妹妹我虽是女流,却也不会收下三姐夫的钟爱之物。”见风驰抱着小獒犬走近,赶紧起身做好躲避的姿势:“三姐夫,我不喜欢凶猛的獒犬。”她是真不喜欢,就是天天洗澡也是狗呀,味道怪怪的,她烦。

赤焰没想到陈碧青会拒绝,迟疑道:“獒犬虽然凶猛,可忠诚的很,你若是好生驯养,它会保护你的。”耳边只听得陈羽若不悦的唤了声:“世子?”

赤焰抬头安抚性的看了她一眼,面向陈家的兄弟姐妹道:“人人都知我赤焰喜爱獒犬,今日我把心爱之物送于八妹妹,足见我的诚意,请八妹妹务必收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凤谋见陈碧青还不愿收下,劝道:“八妹妹,你就收下吧。”睫毛眨动间眸光闪烁,迅速收敛抬眸,没让任何人察觉。

陈碧青还是不想要,陈青羽把玩着腰间玉佩,笑道:“你这丫头,獒犬是多少人掷千金都求而不得的神犬,三姐夫既然开口,你还不快收下,免得待会三姐夫后悔了不送你。”

陈碧青实在是不想要,别看藏獒小的时候肉嘟嘟的喜人,长大后和小牛犊子似的,高大强壮,毛又长,难看的很,她实在是喜不起来,商量道:“三姐夫,你要实在想送我,就送我一条长大了也好看的好狗吧。”闷闷的看着风驰怀里的小獒犬:“现在看着好看,长大了丑的很。”一脸的不喜。

赤焰见状“扑哧”一声乐了,点点头道:“喜欢好看的,好。”看向风驰吩咐:“去换两条金狮犬来,记住,抱那条纯金色的和黄白相间的。”

风驰奉命而去,陈羽若沉着脸不高兴,陈凤婧看看她,再看看谈笑风生的赤焰,摇摇头,人家又不愿意要,硬塞着送人,这是何必呢。

陈娉婷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吃糕点,此刻她低垂着头,咬了一口酥软的点心,微微斜睨了赤焰一眼,冲着陈碧青诡异的一笑。送礼者有意,收礼的无心,想来以后又有热闹瞧了。

两刻钟以后,风驰抱来两只漂亮的闪瞎人眼的小奶狗,肉嘟嘟,萌哒哒的,招人喜欢得紧。陈凤鸾见了“啊”的一嗓子扑上去:“好喜人的小狗,我要了。”说着就要抢,被风驰闪身躲过。

“风驰你干嘛?”陈凤鸾不乐意了,伸着手往风驰怀里夺:“快给我,否则我让我三姐夫罚你。”没有赤焰的命令,风驰哪里会给她,左躲右闪,让她丝毫触不到怀里的小奶狗。

陈羽若愣愣的,她不知道赤焰还养了这么萌萌的小东西,心里生出了喜欢,自然不愿给陈碧青,出声道:“这两只小狗看着甚是可爱,八妹妹要是不喜养狗,世子就别勉强了,留着我养吧。”

陈羽若公然驳了赤焰的面子,他神情古怪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羽若:“羽若,作为世子妃,你觉得送出去的礼,有收回的吗?”

陈羽若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被赤焰冷厉的眼神看的心虚,讪讪的道:“方才八妹妹也说了不喜养狗,我怕她得了名犬不上心养,把好好的狗养坏了。”

赤焰冷冷的笑了笑,转头不理她,让风驰把两只小金狮犬交给陈碧青:“八妹妹收了吧,他们是西域纯正的金狮犬,性子好,甚是好养。”

尼玛神经病吗这不是,陈碧青暗暗吐槽,想要的不给,不想要的非要送,这是**裸的拉仇恨呀。瞥了眼两只窝在风驰怀里的小奶狗,萌哒哒,毛茸茸的,跟个肉球似的,特马的还真是有点喜欢,唤了声:“狄翠。”

门外的狄翠应声进来接了两只小肉球,随即退出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疑惑(四)

席间,陈凤策告诉陈碧青,陈聘接到了尚书府生辰宴的帖子,到时候要她也跟着去。

陈碧青和苏鸯认姐弟的事并未知会各自的家族,所以正式的结拜仪式也没举行,到尚书府赴宴的事陈碧青有些犹疑,吃过午饭后她趁赤焰没注意,悄悄和陈青羽说了一声,逃出邀月阁出府到东市逛街。

苏鸯一直都是那几件旧衣裳来回换洗着穿,苏尚书后天生辰,陈碧青打算给苏鸯置办两身新衣。

东市聚集的都是有钱人,商铺也高档,所售物品皆名贵奢华,陈碧青记得初见苏鸯时他就穿着一身紫衣,看着挺好看的,于是她一门心思的给苏鸯挑紫色料子。

在一家大布庄铺子里,陈碧青看着深浅不一的紫色锦缎,有些为难,紫色大都明艳张扬,苏鸯作为不讨喜的庶子,平时连件新衣都没有,突然穿上华丽的锦缎太招摇,如此不妥。选来选去,她最终选了两匹低调的紫色云锦,摸着手感不错,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

布庄一下卖了两匹上好的云锦,掌柜的很是高兴,亲自把陈碧青送到门外,殷勤地直道:“小姐穿了如果觉得好,下次再来。”

“一定。”陈碧青出了布庄,直接进了一家绣庄铺子,千挑万选看中了一个绣着吉祥鸟登枝的紫色香囊和一个绣着花卉的紫色如意荷包。她本想回去让紫槐她们做,可后天就是苏尚书的生辰了,还有衣裳赶着裁剪缝制,时间不够,还是买现成的省事。

陈碧青一心把苏鸯当弟弟,只想把最好的给他,买了香囊和荷包,挑了两条黑色的发带。风风火火跑到鞋帽铺子里买了两双软底祥云靴子,又到珠宝铺子里选了一块双鱼紫玉玉佩。这块紫色双鱼玉佩颜色纯正,质地光滑细腻,做工也精巧,她花了千两银子,喜滋滋的回了家。

紫槐和玉簪的针线活好,陈碧青让她们裁剪了紫色的云锦外袍,到一边先做着。又叫玉镯打开箱笼取了一匹上好的精细棉布,裁了三身里衣,碧院里除了狄翠欢喜的拎着两只小狗给它们洗澡,其她人全部下手拿着针线赶工。

做衣服的都在廊下,唯有狄翠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眼睛亮晶晶的揉搓木盆里吱吆乱叫的两只小奶狗:“小姐,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名字?”陈碧青瞥了一眼兴奋无比的狄翠,视线落在木盆里,两只小奶狗惊恐的叫唤着,给它们洗澡的手七蹂八搓的,她不禁担心狄翠把奶狗的毛给揪下来。

陈碧青缝着苏鸯的外袍没有出声,狄翠瞧了一眼,继续蹂躏手中的肉团团。

说实话,陈碧青并不想养狗,无论是啥样的。前世她养过猫,一只很漂亮的黑黄花白猫,她很是喜欢,在猫生病的时候她还冒着风雪到医务室给它打过针。

猫打过针后有了精神,陈碧青心疼它跌了膘,拿肉喂它,结果好心办坏事,就因为这顿肉,猫消化道感染死了,此后她时常梦到猫,可惜都不是她的那只。

后来她想明白了,她属于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接受不了失去,所以不适合养活物。

更重要的是,她和她的家人无论养什么,都邪性的养不熟,再好的苗子,到他们一家人手里,铁定养残。不像人家有的人,养啥都懂事,通人性的很。

陈碧青有个小奶奶,人不咋地,可养的狗却个个出息。有一次那个小奶奶把羊栓到地里吃草,她转身回家,结果,她到家的时候,狗咬着羊脖子上的项圈也拽回家了。

你看,这得多知道过日呀!竟然担心羊跑了,人家还是狗呢。

例如此类事例举不胜举,可陈碧青一家子善人就是养不出好畜生,养猪拱烂墙,养牛爬石槽,养驴还咬人,养只猫被老鼠追着跑,长得好看怕老鼠也没关系,继续养,后来终于学会逮老鼠了,结果生病死了。

唉,打听到谁家的狗通人性,抱家里来养,好好的狗秧子,被他们一家宝贝似的一养,个头倒是高大雄壮,可惜,傻瞪着俩狗眼不听招呼,人话听不懂,就知道偷吃家里的饼干,你说这啥狗呀!一听到打雷就往床底下钻,吱吱呦呦的叫唤的那个惨,丢死个狗脸。

陈碧青看着木盆里惊叫的两只小奶狗,不知道这两只名贵品种能被她养成个啥样子?

“这是怎么啦?”赤焰带着他的护卫疾步走进来,见两只宝贝是因为洗澡不舒服而叫唤,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陈碧青不喜欢,虐待两只狗宝宝了呢。

“怎么?”陈碧青对于赤焰的突然闯入心生不满,挑眉道:“心疼了,如此不放心就带走吧,我不要了。”

“呵······。”赤焰笑了,这女人,从来就和他不对付:“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你养着吧,慢慢就会喜欢它们了。”

陈碧青不想让赤焰待在自己的碧院:“三姐夫有事?”口气不好,表情也不咋地。

这是明摆着赶人,赤焰知趣道:“没事,就是听到它们叫的凄惨,过来看看。”不经意的看了眼陈碧青:“八妹妹忙吧。”说完要走。

“你的狗。”陈碧青提醒,她一心想着让赤焰把小奶狗带走。

“你养着吧。”赤焰就不带走。

嘿,较上劲了,陈碧青淡淡的道:“也是,两只小畜生。”

这是咋说话呢?骂人还是骂狗。狄翠、紫槐等人都是一怔。赤焰愣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这精怪的女人,真是欺负他上瘾了,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疑惑(五)

赤焰一走,陈碧青盯着门口若有所思,手下的动作不停,一针一线缝的仔细。

紫槐见了微微讶异,低头继续做着祥云紫玉带。玉簪则明显愣住了,她家小姐自小不爱针线,描样绣花更是厌烦,高兴了还能拿针线缝些喜欢的玩意,一般从不动手,想不到竟还有这等本事,不看手里的活计,照样能把针线缝的精细无错。

陈碧青余光见了,也不理她,苏妈妈精明,用胳膊肘捅了玉簪手臂一下,她立时反应过来,头垂的低低的,穿针引线,再不敢发愣。

陈碧青叹息一声,尽人皆知赤焰父子喜爱犬类,对生性凶猛的獒犬更是青睐有加,费了很多人力物力驯养了一支堪当大任的獒犬军,在周边各国之中威名远播。

她虽然不甚了解赤焰,但也不妨碍她知道獒犬在赤焰心中的喜爱程度,今天若是她不拒绝,那只幼小的獒犬肯定是她的了。赤焰为何一反常态的对她示好?

亲戚之间有过节想和好,应投其所好送礼才对,赤焰为何不打听清楚她的喜好,却偏偏按照他自己的爱好送狗?此事太过奇怪,不由得她不心生疑惑。

在她看来,赤焰讨厌她是从相识就根生蒂固的。

嫡庶有别,赤焰骨子里就鄙视她,多少年来一直如此,不可能突然间生出好感,就算是赤焰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可也没必要把爱如珍宝的獒犬送她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没有目的,真相只有一个,赤焰换人了,或者上次被马蜂蛰坏脑子了。陈碧青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她最后得出的结论。

狄翠此刻已经从木盆里拎出了两只小奶狗,拿着厚厚的布巾使劲擦着两个肉团团的毛,备受蹂躏的小小两只奶狗委屈的“呜呜······”求饶,她觉得好玩,还欢快的拍了一下它们的小脑袋:“小姐,给它们取个名字吧?”语带央求,对两只小奶狗喜欢的不得了。

“嗯。”陈碧青琢磨片刻,给两只小奶狗取了两个令人无语的名字:“纯金色的叫金狼,另一只叫金狈。”抬起小下巴,郑重其事的道:“两只合起来就叫狼狈为奸。”要是还有两只,就叫金蛇、金鼠,蛇鼠一窝加狼狈为奸,看见狗就能想起她三姐夫赤焰。

看,她多么多情,对赤焰都到了念念不忘的地步了。

其她人惊掉了下巴,狄翠拖着长音叫了声:“小姐······。”这是啥名呀,苦着脸道:“怪难听的,换一个吧?”

反对无效,陈碧青拍板定音:“就叫这个名字,不换,你要是有异议,我就让它们跟你姓,叫狄狼、狄狈。”

“啥?”狄翠惊的跳起来,把窝在她怀里的小奶狗摔了个实在,只听“噗”的两声,然后是吱吆乱叫。她赶紧一手一只拎起来,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立马表态:“就听小姐的,叫金狼、金狈,我一点异议都没有。”让狗跟她姓,亏小姐想的出来,见陈碧青低了头不言语,赶紧拎着刚有了名字的金狼、金狈闪人。

晚饭后,陈碧青差人打听到她父亲陈聘在书房后,便叫了陈凤策和陈青羽一起过去:“我有件事要跟父亲和哥哥说。”于是三个人到了陈聘的书房。

陈聘有些意外,三个孩子一起来找他,肯定是有事,问道:“找为父何事?”

陈碧青略沉吟,把分得一成蓝莓酒利润的事说了,但并未说明蓝莓酒是她最先酿制出来的。她见父亲和两个哥哥惊讶的不敢相信,开口道:“蓝莓酒的酿制和售卖有宫里插手,义兄楚骁在打理,我的意思是,父亲和两位哥哥只管收银子就是,其他的莫管,想来宫中不会亏待我们。”微笑着看向她的父兄征求意见:“这样可好。”

蓝莓酒正是风靡之时,陈聘父子自是知晓,愣过之后大喜。宫里那位的买卖竟还有他们父子一成?这是天上掉馅饼了,谁不欢喜的接着谁就是白痴。

至于陈碧青的提议,他们自是觉得理所当然,有一成利润又如何,不管皇上挣多挣少,就算是赔光了,他们父子也不敢吭声呀。

“好,好,父亲知晓。”陈聘点头。

陈碧青皱眉提醒:“三哥、五哥,此事最好莫要跟母亲提起。”

陈凤策和陈青羽不解,陈聘更是奇怪:“你一心为父兄着想,这是好事,为何瞒着你母亲?”他觉得顾氏若是知道陈碧青对两位嫡兄亲厚,事事以他们为先,自是有所触动,人心都是肉长的,想来以后她会对三女儿好点。

男人不懂女人啊!陈碧青摇头:“父亲,此事若是告诉母亲,她会觉得女儿亲厚兄长是别有用心。一直以来父亲疼我也就罢了,可两位哥哥也偏疼与我,母亲会多想的。”顾氏自己生的儿子,自是想让他们心里偏着她,若是让顾氏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庶女亲厚,她岂会受得了,只怕会更加变本加厉的针对她。

陈聘还有话说,陈青羽开口道:“父亲,就按八妹妹的意思,暂时先不告诉母亲吧。”

陈聘疑惑的看了看他的三个儿女,点点头道:“也罢。”一向贤惠的顾氏为了长女一再任性,薄待了他的三女儿,他也用心改善过她们的关系,却越掺和越相反,这次还是听儿女的吧。

出了陈聘的书房,兄弟二人把陈碧青送到碧院。

陈凤策摸了摸陈碧青的头,道:“青儿,你放心,有我和你三哥在,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嗯。”陈碧青眼眶微热,点点头道:“青儿知道,父亲和哥哥一直是我的依靠,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就算将来她大婚成亲了,家人就是家人,永远没人可以替代。

也许有那么一天太子恼她了,不喜她了,即使父兄不敢招惹皇家,可只要有那么一个属于她的家,她的血亲想着她,为她时刻敞着大门,那她就有希望,就不会凄凉寂寞,觉得人生无趣。就算是被打入冷宫,她也能怀着希望漫漫度过,遥望她的家门,希望哪一天能回去。

陈凤策和陈青羽叮嘱了一番碧院的所有人,让她们尽心服侍陈碧青,不得懈怠。耽误了一些时候,见天色已晚,二人离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和亲(一)

次日,太子身边眼高于顶的大太监福安奉命给陈碧青送来六套颜色各异的衣裙,还有珠宝首饰各一箱,古玩字画一箱,胭脂水粉香料润肤膏等梳妆打扮之物竟也装了满满一箱,看的陈碧青十分无语。

她从小厌烦擦脂抹粉,香料闻了更是头疼,再加上她十足十是个懒惰的,根本不愿费那功夫捯饬,又变不成天仙,何必呢。

四个紫红镶珠的箱子逐一打开,陈碧青大略过了过目:“把箱盖合上抬到我屋里吧。”虽然她不是多稀罕,可毕竟是惹人眼的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

福安哼哼两声,一甩佛尘带着人走了。

陈碧青笑,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神气个毛。福安瞧不起她庶女的身份她清楚,人家太子乃一国储君,文武兼备、才华横溢,在世人眼里她是高攀了。

回到房里,陈碧青展开六套做工精美的衣裙看了看,她和苏鸯的姐弟关系虽然没有过明路,但太子是知晓的,想必苏尚书心里也门清,如无意外,明天尚书府的寿宴顾氏得带她参加。所以,太子才派人送来这四箱物什给她,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赴宴。

陈碧青是领情的,挑了一套嫩粉色束身长裙,准本好明天赴宴的时候穿。下午,苏鸯的外袍里衣都已做好,从福安刚送来的箱子里拿了三块香皂,一副字画,连香囊带荷包、发带、玉佩、靴子,布袜分别包了两个包袱,吩咐人备马车去西市蓝莓居。

上的马车,陈碧青道:“陆谨,去苏尚书府,看苏鸯有空闲了,让他到蓝莓居见我,我早晚等着他。”陆谨得了吩咐拱手施礼而去。

蓝莓居生意不错,有三三两两的行商闻名而来,大量购买了蓝莓酒到他国售卖,一来一往也能大赚一笔,可见都是颇有眼光的精明商人。

陈碧青在后面的房里等了大约近一个时辰,苏鸯才跟着陆谨匆匆赶来:“姐姐,你找我。”

陈碧青“嗯”了声,见他身上的衣袍越发破旧了,微微叹息,起身解了桌子上的包袱,招呼他:“明天你父亲寿宴,我给你准备了袍子和靴子,你试试合不合适?”

“真的?”苏鸯一喜,几步走到跟前,入眼的是他最喜的紫色,欢喜的道:“姐姐竟然知道我喜爱紫色,瞧着真好。”伸手就要摸。陈碧青看到他的手,赶紧阻止,给了他一块香皂,道:“去洗洗手和脸,洗干净了再试新衣裳。”

苏鸯新奇的拿着香皂跟着下人去净房洗漱,不一会儿浑身香喷喷的回来,陈碧青夸张的闻了闻道:“真香,差点把我熏个筋斗。”苏鸯嘿嘿笑着,微有些羞涩的低了低头:“哪有姐姐说的这般香。”他话虽如此说,小小少年却不自觉地把手放到鼻间嗅了嗅。

“包袱里还有两块,回头你带回去,用完了我再给你。”这才拿了一套里衣和一件紫色外袍给苏鸯,苏鸯接了,陈碧青靴子袜子都给了他:“去换上吧。”

苏鸯抱着里外衣裳和靴袜出的房门去换。当他再出现时,陈碧青眼前一亮,招来紫槐,让他给苏鸯重新束发,绑了黑色的绣金丝发带。陈碧青看了他好几眼,等紫色双鱼玉佩和香囊都佩戴上了,她围着苏鸯转了转,毫不吝啬的赞美:“好一个英武不凡的翩翩少年郎,真真是俊美呀!”

苏鸯脸红红的,只是抿嘴笑,姐姐的话他爱听,就是怪不好意思的。手摸到腰间的香囊,硬硬的,纳闷的低头:“什么东西呀,圆圆的。”

“里面放了防风寒的药草,还有六颗珍珠,以备不时之需。”说着话陈碧青把装满银子的紫色荷包塞苏鸯手里:“珍珠是装着玩的,荷包里的银子用到时就花,没了姐姐再给,可千万记住,不可人前露财。”

“晓得了。”苏鸯神情顿了顿,低着头应诺。陈碧青又拿出包袱里的字画给他看了看:“我给你准备了寿礼,你要觉得可行,就拿回去送给你父亲,要是觉得不可行,你就随便处置了吧。卖了,留着都可。”

“我回去就送给父亲。”紫槐把苏鸯换下来的旧衣叠好拿来,陈碧青把两个包袱合一个,用空出来的包袱包了旧衣,全包进一个大包袱里递给苏鸯,苏鸯接了,抬头告诉了陈碧青他的打算。

“嗯,随你。”陈碧青和苏鸯一起出了蓝莓居,上马车把苏鸯送到离尚书府不远的地方离开。

苏鸯常年就那么两身衣服,他突然焕然一新,英武俊逸的这么一站,整个尚书府都以为眼花了,纷纷偷瞧打量他们家二公子,背地里议论纷纷。

苏夫人听了下人汇报,若有所思,片刻后差人给薛姨娘送了些日用去。

苏尚书见了自己二儿子,愣了半晌,打开儿子给他的字画,就那么一眼,他吃了一惊,眸光闪了又闪,收起字画。状似不经意的看了苏鸯腰间玉佩一眼,道:“倒是和你的袍子很衬。”

苏鸯低头不语,他老子苏尚书盯他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为父寿辰陈八小姐来了,带她去见见你母亲吧。”

苏鸯一喜,猛地抬起头,黑黝黝的眼睛映着亮光。随后又垂下头,低低的“嗯”了声。

当所有人都认为陈碧青会到尚书府赴宴时,却不料顾氏竟一字未提的撇下陈碧青,带了陈凤鸾赴宴,当陈聘父子知晓时,为时已晚。

苏夫人见顾氏只带了陈凤鸾,身边再无他人,她还有些不信,悄悄差人问了问接客的婆子,才知道顾氏真的没把陈碧青带了。她无奈的笑了又笑,瞧着顾氏都不知道该说啥好,照说尚书府和靖平侯府平日并无往来,本不该下帖子,可陈聘毕竟是太子的未来岳丈,所以还是下了贴子。

这长脑子的人都知道,今天这日子,顾氏最该带来的是未来太子妃陈碧青,谁知顾氏作为堂堂成国公府嫡女,竟如此愚蠢。

苏夫人摇摇头,庶子庶女看着碍眼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可利益当前,又岂能由着性子干蠢事。昨晚她家尚书大人还专门到她房里嘱咐她,今天见见陈家八小姐,若是对苏家有利,就正式让苏鸯和陈碧青结拜,有太子在,他们家也吃不了亏。

谁知,罢了罢了,看看再说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和亲(二)

尚书府的寿宴之上,太子轩辕瑾得知陈碧青没来之后,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命侍卫把苏鸯唤到跟前,闲闲的问了几句他的课业。

期间,若有似无的说道:“好好用功,莫要负了你姐姐的一番用心。”苏鸯毕恭毕敬的应诺。

就这么简单的一番话,整日在朝堂上玩权术的官员品出了味,拿眼瞟了瞟不敢抬头的陈聘,再看了看坐立不安的成国公,纷纷向苏尚书靠拢,直夸他教子有方,竟能得当世之大儒萧卿的青睐。

苏尚书是个老狐狸,太子都承认他二儿子和未来太子妃是姐弟关系了,他也不能装傻呀,直接表态择日找人让二人正式结拜为异性姐弟。表完了态还很给面子的征求陈聘的意见:”不知陈大人以为如何?“

这个时候陈聘能说啥,只能道:“如此甚好。”等他出了尚书府,整个人汗流浃背,又恼怒万分,回去就跟顾氏大吵一架。

吵得次数多了,顾氏也不以为然:“怎么,我作为嫡母,还做不得一个庶女的主了?”

不等陈聘说话,闻讯赶来的陈青羽淡淡的道:“母亲别不爱听,八妹妹的事,你还真做不得主,她是皇上和皇后上聘的儿媳,说白了,未嫁前只是住在我们府里,吃喝用度不用我们一分一毫。”

顾氏瞪大了眼,儿子从未和她这般说话,愤愤的道:“那她也是你父亲的女儿,我是她的嫡母。”

顾氏胡搅蛮缠,正在这时,顾彦宠亲自来请:“二姑母,我祖父和父亲要见你。”顾氏微微犹疑,觉得可能是陈聘派人到她娘家告状了,冲陈聘哼哼了两声,坐马车跟顾彦宠到了成国公府。

陈聘父子互相看了看,随后也跟了去。

成国公在尚书府丢了大脸,见到顾氏也没好脸色,怒目训斥一番,拿眼看他老父亲和老母亲。虽说长兄如父,可老爷子还在,他这个做长兄的也不能太过,但他确实气坏了,坐在椅子里斜着身子尽量不看顾氏。

老成国公已经听儿子说明了原委,老头也是恼怒不已,狠狠地怒骂顾氏不贤德,见识浅,坑害娘家和夫家。当着姑爷的面如此骂闺女,老成国公这也是真生气了,可一向受娘家疼爱的顾氏受不了了,委屈的扑到老母亲怀里哭诉。

老夫人可是个明白人,此时此刻她没理二闺女的哭泣,板着脸也骂了她一顿。

顾氏想不通,她不服,正梗着脖子抱屈,宫里来人传老成国公进宫,就见那公公佛尘一甩:“皇上想老国公了,想要见见您,请随咱家进宫吧。”

众人面面相觑,皇上想老国公?早不想晚不想,偏偏这个时候想?都不禁有些担忧。目送老成国公出府后,成国公回头见顾氏抹着泪眨巴着眼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恨恨的道:“但愿不会被二妹妹害惨。”

顾氏无辜的拭了拭泪迹,还没明白长兄此话何意,只听得顾彦宠重重的叹息一声,坐进椅子里。陈聘怒瞪她一眼,站到院子里去了,她二儿子陈青羽,坐在顾彦宠的不远处,手撑着额头疲惫不堪。

她老实了,缩了缩肩,心里开始七上八下。

再说宫里的宣战帝,等老成国公行完了君臣之礼,和颜悦色的命内侍上了茶,这才拐着弯的说:“朕没记错的话,老国公早已过了六旬了吧,虽说年纪大了该含饴弄孙,不管闲事,可这教导子女的事不可懈怠呀。”宣战帝也是个护犊子的,他相中的儿媳妇,让顾氏给欺负了,总得敲打敲打顾氏她老子吧,好好回家琢磨琢磨,那陈碧青是你闺女能随便拿捏的人吗?

老成国公赶忙下跪,诺诺连声,声言一定严加管教子女。

“如此甚好。”宣战帝摆摆手:“老爱卿回去吧。”

老成国公出的宫门,那火气蹭蹭地往上涨,气哄哄的回到家,劈头盖脸把顾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回去好好想想吧,要不想你夫君、儿子和你娘家有事,从此以后就给老子老实点。”疲惫的冲陈聘挥了下手:“都回吧。”叹息一声,搞不清楚二闺女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就不消停了呢?

陈聘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陈青羽起身给外公舅舅拱手施了礼,见丫鬟搀了哭的昏头昏脑的顾氏往外走,他默默地跟在身后一起出了门回靖平侯府。

这一连串的反应,陈碧青待在碧院并不知晓,她没觉得这事到了惊动皇上和太子的地步,可她也是生气呀。你说她都准备好赴宴了,临到跟前了竟压根没她啥事,这,这,也太尴尬了,就好像她巴不得走亲做客,人家却压根没理她这茬似的。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经此一事,她又萌生了去竹林小院住的打算。她满腔热情待家人,却总是因她闹出不快,离家也罢,眼不见心不烦,慢慢的心就冷了。要不然怎么样?难道让她父亲为了她和嫡母夫妻反目,让两位嫡兄与其生母生分?算了,算了,还是走吧,没她碍眼,嫡母就消停了。

嫡母消停了,这个家也就和睦了。

竹林小院院子太小,人员太多住不开,春夏住竹屋还行,进入冬季,天冷了就不行了。要想回竹林小院住,必须扩建院落才行,陈碧青到武国公府和楚骁商议,说了她想扩建院落的事。

楚骁早有此意,他大包大揽地道:“你别管了,保证一个月后把院落扩大,连学堂也建成砖瓦房。”

陈碧青也就是和他说一声,让他张罗,她才不管。跑到内室和颜氏胡扯了一番,给了颜氏十颗上好的南海珍珠:“看你老的,丑死了,拿去用吧,磨成粉敷脸内服都可,出门别给我侄子丢脸。”也不看颜氏黑下来的脸,装模作样的“啧啧”两声:“瞧着可真丑。”

颜氏气喘吁吁,牙咬了又咬:“是啊,你嫂子我又老又丑,你有好东西,就多送点,让嫂子我也年轻年轻。要不你给你侄子换个岁数小又漂亮的继母?”

陈碧青果断的摇头:“那可不行,换个茬能有你脾气好,欺负我侄子咋办?不换不换,就你了。”又瞧了瞧颜氏,摇头晃脑的叹息道:“唉,可真是又老又丑。”

颜氏被她气坏了,站起身挥挥手中的帕子赶她走:“以后别再来了。”

“请我来,我都不来。”陈碧青大摇大摆地走了。

颜氏气不过,找楚骁理论:“你这啥妹妹呀,气死我了,下次不让她进门了。”

“嗯。”楚骁郑重其事地点头:“把儿子叫回来堵住大门可好?”

颜氏一愣,用帕子捂了脸哀叹:“一个个这是诚心要气死我呀!”那两个小兔崽子早和义妹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要让他们堵大门,还不被义妹撺掇的卸了前后两处的门框。

回房收好十颗圆润的南海珍珠,改天让人磨成粉外敷内用,这可是好东西,一颗能顶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嚼用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和亲(三)

在竹林小院还没扩建好之前,陈碧青每日在碧院里看看书,逗逗金狼、金狈,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悠闲自在。

顾氏自从娘家回来后,陈聘几乎不和她说话,两个儿子也淡淡的,她渐渐感觉不妙,忍不住到成国公府找她老母亲抱怨两句。

老国公夫人先是喝斥她一顿,然后对她晓以利害,讲明其中的利害关系:“照说你作为正妻拿捏庶女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关键是你那个庶女她是皇家的人,打脸还得看主人呢,你当众不给吾皇和太子脸面,受迁怒的是你们整个靖平侯府和我们成国公府,你也年岁不小了,真要为了拿捏庶女葬送夫家和娘家爷们的前程?”

顾氏大惊,踯躅道:“母亲不要吓我,那丫头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我夫家没根基也就罢了,我父兄可是朝庭重臣,皇上和太子会为了一个庶女动父亲和大哥?”也就是她心善善待庶女,若是别家嫡母,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几个庶子、庶女还不是小事。

老国公夫人重重的哀叹一声,摇摇头:“你好糊涂呀,别说那陈碧青是庶女,就算她是个粗鄙的村姑,那也是皇上、皇后正儿八经上聘的儿媳,你敢再拿捏她试试?下次只怕就不是皇上想你父亲那么简单了。”说完见闺女面显惶恐,又补充道:“皇家的脸面是你一个没品没级的妇道人家能打的?不想招灾惹祸就学聪明点。”她见二女儿惊慌不安,知道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

顾氏在娘家待了半日,回去后再没甩脸子给陈碧青看。

陈碧青这段时间收到不少官家贵胄小姐的帖子,都是以各种理由聚在一起交流玩乐的宴会,她倒想去,可又怕出门遭算计。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虽然自谓聪明警觉,可一不小心让人钻了空子就麻烦了。

所以,她都婉言谢绝了。

九月下旬天冷了,当暖洋洋的日头出来后,陈碧青就坐在小板凳上亲自给金狼金狈洗澡,希望这两只名贵犬别辜负她一番心意,能养的通人性。

偶尔给她下帖子的人多了,实在编不出理由回绝时,太子就会接她进宫待几天。

陈碧青对金狼金狈报了希望,自是进宫也抱着,跟个宝贝似的,都不让它们下地跑。太子见了摇头:“我可是听赤焰说了,金狼金狈不只是皮毛长得好看,其实它们还是具有攻击性的猛犬,驯养得当了,能护你周全。像你这般整天抱着可不妥。”见陈碧青眨着好看的眼睛面露疑惑,看向暗暗瞪陈碧青的福安:“去取一小盘鲜肉来。”

福安赶紧垂目吩咐小太监去办。

小太监不大一会取来一小盘新鲜的肉,陈碧青不情不愿的把金狼金狈放在院子里的青石地面上,看着坐在椅子里的太子用一柄锋利的匕首,切了一小块鲜嫩的肉丢给金狼金狈,两只肉球扑上去就撕咬,那么小的奶狗竟然真的吃起来。

她皱眉,担忧的道:“让它们吃馋了,要是哪天饿极了,会不会咬人?”她小心惯了,决不允许身边有任何不利因素。

太子拿着匕首的手一顿,奇怪的看向陈碧青:“别想些不该想的,驯养好了它们不仅不会伤你,还会护你。”见金狼金狈把先前的肉吃了,又丢了一小块给它们,道:“说来也奇怪,赤焰爱犬,人尽皆知,他们父子驯养的犬都是骁勇善战的良犬,很多官员权贵上门讨要,他们从未松口给过,没想到赤焰会一次送你两只。”

说到此处,他瞥了陈碧青一眼,陈碧青心头一跳,她也一直奇怪呢,太子竟当面提起,盯着太子,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太子笑了笑,只是凤眸幽深看不到底,只听他继续道:“我和楚世子跟他要过多次,他都没给。”

可他赤焰却把心头好给了她陈碧青,想及此她心绪不安,凑到太子跟前,在他抬眸看她时,轻轻的坐到他的怀里,低声道:“我也奇怪,自从我认识赤世子以来,他就瞧不起我,这次的确反常。”默了片刻,又道:“不会是个坑吧?”

太子笑了,这次眉眼舒展揽着陈碧青娇小的身子道:“莫要多想,有我呢。”

“这倒是。”陈碧青勾了太子的脖颈笑:“等他哪天上不了战场,没用处了,让父皇抄他全家。”

“又说胡话。”太子用揽着陈碧青的手,轻拍了她一下:“记得在外人面前要谨言慎行。”陈碧青的小下巴搁在太子的肩头点头,点头,再点头,一下一下点着玩。

太子察觉,紧了紧怀里的小身子,低低的笑,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孩子。又丢给金狼金狈一小块鲜肉,无奈的叹息一声,宠着吧,在这能吃人的深宫闱院之中,身边陪着这么个真性情的女人也不错。

金狼金狈自从吃过一次肉之后,便吃馋了,见了太子就“汪汪汪”的扑着滚过去。陈碧青看了不高兴,她整天的抱着当宝,竟比不上太子给的一顿肉,难道这次养了俩白眼狼?

太子倒也有耐心,只要金狼金狈滚到他跟前蹭他的蟒靴,就会命福安取一小盘新鲜的肉来,亲自用匕首切了喂。陈碧青在旁边见了泛酸,忍不住撅着嘴道:“它们是我养的。”恨不得过去踹金狼金狈一脚,两只白眼狼,还名犬呢,给肉吃就被拐跑了。

太子侧头看她,不咸不淡的道:“你的就是我的。”

陈碧青没心没肺的笑,也不知为啥,就是想笑。太子蹙眉:“成何体统。”

闻言,她笑的更欢,可怜的太子呀,她的毛病多着呢,等哪天原形毕露的时候,但愿不会把太子气出个好歹。

太子懒得理她,慢悠悠的等金狼金狈把嘴边的肉吃完了,他再丢一块。

金狼金狈长的喜人,长安等人在得空的时候时常逗它们取乐,甚至不怀好意的对霍小狼说:“看你两个兄弟,长得多标志。”

霍小狼早就对金狼金狈的名字有意见,在多次被长安等人拿来取笑后,终于忍不住到陈碧青跟前央求:“小姐,给他们换个名字吧。”

陈碧青也听到过,长安等人拿霍小狼的名字和金狼金狈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当乐子取笑着玩,当下道:“行,你要真当它们是兄弟,那就让它们跟你姓,改名叫霍狼、霍狈。”

这还了得,霍小狼连连摆手,霍狼和霍小狼只有一字之差,比金狼更要不得,急急的道:“还是别改了,金狼金狈挺好的,威风又好听。”他咋就忘了未来太子妃看着端庄文雅,其实心眼坏得很,连长安都没得比。

好容易求着陈碧青应了还叫金狼金狈,霍小狼落荒而逃。爱叫啥叫啥吧,只要不姓霍就行。

第一百六十九章和亲(四)

进入十月,天气已冷,但还未冷到点炭火的程度,这个时节乡下庄户人家便不用再下地侍弄庄稼。若是往年大都进城打短工活,贴补家用的同时,忙到年底还会赚个过年钱。

不过,今年却有些不同,西市荒坑处有旗帜可以投掷,准头好了有烧饼可得,所以找不到活计的庄户人家再也不着急上火,纷纷成群结队的到西市试准头。

大多数庄户人家家里是没牲口的,所以每日里天不亮就全家出动用推车或编筐把草根和土运到西市,活了泥疙瘩往旗帜上投,运气好的一天也能得三五个烧饼,虽不是多大点便宜,可总比在家闲一冬强。

如此一来西市空前的人声鼎沸,眼看着荒坑不需几日便填平了,陈碧青戴了面纱去转了一圈,回来便让楚骁帮着张罗在那处建店铺的事。

楚骁应了,过不得几日,竹林小院扩建完工,陈碧青晃着陈聘的胳膊央求着去住。

陈聘不允:“你又不是没家,总住在外面作甚?”别说现在顾氏老实了,就算她继续找茬,他也不想让三闺女离开家。

见他态度坚决,陈碧青不撒娇哄她父亲了,反正她每天闲着也是闲着,只要她父亲那脚一迈进家门,她铁定跟着,走哪跟哪,整天跟阴魂不散似的。

最可气的是陈聘要到姨娘房里的时候,陈碧青看出来了,立刻言明:“父亲要去哪儿?我可不小了,成大姑娘了,在父亲大人跟前咋行事都行,要是父亲带着我到别处去,丢了人可不能怪我。”这意思是就算她老子去姨娘处,她也跟着,以此来威胁陈聘:“我可真干啊,真的,别以为女儿吓唬您。”

见她瞪着眼睛一副不信你就试试的架势,陈聘气的用食指点指:“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敢进任何姨娘的院子。你说他一个当老子的,要是到姨娘处过夜,亲闺女傻不愣登的就是杵着不走,那还不轰动整个京城,他甩了甩袍袖,丢不起那人呀。

陈聘整天被三闺女烦的厉害,可陈碧青不烦呀,人家乐在其中,有人的时候还中规中矩,没人了就会顽皮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她老子迈步,嘴里还咕咕囔囔的念叨着要去竹林小院住。

要是这个时候她老子再反对,她就会警觉地四处扫描一眼,然后快速抬脚踩住她老子的鞋后跟。陈聘一个不防,鞋子就掉了,愣愣的回头,只见他三闺女挑衅的仰着头笑:“叫你不应我。”

这这这,这是他生的闺女吗?陈聘都被气笑了,这行为要是换做其她任何一个女儿,他都有暴怒的可能,可他这个三闺女不同,这孩子看着傻不愣登的,其实揣摩她老子揣摩的通透着呢。牢牢把握着火候,瞧着苗头不对就端茶倒水,连捶胳膊带捏肩,嘴里”父亲,父亲“的叫着自夸:“我懂事吧,父亲是知道的,女儿我自小就可懂事了,又聪明又伶俐,甚是随父亲。”

“胡说。”陈聘晃晃肩膀不领情,他才没这丫头脸皮厚,把自己夸成牡丹,还脸不红气不喘,他这个当老子的都替她臊得慌。

陈聘受不了了,急赤白脸的怒瞪着他三闺女,然后重重的哼了声,袍袖像扫瘟神似的一挥:“爱上哪去上哪去,以后别在老子面前晃悠。”

陈碧青像没事人似的看看左,看看右,还随意的揪揪她老子的袖子,她竟然不急着走了。

陈聘一拍桌子:“还不走?”

“哦,我再玩会。”陈碧青又气她老子。

陈聘的确怒了,把袖子从魔爪中扯出来:“到别处玩去。”

这下陈碧青不磨蹭了,乖乖的福了福身出了陈聘的书房。这个时候陈聘才畅快的舒了口气,可算是把这小祖宗打发走了,他都这把年纪了,身后整天跟着个小尾巴,还总出幺蛾子,累死他了。

可他这口气刚松下,陈碧青晃晃荡荡又回来了,不禁疑惑道:“又回来做甚?”

“父亲。”陈碧青也一脸不解状:“你是不是烦我了?”

陈聘不语,他现在是看见三闺女就头疼,不烦才怪。

“真烦我了。”陈碧青瞧着陈聘的表情下了结论,然后话锋一转:“那我不去竹林小院了,在家和父亲交流感情,一定不能让父亲厌烦我。”

哎呦,我的小祖宗,陈聘急的拍了下额头,违心的道:“这是说的哪里话,父亲岂会厌烦你,你最乖了,快去玩吧。”有多远走多远,老子怕了你了。

爱听的话听到了,陈碧青喜滋滋的又福了一礼,风风火火的回碧院让丫鬟婆子收拾一番,次日一早搬到竹林小院去住了。

竹林小院扩大了好几倍,学堂在竹亭子以东建了砖瓦课堂,面积比竹亭子大。现下天气转冷,学生们已经搬进新课堂,每天都会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在冬日里格外悦耳。

陈碧青想在变天之前再打一次猎,和苏鸯、楚家小兄弟们一商量,纷纷响应。于是装备一番,带了一队乔装成护卫的羽林卫赶往大雁山打猎。

到了大雁山,按老规矩,陈碧青踩着梯子上树,抱着小家伙楚宁边吃边观战。见楚玉和陈凤傲二人追了兔子追野鸡,好半天也逮不住一只,陈碧青和楚宁急了,踩了梯子下树也加入了追兔子、野鸡的行列。

人家莫玉宸和苏鸯、楚昂、楚月、楚轩身手好,不和他们这类笨蛋搭帮,拿着趁手的弓箭跑远了。等陈碧青憋着口气逮了一只野鸡后,她兴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兴冲冲的在林子里扫荡小猎物。

她耳朵灵,眼好使,动作虽然开始有点笨拙,但跑了一阵之后,她彻底玩疯了,大声嚷嚷着指挥三个小帮手围攻。长安斜倚在一棵树上,手捏着眉心,听着未来太子妃大声叫嚷,忍不住唉声叹气,没规没矩的这可如何是好?

还别说,陈碧青和楚玉、楚宁、陈凤傲疯跑了大半天,收获颇丰,十二只野鸡,三只兔子。四个人累惨了,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捕获的猎物喜的是满脸笑容。

第一百七十章和亲(五)

休息了一会儿,陈碧青抬头看看天色,她看不出现在是啥时辰,莫玉宸他们竟然还没回来,吩咐人收拾兔子和野鸡,先吃饱了再说。

等野味快烤熟的时候,莫玉宸他们终于回来了,捕猎了许多猎物,同时还带回来五个貌相粗犷的人,均是小麦色的皮肤,看着就精神健壮。

其中一名英武不凡的青年见了陈碧青,神情微微一顿,然后迅速移开视线和苏鸯说话。陈碧青轻笑挑眉,不会是被她惊艳到了吧?这可能性有,但不大,用面纱赶紧遮了脸。

听苏鸯介绍,那名青年叫朱雄,是走南闯北的行商,专做皮货生意,这次带着手下人来京卖货,路过大雁山,就一时兴起进山打猎,不想和莫玉宸、苏鸯他们一行人遇上,言谈间甚是投缘,所以交上了朋友。

陈碧青对这朱雄有三分防备,七分无所谓,碍于她是女人的身份,不便往跟前凑,让苏鸯他们招呼对方吃烤肉:“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好回去。”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柔弱女声,朱雄不自觉的侧头抬眸,稍稍看得一眼,立刻垂目吃烤肉。那女人娇娇小小的,眼睛却甚是明亮好看,可惜遮了面纱。

莫玉宸大大咧咧,只管狂吃,行为甚是随意。苏鸯、楚昂、楚月习惯了倒没什么,朱雄的手下人却看不惯,面现愠色,正欲开口呵斥,朱雄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均不敢再言。

陈碧青在不远处看了有些纳闷,商户而已,竟如此尊卑分明,规矩严苛?手捏着干草捻来捻去,起身走到离朱雄最远的楚昂跟前,悄声再次催他快吃:“时候不早了,再不赶路,回到小院时只怕天都黑了。”

说着话她不经意的窥探朱雄和他的手下人,举止洒脱,言行豪迈,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只是,陈碧青的眸光扫过其中一人的耳垂时,神情一顿,竟然有耳洞?男人扎耳洞,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不着痕迹的转身到马车跟前查看羽林卫装猎物。

苏鸯和楚昂、楚月真的很喜朱雄,彼此称兄道弟的,边吃边交谈。吃饱后,羽林卫已经把所有猎物装上车,双方抱拳告别。

从大雁山打来的猎物陈碧青分了分,武国公府和成国公府分别各得了一只野猪,颜氏回了她许多时兴的布匹,陈碧青看了撇嘴,她又不天天做新衣,送她这么多布干嘛?好在狄梨的亲事定了,成亲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初六,她可以让狄梨从这些布匹里挑些喜欢的做衣服,当嫁妆,也算物尽其用。

成国公夫人回的礼是两套新颖的金饰头面,陈碧青把它们放进雕花匣子里,她暂时用不着,还是先放着吧。

看着两只雉尾漂亮的野鸡,她想起了燕湛,他是病人,吃野味大补,命人拿了两只野鸡送到靖平侯府。

前世野味稀罕,陈碧青从没吃过真正的野味,但她却捉到过。记得那时她初中刚毕业,天刚蒙蒙亮就去帮堂婶家种西瓜,那天早晨大雾,她坐在车上看到麦地里有个东西在移动,便招呼堂叔停车。

车子停下后,陈碧青二话不说就跳下车去逮野鸡。这个时候两个堂妹才发现是野鸡,也跟着跳下车逮。大雾天湿气重,野鸡的毛被打湿飞不起来,被陈碧青一把逮住。因为她坐的是堂婶家的车,逮的野鸡没处放,她只好放在堂婶家的车上。

结果,堂婶却说野鸡是两个堂妹和她一起逮的,都有份,还说他们家有铁笼子,让野鸡在他们家养。陈碧青不乐意,张张嘴,啥话没说,帮着干完活回家告诉了父母。她父母虽然知道堂婶极品,可也没辙,她愿意养就养吧!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堂婶的弟媳有肾病,看了多年花钱无数却不见好,听说了野鸡的事,就风风火火的要走了,临走时还说,吃野鸡治病,她不仅吃野鸡肉,连毛她都吃了。当然,这只是为了表明野鸡的重要性,她不可能真的连野鸡毛也吃。

说来也奇怪,那堂婶的弟媳吃了野鸡之后,没多久就病好了,多年后比没长过病的人还能干,甚至还开了个馒头作坊,疾病一去不复返。

就为这事,陈碧青的父母念叨了好几回,说那野鸡是自己闺女逮的,不管谁吃了,都是自己闺女的功劳,可惜,人家没人理,当然也没人感恩,因为野鸡不是从他们家要走的,自然和他们没啥关系。

陈碧青不知道燕湛具体的病因是什么,只要没人暗地里下毒,想来吃野鸡应该大补。说不定,吃着吃着就痊愈了呢,这世上的事呀,啥都说不准。

几天后陈碧青被太子的人接进宫,她一见到太子就把在大雁山遇到朱雄的事说了,然后疑惑道:“男人耳垂上扎耳洞,应该不是我们轩辕国人吧?”

太子挑眉,看着陈碧青笑道:“眼睛倒是毒,那朱雄是匈奴南部草原的逐邪单于,这次带使团来我轩辕国是为求娶一位公主。”

逐邪单于?求娶公主?那就是要和亲呀!陈碧青想到了逐邪单于看她的眸光,心口猛地跳了跳,问道:“父皇舍得把亲生女儿嫁往塞外?”

轩辕瑾摸了摸陈碧青的柔发,笑道:“和亲的必须是公主,但公主没必要非是父皇亲生。”

不让自己亲生女儿受苦,那就只有牺牲其他人的女儿,陈碧青若有所思,在宫中住了一日,次日直接回了靖平侯府。拿了从宫中带回的糕点,叫上陈凤娆和陈凤婧到陈凤典的院子找她玩。

聊着聊着,陈碧青就道:“近来天冷了,外面风大,姐姐们若是没事,就待在家里吧,绣花看书,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出门,免得被一股邪风刮到那塞北大漠去。”说完见陈凤典三人疑惑不解,也不解释,站起身道:“塞外苦寒,没屋没舍的,人也粗鲁,姐姐们要是不喜,可要老实待在家里呀,免得······我走了。”

也不让人送,回了碧院。

陈凤典和陈凤娆、陈凤婧面面相觑,而后恍然大悟,一个个脸色煞白,互望一眼,自这一日起,再不出门。

第一百七十一章斗艳(一)

两日后,那化名为朱雄的逐邪单于又找过苏鸯他们几个一次,陈碧青听说后从靖平侯府回了竹林小院。

“出去和朋友玩了,年龄相差那么大,你们有什么好聊的?”天冷了,陈碧青给苏鸯做了一件紫色锦缎薄袄,让他穿上,叫进温暖如春的堂屋里看合不合身:“嗯,不错,姐姐我衣服做得好,弟弟你人长得也好,看,真俊俏。跟姐姐说说,你们出去都干嘛了?”

苏鸯已经听惯了陈碧青的自吹自擂,习惯了倒也爱听:“也没干什么,上了趟茶楼,逛了逛街。”

陈碧青笑了笑,认真看着他道:“阿鸯,你知道的,他是匈奴的逐邪单于,身份背景非常复杂······。”见苏鸯点头,又继续道:“我知你把他当朋友,和楚昂他们相比,你最喜他,可······他毕竟是匈奴人,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知道吗?”

苏鸯迟疑了一下,盯着陈碧青温和的笑脸,点头道:“我知,以后不见他了。”

“也要叮嘱楚昂他们。不过,偶尔碰上,该有的礼节不可废。”陈碧青叹了口气:“人生在世都很无奈,好了,和姐姐仔细说说,你们出去说什么了?”

苏鸯想了想,把和逐邪单于在一起的细节都尽量说了一遍,最后眉宇微蹙道:“他还问姐姐为何没和我们一起。”陈碧青一愣,苏鸯见了补充道:“他只问了一句,楚昂说姐姐是女人,不便出门,他就再没问。”

“嗯。”果然如此,陈碧青点了下头,叹气道:“我知了,去吧。”苏鸯拱手施礼出门。

随着苏鸯出去,一丝冷风溜进屋,陈碧青本能的打了个冷颤,起身到炭炉前取暖。匈奴现如今内部争斗厉害,已经分裂成了五个单于势力,其中伊稚斜单于的势力最强大。今年六月伊稚斜单于向大秦国示好,求娶了冷行云的皇姐宛阳公主,两方盟誓形成联盟。

伊稚斜单于有大秦国相助,想必定会四处征讨,现今不知灭了几个单于部落?陈碧青想到这儿,缩了缩双肩,还是觉得浑身发冷,取了件棉披风披上,重又坐回炭炉旁。

如今,逐邪单于来轩辕国求亲,明显是想求得支援。大秦国一直对轩辕国虎视眈眈,他和匈奴伊稚斜部联盟,对轩辕国十分不利,所以,答应逐邪单于的求亲是明智选择。可大秦国皇帝冷行云许给伊稚斜单于的是他亲姐姐,其诚意无可挑剔,若是轩辕国许给逐邪单于一位血统不纯的公主······逐邪单于能接受?

陈碧青摇摇头,除非是逐邪单于自己亲自挑选的中意人选,否则,想结成联盟免谈。要是让逐邪单于自己选?想到这儿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范围可就大了。

自古皇家无真情,在国家利益面前,牺牲一位公主根本就不算什么,宣战帝真的会为了亲情放弃国家利益?陈碧青轻笑,可能性有之,但微乎其微。

那么,大秦国和伊稚斜单于联盟后,宣战帝面对逐邪单于的求亲会怎么做?只要邪单于有可利用价值,全力拉拢是最佳选项,亲生的女儿可以给,逐邪单于钦点的也可以送,想和大秦国抗衡,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

陈碧青马上联想到了逐邪单于看她的眼神,多喜欢谈不上,感兴趣是有的,要是到时候他向宣战帝要人,宣战帝父子会怎么办?

皇上和太子要是同意?陈碧青呵呵笑,那可就热闹了,她懂兵法,会种田,去了塞外就是个标准的祸害。想到这儿她笑了又笑,皇上和太子就算弄死她,也不会让她踏出轩辕国半步。

所以,她大可不必担心宣战帝父子会把她送人。

“唉。”女人呀!可悲。

陈碧青不担心自己了,宫里未婚的公主却提心吊胆起来。塞外苦寒,吃的是烤肉,住的是帐篷,那儿的男人个个粗野,她们才不愿嫁过去,一个一个找生母想法子,只求千万不要选中她们。

于是宫里热闹了,不管是得宠的,还是平时不受待见的,宣战帝的妃嫔们忙碌起来。今儿个送吃,明儿个送穿,只要宣战帝不是坐在金銮殿上,到哪儿都能偶遇他的妃嫔,这个没站稳扑到他怀里,那个大冬天穿束身的薄衫迎风起舞,还有那隔着宫墙弹凑曲乐的,扰的宣战帝脑门子疼,他第一次觉得妃子多了是个麻烦事。

陈碧青进宫见识了几回,在东宫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时金狼金狈又跑到太子跟前讨好卖乖,她几步走过去,抬脚就踢了一下,把两个小肉团子踢得吱吆乱叫。

太子沉下脸:“你这是何意?”

陈碧青伸伸舌头还是笑:“高兴。”

高兴了就动脚,太子轩辕瑾不能理解,亲自用匕首切了肉赏给金狼金狈,算是安慰。两只肉球这才委屈的“汪汪”叫屈,咬了肉一会儿就吃的欢实无比。

陈碧青看了奸笑,两只叛徒,回头找机会她再踢一脚。

太子瞥了她一眼,道:“和亲的人选定了。”

陈碧青一愣,抬头看着他问:“谁?”

太子笑了,笑的倾国倾城,却让陈碧青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太子道:“你的二姐姐陈青璃。”

“呵,呵,呵······。”陈碧青假笑连连,太子轩辕瑾蹙眉呵斥:“像什么样子。”话毕,只见那女人笑了笑,乖张的看看天,紧了紧披风,转身进了暖室。

暖室里暖烘烘的,陈碧青没有解下披风,她呆呆地坐在熏炉旁想心事。太子喂饱了金狼金狈,进暖室隔间洗了手,把陈碧青抱到软榻上,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拉过锦被裹上道:“想什么呢?”

陈碧青没有回答,嗅了嗅鼻子,探起小身子在太子脖颈处闻了闻,又滑落到胸襟处,再闻向脖颈处,太子不悦的蹙眉:“你在干什么?”陈碧青不答,重又凑到他的胸口又闻了闻,接着强硬的拉起他的手臂闻了闻,这才撅着嘴抬头问:“你抱别的女人了?”说完,脸色煞白的抿唇盯着他,看那神情马上像要哭了。

太子愣了愣,不禁笑道:“这你也能闻出来,属狗的。”

陈碧青的脸色很难看,面无表情的道:“你胸口处的衣服上有女人的香粉味,腋下的衣服上也有,说明有女人抱过你,你的袖子上也有,她抱你,你也抱她了。”陈碧青想笑笑,咧了咧嘴,笑不出来,比哭还难看。

太子低笑,把隔开距离的陈碧青拉回怀里,用锦被重新裹上,解释道:“是宁月,我妹妹。”陈碧青没说话,稍抬了抬身子,在他胸口处闻了闻,又趴到他的手臂上闻了闻,乖乖缩回他怀里不吭声了。

这是放心了,太子笑着低叹,以后他得注意了,这女人小心眼的很。

第一百七十二章斗艳(二)

和亲的人选一定下,一道圣旨便到了靖平侯府,封陈青璃为雍和公主,许于匈奴逐邪单于,择日成婚。随着圣旨,大量的金银珠宝赏赐下来,陈青璃如遭雷击,当场昏厥,倪氏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整个靖平侯府都处在惊骇中回不过神来。

陈碧青待在宫中总觉得陈青璃的事情不对劲,前思后想决定回家一趟。打发长安到宣政殿征得了太子的同意,抱了金狼金狈出宫回家。

下了马车,一股寒风吹来,陈碧青裹在锦缎棉披风里的小身子抖了抖,抱紧了怀里的两个肉团,惹得金狼金狈不满的叫唤两声。

迈步刚进了大门,迎面冲过来一人,怒气冲冲的也没看见陈碧青。

陈碧青看得分明,伸手扯住对方的袖子,问道:“四哥这是怎么了?”袖子被扯,陈凤霸这才注意到陈碧青,余气未消的深吸着气:“呃,是八妹妹,你回来了。”

“嗯。”陈碧青见他胸口起起伏伏,显然是气的不轻。抬眸看了看他的神色,英挺的脸上竟有好几道抓痕,显然是女人的杰作,开口道:“有人惹四哥生气了?”陈凤霸不语,他现在火大的很。

“四哥,到我的碧院坐坐吧,人在气头上出门不好。”陈碧青好言和陈凤霸商量,她虽然不喜二伯母倪氏,但四哥她是喜的,不希望他出事。

陈凤霸正在犹豫,陈凤谋和陈青麟追了过来,见陈碧青拦住了陈凤霸,二人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来好说歹说才把陈凤霸劝着拉到陈凤谋的院子。

进了堂屋,里面烧了炭炉,还算暖和,兄妹四人落座之后,小厮余墨奉上新沏的茶。陈碧青不知陈凤霸生气的缘故,只是淡然的抚摸怀里的金狼金狈,听陈凤谋和陈青麟劝慰陈凤霸。

细听之下她才知道,原来前日陈凤霸带陈青璃去了郊外的骑马场,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就被匈奴的逐邪单于看到了,才莫名其妙的被相中成了和亲公主。

陈青璃不想嫁匈奴单于,倪氏也恼怒不甘,娘俩有气没处撒,合起伙来埋怨陈凤霸,说都是被他害的。恨急眼了,今早娘俩竟然上手扑打陈凤霸,女人的指甲长,陈凤霸的脸上带了划痕,他也急眼了,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姐姐,都是女人打不得,于是盛怒之下冲出门想离家出走。

陈凤谋和陈青麟得了信匆匆追出来,幸好被陈碧青遇上拦了,否则这位性子直爽豪迈的四公子还不知道蹿哪去呢。

听明白了原委,陈碧青道:“大哥,我不是告诉过你,近来别让家中姐妹出门吗?”她见陈凤谋面露懊恼,怕他多心,认为她有指责之意,不等陈凤谋说话,侧头看向陈凤霸,疑惑道:“四哥好端端的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二姐姐出门?”

陈凤谋闻言也沉着脸看向陈凤霸,他千叮咛万嘱咐,不想四弟竟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以至于害了二妹妹。

“哪是我愿意带她出门,还不是她听说我要去郊外的骑马场,非要跟着去,出了事居然全怪到我头上。”提起来这事来陈凤霸就火大,随着话落,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因他常年练武,手劲大,桌子上的茶碗被震的跳了跳。

随着茶碗的震动,陈碧青紧紧的盯着,好大的手劲,若是得名师教导,定是一员猛将。

“四哥,女人就是这般,你何苦和女人一般见识。”陈青麟动手把凉掉的茶给陈凤霸换了,温热的茶水塞进陈凤霸的手里:“现下天冷的很,四哥喝口热茶,消消气。”

陈凤霸看了眼手里温热的茶,端到嘴边一口气喝了,一个劲的气喘吁吁,整个人还是恼怒的很。

陈碧青抚摸着金狼金狈沉默不语,投错了娘胎,遇母不贤,这是陈凤霸的命。其实她想着,陈青璃的事应该没表面看的这么简单,要知道,她可是嘱咐过陈凤谋看住家里的姐妹的,可还是没看住,这是为何?

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她可是牢牢记得二房里有个心机深沉的毒女陈娉婷,那小妮子城府深的很,别说一个二房,就算是整个靖平侯府,陈娉婷若是想玩,绝对都能玩的家破人亡。

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陈娉婷撺掇着陈青璃去的郊外骑马场,只是,陈娉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骑马场那边的事她是如何算计成功的?难道她外边有帮手?

方锦绣,她们接触过,不知道此事方锦绣有没有参与?

有时候陈碧青就纳闷了,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女人想掀风作浪不容易,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娉婷才怀着满腹的计谋窝于后宅,不得不受二夫人倪氏的虐待。

可现在这么不老实是何意?觉得翅膀硬了,能报复了?原本什么都没改变,是谁给陈娉婷的底气?陈碧青有些忧心,陈娉婷想害倪氏母女她无所谓,睁只眼闭只眼顺其自然就好,可陈娉婷想害陈凤霸却是不行的,不管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那都是她将来的助力,她不会允许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陈青璃是真的不愿意和亲,整天不吃不喝,只想以死相抗挣。别看她冷冷的面无表情,只要听说陈凤霸进了院子,就要死要活的扑上去拼命,倪氏先是冷眼旁观,接着也会忍不住拍打陈凤霸。

每次都要二爷陈敬出面才消停,事后倪氏气不过,总会拿庶子庶女出气,也不知她那娘家是怎么教养的,发起疯来也不用婆子动手,她自己个就拳打脚踢的下手,把个二房弄的鸡飞狗跳的。

等陈敬从外面回来听说责问时,倪氏总会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把个陈敬气的抬抬手,真想给这泼妇一巴掌,可她娘家势大,又怕她恼了更加虐待自己的庶子庶女,忍了又忍,只得作罢。

不到两日,陈凤霸寒心了,带着满脸抓痕来找陈碧青:“八妹妹,我到你的竹林小院住段日子可行?”他也想过到同窗家里叨扰几日,可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为好,实在没辙,他想到了陈碧青。

“可行。”陈碧青略顿了顿,笑着应了,提议道:“如果四哥做得到,就把九弟也带上吧,他的日子比你还难过。”

陈凤霸神情一滞,想到那伤痕累累的倔强九弟,点点头:“我知他日子苦,定会带上他。”

“行事要悄悄的,千万不要让二伯母知道你去了我的小院,否则······。”陈碧青苦笑:“二伯母对你这亲儿尚且如此,对我······只怕更甚。”

“我知,八妹妹只管放心。”陈凤霸豪气的挥挥手:“我去准备准备。”说完离了碧院。

等阖府上下遍寻不见陈凤霸时,倪氏才发现他连陈凤诀都拐跑了,气的又哭又骂,气势汹汹地闯到柳姨娘的院子左右开弓扇巴掌。直到二爷陈敬闻讯赶来拉开她,也赏了她两耳刮子才罢休。

第一百七十三章斗艳(三)

早几天的时候楚骁就告诉陈碧青,西市坑洼地的商铺已经建起来,粉刷完毕,大小一共十二间铺子,让她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

那时候陈碧青在宫里,她不愿意为此出宫跑一趟,现下她住在家里,二房里又闹得人仰马翻,连老夫人都出面了,可倪氏母女还是又哭又闹。没辙,靖平侯夫人带着妯娌们好言相劝,如此陈青璃哪儿自然得家中姐妹去劝慰,会说的那就舌灿莲花,不会说的,就是哑巴也得站在那儿陪着,好赖也显得姐姐妹妹们关系好不是。

陈碧青去了几次,看着陈凤典对陈青璃软硬兼施,陈凤娆小口呷茶,喝一口拿帕子擦拭一下嘴,时不时的插一句:“就是。”每次都和陈凤典配合的恰到好处。

陈碧青这个时候也会拿出轻易不用的新帕子捂嘴,她没喝茶不用擦嘴,但她实在忍不住想笑,怕让人看出来,只好用帕子捂住遮掩。

冰美人陈青璃自从圣旨一下来,昏厥醒来后就成了泪美人,整天哭哭啼啼,听姐妹们劝的久了,就会闷闷的憋出一句:“我死都不会嫁到塞外那种鬼地方去。”

陈凤鸾气不过,觉得匈奴单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义愤填膺的道:“竟然暗地里偷窥侯府的嫡小姐,简直卑鄙无耻。”她的小跟班陈羽嫣撩撩眼皮,意外的没跟着附和。

这个时候,六小姐陈凤婧彻底发挥了她不爱说话的脾性,从进门就没吭过声,低着个头好像要把地面看穿。和她恰恰相反,陈碧青才不看地面,抬着头捂着嘴,望着屋顶憋笑。

心机毒女陈娉婷还是那么能装,本就长得不咋地的一张小脸上被打得红肿一片,缩在角落里,看着十分可怜

六房的十二小姐陈凤吟是嫡女,才四岁就来凑数,小丫头在姐姐们面前没有话语权,明亮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然后胖胖的小手伸出来,只管摸小盘里的各色点心。一块一块又一块,见她吃完了跟前的,坐她旁边的陈凤婧就会不动声色的又给她一盘。

倪氏心狠又吝啬,她院里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陈碧青看了几次好戏,腻歪了,决定躲躲,坐上马车带人到西市看新建的铺子。几个月前还荒芜的坑洼地,现下俨然成了宽敞明亮的商铺建筑,大大小小十二间,她一间一间都看了看,四间最大的,六间中等的,两间比较小的。

因是名师建造,无论是造型还是质量,陈碧青都很满意。看罢,高高兴兴的直奔竹林小院,她暂时不想回家,能躲一天是一天。

陈凤霸性子野,现在没人管他了,便缠着莫玉宸打架。莫玉宸是谁?整个一不知轻重,和他打架还有好,才一天功夫,四公子陈凤霸那张脸就没法看了,鼻青脸肿的,把陈碧青吓了一跳。

问明原因后,她额头滑下三根黑线,莫玉宸就够傻了,她四哥竟然还压一头,太给她陈碧青丢脸了。见陈凤诀静静的在廊下晒着太阳看书,她把二人叫到前院的书房,里面萧老爷子正在给苏鸯他们上课。

陈碧青二话不说,到墙角用脚勾了一把椅子拖过去,萧老爷子撩了撩眼皮,手折了吗用脚勾,继续讲解课业。陈碧青又转身去用脚勾了一把椅子,拖过去,然后把不明所以的陈凤霸、陈凤诀按到椅子里:“跟着上课。”

二人有些无措,尴尬的看向萧老爷子,怕老爷子不愿意生气。萧老爷子啥话都没说,从书架上挑了几本适合陈凤霸和陈凤诀的书,拿在手里站在原地看陈碧青。

这意思人家陈碧青懂,笑嘻嘻的过去接过书,回头塞给陈凤霸和陈凤诀:“别愣神了,赶紧先看看书。”二人这才搞明白啥事,萧大儒这是收下他们了,喜的两人手足无措,嘴唇抖了又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陈碧青懒得理他们,到炭炉跟前加了块银霜炭,书房里很是暖和,她掀开绣了青竹的棉布帘子走了出去。

竹林东南河边水塘里浸泡的嫩竹子已经浸泡了一百多天,照说应该能造纸了,她亲自去看了看,水塘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让人划开冰,搬上来十根截成五至七尺长的嫩竹子,立马命人着手造纸。

竹纸造出来,羽林卫抄纸的技术还是那么差劲,抄出的纸张依旧薄厚不一,都带着大小不一的窟窿,不过纸倒是好纸,洁白柔软,纤维细腻,比她预想的要好。

咧开嘴笑了又笑,成功了。拿着竹纸稍沉吟,她招手:“陆谨,把这竹纸送到我义兄楚骁手里,让他呈给皇上看看。”

一摞不规则纸张放进一个同等大小的木匣中,用布巾包了,陆谨提着上马回城进宫。

楚骁接了木匣,先过了目,惊喜中又有些无奈,这个青儿,就不能挑拣一番再送进宫?看看这好好的竹纸,就没一张不带瑕疵,呈给皇上十分欠妥。摇摇头,罢了罢了,就这样的,想必皇上见了也高兴。

果然,宣战帝见到竹纸大喜,手里的纸张虽然不似他平日用的纸那般齐整均匀,不仅薄厚不一,还净是窟窿孔洞,可胜在质地优良。挑了一张较为完整的竹纸,铺于书案之上,挥笔洒墨,只见洁白柔软的纸上,浸润保墨,再摸一摸,纤维细腻,绵韧平整,这可是他平生以来见到的最优良的纸张。

喜的他左看右看,立刻派楚骁到竹林小院把浸泡在水塘里的嫩竹全部运到纸造局,专门用作御用贡纸。

陈碧青不在乎,皇上想要她就给,竹林小院学堂里有纸就行,啥样的无所谓,没必要非得是竹纸。于是,水塘里浸泡的嫩竹全部被纸造局的人带走了。

在竹林小院住了一宿,次日天阴沉沉的,像要变天,陈碧青赶紧返回家。躲清闲都是有时候的,差不多就行,她要再不回家就会被人说嘴了。

人的嘴呀,有时候特马的就是欠抽,除了吃饭,还能叨叨人,陈碧青最是厌烦。

第一百七十四章斗艳(四)

十一月初二宫中举行宫宴,有礼部主持,是以匈奴逐邪单于和雍和公主的婚事为名。

像宣战帝说的,毕竟逐邪单于求的是轩辕国的公主,依照轩辕国的规矩,总要订个婚才显得庄重。所以,这次宫宴算是逐邪单于和雍和公主的订婚宴。

陈碧青听了呵呵笑,她和太子的婚事一道圣旨就摆平了,轮到匈奴单于这儿倒需要举行个订婚仪式了。难道亲儿子还比不上一个打了几辈子的宿敌?只怕事有蹊跷。

昨天天阴沉了一天,下午就开始狂风大作,寒风呼呼地肆虐,下半夜下起了大雪,天亮陈碧青不情不愿的起床才知道下了雪。好在风停了,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白茫茫的天空依旧飞雪飘洒,亮晶晶的地面上又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陈碧青蹙眉,订婚变天,不知是好是坏?

照说陈青璃的婚事关系着两国利益,属于国事,今天这种日子陈青璃该进宫由皇后为她准备宴会行头才对,可奇怪的是今早宫中只派了四个嬷嬷和一队宫女来给陈青璃上妆,这可就奇了怪了。

重视没看出来,敷衍是明摆着的。

刚吃过早饭陈凤婧就和陈凤娆来找陈碧青,邀她去陈青璃的院子看看。她瞅了眼院子里又下厚的雪,今天毕竟是陈青璃订婚的日子,不去好像说不过去。

她披上厚厚的杏黄色雪狐毛沿边披风,三个人踩着雪去了陈青璃的院子。

途中,家仆在清扫着又盖住地面的雪,飞扬的雪花落在陈碧青头上,陈凤婧见了提醒:“八妹妹,快把帽子戴上,别冻着了。”

陈碧青随口道:“没事。”她不爱遮住头。

“头上都挂雪了还没事。”陈凤婧着急,明明披风上有帽子,随手就戴上了,干嘛非得挨冻?

陈凤娆也劝,陈碧青见她们一副急的要上手帮忙给她戴帽子的架势,坚持道:“我愿意挨冻。”二人一愣,然后“扑哧”笑了,先前只听陈凤典说过陈碧青性子有时候像小孩,任性的厉害,今天她们总算见识了。

陈凤娆好言道:“行行行,你愿意,依着你,冻出毛病看谁受罪。”陈碧青笑而不语,冻死她也不戴帽子,碍事。

她们到陈青璃院子里时,除了陈凤典要先去照看燕湛没来,其她姐妹均在。有宫里的人在,她们不敢上前,只远远地站在卧房门口,羡慕的盯着。

姜嬷嬷是皇后跟前的红人,她正指挥着一名圆润的嬷嬷给陈青璃上妆,其余宫中人等围着陈青璃拿这拿那,该擦香脂的时候,递香脂,该扑粉的时候递香粉,动作井然有序。

圆润嬷嬷用在陈青璃脸上的都是宫里娘娘们用的好东西,眼馋的陈羽嫣和陈凤吟抻长了脖子看,她们闻到味了,香喷喷的,比她们闻过的任何一种香粉都好闻,二姐姐真有福气。

她二人觉得陈青璃有福,陈青璃本人可不这么认为,冷着个脸像谁要卖了她似的,要不是姜嬷嬷在旁边震着她,她早闹开了。她喜欢的明明是楚世子,谁稀罕做匈奴单于的阏氏。

陈碧青抿了抿唇,一个侯府的嫡小姐,摆这副臭脸给谁看?你当匈奴单于是山大王那么不上档次,人家好赖是驰骋草原的枭雄,再不济也年年骚扰各国边境,烧杀抢掠没怕过谁,瞧得起你让你当阏氏,要是你不识好歹,回头把你扔草原上喂狼都没人管,真是愚蠢至极。

今天她作为未来太子妃也是要参加宫宴的,待到晌午时分,回去吃了午饭。换上一身杏黄色的束身素锦衣裙,发髻上戴了红宝石的珊瑚头面太显眼,换上翡翠珍珠流苏冠也不得劲,挑来选去,就啥也不戴最顺眼。

狄翠见了直跺脚,紫槐急的失了方寸,连候在门口的长安都要哭不哭的咬牙道:“小姐,您再照照镜子琢磨琢磨?”堂堂轩辕国未来太子妃就啥头面也不戴参加宫宴?这多寒碜,太丢国脸了。

陈碧青一瞧这架势,转头从妆奁匣子里拿了一只翡翠花钿戴发髻上:“这总该行了吧?”

糊弄谁呢?长安一副很好说话的态度:“行,小姐,您再照照镜子,看还缺啥?”他也不指望未来太子妃珠光宝气的,最起码也要戴一副显示身份的流苏眉心坠呀,发髻上只戴一个翡翠花钿算咋回事?

陈碧青不善的瞪了长安一眼,一个男人,事可真多。转身抱了金狼金狈开始打扮这两只小狗,一个抹上茉莉花的香脂,一个抹上玉兰花香脂,都是宫里的上品。

她这番动作看的众人嘴角直抽抽,脸部肌肉跳了又跳,这是宫里娘娘们用的,一盒顶平常百姓家半年的用度,这位祖宗竟然大方的给狗抹,这不是糟践好东西吗?

狄翠两只手伸了又伸,忍不住小心眼直哆嗦:“小姐,你不用就送给奴婢吧,别给狗呀,抹多少香脂金狼金狈也成不了人。”

陈碧青看了看妆奁匣子里的几盒香脂:“想要就拿去吧。”说完继续给金狼金狈抹香脂。

狄翠豁出去了,伸手把五盒香脂全拿了,回头给其她人分分也不能全便宜了两条狗,这小姐太能祸败东西了。

陈碧青把金狼金狈全身的毛抹匀称了,拿了一个紫色绣花枝的荷包,装满了盐粒,系在腰间。想了想又让狄翠也带了一荷包盐粒。狄翠默默地系在腰间,额头滑过无数条黑线,也不知道小姐这是要干啥?陈碧青披上厚厚的披风,抱上金狼金狈,这才打算去武国公府找颜氏一起进宫。

谁知,到了观竹院,赤焰夫妇竟等着她,说是和她一起进宫。赤焰一眼就看到她怀里抱的金狼金狈,眸光飞快地闪烁了一下,嘴角微翘。

陈碧青不愿意:“我已经和义嫂说好了。”

赤焰温和的看着她笑:“可我和你三姐姐都等你两个时辰了。”你好意思撇了我们再去武国公府。

尼玛你够神经,谁稀罕让你等?陈碧青心中暗骂,嘴上却呵呵笑着:“如此,就走吧。”她要不识好歹继续拒绝就要得罪人了,没辙,只好勉强笑着应了。但她有自己的马车,坚决不坐赤王府的马车,陈羽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来了一句:“也好。”

这是不高兴了,陈碧青才不管,反正她不坐赤焰家的马车。

第一百七十五章斗艳(五)

入的宫门,陈碧青先让陆谨把金狼金狈送到东宫,她可不想参加个宫宴还抱着狗招摇,在这宫苑里面,低调点死的慢。

这次宫宴具有国事意义,属于国宴范畴,故选在了紫宸殿。受邀者皆是有封号的皇室子弟、三品以上文武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没封号和品级低的大臣及家眷皆没有资格参加。

陈碧青和陈羽若在一起没有安全感,进了命妇们待着的琼央阁,直接寻上楚夫人颜氏,拉住她的胳膊:“嫂子。”可怜兮兮的像谁不要她似的。

颜氏正在和几位命妇说话,侧眸看了看她:“这是怎么啦?”

陈碧青看着远处一身红衣珠光宝气的蓝冰公主不言语,她害怕,又向楚颜氏凑了凑,宴会是最好的阴谋场所。颜氏拍了拍她的手,眸光落在她的衣着发饰上,微微摇了摇头,让她陪着和命妇们说话。

陈碧青其人命妇们是都知晓的,见她发髻上只戴了个翡翠珍珠钿,全身上下都太过低调,纷纷侧眸瞄了一眼,不过有楚颜氏在,她们也只是一眼而已,接下来再不多看。

宫宴在未时末举行,当宣战帝、皇后、太后,太子到场落座后,逐邪单于也带着他的两名随身将官进了紫宸殿。这位令全京城贵女们避之不及的逐邪单于出场一露面,惊艳了所有女眷的眼睛,都失态的用帕子捂了嘴,惊诧万分,这世上竟有如此英俊沉敛的男人。

只见他身形高大颀长,身穿裘貂黑色王袍,腰束墨色绣鸟兽玉带,头戴兽毛王冠,脸如刀削斧雕般的刚毅,一双深邃的眼眸更是深沉如夜,薄唇轻抿,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内敛而沉稳,仿佛有他在,万事皆在掌控之中。

陈碧青大惊失色,坏了,这男人是祸水,不知他这一露面会让多少贵女失了心神,迅速巡视大殿中所有女人的反应。很好,命妇们愣了片刻,贵女们至今还盯着逐邪单于收不回视线,真是被迷了。

入的紫宸殿正殿的都是最高等级的大臣以及家眷,此刻偏殿和亭廊下还有别的女眷,逐邪单于这一路走来,不知被多少人瞧见。陈碧青左边的小牙咬了咬,眼看着盛装的陈青璃进了紫宸殿,她一直微垂着头,看不到别人的神情,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雍和参见皇上。”两厢的官员和家眷鸦雀无声,陈青璃紧握着手行跪拜之礼。

“平身。”过的一会,宣战帝才缓缓开口:“赐坐。”

有宫女上前搀扶了陈青璃安置在逐邪单于身侧,她依旧低垂着头,逐邪单于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陈碧青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陈青璃,心说:蠢货,还不抬头看看你的未来夫婿,待会就不是你的啦。

可满心不愿的陈青璃并不抬头,直到丝竹声声,席间觥筹交错,陈青璃自始至终都没抬头看身边的人一眼。直到宁月公主提着裙摆到场,不小心碰到了一位翩翩起舞的舞姬,舞姬站立不稳扑到陈青璃面前的宴桌上,随即歪倒的杯盏撒了她一身的琼浆酒渍,她这才惊醒般的抬头。

宁月公主紧盯着陈青璃眸光古怪,逐邪单于伸手扶了陈青璃一下:“你没事吧?”声音醇厚性感,令人迷醉。陈青璃原本排斥的想要甩开扶着她的大手,正在扭动,闻言她下意识的被吸引观瞧,视线落在一张令她惊心的硬朗面孔上,她呆住了。

眼前的人没有太子和楚世子的绝世容颜,也没有一丝温润儒雅,可却引人沉醉迷恋,她呆呆地望着久久不能回神。逐邪单于松开了扶她的手,请求皇后派人带陈青璃换装。

皇后笑着命人带陈青璃去换装,然后一个眼色,立刻有宫女把紧盯着逐邪单于一动不动的宁月公主扶到皇室子孙的宴席处。

陈碧青坐在太子身侧,频频的把视线落在太子身上。太子轻笑看她:“你也被迷了?”

她抽了抽嘴角,道:“太子,你说陈青璃今天会不会出事?”不管是贵女还是公主,自幼受了何等教条,正值青春花季又岂会不春心萌动?今天逐邪单于太炫目,只怕会给陈青璃引来祸端,只一个宁月公主就能整死她。

太子不答,把一碟精致的点心推到她面前:“尝尝看。”

这是不愿回她,陈碧青捏起一块夹心的玫瑰点心,入口香甜:“好吃,东宫里有吗?”

“有,回头让御膳房的人做了,你出宫时带着。”这女人就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心的很,太子挑了一块酥脆的核桃饼:“再尝尝这种。”

太子觉得陈碧青爱吃的,都一样一样递给她,她也乖顺,给她吃她就吃。逐邪单于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投向她,陈碧青吃着吃着沉下脸,她并不希望别人惦记她。

不出陈碧青所料,陈青璃换装时真的出事了,有人撞见她衣衫不整的和楚世子待在一间房里。此事非同小可,皇后立刻封闭消息,等宴会结束彻查此事,陈青璃被困在宫中,但楚世子却没事人般出了宫。

出了这等丑事,陈青璃是否还能和亲便要看逐邪单于的态度,这时候无论是京城贵女,还是皇室宗亲的公主郡主,纷纷制造机会接近逐邪单于,力图取代陈青璃成为和亲公主。

此事传到宣战帝耳中,他笑了,对身边的大臣道:“和亲公主肩负着我轩辕国和匈奴的和平使命,还是自愿的好。”你陈青璃起先不是要死要活的不愿意吗?现在愿意也晚了,比你貌美又出色的名门贵女有的是,出了宫宴那件事之后,想必逐邪单于定会有换人的打算。

有了皇上这句话,从此逐邪单于便忙开了,各种宴会接连不断,一个赛一个的美貌佳人出现在他面前,犹如百花争艳,竞相吸引他的瞩目。

逐邪单于的确生出了另选和亲公主的想法,他倾心的人已许了人家,而且还是那样至高的身份,他自知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还抢不到手。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一个像她的,可这个替代品却庸俗不堪,不仅不愿嫁他,还闹出了丑事。

另选?选谁?陈青璃令他蒙羞,他心中不快,他喜的人又得不到,何去何从?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他收到飞鸽传信,伊稚斜单于趁他不在竟不顾寒冬不宜作战,率所部大军竟攻打他的军队。

军情紧急,他连夜告知宣战帝,得到允许后,带着部将急马出京返回匈奴。

第一百七十六章雪灾(一)

不大不小的雪依旧在下,逐邪单于回匈奴的次日,困在宫中数日的陈青璃被送回靖平侯府。与她同来靖平侯府的还有一位宫中的老嬷嬷,每日可着劲的教导她规矩,只要她稍有错处,各种惩罚是绝对免不了的。

二夫人倪氏看不下去,到老夫人跟前哭闹了几回,都被呵斥一番,赶了出来。如此,整个靖平侯府便没人敢对陈青璃的事说一言半语,生怕惹麻烦。

陈碧青自那日宫宴后便直接回了靖平侯府,次日她从陆谨口中得知,方锦绣自一个月前一直在秘密收购粮食和棉絮,而且数量庞大。

近十万斤粮食,一万斤棉絮。茶商世家想另拓新行业?还是,想谋反?或者······有大事要发生?

方锦绣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都很诡异,陈碧青实在琢磨不透时给出的结论是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虽然陈碧青不相信世上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可有些事上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既然对方有预见未来的能力,那么······陈碧青就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经过一番思量,她豁出去了,只要不是宫里出来的和具有特别意义的金银珠宝,她都一律当卖,换成银钱。再加上她手里的所有银票,一共两万两,全部给了长安:“去,派人到邻国去,不论是大楚、大晋,还是大秦国,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些银钱全部购买成粮食和药材,顺便买些棉絮。”

长安稍犹疑,拿着陈碧青的全部家当先禀报了太子。

太子拿着两万两银票笑了,这女人十足十的败家,买了姐夫才几天功夫,现下又准备倾家荡产了。又加了两万两银票,递给长安:“去吧。”长安这才派了人到邻国收购粮食和药材,顺带买些棉絮。

陈碧青思来想去觉得,要是真的有天灾人难,她的那些银子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在软榻上躺不住,穿上披风开始挨门转悠。先到武国公府找颜氏要银子:“嫂子,你不是嫌我不打扮吗?我现下看中了几款新衣服和首饰,就是银子不够,要不你借我点?回头让我那几个侄儿还你,保证连本带利。”

这不是敲竹杠吗,颜氏气乐了:“呃······话说的倒好听,你借了我的银子,回头让我儿子给你还账,还真是咋算咋赚呀!你这是借钱吗?”这不拿别人当傻子嘛。

“一句话,你借还是不借吧?”陈碧青不想听废话,她也没那闲工夫。

“借就算啦,嫂子我送你三千两,你看行吗?”既然陈碧青开口了,颜氏也不小气,陈碧青是楚骁的义妹,给少了不合适。

“我相中的东西挺多的,再多给点。”陈碧青争取。

这是嫌少?颜氏愣了愣,和陈碧青打交道她有点吃不消,试探道:“要不再给你两千两?”

得寸进尺的差不多了,陈碧青皱着眉道:“好吧。”要是可以,再给她五千两她也不嫌多呀!见颜氏不动,不耐烦的道:“嫂子你磨蹭什么呢?快去给我拿呀,急用。”

颜氏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她哪是义嫂呀,整个是陈碧青她亲娘,真是欠这姑奶奶的。去内室取了五千两银票给陈碧青,忍不住道:“不够再跟嫂子要。”

陈碧青看着她动动嘴,她现在就想多要点。颜氏见状生疑:“你到底要买啥东西?”

“你别管了。”陈碧青最终没好意思再开口要,拿着银票走了。

回头楚骁回来,颜氏把陈碧青借钱的事告诉了他,楚骁倒是听说了陈碧青派人去邻国购粮食和药材、棉絮的事。躺在床上考虑一番,次日进宫告诉了皇上。

宣战帝批着奏折,沉吟片刻,想到这丫头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于是到:“悄悄给她加上两万两,派人照应着点,别惹大事就行。”好赖买的是粮食和和药材、棉絮,只要不是倾家荡产借钱胡买八买祸败,他也懒得管。

陈碧青出了武国公府,她咬了咬牙,厚着脸皮又到成国公府借钱,几位舅舅舅母她说不上话,三表哥和五表哥她最熟,先找这两人借。

顾彦宠掌管着家里的生意,手里有银子,她一开口,二话不说给了她五千两。顾彦直手里没那么多银子,给了她两千两。

陈碧青捏着银票发傻,这也太痛快了吧!心一横,把一万两千两银票塞给顾彦宠:“表哥,你有商队,麻烦你派商队到邻国给我买成粮食、药材和棉絮吧,越快越好,迟则误事。”

顾彦宠和顾彦直互相看了看,盯了陈碧青片刻,什么话都没说,顾彦宠收了银票,回头立马派人去邻国购买。

借了楚家和顾家的银子,陈碧青又到竹林小院借萧老爷子的。萧老爷子爷几个一商量,凑了五千两给她,她转来转去,又进宫和太子要一万两银子。

太子轩辕瑾看着她笑了又笑,这女人呀!该说她什么好?无奈的低叹,既然暗地里都给了她两万两银票了,也不差这一万两,痛痛快快的又给了一万两银票。

陈碧青转手把银票给了长安,让他立刻派第二拨人到邻国购买粮食和药材、棉絮。

轩辕国宣战帝十六年十一月初,冬季的第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五天,第六天放晴,吏部尚书苏钦邀靖平侯府的四爷陈聘过府商议两家孩子结拜的事。陈聘官微言轻,只是从旁听着苏尚书说。

苏钦是个官场老狐狸,对面坐的毕竟是当朝太子的未来岳父,他不敢小瞧,征求了陈聘的同意,结拜之日定在十一月十二,地点在尚书府。

十一月十二这天,太子亲临尚书府给陈碧青和苏鸯主持了结拜仪式,自此二人结为金兰契,成为异性姐弟。

十一月二十,又一场大雪降临,连续两天都是鹅毛大雪,而后陆续减弱,直到七天后才停歇。陈碧青忍着刺骨的寒风跑到竹林小院外,看着学堂的学生在雪地里腿脚打滑,时不时的摔一跤。她眉宇不禁微蹙,去年,前年,甚至是大前年,雨雪都不多,有的地方甚至发生了旱灾,俗语云:旱三年,涝三年。难道今年会雨雪成灾?

有了这种猜测,陈碧青猛地一惊,心跳的厉害,咚咚的几乎跳出胸口。轩辕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内忧外患的战争,国力还未恢复,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可是,人世间的事常常事与愿违,若是天要下雪,人力又岂能抗衡?

她在心底暗暗祈祷,要是今年雨雪成灾,但愿能拖到年底发生。到那时,长安派出去的两拨人马和顾彦宠的商队定能满载而归。

只要他们回来,有粮,有药材,有棉絮,即使轩辕国的半壁江山有灾难,也定能渡过难关。

可是,陈碧青转念又担心天有不测风云,要是······天灾提前呢?三拨人马不能尽快赶回来,到时该怎么办?大秦国会趁机反扑,北狄国狼子野心,匈奴趁火打劫,大楚国坐山观虎斗,紫昭国遥遥相望,南夷疆域大小诸国蠢蠢欲动,只有大晋国国力受挫轻易不敢有所动作。

还有······许多未知的威胁。

趁火打劫可是人之天性,万里河山谁不觊觎?群狼环伺,该怎办?

陈碧青想事的时候不习惯走动,她静立在雪地里,全身发冷,牙齿打颤。这所有的担忧是她最坏的打算,也是毫无根据的,所以不可对人言,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再做他想。

抬头遥望天际,但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切都是她子虚乌有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七章雪灾(二)

进入腊月,碧院里,陈碧青呆呆的盯着桌子想事,初六便是狄梨成亲的日子,可是她现如今根本拿不出银子。

抿了抿唇,不管是亲人,还是跟在她身边服侍她的人,只要是好的,她本心里都想好好对待,尽最大能力让他们过好,因为她知道,只要身边的人欢喜了,她也就跟着欢喜。

可现今,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两手空空,再美好的想法都难以实现。

重重的叹息一声,狄梨是她身边第一个出嫁的人。跟她一场,她拿不出首饰和银钱,但必须有所补偿,否则,她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亏待了狄梨。

陈碧青起身披了厚厚的狐毛披风:“长安,立刻命人备马。狄梨随我到西市去。”长安就在屋外,立刻挥手招人去备马车。

“你,到柳家铺子去找柳航和他父亲柳士贵,让他们父子到蓝莓居去,我和你姐姐在哪儿等他们。”陈碧青心里有事,不想多说废话,脸色淡淡的,吩咐狄翠。

狄翠迟疑了一下,“哎”了一声,飞奔出去。

马车备好,狄梨跟着陈碧青上了马车。地上的积雪已经化的七七八八,好在太阳高高升起,雪水一经碾轧变成了泥水,路上并不难走,马车直奔蓝莓居。

柳家的瓷器铺子就在西市,与蓝莓居隔了几条街,狄翠马上功夫好,提前到柳家瓷器铺子叫人。柳航父子都在,正忙于筹备婚事,听说八小姐找他们,立刻放下手里的事,坐上自家的轻便马车立刻赶到蓝莓居。

柳家父子和狄翠到蓝莓居时,陈碧青一行人还没到,沈谌打发人带他们到后院偏厅等候。

过不得一会儿,陈碧青便到了,她带人一迈进蓝莓居,看到沈谌她愣了愣,换人了?霍小狼一直坐镇蓝莓居,现如今竟变成了沈谌。她什么都没说,沈谌也不解释,只是施礼道:“八小姐,狄翠和柳家父子刚到,在后院偏厅等候。”

“嗯。”陈碧青点了下头:“知道了。”便带人直接穿过大堂到后院偏厅。

进的偏厅,柳家父子先给陈碧青施礼。陈碧青快速摆手:“都不是外人,无须多礼。坐吧。”柳航在狄梨跟着陈碧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了,俊秀的脸微微泛红,头垂的低低的,落座的时候还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未婚妻。

狄梨是练家子,柳航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侧头避开柳航投过来的目光,禁不住也是闹了个脸红。转头间正撞上狄翠揶揄的笑脸,她故作恼怒的瞪了狄翠一眼,脸红的像喝醉了酒。

“狄梨,你也坐吧。”陈碧青开口。狄梨赶紧挺胸敛目,连说:“小姐这可使不得,有小姐在,哪有奴婢坐的道理。”

“让你坐你就坐吧,我有话要对你们说。”陈碧青制止狄梨啰嗦。

狄梨稍犹疑,这才搬了个板凳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有小伙计奉上茶,陈碧青不渴,但她体寒怕冷,捧起茶碗取暖道:“柳航,眼看你和狄梨大喜的日子就到了,狄梨跟我一场,虽无大功,却也从无过错,本想给她置办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出嫁,可目前我手头不宽裕,只能把西市新建的一个小铺面送给狄梨当嫁妆,你看可好。”

“这······。”柳航不知该如何应答,下意识的看向狄梨。

“小姐。”狄梨一脸着急,她是楚骁送给陈碧青的人,并不是一般的婢女,她自是知道小姐现下手中拮据。连小库房里的绸缎布匹都当买了,小姐哪里还有什么银钱,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她的嫁妆,她很是感激,可却是不能要:“铺子是您辛辛苦苦建造的,奴婢不能要。”

“我既然说送,你们收下就是了。”陈碧青笑了笑,道:“西市那十二间铺子有四大、六中、两小,两间小铺子中你们随便选一间,只要不嫌弃,就当是我给狄梨的嫁妆。”

“小姐,你现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奴婢不能要西市的铺面。”狄梨坚决推辞,急得不得了:“成亲的嫁妆奴婢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只管放心。”

陈碧青摆摆手,不想再听:“狄翠,带你姐姐姐夫他们去看看,要是满意了,直接来回我。”

狄梨还待多言,狄翠收到陈碧青的眼色,立刻拉了狄梨叫上柳航父子去看铺面。

西市坑洼地新建的那一片铺面处在繁华地段,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粉墙,青瓦,鳞次栉比的店铺叠致有序,建筑内部雕梁画栋。门面、二楼、后院,无一不是精品,那两处小铺面虽说是叫小铺面,可那是和一起建造的十间大铺面相比较,若是和临街的其他铺面相比,也属于面积中上的铺子,论起市价只怕最低也得三千两。

送铺面当嫁妆,这可比送几样首饰和几十两银子强太多了,柳士贵笑呵呵的在两间小铺面里来回转,看看这间,再看看那间,满意的点点头:“都好都好。”比他家的瓷器铺子好。

柳航也很是喜欢,商量狄梨要哪间好。

狄梨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翠儿,你说这样好吗?”平常官员家的小姐出嫁,娘家给的嫁妆一般也就折合五千两银子,她一个婢女,凭白收下如此贵重的嫁妆,总觉得不妥。

狄翠倒是想得开,拍了她的手臂一下:“小姐不是说了,给你了你就收着,只要你今后对小姐忠心,比什么都强。”

狄梨想想也只好如此,红着脸让柳航父子拿主意。柳士贵和儿子一商量,选中了左边的小铺面,问了狄梨,狄梨没意见,回蓝莓居和陈碧青说了。

陈碧青也不吝啬,当场让陆谨带柳家父子到衙门过了红契。拿到房契,柳家父子喜的满脸通红,感觉像在做梦。

回到靖平侯府,陈碧青进了碧院,稍一暖和,便把狄梨叫到房中,把卖身契给了她:“我真心待你,望你不要负我。”

狄梨手拿着卖身契,眼含热泪,手捂住嘴点头,小姐的大恩大德她狄梨没齿难忘。一旁的狄翠更是激动又感激,用力的拿手背擦眼泪,她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一百七十八章雪灾(三)

腊月初六这天,狄梨从竹林小院风光出嫁,陈碧青也不管萧老爷子爷几个愿意不愿意,叫了他们到柳士贵在京城的家里参加婚宴。

苏鸯和楚家小兄弟喜热闹,把陈凤霸、陈凤诀、陈凤傲招呼到一块,问他们愿不愿去凑个人场。

狄梨毕竟是奴婢,陈凤霸觉得他们这些做主子的去参加婚宴不妥,可心底里他又想去。苏鸯见状,道:“你们不去也罢,我们几个商量好了,待会跟着我姐姐一块过去。”

陈凤霸正犹豫不决,闻言豪气的一挥手:“说的什么话,你们去,我们兄弟几个当然也去,只是我们兄弟三人先前没有准备,参加婚宴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楚昂最为稳妥,笑了笑道:“我们兄弟早已办妥了,你们只管去就是了。”

“行啊兄弟,哥哥我承你的情。”陈凤霸微怔,而后乐呵呵的拍了拍楚昂的肩膀:“武国公府的大公子就是不一样,办事能力强。”

楚昂温润的一笑,淡然的很。

楚宁偷偷的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楚月见了,毫不客气地挥手打了他脑袋一下:“你小子不服气。”

“干啥?”小家伙楚宁跳脚,恶狠狠地低头往楚月肚子上撞:“楚妖孽你敢打我。”

“嘿!小样,敢跟小爷我玩横的。”楚月个子高,楚宁一到他手底下,立马探手抓住小家伙的衣领子拎起来。楚宁的小身子悬空,恼火的又叫又嚷,胖胖的小身子扭来晃去的想要挣脱,可惜他人太小,劲头十足力量却薄弱,咋折腾也逃不出楚月的魔爪。

最后他实在没辙了,很不争气的嚎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叫唤:“姑姑,姑姑······楚······妖孽······欺负我。”吓得楚月赶紧放下他,捂住他的嘴:“你小子可真没出息。”每次一有事,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姑姑一准找他问罪,简直愁死他了,说心里话,他都有点怵头了。

楚宁脱离了魔爪,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撅着嘴意思意思就不哭了。别看他人小,可姑姑的脾气他也摸清楚了,楚妖孽都不惹他了,这个时候他如果再不依不饶的去告状,一准挨批,他聪明着呢,才不去找骂。

柳士贵是庄户人家出身,年轻的时候攒了些钱财,才在京城里开了家小瓷器铺子,人到中年日子混的勉强还可以。几个月前沾了陈八小姐的光,铺子里的生意红火起来,赚了不少的钱,为此一家人颇为看重狄梨,婚事也尽量往好里办。

可他们一家万万没想到陈八小姐会亲自送亲,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当世大儒萧老爷子爷几个和楚家小公子们竟然会一起来,那份受宠若惊简直没法用语言形容。当时一家人就傻了,连宾客都瞪大了眼,长大了嘴,像施了定身术般动都不会动了。

以柳士贵父子的身份,他们的亲朋好友都是一般的商户和普通老百姓,他们哪见过这么多贵人,一时傻愣住也在情理当中。好在陈碧青不动声色地用脚轻踢了狄翠的脚一下,狄翠会意,到柳航跟前提醒了一声,柳航这才拽了拽他爹。

柳士贵回神,和儿子欢欢喜喜的招呼宾客,婚宴上的气氛好的不得了。

陈碧青给狄梨长了脸,狄翠跑到新房里告诉了狄梨:“梨儿姐姐,小姐待我们真是太好了。”说着竟有些眼眶发热,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可······小姐似乎不是如此看她们。

盖着大红的鸳鸯盖头,狄梨轻拭眼泪:“小姐的好,我们姐妹要记得。”

“嗯!”狄翠重重的点头。

一场宾客尽欢的喜宴结束,次日天又阴沉下来,下午下起大雪,寒风呼啸,冷气逼人。

纷纷扬扬的大雪这一下就是五天,整个大地被寒雪笼罩,地面上的雪堆积成了厚厚的一层,并不坚固的房屋每天都会发生了坍塌事故,可见这恶劣的天气已经形成雪灾。

据各地呈报,这场雪灾是全国性的,甚至可以说,连周边各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情况都不乐观。

朝廷一得呈报,立刻调集人手各处救援,并下令各州府县在等待救援的同时也组织自救。又过的数日,大雪还是在下,各处官道被风雪阻拦,马车难以通行,就是马匹行进也非常困难,给救灾形成了很大阻碍。

一时间粮价上涨,柴米油盐跟着也涨价,老百姓本就手里紧巴巴的,此时更是度日艰难。受灾面积广泛,朝廷的救援杯水车薪,根本难以全面顾及,宣战帝也勒紧了裤腰带犯起愁。

正在这个时候,方锦绣适合的站了出来,自愿献出手中早先存储的几十万斤粮食和棉絮。说是自愿也不尽然,她隐晦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让燕湛娶她为妻。

燕湛娶妻不娶妻的,宣战帝并不关心,现下全国受灾,米粮和棉絮是最紧需的,为了他的江山社稷给燕湛娶个老婆,这买卖很划算,他愿意成全方锦绣。

可宣战帝不傻,他可是知道他儿媳妇早有准备。方锦绣购买的粮食是国内搜刮的,他儿媳妇心眼多也歪,不在自己国家里购买,派出三拨人马到别国去买,而且数量极为庞大,不是方锦绣那些东西能比的。因此,在下旨把方锦绣许给燕湛之前,宣战帝让陈碧青进了一次宫,并好言道:“为了这天下,只能委屈你家四姐姐了。”

派出去购粮的三拨人马还没回来,陈碧青近来正坐立不安,闻言不禁笑了:“不知是把燕世子平分,一正妻,一平妻?还是整个人都归方锦绣所有?”

“朕金口玉言给燕湛和你四姐姐赐的婚,岂能食言作废?”宣战帝也笑了:“自然是你四姐姐为正妻,方锦绣为平妻。”说完笑着看陈碧青,他还真怕这丫头也拿手里的米粮棉絮做筹码和方锦绣杠上。

陈碧青派出去的三拨人马,两拨已经进了国境,最后一拨也距国境不远,当地驻军早已去接应,相信一两日内便可入境。他儿媳妇手里的筹码远比方锦绣大,可在宣战帝的心底里,儿媳妇的就是他轩辕家的,自己家的东西咋用都行,想要方锦绣的东西则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宣战帝想给方锦绣许婚,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多一个女人而已,这又不是多大点事。在他看来,燕湛还赚了呢。

好在陈碧青对于宣战帝的决定啥话都没说,宣战帝对此很满意,这儿媳妇虽然有时候小孩心性,不过却是个好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雪灾(四)

宣战帝刚打发走陈碧青,太子轩辕瑾就找来了。

太子的意思很明确,燕湛和陈凤典的婚事是他媳妇倾家荡产换来的,就方锦绣,随随便便蹦跶出来的一个茶商之女,还想抢婚?行,想要男人不是吗?他轩辕瑾作为一国太子也应以国事为重,认了这事也没什么,不过,添堵是必须的。

“父皇,燕湛的婚事您已经下过一次圣旨了,若是再下一道,这圣旨也太不值钱了。”太子慢条斯理的说。

“那依太子之见······?”知子莫若父,宣战帝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护媳妇,不会让方锦绣痛痛快快的如愿,于是顺着话音发问。

“一个商户之女,让母后下道懿旨就够看得起她了。”太子轻轻巧巧的说。说完还抬头冲他老子温润一笑。

宣战帝撇开视线,这小子越笑越没好事。倒是这提议?宣战帝觉得挺好,不为别的,就为给方锦绣一个教训。你说你为国出力就出力吧,事情解决了朕还能亏待你?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挺肥,胆敢提条件,这不是变相威胁吗?

但凡当皇上的都烦不识好歹、自以为是的人,于是,太子这么提了,宣战帝就随口答应了。

赐婚的懿旨一下,把个方锦绣给气的,手攥着精致的茶碗一个劲的抖。她费了那么大劲,花了那么多钱财,到头来竟然换来一个平妻的位子?

平妻是什么?说好听点是仅次于正妻的妻子,说难听点,平妻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可有可无的玩意儿。更可气的是她付出那么多,宣战帝竟然用一道懿旨把她给打发了,简直欺人太甚。

白皙的手松开茶碗,扶上胸口,气死她了。不行,她得好好琢磨琢磨,只要燕湛和陈凤典一天没大婚,一切都还来得及。想让她方锦绣做平妻?休想。

自从燕湛和方锦绣有了婚约,方锦绣开始不择手段的笼络燕王妃。

方锦绣拥有前世的记忆,燕王妃的喜好她可谓了如指掌。燕湛自幼体弱多病,燕王妃劳心劳力,日积月累有了头疼的病症,多年来一直深受其害。于是方锦绣天天不断的送上专治头疼的各种名贵药材,不仅如此,还四处寻访名医给燕王妃医治。还别说,两天后还真的见效了。

方锦绣讨好燕王妃的同时,也对住在靖平侯府的燕湛关心起来。一天登三次门,送医送药,连饭菜都送上门。陈凤典气的发抖,燕湛的身子本来养的差不多了,现下被方锦绣这么天天关心,这位世子爷受不了了,脸色阴沉,嘴唇发青,躺在床上浑身没力气。看看脸色不好的陈凤典:“要不······我回自己的住处吧?”

方锦绣这女人太不要脸,他自个都受不了,何况是表妹。姨丈和姨母他们近两天的脸色也难看的很,再这么下去还了得?再看一眼陈凤典,表妹难受,他看了也心疼。

“等八妹妹来了再说,她千叮咛万嘱咐,说无论如何不让你搬出去住。”陈凤典长长的叹息一声。方锦绣天天来,八妹妹也天天来,方锦绣巧笑嫣然给燕湛端茶倒水,医药饭食是样样不缺。八妹妹啥都不做,搬把椅子,拿着包瓜子磕着玩,咔嚓咔嚓小嘴利索着呢,只管盯着方锦绣不放。

有时候也不知她想干啥,方锦绣给燕湛燕窝,她偏说燕湛爱喝参汤;要是方锦绣给燕湛削梨,她就瞪眼说燕湛最爱吃葡萄,总之方锦绣不论干什么,她就唱反调,倒是挺解气的。

方锦绣天天踏足靖平侯府气人不假,可她气别人的同时,陈碧青把她气得也够呛。两个人针锋相对,全是围着燕湛的喜好来,方锦绣说对了十之五六,八妹妹整个就是瞎蒙,几乎没说对过一次。但她兴致好啊!和方锦绣抬扛抬的极为来劲,不把方锦绣气走是誓不罢休。

陈凤典正想着这两个人呢,方锦绣笑吟吟的提着个小食盒又来了,紧接着陈碧青也似笑非笑的随后跟进来,进门就道:“怎么,方大小姐又来赎罪了?”一改往日的嬉笑,言语间满是嘲讽。

方锦绣正从小食盒里往外拿饭菜,闻言不解的偏头看她:“不知八小姐此话何意?”这丫头也不知存的什么心,燕湛是陈凤典的未婚夫,和她陈碧青又没多大关系,何苦天天替陈凤典出头。难道她也心属燕湛?想到此,她心猛地一跳,这丫头可比陈凤典难对付。

“何意?”陈碧青嗤笑出声,缓缓围着方锦绣转:“别人不知道,难道你心里不清楚?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做过就是做过,想重新来过弥补过失,也要看当事人愿不愿意,方大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锦绣脸色煞白,故作镇定的转头继续摆饭菜。现下她心慌的厉害,难道这个陈碧青她知道了什么?不,这不可能,没人会知道自己重生的秘密。对,就是这样,方锦绣自我安慰。

“不知道吗?”连续两天的试探,陈碧青隐隐觉得方锦绣是重生的。重生啊?能预先知道将来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比穿越者还能作弊。陈碧青轻笑,穿越者对上重生者,好玩。

这时陈凤典把燕湛扶出内室,刚坐进椅子里,陈碧青笑问道:“四姐夫,如果由于某些原因,四姐姐没能嫁给你,你娶了别的女人,你待她极好,但她对你却不好,甚至害死你,如果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想重新嫁给你,弥补前世对你的亏欠,你还愿意娶她吗?”

燕湛听的莫名其妙,还没待做答,“喀嚓”一声,盘子落地摔碎的声音响起。方锦绣惊恐的看着陈碧青,她竟然都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瞧这反应,特马的居然真是重生的。陈碧青沉下脸,要是她猜对了,那么方锦绣前生真的有负燕湛,就是不知道辜负到什么程度。

千方百计嫁给燕湛,还总是做一些吃食给燕湛,说都是燕湛喜欢的,对燕湛的举止随意又熟络,可见他们前世真是夫妻。

可方锦绣做给燕湛的吃食只有十之五六是燕湛真正喜欢吃的,那就说明方锦绣前生对燕湛这个丈夫不用心。一个以夫为天的朝代,妻子待丈夫不用心,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对丈夫心灰意冷,另一个则是心中另有所属。

心灰意冷免谈,心有所属是肯定的。

方锦绣前世心系别的男人,死后重生却一心嫁给燕湛,也就是说前世她被心爱的奸夫害惨了。燕湛作为丈夫不会允许别人伤害方锦绣,方锦绣被人伤害的时候燕湛去哪儿?陈碧青心凉,应该是死了。怎么死的?气死的,还是被方锦绣害死的?特马不管哪一样,方锦绣都是人尽可夫的贱人。

借着重生还想嫁给燕湛恶心人,什么玩意儿。陈碧青相通之后,笑看着面无血色的方锦绣:“方大小姐,您请回吧。”多看一眼都膈应。

方锦绣迟缓的看了陈碧青一眼,稳了稳心神,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故作从容地离开。

第一百八十章雪灾(五)

再说位于轩辕国西南的大晋国,它本是国富民强的一方大国,这年的正月下旬发动大军入侵凉国。这场战争大晋国筹谋已久,本就胜券在握,岂料七月末女国师青璃搞了一出逆天改命,致使皇权不稳,国内不安,大晋国被迫停战撤军。

自从女国师青璃逆天改命事发,而后被来历不明的蒙面人劫走之后,太子一直昏迷不醒,四皇子傻了,三皇子中风,五皇子溺毙,二皇子捡了个大漏,人家顺顺当当当上了大晋国的太子。

按说事情到这儿大晋国也该安生了,谁知此时大秦国皇帝冷行云也不知抽的什么风,突然对大晋国发兵了。也不大打,就是调集小股精锐军队游击大晋国,今天打击东面城池,明天攻击南面城池。好的不学,专学匈奴那些凶悍的蛮人,城池不要,吃的用的只要是值钱的物资一概抢掠一空。

嘿,尼玛泱泱大国瞬间变强盗了。大晋国皇帝夏侯赢病情刚有所好转,他向来好战,平时欺负周边小国惯了,头回被人这么玩似的时不时的挠一爪子。

不疼不痒的,特马的气人呀!夏侯赢生气了,派大将军孟阔领兵赴边境迎敌。

不过,夏侯赢这个时候小心眼病犯了,他看见现如今新封的太子夏侯蓝轩就万分呕心。你小子不是命格好吗!那好,老子倒要瞧瞧你这命格究竟有多好,于是夏侯赢金口一开,让太子夏侯蓝轩跟着孟阔赴边境当监军。

大秦国原本只是用小股精锐军队四处抢掠骚扰的,不疼不痒的逗着大晋国的边防城池守军玩,可等夏侯蓝轩和孟阔带大军一到,冷行云立刻下令大将军潘辽率十万大军攻打大晋国。

九月初,大秦国和大晋国正式拉开战局。

同属于兵强马壮的大国,两方兵力相当,谁也占不到多大便宜。十月末,北狄国突然加入战局,和大秦国遥相呼应,对大晋国形成威胁,一个月内攻下大晋国九座城池。

与此同时,匈奴也趁火打劫,在大晋**队应接不暇时,搞突然袭击,抢得衣食物资无数。十一月下旬,匈奴伊稚斜单于和逐邪单于形成对峙,双方势均力敌。

这年腊月,正当几百年难遇的雪灾席卷周边大小各国之时,匈奴伊稚斜单于和逐邪单于暂时休兵,同时率所部大军扑向正腹背受敌的大晋国。烧杀抢掠,势头十分凶猛。

大晋国国内的雪灾非常严重,如今内忧外患,全国进入全面作战状态。北狄国和匈奴同属草原民族,个个骁勇善战,两厢默契的变相一联手,迫使大晋国的边境守军节节败退。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正当大晋**队疲于应敌之时,拥有最强军队的大秦国悄悄重新部署了军队,包抄大晋国。

雪依旧在下,十分不利于作战,可到嘴的肉谁也不会放手。大秦**队并不急于进攻,三军统帅潘辽只管包抄,切断所有外援,他在等,等大晋**队人困马乏,活活困死。

这个时候周边大小国家都看明白了,大秦国和北狄国联合匈奴,这是要分食大晋国。只一个大秦国就够兵强马壮的了,再加上北狄国和匈奴,就算大晋国不灭国,也会被分刮个干干净净。于是,各国皇帝都默契的坐山观虎斗,面对大晋国的求援一律和稀泥,反正好好好,是是是,当面不得罪人,军队援助是绝对没有。

笑话,这个时候谁派兵救援谁特马是傻子。

轩辕国的宣战帝不傻,可他不想做个旁观者,他明白什么叫唇亡齿寒。大晋国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都在轩辕国之上,可就是这样的国家还免不了被群攻,他看了胆寒呀!只怕等大晋国灭了,下一个就是轩辕国了。

腊月十四,陈碧青派出去的三拨人马均抵达轩辕国境内。宣战帝只是让楚骁跟陈碧青说了一声,所有米粮和药材、棉絮都充公,即可发放到了受灾的各州府县,暂时缓解了灾情。。

陈碧青对此啥话都没说,宣战帝很满意,看,自家人就是不一样,比那欠削的方锦绣强了不知多少倍。

皇上得了米粮药材和棉絮有多高兴,陈碧青是清楚的,有没有好处她不在乎,可在皇上跟前买好的事她不能独占。于是,就把借钱的事和皇上说了:“父皇,儿臣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您知道他们的忠心。还有,这借的银子,您还,还是儿臣还?”

陈碧青挺精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变成老实孩子了,银子是她自愿借的,人家皇上没逼她,所以皇上如果不理,那她就自个还。她现下问皇上,也就是问问,没啥别的意思。

宣战帝本来还挺高兴的,瞧着她这一副老实相,宣战帝郁闷了,这孩子精起来贼精贼精的,可有时候这实在劲,咋说呢?反正就他这当皇帝的阴谋基因,就算生个脑子不好使的孩子,也比陈碧青精明。摊这么个实在儿媳妇,以后可咋办呀?所以他一生气,就说:“你说呢?”

这意思陈碧青秒懂,开口道:“儿臣还。”

宣战帝好悬没把鼻子给气歪了,行,你愿意还钱就让你还,我还省银子了呢!不耐烦的挥挥手,打发陈碧青出宫。

腊月二十,大晋国的求援特使昌乐王到达轩辕国,并在大殿之上晓以利害,言明大秦国和北狄国狼子野心,希望轩辕国能施以援手。

宣战帝一直等着大晋国来求援呢!可派兵援助这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一步走错,引发和大秦国及北狄国的大规模冲突就麻烦了。一场战争劳民伤财,一个决策失误,极有可能沦落到灭国的危险。

不仅如此,更主要的原因是现下大雪封阻各处路口,十分不利于战争。

试想,战马的马蹄落脚就埋进雪里,行进困难,还打个屁仗呀。这也就算了,单人单骑勉强还能行进,所谓三军当前,粮草押后,这粮草是要车马的,在漫天雪地里押运粮草车队,简直想都不要想,绝对不可行。

鉴于这些现实原因,宣战帝就派楚骁和使臣昌乐老王爷摊牌谈条件。

所谓无利不起早,只要打仗就必有死伤,我们轩辕国和你们大晋国非盟非友的,要是我们轩辕国肯派兵千里迢迢援助你们大晋国,你们大晋国给啥好处呀?不明说,拐着弯的说,大家都是阴谋专家,心里明白着呢,一点就透。其实吧,这事不点人家昌乐老王爷也透透的,谁也不是傻子,天底下就没有白使唤人的事。

于是,昌乐老王爷就代表大晋国应下条件,就是打退敌军之后,给轩辕国三座城池。宣战帝不乐意,反正人家又没打他轩辕国,就算被惦记着,可也是得等着大晋国先灭国了才能轮到他们轩辕国不是。所以,有垫背的,他不愁。

宣战帝不乐意,楚骁也就慢悠悠的和昌乐老王爷继续讲条件。

昌乐老王爷虽说是个装傻充愣难缠的主,可军情紧急,他们夏侯氏的万里河山等不起呀!所以只能被迫让步。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以五座城池做交换,宣战帝应下出兵援助。

朝堂上的紧张局势,陈碧青是知道的,她望着漫天雪花想了想,让陆谨带人到竹林里砍了十几棵大竹子。每隔一米截一段,然后从中间劈开,把竹片打磨光滑了,让陆谨送去军器局:“想办法在中间位置做双铁皮鞋,明天一早必须做出来。”

陈碧青的厉害陆谨是知道的,他不敢迟疑,带队拿了五十根竹片,立刻回城赶往军器局。

现今各国局势动荡,军器局正是加紧铸造兵器的紧要时期,陆谨带人抱着一堆竹片子添乱,军器局的主管少府孟骞不乐意了。他不敢得罪金羽卫陆谨,可也不下令兵器匠人干活,只管在哪儿喝着茶东拉西扯瞎耽误工夫。

第一百八十一章运筹(一)

宣政殿之上,宣战帝正和太子以及几名武将商议出兵之事,临安悄悄进殿凑近太子轩辕瑾耳语几句。

太子轩辕瑾愣了一下,略沉吟,点了下头:“带上我的手谕,去吧!”临安退出大殿,手持太子手谕来到军器局。

军器局的主管少府孟骞正悠哉游哉的喝着茶和陆谨闲侃呢,东拉西扯的,反正就是不招呼手底下的匠人干活。临安拿着太子手谕一到,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差点把茶碗给扔了。赶紧笑脸相迎,转头训斥手底下的人:“还不赶紧动工,耽误了太子的事你们担的起吗?”太子向来持重,为了个女人连手谕都亮出来了,至于吗?孟骞多少有点想不通。

一堆破竹片子,一看就是女人的玩意儿,居然闹到军器局来了,孟骞下了令,转头他又不放心,亲自挑了两名匠人干活。别误会,不是手艺最好的匠人,是最差的,就学徒工那种,给女人做玩意儿还挑最好的军器匠人给做,他要这么干了,特马他孟骞就是猪。

临安不能久待,回宫向太子复命。陆谨留下监工,他倒是瞧出孟骞不尽心,围着匠人转了一圈也不说话,只是斜睨着孟骞似笑非笑。一个从三品的少府监,居然敢对太子阴奉阳违,活得不耐烦了?

孟骞能在军器局当差也不是那没脑子的,陆谨那意思他一眼就看懂了,立时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个两个耳刮子,什么时候犯抽不好,偏偏在太子的事上犯抽,真真是混啊。假咳两声,冲着不远处的两名手艺高的匠人招招手。等那两名匠人过来,他不敢再有其他心思,叮嘱道:“仔细着点,上心干。”

说完再看陆谨,陆谨笑笑不语,只要把未来太子妃吩咐的事办好,他也懒得追究。孟骞暗暗舒了口气,下次可不敢胡来了。

再说竹林小院这边,陈碧青打发走了陆谨,又琢磨着画了做雪橇的图纸。一张不像,扔了重画,雪橇那玩意儿她不熟呀,只是在电视上见过的东西,凭空想画出来,特马她又不是神童。

画一张又一张,咋看都没谱,后来陈碧青就琢磨了,管它像不像呢,只要是个车的样子,底下那个面光滑,狗在雪地里能拉得动,那不就结了。

如此一想,好容易熬到掌灯十分,桌子上和地面上全是废纸,她手底下有三张勉强像雪橇的图纸。皱皱眉,她不满意,头太疼了,让狄梨把饭菜端进屋里,吃了几口,继续凭印象画图纸。

天一亮,陈碧青就把两张她最满意的图纸交给卫央:“你是我义兄的人,现在替我跑一趟工部,让他们按图纸画的尽快把车做出来,我不管你打着谁的旗号,但千万别提我的名字,明白吗?”

“属下明白。”卫央仔细收好图纸,带人上马而去。

转头陈碧青就招来霍小狼:“听说你会训狗,给你个差事,到附近村落里挑着壮实的大狗买,有多少买多少,有精通训狗的也领回来,速速去办吧。”霍小狼有些愣神,冰天雪地的,陆谨抱着竹片子去军器局了,人家卫央拿着图纸奔赴工部,就他霍小狼冒着风雪满村落踅摸着买狗?这叫啥命呀!

摸摸鼻子啥话都没说,揣着银子带人走了,他怕自个不知道深浅的咧咧几句,未来太子妃不让他买狗了,转头让他扒开雪逮耗子更惨。他的手下一个个跟着他一个劲翻白眼,也不知将军咋得罪未来太子妃了,就从来没个正经差事,倒霉呀!

现下天寒地冻的,雪患成灾,家家粮食紧缺,家里有狗的也不想养了,人还没得吃,养狗这不是有病吗?霍小狼这么满村子一转悠,立刻成了红人,躲在家里避风雪的村民都捂严实了出来,围住霍小狼和他带的一小队金羽卫讨价还价,力求自家的狗能卖个好价。

霍小狼也不是白给的,跟着未来太子妃那么久,是瞎混的吗?绝对不是。武将的官派摆出来,昂着脖子张嘴就钱钱钱,村民们想以现如今的猪肉价为基础,再加五文钱:“狗肉稀罕,好吃,三十五文钱一斤。”

霍小狼冷嗤一声:“狗肉再稀罕,爷不爱吃,一口价二十文钱一斤。爱卖不卖,我们主子就要两条狗看家,你们一下这么多人卖,狗买多了,我回去挨训不说,现如今吃食紧缺,这么多狗买回去,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粮食呢?”

村民们傻眼,人家买回去不是吃,看门户而已,这还真没必要多买。狗是活的,得吃东西不是,正逢灾年平民老百姓还真养不起狗,看看,眼前这群看似不俗的官爷都算计狗食呢,他们就别磨磨唧唧了,免得人家一会儿改主意不买了,那不就亏手里了?

村民们一想通,纷纷以二十文一斤的价格卖掉了手里的大狗。其实吧!村民们呼呼啦啦人倒是不少,真正卖狗的也就不到十户人家,能被霍小狼看中的只有四条狗。他又不是收杂皮卖狗肉的,什么货色都要,挑挑拣拣从柳家庄买了四条狗,潇洒的一挥手,带人转战另一个村庄。

霍小狼在各个村落转悠的时候,陈碧青穿着棉袄棉裤,披上厚厚的棉披风,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盯着金羽卫在院子里用砍来的竹子做滑雪杖。她特意向萧老爷子打了招呼,今天不上课,让苏鸯和楚家小兄弟以及陈家三兄弟一起裹严实了看着,一个个傻呵呵的迎着刺骨的寒风挨冻。

楚宁穿着上好的裘皮衣,外披一件裘皮斗篷,全身上下毛茸茸的,整个是个毛球。就算这样,在院子里站一会儿他也冷啊!咬着嘴唇撩眼皮看陈碧青一眼,然后又一眼,反反复复提醒陈碧青,他人小,不能挨冻,冻出毛病他母亲可不是好惹的。

其他人也有同感,这是要干啥?嫌屋子里太热咋滴,齐刷刷站在院子里挨冻是闹哪样?一个两个都瞄陈碧青,都傻不啦叽冻好一会儿了,该行了吧?站在院子里算咋回事,回屋里坐在火盆跟前多暖和呀!

第一百八十二章运筹(二)

寒冬腊月站在院子里本就冷,天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功夫便昏暗的犹如夜幕降临。现下雪灾成患,这天色一看就不好,陈碧青抖着手紧了紧厚厚的棉披风,抬头望天,老天爷这是要灭谁?她生来畏寒,老天爷该不会是想在今年冬季冻死她吧!

苏鸯等人也不由得抬头看天,眉头都紧皱着,见天的下雪,都不能出去玩,只能窝在屋子里烤火,简直郁闷死了。陈凤霸忍不住出声抱怨:“这是又要下雪啊?”

没人搭理他,这还用说吗?天昏地暗的,不下雪才怪。楚昂看了眼只露着眼睛的楚宁:“姑姑,要不让五弟他们几个小的进屋里去吧?”也不知道姑姑让他们站在院子里干啥?真的好冷。

陈碧青迟疑,陆谨怎么还没回来?望着院门口:“再等会儿。”转头喊苏小川,牙齿冻得打颤:“去院外看看,陆谨他们回来没。”

苏小川搓着手用力点头,“哎”了一声,跺着脚跑出去。说来也巧,他刚出院门,陆谨就带人回来了。路上到处是积雪,不好走,陆谨怕又下雪,等军器局的匠师把竹片子上的铁皮鞋一做完,他就带队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陆谨一回来,陈碧青长舒了口气,让人拿了做好的滑雪杖,带着苏鸯他们来到小院外。看着古代第一批竹子做的滑雪板,她是既激动又紧张,躬身从一堆滑雪板中挑了一副,看着样子挺像滑雪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雪地里滑行?眼下一群人中除了她没人知道滑雪板是啥玩意儿,就算让他们试试,只怕也试不出效果。

鉴于此,只有她亲自出马了。

雪板上的雪鞋都是按照男人的尺寸做的,陈碧青穿肯定不合适,打发狄翠找棉絮来填充。等狄翠的时候她四处看了看,寻了处积雪厚的地方站着发抖,小北风呼呼地,是打算把她冻死吗?

长安对竹子做的滑雪板挺好奇,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上面有鞋,虽不知道是啥玩意儿,但应该是穿脚上的。苏鸯他们闲着挨冻也是挨冻,小孩子本就好奇,这时候纷纷围上来,一人一个滑雪板翻来覆去的摆弄,时不时的对视一眼,琢磨着这新鲜玩意儿大概是专门给他们做来玩的。

狄翠拿来棉絮,陈碧青塞进铁皮做的雪鞋里,扶着狄翠穿上铁皮鞋。她前世生在农村,又不是个好事的,滑雪板这玩意儿她从未接触过。没玩过的玩意儿她没底,就怕不熟悉,雪又滑,把她给摔了,狄翠一个人扶她还不放心,高声喊苏鸯:“苏鸯,过来扶着我。”照说长安和陆谨扶她最安全,可男女有别,只能被迫选狄翠和苏鸯。

苏鸯应声,丢下滑雪板跑过来,在左边扶她,狄翠在右边。陈碧青紧握着滑雪杖,胆战心惊的小心滑挪,嘴里还嘱咐旁边的长安、陆谨:“仔细看着点,差不多就这样滑行······。”她都够小心了,脚下打滑,不禁急了:“长安,长安,别让我摔了。”

不用她说,长安一双眼睛紧盯着她,只要情况不对,马上出手护人。不过听到她叫嚷,长安还是忍不住哭笑不得,既然怕摔,还玩什么玩呀!真不明白未来太子妃折腾什么。

陈碧青心眼小,胆子小,人也小气的令人无语,不管她多么小心翼翼,初学乍练,她还是摔了,没摔疼,就是吓了一惊。娇气怕疼的人就是没摔疼也不得了啊!她委屈,蛮不讲理的瞪着长安埋怨:“你干什么呢?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你没带耳朵吗?都让我摔着啦!”

“都是属下的错,小姐你没摔疼吧?”长安有点冤,他出手了,都抓住未来太子妃的胳膊了,人还是没稳住。眼睁睁看着人一滑,连带着狄翠和苏鸯都跌到雪里了,摔吧,摔吧,反正看那力度也摔不疼。其实吧,长安倒是能护住人不摔倒,可他还没活够,不敢拦腰抱住未来太子妃。就为这,电光火石间,长安决定放任未来太子妃摔跤。

摔了这一跤,陈碧青恼火,现实太坑了,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摔了,滑雪杖一扔,气呼呼的解了雪鞋,随随便便那么挥手一指:“你们每人一副滑雪板,都给我练习滑雪。”

除了长安,其他人闻言都没说话,每人一副滑雪板,滑雪杖不够数,有人回院子里拿。未来太子妃恼羞成怒了,还是少惹为妙。要说滑雪这事吧,再聪明的人也没有上来就会的,何况雪地里练滑雪的五十个人对滑雪这门技艺一无所知,从出娘胎起,他们就不知道人能在雪地里滑行。

于是乎,竹林小院外,练习滑雪的五十个人就没一个不摔的。不过他们可没陈碧青那么假模假式,怕摔怕跌的,左右都让人护了还一点一点在雪地里挪着滑行,龟速的让人嘴角直抽抽。在陈碧青的呵斥下,五十个人拼了,舍命陪未来太子妃玩,摔了就爬起来,继续练习滑行。

苏鸯和楚家小兄弟,陈家三兄弟也在五十人之中,滑雪好玩呀!他们摔疼了也不怕,大呼小叫的当乐子玩,瞧那欢实劲,陈碧青就是瞪着眼叫他们回屋取暖,也没人愿意。

上午的时候,五十人还摔的鼻青脸肿,下午就好多了,别人不说,单就陆谨而论,他功夫好,人又谨慎心细,摔了几次之后就摸出门道了。小心着竟能稳稳滑出四五十米,他高兴了,其他人眼红的瞪大眼,卯足了劲的练习。当陆谨能围着竹林小院转一圈时,大部分人都能掌握基本的滑行技巧了。

陆谨兴奋的滑了一圈回来,看着长安两眼放光:“大人,这滑雪板可真是个好玩意儿,我现在是不熟,没掌握好,要是练好了,速度不比骑马慢。”

陆谨不说长安也瞧出来了,看了一眼陈碧青,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陈碧青却抬头瞧了眼依旧昏暗的天色,不知这雪啥时候下?犹豫了一下:“马上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长安和陆谨收敛了笑容,陈碧青心中一动,只见长安欲言又止:“小姐,太子近来国事繁忙,我们还是改日进宫吧。”

竟然拦着她进宫?陈碧青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念头,定定的看着长安,只要不是和女人有关,其它她都无所谓:“休得多言,备马车。”看长安还会不会再拦着。

“小姐。”长安还是拦了,迟疑道:“皇上心情不好,小姐还请三思。”

是皇上的原因,这下陈碧青放心了,试探性的问:“我父皇为何心情不好?”应下了大晋国的求援,近日大军即将开拔,是谁惹了皇上不悦?陈碧青心思百转。

第一百八十三章运筹(三)

长安没有马上回答陈碧青,事关朝政大事,他须得小心应对。斟酌再三,架不住陈碧青紧盯着他不放,这才道:“前天,大名鼎鼎的术士管轲,在金殿上为出征大军卜算了一卦······。”说到此处,长安刻意停顿,抬眼观瞧陈碧青。

陈碧青一愣,又是和玄术有关,她看了长安一眼。长安接着道:“卦象于出兵不利。”紧抿住嘴,再不多言。

陈碧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头天刚应下大晋国的求援,大军集结待命,随时准备出发了,冷不丁冒出个有名望的术士,跑到金殿上言之凿凿的说出兵不利,这不是添堵吗?陈碧青可以想象宣战帝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糟糕。

“可有于出兵不利的预兆?”宣战帝乃一国之君,既然金殿之上应诺支援大晋**队,断没有因为一个术士的不吉卦象而食言的道理。想来心里不痛快是有的,陈碧青心里也怪怪的,她对玄术命理的事本就讳莫如深,前有那神神秘秘的青璃国师,现下她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就怕此次出兵真的应了卦象,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长安顿了顿:“属下不知。”

陈碧青眯眼看他,长安不说实话,她逼也没用。开口道:“备马车,进宫。”她一再坚持进宫,长安也不能强拦着,只好命人备了马车,金羽卫整齐列队,护卫着陈碧青进宫。

刚进城门,天上便下起大雪,一行人进得宫门都成了雪人。陈碧青冻坏了,入了东宫听说太子轩辕瑾在宣政殿议事,就命长安去叫:“务必让太子回来一趟。”长安踯躅,领命而去。

寝宫之中温暖如春,陈碧青解了落了雪花的棉披风,脱鞋窝在软榻上盖着被子取暖。手脚太凉了,还没等她暖和过来,长安回来,在门外回话:“小姐,太子抽不开身,暂时回不来。”

“再去请太子,就说我有要紧的事。”陈碧青心事重重,裹着被子搓了搓手,她全身都冷,牙齿一直在打颤。如今大国角逐,各国皇帝心思各异,有的甚至想一统天下,轩辕国此次发兵参战本就形势所迫,偏偏这时管轲又卜卦显示发兵不吉,不管这卦象是真是假,她都是信的。

为保轩辕国的江山社稷,她必须有所作为,即使为此惹来杀身之祸。

长安无奈,有时候未来太子妃太过任性,国事当前,太子岂是能随叫随到的。

宣政殿里,太子轩辕瑾也纳闷,不知陈碧青三番两次打发长安来叫所为何事。想了想,还是回了一趟东宫,在寝宫外弹了弹披风上的雪花。入得寝宫,解了披风递给福安,陈碧青正抱着锦被倚靠在软榻上想事,听到声音,抬头:“太子。”

轩辕瑾低低的“嗯”了声,迈步到软榻前坐下:“我不能久待,待会儿还得回去,急着找我回来何事?”他抬手想抚摸陈碧青的柔发,想着自己刚从外边进来手凉,便没了动作。

宫女端来香茶,福安亲自递给轩辕瑾。轩辕瑾摸着温热的茶碗,轻呷了一口,陈碧青看着福安道:“你们都出去吧。”福安对陈碧青有所不满,撇着嘴冲宫女做了个手势,都退了出去。

陈碧青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轩辕瑾,声音轻缓道“太子,术士管轲卜卦的事我知道了。”话音落下,不出意外,轩辕瑾偏头看她。陈碧青继续道:“事后有发生对出兵不利的预兆吗?我问过长安,他不敢回答我。太子,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轩辕瑾低头喝茶,片刻后道:“我知你与平常女子不同,可国家大事你还是少参与为好。”女子不得干政,这是祖训,他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女人。

“我知道。”陈碧青轻扯嘴角一笑,知道又怎么样,该做的事她必须要做。拢了拢怀里的锦被,她神情认真,目视着轩辕瑾道:“太子还是告诉我吧。”垂目静等轩辕瑾开口。

轩辕瑾先是诧异的看她,而后若无其事的小口抿茶,难道他提醒的还不够明显吗?女人不得干政。

陈碧青也不催促,静静的抬头看着他,许久之后,轩辕瑾才低声道:“前日,父皇刚下旨封了威武将军倪炀为三军统帅,不想夜间倪炀便感染了风寒,御医连夜到了将军府。倪炀这将军本是文弱书生出身,体质并不强健,病了之后反复发烧,至今卧床不起。”

大军要出征了,主将卧床不起,这兆头是够糟糕。陈碧青叹了口气“只倪炀这一件事?”

轩辕瑾嗤笑,这女人,居然还嫌晦气的事少了,放下茶碗道:“明日大军出发,今天却变天下雪,积雪阻路,只怕于行军不利。”

主将生病,天又变色,加上管轲的卦象,别说皇上心里不安,就她陈碧青也不由得犯嘀咕,老天爷啥意思,警示?她心里一突,不管你是人上人,还是人下人,在人堆里惹是生非还好,要是敢自不量力和老天爷叫板,不好意思,老天爷他老人家灭你丫的都不带客气的。刮风下雨加冰雹,时不时的再给你来场地震,就算你是皇上也妥妥的死翘翘啊。

陈碧青沉默,接着低声道:“太子,若是有朝一日你厌弃了我,对我有所忌惮,请不要暗下动手,只要你说一声,我不会让太子或父皇为难,我会自行了断的。”

陈碧青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轩辕瑾倏的抬头,凤眸微眯,盯着陈碧青冷笑不语。

轩辕瑾的气势太过强大,陈碧青心口一跳,小声道:“我知道我这话说的十分不妥,太子不爱听,我也不想说,可几大强国逐鹿天下,胜者为王,败者灭国,不管大晋国是否派使团来求援,我轩辕国参战是不可避免的。对于这天下时局,我倒有一番策略······。”

陈碧青话音一顿,看向死盯着她的轩辕瑾,那人的眼神太吓人,她不禁心跳加速:“······只是,我若是说出来,也许是现在,也许是将来,这将会是给我惹来杀身之祸的伏笔。”死就死吧,她只求皇上和太子对她动杀心的时候,明着让她去死,千万别背后****招。她一心为了轩辕氏的天下,最怕像前世小说里写的那样,一朝她没了用处,皇上和太子从背后给她捅刀子。

轩辕瑾挑眉,陈碧青眼眶微红,沙哑道:“太子,利害关系我都明白,可我,还是想说出来。”她觉得自己魔怔了,傻乎乎的也不知到底是为了谁,连命都不要了。望着收敛气势的轩辕瑾,哑声道:“我想见父皇。“顿了顿又道:”我要说的话能平衡天下局势,非至亲皇家人,最好不要在场。”

轩辕瑾沉默,缓缓靠近陈碧青,连锦被带人拥进怀里,低低的叹息:“等着我,我先去见父皇。”怀里的女人明明怕得厉害,却还是要坚持,轩辕瑾心口郁闷,他的女人其实不用太能干,只要乖乖躲在他身后快快乐乐就好,他愿意护着她,也能护住她。

轩辕瑾安抚了陈碧青片刻,出东宫到宣政殿见皇上。

当天下午申时,宣战帝在御书房召见了陈碧青,当时太子轩辕瑾和楚王也在。内侍宫娥屏退,羽林卫把手御书房,具体御书房里发生了什么,除了当时在场的四人,无人知晓。

酉时初,轩辕瑾送陈碧青回东宫。

接着,宣战帝临时下旨,更换助战大晋的三军统帅,命楚世子轩辕如璧代替倪炀出征。从先前调拨的三十万大军中挑选出两万精锐兵马,次日远赴大晋助战。

第一百八十四章运筹(四)

依照往年,腊月二十二朝堂上便会封笔放假,今年因着雪灾的缘故推迟。腊月二十六,楚世子轩辕如璧率大军一离京,宣战帝就下旨封笔放了假。

陈碧青自那日进了宫,就再没出过宫门。

皇上和皇后轻轻巧巧一句话,说要留她在宫中过年,整个靖平侯府就没人敢吱声。作为当事人,陈碧青对此表示淡然接受,皇上不想放她出宫,那她就老老实实待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谁让她那天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招皇上忌惮了呢。

年前楚骄奉了旨意,秘密训练一支雪板军队和一支雪橇队,为了这事,过年他都没能回家,待在军营里加紧训练两只队伍。

大年夜这天晚上,皇室宗亲和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奉诏入宫参加宫宴。

宫宴上,丝竹歌舞,君臣同乐。待到戌时三刻,宣战帝和皇后、太子、郑太后率众登上皇城楼顶,欣赏宫人燃放烟花爆竹。新春佳节,宣战帝高兴,大臣们捡着喜庆的吉祥话恭维。

后宫嫔妃和大臣家的女眷欣赏着烟花,“嘭”的一声上了天,烟花散开,五彩缤纷,看着就喜人。一个个捏着帕子指指点点,评论着哪个最好看。

陈碧青怕冷,没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冬天的晚上她从不出门,太冷了。瞧着风中笑语嫣然的嫔妃和大臣女眷,陈碧青扯了扯棉披风,待在太子身边哪都没去。小北风呼呼地,越来越冷了,看什么破烟花呀,没被窝里暖和。

太子轩辕瑾是知道陈碧青怕冷的,见所有人都关注着漫天的烟花,转身低头,拉了陈碧青缩在暖袖里的手,冰冰凉凉的,蹙眉不满道:“怎得这般怕冷?”

这谁知道?陈碧青还委屈呢,她天生体质畏寒,当她自个愿意呀?她想回去睡觉,不愿待在这儿了。大冷的天,傻乎乎的站在皇城楼上灌北风,傻不拉叽的。

轩辕瑾也不愿自己女人挨冻,瞥了眼皇上、皇后和太后,长辈都在,现在带陈碧青离开不妥。摸着陈碧青冰凉的小手,借着宫灯见陈碧青冻得脸色不好,略犹豫了一下,伸出双手,将女人的小手合拢在掌中摩挲。

陈碧青的脸腾的一下热了,大庭广众之下,太子用手给她取暖,让人看到了,会被人笑话的。抽抽手,没抽回来,抬头看太子,迎上对方不悦的眼神,赶紧小声道:“我手已经暖和了。”

轩辕瑾多聪明呀,陈碧青的神情他早看清楚了,也不在意她说谎,淡淡的“嗯”了声,收回一只手,单手掌握着陈碧青的一双小手摩挲,尽量给她取暖。转身若无其事的随众人抬头看烟花,若是没有有心人注意,不会发现他单手握着陈碧青的小手。

陈碧青嘴角微翘,余光扫视周围,脸色微变,嫔妃和大臣女眷中果然有人注意到她和太子,就女人事最多,一个个正拿着帕子拧呢,看她的眼光都是绿的。陈碧青表示无辜,太子又不是她抢的,想做太子妃也不能冲她射眼刀子呀,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她看不到。

亥时末,宫宴终散。

太子轩辕瑾扶着陈碧青上了宫撵,他坐上去后直接拉了陈碧青的小手握住,掌中一片冰凉,蹙眉将人拥入怀中道:“冻坏了?”拉了拉陈碧青的棉披风,把人裹得严实些。

陈碧青窝在轩辕瑾怀里点头“嗯”了声,都要冻死她了,全身上下都冷,还是被窝里暖和。她不愿参加宫宴,非让她参加,看把她给冻得,陈碧青委屈的不得了。

这时宫人抬起宫撵,一路向东宫走。

回东宫的路才走了一半,轩辕瑾就感到怀中的人在发抖,女人的声音都打颤了:“还要多久才到东宫?”冬天的晚上最冷了,一个破宫宴,一群人傻乎乎的在皇城楼上迎着北风看烟花,想想就亏得慌,她啥都不稀罕,就想躺在被窝里。

“还要过一会儿才到。”轩辕瑾拥着陈碧青,见她冷成这样也心疼,无奈的低叹一声,松开怀里的人,直接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把小脑袋往怀里一按,扯了自己的棉披风对严实。低头一看,棉披风下,怀里鼓鼓的,人在他怀里藏得严严实实,唇角一勾:“还冷吗?”

“冷。”怀里的女人声音闷闷的,柔软的手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身,仿佛要钻进他的身体里。

轩辕瑾轻笑:“乖,再忍会儿,马上就到了。”

太子这是哄她呢,陈碧青愿意相信,只要是顺着她的心意说的,就算是哄她她也信。劝着自己再忍会儿,再忍会儿,结果一刻钟后才回到东宫。

陈碧青真是冻坏了,牙齿打着架洗漱一番,赶紧钻进暖呼呼的被窝里。

轩辕瑾上床将人拉进怀里,陈碧青顺势把双脚搭在他身上取暖,双手搂住他的腰。轩辕瑾目光有异光闪动,低头吻了吻陈碧青的唇角,哑声道:“要不我和父皇母后说说,我们尽早大婚吧。”

陈碧青没法回答,从她这次献计开始,她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个是死,一个是永远待在太子身边。皇上和太子没想让她死,太子是她的男人,陈碧青的骨子里和心里都刻上了轩辕瑾的名字,大婚成亲是早晚的事。想了想道:“我们陈家的规矩是女子最早也得十八岁成亲,从来没人破例。”

陈碧青怕轩辕瑾误会她不愿意,补充道:“我听太子的。”这是心里话,太子什么时候娶,她就什么时候嫁。反正从今以后她大概要常住宫中,未婚男女总住在一起,还不如成了亲省心。就是······成亲后的日子,她害怕,前世今生她可从没嫁过人呀。

轩辕瑾叹了口气,紧了紧怀里的人:“嗯,那就等到你十八岁再大婚,青儿,以后做事别太正直,这次你献计不比前几次,帝王家怕青璃国师,同样也忌惮你这种能掌控天下局势的人。幸亏我心里有你,要不然······。”轩辕瑾吞下了要说出口的话,怀里的女人注定是他的妻,这就足够了,只这一点,父皇就会让她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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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楚世子轩辕如璧的援助军队才赶了一半路程,轩辕国的南方便流言四起,无论是酒肆茶楼还是青楼妓院,大街小巷都在疯传肃王残部想趁天灾作乱,已有大批军队暗探潜入轩辕国境内,一场内战只怕又要祸及老百姓。

南方历代出才子名流,这个时候名流雅士和书院书生也参与其中,大肆宣扬肃王只顾争权夺势,不管老百姓死活,皇上一心救灾,偏肃王这时候生事作乱,真真是其心可诛。

老百姓看天下事本来就糊涂,经读书人一番煽动,好嘛,全磨刀霍霍恨上肃王了。只天灾就够老百姓难捱了,肃王想打仗这不是往死里逼人吗?听说赤世子率军队来南方剿灭叛贼,老百姓纷纷出动相助,军民同心,可谓把南方各州府县搜了个底朝天,挖出各方敌对势力的暗桩、暗哨,消息机构无数。

还有那潜伏在暗处的小股军队,管他肃王的还是谁谁谁的,老百姓压根谁都不认识,只要有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一有风吹草动就上报。

赤焰乐呵了,指挥着赤羽卫就跟秋风扫落叶似的,把南方各敌对势力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百八十五章运筹(五)

再说肃王,自从事败后,率残部一路逃窜到了南夷疆域的南梦国。

南梦国年轻的太后轩辕琴是他的长女,十年前和亲嫁到了南梦国做续弦皇后,此女颇有手段,成亲次年生下一子,取名封卿,后用了两年时间,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清除了所有和她争宠的宫妃。

三年后设计陷害南梦国先皇后所生之子封延,废了他的太子之位,鼓动朝臣拥立其子,五岁的封卿做了太子。

一年后,五十一岁的南梦国老皇帝病殁。朝臣扶六岁的封卿继位,轩辕琴垂帘听政。

女人治国,自家不乱,外人也会欺负。还没等前废太子封延的拥护者闹事,邻国便欺上门,烧杀抢掠,攻城略地。这个时候封延的人不动了,冷眼旁观,看这女人如何应对入侵者。

轩辕琴也不含糊,为了安内,也为了御敌,把小皇帝封卿托付给心腹大臣辅助协理朝政,她亲自披挂盔甲带军出征。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轩辕琴驱退敌**队,凯旋归朝,震慑了前朝废太子封延的人。自此,整个南梦国尽在轩辕琴的掌控之中。

她老子肃王就不能与之相比了,谋反兵败向她投奔。肃王是她亲爹,落难来找她,收留是应该的。在南梦国边境划出一小块地方,让肃王人马驻扎。

肃王生在地大物广的轩辕国,南梦国这种小地方自然不是他的久居之地。安顿下人马之后,开始休养生息,操练兵马,意图一有机会便杀回轩辕国。

肃王的消息渠道灵通,获悉轩辕国助战大晋国之后,他轻拈胡须意味深长的笑:“机会来了。”抬头望天,他已年近五旬,人越上年纪就越怀念故土,感叹道:“今天是正月十四,明天就是元宵佳节了,我不能做丧家之犬,我得回去。”

左右将官闻言,神色黯然,就是南梦国允许他们常驻,不赶他们离开,他们也不想留在南梦国,这儿不是他们的家园。

一个个壮气凌云:“王爷,我们打回去,肝脑涂地,我们绝不含糊。”

肃王颇为激动,命左右大将整顿人马,共五万,元宵节过后发兵。

正月十六,肃王亲率五万军马踏着积雪悄悄潜回轩辕国边境。刚到轩辕国边境,肃王就得到暗探急报:“王爷,我军悄悄潜回的事已泄露,十天前宣战帝就派赤焰率赤羽卫清剿我们的余留军队,现已全部殁了。”

“什么?”肃王受刺激之余,不免犯嘀咕,这事情不对呀?他是正月十四才下的军令,十六出发,因雪地难行,路上用了三天时间,怎得宣战帝十天前就得到消息了?还有,他在轩辕国南部各州府县布置了那么多暗桩、暗哨,赤焰的清剿闹得这么大,竟丝毫没有消息外泄给他,实在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宣战帝能掐会算?想来想去,肃王不禁笑了,这不胡扯吗?他亲侄子几斤几两他会不知道。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前是他的军马踩着雪跋涉三天好不容易来到轩辕国边境,不想人家竟有防备,是进是退,真可谓骑虎难下。

肃王也不是老糊涂,他心知以自己的兵力,出奇兵制胜还可以,要是想和赤焰的赤羽卫发生正面冲突,自己这方胜的几率有限。

他一时难以决断,下令军马寻就近谷道驻扎,毕竟他是率军潜伏回来的,在隐蔽处驻扎于军有利。可巧了,探子回报,前行不到七八里地就是两条谷道,一条谷道里面也不知怎得杂草枯木比较多,另一条谷道里也有,但不多,杂七杂八的,零零散散。

有将官就质疑了:“王爷,这冰天雪地的,就是有杂草枯木也被积雪掩盖了,这谷道有古怪。”

当谁没看出来呢?肃王和其他将官都骑马徘徊在第一条谷道口。

说是人为的吧,没脚印。要是树上落的吧,抬头看看天,哪来这么多树枝呀?一个个拧着个眉,看着就像陷阱。肃王大手一挥:“去另一条谷道看看。”

另一条谷道虽然也有杂草枯枝,但相较于第一条谷道正常多了。肃王下令:“传令三军,就在此处安营扎寨。”他本来就是败军,这次潜伏回来跟做贼似的,还没开战呢,就草木皆兵,吓得不敢安营扎寨,让他堂堂王爷如何服众。他考虑再三,心一横,特马他就在这儿安营扎寨了,大不了提醒三军提高警惕。

五万兵马得了军令,进谷道安营扎寨,时值傍晚,肃王立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不用他操心打不打了,当天夜里,燕王带所部人马堵住谷道两端,赤焰带着赤羽卫爬上谷道高处,把早就准备好的柴薪杂草呼呼啦啦丟于谷道中。

有肃王的兵士还纳闷呢,好端端的天上怎么掉柴火,大冬天的,下雪才正常。

赤羽卫才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硫磺焰硝一起上,火势一下就燃起来了。再加上早几天散落在谷道里的杂草枯枝,遇火就燃,铺天盖地的大火经由凛冽的北风一吹,风助火势,火顺风势,顷刻间,肃王五万大军陷于火海之中。

等肃王和众将官闻声冲出军帐时,为时已晚,只能在亲兵的护卫下仓皇冲向谷道口。燕王带兵拦着谷口呢,别看这小子听信侧妃之言,耳朵根子软,领军打仗却是行家里手,要不宣战帝也不会让他镇守边关。

燕王把守谷道一端,另一端由其次子燕澶带人守着。

肃王和他的手下将官在火海中实在冲不破燕王的军队,只好焦躁的冒火向另一谷口冲突。燕澶毕竟年幼,作战经验不足,再则,肃王手底下也确有能将。一番不要命的厮杀,肃王与其手下将官冲出一条生路,慌不择路地逃窜。

其余冲不出来,困在谷道中的,是生是死,只能各由天命。战场嘛,自古如此。

等到了安全处一清点人数,五万大军,只剩下一万三千人,肃王仰天长叹:“我不甘心。”他心疼的直滴血,仗还没打,轩辕国的国境还没入呢,三万七千人就这么没了?

肃王是越想越气恼,忽觉心口翻涌,他赶紧用手按住,一口乌血喷出。

“王爷。”烧了胡子,燃了眉毛的将官齐声惊呼。

肃王晃了好几晃,无力地摆摆手:“无事,本王死不了,也绝不能死。”他还得重整旗鼓打回来,他姓轩辕,这轩辕国应该是他的。

众将神色黯然,这次他们可算是败惨了。明明就觉得那谷道有问题,偏偏他们就往里钻,谋略不如人,败了怪谁?活该呗。

第一百八十六章凯旋(一)

赤焰和手下站在高处,俯视谷道中的火海战事,都唏嘘不已。

前年楚骁和楚骄兄弟二人以两万人马在华阳山一场大火,折损了潘辽所率领的二十五万七千大秦兵马,此事至今是战争史上的神话,他们赤羽卫只是耳闻,从未亲眼所见,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不动一兵一卒,只是一把大火就几乎让敌军全军覆没,真特马痛快。

赤焰摸了摸胸口,怀里是他临出征前太子给他的锦囊,让他按不同的时间地点和局势拆解。第一个锦囊他来南方的途中就已拆开,而且按照锦囊中的妙计,他办的非常漂亮,把南方各敌对势力的消息机构拔除了个干干净净,也为皇上赢得了民心。

接着赤焰拆解了第二个锦囊,并按计行事。

提前两天在两条谷道中撒杂草枯枝,而且要一个多撒,一个少撒,借新下的雪掩盖痕迹,然后在撒了少量杂草枯枝的谷道设埋伏,等肃王兵马中计,当晚就用火攻。赤焰先前还存有质疑,不信肃王会中计,不想竟果然被太子料中,赤焰敬佩之余不免惊诧,想不到太子在兵法上运筹帷幄,竟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站在高处,眼看着肃王带一万七千人脱逃而去,令赤焰大怒。正所谓瓮中捉鳖,鳖都进了瓮,还特马让给跑了,干什么吃的?气势汹汹去找燕王理论。

燕王知道肃王跑了也火大,当即召来跟随燕澶把守谷道口的副将询问。

人家副将委屈着呢,吞吞吐吐就说了:“二公子急于求胜,身先士卒往前冲,属下们恐有闪失,只得从旁守护,敌将瞅准空隙杀出一条血路······。”副将说到这儿,不说了,还说啥?肃王的人马都火烧到屁股了,杀出了一条血路,可不就逃了嘛,难道人家还往火谷里跑呀?

“这个蠢材。”燕王真心怒骂,他一世英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想立功,等着受罚吧!

赤焰轻笑,一抱拳:“燕王请好自为之吧,晚辈会将此事上报皇上。”也不管燕王脸色有多难看,转身就走。放虎归山,其患无穷,幸亏锦囊上有嘱咐,叫让他事先在谷道东行三十里处的蝾山山脚埋伏一支人马。要是肃王脱困,想回南梦国,必经此路,到时截杀便是。

赤焰遥望蝾山方位,但愿赤昊能一举歼灭肃王残军。

次日上午巳时初,谷道中的火势才熄,肃王三万三千人几乎无一幸存。

南方战事到此告一段落,赤焰把清剿肃王残余一事交给燕王,他率领了两万赤羽卫赶往西部边境,助战楚世子轩辕如璧。

****

自从年前陈碧青识破了方锦绣是重生一世后,方大小姐惶惶不安了很长时间,梦里睡觉都会惊醒,要是有人把她当妖孽烧死怎么办?

新年都过完了,陈碧青还没动静,方锦绣不仅没放下心,还更不安了,老觉得陈碧青在憋坏。打了几次交道,方锦绣算是看出来了,这陈八小姐看着眼神正,那心眼七拐八拐的,坏着呢。

陈碧青没动作,方锦绣也不敢再往靖平侯府凑了,整天在家里琢磨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突发状况。可她左等右等,人家陈八小姐就沉住气了,还是没动静。

难道把她这茬给忘了?不能吧。

方锦绣想了很久,决定先下手为强。派人到靖平侯府约见陈碧青。

陈碧青在宫里呢,听说方锦绣要见她,笑了笑,人常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狐狸约羊聊天也不见得就安了好心。懒洋洋的一句话:“不见。”

霍小狼招手,打发人回复宫外候着的苏小川:“就说小姐不见。”那人领命而去。

重生的人再活一世会干什么?无非是弥补过失,挽回上辈子所亏欠的人和事。陈碧青冷哼一声,一个人无论是活一世,还是两世,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因为前辈子经历过,什么都知道了,死了重生当大仙,把每个人都掌控在手中,当傻子一样玩。

什么玩意儿。

重生,重生。“唉!”陈碧青无聊的叹息一声,站在宫苑内,望着淅淅的雪粒,伸手,雪粒太小,却也冰凉,触手即化。

死了重生回来,哪有老老实实不作为的,有重生就会有改变,每一个重生者的存在都是为了改变历史轨道。方锦绣再活一世,就已经打破了原有的自然法则,陈碧青敢肯定的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早已经不是方锦绣上辈子所经历的生活。

既然历史都脱离原有轨道了,那就玩吧!好好的玩,看谁玩死谁?陈碧青眯起好看的眼睛,上辈子有负燕湛,这辈子想挽回重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陈碧青不见方锦绣,方锦绣急了,在房里踱来踱去,不行,搞不定陈碧青,对她来说迟早会出事。突然,她倏的止步,嘴唇紧抿,陈碧青不见她,那她就逼她现身。

从这天开始,方锦绣打扮的跟迎露朝阳的花朵似的,笑吟吟的到靖平侯府转悠,美其名曰:照顾燕湛。

把个靖平侯两口子气的,吃饭都跟咽了苍蝇似的,膈应的难受。他们靖平侯府又不是燕湛的家,你一个燕湛未过门的平妻老来转悠个啥劲,这不是存心添堵吗?

燕湛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身体明显好转,状态从来没有过的精神,俊脸也红润了,整个人玉树临风。

方锦绣见到这样的燕湛,神情竟有些恍惚,上辈子燕湛一直病怏怏的,到他死的那两年连床都下不来,如此神采奕奕的燕湛她从未见过。

片刻后,方锦绣也不管陈凤典如何怒视,展颜一笑,围着冷脸的燕湛嘘寒问暖,嬉笑着没话找话。可别小看方锦绣的每一个笑容,人家方锦绣那笑可不简单,有讲究着呢。她从上辈子就对着镜子练笑,不是狂放的大笑,也不是微微的笑不露齿,人家是轻启香唇,唇角微微那么一翘,不管你是左看,还是右看,只露前面四颗牙的一半。

方锦绣的牙也白,亮闪闪的,只要方大小姐这么一笑,据说整个南方的名流才俊都得匍匐在地,甘愿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可惜,燕湛是个例外。他哪有心思看方锦绣笑的时候露几颗牙,气都气饱了,要不是陈凤典拦着,他早就让冷寒把方锦绣从墙头上扔出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凯旋(二)

方锦绣是什么人?当今皇后亲下懿旨给燕湛赐的平妻,这别人记不清楚,陈凤典能不把她钉在心里吗。不见方锦绣的人,心里还刺挠,这人天天娇俏的在她眼前晃,陈凤典不憋气窝火就怪了。

不过两天,陈凤典病了,纯属是气的。

“咳咳······。”一早,燕湛到陈凤典的院子看她,他这身体底子坏了,受不得凉,也更经不得人气,两天来他也上火。

陈凤典听见声音,掀帘迎出来,见真是燕湛,急道:“表哥,这天寒地冻的,你出来干什么?”因为着急,口气也不好,扶燕湛的力道却正好,不轻不重:“快进屋里来。”

“无妨。”燕湛笑了笑,跟着进了屋。陈凤典边扶燕湛坐到软榻上,便吩咐寒梅:“快往炭炉里加几块银霜炭,屋子里温度不够。”

“哎。”寒梅赶紧忙着用铁夹子加了块银霜炭放进炭炉里。

“你看我干什么?”等陈凤典仔细地给燕湛盖到腿上团花锦被,抬头就迎上燕湛烁烁的深情目光,她略显憔悴的脸有些发烧。

燕湛拉陈凤典坐到身边,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抚了抚陈凤典的柔发,重重的哀叹一声,男人俊美的脸划过忧伤苦涩。张口声音沙哑干涩:“凤典,方锦绣横在我们之间,迟早是心腹大患······。”陈凤典疑惑的看着燕湛,不知他此话何意。燕湛温和地笑了笑,说:“八表妹心眼多,我派冷寒拿着我的牌子进宫去请她了。”

“这······。”陈凤典微微蹙眉:“八妹妹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事事都找她出面好吗?”

“唉!”燕湛叹息,拉陈凤典入怀,缓缓道:“八表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俯首与陈凤典对视:“记住,从今以后,她不是我的表妹,也不是你的堂妹,她就是你我的亲妹妹。不要学陈羽若,那样只会把八表妹推远,心远了,情分就没了。”

陈凤典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郑重的点点头:“我明白。”

****

当陈碧青得知方锦绣把陈凤典气病后,她笑了,行啊!长本事了。不愧是重生的,心眼挺多嘛,居然到她家里生事,逼她就范。好啊!就如了方大小姐的愿,那就见见呗。

心血来潮削了个大梨,咔哧咔哧啃着往太子书房走,狄翠抬头望天跟着,看着她家小姐啃梨她就浑身害冷。

临安刚从书房出来,老远看见陈碧青,惊讶的瞪大眼,动了动嘴,没出声。

“傻愣着干什么呢?大冷的天不关门,冻着太子你担的起吗。”福安没好气的跟到门口,瞪了临安一眼,刚要关门。他眼尖,看见陈碧青,扯起嗓子就嚷嚷开了:“吆,这是怎么了?司膳房的人都干什么呢?怎么让我们未来太子妃啃起大馒头来了。”语气里隐隐有着兴奋,太子见了肯定不高兴,训一顿才好呢。。

临安也点点头附和,别说是未来太子妃,就是平常人家的小家碧玉抱着一整个大馒头啃,也不像样子。

什么眼神呀?陈碧青和福安八字不合,闻言也不搭理福安,淡定的继续吃着梨走近。嗯,这梨是不小,大约有一斤重,也就她能吃得下,别人还真不一定有这本事。

等陈碧青走近了,福安一下就看清了,这下咋呼的更厉害:“我的天,姑奶奶你吃的是梨呀?”老远乍一看,他还以为是大馒头呢。

临安眨了眨眼,他也因为是一个大馒头呢。福安因为着急忍不住跺了跺脚:“这大冷的天,你这不是存心害我们太子担心吗?”冻死个人的天,抱着一整个梨吃,有毛病吧!看着就冷的人心肝颤。

你个大嘴巴,陈碧青使劲吃着梨瞪福安,她能不知道太子不会允许她吃梨?她原想着边吃边走,到门口就吃个吃不多,再在门口站一会儿,应该就吃完了。谁知道福安这么多嘴,要是离得近,陈碧青非给他一脚不可。

低头看看手中的梨,太大了,计划失误,才吃了一半多点,被太子逮住了一顿教训不说,这梨就别想再吃了,太可惜了。果断回头,迈步就走。

狄翠转身就跟,心里念叨:“太子您快出来,要不就逮不住了。”

“哎吆,姑奶奶,快把梨扔了,哎······你到哪去?”福安抻长脖子嚷。

你就叫唤吧!陈碧青走远。

“走了。”临安偏头冲跺脚的福安调侃的笑。

福安气得直喘,太没教养了,他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主子。

等太子轩辕瑾闻声从书房里出来,问明情况,当时脸就黑了,袍袖一甩,迈步就回寝宫。进了内室一看,陈碧卿刚要去洗手,冲他笑嘻嘻的晃晃两只沾了梨汁的小嫩爪子:“晚了一步,吃完了。”说完还不忘埋怨:“谁让你在宫里准备梨,见了我就想吃。”

“你······感情还怪我了。”太子轩辕瑾气笑了,看着笑容满面的陈碧青,吃都吃了,训她一顿也不见得有用。更何况他也舍不得,看着陈碧青高高兴兴的进了盥洗室,一掀四爪蟒袍坐到卧榻上,随手拿起榻上的兵书翻看,目光不经意地注意到锦被下的纸张,疑惑的拉起被子。

呵,入目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图纸,用手拨拉了一下,有土地图、行政图、军事交通图、天下大势图、,居然还有矿山、墓地分布图。

太子轩辕瑾哭笑不得,难怪整天嚷着头疼,小脑袋里忧虑这么多事能不费神嘛!慢条斯理的把各种图纸整理到一起。见陈碧青走出盥洗室,问:“你到书房找我有事?”

“嗯。”陈碧青点点头,欢快的坐到轩辕瑾身边:“方锦绣把我四姐姐气病了,湛表哥请我回去捉妖呢。”好看的眼睛闪闪亮,声音也娇娇软软的:“太子,知道方锦绣为什么能未卜先知吗?多派些暗卫跟着我回去,我立马把白骨精打成原形。我回去可好?”

靖平侯府是陈碧青的家,太子轩辕瑾也没拦着,嘱咐道:“早去早回。”

陈碧卿爽爽快快的答应了,盯着右手,小嫩爪子张开,攥住,张开,攥住,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她要去抓妖了。方锦绣?重生的,不好意思,我是穿越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凯旋(三)

燕湛一大清早就躲到陈凤典那里去了,冷寒从宫里匆匆赶回来,正赶上方锦绣拿着帕子笑吟吟的上门。

冷寒也没给方锦绣好脸色,硬绷绷的道:“我家世子不在。”

不在?方锦绣巧笑嫣然:“到哪去了?”

“不知。”冷寒面无表情。

“哦!”方锦绣拖长了音,冷寒可是燕湛的贴身护卫,说他不知道燕湛去哪了,这话方锦绣信了才怪:“不知呀?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可做,我等你家世子回来。”

冷寒道:“方小姐请随意。”说完就站到院子里,不搭理方锦绣了,想等就等吧,反正他家世子躲起来了。

丫鬟上茶侍立,方锦绣伸出纤纤玉手,端着茶碗呷茶。

陈碧青一进燕湛的院子,冷寒赶紧迎上去:“表小姐。”

陈碧青淡淡的“嗯”了声,看了冷寒两眼,大冷的天在院子里站着,这是个傻的。冷寒见陈碧青走到堂屋门口,上前几步掀起帘子,小丫鬟眨了眨眼,冷护卫咋把她的活给抢了?

陈碧青笑了笑,冷寒这人人如其名,冰冷寒凉,不想到了用人的时候也知道献殷勤了,回头对小丫鬟说:“冷寒抢了你的差事,回头你拿把大刀跟着他家世子去,把他的护卫差事给抢了。”

“啊?”小丫鬟眼珠子瞪得溜圆,瞅瞅瞬间面红耳赤的冷寒,快速的摆摆手:“奴婢只会端茶倒水,可干不了护卫的差事。”

出息,陈碧青迈步进了屋,正儿八经的护卫干不了,提着个刀傻站着不会吗?抬眼就见方锦绣坐在椅子里,正慢悠悠的喝茶,张嘴就问:“方大小姐又来我家干嘛?”语气一点都不好。

方锦绣等的就是她,闻言笑道:“八小姐,你终于来了。”

陈碧青嗤笑,坐进椅子里道:“说吧,几次三番找我何事。”丫鬟上茶,她端起来暖手,一股茶香扑鼻,口中生津,她馋茶了,不敢喝,淡茶她不爱喝,浓茶喝了晚上睡不着觉。

方锦绣不说话,若有似无的看了看侍立在陈碧青身侧的狄翠和长安。陈碧青装作没看见,方锦绣无奈,开口道:“八小姐,能否让屋里的人都退下?”

陈碧青捧着暖暖的茶碗轻笑一声,就算把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又怎么样,她陈碧青身边的暗卫多着呢!故意沉默了片刻,这才发话:“都出去吧。”

等人都出去了,陈碧青看方锦绣:“方大小姐,有什么话就请说吧。”装腔作势的,差不多就行了,跟多有能耐似的,不就是比别人多活了一世,啥都知道嘛!嘁,说白了,就是作弊。

方锦绣盯着门口:“八小姐,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呀?陈碧青可不是随便答应别人事的人:“说说看,什么交易?”

方锦绣气定神闲,她笃定陈碧青对她的话感兴趣:“我救你一命,我的事,你守口如瓶,还有,我和燕湛的事,从今以后你不能插手。”·

条件还挺多,陈碧青似笑非笑的看着方锦绣:“你救我一命?此话何意?”

方锦绣慢慢的抿了口茶:“八小姐,你不会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太子妃之位吧!你挡了别人的路······。”说着话方锦绣不着痕迹的观察陈碧青,见她似有嘲讽之意,目光闪了闪道:“在太子的众多爱慕者当中,有一人最为厉害,她不仅本人有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夫,在她手下还有一个暗杀组织,名为白羽楼,楼中成员皆是女子,个个武艺高强,身穿白衣。白羽楼行事从不失手,她们的主子迟早会对你下杀手的。”

说到这儿,方锦绣颇具诱惑的对陈碧青笑,倏的,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片刻的不自在,抿了抿唇道:“前世,只要太子身边出现女人,白羽楼的主子就会暗下杀手,你······她同样不会放过。八小姐,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武艺高强,身穿白衣的女人?陈碧青立刻想起冷珏成亲前那晚的三拨蒙面人,其中就有一拨是身穿白衣的女人,她们是三拨蒙面人中最厉害的一拨。

太子的爱慕者,前世清除了出现在太子身边的所有女人?

陈碧青太想知道她是谁了,如果方锦绣说的是真的,所有接近太子的女人都死了,那么太子娶了谁?想到这儿,陈碧青满心的不痛快。

第一百八十九章凯旋(四)

陈碧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自己什么毛病她自己知道,尽管她心底里非常想知道那白羽楼的主子是谁,可理智告诉她,不能问,当前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最好。

陈碧青是什么人?

没事都能瞎琢磨出事来折腾脑细胞的主,这要方锦绣给她那么一点点似真似假的信息,还是关于太子的,她不心神大乱才怪。陈碧青捧着茶碗的双手瞬间冰凉,她很想知道前世白羽楼的主子除掉了所有情敌之后,是否如愿以偿的做了轩辕国的太子妃。

还有,她陈碧青当时在哪儿,和太子什么关系······

陈碧青磨了磨左边的小牙,楚世子轩辕如璧领兵出征了,大晋国正在开战,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清醒的头脑,准确而又机智的判断战场局势。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所以,当前,她的心不能乱,脑子不能犯浑,必须把一切不利因素掐死在摇篮里。

重重的叹息一声,放下凉掉的茶碗,陈碧青用左手攥了攥右手,很凉,淡淡开口:“你的事,与我无关,只要你没有触碰到我的底线,我自然会守口如瓶。至于,你、我四姐姐、湛表哥的事?很抱歉,我,不会做对不起亲人的事。”方锦绣使手段抢燕湛的时候,想让陈碧青不插手,她做不到。

方锦绣所提出的两个条件,陈碧青只能做到一个。所以,想不想说出白羽楼的主子是谁,随方锦绣的便,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陈碧青的态度大大的出乎方锦绣的意料,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陈碧青,呵笑一声:“我只是不让你插手,没让你害陈凤典。”何谈对不起亲人?

陈碧青又用右手攥左手,还是很凉,看着方锦绣轻笑:“陈凤典是我姐姐,明知前面是坑,我做不到袖手旁观。”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是对我家人不利的事,我都会管。”

居然如此相信亲情?方锦绣突然觉得陈碧青很愚蠢,她甚至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高看陈碧青了。嘴角带着嘲讽道:”陈凤典只是你的堂姐,为她而放弃我和你的交易,你觉得值得吗?要知道,白羽楼的主子可是要杀你的人,你真的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哪里会不想知道?陈碧青眯眼看着方锦绣,这一刻她竟非常痛恨方锦绣,你重生就重生吧!干嘛非打乱别人的生活?太可恶了:“方大小姐,人活一世不容易,能活两世是幸运,你能得上天眷顾重新来过,就应该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上天有好生之德,奉劝放大小姐一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放手吧,燕湛表哥不属于你。”

在方锦绣心目中,燕湛就是她的男人,闻言,方锦绣脸色不好,沉声道:“前世你四姐姐陈凤典和亲嫁给了大楚国太子,我才是燕湛明媒正娶的妻子,像你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该放手的是你四姐姐陈凤典。”

方锦绣一急,陈碧青高度紧绷的心神倒轻松了许多,坐着太冷,她干脆站起来:“方大小姐,现在是当下,不是你的前世,你的过去,随着你的重生,都该结束了。当下,没有大楚国太子,也没有和亲,我四姐姐和燕湛表哥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原本与你无关,可你非执着于前世情缘,用尽手段横插在当中。”

好看的眼睛眯起,陈碧青继续道:“方锦绣,即使我不插手,你如愿拆散了他们,你有没有想过,燕湛表哥会与你重续前缘?还是,恨你入骨,杀之而后快?”

方锦绣心惊,她只想和燕湛做夫妻,至于,燕湛恨她入骨?她从没想过,也绝对无法接受。静了静心,方锦绣恢复了笑容:“等陈凤典和亲了,燕湛会成为我的夫,他只会·像前世一样疼宠于我,至于让他恨之入骨的人?只会是陈凤典。”

陈碧青突然不想和方锦绣浪费唇舌了,轻笑道:“那就走着瞧呗,但愿如你所愿。”人世间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陈凤典和燕湛之间会有变数也未可知。

陈碧青要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方锦绣看着陈碧青不欲多谈的样子,颇有些不甘心:“八小姐,前世出现在太子身边的女人都没有逃过杀身之祸,你以为······你会例外吗?”她还是想和陈碧青做交易,不管是燕湛,还是陈凤典,他们的前世她都知道,可陈碧青,前世方锦绣从来不知道靖平侯府里有这么一号人。

未知的,永远是最让人不安的,方锦绣从心底里觉得,只要得到了陈碧青的承诺,她和燕湛重续前缘的可能性会加大。

“白羽楼?听你说的好像真的很厉害。”陈碧青笑了:“我会是个例外的,因为儿女情长,永远比不上家国大事。”陈碧青最讨厌背后下手,既然白羽楼的主子见不得光,那她就引蛇出洞好了。正好大晋国的战事太平静,添点乱也许会热闹热闹。

方锦绣闻言,诧异的看向陈碧青,从白羽楼莫名其妙扯到家国大事,难道陈碧青知道白羽楼的主子是谁?

陈碧青不会给方锦绣解疑答惑,方锦绣也不便再问。该说的都说了,陈碧青不合作,方锦绣只好告辞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凯旋(五)

方锦绣一走,陈碧青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回宫了。白羽楼的主子,一个随时随地想要要她命的茬,躲在暗处时时刻刻准备着杀她,她不急才怪。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陈碧青好看却轻易不乱转的眼珠子,第一次上下左右,转了又转。耳朵也仔仔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响动,生怕从哪爬出一条蛇,或蹿出刺客。

实在没啥异常,陈碧青轻轻撩车帘,透过缝隙窥探周围的情况,来来往往的行人,摆摊的商贩,都不像刺客,可她就是看着不放心。刺客脑门上又没写着‘刺客’两个字,越不像刺客的越有可能是。

陈碧青要是生在乡村的村姑,她操心的只会是别人借她家的针线,偷她家的菜。生在侯门,作为庶子的庶女,她对别人没有威胁价值,想睡懒觉她就琢磨着装病,安安生生她也活到这么大了,除了被人算计了一次亲事,陈碧青还没吃过啥大亏。

可作为轩辕国未来太子妃,陈碧青不傻啊,她知道她有多碍人眼,想要她命的何止是白羽楼的主子,多了去了。要不是皇上、太子、楚家和顾家护着她,就她,陈碧青,一个侯门小庶女,想活着嫁进皇家,成为真正的未来太子妃?

怎么可能?

别拿她是穿越者说事,就算她是穿越加重生,没权没势,没皇上和太子的庇护,她也早死翘翘了。

所以啊,当明确知道有一个厉害的暗杀组织把她列入暗杀名单时,谨小慎微的陈碧青神经质了,她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可疑。甚至······

偏头,盯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长安,不会是刺客假扮的吧?

这是想啥呢?陈碧青心底里训斥自己。瞥了眼另一匹马上的陆谨,余光扫过羽林卫,要是长安有问题,那么他们就都有问题。想的这都是些啥?疯了,赌气的呼了口气,陈碧青知道,她的多疑病犯了,得立马治,不治这日子没法混。

无力的收手,车帘垂下隔绝了外界,陈碧青靠在车壁上,仰头望着车顶轻轻的出声发泄:“啊!”她不敢突然大声嚎一嗓子,太像神经病了。

眼神恨恨的,满嘴的牙磨来磨去,她想咬人。

不,杀人,杀,把人都杀了。

陈碧青这个人吧,对有些东西不怕还好,只要她害怕了,她就会下狠手除之而后快。就拿蛇来说吧,滑不溜手,哧溜拐弯的,这东西瘆人啊,大多数人都怕它,陈碧青也怕,害怕她也不跑,见一条弄死一条。前世,陈碧青四五岁的时候弄死了第一条蛇,那蛇是灰色的,花纹不漂亮,也不知怎么的就爬进了她家的面瓢里,吓得她那胆小的妈连喊带叫的跑出厨房。

陈碧青生气了,她妈那样子太丢人了,于是她气呼呼的拿树枝把蛇打死了。你看,她还是女孩子呢,多厉害,为了在小伙伴们当中显摆,人家小陈碧青还伸出小爪子把死蛇捂在了眼上,缠在了腰上,彪悍吧!其实她心底里怕死了。

自个知道自个,陈碧青自己清楚自己怕蛇,从此之后,她和蛇算是杠上了,千万别在她面前出现,出现她就弄死。

谁让她怕呢。

现在,那个躲在暗处的白羽楼的主子让陈碧青害怕了,怕的让她生恨,恨得只想杀人。

回到东宫,太子不在,手脚冰凉的陈碧青连披风都没解就进了盥洗室,用热水洗手,不是温的,是挺热的水,倒在水盆里一点,然后用手试探着撩,正月里天冷,热水再热也不经撩,三两下就不热了,倒了重换热的。

紫槐盯着热腾腾的水盆皱眉,不烫吗?

不烫,陈碧青又没有自虐倾向,烫手她也不干呀。一遍,两遍,三遍,四遍,嗯,满意了,不洗了,手也热了。走出盥洗室:“长安,知道白羽楼吗?”

知道啊,长安就和陈碧青讲了讲白羽楼:“是大楚国的一个暗杀组织,里面全是身穿白衣的女子,个个武功高强,据说白羽楼行事,从不失手。至于白羽楼的楼主?没人知晓是谁。”主要是没惹出大事,再厉害也没到让朝廷动手查的地步,要是皇上在意了,想查了,白羽楼的主子也藏不住。

“大楚国?”还是国外的呢,陈碧青凝重的神情一松,笑了,呵呵的连笑两声,“唉······”真是天助我也呀!白羽楼要是轩辕国的,她还得费脑子想辙呢,大楚国的就好说了。

白羽楼,专长暗杀,从不失手是吗?

好,她陈碧青现在可是轩辕国的未来太子妃,不仅仅是靖平侯府的小庶女,背靠整个轩辕国,还怕铲除不掉一个白羽楼?

“长安,去看看太子和我兄长楚骁,三哥楚骄在哪儿,叫他们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各国雪灾成患,今年的小麦只怕难有收成,为了轩辕国的老百姓能有粮食吃,大晋国的战事必须搅浑。

大秦国、大楚国、北狄国、匈奴,不是狼子野心想吞蚀大晋国打仗吗?那就打,只要参战,谁也别想跑。

太子轩辕瑾在崇文殿呢,刚刚听完暗卫的汇报。他拧着眉:“重生?”方锦绣是重生的?这也太扯了吧!轩辕瑾一时难以置信。他正琢磨这事的可能性呢,听说陈碧青找他有事,挑了挑眉,回了寝宫。

陈碧青的一举一动皆在太子掌控之中这事,陈碧青老早就知道,她也默许,盯着她好啊,起码对她放心,要是哪天太子不放心她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太子不提方锦绣重生的事,陈碧青也不打算提,穿越啊,重生啊,太玄乎,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就跟有病似的。如非必要,别提。

崇文殿就在东宫,太子回寝宫好一会儿,楚骁才到,三个人喝着茶等楚骄。

第一百九十一章凯旋(六)

楚骄从年前就在京郊的青羽大营加紧训练滑板军队和雪橇军队,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太子轩辕瑾和楚骁也忙呀,百忙之中抽时间过来,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茶,还没等楚骁问叫他来有什么事呢,陈碧青就先开口了:“我今天见方锦绣了,她告诉我白羽楼的主子要杀我。”

轩辕瑾不语,白羽楼他听说过,是大楚国的暗杀组织。一个暗杀组织,还是大楚国的,轩辕瑾还不放在心上,可如果真像方锦绣说的,白羽楼的主子对他有心思,而且还打算对陈碧青不利。哼,轩辕瑾心下一沉,不管方锦绣所言是真是假,他都当真了,想法子把白羽楼端了再说。

楚骁愣了下,方锦绣?这名字挺熟。就愣神的这么会功夫,楚骁想起来了,方锦绣就是年前捐粮食和棉絮的茶商之女,还向皇上提条件来着,有点不识好歹。

蹙了蹙眉问“怎么回事?”楚骁是知道的,想杀陈碧青的人多了去了,无论是明的,暗的,他都动手处理了。白羽楼的杀手,他还没交过手,陈碧青好端端的叫他来提这事,肯定有想法。

陈碧青一笑:“能怎么回事,有人想要我的命呗。敌在暗,我在明,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不吃闷亏,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轩辕瑾不会让陈碧青操心这种事,既然是他引来的,他自会清理:“有我呢,你别管了。”

陈碧青看了轩辕瑾一眼,她不管哪行,叹了口气,眼神迷茫:“太子,今年这场大雪根本就是一场灭顶天灾,冰冻三尺,小麦眼看都冻死了。一个国家如此还好,可每个国家都颗粒无收,只怕这天下要大乱了。”

轩辕国上下正为小麦冻死的事焦虑呢,陈碧青突然提起,楚骁奇怪的看着她。

陈碧青继续道:“不是有的国家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要打仗吗,那就打好了,我们正正经经陪他们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陪他们打个晕头转向。”

轩辕瑾疑惑的看着陈碧青,楚骁感兴趣了:“青儿此话何意?”难道又有良策?

陈碧青出坏主意的时候就想笑:“白羽楼的人爱穿白衣不是吗,不管男的女的,只要穿上白衣,我们都当他们是白羽楼的人。穿白衣的杀手多了,白羽楼的人数也就多了,那她也该名扬天下了。”说完嘿嘿地笑,这事要成功了,无需她动手,自会有人收拾白羽楼。

至于白羽楼幕后的主子,她就是想藏也藏不住。

陈碧青的话没头没尾的,楚骁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照她说的办就行了,陈碧青就问楚骁能不能找一批放心的人做女子的白衣裙。

找一批人做衣服楚骁能办到。

“一天之内,先做三千件。”陈碧青跟了一句。

一天之内做三千件女子衣裙?就是兵部和户部的制衣局合力也绝对做不出来,楚骁瞪着陈碧青:“不可能。”就是用纸糊,一天也糊不出三千件女子衣裙。

“我说可能就可能。”前世陈碧青是做衣服的行家,不用尺子,她打眼一看就能知道衣服的尺寸,在当地业界没人能和她相比,不耐烦的说:“到时候我过去一趟,五百个人,一天绝对能做出三千件衣裙,要是做不出来,我跟你姓楚。”

得了,来劲了,楚骁不说话了,他是当兄长的,不能跟陈碧青一般见识。挺大个姑娘,总长不大可怎么办?

说着话的功夫,楚骄匆匆赶来:“青儿叫我来何事?”语气里隐隐带着兴奋,这丫头幺蛾子多,楚骄就爱跟她玩,过瘾。

人来全了,陈碧青也不瞎耽误功夫,直接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有一计,也许能一箭双雕,既能弄些粮食,又能搅乱大晋国的战事,不知太子和兄长们可愿听我的?”

“你说吧,让我们干什么?”不管是粮食,还是搅乱战局,两者成功一样都是好的,楚骁看了眼太子,率先答应了。

楚骁是天子近臣,他代表的就是皇上。

陈碧青也不含糊,战机,战机,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从军中挑选两万精锐,随时待命。再找些擅长做风筝的人,最好从工部找,因为我要的风筝不是用纸糊,我要用箔布做。”陈碧青怕楚骄他们听不明白啥箔布,茶碗里的水倒在桌子上,用食指沾了茶水写了‘箔布’两个字。

“啥?”楚骄笑了,他就说嘛,这丫头那小脑袋瓜子里竟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好的正说着军队战事,一下又扯到风筝上去了。做风筝就做风筝吧,还不用纸糊,其实吧,做风筝也有用布的,例如纱布、绸子的,可这用箔布?头回听说,这想法挺新鲜的。呵呵一笑:“这事交给三哥吧,三哥保准给你办好。”

“嗯,我信三哥。”你以为叫你来干啥,就是让你负责做风筝。

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要做什么样的风筝还得陈碧青说了算,楚骁和楚骄都不打算参加意见,用箔布做风筝,听都没听过,他们就是有啥想法,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啊。

楚骁派人先行去兵部和户部打招呼做白色衣裙,做衣服总得备布料,让兵部和户部有个数。

陈碧青这一连串的打算纯属是临时起意,做白色衣裙的事很急,可做风筝的事也不能耽搁,因为她要做的是雪地风筝。现在是正月,冰天雪地,是用雪地风筝的最佳时机,要是天暖了,雪化了,特马雪地风筝做出来还有啥用处。

时间不等人啊,陈碧青没辙,凭着前世的记忆三下五除二画了一副雪地风筝图纸,并把做法和所需材料写清楚,吹了吹墨迹,递给楚骄:“我就知道这些,让工部的人自己琢磨着去做吧!”真正的雪地风筝她也没见过呀,前世她是从电视上知道雪地风筝的,没见识过,好奇,上网查了。

所以,雪地风筝长啥样她是知道,做法和所需材料她也知道,至于下手真做?她就是摆弄一年她也做不出来,工部有能人,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还是让专业人士干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凯旋(七)

陈碧青这一动心思不要紧,可忙坏了兵、户、工三部,做衣服的做衣服,做风筝的做风筝,至于这挑选两万精兵的活,楚骁还得征求宣战帝的意思。

调用精锐军队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不同意谁敢做主。

这丫头又作妖,宣战帝扶额,他近来愁啊!轩辕国派兵参战纯属迫不得已,胜者为王,败者寇,轩辕国输不起。这糟心的战争就够宣战帝烦的了,全国各地小麦冻死的折子还一个劲的往京里递,看着他就脑门疼。

宣战帝诸事不顺心,晚上睡不着觉,嗓子有点低哑:“先从从神羽卫大营里给她挑一万人,现在正是用兵之际,两万精锐太多了。”

鉴于陈碧青以往的谋略,宣战帝也想相信陈碧青有法子弄到粮食,并且把大晋国的战事搅乱。可宣战帝费脑子琢磨了,今年冬天这场雪灾是普遍性的,不管你是大秦、大楚、北狄,还是匈奴,人家老天爷没厚此薄彼,给哪个国家少下雪,这种情况的结果就是各国的庄稼灾情一样。

前后左右的邻国都受灾了,你想弄粮食,往哪儿去弄?

对了,陈碧青还让做一种古怪的风筝来着,做了风筝干嘛,难不成让人坐着风筝往天上捞粮食去?想到这儿宣战帝自个都忍不住笑了,这都是些啥乱七八糟的想法。

宣战帝想啥楚骁不知道,他见宣战帝倏地笑了,意外的看了一眼,没吭声。

宣战帝摆摆手:“去吧。”兵到用时方恨少,他也想多给陈碧青精兵,可能抽调的可用军队太少了。

为了保密,也为了好管理,楚骁从户部制衣局抽调了二百裁缝到兵部制衣局,兵部制衣局拨了三百裁缝,两厢合并共五百人。

五百个裁缝可不全是做衣服的,别的不说,最起码得有裁剪人员呀,还有啊,做衣服是要熨烫的,这活也得有人干。帮着打杂、剪线头的陈碧青是不指望了,五百个人,越分配越少。

五百个人齐压压站在院子里,陈碧青蒙着面纱,楚骁站在她身边,两个主事都垂手而立。

陈碧青是何许人他们不知道,楚骁楚大人他们可是认识的,勋贵世家,还是皇亲国戚,居然和他们制衣局的人打起交道来了。两个主事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刚才他们可是听清楚了,楚大人让一天做三千件女子衣裙,就算五百个人全下手,一人一天也得做六件成品。

做衣服可不是吹气,“噗”的一吹就是一件衣服。针针线线的连起来,就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一天最多也就做三件衣服,还是在不绣花不描边的情况下。

一天三千件?这不是说着玩吗。

主事张坊和童颉不敢顶撞楚骁,可也不会硬着头皮接下这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差事。差事好接,无法按时完成的后果他们担不起。

楚骁也知道这一天三千件是强人所难,拿眼瞥陈碧青,该你了,他堂堂一品大员为难一群裁缝,不得劲。

陈碧青多精呀,不用眼睛扫,她也知道每个人心里想啥。她才不管,递给张坊和童颉六个尺寸单子,吩咐:“先安排二十个人裁剪,一个时辰之内给我裁出五百套。”

谁家丫头呀?张嘴瞎咧咧。

张坊和童颉猛的抬头,满眼的难以置信,啥都不懂,这丫头还真敢说,你会做衣服吗?给你把剪子你试试,一个时辰五百套?真想抽你俩嘴巴。

张坊没童颉心眼多,他急了:“小姐,裁衣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打样、铺布至少要用半个时辰,二十个人在一个时辰内无论如何也裁不出五百套。”

瞎耽误功夫,陈碧青也想急眼,伸手从狄翠手里接过六个尺寸样板,她早就准备好了。瞪着张坊道:“你看着。打样板、铺布用一个时辰?中间你是不是还想让你的人睡一觉啊?”

张坊张了张嘴:“下官不敢。”

“裁剪的地方在哪儿呀,带路。”陈碧青语气不好,瞥了张坊、童颉一眼,一个个笨的。

张坊带路,陈碧青跟上,楚骁伸了伸手,算了,就让这丫头作吧!

据楚骁所知,陈碧青可是很少动针线活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别出丑啊!

裁剪房挺大,案板也宽敞,墙角摞着大批的白布。一匹布的斤量可不轻,陈碧青是个懒的,使力气的活她可不干,张嘴支使人:“抬两批到案板上。把两批布伸开。”

张坊招呼着下属抬到案板上两批布,麻利的伸开,两批布不少,堆在案板上有点乱,张坊心虚的看别处,心说小姐,你有什么本事就亮亮吧!

多少年没干了,陈碧青还真想显摆显摆,把那二十个裁剪工叫过来,声音加重:“看着。”

摸了摸熟悉的布,陈碧青伸出小爪子,抓住两批布的一头,两个角:“长安,你去抓住另一头,和我一样。”

长安干咳了两声,金羽卫干裁缝的活,他被未来太子妃调教的是越来越能了,抓住另一头的两个角。

陈碧青撑开布一抖,高喊:“后退,撑齐整了。”

长安依言后退,学陈碧青的样子撑开布。

陈碧青绕到案板的一头,和长安两个人把布撑直了,她先放到案板上,回头对长安说:“你那头放地上吧!”布匹太长,案板上放不开。

白布怕脏,陈碧青又补了一句:“把地面扫干净。”

有眼力见的赶紧拿扫把,童颉抢过来亲自扫干净,又铺上毡布,这大小姐一看就是仗势欺人来找茬的,他可得伺候好了这位姑奶奶。

长安撒手。

这功夫陈碧青已经拿出来自带的粉笔,笔头削尖了,放在案板上,双手在布上三划拉,两划拉,两批布,四层,立时平平整整。

童颉拿着扫把立在一旁,见状愣了愣,铺布可是个技术活,这位姑奶奶三两下就铺平整了?

这也就罢了,接下来可真是让制衣局的人大开眼界了。

陈碧青随手拿了个尺子,捏着粉笔,连样板都不用,眨眼功夫就在布上画好了图形。拿起剪子试了试,还挺好使,嘎吱,嘎吱,剪下来。

连上铺布,两套衣裙,裁时不过两碗茶的功夫。

在一众人的目瞪口呆下,陈碧青小手在布上抚了两下,微微有些皱褶的四层布瞬间平整。这次速度更快,一碗茶的功夫,又两套衣裙裁下来。

剪子一扔,硌的手疼。

这下别说张坊、童颉了,连那二十名裁剪工都服了,人家连样板都不用,三两下就裁了四套衣服,他们这些专业人士还说啥?

在陈碧青的指导下,二十名裁剪工都试了试手。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一点就透,每个人裁了一套。

二十四套裁好的衣裙,陈碧青一样一样让分发到四百六十个裁缝工手里,余下的二十个人负责熨烫。

陈碧青手把手的,按流水线的形式教给他们。

一个时辰后,收效吓死个人,四百件白色衣裙完工。

张坊是个小老头,个子不高,提着衣摆围着裁缝工转圈,都是俩手,谁也没多长,咋就这么快呢?摸起一套裙子看了看,又摸起一套瞅瞅,又大又肥,谁家姑娘长得这么五大三粗呀?再扯出一套瞧了眼,还好,还好,这件挺正常,姑娘穿合适。

方法都倾囊相授了,陈碧青带上四百件白色衣裙,叫着一直没吭声的楚骁走人。漂漂亮亮的裙子有了,该找人穿上试试合不合适,好不好看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凯旋(八)

临走时,陈碧青还带走了几批同款的白布。出了兵部制衣局,陈碧青叫着楚骁直奔郊外神羽卫大营。

楚骁刚开始也没多想,骑马走在路上他就觉得哪不对劲。不是风筝就是女人衣裳的,陈碧青折腾啥他是摸不着头脑,可带着四百件女人衣裙往他神羽卫大营去干嘛?

衣服做了肯定是让人穿的,着急忙慌的做成了四百套衣裙,哪都不去,直奔他的神羽卫大营,想给谁穿?

楚骁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想到这儿禁不住激灵抖了一下。相处久了,楚骁知道陈碧青有个嗜好,那就是作弄人,时不时的发点小坏。这丫头该不会又想让他的神羽卫穿女人衣服吧?

目前看来,这可能性太大了。

一队人马出了城门,楚骁忍不住拨马来到马车旁,“咚,咚,咚”敲了敲车窗。

陈碧青掀车帘探头:“兄长有事?”

“你老实跟我说,那四百套女人衣裙是给谁穿的?”

“呵呵呵……”陈碧青奸笑,回过味来了,晚了。也不正面回答,笑嘻嘻的反问道:“兄长以为呢?”

这是猜对了,那些女人衣裙的确是给他的神羽卫穿的。楚骁巡视了一眼四周,零星有人路过,半路上不方便说话,咬牙道:“到了大营再说。”

“哼哼哼……”陈碧青才不怕楚骁,到了大营楚骁也不会把她怎么着。

不到半个时辰,到了城南的神羽卫大营。

还不等楚骁发威,陈碧青先开口了:“兄长,我要的精兵呢?先找四百个人来把裙子换上。”

怎么想的呀?楚骁想也不想就道:“不行。”

“兄长,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为了轩辕国的老百姓能有粮食吃,也为了能搅乱大晋国的战局,不过是女人衣裙而已,穿穿又何妨?”

万事以大局为重,楚骁作为一品大员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他就是觉得这和穿不穿女人衣裙没多大关系。凝眸沉吟片刻,命沈谌到刚挑选的一万精兵里找四百人来。

沈谌呵呵的笑,这小子也坏,知道找四百人是穿女人衣裙,个子矮,年龄小的他不找,专挑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片刻功夫,四百名神羽卫精锐齐刷刷立于练兵场上。

陈碧青看着眼前的四百名神羽卫,偏头对陆谨道:“你去工部走一趟,看风筝做的怎么样,不管啥样的,做成的都拿过来。还有,跟我三哥楚骄要四百只单板,马上用。”

陆谨领命而去。

陈碧青这才道:“把衣服给他们,试试合不合身。”

提着包袱的金羽卫憋笑,殷勤的解了包袱分衣裙,又有好戏看喽。

四百名神羽卫不知道啥情况呀!衣裙是叠着的,颜色又不是大红大绿,谁知道是女人衣裙,还是男人袍子呀!伸手都接了。

当兵的每年发放多少件衣服都是有定数的,神羽卫的条件虽好,可也就那么几套。不年不节的有新衣服穿,摸着手感还不错,有人就忍不住抖开来看。

“哎?拿错了吧!咋是女人衣裳呀?”看着大小肥瘦倒是适合男人穿。

“没拿错,发的就是女人衣裳。哈哈哈……”发衣服的金羽卫这才笑出声。

“女人衣裳?”四百名神羽卫傻呆呆的拿着白色的柔软衣裙,茫然的抬头看他们楚骁楚大人,旁边站着个娇俏的女子,蒙着面纱,看不出长相。

“我的娘哎,坏了……”一名神羽卫回过神来,瞪大了眼,张大了嘴:“那是我们楚大人的妹妹,就爱让男人穿女人衣裳。”他是那穿新娘嫁衣的二十四个倒霉蛋之一啊!这回咋又有他呀?都两年了,他都忘了这茬了。

苦瓜着个脸,他都想哭。

“程大壮,真的假的?”程大壮曾经穿过女装的事,在神羽卫大营,可是尽人皆知的。

“嗯嗯……真的真的。”长得跟座小山似的程大壮咧着嘴连连点头,这事他可不敢扯谎。

四百人中,包括程大壮有二十一个人是那二十四个倒霉蛋当中的成员,一个个也不说话,抱着女子衣裙发呆。

“行了,别磨叽了,快把裙子穿上。”要不说沈谌这小子坏呢!这个时候连点同情心都没有。

立时,沈谌收获眼刀子无数,直戳他心脏。坏心眼的东西,戳死你。

眼刀子戳不死人,沈谌不在乎,板着脸一个劲催人穿衣裳。四百名神羽卫精锐,磨蹭来磨蹭去,好歹都穿上了合体的白色衣裙。

楚骁瞥了一眼,行了,不用抹胭脂,一个个脸涨的跟猪肝似的。

陈碧青可不认为大男人穿件女人裙子就像女人了,身高体型改变不了,模样怎么说也得捯饬捯饬呀!胭脂水粉她不缺,知道会用到,都带着呢。

“长安,给那几个不像女人的上上妆,胡子也给刮了。”

长安没动,他不擅长给男人上女妆,他还没这么能耐。摸摸鼻子,为了能在未来太子妃身边当好差,回头他是不是得背着人学学女红绣花什么的。

要不……商量商量太子,让平安回来,他走?

“胡闹。”竟然比两年前更过分,不仅让他的神羽卫穿女装,竟然连胡子都要刮了。还上妆?这还了得。

楚骁黑了脸。

真恼了,陈碧青暂时不提刮胡子这茬了。让了这一步,接下来她可态度强硬了,又不是唱大戏闹着玩,办正事要紧。这不那不行的,还怎么行事?

胡子不让刮,其它的必须她说了算。小爪子这点点,那点点,挑了五十四个没胡子,长得还算秀气的,用脚踢了踢带来的大箱子,回头对长安和金羽卫道:“箱子里的胭脂水粉随便你们用,谁要能把男人打扮的像女人,赏银二两。谁要打扮的不像样子,十军棍当场兑现。”

娘呀!还有这么派差事的。

长安哭笑不得,带头拿了梳子,胭脂水粉,先下手为强,挑了个不高不矮,长相还算周正的。他可是扫了好几遍了,就这个皮肤白,头发顺,人也干净利索,打扮起来不费劲。

嘿!最像女人的被长安抢走了。其他金羽卫反应也不慢,箱子里的东西先不急着拿,抢人要紧。

嗬,都跟抢媳妇似的,看着哪个秀气抢哪个,都把剩下的五十三个人抢傻了。尼玛他们是男的好不好,堂堂金羽卫,抓着男人的胳膊,拽着男人的衣裳拖算怎么回事?

抢来抢去,半刻钟后,长安和金羽卫一人按着一个神羽卫搓脂抹粉,梳头带花。

五十四名神羽卫不乐意被折腾呀!脑袋瓜子躲来躲去。

“老哥,不,爷爷,祖宗,求你了,帮帮忙。”急得金羽卫一脑门子汗:“回头兄弟我请老哥吃酒。”

“老子不稀罕。”

“哥哥就可怜可怜兄弟吧!”

“可怜你?被当成女人对待的可是老子。”

楚骁看不下去了,大马金刀的坐在金交椅里,抚额捂脸。他的神羽卫啊!堂堂七尺男儿,梳头带花、搓脂抹粉,简直······不忍直视。

第一百九十四章凯旋(九)

金羽卫清一色都是青少年,多年混在军营里,给女人上妆这事他们简直是一窍不通。未来太子妃一声令下,他们就是不懂也不含糊,七手八脚一通忙活。

陈碧青也知道让男人给男人上妆有些强人所难,皱眉看了看乱成一锅粥的一群人,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到结果了,干脆坐到楚骁旁边的椅子里。

楚骁侧转身形,不愿看她。

嘁!谁稀罕。陈碧青也不看楚骁,视线被眼前的一群羽林卫吸引,梳个头笨手笨脚,戴个花还掉在地上,一个个晕头转向,不是我碰了你,就是你撞了我,那个乱呀!

陈碧青的眉越皱越紧,紧抿着嘴暗自咬牙,气死她了。视线落在一个梳了女子双云发髻的神羽卫身上,此人方脸,薄唇,面目生硬,一看就是男人味十足。

不过,那发髻却是梳的好看,在整个乱局当中尤为突出。陈碧青眼里闪着亮光,这是哪位的杰作呀?眼随心动,迅速盯上一个瘦削的身影。

廖化宠不知道陈碧青注意到他了,大略用湿帕子给罗浩成擦了把脸。接着给罗浩成擦上香脂,扑了一层薄粉。

脂粉钻入鼻中,罗浩成忍不住咳了两声,偏头运气,特马真拿他当女人了?

眼见着一个硬朗的大男人在另一个男人的装扮下,一点一点变成高挑美女,陈碧青坐不住了,嚯的一下站起来,真是活见鬼了,她没看清吗?

“一惊一乍的,怎么啦?”楚骁偏头看她。

陈碧青没回应楚骁,脸上笑容灿烂,迈步钻进人群。躲了这个梳头的胳膊,躲那个画眉的手,好容易到了廖化宠跟前。

盯着‘******’罗浩成连连看了好几眼,尼玛咋看也是女的。没好气的问廖化宠:“你叫什么名字?”能把一个大男人硬生生打扮成女人,这本事不是天生的,特马就是经常给女人上妆。

“廖化宠。”

“哦!成亲了吗?”

廖化宠愣了愣:“没有。”

没成亲?那就是没有练习对象,难道是从楼子里的姑娘哪儿练出来的化妆手艺?金羽卫军纪严明,廖化宠就是想逛青楼,机会也不多。

如此看来,廖化宠应该是天赋。陈碧青老远看见楚骄跟着陆谨一块来了,笑着回到楚骁身边。

“没出息。”楚骁老远看着廖化宠,缓缓吐出三个字。一个男人,居然擅长给女人上妆,丢人。

“嗬,这是出什么事了?”楚骄看着脸蛋红扑扑的五十四名神羽卫,愣了好一会儿才呆呆的发问。问完了还走过去,动手从一名神羽卫头上取下一朵珠花,一脸懵逼:“怎么连珠花都戴上了?”

问谁呢?那名神羽卫脸都黑成锅底灰了,当谁还愿意戴似的。

“这是军令。”长安按着胸口给楚骄使眼色,都是未来太子妃逼的。

“啊?”楚骄怔忡了片刻,继而捧腹大笑,他简直佩服死陈碧青了。

楚骄不笑还好,他这毫无顾忌的一笑,五十四名神羽卫尴尬了,心里莫名堵的慌,这不欺负人吗?拿他们当什么了。

陈碧青看出苗头不对,赶紧厉声制止:“三哥,适可而止。”

楚骄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好不好。敢把男人折腾成女人,还不让人笑,有没有天理。

陈碧青干脆不理楚骄,盯着一群不男不女的神羽卫道:“兄长,这才五十四名白羽楼杀手,人数不够。”

楚骁正心里蹿火呢,闻言一愣:“你此话何意?”他的神羽卫何时变成白羽楼的杀手了?

何意呀!陈碧青笑了笑:“我要两万精锐军队,兄长给了一万,那么,白羽楼只能添一万人了。”

楚骁此刻才了悟,搞了半天原来是要冒充白羽楼的女杀手。明白怎么回事了,楚骁也没那么气了,摇摇头道:“再怎么打扮他们也是男人,想冒充女人只怕一眼就能被人识破。”

“管他呢,只要穿着白衣,女人的装扮,就是白羽楼的人。”陈碧青不担心这个,见楚骄终于不笑了,就问风筝的事。

楚骄清了清嗓子:“我带来了四个风筝,你看是不是你要的样子。”

陈碧青围着四个风筝转了转,样子像,能不能起到该有的作用,只有试试才知道。现在每隔几天就下场雪,地面积雪严重,正是玩雪地风筝的最佳时机。

于是,一众人找了一处偏僻的山坡,陈碧青不放心:“兄长,这里不会有闲杂人等吧?”

楚骁点头,低低的“嗯”了声。

雪地风筝时速快,危险系数也高,一般人可驾驭不了,陈碧青仔仔细细的讲解了一遍操作方法。想想记忆里的速度,陈碧青心里害怕,扑通扑通的高度紧张,再三斟酌决定让陆谨先试试。

这小子玩雪板玩的贼溜,操控雪地风筝应该容易些:“你可一定要小心,这雪地风筝可快了,尽量别让自己受伤。”

陆谨笑了笑不语,未来太子妃对他关心过头了。

当遮篷式的雪地风筝从高高的山坡放飞,然后飞快的跑下山坡,陆谨踩着单板都傻了,耳边冷风呼啸,万物瞬间后移,他感觉自己简直飞起来了。

天啊!这什么玩意儿?

山坡上,包括陈碧青在内傻了一群人。“嗖嗖嗖……”眨眼的功夫陆谨就蹿的没影了,堪称闪电疾驰。

有那么一会儿,整个山坡除了风声,就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一个个就像石雕。

还是整出雪地风筝的陈碧青最先回过神:“陆谨跑哪儿去了,不会出事吧?”

楚骄侧身点指远处,过了几秒才道:“风筝在哪儿呢!”说完依旧愣愣的,他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陆谨和风筝从他眼皮子底下飞窜出去的惊险一幕。

“过去看看。”楚骁沉不住气了,好家伙,今天他可算是开眼了,招呼着人就要寻着风筝的方位找过去。

一个两个都要去,陈碧青着急了:“我也去。”看看满地的雪,她就是个拖累。

“雪地里不好走,你留下等着。”楚骁道。

就知道会这样,陈碧青只好老实待着。站在山坡上,眺望远处,陈碧青笑了,幸亏她没去。瞧,陆谨就像醉鬼似的,操作着雪地风筝嗖嗖的窜回来了。

陆谨初次操作雪地风筝,又惊吓又刺激。想往左,风筝偏往右,想往前,忽的一下,竟然带着他飞起来了。我的娘哎!陆谨算是知道未来太子妃为啥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了,这风筝一点都不好玩,吓死个人。

转了无数个圈,陆谨好容易踉跄着回到山坡着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由于惊吓过度脸色苍白。

值得欣慰的是,接下来陆续有神羽卫放飞风筝,踩着单板窜跑了。跑哪儿去了?山沟,雪堆,庄稼地,窜哪儿的都有,鼻青脸肿的,都摔得老惨了。

都没他厉害,陆谨的心理终于平衡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凯旋(十)

一万精锐军队有了,雪地风筝也有了,陈碧青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皇上。楚骁和楚骄作为羽林卫的统领大臣,跟着陈碧青一起进宫面圣。

御书房里,太子轩辕瑾也在,陈碧青把自己的谋划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不确定的问道:“不知父皇觉得这方法是否可行?”

她的方法有点缺德,可以说对得起整个轩辕国,但却是往死里逼其他国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穿越至今只见过戎宁世子姐弟和匈奴的逐邪单于一行人,其他国家的人她一概不认识,所以,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她不心疼。

宣战帝没有立刻回答陈碧青,他有点被震撼到了,缓了缓才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陈碧青。可行,当然可行,有如此妙计怎么不早说呢?要是天暖和了,雪化了,岂不误了时机。

这个时候宣战帝不为雪灾发愁了,他甚至担心雪下的小了。当初陈碧青张口要的是两万精兵,他只给了一万,现在他后悔了,立刻给陈碧青补齐了两万精兵,还另外多给拨了一万精兵。

陈碧青暗地里咧嘴,‘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她又不是汉高祖刘邦时候的韩信,给的兵越多越好,多给她一万精兵干什么呀?

主意是陈碧青出的,练兵的事她自然是责无旁贷。面纱一遮,有楚骁和楚骄兄弟二人陪着,严格训练了两天兵,第一拨先锋军队派往大晋国战场。

接下来两天,三万精兵陆续遣派出去。

****

大晋国边境,时隔一天,一场大雪又随风飘扬。在一处山坡上,一名硬朗的高挑男人伫立于风雪中,凝望着东方眼神深邃。

男子身着名贵的貂皮袍,腰束玉带,头戴金雉王冠,王冠正中镶嵌着一颗稀有的宝石。上位者的装束,侵略性的气势,此人正是匈奴南部草原的逐邪单于。

雪地里,左翼雉王和其他将领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单于,轩辕国的军队今天上午已经抵达渭河,我们要不要趁他们远途跋涉,人困马乏之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轩辕国的军队还没应战,物资粮草肯定不少,先抢了再说。

逐邪单于垂眸:“不急,再等等看。”

“单于是为了即将迎娶的四胭脂吗?臣听说四胭脂并不想来我匈奴。”左翼雉王虽然没跟着自家单于去轩辕国求亲,求亲的始末他却非常清楚。

逐邪单于遥望向白茫茫的东方,笑了笑道:“我逐邪单于不会有四胭脂,要娶,我也要迎娶来自轩辕国的大胭脂。不过……”

“不过什么?”不等左翼雉王说话,左贤王慕禅试探性的问道。

左贤王慕禅是逐邪单于已故大胭脂的生父,小王子吉勒的外公,对逐邪单于有恩,他一直拿逐邪单于当儿子看待。

逐邪单于了然的看了老岳父一眼,道:“我要娶的大胭脂她在轩辕国身份特殊,如果我没有足够的筹码,轩辕国是不会放人的。”

慕禅诧异不解:“单于要娶的难道不是雍和公主?”

逐邪单于爽朗一笑,豪气万丈:“以我逐邪单于现在的实力,想娶一个雍和公主还不容易。”可惜,那女人不是轩辕国的公主,她有未婚夫,并且身份尊贵,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那男人绝不会把未婚妻送于他。

“我要打败伊稚斜,一统匈奴,风风光光迎娶我的大胭脂。”逐邪单于对天起誓。

左翼雉王和左贤王心潮澎湃,不管是不是因为一个女人,只要能统一匈奴,他们愿竭尽所能辅佐他们的单于。

逐邪单于按兵不动不提,单说大秦国的三军统帅潘辽,得知轩辕如璧率两万人马过了渭河后,不攻樊城,绕道直奔三江口。开口问帐前诸将:“尔等谁愿到三江口助战张涸?”

轩辕国居然只派了两万人马助战大晋国,潘辽轻击桌案疑惑不解。

有一人出列:“末将愿往。”

潘辽抬眸观瞧,纯白齿红的玉面少年一个,不是别人,正是驸马汪琪,大秦国皇帝冷行云的表弟,兼妹夫。

潘辽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汪琪是皇上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此人功夫尚可,腹中也有些谋略,就是有一个大毛病,好大喜功。因汪琪身份特殊,轻不得,重不得,潘辽一直晾着他没给他作战的机会,现在看来这位驸马爷沉不住气了。

“这,驸马千金之躯……”潘辽踯躅。

驻守三江口的张涸也是个好大喜功的,多少还有点刚愎自用。让汪琪和张涸待一块,潘辽不放心,汪琪要是出点什么事,他没法向皇上交代。

汪琪脸红愠怒:“末将乃是大将军手下将官,岂可拿身份说事。”瞧不起他吗?

少年美如冠玉的脸因急怒变成了胭脂色,潘辽淡淡一瞥,拿起金鈚令箭:“汪琪、孟达听令,本将军命你二人带五千人马,速速赶往三江口助战张涸。”孟达沉稳心细,有他跟着,遇事多少能提醒汪琪。

“末将领命。”汪琪和孟达接过令箭,点齐五千人赶赴三江口。

到了三江口,五千人马驻扎城外,汪琪和孟达进城和张涸商议迎敌的事。

和匈奴人一样,张涸和汪琪也考虑到轩辕**队远道而来,长途跋涉,定是人困马乏,此刻出战正是好时机。一番商议,汪琪和孟达率五千人营前叫阵。

第一百九十六章凯旋(十一)

轩辕如璧率领的两万精锐军队过渭河,绕过樊城,在距离三江口二十里的郂下安营扎寨。

营寨扎下已是下午午时末,轩辕瑾派苏煜带五千人攻打三江口:“只许败,不许胜,敌军若追,你只管退回来。”

苏煜愣怔:“世子,末将没听错吧?”两军对垒,不让打胜仗是几个意思?

中军大帐中站立两旁的将官皆纷纷诧异,他们也怀疑耳朵幻听了。

“休得多言,你只管奉命行事就是。”轩辕瑾端坐于主位上,上位者的气势全开:“战马喂足草料,本将军只给你的五千兵供给饮水,不给口粮。”

连口粮都不给,帐中众将吸气,惊讶的瞪大眼。水还用给吗?口渴了用雪煮水就行,没吃的还打什么仗?

所谓军令如山,苏煜虽然有些懵,还是点齐五千人马往三江口开拔。

到达三江口,在离城五里处安营扎寨。营寨刚扎下,水还没喝一口呢,敌方将官营前叫阵。

“孙子,来的正好。”苏煜端起水碗“咕咚,咕咚”喝干,水是世子供给的,不喝白不喝,用手一抹水渍:“传令下去,将军我若是败给敌将,尔等只管弃了营寨,随我逃命就是。”

出发来三江口之前,战马喂饱了,水也带足了,五千兵一口粮食没带,楚世子明摆着是让他吃晚饭之前就败回去。打败仗还不好说,以他苏煜的能力,保证败的毫无破绽,还漂漂亮亮。

军士摸不着主将的心思,傻愣愣的传令去了。还没对阵呢,先想着怎么逃跑了?

苏煜带兵来到阵前,双方报了姓名,就和汪琪战在一处。

苏煜是存了败走的心思,也不恋战,和汪琪你来我往战了几十个回合,故意留了个破绽,让汪琪占了上风。

汪琪见对方主将不敌,更是不留余地,逼的苏煜暗骂不已,虚晃一招,拨马败走。军士门也机灵,拔腿跟上。

“哪里走?”汪琪紧追其后。

孟达担心驸马爷出事,命军士赶紧鸣金收兵。汪琪不听,他好不容易有个立功的机会岂可放过。

孟达见汪琪跟进了敌军营寨,急忙催动五千秦军追击。

轩辕国的五千兵可不是普通的兵,他们是从三十万军士当中挑选的精锐。作战英勇,反应迅速,就是逃跑也不乱窜,弃了营寨,紧紧跟着苏煜迅速往郂下逃。

雪地难行,苏煜带着五千人马奔走了五里,迎面有一营寨,上面轩辕国的旗帜鲜明。蔺治霆带着一队人马在营寨前列队,老远就冲着苏煜笑,待人走近了,这才道:“苏大公子终于败了,等等我,我意思意思咱们一块逃跑。”

啥意思?苏煜多精明,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蔺治霆肯定也得了必须败的军令了。勒住战马,等汪琪和孟达追上来。

蔺治霆果然装模作样的和汪琪战在一处,二十个回合后,估摸着差不多了,故意落败。拨转马头,冲苏煜摆摆手。

苏煜会意,带队就逃。蔺治霆紧追,他带的一队人马也弃了营寨跟上。

苏煜和蔺治霆两拨人马前面奔逃,汪琪和孟达率军追赶,一路来到郂下轩辕国中军大帐。

孟达看着轩辕国的营寨,阻拦求胜心切的汪琪:“驸马,对方主帅楚世子轩辕如璧英勇善战,我二人恐不敌,还是暂且收兵吧!”

汪琪有点不甘心,他一连战败敌军两员大将,得了营寨两座,要是能再取了敌将首级就好了。想到他已立了军功,大将军的功劳簿上会填上他的大名,汪琪心情大好,率军原路返回。

****

回到中军大营,苏煜和蔺治霆进大帐向大将军复命。

楚世子轩辕瑾给二人记了军功,道:“苏煜、蔺治霆,你二人带着原班人马,张并你带上两千人,原路返回,埋伏在汪琪营帐周围,等到秦军营中炊烟升起半个时辰,你们就袭营,好酒好菜本将军管饱。”

苏煜不图好酒好菜,只要不是管水饱,不给口粮就行。苏煜和蔺治霆分别率领五千人,张并两千人,一共一万两千人,汪琪带队前脚刚走,他们随后就悄悄跟回去了。

汪琪的五千兵就驻扎在三江口的五里亭,军功报到三军统帅潘辽的大帐。潘辽颇为意外,想不到这小白脸还有些本事,功劳簿上记了汪琪和孟达的军功,派人送去美酒五十坛,猪羊各一百头,犒赏三军。

张涸是个爱面子的,也是有讨好的成分,亲自给汪琪另送了一份犒赏,美酒一百坛,猪二百头,羊一百头。这老小子脑缺,犒赏居然还压大将军潘辽一头,要不说他好大喜功呢!

有酒有肉,三军皆欢天喜地,汪琪也高兴,留了张涸喝酒,孟达作陪。

酉时末,夜幕黑沉,秦军营帐里灯火通明。酒喝了不过一刻钟,锅里的肉才见熟,周围突然传来喊杀声。汪琪和张涸、孟达大惊,出帐查看,军士仓皇禀报:“敌军来袭营了。”

等三人上了战马,为时已晚,轩辕国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羽箭如雨点般射向懵圈的秦军。一时间,秦军应对不及,死伤无数。

汪琪和张涸还想应战,孟达极力劝阻,人家不用刀枪,只用羽箭,人都无法靠近,根本没交手的机会。

“也不知敌军究竟有多少人,我们还是回三江口再思对策吧!”

汪琪此时此刻惊慌失措,左右拔打羽箭,跟着孟达和手臂受了箭伤的张涸往外冲。张并见他们要突围逃走,不声不响捻弓搭箭,瞄准目标,一箭穿心将汪琪射杀。刚要再发第二箭,蔺治霆已经射出一箭,张涸应声落马。

张并挑挑眉,蔺治霆道:“功劳不能全被你得了。”

张并不置可否,他射杀秦国的驸马,已得了头功,就不和蔺治霆争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凯旋(十二)

苏煜在一旁没言语,他箭法不如人。

张并收箭入囊,领兵从左边冲入敌营,蔺治霆从右边冲入。秦军没了两员主将,现下只余孟达一人苦战,被张并和蔺治霆两下夹攻,秦军大败,军士被逼着进入渭河支流沂水。

寒冬时节,沂水结冰严重,黑灯瞎火的,秦军慌不择路在冰上行走,脚底下打滑,大都站不稳。张并命弓箭手上前,射死秦军无数。

孟达死战才脱身,去见大将军潘辽请罪。

驸马汪琪死了,孟达回去也得不了好,张并没让追。

袭营大捷,张并和蔺治霆取了汪琪、张涸的首级报功,军士打扫营寨。苏煜闻着酒香,看了看秦军留下的粮草,拿筷子戳了戳锅里煮着的肉,忍不住笑了。

“怪不得世子只管水饱,不给口粮呢,原来有现成的在这儿等着。”

计谋是好计谋,就是有点损。打仗还连带抢人家锅,吃着人家饭的,苏煜想想都不禁为秦军亏得慌,幸幸苦苦好容易把肉煮熟了,还没吃呢,就被截胡了。

笑了笑,放到嘴里一块肉。

“嗯······”满足的喟叹,从别人嘴边抢来的东西就是好吃。命军士生灶再煮七千人的米,秦军只有五千人,他们有一万两千人,米饭不够吃。

两军对垒,酒不敢多喝,每人尝点,大冬天的热热身。大米饭管饱,还有肉,轩辕军吃的那个舒坦。

蔺治霆喝了口酒,感慨:“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是‘骄兵必败’了。”

大将军利用汪琪和张涸好大喜功的弱点,让他和苏煜佯装战败,连弃了两座营寨,使得汪琪放松警惕,他们这才袭营成功,白捡了一顿好饭食。

“大将军谋略过人,真乃神人也!”

苏煜和张并通过这场仗,对轩辕如璧也是钦佩不已。走一步,算三步,甚至是五步、十步,这才是统领三军的帅才。

吃饱喝足,苏煜和张并、蔺治霆一商量,三个人决定一鼓作气连夜拿下三江口。

张涸已死,守城的将官畏惧轩辕军人马众多,坚守不出。三江口本是大晋国的城池,年前被秦军夺了,如今有援军攻城,城中府衙的人趁机纠集民众动手,开了城门。

苏煜和张并、蔺治霆率军攻入城中,只用了半个时辰,占领三江口城池。

轩辕军初战大捷。

次日天亮,轩辕如璧带兵来到三江口,入住府衙。提笔休书一封,命人送到镇守轩辕国边关的镇西将军罗广手中,让他调五千兵来守三江口。

轩辕如璧所率领的两万兵,都是游击精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另做他用的。

****

大秦国驸马汪琪阵亡,消息报到潘辽大帐,他倒吸了一口气。

“轩辕如璧智谋过人,超出我的意料。”一步一步算准了汪琪的贪功心理,连他潘辽的动作都算计到了,此人之谋略,深不可测。

岑晨担忧道:“大将军,皇上哪儿怎么交代?还有汪素老侯爷,他孙子五里亭战死,只怕会迁怒大将军。”

潘辽不露声色,当今秦国皇帝冷行云不容手足兄弟,一心倚仗外家,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汪素是皇上的亲外公,向来对汪琪这个孙子予以厚望,现在汪琪却突然战死,汪素恼怒是意料之中的事。

潘辽执起笔悬而不落,过得一会儿,才落笔休书一封,让孟达给临潼关的老侯爷汪素送去,言明情由。

孟达一直和汪琪在一起,汪琪战死的始末,问孟达便知。只要汪素不是老糊涂,就知道汪琪主要是被自己冒进浮夸的性子害死的,怨不得别人。

汪素纵横沙场大半生,打了胜仗无数,想不到他年近七旬竟痛失爱孙。老头不禁老泪纵横,在长子和四子、五子的哭求下,点齐两万五千人马,留下长子镇守临潼关,领大军来夺三江口,为其爱孙汪琪报仇。

两军隔沂水相望,扎下营盘。

轩辕如璧避开众人,迅速看完锦囊中的妙计。这是出征以来他拆开的第二个锦囊,上面字迹潇洒飘逸,苍劲有力,正是太子轩辕瑾的笔迹。轩辕如璧收起锦囊,他知道,字是太子的不假,可里面的计策却是陈碧青想出来的。

不为别的,就冲陈碧青一个接一个的锦囊妙计,这女人注定只能是太子的正妻。如若不然,宁可杀之,也不能让她为别人所用,危及轩辕国的天下。

轩辕如璧曾经的未婚妻叫秦端儿,是老秦郡王的庶孙女,也是一个聪慧至极的女人。可惜,轩辕如璧自嘲地一笑,秦端儿和他轩辕家的人八字不合,分分合合经历了许多,最终他二人也无缘成为夫妻。

时隔多年,轩辕如璧已经释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轩辕如璧不强求秦端儿。

轩辕如璧叫上苏煜出营帐观看形势。

轩辕如璧见沂水上流头,有一座土山,能埋伏千余人,于是转回营中。

唤张并吩咐:“你领五百人,都带上鼓和号角,埋伏于土山之下;也许是半夜,也许是黄昏,只听我营中炮响行事;只要听到一遍炮响,你就擂一遍鼓。但是千万别出战。”

张并领计带兵去了,轩辕如璧却站在高山上暗窥。

第一百九十八章凯旋(十三)

次日,秦军来讨战,轩辕军寨门关闭,一个人也不出来,连弓弩都不发。

秦军叫骂了半天,人家就是不出来,嗓子都喊哑了,只好回归本营。当天夜里深更,轩辕如璧见秦营灯火熄灭,想来军士已经歇下,又等了一刻钟,才命人放号炮。

张并听到,命鼓角齐鸣,军士齐声喊杀。

秦军刚刚歇下,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突然被惊醒,惊慌中怀疑敌军劫营,忙穿衣出营准备应战。

这个冬天天气不好,时不时的下场雪,晚上难得有月亮。今晚运气好,明月当空,周围有啥都能看清楚,就是没月亮,还有火把呢!秦军左瞧右瞧,敌军的影子一个没有。一个个傻站在营帐外,顶着寒风观察了小半个时辰,见真没异常,都回营帐脱衣睡觉。

经这么一折腾,被窝都凉了,一个个哈着冷气钻进冰凉的被窝。

还没暖和过来呢,号炮又响,鼓角又鸣,呐喊声不绝于耳,连附近山谷都应声回音,仿佛周围有无数敌军。吓得秦军慌忙又从被窝里爬起来,穿衣出营,结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娘的,这不存心不让人睡觉吗?秦军骂骂咧咧跑回营帐脱衣睡觉。衣服脱下来,这次还没等他们进被窝呢?又一阵号炮响起,鼓角又鸣,还伴随着喊杀之声,惊的秦军穿上衣裳就往营帐外跑。

特马还是没人。

回去睡觉?

刚躺下又闹腾怎么办?

不搭理继续睡觉是不可能的,所谓兵不厌诈,别看前两次是假的,要是有一次是真的呢?人家敌军来劫营了,结果他们连点准备都没有,一个个都在被窝里睡觉,这不躺着等死吗?

可不睡觉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傻站在月亮底下,吹着小北风等着敌军吧!人家要是不来劫营,他们不睡觉还挨冻,这也太傻了。

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汪素挥挥手,让军士歇下。

可,这次军士们衣服还没脱呢,那闹心的号炮又响了。

如此反反复复的闹腾,秦军彻夜难安。

一连三夜,夜夜如此一惊一乍,秦军被折腾坏了,这天天晚上不让人睡觉,谁受得了。

汪素生性多疑,一连被骗了三晚,他总觉得这是轩辕军的扰敌之计,对方就等着他掉以轻心了,再寻机下手。汪素疑心重,时时刻刻心弦紧绷,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总这么折腾,汪素和他的兵都受不了。

汪素心生怯意,拔营寨兵退三十里,就空地处安营扎寨。

轩辕如璧听到军报,笑道:“汪素虽然知道兵法,却没看破我的计谋。”

于是,率军亲渡沂水,背水结营。然后对苏煜、秦怀玉、张并、蔺治霆道:“你们可如此如此……”嘱咐一番。

汪素这人疑心病重啊,他见轩辕如璧背对着沂水安营扎寨,就忍不住多想了。双方对敌正常都是正面相对,把背部面向敌人,这不符合常理呀!

要不说心眼多的人想的就比别人多呢!汪素就这事就琢磨开了,百思不得其解。汪素年近七旬,连日来夜不能寐,再经这么一费神,头疼的毛病犯了,太阳穴针扎般的疼。

秦军连续三天没睡个囫囵觉了,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好容易等到夜幕降临,心想着今晚可能睡个好觉了吧!谁知营中灯火方熄,秦军眼皮一耷拉,尼玛刚迷糊,该死的号炮又响了,鼓角齐鸣,喊杀声震天动地。

汪素觉得不妙,慌忙披挂盔甲奔出营帐,这次敌军是真的来劫营了。

秦军困乏,站着都能打瞌睡,打起仗来反应自然迟缓,仓皇迎敌,吃亏是肯定的。

张并和蔺治霆一左一右,带兵冲进秦军营寨,双方人马正打着呢,又一阵炮响。

额的个娘哎!秦军现在就怕这动静,打着仗心里也哆嗦,那鼓角之声跟催命似的,难听死了。

这回号炮可不白响,苏煜和秦怀玉一前一后带兵冲进秦营。秦军不敌,奋力迎战,正在这时,号炮声再响,这回不仅军士惊吓慌乱了,就连汪素本人听见了都是心肝颤。余光中只见一白盔白甲的英武将军,骑着白马当先冲进营寨,杀得秦军死伤无数。

“赤焰?”苏煜又惊又喜,万军之中,赤焰可谓是从天而降。

赤焰笑笑,他是按锦囊妙计行事,想不到真赶上轩辕军来劫汪素的营寨,执兵刃与苏煜并肩而战。

赤焰突然率军助战,轩辕军如虎添翼,汪素大败,两万五千兵,死伤大半,一路逃回临潼关。

此一战,轩辕军缴获大量军械、辎重粮草,别的不说,轩辕军半月之内是不愁米饭吃了。

轩辕军出奇制胜的消息,经探马迅速传到大楚国和北狄国三军统帅的耳中,他们私下里一商量,调集军队夹攻轩辕军。

正在这时,一拨身穿白衣的蒙面人出现了,人家才不管你是哪一国和谁一伙的呢!或白天,或晚上,也指不定啥时候,就嗖嗖的蹿出来搞袭击。手里抓着奇怪的风筝线,脚底下踩着一块板子,在雪地里蹿起来速度飞快。

这种古怪玩意儿没人见识过,见着白衣蒙面人出现,还没回过神来呢!人家早就围着你转了两圈了。得嘞!速度优势简直没得比,还打啥仗?被人家打败是肯定的。

自古以来,吃败仗是兵家之常事,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没啥丢脸一说。可问题是,这群白衣蒙面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人家才不管输赢胜败,就认物资粮草。

只要被他们盯上了,粮草肯定被洗劫一空,令大秦**队和北狄**队、大楚**队防不胜防。

第一百九十九章凯旋(十四)

战场上突然出现的白衣蒙面人数量太多,加之神出鬼没,所使用的作战工具又新奇古怪,一时间大秦**队和大楚**队、北狄**队天天遭遇突袭,且频率还高的吓人。

军士伤亡倒是不大,就是物资粮草全被洗劫一空,无论是库存的,还是押运在半道上的,白衣蒙面人抢起来是得心应手毫不手软。

“奶奶个熊的,堂堂正规军碰上打劫的了,连个米粒都没留。”大秦国押粮官执着马鞭破口大骂,粮草和车马在一刻钟前被一拨白衣蒙面人给打劫了。人家来的快,去得也快,一阵风似的,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就算你功夫再好,连人家衣角都摸不着,打个屁呀!

他早就得到军报,让提防一拨白衣蒙面人的突袭,一路上他也加小心了,谁知道对方能在雪地上飞呀!嗖嗖的,人家不跟你打,就跟耍猴似的围着你转,缠着你脱不开身。

等其余人把粮草马车弄走了,人家就不玩了,临走顺手砍杀几个人,不顺手就算了,特马恨得人牙痒痒。这是打仗吗?整个犯规好不好。

大秦国的押粮官又气又恨也比不上北狄国的押粮官憋火呀!

“最好别让小爷我知道是谁派来的,否则撬特娘的祖坟,不,拨皮抽筋,天打五雷轰······。”北狄国的押粮官是江亭侯嫡次子牟云笙,他气哼哼地原地转圈,心口有一团火,想发发不出来,骂骂咧咧的胡言乱语。

实在堵得难受,牟云笙狠狠地踢了一脚地面上的雪。就知道会遇上那伙缺德带冒烟的白衣蒙面人,所以途中他是小心又小心,不想还是着了道。

牟云笙是谁,江亭侯的嫡次子,十一岁上战场,骁勇善战,几乎没吃过败仗,就因为他实战经验丰富,大将军才特意抽调他押运粮草。粮草被劫,牟云笙哪里肯依,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招呼军士抢夺粮草。

对方原本是想像以往一样抢了物资就快速闪人,牟云笙带着人玩命抢夺,白衣蒙面人就不客气了,摆开阵势下杀手。

白衣蒙面人能次次得手,凭的就是作战工具厉害,出奇制胜,速战速决,牟云笙纵使功夫再好也寡不敌众,最后只得败走。

对方也不恋战追击,搜刮一番离去。

等牟云笙带着残兵败将折回,看着眼前的残局,牟云笙按着胸口想吐血。

白衣蒙面人突袭的时候,北狄军正煮饭,两项一打起来,饭就没人管了。现在再一看,煮到一半的饭连同锅一起被人端走了,这也就罢了,可,可······牟云笙眼前发黑,气的要呕血,什么玩意,居然连柴火都搜刮走了。

牟云笙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脚上,踢翻了架起锅的石块:“尼玛怎么不把这玩意一起搬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是打仗吗?是吗?是吗······蝗虫过境也不过如此。

大楚国的各路押粮官也没躲过白衣蒙面人的突袭,遭遇和北狄国的押粮官牟云笙如出一辙。

中军大帐之中,大楚国太子楚无忧听完押粮官的回报,妖娆魅惑的俊脸沉下来。

“娘的,啥玩意儿。”世家子弟出身的许晔爆了一句粗口,见太子沉着脸不语,他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还是道:“太子,呃······这群白衣蒙面人,好像都是女的,还都穿着白衣,蒙着脸······。”烦闷的搓搓手心,该怎么说呢?抬头看着楚无忧,他的意思太子能懂吧!不需要明说了吧?

楚无忧的脸更沉了,乜斜着许晔不说话。

许晔讪讪的一笑:“好像不太可能。”反正自从白衣蒙面人出现后,他直接就想到了宫里那位。唉!暗自摇摇头,连他们大楚国的物资粮草都不放过,应该不是宫里那位干的才对。

楚无忧垂目不语,他人长得绝色,看着就像一幅画。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别看他们太子长得好,心眼毒着呢!砒霜加鹤顶红,再配上南夷疆域的五毒都比不上他们太子毒,所以,都老实点吧!

过了一会儿,楚无忧笑了,人长得美,笑的倾国倾城。帐中诸将齐刷刷脸红低头,尼玛男人长得好也是祸水呀!

楚无忧摩挲着腰间玉佩,笑容魅惑,呵!与众不同的对手呢!想想就兴奋。不管白衣蒙面人是什么来头,就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对手揪出来。

****

轩辕军大帐之中,轩辕如璧端坐在桌案后面面沉似水。

赤焰斜睨着赤昊神情不悦,脑子进水了,未经军调竟敢擅离职守进入大晋国境内助战?还色胆包天带一个女人见楚世子,活得不耐烦了?

赤昊表情挣扎,视线连连放在身旁的柔弱女子身上。没见楚世子之前他还信心十足,此刻面对着楚世子和赤焰的低气压,他隐隐有些后悔,真不该头脑发热听信女人的怂恿,搞不好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眼前的女子名叫轩辕婳,是肃王不得宠的庶女,不久前被其父所弃,阴差阳错被赤昊救起。轩辕婳是叛臣之女,按说赤昊不该对其心存善念,但轩辕婳才华过人,对战事颇有见解,在她的指点下,赤昊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高兴之余,赤昊对轩辕婳的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慢慢竟言听计从。

像这次,赤昊就是听了轩辕婳的话才擅自越过边境作战。

好在打了胜仗,轩辕婳又说要见楚世子轩辕如璧,有良策献上。赤昊脑子一热,真就狗胆包天把轩辕婳领到了楚世子面前。

“大将军,那些白衣蒙面人脚底下踩的东西叫滑板,小女子也会做。”轩辕婳美眸流转,轩辕如璧拿眼瞥她,并不惊讶。赤焰倒是挑挑眉,会做滑板?谁稀罕。

轩辕婳诧异了一下,有些吃不准:“小女子不仅会做滑板,还会做雪橇。”

这个时候轩辕如璧才正眼瞧她,笑了笑,一脸惊喜:“真的?”

这反映才对嘛!轩辕婳暗暗松了口气:“大将军如若不信,小女子可以马上动手做。”

“好,你若是能做出白衣人用的那种什么板,本将军重重有赏。”轩辕瑾挥挥手:“赤昊,你陪轩辕婳先去准备准备,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末将遵命。”赤昊欣喜的领着轩辕婳走出大帐。

轩辕婳跟在赤昊身后,暗自舒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中军大帐,美眸闪过异光。

第二百章凯旋(十五)

大帐中,赤焰余怒未消,赤昊是他的堂兄,平时看着还算稳重的一个人,不想关键时刻竟愚蠢至极。轩辕婳是谁?反贼肃王的女儿,明摆着就是个招灾惹祸的人,别人躲都来不及,赤昊可倒好,留在身边委以重任,甚至言听计从,这不活腻歪了吗?

还有楚世子对轩辕婳的态度,赤焰不解,提醒道:“世子,轩辕婳身份特殊,留在军中恐怕不妥。”轩辕婳那女人长得貌美,看着就是个不省心的,轩辕军的机密要是被其窥探,后果不堪设想。

轩辕如璧早就反复想过了,心中自有打算:“无妨,让赤昊在五十里外安营扎寨,与我中军大营隔开距离,你派人盯着,不许轩辕婳离开赤昊营寨半步。”

把赤昊支的远远的,轩辕婳不老实又怎么样?困在赤昊营中,行动受到限制,量她也掀不起风浪。

赤焰困惑:“世子,一个反贼之女,杀了多干净,何必如此麻烦?“若是在平时太平年代,如有必要留轩辕婳一命也没什么,可如今战事吃紧,稍有不慎,轩辕军有可能全军覆没。

以赤焰的想法,不管楚世子留轩辕婳一命有何打算,还是杀之以除后患为妙。

轩辕如璧修长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案:“雪板和雪橇乃是我军中机密,轩辕婳居然声称会制作?是真是假总要求证了才知道,暂且先让她多活几日。”顿了顿,抬眸道:“赤昊是你赤王府的人,他此番所为,是置你赤家于不顾,接下来该怎么做,相信你应该清楚。”

盯紧了赤昊,不让他惹祸呗!

赤焰明了,拱手:“末将这就去安排。”迈步出了大帐。

轩辕如璧独自静思了片刻,提笔修书一封,命暗卫八百里加急送往轩辕国京城。

****

大雪纷飞,寒气逼人,白茫茫的雪地里,一道道白影闪动,眨眼间到了大晋国和凉国、轩辕国的搭界处。

被积雪掩盖的山石后,汤怀瞭望远方飞速移近的白影,仔细辨认:“是我们的人吗?”其实他早就看清了,问裴绍只是确认一下。

裴绍全神贯注眺望,闻言点头:“嗯,是我们的人,东西还不少。”

裴绍是汤怀的小舅子,年前二人奉皇明编入军中效命。也不知楚骄大人怎么就发现汤怀对付狗有一套,竟把雪橇军队交给他统管,汤怀不负所托,整支雪橇军被他训练成了精锐。

轩辕如璧率军出征助战大晋国,兵马先行,粮草押后,汤怀的雪橇军负责给军队押运粮草。

天灾之年,到处积雪,人马行进艰难,然而汤怀的雪橇军却正得意,给前方军队押运粮草风雪无阻。

半个多月前,形式突然逆转,轩辕国在大晋国的军队不再需要后备粮草。不仅如此,大批的物资粮草源源不断的送到汤怀的雪橇军手里,经边境运回轩辕国。

汤怀是正经的地方父母官,霞光县县令,年前年后的雪灾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小麦冻死大半,麦收无望,老百姓挨饿是近在眼前的事,别处他管不着,霞光县他可操着心呢!这下可倒好,不施肥,不劳作,还不占自己国家的土地,现成的粮食成堆成堆的送到他面前,汤怀僵冷的脸激动的整天抖,笑的挺瘆人。

不过,雪橇军没被他们将军的笑容吓到。

为什么?心情好呗!一个个乐呵呵的赶着满载的雪橇车,跟打了鸡血似的运往轩辕国。说来也新鲜,从来都是粮草官运粮草到前线,到了他们这儿可倒好,吊了个个反着来,粮草往回拉。瞧瞧这世道,明摆着天助轩辕国,就像他们家汤将军说的:“大秦国和大楚国、北狄国就是群傻*逼,到嘴的口粮都被抢了,还打个屁呀?”

汤怀近两天粗略估计了一下,就这半个多月的收获,整个轩辕国算计着吃,撑三五个月不成问题。这仗呀!打成这样也够本了,汤怀担心再继续打下去,其他几个国家该气疯了。

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那些国家都是虎狼。

汤怀也就想想而已,他不是没脑子的,知道轩辕国有能人运筹帷幄,该什么时候打,该什么时候停,自有人决断,用不着他操心。

转眼间一队白衣蒙面人踩着雪板,护着一队载满物资的雪橇车来到近前。汤怀带队现身,走近满满的雪橇车:“好家伙,抢了几个营寨呀?东西还真不少。”

领头的白衣蒙面人就站在汤怀跟前,汤怀歪头辨了辨:”你是哪位将军?“

对方身材高大,穿着白色女装,蒙着面纱,满身的香气,柳眉弯弯,发髻高梳,珠花,发钗都戴着,除了个头不妥当,看着真就像个女人。但汤怀知道,眼前的人是如假包换的纯爷们,枉他火眼金睛,对方的这番装扮,他愣是每次都认不出谁是谁。

领头的白衣蒙面人也坏:“你猜?猜对了我嫁给你。”

语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挺熟,汤怀斜眼:“不会说人话,廖化宠。”

对方摇摇手指,无不遗憾:“错。”

“顾彦直将军。”裴绍忍不住插嘴。

汤怀呵斥小舅子:“什么眼神?”顾彦直出身名门世家,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懂礼法,有教养,岂是眼前这种没个正行的样?

可惜,没眼神的人是他,对方揽住裴绍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兄弟,记得三媒六聘到成国公府提亲啊!”摘了面纱冲汤怀笑的好不得意。

毁三观啊!汤怀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裴绍直接黑脸,闪身躲开顾彦宠的爪子,他也就是随口插了一句嘴,谁知道堂堂成国公嫡子竟是个不着调的。

汤怀回神,呵呵笑着招呼人换雪橇车。空雪橇车留给顾彦直,装满物资的他们赶着运回轩辕国。

顾彦直从始至终都翘着嘴角,等裴绍护送着雪橇车离开老远了,才大笑出声。正经人当久了,突然画风一转,还蛮有意思的。

第二百零一章义妹(一)

御书房

啪的一声脆响:“此事当真?”听了暗卫的汇报,宣战帝惊喜不已,抢了那么多物资粮草,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如今天下,强大一些的国家有四个,弱一些的也有好几个。轩辕国也算四大强国之一,不过还是比不过西北的大秦国,东南的大晋国,这两个国不论是疆土还是国力都要强大很多,东北的大楚国比轩辕国稍逊,多年来四国互相牵扯制衡,小摩擦不断,却轻易不正式开战。

自大秦国新君即位,冷行云好战,几次三番挑起战争,这次又联合北狄和大楚攻打大晋,其野心勃勃昭然若揭。宣战帝冷眼看得明白,所以才参战,要不然,迟早会被其他国分剥了去。

原本是无奈参战,谁知,偷摸着竟占了大便宜,你说宣战帝能不高兴吗?特娘的,谁让你们打仗,中阴招了吧!这不活该嘛!

“陈碧青要的人楚骁找的怎么样了?”

暗卫回答:“一个时辰前,楚骁大人把名单和他们的生辰八字交到了未来太子妃手中。”

“知道她要那些人的生辰八字干什么吗?”宣战帝百思不得其解。

二十多天前,陈碧青刚把两万雪地兵派出去,又要了三万兵,每天亲自练兵,演练阵法。具体什么阵法?楚骁和楚骄都没看懂,更别说暗卫了,暗卫没看明白,宣战帝坐在皇宫里更是一头雾水。没隔多久,陈碧青又突发奇想要一拨可用之人,人还有条件,在全国悄悄搜罗,不管什么出身,只要有一颗为国尽忠之心,文武双全皆可。

这条件不算苛刻,但令人费解的是陈碧青居然连人的生辰八字都要,这可就奇怪了。

“不知,不过属下回来前,未来太子妃正和长安、霍小狼抄录名单和生辰八字。”

宣战帝沉吟半晌,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挥挥手,暗卫退下。

神羽卫大营里,楚骁看着陈碧青三人忙活,也不言语。

等名字和生辰八字都抄录完了,陈碧青交给楚骁:“让专门的术士算算他们的命数,看他们今年的运势如何?”

楚骁是越来越搞不懂陈碧青了,好端端的居然算起命来了,弹了弹手里的一摞纸,愣住,莫玉宸兄弟和苏鸯、陈凤霸的名字赫然在上。他给的名单上可没有这几人,是陈碧青新添上的,再往下扫,好家伙,熟人还不少。

不动声色地收起,先去见皇上。

宣战帝看着手里的一摞纸,算命好啊!当皇帝的都信这个,现在他尤其信。不管陈碧青要干啥,传钦天监和管轲进宫,给名单上的人逐一算命数和运势。

钦天监和管轲各行其道,用了一宿时间完成任务,每个人的批命都罗列在纸上,比原来的一摞纸又厚了两倍,交给皇上。

宣战帝大略翻看一番,转手给了楚骁:“送去吧!”

楚骁没耽搁,收好了,告退出宫,骑马直奔神羽卫大营。

****

上午巳时,风不小,蒙着面纱的陈碧青站在高台上,手执杏黄旗指挥阵法,楚骄费神看着研究阵队,他常年带兵,精通兵法,但陈碧青所摆的阵法他却从未见过,看了半天实在看不懂,他只看着不插手。

台下三万人分七个队形,各队阵法不同,变化莫测。陈碧青余光瞥见楚骁臂弯夹着个木匣大步上台,心口一慌,执意不让太子来军营,有些事似乎还是无可避免。

楚骁把木匣托在手上:“给,你要的东西。”

陈碧青看着木匣:“那拨人的批命?”动作挺快,只怕是忙了一夜。

楚骁点头,陈碧青不伸手接,想了一下,手中杏黄旗左右那么一摆,从左手一把小旗子中挑了一只赤色旗,上下摆动,七个队形迅速变化汇集,混而不乱。

楚骁挑眉,乱糟糟的看不出头绪,陈碧青这才伸手把木匣抱在怀里,赤色旗往楚骄手里一塞,看着台下变化的队形讲解:“一字长蛇阵,三哥听说过吧!精通兵法的将领大都知晓,可我只是听说,不会摆阵。不过,双蛇摆尾阵我会,你看,首尾相顾,双蛇缠绕,只要不打其要害,轻易难破此阵。”

楚骄慌乱,这是要教他排兵布阵的架势。

陈碧青一字一句教楚骁如何布阵,手把手教最好,可男女有别,肌肤相触绝对不行,口中详细说着,用手摆画。楚骁不慌,从旁看着一个教一个仓皇上阵指挥,慢慢倒也品出各种精妙。

陈碧青有个特长,但凡她用心教东西,只要对方稍微有一点脑子,就能迅速学会。原因无他,陈碧青敢教别人,她绝对精通里面的窍门,天下诸事,百变不离其宗,只要知晓其中关键,领悟起来不难。

这不,楚骄演练一遍,大致明白了,一旁的楚骁不声不响,比楚骄领悟的更透彻。

陈碧青口干舌燥,打招呼走人。楚骄瞅瞅陈碧青手里攥的一把小旗子,再看看自己手里孤零零的一只赤色旗,目送人下了练兵台。楚骁留下,坐在他身后,看他排练阵法。

自练兵以来,陈碧青一直住在神羽卫大营,楚骁接来妻子颜氏陪着,在陈碧青的要求下,莫玉宸兄弟二人和楚家小兄弟,苏鸯、陈凤霸都被接到大营。也不知陈碧青怎么想的,时不时的抽风把九个人丢进兵阵里折腾,每天从不间断。

院子里,陈凤霸看见陈碧青回来,喊了一声:“八妹妹。”

陈碧青抬头,九个人一个不缺,正在烤红薯吃,弄得乌烟瘴气的,一声令下:“狄翠,送他们到兵阵里玩玩去。”

莫玉宸不愿意去,被其他几个人连拉带拽的弄走。

“嫂子,我渴了。”陈碧青委屈,都不知道上茶。

颜氏听音,姑奶奶娇气毛病又犯了,赶紧上茶。这还没完,人姑奶奶吵着沐浴更衣,自己个闹腾不算,还要求长安、霍小狼都沐浴更衣。

陪着作呗,都依着她,全都沐浴更衣。

第一百零二章义妹(二)

沐浴更衣完毕,陈碧青这才打开木匣,仔细研究纸上的批命。

“笔墨纸砚。”

霍小狼取来文房四宝,小心摆到陈碧青面前。

看着莫玉宸的批命,陈碧青吓得一哆嗦,目光直直的看着手中的纸,从上到下反复阅览,此人命格不凡,若不是脑子有毛病,只怕早已出人头地,位列朝班。释然笑笑,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是福是祸,是莫玉宸的命。

陈碧青一张一张看着,边琢磨边写写画画,偶尔从书架上找书籍和图纸对照研究,。籍都是从皇家藏书阁搬来的,经皇上批准,想起什么来她就摆弄一番,满桌子都是,乱七八糟。

操演兵阵的事暂时交给楚骄,陈碧青不眠不休在房里憋了两天,这天午时,按着突突作疼的眉头走出房。颜氏递上一杯蜂蜜水,看她面无血色,目露担忧:“吃点东西歇歇吧!”平时犯懒贪玩,真上心做起事来,简直换了个人。

陈碧青小口呷水,嘴唇干干的。长安目光闪动,欲言又止,未来太子妃不让太子进军营,太子也没说什么,可听说未来太子妃连续两天废寝忘食后,气得不轻,怕是早晚有帐算。

颜氏忙着摆饭,想着怎么哄劝着姑奶奶多少吃点,陈碧青懒懒扫过:“别忙了,我进宫去。”

颜氏劝她:“吃了再去。”

陈碧青轻摇头,慢悠悠往外走,长安、霍小狼跟上。

练兵台上,楚骄挥着赤色旗,楚骁端坐在一旁观瞧,楚宁窝在他身边,小脸上泪迹未干。刚才他老子嫌他闹腾,给了他一脚,老疼了。恨恨的用小白眼翻他老子,等见到祖父看他不给告状,非让祖父削父亲,给他报仇。撩眼皮看见陈碧青,眼里又见水汽,巴巴地看着人。

陈碧青似乎没看见,直接给了楚骁一张名单:“兄长,这是我从中筛选出来的,你按名单上记的把人召齐,我从宫里回来就见人。”

终于出来见人了,楚骁看了陈碧青一眼,视线落在名单上:“去罢,到东宫补补,别累病了。”听说太子都心疼死了,再不回去,难保太子不会杀进他的大营。

没提防,一只嫩爪子推了楚宁小家伙一下:“哎!又怎么了?”

楚宁就窝在楚骁身边呢,两人一把椅子,小家伙一下歪在楚骁身上,溢满眼眶的泪哗哗的落下来。

第二百零三章义妹(三)

次日轩辕瑾上早朝时,陈碧青还在熟睡,轩辕瑾给她掖了掖被子,步子放轻离开。

轩辕国早朝时间是凌晨卯时初到辰时末,当午门楼上的鼓声响起时,宫门开启,大臣们依次进入,过金水桥整队。中间户部有一四品官员咳嗽了两声,纠察御史廖燕瞥了眼,记录下来,其他官员瞅见,挺胸抬头,脚步放轻,尽量不发出声响。

纠察御史那小本本可不是记着玩的,事后要听候处置。

金殿之上,百官一跪三叩头礼毕,大臣开始向宣战帝报告政务,宣战帝则提出问题或者作出答复。一个时辰后,殿上执事太监一声:“退朝。”

宣战帝受了百官的叩拜礼,叫了太子轩辕瑾一起从御用道路离开。

轩辕瑾拱手施礼:“父皇,儿臣告退。”

陈碧青进宫宣战帝知晓,太子急着回去干什么,他想想也能猜到,颔首,接着想到什么:“知道你媳妇要哪些人的生辰八字干什么?”

陈碧青的军事才能摆在那儿,世上有这么位奇才,当皇帝的都不放心,好在陈碧青一举一动都在宣战帝的监视之下,人在掌控之中猜忌心也稍减。陈碧青识时务,有什么打算该上报的上报,该交代的交代,从头到尾宣战帝很满意,这次······陈碧青似乎有所隐瞒。

轩辕瑾是太子,宣战帝最看重的儿子,他父皇这么一问,内里的意思他明白,面不改色:“青儿说回去就告诉儿臣,回头儿臣禀明父皇。”

这是还不知道,宣战帝心里有数了,点了太子一句:“别总惯着。”在太监宫娥的簇拥下走了。

轩辕瑾回到东宫时,陈碧青还在睡懒觉,他没出去,拿了本书坐在榻上看。陈碧青睁开眼,歪头看见轩辕瑾,爬起来:“太子下早朝了。”

轩辕瑾低“嗯”了声,放下书:“起来用膳。”

陈碧青不觉得饿,叫人:“太子过来。”滑落的被子盖不住上身,穿着单薄的亵衣有些冷,她伸手拉了拉。

轩辕瑾几步过来,帮她裹严实,连被子把人揽在怀里。

陈碧青是正月中旬去的神羽卫大营,距今已经快一个月,纵然陈碧青中间回来过几次,那也是短暂相处,从年前陈碧青进宫,两人从没分开过如此长的时间。虽然轩辕瑾不愿相信,但他想人了,抹不平的思念日益见长。

想去神羽卫大营找人,偏偏陈碧青又不肯让他去,原因也不说。轩辕瑾想不明白事事不瞒他的女人有什么隐情,他没想过问明,陈碧青不说,他就等着,等到她想说为止。

心里牵挂着人,却只能从长安和暗卫处得知她的消息,知道她白天练兵,晚上翻书熬到深夜,轩辕瑾生气,担心,越来越想见人。可他心知不能去,他要等女人自己回来,越想见人越见不到,就越想了解她的近况,恨不得连她一日吃次饭都了如指掌。仿佛中了毒一般,越来越无法自拔,越上瘾就越欲罢不能。

轩辕瑾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强烈的思念,情绪浓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可能爱情就是这样,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却又甘之如饴。

直到这一刻,将心心念念的人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昨晚还半空的心,才得以被另一种情绪填满,郁气彻底扫空。

“太子。”声音软软柔柔,飘忽而又茫然,陈碧青不知从和说起:“自古,历朝历代,帝王之家都有一条祖训:女子不得干政。我······犯规了,有违皇家祖训。”

轩辕瑾不语,等着她继续说。

“两年前,大秦国出兵犯境,我做了内宅女子不该做的,如今······排兵布阵,调动兵马,练兵台上太过显眼,纵使羽林卫是皇家禁卫军,人多口杂,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天下诸国的密探奸细无孔不入,武国公府楚家义妹其人早晚会被人知道。风头太大,迟早是祸啊!”

陈碧青感慨,古往今来,树大招风,她现在就站在大树顶端,一阵风······啪唧,不摔死也得全残。

轩辕瑾紧了紧怀里的人,低头轻吻她的额角:“你有我,我会护你。”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父皇也不会让你出事。”

大秦国和大楚国、北狄国要是知道陈碧青的本事,绝对会不惜代价实行暗杀,轩辕瑾早有防备,他也自信能护自己女人安全。要是随随便便哪个国家的重要人物就能被暗杀,那么当皇帝的脑袋也不牢靠,迟早搬家。

陈碧青笑笑,她最担心的不是这个:“太子,练兵台上,蒙着面纱站在楚大人身边的楚家义妹,是靖平侯府的小姐,也可以说是陈家的八小姐,两者可以说是一个人,也可以说是三个人。但是,如果太子与楚家义妹同时出现?那么,毫无疑问楚家义妹就是楚家二爷,楚骁的结拜义妹,靖平侯府的八小姐,太子的未婚妻陈碧青,也就是我。”

轩辕瑾多精明,人从娘胎里就开始算计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给自己找替身呢,还一下找了俩。靖平侯府的小姐,陈家的八小姐,这身份安在两个人身上,只要被他舅舅认作义妹,能对上号的就是出自靖平侯府,陈碧青的姐妹,再就是同属于陈氏家族的靖宁侯府八小姐,陈凤婉。

第二百零四章义妹(四)

轩辕瑾前前后后捋清楚了,笑看怀里的人:“那就让二舅舅再认两个义妹,真真假假,让有心的人伤脑筋去。”

陈碧青不愿意了,探起身子:“不行,兄长的义妹只能是我,让大哥和三哥认去。”

小心眼病又犯了,轩辕瑾又把人按进怀里,拉上被子,无奈笑笑:“陈家八小姐这个身份,非靖宁侯府的八小姐陈凤婉莫属,那靖平侯府小姐这个身份?你觉得你家的姐妹中谁最合适?”

给人当替身都不是好事,好事也没有让人的,陈碧青早就有人选:“我二伯的庶女十一小姐陈娉婷。”

被轩辕瑾抱在怀里暖烘烘的,陈碧青又往轩辕瑾怀里钻了钻,把从小到大有关于陈娉婷的事讲述一遍,道:“陈娉婷有心计,有谋略,只要条件允许,毫不夸张的说,她毁灭一个国家都不成问题。可惜······她命不好,身为女人,又是庶出,嫡母又是个狠辣的,处处受限制,她才没有显出才能。”

“我所说这些,都无凭无据,纯属是猜疑,派人去查查吧!她身分太低,能力有限,这么多年她出手过的事情,专业人士应该不难查。”

叹息一声:“查清楚了也好决定怎么对她。”

这是顾念姐妹之情,轩辕瑾声音微提:“去查查靖平侯府十一小姐陈娉婷。”

内室里没有其他人,隐在暗处的暗卫却悄悄去查了。

暗卫无处不在,陈碧青也知道太子这是对暗卫说的,没言语。

轩辕瑾问起那拨人生辰八字的事:“父皇下早朝的时候问了,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怎么说呢?”事情太多太复杂,陈碧青犯愁,可是不能再拖着不上禀皇上,有些事,皇上的心眼比她还小,沉吟半晌:“太子,轩辕世子孤军在外,时时处于危险之中,连赤焰的赤羽卫在内,五万军士,都是我轩辕国的热血之士,为了保他们全身而退,凯旋而归,我们不仅要尽人事,还要听天命。”

陈碧青勾住轩辕瑾的脖颈,贴近,男人身上的热度温暖了她:“我是不信鬼神的,可是······大晋国青璃国师的事点醒了我,人世间的事是有天数的,如果我没猜错,青璃国师应该是在大秦国,此次大秦国不顾天灾,执意联合其他国家围攻大晋国,应该是听了青璃国师的主意。”

青璃国师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天下人无人不知,大晋国的这场战争要是她在幕后谋划,轩辕瑾绷紧神经,轩辕国在大晋国的五万军队休矣。

一个能改命逆天的人,什么仗该打,什么仗不该打,能打胜仗,还是打败仗,还不全是人家说了算。

陈碧青也怕呀:“所以,我要撒下天罗地网,天时、地利、人和,不管是玄术、八卦、占卜······还是风水,包罗万象,我都用上。我不信,集合我轩辕国一国之力,抗不过她青璃国师一人的玄术。”

难怪把皇家藏书阁的书翻了个个,轩辕瑾严实地把人抱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你很好。”抱在怀里却觉得不踏实,又紧了紧双臂。

私心里,轩辕瑾不希望陈碧青太聪明,依着她的性情,就是没有经天纬地的本领,轩辕瑾自谓还是喜欢她的。可陈碧青却是个军事奇才,慧及必伤,轩辕瑾要是没有拥有过倒也罢了,拥有了却要面对失去的可能,高傲的他不允许。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陈碧青起床,轩辕瑾陪着她用了膳。

这个时候已是巳时初,陈碧青就提出去军营,顺便提醒:“认义妹的事要抓紧,免得夜长梦多。”

轩辕瑾应了,送到宫门口,看人走的没影了,才到御书房见皇上。

宣战帝听完之后,反复思量,对楚骁兄弟认义妹的事没意见。想了想,命御前侍卫凤二送术士管轲到神羽卫大营,协助陈碧青:“你也留在那儿听候调遣吧!”

凤二领命而去,武国公楚驰同时也被宣进宫,领了命回去认义妹。

管轲人家是地地道道的神棍,陈碧青这个连半吊子都不算的,在见到专业人士后,悄悄问楚骁:“此人可靠吗?”担心楚骁没听懂,接着补上一句:“我是说嘴巴严实吗?”

“皇上送来的人你放心。”楚骁回答。

陈碧青放心了,先把管轲安在军帐里,大晋国的山水图、地理图、风水墓****矿藏图······乱七八糟丢过去:“你看看哪里对龙子龙孙有利。”说完急匆匆走了。

管轲守着一堆图纸傻眼,费了好半天劲整理顺当,一点一点研究。

第二百零五章义妹(五)

陈碧青给管轲找了差事,回头见名单上的二十六个人:莫玉宸、莫玉堂、苏鸯、楚昂、楚月、陈凤霸、秦怀璧、张翼、王平、柳润、甘凤、姜伯钺、顾笙澜、廖化庆、临安、杨显、许晃、郑植、黄再兴、张弦、樊蒙、薛广、陆谨、卫央、罗元庆、太史誉。

这二十六个人的命格和运数都是经术士算过的,皆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战争成败与否他们是关键。

她蒙着面纱,其中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都是信得过的人,没人会说,唯有莫玉宸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好在事先嘱咐过,没瞎嚷嚷暴露她的身份。

陈碧青直接把人分别丢到不同的阵队中突围,她手里拿着一把小旗子,赤橙黄绿青蓝紫,站在练兵台上乱舞,看得楚骁兄弟二人直皱眉,楚轩和楚玉、楚宁坐在台沿上晃腿。

练兵台下,各个阵队不乱,井然有序按套路移动,死死把人困住。楚骁兄弟看得出神,阵形变化太快,眼花缭乱,陈碧青操练了一遍,甩甩手,想歇会。楚宁冷不丁从她手里抽走一只紫色旗子,往她身前一站,像模像样的挥舞,阵形随之变动。

陈碧青大吃一惊,猛地抱起楚宁:“你小子不简单啊!只看着就悟出其中奥妙了。”

楚宁被夸,抿嘴笑眯眯,颇有些得意洋洋。

楚骄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和二哥每天都盯着,只学会了双蛇摆尾阵,阵队分散开,幻化成几十个独立的阵形后,他们就糊涂了。楚宁一个奶娃娃,懂个屁!

还别说,楚宁还真出息,七个小旗子,大半天他会用了两个,青色旗子和蓝色旗子,惊的他老子瞪大了眼不认识自己儿子。

一天下来,陈碧青心里有数了,又和楚骁要兵:“能再给我四万五千兵吗?”

不是整数,四万零着五千,应该是计算着人数要的,楚骁事先得到了皇上允许,只略想了想,就答应了:“行,明天就拨给你四万五千人马。”

耽误不了事,陈碧青放心,点点头:“嗯。”

此时,认义妹的事武国公楚驰已经派人知会两个兄弟,楚骄不太乐意,被他二哥冷眼一瞥,消停了:“行,行,我认好了吧!”

太子的暗卫只用了一天,从头到尾把陈娉婷查了个彻彻底底,轩辕瑾这才知晓靖平侯府还藏着个女谋士。一方面把陈娉婷的底细透给武国公府,让他们心里有底,一方面又跟皇上提了提。

陈娉婷只是个棋子,摆在她该待着的位置就行,心计再深也不可用。就是提个醒,让皇上对这人有印象,记住她心术不正。

宣战帝没太在意,一个侯门小庶女,为了自己的利益,耍些宅门里的阴暗手段,世家贵族屡见不鲜,不足为奇。他一个玩阴谋的一把手,玩死人无数,岂会把陈娉婷当回事。

武国公得知陈娉婷的作为后,到老国公院子里商量。老武国公想了想:“以你媳妇和老三媳妇的名义认亲吧,你贵为国公,老三又是朝廷重臣,认侯府家的女子当义妹,有**份。”

武国公心说陈碧青也是侯府家的女子,二弟结拜时您老怎么不说有**份?看不上靖宁侯府的八小姐和靖平侯府的十一小姐罢了,还找理由端着。

武国公也就心里嘀咕,口上却道:“就按父亲说的办,我回去和沈氏说一声,让她和三弟妹尽快想个法子认亲。”

武国公府,皇亲国戚,相认个亲还不容易,关键是不能让人觉得刻意,顺其自然别人才不生疑。武国公和妻子沈氏一说,沈氏一笑,成竹*在胸:“这事交给我吧,保准给你办得妥妥的。”

女人有女人的法子,沈氏夸下海口,转头请来三夫人苏氏,妯娣俩一合计,商量出一套方案。

次日,武国公夫人到长陵侯府参加宴会,陈凤婉也受到邀请。无意间武国公夫人和陈凤婉搭上话,一来二去,两个人谈得投机,她拉着陈凤婉的手就说了:“看见八小姐我就喜欢,越看越投眼缘,我要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

陈凤婉心思灵透,听了眼睛一亮:“国公夫人要是不嫌弃,就拿我当妹妹好了。”

“真的?”国公夫人也是玩手段的高手,立时一脸喜色:“妹妹这是说哪里话,不嫌弃,不嫌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一个早有预谋,一个有心攀附,一拍即合,这姐妹算是认了。

武国公夫人当场褪下手上的玉镯,给陈凤婉戴上,赴宴的其她小姐们见了,嫉妒的直撕扯小手绢咬牙,小声腹诽:“走的什么****运。”

陈凤婉惊喜交加,回家就告诉了她的母亲靖宁侯夫人。

女儿能攀上皇亲国戚,靖宁侯夫人也高兴,陈碧青就是认了楚骁做义兄,才飞上枝头做了未来太子妃。自己女儿更出息,压陈碧青一头,直接成了武国公夫人的义妹,说不得风水一变,她女儿就能取代陈碧青了。

只是想想靖宁侯夫人就兴奋的睡不着觉,靖宁侯父子听说了也是惊喜,觉得陈凤婉合该就是当太子妃的命,兜兜转转还是往那条路上走。

就陈碧青那种低贱的出身,和他们家高贵的嫡女相比,被踢出局是迟早的事。

第二百零六章义妹(六)

与此同时,三爷楚骄的夫人苏氏也没闲着,知道陈娉婷有个厉害的嫡母倪氏,一直拘禁着不让她和人接触,出门宴客和交友更是不可能,明摆着是想把人养废。如此,想见人就难了,见不着人总不好突然认义妹,琢磨了一番,想从陈娉婷的嫡母倪氏下手。

打听好了倪氏的动向,知道人要出门,苏氏坐上马车也往那条路上赶,弄了个好巧不巧与倪氏的马车不小心刮擦。

两车相撞,苏氏自然而然和倪氏搭上话,她态度和气,又是武国公府的三夫人,倪氏是个趋炎附势的性子,言语间甚是低微。

苏氏瞧出门道,笑着邀倪氏到茶楼喝茶。

武国公府那是什么门第,许多官宦人家铆足了劲巴结都巴结不上,苏氏出言邀请,倪氏求之不得,跟着人到了茶楼。

一壶茶喝完,两人熟悉了,苏氏提出请倪氏到武国公府做客:“听说陈二夫人有两个好女儿,明天带上,正好我也瞧瞧。”

倪氏这人在某些方面特有点厚颜无耻,夸起女儿来毫不吝啬,见人就说自己有个好女儿。她口中的好女儿自然是她的亲生女儿陈青璃,和庶出女儿陈娉婷没一星半点的关系,苏氏却是自动忽略,捎带着连陈娉婷都算上了。

倪氏连忙应了,心里直骂陈娉婷不配和她女儿相提并论。

陈青璃从年前被宫里的嬷嬷折腾的不轻,心里发苦开始自怨自艾,一张冷脸让嬷嬷瞧了不喜,教导她如何笑。陈青璃现在天天忧苦的抹泪,你让她笑?

难了,笑比哭难看。

这可不行,嬷嬷加重教程,非逼着冷美人笑出一朵花。

陈青璃如今不仅是心里苦了,日子也苦不堪言,这个时候倪氏高高兴兴的回来,吵着要她准备准备,明天带她做客。倪氏只字未提陈娉婷这茬,一个贱人生的小贱人,带着她出门干啥?想都没想就自动否决了。

倪氏带着精心打扮过的陈青璃一上门,苏氏那个气呀!该来的没来,今天白忙活了。心里不高兴,脸上就带出来了:“我想见见夫人的两个女儿,今日却带来一个,怎么······我面子不够?”

彼此地位悬殊太大,苏氏不悦,倪氏心里着急,一个劲赔不是,给自己解释:“我那个女儿是庶出,没什么见识,又小家子气,我就是担心夫人瞧不上眼,这才没把人带来。”

苏氏缓了脸色:“罢了,今天没外人,没来就没来吧!两天后有几个相熟的夫人来我这儿做客,到时记得两个女儿都带上。”

倪氏心里不愿,口上却是应了,回去点着陈娉婷的脑门数落一顿,到了日子不得不带上人再次到武国公府做客。

苏氏见到陈娉婷本人了,嘴角暗撇,畏畏缩缩的,长相一般,看着就不讨喜,不能和他们家二哥楚骁的宝贝义妹陈碧青比,和陈凤婉放一块,各方面也差着挺大一截呢。就算是权宜之计,苏氏心中也微微有些不舒坦,可不管喜欢不喜欢的,这义妹还得认,调整了一下情绪,想着法子说陈娉婷的优点,这好那好,不着痕迹的一通夸。

正当倪氏嫉恨不忿时,苏氏最后道:“十一小姐文文静静,看着是个乖巧的,陈二夫人,我想认她做我的妹妹,你意下如何?”

“你说什么?”倪氏先是发懵,然后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三夫人,你······不会吧!楚大人位高权重,身份显赫,娉婷可是庶出,你真要让她进国公府的门?”

这是怎么个意思?其她几位贵妇看看苏氏,再看看瘦瘦小小的陈娉婷,陈娉婷一直缩头缩脑垂着头,此时,她疑惑的抬起头。

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肤色还有点黑,只有那双眼睛,不大,却黑亮黑亮的,可凭良心说,长得真不咋地。就这样样貌的人,不会是她们听到的那个意思吧?听错了吧?

苏氏愣了愣,一秒钟就回过味来,一股火直窜心口,好你个倪氏,就你家这货色,竟敢妄想做自家国公府三爷的妾?知道倪氏误会了,帕子攥在手里压下火气,这义妹她不想认了,想法片刻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来回,终是以大局为重。

沉着脸道:“想哪儿去了你?我是要认十一小姐做义妹,你胡思乱想什么?”

“啊?是我会错意了。三夫人,你看,真是的,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倪氏讪讪的,转而松了口气,刚才吓她一跳。

旁边几位贵妇笑着打圆场,撇开陈娉婷,目光转向陈青璃,真真假假的夸赞一番。

平时在人眼中陈青璃是个冷美人,轻易难以接近,又摊上倪氏这么个刻薄势力的母亲,年前和匈奴单于的订婚宴上又闹了那么一出,让人夸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主要陈青璃没多少优点,仅有的那几处优点,都被她自己个折腾没了。

苏氏是个灵透的主,快速压下腹中波澜,和颜悦色缓和气氛。她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不值当为这事前功尽弃,打了一番太极,又绕回原来的话题

“我要认十一小姐做义妹的事,陈二夫人要是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倪氏一听,急了:“三夫人,不是我贬低自己女儿,娉婷是庶出,人打小就蠢笨木讷,怎么配和三夫人称姐妹,你好好考虑考虑,依我说,还是算了罢,免得以后她给你丢人。”

陈娉婷是低贱的小蹄子,生来只配让她女儿陈青璃踩在污泥里,一辈子翻不了身才好,倪氏哪会愿意看她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陈二夫人说得哪里话,我看着人挺好的。”苏氏左右不理倪氏的话茬。

倪氏没辙了,最终默认。

有好几位贵妇作证呢,苏氏一脸高兴,送了陈娉婷许多礼物,附带着也送了陈青璃几件小玩意,算是陈青璃沾了陈娉婷的光。

第二百零七章布局(一)

武国公夫人沈氏和三夫人苏氏先后认了义妹,一天之内,消息不胫而走,大家不禁好奇起来,陈凤婉倒也罢了,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小姐,又是才女,入了武国公夫人的眼也在情理当中。可靖平侯府的庶出十一小姐陈娉婷?没听说过,不晓得这茬是谁。

就这么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竟攀上了武国公府,岂不令人诧异。

这边楚家刚认了两门亲,那边轩辕如璧的加急密信便也送到了宣战帝的手中。

“轩辕婳?”宣战帝在脑海里搜寻这一人物,还别说,他想起来了,一个长得明艳,却没脑子的女人。

就这么个人,居然会做雪板和雪橇?

宣战帝笑了,密信拿给太子轩辕瑾看。别家的庶女他不认识,他们皇室宗族的庶女,经常入宫的那些,他可是基本都认识,轩辕婳几斤几两他会不知道?

太子轩辕瑾也认识轩辕婳,盯着密信反复看。轩辕婳的出现太巧合,沙场之上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容轻视。

宣战帝道:“你到神羽卫大营走一趟,看你媳妇怎么说。”

轩辕瑾闻言,凤眸微闪,现在虽然有了两个替身,不过,陈碧青却更是不愿让他去神羽卫大营了。原因很简单,那女人心眼小呗,她在军营时刻蒙着面纱,知情的知道是她陈碧青,不知情的,还有两个替身呢,陈碧青既想让人把她和陈凤婉、陈娉婷混淆,又心里别扭这个。

她无非是不想自己男人掺和进真假‘楚大人义妹’当中,免得让人误会。

小心眼的女人,连这些都计较。

陈碧青的小心思是不便和皇上说道的,轩辕瑾又不傻,于是施礼道:“儿臣尊旨。”

出御书房,在金羽卫的护卫下赶往神羽卫大营。

再说陈碧青,楚骁应下她给四万五千兵后,次日拨给了她五万兵马。明明要的是四万五千人,结果多给了五千人,一个萝卜一个坑,陈碧青对着多余的五千人犯难了,尼玛难道再多摆一个方阵?

二十四个方阵,加两个阵眼已经无懈可击,再多摆一个方阵,搁哪儿?再说了,就是有地方搁下一个五千人的方阵,她也没领阵的将领啊!

转头没好气的埋怨楚骁:“我一个方阵一个将军,兄长多给我五千人,领军之人你让我去哪里弄?”斜睨着一旁的凤二:“你当啊?”

凤二呵呵笑,被迁怒了:“您要觉得属下合适,我当也行。”

陈碧青笑了:“行,就你了。”

话赶话,就这么拍板了。

楚骁要笑不笑,他都怀疑陈碧青就是故意的,明明就瞄上了凤二,顾忌着凤二是皇上的人,不敢随便调遣,这才拿话试探。

陈碧青没特意弄个方阵让五千人摆,大阵的雏形已成,再多一个方阵会破坏整个阵形,五千人她另有安排。

让楚骁弄来大量锣鼓,五千人,凤二领两千,霍小狼领一千五,又和楚骁要了沈谌,让沈谌领了一千五,锣鼓分发给三拨人,让他们去练阵的兵场四周,寻得南边、西边、北边,三个方位的高处,跟着不同旗帜的变化敲锣打鼓。

当天陈碧青抽空到东市和西市的绸缎铺子转了转,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为主,深浅不一,色彩分明,挑选了二十五种颜色的布匹,回头摆到楚骁面前,让他找人大量购买布匹做军衣。

挑出一块布:“这种赤红颜色的布,做三千件,其余是二十四种颜色,每种颜色做三千件,一共七万五千件,二十天时间必须完成。”

又特意挑出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为主色,深浅分明的十四种颜色的布:“做十四面稍大点的旗帜,我要指挥阵法用。”吩咐完了不放心,讨教道:“兄长,你说站在远点的山上,这十四种颜色的旗帜能分辨清楚吗?”

楚骁搭眼看了看十四种颜色的布,道:“颜色的深浅度十分分明,只要不是太远,应该能区分。”

陈碧青“啊”了声:“那就按这十四种颜色先做出来看看吧!”

隔日,皇上派来楚王坐镇。

楚王是皇上的亲兄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一来陈碧青就明白啥意思了,皇上信不过她,不管是哪方面,她比不上楚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陈碧青知道自己该摆在什么位置,不等楚王开口,手里的一把小旗子拱手奉上,然后神态自若的教楚王指挥兵阵。

她如此灵透有眼色,到让楚王微微讶异,一把旗帜到手,也没客气,他就是奔着领兵权来的,直接接手兵阵的指挥权。

第二百零八章布局(二)

太子轩辕瑾到了神羽卫大营,没直接去练兵场,打发长安叫人,他在营署大堂等着。颜氏赶紧出来见礼,让人奉茶。

太子突然出现在军营,陈碧青愣了愣,和楚王、楚骁兄弟说了一声,下练兵台去见太子。

“太子。”进了营署院落,陈碧青抬手就摘了面纱,站在太子身边的永远都是她如假包换的陈碧青,绝不隔一层面纱让别人瞎猜:“你怎么来了?”

轩辕瑾笑了笑,看人在他身边坐下,道:“有事,顺便看看你。”密信递给陈碧青,亲自倒了杯热茶,推到陈碧青面前:“外面冷,暖暖手。”

陈碧青抽出信件,一手拿信看,一手摸向茶碗。看着看着,她笑了:“真乃天助我也啊!”这老天也不知哪儿出了窟窿,穿越者是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这不,又一个。

陈碧青小身子挺直,满脸掩不住的笑颜:“太子,我正缺替身呢,送上门一个现成的,轩辕婳是再合适不过的替身人选。她自称会做雪板、会做雪橇,竟然有胆毛遂自荐,应该还会些别的。若是真有才,我们不可浪费人才。”

“可她是反贼肃王的女儿,突然出现在我轩辕国的军营之中,只怕另有图谋。”轩辕瑾一边拿起茶壶斟茶,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陈碧青轻笑一声:“太子知道为什么陈娉婷才智不属于我,命运却与我截然不同吗?内宅女子,即使才华万千,没有权利,又没有可用之人,再有才也无法发挥。我有今天,倚仗的是父皇,是太子,还有义兄,否则,我依然是靖平侯府身份低微的小庶女。”

轩辕瑾抬眼看她一眼,想起了陈碧青还是冷珏未婚妻时候的事,那时的陈碧青的确是身份低微,冷珏看着像是拿陈碧青当未婚妻,其实内心里和别人一样是轻视的,要不也不会有白吉儿落水一事,也不会出现蓝冰公主。

那时他不认识陈碧青,冷珏的庶出未婚妻而已,他贵为太子,也没在意过。轩辕国十三年冬天,冷珏的生辰宴上,他只见过陈碧青一面,还为了宁月妹妹与五皇弟不留情面的罚她思过,若不是一场战争······眼前的女人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也许,会成为冷珏的平妻。

想到这种可能,轩辕瑾胸腔郁塞,浑身不舒坦,俊美的脸微微变色,拿走陈碧青手里的茶碗,塞给她刚斟的热茶取暖。

陈碧青抱着暖暖的茶碗,继续道:“所以,太子,轩辕婳孤身在我轩辕军大营之中,只要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就等于斩断她的羽翼。用其才也罢,杀之以绝后患也好,她的一切尽在我们手中。如此,为何不用其才呢?”

最后又补了一句:“让她蒙了面纱,立于两军阵前,既用其才华,又能做了我的替身,何乐而不为。”

所有的穿越者都不甘于做个平凡人,轩辕婳也不会例外,一个外来的灵魂,对其父肃王没有多少感情,她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

轩辕婳想利用现代知识,在战场上一鸣惊人,那就如她所愿,推她一把,有本事就尽管使,就怕她没多少玩意儿。

轩辕瑾细品着清香萦绕的茶,颔首:“好,我们琢磨一下,看怎么给楚世子回信。”

第二百零九章布局(三)

一个时辰后,轩辕瑾把密信塞入三个锦囊之中,陈碧青拿针线缝住口,交给轩辕瑾。

轩辕瑾顺手把人拉入怀中,修长的手用力把人往胸口按,像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牢牢地锁紧怀里的一抹娇小身影。

“太子?”动作太突然,陈碧青懵怔。

轩辕瑾想起那个假设就胸闷发疼,低首,拨开陈碧青的领间衣服,少女娇嫩的肌肤裸露,唇贴上,轻柔的吮吻。

陈碧青和太子同床共枕久了,多是搂搂抱抱,最过也就是唇舌交缠,像今天这般亲密还是第一次,她不禁身子一抖,委屈道:“干嘛?”感觉痒痒的,怪怪的。

轩辕瑾紧紧拢住她整个小身子,伏在陈碧青颈间:“青儿,告诉我,如果没有肃王谋反,没有大秦国入侵,冷珏执意让你做平妻,你会怎么办?”

陈碧青心里疑惑,太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些有的没的?静静的想了想,伸手回抱住轩辕瑾,颈项处是男人温热的呼吸,低声道:“现在,我是太子的未婚妻,蒙父皇看重,还能调动兵马。”

顿了顿,舒了口气:“那时我身份在那儿,太子聪慧,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冷珏不放手,我父亲,甚至整个靖平侯府都无能为力。”

声音弱弱,沙沙哑哑,每个字都敲击在轩辕瑾的心口,青儿那时是认命的吧!一股闷疼扯得他难受,自嘲地一笑:“难怪冷珏一直觉得是我抢了他的妻子。”

他和冷珏自小关系亲厚,自他和陈碧青订婚后,冷珏便刻意疏离。这样也好,有了陈碧青,他和冷珏再难像过去一般,兄弟情深,这话他是听五皇弟说的。

抢他的妻?明明都放手退婚了,何谈他的妻。

再说了,就抢了,又如何?

“太子。”陈碧青听出轩辕瑾的在意,微微侧头,两人几乎脸贴脸,呼出的气喷在各自的脸上,陈碧青耳尖发红,眸光茫然:“我那时日想夜想,与人共夫,我实难做到,逼急了,我就想了一条后路。我读的书多,多少知道药理,只要冷珏逼着我做平妻,我就悄悄到药铺买药自己配制成迷药和毒药,作为防身之用,然后以上香为名到郊外寺庙进香,弄个失足落崖的假象,从此浪迹天涯。”

“这是逼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但凡有一线生路,我不会这么做的。”

轩辕瑾笑了笑,手按住陈碧青的头,深深地吻向那软软的唇,过的一会儿,陈碧青被吻的头晕目眩时,他才含笑放过:“看样子我还要感谢肃王适时的谋反,否则,我的妻子岂不是还躲在靖平侯府内宅默默无闻,偷眼看这世间风云变幻。

第二百一十章布局(四)

三个锦囊八天后送到远在大晋国的轩辕如璧手中,轩辕如璧看了看封口线,拆开一个。看罢内容,他微微露出笑容,不久后,轩辕军中出了一位女军师轩辕。

两军阵前,她蒙着面纱,出谋划策,鼓捣出许多新奇的作战工具,连续打了好几场胜仗。传言雪橇、雪板也是出自她手。

轩辕长得貌美,身材又婀娜多姿,一时间在战场上名声大噪。上到各国将领,小到小兵小卒,无人不知道轩辕军中有一位美丽的奇女子。

为此,大楚国太子楚无忧还特意出阵会了会轩辕,隔着面纱,马上坐的是一位妖娆美女,是不是如传言般真有奇才,较量过才知道。

一番斗法,两厢不分胜负,楚无忧于阵前笑的魅惑众生,人生能遇一对手,也算幸事。

自此,轩辕名气更盛。

大秦国的皇帝冷行云可是穿越者,不管别人怎么传得神乎其神,他能不知道轩辕是什么妖?自打雪橇雪板一出现,他就猜到有同类,他也想造雪橇雪板,可紧赶慢赶,等工部研造出来,雪也就不经常下了,千里迢迢运到战场上也派不上用场,白耽误功夫了。

轩辕一出现,冷行云并不惊讶,连夜把一神秘人召到宫中密谈一番。商谈间,冷行云和神秘人似乎起了争执,宫外站立的侍卫只听到皇上的怒斥声。

凌晨,神秘人裹着黑袍离开。

二月中下旬,地上积雪开始融化,雪地兵已不适合再行动,陈碧青为此进了一次宫。

宣战帝也正琢磨这事,陈碧青一提,他也就亲自下了一道军令。贪多嚼不烂,该收手时就收手。

这之后,不久在各国中便有歌谣流传。

最先开始的是大楚国,有街上玩耍的孩童,蹦蹦跳跳的拍手传唱“白羽楼,天仙女,纷飞雪,天上来,劫了粮草为天下。”

一传十,十传百,歌谣在街头巷尾迅速传唱。等传到大楚国皇帝耳中时,立刻派人去查,却是孩童得了糖果,才听人教授传唱歌谣,是何人指使,无从查起。

白羽楼可是大楚国的暗杀组织,把在大晋国战场上抢劫各**队粮草的事安在白羽楼的头上,其目的值得深思。大楚国皇帝隐隐觉得情况不妙,与此同时,其他各国也流传开这一歌谣。

常言道:空穴不来风。

第二百一十一章龙趾山(一)

大秦国的大将军潘辽连夜接到了皇帝冷行云的密旨,让他多加提防大楚国太子楚无的忧同时,派官员到大楚国营中质问楚无忧白羽楼的事。

潘辽拿着密旨不置可否,想了想,抬头看向传密旨的御林军统领大臣张广:“麻烦张大人到大楚**营走一趟罢。”

“大将军有事尽管差遣,何谈麻烦,如此我便走一趟。”张广话说的好听,其实皇帝冷行云的本意就是让他去,潘辽猜到了,他也正好接茬。

潘辽只是温和的笑,颔首不再多言。

大秦国派使臣就谣言一事质问楚无忧,紧跟着北狄国也派来了人。楚无忧面对两国的责问,笑语嫣然,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把大楚国摘除来的同时,还不忘指责有些国家居心叵测,拿白羽楼做幌子,借以达到离间三国的目的。

楚无忧长的绝色,话说的又漂亮,两国使臣也不再气势逼人。三方谈到最后,楚无忧为表诚意,承诺大楚**队愿身先士卒攻打轩辕军主营,大秦国和北狄**队只要从旁接应就好。

两国使臣满意了,楚无忧下令摆了酒宴,酒足饭饱把人送出大营。

三日后,楚无忧集合十万大军攻打轩辕军主力营寨。轩辕如璧和赤焰合兵一处也只有五万兵力,正面迎敌占不到便宜,得到军报立刻拔营撤退。

轩辕不建议撤退:“大将军,我研究出的新式弓弩杀伤力非常强,短时间内足可以应敌。”区区十万兵力,怕什么?

轩辕如璧不予理睬,命五万人马一路往西行进。

轩辕不解:“往西有大秦国占据的十三座城池,北狄国占据的六座城池,我们人马不敌大楚国,该往东回撤到本国境内才是,大将军为何却向三国的包围圈里钻?”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轩辕急了。

“休得多言,退下。”轩辕如璧一改先前的言听计从,大将军的气势全开,根本不听轩辕那一套说辞。

轩辕一脸的不敢置信,轩辕如璧的态度转变太突然,她一时难以接受。张并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接收到轩辕如璧的眼色,不客气的把人带出去。

赤焰这才问道:“大将军,我们真的往西行进?”

轩辕如璧神色严肃,点头道:“此一路,我军只怕凶险不断。务必盯紧轩辕,不可让她有任何可乘之机。

第二百一十二章龙趾山(二)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成国公府五公子顾彦直。

雪地兵接到皇上的密旨之后,每名将领便得一锦囊,顾彦直的锦囊里授意他领所部三千,携足够粮草悄悄绕过三国敌军,埋伏于临潼关附近山林中,四月,若汪素大军有动,必是楚世子轩辕如璧领兵到此,到时让他领兵助战。

顾彦直依计行事,白天隐匿,晚间夜行,三千精锐五天后抵达临潼关辖内,寻得一片密林山地,隐匿其中,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顾彦直精神抖擞杀至轩辕如璧近前,拱手道:“末将前来助战,大将军只管过去。”言罢,挺银錾枪跃马杀入敌军之中。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轩辕如璧精神一振,顾彦直要是不及时带兵出现,他的主力军必定迎敌,连番征战了这段时日,真要对上汪素的兵马,只怕这临潼关不易闯过。

顾彦直少年骁勇,其三千兵马休养了一个多月兵强马壮,最关键是他们是陈碧青亲手训练出来的雪地兵,从里到外都灌输了歪门邪道,踩着雪板挂着雪地风筝抢劫敌营时就实地训练出来了,打仗不按常理出牌,前面挥刀砍杀,后面还伸腿蹬人,明明一个小兵卒,竟能以一敌二,冲杀起来可谓如狼似虎,看得汪素心惊,这特马要是张开嘴,岂不是要吃人?

这边赤焰见了不禁发笑,顾家兄弟他熟,从小一起长大的,顾彦直的确是顾家小一辈中的佼佼者,可这勇猛无敌的劲头,过去切磋时怎么没见识过。这会儿忙着杀敌没空,等有机会了他定要问问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比以前精神了,杀起人来跟打了鸡血似的,如果他眼神没错,那小子嘴角似乎还带着兴奋的笑,邪性的很。

汪素眼见着轩辕如璧要突围出去,急忙挥兵拦截,正在这时,右边阵营一片混乱,又一白袍小将带兵杀入,看兵士军服,正是轩辕军。

轩辕如璧眯眼观瞧,那小将威风八面,英气十足,一路冲杀过来,利索的抱拳拱手:“大将军,末将廖化宠前来助战。”

不待轩辕如璧开口,苏煜忍不住轻笑:“世子,你说还有援军吗?我们都被追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一拨援军,这我们正人马困乏,竟一连来了两拨虎狼之军,真是来的及时啊!”

轩辕如璧心思微动,面上却是平静,这援军来早了,他的主力军还能迎敌,这般早来援军,是计算失误,还是另有算计,只有那人才知道。

廖化宠拨马已去杀敌,秦军被两股精锐缠住,轩辕如璧率军突围出去。

汪素和其四子汪孟德、五子汪孟良不敌赤焰、顾彦直、廖化宠,被他们一番冲杀,扬长而去。

等三人带队赶上轩辕如璧的大军,见过大将军,赤焰这才问道:“你们缘何及时出现?难道一直隐匿在临潼关附近?”

“是啊,都一个多月了,就等着大将军到此才现身。”顾彦直抱怨:“在山里待了这许久,都快成野人了。”

“一个月前你们就知道世子要途径临潼关?”苏煜显然吃惊不小,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神机妙算呀?

“咳咳咳······。”顾彦直假咳。

“什么毛病?”苏煜斜睨他一眼,知道顾彦直在提醒他不要多问,嫌弃一句,也就岔开话题不再提。

等到天黑在一谷地安营扎寨,顾彦直和廖化宠才进了大将军营帐,言明是按锦囊密令行事。

轩辕如璧早就猜到了,除了少许惊讶,倒也不奇怪,兵马稍作休整,次日继续西行。

第二百一十三章龙趾山(三)

再说陈碧青这边,为了谨慎起见,她原是打算等阵法演练三个月再行动,然而想到轩辕如璧孤军在大晋国作战,稍有不慎可能有性命之忧,她沉不住气了,军令一发,每三千人一拨,陆陆续续派遣出去六万兵马。

刚开始摆阵时陈碧青要了三万人,后来又跟楚骁要了四万五千人,结果人家楚大人大手一挥大方的拨给了她五万人,前后加起来八万人,如今派遣出去六万人,余下两万人。想到皇上有意让亲兄弟楚王带兵出征,陈碧青迟疑不肯发出余下的两万兵马。

陈碧青经历了两世,今世如何暂且不提,单说前世,二十一世纪的历史课程她可是通晓的,宫廷剧也看了无数,但凡帝王之家,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父不父子不子,宫廷倾轧,皇子皇孙哪个不是沾满了兄弟的血才登上帝位的。

当然,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辅佐兄弟登基为帝的也有。清朝就有,康熙的十三子胤祥对雍正就忠心耿耿,一心助其登基为帝,后来呕心沥血好像年纪轻轻就累的得了吐血的病,雍正帝也是,操心过多后期也时不时的吐血。

所以啊,皇帝不好当。

于陈碧青而言,皇家若有亲情,更需善加守护,因为来之不易。

因此,陈碧青对于楚王父子的敬重,仅次于宣战帝和太子。在她看来,楚王父子就是轩辕国的中流砥柱,宣战帝和太子的左膀右臂,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楚王父子属于她陈碧青守护范围。

现今楚世子身陷大晋国战事,楚王若是也去?陈碧青不想,她不放心,仅一个楚世子她都不敢赌,何况是父子俩。

夜间,东宫太子书房内。

陈碧青走到轩辕瑾身边:“太子,楚王爷于轩辕国很重要,大晋国战事风云变幻,他不能去。”要是战场上的局势有变,楚世子遭了不测,还有楚王在,二者有一个活着,轩辕国总还是有一根坚实的支柱。

轩辕瑾抬头看她,陈碧青道:“不如······我去吧!”

“胡闹,两军打仗,你一个女人去干什么?”轩辕瑾先是一愣,继而呵斥。

陈碧青通晓兵法,出谋划策还可,居然想带兵出征,轩辕瑾无名火气。战场是什么所在,烽火连天,血流成河,那是女人去的地方吗?突然间他觉得陈碧青真是被他惯坏了,连上战场的事都敢想。

陈碧青微微讶异,太子会反对她早料想到了,但没想到会如此愤怒。这下好了,太子一恼火,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行不通了。

不过还是不怕死的道:“阵是我摆的,局是我布局的,我去最合适,此一战非同小可,胜败只怕在此一举。”

轩辕瑾凤眸微眯,声音沉郁,带着淡淡的威胁意味:“把你不该有的念头给我一点不留的打消,就是败了,我也不许你去。”

看样子太子是彻底恼了,陈碧青不敢再言:“我知了,就当我没说。”搬了锦凳,紧挨着太子坐下,老老实实趴在桌案上看太子忙公务。

轩辕瑾没有立即忙手上的公务,看了陈碧青半晌,这才垂目看公文。

轩辕瑾贵为太子,他自有属于他的骄傲和底线,让自己女人涉足战场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即使陈碧青真的是最佳人选,他宁愿损兵折将,或者他本人亲自率兵出征,就是死他个十万八万的人,他的女人只能待在他身边,打仗什么的,没她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四章龙趾山(四)

轩辕瑾身为一国太子,样貌又长得俊美绝色,笑起来高贵何须,冷气脸来更是把通身的气质尽显,刚才生了气,此时他美玉般的脸上冷然淡漠,无形中透出上位者慑人的气势。

陈碧青看一眼,又看一眼,猜测太子的心思。说实话,她到不怕人生气,气呗,难道还舍得动手打她,两年相处下来,太子对她的底线在哪儿,她还是心里有底的。

轩辕瑾翻着公文目不斜视,但陈碧青知道,太子自是清楚她的明显探视,她又没可以隐藏,大大方方直视,一点不客气。

“太子,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父皇有楚王爷辅佐,皇室一派平和,将来······楚世子会是太子的臂膀,此二人于轩辕国而言,缺一不可,请太子三思。”

楚王是宣战帝的亲兄弟,一个坐拥天下,一个尽忠守护,才拥有轩辕国的稳定,他日,宣战帝和楚王老去,太子继位,若有楚世子轩辕如璧辅佐,何愁天下不繁荣昌盛。陈碧青自是不敢胆大妄为直说等宣战帝一朝死了,太子你可就一朝天子一朝臣,需要楚世子助你稳固这万里河山了,因此,楚王父子要尽量保住,能一个都不死,就别让他们死了。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轩辕瑾自然门清,不过,此时他心里蹿火,面上却是不显,眯眼看着陈碧青道:“你想说什么?”

这是又要吓唬人,陈碧青抛开刚才的问题,仰头与轩辕瑾对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看你的口气,神态,一不高兴就这个样子,要是把我的魂虾掉了,变得傻乎乎的了,小心让满朝文武笑话你娶个傻媳妇。”

这是哪跟哪,轩辕瑾满腔的火气顷刻间烟消云散。轻笑一声,你说明明知道这女人是个小孩脾气,还跟她置什么气?一时兴趣,好心情逗人:“本来就傻,就算不吓你,你也不机灵。”

陈碧青想了想,也就两秒钟的功夫,一本正经的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明明我很聪明,你自己心里清楚,还非得口是心非说我傻,太子不老实。”

回味了一下,觉得不对,又道:“不老实也好,当太子的不能太厚道,否则会吃亏。”

还知道护,轩辕瑾只关心这个,心里也因为陈碧青担心他吃亏,心里十分受用,不过面上还是绷着:“别犯傻了,时候不早了,去睡罢,要不明早又要赖床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陈碧青不走,干脆从桌案上爬起来,笑了笑坐到轩辕瑾的怀里。

过去每次几乎都是轩辕瑾抱陈碧青,陈碧青主动投怀送抱的次数不多,因此,挺大个姑娘主动依偎进男人怀里,她多少觉得不好意思,脸上一直带着笑,一是觉得好玩,再就是挺佩服自己的不知羞。

看吧,她陈碧青多出息,都学会主动了。

轩辕瑾顺手把人搂进怀里:“别笑了,傻兮兮的。”话说完,轩辕瑾自个倒是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低沉悦耳。

陈碧青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自己笑话自己行,太子一笑,她直接往别处想了,觉得太子笑的不怀好意。直接发问:“太子笑什么?”

真要是笑她,她就生气走人,以后再也不亲近太子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龙趾山(五)

轩辕瑾没觉察出陈碧青的心思,不过怀里的女人收了笑容,歪头问他,这样子很熟悉,就知道女人认真了。也不回答,抱紧了人,亲了亲女人的唇角温声道:“乖,去睡觉。”

陈碧青只比轩辕瑾小一岁,但两个人相处下来,轩辕瑾觉得他的女人就是个孩子。

陈碧青摇摇头:“太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带兵出征,自古以来,女人不得干政,上战场也属少见,可是,两军交战,当场应对还不一定能赢,何况相隔千里,我布了这许久的局,不想功亏预亏,损兵折将,误了我轩辕国的大计。”

陈碧青心里没底,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阵法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十几万兵马呢,一旦战败,血流成河,楚世子也难免遭遇不测。

到那时,她就是一死也难辞其咎。

她不是将,但爱自家的兵。

她不是君,然而,她也希望轩辕国兵强马壮,不伤一兵一卒。

还提这事,轩辕瑾敛了笑容,垂眸:“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碧青抬眼看了看轩辕瑾的脸色,略沉吟道:“要是我去,我军会多一份胜算,太子不想我去,我听太子的,自然不去。可最好还是不要让楚王爷去,要是可以,义兄或者是楚三哥带兵出征最适合。”

轩辕瑾先是沉默,陈碧青也不催,她知道太子在衡量,在斟酌派谁带兵最有利。

过的半会儿,轩辕瑾道:“待明日我和父皇商议后再做定夺。”

即使陈碧青性子急,几乎想立马知道结果,但国家大事不是儿戏,随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就算太子也不能随心所欲。等着呗,但愿明天就有结果。

宣战帝极为看中大晋国的战争,楚王是他最为倚重的大臣,自然会委以重任,从一开始宣战帝就打算让楚王带兵出征。听了太子的提议,他微微诧异:“怎么突然想换人了?你皇叔经过这段时间的亲自练兵,已经精通阵法,他又是父皇最信任的人,没有人能比你皇叔更适合带兵出征了。”

言罢,宣战帝又道:“是不是你媳妇说了什么?是她提议让楚骁或楚骄带兵的。”

轩辕瑾也没想隐瞒,宣战帝问了,他点了点头。

宣战帝默了片刻,道:“朕宣了楚王和楚骁兄弟进宫,你去叫你媳妇来宣武殿。”

宣武殿是皇上和武将议军机的地方,太子和陈碧青还没来,宣战帝先问了问阵法的事,楚王和楚骁、楚骄兄弟详细禀明军队调遣和余下两万人的演练情况。

轩辕瑾与陈碧青进来后,先是给皇上行礼,起来后,宣战帝直接就问了:”陈碧青,听说你想让楚骁或楚骄带兵出征?为何?“

平时并不点名道姓,此时连名带姓都叫出来了,陈碧青倒也不怕,她又不傻,皇上多半和太子一样就爱板着脸吓唬她。真怒,假怒,凭感觉她就知道。

“父皇。”陈碧青走到大晋**事图前,右手食指点指着大晋国的京都,缓缓移动道:“古往今来各国君主定都,大都请得道的法师、术士占卜,看风水命脉,每个国家的京都应该均属于龙脉之首。大晋国的京都如果是龙脉,其国土南高北地,高者为龙脊,低出为龙腹,经河流,延伸至山脉平原,一条龙脉至龙趾山,从图形上龙趾山分五股脉络,极像龙爪。父皇请看,是不是。”

陈碧青微微闪开身形,方便别人看。

第二百一十六章龙趾山(六)

经陈碧青一说,连带着她的手势,宣战帝和楚王,楚骁、楚骄兄弟品味着仔细一辩别,还别说,一条蜿蜒隆起的脉络分布在大晋国地图上,形状十分清晰。

真的像一条龙。

宣战帝眉微蹙,当皇帝的对龙都特别敏感。

再听陈碧青道:“龙趾山,龙的爪,龙趾山下龙的土,楚世子乃龙子龙孙,我轩辕国的军队是应了大晋国的请求才发兵助战,占据龙趾山,自是占据天时,地利。纵使大秦国、北狄国、大楚国都是虎将,我布下双龙摆尾阵,其阵有二十四名猛虎一般的将领,命格又俱是不同凡响,群虎相斗,多着占先机。其中大楚国太子楚无忧虽说也是龙子龙孙,强龙还难压地头蛇,何况,两龙对峙,谁输谁赢可不好说。”

顿了顿,见宣战帝君臣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又道:“当然,战场之上,将士厮杀才是正道,神鬼之说不足为信,但,先有大晋国的青璃国师为例,血光之灾面前,你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打仗的同时,我们轩辕军也不得不顺应天命。”

宣战帝似有所悟,见陈碧青顿住不语,抬抬手:“你继续说。”

于是,陈碧青继续道:“打仗嘛,能赢谁也不想输,为了保险起见,儿臣想过,常言道,龙凤呈祥,楚世子只是龙子龙孙,没有凤命的人相助,胜算不好说。当然,女人千里迢迢远赴大晋国征战不太可能,更何况有凤命的女人大都在皇室,去打仗极为不现实。母后贵为一国之母,乃凤之首,母后与娘家的兄弟乃一母同胞,血浓于水,自是有凤之血脉,故我义兄楚骁和三个楚骄都能代替凤命,再说,他们也熟悉我摆的阵法,应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碧青一番言论惊世骇俗,一时间惊的宣战帝君臣半晌无语。

等宣战帝回过神,他命人找来术士管轲,问他凤命一说。管轲,瞥了陈碧青一眼,嘴角直抽抽,心说好家伙,陈家一个落魄过气的侯府还真出息了,居然出了这么位能能白活的主。有龙有凤,还聚齐了二十四员虎将,另加两名百年难遇的大将,要是他不认识陈碧青,管轲还以为陈碧青是位得道的高人。

可惜,管轲与陈碧青认识,相处了两个来月,这位未来太子妃他可是熟悉的很。天文地理,排兵布阵,什么都涉猎,天底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不过,细究起来,整个一半瓶子晃荡。

太能作,但每每都还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不知道的说不定会被忽悠住。

管轲腹诽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陈碧青的确不简单,对于凤命一说,他说不上来,但也不否认有这么一回事。于是,他实话实说,不否认,也说不出道道,只道回去查查书本再回禀。

这不等于白说,宣战帝没好气的瞪了管轲一眼,他要好好想想。

管轲被蹬了,心里直呼冤枉。

宣战帝才不理会管轲冤不冤枉,很快作出决定,命楚骁带兵出征。

终于说服了皇上,陈碧青松了一口气,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领军主帅人选已定,陈碧青给了楚骁一面楚皇后亲自绣的凤凰朝阳杏黄旗,另外又给了楚骁一面招魂幡。楚骁接了凤凰朝阳杏黄旗倒还没什么,当他拿了白色的招魂幡,脸色立即沉下来,打仗本就是见血送命的差事,这位倒好,临行送他一面招魂幡,你说晦气不晦气。

不过,人家楚骁修养好,黑着脸,二话不说收了,择日带兵出征。

第二百一十七章龙趾山(七)

楚骁领两万人马出征前,陈碧青又详细给他讲了讲双龙摆尾阵的奥妙。

双龙摆尾阵整合能成为一字长蛇阵,分散则幻化成化蝶阵,陈碧青道:“蝴蝶最是美丽,世上越是美的东西,越是危险,我给大秦国和北狄国、大楚国布下的这个阵,无论如何变化,其目的只有一个,痛下杀手,灭他个永世不得翻身。”

娇小的女人,言语和神情却是充满杀气,楚骁多看了陈碧青两眼。

五月初,轩辕如璧所率领的五万人马在陆续加入的雪地兵助战下,终于抵达大晋国以西的龙趾山。与此同时,楚骁领两万人马进入大晋国,渭河口遭北狄国大将拓跋元阻路。

楚骁下令距北狄军营寨十里安营扎寨,楚月跑到他二叔面前请战:“二叔,让我去会会那些蛮子吧。”

楚月才九岁,第一次上战场,兴奋的不得了,竟是一点都不害怕。他哥哥楚昂原是也想跟着出征,但姑姑陈碧青不允,点名让他跟着,当时楚昂就惨白了脸,抿紧了唇问为什么不让他跟着出征。

姑姑是怎么说的来着,想起来楚月就赤红了脸,姑姑最坏了,竟然说:“我们楚月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往楚世子身边一站,天下女人,谁敢与之争锋。我们楚月最最美了,两军阵前,定当会让敌军神魂颠倒,不战自败,你行吗?你行我就让你去。”

楚昂多稳重的孩子,闻言傻眼,瞅瞅自家兄弟,美如冠玉,唇白齿红,一双凤眸都能跟太子表哥媲美了。再观瞧他自己,虽说长的也不差,可怎么也没法与楚月比,正要放弃,苏鸯从背后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袍。

楚昂看过去,苏鸯直视前方,连看都不看他,任谁都不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楚昂瞬间灵醒,张口道:“我行。”

行不行的,先蒙混过关再说,想必苏鸯也是这个意思。

看吧,苏鸯听了他的回答,虽说头动都没动一下,可那高高翘起的嘴角,收都收不住。

谁知,姑姑悠悠的道:“你行啊?”然后坏心肠的跟着补了一句:“你行也不让你去。”就差没说‘气死你,怎么着?’

真是坏呀!

最终,楚昂没能如愿出征。

好在有苏鸯跟来了,楚月为此感到欣慰,还有莫玉宸、莫玉堂两兄弟,四个人相处久了,自是熟悉。

楚骁没拒绝楚月,抽出金鈚令箭道:“楚月、莫玉宸听令,本将命你二人领一千人,到敌军营前搦战。”

楚月兴致勃勃接了令箭:”末将遵命。“

一边的莫玉宸则拿着令箭觉得莫名其妙,翻过来倒过去的摆弄,大概是觉得身上热,顺手拿着令箭当扇子扇风。军中令箭之制,凡旗面式样,大将军、督抚、提、镇、均用三角旗;驻防将军、都统、副都统,均用方旗,成以云缎为之。

令箭乃军中传令所用,到了莫玉宸这里可倒好,直接当扇子用了。这还不算,他粗鄙惯了,呼啦了两下,竟是还嫌令箭旗帜小,扇不起风,撇嘴咧嘴好一顿嫌弃。

莫玉堂看了眼主帅楚骁,楚骁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他松了口气,赶紧出手制止他大哥莫玉宸作败军中令箭。也不管多少人在场,好言解释令箭的用途。

莫玉宸听说不是扇子,更加嫌弃了,扬手就把令箭丢到他怀里,人家傻大个不要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龙趾山(八)

莫玉宸是个傻的,他可不管什么军规,直接拿令箭当玩意儿一丢,帐中众将勃然变色,纷纷拿眼觑主帅楚骁。

楚骁就当没看见,脸色淡淡,只道了一声:“走罢,众将随本将军去为苏鸯和莫玉宸观战。”

这是根本不打算追究莫玉宸藐视将令的事,众将一想也明白,跟傻子一般见识不值当的,可他们就不想不通诺大的轩辕国,不说人才济济,领兵打仗的武将也着实不缺,为何非要带这个傻子出征。

众将簇拥着主帅楚骁到得营寨门口,楚月牵马欲上,莫玉堂上前对楚骁道:“大将军,我大哥情况特殊,只怕与敌军交战有差池,误了大事,末将请命同往,望大将军成全。”

楚骁颔首,他的确不放心莫玉宸,想到陈碧青的叮咛,开口道:“莫玉宸,本将军听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这样吧,你要是能斩杀敌军一名大将,本将军赏你百两银子,要是斩杀敌军一名普通将军,赏十两银子,斩杀一名兵卒,赏一两银子,你可有这本事?“

嗯?众将蒙头,均歪头愣愣的看他们的主帅。这是说啥呢?这是战场,你死我活的事,不是街头巷尾的菜市场,主帅楚骁也不是做小买卖的,怎的谈起价钱来了。

沈谌反应快,提醒般的叫了声:“大将军······。”

楚骁还用沈谌提醒,要不是他久居朝堂,练就了遇事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相比现在他早面红耳赤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心底里一个劲直埋怨陈碧青出馊点子,有损他大将军威严。

楚骁内里再羞恼,面上不显,淡然瞥了沈谌一眼。

得,他们这位主帅大人脑子清醒着呢,没梦游,沈谌闭紧嘴,就当他没说。

“真的?”莫玉宸正东看西看,闻言两眼放光,不确定的问。

楚骁哪有闲工夫骗莫玉宸,郑重道:“本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只管敞开了杀敌军就是。”

“放心吧,只要你说话算话,杀个人还不小菜一碟。”莫玉宸压根什么都不懂,但有了银子,就能给买好东西孝敬外公,这一点他清楚地很。

不过,莫玉宸到底还是傻的,傻子吃上刁呀,只一会儿工夫就想起来了:“俺杀一名敌军给一只烧鸡。”

嘿,还提上条件了,就知道吃。

凤二仰头看天,他也想吃烤鸡,可惜他不傻,张不开嘴和主帅要,还是傻子好啊。

楚骁此时只想着什么条件都答应莫玉宸,只要赶紧给他出去打仗,可问题是他堂堂一品大员,三军主帅,骗傻子看了不好:“只要你每杀一名敌军头目,赏你一只烧鸡没问题,不过,要等到我军凯旋班师,账目一块算。”

莫玉宸不太愿意,凯旋班师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他只晓得想立马兑现是不可能了,然而,最终在莫玉堂的劝说下同意了。

楚骁指派了莫玉堂给他哥莫玉宸计数,莫玉宸杀多少人,是兵卒还是将领,值多少银子,一律记录在册,打完仗好论功行赏。

也就是多少银子,多少只烤鸡烤鸭的事。

让莫玉堂计数,意思是主帅是认真的,不糊弄筛子莫玉宸。

莫玉堂脸色古怪的拿了小册子正欲随军出营,结果,又被主帅楚骁给叫住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龙趾山(九)

楚骁婆婆妈妈的又叫住人为何呢?楚骁踯躅,他都不好意思张嘴。

正当莫玉堂挑眉,一脸困惑想要发问时,只听他们的主帅大人楚骁轻描淡写的道:“莫玉宸,记清楚了,你斩杀的敌军将领,按人头计数,斩杀一名普通将领按一根大腿计数,斩杀一名小兵卒,只需一只胳膊就行。”

“咳······。“

震天动地的一声剧咳,不是别人,正是御前侍卫大人凤二。凤二无视众人望过来的眼光,继续抬头望天,他敢保证,让莫玉宸揪脑袋,卸胳膊卸腿,出这等缺德主意的肯定不是楚骁,楚骁不是这么不着调的人。

陈碧青,绝对的,尼玛这位未来太子妃花花肠子九曲八拐的,坏着呢。

众将这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一个跟着低头,手握拳抵到唇边,低低的假咳。为何如此?不知道,大概是此时此刻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有先前凤二的大声一咳,因此他们也就这么动作了。

苏鸯来神了,一下蹦出来:“别麻烦莫玉堂了,干脆我给莫玉宸计数得了。”

好嘛,居然跳出个凑热闹的。

众将集体拿眼斜他。

苏鸯收到众多不客气的目光,立即回神,嘿嘿一笑,摸摸鼻子,退回去:“就当我没说。”

由此,莫玉堂计数员的身份没被苏鸯抢走。

楚月眨眨眼,他也想给莫玉宸计数,苏鸯碰壁了,他也就不敢想了,乖乖拽了莫玉宸分别上马带一千人出营搦战。

北狄国将领拓跋元善于用刀,一把金丝大环刀在手,看着轩辕国来搦战的两名将领,一个娃娃,一个长得像小山似的大汉,据报长得尤为好看的娃娃叫楚月,那大汉叫莫玉宸。

都是无名小辈,拓跋元哪里会放在眼里,问手下谁愿出战。

拓跋元手下的两名都统请愿,得了拓跋元首肯,拨马对战楚月与莫玉宸。

莫玉宸惦记着银子呢,仗着他身高体壮,功夫又高,三两招就从马上抓住了对方一根大腿,手下用力,一顿一拉,再猛地一提,在对方的一声惨叫声中硬生生将人家一根大腿扯下来。

这还不够,瞅见和楚月打在一处的另一位敌方将领,视线下移,瞥上这位的大腿,万分嫌弃,才十两银子。不过,就算嫌弃,莫玉宸还是一夹马肚靠上去,冷不防出手把敌将提到自己马上。

这傻子也不看在什么地方,直接按着敌将的大腿,毫不费力的扯下来,把哀嚎不已的人像扔破抹布似的丢下马。原本北狄国这位都统除了哀叫还有气,结果被莫玉宸这么一丢手,两眼一翻,死了。

楚月回过神来,急的嗷嗷直叫:“莫玉宸,你不够朋友,那人是我的,你居然下手枪?”

他的功劳呀,没了,楚月咬牙。

莫玉宸扬起两根血淋林的大腿,猛地破空扔向他弟弟莫玉堂:“兄弟,记清楚了,二十两银子。”莫玉堂一本正经的让兵士收了两根大退,拿着小册子记账。

见自家兄弟对着小册子开始记账,莫玉宸这才回头冲楚月哼哼:“谁让你出手慢,怪得了谁。”

楚月气的从马上站起来,小手指点点莫玉宸:“好,莫玉宸,绝交。”

“绝交就绝交”莫玉宸不鸟他,他现在只认银子。

从震撼中醒神的拓跋元勃然大怒,催马准备亲自会会莫玉宸。

第二百二十章龙趾山(十)

拓跋元一出战,莫玉堂悄悄告诉他哥莫玉宸:“这个值一百两银子,大哥定要斩下他的首级。”

莫玉宸瞪着眼点头:“放心罢,大哥晓得。”

此时拓跋元与楚月已经互通了姓名,刚交上手,莫玉宸横插进来:“这一百两银子是俺的。”凭着一身蛮力,挥刀与拓跋元战在一处。

“莫玉宸,你挺大个个子不要脸。”楚月左转右转插不上手,急的张嘴骂。

两个打一个,敌军也出来两名将领助战。楚月回头见了,这才忿忿的迎上去劈头盖脸下狠手,力求一下置对方于死地,不下狠手不行啊,要不一会儿莫玉宸忙过来,肯定又和他抢人。

所以啊,麻利的。

这莫玉宸的力气和功夫还真不是盖的,纵使拓跋元是久经沙场的将领,遇上莫玉宸,只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拿刀的手臂被莫玉宸挥出去的力道震的发麻。他心知不好,拨马欲讨回本队。

莫玉宸哪里肯依,在他眼里拓跋元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跑了还成,催马紧追。

“大哥小心。”莫玉堂不放心,打马跟上。

莫玉宸想银子想疯了,拓跋元越过楚月和两名北狄将领疾奔,莫玉宸过去时,大概是觉得有银子不拿亏得慌,与其中一名敌将错身时,俯身从马上扯了那人就走。

楚月凤眼圆睁,那喷火的眸光几乎要将莫玉宸烧出个窟窿来,可眼睁睁看着人被劫走了,他恨极,单手挺錾银枪直击敌将咽喉。

只听“噗”的一声,敌将应声落马。楚月舒了口浊气,好歹这个没被抢走,有兵士割了首级回归本队。

再说那另一名敌将,突然被抓离了马背,“哎哎······”的,还没支吾出个所以然,就被莫玉宸卸了大腿丢下马。莫玉宸往身后一扬手,也不回头:“兄弟,接着。”

莫玉堂没提防,那根血淋林的大腿直接砸脸上,吧唧,落地上。莫玉宸伏在马肚处,侧身一勾手,大腿捞起来,再看他大哥莫玉宸,吓了一惊,竟然跟着拓跋元气冲进了敌营内。

楚骁与众将正观敌瞭阵,也看见了,抬手一挥,命大军追击。

莫玉宸厉害呀,跟催命鬼似的,满大营追着拓跋元气不放,嘴里还嗡嗡叫唤:“一百两银子回来,给小爷回来。”

拓跋元气的几欲吐血,想他出自勋贵世家,自幼精通兵法,武艺也高强,同僚中也属佼佼者,谁知今日竟遇上个痴傻的莽汉,一心那他的命换银子。

真真是欺人太甚。

为了保命,拓跋元气左冲右突,莫玉宸紧追不舍,把个北狄军大营践踏了个七零八落,等楚骁带大队杀进来,杀死敌军无数,缴械大量兵器物资。

最终,莫玉宸如愿把拓跋元气的首级拧了下来。为何要说揪,不是砍呢,人家莫玉宸就爱拧脑袋,别人管得着吗。

轩辕军大胜,莫玉堂守着一堆血淋林的胳膊腿,另加一颗敌军主将首级,手里拿着个小册子。沈谌凑上去,瞥了眼小册子,摸摸鼻子走人,尼玛难怪重用傻子,简直是催命的活阎王,幸亏他与莫玉宸是一伙的。

楚月恨恨的看着莫玉宸跺脚,转身找他二叔评理。

楚骁只对楚月道:“有本事你去争啊,和我说有什么用。”

于是,楚月蔫蔫的出了主帅大帐,琢磨怎么与莫玉宸抢功劳。

第二百二十一章龙趾山(十一)

莫玉宸就是个武痴,兼之力大无穷,前往龙趾山的路上,过关斩将,竟无一敌手。

楚月服气了,苏鸯也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有人家莫玉宸在,别说他和楚月,沈谌、凤二等将领,均英雄无用武之地。

对此楚骁是万分震惊的,夜间,凝望着暮色下招魂幡,他似有所悟。这一路上,他们这群虎狼之师,真可谓杀人如麻,尤其是莫玉宸,双手沾染的鲜血,只怕洗都洗不干净。

义妹大概是想让亡者魂有所依吧。

六月底,陈碧青先前派出的六万人马陆续抵达龙趾山,大秦国与北狄国、大楚国三国共计百万雄师从四处围拢,楚骁及时带着两万人马抵达龙趾山与轩辕如璧会合。

在三国百万人马团团围困前,楚骁在龙趾山脚下摆下一字长蛇阵。

七月中旬,三国兵马发起全面进攻,楚骁手执各色令旗催动阵法,二十个方阵,苏鸯和莫玉宸分别为两个阵眼,可在阵中随处走动,相互呼应阵形。

这场战争除了最该出现的大晋**队没现身外,齐聚了四国兵马,足有一百一十余万人。二十四个方阵被三国人马冲入,阵型放大,楚骁即使站在龙趾最显眼的地方,可也难以顾忌全面。

这个时候,凤二和霍小狼、沈谌的锣鼓队就显出了应有的作用。二十四个方阵,闻鼓变化阵型,千变万化,牢牢把进阵的敌军困死在里面。

从一早战到夜幕,从夜幕杀到黎明,二十四个方阵内依然杀气腾腾。

大秦国营寨内,黑纱遮面的青璃设上祭坛,手执宝剑,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龙趾山上空风云变化,乌云滚滚,狂风大作,遮天蔽日。

楚骁大惊:“世子请速速就位,楚月快。”

楚骁虽惊骇,但他不敢迟疑,请出招魂幡悬于龙趾山最高处。看着天际乌云盖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可怕,幸亏义妹早有准备。

瞥了一眼立于轩辕如璧身边,男扮女装怀抱凤凰朝阳杏黄旗的楚月,九岁的孩子此时一脸惨白,想必是吓得不轻。

阵中,各**队皆是惊骇恐惧,大楚国太子楚无忧妖娆的双眸紧缩,低骂一声:“搞什么鬼?”死死盯着龙趾山上那抹娇小的身影,喃喃道:“要是今日你赢了,回头我定三煤六聘迎你进门。”

言罢,嘴角露出嗜血的笑,摆剑冲击阵型。

只是,莫玉宸死死缠住他,难以脱身。

楚无忧生来阴险,自是一眼便看出莫玉宸是个傻子,本欲施计骗傻子,然而,顾彦直却左右不离莫玉宸,竟是难以得手。顾彦直也是个精明的,他即使不比楚无忧狡诈,只当雪地兵的那段时间,劫营夺粮,早就练出花花肠子,又得了嘱咐,就防着有人算计莫玉宸脑子不好使。

不管楚无忧有没有算计,顾彦直都严阵以待,护在莫玉宸左右。

莫玉宸杀红了眼,拧脑袋,卸大腿,砍胳膊,干净利索脆。

汤怀接替莫玉堂跟着给他计数,这差事可不轻松,好在汤怀是个会过日子的县令,算盘打得啪啪响,万军丛中竟是账目记得一清二楚。

北狄国的主帅戎王和大秦国的主帅潘辽也进了阵,骇然的仰望乌压压的天空,隐隐觉得不好。

潘辽立时想到这是隐在营中的青璃国师所为,心下稍安,然而,戎王不知情,处变不惊的脸上划过抹惊慌,环顾左右,犹豫着是否该及时出阵。

第二百二十二章龙趾山(十二)

大秦国营寨中,青璃惊恐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黑云翻滚,邪风流动。不该是这样的,她这是施法破阵,怎会致使风云变色,遮天蔽日。

她没有这样的能力,再次施法想扭转乾坤,只是,一次次失败,惊惑不解之下,穿着道袍冲出营寨,迎面的风吹落了她脸上的黑纱,竟是不觉。

自楚骁挂上招魂幡之后,天色更是黑暗,阴风阵阵,龙趾山方圆百里狂风肆虐,只听得鬼哭狼嚎,地动山摇,骇的楚骁几乎失手丢了手中的令旗。

“阴兵百万。”

楚骁眼中惊慌,这是临行时,陈碧青交给他招魂幡,似认真似玩笑对他说的话。想到高杆上悬挂的招魂幡招来百万阴兵,楚骁脊背紧绷,冷汗浸湿了衣襟,拿着令旗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青璃擅施法术,愣过之后马上就知道有大量阴兵涌向阵中,她一时犹疑,不知该不该进阵救人。犹豫再三,她上马入阵,心中暗骂自己傻。自己只管逃命就是,管他人死活干嘛。

只她还是鬼使神差的进了阵。

周围的情形变得越来越诡异,阵中的出不去,三**队又惊又怕,六神无主,多半命丧阵中。只杀到第三日黎明,青璃才引着潘辽、楚无忧、戎王带着残兵逃出阵。

经此一战,三国损失惨重,实是再难以作战,稍作休整急速退兵。

退晚了他们怕迟迟未露面的大晋**队一锅端。

大晋国皇帝夏侯赢的确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四国交战,都损兵折将才好呢,其中也包括他们请来的援军,轩辕**队。

大秦国与北狄国、大楚国溜的快,夏侯赢表示惋惜,好在盟军轩辕国还在龙趾山,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谁知,大将军孟阔带兵到了龙趾山,想以庆贺的名义混进轩辕军营寨,趁其不备歼灭时,空荡荡的龙趾山别说轩辕军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孟阔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轩辕军竟是在三国退去的当日,也悄悄从后山溜了。

轩辕国有能人啊,孟阔愣了半晌,唏嘘不已,回京面圣,禀明实情。

夏侯赢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闻报重重的一击御案:“可惜了。”

他也不想想,连大秦国和北狄国、大楚国都被轩辕军以少胜多的打败了,就他的大晋军,能不能灭得了楚世子的轩辕军还两说呢。

昌乐老王爷先也是赞同把轩辕军全部斩杀在大晋国境内,只人家早有防备,他不禁担心轩辕国还有后招。

轩辕国的确还有后招,轩辕如璧和楚骁带大军悄悄离了龙趾山,回轩辕国。三日后听说了大晋**队上龙趾山的事,轩辕如璧冷笑,对楚骁道:“楚大人,看来我们不必客气了。”

二人商议一番,沿路命驻守所得城池的轩辕军弃城,随大军回本国。到了两国边境城镇,轩辕军突然发兵攻陷大晋国刚收回的五座城池。

像陈碧青说的,这叫顺便收点利息,管他你的我的情,谁抢到手就是谁的。

夏侯赢震怒,派昌乐老王爷跟轩辕国交涉。

吃进嘴里的肉,宣战帝压根就没打算归还,要不废兵废力的抢来干嘛,又不是闲的没事干。派出神羽卫统领大臣楚骁,舌战昌乐老王爷,都是玩鹰的,有理没理强辩理,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只是五座城池楚骁死说活说,说来说去就是轩辕国的。

地图拿出来,戳戳点点,人家楚骁大言不惭的说,五座城池自大老祖宗辈就是轩辕国的,后来被大晋国划过去了,现在只是物归原主,因此大晋国想要回去,没门。

第二百二十三章忧心(一)

陈碧青又病了,和往常一样,不是真的身体有病,纯属吓得。

自楚骁带兵出征后,一心计划着先回家一趟,然后再看看庄稼种的怎么样,她今年过了年就开始忙着军队上的事,根本就把其他的事丢到了脑后。

当下全部的兵都派出去了,她开始有心思想别的,然而,想法很好,转头她却病了。

先是心事重重,不吃不喝,再就浑身乏力,只想着睡一辈子才好。因而,她身体不经折腾,垮了。

至于原因,陈碧青心知肚明,她是穿越者不假,可她除了心眼小,为人谨慎,又有点小聪明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比别人多一世的知识,然而,她知识再渊博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有法术有异能的奇人异士,排兵布阵时会用上玄术,纯粹是为了谨慎起见,多一手总是有胜算的。

而因着陈碧青小心小心又小心的性子,她凭着一腔热血就那么摆了兵阵,派出了八万兵马,带兵的还是她最为亲近敬仰的义兄楚骁,又加之轩辕如璧与赤焰的五万人,还有两万雪地兵,各方一加起来共十五万兵马,她一个半吊子,仗着给皇上出了几次计谋,忽悠着就这么把十五万轩辕军丢到了群狼环伺的大晋国,想想她就心里没底。

故而,又惊又怕,就这么病了。

陈碧青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忐忑不安,要是战败,十五万轩辕军就是毁在她手里,楚世子与义兄楚骁出了事,她将悔恨终身。

陈碧青每天都默默向上天请愿,愿上苍恋她一片忠心为国,能护佑轩辕军。

不,她不贪心,要是天意要轩辕军败,只折损十五万人马好了,千万要楚世子与义兄楚骁平安无事。为此,她愿意付出生命,绝不后悔。

轩辕瑾多少还是了解陈碧青的,大多数时候她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露在面上,从不将心思隐藏。陈碧青惊慌了几日,竟是病倒在床上,他坐在踏上,问道:“你有心事?”

陈碧青实在是憋坏了,闻言委屈的哭着趴到轩辕瑾怀里,把自己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是要将她是穿越者的身份说出来。

最终还还是没昏头到无可救药,关键时刻收住了嘴,只是哭着道:“太子,要是打了败仗我就是千古罪人啊,我不想轩辕国受欺负,可那二十四个方阵,是我瞎琢磨的,以十万人马迎战敌国百万雄师,无疑是以卵击石,要是楚世子与义兄出事,我就是死了也不足惜。”

轩辕瑾抱着人,一手轻抚着怀中人的背,声音和缓,带着让人心安的魔力:“别担心,就算那二十四个方阵无用,如璧哥哥与二舅舅也不是一般武将,他们会全身而退的。”

轩辕瑾实是没想到陈碧青根本就是各半吊子,无论是摆兵布阵,还是利用玄术,都是想到哪就干脆做,如今竟是后怕了,人都吓到了他除了安慰也别无他法。

把事情告诉皇上?

不,不这绝对不行,那二十四个方阵他看过,应该是适用于作战的,于军多少有利。要是让皇上知道陈碧青压根没底,皇上一旦震怒,于他们不利。

轩辕瑾一番梳理过后,果断决定闭口不言。

轩辕军成败与否,除了看轩辕如璧与二舅舅的军事能力,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忧心(二)

陈碧青自认为她能自己把自己吓死,结果,萎靡了一段时间,正当她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时,前方传来捷报,轩辕军大获全胜。

陈碧青长舒了口气,直直的看着床顶的帷幔又哭又笑,依偎在太子轩辕瑾的怀里道:“我们胜了,我就知道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我虽然不是好人,心眼小,人又阴险,可只要别人不惹我,我是不会主动害人的,还有,我什么都说,对人真诚以待,像我这么正直的人,世间已经少有,山天应该善待我才是,怎会带走我在乎的人。”

一直提着的心放下来,说几句胡话没问题,可口口声声说在乎别的人,还情绪如此激动,太子轩辕瑾的脸色刷的沉下来,低斥道:“只准你说这一次胡话,再说就惩罚你。”

陈碧青一怔,水蒙蒙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太子轩辕瑾,然后笑了,郑重的点头:“我知道,太子是大人,我是不懂事的小孩,望太子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女人的样子太乖,事实上人的确很乖,轩辕瑾心软,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女人精神压力大,身体折腾的不轻,和缓了语气道:“心放下了,好好养身体,别再胡思乱想。”

不用太子说,陈碧青也知道,听话的躺在床上闭眼睡觉。心里没了压力,陈碧青又担心好好的身体被自己几次三番折腾坏,结结实实的休养了一段时间。

等陈碧青身体好转,太子轩辕瑾告诉她,凉国公主羌绿萝与她弟弟羌澜已经从天池雪域寻到了双色冰莲,正巧听说莫玉宸随军出征,赶在轩辕军进入轩辕国边境前,羌澜亲自前往拦住了莫玉宸,带到凉国医治解毒。

近来好事连连,想到莫玉宸那傻子能解了毒,不用年纪轻轻死去,陈碧青十分高兴,跟太子交代一声,回了靖平侯府。

正月里,靖平侯府世子,也就是陈碧青的大哥陈凤谋成了亲,当时陈碧青忙着国家大事没有回家,如今大局已定,她归心似箭。

新嫂子慕婉婷已有了妇人的样子,见到陈碧青很是亲切:“八妹妹赶紧到屋里来。”

命丫鬟取出新鲜的水果给陈碧青尝尝:“我二哥托朋友从南边运过来的,你尝尝。”

陈碧青看着眼前的火龙果,前世她就不爱吃这玩意儿,但慕婉婷好心拿出新鲜水果款待,她要是不吃就太不给人面子了。拿气竹签插起一小块品了品,勉为其难的道:“还行。”

其实,一种怪味,不好吃。

慕婉婷哪知道陈碧青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多只是从丈夫口中得知这位八妹妹的情况。现下听人说还行,只当作陈碧青喜欢,就道:“我这里还有几个,走的时候,你带上两个。”

得,不要也得要了。

“八妹妹来了。”

轻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陈凤典与陈凤娆。

她二人听说,大半年没见的陈碧青回家了,本要去碧院找人,又打听到人来了大哥的院子,干脆结伴过来了。

见到陈凤典,陈碧青也不知怎么想的,张嘴就来了一句:“你不是成亲了吗?怎么在这里?”

这就是个长的机灵,实际不会说话的,成了亲就不能回娘家了。

陈凤典瞪了陈碧青一眼道:“怎地,我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对?”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陈碧青也没客气。

陈凤典挑眉看着陈碧青:“可惜呀,你四姐姐我还没出嫁呢,想嫌弃还早点。”

还没出嫁?陈碧青一怔,记得陈凤典成亲的日子原是定在去年,但由于种种原因,后来又改定于今年正月底。陈碧青一直住在宫中,只要不是靖平侯府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她没多余的心思管家里的人和事,竟不知道陈凤典居然还没成亲。

第二百二十五章闲话(一)

从陈凤典口中,陈碧青知道燕王在与肃王交战时受了点伤,后来又染了风寒,一直拖着不能进京主持长子燕湛的成亲事宜,因而,两个人的婚事一拖再拖。

“这是第三次改日子了,定在九月十六。”陈凤典这样说。

燕王到底是不是真病了,还有待商榷,陈碧青反正持怀疑态度,她一向是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这点她心知肚明。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燕王一向看好方锦绣,没瞧上落魄侯府的陈凤典,要不是皇上横插一杠子赐婚,这二人还真不一定成。难怪方锦绣言之凿凿地说前世陈凤婉和亲去了大楚国,要没她陈碧青添乱,也许燕湛与陈凤典命中注定有缘无分。

想到此,陈碧青心情很复杂,转而压下情绪。

燕王慑于皇上的赐婚敢怒不敢言,然而他不喜陈凤典,只要装病就能阻止燕湛成亲。古代重礼教,亲老子尚在,燕湛就不可能撇开他爹与陈凤典成亲,要不二拜父母时拜谁?

只燕王一日病没好,燕湛想与陈凤典成亲?

一个字,难。

陈碧青哼哼两声:“你未来公公么打得好算盘,拖着拖着别让方锦绣换了你就行。”

燕王就是这么打算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凤典也清楚,笑容里带着苦涩:“他毕竟是湛表哥的父亲。”

“死敌还差不多。”陈碧青丢了这么一句。

没见过当爹的这么折腾自己儿子的,陈凤典有才有貌,没偷人也没要燕王府谁的命,虽说靖平侯府落魄了,可至于让燕王如此不待见吗?

尼玛你儿子还是个病秧子,不能文,不能武,会弹个破琴有什么用。也就方锦绣那个上辈子不如意的死抱着燕湛当救命稻草,哦,不对,她陈碧青也稀罕,这病秧子姐夫是她用白花花的银子买的。

陈碧青不想提这个扫兴,水果碟子往陈凤典与陈凤娆跟前一推:“这南方的火龙果是好东西,性甘平,可排毒护胃,促进消化,预防贫血,对了,还能阻止心悸引起的中风,抗衰老,对眼睛也有好处。”

“真的吗?”不等陈凤典与陈凤娆做反应,慕婉婷一脸惊讶好奇地出声,一手抚着肚子,一手随即插了一块吃:“真这么好,我可得多吃几块。”

陈碧青看像她的肚子,眸光微闪,眼里明显的疑惑。

陈凤典也插了块吃,出言给陈碧青解惑:“大嫂怀孕了,五个多月了。”

五个多月的身孕,只是肚子见长,又不是肉乎乎的胖娃娃,陈碧青只道了喜,这时陈凤婧闻讯也赶来凑热闹:“八妹妹回来怎么也不叫我过来。”

与过去的少言寡语相比,明显活泼了许多。

坐下就说起了二房:“我过来时正吵着呢,二姐姐原本只是冷冰冰的,现在性子也变了,听说刚才都亲自动手打了十一妹妹一巴掌,自家姐妹,何必呢?”

陈凤婧说话有顾忌,慕婉婷可没顾忌,成亲大半年来对二房时不时的吵闹嗤之以鼻:“依我看,二妹妹大概是疯了。”

“大嫂。”陈凤典叫了一声提醒。

虽说陈青璃与匈奴逐邪单于订了婚,然而并没成亲,未婚女子若是传出疯了的名声可不好。

陈碧青嘿嘿笑:“我看也是。”转头看向慕婉婷:“大嫂,我和你一伙,咱俩好。”

这话说的,慕婉婷愣了愣,啐了陈碧青一口,道:“你大哥说你有时候像孩子,看来还真是。”

陈碧青歪头,知道就好:“大嫂,我有时不懂事,你可要让着我。”

“不知羞。”陈凤典啐她。

第二百二十六章闲话(二)

几个人闲话间,陈凤谋迈步进了屋,:“妹妹们都在啊。”

陈凤典和陈凤娆、陈凤婧、陈碧青同时起身向陈凤谋行礼,陈凤谋摆摆手:“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都坐吧。”

众姐妹纷纷落座,陈凤谋几句话就问到了陈碧青这大半年的事:“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在干些什么。”

干什么?不能说。

大哥问了,陈碧青就是不能说实话,真真假假的编个理由还是可行的于是,陈碧青三言两语就着了个理由唐赛,没别的理由,无非是在宫里被拘着学规矩。

早先就曾经想过家里会问,理由是事先早就编好的,说出来也像那么回事,陈凤谋应该是信了,点点头,笑道:“你呀,没规没矩的的,是该好好学学规矩。”

这是蒙混过关了,陈碧青总归是说了谎,心里多少有些心虚,转头对玉簪道:“你去看看我母亲回来了没有。”

名义上陈碧青在宫里呆了大半年,回到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最该先去见过父母。结果,刚进府门就听说,陈聘夫妇均不在家,陈聘是男人,又有公务在身,不在家也属正常,只是听闻嫡母顾氏带了陈凤鸾一早去了赤王府,陈碧青有些意外。

不过,她只是疑惑了片刻,就放在了脑后,想到大哥陈凤谋成亲这许久,她不仅成亲当日没出现,后来也没见过新嫂子,故而来了大哥陈凤谋的院子。

陈碧青与顾氏毕竟有了嫌隙,她虽说人是坐在这里说笑,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顾氏何时回来,她打算等人一会来了,立马过去拜见,免得被顾氏挑礼。

四房的事,陈凤谋自然是清楚的,闻言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就道:“四婶又去赤王府了?”

陈凤谋问话时偏头看向妻子慕婉婷,于是,慕婉婷道:“一早就去了,还带着五妹妹呢。”

“哦。”陈凤谋原本带笑的脸,渐渐被淡然取代:“四婶是越来越糊涂了。”

陈碧青听着话中有话,本想问怎么回事,可又觉得以她与顾氏如今的关系,她要是急着问了,倒显得她有看热闹的嫌疑,张张嘴,什么都没问。

陈碧青不问,陈凤谋倒是主动说了:“八妹妹,你大概不知道吧,大秦国与北狄国、大楚国攻打大晋国,戎宁世子奉召回去北狄国去了,听说跟着戎王上了战场。”

陈碧青一听就明白了,虽说北狄国打的是大晋国,然而轩辕国与大晋国却是一伙的,这样,戎宁世子间接地算是与轩辕国成了敌对关系。

陈凤鸾是戎宁世子的未婚妻,这样一来,情况必然就尴尬了。

如此一来,戎宁世子与陈凤鸾的婚事不仅玄乎,还有可能连累靖平侯府。通常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女方应该当机立断解除婚约,当能保全家族。

然而,陈凤鸾极为心悦戎宁世子,想让陈凤鸾主动退婚,想是万万不可能。陈凤鸾不想退婚,应该是极为心焦,顾氏身为其母,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只是,遇上这种事,成不成的,全在皇上一念之间,可大可小,顾氏母女去赤王府又有何用。不得不承认,顾氏确实是糊涂了,女儿固然重要,而在古代,儿子才是最重要的,顾氏帮着女儿的同事,不知有没有为她的两个儿子和丈夫想过。

陈碧青暗下轻笑,不管顾氏有没有想过丈夫和儿子,有她这个未来太子妃在,万万不会让父兄出事的。

回想与太子的相处,未曾听他提过关于戎宁世子的只言片语,想来应该是把陈凤鸾和戎宁世子的关系,与靖平侯府隔离开来处理了。

陈碧青前后一梳理,心里门清了,然而陈凤谋却不知内情,他试探性的看了眼陈碧青,道:“八妹妹,你住在宫中,有没有听太子提过五妹妹与戎宁世子的事如何处理?”

也无怪乎陈凤谋担心,虽然靖平侯属于落魄侯门,然而毕竟也是有爵位的,陈凤谋身为世子,又年纪轻轻,要是他上进,将来有了出息,何愁家族不旺。

只出了戎宁世子的事,陈凤谋就算有成算,靖平侯要是受了牵连,什么努力都将会白费。

陈凤谋不急才怪。

陈凤谋先前也曾想到过向陈碧青打探消息,只陈碧青住在东宫,被太子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他就是想找人也摸不到门路,如今人回来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陈碧青是聪明人,陈凤谋的心思她清楚,为了让人宽心,就倒:“大哥不必担心,戎宁世子是戎宁世子,我们靖平侯府是靖平侯府,皇上心里清楚,不会混为一谈。”

皇上的行事作为不过就那么回事,他心里有个小本本,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仇啊怨啊,不翻账本还好,但凡皇上打算翻旧账,多是血流成河,不灭人九族,也得满门抄斩。

然而,她陈碧青是皇上的儿媳妇,还是皇上自己个挑的,又看着安分顺眼,因而皇上在有些事上睁只眼闭只眼,也属正常。

有陈碧青这番话,陈凤谋这段时间的担忧终于放下了,大手一挥:“余墨,去把府里的几位公子小姐都请来不在家的就出去找找,我们兄弟姐妹聚聚。”

话落似乎想到什么,略犹豫道:“要是二妹妹不愿来就算了。”

陈凤谋原本舒散的心境,一想到二妹妹陈青璃,立马心堵,跟着头疼。

陈碧青一挑眉,陈青璃这是被区别对待了,看看,二姐姐做人多失败,原本是好好的匈奴单于未来胭脂,这倒好,闲着没事作死,现在眼看着就真要作死了。

几位公子大都不在家,上学堂的上学堂,去书院的去书院,交友的交友,派出去的家丁费了好半天的劲才一个一个把人找回来。

陈凤睿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结果听说大哥陈凤谋纯属是心血来潮,愣了好半天,不敢置信一向沉稳的大哥怎会也如此任性了。

兄弟们怎么想的陈凤谋不在意,他心情好,开口商量:“我们是到花园里摆宴,还是在我的院子里。”

有人提议:“不去花园吧,大哥院子挺好的。”

陈凤谋转头看去,微微诧异,说话的竟是六妹妹陈凤婧,整个靖平侯府谁不知道阖府唯二房的庶子庶女谨小慎微,再就是六妹妹陈凤婧,先前早有耳闻六妹妹性子开朗了些,陈凤谋也没在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凤谋想了,人的性子就是再改又能改成什么样子,着今日的情形看,六妹妹确实是变了,都赶在他面前说话了。

其实陈凤婧是壮着胆子说的,说完她就后悔了,嫌弃自己冒失,家里的兄弟姐妹那么多,比她强的也不少,怎得就她多嘴话舌。瞬间,陈凤婧脸涨的通红,低垂着头,竟还壮着胆子拿眼偷窥大哥陈凤谋的脸色。

陈凤谋察觉到了,有些好笑,家里兄弟姐妹都怕他,他自然知道,不想今日见自家妹妹这番小心翼翼的做派,竟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借以掩饰尴尬。

不过,还不忘道:“好,就在我这儿设宴。”

陈凤婧先是惊讶,接着是欣喜,脸上立马带上笑。

陈碧青吵着在廊下摆宴:“屋里闷得慌,在外面吧。”

陈凤谋的院子里种着几颗桂花树和石榴树,桂花主富贵,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花朵开的正艳,阵阵花香扑鼻。对花之类的,陈碧青不感兴趣,只院子里的石榴树她到十分感兴趣,执意不进屋。

陈凤谋也不知怎么想的,伸手揉了揉陈碧青的发髻:“好,依你。”

陈碧青感受到大哥陈凤谋的动作,受惊的程度不亚于刚才陈凤婧,瞪大了好看的眼睛一时无语。谁知,又一只大手伸过来,又按在了她的发髻上:“傻了?”

戏谑的声音,带着笑意,是五哥陈青羽。

陈碧青回神,立马觉得=被挑衅了,歪头斜睨着陈青羽,又一本正经的看向大哥陈凤谋道:“我是大姑娘了。”

陈凤谋笑了一下,转头让妻子慕婉婷张罗着在廊下安排宴席。

无视陈碧青的抗议,陈青羽轻摇纸扇,挑眉道:“知道,怎么了?成大姑娘就不是哥哥们的妹妹了。”

这个时候,陈凤策出言解救陈碧青:“行了,别惹她了。”

陈青羽果然见好就收,妹妹的确大了,动手动脚的确不好。然而,他的八妹妹陈碧青若无其事地抬脚就把小脚丫子踩到了他的脚面上,然后人家目不斜视地叫着七姐姐走i过去:“你看院子里的石榴树长得多好,我们过去看看吧。”

陈凤娆并没注意陈碧青踩了陈青羽,抬头道:“自己去看,我们还要帮嫂子忙。”

慕婉婷怀有身孕,于是陈凤典和陈凤娆、陈凤婧都主动帮着安排酒席,唯独陈碧青是个懒的,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想过帮忙,不帮忙就罢了,竟然还想着叫走一个人。

陈凤典摆摆手:“别点乱,一边玩去。‘

这是被嫌弃了。

这个时候,陈凤策和陈青羽,加上小家伙陈凤傲,一起过来,叫着陈碧青去看石榴。

陈青羽,害冲着陈碧青似笑非笑,一副你刚才踩了我,我记着呢,你小心点。

陈碧青赶紧凑到三哥陈凤策身边,夺的陈青羽远远地。

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设了宴席

第二百二十七章闹事(一)

陈碧青敢踩陈青羽,就知道没事,要不她也不敢踩人。凑到一棵石榴树跟前,看着满树的石榴道:“甜的酸的?”

她记得大哥院子里的石榴树都是甜的,只因古代甜石榴不多见,是稀罕物,故而每年到了仲秋果实成熟,各房各院仅能分到五六个。

因着各房分得的甜石榴不多,顾氏自己也稀罕,给了自己亲生的,就不可能有庶子庶女的,要不是陈凤策与陈碧青关系好,偷摸着把自己得的给陈碧青,陈碧青还真没福气吃到。

那时陈碧青是小透明,陈凤谋与她又没交集,自是不会惦记着独给她一份。后来陈碧青出息了,先是与楚骁结拜,后又与太子轩辕瑾订了婚,陈凤谋这才正视家里的庶出八妹妹,得了稀罕吃食会想起她送一份,去年就单独给了她十个。

明知道是甜的,陈碧青还是问了酸甜,纯属是没说找话,嘴闲。

“甜的,你不是吃过吗?”陈凤策偏头看陈碧青。

陈碧青呵呵笑,难道让她说就是知道偏问着玩,刚才被几个哥哥揉头的事她还记得,欠抽的话到嘴边就没秃噜出来,她可不想招人手痒又揉她发髻。她这人护头,不爱让人摸,自己哥哥她也烦。

十二小姐陈凤吟带着丫鬟走进院子,五岁的小丫头,穿着浅绿色的裙子,手里拿着个粉色绣花的帕子,一进来眼睛就咕噜噜地乱转。瞅见站在石榴树中的哥哥姐姐,眼睛一亮走过来,像模像样的见了礼,这才眼睛落到结满红石榴的树上,问道:“熟了吗?”

看着她那副装大人的逗人样,陈碧青就溢满笑意,只没想着回答。

“还没熟吧,每年都是过中秋是时才能吃到大哥送的石榴。”陈青麟与陈青辰刚来就听到了,笑着搭话。

陈青辰是二房庶子,府中排行第七,因着嫡母倪氏是个厉害的,打小就被折腾的身子坏了,除了早年到学堂读书,常年不出院子,面容有些苍白,当然,比燕湛脸色好看,身体没那么糟。

今儿个要不是大哥相邀,陈青辰就没想着过来。

陈碧青叫了人,与陈凤吟围着几棵石榴树转。

陈凤谋见了,干脆让人挑了看着熟好了的摘了几个,给兄弟姐妹分分。毕竟日子不到,熟好了的不多,人多不够分,索性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都尝个鲜。

大伙正吃着呢,人家冷美人陈青璃竟也来了,后面跟着陈娉婷。原本好好的气氛,因着二人的到来,大家的情绪都淡下来,紧接着陈凤鸾居然也来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没等着与她一起过来的陈羽嫣。

陈羽嫣吓得心口一跳,自打去年她就听了姨娘的话,渐渐不再跟在陈凤鸾身后打转,只也不敢得罪陈凤鸾这个嫡女。这次她一个人过来,也是因为知道陈凤鸾与嫡母去了赤王府,不想人竟然回来了,还迁怒于她。本能的,陈羽嫣向后缩了缩身子。

陈凤鸾瞪的那一眼毫不掩饰,众人看在眼里,都没说什么,谁也不想多事,嫡女比庶女地位高,大家心知肚明。

倒是陈凤策与陈青羽不耐的皱皱眉,只也没打算管教陈凤鸾,他们与陈碧青关系不错,然而与陈羽嫣关系却一般般。女孩子之间的事,能不管他们也尽量不管。

第二百二十八章闹事(二)

大半年没见,陈碧青再次看到气势更加凌人的陈·凤鸾,她垂眸,直觉的今天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状似抬头欣赏石榴树,实则侧身回避陈凤鸾,说句心里话,她并不是好脾气的,胆子有时候偏小,真心的不愿与陈凤鸾交恶。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吵了闹了总归不好。

陈碧青躲在几个兄长身后,身子娇又小,陈凤鸾果然没看见她。等陈凤鸾趾高气扬的去穆王廷她们那儿了,陈碧青这才凑近陈青羽道:“二哥,母亲想必是回来了,我过去见见母亲。”

陈青羽为人精明,心眼又多,陈碧青首先想到的就是和他说一声。

“嗯,也好,我陪你去见母亲,先跟大哥说一声我们便过去。”陈青羽想到自己母亲就皱眉,为了不让母亲挑八妹妹的礼,走一趟最好。

陈青羽几步到了陈凤策面前,讲了他要和陈碧青回观竹院的事,陈凤策点点头:“这样最好,免得母亲怪八妹妹。”

这时陈碧青已经去跟陈凤谋说了,还没等陈凤谋说什么,只听一声怒喊直冲耳际:“陈碧青。”

这一嗓子带着怒气,高的连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向发出声音的人看去,竟是满眼怒火的陈凤鸾。适才她正挖苦训斥陈羽嫣,突然看见陈碧青,刚还以为眼花,等眨眨眼确定了确是陈碧青后,满肚子的怒意直冲心口,当即就老远的喊了人。

陈羽嫣离得近,立时吓傻了,懵懵的时失了魂魄一般。

旁边还坐着冷美人陈青璃,一惊之下狠瞪了陈凤鸾一眼,嫌弃般的侧了侧身子,俨然是不愿搭理陈凤鸾。

陈凤策与陈青羽见是陈凤鸾,勃然变色,陈凤策更是忍着怒意大步走向陈凤鸾,压低声音道:”你喊什么,咋咋呼呼的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陈凤鸾委屈,都听见她喊陈碧青了,没道理三哥五哥没听见,五哥看她的脸色不善,三哥居然直接过来训她了,不服气道:“我怎么也比陈碧青强,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在外面鬼混了大半年,回来了也不先去见母亲,三哥你和五哥也不训她。”

这话也太难听了,居然连鬼混都用上了,陈凤谋几兄弟直接变脸,都不是外人,恶毒的出言败坏自家姐妹,这品性也太坏了。这还不是陈家兄弟变脸的主要原因,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陈碧青大半年来一直呆在宫里与太子在一起,说她出去滚混,这不是连太子都败坏上了,诋毁国家储君,这不从心找死吗。

再看陈碧青,这话她也受不了啊,不敢置信却又笑看着陈凤鸾,那笑嘲弄又轻视,深深地刺激了陈凤鸾,又叫嚷道:“你笑什么?回来不去先见母亲,到处串门子显摆什么。‘

是的,陈凤鸾尽管不愿承认,但她嫉妒了。有些事陈凤鸾虽然不爱多想,极少用脑子,然而只要不是傻子,都不难看出陈碧青在兄弟姐妹间很受宠,凭什么?一个小娘养的。

“闭嘴,三弟,送五妹妹回去。”陈凤谋黑沉着脸,四房也不知怎么了,儿子还好,生的女儿竟是一个不如一个,别的本事没有,竟是挖空心思地害自家人。

陈凤谋为人沉稳,鲜少表现出喜怒,今儿个想是被陈凤鸾给气恼了,眼神严厉,样子十分吓人。

陈凤鸾在四房作威作福得意惯了,乍然面对盛怒的大哥陈凤谋,她怕了,眼眶一红,泪流出来,嗫喏道:“大哥······。”

陈凤谋袍袖一甩:“三弟,赶紧带人走。”

显然是一刻都不想看见陈凤鸾。

大哥都发怒了,陈凤鸾不被赶也不敢待在这儿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撅着嘴,低头跟在陈凤策身后离开。陈凤策满肚子的火气,迈着大步也不等人,陈凤鸾此时人清醒过来,就知道怕了,灰溜溜的跟着倒是老实了。

陈凤谋犹豫了片刻,对陈碧青道:“八妹妹受委屈了。”

委屈吗?陈碧青除了生气,没觉得委屈,竟敢诋毁太子,简直狗胆包天:“大哥,太子不仅是我的未婚夫,还是一国储君,小心一步行错,让人毁了整个靖平侯府。”

陈凤谋毕竟是侯府世子,再落魄也懂这些利害关系,要不他也不会那么严厉的赶走陈凤鸾,尼玛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闹不好会满门抄斩的好不好。

只想想陈凤谋就害怕:“八妹妹放心,大哥心里有数。”

陈碧青一笑,笑的别有意味,却是慢慢的诚意:“大哥与众位兄弟也放心,只要我陈碧青活着,顶不让自家人出事。”

这番类似于承诺的话,陈凤谋听了动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陈碧青的肩,感慨:“都是四叔的女儿,怎么就差别那么大。”

陈羽若和陈凤鸾都坑靖平侯府,然而陈碧青看着像孩子,行事却处处顾全家人,不是一个娘生的真就不一样,看来娶什么样的媳妇很重要。

再看陈羽嫣,也是姨娘生的,过去总跟着陈凤鸾,也不知将来变成什么样子。转念一想,一个庶女,变什么样也不重要,抛在脑后不想。

“我陪你和五弟去观竹院走一趟罢。”有了陈凤鸾闹的一出,陈凤谋还真不放心陈碧青去见四婶顾氏,他是侯府世子,四婶总有顾忌,跟着也能护着一二。

陈碧青本就那种出了事就跑回家叫哥哥护着的人,闻言点头,又看陈青羽。

陈青羽拧着眉,脸色稍缓,舒了口气:“走罢。”

三人一起去了观竹院。

****

顾氏已经听说了在陈凤谋那儿发生的事,深深地为女儿叹息一声,瞧着陈凤谋跟着一块过来了,目光闪了闪,也没为难陈碧青。客气了几句,就说到陈凤鸾:“你五姐姐这段日子心情不好,你别怪她。”

这态度,陈青羽讶异。

陈凤谋倒觉得正常,他可是靖平侯未来的当家人,都亲自陪着人过来了,四婶合该给他面子。再说了,陈羽若与陈凤鸾一个两个都不咋地,就算四婶不明白,难道成国公府不会敲打敲打,让人脑子开窍些。

陈碧青笑笑不语,心情不好就能冲她来,她又不是软柿子,要不是为了父兄,她非整治整治陈凤鸾不可。但陈碧青有她的原则,陈凤鸾怎么样她才不管,作吧,作死活该。就冲陈凤鸾今天这番作为,还候府千金,连乡间农家女都不如,家教有问题呀。

说话不知死活,出了靖平侯府的门,分分钟没命。

陈碧青这种随性不守规矩的人都这样以为了,相信靖平侯府里稍微有脑子的都清楚陈凤鸾算是养残了,这种情况下,除了下死手狠收拾一顿把人正过来,就只有任其自生自灭作死了算完了。

当然,前提是这期间陈凤鸾不会给家人惹祸,要是她哪怕再做出一星半点的坑家人的事,不用她爹陈聘开口,就有人一顶小轿送陈凤鸾进家庙,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要不怎么样?靖平侯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口子人,一个陈凤鸾算什么,陈聘夫妇也许心疼女儿愿意牺牲,别人却没那么伟大。话说回来,陈聘不仅陈凤鸾一个女儿,他还有别的孩子,为了其他孩子,陈聘也不会再纵容包庇陈凤鸾任性妄为。

顾氏也不是糊涂到没救,也是想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才缓和了态度。

陈碧青领情,不为别的,只要她敬爱父兄,就必须尊敬嫡母,人毕竟是父亲的正妻,两位兄长的生母,她不拿嫡母当回事,对父兄也不好。

就像她前世,嫂子再不好她也敬着,理由自然是为了侄子侄女,疼侄子侄女,自然要敬哥嫂,血脉相连,有些东西是扯不开的。

只说了几句话,陈凤策送陈凤鸾去回了院子,想着跟母亲说说五妹妹这人,进了屋一看,陈凤谋三个人都在,也就嘱咐其母顾氏道:“凤鸾规矩学的不好,母亲没事就多教教她,没得让她败坏家里人。”

这话说重了,顾氏脸色微变,但说这话的是他儿子,摆摆手:“大公子不是院子里不是摆宴了吗,都去罢。”

顾氏身累心累,想一个人静静。

几个人出了观竹院,陈碧青见三个哥哥沉默不语,就笑道:“外公家是国公府,规矩大重礼仪,相信人送过去,教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完陈碧青就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刚刚人还骂她,转眼见不得哥哥们犯愁,张嘴就帮着人出主意。想想树长歪了想正过来,唯有剪枝另换树头,这人长歪了,要正好来就得下狠手,能让陈凤鸾脱层皮,她合计着也解气,心中释然。

陈凤策与陈青羽闻言一喜,他们与陈凤鸾毕竟是亲兄妹,看着人毁了也是多少有些不愿,正琢磨法子尽量把人纠正过来,陈碧青就出了主意。

“八妹妹这个法子好,就这么办。”陈凤策开口夸赞。

陈凤谋无可无不可,他心硬,依他说,干脆送家庙得了,省的祸害自家人。

不过,步子略顿,这八妹妹还真是心思通透,脑子转的快,送陈凤鸾去成国公府学规矩的事,只要过段时间他们都能想的到,然而八妹妹竟是一转身就想到了。

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是聪明,只怕家里的男丁都没个比她更聪明的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闹事(三)

陈凤谋的院子里,廊下三桌宴席已经摆开,就等着人到全了开宴。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慕婉婷也没可以男女分桌,各人自愿寻桌落座就行。陈碧青和陈凤谋、陈凤策、陈青羽回来时,其他人都已经落座,就等他们了。

陈凤谋干脆叫了陈碧青和陈凤策、陈青羽到陈青麟、陈凤婧那一桌坐下,却是六个人,凑了个吉利数字。隔了正屋门口,另一边是慕婉婷陪着的一桌和陈凤典陪着的一桌,每桌正分别是七个人和八个人。一家子兄弟姐妹二十四个人,只缺少了随楚骁出征的陈凤霸,还有出嫁了的大小姐陈凤婳、三小姐陈羽若。

冷美人陈青璃斜了大哥他们一桌,有些不高兴,两个庶女也配与大哥这个靖平侯府的世子一桌。薄薄的嘴唇动了动,手中的帕子使劲绞了又绞,要不是场合不对,她有可能都用牙撕扯了,干嘛给两个小贱人面子。

与陈青璃隔了一个位子的陈娉婷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慕婉婷为了在夫君面前表现,虽然仓促,但也在宴席上下了功夫,开席前先上了干果、罐头。

“别干坐着,大家尝尝,醉月楼的罐头,水蜜桃的、大白梨的、山楂的······每样都有。”慕婉婷招呼人。

陈凤吟小丫头用叉子叉了块水蜜桃放进嘴里,凉凉甜甜的:“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陈凤睿往她跟前挪了挪碟子。

陈青璃不悦的撩眼皮,好吃的东西多了,惯她干嘛,伸手往那碟子水蜜桃里叉了块,矜持的吃进嘴里,撇撇嘴,怪甜的,也不见得多好吃。

于是,人家冷美人就这么说了:“太甜了,吃多了不好。”向陈凤吟偏偏头:“小孩子少吃点。”

陈凤吟伸出去的手顿住,漆黑的眼睛扫视了一番他们这一桌上的人,咬咬嘴唇,收回手。

慕婉婷当即脸色不好,什么人呀,不会说话就别说,张嘴就噎人。也不搭理陈青璃,和颜悦色地对陈凤吟道:“又不是经常吃,凤吟妹妹尽管敞开了吃。”

慕婉婷话落,陈凤睿不声不响的,干脆把那碟子水蜜桃罐头推到了陈凤吟跟前:“你人小胳膊胳膊短,这样就方便了。”

陈凤吟毕竟是小孩子,抿嘴笑了笑,守着碟子吃起来,陈青璃恨恨的放下叉子。

陈凤睿讥笑,好大的脾气,他陈凤睿怕她,笑话。小丫头片子,治不了你?

陈娉婷暗下里偷着乐,出人意料的把她跟前的一碟瓜子也推到陈凤吟那儿:“十二妹妹尝尝,无香味的,可好吃了。”

说实话,陈娉婷在靖平侯府里可真真是个小透明,在被武国公府二夫人认为义妹之前,阖府里哪有她的发言权,再说她本身又是个谨小慎微,畏畏缩缩的,当下这番做派,陈凤睿不禁挑挑眉,认了一家有能耐的干亲,性情真的变了?

陈青璃翻着眼珠子,狠狠地瞪了陈娉婷一眼,到没像陈凤鸾那般张嘴就骂小娘养的。所以说,陈青璃就是为人清冷,也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龙生九种,种种不同,靖平侯府里出来这么一位也正常。

不过,接下来,这位冷美人就不太像话了,很凤吟吃啥她就下筷子,挺大个人搞笑的很。陈凤吟虽说小,身为嫡女从小也是受过娇养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陈青璃又指不定什么时候吐一句暗指她人小嘴馋的话,小姑娘受不了了,要哭不哭的,看样子要糟糕。

慕婉婷赶紧哄着小姑娘打圆场,笑话,这可是她和世子的院子,在她这儿让小姑子受了委屈,五婶那儿她怎么交代。

陈凤吟倒也好哄,就是陈青璃不知收敛,这刚把陈凤吟哄好了,她那又不知好歹的扔一句,简直没完了。慕婉婷真是不高兴了,警告性的瞥了陈青璃,欺负小孩子,你也好意思。

陈青璃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她和陈凤吟都是同辈,只是差几岁的事,没得要受不同待遇。

说是差几岁的事妈?整个有病。

陈凤睿看陈青璃的眼光异样起来,可惜陈青璃看不见,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只隔着一个门口,这张桌子上的事,陈碧青他们那桌很快发觉不对了,彼此隔的又不远,说话都能听得见。陈凤谋开始并不打算惯女人们的事,陈碧青抬头叫了声:“大哥。”

陈凤谋看她,结果人家不说,只是笑。

陈凤谋觉得莫名其妙,继续和陈青麟说书院的事,如今靖平侯府里只有陈青羽和陈青麟在书院读书,陈青麟学问相对要比陈青羽要好些,作为大哥自然要问问。

“大哥。”陈碧青又叫。

等陈凤谋再看向她,人还是笑,却是依旧不说别的。

这什么毛病,坐她身边的陈青羽直接用纸扇敲这丫头的头:“瞎叫什么,有话就说。”

陈碧青嘿嘿笑,小下巴往另一张桌子上一点:“你们谁去把那两个小的叫过来,反正我们人少菜多吃不完。”

明白了,陈青羽轻笑:“大哥你去。”

陈凤谋也是精明的人,瞬间明了,摇摇头,起身亲自过去招呼另两张桌子上的三个小的过来。陈凤傲早就想到哥哥姐姐那张桌子上了,赶紧抿嘴笑着过来了,随后陈凤楚和陈凤吟也过来了。

慕婉婷长出了口气,好在是把陈青璃与陈凤吟分开了,吃顿饭的事,得罪了哪一房的人都不好。

陈凤傲与陈碧青接触的时间长,心理上就亲近陈碧青,故而直接抢占了最佳位置。

自家的弟弟,又是跟着自己在竹林小院的,陈碧青用脚勾了勾椅子,给陈凤傲空地方。

陈凤吟是女孩子,姐妹们之间免不了接触,与家里兄弟间却鲜少接触,坐在陈凤婧身边开始有些紧张,还在有陈凤婧愿意费口舌陪着她多说话,慢慢放松下来。

陈凤楚倒没什么,镇定自若的像个小大人,陈碧青笑了笑,比陈凤吟装得像,刚来大哥院子时陈凤吟也挺小大人的,现在再看怎么着,看着吃的就原型毕露了,满眼都是童稚。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个都放开了,有说有笑,尤其是陈凤吟,再不像刚才与陈庆青璃一张桌时那般拘谨,小姑娘抿嘴笑着,看着让人舒心。

看,这多好,想想陈青璃都觉得莫名其妙,你说你挺大个人,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

第二百三十章闹事(四)

家里的兄弟姐妹难得相聚,陈碧青一时兴起,让人到蓝莓居搬了一坛子蓝莓酒。

花生也现从地里刨了些送过来煮上,楚骄正在竹林小院监督酿蓝莓酒呢,听说了又让人送来一坛子蓝莓酒,还有一些当季的新鲜瓜果,名贵糕点也送来一些。

陈碧青见了东西嘴角直抽抽,她要这么多东西了吗?没吧,没吧,干嘛这么大方,又不是她请客,显摆什么。

还别说,楚骄就存着显摆的心,陈碧青是他楚骁的义妹,必要的时候,该显摆就显摆,他楚骁又不是显摆不起。只是楚昂与楚轩、楚玉、楚宁明显不高兴,连陈凤诀与陈凤傲都叫回去了,干嘛不叫他们。

“姑姑偏心,坏人。”楚宁就是个当场发飙的。

可惜,他大老子不吃她这一套,淡淡的瞥了几个小家伙一眼:“人家那是家宴,你们去算怎么回事?”

“姑姑是我们家的。”楚宁反驳。

“嗯。”楚骄也这么认为,只是:“你们姑姑也是你太子表哥家的,跟靖平侯府抢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与你太子表哥抢人试试。”

太子是谁?跟他抢人还有好,所以说楚骄就是个坑儿子的。

偏偏他儿子还上道,气鼓鼓的道:“抢就抢,谁怕谁,姑姑最疼我了。”

还别说,在场的人包括楚昂在内,都信初宁这番话。平时小兄弟们一惹事,陈碧青多半都冲楚月来,几乎都是用脚的,看着好像对楚月不待见,其实明眼人都不难看出陈碧青其实是最喜欢楚月的。

再就是楚宁,楚宁是小孩,陈碧青也不见得有多大,跟个孩子似的,每次与楚宁在一起就思维降低,两个人谁都不让谁,但是陈碧青看着楚宁的眼神却是真真的喜欢,有时候惹得太子都看不过眼。

所以,众人公认的,陈碧青最喜欢的就是楚月与楚宁,从来没有因为楚骁才是她义兄而偏待楚家大房和三房的孩子,这也让大房与三房心里舒贴。

****

好东西谁都稀罕,况且还不老少,陈凤谋看着一份份的吃食送进院子,沉吟了一下,道:“八妹妹,你看楚大人送来这么多东西,我们都收下这好吗?”

楚骄是顶着楚骁的名义送来的,所谓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的,虽说楚骁是陈碧青的义兄,可拿人手短,陈凤谋有些为难。

关键是,楚骄这个晕头不着调的,杂七杂八送的太多。

“没事,兄长一贯如此。”送都送来了,再回回去只怕二哥楚骄会不高兴,于是道:“大哥只管收着。”

因为一份份的吃食搬进来,兄弟姐妹们自然离席凑过来观看,陈娉婷隐在人后心里嫉恨不已。楚骁出征打仗未归,没道理陈碧青要东西,那里听说了就立马送过来,况且不是从武国公府里出来的,而是由竹林小院送来的,明显不是楚骁送的。

是谁假借楚骁之名送吃食?陈娉婷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心下暗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男人与女人之间有很多事情说不清楚,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的关系。

看向陈碧青的眼里划过一抹怨毒,稍纵即逝,快的几乎从未有过迹象。

既然陈碧青都说没事了,陈凤谋就收下了,慕婉婷招呼人重新落座。蓝莓就什么价值稍微有点见识的都清楚,直闻其名从未喝过的稀罕果酒,大家十分新奇,纷纷细品。

甘甜润口,带着酒香,大家都说好,各个宴席上的气氛都高涨。

像陈凤睿,干脆跑到陈碧青他们这一桌上凑热闹,明显的他们这一桌气氛最好,不像他们那一桌,只一个冷冰冰不会说话的陈青璃都让人受不了。

陈娉婷也不知抽的什么风,竟然也鬼是神差的命丫鬟搬凳子凑过来。按正规,一张席面上坐八个人,原本他们这一桌是六个人,后来加上陈凤傲、陈凤楚、陈凤吟三个小的,已经是九个人,临时又挤上一个陈凤睿,十个人满满当当的,结果又来一个。

来的这个和其他人可不同,众人脸色各异,互相眼神交流,各人有各人的位置,一时间都没动作。

陈娉婷的丫鬟搬着凳子也不知该放哪儿,关键是没空位呀。

陈碧青又是笑,瞧这尴尬的场面,多有意思,瞧着呗,看怎么收场。

最后还是陈凤吟小姑娘坐不住了,从凳子上下来,招呼丫鬟往陈凤楚那边挪挪凳子,就那么点地方,怎么挪一张桌子上也挤不下十一个人呀,陈凤谋无奈,带头起来让人重新把椅子凳子的挤挤,尽量给陈娉婷再空出一个位子。

陈碧青起来了,悠悠闲闲下了台阶往石榴树跟前走,陈青羽见了跟上:“怎么不去坐下。”

陈碧青哼哼:“我不喜欢陈娉婷,她不是好人。”

陈娉婷是什么样的人,陈凤策与陈青羽在清楚不过,几次三番差点被阴,再看不清人就是傻了。陈青羽点点头附和:“嗯,五哥也不喜欢她,还有三哥。”

说完看着陈碧青笑,陈碧青歪头不高兴,五哥明显拿她当小孩哄着玩,不过,她还是喜欢五哥这明显向着她的态度。偷眼瞧了瞧陈凤谋的方向,嗯,很好,没看她,伸手揪起一根结石榴果最多的树枝,视线在三个大石榴上挑来挑去:“五哥,你说哪个好?我要偷一个大哥大嫂会不会生气。”

陈青羽搭眼细观:“赶吗偷,明着跟大哥大嫂要几个多好。”

陈青碧接下来的一句噎的陈青羽半晌无语,只听他那八妹妹一本正经的道:“偷来的好吃。”

得,这又歪楼了。

“那你偷吧,我不告发你。”陈青羽决定当帮凶。

人家陈碧青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看看两个石榴无论是个头,还是那红彤彤的喜人样,都挺好,于是贪心的想都要:“两个都偷着,现在摘了没处放,等会儿走的时候,五哥你帮着我偷。”

“嗯,我帮你偷。”陈青羽出奇的好脾气。

陈碧青看了他好几眼,又围着几棵石榴树转了转,见的确没有比她相中的那两个更好的了,这才作罢。

陈青羽好心提醒:“好歹做回贼,不多踅摸几个?”

陈碧青摇摇头:“不了,还没真偷呢,心里跟做了贼似的,慌乱的很,还是别贪心了就这两个吧,五哥你可看清楚了,别待到走的时候投错了。”

陈青羽嗤笑:“知道了,瞧你那点出息。”

这时听到陈凤傲叫他们,两个人应声又入了席。

第二百三十一章闹事(五)

陈娉婷从小就黑黑瘦瘦的,除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出彩外,整个人畏畏缩缩的,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然而自打成了楚家三爷夫人苏氏的义妹后,人渐渐也放开了,今天更是让人改观了对她一直以来的看法。

陈凤谋想的很现实,也很清楚,家里姐妹出息了没坏处,将来嫁个有家世的人家,无论嫡女庶女,对他们兄弟都是助力,出于这些想法,陈凤谋对陈娉婷说话比以往和气,其他人亦如此,当然,陈碧青和陈凤策、陈青羽心底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品着酒的空挡,一盘盘飘着香气的花生煮熟了端上来,跟着居然还有五香毛豆荚。

陈碧青愣了愣,她只要了花生,这毛豆荚哪来的?

她这刚有疑问,陈娉婷就冲她说话了:“八姐姐,这毛豆荚也是你庄子上种的?”

陈碧青哪知道,看向陈凤谋:“大哥,这毛豆荚是和花生一起送来的?”

说着话,陈碧青剥了一个豆荚吃,豆粒个大饱满,把她的馋虫馋虫都勾出来了。这一看豆粒,陈碧青几乎可以肯定是她庄子上种的了,就冲这个头,就不是农耕条件低下的古代能倒腾出来的,也就她这个穿越货利用先进知识能种出来。

即使今年的庄稼地陈碧青一次都没去,种的什么她也不清楚,然而有去年她种地的技术,相信有人比她种的更上心更好。古代人只是欠缺农业知识,又不是真傻,她都施种一年了,再跟着一样种还不会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这时从陈凤谋口中也得到了证实,的确是和花生一起送来的。

陈碧青瞧瞧陈娉婷吃着花生的样子,怎么看都来气,暗地里诅咒噎死她。

只是,人家陈娉婷没噎死,连个咳嗽都没有,相反的,人还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还边好奇的道:“听说八姐姐的竹林小院风景好,环境也好,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都还没去过呢,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能去玩吗?”

看看,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就知道狐狸在打扮得像人也特马不是人。

陈娉婷说的小心翼翼,眼里是止不住的期盼,其他人亦如此,连陈碧青她亲哥陈凤策与陈青羽都俨然感兴趣的样子。行了,这坑是埋下了,她要答应了,皆大欢喜。她要拒绝,阖府的兄弟姐妹还指不定怎么想她呢,虽然陈碧青不在乎,然而她不是一个人,靖平侯府里她还有父亲兄长,一旦处理不好,她转身走人没什么,只怕父兄会受影响。

陈碧青冲着陈娉婷笑,唉,行啊,过去受倪氏压制搓磨还算老实,就是有动作也是暗下里来,现在接着三嫂苏氏的名义能耐起来了,居然像展开翅子飞,关键是这翅子还是她给按上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是不是哪一天,人会能耐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可不好,陈碧青就爱掐断人翅膀,再在腿上系上一根绳子,尼玛你飞哪儿都能给拽回来。

不过,现在嘛,为时过早。

看看呗,看陈娉婷是个什么妖,究竟有什么本事,玩够了再掐翅子、系绳。

绝不让她有长獠牙咬人的机会。

就像诸葛亮管制长反骨的魏延一般,知道你不老实,但不杀你,先用你的本事,用完了再卸磨杀驴,妥妥的玩人高手。有治人的高招不用,简直就是是浪费。

眼看着就是仲秋佳节了,竹林小院应该像去年一样,羽林卫们忙着酿制蓝莓酒,为了酿制秘方,闲杂人等绝对不能踏足竹林小院内部,陈碧青心知这一点,当然不会带人过去。

然而,陈碧青也不想兄弟姐妹们多想,能当好人谁愿意做坏人,故而先是笑,怎么说呢,反正那笑让熟悉她的人隐隐觉得不是开心地笑。只见陈碧青眼里带着抹笑意,略沉吟道:“呃,竹林小院不是我的,那小院是太子出的钱,听说实际上是皇上的,就像竹林小院学堂。”

是谁的谁知道,反正陈碧青是抵死不会承认竹林小院是她的,就算是她的,她也打算送人,不是给太子就是皇上,那小院子她只住着,只要饿不死,还有闲钱花,谁爱要谁要。

要是家里人知道竹林小院她的,整个靖平侯府可是啥人都有,有那么几个像陈娉婷今天这般要求去看看,像逛自家院子似的随便,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回,你说啥秘密能藏的住,关键是清静日子是别想混了。

故而不管别人信不信,陈碧青就咬紧了说竹林小院不是她的,怎么着吧,有本事问太子和皇上去,不弄死你才怪。

在座的就是借了狗胆也不敢去问皇上与太子,但毕竟有人怀疑陈碧青的话,例如陈娉婷。但她是聪明人,绝不会咋咋呼呼的,像陈凤鸾那般缺脑子,腼腆的笑笑,疑惑的道:“不是八姐姐的吗?家里人都一直以为是八姐姐的呢,可惜了······。”

可惜什么?在座者自己去想。

这种引人多想的话,也就聪明人才想得出来。

不管众人怎么想,总之是去不成了,大多数人应该会以为陈碧青不欢迎兄弟姐妹们去竹林小院,这才不愿承认是她的。不得不说陈娉婷就是厉害,只一句话,真相了。

陈碧青可不就是这么个想法嘛。

陈碧青原本是端端正正坐着的,感受到兄弟姐妹们脸上的变化,她右手放在桌上,用手背托着腮,开心的笑了:“是啊,真可惜······。”

她的笑别有深意,眸光又直直的盯着陈娉婷,陈凤策与陈青羽眸光闪了闪,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陈凤策开口道:“去什么竹林小院,十一妹妹要是出去玩,改天哥哥们带你与家中姐妹去紫霞山玩。”

桃花三月开花,五六月桃子成熟就摘了,八月里去紫霞山干嘛,去看桃树叶吗?谁愿意去啊,还不如去翡翠湖游船赏湖呢。

不过鉴于戎宁世子与陈凤鸾、陈凤婉一起落湖一事,靖平侯府里的人对翡翠湖都有阴影,心底里谁都不想去。

陈碧青想去啊,那地方有她最最美好的回忆,脑海里立时浮现出美丽的湖景。心痒难耐,附和道:“好啊,我们明天就去。”

看这急性子,陈青羽嫌弃的瞥她一眼,三哥为了给你解围客气几句,这倒好,当真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闹事(六)

陈凤谋多少也看出点门道来了,不着痕迹的向陈娉婷身上扫了一眼,道:“改天再说吧。”

一句话,这话题就算放下了,然而陈碧青倒不消停了,兴致勃勃地道:“别呀,竹林小院不是我的,去是去不成了,至于翡翠湖,等有时间再说,这样吧,后天我请几位哥哥和弟弟到大雁山去打猎怎么样?”

好像担心被拒绝,立马道:“大雁山上的猎物可多了,不信可以问凤傲,他和我去过。等打到猎物我们可以就地烧烤,吃烧烤的同时我们还可以欣赏山林风景,大哥,去吗?”

大哥陈凤谋是小一辈的领头人,只要大哥同意了就没问题了。

男人与女人不同,男人生来喜欢骑马打斗,靖平侯府的男人亦然。陈凤谋心动了,只是,环顾弟弟们:“你们有空吗?”

陈家兄弟大多还没打过猎,曾经心生向往,但条件不允许,只能想想罢了,如今难得有机会去打猎,没空也能抽出空来呀,纷纷表示有空。

得,那就去呗,只是,打猎是男人的事,没人提让女人去,那就是不能去了。

陈娉婷藏在桌子下的手攥紧,嘴角却微微翘着,看着好像是在微笑,其实她对在一起的的牙齿却是要得紧紧的,看见恨极了。

不经意地对陈青璃道:“二姐姐,你好像骑马不错吧?”

陈青璃倒是有心去,只是她要学规矩,没时间去,冷冰冰的丢了一句:“没空。”

冻死个人,也忒不给面子了,陈碧青又笑,这下有好几个知道这厮总笑个什么劲了,压根是存心看热闹的玩呢。陈凤谋警告性的看她,那眼神,明明透着无奈。

陈碧青嘴角瞧的更高了,高兴的,不是看热闹,大哥向着她呢,心里头喜欢,当然要笑。

事情定下了,姐妹们有些不甘心,兄弟们却一脸喜色,盼着日子快点到来。

等宴席散时,已是傍晚时分,慕婉婷打发人把另一坛没开封的蓝莓酒搬过来,道:“八妹妹把这坛子蓝莓酒搬回去吧,蓝莓酒酒精贵,让四叔四婶尝尝。”

陈碧青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父亲送来一小坛子,她老子不缺这个:“不用,大哥大嫂留着慢慢喝吧,我父亲有喝的。”

慕婉婷不依,一坛子十斤呢,今天大伙也就喝了五六斤,还有剩:“开封的那一坛子里还有不老少,这坛子没开封,八妹妹还是拿着吧。”

陈碧青无奈,实在推脱不过,陈凤谋又劝,她就想着给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分分,东西拿来了,虽然她真的心疼,可拿出去的东西收回不好。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倪氏那刺耳的声音响起:“怎么?都散了。”

众人都忌讳这位长辈,纷纷应声,陈碧青却觉得不好,皱眉不语。

果然,倪氏眼睛四处乱转,一眼便看到正当眼的一坛子蓝莓酒:“呦,这就京城里世家贵族门喝的蓝莓就吧,这剩了一坛子呢,什么味呀?”看着陈凤谋:“二婶我还从没喝过呢。”

也不拐弯抹角,竟是直接张嘴要。陈凤谋皱眉,堂堂靖平侯府的二夫人,说着话也不嫌丢人。

慕婉婷既心烦又着急,倪氏这种人有几个不烦的,碍于长辈不能指责罢了,她现在急的是她都开口让陈碧青带回去了,这倪氏又不要脸的冲进来要,这该如何是好视线求救般的看向陈碧青。

陈碧青心下嗤笑,想要是吧,真不想给,但是倪氏是二婶,是长辈,抹了面子不好,于是道:“赶紧去找个干净坛子来,我开封匀给二婶一些。”

答应的十分干脆,慕婉婷舒了口气,打发家丁去取干净坛子。

倪氏也是一脸喜色,蓝莓酒她还没喝过呢,这么一大坛子,不沾点太亏了,幸亏自己来了,要不哪有这好事。

陈碧青很热情的躬身搬那个盛了蓝莓酒的酒坛子,陈青麟就在她身后呢,见状也没多想,赶紧伸手帮忙:“让下人来就行,你不用亲自动手。”

“我搬得动,不用六哥帮忙。”却是逞能避开陈青麟伸过来的手,心说你瞎捣什么乱,一边去。

陈青麟不听她的,跟前的陈凤谋和陈凤策也回过神来,伸手阻拦陈碧青:“快放下,你搬不动。”

嗯,搬不动就对了,陈碧青双手抱着蓝莓酒坛子使劲搬离地面,然后在三个哥哥的帮忙下,一个没搬住,“哐啷”,整整一坛子蓝莓酒,十斤,瞬间随着摔碎的酒坛子,散在地上。

众人傻眼,陈凤谋与陈青麟、陈凤策愣在当场。

“哎呀,你怎么回事呀,好好的东西都祸败了。”倪氏尖叫,拨开碍眼的陈青麟,盯着透着酒香的地面跺脚。

陈青羽一下拉过陈碧青的手,仔细查看:“没伤着吧?”

眼里止不住的担忧。

陈碧青小小声的“咳,咳,咳”,然后暗示性的看陈庆青羽。

听到不合时宜的咳声,陈青羽诧异的抬头,然后,然后,他明白了,这丫头是故意的,宁可摔碎了谁都得不到,也不便宜二婶倪氏,脾气真是不好。

随谁呀!陈青羽感慨。

这时候陈凤谋等人也回过神来,都关心的问陈碧青有没有伤着,这事人家陈碧青不装相:“没伤着,就是蓝莓酒撒了。”

“人没事就好。”陈凤谋真心疼那坛子蓝莓酒,不过怕陈碧青多想,只能违心的这般说。

陈凤典和陈凤娆、陈凤婧与陈碧青交好,纷纷过来问了声,见人没伤着就放心了。倪氏什么都没捞着,恨恨的等了陈碧青一眼,气恼地走了。

这时,众人逐个告辞离开。

陈碧青还没忘了偷那两个石榴:“五哥,我去跟大哥说一声。”

陈青羽不解的看着陈碧青跟上送人的陈凤谋,一会儿人就回来了,高高兴兴的:“五哥我跟大哥说了我要偷他两个石榴,大哥说偷吧,随便偷。‘

陈青麟和陈青羽离得近,闻言两个人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一竖大拇指,真行,头回见偷东西还得跟主家知会一声的。得嘞,听到了算一份,帮忙偷几个呗,于是,陈青麟加上陈青羽,都冲石榴树下了黑手。

然而,陈碧青却拦着不让多摘:“就偷两个就行,多了不好。”

不错,这还知道不好,陈青羽没好气的道:“出息。”

整个一有贼心没贼胆,没出息呀。

第二百三十三章出游(一)

观竹院陈聘的书房里,陈碧青把偷来的石榴和切好的一盘火龙果端给她老子:“父亲,你尝尝,石榴是偷的,火龙果是大哥大嫂送我的。”

偷?陈聘听着这个字就扎耳朵,怒道:“那坛子蓝莓酒你是故意摔碎了的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那么多家丁,小厮,奴才,用得着你一个主子亲自动手搬酒坛子,骗鬼呢?

鬼不一定能骗了,然而能骗了倪氏就行,陈碧青痛快了,死不承认:“父亲看见了,没看见别冤枉我。”

“你也不看看你是谁生的,你那点小手段你以为能骗得了我。”陈聘仔细盯着三闺女,心理一个劲犯嘀咕,这丫头像谁呢?林氏出自小户人家,为人本本分分,虽只相处了几年,然而看着也不像个心眼滑溜的,怎地到了闺女这儿就大变样了。

陈聘火气压不住:“二十两银子一斤的蓝莓酒,多少有钱人家想买都买不到,你倒好,直接摔地上了,十斤蓝莓酒就是二百两银子,你知不知道?”

陈聘差点就冒出‘我的小祖宗’两个字了,你这真能祸败东西呀。

“我识数。”陈碧青不听重点,单单揪住十斤蓝莓酒二百两银子这件事,这么好算的数她能算不出来。

“知道你识数。”陈聘没好气的说:“你二婶不就是想贪点小便宜吗,你就让她沾点怎么了,总比把东西全毁了,自己也捞不着强。”

二百两银子呢,给三闺女听响声玩了,陈聘想想就心疼。

他是家里的庶子,身份不能与嫡子相比,每个月的月银除去束修和人情往来,手里几乎一个字子不剩,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直到与顾氏成了亲才有所改善,然而却因此养成了节俭的性子。

所以,陈碧青这一使性子,自然疼的她老子心肝颤。

陈碧青也明白她爹是心疼银子,坐到椅子里一摊手:“反正是摔地上了,收也收不起来了,想占我的便宜,不嫌脏就趴到地上舔去吧。”

前面的声音不高,后面直接成了小声的嘟囔。

“你说什么?”陈聘没听清后面的,隐隐听着好像不是好话。

“没说什么呀?”陈碧青装傻,抬着头,一副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疑惑样。

陈聘泄气的靠向椅背,这丫头铁定不随他,回头要不要到林氏娘家去转转,看看有没有这种脾气秉性的。念头一闪而过,心知是白费功夫,就算有又怎么着,关他什么事,他只管管好自己闺女就谢天谢地了。

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大姑娘了,要有个大姑娘样。”

“我知道,我不仅是大姑娘了,还是轩辕国的未来太子妃,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需谨言慎行。”陈碧青道。

看看,啥都明白,就是气人不知道。不,气人她也知道,偏偏还故意为之,气不死人不乐呵。

对着一个明白人讲道理,没意思的很,陈聘失去了教训女儿的兴趣,摆摆手:“不早了,回去歇着去吧。”猛地想起一件事,又道:“听说你打算请家里的哥哥弟弟们到大雁山打猎?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连姐妹们一起叫上的好。”

“啊,我打算叫上四姐姐、六姐姐、七姐姐。”陈碧青道。

没提陈凤鸾,也没提陈羽嫣,陈凤鸾也就罢了,那个逆女见天的惹是生非,加上和陈碧青又不对付,不让她去也好,就是陈碧青有意让陈凤鸾去,陈聘也不打算放行,还是拘管一段时间看情况再说。

然而,陈羽嫣怎么说都和陈碧青是亲姐妹,既然肯带陈凤典、陈凤婧、陈凤娆,为什么撇下亲姐妹?

陈碧青只一眼就猜到了她老子的想法,九道:“十妹妹和五姐姐关系好,我突然和她走近,恐怕五姐姐会多想。”

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陈凤鸾处处针对陈碧青,不管陈碧青和陈羽嫣有接触是否有目的,她都会往歪处想,结果恐怕是没事找事。

陈聘了解自己五闺女,知道三闺女的顾虑并非多余,想了想道:“知道你和大房、三房交好,只也别太明显,既是每一房的男丁都请了,也不差几个姐妹,都叫上吧,这样你嫡母与五姐姐就不会说什么了人。”

哎呦,几乎加了一倍的人,偏离了初衷很多,陈碧青不高兴:“别人都好说,我不喜欢陈娉婷,心术不正,相处起来太累。”

陈聘颇为看好自己闺女:“就她,没你心眼多,就这么定了。”

得了,这就是亲爹,一言九鼎,不服就削你。

陈碧青不说话,算是应下了。

“回去吧。”陈聘这次的口气明显透着愉悦。

天底下的人都这样,依着谁的性子谁高兴,不依着谁,谁就甩脸子,亲爹也一样。

陈碧青暗暗撇嘴,拿起一个石榴,又瞅着另一个:“父亲,你喜不喜欢吃?”

怎的?陈聘不解的看过去。

陈碧青解释:“父亲要是不爱吃,我就拿着,好歹是偷回来的,父亲不吃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嗬,这把陈聘给气的,敢情刚才费了他半天口舌,没管一点用处。都把东西送出来了,居然又拿回去,这就是他闺女:“放下走吧,老子就爱便宜别人。”

想拿走没门。

陈碧青眼睛一亮,伸手就把另一个石榴拿起来:“父亲,先前我还疑忌,父亲这么正派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我这么一个闺女,现在看来我如假包换就是父亲的女儿,你看你刚才的表情,下巴微抬,眼睛一瞪······。”

说着话还模仿她老子的表情:“······一副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着吧的样子,跟我一样一样的,我敢说我们兄妹七个,就我最像父亲,只我随的是父亲坏的一方面,不是好的一面。”

你看都瞎咧咧些啥,陈聘是没辙了,直接赶人:“赶紧拿着你的石榴走人。”

那石榴陈聘倒是想吃一个,既然闺女稀罕,就让这丫头拿着高兴吧。

“哎。”陈碧青答应的干脆,美滋滋的行了礼便往外走,边借着微弱的的灯光一下一下抛着手里的两个石榴,心情好的不得了。

陈聘瞥见了,直接气笑了,高声道:“黑漆麻黑的,好好走路。”

“放心吧父亲,我厉害着呢。”陈碧青蹦蹦跳跳的走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出游(二)

既然应下把家里的姐妹都叫上去打猎,陈碧青次日吃了早饭就让玉滴逐个去通知了。

除了二房的陈青璃,其她人都欣然应邀陈娉婷也在内,陈碧青笑了笑,吩咐狄翠:“派人去盯着点陈娉婷身边的人,不管有没有异常,陈娉婷及其身边的人的一举一动必须盯紧了。”

狄翠领命去安排人。

陈青璃倒是向借着陈碧青的邀请出去躲躲,见天的学规矩她早就厌烦了,然而她母亲倪氏却不耐烦的道:“你可是堂堂的靖平侯府嫡小姐,轩辕国的雍和公主,跟着他们一群人到野林子疯跑,能学到好,没得被带坏了,不去。”

陈青璃想想也是,就打消了念头。

眼看就到了秋收的季节,陈碧青惦记着地里的庄稼,到观竹院跟顾氏说了一声。顾氏这次没说别的,她急着送陈凤鸾去成国公府,道:“去吧。”

态度显然是变好了,陈碧青出了观竹院。

陈凤傲和陈凤诀正等在府门外的马车旁,见到陈碧青都叫人:“八姐姐。”

昨天他二人被从竹林小院学堂叫回来,当时是请了假的,今天腰赶早回去的,只听说陈碧青也要去,就顺便等着人一块。

陈碧青“嗯”了声,三个人上了马车,马迈着轻快的步子赶往竹林小院。

“姑姑,姑姑······。”楚昂和楚轩、楚玉、楚宁在竹亭子里,老远看见陈碧青的专属马车,高兴的叫人。

楚宁小家伙直接撒丫子蹬蹬跑过去,马车停在竹林小院门口,陈碧青听到熟悉的叫声,第一个掀帘子下了马车,看着扑过来的小炮弹,赶紧俯身把人接住:“小心点,别摔着了。”

“摔不着。”楚宁被陈碧青抱着,小人高兴的抿嘴笑。

楚昂三人这是也围上来,自从陈碧青把人马派出去之后便进了宫,后来又病了,小家伙们几个月不见姑姑,都想得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等上课时间到了,楚家小兄弟和陈凤诀、陈凤傲才去了竹亭子上课。

陈碧青进了竹林小院,楚骄见了人,瞅了眼陈碧青的气色道:“脸色还行,病都好了。”

“打了胜仗当然好了,我又不是真病,就是担心我们轩辕国的军队打不赢,我才吓病的。”陈碧青实话实说。

只不过这实话楚骄明显不信,在他看来陈碧青安排的天衣无缝,怎么会打败仗,像陈碧青这样的人更不会为打仗害怕。指着满院子的酒坛子道:“今年的蓝莓长得不错,我们又在各州府县找到了许多蓝莓树,看情性我们要发财了。”

楚骄两眼放光,说话的同时指点着让军士们动作快点:“等发了财少不得有你们的份。”

院子里酿酒的军士闻言均大喜,抹了把额上的汗,干劲十足,去年他们都得了好些银子,今年蓝莓有长得好,酿出酒来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好处只会比去年多。

陈碧青在院子里转了转,见每个人都在忙,她插不上手就退出院子,先后到梨花山和薛家庄的地里看了看庄稼。一路上到处都种了玉米和红薯,想来应该是皇上下令全国推广了。

只种苗有限,名义上是全国推广,实际上怕是只种粮的大府城能争取到推广的机会,其它地方,只能等来年得了种苗才能种。

****

明天计划着打猎,陈碧青转悠了一圈,回到竹林小院就告诉了楚家小兄弟四人。高兴的小兄弟几个满脸兴奋,缠着陈碧青不放。

陈碧青道:“闪开闪开,我还要到大雁山准备准备,别添乱。“

“准备什么呀?”楚轩不解。

陈碧青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楚宁眨眨眼:“我也去。”

陈碧青倒是想,不过带着小孩子逃课好像不好:“萧老大人不会同意吧?”

小兄弟们垂了脑袋,陈碧青不忍:“要不我去问问。”

“嗯嗯嗯······。”几个小家伙欢喜地点头。

于是陈碧青就去了竹亭子学堂那边,打听到萧老爷子在夫子专属的那间竹亭子里,进去先是客气了几句,又说了说莫玉宸在凉国治病的事,最后才直奔主题给小家伙们请假。

结果,萧老爷子劈头盖脸就训了她一顿,她老实了,乖乖走人。

想想又不甘心,重新回去:“萧老大人,不行就不行,你干嘛训我?”

挺机灵的小丫头,不想脑筋竟然慢半拍,这都出去了才回过味来,萧老爷子:“你作为长辈,带着小辈逃课,老朽训你有错吗?”

陈碧青想想还真没错,只是:“你训的太狠了。”

萧老爷子拿眼瞪她:“训都训了,你想要怎地。”

揍老人家是不可能的,陈碧青干脆用脚勾了板凳坐下,萧老爷子斜眼盯着勾板凳的脚,这脚和别人的不一样,除了走路比手都灵活,视线又移到陈碧青的手上,有好好的手不用,怎地总用脚呢。

陈碧青开始说话了,天南地北,奇闻异事,从古至今,胡扯瞎掰,叨叨个不停。最后竟然还给萧老爷子讲起了鬼故事,怎么吓人怎么讲,怎么没边际怎么讲,反正扯得没边没沿,只把萧老爷子听的脸都绿了。

萧老爷子都一把年纪了,听鬼故事怕到不怕,只听的时间长了耳朵受不了,脑子哄哄作响,服气的道:“准了。”

准什么了?旁边有没去上课的夫子纳闷,可人陈碧青明白呀,立即收声,确定般的问道:“真的?”

“你再不走就反悔。”萧老爷子道。

陈碧青笑,起身就走,还不忘礼貌的道:“萧老大人我走了。”

走吧,走吧,可走了,萧老爷子抚额,这样的太子妃,呃······头疼啊。

陈碧青带着楚家小兄弟四人先去楚家的马场里挑马,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烈性的,温顺的,黑的白的,枣红的······各种各样的马匹共挑了三十匹。

“姑姑,挑这么多马干啥?”楚昂摸着自己的爱驹。

武国公府有自己的马场,他们小兄弟几个隔一段时间都会来马场骑马,马场里都有他们专属的几匹马。

“带到大雁山去,明天我们去哪儿骑马,靖平侯府不比你们武国公府,没有自己的马场,府里的公子小姐也没有自己专属的马,所以我要带你们家里的马去。”陈碧青道。

楚家小兄弟了然。

忍无可忍

第二百三十五章出游(三)

等问清楚了明天要骑马玩,楚昂和楚轩、楚玉,楚宁纷纷去牵自己的马。

“姑姑,你挑哪一匹马骑?”楚昂问道。

陈碧青摇头:“我不骑马,我害怕。”

“马厩里有又小又矮又温顺的马,很好骑的。”楚轩极力,推荐他们都骑马,姑姑怎么能只在一旁看着不骑。

陈碧青只坚持:“我不骑马。”

得,人家姑姑态度坚决,不愿骑马就算了,楚轩不再劝。

挑好了三十四匹马,长安派人送到大雁山。陈碧青带着几个小侄子进城去买了二十根鱼竿,到木匠铺子里当场让人给截了十块小木板,两端各钻了两个孔洞,又去杂货铺子买了二三十根绳子,还有油盐酱醋,调料之类的,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东西。

路过醉月楼时,有成国公府的小厮跑过来拦了马车:“八小姐,我家三公子有请。”

陈碧青一直在掀起的车帘往外一看,闻言猜着可能顾彦宠正好看见她的马车了,这才打发人过来请她,只今天要做的事很多,她没时间,想着三表哥请她,她都到醉月楼门口了却不进去不好,于是招呼着楚家兄弟四人下马车。

顾彦宠就在楼上等着,陈碧青带头进去了先是叫人,几个小的也拱手见礼,都是世家子弟,虽然年龄差距大,彼此该有的礼数都做得到位。

落座后,立时有伙计上了茶水,陈碧青道:“三表哥,我们还紧着办事,马上就走。”

看样子是挺急,顾彦宠本来是在楼上往外看街上的人流,无意间瞥见了陈碧青的马车和护卫,就吩咐了小厮下去请人,闻言道:“可否需要帮忙?”

“不用。”陈碧青摇头,顿了下道:“要不三表哥给我些调料呗。”

“又折腾新吃食?”顾彦宠问道。

陈碧青否认:“不是,明天我要邀请家里的兄弟姐妹到山里打猎,想到时打了猎物好做吃食,我已经买了许多调料,怕品种不全,故而想起跟三表哥要些。”

“这样啊?”顾彦宠摸着下颌,然后笑了笑道:“正好你表嫂他们也闷得慌,要不明天我带他们一起去玩玩。”

靖平侯府与成国公府是亲戚,彼此都认识,一起出去玩起来不会不得劲,相反的人多热闹,想到这儿陈碧青就笑着点头道:“好啊,只是,明天的活动有骑射,我们靖平侯府里是没有马匹的,刚才我从义兄家的马场里挑了三十余匹马,表哥表嫂们要是去了,只怕不够骑。”

陈碧青是想让顾家的表哥表弟们自己准备马,顾彦宠当即就应了,又说了几句话,陈碧青和楚家小兄弟离开。因着顾彦宠他们明天也要去,为了不耽误时间,调料就让顾彦宠带过去。

出了醉月楼,陈碧青又跑到书铺买了十张硬纸,楚昂提醒道:“姑姑,我们小院里有纸,干嘛花钱买?”

陈碧青反复看了看纸张,回道:“我们小院没这种硬纸。”

竹林小院造的纸只是给学生学习用的,不做其他用途,故而都是一般纸张,然而陈碧青要的却是硬纸,故只能花钱买。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到了竹林小院放下十张硬纸,陈碧青跟楚骄要了十顶围帐,匆匆拿了红黄绿三匹鲜艳的布匹,一群人直奔大雁山。

路上陈碧青抖开布匹,用剪刀裁成一条一条的,扯开绳子,直接掀了车帘,喊坐在外面车辕上的紫槐:“和我把布条缠在绳子上。”

紫槐接过布条,麻利的往绳子上缠,等到了大雁山,绳子变成了彩绳,三十四匹马就拢在山的外围,等着陈碧青安排。

大雁山里有蓝莓树,有上千名军士在山里摘蓝莓果,所以在大雁山玩十分安全。为了避开摘蓝莓果的军士,最主要是不想踩坏了蓝莓树,陈碧青寻了个没有蓝莓树,又风景优美的地方,关键是不远处有条河流能钓鱼,还有一大片长满草的空阔之地正适合练习骑射。

陈碧青小手指点了五处位置:“把围帐扎在这几个地方。”

羽林卫都是精锐,最熟悉的就是扎帐子,闻言扯开帐布到制定的位置扎下。

小木板子拿下来,陈碧青一指绳子,点着野花多的地方道:“在哪儿栓几个秋千。”然后又点着一处溪流旁道:“还有哪儿,也栓几个秋千,其它的你们看着哪儿合适就在哪儿栓秋千。”

长安人精,又多才,在什么地方栓秋千好,人心里有数,踱着步子看了看,又指了几处地方栓秋千。

在帐篷不远处临时扎了个马厩,三十匹马安顿好,等一切都安派好了,天色已是酉时二刻,回去只怕是要晚了。陈碧青把鱼竿、调料之类的杂七杂八东西往围帐里一丢,安排专人驻扎,赶紧走人。

路行了一半,迎面楚骄不放心亲自来接,逮着机会不忘训了姑侄五人一顿。

五个人除了翻白眼的就是望车顶的,没一个怕他的,特别是他儿子楚宁,小舌头一伸,肉乎乎的小嘴一撇,一点都不服。楚骄骑在马上,为了训人方便,紧贴着马车行进,眼尖的透过掀起的车窗看见了,俯身探向马车车窗,大手伸进马车,不轻不重力度正好的快速一巴掌呼在楚宁小脑瓜子上。

“小子,敢跟你老子叫板,欠抽呢。”

马车里的人都是一愣,接着便是楚宁小家伙的魔音穿耳,其他人赶紧捂耳朵。

楚骄这敷衍的一巴掌可算是惹着魔星了,楚宁狼嚎了一路,吵得楚骄直后悔,他怎么就忘了这小子能嚎了呢,英眉拧了又拧,却是没敢再给呼一巴掌。

一行人伴着楚宁小家伙的魔音,戌时三刻回到竹林小院,此时天已经黑了。

吃过晚饭,陈碧青用糯米熬了浆糊,十张硬纸按扑克牌的样子裁成片,嫌不够硬,均匀抹了少许浆糊两张合一张粘合,晾在一边。等十张纸都做完了,前面的已经晾干,浆糊太少干得快。

陈碧青拿着笔,一张卡片一张卡片的描画成前世玩过的扑克牌的样子,等描完了,数了数,一共做成了六副扑克,还有十几张剩余卡片,然而却不够做一副扑克牌,丢在一边,等用到再说。

此时已经是亥时末,陈碧青看着熟悉的扑克牌兴奋不已,拿着一副牌就去前院找楚骄。

轩辕国的国库还指着蓝莓酒填充,楚骄奉命坐镇竹林小院监督人酿蓝莓酒,这个点应该还没睡。等陈碧青到了前院一看,果然,楚骄正在廊下闭目养神。

陈碧青心情好,便往跟前走边故意高声叫人:“三哥······。”

拖着音一嗓子,直接把楚骄喊的睁开眼睛。

第二百三十六章出游(四)

陈碧青笑着晃晃手里的扑克牌,先是让人搬了张桌子在廊下灯光最亮的地方。

楚骄没看清陈碧青手里拿的什么,只是见她兴奋的双眼,觉得好笑:“什么东西?还挺神秘的。”

陈碧青把两层扑克牌往桌子上一放:“三哥看看可认得这是什么?”

据陈碧青所知,当今各国不论男女共有五个穿越者,一男四女,也许是女人对扑克牌不善熟悉的缘故,只有大秦国皇帝上流社会有玩牌一说,不用想也知道是穿越人士冷行云搞出来的。楚骄作为和诸国打交道的轩辕国重臣,对扑克牌应该有所耳闻才对。

果然,楚骄抓了一把牌在手里翻了翻,疑惑的抬头看向陈碧青道:“这不会是大秦国上流贵族最喜欢玩的扑克牌吧?”

“就是啊。”陈碧青狠点头,道:“我在桓安县的时候从一个客商那里学来的,闲来无事做出来玩玩,三哥你会玩吗?”

其实陈碧青觉得楚骄是不会的,并且整个轩辕国也没几个人会玩,要是有会玩的只怕早就流传开了,岂会只有大秦国的上流贵族才会玩。

只见楚骄摇头:“我朝的张勤张大人出使大秦国时,曾有大秦国陪同的官员陪他玩过,他只会一点点,并且还总记错怎么玩,他手里空有一副牌,却没人有兴趣玩。”

这倒是,不管什么游戏,只有得了趣才会惦记着想玩,跟一个一知半解自己还搞不明白的学着玩,不仅学不会,只怕觉得无趣失了原有的乐子,枯燥乏味谁还愿意玩。

然而,想到这儿,陈碧青眼里有了神气:“没事,我会玩,我教你们玩。”

拿起扑克笨拙的洗牌,这个时候还不忘招呼长安和卫央坐下,然后开始仔仔细细地讲解怎么玩升级,她倒是想教他们玩保皇,然而,现在是古代,保镖谁当都行,可皇上是万万没人敢当的,又不是嫌自己死的慢,想灭九族,所以还是先玩升级的好。

好在楚骄与长安、卫央聪明,只教了两遍,又边学边玩的打了两把牌,三个人在第三把牌时就上手了,也得了乐了,神情认真起来。

打升级需要四个人,两个人一伙,没有故意为之,一开始时很自然的卫央坐到了陈碧青对面,自然他俩就一伙了。楚骄在陈碧青左边,和对面的长安一伙,两两相对敌对分明,狄翠站在陈碧青身后看着,先还看不懂,后来也算明白了个大概。

打牌这玩意儿吧,除了会打技术好,有时候还需要运气,运气不好会打也没辙。

看吧,陈碧青与卫央今晚就霉运当头,只打了三把,人家楚骄和长安运气好的没话说,都是连越两级,喜的楚骄眉飞色舞。

陈碧青郁闷,甚至起了歪心思,想着要不要另立规矩,按对自己有利的方法编一个牌规,闷了半天,算了,那样只会胜之不武。本来是玩的,玩手段可不好,而且一旦把初次接触牌局的人教歪了,想正过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最起码人家会怀疑你是不是又在瞎编牌规。

卫央比陈碧青更郁闷,他做人谦和有礼,做事也稳妥,向来都是稳稳当当惯了,不想玩起牌竟每一把都输,这也太打击人了。想咳嗽一声,使个眼色吧,引来楚骄和长安的瞪视,防他跟防贼似的。

狄翠看不过,站在一旁干着急,一个劲的出主意:“小姐,这方片你没有了,用主管他。”

不管事打牌还是下棋的,就烦狄翠这样的旁观者,看就看呗,比打牌的还着急,明明是好意,却把人家的牌给暴露出来了。

“我知道,你到一边玩去吧。”陈碧青歪了身子在不让这个小叛徒看自己牌,为了给地方找麻烦,就怂恿狄翠:“你到长安那边站着去。”

最好是把长安的牌全报出来。

陈碧青的心思长安立时明白,抬眼淡淡的瞥了一眼狄翠:“我不需要你保护。”

敌对该保护的人是陈碧青,所以狄翠还是最该站在陈碧青身后。

陈碧青又支使狄翠给楚骄倒茶喝,人家急的楚骄一拍桌子,吼陈碧青:“你有完没完。”然后嫌弃狄翠碍着他们玩牌,指着几步远的一个小凳子道:“去,到那边坐着去,别过来捣乱。”

于是,让人万分嫌弃的狄翠愤懑的坐到小凳子上,翘着脑袋往这边看,她也想玩好不好。

一会儿功夫,关骘从外面巡视进来,端着茶碗凑过来,看不多会儿,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等第五把牌打完了,关骘笑嘻嘻的给了卫央一碗茶:“兄弟,一遍歇歇,我替你玩两把。”

长安出声阻拦:“你去替八小姐吧,时间不早了,八小姐该歇着了。”

陈碧青正上瘾,不愿意去睡觉:“再玩两把。”

长安按住牌,正色道:“不行,时间不早了,明天八小姐还有事。”

楚骄也意识到时间恐怕太晚了,下颌一抬:“听话,去睡觉。”

尼玛当她是孩子吗,陈碧青不情不愿的去睡觉了,关骘坐到空出来的位子上补缺。四个男人只玩到过了子时才意犹未尽的散了,扑克牌被楚骄收了起来,要是陈碧青不问,他不打算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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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陈碧青是被叫醒的,因为睡眠不足,眼睛涩涩的,洗了把脸才好受点。收拾了弓箭、桌椅、纸墨笔砚、茶具、餐具之物,还有一些出游必需用品,装了两大一马车提前送过去。

嘱咐人先把桌椅摆好了,热水烧上,其他等她去了再安排。

叫了楚家小兄弟,顺便邀请闵子胥:“闵夫子,我们家兄弟姐妹都去大雁山玩,你也请假一起去吧。”

兄弟姐妹都去,其中自然包括陈凤娆,闵子胥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道:“我去跟萧老大人请假。”

看着闵子胥的背影,陈碧青提醒:“快点,时候不早了,大哥他们这怕马上要过来了。”

闵子胥背着身应了,还没等他请假回来,陈家众兄妹都来了。陈碧青迅速在人群里扫视一眼,见果然没有陈娉婷的身影,满意的笑了。

想和她陈碧青斗?还嫩了点。

认了一门干亲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小心眼居然算计她头上了,真是自不量力。

先前陈碧青嘱咐了人盯着陈娉婷,以及她身边的人,果然不出所料,陈娉婷并不老实,竟派身边的人到乡间寻了养蜂人买蜜蜂。

买蜜蜂干什么?

总归不是养起来,陈碧青可是用马蜂蛰过人,听到人回报就想到陈娉婷大概是想着用蜜蜂蜇人。至于为什么不用厉害而且有毒的马蜂,原因陈碧青一下就想到了,逮不住马蜂呗,那玩意儿有毒,不能生蜜,又不能把玩的,就算是养蜂人,不没有闲的没事逮着玩的。

可想而知,陈娉婷也是退而求其次,不得已而为之。

第二百三十七章出游(五)

陈碧青怕陈娉婷这个毒女趁人多使手段生事,事先在倪氏那儿做了点小动作,才拖住陈娉婷没能出来。故陈娉婷不来,陈碧青早就心里有底,看着冲她微笑打招呼的燕湛也不奇怪,而然让出乎她意料的是,大姐陈凤婳夫妇居然也来了。

陈凤婳嫁的是工部尚书柳肃的嫡次子柳宜轩,长得文质彬彬,眉目俊朗,在户部任五品官的职务,与靖平侯府的众男丁来相比,可以说少年有为。

毕竟陈家兄弟都没入仕,连个考中举人功名的都没有。

家里二十四个兄弟姐妹,少了出征的陈凤霸和昨天刚送到成国公府的陈凤鸾,再就是陈羽若与陈娉婷,然而却加上了柳宜轩和燕湛、闵子胥,猛一看起来,呼呼啦啦人数也不少。

抽空陈碧青跟陈凤谋几个年长兄弟说了成国公府也有人来的事。

成国公府是权贵世家,又是自家亲戚,陈凤谋自然愿意多结交,等了一会儿,顾彦宠带着家里人来了。顾家女眷来了四人,两辆马车,相比之下,陈家马车少,女眷却多,人就拥挤了许多。

人跟人不能比,陈碧青也没管,招呼着楚家小兄弟上马车,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赶往大雁山。

等到了大雁山,陈家的兄弟姐妹新奇不已,男丁还好,时不时的能出门会友,山水风景自然是见过的,然而,府里的小姐却不常出门,乍然见到野外的景象,哪里会不稀奇。

今早先来的马车上的东西早已卸下来,除了桌椅差不多都搬进了围帐里,陈碧青趁众人观察周围风景的空挡,从围帐里抱出一把琴,往陈凤典怀里一塞:“湛表哥不是爱弹琴吗,那边有个浅浅的小溪,你们让人搬张桌子过去吧,那里适合弹琴吟诗。”

不管怎么说,这未来思姐夫是她拿银子买来的,金贵的很,本能的她就想到让人舒舒坦坦,心情好了别短命就行。

陈凤典讶异了一下,笑着看了眼怀里的琴,叫着燕湛往陈碧青所指的地方去了,随性的家丁搬了桌椅。陈凤婧好奇,叫了陈凤楚也要过去,结果一下跟了好几个,呼呼啦啦全过去了。

其中有眼尖的姐妹看见缠了彩色布条的秋千,愣了愣,惊喜的拉了身边的人一下:“快看,秋千。”跑过去先抢占一个,后来的没抢到的,眼神转动间就瞅见了其它秋千,分别跑到不同的地方的秋千跟前抢了。

有挨着溪流的,有挨着野花野草的,有风吹过,野花的香味侵入肺腑,蝴蝶翩翩起舞,风景竟突然成了一副画卷。这时,小溪边,燕湛修长的指尖飞舞,弹出美妙的乐曲,令人心旷神怡。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山林,顿时因一群人的到来而增色。

陈碧青对陈凤谋道:“大哥,那边有个马厩,你带家里的兄弟姐妹去学学骑马吧。”

陈凤谋一挑眉,这个好,冲陈碧青满意的笑了笑,带着弟妹们过去了。

顾家的少夫人和小姐们都跑去荡秋千的荡秋千,听琴的听琴了,公子们跟着顾彦宠进林子里打猎去了。陈碧青拿了鱼竿,叫上楚家小兄弟,往北边的那条事先看好的小河边去钓鱼。

山里鲜有人到此,就算采摘蓝莓果的军士们有心捞鱼打牙祭,可整天蓝莓果还摘不完,哪有闲工夫捞鱼,因此河里的雨不少。然而,只除了楚昂有耐性,钓鱼的技术也好,能钓上鱼来之外,就陈碧青和楚轩、楚玉、楚宁,四个不靠谱的压根就没耐性,等不得一会儿就提上鱼钩来看看,结果,人家鱼不管大小都不上勾。

于是,楚宁小家伙闲的开始发坏了,自己钓不到也不能让他大哥钓上鱼来,小家伙也不钓鱼了,拿着树枝石块的,猛不丁往楚昂放下的鱼线处扔,水花四溅,就算是死鱼也给晃荡跑了,何况是活鱼。

溅了一身水的楚昂愤怒了,干脆丢了鱼竿收拾这小子,楚宁这才晓得害怕,娃娃大叫着往人后面躲。

瞧这点出息,楚昂不愿跟楚宁一般见识,这小子越搭理他越来劲,折回身继续钓鱼。结果,转眼工夫那小子又回来了,一蹦一跳的撒欢,陈碧青冲他嘿嘿笑,问旁边的羽林卫:“你们谁会水性?”

出来六个人,陈碧青上下打量了两眼,给人派了任务:“楚家四个小兄弟交给你们了,务必教会他们水性。”

河流太小,水最深处也就一米多深,有专业人士看着教几个小的学凫水倒没危险。八月理燥热,能下水当然好,也没人想钓鱼了,又不是七老八十,谁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钓鱼,一声欢呼,小家伙们准备下水。

陈碧青嘱咐一番,往陈凤典、燕湛他们那儿走去。

此时,在这边的人不多,只燕湛弹琴,陈凤典和陈羽嫣一旁欣赏,远远可以看见其他人都在空旷处,会骑马的跳了喜欢的马奔跑,不会骑的便找人帮忙挑着老实温顺的学习,一声声家里姐妹的惊呼老远都能听见,有的甚至吓得哇哇大叫。

好在也没外人,听到这有失礼仪的呼叫声,除了无语倒没人笑话。

陈碧青看着好笑,与陈凤典听了会儿琴曲,挽挽袖子到河流水浅处捞田螺,这里人迹罕至,水中的田螺一抓一把,随手放到身后的干净处,招呼羽林卫:“哎,你们到水里去,看见那些红色的小龙虾了吗,都捞上来。”

三五个羽林卫下水,捞龙虾的捞龙虾,老田螺的捞田螺,数量不少,不一会儿就捞了许多。有羽林卫帮忙,陈碧青也不捞了,教给跟来的仆妇丫鬟如何清洗小龙虾,如何用夹子捏去田螺的尾部。

人多力量大,等下小龙虾和田螺分别收拾出来洗净了,小龙虾一大盆子,田螺一小盆。拿了回到围帐那边,有专门做饭的婆子早就在树下架起了炉子,听说陈碧青也做吃的,赶紧刷洗干净一口锅放在炉子上。

一旁有一张小桌,上面放满了各种调料,油盐酱醋。

陈碧青在做之前,让人叫来了成国公府擅于做膳食的仆妇,道“看着点,记住我怎么做。”

那两个仆妇看着就是在主子跟前得脸的,知道这表小姐跟府里关系好,又是未来太子妃,闻言均慎重的点点头。

第二百三十八章出游(六)

不知不觉已是午时,因为考虑到人多,要野外用餐,故准备的炉灶有**个,陈碧青占住一个,并不妨碍其她厨娘做午饭,大家各忙各的。

陈碧青毕竟不是专业厨师,只大概做出个味道就行,等锅烧干了,放上油,加入葱姜蒜,再放入干辣椒、花椒、八角翻炒,她打算先做小龙虾。

放入盐,只因小龙虾有壳,比较难入味,所以放的比较多。加入甜面酱,开大火,先倒入三斤小龙虾和佐料炒匀,再加入酒、少量醋和适量的白糖,再翻炒,倒入水,大概半锅即可。

盖上锅盖煮,看了看火,等火烧的旺了,煮大约两刻钟有余就行。

中间顾彦宠的妻子闵氏带人过来,闻了闻味:“八表妹这是做的什么吃食,真好闻。”

陈碧青与闵氏见面的次数有限,彼此不是很熟悉,但由于顾彦宠的关系,陈碧青对这位大表嫂露出了笑:“麻辣小龙虾,马上就熟了,等会儿大表嫂尝尝。”

闵氏已经不止一次听夫君提过陈碧青如何如何,闻言说了声好,坐到一旁专等着熟了好尝尝味。

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碧青开盖看了看汤汁,还有点多,打算再多煮一会儿,闵氏坐不住了,凑过来道:“熟了?”

那味道,勾的人嘴馋。

“再煮会儿,水有点多。”陈碧青嘴上这样说着,手拿着勺子舀了几个到碗里:“大表嫂尝尝,看味道咸还是淡。”真碧青口重,一般都会做咸了,因此每次做吃的都要找别人尝咸淡。

闵氏剥了虾壳尝了尝:“还行,再放点盐就差不多了。”

陈碧青又加了一丁丁盐,见汁收的不多了,也不管盐放进入管不管用,让仆妇端下锅来,舀了四大盘子,有丫鬟端了往不远处的桌子上一放,立时有人闻了味,围拢过去。

陈青麟在顾家的醉月楼吃过这种河沟里生的小龙虾,价钱不贵,图个野生的新鲜,吃过了品着马马虎虎还能入口,只眼前的四大盘子小龙虾,仅仅只闻着味就比曾经记忆里的好闻许多,带头洗了手拿了一只剥开尝了一口,瞬间笑了:“呵,味道不错,大家尝尝八妹妹的手艺。”

闵氏也极力夸奖好吃,顾家是开酒楼的,且家里的酒楼规模庞大,闵氏不常接触家里酒楼的生意,故也不知道自家酒楼里曾经卖过这种小龙虾,然而顾家大房的嫡二小姐顾燕翎,却是知道自家酒楼里卖过小龙虾的事。

顾燕翎用手绢擦干带着水的手,尝过小龙虾之后,开始往南边林子里翘首以盼,现在是午时,按说三哥他们也该回来了。

陈碧青等仆妇把锅重新刷干净了,想着再做麻辣田螺。

按正常程序,应该是用清水把田螺洗两次再入池中为清水一天一夜,然后将田螺入滚水中去盖,去盖后的田螺还要再清洗三次,最后还要漂水两个半时辰,经过这一系列的过程,才能彻底去除田螺的土腥味,保证田螺的品质。

然而时间不允许,故而陈碧青采用了前世一个和她关系不咋地,却嘴馋爱吃的同事的最快方法,就是用夹子把田螺尾部捏去,陈碧青反复看了看,的确干干净净可行。

陈碧青笑了笑,要知道她前世的那个同事可是当地有名村庄的人,那个庄子叫啥名就不说了,但外号却要提一提,就是狗熊村,不是笨的意思,而是嘴馋的意思。

陈碧青打小就知道这个属狗熊的庄子,有一次她看那个同事心情好,气氛也不错,实在忍不住,就问人家:“我问你个事你别生气啊,为什么别人都说你们村是属狗熊的呀?”

压根就没有这么直接问人的,然而陈碧青真就犯抽这么问了,好在对方是个嘴皮子厉害,实际是个没胆的,张嘴结舌了半天,冒出一句话:“我也不知道。”

后来老板和别的同事听说了,都表示无语,哪有这么当面问人揭短的。

陈碧青过后不以为然,不怨别人给同事那村子起这么个外号,实在是这个村子里的是真馋。就吃个田螺,竟等不到泡干净了,好在人家有法子。

这不,馋人有馋人的法子,今天陈碧青就借鉴了。

等锅热了先放油,加入豆瓣酱、花椒、辣椒、糖、醋等调料,炒出香味,再放入田螺煸炒,最后用小火焖煮,使其入味,从而将麻辣鲜香的特点发挥到淋漓尽致。

等陈碧青把麻辣田螺炒出来,顾彦宠几兄弟与柳宜轩打猎回来了,老远闻到味,顾彦宠是干酒楼行业的,一下就被吸引了,闻着味走过来,就着陈碧青端着盘子的手,不远不近的闻了闻,真是馋人啊!要不是顾彦宠还没洗手,肯定先尝了再说。

洗罢了手,顾彦宠按着先没顾上吃小龙虾,拿了竹签挑了一个田螺,辣嗖嗖的田螺肉放进嘴里,顾彦宠眼睛一亮,毫不掩饰的直呼好吃。

顾彦宠经营酒楼多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无论是家禽还是野味,顾家的酒楼里的大厨都能做成美味佳肴。就在四五年前,长陵侯的嫡女杨冰钏曾经到醉月楼吃饭,过后提出建议,说乡间河水里的小龙虾和田螺能做出美味。

顾彦宠是个擅于变通的,闻言过后,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如对方所说能做出美味,还是免了对方的饭钱,并暗示若是真的可行,定当感谢。

然而,乡间河水里捞来的小龙虾和田螺后,等大厨做出来,却只能算个新鲜,并不是多受欢迎。事后有一次杨冰钏又来到醉月楼,顾彦宠特意请教做法,但是对方只是一本正经的说放辣椒和甜面酱,具体怎么个做法就不说了。

顾彦宠面上不显,心中却嗤笑,他还以为是个懂行的,却居然是个装模作样的想出风头的,没把握就敢胡咧咧。

后来,杨冰钏竟然还不知廉耻的提过多种吃食的做法,都是些听都没听过的吃食名字,什么披萨、蛋糕、面包之类的,问她怎么做,人家只会夸夸其谈,竟是不动手做个样子给人看看,顾彦宠当时就看出来了,这就是个绣花枕头,白日做梦的主。

再后来,杨冰钏再来酒楼,顾彦宠都来的搭理了,想凭着一些不知名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白白混饭吃,没门,不,他顾彦宠是谁?无奸不商,想占他便宜,窗户都没有。

第二百三十九章出游(七)

醉月楼试吃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小龙虾和田螺受欢迎度不高,酒楼太大,卖这种廉价的东西不值当的,三核桃俩枣的还不够耽误功夫的。然而提价却是没法提,小龙虾和田螺河沟里满处都是,没人要的玩意儿,做出来又不是多美味,你好意思提?小心被人唾沫性子淹死。

如今醉月楼早就不卖小龙虾和田螺了,谁知,突然这两样遭嫌弃的东西竟变成了美味。

顾彦宠吃过麻辣田螺,心里有了意动,再目光放到盘子里的麻辣小龙虾上,此菜色泽鲜亮,虾香浓郁,用筷子夹了一块,入口外壳酥脆,虾肉细嫩,辣糊糊的爽口,要是配上酒就更爽了。

顾彦宠想到就说了:“八表妹带酒来了吗,要是带了就拿出来,我和兄弟几个喝点。”

酒倒是带了,白酒,蓝莓酒、果酒都带了,就是没有啤酒,尼玛前前后后五个穿越者,竟没人酿出啤酒。对于酿制啤酒,陈碧青哼哼,尼玛就算是让她重新穿回现代,请专人教一遍,只怕她也学不会。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陈碧青前世从电视上看过酿制啤酒的过程,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还有那什么啤酒花,算了吧,她不是钻那个木头的虫。

各种酒类拿上来,大家边辣的死哈斯哈的,边喝酒的喝酒,喝水的喝水,别提吃的多带劲了。顾彦宠只是带头要了酒,他却只喝了一点点,另搬了张桌子和陈碧青说事。

麻辣小龙虾和麻辣田螺具有不可抵挡的魅力,乃美食江湖上的下酒佳肴,顾彦宠是名出色的商人,他吃过之后竟意识到这里面的商机了。

顾彦宠把意思一说,然后道:“你还会什么,别今儿个亮出一样本事,明儿个亮出一样本事的,好好的商机都给耽误了。”

又说起杨冰钏来:“好几年前杨家那个郡主就说过小龙虾和田螺好吃,为此表哥我还免了她的饭钱,谁知大厨做出来却差强人意,看来还是得有秘方才行。”

如果按照杨冰钏这个名字,在加上杨冰钏那长相,应该就是现代一位知名女明星,那种人吃过的美食固然多,然而要让人做出来,甚至说出配料,难难难,她要有这本事,就不止做了些美容护肤、香皂之类的了,只怕人早连酒楼都开上了。

所以说,人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会的人家不一定会,人家会的你不一定会。

陈碧青之所以回做菜,一方面回家为了吃才做,做多了也就多少会了,不正宗罢了,另一方便他们家乡有农家乐,出去吃饭时经常在室外见到人家当场做,厨艺不够但烹制过程却是见多了,自然而然也会做了,就是当不到火候。

自家人吃,就那么回事罢了。

陈碧青见顾彦宠提到杨冰钏来时,眼里带着不屑,提醒道:“三表哥可千万别小瞧了杨冰钏,有的她是胡扯,但有的却不一定,此人聪慧过人,若是加以利用,要是能跟着赚些钱财的。”

就那两三样美容护肤的香脂和各种味道的香皂,只要经营的好,可以几十年,几百年的经营下去,商机绝对不容小觑,除非另有精通此道的穿越者砸过来,否则,杨冰钏掌握着秘方,定是一辈子吃穿不愁,还能留给后世子孙巨额财富。

顾彦宠只点了下头就算了,问道:“八表妹还会别的做法吗?”

陈碧青点点头:“我这就去交给你那两个会做饭的仆妇。”

刚才陈碧青就瞅见顾彦宠他们打回来的猎物中有野鸡,时候不早了,家丁正在帮忙收拾野鸡,已经有三只野鸡被收拾出来准备下锅了。

陈碧青要了一只野鸡,斩断备用,取适量调料腌制,等一刻钟分钟后,她准备做田螺焖鸡。

那两个成国公府的仆妇被顾彦宠支开了,他站在陈碧青1跟前看着。陈碧青可不管做出来是美味还是黑暗料理,她就按照前世的菜谱做,先是做了个土豆炒田螺,香辣田螺,还做了红烧小龙虾、蒜香小龙虾,这四样她前世曾经总算是做过的,没吃死过人,至于其它的?

陈碧青还真不敢献丑,直接把爆炒田螺,水煮田螺、酱爆田螺,以及油焖小龙虾、清蒸小龙虾、香辣龙虾尾等做法的菜谱写下来,她就记得这么些,多了没有,交给顾彦宠。

“让你家酒楼的大厨自己琢磨去吧,其他具体别问,我不知道。”

一贯的直接甩手。

就这样顾彦宠已经很知足了,收起菜谱道。

顾彦宠他们都是就近打的野味,只是几只鸡野鸡、野兔,外带一只不大的野猪,当时收拾出来下锅做菜,顾彦宠收起菜谱时,已经是过了未时,各种菜肴做出来,就餐的桌子上麻辣小龙虾和麻辣田螺已吃了个七七八八。

楚宁学凫水时淹的不轻,因着麻辣的小龙虾和田螺够味,小家伙吃的不少,新的菜肴上桌,他是吃不下了,哎呦着趴到树下的榻上:“撑着了。”

跟楚宁一样吃饭没数的还有好几个,陈碧青忙着做新吃食一口没吃,这当口也饿了,跟陆陆续续回来的陈凤谋等人人一起吃了过了时辰的午饭。

陈碧青贪玩,一心惦记着扑克牌,急急忙忙的吃饱,拿了扑克牌出来玩。长安昨天晚上已经学会了升级,陈碧青又叫了二哥陈凤睿和五哥陈青羽,家里两个脑子最好是使的,她带一个,长安带一个,四个人对面而坐,陈碧青没献丑,长安麻利的洗好牌。

其他人觉得新鲜,吃了饭哪都没去,围着四个人看热闹。

陈凤睿与陈青羽玩了两把就明白规则了,笑嘻嘻的和陈碧青长安玩深沉,除陈碧青心眼坏以外,这三人都是笑里藏刀的主,反正一桌子四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直杀的难解难分。

而然他们却都是笑眯眯的,很快就让观看的人看出四个人的品性,有瞅着有趣想玩的,陈碧青抽空又拿了四层让他们另搭桌玩。

打牌这玩意儿容易上瘾啊,没过多久玩过的的都上瘾了,骑马的不骑马了,计划着钓鱼的也不去了,连燕湛和陈凤典都没去溪流边弹琴作诗,其她小姐们只玩了一会儿秋千就又跑回来了,看的着急,指手画脚的出主意。

招了人烦,吵着人不行就换她们上,再看桌上对决的各方,都杀红了眼了谁让开?

“一边玩去。”总能听到一声声不耐烦的赶人声。

又没你们什么事,添什么乱。

可惜没人知趣的离开。

陈碧青

第二百四十章大军归来(一)

陈碧青准备的活动很多,可惜,扑克牌拿出来后,情况直接脱轨,一群人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能摸到牌的还是摸不到牌的,都围着牌桌不挪窝。

结果,一连玩了两天,一群人什么事都没干,除了打牌就是当眼红的看牌。顾彦宠临走时摸走了陈碧青两副扑克牌,陈碧青遍寻不着才知道被表哥顺走了,她眨了眨眼没敢去要,心里无比唾弃,惦记着哪天也顺便从顾彦宠哪儿顺点啥东西。

陈碧青打牌打的肩膀疼,过后直后悔又不是第一次玩,竟会如此不节制。

此后,很快到了仲秋佳节,正值秋收,陈碧青在靖平侯府里没住几天就去了竹林小院。

踩着中秋的点,玉米成熟,陈碧青跟着军士们去地里收玉米。忙活了三天,玉米收完,接着又去收早季红薯,这个时候的庄稼早的玩的连起来,等收完了晚季红薯,已是九月初。

赶着点收完庄稼,跟着在陈碧青的指点下种上小麦,正是九月中旬,在庄稼地里待了这段日子的陈碧青回了家。

过了两天,出征大军归来,主将进城那日,太子亲自出城迎接。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场面极为壮观,陈碧青跟着颜氏,以及楚家小兄弟也去看了,入眼盔明甲亮,经过了战争的洗礼,将士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风。

“看,表哥和父亲。”楚玉趴在窗口欢呼。

颜氏翘首以盼,远远看见比以往更加有气势的丈夫,一颗心终于放下。陈碧青一眼确定义兄楚骁没事后,视线又落在太子轩辕瑾身上,定定的,笑看不挪开眼。

一身紫色蟒袍的太子轩辕瑾抬头望过来,陈碧青刹那间迷茫,这画面很熟悉,当年太子出征归来就是这个角度望向她,不同的是那时太子的眼神幽深凌厉,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与隐隐的侵略性,然而此时太子却是眼带笑意。

虽然只是浅浅的让人不易察觉的一笑瞬间而过,陈碧青却也笑了,目光迅速在周围的未婚女子身上一扫,然后眯起眼睛。

很快,太子偏头与楚世子说话。

倏的,陈碧青的眼睛盯在队伍靠前方的一个娇美女人身上,对方遮了面纱,但不用想陈碧青都知道这位应该就是那位穿越者轩辕婳。看她身边的身影眼熟,陈碧青仔细一看,五官轮廓是那样的熟悉,只是表情却是严肃漠然,再没了傻气,莫玉宸好了?

不傻了?

陈碧青细细一观察就知道莫玉宸身上的毒解了,神情气度完全变了,难怪她一时没认出来。高大的男人,骑在高头骏马上,威风凛凛,气度非凡,带着军人的煞气。想是脱胎换骨,人是从内到外彻底变了。

奇怪的是绿萝公主竟与莫玉宸隔开一个不小的距离,难得这位异族公主竟没像以往那样没脸没皮的凑上去。

陈碧青觉得奇怪,也没多想,不想事后竟听到了令她震怒不已的事。

当天绿萝公主就哭着找到了靖平侯府,建了陈碧青的面人就委屈的道:“人是你让我救得,你要为我做主。”

陈碧青不明所以,问道:“出了什么事。”

“莫玉宸不要我了,那个负心汉,我姐弟二人历尽千辛万苦好容易弄到了双色冰莲,谁知莫玉宸竟是个薄情的,事后说不认识我,说跟我没任何关系,让我不要缠着他。”绿萝公主悲愤,她拿莫玉珩吃呢没法子,只好来找陈碧青。

“怎么会这样?莫玉宸到底解了毒没有?”陈碧青一听也着急了。

绿萝公主道:“解了,怎么会没解,谁知道,他人不仅解了毒,神志也恢复了,就是过去的事全不记得了,连我都记得了。”

陈碧青一惊,难道解毒的时候出了问题,让异世的灵魂侵入了,不会又来了一个穿越者吧?这可是大事。陈碧青沉不住气了:“莫玉宸现在在哪儿?”

绿萝公主道:“翠溪庄园,也许在你的竹林小院。”

陈碧青招呼着绿萝公主赶紧去看看,陈碧青不会骑马,直接坐上马车,绿萝公主利索的上马。

陈碧青和绿萝公主到竹林小院的时候,莫玉宸正好在哪儿,在他身边俨然还站着那个今早进城时与他并肩而行的女人,也就是陈碧青认定的轩辕婳。

那女人小鸟依人的站在莫玉宸身边,笑容温宛,目光柔柔的望着莫玉宸,那里面的情意毫不掩饰。陈碧青突然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这个贱人,快离莫玉宸远点,他是我的,别不要脸的抢别人男人。”绿萝公主趁人不备突然扑上去。

“滚开。”一声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其中的怒意任谁都听得出来,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莫玉宸,随着话落,扑过去的绿萝公主被人丢到陈碧青脚下。

“你是谁?”陈碧青问,该不会真的被人占了身体吧。

只见莫玉宸淡淡的瞥向陈碧青,只看着不说话,只到一声幽幽带着娇气的声音传入几个人耳中:“玉宸,我好累。”声音柔柔弱弱,人也长得美艳动人,正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陈碧青眯眼,莫玉宸转头一扫原先的戾气,温和的看着那女人道:“累了,想必是路上骑马骑得,我带你去休息。”

竟然被华丽丽的无视了,这待遇,简直没治了。陈碧青嗤笑,歪头斜睨者对面浓情蜜意的两人,道:“累了,不管怎么累,毕竟认识,总不至于连说句话都不行吧。”

陈碧青本想指点莫玉宸的名字,但,没确定对方身体里住的究竟是谁的灵魂时,陈碧青还不想提醒对方,即使对方应该早就通过别人知道莫玉宸这个名字是这个身体的。

“何事。”莫玉宸声音冷冷淡淡,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这是招人烦了。

陈碧青道:“想知道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莫玉宸挑眉看陈碧青。

陈碧青一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莫玉宸。”男人回答的简洁明了,却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是吗?你是莫玉宸嘛?我怎么看着那么不像呢。”陈碧青毫不掩饰的质疑。

一直冷冷淡淡的莫玉宸闻言倒是笑了:“不像吗?”歪歪头,想了想:“我就是莫玉宸,如假包换。”

明明是十分熟悉的人,一朝突然变了嘴脸,很难让人相信这还是原装的,陈碧青本就是个多疑的人,此刻她严重怀疑莫玉宸有问题,不,是很大的问题。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陈碧青又问。

莫玉宸竟是又那么盯着她看,当陈碧青厌烦时他才道:“靖平侯府的陈八小姐。”

第二百四十一章大军归来(二)

对面的男人回答的竟是一点没错,陈碧青一愣,不是失去记忆了吗?大军早上才进城,陈碧青几乎是刚回家就被绿萝公主找来了,两人也算是刚见面,在没人告诉的情况下,人家莫玉宸竟然认识她。

多么荣幸啊。

真失去记忆了吗?眸光望向莫玉宸身边的女人,这位要真是轩辕婳,为何短短时间内会和莫玉宸在一起,眼中厉芒一闪,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听说你不记得过去的事了,难得你还知道我是谁?”

该记得的人没记住,无需记的倒是记住了,谁稀罕呀,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一打眼,就瞥见了莫玉宸身后的白狼,白狼似是跟那女人很熟悉,全无攻击性,远远地对陈碧青倒好是充满防备。什么人玩什么鸟,莫玉宸这样的也就养只白眼狼,物以类聚。

莫玉宸保护性的侧身挡在那女人身边,高大身材把女人护的严严实实道:“并不是全忘了,有些还是有印象的,八小姐有特别的事吗?要是没有我们回东边庄园了。”

陈碧青呵呵笑,这叫什么事?当初大包大揽应下人家凉国公主,只要她能取回双色冰莲,并用额间血当药引,就让莫玉宸去人家公主,结果呢?

结果,卸磨杀驴,用完了就不认人,直接用丢的。

陈碧青这才发现绿萝公主自从被丢过来之后,一直趴伏在地上没起来,实在不愿看莫玉宸与那女人的嘴脸,赶紧招呼着狄翠扶人起来。狄翠蹲下身,瞧着人不对劲,托起绿萝公主的上身,吃了一惊,人嘴角竟然有血,鲜艳艳的尤为刺目。

“把人背到小院里去。”陈碧青冷眼看着莫玉宸温柔的扶着那女人离开,打女人,下手够狠,完全不一样的莫玉宸,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两天蓝莓酒已经摘没了,昨天刚停止酿制,外人可以进竹林小院了。

霍御医过来的时候,后面跟着霍小狼和陆谨,陈碧青道:“回来了?待会儿我有话问你们。”

霍小狼与陆谨吓了一跳,他们还从没见过脸色如此阴沉的未来太子妃。霍御医给绿萝公主看过之后,皱眉说人断了两根肋骨,内脏也受了点伤,看绿萝公主眼睛瞪得大大的两眼无神,开药时顺便加了安神止疼的。

除了身体的伤,绿萝公主明显是惊着了,准确的说心受了伤,大受打击下人精神承受不了了。

送走霍御医,霍小狼与陆谨跟着陈碧青进了前院的客厅里,陈碧青道:“说说莫玉宸吧,听说人解毒后不记事了,可是······居然还认得我,挺有意思的。”

霍小狼与陆谨同是跟莫玉宸一起到大晋国作战,莫玉宸的事他们从头到尾都看过来的,情况也一清二楚。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霍小狼道:“当时我在跟前,人睁开眼就不认了,后来经过我们反复在他眼前晃,说是有印象,应该解毒导致的是暂时性失忆。不过······。”

霍小狼觉得可笑:“······有趣的是,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绿萝公主是谁。”

“跟莫玉宸在一起的女人是轩辕婳?,我想知道她和莫玉宸的事。”陈碧青想起刚才莫玉宸与那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就心堵,明明说好了莫玉宸是绿萝公主的,人傻了这么多年没人要,这刚一不傻了就被人抢走了。

这便宜捡的,绿萝公主该有多倒霉才能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正是轩辕婳。”霍小狼见未来太子妃重视,想了想道:“绿萝公主姐弟二人找上莫玉宸的时候,楚世子与楚骁大人正带军在两国边界处攻打大晋国的城池,凉国的太医医术高明,有了双色冰莲和绿萝公主的额见血,瑶琴神木的毒很快就解了。只因当时莫玉宸不记事了,轩辕婳又经常照顾他,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日久生了情。”

陆谨补充道:“莫玉宸自从解毒醒来后,不仅说不认识绿萝公主,连让人靠近都不让靠近,相反的却是轩辕婳另眼相待,轩辕婳性子好,人又机智聪慧,娇蛮无礼的的绿萝公主根本不能与之相比。莫玉宸早就想对绿萝公主出手了,不想今天竟不忍了。”

绿萝公主被穿越心机女钻空子了,人家段位高,绿萝公主一个直性子的岂会是轩辕婳的对手。别的不说,就轩辕婳穿越前和穿越后,起码两世加起来年龄最小也得三十岁,尼玛吃那么多的盐,经那么多事,生存经验在那里呢,人轩辕婳稍稍动个小手指都能玩死绿萝公主。

现代那么多言情剧可不是白看的,轩辕婳理论经验丰富,有心勾搭个男人简直不在话下。

喜欢一个人不要理由,同样的讨厌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看今天莫玉宸的出手,应该是厌恶极了绿萝公主。

谁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陈碧青也不是那非得要求莫玉宸娶绿萝公主的人,但做人不能太缺德,莫玉宸没接解毒前什么样大家都看见了,当初用人家绿萝公主的时候是有承诺的,虽然应下承诺的人是陈碧青和萧老爷子,然而,莫玉宸利用完了人就有了新欢,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都不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陈碧青一脸阴云,这件事是她做主应下人家绿萝公主的,不能坐视不理,正想去学堂那边找莫玉宸他外公萧老爷子要个说法,院子里吵吵嚷嚷,竟是绿萝公主的弟弟凉国小王子羌澜带人来了。

见了阿姐的样子,人家羌澜小王子当时就一蹦三尺高,厉声嚷嚷:“你们谁伤了我阿姐,赶紧说。”手里拿着金鞭,睚眦俱裂,那架势就像当场跟人拼命似的。

陈碧青满心的愧疚,走进绿萝公主所在的客房,竟是没脸跟人说话,踯躅片刻道:“小王子殿下,呃······。”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接下去,陈碧青从没这么理亏过。

羌澜小王子用金鞭点指陈碧青,吼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我阿姐是你打伤的。”

陆谨和狄翠见羌澜小王子亮鞭子,担心伤到陈碧青,双双当到她身前。

陈碧青既羞又愧,心里郁堵,眼睛潮湿,竟是没脸哭,人家绿萝公主这个苦主还没哭呢,她这个帮凶有什么脸在人跟前哭。

第二百四十二章恼怒(一)

陈碧青羞愧难当,又是憋屈,张口道:“算是我伤了你阿姐吧。”

说完愧疚的低下头,要是没有她看中莫玉宸的天生神力,想要一员虎将,又怎会提出让人家绿萝公主去取双色冰莲,还许诺婚事,如今莫玉宸有负于人,责任全在她。

“八小姐····。”长安于狄翠同时出声,明明是莫玉宸干的。

事实如何羌澜小王子可不知道,他听到陈碧青承认了,当时人就眼睛赤红,咬牙切齿挥鞭甩向陈碧青,因为是在房里,鞭子甩不开,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四周的东西应声落地,瓷器直接都摔碎了。

狄翠与陆谨岂会让人伤了陈碧青,护着人几步退出房,一众羽林卫冲上去,待凉国侍卫也要上前时,绿萝公主沙哑出声:“阿弟,住手。”

羌澜小王子听到阿姐叫他的声音,跑过去哭道道:“阿姐你怎么了,疼吗?”

羌澜小王子是真的心疼他的阿姐,趴在床前狠狠地抹了泪,绿萝公主轻轻摇头:“去叫八小姐进来。”

绿萝公主从见莫玉宸的第一次就喜欢上了那个勇士一般的男人,她从小就爱慕强大勇猛的男人,遇上莫玉宸,那男人是她的毒药,随着接触中毒越来越深。因此,当陈碧青告诉她莫玉宸活不长的时候,当时她就慌了,萧老爷子又亲口应下了亲事,所以她与阿弟跋山涉水远赴冰山雪域去寻传说中的双色冰莲,为之为能让心爱的男人活着。

可是,当绿萝公主与阿弟抛下凉国事务,历经一年终于取回双色冰莲,刺破额头,给男人解毒之后,她怎么也没想到男人竟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并且还不喜她接近。

不记得她不想她接近也就罢了,莫玉宸竟然轻易就接手了那个叫轩辕婳的女人,那女人陪他聊天说话,他也不嫌弃,而且对那女人温言细语,温柔无限。想起那副画面绿萝公主就心痛欲裂,猛地咳嗽起来,吐了一口血。

羌澜小王子吓了一跳,慌忙用袖子给阿姐擦嘴上的血渍。

绿萝公主流下泪,:“快去叫八小姐来,我要她给我一个交代。”

羌澜小王子不敢迟疑,大声吩咐:“阿狄,快叫那个八小姐进来。”羌澜小王子是用喊的,喊完,攥着绿萝公主的手笑声哭泣,他的阿姐不能出事,小王子想杀人,杀了那些伤害阿姐的人。

陈碧青进来,看到姐弟二人抱头痛哭的样子,她也想杀人,杀了轩辕婳,都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要不她陈碧青怎会如此难做,她还从未觉得愧对一个人过,一股委屈袭来,为什么要让她遇上这种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想着给莫玉宸解毒。

为什么莫玉宸不死在战场呢,死了多好,怎么就不死了呢,莫玉珩吃呢要是死在战场上,就不会辜负绿萝公主,当然,也不会便宜轩辕婳这个捡漏的穿越者。

怎么就不死呢?

莫玉珩吃呢不死,摆在眼前的麻烦该怎么办?

陈碧青没脸面对绿萝公主,站在屋子正中道:“公主殿下叫我有事?”

原本明艳张扬的凉国公主,此刻满满的苦涩悲愤:“你当初答应了我什么,你不会像莫玉宸一样也不记得了吧,他是我的对吧,让那个女人离开。”美丽的眼睛里眼泪打滚,可就是强忍着没落下来,就那样直直的盯着陈碧青要答复。

绿萝公主眼神的坚毅执着太灼热,烧的陈碧青心虚,明明辜负人的是莫玉宸,但是陈碧青却不敢面对绿萝公主的眼睛。前世今生,陈碧青虽然亦正亦邪,但她做人坦坦荡荡,也不爱揽事,总是管好自己的事就好,只这次多管闲事却坑了人,她发誓,这是她陈碧青一生的污点。

这一刻,陈碧青竟是恨极了莫玉宸与轩辕婳,眸光微微躲开绿萝公主的视线:“我答应过什么我知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即使······莫玉宸这个男人最后我给你要不回来,我也会给你补偿。”

绿萝公主带着泪笑了笑:“我什么补偿都不要,我只要莫玉宸。”

执着的女人注定要吃亏,陈碧青嘴角勾起个讥嘲的笑:“你好好休息,我去想办法。”

陈碧青出了竹林小院,带着满腔的怒气冲到学堂。

萧老爷子喝着茶正孙子萧锦堂、外孙莫玉堂说话,见到陈碧青阴沉着脸进来,愣了愣:“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陈碧青下巴微抬,冷冷的道:“莫玉宸与那个轩辕婳什么关系?”

萧老爷子表情尴尬:“呃·····宸儿说要娶她为妻。”萧老爷子没忘记还有绿萝公主这个茬,外孙这傻的时候萧老爷子为他的亲事发愁,这人好了,竟是招了桃花,而且还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直接给领回来了,让他连个准备都没有。

居然在几个时辰之内就报备长辈了,陈碧青冷嗤:“那绿萝公主呢?让她做平妻,还是妾室,现在萧老大人的外孙莫玉宸可了不得了,脑子好使了,也能贻害千年了,而且此次出征军功赫赫,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娶个公主当妾室多有脸面,比起其父莫驸马更厉害呢,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呀。”

祖孙三人的脸刷的一下都臊红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这位可倒好,直接就把莫玉宸他老子莫驸马给扯出来了。莫驸马是谁,那是负了莫玉宸的父亲,娶了公主的人,轩辕国尽人皆知,可却从来没人当着他们萧家人的面说的,此时此刻,祖孙三人乍红乍紫的,又羞又臊,又有点恼。

连人家老子爹都扯出来了,莫玉堂出口道:“八小姐,我们有话说话,请你留口德。”低头想了下,又道:“我大哥说了,会娶绿萝公主的。”

陈碧青咄咄逼人的紧跟着问道:“正妻还是玩意儿。”

嫡者为妻,妾都是玩意儿,虽然让凉国公主当妾有点说不通,但陈碧青早就心里有底,她只是要一句准话,看看莫玉宸家人的人品。

敢说让绿萝公主当妾试试看,就算绿萝公主不要脸愿意,她就是把绿萝公主杀了,也觉会让这种事在她陈碧青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可是,莫玉堂略沉默,还是说了:“是平妻。”

莫玉堂想说不是妾室,是平妻,平妻也是妻,然而陈全部前面说的话很清楚,除了正妻,其她都是玩意儿,他也就转了原话,只简单说出答案。

第二百四十三章恼怒(二)

听到莫玉堂说出‘平妻’两个字,陈碧青满脸的嘲讽。

抬头看了眼屋顶,复又眯眼盯着眼前莫玉宸的三个家人,笑道:“平妻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想当年莫驸马是做对了,有本事的做正妻,没本事的做平妻,这绿萝公主自己个犯贱,怨不得被人家低看,活该。”

这话是笑着说的,就算里面有骂人的字眼,听着也好像是骂绿萝公主,可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骂的究竟是谁心里清楚。

萧老爷子乃当世之大儒,走到那儿都受人尊敬,哪里让人这般冷嘲热讽过,脸上挂不住了:“八小姐,你也不用这么说,这事确实是宸儿做的不厚道,我去劝劝他,定当给你一个交代。”

呕,陈碧青想吐,要给交代也是给绿萝公主,给她干嘛,只是凭直觉陈碧青可不认为萧老爷子能劝得了莫玉宸,那男人变了,满身的杀气,神情冷漠,眼里犹如淬了冰渣,这种男人心冷起来多是令人发指,所做的决定,轻易是不会改了。

陈碧青冷笑,点点头道:“好啊,我拭目以待。”

虽然是冷笑,但她还是笑着的。

陈碧青都转身走了几步了,复又回过头,还是笑着说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莫玉宸现在能活得好好的,全赖人家凉国那个傻公主所托,既不想要人家,当初就不该下承诺,人无信而不立,莫玉宸干的简直不是人事。”

临走终于指名道姓的骂出来了,即使人是笑着说的,到底还是骂了。

陈碧青丢下这番话,身子一转,裙摆跟着一甩,冷脸走了,挖苦的萧老爷子受不了了,气哼哼地会翠溪庄园找莫玉宸。

结果,还不如不去呢,萧老爷子回到翠溪庄园,听说莫玉宸竟在轩辕婳的房里陪人,怒声让人把莫玉宸喊到院子,沉着脸道:“我们家不能干忘恩负义的事,让绿萝公主当正妻,轩辕小姐为平妻,要不外公没法向八小姐交代。”

莫玉宸冷哼一声道:“定是那绿萝公主找的八小姐,我本来就不想娶公主,为了报恩我已应下娶她为平妻,不想她还不愿意,竟妄想做正妻,如此平妻也别做了,我不会娶她的。”

萧老爷子没想到外孙会给他这么一个回答,先是愣了愣,声音微提道:“不行,你无论如何都得娶绿萝公主,外公一辈子受人尊敬,临到老了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莫玉宸不以为意:“别人愿说什么说什么,总之我决定的事绝不改变,外公,婳儿聪颖机智,又博学多才,纵是男儿也无法与其相比,我心悦她,正妻之位必须是她的,我还要等着婳儿给我生一个天底下最英俊聪慧的嫡子,绿萝公主乃娇蛮无脑之人,连婳儿的万分之一都不如,凭着那点恩情就想与婳儿争正妻的位子,简直痴心妄想。”

连轩辕婳的万分之一都不如,这贬的人可够低的。

萧老爷子冷笑:“那轩辕家的小姐有你说的这般好?”

莫玉宸看外公气得不轻,伸手扶了人,看看左右,家丁站得远,应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声音又压低了道:“外公你可知前方战场上,婳儿有多厉害,出谋划策,摆兵布阵,竟是连楚世子与楚大人都赞不绝口,要是孙儿没猜错,过几天皇上殿前封赏,婳儿定能恢复郡主的身份,她那般聪颖的人嫁给我,对我将来官场上有利。”

萧老爷子犹自不信:“她一个女人能上战场排兵布阵?不要糊弄你外公老了,自古从来没有这种让女人参与战事的事。”

莫玉宸也猜到老爷子不会轻易信了:“外公,我们到书房里谈。”院子里人多嘴杂,不是谈话之所。

莫玉宸扶了人,祖孙俩到了外书房,叮嘱守书房的的小厮不准闲杂人等打扰,关上门,莫玉宸这才细细把战场上轩辕婳如何摆兵布阵运筹帷幄的事,详细解说一遍。

最后莫玉宸道:“外公,婳儿乃旷古难遇的奇女子,被敌军称为女军师,我定是要娶她的,别说是绿萝公主,谁也无法与之相比在我心里的位置。”

萧老爷子深思片刻,摆摆手道:“唉,外公老了,你们小辈的事我也懒得管了,随你吧,不过······八小姐那里你最好想好给个合理的说法,今天小丫头气得不轻,你是不知道,连挖苦带骂,哪句话不好听说那句,嘴跟刀子似的,外公是没脸了。”

莫玉宸的脸上冷了冷,应下道:“孙儿知道。”

居然骂他外公,胆子不小,莫玉宸原本想卖人一个面,现在也不想了,他想娶谁就娶谁,别人无权置喙。

轩辕婳自从莫玉宸被叫出去后,起身从窗口不经意地往院子里看,只看到莫玉宸与其外公萧卿萧老爷子站在一处说着什么。因隔着距离,前面的话她还能听见一句半句,当听到要让绿萝公主做莫玉宸的正妻时,轩辕婳捏住帕子,身子又向窗边靠了靠,同是隐了隐身形,以免被那爷孙俩发现她在偷听。

接下来这爷孙俩一直提到八小姐这个人,而且听话意,那八小姐的态度对于莫玉宸与他外公而言很重要,轩辕婳冷哼一声,她来自现代,讲求两相情愿,只有互相爱慕对方,这样结合在一起才会幸福。

强扭的瓜不甜,那八小姐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再听到莫玉宸说绿萝公主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如,轩辕婳心里一甜,莫玉宸果然没让她失望,也不枉她放弃北狄国皇后之位选了前世毒发身亡的莫玉宸。

轩辕婳是穿越又重生的,前世又那么多的出色男人对她倾心,甚至还有几位为了她终身不娶,可是最初的时候她就和亲嫁给了北狄国的靖王戎烃,几经选择,最终她还是没离开戎烃。

当靖王戎烃坐上那皇帝宝座的时候,她越过方锦绣成为了北狄国的皇后,然而,在册封的当天,她倒霉的竟然被人刺杀,后不治身亡,现在想想她都不甘心。

经过穿越,又重生来过,轩辕婳可以确定,老天是厚待她的,像她这样的人应该就是前世小说里说的女主,有不死定律。

可是重来一世,轩辕婳不想遵循重生前的路线生活,她想另走一条更美满的幸福路,所以,她选上了莫玉宸。目前看来,莫玉宸已经被她深深地吸引,前景令人愉悦,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谁都不行。

第二百四十四章恼怒(三)

轩辕婳听到后来,也许那爷孙俩有机密的话要说,声音一下压低,她一点都听不到了,走回桌案边坐下。

因此,莫玉宸与萧老爷子何时离开去了书房,轩辕婳不得而知。

过了一段时间,莫玉宸与萧老爷子谈完回来,进屋就看到美人静静的坐在房中形态安然,由于落入凡尘的仙子。莫玉宸音调放低,唤了声:“婳儿。”

轩辕婳闻声转向莫玉宸,关心地问道:“莫将军,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

说完垂下眸子,一副自责的样子,轩辕婳这番作态只让人觉得她善解人意,又委曲求全,特别是男人。果然,莫玉宸上前一步,握了佳人的手,道:“婳儿,你别多想,娶谁不娶谁是我自己的事,不管是谁,都不能干涉我对你的一片情意,何况,为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轩辕婳水眸望着莫玉宸,仿佛那双承载着满满情愫美丽眼睛里只有莫玉宸这一个男人,再也装不下别人。

莫玉宸读懂,当时大悦,担心人饿着,命厨娘按轩辕婳的口味,做了美味佳肴。莫玉宸亲自陪着两个人吃了说午饭不是午饭,说是晚饭时间还早的饭,饭后,莫玉宸看人真是累了,才离开。

他们这边情意绵绵,竹林小院里,陈碧青挖苦了萧老爷子与萧锦堂、莫玉堂之外,再回到小院里,羌澜小王子已经带着其阿姐绿萝公主离开。

陈碧青有气发不出,从屋里走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回到屋里,来来回回,给带没解气,反而更是火往上涌。陈碧青作为穿越者,她是知道穿越小说定律的,女主多是穿越霸气的公主或皇后,或者穿进内宅宅斗,再不济穿成农妇或农女,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不管这些定律是真是假,是否适用于真实的生活,但其中有一种情况陈碧青记得非常清楚,那就是穿越女一般都爱傻子,女主通常都会嫁给傻子,并且不嫌弃傻子,等傻子不傻之后,夫妻双双都坏人,然后夺得权利,成为有权有势的幸福一对。

曾经,陈碧青无聊的时候臆想过,杨冰钏也是穿越女,她会不会有一天与莫玉宸来一处言情剧的内容,然而,杨冰钏却与莫玉宸毫无交集,在她始料不及的时候,为莫玉宸准备的女主却出现了。

只是,轩辕婳出现的太迟了,当莫玉宸傻了二十几年之后,不嫌弃他傻想嫁给他的是人家绿萝公主,为莫玉宸历尽艰险取得双色冰莲的也是绿萝公主,这期间,该是穿越女出现的时段,从来没有轩辕婳的影子。

所以,纵使轩辕婳真是莫玉宸的真命天女,可什么都没有为莫玉宸做过,轩辕婳有什么脸横空出现,说抢人就抢人。天底下就没这样白捡便宜的事,最起码在她陈碧青这儿就行不通。

陈碧青倒不是那种要求,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以身相许,她本人都做不到,更不会要求别人。

陈碧青之所以如此生气,是莫玉宸做事太不是东西,当时你傻,你什么都不知道,应下亲事,那是别人做的主,清醒了不愿意又不是不行,关键是你没见过女人吗,从大晋国的龙趾山到两国边界,到如今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竟然与轩辕婳闪电有了感情,这其间绿萝公主那蠢货居然还跟着,就那么被人家抢了男人。

真该撬开绿萝公主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简直蠢到家了,不忍直视。

说实话,陈碧青一想到轩辕婳都恶心的想吐,天下的男人那么多,干嘛抢别人的。这事就好像人家绿萝公主种了树,施了肥,灌了水,等一朝果子熟了,轩辕婳走过去摘了现成的吃,当事人就是不气,在一旁看着的都要气炸肺了,例如某中时刻爱打抱不平的陈碧青。

常言道,莫伸手,伸手就是贼,一次为贼,终生是贼。在陈碧青的眼里,莫玉宸是渣,轩辕婳就是贼弄了这么个滥情账,尼玛谁能公平解决。

照说,按照古代的规矩,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两个女人都想嫁莫玉宸,都娶了就是,陈碧青之所以干涉,就是不想是因为她而让人家绿萝公主成为妾室。

陈碧青宁死都不为妾,怎会眼睁睁的走她不愿走的路,这好比是她在后面推绿萝公主,莫玉宸伸腿,轩辕婳看着玩,然后落入坑中的是绿萝公主。

因此,陈碧青很难坐视不理。

但是陈碧青是个敏感又聪明的人,当这次见到清醒的莫玉宸,她知道绿萝公主永远走不到这男人的心中,至于轩辕婳,谁听说过穿越女是甘于默默无闻的,轩辕婳又不是善茬,只要她有心算计着抢莫玉宸,绿萝公主败局已定。

再不甘,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陈全部自谓还是一个正派的人,她是看不上轩辕婳这种仗着有穿越技能的女人任意妄为,破坏别人原有生活的人,不仅是看不上这么简单,准确的说,陈碧青十分恶心轩辕婳这个人。

穿越了不起吗,穿越就可以任意伤害别人吗?

那么是不是说,她陈碧青要是本土女,不是穿越的,一旦碍着轩辕婳这类穿越女的事,也会被同样对待。呸,玛德,走着瞧,敢惹姑奶奶试试,不整死你才怪。

陈碧青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狄翠看长安,长安凝眉,继续看陈碧青气呼呼的转来转去,最后像是想起什么,叫来苏小川问道:“刚才莫玉宸和轩辕婳那女人来,你可看见他们到过什么地方,从哪里走的?”

苏小川还真不知道,叫来看守竹林小院的护卫,问清楚了。陈碧青听过之后,让苏小川找了几名仆妇,护卫带路,只要是莫玉宸与轩辕婳走过的地方,要是竹林里,就用扫把仔仔细细地打扫两遍,然而陈碧青觉得还是不干净,哪里都有轩辕婳的影子,干脆扫了三遍才罢休。

莫玉宸与轩辕婳进过的屋子,不管是竹亭子,还是新修建的砖瓦学堂,一律打扫,一遍一遍,扫干净了,再用水冲,简直要挖地三尺,恨不得把房子拆了重盖,院子里的土铲了拉到远处去。

陈碧青这么一通瞎折腾,她心里清楚,别人却是想破脑子都不晓得这位主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姑奶奶让干,只要不是拆房子,长安点头,众人麻利的一遍一遍打扫,整个竹林小院简直连片竹叶子都是亮的,干净的让人气喘吁吁。

为啥?累的。

是人谁能经得住这么折腾呀。

第二百四十五章恼怒(四)

一群人打扫的时候,陈碧青一直是站在远处看着的,等人都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她还不满意,让人都换了衣服,赶紧洗了。

令人惊掉下巴的是,人家未来太子妃竟表情平淡的吩咐:“紫槐,拿十块香皂给他们,你看着他们搓两遍香皂,再清水洗三遍,不要为了节省香皂不舍得用。”

在场着不管是护卫还是仆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连一向心领神会的紫槐都愣了愣,心里呐喊,小姐就是个败家的。不过怎么样人也不归她管,转身去拿香皂,别看一块香皂一两银子,小姐平时对香皂却不吝啬,每次都多买,身边听差的人都可以用。

知道是好东西,小姐赏的,大家开始用着还不得劲,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只道小姐体恤下人。然而此时小姐张嘴就拿出十块香皂来,十两银子呢,不仅把紫槐吓了一跳,其他人一直都还以为听错了。

但都没怔忪多久,大伙都满心狐疑的去换衣裳了。

苏小川没动,陈碧青看他:“站着干什么,你怎么还不去?”

苏小川没想到他家小姐会点名问他,答道:“回小姐,奴才只是从旁监督,没插手干活,再说奴才今早才换上的干净衣裳,不脏。”

陈碧青不高兴了:“人家别人用扫把扫地的时候你在跟前吧,地上都是土,一扫土都飞起来了,你自己看不见,并不说明你身上没土,快去把衣裳换了,马上洗,多洗两遍。”

瞧这理论歪的,都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苏小川心里腹诽,手脚却快:“奴才知道了,这就去。”撒丫子跑了,他怕跑慢了,他家小姐不仅仅是让他换了衣裳去洗,只怕心血一来潮,连身上都让他洗个三五遍,人身上的肉可不是衣裳,搓洗多了不舒服。

长安也不知怎么想的,用手弹了弹衣袍下摆问道:“小姐,属下身上的衣裳需要去洗吗?”

长安是故意这么问的,陈碧青要是想让他去洗早开口了,岂会等到他自己问,陈碧青笑的别有意味:“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何必拐弯抹角。”

长安抬眸看了眼陈碧青,幸亏脑子没坏,这前前后后的一番折腾,他还以为未来太子妃怎么了呢。既然能听懂他话里有话,人应该没事,长安笑道:“属下哪有什么想说的,就会问问而已。”

陈碧青会不知道长安心里的小九九?哼,懒的理而已。

竹林小院周围都干干净净了,陈碧青到处转了转,回来苏小川已经洗完衣裳,身上换上了另一身衣裳。

陈碧青招招手,把竹林小院听差的都叫到跟前训话:“我不喜欢莫玉宸与他带来的女人轩辕婳,从此,竹林小院在不欢迎莫玉宸,那个叫轩辕婳的女人就更不用说了。要说我讨厌他们到了什么程度,他们只要到竹林小院来一趟,我觉得他们脚下踩过的地都是脏的,脏的我不能忍受。”

众人若有所悟,这会儿总算才明白陈碧青为什么这么折腾了,原来症结出在莫玉宸身上。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众人从心底里诅咒莫玉宸,都是被他害的。

陈碧青说到这儿她长吐了口气,继续道:“虽然我极为厌烦莫玉宸,可是他外公、弟弟、表弟都在我们学堂,除非翻脸,否则还真拦不住莫玉宸过来,所以,每次只要莫玉宸来了,你们都打起精神看好他去了哪儿,动了什么东西,用那只杯子喝的水,事后等人走了,就像今天这般打扫三遍,另外,莫玉宸碰过的东西,超过五两银子的用香皂多搓洗几遍,莫玉宸喝过水的杯子,不管多少银子,直接敲碎了扔的远远地,听明白了吗?”

底下一众人懵头,妈呀,这得多不待见莫玉宸,简直跟防臭虫似的,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莫玉宸一来,他们这些人可就倒霉了,尼玛来一次就打扫三遍谁受得了。

这不没事找事吗,强烈祈祷莫玉宸以后永远别来竹林小院了,主子不待见莫玉宸,他们更不待见,莫玉宸立时成了竹林小院最讨厌的人。

不管众人心中作何感想,听到主子问话,愣过之后,异口同声道说听到了。

众人散去,时至申时三刻,正是学堂里课间休息时间,远远只见各个课堂里学生欢呼着跑出来,追的追,跑的跑,好不欢快。

竹林小院学堂已不再是只有农家孩子,每间课堂里多少会有几个官宦人家的孩子,但是总还是农家孩子占大多数,因他们长在农家,从小疯跑惯了,拘了一堂课,早憋坏了,乍一跑出来得了自由,周围全是孩童的叫嚷声。

陈碧青看着看着,想到这次出兵大晋国,原意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帮着大晋国抵御外敌,退兵时顺便拿下大晋国五座城池,也是大晋国心怀不轨在先,因此才给其强烈的报复。

龙趾山下一场大战,以一对三,轩辕国大获全胜,成功威慑了大秦国与北狄国、大楚国,紧接着夺了大晋国五座城池,无非是让这个不是盟友的盟友知道轩辕国的厉害,使其有不轨之心时轻易不敢妄动。

然而,震慑和威胁都是暂时的,当轩辕国的国家实力不足以威慑到周边诸国时,该来的战争还是会来的,因此,国富民强,增强轩辕国的国力才是国之强大的根本。

当然,教育出优秀的下一代,也是重中之重。

陈碧青就想着给学堂的学生请一名武术师傅,让他们强身健体的同时,将来也可以为国家效力,毕竟从小教育出来的娃娃兵,长大后定会成为轩辕过生力军。

能文能武才是真正的人才,再者,陈碧青勾唇一笑,以莫玉宸现在的表现来看,将来极有可能不受控制,萧老爷子是莫玉宸的亲外公,打断骨头连着筋,要是有一天与莫玉宸决裂,那么她与萧家的缘分也就尽了。

萧老爷子是竹林小院学堂的山长,掌握着竹林小院的教导大权,为了学堂的将来打算,陈碧青觉得有必要从现在开始找个人均分萧老爷子的权利。

今天是陈凤霸凯旋回家的日子,陈碧青本就不想住在竹林小院,以免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因此她叮嘱苏小川一番,坐马车回了靖平侯府。

第二百四十六章恼怒(五)

金殿之上,皇上一脸笑容,受了百官参拜,大大的嘉奖凯旋归来的将领一番。朝堂之上一派喜气,立了大军功得以面圣的将领从心底里兴奋激动,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安功封赏,说不得他们就光宗耀祖了。

此次出征打仗的军士大获全胜,让轩辕军扬眉吐气,皇上高兴,定然大加封赏,满朝文武皆看出门道,暗暗思量着如何与新晋武将结交。

陈凤霸也得到了上金殿面圣的机会,还得到了皇上的一句夸赞。可别小瞧一句夸赞,皇上是谁,那是一国之君,不是谁都能得到皇上夸赞的,除了莫玉宸与苏鸯,只他陈凤霸和其他两人得了皇上的夸赞,可以想见其他人羡慕的眼神。

陈凤霸打小不喜文墨,只爱刀枪棍棒,在兄弟姐妹众多的靖平侯府里,陈凤霸并不是多受宠爱,他过去知道自己这样的不可能有多大出息,因此也不在意,该混日子就自在的混日子,他原以为自己就这样了,谁知······人的命运真是不可捉摸,她竟然得到了皇上的夸赞,这可把给给高兴坏了。

陈凤霸出了宫门,告辞了楚骁楚大人,兴冲冲回了家。

靖平侯府里多年没出过人才,陈凤霸这番一出息,高兴的阖府设宴庆祝。陈放吧是二房的人,此时此刻陈二爷喜的满脸都是笑,倪氏更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心情好了,说话也不像以往那般不好听,难得这位二夫人脸上也带了笑。

倪氏心情好,便自说自夸:“早就说过我们凤霸是好的,能文能武打小就聪明,头几年是因为凤霸年纪小我没让他从军,要不依着他的本事,早就封将军了。”

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谦虚,不过今天没人斥责她,为啥?高兴呗,也没人和她计较,大好的日子不值当的吵架,再怎么说看在陈凤霸的面子上,也得给二夫人倪氏面子。

陈青璃作为陈凤霸的嫡亲姐姐,今天也是脸上有光,不过人在这种日子里,终还是没笑。陈青璃不笑并不说明人不高兴,她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不想像其他人那般表现出来罢了。

最能表现她此刻喜悦心情的,就是陈青璃坐在姐妹们中间,脊背挺得直直的,看着就傲气,陈凤婧低着头悄悄拿眼斜陈·青璃,陈碧青则是直接抬眼看屋顶,要笑不笑,这种场合可不适合大笑,可她忍得好辛苦好不好。真是的,这个陈青璃,搞怪的很。

陈凤谋作为小一辈的大哥,又是侯府世子,拍了拍陈凤霸的肩膀道:“四弟,干得好。来,大哥敬你一杯。”

陈凤霸今天听了太多的奉承话,但当他听到大哥陈凤谋坑定的话后,还是十分激动,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好,大哥,兄弟我也敬你一杯。”

陈凤谋开了头,后面依着次序,家中的男丁纷纷向陈凤霸敬酒。陈娉婷也不知那根神经搭错了,竟也跑过去向陈凤霸敬酒。

当场在座的众人都不禁一愣,今天这种大场合,女人只是坐着添喜,实在是没有其它的作用,要是说女人不能敬酒,倒也不是,只是要敬酒也是家里得脸的姐妹,像陈凤典这样的,父亲是侯爷,兄长是世子,自己本身又是嫡女,才华又出众。

然而陈娉婷,真是不合格,朝臣凤霸端着杯子,不置可否。

老侯爷愣过之后,抚须笑了:“凤霸,既是你十一妹妹敬你,你就喝吧。”

陈娉婷现在是武国公府三夫人苏氏的义妹,身份不同往日,老靖平侯琢磨着该给陈娉婷一些脸面,不管是家里的公子还是小姐,只要是能出息,他都乐见其成。

老侯爷都发话了,陈凤霸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痛痛快快的喝了。旁边二夫人倪氏见了气恼,一个小贱人,这大喜的日子有她什么事?

二夫人倪氏刚要起身过去教训人,被靖平侯夫人秦氏轻轻按了手臂,道:“二弟妹,今日与往常不同,别坏了四公子的好心情。”

这话真管用,二夫人倪氏就是再不愿,还是重新坐下,只是那双眼睛,就像要活剥了陈娉婷一般,死死地将人钉死,回头再收拾这个小贱人。

陈碧青轻笑摇头,大好的机会已经不在,现在陈娉婷仗着武国公府三嫂义妹的名义,身量已经涨上去,倪氏再想无所顾忌地折腾人,已经不行,最起码老靖平侯与她大伯靖平侯都不会允许。

陈娉婷面上一派敬慕兄长的样子,心里却是暗笑,她就是抓住了倪氏在不能拿她怎么这一点,才会有此举动,要不她才不会自找苦吃。

等陈凤霸把酒喝了,腼腆的笑笑,退回座位上。

陈凤典原本就是要敬陈凤霸酒的,如今有陈娉婷开了先例,她也上前敬了人一杯。人都是喜欢跟着别人学的,陈凤典倒也罢了,连陈娉婷都有脸敬酒了,下面的姐姐妹妹暗下里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上前敬酒。

陈凤霸这下可是受惊不小,像今日这般情况府里还是首次有这样的,左右环顾,见其父冲其点点头,于是豪迈的尽数受了姐妹们的敬酒。

陈碧青磨磨蹭蹭,她没有随大流的习惯,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不得劲,家里姐妹多,乱哄哄围住陈凤霸,陈碧青抽了抽情况,其他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陈凤霸身上,医改没人注意到她,于是思量再三,决定浑水摸鱼,就不过去敬酒了。

假模假式的,何必呢?

结果,原本很顺利的事,竟然被该死的陈娉婷发现了,准确说,不是发现,而是人一直像盯贼似的盯着她呢。见陈碧青想混过去,陈娉婷小心的出声了,声音不高,却也能让许多人听到,高低控制的刚刚好:“八姐姐还没敬四哥酒吧,你不想敬酒吗?”

尼玛就你长眼了,怎么就不是瞎子呢?陈碧青暗骂,果然,陈娉婷话落,包括老侯爷在内的众人都看向陈碧青。别人还好,没什么别的意思,二夫人倪氏却眼神犀利,仿佛陈碧青做了什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陈娉婷要的效果达到了,陈碧青暗下冷笑,敬酒而已,谁怕谁,笑着走过去:“四哥,我敬你。”

神情认真,笑的真诚,陈碧青用眼睛直视陈凤霸。

陈凤霸与陈碧青是相当熟悉的,别人不知道,然而他们彼此心里却是非常清楚,况且,在陈凤霸看来,他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他自身的努力外,其中也有陈碧青的功劳。

这杯酒,陈凤霸自然要喝,喝完还道了句:“多谢八妹妹。”

第二百四十七章恼怒(六)

三日后,宣战帝大加封赏诸军有功之人,因武将任职全凭本事不论出身,从战场上争军功的人又是提着脑袋要那份殊荣,故武将虽经常受文官嘲讽粗俗,但只要机会好,争了军功升官也快。

这不,宣战帝一道封赏圣旨,楚世子轩辕如璧与楚骄各得了千亩良田,黄金万两,绫罗绸缎五千匹,另加各种赏赐,至于再升一级?这二人已经是重臣,赏赐珍贵的物件可以,再升就要功高盖主了,升个鬼,绝对没那可能,宣战帝又没抽风。

与轩辕如璧、楚骄情况相同的还有赤王世子赤焰,只得了丰厚的赏赐,官职却是不动。

莫玉宸与苏鸯、顾彦直封正三品的骁骑将军,赐府邸,兼良田、珠宝、布匹等封赏;廖化宠、罗浩成、裴绍、汤怀,以及那统领二十四个方阵的领军均被封为正四品的武职京官。

其余诸人按军功大小各有封赏,陈凤霸在那二十四人之内,乃封为正四品的副骁骑参领。

封赏完众将,隔日宣战帝又免了肃王之庶女轩辕婳的有罪之身,恢复其宜婳郡主的封号。肃王乃谋逆贼子,人现在还在时不时的作乱,其子女亦是有罪之身,这突然免了轩辕婳的罪,还恢复其封号,实在是令百官费解,不过想到楚世子率众将官进城之日,这轩辕婳也在其中,想来应该是军前立了大军功,因她是个女人不好明言,所以皇上才在不言明其功劳的情况下,免其罪,恢复其封号。

轩辕婳这茬百官是想通了,然而紧跟着宣战帝又封了靖宁侯府八小姐陈凤婉为县主,赐封号平宁;靖平侯府十一小姐陈娉婷亦封县主,赐封号长宁。

百官面面相觑,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封赏有功将领的隔日,一起封赏轩辕婳与陈凤婉、陈娉婷,这种情况委实没有过先例,也着实不对劲。

不管文武官员如何猜不透君王的心思,谁也没胆量当堂我问问,无论是郡主还是县主,都是好听的封号,说出来有面子,嫁娶的时候有助益,除此实际是虚的,不像男人的官职是实打实的。

只要皇上愿意,随便封着玩罢了,想通了这点,百官也就不再那么纠结。

靖宁侯陈廉心里犯嘀咕,所谓无功不受禄,皇上莫名其妙的封女儿陈凤婉县主封号,里面不会有什么内情吧。难道是皇上对陈碧青不满意了,加封女儿封号,为的是要给女儿铺路。

等有机会了,寻了陈碧青个错处退婚,定自家女儿为未来太子妃。

靖宁侯瞎琢磨,靖平侯里却是一派喜气洋洋,大摆宴席阖家相庆。陈凤霸被看中自是不必说,陈娉婷一跃成了县主,老侯爷高兴之余,与老夫人也赏了陈娉婷金银首饰布匹之物。

靖平侯夫妇也不甘落后,另外又赏了陈娉婷。

因此,陈娉婷的地位蹭蹭的长了上去。

二夫人倪氏现在是又高兴又气恼,高兴的事自己儿子争气,赚了军功得了军职,恼的是小贱人陈娉婷竟然也跟着有了封号,她活了四十多岁还没封号呢,小贱人竟然得了先,倪氏不气才怪。

有气没处撒,倪氏瞅见陈碧青,想了想就道:“碧青什么时候得个封号呀,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娉婷都有封号了,你也得想想办法。”

怎么想办法?就是去找太子要呗。

陈碧青笑了笑:“无功不受禄,侄女又无所作为,要什么封号啊。”想挑拨离间,一边玩去吧,本姑娘都玩腻了的,你也好意思捡起来再玩。

“话可不能这么说,娉婷干什么了,她不也没做什么嘛,不还是封了县主。”倪氏不死心,说完瞥了眼陈碧青,怎么就是个不争气的。

陈碧青笑笑不语,倪氏见她不说话,心急了:“你怎么想的,倒是说话呀。”

陈碧青抬头:“二伯母,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竟是个没用处的,二夫人倪氏懒得再搭理陈碧青,转头继续用眼睛剜陈娉婷。

陈凤婧就站在陈碧青旁边,见倪氏离开后陈碧青脸上没了笑容,悄悄地观察了眼陈碧青的神情,猜着八妹妹可能是不高兴了,低声道:“你别在意,你是太子的未婚妻,是轩辕国未来的太子妃,没封号也没什么。”

陈碧青勉强笑了笑,陈娉婷是她从角落里拖出来的,与轩辕婳、陈凤婉都是她陈碧青的替身,当初既然不想立于人前受到关注,因此寻了替身,现在她自然不会因为替身风光而不甘心。

只是,替身就位,从此陈碧青就该退居幕后,收敛锋芒,否则,她要是不甘居于人后,锋芒毕露,其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别国密探会发现她,从而想除掉她,就是当今皇上,看她不老实也会新生警惕,失了圣心她就完了。

故而,从此陈碧青就要谨小慎微的行事,让人关注不到她身上。

惠姨娘远远地看着陈娉婷羡慕不已,她的女儿陈羽嫣与陈娉婷一般也是庶女,可看看人家,在那样厉害的嫡母手底下谋生路,竟然出息了。再看自己女儿,嫡母是个好的,只要不触及其底线,对庶子、庶女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可就是没有几个大出息的。

三小姐陈羽若嫁了赤王世子,看着风光,实际陈羽若究竟只是女人,在夫家被赤焰吃得死死的,对娘家没有多少助益。陈凤鸾更不用说了,那是个不长脑子的,至今还拘在成国公府学规矩呢,学不学得好还两说,别说沾她的光,不被其连累就不错了。

再就是陈碧青,虽说是皇上亲选的儿媳妇,也经常出入宫闱,但陈碧青毕竟是庶出,身份低微,皇上父子定这么一门亲事,究竟什么打算也没人猜透。惠姨娘寻思着陈碧青将来能不能顺利嫁给太子还两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老侯爷与侯爷定是心里明白,因而也不见得对陈碧青寄予厚望。

想了一圈,惠姨娘无奈叹息,人各有命,个人有个人的缘发,别人她管不着,只盼着自己闺女能嫁个看得过去的人家,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衣食无忧就行。

惠姨娘觉得自己的要求很低,岂不知就是她要的这种低生活才是最难企及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恼怒(七)

陈凤霸这厢一出名,每日里忙着赴各种宴席,一连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每次回府都醉醺醺的。

陈碧青到大哥陈凤谋的院子找慕婉婷说话,陈凤谋从外面回来听说了,迈步过来跟妹妹打招呼。陈碧青笑着起身叫了大哥,陈凤谋一摆手:“坐吧。”

落座后,陈碧青笑道:“这几日四哥可忙了,到处赴各种宴席,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慕婉婷抚着隆起的肚子道:“四弟高兴,定然会贪杯,过几日就好了。”

陈凤谋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笑容:“凤霸打小喜爱舞刀弄枪,结交的朋友不少,近来有的他忙了。”

陈凤霸出息对他有益,陈凤谋乐见陈凤霸广结官场上的人,不管官职高低,喝一场酒就认识了,一来二去的,不是朋友也是熟人,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人了。

陈碧青笑了:“是啊,四哥还没定亲呢,我们靖平侯府的男儿个个英俊不凡,出门在外本就打眼,此番四哥又有了官职,正所谓年轻有为,此厢不知道被什么人家惦记呢。”

陈碧青话说得委婉,只盼着她大哥陈凤谋能听懂。在古代,男人没有**一说,她就担心陈凤谋不往那处想。

果不出所料,陈凤谋点点头:“这倒是,四弟年纪也不小了,该是定亲的时候了,回头我让母亲跟二婶提提,看看门第相当的人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子。”

看样子竟是没听懂她的意思,陈碧青是打算低调的,可这大哥不开窍,想了想就笑道:“是该抓紧了,四哥情况摆在那儿,不知道被多少有适龄姑娘的人家惦记呢,不管是门第相当的,还是不如我们靖平侯府的。”

这话虽然也没挑明,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陈凤谋还没蠢到连这点子话意都听不懂的地步。他稍稍愣怔了一下,慕婉婷放在肚子上的手也停下来,夫妻对望一眼,再若有所思的看向陈碧青。

陈凤谋迟疑道:“八妹妹的意思是······。”

陈碧青一脸听不懂的样子:“什么意思啊?”反倒问陈凤谋。

陈碧青这番态度,陈凤谋知道人只是提醒他一声,并不想参与,于是笑着转了话题:“你大嫂现在不方便出门,你闲了没事常过来陪陪她。”

想了想又道:“叫上凤婧、娉婷她们。”

家里姐妹多,不能一个一个提起,单独提了两个,竟都是庶女,陈碧青明白了,大哥这是抬举庶女,想嫡女庶女一样看待。

陈碧青可不想与陈娉婷在一块,而且还是到慕婉婷这个孕妇跟前,谁知道陈娉婷有什么算计,要是借着慕婉婷耍手段,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陈碧青有心提醒陈凤谋注意陈娉婷,犹豫片刻终究什么都没说。

有闲聊了几句,告辞离开。

“你这个八妹妹心眼挺多。”送走陈碧青,往回走时慕婉婷调侃。

陈凤谋颔首:“嗯,你好好对她,过去不觉得,这几年看着人不仅聪明,还注重亲情,将来没出息倒罢了,也是正能成了太子妃,以八妹妹的品行,定不会亏待娘家人。”

慕婉婷点头道:“我知了,八妹妹提醒的事夫君打算怎么办?”

陈凤谋道:“又没影的事,也不好明说,我派两名得力的护卫过去,多防着点就是。”

陈凤谋这样说了,也就立刻这般做了,两名护卫暂时借给陈凤霸用着。陈凤霸跟着打了一场仗,心眼也活泛了,再不像过去那般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想,这厢收了人,心思动了动,觉得陈凤谋太小心,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也就没当回事。

这天陈凤霸到礼部一名四品官家里吃酒,这礼部官员姓梁,名叫梁守信,在朝中人缘不错,风评也过得去。按说陈凤霸一介武夫与礼部的官员实在不搭,然而二爷陈敬却与梁守信关系莫逆,适逢梁老夫人六十岁寿辰,陈敬父子因此便被请了。

只是,午后,三爷陈肃的小厮清风跌跌撞撞地跑回靖平侯府大喊:“不好了,四公子出事了。”

陈凤霸出事了,靖平侯府各房各院的人听到消息都赶往正堂大厅。

府里除了在书院读书的,大都闲赋在家,大厅里一时间呼呼啦啦站满了人,靖平侯也是个闲散侯爷,此时坐在上座,相反的老靖平侯夫妻年纪大了,最后姗姗来迟。

靖平侯皱皱眉,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倪氏第一个冲到小厮清风面前,焦急地问道:“四公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靖平侯也道:“二爷与四公子不是去梁府赴宴了吗,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再说你是跟着三爷的,缘何知道四公子出事的。”

清风看着一屋子的主子,缓了口气,便不再迟疑,一五一十将他知道的都说了,然后低垂了脑袋,紧抿了嘴角。

大厅里一阵沉默,众人愣在当场。

原来今日二爷陈敬父子去梁府祝寿,陈凤霸被梁家的一众公子灌了不少酒,后来醉酒轻薄了人家府里的嫡小姐,被梁家关起来了。二爷陈敬正和人家交涉,协议不成,梁家正嚷着要送官。

三爷陈肃的妻弟唐锦荣当时就在梁府,悄悄打发随从给在铺子里的陈肃送信,陈肃有秀才功名,后来放弃了学业,一心帮着大哥陈昭打理起了府里的铺子。

陈肃虽无经商之才,不过倒也没赔本,十几年生意做下来,府里铺子的盈利也能养活整个靖平侯府。靖平侯府在京中最大的铺子是西市的绸缎铺仔,离的梁府也近,三爷陈肃得了信,立刻往梁家赶,同时派了小厮清风回靖平侯府送信。

陈凤谋下意识的往人群里找陈碧青,竟是被八妹妹猜对了。

陈碧青得到的信不晚,可她不慌,慢悠悠走过来,正好听到清风后面的话,多少也猜到了陈凤霸出了什事。大哥陈凤谋看向她的视线她感受到了,没回应,早就提醒过了,竟还出了这种事,怪得了谁。

陈凤霸是午后出的事,等唐锦荣听说然后通知了三爷陈肃,到清风回到府送信,这之间的时间拖下来,冬天天黑得又快,现在已是傍晚,也不知陈凤霸父子二人那边怎么样了?

回过神,想到陈凤霸竟然轻薄了人家梁府嫡小姐,靖平侯府一大家子百味杂陈,一时间没了对策。

第二百四十九章恼怒(八)

府里出了事,一大家子人拿主意的还得是一家之主,众人看向老靖平侯与靖平侯父子。

“这不可能,我家霸儿不是那样的人。”不等老靖平侯父子说话,二夫人倪氏醒悟过来先忍不住了,立刻说道:“霸儿的酒量极好,轻易不会醉,更不会喝醉了轻薄人家小姐。”

府里人都知道陈凤霸酒量好,可却没人像倪氏这般坚信陈凤霸不会酒后失德。男人嘛,喝醉了的事谁知道。

陈娉婷眸光转了转,她倒是相信陈凤霸的酒品,只是就冲倪氏以前对她的,这个时候只会幸灾乐祸,才不会帮着分析出主意。

“二伯母说得对,四哥不但酒量好,酒品也极好,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也许······。”陈青羽缓缓开口,慢慢分析,倏的眸光冷冽:“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也未可知。”

竟是与八妹妹想到一块去了,陈凤谋看向陈青羽,两人不愧是亲兄妹。

“不会吧?”二公子陈凤睿刚从外面回来,进府门就听说了此事,闻言惊倒了。

“怎么不会?”倪氏想起了什么,惊跳起来:“别耽误时间了,父亲、大哥,赶紧去救人吧。”

老靖平侯父子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靖平侯道:“不急,我们先商量商量去了梁府该怎么应对。要是凤霸真轻薄了人家梁家小姐,按说为了人家小姐的闺誉,这事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让凤霸娶了她。”

“不行。”靖平侯陈昭话音刚落,倪氏就尖叫出声。

倪氏的反应过于激烈,众人把眸光投向她,眸露不解,这刚听了靖平侯说让陈凤霸娶了梁府小姐,倪氏就跟猫咬了似的跳起来,难道只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靖平侯陈昭道:“梁守信是正四品的礼部京官,按理说梁府小姐配我那凤霸侄儿还是可以的,二弟妹缘何反对?”

倪氏都要气炸了:“梁守信的嫡三女梁扶霞是个不要脸的,败坏人伦,早年前就偷摸着喜欢自己姐夫,想是梁家想遮家丑,竟拿了我儿当筏子,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想逼迫我儿娶她,做梦去吧。”

竟有这等事?众人大惊,这可不是小事。

老侯夫人眯眼道:“此等家丑,梁家定是尽量遮掩,你是如何知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梁扶霞惦记自己大姐夫,其大姐梁朝霞岂会无动于衷,贵妇圈子里早就有了风声,只是没人敢明着议论罢了。”倪氏气的手脚发抖,她要是不知道这回事,难保不会让自己儿子应下亲事,到时候儿子娶了个不要脸的女人,哪还有脸见人。

倪氏越想越后怕,焦急的催促道:“大哥,你四侄儿还等着你去救呢,快想办法呀。”

老侯夫人也着急了,担忧的道:“侯爷,要是梁家打的是坑我们家孙儿的主意,你可不能答应啊。”

这还用说,梁家真要有此算计,靖平侯府要是认了,在京城岂不颜面无存,更何况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那别人岂不是谁想踩靖平侯府一脚,就踩一脚。

因此,对于此事,靖平侯府必须硬气。

靖平侯有了决定,就立刻紧急调遣人手,准备到梁府先礼后兵。

人家都算计着往靖平侯府头上戴绿帽子了,竟然还想着先礼后兵,陈碧青都不知该怎么说好了,陈家三代人都是厚道人,就算她祖父老侯爷活了一大把年纪,阅历丰富,她大伯父靖平侯陈昭也是与官场上的人打过交道的,却终究是心地没那份怒发冲冠的怒气。

骨子里脾气还是偏软啊。

陈碧青看不惯,悄悄退出大厅,九月下旬,天黑下来气温也寒冷,寒风吹过,院子里清清冷冷地,还在廊檐下挂了几盏大灯笼,四下明亮,让人没觉得那么阴冷。

陈凤谋没打招呼跟了出来,既然陈碧青早就料到陈凤霸会遇到这种事,定然有解决的方法,他想听听:“八妹妹认为此事该怎么办?”

居然还知道向她讨主意,陈碧青原本不想多管的,既然大哥都过来问了,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种事只要一方不低头,自然不会善了,大伯父也说了先礼后兵,人家都有恃无恐地欺负到头上来了,礼不礼也没什么意义,接下来兵戎相见,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再说了,打架也不能像莽夫一般只凭武力,人活一世,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就算去找梁家理论,也要找几家有名望威信的人陪着,既是作证,也能给梁家压力,别以为有些丑事可以遮得住。”

陈凤谋顿悟,忙道:“倪家是四弟的外嫁,请建安侯派个人出面应该不难,我让二弟和五弟分别到我外祖家、成国公府走一趟。”

倪氏是建安侯倪炀的堂姐,倪琏的亲姐姐,陈凤霸出了事,建安侯为了大面也会派个人过来。陈凤谋想得很周全,秦郡王府与成国公府分别派陈凤睿、陈青羽过去请人,亲外甥上门了,两家没道理不给外甥面子。

这样安排很好,陈碧青点头又道:“虽然处理大事是男人的事情,但此事牵扯到了梁府女眷,还是顺便带些女眷过去吧,毕竟有些事男人不适合说或做,但女人却是可以。”

陈碧青笑了笑,意有所指:“比如······对方家的小姐不知廉耻,大哥和伯父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手的,然而······伯母与婶子们却可以伸出九阴白骨爪······。”

九阴白骨爪?陈凤谋看向陈碧青,陈碧青张开右手五指让他看,然后晃了晃小爪子,笑道:“大哥知道什么叫九阴白骨爪了吗,就用这个,挠花梁家小姐的脸,让她心术不正。”

这个时候按说陈凤谋是不该笑的,可他实在是忍不住笑了,靖平侯世子如此严肃严谨的一个人,竟是意外的调侃道:“我靖平侯府里有一个厉害的八小姐,梁家敢动歪脑筋,真真是不长眼。”

不等陈碧青发飙,陈凤谋重入大厅,此时他父亲靖平侯已经安排妥当,陈凤谋又安排一番,让二婶倪氏与三婶唐氏挑了十来个泼辣强壮的仆妇,到时跟着一块去。

想到事情棘手,不知道处理到何时才回来,靖平侯夫人秦氏安排着众人吃了饭,这时建安侯倪炀派来了其兄倪煊,秦郡王府来的是秦三爷秦雄,成国公府来的是二爷顾宜晟。

可笑的是,这位顾二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还带了夫人过来,人是来帮忙的,靖平侯夫人忙着招呼人入座,唐氏等作陪。

第二百五十章恼怒(九)

靖平侯陈昭对倪煊与秦雄、顾宜晟又说了一遍请人来的目的,三人来时就知道为了什么事,又详细问了问,做到心里有数。

三人心中却暗暗惊讶,想不到靖平侯府做事如此稳妥,但凡此事发生在别家,只怕早就冲到梁家去了,哪里还有心思坐下来谋划。

一众人到齐了,陈凤谋又仔细嘱咐一番,这才骑马的骑马,上马车的上马车,男男女女浩浩荡荡去了梁府。

等众人到了梁府大门口,已是酉时末,天色大黑,却只见梁府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陈凤谋愣了愣,心里猛地沉了沉。

只是,梁府门外却无宾客光临,也无管事迎客,倒是一些街坊邻居东张西望,窃窃私语。

陈青羽跳下马过去礼貌地询问:“这位婶子,不知这梁府今日是何喜事?”

陈青羽倒是知道今天是梁府老夫人的寿辰,只是寿辰总不会在门上贴喜字吧,又不是老树开花又嫁人。

“这位公子不知道吗,那梁大人的三女儿要成亲了,老夫人寿辰和孙女的亲事一天办,也算是双喜临门。”话是这么说,人却是撇嘴,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这突然就成亲了,其中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再者,女儿出嫁,怎么着也该男方办喜事,怎地女方张罗起来了。

“你们可是来做客的?怎么都晚上了才来,其他客人一早就来了,都是今天来贺寿的人。”对方透漏出了信息。

陈青羽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竟是一早就计划好的,骗来陈凤霸,再设了个轻薄的局,人应了亲事还好,要是不应,正好有贺寿的宾客,都不用另发请柬宴客。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陈凤霸只能认栽。

真是好算计,陈青羽谢了人,回去跟陈凤谋说了。

陈凤谋听了大怒,带了人就往梁府里闯,有门房看见了阻拦,陈凤诀与陈青羽一左一右推开了,陈青羽还斥骂一声:“不长眼的东西,滚开。”

那两名门房没防备,一下被推倒在地,陈凤诀踢开两人,靖平侯府众人气势汹汹自行往里走。看这架势,明摆着不是来做客的,寻隙滋事还差不多,本来围在门外远远看着的路人,以及街坊邻居顿时来了精神,这是有好事看了。

于是,原本远远看着的男女老少,一窝蜂的凑到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看。那两个门房被陈凤诀踢狠了,倒在地上哎哎呦呦的半天爬不起来,自然也管不了好事的人群。

靖平侯府一群人一闯进来,家丁闻讯持了棍棒阻拦,被陈家兄弟轻松撂倒,陈凤诀是个心狠的,人倒了还不忘上前补一记窝心踹。

陈凤诀这近一年来在竹林小院可不是白待的,他还在神羽卫大营练过方阵呢,功夫早就练出来了,揍几个寻常家丁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可怜那些被陈凤诀关照的家丁,倒下了就没爬起来,看样子过后要在床上躺几天才行。

陈青羽挑挑眉:“九弟,不简单呢。”

陈凤诀面不改色:“五哥过奖。”

料理了挡路的狗,靖平侯府众人抬头,只见梁府前院厅堂里大摆宴席,婢女仆妇上酒上菜,还真是热闹喜庆。院子里这厢一动手,惊动了厅堂里的宾客,纷纷起身观瞧。

好嘛,这一瞧不要紧,呼啦啦一大群,傲然而立竟是来者不善,有宾客摸摸鼻子,看来有热闹可瞧了,斜眼给旁边相熟的人使了使眼色,等着瞧好吧。

二爷陈敬与三爷陈肃就在宴席上,看到府里的一众人,当时就愣住了。他兄弟二人与梁家人交涉了半天,人家咬死了陈凤霸轻薄了府里的小姐,并给了两条路,要么给梁家一个交代娶了梁家三小姐,要么上衙门报官。

陈敬与陈素两厢一商量,便有心答应娶梁家三小姐,提出见见陈凤霸,对方犹豫,最终同意他们见人。结果,被人五花大绑的陈凤霸倔脾气上来,冲着陈敬、陈肃兄弟道:“我死都不会同意的,父亲与三叔也别答应他们。”

原来是梁家公子早就与陈凤霸讲明亲事,然而陈凤霸觉得自己有可能着了人家的道,因此决口不答应。

陈敬与陈肃犹豫,梁家人生怕迟则生变,干脆扣了人,直接拜堂成亲。陈敬、陈肃兄弟二人脱不开身,被人连哄带骗的请上了宴席,这才刚坐下没多久,靖平侯府里竟来了一票人。

那气势,令梁家人见了都皱眉,这些人来者不善,恐怕待会儿有的纠缠。

“是亲家府里的人吧?”一直站在一旁的梁守信突然开口了,表情和善,笑呵呵看着陈凤谋与四爷陈聘、五爷陈晏,眸光扫过倪煊与秦雄、顾宜晟,眸子紧缩了一下。

“亲家?不敢当。”陈聘冷眼以对:“你梁家这种亲戚,我陈家可不敢高攀。”

夹枪带棒,挤兑的梁守信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

陈凤谋是带着人有备而来,可不管这些,直接问道:“我四弟人呢?你们把他关那儿了?”

倪氏也跳出来:“对,快说,你们把我儿子关那儿了?快把人放了。”

宾客们嘴角一抽抽,怎得把女眷都带了,再看梁守信,脸上的笑也收了:“今天陈四公子在我府里发生了点事,坏了我女儿的清誉,不成亲人不能放,还请亲家见谅。”

“阿呸,谁是你亲家?不知羞的老东西,敢算计我儿子。”倪氏就是个泼的,直接喷人。

四爷梁守义看情况不对,从背后悄悄扯了扯他三哥梁守仁的衣袖,梁守仁皱着眉回头看四弟使了个眼色,立刻会意,上前一步道:“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各位,我们有话到正厅去说。”

院子里确实不是说话的所在,陈聘道:“也好。”

靖平侯府来的人中有女眷,梁守仁让其妻带人到后院招待,唐氏摆手:“不用,我们就在前院,明目张胆的把我们人给扣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梁家的男人怎么说道。”

梁三夫人又羞愤又气恼,忍不住往弱柳扶风的二嫂斜了一眼,自己长得跟个狐媚子似的,教的大女儿还好,二女儿泼辣,到了三女儿可倒好,一心一意的肖想自己大姐夫,最后遮不住家丑了,竟想着算计靖平侯府的四公子。

本来过了今晚,洞房一入,陈扶霞成了靖平侯府的人,就算被人非议,只要靖平侯府认了,再编个好听的名头放出风去,不好的言论慢慢也会正过来,只是,看如今靖平侯府的态度,只怕不会轻易善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恼怒(十)

梁三夫人满心的埋怨,面上却是不显,与梁四夫人招呼着人进了正厅旁边的偏厅。

倪氏刚坐下就吵着让放人:“我儿子不会娶你家闺女的,快把人放了。”

梁三夫人好言道:“两位夫人稍安勿躁,有事我们慢慢解决。”把人扣了强行成亲,事成了两家成了一家人,为了颜面都会把今天这事圆过去,可要是不成,靖平侯府豁出去丢人,两家名声都得受损。

梁家作为女方,只怕更会惹人非议,因此,梁三夫人想尽量心平气和的谈,她也有闺女,梁家的名声坏了,以后女儿还怎么嫁人。

唐氏冷哼:“让你们老夫人出来,我们和她谈。”

唐氏的意思很明显,在场的梁家女眷说了不算,找你们能说了算的出来。

梁守信之妻梁二夫人一听恼了,刚要发作,被两位弟媳拦了。梁三夫人使人去请老夫人,过了大约一刻钟,梁老夫人在大儿媳妇的搀扶下进了偏厅。

能当家主事的来了,唐氏轻咳一声:“说说吧,我们四公子怎么轻薄你家三小姐了?当时是谁发现的,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老夫人如果记得清楚,不妨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你个老不羞,你梁家女子出了这等丑事,你要不要脸,就说呗。

梁大夫人皱眉,梁三夫人与梁四夫人一脸愠红,梁二夫人倒是张嘴想说,拿眼先看梁老夫人。梁老夫人稳稳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的道:“江妈妈,当时你在场,你说说吧。“

梁二夫人是三小姐梁扶霞的亲生母亲,让她描述自己女儿与男人间的那点事,梁二夫人就是能张的开口,梁老夫人也不会给她机会。

于是,就由江妈妈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陈凤霸饮多了酒,梁大公子梁尚建就安排了房间让陈凤霸休息,再去房间的路上,带路的小厮有事告罪走开了。等陈凤霸按指引的房间走进去之后,入眼的竟是梁三小姐梁扶霞换衣的场景,陈凤霸大惊,刚要退出,有脚步声响起,梁二夫人带着人进来撞了个正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梁扶霞还衣衫不整,陈凤霸是有嘴说不清,被闻讯赶来的梁家几位公子逼着要交代。陈凤霸不甘心,紧抿着嘴不应,结果梁家人恼了,下令把陈凤霸绑了。

陈凤霸是那么好绑的?然而因人家小姐的确是因他而名誉受损,因此陈凤霸也没挣扎,乖乖被人绑了关起来。随后就是二爷陈敬与梁家人交涉,后来三爷陈肃也来了,协议不成,梁家无奈才出此下策,想强行成亲再说。

倪氏听完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家合伙算计我儿子。”

即使倪氏说的是事实,但说出来就是找吵架。

果然,此话一出口,引来梁家婆媳的怒视,倪氏以一对四争吵起来。唐氏退出偏厅,使人到正厅叫出陈凤谋,把陈凤霸轻薄人的经过说了,连梁家女眷的态度也大概提了一下。

男人们在正厅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陈凤谋道:“我知道了三婶,你先进去吧。”

正厅里男人们还在争论不休,无非是陈聘兄弟不肯让步,坚决不肯答应亲事,梁家也被激怒了,靖平侯府不应下亲事绝不放人。

协议一时难以达成,两方人都生了气。

陈凤谋想了想,打发陈青羽回府一趟,看陈碧青有什么好主意。

陈青羽不可思议的笑了笑,即使有话要问,到底是把疑问吞了下去,大步出了梁府,趁着夜色骑马回到靖平侯府。

靖平侯陈昭与五爷陈彦正陪着赤焰说话,赤焰得了信与妻子陈羽若过来的时候,陈凤谋已经与四爷陈聘、五爷陈晏带着一众人去了梁府。

人都走了,坐着等消息吧。

考虑到老靖平侯夫妇年纪大了,靖平侯夫人送他们回了院子歇着。再回到正堂大厅,靖平侯夫人见家里的女眷待在这儿也是干等着,梁府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消息,就道:“也没什么事,都回去歇着吧。”

靖平侯夫人笑着对陈羽若道:“有三姑爷在这儿呢,羽若陪你母亲回去吧,夜里天冷注意着点。”

陈羽若淡淡的“嗯”了声,心里不悦,面上多少带了出来,娘家弟弟出了事,连建安侯府、秦郡王府、成国公府这些外嫁都请了帮忙,她做为靖平侯府的出嫁女却被撇下。

祖父是什么意思,大伯父是什么意思,父亲又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他们都把她当外人,没当自家人看待,陈羽若不高兴,跟着顾氏去了观竹院,五夫人廖氏与陈凤典姐妹跟着一块离开。

陈青羽回到靖平侯府时已是亥时末,靖平侯夫人正吩咐丫鬟另换一壶新茶,见到有人回来,忙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其他人呢?”

“都还在梁府呢,事情有点麻烦。”陈青羽说着话进厅堂,一眼看见了赤焰:“三姐夫来了?”

赤焰应了声,道:“得了信就过来了,你一个人回来可是有事?”

陈青羽含糊的“啊”了声,丫鬟端上茶,他喝了口,把他们一众人去了梁府后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靖平侯陈昭听完,神色凝重:“听你话里的意思,梁家是打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主意了。”

陈青羽点头,对靖平侯夫人秦氏道:“大伯母,你打发人去把八妹妹叫来,我有事找她。”

陈青羽是跟着大伙一块去的梁府,事情还没解决完,陈青羽就一个人回来了,还点名找陈碧青,靖平侯陈昭愣了愣,赤焰垂眸喝着茶,像是没听见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靖平侯夫人也是诧异,“哦”了声,也没多问,让人碧院叫陈碧青。

陈碧青都睡了,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她慌了,今晚她大哥陈凤谋与她父亲一群人可是去梁府要人去了,事先商量好了先礼后兵,礼不成就是动手的事,难道是出事了。

穿陈碧青戴整齐了一问,才放下心来,原来是五哥陈青羽一个人从梁府回来了,大伯母叫她到前院正厅去。陈碧青猜着赤焰可能还在前院正厅,她不想去,于是怀着侥幸心理问传话的崔妈妈:“都是谁在哪儿。”

但愿赤焰不在,真不想看见他。

然而,崔妈妈却让她失望了:“侯爷与侯夫人、五爷、三姑爷在呢,其他人都去歇着了。”

陈碧青听了站着不动,被传话的崔妈妈了几句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恼怒(十一)

深夜,接近十月的天本来就冷,陈碧青又是睡了一觉被叫起来的,纵使她披了棉披风,往前院走的时候还是很冷,老毛病犯了,牙紧咬起来,加快脚步。

前院灯火明亮,陈碧青上台阶进了正厅,行礼叫了人才落座,也不问叫她来干什。

陈碧青不问,陈青羽还是当着靖平侯夫妇与六爷陈彦的面,将梁府的态度大致说了一下,道:“大哥让我回来问问你可有什么主意应对?”

陈碧青别有意味的看了陈青羽一眼,低笑了一下,笑意瞬间消失,神色淡然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哥这真的醉酒轻薄了梁家小姐?”

陈青羽不知道自家八妹妹适才看他那一眼是何意,心里猜测着,略沉吟又把知道的说了一遍。

陈碧青听完轻笑道:“这么说四哥是误闯进梁家小姐换衣服的房间,当时梁家小姐衣衫不整,然后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原来只是这样而已,梁家这局下的还真不咋地,但也幸亏不咋地,要不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情况大致是这样的。”陈青羽吐了口郁气道:“梁家咬死了四哥轻薄了人家小姐,非要逼着四哥娶人,否则不放四哥。”

陈碧青笑了:“梁家还真是重规矩的人家呢,按说这等事该藏着掖着,封了口,尽快给那梁家小姐找户人家嫁了,事情也就过去了,但像梁家这般较真的人家还真不多见。”

太不要脸了,能企及者少之又少。

陈碧青站起来,拢了拢了棉披风,突然改变画风道:“这屋里太冷了,五哥,我们到偏厅去吧。”

靖平侯夫人诧异,偏厅里没人,虽说点了炭炉,可都深夜了,炭炉的火不旺,哪里能比得上正厅暖和。况且,这说着正事呢,怎么就要跑到偏厅去?

赤焰的唇角勾了个漂亮的弧度,小丫头小片子,居然防着他。

陈青羽虽说愣了一下,只一霎那间就明白了,起身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跟陈碧青去了隔壁的偏厅。靖平侯等兄妹二人出去了才回过神,担心赤焰多想,看了妻子一眼,这才尽量找话题吸引赤焰的注意力。

赤焰心里暗笑,面上也配合,就当看出陈碧青的防备心思,顺着靖平侯陈昭的话题接话。

秦氏接收到夫君的眼色,也退了出去。

偏厅里的气温明显不如正厅,秦氏随后跟进来让人往炭炉里添炭块,丫鬟上茶,三个人一落座,陈青羽就对陈碧青道:“说吧,你可有主意?”

陈碧青喝了口茶,这才道:“梁家不是重规矩吗,既然他们如此看中女子的贞洁,别人看一眼就要娶,那么好办,我们下面还有两个几岁的弟弟,五哥挑一个带过去,找机会让梁老夫人抱一下,如此梁老夫人的贞节不保,为了她老人家的名誉,我们是不是该三煤六聘今晚就把人娶回来。”

陈碧青这番话吐出来,陈青羽和靖平侯夫人惊呆了,陈碧青觉得这还不够,于是又道:“大伯母、五哥、你们说让我几岁的弟弟给梁家兄弟当爹怎么样?”

这话无疑是惊雷,雷的靖平侯夫人与陈青羽外焦里嫩,他们听到的不是真的吧,这主意,太······太缺德了。陈碧青还在那儿叨叨:“让四哥娶了梁家小姐,弟弟娶了梁老夫人,都是为了全了梁家女子的贞洁,公平合理,皆大欢喜,我们两家谁都不吃亏,虽说梁老夫人这个弟媳妇年龄大了点,但咱们家也不能嫌弃不是。”

“你快拉倒吧。”靖平侯夫人回过神来,笑得肚子疼,捂着肚子赶紧阻止人继续往外冒惊人之语。

陈青羽也大笑着直接出手,用力揉了揉陈碧青的头道:“青儿呀,我的好妹妹,没你这么坏的,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五哥佩服的五体投地。”

陈碧青不高兴被陈青羽摸头,躲了躲:“梁家人费尽心机也不容易,我只是趁机顺了他们的心而已,哪里坏了。”

她还不愿意,陈青羽此时高兴,就顺着她道:“嗯,你是好人,你不坏。”

这时靖平侯夫人终于止住笑:“这招太损了,不太好吧?”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反正陈碧青主意出了,至于用不用她不管,不过还是忍不住道:“那我们也别和梁家闹了,闹半天还得罪人,让四哥娶了人算了。”

瞧这脾气,这话说的,好人也得被气死。

不过,靖平侯夫人听进去了,说的倒也是,人家都算计到靖平侯府头上了,还跟他们客气什么呀,今儿个算计家里的公子,要是得逞了,人家看着好欺负,说不定下次就把主意打到家里小姐身上了。

此风不可长,必须用陈碧青的狠招掐灭。

靖平侯夫人想通了,烦恼道:“府里最小的,就是你们这一辈的十公子与十一公子,让他们谁去好呢?”

陈碧青出主意:“把五婶与黄姨娘叫来问问,也许他们不愿意呢。”

靖平侯夫人倒不在意弟媳妇与黄姨娘不愿意,这事要是老侯爷与侯爷决定了,可由不得她们愿不愿意,不过想想,还是问问的好。

在此之前,靖平侯人还是到正厅去和靖平侯陈昭说了陈碧青的主意,只是没说是陈碧青说的,赤焰当时正在喝茶,听明白之后猛地呛到了,好在他只是呷了一小口,猛咳嗽了几下就缓过来了。

靖平侯陈昭与六爷陈彦震惊之下还是被赤焰的咳嗽声给拉回了神志,六爷年纪比大侄子陈凤谋还小两岁,回过神忍不住问:“这谁出的主意啊?”

怎么想出来的呀!

靖平侯夫人不会说,好在六爷也只是问问,也没打算揪出人来,靖平侯陈昭仔细考虑了一下道:“去请老侯爷过来。”

下人闻声去请老靖平侯,靖平侯夫人也吩咐道:“把五夫人与黄姨娘也一块请来,记得让她们把十公子、十一公子带过来。”

府里有事,老靖平侯躺在床上也没睡踏实,听到请他去前院,赶紧起来,老侯夫人也要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人:“我过去就行了,你不用起了。”

老靖平侯收拾好了来到前院,紧跟着六夫人母子与黄姨娘母子也来了,这时陈青羽和陈碧青也从偏厅过来,靖平侯陈昭道便把对付梁家的法子说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恼怒(十二)

老靖平侯听罢也呆了,他都六七十岁的人了,年纪不小了,不管阴谋阳谋,也算是见识过了,但让自己的小孙子轻薄人家梁老夫人,然后拿这事做文章,逼梁家人就范,这招怎么说呢,损到家了,不过也实在是妙,用来对付梁家这般不要脸的人家再合适不过。

老靖平侯老了老了又长见识了,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竟是问出了与六爷陈彦一样的话,可见父子俩想到一块去了。

陈碧青眼睛往屋顶上看,靖平侯夫人快速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陈青羽道:“祖父,孙儿出的主意,不知祖父以为如何?”

老靖平侯讶异,知道陈青羽打小机灵,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歪才,微微颔首,视线瞥过十公子陈凤楚与十一公子陈凤傲道:“那依你之见,他们两个谁能但此重任。”

轻薄人家梁家老夫人,这活可不轻省,一想象那个惊悚画面,老靖平侯就头疼,这招是不是太狠了。

陈凤楚七岁,比陈凤傲大一岁,懂的事也多些,以老靖平侯的意思,陈凤楚担当此任最合适,陈青羽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看向陈凤楚道:“凤楚可愿去?”

陈凤楚抬头看他母亲的意思,五夫人廖氏为难,顾虑的也多,担忧道:“凤楚还小,梁家人自然知道我们是用计,不是真娶,可他们要是将计就计反将我们一军,那梁老夫人当场要点了头可如何是好?”

五夫人廖氏怕因此让陈凤楚担上不好的名声,将来但凡陈凤楚有出息了,会被人拿出来说事。

听这话是不太愿意,不等别人说话,陈碧青开口道:“五婶尽管放心,不管是凤楚还是凤傲,他们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无论做了什么,都当不得真,除非,形势所迫,不得不当真,就像我们要逼梁家一般,硬把一个小辈与老人家亲近歪曲成轻薄,明明没什么,我们非拿它说事,打的就是梁家的嘴,梁家人当不当真,这可由不得他们。”

最后这句话霸气,众人抬头看向陈碧青,明明是陈青羽的主意,这位倒是门清。赤焰眼中带过一抹笑意,不是躲在幕后嘛,怎么忍不住跑到前面来了。

黄姨娘诧异的抬头,而后若有所思。

陈碧青又道:“当然,世事难料,要是那梁家老夫人老心萌动,真的想嫁?她敢进我陈家的门,那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只是,就怕他的儿子们会比我们早动手,老母再嫁,而且还是闹剧,梁老夫人敢动一丝一毫的心思,他的儿子孙子们就算气疯了也知道给她弄个暴毙身亡。就算这样······梁家子孙也无颜活于世上。”

说到这儿,陈碧青笑着看她五婶:“所以,五婶所担心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

是关心则乱,还是这五夫人脑子不好使,居然会担心这种事,当所有人都是死的吗,只要情况不对劲,自然会有人出手,譬如说御史言官,或礼部的人,逼也能逼死梁家人。

这其中的内情不用陈碧青解释,在座的有很多人明白,就是五夫人犹豫不决,这时黄姨娘突然站出来道:“让十一公子去吧,他年纪最小,更加适合。”

年纪越小,说的话和做的事就越当不得真。

陈碧青一愣,想来是没料到黄姨娘会自告奋勇推出自己儿子来,与之相比,五夫人就没黄姨娘有决断了。

老靖平侯与其子陈昭正盯着陈碧青也不知在想什么,闻言才回过神,父子二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眼睛在陈青羽与陈碧青脸上巡梭,想从中看出什么。

陈青羽知道他祖父与大伯想什么,他是不会解释的,拍板道:“就十一弟了。”笑着看向老靖平侯与靖平侯陈昭。

见靖平侯陈昭点头,陈青羽利索的起身道:“大哥那边等着信呢,我们得马上过去,凤傲跟五哥走吧。”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把陈凤傲小家伙夹在腋下,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大步匆匆奔出去。

黄姨娘最先回过神,追到院子里,高声提醒:“等妾身给十一公子多穿件衣裳再走。”

只远远地听陈青羽道:“等不及了,我身上披风大,冻不到十一弟。”

说完人已经出了大门,飞身上马,把夹在腋下的陈凤傲放在身前,用披风裹了裹,打马疾驰而去。

人都走了,追也没用,老靖平侯父子与其他人重又走回正厅,在场的除了靖平侯陈昭夫妻与六爷陈彦,还有个赤世子,其他人都是躺到床上迷糊了一阵又起来的,这个时候也过了困劲,都坐在正厅里闲聊等消息。

再说五公子陈青羽,带着陈凤傲一路打马来到梁府,先前的门房被打坏了,刚又换上新的两个门房,大晚上的没看清人,向陈青羽跑过来烂人:“哎,你谁呀就往里闯?”

陈青羽着急,也不让陈凤傲走路,照旧夹在腋下,见梁府的人拦他,二话不说,漂亮的一抬腿,把那两个不长眼的踹出去,人往里大步走着,心里还暗道;怪不得九弟喜欢用脚踹,不试不知道,还蛮爽的。

陈凤谋正等着陈青羽呢,正厅里还在谈判,双方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梁家人自觉的有理,毫不退让,陈聘在家里是个好脾气的,对对头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冷嘲热讽毫不客气,因此正厅里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陈凤谋几次抽空低声问随从:“五公子回来没有?”

随从回答道:“没有,我们的人在外面瞧着呢,人回来了就回报世子爷知道。”

因此等听随从说陈青羽来了时,陈凤谋跟他四叔陈聘打了声招呼出了正厅,见到陈青羽把陈凤傲带来后他愣了愣。陈青羽看左右梁家家仆贼头贼脑的,拉了陈凤谋往远点的地方走了几步,附耳耳语一番。

说完,陈青羽见陈凤谋不语,叫道:“大哥。”

陈凤谋刚才是被惊倒了,被陈青羽一叫,才回神,命贴身随从悄悄从偏厅把唐氏叫出来,避开人嘱咐一番。唐氏也是惊的不轻,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待会儿该怎么自由发挥,这才道:“三婶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凤谋不放心,看了一眼陈青羽身边的小家伙陈凤傲,问道:“你嘱咐好了吗?”

“大哥你就放心吧。”陈青羽胸有成竹。

陈凤谋点点头,几人按计行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恼怒(十三)

唐氏再回到偏厅时,是抱着陈凤傲的,梁家人看了一眼,倒没说什么,倪氏眼里带了不满:“他怎么来了?谁带他来的?”

唐氏真想给这不开脑的妯娣一个大白眼,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应一致对外,不易内斗,于是没搭腔,只笑着小声与陈凤傲说话。

梁家老夫人淡淡的瞥了一眼最为机灵的三儿媳妇,梁三夫人立即会意,原本是与倪氏争吵的不好的脸上带上笑意道:“这孩子是谁呀,看着就乖巧。”

唐氏没笑,但也没呛人,回道:“我四弟的小儿子。”

这一问一答,偏厅里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再加上除了倪氏之外,其她人都别有心思,很快每个人都平静下来,再说话就和顺多了。

于是,打了两刻钟太极的唐氏提议道:“也不知正厅那边怎么样了,事情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过去看看,总要拿出个解决的法子才是。”

这是个好的信号,梁老夫人多精的一个人,立即附和:“说的也是,要不我们就过去看看。”

于是,一众女眷都去了正厅。

正厅里男人们还在争论不休,女眷们一进来,双方男人都为之一愣,连被靖平侯府请来的三家代表都奇怪的看过去,顾家三爷顾宜晟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看来事情要告一段落了。都吵了一晚上了,他与倪煊、秦雄听的头都大了,至今没个结果,陈聘与陈晏不松口,梁家也让步,事情可不就只能僵着了吗。

现在女人上场了,看她们有什么办法。

靖平侯府的男人不说话,梁家兄弟愣过之后赶紧请老母亲上座。

唐氏抱着陈凤傲寻了个离梁家老夫人最远的位子坐下,梁老夫人一看,这可不行,她可是看出来了,这位靖平侯府的三夫人有意好好谈,好好谈是什么意思?就是有妥协的意味,两家人男女双方都协商一晚上了,除了争吵啥都没解决,好容易出来这么一位心思松动的,坐远了可怎么鼓动对方。

这般想着,梁老夫人就倒:“三夫人,来,坐近点,远了说话不方便。”

靖平侯府的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个情况,不过四爷陈聘与五爷陈晏早被陈凤谋提醒过,知道这里面有事,不知道具体情况,两个人打算见机行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眸光。

陈凤睿不了解情况,小声道:“十一弟怎么过来了?”

陈青麟看向陈凤睿,正瞧见大哥陈凤谋投过来了的颇有深意的眼神,陈青麟与陈凤睿对视,便没人再提这事。

小丫鬟在梁老夫人旁边安了锦凳,唐氏抱着陈凤傲坐过去,众人皆落座,接下来争论继续。男人对男人,女人对女人,泾渭分明,不过,梁家女眷有了默契,就是有人缠住难缠的倪氏,有人开始说服唐氏。

男女双方正各自行事,谁都没注意,一个小身形悄悄从唐氏身上爬下来,揪着手指头凑到梁老夫人跟前,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抬头看着人。

“呦,看这孩子,长得可真俊。”梁老夫人伸出干枯的手拉过陈凤傲,笑着打量眼前的孩子。

唐氏笑了,真心的笑,气的倪氏瞪她,舌战梁家四夫人的同时,没好气的道:“有什么好笑的?”倪氏是带着气说的,声音不小,男人们皱眉看过来。

唐氏不理她,见陈凤傲依偎进梁老夫人怀里,脸上的笑更大了,孺子可教呀,心里暗喜,嘴上接上梁老夫人的话道:“这倒是,这孩子打小就俊俏,老夫人看着可是喜欢。”

唐氏开始埋坑,只是,梁家老夫人一点没察觉,还笑的一脸褶子:“喜欢喜欢,呃······。”话说打一半噎住了,怎么回事?原来人家陈凤傲小家伙猛不丁一口“吧唧”亲在了梁老夫人脸上。

这小子也真是出息呀,陈青羽惊呆,他记得好像是在来梁府的路上,自己嘱咐陈凤傲时,随口感慨了一句:“你小子要是敢在那老夫人脸上亲一下就好了,整不死他们一家。”

结果······这小子当真了,真就这么干了,陈青羽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此时,唐氏呆住,陈凤谋呆住,陈聘脑门只跳,这是谁教的他儿子······

梁家男人只觉得陈凤傲是个孩子,心里觉得怪怪的,倒没多想,然而梁家兄弟没多想,架不住靖平侯府的人别有居心,只见那靖平侯府三夫人唐氏腾的一下站起来,看着像是手指着梁老夫人,实际上是一把拉过陈凤傲,惊叫一声道:“梁老夫人被我侄子非礼了,大家伙可都看见了,为了梁老夫人的声誉,这人我们靖平侯府得娶了。”

此言一出,惊倒一大片,那梁家老夫人睁大了浑浊的老眼,只觉得眼前混黑一片,她都活到六十岁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怎么会这样,她守寡多年,临到老了竟还遇上这等作死的事。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梁守信手指点着唐氏,嘴唇发抖脸色铁青,他听到了什么?让一个小毛孩子娶他妈?简直岂有此理。

“咳······。”惊天动地的一声咳,秦家三爷秦雄震惊之下被一口茶水呛到了,这下可要了他的命了,猛咳着还憋不住笑意,咳咳咳的,竟是越咳越厉害,喘啊喘啊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尼玛他再也不参加这种事了,吓死个人,“咳,咳咳······。”哎呀,真特马难受啊,不过还是想笑怎么办。

这个时候陈凤谋最理智,冷冷扫视惊怒交加的梁家人,回敬梁守信道:“怎么?只许你梁家放火,不准我陈家点灯,这天下岂有这等事?你梁家的女人不是金贵吗,看一眼就得娶,现在好了,众目睽睽之下,你母亲被我弟弟亲了,按你们梁家的说法,我们当然是得把人给娶了。”

这个时候梁家男人都被气傻了,抖着嘴说不出话来,梁三夫人大怒,此时也只憋出一句:“你们靖平侯府不要脸。”

“谁不要脸谁知道。”唐氏回魂,立即喷回去:“我们好好的四公子来你们家做客,结果整出一出轻薄女眷来,还硬逼着成亲,好啊,今天我做主,你们家的三小姐我侄子娶了,不过,你们家老夫人,我小侄子也娶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恼怒(十四)

梁家兄弟闻言一个趔趄,只觉得听到的不是真的,事情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梁家大公子梁尚建上前一步怒声道:“一派胡言,刚才只是孙辈亲近长辈的孺慕之情,你们靖平侯府的人怎可亵渎这天理伦常,只往那污浊不堪的地方想。”

好一番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说教,唐氏讥笑出声,比他更有理:“话可不能这么说,在别家当然是孙辈亲近祖辈,可我们靖平侯府的人与你们梁家的人都坐下来推心置腹的谈了一晚上了,你们家什么心思也听清楚看明白了,不管大小,男的就是男的,女的就是女的,不管是轻薄了,还是非礼了,那就只能娶。”

“我们也只是按着你们梁家的意思来而已,要说有人想法污浊不堪,那也是你们梁家人,别好的往自己身上揽,不好的都往别人身上推,我们靖平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唐氏一番话说完,脸不红气不喘,中间都不带打哽的,且人还是站着的,气势十足。

靖平侯府三爷陈肃给自家夫人点赞,女中豪杰啊。

倪氏现在那个解气啊,一掐腰也站起来,下巴一扬:“对,阖京城就没有比你们梁家人更污浊不堪的了,竟然还倒打一耙污蔑我们,还要不要脸了?”

连不要脸的话都出来了,倪氏又掐腰站着,一看就是准备骂架的架势,梁家男人倒是想回击倪氏,只是梁家是清流人家,自负知礼重信,这与女人骂架的行为是真真的做不出来。

不过,梁守信也不是善茬,此时他已经平静下来,脑子也好使了,主要是刚才唐氏说要娶他妈那事冲击力太大,一时把他给冲晕头了,只见他此时冷嘲道:“怎么?你们靖平侯府没主事的男人了吗?要使出女人孩子出来说事。”

这是**裸的蔑视,对靖平侯府男人的侮辱,靖平侯府的男人当即满眼怒气,五爷刚要发作,陈聘按住他,抬头道:“梁大人,别扯些有的没的,是男人就说句痛快话,我四侄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你要还坚持让我四侄子娶你三女儿,那么你的老母亲就跑不了要嫁到我们家。”

尼玛又提这茬,梁守信兄弟刚冷静下来的头脑又一阵晕,尼玛总拿他妈说事算怎么回事?能不能换别的,能不能啊!梁家兄弟又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梁守信用手捏捏眉中,这才缓解,终还是压不住怒气:“陈大人,你好歹是朝廷命官,当朝太子的准岳父,你总拿我老母亲说事,别怪陈某人上金殿告你御状。”

陈聘先前倒是想过,算计朝廷命官的六旬老母,拿人家老夫人的名节说事,这事闹大了会不会影响到自己三闺女,如今被梁守信一威胁恐吓,陈聘心里一突,有些没底。

陈敬与陈晏也眸露担忧,陈肃沉思不语,陈凤谋兄弟几个互相对视,陈凤谋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主意是八妹妹出的,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敢出这主意就说明有对策,他们只管按计行事即可。

梁守信那边瞧着有门,接着又道:“说起来陈大人的小公子乃是稚童,与我老母亲亲近乃孺慕之情,人之常情,说成别的就不好了。”

这话点醒了梁家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陈凤傲亲梁家老夫人那一口说成是孙辈亲近祖辈,反正陈凤傲才六岁,这番理论完全说得通,梁家人死咬这一点,想把梁老夫人从非礼一事里摘出来。

不摘出来不行,尼玛这事要坐实了,他们梁家上下都只有去死了,六旬老母的名节是他们梁家的命,丢什么都不能丢命。

梁家上下现在恨靖平侯府的人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事到如今梁家兄弟也豁出去了,老夫人得摘出来,梁扶霞也必须要嫁到靖平侯府去,事赶事赶的,梁家只能如此,没得选了,想退都不可能。

退了,梁家满盘皆输,老夫人名节不保,梁扶霞这辈子也玩了,梁家人的颜面也彻底丢尽了。

梁家人一心咬死了这么干,陈凤谋也没打算退让,与他的叔叔弟弟们各执己见又与对方对峙起来。

顾家三爷顾宜晟无趣的喝茶看着,对一旁的倪煊道:“看来这事又要纠缠许久了。”现在都过了子时了,今晚这觉是别想睡了。

倪煊捻须颔首,秦雄闻言身子探过来,低笑道:“想不到靖平侯府一家子老实人,今天做事够狠啊,连人家老母亲都拖下水了,闹不好会要人命的。”

顾三爷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品着,低声道:“这怨得了谁,还不是自找的,本以为捡了个软柿子捏,不想软柿子里竟藏了个马蜂,被蛰了还不知道收手,等着吧,只怕还有好戏。”

靖平侯府里有个爱戳马蜂的姑奶奶,去年阖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上至朝堂,下至京城的街头巷尾,谁不知道,靖平侯府早就不是先前的靖平侯府了,有些人竟然眼瞎看不出来,你说怪得了谁。

秦雄笑了笑,也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摇摇头:“只怕我妹夫一家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陈家四房那孩子太小了,拿梁家老夫人的名节说事,嘴上占点便宜还行,真要放在面上摆出来,谁也不会当真。”

三个人怕人听见,窃窃私语,靖平侯府的人与梁家人争执不休也没注意他们,这三个人插不上嘴只能闲的喝茶。

这人茶喝多就不方便,秦雄出正厅方便,完了事刚到院子里,只听得院子外敲锣打鼓鼓乐齐鸣,秦雄纳闷:“这大半夜的,谁家办喜事?”

随从也奇怪,直棱起耳朵仔细听,越来越近,正困惑呢,秦雄性子急,干脆迈大步往大门外走,随从立马跟上:“像是到门口了。”

还用你说,秦雄还没到大门口呢,一个身影倒退着从门槛处跌进来,紧跟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里跑:“大人不好了,大人······呃,干嘛拉我。”

秦雄是练家子,一只手拉住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人是今晚换上的第三拨门房,前两拨都被陈青羽、陈凤诀踹了,为此梁家大公子梁尚建从护院里面挑了四个功夫好的暂充门房,此人正是其中之一。

一直咳的喘不上气来的秦家三爷亲雄,

第二百五十六章恼怒(十五)

那充作门房的护院见拉住自己的不是府里的人,回避着不肯作答,秦雄更疑。

正在此时,六爷陈彦却带着人进了梁府大门,其中还有一名穿着奇怪的妇人,秦雄接着灯光观瞧,一时不察被那护院摆脱出去,仓皇奔进正厅报信去了。

梁守信兄弟三人正与靖平侯府的人对峙,那护院惊慌而入,直呼:“大人,不好了······。”

正厅里的人齐刷刷看向他,梁守仁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护院被看得发怵,再被梁守仁这么一吓,张着嘴就不知道该不该回话了,梁守仁看着就有气:“你有何事要报?”

那护院这才道:“靖平侯府又来人了,吹吹打打的带了媒人聘礼,说是来迎亲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均惊疑亲事何来,迎娶的又是谁?连陈凤谋都懵了,更不论其他靖平侯府的人了,纷纷不约而同地看向陈凤谋,眼里带着疑惑。

好在六爷陈彦随后与秦雄大步进了正厅,六爷陈彦看着惊疑不已的一屋子人,心中暗笑,傻了吧,傻了吧,就知道会这样,面上这位六爷却是一本正经,然后说出一番惊人之语。

只见他先是冲自家四位兄长与倪煊、顾宜晟拱手打了招呼,而后才面向梁守信兄弟道:“我父亲与大哥方才听闻小侄儿凤傲非礼了梁家老夫人,知道梁家是重规矩的人家,为了保住梁老夫人的名节,特命我带了媒人三煤六聘迎娶梁老夫人,仓促之下礼节不周还请几位侄孙海涵。”

侄孙?侄孙?说的是谁?

当陈彦说三煤六聘迎娶梁老夫人之时,梁家上下早已天旋地转,靖平侯府的人比梁家人要好点,吃惊的睁大了眼,却是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只有旁观者顾宜晟惊愣过后,紧抿着嘴尽量控制着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笑场,他要是这时候笑了,抚额捂眼,妈呀,太尴尬了。

顾宜晟此时禁不住还坏心的想,陈彦话里的侄孙是谁?哦,对了,陈凤傲是四爷陈聘的庶子,也就是六爷陈彦的侄子,要是梁家老夫人嫁了陈聘的儿子,梁老夫人就是六爷陈彦的侄媳妇,这么一想,梁守信兄弟是梁老夫人的儿子,可不就是陈彦的侄孙嘛。

呵呵,这下靖平侯府可占大便宜了,什么礼部梁大人啊,梁家上下全都去死吧,尼玛老祖宗都要被人娶了,还有什么脸面活于世上呀。

此时只听得“噗咚”一声,梁四夫人惊呼:“老夫人晕过去了。”

梁守信兄弟眼前发黑,要是可以他们也想晕过去,不,还不如死了呢,一个个怨毒的瞪着靖平侯府的人。陈聘兄弟与陈凤谋一班小兄弟才不怕,瞪什么瞪?自食恶果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梁二公子被梁家三夫人叫过去背老夫人离开,梁家大夫人有气无力,要是勉强能站住,被丫鬟扶了出了正厅。刚离了正厅,梁大夫人吩咐心腹手下:“赶紧去给大爷送信,家里出大事了。”

梁家大爷梁守孝一年前外派任职四品华州知府,家中诸事均是二爷梁守信夫妻做主,早先听到老二家的要算计靖平侯府的四公子时她就不赞成,如今闹的连老妈都赔上了,这个家再也不能由着老二两口子胡闹了。

再说正厅里,六爷陈彦这番带着媒人与迎亲队伍一来,梁家人算是彻底没招了,除了盼着事情赶紧解决把人打发走,别无他法,事情闹到如今,靖平侯府事做的又绝又狠,完全不在常人的考虑之内,想反击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事关梁老夫人的名节与两家男人的尊严,为今之计是服了软,当什么都没发生最好,这样梁家还有一线生机,否则,阖京城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一家人淹死,即使此事荒谬之极,人家靖平侯府那方的当事人毕竟是孩子,梁家这边可是年逾六旬的女主人,两相对比,梁家只能是被耍的一方。

因此,靖平侯府的人多留一刻,对于梁家人而言都是催命符,想通了这一点,也不让梁守信做主了,梁家三爷梁守仁与四爷梁守义做主放了陈凤霸,并诚恳道歉。

梁守仁语带恳切道:“此事全是我们兄弟的错,万望各位手下留情,放我梁家子孙一条生路,我梁家定当感激不尽。”

梁守仁姿态放得这样低,陈敬兄弟明白,对方是想让他们守口如瓶,不要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最起码有人议论时,别从他们嘴里得到认可就行。

陈家兄弟唏嘘,也觉得今日之事自家做的够绝,想到从今以后梁家要面临的流言蜚语,也够脱一层皮了,如今人救出来了,气也出了,自家也算完胜,就放人一马吧。

不过,陈凤谋还有话要说,盯着梁守信三兄弟,他道:“奉劝你们别想着报复我靖平侯府,今日之事怪不得别人,全是你们人不清形势,咎由自取。”

秦雄从梁家兄弟身边走过时,停住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转头道:“提醒你们一句,靖平侯府今非昔比,不是你们能够觊觎,能够招惹的,幸亏那是一家忠厚人,否则,依着今日这般形势发展下去,你梁家只怕子子孙孙都没法在京城里混了,秦某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梁守仁苦笑拱手:“多谢秦三爷好意。”

一着不慎,毁灭全家呀,梁守仁看了一眼他二哥梁守信,偏宠妇人,娇惯女儿,现在几乎毁了整个梁家,不知二哥可否后悔?

等梁守仁与梁守义把一众人送到门外,看着府门外披红挂绿的迎亲队伍,二人脸上乍青乍白,想想明日京城的言论,他们不禁直冒冷汗,这脸面只怕是丢的没影了,他们这辈子别想找回来了。

不仅两家人看见迎亲队伍变脸,就算是靖平侯府的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也不知家里谁做的主,这还来真的了,简直是不逼死人不罢休的架势。

梁老夫人年纪大了,羞恼之下晕过去就没醒,下半夜好了高烧,人烧糊涂了,念念叨叨直说胡话,一家子人看着二房夫妻心生怨恨,都是他们害的,为了一个爱慕姐夫的女儿,连老母亲的颜面都赔上了,还有脸待在人前,怎么不去死。

第二百五十七章人言(一)

等靖平侯府一大群人回到府里时,已近天亮,虽说是一晚上没睡,但任谁经历了刚才的事,也没有困意,送走倪煊与顾宜晟、秦雄后,都聚在正厅之中,一个劲问谁出的主意,就那兴奋劲跟打了鸡血似的。

为啥?原因很简单,靖平侯府从老靖平侯上一辈开始就没落了,要不是老祖宗立了军功得了世袭的爵位,以现如今靖平侯府子孙的情况,早与爵位无缘了。

也正因为如此,日渐落魄的靖平侯府结交面缩小,出门在外只是顶着个侯府的名声,其实连一般的贵族都算不上,要不梁家怎么敢算计四公子陈凤霸,家族没权势呗。

你要有权有势的谁敢招惹?

这次误打误撞,竟把梁家打了个落花流水,不管是靖平侯陈昭兄弟,还是陈凤谋一班小一辈兄弟,那份雀跃的心情是收都收不住的。

陈凤睿悄悄凑近大哥陈凤谋,问道:“这损主意是谁出的?”

问话时陈凤睿是盯着赤焰说的,毕竟那是外人,有些话还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听到的好。陈青麟也探过身子悄声道:“我也想知道,大哥告诉我们吧。”

陈凤谋摇摇头,道:“以后再告诉你们。”

隔墙有耳,更何况陈碧青毕竟是女子,又是轩辕国的未来太子妃,传出心思狡诈的名声不好。想到此陈凤谋不免暗暗可惜,要是八妹妹是男儿,何愁家族不繁荣昌盛,可惜了。

但愿八妹妹能如愿嫁入皇家,经了这事陈凤谋暗下有了决定,但凡他与家中兄弟有一丝能力,定助八妹妹保住太子妃之位。只要陈碧青能入主东宫,靖平侯府将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不求再进一步,但求保住爵位就行。

常言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梁老夫人昨天办寿宴的同时,其孙女突然要与靖平侯府的四公子陈凤霸成亲,其中原因当时有很多赴宴的人,消息互相传递,都知道了是陈凤霸轻薄了梁家三小姐,后来被关了起来。

然而当天晚上靖平侯府一群人怒冲冲到梁家要人,结果梁家不应,非要把三小姐嫁给陈四公子,两厢谈不拢,最后也不知怎么的靖平侯府的十一公子竟然非礼了梁家老夫人,事情打这里急转直下,靖平侯府吵着要娶梁老夫人,当晚就组织了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一路到了梁府,沿途好多人家都说听到了喜乐声。

好嘛,那老夫人一激动,背过气去了。

为什么激动啊?

据传那梁老夫人事后苏醒过来一直吵着上花轿,然而她的儿子孙子哪里愿意,就拦着不让,结果老夫人就急的生病了,后来好像是梁家嫌名声不好听,打消了让陈凤霸娶梁家三小姐的念头,把人给放了。

靖平侯府的十一公子才六岁的娃娃,哪里是真娶梁家老夫人,话赶话赶的靖平侯府才出此下策,等梁家一放人,吓得靖平侯府的人赶紧跑了,就怕梁家老夫人真爬上花轿,那还不坑苦了人家小娃娃。

事情真真假假的一通传播,好嘛,各种版本的都出来了,最终无非是说梁家偷鸡不成蚀把米,老百姓听了送两个字:活该。

皇宫里,宣战帝听到的自然是最真实最详尽的情况,他气的扔了御笔:“真是胡闹,越来越惯的没个样子了,那梁守信的老母亲都六十了,也值得那丫头动脑子算计人。”

小太监都打发出去了,福公公亲自捡了御笔,笑道:“八小姐那是小孩心性,大概是跟人闹着玩呢。”

骗鬼呢?有这么闹着玩的吗,宣战帝拿着笔沾了墨继续批奏折:“过两年就要进宫了,总这么长不大可不行,回头朕得找太子来敲打敲打,宠媳妇也得有个底线,什么事都敢干怎么行。”

福公公自打进宫就跟着宣战帝,伺候万岁爷年岁多了,皇上的脾性也摸索了个**不离十,附和道:“皇上说的极是。”

宣战帝话锋一转:“这梁守信也真是,他那样的女儿还想塞到靖平侯府里去,也难怪朕的儿媳妇不高兴,老靖平侯这一脉性子还是太温和啊,朕的儿媳妇都准备了迎亲队伍了,竟不知道把握时机赶尽杀绝,白瞎了那么好的主意。”

福公公愕然,这刚念叨完人惯的没个样子,回头就埋怨别人惹他儿媳妇不高兴,还嫌下手不够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瞬息间福公公奉承道:“好在未来太子妃是个聪明伶俐的,从旁有皇上与太子看着教导,靖平侯府里那些人是不能比的。”

这话宣战帝爱听,挥毫泼墨疾笔如飞,又加了一句:“让楚骁有机会问问那梁守信,他老母亲改嫁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比皇上更清楚的吗,然而大臣家的丑事皇上一插手,别看只是让别人转口问问,皇上是随便的人吗?这问问不要紧,打脸啪啪的。

这样梁守信也得偷着乐,没撸了他礼部的官职都是皇恩浩荡了。

楚骁去问了,没抽空,皇上的事永远排在第一位,散了朝楚骁就在殿外等着梁守信:“梁大人,听说你母亲要改嫁?“

梁守信一惊,矢口否认:“大人莫信,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乃小人谣传。”

楚骁看他一眼,梁守信头皮发麻,直觉的那一眼带了戾气,只听楚骁道:“但愿如此,事情都传到皇上耳朵里了,你好自为之吧。”

楚骁顿了顿,直吓得梁守信脊背紧绷时,才又道:“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你们家呢,注意点影响,你可是礼部官员,要以身作则。”

梁守信脑门冒汗,诺诺连声,他也不傻,立即听出楚骁是带传皇上的意思,连皇上都惊动了,还让神羽卫统领大臣传话,这可不是好兆头,梁守信越想越怕,回到家就吓病了。

那天梁老夫人恼羞病倒,紧跟着梁大夫人与梁三夫人也郁结病了,现在连梁守信都病了,整个梁家人心不稳,这个时候梁二夫人跳出来当家,忙着张罗三女儿梁扶霞的亲事。

梁扶霞原先就传出爱慕姐夫的传闻,如今又出了陈凤霸轻薄她一事,现在人名声是跌进泥里彻底臭了,谁还敢娶她,特别是梁家老夫人又出了那等不好的名声,阖京城再也寻不出愿与梁家结亲的人家。

第二百五十八章人言(二)

方锦绣正在京城,听闻靖平侯府与梁府一事后她惊愕,重生一世许多事情都相应的改变了,可以说除了那场雪灾,以及一些小人物的事情,这天下事真的与前世不一样了。

前世陈凤霸也去当过兵,混了个九品的军职,回京后就被梁家盯上了,也设计了一场轻薄的戏,当时梁家就逼着陈凤霸娶梁扶霞,陈凤霸不同意,被关了起来。靖平侯府当时也派人去过梁家,但不是兴师问罪去要人,而是应下了亲事,当晚三媒六聘定了亲事,应下一个月后办婚事。

后来陈凤霸真的娶了梁扶霞,然而梁扶霞心不在陈凤霸身上,暗地里与其大姐夫蔺陌然勾勾搭搭,前世陈凤霸一气之下又上了战场,据说死在了那里,梁扶霞无子,后来又与陈娉婷联手陷害靖平侯,那次靖平侯被夺了爵位,举家迁回故里,再没在京城出现过。

这一世不一样了,方锦绣感慨,从头至尾分析一遍,也没得出个结论,她一直以来仰仗的是重生一世的预知能力,现在一切都不一样,她自然抓不住头绪。

陈凤霸出事后的隔天,顾彦宠派人请陈碧青到醉月楼玩,正巧武国公府也派楚昂、楚月来请。

陈碧青头斜睨着唇白齿红的楚月道:“这是哪家的小姐呀,怎么到我这里来了,不会是走错门了吧。”

楚月原本是笑嘻嘻的,闻言垮下脸,幽怨的抬眼看陈碧青,不满的道:“还说呢,姑姑,我不是女孩子。”在大晋国龙趾山的战场上,居然给他准备了一条女装,而且还是站在楚世子轩辕如璧身边,幸亏当时他蒙了脸没人认得出来,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咬咬牙,想到楚世子暗地里调戏他的事,楚月想哭的心都有了。

呦,开玩笑过头了,陈碧青一看楚月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见好就收:“行了行了,你小小年纪都做官了,那么威风,可别做出这副小女孩样子,与形象不符,姑姑只是与你闹着玩罢了,难道你还当真。”

楚昂瞪楚月,楚月这才又笑嘻嘻的皮实样,催着陈碧青跟他们走:“醉月楼有什么好的,到我们家去吧,再说自打我跟二叔出征回来,还没见过你呢,都想你了。”

“竟然赶到一块了?”陈碧青为难,觉得这两家太不看事,早不来请,晚不来请,偏偏凑一块来,可她又两处都想去,于是对顾彦宠的人道:“回去告诉我三表哥,就说我先去武国公府转一圈,回头就过去,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顾彦宠的人走了,陈碧青刚要动身,陈凤霸一脚迈进来:“我是不是来的不巧,八妹妹要出去。”

楚月接话:“姑姑要到我家去,陈凤霸你也去呗。”

陈凤霸没看见楚月凤眼乱转,不太确定的道:“我去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走吧走吧。”楚月拉了人,还不忘招呼他姑姑:“姑姑快点,家里人都等着呢。”

到了府门外,陈凤霸要骑马,被楚月连哄带骗拉上武国公府的马车,太长时间没见陈碧青,楚月跟人还没亲近够,叫着陈碧青也上了他家马车。

刚一坐定,楚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哎,陈凤霸,你真的轻薄了人家梁家三小姐,怎么轻薄的,说来听听。”

原来是这个目的,怪不得那么积极的拉人上马车,陈碧青没怪楚月瞎打听,相反的她也好奇:“是啊四哥,你是真占便宜了,还是什么便宜都没占就被人给逮了?”

陈碧青就只听说陈凤霸进客房就撞见梁家三小姐换衣服,这换衣服换到什么程度却没人瞎咧咧,到底怎么个情况她也挺好奇的,是脱了外衫,穿着内衫啥都没看到呢?还是连内衫都脱了,只穿了个肚兜,要是那样陈凤霸担上一个轻薄的名声也不亏。

要是前者,亏大了。

瞧这话问的,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不过陈凤霸没多想,眼睛里带了一丝怒意:“我什么都没看到,就看到了个衣角,那女人就尖叫了一嗓子,我当时吓了一跳,急忙往外退,谁知道就被人给堵住了。”

这是啥都没看到,亏大了,陈碧青来气:“四哥你也真是的,那么好的机会,他一个女人都不怕,你怕什么,都被人陷害了,什么都没看到你不会当时就冲过去当众看个够本,就是当时让你娶,你也不用有顾虑,我们家里面那么多兄弟姐妹,难道还能让你吃了亏。”

陈碧青说着说着真生气了:“退一步讲,就算实在没辙把人娶了,是个好玩意儿就留着,要不是个东西就暗地里弄死她,咱再娶个好的,你说你怕啥?啥都没看到,你说你亏不亏。”

呃,楚昂、楚月、陈凤霸目瞪口呆,这番言论,明显护犊子,不过,从陈碧青一个未嫁女的嘴里说出来好像不太合适。

陈凤霸掀开车帘看了看窗外,回头:“你说话小声点,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可不能再说这种话。”

陈碧青满肚子火散了,笑道:“我又不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清楚着呢,在外人跟前我可不会乱说。”

这样就好,陈凤霸松了口气,楚月还没忘记刚才那茬,贱兮兮的笑道:“说真的陈凤霸,我姑姑说的也没错,你当时也太没出息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不看个够本呢。”

陈凤霸一副懊恼的神情:“当时我脑子都混了,哪里会想那么多,再说了,人家可是女孩子,我真那么干了却不娶人家,岂不是害了人家。”

陈凤霸话音一落,立时遭到陈碧青与楚月的群起攻之,楚月道:“算了吧你,人家都算计上你了,你还充哪门子好人。”

陈碧青看着陈凤霸,恨铁不成钢:“四哥你可真不愧是我们陈家的人啊,性情温良只会让人踩着鼻子上脸,没听说过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吗?人家说你轻薄,你就坐实了扯坏别人的衣服,人家要给你一拳,你就踹别人两脚,顺便卸掉对方一根胳膊。”

说着说着脾气又上来了,陈碧青嘲弄道:“看四哥你这样子,依我说,以后我们家啊,什么都别干了,吃饱了没事就学着当祸害,要不没法在这世上混,厚道人压根就是傻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人心(三)

陈凤霸越听越不像话,皱皱眉却没出言反驳,心里知道八妹妹这是为他好。

陈凤霸不说陈碧青,旁边还有两个人呢,虽然年纪都比陈碧青小,可楚昂年少老成,从小就按爵位继承人教导的,就是个小大人,忍不住提醒道:“姑姑,你这样有违妇德。”

“姑姑还没嫁人呢,妇德约束不到我。”陈碧青满不在乎强词夺理,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竟是被侄子训话了,抬脚就给了楚昂一脚:“你说谁呢,姑姑是你说的人吗?再不知大小小心我把你踹下去。”

得,整个一泼妇,声音柔柔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彪悍。

楚昂没防备,受了那一脚,不过不疼,问题是经常挨踢的是楚月与楚宁,他这是第一次挨踢,当场就愣住了。陈碧青见状也愣了,难道没控制好力道,把人踢疼了?忙探身过去要查看:“怎么啦?踢疼了,我没用力呀?”

楚昂刚要说没事,楚月拿眼斜他,楚昂看着他没读懂其中的意思,陈碧青眼多尖呀,视线来回一扫,直接帮着解释给楚昂听:“楚月的意思是不疼你也喊疼,吓唬我呗,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说完转向楚月:“你小子行啊,过去经常跟我来这手是吗?”

楚月知道不好,笑呵呵的猛摇头:“没,没,姑姑你误会了,我哪里敢在你面前玩花样。”

陈碧青哪里信他,这小子心眼多,眼睛一转就是个心眼,而且坏心眼特多,不过这是天性,陈碧青不想扼杀,收起玩笑,正色道:“莫玉宸解毒后失忆你们都知道吧?”

陈凤霸与楚月都是与莫玉宸一起出征打过仗的,即是同僚也是好友,对于莫玉宸解毒失忆的事情一清二楚,楚昂从他们口中也听说了,均点头说知道。

“知道就好,过去莫玉宸心智不全,对我们能以诚相待,但现在他正常了,什么心思我们还摸不懂,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防着他点,最好别再接触。”陈碧青担心几个人与莫玉宸交情深,听不进去,补充道:“他带回来的轩辕婳毕竟是肃王的女儿,就算莫玉宸没有害你们的心思,可难保轩辕婳不会背后使手段,一个背叛自己父亲的人,她的人品本身就有问题,莫玉宸为情所困看不到内里的真相,然而你们却不能不管不顾的掺和进去。”

楚昂、楚月背后有武国公府,陈凤霸背后有靖平侯府,谁都不是孤家寡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与莫玉宸关系再好也不能抛开各自的家族不管。当然,莫玉宸生在莫家,却是与景阳公主府的莫骞驸马是父子,又从小养在萧家,其背后牵扯的是三家,关系更复杂,然而莫玉宸为了轩辕婳不在乎他身边的人,那就都去死吧,别人更不在乎。

陈凤霸豪爽,却并不代表缺心眼,想想就明白了,点点头道:“四个心里有数。”

陈凤谋已经告诉陈凤霸了,对付梁家的计策是八妹妹出的,纵观整个靖平侯府,八妹妹是众多兄弟姐妹中相当聪明的一个人,她既然说了莫玉宸不可靠,陈凤霸决定听八妹妹的。

楚昂与楚月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楚家小兄弟绝对是唯陈碧青马首是瞻,纷纷道:“姑姑放心,以后我们兄弟都不搭理莫玉宸了。”

陈碧青点点头,暂时信了。

武国公府里,陈碧青还没与颜氏说上几句话,楚家小兄弟就围上她嘀嘀咕咕,吵着姑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找他们玩。距离上次去大雁山还没有十天的时间,时间也不长,不过是他们姑侄玩上瘾了,几天不见就闷得慌,跟很久没见似的,觉得时间长而已。

陈凤霸在一旁看了好笑,想不到陈碧青还挺有孩子缘。楚骁大步进了正屋,有正事要跟陈碧青说,摆摆手:“陪陈大人到你们的书房坐坐。”

楚家小兄弟答应一声,陈凤霸冲楚骁拱手一礼,被楚家小兄弟请去外院小书房。

屋里只剩下楚骁夫妻与陈碧青了,没了楚家小兄弟缠着,陈碧青终于坐下松口气,端了茶到唇边一凑,接着放下道:“温度不够,我要喝刚沏的茶。”

这就是刚沏的茶,但姑奶奶挑礼,颜氏也不跟她争论,命人重新换了新茶端上。这期间楚骁一直用审视的眸光看陈碧青,刚开始陈碧青害装作看不见,后来干脆昂起头与人对视,一点都不吃亏。

楚骁撇开眼,而后又不悦的看回去,余光见闲杂人等都被妻子颜氏打发出去了,这才凝眉问道:“你会玄术?”

陈碧青摇摇头,她到是想会,可惜没那慧根,也没得道高人突然从天而降声言要收她为徒。然而楚骁明显不信,任谁经历了龙趾山一战,谁会相信摆阵之人不会玄术:“青儿,此事非同小可,你要跟兄长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可以睁眼闭眼说瞎话骗别人,但,绝不骗身边的至亲之人,也绝不骗吾皇万岁。”陈碧青知道楚骁迟早是要问,从大军凯旋归来至今,已有**天,她没进宫也没来武国公府,就是为了这事。

想必义兄一直没叫她过来,也是在琢磨只其中的厉害。大晋国曾经有个青璃国师,一场逆天改命令周边诸国掌权者胆战心惊,现在轩辕国又出来一个她,是轩辕国的福,还是轩辕国的祸,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不放心就弄死她,舍不得她的才华就牢牢地控制在手中,两者只能选其一。

楚骁叹了口气:“说实话,连兄长我都不相信能摆出那等惊天地泣鬼神阵法的人不会玄术,你想当今皇上信吗?”

陈碧青刚端起茶碗,立时放下,起身道:“口说无凭,麻烦嫂子跟兄长跟我走一趟。”

“到哪儿去?”楚骁不解,把话说清楚就是了,这突然要到什么地方去。

陈碧青催着人走:“我家,有些话说不清楚,还是有物证更能说服人。”

楚骁见陈碧青如此坚持,想到皇上那里要回复,便叫了颜氏,夫妻二人跟着陈碧青到了靖平侯府。

陈碧青带着楚骁夫妻直接去了自己住的的碧院,毫不避讳的叫人跟着进了她的卧房,楚骁觉得不妥,要退出去,转头间长安跟着狄翠也进来了,犹豫了一下就没动地方。

第二百六十章人心(四)

卧房架子床边有一摞大小不一的箱笼,有一人高,陈碧青让长安与楚骁帮忙把高处的搬下来,亲自翻箱倒柜,从几个大小不一箱笼里拽出一件件的旧衣服,棉衣单衣都有,都是陈碧青从小到大穿过的,她不让送人,都收在了箱笼里,也不让搬到厢房,一直都摞在她的卧房里。

楚骁夫妻面面相觑,再看长安,长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陈碧青要找什么。

陈碧青拽出几件衣裳,就喊狄翠抱到床上,然后她从箱笼底部衣裳堆里抓出一把泛黄卷边大小不一的纸,仔细辨了辨,又抓了几把,塞到楚骁手里道:“这是我闲时自创的绳索阵,还有各种机关埋伏图,当时我小,怕时间长了忘了,就留了起来。”

说着话又回到箱笼跟前抓了好几把,满箱子找遍了,确定一张纸的边边角角都没有了,抱过去一把一把的抓给长安,因为太乱,不时地有些卷折的纸掉到地上,陈碧青道:“自己拾起来。”

转头又去忙着翻腾另一口箱子,陈碧青的字本就跟画画似的不好认,纸张又年数多了,当时大概人也没认真写,后来也没整理,整摞纸乱七八糟的,一时间楚骁还真没看懂。

楚骁干脆坐到桌子前一张一张的整理,长安有样学样,把怀里乱糟糟的纸张也放到桌子上,与楚骁一样一张一张的分辨,然后分类。

颜氏捡起掉地上的纸,放到桌子上,下手帮着狄翠把衣裳抱到床上。

然而桌子上的纸张实在是太乱了,其中的阵法与机关楚骁与长安也不是很清楚,整理起来相当麻烦,这还没理出个头绪呢,陈碧青又哗啦一下子放下一堆,只听人嘴里还说:“这里面有咏春拳、八卦连环掌、岳家枪法、杨家枪法和双龙摆尾阵的雏形图,都不全,我想出什么就趁机记下来了,看得懂你们就看,看不懂就算了,我瞎琢磨的。”

双龙摆尾阵就是龙趾山摆的那个阵,楚骁激动,伸手就抢到自己跟前,长安挑眉不动声色的捡了几张漏,是那二十四个阵之一的阵型图。

陈碧青又去翻箱倒柜了,楚骁刚看明白几个阵型图,还没等整理,“哗啦”一下,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纸,有团起的,有缺角少边的,还有撕了半张的,总之是个乱字了得。

满满一大桌子,乱糟糟的桌子上容不下,还掉地上不老少,楚骁一看,行了,这么大一堆,整理也不在一时一刻,还是赶紧一张不少的收拢起来吧,这些东西对轩辕国意义重大,一个边角都不能缺,看准一个大箱子,搬过来,招呼着长安把桌子上所有的纸片都收拢进去。

等陈碧青把那一摞箱笼都翻了个底朝天,找找实在没有什么了,楚骁合了箱盖,狄翠拿了锁头,楚骁亲自锁了收起钥匙。

陈碧青道:“我还有一些这样的东西,在太子的东宫里,那些多半都是关于风水的、玄术相术的,反正都是从皇家藏书阁看了,然后做了分析整理,你去跟太子要吧,我也不记得了,总之关于哪方面的都有。”

想了想陈碧青又跟了几句:“竹林小院也有,那里多是关于种植的,连蒙带猜,是不是用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犄角旮旯连老底都翻腾出来了,不管竹林小院放的那些有没有用处,楚骁可不敢放着不理,要是被人闻声偷几张去,难保不会惹出事端,于轩辕国不利,于是让长安亲自带人去取,看着神羽卫把箱子搬到马车上,亲自护着,陈碧青与颜氏跟着一起进了宫。

进宫之后就没颜氏什么事了,掩饰就跟丈夫说了一声,到皇后宫中去了。

御书房里,宣战帝瞅了瞅满箱子的费纸,楚骁把他和长安整理好的呈递给宣战帝:“皇上,这是那二十四个阵法其中的几个,其余的臣还没整理出来。”

宣战帝拿在手里看了片刻,纸张明显年数已多,都泛黄了,这说明陈碧青不是近几年像出来的,且纸张的大小规则并不矩一,有的甚至还撕了大半张,只余下一小部分,由此可见当时人是边琢磨边写画出来的,其中不乏当代常用的一些兵阵,只是被分拆又合并,才创建出新的阵法。

这份智慧实属少见,宣战帝暗暗动着心思。

楚骁又捡出一沓缺角少边的纸张呈给宣战帝:“这套拳法擅长近身搏击,它拳快而防守紧密,马步灵活和上落快,攻守兼备及攻守同期,注重刚柔并济,气力消耗量少,适用于军队练习。”

宣战帝听着悬乎,接过来一张张看着:“陈碧青,你还懂功夫?”

竟然连名带姓叫上了,这说明什么?不知道,陈碧青现在一脑子浆糊,老实道:“不知道,算懂吧,觉得好奇,就自己创了一个,具体实不实用儿臣也没找人试过,不知效果如果。”

前世陈碧青小时候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她唯一的小舅舅正读高中,家里什么书都有,陈碧青又爱看书,于是钻进小舅舅的屋里就不出来,除了儿童书籍还有一些小说,最有名的就是四大名著之一,当时她才上三年级,竟然一口气看完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了,就仗着小舅舅不在家,胡乱翻找。

最后陈碧青找出了一些关于武术类的书籍,她看了看,也学着比划了比划,可是没意思的很,就偷回家给哥哥看,她那实在哥哥竟是感兴趣的很,着急忙慌的要练武术,结果可想而知,小孩子练着玩,最终无疾而终。

然而,陈碧青却记住了武术书上的招式,穿越后偶尔想起竟有些模糊,她担心有一天都忘了,就凭着记忆记了下来,没想到遇到懂行的,楚骁一看就看出了门道,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宣战帝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欢喜,作为皇家子弟,他自小也是文武兼备,纸上的武术招式细细一琢磨就能瞧出其中的精妙,要是用于军队操练,定会以一当十,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这套拳法有名字吗?”宣战帝问道。

陈碧青不想改名,就道:“回父皇,这是我从外面一些杂书上看到的拳法,后来揉合成一整套拳法,其实人家原名叫咏春拳,所以,我也管它叫咏春拳。”

第二百六十一章受宠(一)

等太子得了陈碧青入宫信,就猜到了原因,他不急,回东宫把陈碧青看的写的画的一堆东西放进一个箱子里,这时皇上派人来要。

来的正好,太子轩辕瑾亲自送到御书房,当着皇上的面打开,不用陈碧青张嘴,他大概说明了里面的书籍与稿纸是干什的,最后道:“父皇,儿臣可以作证,青儿她不懂玄术,这里面的书籍大都是关于历朝历代各国玄术、相术、风水、占卜的,还有诸国的分布图、地形图、矿藏图、墓***,青儿看过之后才结合二十四个阵法摆下了双龙摆尾阵,至于那双龙摆尾阵能够引风云变幻,实在是父皇得上天庇佑,才有此异事发生,相信青儿也未料到双龙摆尾阵会如此诡异。”

太子轩辕瑾面不改色陈明陈碧青创建阵法的前因后果,那从靖平侯府碧院搬过来的一堆堆乱七八糟的纸张,能很好的证明陈碧青早先只是琢磨出了新阵法,与玄幻之事并无丝毫关系。

要说与玄术有关的,那就是从东宫里搬过来的一箱子书籍与涂写的稿纸,零零散散看似乱七八糟,但细细整理就会发现与双龙摆尾阵有莫大的关系,客观的说,通过这些东西不难猜到,陈碧青是费尽心思脑力才将阵法与领阵之人的命数硬生生融合在一起,根本不像是通晓玄术之人。

反而像,撞大运,结果还成功了。

宣战帝心里通透了,脸也就当即沉下来,余光瞥见陈碧青欲言又止,沉声道:“这么说你小子早就知道你媳妇是瞎蒙的?”

全部的东西放在箱子里一大堆呢,宣战帝是知道自己儿子有多精明的,这人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摆弄这些东西,宣战帝才不相信太子一点都没瞧出他媳妇有多大本事。

这次不等太子轩辕瑾回答,陈碧青终是忍不住道:“父皇,儿臣也不是全瞎蒙的,最起码那阵法是实用于战场的,就是儿臣不放心暗处有个青璃国师,所以才查阅了各种书籍让命格与众不同的人做领阵之人,至于,后来真的奏效引起风云变幻,说实话,儿臣实是不知。”

说着说着陈碧青又实在了:“反正儿臣创建阵法的东西都在这儿,父皇可以让专门的相术师看看,龙趾山之战为何会引来天变,真的是双龙摆尾阵的阵法厉害,还是另有其因。”

陈碧青怀疑当日有真正的玄术高人使用了法术,从而与双龙摆尾阵相冲撞,才引发天生异象。譬如,青璃国师,龙趾山大战,她能不在场?可能性不大。

宣战帝没好气的斜睨着陈碧青,当他傻啊,这两只箱子里的东西关于哪方面的都有涉猎,给相术师看?看出别的事端怎么办?一个青璃国师都能给大晋国皇室来个逆天改命,要是轩辕国再出来一个,那还了得。

宣战帝一双厉眸像利刃一般扫向陈碧青,最后问道:“父皇问你,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怀璧其罪,朝堂之上本该不是你一介女流该参与的,你明知道其后果,为何还一次一次站出来出谋划策?”

一辈子喜怒不形于色,内力藏刀的宣战帝,此番话就有点直白的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了。

陈碧青那么聪明,宣战帝才不信陈碧青不知道风头太过会引来什么后果,然而她还是毫无保留的明知故犯了,为什么?是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还是为了太子?或者是别的。

陈碧青抿了抿唇,看了看太子轩辕瑾与她义兄楚骁,眼神异样道:“父皇,女人的小心思儿臣有,害人的心思儿臣也有,但不管什么样的人,只有太平盛世才有资格尔虞我诈,一旦国破家亡,男为奴女为娼,男人中会有儿臣的憎恨的人,也会有儿臣的父兄,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冰天雪地,儿臣的亲人会遭人鞭挞奴役,性命朝不保夕。”

“同样的,女人中也会有平日与儿臣勾心斗角的人,谁又敢保证国门被踏破之日,其中没有儿臣的亲姐妹,女子柔弱,落入敌手,其后果可想而知。到那时,国不国家不家,前途渺茫,即使苟活于世,匍匐于人脚下,为奴为娼,人生之凄惨······儿臣不想看到那一幕,因此,不管后果如何,儿臣惟愿轩辕国繁荣昌盛,国富民强,家人平安。”

陈碧青这番话比宣战帝就实在得多了,潜在的意思就是只要轩辕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她就这么干了,皇上看着办吧,悉听尊便。

宣战帝父子与楚骁震撼,眼前的女子承认她的不足自私,然而却更清楚一个国家存在的真正意义,纵观满朝文武,即使是他们自己,有几个在国家尚在且还算有实力的情况下想的如此深远,难怪,难怪······

太子轩辕瑾此时此刻看向陈碧青的眸光尤其复杂,听陈碧青的描述,那些国破家亡的场景就好像她亲身经历过,如此的真实,犹如历历在目,听者都有身临其境之感。

然而太子轩辕瑾却很清楚,陈碧青被他保护的很好,人也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那女人是如何知道亡国奴的下场的,而且还知道的如此清楚?太子轩辕瑾怀疑有居心叵测的人,在他注意的时候把这些可怕的东西灌输给了他女人,有了这方面的怀疑,太子轩辕瑾的心沉了沉,背地里吓唬他的女人可不好玩,暗下决定的好好查查。

其实陈碧青知道这些一点都不奇怪,她是穿越的,前世的电视剧看了无数,国破家亡老百姓流离失所的剧情她看过的版本很多,从近代往古代细数,成者为王败者寇,哪一代王朝覆灭不是血流成河。

一朝天子一朝臣,覆灭的国家旧臣大多没有好下场,家眷被牵到集市上贩卖,这也就罢了,历史变迁无可厚非,然而,最令陈碧青记忆犹新的是匈奴对待汉人俘虏的残暴,真真的是男为娼女为奴,不那人当人看,记得汉武大帝时期,出使西域的张骞就曾经被匈奴人往嘴里塞过马粪,那画面,当时坐在电视机前的陈碧青难受得不轻,看着被扣多年的张骞追着公主和亲的队伍跑,张着嘴大叫:“公主,公主······。”

却是因为饥饿与情绪激动发不出高昂的声音,那行进的队伍根本听不到,张骞边哭喊边契而不舍的追着跑,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追,直到看不见故乡的人,被嘲笑他的匈奴人塞了马粪。

陈碧青当时哭了,不是为了儿女情长,不是为了收视率极高的言情剧,而是为了那还原历史画卷的一幕,因此陈碧青牢牢地记了两辈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受宠(二)

罢了罢了,宣战帝作为一代心肠早就冷硬的帝王,他如今才算相信陈碧青真的没有异心,顺手划到了自己的领地之内:“你的拳拳为国之心,父皇知道了,这箱子里的东西父皇留下了,你去吧。”

太子轩辕瑾起身也拜别了皇上,与陈碧青一起走出御书房,陈碧青告诉太子:“三表哥一早就派人去请我了,我说到武国公府走一趟就回去,结果折腾了这么多事,都过了中午了,三表哥不高兴了怎么办?”

太子轩辕瑾温和一笑:“没事,顾彦宠不是那般小气量的人,在宫里吃了午膳再过去吧。”

陈碧青一直嘀咕说:“不好吧,本来就耽误了,等吃了午膳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是现在就去吧。”

挺聪明的女人,死心眼起来就没救了,太子轩辕瑾只淡淡的瞥了陈碧青一眼,没说话,却威胁性十足,陈碧青不敢瞎叨叨了,笑嘻嘻的跟着太子去了东宫。

太子轩辕瑾陪着陈碧青一起用了过点的午膳,让人去睡午觉不听,轩辕瑾干脆打横抱了人塞到床上被窝里:“睡一觉再出宫,否则哪也别想去。”

太子轩辕瑾霸道劲上来,陈碧青乖乖的不吵着走了,那叫太子的绝美男人宠溺的一笑,脱了蟒靴也上床陪着自家的女人睡觉。

陈碧青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窝在熟悉的怀抱里没多久就睡着了,太子轩辕瑾睡醒之后没动,闭着眼浅眠,怀里的女人惊觉,别看睡得好好的,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被惊醒,有时候夸张的连人喘气都能吵到她睡觉,深知这一点的太子殿下为了不打搅自己的女人睡觉,一直陪着人躺着。

白天睡觉睡不踏实,陈碧青很快就醒了,抬头看太子轩辕瑾,那男人睁开眼,凤眸里一片清明,显而易见人早就醒了,陈碧青笑了笑问道:“太子,当世之大儒除了萧老爷子还有谁?”

两个人睡的被窝里暖融融的,陈碧青往太子轩辕瑾怀里钻了钻,轩辕瑾笑着将人搂紧:“柳相如柳老大人,当年其才气不亚于萧卿萧老大人,只因他为人低调,厌倦了朝堂争斗,早早的归隐田园了,柳相如大人一生只有一子,名柳劭,从小聪颖,六岁得童生,八岁成了秀才,十岁考了举人,十二岁得了头名状元,同年入翰林,不过三年,便辞了翰林职务,只身游历四方,柳相如大人父子都是厌倦官场的人。”

还没见人,陈碧青莫名地对柳相如父子生了一丝好感,厌倦官场就说明不恋权势,这种人数量可不多:“那柳老大人老家是哪里的,不知太子可否把人请出来。”

刚说了人家父子厌倦官场,这女人就惦记上把人请出来,太子轩辕瑾低头看怀里的人:“你请柳老大人出来干什么?刚才我说的你没上心听吗,那父子俩都不喜京城的氛围,既是离开了,轻易是不会出山的。”

陈碧青一脸的不高兴,从他自轩辕瑾的怀里爬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道:“我不喜欢现在的莫玉宸,薄唇的人本就寡情,然而莫玉宸先前是个傻子,多情还是寡情倒无所谓,但现在不同了,莫玉宸已经今非昔比,眼前又辜负了绿萝公主,忘恩负义薄情寡性的东西,再没有资格踏足我的竹林小院。”

咬咬牙,陈碧青气道:“萧老爷子毕竟是莫玉宸的亲外公,打断骨头连着筋,为了彻底与莫玉宸了断,我想找个人取代萧老爷子在竹林小院的地位。”

太子轩辕瑾显然是不赞同:“就为了莫玉宸薄情寡性,你就迁怒萧老大人?这对萧老大人不公平,你这种想法也不对,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常事,莫玉宸好像亲口答应要娶绿萝公主为平妻,只要绿萝公主自己愿意,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陈碧青好看的眼睛盯着太子轩辕瑾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太子只是说莫玉宸,还是自己也是这种想法。”

醋坛子打翻了,太子轩辕瑾无奈地冲女人笑,把人重新拉进怀里:“又想哪儿去了,我答应你的不会反悔,这辈子就你一个,要有人惦记我,不用你做什么,我自己清除干净,放心了吗?”

陈碧青趴在太子轩辕瑾的怀里开心地笑,太子的话太合她的心意了,心里甜甜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子轩辕瑾轻拍女人的肩:“高兴傻了,不是还要去醉月楼吗,快起来吧。”

陈碧青答应着爬起来,不过还是挺有气势的声明:“绿萝公主与莫玉宸的亲事是我应诺的,莫玉宸受了人家的恩惠却拿一个平妻之为打发绿萝公主,这事我绝不袖手旁观,就是绿萝公主答应做莫玉宸的平妻也不行,她要是不长脸敢答应,我亲手弄死她,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活着也是糟蹋粮食。”

这是什么脾气?太子轩辕瑾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一面的陈碧青,不禁皱眉道:“你这又是何必,有些事管多了反而不好。”

陈碧青有些委屈:“太子,别说了,提起莫玉宸与那个轩辕婳我就想吐,太子以后见了他们就避着点,要是躲不过也不要让人靠近你,你那么好,别被他们沾染脏了。”

这是哪跟哪,莫玉宸与轩辕婳又不是瘟疫,他堂堂一个太子见了他们只有对方避让的份,哪有反过来的道理?不过陈碧青有洁癖太子轩辕瑾是知道的,闻言总觉得不对劲:“你讨厌莫玉宸还有情可原,至于轩辕婳,你过去应该不认识她吧,为什对轩辕婳那么大的成见。”

陈碧青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想了想道:“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绿萝公主先认识的莫玉宸,而且人家绿萝公主还千辛万苦为莫玉宸去了天池寻双色冰莲,额间血都献出来了,将心比心不是谁都能不嫌弃傻子的,绿萝公主都做到这份上了,结果莫玉宸一好就被轩辕婳捡了个现成的健壮男人,莫玉宸现在不禁身体好了,还封了官职,有了丰厚的赏赐,名利双收,轩辕婳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凭什么不劳而获,你们皇室的人都不要脸。”

太子轩辕瑾脸一沉,这说得好好的怎么把他们轩辕家一大家子全骂上了,呵斥道:“休要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陈碧青自知失言,倒也不怕,笑道:“我就是在房里过过嘴瘾,出去又不会这样。”然后又像孩子似的扑入刚坐起身的太子轩辕瑾怀里,笑嘻嘻的撒娇。

第二百六十三章受宠(三)

随着两年的相处,太子轩辕瑾对陈碧青越来越纵容,只要陈碧青不是太胡闹,一切都随她。

两个人又躺回床上,陈碧青叨叨的又随意的胡说一通,什么莫玉宸是混蛋啦,轩辕婳是朵白莲花啦,正说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莫家就是祖祖辈辈负心的玩意儿,忽然又扯到西市的贸易:“我那里有十二间铺子门面,四大、六中、两小,两间小的左边那间给了狄梨当嫁妆,当时我没钱才拿铺子门面给她,现在我想在西市大干一场,可门面房还是少了些,真后悔把铺子送给狄梨,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太子轩辕瑾用搂着她的守轻拍了拍她的肩:“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口气里满是无奈与宠溺。

这倒是,总不能要回来吧,陈碧青虽然有时候没道德心,但跟太子说说罢了,这送出去的东西再后悔也万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刚扯没几句,又蹦到陈凤典的婚事上,辛灾乐祸的高兴道:“我四姐姐从去就定了成亲的日子,结果燕王老称病捣乱,一拖再拖,原本又定在了这个月的十六成亲,可还是没成,我这姐姐呦,恐怕姐嫁不出去了。”

听听这口气,再看看那愉悦的神情,俨然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坏蛋样。太子轩辕瑾看着女人那张说个不停的嘴,越看越口干舌燥,低头吻上去,女人的话音戛然而止,好看的眼睛懵懵懂懂完全没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

太子轩辕瑾瞥见了,倾国倾城的一笑,犹如昙花盛开,炫花人的眼目,迷惑人的心智,温柔的吮了吮陈碧青的唇角凤眸中蕴含着无限柔情:“你呀,也就跟了我吧,傻乎乎的,什么话都往外说,人生一世有些话只能装在心里,是不能说出来的。”

陈碧青满脸红晕,眼看向一边,轻轻的“嗯”了声,她以后再也不胡叨叨了,刚才她说到哪儿了,怎么就引的太子轩辕瑾动了亲她的念头了呢?

平复了一下乱跳的心,陈碧青道:“我要起了。”

太子轩辕瑾知道女人面子薄,抹不开,勾勾唇角,从女人的身上移开,陈碧青故作若无其事的爬下床,心却是一个劲地跳。进盥洗室洗漱一番出来,陈碧青才算是恢复正常,太子轩辕瑾也要洗漱,进盥洗室前说道:“先别走,等我出来送你出宫。”

太子无事轻易不出宫,送陈碧青到宫门口还得回来,依着陈碧青根本不用太子轩辕瑾送,一来一回耽误工夫,然而轩辕瑾贵为轩辕国太子愿意对她呵护备至,陈碧青领情,同时心里也甜甜的,暖暖的,满面笑容。

隐约听到金狼金狈的叫声,陈碧青心情畅快的跑到院子里,看着金狼金狈嬉戏,心痒难耐,踮脚歪头见太子没出来,急走几步过去,抬腿给了滚到她脚下的金狈一脚。

金狈委屈的吱吱呦呦,然后是金狼冲她汪汪的叫,福安立时就不高兴了,瞪着陈碧青要给金狼金狈讨公道:“八小姐这么做不好吧。”

陈碧青得意的哼哼,你家太子殿下不在,你管不着,小眼神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挑衅福安。口中霸道的声明:“金狼金狈是我的。”

言外之意是她爱踢爱打是她的事,跟福安没半毛钱关系。

福安那个气呀,但是除了背着太子瞪人两眼,也没别的辙,眼前这位可不只是未来太子妃这么简单。人可是太子殿下的心头肉,宝贝的很,啥啥都依着,他也就背后跟人较较劲,明面上福安可不敢。

瞧着陈碧青那小人得志的样,福安不跟女人一般见识,悻悻的唤了金狼金狈离陈碧青远点,这位一阵风一阵雨的,高兴了爱抬脚,不高兴了也爱抬脚,明智的还是躲远点。

长安与陆谨低头闷笑,活该,吃瘪了吧,每次都讨不了好,却每次都不长记性,福安是越来越幼稚了。

太子轩辕瑾出来,淡淡的瞥了长安、陆谨一眼,两人立时收了笑,长安道:“福安领着金狼金狈到别处去了。”

太子轩辕瑾明了,陈碧青刚得了金狼金狈那会儿还新鲜,明明是难得的名犬,却总爱抱着当玩意儿玩,他看不过说了陈碧青几次也不管用,然而新鲜劲一过陈碧青就不要了。

陈碧青不要不要紧,看着金狼金狈围着太子转就不痛快,总是趁人不注意抬脚踢金狼金狈,太子轩辕瑾只当没看见,由着自己女人闹,耍小性子而已,他愿意宠着。

久而久之,金狼金狈都长大了,陈碧青还是那个样子,太子轩辕瑾也习惯了,牵了陈碧青的手,冰冰凉凉的,他蹙了蹙眉道:“去取暖手炉来。”

狄翠闻声飞跑着去取了个掐丝珐琅梨花暖手炉,坐上马车,太子把暖手炉放进陈碧青的手里,抱着暖暖的暖手炉,陈碧青眉开眼笑,太子轩辕瑾瞥她一眼,拉人入怀,顺手拿了一本书看。

陈碧青靠在太子轩辕瑾的怀里,歪头也跟着看书的内容,不知不觉到了宫门口。

太子轩辕瑾放下书,拢了拢陈碧青的披风,道:“天越来越冷了,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要注意身体,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我等着你。”

“嗯。”陈碧青乖乖的点头:“我知道。”

听话的不得了,人也确实是听话。

太子轩辕瑾有嘱咐一番,这才目送着人离开,回身上了宫里的马车往回走。

醉月楼里,顾彦宠与顾彦直听说陈碧青终于来了,兄弟二人一起下楼迎人。一楼楼梯口,顾彦宠见陈碧青打量四周,笑道:“别看了,这里没看头,我们到楼上去。”

楼上有什么?陈碧青听着好奇,跟着顾彦宠往上走,顾彦直放慢脚步等陈碧青走近了,道:“你弄出来的那个扑克牌挺好玩的,三哥脑子好使,多做了几副牌,在二楼腾出一间雅间做牌室,效果出奇的好。”

原来如此,陈碧青瞬间明白,不过却是道:“不是三表哥做出来的扑克牌吗?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了。”

这是又跟过去一样,做出什么成就都死不承认,顾彦宠前面听到,接话道:“别听你五表哥的,他自从打仗回来,说话办事越来越不稳重了,为了做出扑克牌,我费了不少心思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受宠(四)

顾彦宠的言外意是扑克牌是他琢磨出来的,与陈碧青无关,顾彦直的话说着玩而已,这是把陈碧青摘出来了,也正是陈碧青所求的。

顾彦直一挑眉,没再说什么,有些事你知我知,自家人心里清楚就行,没必要挑明了说。三人为首,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到了二楼,一时乐声婉转悠扬,清丽的歌声余音袅袅,隐约从雅间里传出来。

陈碧青身形一顿,顾彦直注意到了,解释道:“酒楼里请来的唱小曲的,客人如有需要就会安排。”

酒楼里有时会请唱小曲的,客人有这嗜好的,说一声就会从外面请人来酒楼,也有的酒楼里自己会养着唱曲的艺人,商家招揽客人的手段罢了。

陈碧青早有耳闻,前世电视剧里也有看到过,只是一般的剧情是唱小曲的女子大都被恶霸看上,想仗势调戏人,结果遇上主角,想到这儿陈碧青笑笑,反正她不是主角,就算是她也不救人,谁知道救回去是什么东西,要是个爬床的,岂不是引狐狸入室。

所以,闲事不能管,不相关的人倒霉那是活该,跟她丁点关系没有。

出于好奇,从那传出乐声的雅间路过时,陈碧青特意瞟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人的背影,身形有点单薄,外衫看着还行,不过一眼看上去像是没穿棉衣。

眼看就十月了,男人又不像女人为了身材好看不愿穿臃肿的棉衣,能到醉月楼的都是非富即贵,对方怎会不穿棉衣呢?大概是看错了,陈碧青这样对自己说,跟着顾彦宠、顾彦直直接上了三楼,这里有顾彦宠单独会客的房间,一般熟悉的人来了都会请到此处。

还没到那间房门口,首先听到的就是楚家小兄弟的欢声笑语,当然最响亮的是楚宁小家伙的声音,其次是陈凤霸,陈碧青愣了愣,而后眼睛一亮,问道:“楚昂他们在这儿?”

顾彦宠点头,顾彦直直接道:“你说了去武国公府走一趟就过来,结果我和三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就去了一趟武国公府,到哪儿才知道你有事跟楚大人夫妻出门了,看到你四哥在那儿,干脆都叫了过来玩。”

说着话三人先后进了房间,齐刷刷一声:“姑姑。”

楚家小兄弟叫的自然而亲近,陈碧青笑着应了,转眼见三表哥顾彦宠的妻子闵氏与三舅舅顾宜晟的妻子,三舅母越氏也在,五表哥顾彦直就是三舅舅顾艺晟的嫡长子。

二舅舅顾宜晖的嫡长子,成国公府大公子顾彦劭也在,顾彦劭今年二十五岁,娶妻佟氏,乃是其母顾二夫人妹妹的女儿,顾彦劭与佟氏两人乃是姨娘表亲,佟氏的父亲是镇南大将军佟英,常年驻守南边边疆,其家世上乘,为人倨傲,一般人可入不了佟氏的眼。

就像陈碧青,佟氏看人都是昂着下巴,斜眼看的,每次见到这样的佟氏陈碧青都想笑。

此时此刻,佟氏就坐在闵氏旁边,见人进来。连眼皮都没撩一下,与之相反的是闵氏与顾三夫人越氏,她们均笑着招呼陈碧青过去。

陈碧青先是给人施礼,而后才坐到三舅母顾三夫人下首,离的佟氏远远地。顾彦宠与顾彦直互视一眼,都有些厌烦,大哥作为他们这一辈的老大,又是当家主事的,过来自家酒楼是没什么,可怎地把大嫂给召来了,这有些话当着佟氏的面是绝对不能说的,好不容易把八表妹给等来了,要说的话不能说,两人面上不显,心里却烦躁的不轻。

陈碧青离的佟氏是远了,然而佟氏却没放过陈碧青,板着脸道:“八表妹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可知道凤鸾妹妹为了你都在我成国公府住多久了,不是大表嫂说你,你的出身与身份在那里,你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仗着二姑丈宠你就鸠占鹊巢,忘了自己的出身。”

听听这话,要多不客气就有多不客气,陈碧青又不是木头,听了自然生气,不过她讥讽地勾了勾唇角,一句话没说,她要看看其他人的反应,最起码她要知道三表哥顾彦宠请她来的目的,难道亲自迎到楼下,就为了让佟氏羞辱她,不太可能,谁都没那么无聊。

果然,其他人勃然变色,楚昂眼中带怒,给几个小兄弟使了个眼色,自动自发的围拢到陈碧青身边,楚月更是道:“姑姑,这里不好玩,我们走吧,到我们家去。”

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陈碧青这个时候也走近陈碧青,英挺的眉紧紧拧着,不敢怎么说,这个屋里他和陈碧青才是最亲的人,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佟氏太过分了。

顾彦宠忍着怒气,也不理佟氏,直接对大哥顾彦劭道:“大哥,你要没什么事就和大嫂回去吧,相比大嫂并不喜欢这里的气氛。”

顾彦宠直言赶人,顾大公子顾彦劭脸色淡淡的,也没看出生气,他天生一张冷脸,许是知道自己妻子言语过分,起身道:“也好。”转头叫着妻子佟氏走人:“走吧。”

佟氏不愿走,她还要训陈碧青这个庶女几句,顾彦劭淡淡的扫了妻子一眼,看着人不说话,却让周围的人感到冷飕飕的一股寒意萦绕。

顾彦劭只那一眼,看的佟氏心里发怵,不甘不愿地站起来,脸色乍青乍红,憋着一股气的样子。顾彦劭只当没看见,他可不惯这毛病,临走时破例冲陈碧青微微一笑:“八妹妹只管在这儿玩吧,我和你大嫂先走了。”

也算是为了佟氏的话表了态,在男人当权的时代,不管佟氏说什么,只要顾彦劭不认同,佟氏说话就跟没说一样,不会受到重视。

陈碧青微笑:“大哥大嫂走好。”

顾彦劭与佟氏走后,顾彦宠冷嗤一声:“大哥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大嫂什么脾气,带她过来干什么,好好的兴致都被败没了。”

顾彦宠道心情显然也不好,坐下道:“他们只是路过,顺便进来坐坐,你说话注意点,她毕竟是大嫂,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们也不能跟她计较。”

闵氏温和的劝陈碧青:“八表妹也别把大嫂的话放在心上,她那人一贯如此,对谁都一样,平日里大嫂对我们几个妯娣也经常是不假辞色。”

第二百六十五章受宠(五)

说实话,陈碧青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生气,亲眼瞅见了顾家兄弟的态度,她也就不在意了,就是靖平侯府她自己家里还有人不喜欢她呢,更何况是嫡母的娘家,大事上外公一家肯站出来维护她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她强求态度就是贪心不足了。

像去年陈碧青放马蜂蛰赤焰一事,当时都闹到朝堂上去了,顾家那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护着她,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做到那样也是够了。陈碧青心里清楚,也新生感念,因此才对顾家毫不留私,当顾家是亲外家来对待,一个佟氏,既不当家又不主事,陈碧青要是拿人当回事,也忒掉价了。

顾三夫人长辈,亲切的拉了陈碧青的手,缓和气氛道:“听说那扑克牌挺好玩的,我们几个也拉一桌玩玩,舅妈不会玩,你可要教教舅妈。”

闵氏听了赶紧张罗着摆桌子,打升级要四个人,不会的居多,顾彦宠与顾彦直都会,陈碧青与长安坐下来,这样人数就够了,不会的从旁看着,会的又拉一张桌子凑一组。

楚昂、楚轩、楚玉一桌坐好,三缺一,狄翠倒是会,然而她有职责在身,长安都坐下了,她再坐下玩就欠妥了,因此楚轩吵着问谁还会时,狄翠没应声。

楚月与陈凤霸不会打牌,当时陈碧青在大雁山拿出扑克牌时,他俩还没回京呢,他们虽然不会,但人好奇心强啊,眼前坐了两桌,却没他俩什么事,这可不行,楚月不管三七二十一,占据一方位置:“我脑子好使,一学就会。”

人坐满了,陈凤霸再手痒也没办法,嗤道:“你就吹吧,看你有多聪明,不行就一边去,换我来。”

楚月果然聪明,一学就会,人不仅学会了,而且还上瘾了,摔牌摔的啪啪的,楚昂瞪他:“好好打牌,小心把牌摔坏了。”

楚月暂时收敛,都上瘾了,陈凤霸心里痒痒,想哄走一个都成功,见实在没办法了,跑到另一张桌子,指手画脚干着急。陈凤霸急的指画不要紧,打牌的几个人不乐意了,这谁愿意身后站着个人一会儿给这个报牌,一会儿给那个报牌,把牌都暴露了,还打个什么劲。

顾彦直与陈凤霸那是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彼此交情不错,不客气的赶人:“你到楚昂他们那一桌去,别给我们捣乱。”

于是陈凤霸又跑到楚家小兄弟们那一桌,但是没一会儿就被人又赶回来了,陈碧青也是服了她这个四哥了,你看人家三表嫂、三舅妈,只从旁坐着干着急,却没张嘴坏事,哪像她四哥,看了牌就嚷嚷,急死个人。

等着一局打完,陈碧青与顾彦直一伙,这局输了,按规矩得他们洗牌,人家顾彦宠与长安尽情享受赢家的待遇,看着他们洗牌喝茶,陈碧青道:“三表哥,再拿两层扑克牌来。”

顾彦宠喝着茶,动作一顿,不过什么都没问:“余墨去拿牌。”

余墨去拿了,陈碧青一扔手里的牌:“五表哥别洗牌了,等会儿一块洗。”

顾彦直洗牌的动作慢下来,慢悠悠的,一张一张查着玩,现成的牌就在柜子里,余墨取出来放到桌子上,陈碧青支使人:“洗牌洗牌,我们玩新的。”

一听说玩新的,长安喝着茶没动,顾彦宠与顾彦直却来了精神,今天叫八表妹来无非是让陈碧青对牌室提提意见,谁承想还有意外收获,新的玩法代表什么?钱啊,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他们顾家的。

顾彦宠放下茶碗,与顾彦直洗牌,长安就是看出顾家有好处,才不愿动手,品着茶道:“牌洗的仔细点,别有摞着的没洗散。”

跟个大爷似的,好在长安长得斯文英俊,语调也不紧不慢的,倒没让人不舒服。人好歹也是金羽卫的四大统领之首,也非等闲之辈,摆谱还是有资本的,成国公府也给面子,更何况是在牌局上,正消遣的时候,大家都不拘小节。

陈碧青是想教给四人打保皇,打保皇需要五个人,四层扑克牌,于是她点了陈凤霸加入,陈凤霸挺高兴,生怕别人抢了先,紧挨着陈碧青就坐下了。

保皇的玩法可以教,然而名字却要换换,别看是玩牌,保皇这名字乍一听也没什么,可真要玩起来,里面就出来个天大的问题。保皇保皇,五个人里面有一个是侍卫,可以明保,也可以暗保,被保护的人自然是皇上,呵呵呵,皇上?谁敢当皇上,玩牌也不行,谁敢当皇上,谁特马满门抄斩。

所以,陈碧青给保皇换了个名字,叫保帅,皇上改成元帅,侍卫改成小将,其他的是敌兵,总之不触犯皇上就行。陈碧青大致讲了讲游戏规则,五个人就开局了,第一局陈碧青边教边打,不论输赢。

从第二局开始,那就各凭本事了,三对二,元帅和小将寡不敌众,再加上不熟悉,输了。第三局他家都熟悉规则了,玩起来也顺手了,几局下来,每个人的人品就出来了,陈凤霸当上小将,顾彦直是元帅,他们俩一伙,然而陈凤霸的牌超好,顾彦直却从一开始就是个臭手,把把都是臭牌。

顾彦直牌臭不说,陈碧青与长安可是狠茬,顾彦宠不声不响的也是死盯,把个顾彦直这元帅逼的没机会出牌,陈凤霸的牌好啊,谁拦都拦不住,这么好的牌被顾彦直连累就太上火了,陈凤霸急眼了,才不管元帅不元帅,看着情况不对,丢了元帅,自己个跑了。

结果顾彦直这个元帅就被憋死了,顾彦直气的骂陈凤霸:“你这叫临阵脱逃。”

陈凤霸嘿嘿笑,也不反驳,反正他跑了。

陈碧青是不愿当元帅的,轮到她当元帅的时候一般都让出去,然而小将是让不出去的,只要是陈碧青当上小将,那绝对与陈凤霸不同,人别看是玩牌,陈碧青就算是死撑到最后,也绝对死保元帅跑路。

最后顾彦直给了陈碧青一个高评价:“八表妹才是真正的忠臣良将,不是某些小人可以比的。”

明显的话中有话,说的谁谁知道,陈凤霸不心惊,因为顾彦宠与长安跟他一个德行,看着情况不对,大都弃了元帅自己跑,只有陈碧青是个例外。

第二百六十六章受宠(六)

玩起来时间不知不觉过的快,陈碧青还没玩够,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提出打完手里的一局不玩了,顾彦直与陈凤霸正在兴头上嚷嚷着时间还早。

结果等手里的一局打完,长安直接丢了扑克牌,顾彦宠也放下牌道:“散了吧,外面的天看着不好,恐怕要变天,待会儿起风就不好了。”

顾彦宠如此一说,众人只好散了,楚家小兄弟被武国公府的人接走了,出了醉月楼陈碧青仰头一看,才发现真的如顾彦宠所言变天了,初冬昏黄的天空清冷冷的,风带着冷流穿梭而过,乍从少了暖炉的屋里出来,冷热相击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长安微有懊恼,后悔不该等到现在才走,抬眼瞥了狄翠一眼,狄翠一激灵,立即打开车帘:“小姐快上车,外面冷。”

陈碧青匆忙跟顾彦宠、顾彦直打了声招呼,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马车上有个精巧的小炭炉,立时迎面暖意一片。马车外,顾彦直理所当然的要送陈碧青回家,陈凤霸笑道:“彦直,你还是算了吧,有我和一群护卫呢,不用你送。”

这倒是,有长安与陈凤霸跟着,八表妹还真不用顾彦直送,于是顾彦宠与顾彦直送走了陈碧青兄妹,又着人送了闵氏与顾三夫人回成国公府。

等人都走了,顾彦宠与顾彦直这才重新坐下来细细商议醉月楼接下来事,牌室是一定要开的,试着营运了十来天,反响非常出人意料,今天又得了新的玩法,兄弟二人打算多开设几个雅间,供食客消遣,具体步骤商议到夜深才作罢。

挂了一夜的北风,次日一早天上便飘下鹅毛般的大雪花,不一会儿地面上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粒,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老百姓想起去年的雪灾还心有余悸,瞅着雪花眸露担忧。

皇宫里,宣战帝却与老百姓的想法恰恰相反,去年一场雪灾对于其他国家而言也许是灾难,然而轩辕国却尝到了甜头,抢了无数粮草物资不说,龙趾山一场大战,令轩辕国在诸国之中树立了威信,而后大军又在回国之时突然向大晋国、北狄国、大秦国的边防城池发动攻击,在每个国家的边境抢夺了五个城池,就是如此,那三国也没能怎么着,想想宣战帝就痛快又解气。

当时陈碧青献计时是怎么说的:“大军回师之时,要是大晋国不老实,那么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原先前几年他们抢去的城池夺回来,顺便连与我轩辕国边境相邻的北狄国、大秦国一块趁机敲打敲打,是我们轩辕国的国土,全都夺回来,然后再抢他几座城池,若是若干年后其他几国再起战争,那些抢来城池丢了也不可惜,毕竟是抢来的,但是,我们自己的国土却是一分一毫都不能丢失的。”

听听这番不讲理的言论,然而宣战帝爱听,都说到他心眼里去了,心里直嘀咕,陈聘怎么生的女儿呀,怎得那么像他这个皇帝的女儿呀,句句都合他的心意,幸好是他轩辕家的儿媳妇,也没便宜外人,要不他还不得亏死。

上午雪花挺大,下午便断断续续成了中雪,陈碧青觉得新鲜,站在院子里任雪花落在身上,长安劝了几句不听,还是得劝:“小姐,还是回房吧,院子里风冷,小心着凉。”

“知道。”陈碧青嘴上答应的好,可就是该干嘛干嘛,不安说的办,她抬头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坏心的使劲踩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声音清晰,听着颇为好玩。

长安是没辙了,想起一事道:“小姐,几天前轩辕婳与莫玉宸到竹林小院学堂去了,轩辕婳曾经打听过粉笔是谁做出来的,萧锦堂按我们事先说的告诉她是紫槐她们无意间做出来的,当时她好像不信,但也没问出什么来。”

陈碧青一愣,还是被轩辕婳注意到了,也是,穿越者吗,怎会对现代事物不敏感,可惜呀!她陈碧青没那么贪慕虚荣,每做一件事情都把功劳推了出去,无论是先前的吃食,还是粉笔之类的,或者是后来的雪板、雪橇,出她口,入别人的耳,事成了都再与她无关,任玄远婳如何查,如无意外应该想不到她陈碧青身上。

想想不禁冷笑,陈碧青道:“有莫玉宸呢,只要轩辕婳想知道,会慢慢从莫玉宸口中得到满意的答案,虽然是我们故意传出去的,但莫玉宸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会有问必答,知无不言的。”

莫玉宸怎么就没死在战场上呢,要是死在大晋国战场上多好,客死异乡,连灵魂都回不来,莫玉宸就该成为孤魂野鬼。哦,不对,还有那招魂幡,要是像太子所言,那招魂幡真能招魂,那么莫玉宸当时要是死了,也会随着招魂幡回归轩辕国。

现在那招魂幡按照早先安排好的,已经在西陲边境建庙供奉,想来不管是哪国孤魂,应该依附于招魂幡之上,接受供养,但愿真能聚集成庞大的阴兵,知恩图报,为轩辕国守卫边疆。

长安见陈碧青踩雪踩的不亦乐乎,道:“莫玉宸自解毒后忘记了前尘往事,轩辕婳应该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陈碧青摇摇头:“莫玉宸忘了多少我们不是他,不得而知,但有些他还是记得的。”说到此处,陈碧青眯眯眼:“但愿他把不该记得的忘记了,否则,迟早是祸患。”

最起码莫玉宸知道她陈碧青会排兵布阵,虽然那时她蒙了面纱,可以死不承认,但真的假不了,她就算是要死了不承认,然而那立于演练台上的的确是她。

真记得这茬就记得吧,反正有两个替身呢,陈碧青倒也不怕莫玉宸往外说,或者别有居心,逼不得已该闭嘴的陈碧青会让他永远闭嘴。

长安显然是也想到了莫玉宸知道的太多,皱眉道:“可惜莫玉宸今非昔比了,如今他立了大功又为列朝班,其本身力大无穷又武功高强,想动他也不那么容易了。”

陈碧青温言笑了,笑颜如花,盖过了漫天的雪花,声音更是冷傲轻灵:“我能造就如今威名远播的莫玉宸,同样的,也能毁了他,长安,记住,我陈碧青做事从来都留一手,只要是我一手扶植的,定能有法子控制,不会让我亲手推到云端的人为所欲为的,那不是我会干的事。”

她陈碧青能把人推上云端,也能让人跌入尘埃。

第二百六十七章受宠(七)

当轩辕婳注意到竹林小院与穿越者有关时,醉月楼的牌室在轩辕国京城贵族圈引起了轰动,诸多权贵闻名到醉月楼玩了两把。

在娱乐匮乏的古代,扑克牌既新鲜又好玩,去过一回的人都上瘾的趋势,杨冰钏与轩辕婳同时注意到了,自然是按捺不住去一看究竟。

轩辕婳前世是一个军校的学生,对于扑克牌她是陌生的,然而杨冰钏是知名明星,在片场空闲的时候时常与同事玩两把,所以对于扑克牌这玩意儿她熟悉啊。到了醉月楼转了转,杨冰钏又恨又悔,穿越这么久她怎么就只想到用护肤品、香皂赚钱,忘了玩乐这一块了,早知道扑克牌这么受欢迎,她老早就开一家牌室了,哪里会轮得到顾家一家独大。

于是又嫉又恨的杨冰钏坐不住了,找上醉月楼的廉掌柜,说道:“我有要事要与你们三公子谈,麻烦通禀一声。”

杨冰钏四五年前曾经为了田螺、小龙虾这两样新鲜吃食找上过醉月楼的东家,虽然彼此谈话后的效果令人不满,但她由此却知道顾家的醉月楼是顾彦宠主事。

当时杨冰钏找上顾彦宠时,顾彦宠倒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可事后再见到人那态度就变得冷淡了,杨冰钏不死心,又提过披萨、蛋糕、面包之类的吃食,然而对方却并不采纳。

那时杨冰钏觉得顾彦宠不识货,见人不听建议,提过之后也就罢了,不想时隔多年,今年秋天醉月楼竟然突地推出了田螺与小龙虾的做法,杨冰钏听说后立时就跑来尝了尝,与二十一世纪吃过的竟是相差无几,甚至闻到更纯正,古代嘛,环境没污染,河沟里的小龙虾、田螺也就干净新鲜,做出来的口味自然不是现代所能比的。

杨冰钏觉得那小龙虾与田螺的吃法是自己提供给醉月楼的,按说顾彦宠赚了钱该有自己的一份,于是尝过之后跟醉月楼的廉掌柜隐晦的提了提,结果人装聋作哑根本不搭这茬,可把杨冰钏气坏了,当时就甩帕子走了。转头气不过,杨冰钏就找上醉月楼的死对头醉仙楼。

醉仙楼的主子是景阳公主的儿子莫玉珩,杨冰钏说明来意后,对方以礼相待,立时就让后厨按杨冰钏说的做小龙虾与田螺,为了与醉月楼对着干,东西都是现成,结果做出来味道一般,与隔了老远闻到的醉月楼里传出来的味道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杨冰钏也奇怪,莫玉珩就请她亲自到后厨动手做,杨冰钏按着记忆亲自做了,结果还不如人家大厨做出来的好呢。莫玉珩那脸色当时就变了,阴沉沉的冷笑连连,杨冰钏那个后悔啊,被莫玉珩冷嘲热讽了一顿才羞愧难当的离开。

由此杨冰钏长了记性,莫玉珩不是个良善之辈,以后绝不能理喻。在杨冰钏的印象里,顾彦宠要比莫玉珩品行好,因此,他有了新的想法,自然还是想与顾彦宠打交道。

廉掌柜四十开外,身形消瘦,双眼带着精明,听说杨冰钏要见自家主子,笑道:“我家三公子事务繁忙,恐怕脱不开身,郡主要是有要是,可否告与小人,小人回头定会转告我家三公子。”

杨冰钏不愿让人代传,不悦道:“本郡主要说的事很重要,最好还是当面与你家三公子说为好。”

廉掌柜笑容和善:“我家三公子正忙着,郡主要是愿意就等等吧。”

廉掌柜面上虽是笑着,心里却道:又来这一套,神神秘秘的,专会装腔作势,你要愿等就等着吧,反正我家三公子没那闲工夫陪你这等不安分的内宅女子瞎耽误工夫。

杨冰钏想了想,打算等顾彦宠,可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到人影,她有些气闷,只好先回去。次日又来醉月楼等人,廉掌柜笑脸相迎,又是客客气气的哄骗杨冰钏说人没空。

杨冰钏虽说窝在内宅,见识浅薄,但人不是傻子呀,等到中午就回过味来了,顾彦宠这是不打算搭理她这个茬,存心晾着她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杨冰钏那个气呀,直骂男人没个好东西,她暗暗发誓让顾彦宠后悔,忍不住怒道:“廉掌柜,告诉你家三公子,我诚心来献上生财之道,结果却被冷落,这实在不是待客之道,告辞。”

说完气呼呼的往门外走,丫鬟随后紧跟。

刚走进来的陈碧青眼看着人离开,盯着看了一会儿,廉掌柜热情的迎上来:“表小姐来了,快楼上请,我家三爷与大公子、三公子都在呢。”

陈碧青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然后问道:“刚才那是长陵侯府的那位郡主吧,她来干什么,好像你惹她生气了。”

廉掌柜无奈一笑:“小人哪敢惹郡主生气,是她吵着有要事找我家三公子,几年前就干过这么一回,现在又来,我家三公子是忙人,哪有工夫搭理她,自打昨天就过来等人,结果没等到人,就生气了。”

“哦?几年前她过来是为了什么事?”陈碧青问道,穿越女一般都觉得一肚子的本事使不出来,想着法的折腾,想来这杨冰钏也不会例外,就是不知杨冰钏想折腾什么名堂,居然想到顾彦宠。

联掌柜当笑话道:“就是做小龙虾与田螺的事,只会纸上谈兵,实际什么都不会,当时我们家三公子还以为是个懂行的,结果折腾了一段时间食客根本不买小龙虾与田螺的帐,来年就不做了。今年秋上,咱们家醉月楼终于研究出了小龙虾与田螺这两样菜品的方子,刚一推出,还没红火几天,这位长陵侯府的郡主就跑来提分成,表小姐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们家三公子不让搭理,后来人来生气走了,听说她又去过醉仙楼,也没讨到好,也不看看那莫二公子是什么人。”

廉掌柜说完摇摇头,长陵侯家的这位郡主太不安分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出头可不好,早晚得出事。

陈碧青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廉掌柜,她可是注意听了,刚才廉掌柜说到醉月楼的时候,冒出来的可是‘咱们家的’,咱们家是什么意思?就是没拿陈碧青当外人呗。这话虽然是从廉掌柜嘴里说出来的,然而廉掌柜是成国公府的家生忠仆,要是没顾家人的首肯,廉掌柜是不敢乱说话的。

因此可见,在顾家人眼里,她陈碧青就是自家人。想明白之后,陈碧青心里喜悦,是人谁不希望别人待自己好,她也不例外。

第二百六十八章受宠(八)

陈碧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廉掌柜笑了笑,引着她迈步到三楼找顾彦宠,推开房门进去。

顾宜晟抬眼瞅见陈碧青,笑道:“呦,外甥女来了。”这话怎么听都有点调侃的意味,陈碧青眼露疑惑,不知她这位三舅舅啥意思。

廉掌柜指挥着小伙计端上茶水糕点,退出去关上门,顾宜晟手里玩着一层扑克牌,抬了抬手:“坐吧,大冷的天,刚下过雪路上不好走吧。”

“还行。”眼前除了舅舅就是表哥,陈碧青有些不得劲,拘谨的落座,端起茶碗道:“我来找三表哥有事。”说完给长安使眼色,长安从怀中摸出几张纸,递给顾彦宠。

陈碧青解释道:“这是大秦国上流贵族玩耍的麻将牌,与扑克牌一样,是早些年前我随父亲在南安郡桓县时从一名行商那里知道的,过去没在意,几天见醉月楼开设了牌室,这才意识到能赚钱,所以就细想了想麻将牌的做法,如果没记错,就是纸上画的这个样子。”

顾彦宠拿着手里的几张纸,看着上面排列的各种图案的方块,心情也说不出什么滋味,这只知道麻将牌怎么做可不行:“八表妹知道玩法吗?”

三爷顾宜晟好奇,起身走到顾彦宠跟前观看,顾彦宠干脆把几张纸递给他三叔,顾彦劭倒是沉得住气,稳稳坐着,等人都看完了,他最后看也不迟。

陈碧青听到三表哥问她,点点头道:“嗯,我只知道一种玩法,不过时间久了只怕忘了,等做出来我琢磨琢磨大概就想起来了。”

前世陈碧青可是每天都在网上玩武汉麻将,在所有的玩法中,武汉麻将是规则最清晰,也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虽然到最后她玩的负几十万,输得多赢得少,然而她却是会玩得很。

三爷顾宜晟实在是看不出纸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方块有什么名堂,转手给了旁边的顾彦劭,顾彦宠道:“那八表妹觉得这麻将牌用什么材质做合适?”

陈碧青下意识的点点头:“嗯?木头,按说金的银的也行,据说大秦国的有钱人都是玩的金银做的麻将牌,但是我觉得吧,玩物而已,能让人找到乐趣就行,何必浪费金银,木头多好,便宜好用。”

还是个财迷,顾宜晟撇嘴:“到我们醉月楼的都是非富即贵,人家大秦国用金的银的,我们拿出木头做的来,一看就上不了台面,不行不行。”

陈碧青不说话了,她还是认为木头的好,一棵大树还不知道做多少副麻将牌呢,多便宜,干嘛用金的银的,请工匠师傅做工钱也不便宜啊,哪里比得上木匠廉价。

然而陈碧青的想法注定被一直否决,成国公府是什么人家,要做就做最好的,金的银的多显示身份,木头的?一边玩去吧,暂时不被考虑。

顾宜晟虽然年纪大了,但人天生性子活,见陈碧青还是坚做持木头的划算,忍不住悄声问:“太子殿下不给你银子花吗?怎地这般小气。”

这是什么舅舅,陈碧青愣愣的瞪着人,她是知道三舅舅爱说笑,整天笑眯眯的脾气好,准确的来说是个笑面虎,内里一肚子花花肠子,可三舅舅从来也没逗她玩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怎么感觉三舅舅对她跟以前态度大不相同了呢。

然而陈碧青虽然疑惑,但其在亲近的人跟前大都很老实,这不明知道她三舅舅逗她玩,还是老实的道:“太子从来都随便我使银子的,我就是觉得木头做的也挺好,雅致还便宜,金的银的造价贵不说,用起来还不是一个样。”

顾宜晟也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道:“哎,外甥女,三舅舅问你,你是怎么想出来让梁家老夫人做你弟媳妇的。”

呃,陈碧青这下明白了,原来症结在这里,想来是父亲告诉外公一家的,让外公家对待梁家的事情上心里有个数,别人知道了还好,可三舅舅顾宜晟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这听说了是她的主意后,能忍这么多天现在才提了提,可真不容易。

顾宜晟爱看热闹,陈碧青也是个坏心眼的,哼哼笑了笑,道:“这算什么,也就是梁家收的快,我本打算要是梁家不识好歹,就让我大哥扬言,只要是家里的兄弟,不管大的小的,见到梁家已成人妇就轻薄,未出嫁不要,但凡轻薄了的都三媒六聘娶回家,让梁家男人都没了媳妇,可惜,梁家没让我大哥把这话说出来,就老实了。”

顾彦劭沉声道:“以后这话可别乱说。”

不等陈碧青说话,顾宜晟摆摆手道:“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又没外人,外甥女,你是不知道,梁家现在可是臭到家了,男丁不好娶媳妇,女子不好说婆家,梁家老大回来冲那梁守信好好的发了一通火,管家权都收回去了。”

陈碧青听了道:“这就对了,要是再让梁守信夫妻管家,也许梁老真的要老来改嫁了,连设计人娶他家闺女的事都做得出来,行事太过龌龊了,连累其母活该。”

“可不是,还是外甥女你厉害。”顾宜晟与陈碧青越谈越投机。

顾彦宠赶紧拦了话茬,又提起麻将牌的事:“二姑丈知道这麻将牌的事吗?”

陈碧青摇头:“不知道,我没说。”

顾彦宠与顾宜晟、顾彦劭交换了一下眼神,见那二人点头,顾彦宠道:“你回去跟二姑丈说一声,回头等麻将牌做出来了,我让人请二姑丈一起过来聊聊。”

等麻将牌做出来了,再加上扑克牌,专门开个棋牌室,在京城里肯定赚钱,顾彦宠想了,这总归是八表妹弄出来的东西,虽然八表妹没说什么,但顾家独吞不好,还是分给二姑丈一家几成的好,商人再重利也不能连点规矩都不懂。

刚才顾彦宠也用眼神征求过他三叔与大哥的意思了,两人既然没意见,顾彦宠就把想法说出来了。陈碧青听罢笑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她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她还有父母兄弟呢,有钱赚谁不愿意要,前面有顾家开路,她父兄只管收钱,这么好的事何乐而不为。

此行的事办完了,还得了意外之喜,陈碧青高高兴兴的起身告辞离开。

第二百六十九章受宠(九)

冬日里陈碧青犯懒,通常上午都我在房里不动,有事下午才有心思办,因此午后去了一趟醉月楼,等回来时已是过了申时。一般都是下雪不冷化雪冷,几天前的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天越来越冷,几天下来雪还没化干净,屋顶上稀稀拉拉点点白,想来明后天就该全化完了。

陈碧青解了披风,用热水洗了把手,这时玉簪端上热气腾腾的茶。陈碧青端在手里暖暖的,一缕茶香沁入鼻息,长安踯躅片刻入内道:“小姐,楚骁大人手里有一副麻将牌。”

陈碧青神情一顿,她义兄楚骁是皇上身边的重臣,又是当朝国舅,想来有一副大秦国上流贵族才有的麻将牌也不足为奇,只怕空有麻将牌却不会玩,只能放在库房里收藏。她略沉吟道:“你去走一趟,借来用用。”

长安到了武国公府,楚骁在神羽卫大营没回来,颜氏听说长安的来意后,让紫杉到小库房取了麻将牌给长安。长安谢过,骑马返回靖平侯府。

如今除了霍小狼,长安与陆谨都在陈碧青身边听命,陈碧青从雕花精美的盒子里倒出一副纯金的麻将牌,立时眼前金光闪闪,陈碧青撇撇嘴,还真是土豪,要是她用过之后偷留下一张牌,换成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当然,只是在她眼里,她义兄未必当回事。

陈碧青招呼人:“长安、陆谨、狄翠,过来,我教你们玩牌。”前世的习惯这个时候就带出来了,说着话用脚勾着锦凳往桌子跟前拖。

连未来太子妃都自己挪凳子了,长安与陆谨、狄翠也没等着丫鬟动手,一人搬了个凳子围着桌子坐下,见识过打扑克牌时的座次,都大概知道该做在什么位置。

这不玩不知道,一玩麻将牌,长安立马觉得扑克牌没意思了,修长的手里金光闪闪的麻将牌太显贵气了,潇洒的往前一扔,那洒脱劲就别提了,陈碧青瞟了一眼,撇嘴。

早早的用罢了晚饭,四个人又玩了几局,陈碧青看人都玩熟了,就道:“陆谨,明天你拿着麻将牌到醉月楼去,交给三表哥怎么玩,记住,牌怎么拿去的怎么拿回来,毕竟是我们借来的,不好转手另借他人。”

想了想又嘱咐道:“你告诉我三表哥,杨冰钏应该也知道麻将的玩法,让他督促做麻将牌的动作快点,别让人捷足先登。”该提醒的她提醒了,想必顾彦宠那么精明的一个商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谨领命,次日一早就骑上马去了醉月楼,没吃早饭,特意没吃的,醉月楼是酒楼最不缺的就是美味佳肴,他拿着一副麻将牌上门,不狠狠的吃一顿太亏了。

顾彦宠晚上没回家,刚要用早饭,听说陆谨拿着一副麻将牌来教他,笑着邀请人进房间:“这么早还没用早饭吧,正好我也还没吃,有事我们吃了饭再说。”

商人就是商人,见人三分笑,在钱这一方面比谁都鼻子灵,陆谨大大方方坐下来。顾彦宠又让人加了几样菜,荤素搭配,只看样子就馋的人流口水,一顿饭顾彦宠十分热情,陆谨吃的满意,顺便把陈碧青让带的话说了。

杨冰钏会打麻将?说实话这事要不是陈碧青特意让陆谨告知,顾彦宠还真不相信那位心比天高的郡主会打麻将,既然陈碧青带话过来了,顾彦宠也上了心,趁空让人到工部找柳宜轩,让人抓点紧。

饭后拉开桌子,陆谨加上顾彦宠,又叫上几名酒楼的管事,四个人坐一块,陆谨边教人便打牌,很快都学会了,玩了一上午,顾彦宠以及那两名管事都熟练了,陆谨收起麻将牌走人。

麻将牌没做出来之前,顾彦宠先在酒楼里做了全面的安排以及宣传,神神秘秘的,只要有熟客吃罢饭要走时,顾彦宠总是笑着卖关子:“三两天内过来一趟,我们醉月楼有好玩的东西。”

莫玉珩从旁出听说了,手指敲击着桌子沉思,杨冰钏刚刚来找过他了,原本他不想理喻对方,想着人长得好歹也是个美人,不为别的,要是能占便宜也好,于是见了人。没想到杨冰钏那女人竟然说她会制作麻将牌,并且还知道怎么玩,同时还拿出了麻将牌的制作图纸。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莫玉珩当场就笑着把人待为上宾,把他那点小心思收起来,丝毫不露,通过谈判,两厢达成协议,回头莫玉珩就找人拿着图纸去做麻将牌了。

莫玉珩正心中窃喜呢,听说了醉月楼除了扑克牌还有别的好玩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麻将牌,问题是莫玉珩的直觉还是挺准的,两天后醉月楼真的拿出了麻将牌,木制的,当天就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捧场。

顾彦宠本心是想要做金的和银的麻将牌,奈何陈碧青一提醒,顾彦宠也担心节外生枝,金银的麻将牌做起来麻烦,不如木制的简单,故先用木制的显摆出来亮亮相,嘿,效果还挺令人惊喜,真个醉月楼可谓人满为患。

就算是木制的麻将牌也只有十副,就算是有钱有地位的人也不能都能坐下来玩牌,抢不到玩牌的机会,看看总行了吧,看会了回头抢到机会可以直接上手,因为看热闹的占了绝大多数。

别看看热闹的人多,然而到醉月楼来的都是不差钱的主,看热闹的同时都点了菜吃,不管是来吃的还是玩的,总之都是送银子的,哗哗的雪花白银入账,顾彦宠与大哥顾彦劭透过窗口看醉仙楼,满脸的得意取笑。自从陈碧青提醒过之后,顾彦宠就让人查了杨冰钏离开醉月楼后的动向,知道人去又去找了莫玉珩之后,顾彦宠就大概猜到醉仙楼很快也会有棋牌室了。

然而,棋差一着,醉月楼抢先一步占了先机,总是又一次赢了醉仙楼不是嘛。莫玉珩不是能折腾吗?你小子倒是折腾啊,气不死你。

顾家人与莫玉珩对立多年,气人是一方面,作为商人,赚钱才是根本意图,顾彦宠兄弟二人得意的同时也不忘盯着酒楼里的情况,力求笼络更多的客人,永远压醉仙楼一筹才好呢。

醉月楼生意火爆,可忙坏了前面的伙计与后厨的大师傅,一个个走路办事都像带着风,呼呼地劲头十足,每个人脸上都激动万分,客人多好啊,人多了赚的银子,他们也跟着沾光。

第二百七十章受宠(十)

一家欢喜一家愁,醉月楼从上到下都喜气洋洋,然而醉仙楼里莫玉珩脸沉得都赶上墨汁了,连掌柜到伙计吓得战战兢兢,恨不得避的远远的,生怕一个茶碗飞过来,啪一下磕脑袋上。

莫玉珩生气之余不禁暗恼杨冰钏,这女人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次都是马后炮,人家干啥她就琢磨这干啥,就没想着来点新鲜的,跟他纳的玉姨娘一个德行,头发长见识短。

玉姨娘是谁呀?玉点呗,如陈碧青所料,凭着她柔柔弱弱的本事,一步一步成功爬上了莫玉珩的床,而且在不久前查出怀有两个月身孕。玉点仗着她有了身子,胆子也大了,开始挑剔吃食与穿着,与莫玉珩院子里的其她起女人正玩宅斗,一堆女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个热闹了得。

玉点在陈碧青身边可不是白待的,那防人的本事不错,先还认得能耐也不赖,总之在莫玉珩的一堆女人中算是有本事的,连莫玉珩的正妻蔺氏都被她陷害过好几次,蔺氏那个恨呀,整天晚上扎小人,盼着玉点这个狐媚子摔一跤把孩子摔死才好呢。

不管蔺氏多么盼着玉点母子送命,然而人还是活得好好的,每天都在她眼前晃,请安问好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落下,看着那个乖巧懂事啊,莫玉珩见了还夸赞玉点懂事。

蔺氏回头咬着小帕子念咒,白天黑夜地咒死玉点及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可就是不灵。

莫玉珩虽然生气醉月楼抢占了先机,但他也不会放着赚钱的买卖不干,整个京城只醉月楼一家有棋牌室,他醉仙楼紧跟着也设了棋牌室,经营好了也不见得会比醉月楼差多少。想明白这些,三天后金做的麻将牌与金做的麻将牌被人送到他手上,立刻介绍给了来醉仙楼的食客,同时他还把自己圈子里的人都找来捧场。

很明显,这样做的效果还不错,醉月楼里容不开的人闻声一股脑的涌向醉仙楼。顾彦宠虽说早有准备,可当一部分客人去了醉仙楼之后,他还是不痛快的,但也没办法,手大捂不过天,醉月楼里容不下那么多人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莫玉珩高兴了,可乐极生悲,他的后院出事了,这天从一早就又下起了大雪,玉点是个小心翼翼的,这种天气无论如何是绝不出屋的,可今天也巧了,大雪的天院子里竟然飞来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满院子里乱飞,时不时的踉跄撞在树枝上,吱吱的凄鸣,丫鬟婆子见了新鲜,站在院子里观瞧,玉点在屋里听了心痒。

按照以往,要是有小丫鬟怂恿玉点出去看,她还怕别人别有居心肯定不出屋,然而玉点的脾性她身边伺候的人多少也都知道了,此时哪里会提议让她瞧瞧热闹,谁都没这意思,玉点见了反而坐不住了,扶了丫鬟的手,挺着个还没显怀的肚子到了屋外。

玉点站在廊下,探着头瞧树枝上湿了翅子瞎扑棱的两只鸟儿,丫鬟婆子见她有兴趣,一个个指划着让她看,顺着她的心说趣事。玉点听了果然心情好,被所有人围着,她虚荣心作怪,就有点得意忘形,突然她觉得身后有人靠近,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猛地被人从身后一推。

玉点虽然有点装腔作势充当大肚婆,其实两个月的孕妇肚子并不显,可她毕竟是有孕在身,被人这么一推,毫无防备之下,直直的从廊下趴到台阶上,要是摔倒院子里就好了,这摔倒台阶上可了不得,那台阶的棱角实实在在的硌在玉点的肚子上,只听她惊叫一声,趴在台阶上摔懵了,连疼都忘了。

周围的丫鬟婆子整个傻了,还是玉点感觉到疼了,惨兮兮的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她人还是懵懵的,不过肚子疼得厉害是真的,她就是想当成是做梦也不可能。

丫鬟婆子这才惊慌回神,手忙脚乱的抬起人往屋里搬,大丫鬟急着吩咐人禀报主母蔺氏,请御医给玉姨娘医治。再看玉点,下身流血,脸上也不知伤到了哪里,也是满脸的血,手心还磕破了。丫鬟抖着手给玉点擦脸上的血迹,等擦干净了,发现人鼻子青了,嘴唇破了一大块皮,额头上还起了个大包,那惨样太难看了,一点往日动人的勾魂样也没有。

每个姨娘身边按规制都有两名大丫鬟,此时两个大丫鬟看了玉点的样子,暗暗心惊,心说这样貌八成是毁了,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只怕玉姨娘从今以后是完了。

公主府拿了牌子是能请御医诊治的,然而姨娘毕竟不是正经主子,要是景阳公主母子或莫玉珩之妻蔺氏出面请御医给姨娘看,也是能请来的,然而景阳公主母子不知情,至于蔺氏“呵呵呵”,怎么没一下摔死一尸两命呢,请御医?开玩笑,她又没疯,摔不死你也让你落病根。

因此,御医是万万请不来的,普通的郎中倒是请来了,慢吞吞的几乎是在玉点疼的受不住之时,郎中才姗姗来迟。也不是多大年纪,四十来岁,身形健康,怎么看也不像走不快的,人这么不紧不慢的,其中的缘由,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这当口玉姨娘生死未卜,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这人啊,有聪明的就有愚蠢的,玉点身边的两名大丫鬟,其中一名还没看清形势,玉姨娘平日受宠她也作威作福惯了,此刻见郎中故意耽搁时间,就怒喝道:“你这郎中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要是小公子与姨娘出了事拿你是问。”

郎中还是不慌,只是抬眼看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隔了屏风给人诊脉,玉点的孩子没了,除此这外其它都是外伤,郎中开了药,莫家二少夫人蔺氏假惺惺的赶来坐镇,顺便安慰玉点。

郎中开了药房要走,那呵斥郎中的大丫鬟就愤怒的告状:“都是这庸医故意磨蹭耽误了,要不姨娘的孩子也不会没了,少夫人一定要给我们姨娘做主啊。”

二少夫人蔺氏心理冷笑,面上却道:“哦?有这等事?”

郎中也不慌:“请二少夫人给我做主,她这是血恐喷人。”

郎中与二少夫人一唱一和,结果就是那大丫鬟护主不利,还妄图推卸责任。这时又有丫鬟站出来说玉姨娘是被人推了一下才摔倒的,矛头直指那大丫鬟,最后二少夫人叱喝一声:“拖到院子里剥了衣服打,打到她招了为止。”

后果可想而知,那大丫鬟在被打的血肉模糊后,才承认人是她推倒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受宠(十一)

莫家二少夫人蔺氏把玉点的大丫鬟屈打成招了,又眼神一厉,在众人脸上扫过,就这一眼,丫鬟婆子俱是一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莫家二少夫人见下人都面露惶恐,这才隐晦的言语震慑一番,无非是让他们老实点,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吐出来。

莫家二少夫人恐吓完了下人,心情不错的喝了碗茶水,似是才想来命人去醉仙楼告诉莫玉珩一声。

“孩子率没了?”莫玉珩微愣,嘴角冷冷的一勾,他是什么人啊,当今圣上的皇姐景阳公主可是他的母亲,身体里也流着皇室的血,玩宫斗都不含糊,后宅的那点小手段,在他眼里还真不够看。

玉姨娘只是个丫鬟出身的贱婢而已,即使怀了孩子也是庶出,莫玉珩除了觉得可惜倒也没觉得伤心之类的,他有他的打算,嫡子才是正统,庶子可有可无,不管是玉姨娘还是其她女人,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无论男女他都养着,他莫玉珩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但要是女人没用自己没保护好孩子,他也没办法:“没了就没了吧,好好养养,运气好还会有的。”

说的好像死了只小狗,跟他无关一般。

事实上的确与他无关,别说只是没了个未成形的孩子,就是玉姨娘也没了,莫玉珩有的是女人,后院里不缺,外面想扑到他怀里的也大有人在,他可不认为玉姨娘有什么特别的。

玉姨娘原是丫鬟出身,出卖旧主,虚荣又做作,成了姨娘就忘本,怀孕后又不知深浅的作死,能有今日实是咎由自取。这样的女人,莫玉珩见过的太多了,多的他都觉得无趣,乏味。

玉点自从知道孩子没了,脸上也毁容后,低着头抿着嘴,眼神阴沉沉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两边的手却死死地抓着被褥,天生就不细腻的手上筋脉尽显。

两个大丫鬟少了一个,如今玉点身边只剩下一个,还有几个小丫鬟与婆子,她们看玉姨娘阴沉的可怕,心惊之余都躲了出去,玉姨娘那样子太吓人了,总让人心生不安。

莫玉珩事后也过来看过一趟,看了玉点的样子,站在那儿皱皱眉,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出了院子莫玉珩冷嗤一声,做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给谁看?自己没本事还怨别人,人最不可取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的玉姨娘看着乖巧又机灵,其实蠢得要命。

当初他怎么就看走眼了呢,莫玉珩偶尔还是很奇怪的,为此他虽然腻了玉姨娘,但闲暇时还是到人房里去一趟,记得当初见到玉姨娘时,人很机灵,见人就笑,热情的教给醉仙楼甜桃罐头与瓦罐鸡的做法,事后莫玉珩曾问过玉姨娘从何而知。

人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哦,对了,那时玉姨娘低头咬了咬下唇说:“八小姐脾气与人不一样,她要的东西下人们不会也得研究着做出来,这几年待八小姐跟前的人几乎琢磨了很多东西。”

那时玉姨娘离了主子才多久,竟然称呼自家小姐八小姐,身份转变的倒挺快,不过莫玉珩不关心这些,他听了玉姨娘的话,只当是靖平侯府八小姐身边伺候的人琢磨出来的甜桃罐头与瓦罐鸡,这琢磨的人中自然也包括。也不怪莫玉珩这么想,实在是玉姨娘不仅拿出了甜桃罐头与瓦罐鸡的方子,跟了他后还陆续提出了一些有用的建议,这才让莫玉珩注意赏她。

谁知,玩鹰的让鹰啄了眼,玉姨娘成了他的姨娘后,本事也算用尽了,再没想出过什么与众不同的点子。莫玉珩观察了一段时间,立时就发现玉姨娘是个蠢人,根本就没什么过人之处,至于先前玉姨娘所做的事,也不知是不是脑子突然灵光了那么几回,然后就恢复原状了。

莫玉珩疑惑了很久,看人实在没长进,过后就罢了,蠢就蠢吧,女人长得美的都缺脑子,只是如今玉姨娘这番作态,莫玉珩才彻底看清,这人不仅蠢,还是个执拗不讨喜的性子,让人看了就手痒,他是忍了又忍才没有大巴掌招呼上去。

京郊外,一队匈奴人浩浩荡荡向京城行进,其中一人身穿貂皮王袍,身材瘦高,双眸锐利有神,胯下一批高头大马,远远看着就威严气势,显然是匈奴人的首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匈奴逐邪单于,他骑着马眼望前方,似有心事。左翼稚王策马与逐邪单于并肩而行:“单于,你真的还要娶那雍和公主吗?听密报雍和公主的品行可不怎么好,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们的匈奴胭脂,属下建议单于还是让轩辕国皇帝另换一名公主吧。”

逐邪单于笑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轩辕国不是有一名女军师嘛,这次来了我们就会会,可是否真有这么一位奇女子,若是有缘,就让她代替雍和公主做我的胭脂。”

这主意不错,左翼稚王却有顾虑:“在龙趾山摆下阵法的那位轩辕国女军师早就被各国盯上了,可惜当时人蒙了面纱,根本看不清面貌,我们的人暗地里查过了,有可能是那位女军师的人有好几个,只是究竟是谁,实在不好下结论。”

“不是有两个在靖平侯府嘛,雍和公主正好出自靖平侯府,以本单于的身份进出靖平侯府因该不会引人怀疑。”逐邪单于老早就打算好了,虽然他觉得靖平侯府里的那两位都不可能是那位女军师,靖宁侯府的陈凤婉也不可能是,最符合传言的因该是肃王的女人轩辕婳,但不去证实怎么回逐一排除,从而找出那位真正的女军师。

左翼稚王心中一动,颇为好奇地问道:“单于去年来轩辕国,一直记在心里的女子可是靖平侯里的小姐?”这一年来他们单于可是心心念念把人装在心里呢,听说是雍和公主的姐妹,他没见过人,心里好奇的不得了,不知道那女子有何过人之处令他们英雄盖世的逐邪单于念念不忘,时不时的提起来眼露情愫。

去年左翼稚王没跟着他们单于来轩辕国,单于心里装了人他也不知道,当第一次听逐邪单于提起是,他看着自家英明神武单于眼里的异样,他惊奇的瞪大了眼。

逐邪单于可是个冷硬的男人,自成年就叱咤草原,雷厉风行,就是面对三位胭脂也严谨冷然,哪里有过这等神态,左翼稚王都好奇了一年了,此刻临近轩辕国京城,他迫不及待地想见见那位令他们单于牵肠挂肚的女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受宠(十二)

匈奴逐邪单于经左翼稚王提醒,想起那抹令他难以忘怀的身形,爽朗的笑收敛,人里的他太遥远了,曾经他企图利用战争向轩辕国提条件,把那女人拉入自己的怀中,可天不助他,轩辕国竟在那场战争中脱颖而出成了最大的赢家,不甘的笑笑,如此,他与那女人就不可能了。

左翼稚王大概能猜到他家单于的心思,垂目想了一下道:“单于,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千里迢迢来了轩辕国,想必轩辕国皇帝不会让我们失望而归。”

一个女人而已,做大事者都以大局为重,只要他们匈奴的价码高,不信轩辕国皇帝不动心。左翼稚王有他的想法,逐邪单于是草原的苍鹰,是匈奴人的骄傲,若是真一心挂在那女人身上,他有责任成全自家单于的心愿,如有必要,宁可使些非常手段。

逐邪单于眼中重新浮上笑意,他驰骋草原十余年,遇上多少劲敌,何曾退缩过,没道理在心爱女人的事上失去信心,想罢心情豁然开朗,催马加鞭迎风而驰,等着,他想得到的,定会如愿。

近些日子轩辕婳对竹林小院上了心,每日都会到竹林小院转转,希望能查找出那个隐藏起来的穿越者,莫玉宸身有军职不能时时陪着轩辕婳,便特意让白狼与轩辕婳亲近了几日,他又从旁教导,等白狼熟识了轩辕婳他才放心出门。

莫玉宸也察觉出了竹林小院对他的不欢迎,自那次以后他再没见过陈碧青,隐隐心中也猜到些原因,等绿萝公主伤势轻快些再来找他,态度没再像以往那般不耐,略微关心的问了问人,然后道:“要是不舒服就在家里养着,别总是往外跑。”

这难得的关心之语听在绿萝公主耳中,心中立时一喜,慌乱的摆手道:“我很好,没有不舒服,真的,就是······就是惦记你,所以就过来了。”她怕她再不过来,莫玉宸身边就再没有她的位置了,所以不顾阿弟的劝阻忍着不适来了,不想莫玉宸会好言对她,当下那份惊喜是压都压不住,面上都是狂喜之色。

莫玉宸硬朗的脸上淡淡的,但眼中轻微的一笑划过,稍纵即逝,只要不上心看,没人会发现,可人家绿萝公主上心看了,不仅是上心看,她的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莫玉宸,看到那几乎看不出来的笑,绿萝公主眨了眨眼睛,她想她应该是眼花了,要不怎么会看到莫玉宸在她面前笑了呢,一定是眼花了。

莫玉宸还有事,跟绿萝公主说了几句话,起身走了。绿萝公主心情好,被侍女扶了到竹林小院看陈碧青在不在,陈碧青自然是不在的,结果却遇上了轩辕婳。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绿萝公主刚要上前,白狼一声怒吼,龇牙咧嘴一副护主的架势,绿萝公主当时就愣住了,莫玉宸竟然把白狼给了轩辕婳,这说明什么?绿萝公主不敢想,也不愿意相信,默默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轩辕婳摇摇头,她不禁有点可怜绿萝公主,然而她不会因此而把莫玉宸拱手相让,有些东西是要抢的,不抢就永远不会属于自己,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抢莫玉宸,是莫玉宸对她情有独钟,放弃了绿萝公主,从都到位只能说绿萝公主与莫玉宸没有缘分,要不怎么辛辛苦苦忙活一场,最后人失忆了呢。

轩辕婳抬头,看到那依着竹子树冲她斜睨的男人愣了愣,每次她来竹林小院这男人都防贼似的盯着她,态度也尤为恶劣,竟是前世今生对她唯一不迷恋的人,不知不觉轩辕婳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疑惑。

霍小狼轻蔑的一笑,毒舌道:“郡主,别看了,我可不是莫玉宸,提醒您一句,这竹林小院是有主人的,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以后若是没人请,请郡主还是别来了。”

轩辕婳连上穿越前,已经经了三世,遇事已经淡然处之,可是听了霍小狼的话还是心中不快:“霍将军,我没得罪你吧,为何处处针对我。”

还有脸问?霍小狼听了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郡主不知道你每天到竹林小院叨扰,给人添多大麻烦吗?”他是不想和女人一般见识的,特别还是个美丽女人,可都多少天了,他真是够了,再来他就要疯了。

轩辕婳疑惑,迟疑道:“我不知道会给人添麻烦,怎么······我做了什么添麻烦的事。”

轩辕婳仔细想了想,她每天过来只是走走转转,不动声色地与学堂的学生闲聊几句,说起麻烦,最多也就是在萧老爷子那儿喝碗茶,别的没做什么呀。

霍小狼哼哼嗤笑:“郡主不知道?也是,一个客人,来一趟就走了,哪里会知道别人的烦恼,请问郡主今天待够了了吗?”

这是明摆着赶人,轩辕婳脸色涨红,瞪着霍小狼说不出话来,霍小狼挑眉不以为然,他身边有个心眼七溜拐弯姑奶奶要伺候,还怕轩辕婳这等角色。

这是什么男人?轩辕婳无力咬牙道:“既是不受欢迎,我哪里会再待下去。”

霍小狼闻言看看轩辕婳脚底下踩的地,这才站直身子一挥手,嚷道:“人呢?赶紧的动手清扫。”

苏小川一直跟着轩辕婳转呢,就等着人走了彻底清扫,闻言立马安排人从学堂开始沿着轩辕婳走过的路线开始大扫除。轩辕婳在萧老爷子那儿是喝过茶的,苏小川早就把那茶碗另外放着了,这时让人拿到院子外放入盛垃圾的簸箕里敲碎,端到竹林外稍远点的地方扔掉。

至于轩辕婳坐过的凳子,拿那一两银子一块的香皂活了皂泡泡水,一连洗三遍,看着那值钱的香皂用来洗凳子,苏小川疼的心口直抽抽,暗骂轩辕婳去死吧,尼玛长得好也是个刮地皮的,眼看着一天一天的竹林小院的地面都低了,再这么来还了得。

轩辕婳没有走,她不明所以得看着一群人扛着扫把跟着苏小川走了,然后有人端着簸箕篓子从她身边走过,接着远远看着几个人从学堂开始清扫,她还奇怪又不是一早一晚干嘛突然打扫,慢慢的人就扫倒跟前来了。

人越来越近,最后一个个在轩辕婳跟前停下,拄着扫把看着她。

第二百七十三章受宠(十三)

眼前五六个人并排拄着扫把与轩辕婳对视,这时候轩辕婳再搞不清楚状况可就真是不长脑子了,想到原因,轩辕婳勃然变色,此时此刻再也无法维持她淡然高雅的形象,美丽的双眼望着霍小狼几欲喷火。

“霍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轩辕婳三世为人还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穿越前她是一名军校的学生,不是校花,成绩也不出众,优越感没那么高,但是穿越后身为庶女的她貌美有才,一直都是受人捧着的,曾经还有两身份高贵的个男人为她终身不娶,死时她已经贵为北狄国的皇后,虽然只是一天的时间,但她仍是最高贵的女人。

如今重生,虽说今世的一切都随着她的重生而改变了,可她却成为了名声大噪的轩辕国女军师,仍然有像莫玉宸这般迷恋她的出色男人,因此,心高气傲的轩辕婳哪里受得了被人当面如此对待,强烈的屈辱感令她眼眶潮湿泛红。

一个美丽的妖娆女人,又是这般神态,是个男人都不禁心软,然而霍小狼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怎么?这什么意思还需要我明说吗?”

摆这副泫然欲泣的摸样给谁看,霍小狼好笑,他可不是莫玉宸懂得怜香惜玉,就是他有怜香惜玉的心也是对自己将来的妻子,可不是白白浪费给别人的女人,特别是莫玉宸的女人,未来太子妃不喜欢,那就是他霍小狼的敌人。

霍小狼一个四品武官怎么敢这样对她?轩辕婳像搬出她的堂兄当今皇上,或者提一提莫玉宸,她听说莫玉宸与霍小狼的关系很好,但是信念一瞬间改变,人家到底有多厌恶她已经很清楚,何必自取其辱,临转身前轩辕婳自嘲的道:“像霍将军这般待客之道,我倒是第一次见识。”

霍小狼连个眼神都没给轩辕婳,卫央远远的看完热闹走过来,手拍在霍小狼的肩上,调侃道:“那好歹是莫玉宸上心的女人,小心莫玉宸找你算账。”

霍小狼嗤之以鼻:“有我们未来太子妃在,我怕莫玉宸?等着吧,我看太子妃真是厌烦了莫玉宸与宜婳郡主,好戏在后头呢。”

卫央摸摸鼻子:“这倒是,惹了我们未来太子妃可不是好事。”

两个人勾肩搭背去洗澡换衣裳,托莫玉宸与轩辕婳的福,每天都得洗澡换衣,还有各种味道的香皂免费使用。金羽卫是太子的亲卫,都是出身名门,一向爱干净,如今又得了这样的命令,那就洗呗。

再说玉点,跟中邪似的阴沉了几天,突然让身边的大丫鬟往靖平侯府递拜帖,她要见八小姐。

陈碧青听说玉点要见她,冷哼一声不予理睬,陆谨自动把公主府近来发生的事并报给他们未来太子妃,陈碧青“哦”了一声,玉点出事与她这个旧主何干:“别管她。”

当人家小妾前就该知道当小妾的下场,落得如今地步是玉点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奇怪的,当然也不值得同情。

玉点的执拗劲上来了,一连递了两次拜帖都没得到回应,她终于下床梳妆一番坐着轿子上门拜访,陈碧青挑挑眉觉得意外,晒着太阳闭目浅眠,冬日临近午时的阳光温暖和煦,晒着晒着人就犯困。

玉点站在靖平侯府低着头,捏着帕子,跟僵尸似的从上午站到下午未时二刻,陈凤霸外出回来看了人两眼,进了家门。三夫人唐氏出门,见到低头站在府门外的玉点,疑惑的多看了人两眼,上马车走了。

等三夫人唐氏办事回来,玉点还是垂头站在那儿,跟个受气包似的,唐氏淡淡的撇了人一眼,到碧院找陈碧青:“那个玉点不是做了莫家二公子的姨娘嘛,怎么跑到我们府门口当起门神了,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陈碧青点点头:“是来找我的。”这个时候太阳还管用,招呼着三夫人唐氏坐在院子里享受太阳的余温,大致讲了讲玉点近来的遭遇,好笑道:“遇上事居然第一个想到了我,三伯母说好笑不好笑,她可是把我父亲与外公家赚钱的方子泄露给醉仙楼的人,我会帮她?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

玉点泄露什么赚钱的方子,三夫人唐氏倒是不知,四房经营着罐头生意她是知道的,醉月楼也卖罐头卖的红火,听说去年突然之间醉仙楼也卖起了罐头与瓦罐鸡,当时许多人还奇怪呢,现在听陈碧青一说唐氏才知道原来是玉点泄露了方子,这可是背主。

没人喜欢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即使玉点被陈碧青赶了出去,闷不吭声的把原主家泄露给别人这就是让人鄙夷的行为,三夫人唐氏气道:“真没看出这玉点还是这种人,她落得今日下场活该,想站就让她站个够,别管她。”

三夫人唐氏又与陈碧青说了会儿话,起身走了。

次日一大早,靖平侯府的人打开府门吓了跳,那个莫家二公子的姨娘竟然还站在那儿,还真有个劲头。玉点昨天天黑后走的,今早起早就来了,人就那么站在府门外,陈聘出门见了,走过去问道:“你找八小姐到底有何事?”

昨天陈聘回来人就站在那儿,问了下人才知道是找他三闺女的,因着泄露方子的事他对玉点有成见,也没理睬,结果这一大早人又来堵门了。陈聘脸色不好,什么东西呀就死乞白赖的见他闺女,整天哭丧着脸堵门口真是晦气。

陈聘问完等着人回答呢,结果玉点就那么直戳戳的垂首站着,屁都没放一个。陈聘不耐的皱眉:“问你话呢,赶紧回话。”他还要到兵部报道呢,哪有功夫跟一个莫家姨娘瞎耽误工夫。

再看玉点,人家可倒好,压根跟没听见似的,原样没动,跟他充哑巴。陈聘简直要气笑了,问你你不说,那站着吧,袍袖一甩,上马车走了。

陈碧青吃罢早饭,等太阳暖和了,照旧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说玉点又来当门神,一股一股的火气往上窜,让人到公主府找莫玉珩,找到人就让人到醉月楼等着,她随后就到。

敢来招惹她,治不死你,陈碧青披上棉披风,带人风风火火出了府门,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跟丧门星似的玉点,心口的火又往上窜了窜:“我到醉月楼等你,有话我们到那里去说。”

说完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给玉点,马车正好过来,陈碧青踩着小凳子上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受宠(十四)

莫玉珩是知道玉点堵在靖平侯府门口的,他听了下人的回报也没管玉点,让她折腾,一个姨娘还能折腾出一朵花来,再说······莫玉珩有他的小心思。

这才第二天,靖平侯府的八小姐竟然派人找到了公主府,莫玉珩人在醉仙楼,听说靖平侯府八小姐约他在醉月楼见面后,沉思过后,笑了笑起身赴约。

顾彦宠听说陈碧青来了醉月楼,亲自过去见人:“八妹妹可是有事?”陈碧青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顾彦宠老早就知道了,故此有此一问。

陈碧青肚子里有气,噼里啪啦就说了玉点堵门的事:“三表哥你说人都图个吉利,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刚没了孩子就跑我们家门口当门神,这不是丧门星吗,就她那鼻青脸肿的德行,直戳戳站着,又低着个头,跟个吊死鬼似的,我看她就是存心到我们家门口装鬼吓唬人。”

这用词,除了门神就是丧门星,最后害蹦出个吊死鬼,够毒舌,顾彦宠笑着给人亲自倒了一杯茶,坐下道:“看你气的,跟那种低贱的人生气不值当的。”

“咳······。”莫玉珩咳嗽一声以示提醒,陈碧青与顾彦宠抬头看他,陈碧青眼神轻蔑,顾彦宠人家会装啊,笑着请人进来坐。

莫玉珩与顾彦宠可是老相识了,那恨不得对方死的执着劲都快赶上情人间的深入骨髓了,就算这么不对付,两人坐到一块照样和颜悦色,温情脉脉,太能装了。

陈碧青一直让顾彦宠出面应付莫玉珩,冷着脸没说话,不一会儿玉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来,莫玉珩眯了眯眼,玉点似乎没料到莫玉珩会在醉月楼,当时就愣住了。

玉点摔的那一跤不轻,孩子没了,脸上也挂了彩,虽说是上了药,又过了好几天了,但淤青带结痂的,三眉四道跟个花猫似的,人瘦了也黑了,她傻愣愣的站在门口,莫玉珩看了都觉得丢人。

再看陈碧青冷哼两声,把视线瞥向别处,一副不愿看见的厌恶神样子,玉点听到冷哼声,这才转动眼睛看向陈碧青,眼眶一红,眼看就要哭了。

尼玛跟她来这个,陈碧青看了就气:“别哭别哭,你男人在这里,大家可都看见了,没人怎么着你,你哭什么哭,别弄的跟谁欺负你一样,说吧,找我什么事?”

莫玉珩与顾彦宠同时转头看向陈碧青,有这么跟人说话的吗?顾彦宠笑了笑,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八表妹这样算客气的了。

莫玉珩的眼神不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陈碧青如此轻视玉点,还是当着他这个主人的面,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还能等莫玉珩发威呢,结果玉点扑通一跪,滴答滴答眼泪下来了,就这样人还是闷葫芦,一句话没说。

莫玉珩立时脸就青了,他莫家二公子的姨娘当着他的面给别人下跪算怎么回事?

就知道是这样,陈碧青嗤地一声笑了:“你现在是玉姨娘吧,当着你家二公子的面下跪是什么意思?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还是你有事求我,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你从昨天就堵着我家门口算怎么回事,这也就罢了,你就是这副德行,我也就不说了,可你有本事下跪却不说原因,难道让我猜你的心思,你以为我能猜得到是吗?很抱歉,你不说我不可能知道你想干什么。”

“小姐。”玉点这才闷闷的开口,眼泪依旧啪嗒啪嗒地掉:“我的孩子没了,是被人害死的······。”

莫玉珩端着茶碗的手捏紧,家丑不可外扬,这可倒好,当面打脸,这蠢女人最好不要说出找死的话,否则·······莫玉珩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世上。

然而,人家玉点只顾无声掉泪,就这么不上不下的不说了,急死你。

陈碧青辛灾乐祸的看莫玉珩一眼,终是忍不住笑了,不是气的,是纯属笑话莫玉珩,笑这孩子倒霉纳这么和姨娘,顾彦宠敲敲桌子示意陈碧青收敛,莫玉珩眼刀飞过来。

陈碧青愣了愣,既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为何不提了人走,坐在这儿干嘛,自取其辱吗?收了收笑容问道:“哦,你的孩子是被人给害死的,想让我给你主持公道?”哼笑一声:“是这个意思的话就点点头。”

这对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异,顾彦宠与莫玉珩盯着玉点,玉点过了几秒才木纳的点点头,二人对视,继而怔忡,这什么毛病?长了嘴不用,居然人让她点头她就点头。

陈碧青冷笑连连,求人不张嘴,使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博取别人的同情:“我为什么样帮你?”

又是过了几秒,玉点才闷声给出理由:“过去你经常帮我。”

呸,不要脸,狄翠斜着眼看莫玉珩,你家的姨娘脸皮太厚了。莫玉珩垂眸,没人看到他的神色,顾彦宠喝了口茶压下将欲溢出的笑意。

“找你这么说,我过去经常帮你,就活该欠你的了。”陈碧青俯视着玉点,转头瞥向莫玉珩:“莫二公子是公主府上的吧,家境应该还过得去吧,我建议您回头多买些核桃,或者猪心啊、猪脑的,多给你府上的姨娘补补,这缺脑子可不好。”

顾彦宠忽地站起来,陈碧青吃惊得看他,顾彦宠二话不说背身走出屋,转过身就忍不住笑了,他差一点当场就笑喷了,背后阴人行,这当场不给人面子可不好,深吸一口气,八表妹嘴太毒了。

莫玉珩当然知道顾彦宠跑出去干嘛,他自谓良好的修养这时也有些架不住,恨不得立时拧了玉点离开,然而有些事他还要证实,因此似笑非笑的道:“如果我没记错,八小姐好像是玉姨娘的旧主子吧,玉姨娘能成就成这般样子,还是八小姐教导有方。”

鄙视玉点没脑子,还连他所有的姨娘都算上,莫玉珩也不甘示弱,人这么笨都是你教导的,丢人你也有份。

“是啊,我教的,我教她把我外公家的秘方泄露出去的。”陈碧青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我教的再好,也比不上玉姨娘天赋超群,知道背主求荣,会当姨娘,运气也不错,不管人是好是歹,莫二公子都愿意当宝贝似的领进家门不是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受宠(十五)

陈碧青与莫玉珩两个人你来我往,都不是良善之辈,陈碧青今天是存了心的羞辱人,不管是莫玉珩还是玉点,谁招她她跟谁来上,尼玛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还想恶心她,那就不好意思,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莫玉珩早就怀疑玉点身后有人指点,只是一直没寻到那幕后人的蛛丝马迹,自听说玉点去了靖平侯府以后,他就暗地里关注上了,此时此刻莫玉珩眯眼看着眼前眼冒怒光的女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这人怎么看都不像心有城府的样子啊。

莫玉珩正与陈碧青针锋相对,忽而轻笑:“八小姐,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玉姨娘毕竟是我的人,你不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吗?”

“抱歉,我也是被你的姨娘逼急了,自我赶她出门之日起,彼此早已毫无干系,可她出了事情千不该万不该跑去找我,人非圣贤,你的阅姨娘究竟做过什么,想必没人比你更清楚。”陈碧青觉得差不多了,也想见好就收:“玉点入了你莫家的门,出了事她最不该找的就是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不见她乃人之常情,可她不该纠缠不休,纵使我今日言语不当又羞辱之意,也是你的姨娘自己送上门来找骂的,我不认为我有错。”

莫玉珩摇摇头:“不,你错了,错不该当着我的面羞辱我的姨娘。”

当着主人的面打狗,没错你也有错。

顾彦宠在外面调整好了情绪,云淡风清的走进来:“莫二公子,我八表妹胆子小,你可别吓唬她,说句公道话,只要你的这位姨娘本本分分的不招惹人,岂会有今日之事。”

“胆子小?我看不尽然吧。”莫玉珩讥笑:“刚才损人损的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胆小的人敢当着我的面如此放肆?”

顾彦宠并不想陈碧青与莫玉珩结怨太深,面上和和气气:“她不懂事,我代八表妹向二公子道谢,望二公子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陈碧青盯着跪着的玉点,人是越看越恶心,一时一刻都不想见到这个人:“莫二公子,我约您过来目的很明确,玉姨娘是你的人,我原样把人交给你,希望你把你的人约束住,别再堵着我家门口,否则······。”

顾彦宠给陈碧青使眼色,让她不要咄咄逼人,陈碧青视若无睹,莫玉珩觉得好笑,据居然被威胁了:“否则,你待如何?”

莫玉珩是景阳公主的儿子,当今太后的的亲外孙,皇上的外甥,他怕一个庶女?简直笑话。

“青儿。”顾彦宠提高声音。

陈碧青神情淡然,不为所动,声音不疾不徐,缓缓地答非所问:“我三姐夫家里有狗,去年送给了我两只······虽说名犬看门有点屈才,但防贼防盗防小人应该不成问题。”

玉点要是敢再到靖平侯府堵门,陈碧青就放狗咬人,还有其他不受欢迎的人,例如方锦绣,都让金狼金狈扑上去招呼,尼玛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到靖平侯府遛弯,先留个印记再说。

特马让狗咬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轻了还好,重了百分百留疤,就当给不长眼的人印个戳了。

陈碧青说话的语气极为平缓,别人一时没回过味,不过莫玉珩眨眼间就明白她的话意了,清秀的眉毛跳了跳几条,放狗咬他的姨娘,眼神以极快的速度射向陈碧青,莫玉珩倏的想起了去年眼前这位放马蜂蜇人的事,当时被咬的可不是别人,而是赤王世子赤焰,陈碧青的亲姐夫。

连赤焰都敢招惹,要说逼急了陈碧青放狗咬玉姨娘,莫玉珩还真信,只是谁给陈碧青的胆子,一个落魄侯府庶子的庶女,仅凭她是当今太子轩辕瑾的未婚妻吗?莫玉珩暗暗摇头否认,仅这一点不足以让陈碧青放马蜂咬了赤焰后全身而退。

那么······是何原因呢?

莫玉珩觉得没摸清陈碧青底细前,不应轻举妄动,他生性多疑,最不耐做没把握的事,轻笑:“八小姐尽管放心,我的人我自会约束,用不着你的名犬大材小用。”

说完站起身,一道冷芒扫向玉点的丫鬟:“不长眼的东西,还不扶起玉姨娘回去。”莫玉珩率先出了房间,那丫鬟吓得一激灵,赶紧连拉带扯扶起玉点就走,

玉点似乎不想走,陈碧青看出来了,不屑的道:“什么东西。”

那丫鬟被骂的抬头,接收到陈碧青冷蔑的眼神,立时低头,玉点不再坚持,被扶着离开。

陈碧青看顾彦宠:“三表哥不去送送?”

顾彦宠摇摇头:“没那交情,人既然走了,何必再装样子。”

陈碧青深以为然,明明恨不得对方死,却还要装腔作势的对着人笑,够没劲的。顾彦宠还是觉得陈碧青脾气太盛,莫玉珩乃皇亲国戚,身份不一般,明着得罪了不好,于是耐心提点了人一番。

此时已是午时,天又阴沉下来,有可能会下雪。

顾彦宠吩咐人上了一桌子美味佳肴:“都晌午了,吃了再走吧。”

也不是外人,陈碧青也没客气,吃罢了午饭才离开

这次陈碧青对莫玉珩言语间可没多客气,想着有可能把人得罪了,她没回靖平侯府,直接进宫想跟太子说说,结果太子轩辕国在前殿接待北狄国与大楚国使臣,不在东宫。

太子有正事要办,陈碧青就不想待在宫里了,眼看着小雪花飘下来,信步出了东宫,突然心血来潮想逛逛皇宫。狄翠拧着眉毛跟着,都下雪了,还瞎晃荡啥。

长安与陆谨不紧不慢的和陈碧青保持着距离,只要人在他们的视线之内,没必要寸步不离。

大约逛了半个多时辰,雪花变大,陈碧青抬眼望天,飘飘洒洒的雪景竟是出奇的美。

大楚国三皇子楚无澜因为贪恋京城的乐子耽搁了进宫,此时正与自己的贴身侍卫江充匆匆赶进宫,一时不察迷了路,正要找个人问问紫宸殿在哪里,远远正看见两个看着像宫女的人。

楚无澜大步走近:“哎,你,看什么呢?”

陈碧青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眼前的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秀颀的身材,一身华服,长得唇白赤红,绣了花的银色披风映的人更是俊俏,只是那桀骜不驯的神态着实可恶。

第二百七十六章受宠(十六)

陈碧青不认识眼前的少年,看人扬着下巴看人,心里不喜收回视线打算走人。

没想到竟是被人拦住,楚无澜满脸的不悦:“哎,叫你呢你没听到?你是宫女吧,御花园怎么走?”

就这样问路?什么态度,再说了,她虽然穿的一般,可怎么也不该像宫女吧!陈碧青歪头看人,上下打量,却是没有回答对方。

“你这宫女还没规矩,问你话呢,御花园怎么走?”江充首先不乐意了,语气恶劣。

陈碧青沉吟:“你们要去御花园?”

楚无澜耐心用尽,神情烦躁:“刚才不是说了吗,你问那么多干嘛,去御花园到底怎么走?”轩辕国的宫女也太差劲了,一点规矩都没有,问东问西的,要是在大楚国,他早处置了。

陈碧青没有像长安、陆谨担心的那样生气,她很老实的用食指指指点点:“呃,你们从这里沿着游廊走,看到一座东西方向的小桥就过去,然后往左走过五道门,再往东走过三道门,再往南走,过石拱桥,再往东走过三道门,再往南走有一条河,直到看到一座大门,过去不远就是御花园了。”

狄翠眨眨眼,御花园是这么走吗?

楚无澜与他的侍卫听的一个头两个大,怪不得他们会迷路,原来真的很绕,楚无澜道:“怎么这么麻烦,你这说的又是小桥,又是五道门三道门的,谁能记得住,这样吧,你带我们过去。”

陈碧青一脸为难:“我家主子有重要的差事让我办,要是耽误了她会打死我的,要不这样吧,我来说,你们用纸笔记下来,到时你们只管按上面写的走就是了。”

意有所指的用脚踢了狄翠一脚:“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拿纸笔。”

狄翠赶紧一跳脚,高声冲不远处的长安与陆谨吆喝:“赶紧拿笔墨纸张来。”

狄翠这乍一嗓子,惊的附近走动的太监宫女齐齐的抬头看过来,没瞧出异常,均都匆匆忙自己的了。长安与陆谨搞不懂未来太子妃要干什么,听到狄翠的吆喝,陆谨抓紧去找纸笔砚台。

楚无澜觉得用纸笔写下御花园的方向,不如让人直接领着过去省事,凝眉越加烦躁,陈碧青这个时候适时的开口解释道:“今日宫中要款待外国使臣,太监宫女都各司其职脱不开身,再者近日不同往日,宫中戒备极为森严,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走动的,我都在这宫中待了十年了,就是再得脸也不能随意走动,你们还是按着记下的自己找过去为好。”

狄翠眼观鼻鼻观心,心说未来太子妃也太能扯了,她在宫中待了十年?谁信呢。

然而就是有人信了,楚无澜拧着身子,斜眼瞧着陆谨拿来笔墨纸砚,陈碧青轻轻一个眼神,陆谨二话不说就闪人,陈碧青这才道:“我不识字啊,你们谁写,我只管说清御花园,其它的我没办法。”

狄翠暗暗翻了个白眼,未来太子妃不识字?真是笑死个人。

楚无澜贵为大楚国三皇子是不会蹲在一旁的石凳上写字的,这活只能江充来完成,狄翠把纸笔递给对方,她勉为其难研磨。等墨研好了,陈碧青一本正经的说,江充负责记下来。

江充用笔记在纸上了,陈碧青在说的时候早就过了一遍眼,点点头:“就是这样了,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不能再耽搁了,你们自己去吧。”

说完还乖巧的给楚无澜施一礼,而后麻利的与狄翠收拾了笔墨,转身朝长安与陆谨所在的方向走去,叫上二人准备了马车出宫回靖平侯府。

再说那大楚国三皇子楚无澜与他的侍卫江充,按照纸上记的,出了游廊,过了小桥,然后往左走过五道门,再往东走过三道门,再往南走,趴到雕花精美的石拱桥上,楚无澜说不出的烦躁:“这都走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到,江充,把你记的拿过来给本皇子看看,不会是你记错了吧。”

江充也心里犯嘀咕,把纸递给他家三皇子,不确定的道:“应该没错呀,属下与那名宫女反复确认过了。”

楚无澜只往纸上扫了一眼,他也看不出什么,扔给江充,气冲冲的大步下了石拱桥,江充快步跟上:“三皇子,要不属下再找个人问问?”

“问什么问?”楚无澜说不出的烦,江充不敢言语了,任命的跟着走,往东走过三道门,再往南走有一条河。

“这河?”江充疑惑的看向自家主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楚无澜也看着眼熟,边走边瞧着那窄窄长长的河,满心的疑惑,直到看到一座大门,那怀疑便散了,长吐了口气,玛德,终于到看到大门了,可把他给累死了。不过这门怎么看着也那么眼熟呢。

等着主仆二人满心欢喜地走出那宏大气势的大门,看着大门外的景象,二人直接懵圈,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无澜一声暴喝恼羞成怒,玛德,居然被耍了,这里哪是什么御花园,分明是出宫的南大门,怪不得他看着眼熟呢,各国皇宫在格局上都差不多,你说他堂堂一个大楚国三皇子,能不熟悉宫门?

还有那条河,眼熟也对了,护城河的河流嘛,当时他看到河的时候怎么就没回过味来呢?楚无澜一时间又是羞,又是恼,又是恨,各种激烈情绪涌上脑门,好悬当场没气的晕过去。

楚无澜是从东门入的宫,按说应该快到御花园了,结果被那吃了熊心豹胆的宫女瞎点划,转来转去,合着他进了宫,绕了一大圈,又从南门出来了。

这被人耍得,还真是够彻底,楚无澜抚额,蠢死了,明明处处都透着不对,怎么就一条道走到黑,没想过琢磨琢磨呢,盛怒之下,楚无澜直接扯了一名宫门守卫:“带路,本殿下要见你们轩辕国皇帝。”

你谁呀就随便支使人,那宫门守卫自然不会听楚无澜的,等越来越恼火的楚无澜言明身份,一名军官这才找了一名太监领人进宫。

宣战帝陪着大楚国太子楚无忧与北狄国太子戎景先是在紫宸殿叙谈,而后去了御花园赏雪景,因体谅北狄国太子戎景身体不好受不得寒气,一众人又回到紫宸殿,这个时候楚无澜气冲冲的来了。

紫宸殿的一众人见状不由得一愣。。

第二百七十七章受宠(十七)

楚无忧敛目思索,宣战帝作为宾主,出声询问:“三皇子这是怎么啦?”

楚无澜压了压火气,张张嘴觉竟是难以张嘴让对方皇帝为他出气,猛地看了身后的江充一眼,江充便将他们主仆问路,结果被人引出宫的事捡主要的说了,尽量略去他们主仆傻乎乎按人牵着鼻子走的事。

楚无忧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三弟,人大小骄纵,脾气出了名的火爆,然而人却不是傻子,竟能入了轩辕国皇宫还被人骗着又出去了,他不禁对这个弟弟表示深深的忧伤,当然这只是几秒钟的事,其中还包括幸灾乐祸,他的兄弟都缺心眼才好呢,那就没人跟他抢皇位了。

“哦,有这等事?”宣战帝惊讶,眼观众人也露出意外的眼神,道:“那名宫女长什么样子,朕立刻派人去查。”

江充描述了一遍陈碧青的样子,连狄翠与陆谨的样子也说了说,宣战帝听着听着目光不着痕迹的移向太子轩辕瑾,轩辕瑾神情微顿,轻咳一声,他身后的临安悄悄退了出去。

宣战帝安抚一番,向对方保证查出人来定会给大楚国一个满意的答复,楚无忧作为大楚国使官,又是三皇子楚无澜的哥哥,表达了一番自己的严正态度,最后给了宣战帝面子暂时不追究。

北狄国的太子戎景感觉不舒服,脸色不太好,跟他同来的戎王父子只看了眼,询问了下情况,戎景摇头:“本宫没事。”

如此,戎王父子便不再说什么了,直到宴请外国使臣的宫宴散了,北狄国太子戎景的脸色白得吓人,看着就不好。宣战帝破天荒的关心了几句,命太医院的御医跟着去驿馆给瞧瞧病情。

北狄国太子戎景是打小的老毛病,多年来食药无数,身体早就折腾坏了,御医从驿馆诊治回来向宣战帝禀报。宣战帝叹息一声:“唉,怪只怪他生在帝王家,又摊上那么个父亲,能活到今日算不错了。”

御医退下,福公公这才把从暗卫哪儿知道的情况上报给了宣战帝:“当时正在下雪,周围的人并不多,后来我们未来太子妃直接就出宫了。”

“跑得倒是挺快。”宣战帝从鼻孔里哼哼两声:“去告诉太子,把他自己媳妇看住了,都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捉弄人。”

福公公应声刚要去,宣战帝想起一事:“等等,你刚才称呼朕的儿媳妇什么来着?”

未来太子妃啊,福公公立马精神集中,想着皇上问这话是何意,难道说错话了?虽说陈碧青与太子还没成亲,可在刚才那种气氛下称呼陈碧青为未来太子妃似乎也没有不妥,一时没琢磨出原由,却是不敢怠慢,伏地道:“皇上请恕罪,老奴刚才称呼陈家八小姐的是未来太子妃。”

说完悄悄观察皇上的神态,宣战帝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往御椅上靠了靠,用手捂眼似乎有些倦怠:“起来吧,未来太子妃听着怎么那么绕嘴,太子这媳妇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啊。”

福公公一愣,瞬间把皇上的话里里外外琢磨了一遍,心中暗惊,皇上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不会吧,前朝没有先例啊,可福公公虽然惊讶的不得了,可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太子妃的性子只是顽劣了一些,没什么坏心,不是有皇上与太子殿下照应着嘛,应该不会惹出什么大事。”

宣战帝拿开手,坐直了身子,端起茶碗笑了笑:“但愿如此啊,你去吧。”

这是猜对了,福公公暗地里吐了口气,他虽然知道皇上与太子看重陈碧青,不想能被重视到如此地步,这还没成亲呢,就被默许太子妃的称呼了,可见陈碧青在皇上父子心中的地位有多不同。心里有底了,福公公也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退出去直奔东宫。

太子轩辕瑾早已知道耍弄大楚国三皇子的事是陈碧青干的,福公公一来他就知道什么事了,只是福公公只把皇上的口谕转达,只字未提陈碧青耍大楚国三皇子的事,有些事你知我知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太子轩辕瑾也是这个意思,他的打算和他的父皇一个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才好呢,只要大楚国不住动问及,他们就装作忘了,要是大楚国揪着不放,那就拖呗,实在不行大不了找个人认罪,反正他媳妇陈碧青绝对不能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今儿个下午雪下了半个来时辰,本以为就这么停了,不想都临近傍晚了又下起来,福公公感受着宫殿里的温暖,状似无意的道:“今儿下午那阵雪可不小,太子妃下着雪就出宫了,这大冷的天,可别冻着才好。”

太子轩辕瑾闻言,一双凤眸顺速看向福公公,福公公面上带笑,太子轩辕瑾愉悦地笑了,心情颇好的道:“是啊,本宫也是不放心太子妃。”

太子是精明人,只一句话就心领神会,福公公目的达到,乐呵呵的出了东宫。福安是福公公的义子,人跟出去,送到宫门口,福公公隐晦的提点了福安一番,福安乖乖听着,目送着人离开。

在大楚国入住的驿馆里,太子楚无忧听完手下的汇报,魅惑的眼睛微眯:“这么说,什么都没查到?”

手下许凛低垂着头:“属下无能,却是没查还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楚无忧沉思,向各国皇宫一养,轩辕国皇宫也不见得是坚如铁桶,一点信息都透不出来,不过是一名宫女对他国皇子不敬,查出来惩治了便是,为了两国邦交轩辕国皇帝根本没有敷衍的必要。然而就是这么个看似极明了简单的事,竟是处处透着不寻常,那名宫女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竟无从查起。

楚无忧是阴谋堆里混出来的,他是不相信三皇子楚无澜无聊到说谎编出个宫女跟自己过不去,绝对没那个必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轩辕国皇帝或者太子出面把事情压下了,抹干净了与事情有关的所有痕迹,让人无从查起。

那么,原因呢?

别说是为了一个宫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楚无忧卧在软榻上,修长好看的手指轻弹着膝盖,一手撑着头闭目很旧九,才睁开略有些笑意的妖媚眼睛:“去,把三皇子请过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受宠(十八)

自从大楚国与北狄国的重量级使臣来了轩辕国,莫玉宸与轩辕婳的两人关系受到严重冲击,大楚国太子楚无忧是最先到翠溪庄园拜访的,不是找莫玉宸,其目的性非常明确,那就是轩辕婳。

莫玉宸也不是好惹的,知道之后尽量半路拦了人,不让楚无忧有机会接触与轩辕婳。楚无忧那里是是什么正经人,人就是个披了人皮的妖,什么手段都用,令莫玉宸防不胜防,每次都能让他得手见到轩辕婳。

莫玉宸郁闷极了,只一个大楚国太子楚无忧就够他周旋的了,北狄国太子戎景在对待轩辕婳的事上也不甘示弱,拖着病弱的身子紧随其后,每每总是与楚无忧一同上门。

楚无忧面上笑着,转头却恨不得喷戎景一脸口水,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大家有本事尽管使,看谁有本事抱得美人归,然而这北狄国太子太无耻了,踩着他的脚后跟进门什么意思,不费丝毫力气捡现成的,呸,不要脸。

北狄国太子戎景淡然笑着处之,他身体不好,没有太大的精力劳心费神,然闻名各国的女军师就在眼前,他除了太子之位与别人相比没有任何优势,想得美人青睐似乎不太可能,可是就算知道没希望他也要试试不是,退一步讲,他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称心如意,能搅和的谁都得不到才好呢。

怀着这种想法,北狄国太子戎景总是能无视楚无忧与莫玉宸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笑得云淡风轻,要不是他那苍白的病容,有气无力的神态,估计要把另两个人给呕死了。

莫玉宸这个时候才深深的懊悔,早知如此一回京城他就与轩辕婳定亲了,不,不对,遇上北狄国太子与大楚国太子,只是定亲根本阻挡不了什么,应该一早就成亲才对,当时要是当机立断,哪有今日麻烦。

正在此时,大秦国的使臣也来到轩辕国,此次代表大秦国出使轩辕国的是大将军潘辽,他一到京城竟也跟着添乱,直接代大秦国皇帝冷行云向宣战帝提出和亲,并指明让宜婳郡主和亲。

宣战帝表示很讶异:“宜华婳只是郡主,你们大秦国皇帝会同意娶一个郡主?”那表情语气,俨然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装的可真像,潘辽面容冷硬,笑道:“我们大秦国皇帝听闻轩辕国宜婳郡主乃当世之才女,早就心生爱慕,特遣我来求亲,岂会因郡主与公主只差而放弃佳人。”

只要宣战帝有心,郡主或公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宣战帝这么问无疑是没有封轩辕婳公主的打算,潘辽了然,奉命行事而已,他只要把亲事求来了,其他一概不管。

宣战帝“哦”一声:“此时朕心中有数,潘大将军远行劳顿,先去驿馆休息吧,和亲之事等朕与大臣们商议过后再做答复。”

竟是没拒绝,潘辽意外,辞了宣战帝带人去了驿馆。莫玉宸听说此事,悔得肠子都青了,尼玛悔不当初啊,当时他怎么就没当机立断呢,错失良机说什么都晚了。

大秦国开了先例,大楚国第一个跟上,楚无忧上金殿也提出让轩辕婳和亲,他这还落音刚落,那病秧子北狄国太子戎景竟也照他的原话求亲。楚无忧当即就厉目扫过去,你就不能等别人走了再来,非要跟人挤一块什么意思。

北狄国太子戎景捂着胸口笑的文弱谦和,能什么意思,捣乱呗,各国才打完仗,关系又不是多好,这一个一个的不是太子就是大将军的跑来干嘛,就那么一个目的,他是没希望,他没希望也不能让别人好过,先把别人的希望掐灭了再说。戎景有他的想法,他身体是好不了,****拖着残破的身体苟延残喘,爹不疼娘不爱的,活着没啥意思,临死祸害几个人也不错。

宣战帝面对着两国太子面露为难之色:“这······,我轩辕国就一位宜婳郡主,眼下你们三个国家却同时来提亲,这可如何是好,这样吧,给朕点时间,让朕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再答复你们。”

大楚国太子楚无忧与北狄国太子戎景又各自表达了一番求娶的决心,这才作罢,等把这两位他国太子打发走了,宣战帝哼哼,小样,当朕不知道你们的打的什么主意,等着瞧,看谁玩的过谁。

大秦国的皇帝与北狄国的太子、大楚国太子竟在同一天向轩辕国提亲,想求娶宜婳郡主,此消息已经转出,轩辕国上下一片哗然,有闺女的官宦世家不禁酸溜溜的,看人家肃王的女儿,这得多受欢迎啊!

知道轩辕婳觉得那样的美貌才女当得起各国求娶,不晓得轩辕婳的各种羡慕嫉妒恨,能引起周边强国的掌权者如此重视,轩辕婳定是优秀出色的。

然而当事人轩辕婳却很烦恼,这不是她想要的,这辈子她只想找个有点家世,本人有出色,对她绝对钟情的男人嫁了,再也不愿像前世那般被高贵男人追捧的生活,可是事与愿违,各国使臣一到轩辕国,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前世,那寻常人的生活正一步步远离她。

翠溪庄园里,轩辕婳披着一件大红的斗篷,站在院子里望着一株梅花出神,寒冷的冬季,傲雪的梅花红艳夺目,给枯燥的冬季增点了一抹色彩。

轩辕婳轻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感觉身边站了人,轩辕婳转头,莫玉宸微微笑了笑,带着薄茧的大手拿起她耳畔一缕乱发掖向耳后:“外面天冷,回房吧。”

莫玉宸眼神深邃,动作暧昧,轩辕婳上两辈子都是经过事的,只一眼便知道莫玉宸对她的想法,她突然心慌的低低头,借着下垂的睫毛快速思索应对的方法,在三国求亲之前她一心想的是与莫玉宸开始与前世不同的人生,然而此时她却犹豫了,准确的说是改变主意了,她突然不愿困在一隅,像所有的古代女人那般相夫教子,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

莫玉宸发现了轩辕婳的异常,铁箍般的双臂扳过轩辕婳的身体盯着人道:“怎么啦?为什么不敢看我?”

话问完,轩辕婳却不抬头看他,莫玉宸眯眯眼,沉声道:“抬起头来。”

过了好一会儿,轩辕婳这才缓缓抬起头,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有悲伤,亦又决然,樱唇轻启:“将军,我想搬出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受宠(十九)

听到轩辕婳说要搬出去的话,莫玉宸一双异色的眼睛盯着人没有出声,板着人的双手却用了力,他天生力大无穷,又常年习武,那力道平常人都很难承受,更何况是身为女人的轩辕婳。

感受到了疼痛,轩辕婳疑惑的瞪眼看着莫玉宸,忍不住出声:“玉宸?”

也不说莫玉宸弄疼她了,只娇声叫了名字,带着水雾的眼睛就那么责备的望着莫玉宸,轩辕婳的这副样子最容易让男人生出怜惜和保护欲。果然,莫玉宸隐隐有了怒意的神情,在看到轩辕婳娇弱又糅合着坚毅的样子后,微微有了变化,最明显双手的力道完全放松了:“婳儿,我不想听到你说搬出去的话,以后别说了。”

轩辕婳脸上带着笑,嘴角却带着苦涩:“我哪里是真愿意搬出去,可你斗得过他们吗?他们一个是皇帝,两个是太子,对上他们你只会吃亏,我不想连累你。”

听到这儿,莫玉宸的呼吸粗重了些,同时眼睛也眯了起来:“别说这些傻话,我莫玉宸如果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也不配做男人,你只管放心住着,其他什么都不用想,有我呢。”

轩辕婳低了头,低低的“嗯”了声,听这话意莫玉宸似乎有底气,可轩辕婳却不相信,上辈子纵使有那么多有权势地位的男人爱慕她,可其中地位最高的也只是大晋国太子,其他不过是皇子与世家子弟罢了,这次重生来过,不仅有两位太子盯上她,居然连大秦国皇帝都关注上她了,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因为她是那闻名诸国的女军师,鉴于这些,这辈子终究是不同了,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莫玉宸以为轩辕婳想通了,把人打横把人抱进屋,轩辕婳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眼中有了慌乱,莫玉宸想干什么?要是莫玉宸打定主意生米煮成熟饭,她该怎么办?不行,这绝对不行,得赶快想办法。

莫玉宸抱着人进屋,随后用脚把门关上,听着关门声,轩辕婳更慌了,抓着莫玉宸衣服的手不禁也用了力,耳边能清晰地听到莫玉宸稳重的脚步声。等轩辕婳被莫玉宸放到床上,随即被男人健壮的身躯覆盖上,轩辕婳急的嘤嘤哭泣。

“怎么了,你不愿意?”莫玉宸支起身子,一双异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轩辕婳:“这是唯一的方法,只要你真正成了我的女人,他们多半都会放手。”

此时轩辕婳心底里对莫玉宸生出恨意,坏了她的清白,是,也许那三国的皇帝与太子回放弃,可一个名节受损的女人,即使莫玉宸早晚会娶了她,别人也会指指点点她一辈子,上辈子她以侧妃的身份跟了靖王,直到最后她被封皇后时,满朝文武还那这事说事,这辈子她要是未婚**,那她岂不是毁了。

轩辕婳越想越气,面上却没显出来,悲戚的摇摇头道:“我的身子只能成亲时才能给你,你这样子置我于何地,我不知道你竟是轻视我至此,这不是比我去死吗。”说完,凄凄哀哀的哭起来。

莫玉宸沉默好半晌,才叹息一声,轻抚轩辕婳的鬓角道:“我哪里是轻视你,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言罢翻身而起,轩辕婳听到他开门出去的声音,偷偷看向门口,人果然走了,她担惊受怕的心这才一松,怔怔地望着帐顶发呆。

这件事发生以后,没过两天,轩辕婳婳搬出了翠溪庄园,住进了景阳公主府。当时莫玉宸不在翠溪庄园,对此事也不知情,瞪他得到信时,人已经搬走了,莫玉宸坐在轩辕婳曾经住过的房里,整个人阴云密布,房外的随从下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均低着头当死人。

竹林小院那边,霍小狼得了信高兴啊,玛德,活该,什么女军师,一个冒牌货还当的毫不羞愧,一眼就不是正经玩意儿,也就莫玉宸那个从小就傻了的会上当,这下好了,人走了吧。

霍小狼迫不及待地上马回城告诉他们家未来太子妃,哦,错了,该叫太子妃,临安特意跑来叮嘱他了,今后就这么叫。当时霍小狼听了眨眨眼,立马就接受了,按陈家的规矩,女子最早也得十八岁才能成亲,他们家太子妃才十六岁,年纪不到,当然只要皇上一句话,年纪不到照样能娶,然而太子看中他们家太子妃,不想坏了靖平侯家的规矩,可人却是要牢牢捆住的,所以直接就明叫上太子妃了,皇上与太子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碧青听了霍小狼的禀报,当时人就眼睛一亮,嚯的站起来喜笑颜开,小爪子“啪”的一拍桌面:“莫玉宸啊莫玉宸,真是活该啊。”

身子潇洒的一转,立即吩咐霍小狼:“你马上去驿馆找羌澜小王子,让他看住绿萝公主,这个时候千万别让她去莫玉宸跟前找气受,莫玉宸不是始乱终弃嘛,很好,我让他鸡飞蛋打一场空。”

霍小狼最想看莫玉宸倒霉了,得了令兴冲冲的走了,长安上前道:“太子妃,莫玉宸毕竟是我轩辕国的一员虎将,他的事我们插手不好吧,人得罪狠了,大家见了面不好交代。”

陈碧青身材娇小,性情又像小孩,这个时候人却昂着头,神情傲然,勾起的嘴角带着一抹轻蔑:“莫玉宸原本就是个啥子,身中奇毒性命不保,我好心好意的让绿萝公主救了他,又让他功成名就,他是怎么做的?忘恩负义,陷我于不义,我陈碧青能让他功成名就,也能让他贴落尘埃,别以为他沙场之上威风尽显,就天下无敌,这动刀枪的,永远玩不多玩手段的。”

说着话,陈碧青抬起手,适时的握了握,接着道:“我不玩死他,但总要捆住他的手脚,牵制住他的权势,免得他仗着自己功劳太大,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手中的权力大了,贪欲相对也会加大。”

长安想了想,颔首:“自从莫玉宸打完仗回来,人变了很多,越来越深沉的让人看不懂,防着点也好。”

陈碧青笑:“他现在火候不够,不足为虑,我就是为绿萝公主不值,堂堂一个公主,受万千宠爱,只因一份痴情,竟受到莫玉宸的作践,哼,绿萝公主心甘情愿,我却是看不惯,非让莫玉宸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可。”

第二百八十章受宠(二十)

长安不说别的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妃跟莫玉宸结仇了,而且这仇结的还挺深,就眼前看,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太子妃这人不能得罪,得罪了一般人承受不起,因此长安才不往跟前凑,莫玉宸跟他什么关系,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

陈碧青让羌澜小王子看住了他阿姐绿萝公主,过后陈碧青还不放心,打发人把羌澜小王子邀请到醉月楼,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达成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只是,送人出去时,刚出房门,抬头就与从对面房间走出来的轩辕婳视线对上,跟在轩辕婳身后的是大秦国的大将军潘辽与大楚国太子楚无忧,三个人挡住了对面的门口,后面的还有什么人看不到。

轩辕婳愣了愣,继而柔柔的笑道:“陈碧青小姐,真巧啊。”说着话,视线从陈碧青身上移到羌澜小王子身上,目光顿住,瞳孔一缩。

羌澜小王子自小就臂力惊人,**岁已是武艺高强,一般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上辈子轩辕婳就差点命丧羌澜小王子之手,隔世再见,轩辕婳本能的畏惧,一股莫名地怯意由心而生。

楚无忧察觉轩辕婳的异常,极快的伸手扶人,关心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了,不舒服吗?”潘辽将要伸出的手停住。

陈碧青瞧着,先是一愣,而后好笑,也不搭理人,叫着羌澜小王子走人:“我们走吧。”

楚无忧妖媚的眼微眯,阻拦道:“陈八小姐是吧,你没听到宜婳与你打招呼吗?不回应人就走,不好吧。”一双勾魂的眼睛上下打量陈碧青,眼里带着盈盈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里面甚至还有冷意。

陈碧青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迈步打算走,想了想又止步道:“我不认识什么宜婳郡主,也不认识您,出门的时候我家人嘱咐我了,不能与不认识的人随便答话。”

陈碧青说的认真,一字一句听着就像那么一回事,对面的楚无忧与潘辽几乎都信了,这时候缓过神的轩辕婳讥笑道:“陈八小姐,你不喜欢我也不必装作不认识我,何必呢,我们直接有没有什么仇怨。”

还没完了,陈碧青歪头看向轩辕婳笑道:“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跟我搭话,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那笑容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刺的轩辕婳脸色乍变,羞恼道:“我出于礼貌与你打招呼,你这人怎么这样,难道这就是你们靖平侯府的待人之道?”

听到‘靖平侯府’四个字,潘辽与楚无忧都微不可察的瞳孔一缩,如果他们没有记错,有可能是那女军师的靖平侯府里有两个。

“闭嘴。”陈碧青的逆鳞就是她的家人,轩辕婳明显是触及了她的逆鳞,好看的眼睛严厉起来:“我靖平侯府如何你没资格说三道四,自己一身风流债还没抖干净,有什么脸说别人。”

吐出的话是一点脸面也没给对方留,也不管恼羞成怒的轩辕婳,转头对羌澜小王子道:“这里空气不好,我们走。”

“想走,哪那么容易。”楚无忧收起脸上邪魅的笑,他活音一落,立时有大楚国侍卫拦了走廊,接收到潘辽的眼色,大秦国的侍卫也呈包围状围了陈碧青与羌澜小王子。

羌澜小王子将要发作,陈碧青看他:“没你的事。”

潘辽常年在战场上厮杀,浑身上下有一股由内而外的杀气,他沉声道:“道歉。”

陈碧青本心里不想节外生枝,然而给轩辕婳道歉?嘁,什么玩意儿,于是道:“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都不认识,也不是我先招惹你们的。”

潘辽摇摇头道:“这我不管,总是你得向宜婳郡主道歉。”

楚无忧也笑着附和:“识相点,快点道歉。”

正在此时,有人走上楼来,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道:“这是怎么啦,还刀兵相见了,发生什么事了?”来人推开大楚国的侍卫,带人走过来。

陈碧青看过去,前面的人不认识,陪同一起的人却是她三表哥顾彦宠。前面那人二十来岁,看穿着竟与戎宁世子差不多,多半是北狄国人,后面跟着一队护卫。

楚无忧与潘辽认得对方,楚无忧笑道:“原来是牟将军啊,来的可真巧。”

牟云笙不在乎楚无忧的讽刺,他就是听说了潘辽约了轩辕婳在此见面他才过来的,大摇大摆的走近:“是啊,没想到楚国太子也在。”走到陈碧青跟前,偏头道:“听说你得罪了我们宜婳郡主,可是真有此事?”

消息还真灵通,还‘我们宜婳郡主’,你是哪国的,轩辕婳是哪国的,真好意思用这种方法拉近乎,陈碧青木着脸一句话:“我不认识你。”多管闲事遭雷劈。

“呵!”牟云笙意外的上下打量陈碧青:“你不用认识本将军,就凭你,也不配认识本将军。”

楚无忧拉回正题,还是那句话:“道歉。”

越来越热闹了,这里是个是非之地,陈碧青不想多待了,免得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利利索索的道:“宜婳郡主,对不起。”

太痛快了,连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众人皆是一愣,就这空挡,三皇子楚无澜从楚无忧身后探出脑袋:“出什么事了?”他一双眼睛四下一扫,视线落在陈碧青身上,倏的顿住,然后怒道:“是你?”

挤开楚无忧,推了推潘辽就冲到陈碧青跟前:“你个臭丫头,耍了本皇子居然躲起来,终于让本皇子逮着了吧。”

真是冤家路窄,陈碧青皱眉还是那句话:“我不认识你。”

众人笑了,这见谁都说不认识,还真行。

“什么?”楚无澜不敢置信的打量陈碧青,是那个耍他的宫女没错,化成灰他都认识:“你居然敢说不认识本皇子?”楚无澜气狠了,眼睛瞪得老大。

楚无马上明白眼前的这位陈八小姐就是那个戏耍他三弟的宫女了,不,人家不是宫女,是靖平侯府的小姐,是他三弟没弄明白。楚无忧眼神闪了闪:“三皇弟,她就是那个耍你的人?”

楚无澜气短,被人耍可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底气不足的点点头:“就是她,今天落在本皇子手里,哼哼······。”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想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牟云笙一愣,当时楚无澜气冲冲闯进紫宸殿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眼神再次落在陈碧青身上,真是眼前这娇小的女人把楚无澜骗出宫的?看不出来这女人敢干这等事。

第二百九十二章热闹(十二)

苏煜在一旁没言语,他箭法不如人。

张并收箭入囊,领兵从左边冲入敌营,蔺治霆从右边冲入。秦军没了两员主将,现下只余孟达一人苦战,被张并和蔺治霆两下夹攻,秦军大败,军士被逼着进入渭河支流沂水。

寒冬时节,沂水结冰严重,黑灯瞎火的,秦军慌不择路在冰上行走,脚底下打滑,大都站不稳。张并命弓箭手上前,射死秦军无数。

孟达死战才脱身,去见大将军潘辽请罪。

驸马汪琪死了,孟达回去也得不了好,张并没让追。

袭营大捷,张并和蔺治霆取了汪琪、张涸的首级报功,军士打扫营寨。苏煜闻着酒香,看了看秦军留下的粮草,拿筷子戳了戳锅里煮着的肉,忍不住笑了。

“怪不得世子只管水饱,不给口粮呢,原来有现成的在这儿等着。”

计谋是好计谋,就是有点损。打仗还连带抢人家锅,吃着人家饭的,苏煜想想都不禁为秦军亏得慌,幸幸苦苦好容易把肉煮熟了,还没吃呢,就被截胡了。

笑了笑,放到嘴里一块肉。

“嗯”满足的喟叹,从别人嘴边抢来的东西就是好吃。命军士生灶再煮七千人的米,秦军只有五千人,他们有一万两千人,米饭不够吃。

两军对垒,酒不敢多喝,每人尝点,大冬天的热热身。大米饭管饱,还有肉,轩辕军吃的那个舒坦。

蔺治霆喝了口酒,感慨:“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是‘骄兵必败’了。”

大将军利用汪琪和张涸好大喜功的弱点,让他和苏煜佯装战败,连弃了两座营寨,使得汪琪放松警惕,他们这才袭营成功,白捡了一顿好饭食。

“大将军谋略过人,真乃神人也!”

苏煜和张并通过这场仗,对轩辕如璧也是钦佩不已。走一步,算三步,甚至是五步、十步,这才是统领三军的帅才。

吃饱喝足,苏煜和张并、蔺治霆一商量,三个人决定一鼓作气连夜拿下三江口。

张涸已死,守城的将官畏惧轩辕军人马众多,坚守不出。三江口本是大晋国的城池,年前被秦军夺了,如今有援军攻城,城中府衙的人趁机纠集民众动手,开了城门。

苏煜和张并、蔺治霆率军攻入城中,只用了半个时辰,占领三江口城池。

轩辕军初战大捷。

次日天亮,轩辕如璧带兵来到三江口,入住府衙。提笔休书一封,命人送到镇守轩辕国边关的镇西将军罗广手中,让他调五千兵来守三江口。

轩辕如璧所率领的两万兵,都是游击精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另做他用的。

****

大秦国驸马汪琪阵亡,消息报到潘辽大帐,他倒吸了一口气。

“轩辕如璧智谋过人,超出我的意料。”一步一步算准了汪琪的贪功心理,连他潘辽的动作都算计到了,此人之谋略,深不可测。

岑晨担忧道:“大将军,皇上哪儿怎么交代?还有汪素老侯爷,他孙子五里亭战死,只怕会迁怒大将军。”

潘辽不露声色,当今秦国皇帝冷行云不容手足兄弟,一心倚仗外家,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汪素是皇上的亲外公,向来对汪琪这个孙子予以厚望,现在汪琪却突然战死,汪素恼怒是意料之中的事。

潘辽执起笔悬而不落,过得一会儿,才落笔休书一封,让孟达给临潼关的老侯爷汪素送去,言明情由。

孟达一直和汪琪在一起,汪琪战死的始末,问孟达便知。只要汪素不是老煳涂,就知道汪琪主要是被自己冒进浮夸的性子害死的,怨不得别人。

汪素纵横沙场大半生,打了胜仗无数,想不到他年近七旬竟痛失爱孙。老头不禁老泪纵横,在长子和四子、五子的哭求下,点齐两万五千人马,留下长子镇守临潼关,领大军来夺三江口,为其爱孙汪琪报仇。

两军隔沂水相望,扎下营盘。

轩辕如璧避开众人,迅速看完锦囊中的妙计。这是出征以来他拆开的第二个锦囊,上面字迹潇洒飘逸,苍劲有力,正是太子轩辕瑾的笔迹。轩辕如璧收起锦囊,他知道,字是太子的不假,可里面的计策却是陈碧青想出来的。

不为别的,就冲陈碧青一个接一个的锦囊妙计,这女人注定只能是太子的正妻。如若不然,宁可杀之,也不能让她为别人所用,危及轩辕国的天下。

轩辕如璧曾经的未婚妻叫秦端儿,是老秦郡王的庶孙女,也是一个聪慧至极的女人。可惜,轩辕如璧自嘲地一笑,秦端儿和他轩辕家的人八字不合,分分合合经了许多,最终他二人也无缘成为夫妻。

时隔多年,轩辕如璧已经释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轩辕如璧不强求秦端儿。

轩辕如璧叫上苏煜出营帐观看形势。

轩辕如璧见沂水上流头,有一座土山,能埋伏千余人,于是转回营中。

唤张并吩咐:“你领五百人,都带上鼓和号角,埋伏于土山之下;也许是半夜,也许是黄昏,只听我营中炮响行事;只要听到一遍炮响,你就擂一遍鼓。但是千万别出战。”

张并领计带兵去了,轩辕如璧却站在高山上暗窥。

第二百九十三章十热闹(十三)

轩辕国宣战帝十二年冬,靖平侯府碧院内,今天天气出奇的好,暖阳和煦,在院子里晒太阳最好。陈碧青不想再装不舒服睡懒觉,慵懒的在院子里晒太阳。

好舒服,暖洋洋的直犯困。陈碧青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到这轩辕国的,也就是俗话说的穿越者,她倒不求穿到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要是正正经经的清白人家,小富即安即可。可天不遂人愿,她穿到了世家侯府,父亲是妾生的庶子,而她更是庶子的妾生的庶女。

唉!这身世······也太不如人意了。

陈碧青的祖父靖平侯有六子二女,长子陈昭和次子陈敬,五子陈彻,都是嫡子;三子陈肃和四子陈聘,六子陈彦是庶子;两个女儿一嫡一庶,都已出嫁。

陈碧青的父亲是庶四子陈聘,在冷王的军营里做事,嫡母顾氏是成国公的嫡次女。至于陈碧青的生母林姨娘,早已过世,好赖是个良家女子,真搞不懂为什么要给人家做妾?为此,她从不与林家交往。

妾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陈碧青都难以接受。何况,她是个冷情的人。

提到冷王,今天可是好日子,同是出自世族陈家的靖宁侯府要与冷王府结亲啦!冷王世子冷珏属意靖宁侯的八孙女陈凤婉已久,今日是两家纳吉的日子。

靖平侯和靖宁侯虽是同宗兄弟,却一直关系不睦,彼此互不往来。这次却是有些奇怪,靖宁侯居然为了孙女的婚事主动交好,请靖平侯过去议事。靖平侯倒也领情,从两家议亲开始一直很给面子的领着一家子去帮忙。是啊!谁闲着没事总和人过不去啊!靖平侯是真心想和靖宁侯和好。

近午时的太阳柔和温暖,大丫鬟玉簪和小丫鬟玉滴静静的在院子里打着络子,自家小姐喜静,身体也不好,他们尽量不出声。

陈碧青在想事,陈凤婉貌美有才,靖宁侯一直想让她嫁入皇家,为什么同意和冷王府结亲呢?是迫于冷王的势力?应该是,没错。那突然和靖平侯府交好是何意只怕,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午时刚过,出去玩的小丫鬟玉点一脸茫然的回来:“小姐,侯爷和世子他们这个时候居然都回来了,而且······。”玉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因为想不明白,小眉毛皱着:“······脸色都不好。”

嗯!这就对了,祖父他们肯定是被人家算计啦!只是不知道一家子过去,着了靖宁侯那老狐狸什么道:“出去玩吧!听听祖父他们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事。”

“嗯!”玉点点点小脑袋,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玉簪和苏妈妈见了,无奈的摇摇头,小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也就自家小姐懒得管,让她随着性子。若是跟着其他主子,有的苦头吃。

自家这位侯府八小姐身体不好,弱不经风,又不爱争,跟着这样的主子没前途。可她好伺候啊!处的时间长了,她们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每天的事不多,做完了事歇会儿,小姐从来不说。

一个时辰后,玉点回来了,小脸红扑扑的,有些急:“小姐······出事了。”她有些为难,该怎么和自家小姐说。

陈碧青看了玉点一眼,玉点一凛:“小姐,纳吉时女方和冷世子合婚的庚帖是小姐你的。”

“什么“玉簪失声问道。这怎么可能,靖宁侯府的亲事关靖平侯府什么事,就算庚帖搞错了,也不该是自家小姐呀!一定是玉点听错了。

陈碧青也不想相信,她有些懵,可她心里清楚这是真的。

这就对了,陈凤婉是要嫁入皇家的,靖宁侯怎么可能让她和冷世子订婚?靖平侯和靖宁侯本是同宗兄弟,是一家人。陈凤婉在靖宁侯府是排行第八的八小姐,她陈碧青在靖平侯府也是排行第八,靖宁侯府的八小姐变成靖平侯府的八小姐,只要靖宁侯有心,就不难做到。

用心险恶呀!祖父会怎么做?吃了这哑巴亏,担了抢靖宁侯府亲事的坏名声?还是据理力争,要个公道?冷王呢?出了这样的事情,是纠正错误,重新要了陈凤婉的庚帖再合一次婚。还是将错就错······陈碧青不敢想。

陈碧青不敢想,两天后这却成了事实。

冷王也猜到了靖宁侯一些心思,居然不想和我冷王府结亲,我还看不上你们靖宁侯府呢,不是和我耍心思吗?好,我就和靖平侯府结亲了。等着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靖平侯正愤恨不已呢!冷王居然将错就错想结亲,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想想也就同意了。

陈碧青凭空有了一门亲事,让人羡慕的同时,也遭了人的嫉恨。于是,京城里传出了她抢人亲事的名声。

这门亲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冷王世子冷珏对此却是气愤的很,他好好的亲事,如今竟是由嫡变庶,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冷王妃更是恼恨,一个身份低下的庶女,有什么资格配她俊美高贵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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