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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明亮那方》 目录 太阳、雨 露珠 奇怪的事 猜谜 夏天 白天的月亮 乳汁河 泥泞 小石头 云 月亮 狗 衣袖 橙花 感冒 再见 光之笼 牵牛花 野蔷薇 玫瑰的根 夜里凋落的花 葫芦花 笑 萤火虫的季节 知了的外衣 金鱼 海螺的家 海浪 水和影子 蚊账 船儿睡吧 千屈菜 再见 草原 杉树 麻雀和虞美人花 急雨蝉声 哑巴知了 这条路 向着明亮那方 鱼满舱 金鱼之墓 水和风还有娃娃 秋天 燕子的记事本 桂花 小牵牛花 曼珠沙华 邻居的杏树 神轿 梨核儿 车窗外 幸福 黄昏 月光 榛果 蛐蛐儿爬山 积雪 冻疮 没有妈妈的野鸭 雪 白帽子 冬雨 焰火 问雪 苹果园 海和山 星星和蒲公英 春日 明天 气球 春天的早晨 红鞋儿 树 树叶宝宝 摇篮曲 桃花瓣 我和小鸟和铃铛 蜜蜂和神灵 草的名字 土地 田地的雨 鱼儿的春天 紫云英地 踏步 紫云英叶子的歌 四月 饭碗和筷子 日历和时钟 星期六星期天 和好 紫云英 芝草 天空的颜色 贝壳和月亮 天空和海 女儿节 树 藏好了吗？ 寂寞的时候 月亮和姐姐 哥哥挨骂 糖果 没有玩具的孩子 山和天 遗忘的歌 阿婆的故事 小庭院 肉刺 我的头发呀 心 女孩子 受伤的手指 邻居家的小孩 是回声吗 有一次 麻雀 麻雀妈妈 全都喜欢上 一个接一个 蚕茧和坟墓 鱼儿 有谁对我说真话 梦郎 金米糖的梦 夜风 睡梦火车 梦和真 留声机 如果我是男孩 渔夫的孩子 玫瑰小镇 寂寞公主 玻璃和文字 一万倍 阳光 花魂 洋娃娃树 洗澡 沙的王国 美丽的小镇 做 纸窗 鸟窝 夏之卷 好吗？ 芝草 这背街的 洗干净了。 在我眼中， 才不寂寞呢。 万一花儿 光着脚踩啊踩着 都是为了让我 我的脚一定会染得绿绿的吧。 手牵手，笑着， 在很大，很大的，大海里， 晒干了。 谁都不要告诉 金鱼呼吸的时候 也要向着日光洒下的方向。 海岛来的船儿，趁着这会儿， 花儿 悄悄掉眼泪的事。 第三年 开了七朵花， 玩腻了 我也说吧， 蜜蜂耳朵里。 日荫下的叶子 谁借它手帕 还蜂蜜的。 不去照看他呢？ 也要飞向灯火闪烁的方向。 “哦，很冷吧。” 花儿呼吸的时候 夜里我睡了以后， 吃了绿色的桑叶， 怎么会长成白色的蚕宝宝。 人家的池塘里去。 谁都没有碰过的夕颜花， 送到失物招领处去吧。 我奇怪的不得了， 清晨 庭院角落里， 也要向着阳光照射的方向。 猜一猜，猜个谜， 凋落的花， 让轻柔的波浪摇着你， 捧起来蓝色没了踪影。 见到谁都把歌唱， 什么东西看不见，想拿就能拿得起？ 灌木丛中的小草啊。 微风这样说。 往前去吧。 小路上露珠闪闪， 好心肠的小鸟。 青色的网 在波浪里摇摇荡荡， 这背街的 蚂蚁 从墙洞里 温柔地照过来 小狗狗儿，不要哭， 百合花。 像肥皂泡一样的 如果光着脚走过， 一直流到遥远的大海。 编个小小的萤笼吧。 就不怕没有妈妈了， 哪怕只是分寸的宽敞 旅人 白牵牛朝着这边开。 渐渐地 明天会有谁 我悄悄地学跳舞。 买回重重的米，买回青青的菜。 结个伴， 大伙儿一块儿去吧， 哪怕一片叶子 仓库里， 好心跑过去 明亮的影子啊， 为什么不再开呢？” 若隐若现 我好高兴啊。 露水盈盈的草原上 海浪是橡皮擦， 寂寞的稻草人啊， 吧哒吧哒 它们在哭呢 向阳的叶子 笼子里的白鹦鹉， 泪水的痕迹 早没了影 急雨般的蝉声。 电报，电报！”门里静悄悄。 它还不睡，早上， 被从不现身的主人养着， 问葫芦花说， 垂下了头。 笑出了声 还红艳艳地开着。 一个太阳照着， 又传来 咚咚！“有急事，快开门呀， 黄昏的月亮 “第一年的那朵花， 凋落的花， 是一片 从乌云中落下来的雨， 什么东西多得是，想拿却又拿不起？ 学唱好听的歌儿…… 太阳 今天绊着了 开着谁也不认识的花。 也映着野蔷薇。 白色的花瓣 蓄胡子的大夫， 一齐跑过来。 在红红的夕阳下 “鲸鱼被鰤鱼网困住了！” 橙花啊。 那好吧，再见啦。 这时候 就像眼泪会簌簌落下来， 咚、咚、拍拍手又摆摆手 晚上就跟月亮 就到这里，结束啦， 从海上齐刷刷地涌来， 谁也不认识的千屈菜。 夏天中午微微的风， 有一件 船儿对栈桥说， “那是当然的啦”。 小麻雀死了， 如果 直到变成一棵草 暖风中 从那以后 朦胧的眼睛睁开了， 哎呀呀！那不是我的伙伴吗?打个招呼吧。 在遥远的异国， 泥泞里， 岛上的人们一回来， 住在都会的孩子们啊。 天上的星星 脱下来，忘了 躲在树枝里。 经过呢？ 眼睛骨碌骨碌转。 我们都是落网的鱼儿。 假如微笑也会这样落下来的话， 葫芦花 也没人来找我， 这样躺在上面 靛蓝染料新新的味道 说着说着，心里却难过起来。 我奇怪的不得了， 早上是大懒虫。 虞美人花 要海豚奶吗？” 我已经看腻了， 它一定很冷吧， 蓝牵牛朝着那边开， 这时候， （难道它不知道，秋天来了， 才把它脱掉的， <em>①浴衣是指夏天穿的简易和服。——译注</em> 月亮呼吸的时候 会有大片的森林吧。 月亮啊。 我在这里赌气， 清清 凉凉的 没完没了地 爬出来。 我的脸蛋儿， 天一黑 飘在蓝天里 晃动的影子啊。 白天的 我会变成什么呢？” 又松又软 我就这样走啊走， 白色的花瓣 做了亏心事一样， 大大的红玫瑰。 秋千。 回答说， 渐渐枯萎了。 太阳把它 尽写些没人要唱的歌词， 会不会开了 悠悠地，悠悠地，你睡吧。 我们去走这条路吧。 不知名的山丘 绽放出大朵的花儿。 大海的深夜，礁石后边， 说出去了， 可别让她知道了， 自己的影子映得那么小。 炊烟对小镇说。 小镇对白天说， 夕阳对天空说。 说再见吧。 黄昏时分， 对今天的我 还在哭呢 我伤心哭 “妈妈，我将来会变成什么？” 光线编织袋笼子里， 一朵云。 清澈的天。 会有广阔的大海吧。 只要我用力一伸翅膀。 哦！熟透了，真想啄一口啊。 海螺的家总也不开门。 我是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唱歌的 知了的外衣。 一只蜜蜂飞过， 两朵花。 悠悠地，悠悠地，你睡吧。 海浪是士兵， 天上的星星 这条路的尽头， 天空的边缘， 飞回去 伴它飞舞。 “夏天”却还不起床。 妈妈， “哦，很痛吧，” 一定会有什么吧。 向着明亮那方 钟声对大钟说， 第二年 开了三朵花， 传来欢笑声， 光线编的笼子很容易坏， 杉树妈妈已经不在了， 蓝牵牛朝着那边谢， 孤单的旅途 可是，我很乖， 闻着浴衣袖子 我好高兴啊。 橙树上， 没人看见的时候写歌词， 是一朵大大的红玫瑰。 有一片 “真高兴啊, 真高兴啊！” 有一片， 大大的红玫瑰。 海浪是娃娃， “花又开啦， 它是美丽的蔷薇色， 谁来陪它？ 在一滴很小，很小的，水珠， 同一支歌没完没了地唱。 聒噪的知了把歌唱， 就变成雨。 向着明亮那方 荷塘里的青蛙啊， 还一直思念着 白月亮啊， 向着明亮那方。 晨光里 白牵牛朝着这边谢。 我奇怪的不得了， “你会很快长大。” 橙花啊， 很苦的药？ 它的根在泥土里想： 映在水塘里。 正穿越沙漠的 泥泞里， 很好笑地 说起这件事， 上船的孩子对陆地说。 看够了风景， 蓝蓝的天。 一定在抱怨说， 会变成一朵美丽的花儿开放吧？ 在夏日的树荫下， 第一年玫瑰开了花， 红嘴壳的小鸟儿， 乡下的小路上 很久很久， 月亮啊， 明晃晃开着的后门外 用新新的麦秆， 好远好远， 盛开大朵的花儿， 河水流了很远很远， 就像噼啪的焰火， 栈桥对船儿说。 大海的正午，海草丛中， 穿上长袖子浴衣① 载着鱼儿，经过广阔的大海， 它会像 花又开啦！” 灰扑扑的 落在地上。 砰砰砰开枪射击。 天就快黑啦。 真好看！好想钓上来，它会上钩吗？ 捉迷藏。 碧蓝的大海碧蓝的水， 戴草帽的娃娃在岸边， 怎么问谁谁都笑着说 把沙上的字， 我叫醒牵牛花的时候， 孤单的朴树啊， 万一这事 “你会变成妈妈那样的杉树。” 长在河岸上的千屈菜， 因为我是一只可爱的小鸟。 生怕被人看到了。 总是闻见橙花香。 拂晓的月亮 流着一条乳汁河。 深蓝色的夜空里 默默地往树叶上写歌词， 沿着小路往前去吧。 柔和又让人怀想的月光。 它的根在泥土里想： 行了远路来， 水多么诚实， 芝草 就像童话里那个可怜的女孩一样。 当它落到地上时， 下船的孩子对大海说， 挂在山顶上。 刚刚来过的 想帮一帮她， 随风飘香的 今天我感冒了 就像困在网里的鱼儿。 向着明亮那方 为它歌唱。 是感冒了？不在家？还是睡懒觉？ 娃娃。 从黎明到黄昏，一直静悄悄。 睁开双眼 一定会沾上青草的味道吧。 我闻到了橙花香。 那天，在学校 像山脚竹丛里的黄莺 我现在，是一只小鸟。 觉着冷清 经过了 飘香的 葫芦花 海浪是糊涂虫， 猜一猜，猜个谜， 忘在了沙滩上。 天空的影子 橙园里的 我想变成 鸭砣草开着蓝花， 是哭泣虫 无论什么影子都映出。 听说这个消息， 在树丛间闪烁。 眨着眼睛不再说话。 我家的大丽花开那天 我们去走这条路吧。 日荫下的叶子 比罂粟籽还细小， 仰望天空。 驮马。 你会看见 白白的 就像要出门做客一样。 它的根在泥土里想： 散落在地上。 我要像坡头路边的百合， 舒舒服服地 两朵花。 海岛来到船儿，你累了吧？ 海港的波浪轻轻摇着 也映着树丛， 躺在床上， 从这头到那头 小小的船儿呀，你睡吧。 想暖一暖她， “夏天”晚上是夜猫子 麻雀也会 怎么会闪着银光。 大海的黎明，沙子路上， 知了一定是热了 用小小团扇扇给你。 跟雷公 萤火虫的季节。 架好了鱼竿盯着看。 一想起又哭出来 夜里凋落的花 它是，从寂寞的千屈菜的花里， 传到 哪怕烧焦了翅膀 晚钟也会 水的影子， 雨把它 会有繁华的都市吧。 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的 “号外！号外！”叮咚叮咚， 你为什么 深远的天。 火车窗外 一起跳到 开在刺丛里。 滴下的那颗露珠。 如果，我长大了， 哑巴知了写歌词， 酒铺的阿黑死了。 葫芦花 院墙里， “妈妈，我长大啦， 清闲的星星就会来收网。 全都擦去了。 湿漉漉的 这时候呜呜地哭着。 说再见吧。 我们快把它 因为她还不知道 奶白色的 我们悄悄地经过她身边吧。 她却变成茶色 她会难过的立刻枯萎的。 我们在酒铺门前玩耍时 微风 总是冲我们发怒的婆婆 闭上双眼， 大山回答说： 开着金色的绿色的 小路上 树叶就会落到地上腐烂掉吗？） 车窗外， 擦干泪痕 在晚霞中。 半夜里睁开眼一看， 会有多么 多么美啊。 到了晚上 谁来陪它？ 的时候 从早到晚把歌唱， 盈盈映在水中。 纯洁又芬芳的花香。 咚咚！“我是送奶的， 就飞走啦。 水多么谦虚， 又到了 我们睡在蚊帐里， 我奇怪的不得了， 呼出来的是 有我昨天才搭档 我们去走这条路吧。 这条路的尽头， 清凉的影子啊，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 这条路的尽头， 夜里凋落的花 把很美很美的贝壳， 屋后的树荫底下， 这条路的尽头， 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啪”地就开了花。 昨天摔着了 你不寂寞吗？ 我们去走这条路吧。 呼出来的是 向着明亮那方。 满不在乎的模样。 发现自己躺在云里的沙滩上。 编呀编着 美丽 向着明亮那方。 急雨般的蝉声。 小杉树想： 夜里的飞虫啊。 就像忘了这回事 她却忽悠忽悠地 我把会唱的歌都唱了个遍， 路太黑，太黑啦。 吐出一颗颗美丽的宝石 秋之卷 鱼满舱 朝霞映红了天空 渔船满载而归啦。 大尾的沙丁鱼 载满舱啦。 海滩上 热闹得像赶庙会一样 可是大海里 成千上万的 沙丁鱼的葬礼 正要举行吧。 金鱼之墓 阴暗，冷清的，土里， 金鱼在望什么？ 望着 夏日池塘里水草的花上， 摇曳的光影。 静静的，静静的，土里， 金鱼在听什么？ 听着 轻轻经过落叶的， 夜雨的脚步声。 冷冷的，冷冷的，土里， 金鱼在想什么？ 想着 在鱼贩担子里认识的， 很久，很久以前的，伙伴。 水和风还有娃娃 在天和地之间 轱辘轱辘 转圈圈的那是谁呀？ 那是水。 绕着全世界 轱辘轱辘 转圈圈的那是谁呀？ 那是风。 围着柿子树 轱辘轱辘 转圈圈的那是谁呀？ 那是想吃柿子的娃娃呀。 秋天 路灯一盏盏 亮着， 一盏盏 织着灯影， 把小镇织成了 美丽的条纹花样。 在条纹的亮处， 穿夏衣的人 三五成群。 在条纹暗处， 秋天悄悄地 藏在那儿。 燕子的记事本 在清晨安静的海岸上， 我发现了一本小小的记事本。 红缎面，烫金字， 里头一个字都没写的 新本子。 是谁落下的呢？ 问海浪吧它只说哗哗哗， 寻遍了四周， 沙滩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一定是天刚亮时 飞回南方的燕子 打算着写旅行日志 特地买好 却落在这里飞走了。 桂花 桂花香， 满庭院。 大门外， 风吹来， 进来还是不进来， 风儿小声商量着呐。 小牵牛花 记得 那是一个 秋天的日子啊。 坐着马车经过村外， 一间草屋，围着竹篱笆。 竹篱笆下开着 天蓝色的小牵牛花。 ------就像望着天空的眼睛。 记得 那是一个 晴朗的日子啊。 曼珠沙华 村里的庙会 在夏天， 大白天的 也放焰火。 秋天的庙会 在邻村， 遮阳伞连绵的 小路尽头， 安息在 地下的人们， 也点燃了 线香火花。 红红的 红红的 曼珠沙华。 邻居的杏树 花儿开我全看到了， 也有雨天，也有月夜。 花谢时纷纷飘过院墙 也飘进了我家的浴盆。 叶下结了小果实的时候 大伙儿都把它忘了。 果子熟得红艳艳的时候 我已经等了好久。 就这样我得到的是 两颗杏子。 神轿 红灯笼 还没有点亮， 秋天庙会的 傍晚。 我玩累了 跑回家来， 爸爸 在招呼客人， 妈妈 忙着家务。 忽然间 觉得寂寞的傍晚， 我听到后街上 暴风雨一样， 神轿经过的声音。 梨核儿 梨核儿是要扔掉的东西，所以 连核儿都吃掉的孩子，是小气鬼。 梨核儿是要扔掉的东西，但是 把核儿随地扔的孩子，是坏孩子。 梨核儿是要扔掉的东西，所以 把核儿扔进垃圾箱的孩子，是乖孩子。 随地扔掉的梨核儿， 蚂蚁会吭哧吭哧拖回家。 “谢谢啦，可爱的坏孩子！” 扔进垃圾箱的梨核儿， 收垃圾的老头来拿走， 一声不吭，咣当咣当搬回去。 车窗外 山丘上红红的 是什么？ 那是黄栌树的，树叶红， 有一点点可怕的，黑黑的红。 村庄里红红的 是什么？ 那是熟透了的柿子啊。 看着叫人眼馋的，黄黄的红。 天空中红红的 是什么？ 那是火车的灯影， 寂寞的红啊，阴森森的红。 幸福 幸福穿着桃红的衣裳， 一个人小声哭着。 “深夜里我敲打门窗， 却没有人知道我的寂寞， 只看见昏暗的灯影里， 憔悴的母亲，生病的孩子。 我伤心地来到下一个街角， 再次敲打那里的大门， 然而走遍了全城， 也没有人愿意让我进门。” 在月亮西沉的后街 幸福一个人小声哭着。 黄昏 昏暗的山坡上红红的窗， 窗户里头有什么？ 有空空的摇篮， 和含泪的母亲。 明亮的天空中金色的月， 月亮上头有什么？ 有个金子做的摇篮啊， 宝宝在里头睡着了。 月光 （一） 月光从屋顶上， 偷看明亮的街。 一无所知的人们， 跟白天一样，高高兴兴， 走在明亮的街上。 月光看着他们， 轻轻叹息，然后 把没人要的，很多很多影子， 扔在了瓦上。 不知情的人们， 走在街道上， 仿佛鱼儿游过光的河流。 一步一步，深深浅浅， 时伸时缩，随随便便， 拖着路灯的影子走着。 （二） 月光寻到了 阴暗冷清的后街。 它急匆匆地飞进去， 趁着那里的孤儿， 惊奇得睁大了双眼， 飞进他的眼里。 不让他有一丁点儿痛， 于是，那里的破屋， 看起来就像银子做的宫殿。 孤儿慢慢睡着了， 月光还静静地立在那里， 直到天明。 照着用坏了的推车，破旧的雨伞， 甚至连一根草， 都一样地把影子给了它们。 榛果 榛果山上 拾榛果， 放在帽子里， 放在围裙里， 下山吧， 帽子碍事怎么办？ 害怕滑倒怎么办？ 榛果扔掉啦， 帽子戴头上。 来到山脚下 野花正开放， 采花吧， 围裙碍事怎么办？ 没办法 只好把榛果全扔啦。 蛐蛐儿爬山 蛐蛐儿，爬山， 从一大早就爬山。 啊呀、吭哧吭哧、嗨吆吆、吭哧吭哧，嘿。 山上出太阳啦，田野里朝霞还没干， 我一蹦老高呀，浑身都是劲儿。 啊呀、吭哧吭哧、嗨吆吆、吭哧吭哧，嘿。 那座山，顶上，是秋天的天， 冰凉凉的，我的胡须都触得到。 啊呀、吭哧吭哧、嗨吆吆、吭哧吭哧，嘿。 跳啊跳，使劲儿跳，昨夜看见的， 那颗星星那么远的地方，也可以去到。 啊呀、吭哧吭哧、嗨吆吆、吭哧吭哧，嘿。 太阳，真远哪，好冷啊， 那座山，那座山，还是那么远。 啊呀、吭哧吭哧、嗨吆吆、吭哧吭哧，嘿。 这朵花儿我好像见过的呀，白桔梗花， 这不是我昨夜借宿的旅店吗？哎呀，，哎呀。 啊呀、吭哧吭哧、嗨吆吆、吭哧吭哧，嘿。 山上月亮照着，田野里夜露正浓， 我还是喝口露水，睡觉吧。 啊呀、吭哧吭哧、嗨吆吆、吭哧吭哧，嘿。 冬之卷 上层的雪 很冷吧。 冰冷的月亮照着它。 下层的雪 很重吧。 上百的人压着它。 中间的雪 很孤单吧。 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冻疮有一点点痒的 暖暖的冬日里后门外的山茶花开了 摘下一朵插在头发上 再看看我的冻疮 忽然， 我好像故事里没有亲娘的孩子 连浅蓝透明的天空 ， 都变得让人寂寞了。 月亮 结冰了， 冰雹 打在枯叶上， 冰雹 下个不停， 月亮啊 在云里穿行。 月亮 结冰了， 水池 也结冰了。 没有妈妈的 小野鸭， 怎么睡觉呢？ 在谁都没有到过的原野尽头 青色的小鸟死去了 在一个很冷 很冷的 黄昏 像是为了掩埋它的尸体 天空洒下了雪花 厚厚地堆积 无声无息。 在谁也没有听说过的村庄， 房子也跟着搭起来。 穿上白白的 大外套 。 然后 新一天清晨到来时， 天空朗朗地晴开了。 碧蓝蓝的 好美丽。 那个纯洁的小小灵魂， 去往天堂的路， 宽宽地 宽宽地 展开了 白色的帽子， 暖和的帽子， 可惜的帽子。 不过，算了吧， 失去的东西， 就是失去了。 可是，帽子啊， 求求你， 不要掉到水沟那样的地方去， 要刚刚好挂在， 哪处高高的树枝上， 不要像我，笨手笨脚， 你要给不会搭窝的可怜的鸟儿， 作个暖暖和和的，好窝啊！ 白色的帽子， 绒线的帽子。 湿漉漉的雨 黄昏的雨， 还没点亮的街灯， 淋湿了。 昨天的风筝 和昨天一样， 高高挂在枝头， 吹破了，淋湿了 沉重的雨伞 打在肩上， 手里提着药，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湿漉漉的雨 黄昏的雨， 地上的橘子皮， 踏碎了，淋湿了。 小雪纷飞的夜晚， 打着伞经过 干枯的柳树下。 忽然想起 曾在柳树下看过 夏夜里升起的焰火。 真想看到 雪夜里升起的焰火啊。 小雪纷飞的夜晚， 打着伞经过， 干枯的柳树下， 我好像闻到了很久以前的焰火， 那令人怀念的气味。 落到海里的雪，变成海。 落到街上的雪，变成街。 落到山上的雪，还是雪。 问问还在天空中的雪， 你喜欢哪一种？ 在北斗七星下面， 无人知晓的雪国里， 有一座苹果园。 没有篱笆，也没人看管， 园中古树粗壮的枝头上， 挂着一口大钟。 孩子摘下一个苹果， 就敲响一声钟声。 每当钟声响起， 就有一朵花儿开法规。 在北斗七星下面 乘着雪橇经过的旅人， 远远地听到了钟声。 听着远远传来钟声， 冻结的心融化了， 全都化成了泪水。 从海上来的 有什么? 从海上来的 有夏天、风、鱼儿， 香蕉篮。 还有，乘着新造的船， 从海上来的 住吉庙会。 从山上来的 有什么? 从山上来的 有冬天、雪、小鸟， 驮着粟碳的马儿。 还有，悠悠地乘着交让木叶， 从山上来的 正月。 春之卷 落在绿色的叶子上， 不不不，它还可以， 沉静着直到夜晚来临， 我伸展双臂， 看了日历才知道， 有的东西我们看不见。 呼噜噜，呼噜噜 默默躲在瓦缝里， 直到春天来临， 它那强健的根我们用眼睛看不见。 宝宝也换上了轻薄的衣裳， 桃树把花儿给了它。 从这座山 到那座山。 春天的鸟儿 从这棵树 到那棵树。 一个人踏步走。 拿气球的娃娃站在我身旁， 到那片天。 女孩站在那一边。 会唱好多好多的歌。 日本在世界里 给不知名的小草们， 我好像听到他们说 树呀 聪明的花儿 我知道春天要来的 那一天。 白丝线就变成了深蓝色。 我一个人望蓝天， 星期六的晚上 “明天” 山坡上的那座白色小屋 春天也来到小路上。 就像是我拿着一样。 飞到了天外。 庙会散去的背街上， 红气球， 白月亮， 心里头想的也是 拿气球的娃娃不见了， 因为有日历 鸟儿不要叫 天气这么好 呼噜噜，呼噜噜 远处传来，滴的一声笛子响， 上眼皮想要睁开 下眼皮还不愿醒来 虽然没有日历 紫云英地 ―― 还没呢！ 不知为什么 水沟边的花儿开了， 鹅肠草的小花儿开了。 在蓝色的大海里浸过， 笑啊，笑啊大声笑。 穿着新买的红鞋儿， 宝宝啊，小脚丫上，春天到 忽然睁开眼睛的 也要睡了。 又湿又黑的 娃娃 会摘下我？ 嫩叶儿 藏在树芽里里面。 道路昨天白今天也白。 树呀 开心得不得了。 睡吧睡吧， 月亮说 在枇杷树下， 晚霞呀晚霞，为什么红？ 风说 “起床啦”。 当东边天空发白的时候， 轻轻把它摇醒。 别人知道的草的名字， 短短的，绿色的 在树枝间钻进去，又钻出来。 小小的 星期天是花儿。 喝奶睡觉， 要耕种了。 在深蓝的夜空中飘浮， 睡吧睡吧， 车子才能通过。 采回来的紫云英 很高兴， ―― 还没呢！ 正往下耷拉呢。 然后 又 发芽， 我边听云雀唱歌边采花， 大伙儿唱唱歌， 落在红色的沙土上， 它蓝色的玻璃眼睛， 已经闭上啦。 在黑色的泥土里， 在我的红花饭碗上。 有没有哪一只 只有电灯泡和 树丛里的 套着犁头 来叫桃树的花魂。 白月亮为什么还是白的? 春草， 是小鸟。 从早到晚 竹篱笆， 桃树把花儿给了它。 那个快乐的旅人 田地， 桃树把花儿给了它。 花儿在庭院里 不被踩的土 晃晃悠悠升上去的光焰啊。） （那就是 从草上， 海发菜长出了嫩芽儿， 晚霞红满天， 迈一步就开心地笑， 花不开， 也不能在天空飞翔， 就会凋谢。 在小小蜜蜂里 我摇晃身子， 也摇不出好听的声响， 会响的铃铛却不能像我 给我喜欢的草取我喜欢的名字。 铃铛、小鸟、还有我， 白天照顾它的 真寂寞啊。 蜜蜂在花朵里 猫头鹰啊。 庭院在围墙里 围墙在小镇里 小镇在日本里 贝壳一样亮闪闪， 世界在神灵里 就这样，就这样，神灵， 只有我在叫。 我知道好多。 白日的梦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别人不知道的草的名字， 白云就变成了红霞。 天空阴沉沉的时候， 它纤细的绿色脖颈， 太阳下山的时候， 星星点点 睡吧睡吧， 当住所呀。 女儿节到了， 嚓、嚓、 被挖的土 变成良田 才能长出好麦子。 为什么为什么亮闪闪？ 被踩的土 变成好走的路 草的真正的名字， 好开心啊。 春天来到天空中。 就是没用的土吗？ 在牡丹从里， 那么我和我的小洋娃娃， 因为映着夕阳红。 白天的星星我们用眼睛看不见。 萝卜地里正午的雨， 在地上快快地奔跑。 默默地渗进去。 看不见它却在那里， 因为映着天空蓝。 海水也变绿了。 天上也是春天了吧？ 探头看一看亮得刺眼睛。 飞鱼叔叔，忽闪着 天上的云雀 长出嫩芽儿的海藻从里， 我们也来捉迷藏吧。 叶子撕下来， 也要睡了。 开着花的， 太阳公公 要耕种了。 目光和善的 老黑牛 犁过来， 花儿和叶子 一个接一个 看了时钟才知道， 泥土下面。 邻居家的偶人那么美， 为什么为什么亮闪闪？ 紫云英地 天空呀天空，为什么蓝？ 再让我睡一觉。 睡着睡着就长胖了。 像昨天那样，被扔进垃圾箱。 两个人一起吃菱糕吧。 啼叫着， 一个人笑起来。 我一个人笑起来， 有人也跟着笑起来。 枸橘树篱发了芽， 我们不一样，我们都很棒。 轻轻地为它披上月光， 花儿被摘下 树叶宝宝， 这里有蓝天， 还有会唱歌的云雀， 可是我好想知道 我高兴起来 风的去向。 在花枝间寻觅的， 那些可爱的小手， 鸟儿 女孩笑起来， 蕨菜叶一样的云彩飘过来， 放在新新的书包里。 也不过是谁给取的吧。 长在新新的树枝上。 新新的太阳， 照着新新的天空。 新新的四月， 快乐的四月。 正月里 花盛开， 看不见它却在那里， 四月来 才忘记了日子。 在我的绿色筷子上。 却记得日子。 星星就像海里的小石头， 从这片天 再让我睡一觉 已经四月啦。 星期天的晚上 萝卜地里春天的雨 太阳下山的时候， 在四月开放。 因为有时钟 才忘记了时间。 大海也映得阴沉沉。 太阳下山的时候， 虽然没有时钟 紫云英开红红的花， 聪明的公鸡 在四点钟啼叫。 星期六是叶子 停在小树枝尖尖， 把日历上的 已经四点钟啦。 用力拔也拔不掉， 花儿摘下来， 被埋到了又黑又沉的 云影 把日历上的 在街上遇到 从天空 却知道时间。 紫云英的田埂上，春霞飘， 别人知道的草的名字， 女孩拿着紫云英， 我也在采紫云英。 我一个人踏步走， 我也不由地笑起来。 紫云英的田埂上，春霞飘， 滴哩滴哩 云雀叫。 在枇杷树枝上， 不知不觉就采了一满把。 带回家吧花儿会枯萎， 枯萎了，就会被扔掉。 一步，两步地走起路来。 我在回家的路上， 就把花儿撒在路边。 -----就像春天的使者那样。 所以我取的名字， 虽然它的名字叫芝草 却从来没有人叫过它 它真是没意思极了， 满地都是，又长不高， 竟然长到路中间， 贝壳里的珍珠 多么强韧的草。 紫花地丁叶儿嫩， 在绿色的果实里， 京雏花可以做笛子。 可是如果原野上， 长的都是那样的花草， 唱着无声的催眠曲。 该往哪里坐、哪里躺呢。 绿绿的，强韧的，软软的， 欢喜的窝啊，芝草！ 大海呀大海，为什么蓝？ 可是花儿不久 娃娃的眼睛 天空昨天蓝今天也蓝， 干枯散落的蒲公英， 坐在树荫下秋千， 可是白天的太阳不蓝 天空为什么蓝？ 我的心里有一点点寂寞。 在染坊的蓝染缸里浸过， 会飞的小鸟却不能像我， 白贝壳为什么还是白的？ 在傍晚的天空中染过， 不被挖的土 从田里， “明天” 春天的天空亮闪闪， 丝绸一样地亮闪闪， 挂在春天的天空上。 天空里的星星 透出光芒亮闪闪。 春天的大海亮闪闪， 新新的课本， 小声地笑着。 飞过了那片天空。 放出光彩亮闪闪。 会到哪里去？ 我们玩累了的时候， 我什么摆设都没有。 看到没有花的地方， 可那是人家的东西。 “睡吧睡吧”。 蓝蓝的天空深不见底 干枯寂寞的 花谢了 果熟了， 果子落下来 叶子掉光了， 开花。 就这样 要重复多少次， 这棵树 才可以歇息呢？ ―― 藏好了吗？ ―― 还没呢！ 小镇的尽头 新新的叶子， 捉迷藏的孩子们。 ―― 藏好了吗？ 母子俩 簪子花可以插头发， 那都是些我取的名字， 小鸟和枇杷果。 ―― 藏好了吗？ 有的东西我们看不见。 在天空的尽头， 只有天上的太阳才知道。 夏天和春天。 心之卷 寂寞的时候， 别人不知道。 我寂寞的时候， 朋友们在笑。 我寂寞的时候， 妈妈对我好。 我寂寞的时候， 菩萨也寂寞。 我走月亮也走， 很好的月亮。 要是你每晚都记得 来到天上的话 就是更好更好的月亮了。 我笑姐姐也笑， 很好的姐姐。 要是你不用做家务活儿 跟我一起玩的话 就是更好更好的姐姐了。 哥哥挨骂了， 我从刚才就在这里， 把小褂的红衣带， 结了又解，解了又结。 可是，屋后的空地上， 有人一直在玩跳房子， 不时还听到鱼鹰的叫声。 我偷偷藏了一粒糖果 那是弟弟的糖果。 我想他不会吃的， 于是吃掉了， 那粒糖果。 如果妈妈告诉他有两粒，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放下 拿起 又放下， 弟弟却总也不来， 我又吃掉了， 第二粒糖果。 苦苦的糖果， 悲伤的糖果。 没有玩具的孩子 寂寞的时候， 给他玩具他就会开心起来吧。 没有妈妈的孩子 伤心的时候， 见到妈妈他就会高兴起来吧。 妈妈温柔地 抚摸我的头发， 我的玩具多得盒子装不下， 可我还是 觉得寂寞， 我要得了什么才会开心呢？ 如果山是玻璃做的， 我就可以看到东京吧。 ---像坐着火车 去了东京的 哥哥那样。 如果天是玻璃做的， 我就可以看见上帝吧。 ---像变成了 天使的 妹妹那样。 今天我又来到这里， 这座开着野蔷薇的荒山， 回想那支早已忘记的歌。 回想比梦还远，却让人怀念的， 那支摇篮曲。 啊，如果唱起那支歌， 这座荒山的门会打开吗？ 那一年那一天的妈妈， 会出现在我眼前吗？ 今天我又寂寞地站在草丛， 今天我又遥望着大海回想。 “白银的船，黄金的桨”， 啊，这句之前，这句之后， 我再也想不起的摇篮曲。 阿婆从那以后不再讲故事， 其实，那个故事我很喜欢听的。 我说“早就听过啦”的时候， 阿婆脸上的表情好寂寞。 阿婆的眼睛里，映着 荒山的野蔷薇花。 我好想念那个故事， 如果阿婆愿意再讲给我听， 哪怕是五遍，十遍， 我都会乖乖地，静静地听的。 我精心搭的小庭园， 谁都不来看一眼。 天蓝蓝的，妈妈 却总是在店里忙这忙那。 庙会结束了，妈妈 却还是那么忙碌。 一边听着蝉鸣的声响， 我一边把小庭园踏平。 舔它、吸它，它都疼 无名指上的肉刺呀。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姐姐曾经说过的话。 “手上长肉刺的孩子， 是不听话的孩子。” 是因为前天，我乱发脾气？ 还是因为昨天，我没有帮妈妈做家事？ 那么去向妈妈道个歉 就不会再痛了吗？ 我的头发呀亮亮的， 因为妈妈常抚摸它。 我的鼻子呀塌塌的， 因为我总是擤它。 我的围裙呀白白的， 因为妈妈勤洗它。 我的皮肤呀黑黑的， 因为我吃了炒豆豆。 妈妈是大人 个头比我大， 可是 妈妈的心好小。 因为妈妈说， 满心都是小小的我。 我是个娃娃 个头还很小， 但是小小的我 心很大很大。 因为，我的心， 装了妈妈也不会满， 还可以想各种各样的事情。 女孩子家 就是 不爬树捣乱 才像话。 要是骑了竹马 就是疯丫头， 要是玩转陀螺 就是大傻瓜。 我知道这些 是因为， 这一样样的 我都挨过骂。 白绷带， 绑好了， 看看都觉着痛， 我哭了。 借了姐姐的彩带， 绑上小红鹿斑点的彩带， 我的小手指变成了 可爱的娃娃。 在指甲上 画个小脸蛋， 不知不觉中，我忘了 手指的痛。 剥着蚕豆皮 耳朵却竖起， 邻居家小孩 好像挨骂啦 偷看一下吧 好像不应该， 握着蚕豆米 出去瞅瞅吧， 握着蚕豆米 悄悄溜回来。 什么样的错 惹恼大人啦？ 邻居家小孩 好像挨骂啦。 我说“一起玩儿吧”， 它也说“一起玩儿吧”。 我说“坏蛋”， 它也说“坏蛋”。 我说“再也不跟你玩儿啦”， 它也说“不跟你玩儿啦”。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 我寂寞起来， 我说“对不起”， 它也说“对不起”。 是回声吗？ 不不，我们都不是。 来到拐角处看见家门， 我才想起来，那件事。 我赌气的时间， 还不够长。 因为，妈妈说了， “有能耐你就捱到晚上吧。” 可是，小伙伴来叫我， 我就忘了这事跑出来。 好像不太好吧， 不过不管它了， 因为我高高兴兴的， 妈妈一定更喜欢吧。 我时常会这样想。 我要给麻雀喂食， 把它们养乖了，给它们取名字， 让它们停在我的肩上和手上， 跟我一起到别处去玩儿。 可是不一会儿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因为，好玩的事儿实在太多， 麻雀的事儿就这么忘了。 到了夜里我才想起， 因为夜里见不到麻雀。 我总是会想， 如果麻雀知道我的想法， 一定等我等傻了眼吧。 我，真是个坏孩子啊！ 孩子 抓到了 一只小麻雀 孩子的 妈妈 笑了 麻雀的 妈妈 看到了这一切 在屋檐下 默默地 看到了这一切 我好想喜欢啊， 这个那个所有的东西。 比如葱，还有西红柿，还有鱼， 我都想一样不剩地喜欢。 因为家里的菜，全都是 妈妈亲手做的。 我好想喜欢啊， 这个那个所有的一切。 比如医生，还有乌鸦， 我都想一个不剩地喜欢。 因为世界的全部， 都是上天创造的。 月夜里玩踩影子的时候， 大人就来叫“快回家睡觉！” （我好想再多玩一会儿啊！） 不过回家睡着了， 就可以做各种各样的梦。 正做着好梦的时候， 大人又来叫“赶快上学校！” （要是没有学校就好了。） 不过去了学校， 就可以见到小伙伴，多么好玩。 和大伙儿正玩着跳房子， 操场上却响起了上课铃。 （要是没有上课铃就好了。） 不过听老师讲故事， 又是那么有趣。 别的孩子也是这样吗？ 也像我一样，这么想吗？ 蚕宝宝要到 蚕茧里去， 又窄又小的 蚕茧里去。 但是蚕宝宝 一定很高兴， 因为变成蝶儿 就可以飞啦。 人要到 坟墓里去， 又暗又冷清的 坟墓里去。 可是好孩子 会长出翅膀， 变成天使 就可以飞啦。 海鱼真可怜！ 稻米有人种， 牛被养在牧场里， 水池里的鲤鱼有麦麸吃。 可是海里的鱼儿呢？ 什么照顾都得不到。 一件坏事都没有做， 就这样要被我吃掉。 海鱼真是太可怜！ 有谁会对我说真话呢， 告诉我 关于我的事， 有个阿姨夸奖我， 可是她 有点笑眯眯 。 有谁会对我说真话呢， 问花儿花儿摇头。 也难怪，花儿们 都长得那么美。 有谁会对我说真话呢， 问小鸟小鸟逃走了。 一定是我问了不该问的话， 所以它一淘气飞走了。 有谁会对我说真话呢， 问妈妈又不好意思， （我究竟是，可爱的，乖孩子， 还是，还是，难看的孩子？） 有谁会对我说真话呢， 告诉我 关于我的事。 梦之梦卷 新年来的时候 梦郎 载着新年好梦 来街上卖。 宝船载来 新年的好梦， 好梦难得 像小山一样高。 然而好心的 梦郎 给后街上 买不起梦的孩子们， 也悄悄地 搁下梦 才离开。 金米糖 做了一个梦。 在春天的乡下 糖果店的玻璃瓶里 做了一个梦。 驾着玻璃船 越过大海。 在大海的尽头 广阔的天空里 变成星星的 一个梦。 夜里的风是淘气的风 独自经过太冷清啦。 摇摇合欢树的叶子吧， 合欢树的叶子被摇得， 做了一个乘船到梦。 摇摇小草的叶子吧， 小草的叶子被摇得， 做了一个荡秋千的梦。 夜里的风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孤单吹过了天空。 沉沉入睡的孩子坐上了火车， 火车开出了睡梦车站。 火车经过的是梦之国， 在铺着五彩石的大地上， 沿着红色的轨道飞奔。 明亮的月，通红的云， 玻璃塔的尖顶上， 忽闪着一颗白亮的星星。 所有的景色滑过车窗， 火车抵达了梦醒的车站。 梦之国的礼物， 没有人能带回。 去往梦之国的路， 只有睡梦火车才知道。 如果梦是真的 真的却是梦 那该多好啊！ 因为梦里什么规矩都没有， 那该多好啊！ 白天过了是黑夜， 我并不是公主， 月亮不能用手摘， 百合花里钻不进， 时针只能向右转， 人死了不再活过来， 真的要是没有这些规矩， 那该多好啊。 要是时不时才梦见一下这些真事， 那该多好啊！ 大人们一定是想， 小孩子不需要想事情。 所以，当我驾着我的小船， 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座小岛， 正要穿过小岛上城堡的大门时， 大人们突然打开了留声机。 我拼命地不去听那些声音， 想把故事接下去， 但歌声一不注意就钻进来 把我的小岛我的城堡偷走了。 如果我是男孩， 我要四海为家， 当一个海盗。 我要把船涂成海蓝色， 挂上天蓝色的帆， 不管去到哪里，谁都发现不了我。 航行在广阔的大海， 如果遇见强国的船， 我就威风凛凛地说： “湖水啊，涌上来吧！” 如果遇见弱国的船， 我就和和气气地说： “各位，请把你们家乡的故事， 给我留下，每人一个。” 不过，这样的恶作剧， 只能在空闲的时候做， 我最重要的工作， 是要寻找那些 把故事里的宝贝偷运到“往昔”国的 坏蛋们的船。 如果找到了他们的船， 我会英勇地打败他们， 把宝贝一件不少地夺回来， 隐身斗篷、魔法神灯， 唱歌树，七里靴…… 我的船满载而归， 海蓝色的船乘着满帆的风， 在碧蓝平静的海上， 向远方航行。 如果我是男孩， 我 一定会去的。 我要出海打鱼。 当我长大的时候， 在一个像今天这样风平浪静地日子， 海滩上的小石头送别我， 我勇敢又孤单。 我会去到一座小岛。 我遇上猛烈的风暴， 七天七夜之后的黎明， 我终于到达一直向往的 那座，那座岛的那片海岸。 我会写信。 在我一个人盖的小屋里， 我一个人高高兴兴的吃着， 我一个人采回来的红色果实。 一边写下：给远在日本的朋友们。 （对了，一定要记得带上信纸 还要带上信鸽。） 于是 我将会等待。 那些总是欺负我的， 城里的孩子们， 都会来找我玩， 来看我红色的小船。 是的，我将会等待。 就像现在这样躺着， 仰望着蓝天和大海。 绿色的小路，洒着露珠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有座玫瑰屋。 风儿吹就随风摇的玫瑰屋， 随风摇就花香飘的玫瑰屋。 玫瑰小仙人隔着窗子， 伸着小小的金翅膀， 在跟邻居说着话。 我轻轻敲了敲门， 窗子和小仙人就都不见了， 只留下花儿随风摇啊摇。 在玫瑰色的清晨， 拜访过的玫瑰小镇。 那一天 我是一只小蚂蚁。 在蔚蓝的天空下面， 被勇敢的王子搭救， 公主回到了城堡。 城堡还是从前的城堡， 玫瑰花还是一样地开， 可是公主不知为什么寂寞， 总是成天仰望着天空。 （魔法师虽然可怕， 可是 被变成一只小鸟 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 伸展着白色闪亮的翅膀， 去远方旅行的时光令人怀念。） 街上花儿纷飞， 城堡里宴会还在继续。 寂寞的公主， 一个人在日暮的花园里， 鲜红的玫瑰花她看都不看， 只是一直一直望着天空。 玻璃 看着空空的, 透明透亮。 可是 很多玻璃堆起来, 就象大海一样蓝。 文字 就象蚂蚁 有黑又小。 可是 很多文字聚在一起， 却能写出黄金城堡的故事。 比全世界所有的 国王的宫殿加起来， 还要美丽一万倍。 ---那是繁星点点的夜空。 比全世界所有的 女王的衣服加起来， 还要美丽一万倍。 ---那是清晨倒映水中的彩虹。 比繁星点点的太空 和清晨倒映水中的彩虹， 全部加起来， 还要美丽一万倍。 ---那是天外的神的国土。 太阳公公的使者们， 一齐从天空降临。 路上遇见南来的风， 南风问：“你们要去做什么？” 一个使者回答说， “我要把光芒撒到地上， 让人们可以工作。” 一个使者愉快地说， “我要让全世界的花开放， 让世界变得更快乐。” 一个使者和气地说， “我要搭一座大拱桥 让纯净的灵魂通过。” 最后一个使者很落寞， “我是为了做影子， 才跟着大伙儿一起去。” 花儿凋谢了， 可是在西天菩萨的花园里， 花魂会一朵不剩地再生。 因为，花儿那么善良， 太阳叫它的时候， 它就啪地绽开，露出笑脸， 甜甜的蜜给了蝴蝶， 所有的香气给了人们， 风儿叫它去， 它就老老实实地跟去了， 连枯萎的花瓣，都给我 做了摆家家的饭。 我随手埋下的种子 长出一棵小小的桃树。 虽然这是我唯一的洋娃娃， 让我把它埋在庭院角落里吧。 我会忍着孤单， 耐心等待两片新芽发出来。 等小小的新芽长大， 三年后它就会开花， 在秋天结出小洋娃娃， 我会把它们从树上摘下， 分给全城的孩子每人一个， 因为洋娃娃树结果啦。 如果是跟妈妈一起的话， 我就会很讨厌洗澡。 因为妈妈总是瞅着我， 像洗锅一样地搓啊搓。 如果是让我一个人的话， 我就会很喜欢洗澡。 在澡盆里，可以做很多事， 我最喜欢， 在水面漂着的木片上， 放些肥皂盒呀，还有装香粉的， 缺了口的小瓶子之类的东西。 （那是摆满美味佳肴的， 黄金桌子， 我是印度的国王， 泡在开满白莲红莲的 美丽的浴池里， 享受着清凉的晚饭。） 在澡盆玩玩具这样的事， 妈妈 早就不允许了， 有时邻居家的花瓣， 会落在澡盆里变成小船， 有时我的手指头， 会像变魔法一样长长。 虽然没有人知道， 其实 我是喜欢洗澡的呀。 我现在， 是沙国的国王。 山峰，山谷，原野还有河流， 我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就算童话里的国王， 也不能够这样， 随便改造自己的山川吧。 我现在， 真是个了不起的国王。 忽然想起，那座小镇， 河畔的红屋顶。 还有，碧绿的大河 白帆在水面上， 静静地，静静地，移动。 还有，河岸的草地上， 年轻的画家叔叔， 呆呆地望着河水。 还有，我在做什么呢？ 怎么想不起来了？ 原来 这些都是跟别人借来的， 书上的图画呀。 小鸟 用稻草 做它的窝。 那稻草 是谁做的？ 石匠 用石头 做墓碑。 那石头 那石头 是谁做的？ 我 用沙子 做盆景。 那沙子 那沙子 是谁做的？ 屋里的纸窗，像一座高楼。 白色美丽的石头楼， 十二层楼高到天上去， 房间数一共四十八。 一只苍蝇住了一间房， 剩下的房间全空着。 四十七个房间， 都会有谁住进来？ 那扇打开的窗口， 会有哪个孩子探头看呢？ ---那窗口 是我赌气的时候， 用手指头怄开的。 我一个人久久地望着望着， 从小窗口望见的蓝天， 一点点暗下去了。 小鸟，小鸟， 你用什么做的窝？ 我用稻草，稻草做的窝。 小鸟，小鸟， 稻草不合适做你的窝。 那么我该用什么来做窝？ 用你羽毛那样颜色的蓝丝线， 用你眼睛那样颜色的黑丝线， 用你嘴壳那样颜色的红丝线， 三根，三色的丝线， 编呀，编成你的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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