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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撩者怂》 第1章 菜鸟的反击——五杀 国内新晋准一线城市，东湖市。 东湖之疤——白川区。 白川区被誉为‘东湖之疤’，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借着国内规划的春风，整个东湖市都在欣欣向荣地发展着，高楼大厦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唯独‘白川区’，这个东湖市原先的市中心逆流而行，一蹶不振。 至于原因……不能怪东湖市市政.府偏心，实在是白川区内的钉子户太多，家家户户住着东湖市最破的房子，却有着最膨胀的骄傲。 谢莱就是钉子户之一，准确的说，谢莱的妈是钉子户之一，正在读大学的谢莱还不算是钉子户，她只能说是一个做着成为‘拆二代’一.夜暴富美梦的中二女大学生。 四年前，谢莱高考时超常发挥，考出了自己自出生以来的巅.峰水平，原本可以去沪市上大学，念她最喜欢的服装设计专业，然而谢妈生怕自己闺女去沪市念书后就再也不回东湖市了，愣是凭借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将谢莱留在东湖大学，并且还利用威逼利诱之术让谢莱填报了她一点都不喜欢的建筑专业。 谢妈的理由很简单，谢莱她那个短命的爸谢秋生就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建筑师，而她本人又是蒙尘的明珠画家，根据‘一加一大于二’定理，谢莱在建筑与绘画方面的天赋绝对非常好，不念建筑岂不是浪费了？ 于是乎，对建筑丝毫不感兴趣的谢莱硬着头皮读了建筑专业，成绩一直都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如今到了大五最后一年，谢莱再次放飞自我——在她那些本科同学要么深造要么实习的时候，她靠着堂姐谢澄的关系，在一家东湖市内还小有名气的房地产公司挂名实习，除了定期刷脸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宅在老旧的小区内直播打游戏。 谢妈能看得下去谢莱如此堕.落么？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然而谢莱说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你看我那些同学，他们就算实习转正之后，有我赚得多吗？拼死拼活熬夜加班，拼着未老先衰的可能去换那么一点儿血汗钱，你是不是故意想折腾死我？” 谢妈哑口无言。 虽然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谢莱对着镜头打打游戏说说俏皮的话就能轻轻松松地把钱挣到，但是谢莱不用她养活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而且谢莱还会时不时买一些东西贴补家用，这让谢妈想找茬都找不到地方。 这不，在听到谢莱那个牛气冲天的堂姐谢澄找了一个东湖集团旗下东湖地产的总经理做男朋友后，谢妈总算找到了谢莱的弱点——谢莱还是一个从母胎开始就凭本事单身至今的单身狗。 “莱莱啊，妈托楼下卖包子的唐婶儿给你找了一个相亲对象，下午你同妈去看看呗！你唐婶儿说了，那个小伙子家里很有钱，本人性格也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有点爱打游戏。那小伙子的爸妈想赶紧找个儿媳妇，好替他们管管儿子收收心，将全部精力都放在继承家业上，你一会儿打扮打扮，妈下午和你一块儿过去！” 这话谢妈一上午说了八十次，然而谢莱从始至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到最后，谢莱索性直接带上了耳麦，窝近狭窄逼仄的卧室里开起了直播。 身为一个游戏技术战五渣，但是口气豪放不羁，自带‘立fiag就会惨遭龙卷风式打脸’的主播，谢莱在斗技直播内属于少有的清流，拥有一票逗比粉。 打开直播间，将摄像头对准电脑屏幕，谢莱简单的热场之后，随机加入一个队伍，面对满屏的‘嘻嘻嘻’立下新的‘flag’。 “这次我要五杀！” 谢莱的声音偏软糯，但是为了直播效果，她特意跟着视频练了一个半吊子的御姐音，这么豪气万千的一吼，直播间的粉丝迅速活泛过来。 她玩的游戏名叫‘机械革命’，是时下最火的游戏之一，游戏中的主要角色为不同功效的‘白板机器人’，玩家可以认为操纵机器人组装与升级并进行战斗，战斗模式分为单独战与群战两种，一经面世，火遍亚洲。 ‘机械革命’不仅仅是许多电竞玩家的心头宠，也是绝大多数机器人比赛现实玩家模拟战术的重要平台。 至于谢莱的实力，老菜鸟一只，空有资历，却无战绩。 不过好在谢莱本身并不是靠打游戏出名，她吃的是主播这碗饭，故而她也不在乎自己的战绩如何。 匹配开始。 谢莱将键盘摆正，摄像头的最下边刚好能够照见十根嫩如葱白的手指，谢莱眯着眼睛暗暗祈祷不要匹配上太强的队伍，最好来一个凭她半吊子的实力就可以搞定的弱鸡队伍，毕竟每次被打脸的滋味太酸爽。 匹配计时的沙漏渐渐变空，赶在进入PK场的前三秒，谢莱揉了一下手腕，双手杀气腾腾地落在了键盘上。 匹配迷雾散开，看着对面的战队，谢莱足足愣了六七秒才回过神，心中已经开始哀嚎，“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进来就是最强.暴击！” 谢莱匹配到的队伍是号称‘新晋国家队’的‘库多特战队’。 ‘库多特战队’又被称为游戏‘机械革命’里的黑马队，半年前在东湖突然崛起，队伍中的四人配合默契，不论是骚扰辅助机器人‘疾兔’还是远攻机器人‘暴猿’，亦或者是强攻机器人‘怒象’与防御机器人‘土猩’，之前都是籍籍无名之辈，然而凭借‘库多特战队’的平推战绩，一周之内闻名东湖，之后再无败绩。 别人家的游戏队伍都是多少胜多少败，就好比谢莱刚刚加入的这个‘小仙女就是我队’，七胜四十一负，从战绩中就可以看出这队伍的战斗力有多么的感人，而且从战斗总场数上来看，这个队伍也是‘机械革命’里的萌新之队。 而‘库多特战队’却始终保持着零败绩的荣耀，你说强不强？ 谢莱看着弹幕区一排又一排的幸灾乐祸，轻咳了咳，再放豪言壮语，“你们笑什么笑？我刚刚练成了必杀技，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实力五杀！” 弹幕区围观的人笑得越发厉害了。 谢莱嘴上硬气，实则心里已经怂了一半，她在游戏聊天区里发了一句‘冲呀’之后，迅速撤退到战斗区边缘，控制手里的机器人‘兔叽’凭借骚包走位往敌方身后包抄过去。 这种‘怂打法’向来被团战所不齿，但是谢莱用起这招来却是得心应手，还真让她得手过几次。 谢莱神色凝重地绕到敌方阵营后，直接冲着对方的远攻机器人‘暴猿’放了大招，然后……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 诸多网友见识过许多骚操作，但是像谢莱这种一上场就‘自杀式袭击’的操作还是头一次见到。 在短暂的安静过后，直播间的消息瞬间迎来了几乎要炸裂服务器的高峰。 谢莱控制的机器人重重地撞在了‘暴猿’身上，预想到的电光火石没有发生，强强对决也没有发生，只见那‘暴猿’一拳头锤了下来，谢莱控制的机器人就像被种萝卜一样捶进了土里，动弹不得。 “这就是主播练成的必杀技？我是村网通会员，生平第一次见！” “主播妹子的骚操作闪了我的妖！” “主播说的五杀是五次自杀吗？老铁双击六六六！” 谢莱看着一片欢乐的弹幕区，她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犯了错误。 因为某些恶趣味的缘故，谢莱手中养的机器人都是兔子模样，有偏向于强攻的兔子‘烈兔’，也有偏向于远攻的兔子‘箭兔’，还有偏向于骚扰的‘风兔’和偏向于防御的‘盾兔’。 四个机器人都是兔子，模样大同小异，谢莱原先想选择的是以速度优势出名的骚扰型机器人‘风兔’，却没有想到一时眼花，竟然选成了防御鸡西人‘盾兔’。 谢莱：“……”必败无疑。 难怪她疑惑对面的那些大神级玩家完全不搭理她！ 一个根本不具有任何战斗力的防御型机器人跑到人家的主场后方，能有什么危害？ 眼看着己方战队以光速挂了俩，谢莱已经能够预料到一会儿打脸时的情况有多么惨烈，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被谢莱撞过的‘暴猿’仿佛中了邪一般，突然重拳对准了自家的强攻机器人‘怒象’，一招秒杀！ 让人更意想不到的是，远攻机器人‘暴猿’在秒杀亲对友之后，又将大招对准了己方防御机器人‘土猩’，再次一招秒杀。 直播间鸦雀无声，谢莱目瞪口呆。 就在这个空当上，谢莱所加入的那萌新战队中幸存的远攻机器人将最后一个大招对准了这位沉迷自相残杀无法自拔的‘暴猿’，三连击毙命。 ‘库多特战队’三名身带战斗力的玩家陨落，仅剩下一个不足为惧的骚扰机器人‘疾兔’，愣是被战五渣游戏玩家活活耗死。 谢莱瞠目结舌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弹出来的‘恭喜获胜’，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御姐音’人设，用软糯的本音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经过短暂的惊悚之后，欢乐的气氛在直播间里蔓延开来。 谢莱站起身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开始第二次匹配战斗，搞笑的是，她再次匹配到了‘库多特战队’，并且再次戏剧性地获胜，达成二杀成就。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亲眼看着谢莱对着让不少玩家闻风丧胆的‘库多特战队’一而再再而三地薅羊毛，最开始的震惊已经变成习以为常，甚至不少人还给谢莱拟了一个称号——“注定封神的最强女人’。 三杀！ 四杀！ 虽然获胜的方式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这让谢莱看到了达成‘五杀’成就的希望，她越玩越起劲，直播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时而笑得放荡，时而笑得张狂……成功将正在辅导小闺女谢采写作业的谢妈招了过来。 “打游戏打游戏，你就知道打游戏！让你教你妹妹写作业你不愿意，让你去相亲你也不愿意，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 谢妈一把拽吊谢莱的耳机，顺带着扯到了谢莱的头发，痛得谢莱‘嗷’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并且露出了牛仔吊带裤上面绣着的那个粉粉.嫩.嫩的小白兔。 “妈，妈，妈，你放开！我这游戏正在关键之处呢，你让我打完这一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成不？”谢莱没有骨气地央求。 谢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知晓这是闺女端的饭碗，只能恨恨地将耳机扣到电脑桌上，双手环胸杵在电脑桌旁边，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 “那你打吧，我就在这儿看着！你打完这一把就跟我下去做头发，做完头发去相亲！” 谢莱：“……” 一脸绝望地戴上耳机，谢莱看了一眼已经笑疯了的弹幕区，正准备操作角色继续‘怂打法’，不料‘恭喜获胜’已经飘上了她的电脑屏幕。 对方主动结束战斗。 库多特战队，怎么这么怂？ “这是老天爷都想让她去相亲么？”谢莱绝望地想。 …… 东湖市的另外一边，一幢私人别墅里，四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面面相觑。 这四个青年正是‘库多特战队’的四位，强攻机器人‘怒象’侯一，远攻机器人‘暴猿’贺钊，骚扰机器人‘疾兔’孙晶和防御机器人‘土猩’陈壬。 熟悉‘库多特战队’成员的人都知道，库多特战队的成员还有一个绰号，叫一招惊人，分别对应四位核心玩家的名字。 “钊哥，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放水啊，怎么专挑队友下手？”年龄最小的陈壬问。 贺钊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不断试探每个按键的灵敏度，确认不是键盘的问题后，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眼看着东湖联赛即将到来，他这是技术临场退化了么？ 不，这不是退化，这是中邪！ 或许所有人都觉得贺钊是在故意放水，但是贺钊知道，他没有，这五次匹配他都在认真地打，但打得实在憋屈。 队伍中年龄稍长一些的侯一给陈壬使了一个眼色，笑着将胳膊搭在贺钊的肩膀上，道：“老贺不是说他家里给他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么？肯定是打游戏的时候走神了，等他相亲回来之后我们再匹配几场，状态肯定能回来！” 贺钊沉默不语，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你们先练着，晚上我请客吃小龙虾！” 第2章 相亲 谢莱知道她的小胳膊拧不过谢妈的大.腿，只能认命地答应谢妈去相亲，不料谢妈还有后招！ 谢妈从出门就开始数落谢莱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既不化妆也不捯饬自己，一直数落了十几分钟，就在谢莱快被谢妈数落到以为自己拖了天下所有女人后腿的时候，谢妈脸色一转，她笑盈盈地将谢莱领进了一个胡同，指着胡同最里面的广告牌，问，“看见那个东艺造型的牌子了没？” “妈每次都是在那儿做头发的，东艺造型的理发师水平可好了，一会儿妈掏钱，让他给你也做个头发，咱相亲的时候可不能邋里邋遢的，给人家的第一印象必须好点。” 谢莱已经被谢妈这令人意想不到的操作整的没脾气了，她深知谢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于是只能认命地由谢妈将她领进‘东艺造型’。 穿着黑色紧身皮裤，顶着一头杀马特黄毛的造型师扭着腰走了过来，十分熟络地问谢妈，“陈女士，这位是？” 谢妈的大名叫陈美丽，因为她觉得这个名字配不上她那‘蒙尘明珠画家’的身份，于是鲜少告诉别人她的全名，那造型师估计是在谢妈办理会员卡时记下的名字。 谢妈乐呵呵地撩起谢莱的直发，同那杀马特造型师说，“这是我闺女，你给她烫一个略显稳重，却又不失朝气与活力的发型，行不？” 既要显得稳重，又要朝气与活力……谢莱心中暗暗吐槽谢妈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办到，谁料那造型师竟然满口答应下来。 谢莱心中警铃大作，谁知道这造型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水准？ 万一给她烫一个和谢妈一样的发型，那她之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她本科还没毕业呢，到时候顶着一头小碎花卷发回了学校，岂不是要把同学笑死？ 谢莱‘腾’地一下站起来，坚定地对谢妈说，“妈，相亲可以，但这头发我不做！” “哦？” 谢妈杀气腾腾地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齿地问，“是谁刚才说只要让你打完那把游戏，我让你干什么你都答应来着？” 谢莱无语凝噎，屁.股却是迟迟没有坐下去，她稍微脑补了一下自己顶着谢妈的发型出现在东湖大学的情景，越发觉得生无可恋。 “妈，咱相亲就行了，你说万一给我烫一个难以见人的发型，你让我怎么出门？你闺女不要脸的吗？” 谢妈得知谢莱是因为这个而担忧顾虑后，顿时松了口气，双手‘轻飘飘’地拍在谢莱的肩膀上，将她平时拧罐头瓶、剁排骨的手劲全都用上，强行将谢莱按在椅子上，用温柔到令谢莱毛骨悚然的语气说。 “莱莱，你相信妈，妈怎么会害你？你想想，如果给你烫一个丑的天.怒人怨的发型，那你这次相亲肯定吹了，对妈有什么好处？” 谢莱哭丧着脸小声嘀咕，“万一是那相亲对象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谢妈微笑着不再接话，亲眼看着那杀马特造型师在谢莱的头发上卷了一个又一个小卷，又上了两三种药水后，她这才放心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掏出手机，一边打麻将一边消磨时间。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谢莱反抗不成，只能闭上眼睛，咬牙接受。 两个小时后，在烤灯下昏昏欲睡的谢莱只觉得头顶一凉，还以为是自己被杀马特造型师给剔秃了，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对着镜子看到了她新做的发型，一颗心瞬间凉透。 她就觉得这杀马特造型师不靠谱，将她好端端的直发烫成了凌乱的卷发，仿佛顶了一头刚泡开的泡面一样，看着就让人浑身难受。 “妈……”谢莱委屈地喊。 谢妈连头都没抬，“妈什么妈，赶紧把头给洗了，我听唐婶儿说小贺和他.妈妈已经到餐厅了，东湖最有名的私房菜馆，你也麻利点，别让人家久等了！” 谢莱：“……”这一定不是亲妈！ 已经对自己的发型彻底绝望的谢莱恍若行尸走肉般任由杀马特造型师摆弄着头发，等电吹风的声音停下时，她听到了谢妈那虚伪到渗人的夸奖。 “小郭啊，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我这闺女的脸有点圆，被你这么一鼓捣，看着都顺眼多了！” 杀马特造型师‘恬不知耻’地客套，“哪里哪里，是您闺女长得就好！我稍微弄弄就很好看！” 谢莱听着这种互吹互捧，缓缓睁开眼睛，对着镜子开始打算自己相完这次亲之后该剪个什么样的发型才能拯救自己的颜值，不料对着镜子一看，她也镜中美颜惊.艳到了。 脸还是原来那张脸，可是稍微换了一个发型后，不仅将她那略显幼稚的婴儿肥遮住了，还为她平添了一种高贵冷艳的御姐气质。 轻咳了一声，谢莱对着谢妈十分自恋地撩了一把头发，故意用御姐音问，“陈女士，您觉得我这个发型怎么样？” 谢妈一脸嫌弃地看着嘚瑟的谢莱，“一般一般，比我还差一点儿。” …… 从东艺造型到私房菜馆的路上，谢妈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谢莱。 “一会儿记得有礼貌一些，人家问你什么都要回答，你知道么？记得妈和你说过什么吗？如果人家问起咱家的经济状况来，标准答案是什么？” 谢莱有气无力地回答，“咱家不会拖我后腿，不需要我拿婆家的钱接济，不会给婆家制造经济负担！” 谢妈满意地点头，又问，“那如果别人问起你的感情经历来，标准答案是什么？” “大学毕业前只想着好好学习，从未考虑过谈恋爱的事情。现在马上大学毕业，想找一个靠谱踏实的人好好恋爱，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谢妈横了一眼少气无力谢莱，拍一把谢莱的后背，道：“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精气神！精气神！我遗传给你的精气神呢？人家如果问起你对未来的规划，标准答案是什么？” 谢莱强扯出一抹标准的微笑，拿出空姐对待乘客的态度来。 “我是著名建筑师谢秋生的闺女，梦想是成为一名像我父亲一样优秀的建筑师，将来的规划是进入建筑事务所，为建筑事业奉献精力与青春！当然，如果婆家有要求的话，我可以相夫教子，安心待在家里做全职妈妈。” “全对！” 谢妈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苦口婆心地劝说谢莱，“莱莱，妈知道你不喜欢建筑，但是你本科都念了这个专业，将来能干什么？总不能一辈子都做直播吧！当你老了丑了……” 一听谢妈以‘当你老了丑了’开头，谢莱就知道谢妈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当你老了丑了，哪里还会有人看你直播’之类的话，于是她直接呛了回去。 “当我老了丑了，我肯定已经赚到了足够的养老钱，到时候我就周游世界去！” 谢妈目光迅速暗淡下来，低声道，“果然是谢秋生的闺女，当初谢秋生也是这么同我说的，可惜我没那福气，还没等到我老了丑了，他就丢下咱们娘俩跑了……” 谢妈知道谢莱就吃这套‘悲情牌’，于是她苦大仇深地劝说了一路，总算让谢莱答应她好好相亲，不在中途出什么幺蛾子。 可谁知谢妈准备得很充分，谢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奈何相亲对象不给力。 谢妈领着谢莱进了私房菜馆，唐婶儿与相亲对象贺钊还有贺钊的妈妈都在，唐婶儿身为撮合两边的媒人，自然得挑起活络气氛的重任，她一边同谢妈说话，一边同贺妈说话，两边的家长各自介绍一番后，就将谢莱安排到了与贺钊座位紧邻的位置上。 唐婶儿热情地招呼着，“莱莱，你同贺钊是同龄人，你俩有共同话题，先自己聊着，让你.妈妈同贺阿姨也聊聊！” 谢莱看看自从她进包厢门时抬头瞅了她和谢妈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抬过头的贺钊，很想问唐婶儿一句，“您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我们有共同话题的？” 她这个相亲对象从头到尾都盯着手机，仅仅看了她一眼，还是那种粗略的扫视……唐婶儿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话说回来，唐婶儿给她找的这个相亲对象还挺好看的，比电视上那些小鲜肉都要长得俊朗，关键是眉目之间自带一种男人该有的英气，这是最吸引谢莱的地方。 谢莱在心里暗搓搓地想，“如果这人稍微懂礼貌一些，那也不是不能继续处着看看，可这人也太没礼貌了，虽然皮囊好看，但是却并非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与此同时，贺钊也拧着眉头在心里想，“今天到底怎么了？练战术的时候不在状态也就算了，怎么他亲爸还要给他找事情做？” 贺钊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短信界面，一个备注为‘老贺’的人给他发来了消息：“我儿阿钊，白川区拆迁规划设计案已经转交到东湖地产，先让你堂哥接手了，如果你堂哥谈不下来这个案子，你必须出手替为父分忧，不许拒绝。” 看着这半文言文半白话文的短信，贺钊完全可以猜到家里那老头子给他找事时的狐狸笑，无奈地撇了撇嘴，退出短信界面，打开‘机械革命’的手游，他还偏不信这个邪了！ 谢莱无趣，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登录微博，顶着‘游戏主播谢菜菜’的昵称发了一条动态，“果然那五杀耗尽了我的所有欧气，现在遇到一个颜值气质符合我口味的相亲对象，却是一个没礼貌的冰坨子，场面尴尬到想哭……” 第3章 满满都是求生欲 谢莱这条微博编辑好之后，直接发了出去，然后便津津有味地看起评论来。 因为谢莱在主播中一直都是以‘冷艳御姐’的身份出现，真爱粉们都以为谢莱生活里也是这样一个气场两米八的人的女强人，完全没料到是一个衣服上绣着萌萌哒小兔子的学生妹。 如今‘冷艳御姐’被迫相亲，还是和一个没有礼貌的冰坨子相，这画面只要稍微想想就觉得尴尬。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网友纷纷在评论区里喊着‘无图无真相’，要求谢莱将这位‘颜值符合她口味’的相亲对象照片贴上来。 谢莱放下手机，做贼心虚地瞅了瞅贺钊，见贺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心中一动，将手机微微歪过来，打开相机功能，轻轻地按下了快门键。 “咔擦……” 本不算太大的快门声在这包厢里响起，原本正热络聊天的谢妈、贺妈以及唐婶儿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将目光往谢莱这边看过来，而贺钊也抬起了头，不过也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了。 谢莱：“？？？” 她怎么就忘记关快门声了？ 眼看着自家闺女如此主动、如此不争气，谢妈老脸一红，故作轻松地同唐婶儿和贺妈说，“你看我家这丫头，自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二十多了，看上一个对眼的还不敢搭讪，偷偷摸摸拍照片……莱莱，如果你和小贺合眼缘，那就交换一些微信啊，手机号啊什么的，平时多联系联系！” 谢妈这番话说的特别有水平，不仅将自家闺女不矜持的事情一笔抹去，还助攻谢莱去找贺钊要手机号和微信号。 谢莱无语凝噎，幽怨地看了谢妈一眼，她的脸都快被绯红的云霞烧熟了，滚烫滚烫地，一直红到脖子，她声若蚊呐地‘嗯’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贺钊身边凑了凑，将微信二维码调了出来，递给贺钊。 彼时的贺钊正在‘机械革命’中控制着他手里的远攻机器人‘暴猿’大杀四方，哪里有扫码加好友的时间啊，他头也没抬，声音清冷地吐出两个字，“等等。” 谢莱脸上的微笑瞬间僵硬，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收回来，尴尬地看向谢妈，用眼神疯狂地求助，“妈！这该怎么办？你没交过我啊！你给我的提前演练题目中没有类似题，更没有给过标准答案！” 谢妈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贺钊拒绝的是谢莱，驳的却是他的脸。 这样的女婿，就算家庭条件再好，那也不能要！她是想给闺女找一个金龟婿，但并不是想给闺女找一个祖宗一样的金龟婿！ 祖宗一样的金龟婿要来能干什么？ 让她捧在手里宠在心里的闺女嫁过去当保姆吗？ 谢妈脸色沉了沉，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就调整了过来，她笑着同唐婶儿说，“她婶子，我看这小贺不大乐意啊！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小贺不愿意，那我和莱莱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今天这顿饭咱们AA，谁也不占谁的便宜，就当是两个朋友带着自家孩子出来见了个面一样！莱莱，妈突然想到咱家还有一些事，咱俩回去哇！” 都是多年的街坊老邻居了，唐婶儿一听谢妈这话，就知道这次相亲多半要黄，赶紧起身拦住谢妈，“你说你这么着急干啥？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这菜还没上齐呢，走什么走？” 唐婶儿一脸埋怨地将谢妈又按回到了椅子上，谢莱也只能尴尬地坐下，不着痕迹地将椅子往谢妈那边靠了靠，生怕被贺钊身上的冷气波及到。 贺妈的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哟，贺钊是她膝下的第二个儿子，模样生的俊，脑瓜子也好使，年纪轻轻拿了国外的学位之后就回国帮助‘老贺同志’打理家族企业了，不过他打理的并不是财政大权，而是集团里的‘疑难杂症’。 贺钊生来就性子跳脱，除了玩游戏的时候能够安静待一段时间之外，其余时间都不安分，对于管理家族企业中的‘财政大权’没有半点儿兴趣，得亏他亲哥贺潮帮他撑着，他才得以偷闲。 不过贺钊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的优势都集中在了那颗七窍玲珑的心上，集团里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谈判问题，一般难度的谈判都是由项目部的人直接对接进行，可是一旦遇到刺头一样的谈判对象，那贺钊就派上了用场。 因为贺钊一回国就帮东湖集团谈成几个大案子，东湖集团内的人倒是没几个敢小瞧贺钊的。只是与贺钊的亲哥贺潮那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比起来，时不时去公司溜达上一圈就玩消失的贺钊就不够看了，哪怕他平时的行事风格一点都不纨绔，但是在一般员工眼里，他都与‘纨绔子弟’、‘败家二代’这样的标签脱离不了关系。 好不容易相看到一个各方面都合她心意的‘准儿媳妇’，贺妈怎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到嘴边的儿媳妇飞了？ “哎，陈姐，你先别着急嘛！老唐肯定和你说过我这儿子的性格，什么都好，就是爱打游戏，一旦打开游戏，那就算我这个亲妈跳河里他都不管。” 贺妈这声‘陈姐’是在喊谢妈——陈美丽女士。 唐婶儿也一脸尴尬地过来帮腔，“你也别太冲动，莱莱不都看上小贺了么？万一这两人真的有缘分呢！可别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耽搁了莱莱！难得遇到一个你闺女动心的，你不赶紧把闺女打包送出去，难道真想养一个大龄圣斗士？” 为了顾全谢妈和谢莱的面子，唐婶儿的后面这句话自然不会当着贺钊与贺妈的面说，她是附在谢妈耳边小声说的。 因为贺钊的态度，谢妈是真的动了肝火。虽然她们家的家境不如贺家，但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是想给谢莱找一处家境条件不错的婆家不假，但是也不能为了家境条件就将自家闺女嫁进一个火坑啊……看贺钊现在这态度，恐怕这贺家不是火坑，是天坑！ 女人一辈子有两次投胎机会，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出嫁。 谢妈自认为在教育谢莱上，她并没有亏欠过谢莱。若说有没有对不起谢莱的地方，那自然是有的。谢莱那短命的爸谢秋生走的太早，家里的担子很早就落在了她们娘仨身上，虽说不用为了钱担心，但一个家里没有男人撑着的女人还带着两个娃，日子能好过到什么地方去？ 谢妈依稀记得，谢莱她爸谢秋生刚走的时候，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那时候的谢莱还不到十岁，就已经骑着一个小轱辘的自行车帮她出去买菜了，东湖市的冬天很冷，年纪小小的谢莱见她一个人搬不动煤块，一有时间就帮她搬，虽然每次搬得不多，但胜在谢莱跑得快，还有就是谢莱考大学的时候超常发挥，区里给谢莱发了一笔奖励，谢莱自己没舍得花一分钱，转头就给老旧的屋子里装了空调，再也没让谢妈和谢采热天热得睡不着觉，冬天冷得脸色铁青。 谢妈是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在生活上亏待了谢莱的，不然谢莱怎么会在别人家的孩子还花着爹妈给的钱在校园里追求‘诗与远方’的时候，她就开始琢磨着挣钱？ 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东西都被深埋在了时光的废墟里。 谢莱现在依稀能够记得早些年，在她念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谢妈曾‘魔怔’过一段时间，整天都对她说一些关于‘送她投个好胎’的话。 遥想当年，谢妈这句话可没少给谢莱心里添加阴影面积，谢莱一度以为她妈不想活了，要带着她和妹妹谢采自寻短见，谢莱可没少跟着谢妈担惊受怕。 单说谢妈整天念叨着要送谢莱投个好胎之类的时候，谢莱每晚睡觉前都得检查一下煤气灶的阀门是不是关好了，谢妈给她炒一盘蘑菇，她都得仔仔细细地检查一下那些蘑菇有没有颜色……直到风平浪静地过了好几个月，谢莱的戒心才渐渐松懈下来。 其实谢妈对谢莱念叨的那‘送谢莱投个好胎’的意思，就是给谢莱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原先听唐婶儿介绍，谢妈还觉得这个贺家条件不错，只要对谢莱好，那让谢莱与贺家多接触接触也没什么坏处，万一能成了，自然皆大欢喜。 可是现在看看贺钊的态度，谢妈是绝对不会将谢莱嫁进贺家的。 看看贺钊那鼻孔翻到天上的态度，再听听贺妈说的话，什么叫‘打起游戏来，就算亲妈跳进河里都不救’？ 真是枉为人子！ 原先看着贺钊还算顺眼的谢妈已经完全改变了态度，她现在看贺钊哪儿都不对，一身都是臭毛病。 贺妈就坐在贺钊的身边，她见谢妈与谢莱重新坐回了位子上，脸色却没有好看多少，心里凉了一半，当下就狠狠拧了一把贺钊的大.腿肉，差点痛得贺钊将手机丢出去。 “贺钊，如果你准备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我给你安排的相亲，那我只能拜托你爷爷去联系沪市宁家了，我让你自己相亲谈恋爱你不肯，那就选择你爷爷给你定的娃娃亲吧。宁乐那丫头除了胖点、凶点之外，其它方面还是挺好的。” 贺钊闻言，脸色大变，果断退出游戏，麻利地点开拨号盘，脸上扯出礼貌得让人挑不出丁点儿错处，但是看起来就十分讨打的笑容，他将手机递给谢莱，问，“我们直接交换手机号码怎么样？我的微信与手机号同号。” 谢莱感受着从贺钊身上传来的求生欲，她嘴角抽了抽，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用指纹解锁后递给贺钊，“你直接拨你的号码吧，我没有碰别人手机的习惯。” 贺钊：“？？？” 这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天地良心，谢莱说的这话绝对只有最傻白甜的意思。 倒是贺妈在听了谢莱的这话之后，眼睛又亮了亮，这可是个好习惯啊！一个好奇心太重的女人能够当好狗仔，却不可能当好合格的妻子。 再者，贺家也不需要不安分的搅事精！ 第4章 相到一朵水仙花 为了表明他对贺爷爷安排的那桩‘娃娃亲’的抗拒，贺钊以极快的速度拿过谢莱的手机，刚准备拨号，突然就被屏幕上的那张图片吸引了注意力。 图片的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仅能看到男人的两只手、一个手机以及那略微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 “你这照片拍的挺好的。”贺钊将手机屏幕翻过来，无比认真地给出了评价。 谢莱学着谢妈平时与人客套的方式，无比虚伪的开口，“那是你长……” 没等谢莱说完，贺钊就对着手机屏幕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与我本身就长得好看离不开关系。” 谢莱：“……” 自己偷拍的照片被正主看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谢莱都快羞得将头埋到桌子下面了，但是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强行给自己加油打气。 不过这个贺钊也是让谢莱大开眼界，没想到她相亲竟然会撞到一个自带‘水仙花儿’属性的人！ 什么时候植物都排尽十二生肖了？ 贺妈瞪了贺钊一眼，“少贫！” 贺钊这才安分下来，他退出相机功能，点开拨号盘，看着输入法上那粉粉.嫩.嫩的兔子皮肤，贺钊没忍住抬头看了谢莱一眼，他记得谢莱穿的衣服上就绣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图案。 此刻的谢莱正在紧张兮兮地看着贺钊，似是生怕贺钊将她的手机拆了一般。 四目相对，互相嫌弃。 谢莱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贺钊，可是转眼她又觉得这种表现很怂，于是又转过头来，拿出标准空姐笑看向贺钊，这是她在与谢妈多年斗智斗勇的经历中练出来的本事。 不管心里有多少负能量急需要发作倾泻，该笑的场合她都能笑出来。 贺钊为了不让贺妈去找贺爷爷抱怨，脸上也一直都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一幕落在彼此眼中，均带着挑衅与演技的较量。但是落在外人眼中，就完全变了味。 比如唐婶儿，她看着谢莱对贺钊笑，贺钊也对谢莱笑，二人还笑得这么真诚无害，心中顿时涌起了浓浓的自豪感。 她面前的这对儿大概是撮合成功了吧！ 贺妈与谢妈看着眼前略微有些古怪的一幕，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疑惑。 自家自小皮到大的孩子是什么尿性，当妈的会不清楚？ 事出反常比有妖！ 可是眼下这情况……谢妈和贺妈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拨通自己的电话后，贺钊将手机还给谢莱，求生欲满点的他根本不给贺妈任何找茬的机会，迅速点开微信，通过联系人名单向谢莱发送了好友申请。 看着谢莱微信头像上那个粉粉.嫩.嫩的卡通兔子，贺钊微不可及地挑了挑眉，他这个相亲对象这么喜欢兔子？看起来有点幼稚…… 相比于那个无比吸睛的兔子，谢莱的微信名就没有什么特点了，‘谢菜菜’这个昵称并没有引起贺钊的注意，甚至匆匆一扫之下，贺钊还将‘谢菜菜’误认为‘谢莱莱’。 为了表明自己对贺妈给安排的相亲对象的重视，贺钊还十分和善地对谢莱挤出不由衷的笑容，他冲谢莱扬了扬手机，“我给你发送好友申请了，你记得通过一下。下次想要拍我就直接说，犯不着偷偷摸摸……嗷！妈你踩我干什么？” 贺妈装作没有听到贺钊的话，她脸上堆着的笑容一直没变过，“陈姐，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吧，既然这俩已经加了微信，那之后就让他们俩先聊聊看。如果莱莱能够看得上我家这臭小子，我一定举双手赞成！” 谢妈想说‘你赞成我还不赞成呢’，但是想到谢莱一看到人家小伙子就偷拍的不争气举动，只能强作欢颜，“没问题，只要孩子们同意，我也没意见。” 她还能怎样？ 自家闺女要么不动心，要么一动心就是看上这么一个没礼貌的男人，她能有什么办法？ 谢妈现在只期待贺妈能够回去好好管管贺钊，毕竟要结婚的人呢，不能一直都不着边际的糊涂活着。 唐婶儿见此次相亲艰难地进行到了最后一步，赶紧跳出来打哈哈，“既然两个孩子都愿意，那就让他们先处着吧！我挺看好这俩孩子的，有共同语言，肯定能聊到一块儿去！你们俩接下来只要适当地把控一下进度就好了。” “共同语言？” 贺妈眼皮子一跳，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唐婶儿乐呵呵地说，“我忘了告诉你了，莱莱平时也玩游戏，我听美丽说过，莱莱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就开始靠着打游戏挣钱了，已经经济独立很久了！这时代果然变了，我们为了挣钱累死累活，小年轻们却是坐在屋子里打打游戏就能挣到钱……” 贺妈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起来，谢莱也爱玩游戏这件事是她始料未及的，而且听唐婶儿这么说，谢莱似乎还是一个职业玩家？ 贺钊一个人爱玩游戏已经让她头疼不已了，如果贺钊再娶一个爱玩游戏的人做媳妇，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唐婶儿的感慨贺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知道，这个‘准儿媳妇’进门的门槛得提一提。 反倒是贺钊听到谢莱也玩游戏之后，诧异地看了过来，问，“你玩什么游戏？”谢莱长了一张乖乖女的脸，没想到竟然还爱玩游戏，并且能够靠玩游戏经济独立？ 难道谢莱是一位职业玩家？游戏大神？ “这是传说中的反差萌么？”贺钊心中第一次对谢莱升起了兴趣。 谢莱刚想说说自己玩的是‘机械革命’，结果就听到谢妈吃东西呛到的‘假咳’声，她秒懂了谢妈的意思，心领神会道：“在业余时间里，我会玩一下‘机械革命’，不过游戏终归只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东西，我的精力重心还是放在建筑上的。” 谢妈的咳嗽声一声低于一声，她对谢莱的回答十分满意。 贺妈听了谢莱的解释之后，脸上的凝重也缓和了一些，她轻声说，“如果贺钊能像你一样分得清主次就好了。” 贺妈能被谢莱急中生智时编出来的假话糊弄过去，贺钊却没那么好糊弄，他看向谢莱的目光闪了闪，手指翘着桌子感慨，“只是在业余时间里玩玩就能经济独立，看来你在游戏上的天赋真不小啊，你玩的什么游戏？咱俩要不要交流一下？” 自始至终，贺钊对于贺妈给他安排的相亲就是抗拒的，但是有贺爷爷给他指定的那桩‘娃娃亲’在，他若是想要避开沪市宁家妖女的魔爪，就必须服从贺妈的相亲安排，而他又不想这么早就将自己奉献给家庭和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搅黄所有的相亲，譬如现在！ 他的要求不高，让谢莱这个‘色令智昏’的兔子姑娘讨厌上他就好了。 谢莱嘴角抽了抽，灵机一动，拽了一下自己衣袖上刚磨出来还没来得及修剪的那个线头，假装羞涩地将线头藏进了袖口里，她说，“我花的钱不多，很少买衣服，根本用不了多少钱，所以经济独立还是不难的。我玩的那个游戏叫《机械革命》……”她低下头，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同贺妈解释她并不沉迷游戏这一说。 贺钊听到谢莱说她也在玩‘机械革命’，诧异地抬头看过来，正准备自报家门，将谢莱这个相亲对象发展成为‘一招惊人队’的预备队员，没想到谢莱就说了一句差点让他呕血的话。 “大概是天赋的原因，我的游戏水平还算不错，今天来之前还五杀了一个我们东湖市的国家队呢！靠着一些装备经验来挣点小钱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五杀！ 端着杯子喝水的贺钊猛地一呛，一阵凶咳，他抓起手机站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不料一时手滑，没抓稳的手机‘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手机屏幕四分五裂。 谢莱：“？？？” 为什么别人相亲遇到的不是霸道狼狗就是软萌奶狗，轮到她头上就遇到了一只脑回路不大正常的哈士奇？ …… 这次状况百出的相亲宴能够勉强进行到这里，饶是生来就带着笑面儿的唐婶儿也觉得脸酸。 谢妈坚持要AA，却被贺妈以‘两个孩子已经互相交换微信，相处还算愉快’的借口给挡了回去，她就算心里对贺钊不太满意，也只能假情假意地叮嘱贺钊两句“常与莱莱联系”之类的话。 谢莱对此倒是无所谓的，她对贺钊的好感值已经随着贺钊的连番拆台降成了零，但是她需要贺钊这么一个人来挡住谢妈那全身的干劲，所以加微信好友也就加了，话不投机少联系就是。 贺钊倒是真诚地点了头，并且十分有礼貌地替贺妈喊来自家的司机，他主动开车将谢莱母女和唐婶儿送回白川区。 车停在老旧的楼下，大嗓门的唐婶儿与谢妈道别的同时，还不忘向周边的老邻居宣传了一下她给谢莱找的这位相亲对象条件有多么好之类云云。 谢莱听着邻居们的附和声，只觉得芒刺在背，客套地应付了几句便拉着谢妈钻回了自家小院，连声‘慢走’都忘了同贺钊说。 贺钊的车就停在谢家门口，彼时的他靠着车站定，目光在白川区的这些老式建筑与原住民之间打了几个来回，眉头缓缓蹙了起来，他好像有些懂东湖地产负责的拆迁改造项目一直都无法推进的原因了。 在这个楼宇越来越高，门窗越来越坚固的水泥城市里，白川区是与众不同的。 白川区身为东湖市最历史悠久的一个区，这里有其它区里没有的人情味，邻里情。 改革开放之前，东湖只是浙省临海的一个小渔村，靠的就是这种邻里之间互帮互助，互相提携的拉拔之情，昔日的东湖村才能发展为现在国内首屈一指的东湖市。 如果东湖地产的拆迁改造计划施行成功，将代表‘东湖记忆与历史’的白川区抹去，让充满现代化气息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那样的东湖市还叫东湖市吗？ 建设出千篇一律的城市风貌，这真的对吗？ 贺钊陷入沉思中。 第5章 谢莱掉马 谢莱同谢妈回了家里，正准备听谢妈对今天的相亲进行一个‘会后总结’，不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大学室友兼多年死党余雯雯隔空狮吼，“谢莱你听说了么？我们这次实习的内容要和毕业设计挂钩！说白点，就是毕业设计会延续毕业实习的内容，进行进一步的延伸！咱俩该怎么办啊……” 东湖大学建筑系在全国还是名列前茅的，只不过因为近些年来的建筑行业不太景气，大多数毕业生都忙着出国留学或国内继续读研深造，毕业设计在这些毕业生的心中所占据的分量越来越低，故而大多数学生抱着的心态都是划水过的，反正学院不会因为毕业设计的原因就卡着学生不让毕业。 忙着考研的学生哪有时间认真实习，为毕业设计呕心沥血？ 忙着出国的同学整天走路都飘着，哪有沉下心来做毕设的时间？ 至于那些既不想考研也不想出国的学生，他们要么毕业后去国内的建筑设计院做一个安心绘图的咸鱼，要么就是像谢莱和余雯雯一样直接放弃本行，另投明处，更不可能认真实习做毕设了。 对于未来，谢莱还是迷茫的，虽然她嘴上怼起谢妈来毫不犹豫，但谢妈的那句‘主播能做一辈子？’还是扎进了她的心里。 人，总归是要有一个正经工作的。 相比于谢莱的迷茫，余雯雯对她的未来就明晰多了，她在大二的时候就开起了淘宝店，熬过刚开始那一段无人问津的月份之后，她的生意就渐渐有了起色，坚持做了两三年，现在的余雯雯已经可以将月收入稳定两万五到三万左右了，故而她的毕业实习也和谢莱一个性质，找一个业内的小透明公司盖个章，编一本勉强能看得下去的实习报告，假装自己实习过，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扑在了她的生意上。 谢莱被余雯雯的咆哮震得耳朵发麻，她撇了撇嘴，将手机挪得离耳朵稍远一些，皱着眉头问余雯雯，“你听谁说的？系里应该不会这么坑吧……” “我听老孙说的！你说这消息是不是真的？麻蛋，我这几个月的生意越来越好，整天忙得连微博都没空刷了，现在系里突然整这个幺蛾子，耽误了老娘的生意谁负责？” 隔着电话，谢莱可以脑补出余雯雯那满脸怨念的样子。 余雯雯口中的‘老孙’是建筑系的教学副院长孙柏平，分管的就是毕业生这一摊子事儿，既然是孙柏平放出来的话，那多半就悲剧了。 余雯雯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碎碎念，谢莱却完全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都是‘该怎么从她堂姐谢澄给她找到那个菜鸟公司做出一份漂亮实习报告并且为毕业设计开个好头’的问题，越想越是脑仁疼，连余雯雯什么时候挂断电话都没有察觉到。 谢妈去隔壁家把谢采领了回来，给谢采热了一杯牛奶端过去，叮嘱谢采好好写作业，然后便神秘兮兮地走了过来，将正在神游四方的谢莱拖到窗户前，指着楼下靠车站着的贺钊，她说，“你说你唐婶儿给介绍的这个相亲对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他在饭桌上的表现，对你根本就没有半毛钱的意思，可现在他站在咱家院外是几个意思？” 谢莱撇撇嘴，将那一头卷发捋到脑后，用皮筋扎了起来，“我哪知道人家几个意思，你让我相亲，这亲事我也去相了，如果您没啥事的话，就赶紧给我腾个地方，学院里整了出幺蛾子，我这毕业实习的地方得重找……头大。” 谢妈手里捉着一根葱，一边剥葱一边问，“要不再找找你堂姐？她好歹是个小明星，各方面的人脉都比咱广，现在不是刚找了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男朋友么？让她帮你想想办法吧！” 谢莱挠了挠头，“暂时不用，我自己先投实习简历看看吧，我大伯母是个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堂姐可能啥都不说就帮这个忙了，但到了我大伯母那一关，一顿损肯定是逃不过的。我再怎么差也不能丢了老谢同志大建筑师的脸。” 关于她的那个大伯母，也就是谢澄的亲妈，谢莱是打心眼的敬谢不敏。 谢妈听谢莱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拎着她手里那根连葱白都快被薅没的可怜葱回厨房去了，只是进厨房前又转过身来多看了谢莱几眼。 …… 贺钊在谢家小院前站了有一阵子，关于东湖与白川区该如何共处的问题在他脑海中转了好几个圈，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反倒招惹了一堆看热闹的老太太，他只能仓皇离去。 车上，老贺同志的电话打了进来，贺钊接通电话，没有吭声。 “吾儿阿钊，你母上给你找的相亲顺遂否？看着顺眼否？姑娘对你有感觉否？” 老贺同志依旧是那半文言文半白话文的开篇，听得贺钊一阵牙酸，他没好气地回答，“顺利，顺眼，不知道。” 老贺同志似是早就猜到了贺钊会这么说，他也没生气，只是说话声正经了许多，“你最近别整天玩你那机器人，东湖地产那边出了些问题，前去找白川区那些钉子户谈拆迁事宜的人全都被灰头土脸地轰回去了，你哥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你多想想办法，最好是亲自去白川区走一趟，看看那些钉子户的胃口究竟有多大！如果白川区拿不下来，东湖地产今年的大标书可就黄了，做三个五个小标书都补不上这次的损失。” 贺钊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道路两边的老旧居民楼，嘴角勾了起来，他问，“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老贺同志不加思索，“你能在哪儿？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们混着玩机器人呗。” “不，我就在白川区，而且我觉得白川区居民之所以不愿意搬迁，主要原因并不是胃口太大，而是……算了，先不说了，我得专心开车。” 贺钊报复性地将老贺同志地胃口吊了起来，然后果断地切掉了下文，被相亲对象五杀之后郁闷不已的心情终于开始好转。 驱车回到库多特战队所在的据点，贺钊刚进别墅就听到了一句骚话。 “这次我要五杀！” 诡异的是，说话声并不是孙晶、侯一与陈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略带做作的女声。 贺钊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孙晶、侯一与陈壬正围在电脑屏幕旁，时不时爆出几句惋惜声。 贺钊走到电脑屏幕前，疑惑地看去，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视频中播放的战斗正是一招惊人队的耻辱之战。而且看这视频的风格，并不是专业的游戏录播讲解，而是一个游戏主播的直播视频。 与其他人的观察点不同，贺钊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游戏画面上，而是放到了镜头中出现的那双手和主播衣服上绣着的那个小兔子上。 “这个主播叫什么名字？”贺钊问。 陈壬头都没抬，“谢菜菜，斗技直播上最近很火的一个游戏主播，战斗力不咋地，各种骚操作就像是井喷一样往外蹦，你说我们怎么就败在了这样一个主播手下？还是连败五场？” 陈壬将头埋进臂弯，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往事不可追忆’的悲凉。 “谢菜菜？” 贺钊点开微信，翻出新加上的那个好友来，找到好友资料，认真都戳了进去，嘴角上泛起了意味莫名的笑容。 “菜菜主播，你掉马了。”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名字，还同时完成了五杀东湖市‘国家队’的壮举，并且这件事是谢莱亲口承认的，还会有假吗？ 比真金白银都要真！ 贺钊走到沙发上，下载了一个斗技直播的软件，找到‘主播谢菜菜’的直播历史，选择了一条播放量最高的视频戳了进去，结果一点开就被满屏的‘主播这令人窒息的骚操作’惊到了。 他关掉那严重干扰画面的弹幕，开始抱着认真学习的心态去从谢莱莱的游戏视频中学习经验，结果……视频一共七分钟多一点，等进度条播完之后，贺钊已经憋笑憋得脸都酸了，饶是如此，他依然又将进度条拖回了起点，毅然决然地投身进入‘二刷大军’之中，并且他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结合弹幕一起看直播的娱乐方式。 直播视频搞笑，弹幕里的人才也不少，几乎每出现一个笑点都会被人揪出来刷屏，当谢莱的事情中没有笑点时，弹幕里的人才们还会主动制造笑点，视频里满满都是欢乐的气氛。 听着女主播那一吹就炸的牛皮，看着分分钟遭遇打脸的惨烈状况，贺钊忍不住想到谢莱在私房菜馆里的拘束。 这真的是一个人么？ 理智告诉他，这就是一个人，可是他却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 不知道刷了几次，贺钊满脑子里都是谢莱立下flag之后惨遭打脸时的惊呼，差点笑得将陈壬好不容易拼装好的实体机器人揣散架。 “钊哥，你笑什么呢？”陈壬不明所以地扭过头来。 贺钊立马丢开手机，正襟危坐，“什么都没有。” 陈壬的脸上写满了‘我信你才怪’，不过既然贺钊不想说，他也没多问，继续转头研究‘主播谢菜菜’的直播视频去了。说实话，看主播谢菜菜的直播视频还是能起到积极效果的，比如说开心一下、调节一下压抑紧张的神经，但是想要从这直播视频中学会一些战术什么的，那就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主播谢菜菜的粉丝了，每天都来刷一遍她的直播视频，神清气爽精神好！”陈壬拍着鼠标狂呼。 侯一与孙晶也深以为然地点头，甚至侯一还主动建议道：“要不我去找找这个主播谢菜菜？看看能不能来一两场友谊赛。如果身边多一个活宝一样的朋友，我们的心情肯定会好，心情好了，东湖联赛肯定会超常发挥！钊子，你觉得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贺钊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点头道：“我觉得你这个提议挺好的。” 陈壬一脸古怪地看着贺钊，他用手肘戳了戳侯一，问，“候哥，你有没有觉得的钊哥出去相了个亲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就仿佛是送去寺庙里开了个光一样！” 贺钊白了一眼陈壬，将手机收进口袋，指了指桌上那个掉了一条腿的机器人，从身旁摸出一条机械臂来，郑重地递到陈壬手上，道：“你重新拼一下吧，我不仅开了光还开了挂，你这个机器人刚刚被我碰掉一条腿。” 陈壬：“？？？” 自己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大老婆’机器人怎么这么脆弱，被碰了一下就变成了独腿侠？ 第6章 陈芝麻烂谷子 学霸的悲哀在于明明自己很聪明、很努力，靠着辛勤与汗水才能得到优异的成绩，却要被许多吃不到普通说葡萄酸的人说成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除了成绩能看之外，其它地方一无是处……尽管他们在其它方面依旧优秀、甚至一枝独秀。 而学渣亦有相同的悲哀，虽然他们不用担心被人扣上‘书呆子’的帽子，但是却往往会被人指着说，上了这么多年学，唯一干的一件事就是读书，结果却连个读书都读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学渣能做什么？ 能做的东西很多，但是也有例外——所有用成绩能够解决的问题，学渣们都解决不了，比如保研，比如拿奖学金，比如找工作找实习…… 谢莱放下手机，双眼放空，用仿若死鱼眼一般的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神游天外。 以她的成绩，想要进一个不错的建筑工作室，那难度几乎堪比登天，可是为了顺利毕业，她必须加入一个不错的建筑工作室或者是建筑公司，否则怕是这咸鱼般混过来的本科五年都要归零。 被逼无奈之下，谢莱动起了歪脑子。 “妈！妈！妈！你知道我爸有什么老朋友吗？就是那种老当益壮的！” 谢妈抓着一把芹菜从厨房里跑出来，没好气地训斥，“你喊魂儿呢！什么叫老当益壮？” “除了你爸那个短命鬼之外，其它人都活得好好的，各种各样的建筑项目接到手软，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家里还有私人医生伺候着，你说人家身子骨能不好吗？” “可惜你爸性格太刚烈，心里稍微有口气儿捋不顺就寻了短见，若是他还活着，我们娘仨何至于还挤在这又破又旧的家属院里？” 一谈起谢爸爸谢秋生当年的事情，谢妈的话就像是开闸泄洪，连芹菜都顾不上摘了，她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拉着谢莱的手就开始倒苦水。 “莱莱，你是不知道，妈心里有多怪你爸！当年妈嫁给你爸的时候，可是风风光光的出嫁，你外婆家的邻居们说起来，哪个不羡慕我陈美丽嫁了一个潜力股？你大伯家现在日子过得好吧，但是当年他们家的日子连咱家的一半都比不上！” “你堂姐澄澄个子低，你爸担心你堂姐长大之后个头随了你奶奶，像一头蒜一样，而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咱家又不缺钱，所以你爸就瞒着我给你堂姐买酸奶喝。” “当时最流行的就是太子奶，喝完的空瓶都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外扔，后来生了你，你爸就直接买双份的太子奶，你喝一半，你堂姐澄澄喝一半，你堂姐喝了好几年的太子奶才开始慢慢窜起个字来。” “后来你大一点了，妈和你爸就商量着要不要给你们断奶，可是你爸担心你堂姐不高兴，就一直没断，等到后来你大伯母生了谢江，你大伯家的日子还不好过，澄澄那个时候懂事了，每天你爸给了她太子奶后，她就要拿回家给谢江喝，说是怕弟弟长不高。” “可是她每天看着你喝的时候，嘴馋的直流口水，妈拉着一问，才知道是你大伯母教的，说是闺女喝了奶长再高的个儿也没用，得男孩子喝了才不算浪费，那时候你才两岁多一点，澄澄四岁多了，你说你大伯母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你爸最是看不惯你大伯母那重男轻女的样子，于是便直接断了奶，你不喝，谢澄也就没有办法拿太子奶回家给谢江喝了，谢江那时候天天吵着闹着要喝奶，你大伯和大伯母就是不愿意买，当时的理由是买不起，可是后来采儿出生，你爸出了事，妈走投无路去找你大伯家借钱的时候，你大伯和大伯母却是连一千块都不愿意借给咱家，生怕我们孤儿寡母欠钱不还……” 谢妈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说，“妈当时是真的以为你大伯家没钱，可是葬了你爸后没多久，你大伯家就买了现在住的那房子，你说没钱的人家能够买得起新房吗？” “一报还一报，当时他们舍不得给谢江喝太子奶，导致谢江的个头随了你奶奶，长得和天山童姥一样，明明都已经念大二了，结果个子看起来还和个初中生一样。” “估计等谢澄开始记事的时候，还能从咱家拿到太子奶喝呢！所以谢澄一直都对咱家挺好的，你当时说要找实习，你堂姐二话不说就帮你找了，她这是懂得感恩！” “若不是当时你爸给她一天不断地喝了好几年太子奶，她准得长成你奶奶那身板，就算长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又能怎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罗锅呢！” 谢莱：“……”她奶的基因真强大！ “妈！妈！妈！你先别扯这些老黄历，你赶紧帮我想想，我爸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同学或者朋友之类，他们现在就在建筑行业里工作，我得重新找一个实习，当初拜托我堂姐找的那个实习被学校列为‘野鸡实习单位’了，如果我不赶紧换个地方去实习，怕是今年毕业都悬！” 谢莱心急火燎地说。 谢妈此刻却十分淡定，稳坐泰山，“谁当时说靠着打打游戏做做直播就能养活自己的？要那么一个毕业证有什么用？反正拿到之后也派不上用场，只能压箱底放着。” “莱莱，咱不实习了，不念了，你想打游戏就打游戏，你想做直播就做直播，妈不求你给妈拿一个优秀毕业生奖什么的，只要求你给妈找一个合心意的女婿回来，最好是比你堂姐谢澄找的那个男朋友条件要好一些的，你听明白了吗？” 谢莱心想，天底下的好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谢澄找的是东湖地产的经理，那可是整个东湖市最大的地产公司。她若是能找到一个比谢澄的男朋友还要条件好的男朋友，那不是她亲爹在天上暗中给她牵红线就是那优秀的男人眼瞎，不然怎么会看上她这么一个学渣？ 现在的男人，嫖.娼都恨不得找一个高学历的鸡！ “妈，你能不能正经点儿？你不是最希望我继承我爸的事业吗？眼看着我这建筑师的事业还没有开始就要夭折了，你难道就不觉得心痛吗？赶紧帮我想想办法，若是想不到办法的话，我还得再找我堂姐帮忙，难道你想再听我大伯母把我奚落一次？什么喝了那么多的太子奶，却连个毕业都必不了……” 知女莫若母，知母莫若女。 谢莱与谢妈以及年纪小不懂事的傻白甜谢采相依为命这么久，谢莱自然知道谢妈最在意的是什么，而谢妈也对于谢莱的软肋了如指掌，故而母女俩互相伤害的画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悲壮无比！ 谢莱知道谢妈一心想让她成为建筑师，完成谢爸爸生前没有完成的遗愿。 谢莱还知道，谢妈当年嫁的比她那爱作妖的大伯母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结果好景不长，为人所羡慕的建筑师太太就变成了年轻守寡的小.寡.妇，她最是见不得当初比不上她的人压她一头，包括谢莱的那头发长、见识短，还没什么良心的大伯母，故而当谢莱将这大招祭出来的时候，谢妈直接就妥协了。 她将一大把被薅得乱七八糟的芹菜交给谢莱，“你帮妈把这菜择好，妈下午给你们包芹菜肉馅的饺子吃。妈现在就进屋给你查一下，妈记得当年你爸写下来的那个电话本还在呢，找到他们的电话打一通过去问问，自然就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谢莱点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谢妈说的这个法子不大靠谱。 果不其然，还没等到谢莱将那一把被谢妈摧残过的芹菜收拾完，谢妈就像是捧着宝一样从储物间里捧着一个落满灰尘的老旧电话本跑出来了。 “莱莱，妈给你找到了，你快看看管不管用！这些电话号码都有些年份了，现在有事全都是微信，连短信都不发，怕是很多人家早就连个电话机都没了，妈个人觉得有点悬，不过你可以试试！” 谢莱翻开那泛着黄的纸页，目光扫过清一水儿的七位数，嘴角抽了抽，掏出手机来，从第一个号码开始一个一个试。 还别说，虽然大多数人家的电话都已经拆机了，但是依旧有些老人家里还留着这种老古董一样的通话方式与外界保持联系，谢莱等那电话接通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做自我介绍，然后又向电话那端的人讲明来意。 原以为一切都会表现的很欢快和谐，谁料谢莱的自我介绍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哭声，听声音似乎还是一个老太太哭。 那老太太对着电话这头哭了好一阵子，谢莱挂电话也不是，继续听也有点不大合适，左右为难，头痛不已。 就在谢莱心里那个‘挂断电话’的声音压过她的悲悯心与好奇心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老太太总算开口说话了，“姑娘，你要找的人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得同你说一声很遗憾……” 第7章 龙泉区富婆余雯雯 挂断电话，谢莱一脸懵逼的看向谢妈，她问，“陈美丽同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靠谱点的电话簿？” 谢妈同样一脸懵逼，她随手就把锅甩给了谢莱那已故的亲爸谢秋生，“你爸认识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你爸的葬礼上，你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从来没和人家联系过，肯定没有人家最新的联系方式啊！” “这你怎么能赖我？你当年不是说自己的学霸之魂燃烧起来了么？不是说轻而易举就考上东湖大学了么？怎么现在不管用了？你那燃烧的学霸之魂熄灭了？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念大学，结果你念了这么多年，连个毕业实习都找不到。谢莱莱，你丢不丢人？” 谢莱毫不犹豫地反驳，“妈，大学之前你供过我，大学之后我可是一分都没花你的！我不仅在大学里经济独立了，我还能挣钱贴补家用，咱家采儿买的那些教辅资料和练习册不都是我掏钱的么？” “别人家的孩子买教辅资料和练习册都是一本一本的买，我直接按套来，就是想从小培养咱家采儿，让采儿的学霸之魂早点觉醒，我多懂事啊……你居然说我丢人？” 手中抓着一小片薯饼的谢采一直都背靠着关上的门偷听自家亲姐和亲妈互相伤害，谁料一不小心就听到了这么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难怪她说她这么抠门的妈怎么那么舍得给她买题呢？ 原来是她姐给买的！ 一想到别的小朋友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就能去愉快地玩耍，而她还得回来将各种各样的教辅资料上的题目做完，谢采的内心就悲伤不已，原来这罪魁祸首竟然是她亲姐！ “姐！！！” 谢采气冲冲地拉开门，对着正在进行日常互怼环节的谢妈和谢莱一声怒吼，听得谢莱的心肝儿都颤了几颤。 “采儿，你喊啥呢？咱家屋子隔音效果不好，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刚你喊了那么一嗓子，指不定震下多少东西来，你赶紧回去看看，天花板上的小强有没有掉到你床上？” 一家三女将，自然能把寻常不过的生活变成勾心斗角的宫廷戏码。 谢莱从小就和谢妈斗智斗勇，中学时又会各种宫廷剧和宫斗文，宫斗段位练得炉火纯青，而谢妈则是凭借年龄优势勉强与谢莱可以相互持平。 至于谢采这个小丫头，段位早就被谢莱与谢妈甩了十万八千里，在谢家这个宫斗戏每天都会唱上五六出的地方，若非她是谢妈亲生的闺女，是谢莱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怕是早就炮灰领盒饭了。 看谢采绷着一张脸往卧室里走，谢莱赶紧同谢妈说，“妈，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去余雯雯家找余雯雯商量对策去，你下午尽量带着采儿出去转转，给她买点儿小礼物什么的，让她高兴点，不然晚上肯定又要吵得我脑仁疼……买礼物的钱算在我身上，行不？” 谢莱最怕的就是眼泪，不论是谢妈默默垂泪还是谢采嚎啕飙泪，都会将她闹得头疼不已，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 谢妈知道自家大闺女最怕小闺女，故而并没有轻易答应谢莱的要求，而是给了谢莱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又搓了搓手指，意思十分明显，这是‘索贿’呢！ 谢莱认命地低头，“行行行，您想买什么礼物就自己买，我回来给您报销，您看行不？只要您把咱家那姑奶奶哄住，不要让她对我大喊大叫就行。” 谢莱很理性地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要谢采不打扰她直播，那她一个小时便可以挣到六百块到一千四百块不等，若是直播过程中有一些商家想让她给打广告的话，她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广告费，挣到的钱足够给谢采和谢妈买礼物了，所以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谢妈十分满意于谢莱的识趣，朝谢莱摆摆手，“你去吧，午饭自己解决，晚饭我再给你做。” 谢莱：“……” 亲！妈！ 余雯雯家也住在东湖市，不过与谢莱家所在的东湖之疤——白川区相比，余雯雯家所在的龙泉区堪称是‘东湖明珠’，简而言之，白川区与龙泉区相比，就是贫民窟与富人区的差别。 余雯雯家境一般，甚至还有些比不上谢莱，但是人家长了一个会经商的脑子。 在已经度过的大学四年里，余雯雯所开的那间淘宝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淘宝店的营业额越来越高，积攒下来，还未等到毕业，余雯雯就在东湖市的龙泉区买了一套一百三十坪的公寓，当然，只是交了首付，每个月的房贷都需要掐着手指还。 虽然房贷的压力压.在余雯雯身上，但是和大多数建筑系的大五准毕业生相比，余雯雯已经是人生赢家！就算建筑系的研究生毕业都赶不上余雯雯开淘宝店的挣钱速度！ 刚开始起步开店的时候，余雯雯一般都是自己选好货，然后花钱少进一些货，全都屯在寝室里，有人下单的时候再去发快递，可是随着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寝室里那点儿巴掌大的地方就再也没办法满足她为了囤货而对空间的要求。 因为余雯雯囤货太多占了寝室的公共地方这件事，余雯雯还和她的另外两位室友闹过意见，也得亏当时谢莱并没有随着那两位室友一起埋汰余雯雯，不然这段闺蜜情就真要吹了！ 余雯雯不想因为自己的生意而闹得寝室不安，于是便将自己折腾这几年挣的钱全都拿出来，直接在东湖市发展最好的龙泉区买了房，经过简单的装修之后，这间新房就变成了余雯雯的囤货仓。 平时没课的时候，余雯雯几乎一直都待在龙泉区的公寓里，有课的时候，她也只是偶然回去上一下课，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成绩一降再降，不过好在余雯雯自己心里有数，她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于是她便打定主意，只要顺利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就好，毕业之后她要再次扩大店铺的规模，争取尽量将房贷还清。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谢莱和余雯雯是有极大的共同点的，比如都在大学期间掉进了钱眼儿里！ 当谢莱找到余雯雯在龙泉区的公寓时，余雯雯刚进回了一批新货，偌大一个家里，几乎哪儿都摞着东西，有衣服，有围巾，有单向历……杂七杂八，原本格局挺好的一间公寓，愣是被余雯雯用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二手货价装点成一个城乡结合部供销社的感觉。 “余雯雯，你这是抽的什么风？一次性进这么多货，能卖完吗？”谢莱惊讶中有些担忧。 余雯雯轻笑，“我的眼光你还不知道么？我现在的淘宝店里卖的已经不仅仅有货物，还有名声！我余雯雯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货物都会上架售卖的，但凡是被我拿上架的东西，我全都亲自使用过，并且还写过分析报告，都是良心东西！” “现在我店铺里已经聚集了八千多个粉丝，若是我提前在群里说一下过几天要上的新货，想来新货上架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抢购一空，你放心吧，我店铺的粉丝现在都挺相信我的，还主动去各种地方替我打广告呢！” 谢莱满脸惊讶地问，“真的？这么多东西都能卖完？你别糊弄我！你这买回来的围巾少说也有一百多条吧，真能卖出去？” 余雯雯见谢莱拿着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围巾一脸嫌弃，忍不住气愤地从谢莱手中夺过那条方巾，往自己脖子上一扎，美美地转了一个圈，问谢莱，“菜菜，你闭上眼睛想一下，如果我这围巾放在一个年纪差不多四五十岁的妇女身上，不管那妇人高矮胖瘦，这围巾都算是百搭！再加上这些围巾质量好，花色简单，价格还低，绝对很受那些阿姨粉们的欢迎！” 谢莱目瞪口呆，“雯雯，你连这都能想到？真不愧是卖衣服的好料！” 一听到谢莱说她是‘卖衣服的’，余雯雯顿时炸毛，“谢菜菜，我再和你强调一遍，老娘这是在搞服装销售！销售！你懂吗？这是销售，不是卖衣服的！” 谢莱撇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反正都是卖衣服的！” 余雯雯一脸疲态，没好气地同谢莱说，“你可别和我贫了，有这个时间赶紧帮我过来做摆东西，这些东西都得摆好之后分类拍照上架呢！今天肯定忙得脚不沾地，你能帮我就帮我一把，不然靠我一个人又是拍照又是修图还得编辑文字上传，忙到明天这个时候都忙不完……” 谢莱撸起了袖子，一边给余雯雯帮忙操作电脑上传衣服的照片，一边切回正题，“大老板，你准备怎么搞定毕业实习的事儿？” 余雯雯一提到这个事情就想摔东西，若非她手里拿着的是邻居家借过来的单反，怕是余雯雯会直接将小一万块的单反给砸了！ “能怎么搞定？坑人的学校，专门不让人安心毕业！你说往年都没整这一出，今年突然就整了，是不是有毛病？” 第8章 贺钊喜欢男人？ 谢莱将余雯雯传给她的照片全都放进了商品详情里，点了一下更新，新上架的货物当下就躺在了电子货架上，她坐在余雯雯新批发回来的那一堆新货中央，一脸嫌弃地说，“你这进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就不能卖点儿适合我们用的东西吗？整天净鼓捣这些城乡结合部用的东西，就不能上点儿档次？” 余雯雯一边拍照一边问谢莱，“什么叫上档次？真正上档次的人，谁会到网店买东西？人家去的都是专柜和免税店！再说了，谢莱，你不应该质疑我的专业性。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瞄准的目标人群就是你眼中不上档次的城乡结合部，我是城乡结合部出来的人，知道城乡结合部的人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 “他们生活的地方消息闭塞，假货横行，有时候需要花着比买真货还要贵的价钱，最后却只能买到一些劣质的假货，而我对我店铺的定义就是真货与平价好货！但凡是从我手中发出去的快递，我都会对他们的品质负责。所以我店里的东西虽然不是最便宜的，但一定是正规厂家生产出来的正品，我店铺的顾客不需要担心质量问题，而这恰好是他们最需要的！” “不管生活的地方是污泥还是清池，所有人都不希望吃亏上当，所有人都在向往更好的生活，而我开这个店铺的意义，就是让他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找到更好的生活。谢莱，我们不一样的，你长得好看，挣的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手里的钱，而我只能靠自己的脑子赚钱，所以我会将目光瞄准你眼中不上档次的城乡结合部，因为城乡结合部人多，购买力多，我只需要薄利多销，就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来。” 谢莱撇撇嘴，“你少上纲上线，你明知道我没有任何看不起城乡结合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开了这么久的店，我连一单生意都没有支持过，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余雯雯随手操起刚刚拆开包装箱的纸尿裤，朝谢莱砸过来，“你要是真有心想支持我的生意，那之后你如果生了孩子就找我这儿买纸尿裤！正宗的日本品牌，我找了很大的关系才拿到的货，你到时候最好多生几个，让我狠狠赚上一笔！” 谢莱生怕被纸尿裤糊一脸，赶紧躲开，“你才结婚生小孩！我自己都是一个孩子！” “那是谁被家里人拎着去相亲了？还相到一个颜值气质都符合你的口味，但唯独就是有点不礼貌的大冰坨子！老实交代，你和你那个相亲对象现在相处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谈婚论嫁讨论在哪儿买房什么时候要小孩的事情？” 余雯雯也没收拾被她丢飞出去的纸尿裤，只顾着一脸揶揄的逼问。 谢莱猛然想起她这些室友可都是关注她微博的，顿时呼吸一滞，两朵火烧云从脸颊两侧‘腾’地一下烧红起来。 余雯雯见状，笑得越发鸡贼，“能让你谢莱莱这种表情的，肯定是一个帅的惨绝人寰的大帅哥，快拿出照片来给我瞅瞅！“ 谢莱没有注意到，余雯雯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躲闪。 “你瞧瞧你那色中饿鬼的模样，长得确实好看，不过人也忒冷了些，我单方面觉得不错又能怎样？多半要吹，就不给你看了。如果哪天真的成了，确认恋爱关系了，我再把人领出来给你看。” …… 正在东湖集团同贺爸爸拉锯扯锯谈条件的贺钊突然鼻尖一阵酸痒，‘阿嚏’声大到差点将屋顶给掀翻。 贺爸爸亲自给贺钊倒了一杯热枸杞茶，语重心长道：“钊子，你这身体可得赶紧养好，年纪轻轻就感冒，是不是虚了？如果你觉得虚的话，那就赶紧去中医院看看，找个老中医调理一下，这才二十岁出头，身子就虚成这个熊样，以后娶了媳妇，你媳妇还不嫌弃死你？” 贺钊听得嘴角直抽抽，他起身离开沙发，同贺爸爸长话短说，“白川区的事情你放心，我会亲自去盯着，争取尽快将问题从根源上解决，而不是像我堂哥一样只会出钱摆平，其他的你也不用操心，有时间多陪陪我妈，让她少替我.操心。” “你要是能立马带个女朋友回家，你.妈一准不替你操心！” 贺爸爸一阵见血，又小声嘟囔，“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起码都交过三四个男女朋友了，你呢？莫说是女朋友，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贺钊：“……”这个老不正经！ “你和我妈说一下，如果她要是再催我，或者急着给我安排相亲，我就真的给你们带一个男朋友回去！” 贺钊一字一句地说，说完之后，转身出了贺爸爸的办公室。 等贺钊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里时，贺爸爸办公室门外的助理才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 东湖地产的二少爷居然喜欢男人，还扬言要给家里带一个男媳妇！ 这真是天大的新闻！ …… 在余雯雯的豪华大仓库里，谢莱与余雯雯一边闲扯一边把那些新货上架，二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提任何有关‘城乡结合部’的事情。 整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余雯雯新进的货总算全都成功上架，并且将存货量也都一一纠正过来，确保存货量比后台显示的数量要多，不然到时候别人已经下单，自己却发现仓库里没货了，那绝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甚至可能会被买家投诉。 “你这些东西真的能卖出去吗？”谢莱弱弱地问。 余雯雯轻嗤了一声，打开电脑，登录进入卖家后台里，那一连串的提示音差点震聋谢莱的耳朵。 “卧槽，余雯雯你疯了，音效外放开这么大，不怕震聋耳朵么？” 尽管谢莱捂住耳朵，但是依旧无法抵抗那直逼耳鼓膜的魔音。 余雯雯将音响的声音调低了一些，她用手飞快地操作着后台，旁边的打印机开始‘呲呲’地往外打印快递面单。 谢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连串快递面单，跑过去拿起一头来仔细地看，忍不住发出惊叹，“你这订单怎么来的这么快？这些东西不是刚刚才上架吗？怎么有这么多人下单？” 余雯雯理所应当地说，“因为我在进货前就已经在群里宣传过，并且做过了调研。大多数人都想买这个东西，我还利用了不少人喜欢捡便宜的心理，特意将新上架的东西价格制定的稍微低了一些，虽然跟她们说是新上架的东西原价加邮费售卖三天，但其实我还是会挣一些，只不过挣得稍微少点而已。” “但是减价的这三天会有很多人为了囤货而买东西，我走的是薄利多销系列，取货是别人送到楼门口的，派发快递是快递小哥自己上门来取的，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将快递打印面单，然后挑选出东西来封包发货，能累到什么地方去？你别光站着啊，帮我找一下货物，一会儿还得封包，等快递小哥将这些东西收走之后，我请你吃小龙虾！” 谢莱嘴角直抽抽，撕下一截快递面单来，对照着面单开始一一挑拣货物并封包。 “雯雯，你是不是不想要那个学位了？”谢莱突然问了一句。 余雯雯的身体一僵，她强扯出笑容来，“怎么会？好歹念了这么多年，如果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我却退缩，我会看不起自己的。” “但是，我看到了这个……” 谢莱举起手中的东西，上面鲜红的两条杠是那么刺眼，“雯雯，你家里人知道了么？” 这验孕棒是谢莱在电脑桌旁边的烟灰缸里发现的，她看着电脑桌上还未吃完的桶面，脸色十分不好看，“你不是之前还和我说没有谈恋爱么，怎么连孩子都怀上了？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吃饭，整天吃泡面算是怎么一回事，为了省钱不要命了？” 大抵是有谢家的基因在作祟，谢莱打小就有很多看不起的东西，比如她那大伯母的重男轻女，比如已婚人士的婚内出.轨，比如未婚人士的未婚先孕…… 在谢莱看来，如果重男轻女，那为什么要把女孩子生下来，让女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对弟弟或者哥哥的嫉妒中吗？ 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如果子婚内出.轨，那当初为什么要结婚？ 结婚并不仅仅是简单地凑到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更有对另一半、对可能会出生的孩子、对整个家庭所有成员的责任，如果没有做好收心与克制自己的准备，那就不应迈入婚姻的殿堂。 未婚先孕在谢莱看来更是不知廉耻的荒唐之举，情到深处难以自律，但是就该做出这种极有可能毁灭两个人、毁灭两个家庭的事情吗？ 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都不一定能够处理好，结果就孕育出了小生命，这是对小生命的不负责任。 谢莱在余雯雯对于‘毕业实习’的事情只字不提，而是开口闭口就是挣钱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余雯雯身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结果都不用她想法设法地去问，余雯雯十分大胆地将验孕棒摆在了电脑桌上的烟灰缸里，连掩饰都不曾掩饰一下。 第9章 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也有自己的铠甲。 对于余雯雯而言，谢莱对‘城乡结合部’的态度无法伤到她，因为她打心眼儿里认为出生在城乡结合部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在城乡结合部里生活、长大、变老也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幸福，谁能说物质生活丰富的人就一定幸福？ 穷人的生活中亦有闪着泪光的感动，富人的生活里也存在强颜欢笑、言不由衷的悲哀。 能够伤到余雯雯的，是谢莱那种‘在我看来你一定有错，我很同情你’的眼神。 余雯雯是属仙人掌的，生活在残酷的环境里，她可以没心没肺地活下去，并且可以活得很好，但如果别人同情她的处境与遭遇，那无异于是给她浇水，还是过量的水。 她是一个从城乡结合部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打拼出来的人，虽然她现在已经做得比很多出生在大城市的同龄人还要好，但是那份从微末中咬牙崛起的经历也将她与众不同的自卑点写进了骨子里。 她不怕别人嫌弃她穷，因为她有十万条充沛的理由可以怼回去。 但是她怕别人同情她，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以恶言回报别人的善意。 谢莱一出生就是东湖市，还有一个当建筑师的爸爸，虽然谢爸爸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但是谢妈将谢莱养的很好。 余雯雯一直都很羡慕，谢莱的家庭条件算不上多么好，但是谢莱身上却一直都有那种娇养出来的女儿家的贵气，这是别人穿再贵的衣服，画再贵的妆都无法比拟的东西。 刚入学的时候，整个寝室的姑娘都喜欢省钱在淘宝上买一些廉价的爆款穿，别的女孩可能会因为其他人的一两个眼神而耿耿于怀许久，但谢莱却从不将旁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后来不同的人都有了不同的挣钱方法，穿的衣服、吃的东西、用的化妆品都提高了许多个档次，不少人会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装模作样，但是谢莱却从来没有过那种小家子气的表现。 她永远都是那么坦荡，哪怕是一些缺点，谢莱都可以坦坦荡荡的面对。 在余雯雯眼中，谢莱就仿佛是阳光汇成的人，纵然是她的偏见，她都可以说的理直气壮，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才能表现出来的东西。 只要是公主，不管穿着公主裙还是婢女装，都是贵族。 每次直面谢莱的眼神时，余雯雯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生活在阴影里的小丑，就算她穿上公主裙，依旧变不成谢莱。 “谢莱，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时候的你吗？”余雯雯瞥了一眼谢莱手中的验孕棒，凑到谢莱耳边，轻声说，“我最害怕全身都闪烁着圣母光芒的你。” 见谢莱面色僵住，余雯雯拍了拍谢莱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别这么紧张，在我这里，圣母不是贬义词。所有人都说做直播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却是一个怪例。你的善良很容易让别人自惭形秽，你知道么？” “我在做生意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他没什么本事，是我的老乡，在东湖市里跑物流。长得还算凑合，高高瘦瘦的，有点黑，与我一样，就像是东湖市的蝼蚁，在泥淖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只是勉强攒下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他那个房子比我这个稍微大一些，他说要依照我的主意装修，等我一毕业，那个房子就作为我们结婚的新房。” “在领到那间房子首付的那一天，我们俩坐在东湖大学旁边那条小吃街上吃了一晚上的烧烤，两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找不着边，当天晚上，在你现在做的那间床上，他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惊喜……对你而言，可能这不是惊喜，是惊吓。”余雯雯指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里有了泪光。 她问谢莱，“疯狂过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见谢莱没有回答，余雯雯自问自答，“我在想，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要找你.妈妈取经，让我的孩子不要和我一样，看着人模人样，实则内心里住着一个自卑的小丑。虽然我出身平凡，但是我想通过我的努力，让我的孩子可以与你将来的孩子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她想要的，我都给！我吃过的苦，绝对不用她再吃一遍！” “所以我拼命的挣钱，现在能省则省，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可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你发的微博。我们买了房之后，庆祝的地方都只是一个价格稍微贵一点点，平时我们俩都舍不得去吃的路边烧烤摊，而你相亲的地方却是在整个东湖市最贵的私房菜馆！你拍了那个男人的手，我眼尖，看到了他手上的手表，款式平凡无奇，但是刚好那一款手表我见过，在百利达最贵的展架上。” “就你相亲对象的那一块手表，就可以买下两套我这样的房子，在龙泉区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你知道当时对我的打击有多么大么？让我沾沾自喜了许久的成绩，还不如你相亲对象手腕上的一块手表贵，你若是真的嫁给了那个相亲对象，可能你戴的一串项链，我开一辈子的淘宝店都买不起！” “你说的没错，城乡结合部的人确实上不了档次，找男朋友也只能找一个从城乡结合部跳出来打工的，最后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比得上城里人随随便便干点活挣得钱多。谢莱，这些差距我都忍了，可是有一点我忍不了，为什么我明明这么努力了，我的孩子出生之后还是比不上你？” “你的相亲对象能够买得起四百多万一块的奢侈品，就绝对舍得给你孩子买几百块一张的纸尿裤，国际顶级品牌，而我准备给我孩子用的，不过是自己费尽心思淘来的便宜大路货罢了，你肯定不屑一顾的对不对？你来喊我去实习，可是你觉得我肚子里揣着这么一团肉，能熬夜吗？十个月后，正是待产期，我能去参加毕业典礼吗？” 谢莱满脸震惊，她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余雯雯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余雯雯的心里扎着一根这么长的刺。 “雯雯，我……” 谢莱刚要解释，余雯雯就将故作轻松地堵上了她的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嫉妒使人丑陋，这是我自找的。我怀孕的事情还得请你替我保密，实习我暂且也不准备再找了，到时候再问问谢鹏的意见，如果谢鹏愿意要这个孩子，那我就不实习了，开个淘宝店也不错，如果他不要，我就趁着时间短流掉，修养几天，然后找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公司实习，混到学位证，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考虑。”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你自己多保重。” 出了余雯雯所买的那个公寓，谢莱的脑子都有点懵，她不断的回想今天和余雯雯见面之后的经过，越发觉得摸不着头脑。 事情的经过未免有些太莫名其妙了。 而且，余雯雯的表现有些过激，纵然谢莱觉得似乎有什么隐情在内，但是她现在却猜不准，又不敢贸然去问，生怕一不小心真的刺到了余雯雯。 谢莱揉了揉内心，掏出手机来，最终还是向这惨淡的现实妥协——给谢澄拨通了电话。 “姐……” 谢澄刚从片场出来就接到了谢莱的电话，一听谢莱那委屈巴巴的声音，立马就明白了，笑着问，“你又怎么了？” “我还得麻烦你一下……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关系，找一个不错的建筑公司，我们今年的毕业要求提高了很多，你之前帮我找的那个建筑公司在我们学校开具的野鸡名单里，在那里拿到的实习证明根本不受学校的承认。” 谢澄隔着电话故意装出一副泫然欲泣地样子质问，“莱莱，你这是在责怪我吗？当初我给你找了那么多的公司，你自己千挑万选才挑中这个，结果你现在却说我给你找的是野鸡公司……你的良心呢？” 谢莱早已习惯了这个‘戏精’堂姐的说话方式，故而直接回怼了过去，“不是被你吃了吗？” 谢澄一语噎住，“你就皮吧！我给你堂姐夫打个电话，他在东湖地产做经理，往里面安插你一个小实习生肯定还是没问题的。你琢磨琢磨要不要过些日子露个脸，到时候我带你入圈得了，轻轻松松就能挣到钱，可比你做直播强多了……” 谢莱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当下立马反驳，“想都别想！我可不想和朋友吃个饭都得像做贼一样，整天被人放在显微镜下研究着，你觉得那样的日子舒服吗？公众场合想打个嗝都得忍着……那样的钱我宁可不赚！你赶紧同我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正的姐夫说说，如果能够将我安排进入东湖地产实习，那我和我妈的这一关就算他过了，日后他要娶你的时候，我和我妈肯定不拦着！” 谢澄满头黑线，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第10章 霸屏弹幕 大概是谢澄一直都念着喝了谢爸爸太多太子奶的恩情，很快她就将谢莱要去实习的事情落实了下来，不仅靠着‘裙带关系’将谢莱送入了东湖地产，还将谢莱送入了东湖地产内光环最大的职能部门——设计部三组，由国内知名建筑师许悦莱亲自带头组建的最强小组。 谢澄毕竟是一个行外人，她想的是，谢莱实习的平台越高，她能在简历上写的实习经历也就越好，毕竟强将手下无弱兵。就算是她的男朋友有心想要阻拦一下，但是耐不住谢澄的强烈要求，谢莱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分进了东湖地产设计部的最强小组。 这个最强小组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死亡小组。 许悦莱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吹毛求疵，别看他平时对谁都笑眯眯的，可是一旦谈论起专业的东西来，他写下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一丝不苟的标准。 谢澄喜滋滋地给谢莱打电话邀功，“莱莱，你的实习问题解决了，你一会儿去东湖地产的网申网址上提交一下简历就行，马上就会有人联系你，你跟在许悦莱教授的设计组实习。对了，我听贺云说许悦莱教授很厉害，你听说过吗？” 谢莱的心都快被吓得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她一开始便觉得‘许悦莱’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稍微想一下，这位大佬可不就是水木大学的那位金字招牌吗？ 她念大二时，最难的那门《建筑结构解构》教材就是许悦莱编的，那本教材是她用过的数十本专业教材里，唯一一本丁点儿错误都没出现的，并且在浩如烟海的书目中，《建筑结构解构》永远都是一枝独秀，不是别人没有写过同类型的书，而是和许悦莱编的这本教材相比，其他人写的都是拿不上台面的垃圾！ 甚至于可以说，放眼国内外整个建筑界，能够将《建筑结构解构》拆解得那么清晰的人几乎没有，许悦莱属于建筑界的活瑰宝！ 谢莱听谢澄说将她塞进了许悦莱的团队，当下就差点给谢澄跪了，这绝对是她的亲堂姐，她想找的是实习，而不是找死啊！ “姐，有别的选择吗？许悦莱教授的段位太高，我去了怕是会被秒成渣渣……”谢莱弱弱地说。 谢澄似乎还在剧组里，电话那边吵吵嚷嚷地，似乎有什么人在喊她，所以她根本没听清楚谢莱说的话，只顾着在电话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谢澄，“莱莱，你可是大建筑师陈秋生的女儿，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去了那个许什么教授的设计组后，记得眼珠子活泛一些，主动找事儿去做，姐相信你一定行！不要放弃，姐看好你哟，么么哒！” 谢莱：“……” 么么哒个鬼啊！ 送你一个鞋拔子和你么么哒好不好？ 谢莱感觉全世界都在针对她，一个没忍住，打开斗技直播立下了flag——今天我还要五杀！ 大概是谢莱有几天没上直播，这次开直播也是临时决定的缘故，直播间里的人数很少，但是谢莱直播本身就是一个乐趣，之前为了赚钱，她或许还会刻意经营一下粉丝，提前做一下直播预报什么的，但是她现在又没有急需用钱的事情，只是需要借打游戏和直播吐槽来排解一下内心的负能量，故而直播间的粉丝多少并不是她考虑的主要因素。 这一次直播，纯粹就是为了排解一下自己即将坠入地狱的苦闷，然后顺便看看能不能聚网友之欧气，助她渡过这一劫。 依旧是机械革命这一款游戏，谢莱操纵的角色依旧是那个猥琐发育的兔子机器人，更巧的是，居然又又又又匹配到了一招惊人队，不过这次她并不是与一招惊人为敌，而是成为了一招惊人的替补后援队员，将跟随一招惊人队进行东湖联赛前的最强排位赛。 谢莱脑子有点懵，她看了一眼鼠标，用手指在鼠标下面冒着一小撮红光的地方摸了摸，确认光标反应灵敏后，整个人越发纳闷了，她明明没有点击选择进行最强排位赛，怎么就突然进来了？ “这游戏怎么搞得？难道默认的模式就是最强排位赛？”谢莱莱低声咕哝了一句，手上的骚操作却是没停。 身为一个有节操的主播，虽然匹配到一个战绩超级厉害的大神队伍，她也不能做一个等着躺赢的米虫，更何况这个战绩超级厉害的大神队伍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谢莱熟练地操作着自己的兔子机器人进行各种猥琐偷袭，并且不忘在直播间里进行操作讲解。 “众所周知，最强排位赛比拼的不是团队战绩，而是个人战绩，而战绩的计算并不是根据不同角色的输出亦或者是对地方造成的伤害，所以针对这样的赛制规则，我研究出一种特别适用的提升战绩方法，大家且看我施展一次。” 谢莱操纵着自己手里的兔子机器人悄悄摸摸绕到了正在围殴对方攻击机器人的旁边，眼看着对方的机器人损坏度已经降到百分之二不到，她顿时将自己憋了许久的大招放出来，对着对方的攻击机器人来了一个一招秒杀！ 游戏界面上弹出来的皇冠落到了‘主播谢菜菜’的昵称后面，看得一招惊人队的队员有点蒙。 陈壬问侯一，“侯哥，你说这样的操作算不算犯规？” 侯一也愣住了，“按道理应该是算，可是赛制里并没有规定不允许这样投机，也没有出现犯规提示，所以我想这或许就是赛制故意设置的一个捷径，就等于我们平常刷等级时用的隐藏副本！” 陈壬勉强接受了侯一的这个解释，转头便说，“那这次我们都小心点儿，一旦发现对方的损坏度达到快要报废的时候，立马分出一半的人去阻拦这个主播投机，剩下的人依次收割战绩。” 这样的战术得到了其余三人的一致认可。 贺钊看着屏幕上蹲守在草丛里的那个机器人，嘴唇抿了抿，别人不知道这个主播的真面目，他却是知道的。真难以想象，那天见到他时那么羞怯拘束的姑娘，在网络上竟然这么开放，骚话信口拈来，一句接着一句，还时不时调.戏粉丝一两句，对着粉丝自称是‘姐’……不过想到谢莱在相亲宴上就敢开着闪光灯偷拍他，贺钊就觉得，这姑娘哪怕做的事情再惊人一点，都不足为奇。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一招惊人队的队员吃了上一次的堑，这次自然从一开始就盯着谢莱，很早就将谢莱驱逐出战斗圈，就算谢莱被敌方的队员缠上，一招惊人队都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态度，只顾着尽快将眼前的机器人彻底攻击到报废。 谢莱看得急了，突然对着空中隔空放了一个大招，这本是放弃的懈怠之举，没人认为谢莱的这次攻击能够再次抢攻，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谢莱随意发射向空中的大招居然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正在被侯一和陈壬围攻的敌方机器人身上。 那金闪闪的皇冠再次从界面上弹了出来，咻地一下飞到了‘主播谢菜菜’的昵称后面，闪瞎了一众观众的眼。 “老铁双击六六六！”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主播，求你告诉我，究竟是怎样计算出来弹道轨迹的？你又是利用什么样的方法控制发射力度的？求告知精确打击的具体方法！我是学导弹研究的，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给主播大佬递茶！” “给主播大佬递敌敌畏！” 弹幕区欢腾一片，谢莱见直播间的人数已经恢复到了平均水平，便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各位喜欢看我直播的朋友们，菜菜要向各位说一声抱歉，因为我马上就要参加毕业实习的原因，所以原定的直播时间都将向后顺延四个小时，直播时间就下午六点调整为晚上十点，直播时长不变。另外，还请各位喜欢看我直播的朋友们关注一下我的微博，近期我将放一些直播的剪辑视频到微博上，若是有临时决定加更的直播也会在微博上提前一天通知，大家记得关注一下哦，下回直播见！” 突然有一条红得骇人的霸屏弹幕戳了进来，上面挂着一条问题，“主播是要去哪里实习呢？” 唯有一次性打赏超过一千，才会出现这样的骇人弹幕，谢莱原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又不想让网友伤心，就略微斟酌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是一个和专业对口的公司，业内排名挺靠前的，起码在东湖市是一家独大，不过我去了就是一个搬砖的，大家还是期待我的直播把，下次我还要五杀！” 拿着手机偷偷看直播的贺钊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当时相亲前，唐婶儿拉着他.妈说过的话。 好像谢莱的大学就是在东湖市念得，而且专业还是建筑！ 东湖市最有名的建筑公司,可不就是他老子名下的东湖地产吗？ 贺钊脸色大变，迅速关掉游戏界面，登录进入东湖集团的办公系统，直接利用自己的权限进入人事部，翻看着新投递进来的简历，果然被他看到一个投递时间不足两小时的简历。 点开随便瞄了几眼，贺钊的脸色有些微妙。 该怎么说呢，这简历虽然不算太差，但是想要进入东湖地产设计部还是有些勉强的，更枉谈是进入东湖地产设计部的王牌设计组，可问题是王牌设计组还偏偏就录取了这么一位学渣。 贺钊嘴角微微勾起，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东湖地产挂名的这个副总身份还是有点用的。 第11章 猫捉老鼠 正坐在电脑屏幕前同电脑较劲的陈壬突然口袋一震，他一边往外掏手机，一边莫名其妙地说，“是外卖到了还是快递来了？可是我最近既没有点外卖也没有买快递啊！” 孙晶插刀：“也可能是喊你传销或着买保险的。” 陈壬将手机掏了出来，一看，整个人都愣在了眼底，留给众人的只是一句‘卧槽’……余音绕梁。 孙晶疑惑地探过头来，不确定地问，“怎么了？该不会真是有人喊你传销或着买保险吧！” 侯一站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就差捏着兰花指来膈应这三位了。 结果孙晶这么一看，也变得瞠目结舌，留给侯一一个同样惊叹语气的‘卧槽’。 手机屏幕上亮着一条通知短信：“尊敬的斗技直播用户您好，刚刚检测到您在我们平台上打赏一万斗技币给‘主播谢菜菜’，现在为您提升VIP等级至三.级，谢谢您的支持，若对斗技直播平台有任何的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直接拨打客服服务热线4008200520。” 孙晶想了想，他问陈壬，“这个斗技主播谢菜菜，是不是就是上次五杀我们，刚才还抢了我们俩皇冠的那货？就是吊带裤的胸上绣着一只兔子那个！” 陈壬欲哭无泪，“是啊，就是那个主播。可我现在想要搞明白，我今天来斗技直播都没上，怎么就打赏一万斗技币了？一万斗技币折算成人民币也有五千啊！这个女主播真邪门，打游戏胜的不明不白也就算了，我什么都没看，居然就给她打赏一万斗技币了，这绝对不是游戏开挂，这是人生开挂啊……行走的香油钱箱！” 侯一止住笑容，他正色道：“我觉得你们的话题都跑偏了，现在的关键点不是讨论这个主播谢菜菜是不是游戏开挂，人生开挂，而是陈壬你的那五千人民币究竟是怎么没的？该投诉斗技平台就投诉，该报警就报警啊！” 陈壬哭丧着脸就要拨打斗技直播的客服电话，听到那‘嘟嘟’声，假装此事与自己无关的贺钊眼皮子一跳，再也不淡定了，赶紧阻止，“别打，这钱是我打赏的！” 陈壬：“……” 侯一：“……” 孙晶：“……” 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 贺钊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解释，“谁知道那个平板上绑定的是你的银行卡，我以为是公账呢，密码还和我们这儿的门牌号一模一样，那是你的私人账户，你好歹换一个密码啊……” 贺钊是真的没有想到，而不是故意用陈壬的钱，他根本就不差这么一点儿钱，犯不着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片刻之后，侯一反应过来，搂住贺钊的肩膀，贼兮兮地问，“贺钊，这不对劲儿啊，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看这些东西吗？怎么突然就变身狂热粉了，还一次性就打赏一万斗技币，你这未免有些太大方了吧。” 贺钊面不红气不喘地瞎扯淡，“我就是觉得这个主播挺有才的，能够给我们提供很多作战思路，所以就打赏了一下，本想着走公账，没想到竟然花的是陈壬的小金库。” “钊哥，你别提小金库这件事，一提我就全身都疼，我的五千块啊！”陈壬心痛地就快将五官都挤在一块儿了。 孙晶颇具深意地看了一眼贺钊，语气凉凉地说，“这主播是挺有才的，不过钊子你准备在东湖联赛上用这种猥琐发育的打法？我估计比赛那天我们得带着头套去。” 贺钊无言以对，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信了！ 末了，贺钊亲自从公账中转了五千元到陈壬的私人账户上，这才止住了嘤嘤假哭的陈壬，将这件事揭露了过去，没人猜到贺钊与‘主播谢菜菜’的真实关系。 事后，贺钊想想，这种感觉还挺刺激的。 …… 新的一周转瞬就到，谢莱偶尔会披着马甲去余雯雯开的那个淘宝店里假装咨询的买家，看一下余雯雯的近况，见余雯雯回复时依旧如往常一样开朗大方，还能给买家讲一些笑话，她这才放下心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既然余雯雯已经坚定不移地选择了那一条最难走、最艰险的路，那她能做的只是祝福。 周一，谢莱去东湖地产报道的日子。 为了给谢莱开个好头，谢妈一大早就煮了一锅面，让谢莱吃得熨熨帖帖，后来又亲自送谢莱去了东湖地产楼下，同谢莱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夸奖了一通东湖地产办公大厦的庄严雄伟，谢妈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谢莱点开手机邮箱，翻出东湖地产人事部给她发的邮件来，再次确认之后，一头雾水地走进东湖地产的大门。 她记得她堂姐给她找的实习地方是在设计组啊，而且还是国内著名建筑设计师许悦莱大佬的设计团队，怎么东湖地产人事部给她人发来的邮件中写的是让她去总经理办公室报到？ 录用她的职务还是办公室秘书？ 谢莱犯了愁，一边扒着东湖地产内的指路牌寻找人事部的位子，一边在心里哭天抢地，“这办公室秘书该不会是她想的那种秘书吧，有事秘书干，没事……谢莱不敢想了。能够混到东湖地产这种资本大鳄集团的总经理位置，怕是总经理办公室里坐着的人至少也是四五十岁……” 谢莱被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能掩耳盗铃式安慰自己，“能够在东湖地产站稳脚跟的总经理，应该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的角色吧，不然东湖地产也不可能做的这么大……” 揣度了一路，谢莱心惊肉跳地走到了人事部门口，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应声‘进’之后，她才迈着步子挪进了人事部办公室。 将简历以及汇报材料递到人事部老阿姨的桌子上，谢莱自我介绍说，“我是谢莱，今天来报到的……” 人事部老阿姨‘唰’地一下抬起头来，用笔指了指谢莱身后那块悬在墙上的大屏幕，道：“在你进入东湖地产大厦的那一秒开始，我们就知道是你来了，你的报到流程已经走完，人事部也已经通知后勤将你需要用到的东西统一放到了你的工位上，自己过去就好了。” 谢莱懵懵懂懂地点头，她一想到人事部墙上高悬的这块大屏幕就头皮发麻。 这万恶的人脸识别！ 谢莱正准备离开人事部，那老阿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宣传单来，拍到了谢莱手中抱着的那一摞文件上，面无表情地说，“你扫码下载一下这个手机软件，公司的所有通知都会在软件里面发布，包括日常考勤，奖金薪资等，还有就是进了东湖大厦，你和大厦内的所有员工的交流都只能通过这个软件进行，因为你是总经理办公室，所以你可以直接联系到不同部门的成员，但是请你务必注意，在这软件中只能聊工作，你的所有聊天记录都会被存档备份，若是出现办公室恋情，直接开除，并且扣除所有未发放的奖金。” 谢莱瞄了一眼那传单，上面的手机软件名称叫做‘东湖通’，从宣传单上放出来的界面看，这个软件的设计还算良心，但是实际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不要留在人事部蹭WiFi，整个东湖地产都是无线网全覆盖的，不管你走到哪里，都可以登录连接，不过需要先在东湖通软件内进行身份认证，然后东湖通软件会自动帮你连接网络的，赶紧走，总经理办公室的网络是最好的。”人事部老阿姨毫不客气地催促着，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若是谢莱能看到这位人事部老阿姨面前正摆放着的电脑屏幕，定然会发现，这位老阿姨的电脑界面正停留在一个‘相面网页’上，而谢莱的正脸照、侧脸照等都已经被这位人事部老阿姨偷拍到，正上传进入‘相面网页’分析。 谢莱走后不久，一份分析报告从网页上弹了出来，那人事部老阿姨点击下载，打开文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掏出手机来，心满意足地对着一个微信号发了条消息过去，“钊子，小姨帮你看过了，这丫头和你有夫妻相，你好好追！不过小姨可得提醒你一句，这丫头看着有点傻，就好像缺了根筋一样，你可得想好。” 收到微信的贺钊笑了笑，将桌子上刚定制好的牌子拿起来，起身挂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把手上。 那张金属质感的牌子上是这样写的，“若无总经理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贺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办公室后面的总经理专属通道，嘴角微微勾起来。 “主播谢菜菜是么？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了。” …… 话说谢莱这一边，自从进了东湖地产之后，谢莱就总有一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尤其是越靠近‘高处不胜寒’的总经理办公室，这种危机感越甚。 第12章 我不喜欢女人进我的办公室 谢莱局促地坐在工位上，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先是装模作样地将领来的文件摊开，强迫自己静下心思看了几眼，很快就被发下来的那些文件打败了。 “这真的都是入门级材料吗？为什么我一个都看不懂……”谢莱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用两根食指挑着眼皮强迫自己沉浸如知识的海洋中。 可这一些的挣扎都注定是徒劳的，人事部给她准备的‘入门级’材料那么厚，虽然材料中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那些专业术语她也能够理解个七七八八，但是将这些词组用某些连接词连接起来……谢莱就觉得自己这四年学到的东西都已经喂了狗。 不得已下，谢莱只能打开人事部老阿姨贴心推荐的软件‘东湖通’，在东湖通软件里划来划去，毕竟头顶上就有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盯着，如果她打开微信微博之类的社交软件，怕是实习成绩会大打折扣，可若是她在‘东湖通’这个软件里摸鱼，又有谁能怪她？ 她这不叫摸鱼，她这叫尽快熟悉工作环境！ 一个部分挨着一个部门看过去，谢莱惊诧地发现东湖地产内居然还有一个‘资料室’的存在，而且看‘东湖通’上的介绍，这个资料室占据了大半层楼的工作区。 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东湖地产的横向占地面积，她倒抽一口凉气，这东湖地产的一个藏书室大概就能顶的上东湖市小有名气的网红书店‘日知馆’的占地面积了。 果然是资本大佬，一个地产公司内部的资料室都顶上一个不错的书店了，只是不知道这资料室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另作别用？ 谢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又屏息凝神，侧耳听了一会儿动静，不知道是东湖地产装修的时候用了隔音材料还是其它原因，谢莱始终没有听到办公室内有丁点儿声音传出来。 她打开‘东湖通’，找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暗搓搓地敲开了私聊窗口，敲下一行字，“总经理，您现在有什么工作需要安排给我的吗？” 就在谢莱犹豫要不要发送出去的时候，她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发送按钮，输入栏里的那行短消息以谢莱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躺到了贺钊的通知栏里。 彼时的贺钊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仔细研读与白川区有关的材料，他这次进入东湖地产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必须尽快将白川区这块硬骨头啃下来，帮东湖地产拿到这块大蛋糕，故而贺钊根本不存在什么摸鱼的想法，他一旦切换到工作状态，那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手机振动了一下，贺钊看都没看，直接将原先振动的情景模式调成了静音，继续潜心研读与白川区相关的文案。 凭他上次在白川区看到的那些东西，贺钊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白川区的不同点。 寻常的拆迁区钉子户需要的是钱，需要的是让他们一.夜暴富的庞大资金，可白川区那些钉子户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贺钊脑海中有了一些头绪，却又仿佛是千头万绪，拎不出一个具体的线头来。 谢莱的主观意识便是认为总经理办公室内没人，再加上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丁点儿回应，这更加坐实了谢莱的想法，她环顾一圈，见周围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心中不断感慨总经理办公室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同时，做出了大胆的决定。 谢莱将摆在桌面上的书都摊开，把笔夹在书缝里，又将财务资产部给配的电脑打开，打开东湖通的windows版本，强行营造出一种自己正在工作的假象，这才探头探脑地离开了工位，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便携装的姨妈巾塞口袋里，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外面的全透明办公间。 当谢莱的后脚跟刚迈出玻璃屋的那一瞬间，贺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并且手机上面的呼吸灯还闪个不停。 贺钊皱眉，他放下手中的材料，用鼠标点开电脑屏幕上的软件，超大的显示器上顿时就出现了几十个小方框，里面赫然是不同的监控头拍摄到的画面。 眼神里满是玩味的贺钊找到包含谢莱身影的那个视频框，双击选中，滚轮轻轻滑动，稍微有个不留神，谢莱脸上的汗毛孔都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密集恐惧症晚期的贺钊赶紧将视频框缩小到正常大小，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态，目不转睛地盯着在楼道里兜兜转转走绕路的谢莱，直到谢莱进了资料室。 “这是……太闲了？”贺钊拿起手机来，正准备给谢莱找点事情做，突然就看到通知栏里静静躺着的那句‘总经理，您现在有什么工作需要安排给我的吗？’ 是他没有回答。 貌似不能怪谢莱擅离职守？ 但是贺钊会在意这些吗？ 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薄薄一本材料，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下一段话，给谢莱发送了过去。 “帮我去资料室找到所有与白川区相关的资料，然后让负责资料室的Daniel将资料全都送到我的办公室。” 发完这段话后，贺钊皱了皱眉，他还想再逗逗谢莱这个酷爱兔子的女孩，便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让Daniel亲自将所有文件送到我的办公桌上，你不要进来，我不喜欢任何雌性生物进我的办公室。” 谢莱的手机一直都塞在紧身裤的口袋里，结果她前脚刚进资料室，后脚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得仿佛要飞起来。 谢莱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要炸了！ 毕竟谢莱记得清清楚楚，自从她前脚迈进东湖地产的那一瞬间开始，她的手机就已经调成了静音模式，因为她听说手机铃声在大庭广众之下响起是一种很犯办公室忌讳的事情，才实习第一天，她不想触这个霉头，就算手机只是轻微地震动也不行。 谢莱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手机是调过静音模式的，这点绝对不会有错。 可手机为什么会突然震动？ 难道是要爆炸了吗？ 一想到前些日子网络上疯传的‘某星手机爆炸门’，谢莱的小心肝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倒不是因为她太胆小，而是这手机的震动风格实在太反常了。 平时震动都是断断续续的，就仿佛是脉冲波一样，在激烈震动一番之后，手机会稍微安静一会儿，可是现在不一样，这手机现在一直是在连续震动，震感比谢莱在家用的那个超声波牙刷最强劲的清洁模式还要明显。 谢莱仿佛是抓刚烤熟的红薯一样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若不是手机没有冒烟，也没有散发出任何不友善的味道，更没有剧烈发热，谢莱真会将手机毫不犹豫地咋出去。 她心惊胆战地将食指按在后置的指纹识别器上，屏幕安全地打开，一条大红色加粗的信息栏跳进了他的视野里，就仿佛是中了病毒一样。 谢莱哪有心思看信息栏里的具体内容，她下意识地去找杀毒软件，可奈何手机已经完全失灵，平时好用的不得了的虚拟按键此刻就仿佛被人压住棺材板一样，死活都调用不出来。 谢莱心中很快地回顾了一边最近她用手机干的事情，十分确定只是下载了一个‘东湖通’的app，她原本以为这种集团内部开发利用的app是不存在病毒的，没想到还是她太天真了！ “东湖集团的程序员都是吃天麻炖猪脑长大的吗？” 谢莱一边吐槽，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判定手机此刻的情况。 “是否阅读紧急通知？” 简简单单八个字外带一个问号，唤醒了谢莱尘封数年的记忆，她依稀记得当初刚念大一的时候，国际上曾经流传有一个特别丧心病狂的病毒，专门为敲诈勒索用，而那种病毒瞄准的拥护就是学生党以及办公族。 而那个病毒流传的期间正好是国内本科生、研究生毕业的时间点，故而差点将数以万计的学生逼得跳了楼，好不容易生憋硬造出来的论文被勒索病毒轻而易举地锁上，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毕业突然变得遥遥无期，这让那些学生如何能够忍受？ 有人选择息事宁人、花钱买平安，有人选择光棍地重装电脑，然后断网爆肝，重新写一遍论文，也有一些人一时冲动，选择了一跃解千愁或者是自挂东南枝。 故而谢莱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场格外惨烈，几乎可以用流血漂橹来形容的毕业季。 难道这扫把星也找上她了吗？谢莱十分绝望地想。 纠结片刻之后，谢莱选择认命，她这手机已经用了两三年，本来就有些轻微卡顿了，结果被勒索病毒这么一折腾，怕是报废了一大半，这是老天爷催着她赶紧换手机呢！ 既然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谢莱也就不再担心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丑爆的红色消息提示框，食指戳了上去。 “确认阅读！” 第13章 让总裁等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当指腹与手机屏幕做到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谢莱感觉整个人都虚托。 她口中默念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那个文本框里，一度以为是她的眼花了。 消息一：帮我去资料室找到所有与白川区相关的资料，然后让负责资料室的Daniel将资料全都送到我的办公室。 消息二：让Daniel亲自将所有文件送到我的办公桌上，你不要进来，我不喜欢任何雌性生物进我的办公室。 发件人：总经理 谢莱揉了揉眼睛，点下了‘已经阅读’的虚拟按钮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不是手机病毒！ 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入腹中，那些因为过度惊吓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全都变成吐槽的话，一句连着一句往外蹦。 “这东湖集团的软件开发师是有毛病吧！好端端的软件，各个地方的界面看起来都很友好，怎么到了消息通知这儿，就画风突变？” “这产品经理是干什么吃的？画面这么违和，就不晓得优化一遍吗？还有那催命一样的震动，明明开的是静音模式，这讨厌的软件居然能够强制更改情景模式？果然是霸道不讲理！” 如果不是资料室的门口就贴着一个大大的‘噤声’标识，谢莱绝对可以一口气吐槽五分钟，并且吐槽的内容绝对不带半点儿重样的，这是身为一个游戏主播的基本职业素养。 进了资料室，谢莱根据‘东湖通’内嵌的资料搜索引擎找到那位素未谋面的总经理要的资料，然后便马不停蹄地给Daniel送过去，这才返回了资料室，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身为一个隐藏有学霸之魂的学渣，一旦进入学习的状态之后，表现出来的学习态度还是可圈可点的。 谢莱在资料室内找到了许多她在学校中根本接触不到的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对她做毕业设计很有帮助，于是她便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试图在东湖地产的这间资料室将自己前四年学习生活过程中所错过的东西一并补起来，除了在午饭时间收到食堂的‘崔饭’通知后，她的手机再也没有抽风一样震动，‘东湖通’也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手机软件的列表里，仿佛之前差点将谢莱吓疯的那个软件并不是它一般。 谢莱原先想着身为总经理助理，一定会收到各种各样的通知，她生怕自己的记性不够好，万一错过了总经理的某个行程或者安排，故而特意准备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不料‘东湖通’开发出那样一个堪称变.态的消息提醒功能，本以为她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会就此失去了作用，不料却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一个迷你版的笔记本，谢莱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在上专业课的时候也绝对没有这样认真过。 她自从吃过午饭后便一直坐在资料室里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直到资料室中响起柔和的轻音乐，她才抬起头来，看一眼手机，原来是下班时间到了。 伴着柔和的轻音乐，谢莱略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拿出手机来，在微博上总结自己的头一天实习生活。 “实习的这个大集团真是画风清奇，好端端的一个消息通知，愣是被开发人员开发成了定时炸.弹一样，纷纷中掉去百分之五的电量，下班的时候去放着轻柔无比的轻音乐……一言难尽。两小时后准点直播，这次我还要五杀！两小时后准点直播，这次我还要五杀！两小时后准点直播，这次我还要五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彼时的贺钊也刚刚放下手里的文件，结果听到微博‘叮咚’一声响，是特别关注的声音，他连忙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拿起手机来，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文字提醒，嘴角勾了勾。 “想直播，还想五杀，那也得问问你的总经理同意不同意。” 他重启电脑，登录进入工作系统，将自己忙活了一下午才整理出来的文件全都打包发给了谢莱，并且留言备注：请在晚上十点之前将文件中所有的数据表格绘制出图件，并且做出数据分析，提交数据分析报告。 沉吟片刻，贺钊觉得这点儿活儿应该难不住东湖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于是他又将自己下午从秘密资料盘里调出来的那些关于白川区的资料也一并打包发给了谢莱，再次留言备注：事务型文件全都浓缩成四十字以内的简要概况，数据型文件全都绘制成图表，明天早上上班前发到我的邮箱。 “这样的工作量应该够你喝一壶了吧……”贺钊阴谋得逞，嘴角勾着渗人的笑容，直接从总经理专用电梯进了地下停车场，开上自己的爱车飞速返回‘一招惊人队’训练所在的基地——白桦别墅。 即将在东湖市举办的‘机械革命’联赛并不仅仅是虚拟游戏中的战略战术模拟，还涉及到实际机器人的研发组装与操控，而且在比赛中，虚拟战术模拟只能占到百分之三十的分数，真正的大头还是实际机器人的对抗，故而近些日子，一招惊人队已经将训练重心从虚拟战术模拟转移到了实际机器人的改装、磨合以及对抗上来。 贺钊负责的是远攻机器人的改装以及远程对抗的内容，除了在机器人本身的灵活性上有着极高的要求之外，他手中的机器人种类还要求他具有较强的攻击能力以及较大的攻击范围。 既有高强攻击能力又有较大攻击范围的机器人几乎不存在，更别提还要兼容灵活性以及部分防御能力的问题，贺钊因为这件事愁了许久，实在没能想出个具体的章程来，只能沿用前人的对抗思路，并且在前任的对抗思路上进行适当地小修小补。 但是贺钊的直觉告诉他，真正理想的机器人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不仅仅是攻击力与攻击范围的平衡，还包括攻击与防御的平衡，防御与灵活性的兼容…… “突破点究竟在哪里？”贺钊愁的直挠头。 …… 另外一边，谢莱刚哼着轻快的曲儿、踩着飘飘忽忽的步伐离开了东湖大厦，坐上了地铁，结果塞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了急.促的‘嗡嗡’声，频频引来旁人的侧目。 一个面带猥琐之相的大叔咧着满嘴黄牙冲谢莱笑个不停，看得谢莱一阵恶心，她身后的那个学生模样的男人更是无耻，直接冲着谢莱吹起了口罩，还意味不明地同谢莱说，“小妹妹，你玩的够开放啊，开的频率这么高……不怕身体吃不消吗？” 谢莱：“……” 身为一个秋名山飙过无数次车的老司机，谢莱秒懂了猥琐大叔和斯文败类学生的意思，虽然心中很气，但是她依旧强扯出一抹笑容来，从口袋里将震个不停的手机掏出来，点开那个‘确定阅读’的按钮，震动声瞬间消失。 谢莱扫了一眼消息的内容，心里瞬间就炸了毛，打开小键盘噼里啪啦地就开始敲字。 “这一下午都不安排事情做，到了晚上就故意刁难人，是不是只有这样做才能彰显出你的权利？你不是拒绝所有雌性生物进入你的办公室吗？这件事情怎么不交给Daniel来做？磨人的变.态！” 愤愤地敲下这一段话之后，谢莱感觉堵在心口的恶气消散了不少，连忙找到删除键，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每删一个字，她心里的气就消减一分，直到所有的字都删完，她才心平气和地输入了一句话，“通知已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好气啊，明明心里恼的不行，脸上却偏偏得装出一副‘我很好脾气’的模样，如果不是为了顺利毕业，谢莱才不会受这种气。 “滋……” 谢莱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她抓在手心里的手机就再次震动了起来，她还以为又来了加班通知，吓得差点将手机给丢出去，等她看清楚消息之后，差点被气得当场厥过去。 “自动提示：休息时间内，总裁拒绝接收任何消息，所有消息都将延后至下一个工作日早晨七点半统一发送至总裁的收件箱，在七点半之前，发信人可以自由修改消息的内容。”谢莱：“……” 总裁在休息时间内能够拒绝接收任何消息，那员工可以吗？ 是不是‘东湖通’内有这个隐藏通知，仅仅是她没有找到？ 这个功能必须找到，因为事关她接下来数月的实习时光，若是每天晚上都给她安排一通活儿，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除此之外，谢莱也恶趣味地想要体验一把让总裁等待的滋味。 “自动提示：休息时间内，您的助理拒绝接收任何与工作相关的消息，所有消息都将延后至下一个工作日早晨七点半统一发送至您助理的收件箱，在七点半之前，发信人可以自由修改消息的内容。” 让总裁等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谢莱跃跃欲试。 第14章 我就是豪门！ 站在地铁上，谢莱暗搓搓地脑补完一出‘高冷员工’的人设，惊觉地铁已经过了两站，连忙换乘回东湖集团的地铁，在猥琐大叔与斯文败类学生的注目礼中，怀着满腔悲愤飘然离去。 实习第一天，是加班的一天。 …… 踩着轻柔无比的轻音乐，谢莱返回了依旧灯火通明的东湖地产，看到有那么多的员工还在加班，她心中的悲愤稍微平复了一些，暗暗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东湖地产故意针对她，而是东湖地产的工作强度本就如此。 自我宽慰的同时，谢莱也等于是默认了东湖地产那个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下班时间。 “反正下班后还有加班，轻柔无比的轻音乐下班铃有什么用？还不如换成国际歌，多么振奋人心！” 编辑完这条微博之后，谢莱便将手机定了闹铃，特别调成滴滴答答的秒表提醒模式，然后就把手机丢到一边，高效率地投入工作中去了。 打开电脑，将总经理发来的文件全都接收，谢莱开始依照着总经理在消息通知中提到的要求进行数据整理与分析。 多亏了刚步入大学时，她像疯了一样加入许多社团，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办公软件操作水平，现如今工作的时候再次遇到需要用图表处理软件解决的问题时，她稍微犹豫一下，很快便可以找回原先的感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就到了闹铃响起的时间。 谢莱看了一眼工作完成度刚刚过百分之八十的进度条，内心哀嚎一声，抻着脖子好一通左顾右盼，见没人往总经理办公室这边走，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耳机来，插在手机上，在办公用的电脑上悄悄摸摸地打开网页端游戏，将手机摄像头对准电脑屏幕，开启了她直播生涯上最简陋的直播。 “小可爱们，大家好，因为今天我还在加班，所以只能摸鱼来直播，声音不敢太高，怕引来同事，还有就是今天我就不亲自下场五杀了，我们玩一个刺激的预言游戏。跟随哪个组呢？” 谢莱操控着鼠标在竞技场里一条一条地翻找，当她看到‘一招惊人队’的名字是亮黄.色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惊喜道：“今天我们就跟随之前被我屡次虐成渣渣的‘一招惊人队’来进行直播解缩，在每一场竞技打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大家可以在评论区内留下自己的预言，预言正确的人将获得红包一百元，大家礼物刷起来！” 白桦别墅里，被闲置在桌子上平板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正潜心琢磨远攻机器人该如何改良的贺钊仿佛触电般弹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点开直播软件，进入唯一关注的主播直播间，然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很无语。 这姑娘是不是傻？ 东湖地产又没有强制性要求加班不能回家去加，你说这都下班两个小时了，还待在办公室，眼看着用不了多久地铁就会停运，大晚上一个姑娘家打车多不安全啊！ 贺钊看着屏幕上的模糊的画面在经历数词天旋地转的抖动之后，总算定格在了布满红绿蓝小格子的，仔细一看，嚯，被谢莱直播的这个战队可不就是一招惊人队吗？ 贺钊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准备的五个人，原先该由他操控的远攻机器人的位子已经被新吸纳入一招惊人队的秦候顶了上去，他挑挑眉，将平板电脑上的蓝牙打开，脸上了蓝牙音响，直接开启了外放功能。 游戏开始。 谢莱简单扫了一些双方的装备之后，没有说话，悄悄将电脑分屏，仅留出十分之一的心神盯在直播上，其余的心神全都投入进了工作中，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直播间里有人发现了谢莱的异常，在弹幕区问，“菜菜主播，你今天画风有点不对啊，是不是背着我们在玩什么小游戏？” 谢莱没有回答，此刻的她正在忙着将数据生成图表，根本没时间看弹幕区的消息。 那位在弹幕区发问的粉丝是谢莱莱的铁粉，还是一个不差钱的主，见谢莱的双手在键盘上飞出了残影，他便能猜到谢莱此刻的心思并不在直播上，而后便催动了大招——送礼物！ 粉丝送礼物，主播的客户端可是会提醒的。 果不其然，谢莱的手机‘滋滋’响了两下，硬生生地将她从工作状态上拽了出来。 谢莱扫了一眼弹幕区，忘记用自己伪装出来的御姐音了，直接用本音说，“今天被变.态公司要求加班呢！明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我那变.态上司却突然心血来潮，给我安排了一堆活儿，我刚刚干了两个小时都没有干完，现在还剩下一些收尾工作，大家多担待一些，等我干完手里的活儿就认真直播。” 弹幕区顿时飘过一片‘心疼主播’之类的话，仅有少数的‘显微镜粉’却在刷着另外一句话——“菜菜主播你工作的地方看着很高级，配制的工作电脑都是清一水儿的苹果呢！不像我们公司，全都是清一水儿的组装机，开个机都得等十分钟。” 谢莱瞄了一眼监控头，压低嗓子悄悄回复，“我们公司挺有钱的，属于那种人傻钱多的公司，各方面的设施配备得都挺不错，摄像头与WiFi全区域覆盖，零食饮料全天免费，就是总经理的脑子有毛病，明明招的是女助手，结果却定了一个女助手不得进入他办公室的破规矩，我怀疑我们的总裁丑的没法见人！” 一说到那个在公司里从未见过面，却差点将她折腾死的总经理，谢莱的话就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冒，一口气吐槽了五六分钟之后，她觉得今天的直播似乎有些偏离重点了，这才强行将话题掰了回去。 “大家还是关注游戏吧，虽然这一场竞技并没有什么看头，完全就是菜鸡互啄，不过一招惊人队的实力还是有的，大家暂且期待一下，容我将手里的工作做完，也好早点脱离这个是非之地，不然万一让我那变.态上司抓包了，我不仅实习要告吹，连毕业设计都没得做……” 有位粉丝十分给力地打赏了一个‘祝菜菜主播打倒变.态上司把歌唱'！ 谢莱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没忍住瞄了一眼，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继续埋头工作。 捧着平板电脑看直播的贺钊额头上挂着冷汗，悄悄瞄了一眼蓝牙音响，他十分庆幸蓝牙音响的音量不知道被谁调成了最低，不然让白桦别墅的这五个皮猴子听到谢莱对他的评价，绝对会嘲讽他很久。 贺钊熟练地退出直播间，重新注册了一个名叫‘上司大人最可爱’的斗技号，绑定了自己的银行卡，这才又搜索回到了谢莱的直播间，直接刷了一个霸屏一分钟的超级大礼物——豪华游艇。 豪华游艇是一个特效，当特效开始的时候，直播间的屏幕上会突然出现许多飞速划过的游艇，每个游艇上面都有一个‘表白栏’，如果打赏的粉丝有话要说，那就会在表白栏上进行显示，如果打赏的粉丝没有话要说，那表白栏上就会显示出打赏人的名字。 高冷入贺钊，怎么可能会在表白栏里填东西？ 他直接将表白栏里的东西删成空白，直接将游艇打赏了出去，而后，所有的直播间粉丝眼前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在所有粉丝都替谢莱打抱不平，画着小圆圈诅咒变.态上司的时候，一个名叫‘上司大人最可爱’的人突然打上刷屏一分钟。 守在直播间内的粉丝目瞪口呆，有人点开斗技直播的打赏榜瞄了一眼，原先跌在打赏榜上三四十名位置的谢莱凭借这个突入起来的‘游艇’，一跃成为打赏榜上排行第二的女主播，排名第一的女主播是国内名气最大的网红，自从在网络上活了之后，那网红迅速洗白入圈，一边接电影电视剧，一边接综艺和广告，圈钱能力比很多一线女星都要厉害。 莫要说让谢莱超过第一名主播这样不切实际的话，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毕竟谢莱粉丝不少，也不过区区三万，而那位网红的微博粉丝已经突破了七千万，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上的，谢莱连羡慕嫉妒都羡慕嫉妒不起来。 谢莱也被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惊得不轻，她揉了揉略微有些酸涩的腮帮子，仔仔细细地数了一下斗技币与各种打赏礼物的换算规则，然后就不争气的石化当场。 一个游艇的斗技币价值为一百万，折合成现金，便是十万人民币！ 这可是一次打赏十万啊！ 谢莱自从入行以来，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大笔的打赏金额呢！她乐颠颠地向粉丝‘上司大人最可爱’道了谢，然后又善意满满的说，“看你的斗技昵称，一定是嫁入豪门了吧！” 贺钊的手指在九宫格输入法上飞快地敲击，弹幕区很快就出现了一行回复，“不，我就是豪门。” 第15章 垃圾也有春天 自从贺钊豪气十足地打赏了一百万斗技币才能兑换到的好话游艇之后，他就成了整个直播间的焦点。 已经有不少直播间里狼一样的汉子眼睛发绿，恨不得以身相许，各种骚话也接连而出。 “豪门小姐姐，请问你需要一个暖床的吗？我身娇体软好推倒！” “土豪，你缺一个拎包的吗？我力气贼大！求收留！” “小.姐姐，网恋吗？我24K直男音！” 贺钊看着突如其来的刷屏，嘴角微勾，也跟了一句，“主播小.姐姐，网恋吗？我每天都可以给你打赏游艇！” 他早就听说这些网络主播都是见钱眼开的主，现在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了一位活生生的例子，必须试验一番！ 贺钊已经想好了，如果谢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生，他便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堵上贺妈妈的嘴，顺带着让贺妈知难而退，不要再乱点鸳鸯；如果谢莱不是，那他倒是可以试着和谢莱处处，虽然办公室恋情并不被看好，但是他的主业又不是东湖地产的那一摊子破事，机器人才是他的主业。 而且在贺钊看来，谢莱也并不是他.妈的老同学唐婶儿口中那种品学兼优的学霸。 你见过哪家学霸暗中开直播，一边吐槽老板一边抱怨学校，顺带着满嘴跑火车的？ 贺钊揣着‘守株待兔’的心理，静候着谢莱的回应。 谢莱并没有让贺钊等太长的时间，她很快就给贺钊发来了私聊窗口，那粉色的兔子头像看得贺钊心花怒放，他马上就能抓到这个相亲对象的小辫子了，这一千块花的值！ 嘴角勾着‘阴谋得逞’的笑容，贺钊满心期待地点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就仿佛是被风化的岩石，风轻轻一吹，就变成了渣渣。 贺钊收到了一个红包转账，下面还有谢莱发过来的一段话。 “你好，谢谢你的厚爱。不过这么大额的打赏还是让我受宠若惊，我不能收。如果你想要支持我的话，一千块以下的打赏就够了，太多的话，我受之有愧。” 贺钊皱眉，他打赏的不就是一千吗？ 掏出手机来，翻到银行刚刚发过来的短信，定睛一看，瞬间将斗技直播这个平台慰问了八百遍。 难怪他说斗技直播的打赏界面花里胡哨呢，这儿一撮草、那儿一朵花的，感情是为了遮掩小数点啊……他当时以为最后两个零是小数点后面的，没想到竟然是斗技直播挖的坑！ 难怪他说直播间的观众那么激动！ 一千块后面加个零，那就是十万啊！ 纵然他不缺这么点钱，但是若要花出去，总得事出有因，直接打赏给了一个女主播，那也有些忒败家了……东湖集团是贺爸爸一手创立的，经历了数次资金链断裂等问题，故而别看贺爸爸现在身家百亿，但是在花钱方面，依旧十分节省，当初贺钊读大学的时候，贺爸爸都只给配了一个最低配的车，让贺钊在大学中低调过了四年。 如果贺爸爸得知贺钊在一个直播平台上挥金如土，怕是会直接将贺钊唤回家中，联合贺妈妈与贺钊的亲哥贺朝来给贺钊进行一个三堂会审。 至于冻结贺钊的银行卡这种事情，贺爸爸是不会做的，因为他知道，自从贺钊学会理财开始，贺钊的经济就已经独立自由了，再也不受他的控制与摆布。就拿贺钊手中现有的钱来说，或许不够贺钊开一个大集团大公司，但如果贺钊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小资生活，那绝对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贺钊走神的这段时间内，谢莱的另外一条消息又发送了进来。 “你赶紧领了红包啊，里面一共有五万。因为收到的所有打赏都是需要和平台对半分的，所以我只能还你这么多，真的很抱歉，还请你不要介意。” “你倒是领红包啊……这样让我良心很不安的！！！” “领吧……求你了，你领完我就可以安心工作了，今天变.态老板给安排的工作还没有做完，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变.态老板’贺钊看着谢莱仿佛话痨一样发来的一连串消息，决定再来一波试探！ “主播小.姐姐，这红包我就不收了，可以约你吃顿饭吗？地点你随便定，饭菜你随便点。”如果谢莱这样还是不上当，那他就相信网上的传言是假的！ 手机屏幕这边的谢莱犯了难，她斟酌一番措辞，委婉地拒绝，“见面就不用了，大家来自五湖四海，相识不易，做网上的朋友就挺好。” “不，我家就在东湖。” 谢莱：“？？？”这是非见不可了吗？ 贺钊见谢莱不回答，又给谢莱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刚刚看到你的电脑配制，猜测你肯定是在东湖集团工作吧，只有东湖集团这样财大气粗的集团才会给员工配置这么高级的电脑。” 谢啦：“？？？”她的这个粉丝是福尔摩斯吗？ 见谢莱不再吭声，只是一个劲地发问号，贺钊解释道：“我之前和东湖地产有过合作，在东湖集团内待了一段时间，对东湖地产还算熟悉。你放心，我真不是坏人。” 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是怪蜀黍在哄小女孩玩金鱼？ 谢莱绞尽脑汁地想拒绝的措辞，贺钊的消息已经再次发了进来。 “我真的不是坏人，你可以和我说说你所在的办公室，说不定我能说出来你认识的人呢！” 谢莱机智地输入了‘人事部’三个字，然后便打开办理入职手续时发的那本小册子，将人事部所有员工的名字全都找出来，等着验证贺钊给出的答案。 贺钊突然有些牙疼，他早就应该猜到的，能当女主播的人，会是什么纯洁傻白甜？瞧瞧这谎话说的，如果不是他亲自将人招进了总裁办，并且有一众实锤证明这个主播谢菜菜就是他的相亲对象建直属助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偏差了。 “呵呵，现在把谎撒的越大，到时候收尾的时候就越尴尬，我看你怎么收。” 贺钊揣着猫逗老鼠的心思，开始戏精上身，敲字回复谢莱，“如果人事部最近没有变动的话，那应当还是王爱莲女士负责吧，那是一个挺和善挺有趣的老太太，虽然看着性子古怪了些，但如果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待人是特别真诚的。” “怎么，你现在还怀疑我是坏人吗？我就请你出来吃一顿饭，地点你随便挑，若是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多喊几个人，只是出来小聚一下，交个朋友。” 谢莱对于这个名叫‘上司大人最可爱’的粉丝颇为无奈，您老有这么大的毅力，去干点什么不好啊？爬个山都可以强身健体呢！非要拉着一个需要加班的女主播吃饭面基瞎扯淡，这不是胡闹么？ 可是人家稍微一打赏就是十万，那豪华游艇上承载的满满都是真情，让她无法正面拒绝。 如果她连一个豪掷万金的‘衣食父母’都丢了，怕是斗技直播的负责人会找她约谈，也会伤了她的这位狂热粉的心。 纠结一阵子之后，谢莱终于做出了决定，她回复道：“你这么坚持，我若是再拒绝就真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既然你知道东湖地产，还知道王主管，那肯定熟悉这边的路，不如就到东湖大厦旁边的那个饺子馆面基？我现在有些饿了，想吃碗饺子养养胃。” 贺钊目瞪口呆。 他都做好了被谢莱宰一顿的准备，怎么谢莱就选择了一个饺子店？ 拜托啊姑娘，你的想法能不能再朴素一些？ 不过他出于礼貌，还是尊重了谢莱的选择，艰难地敲下一个‘好’字。自从上次吃了那间饺子馆的饺子就闹了一礼拜肚子后，贺钊就再也没有娶过那间饺子馆了，说起来还真的有些想念那家饺子馆的味道。 虽然饺子可能不算特别卫生，但是饺子馅的味道却调的刚刚好，用葱段和香菜熬出来的调味水也是鲜得恰到好处。 到了冬天，等到东湖市初雪的时候，去那饺子馆里订上一份鲜美的水饺，就着煮得白白胖胖的饺子赏雪，那是贺钊对东湖大厦仅有的几次温情回忆。 其余时间里，贺钊要么不在东湖大厦，要么就是被贺爸爸当成壮丁抓到东湖地产来解决紧急事情，大多时候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如果遇到需要超过半天的活儿，他也会提前让公司的餐厅为他准备一份营养餐，很少再来饺子店吃了。 …… 总算搞定了这位财神爷，谢莱看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见与这位‘财神爷’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不到，她手里分配下来的活儿也只剩下一个收尾，故而将直播的方向调了调，对准电脑屏幕上正在大杀四方的一招惊人队，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垃圾也有春天。” 谢莱的粉丝里有不少都是从一招惊人队脱粉过来的，听谢莱这么一说，不少人都笑得前俯后仰，纷纷吐槽谢莱的嘴皮子够毒，唯有还未挂断直播信号的贺钊陷入了沉思。 他们的一招惊人队真的很垃圾吗？ 第16章 戏精谢莱 东湖联赛在即，一招惊人队的所有队员已经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紧急备战中，身为队长的贺钊知道，所有队员的状态都必须调整到巅.峰状态，因为最紧要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距离比赛时间越近，所有人脑中的神经也就崩的越紧，而这个时候，恰好最容易掉链子。 说不定某一句平时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就可能在这个时候变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钊脑海中不断回闪过一招惊人队遇到谢莱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个词——邪门儿！ 没错，就是邪门儿！ 只要不是对游戏一窍不通、完全不懂的人，都能看出谢莱的真实游戏水平。 可邪门的地方就在于，一旦一招惊人队遇到谢莱，那不管一招惊人队配合得如何默契，也不管谢莱打得如何敷衍不走心，最后获胜的一方都是谢莱，胜利与一招惊人队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难道这个谢莱就是一招惊人队的克星？还是说她的运气这么好，整个服务器都是她的挂？” 贺钊决定一会儿去了饺子店同谢莱好好谈谈，不管谢莱是不是一招惊人队的克星，短期内都不能让谢莱和一招惊人队凑在一块儿了，不然以谢莱在网络上那刀子一样的损嘴，太容易影响到一招惊人队的士气了。 东湖联赛关乎到他往后何去何从的问题，容不得任何意外发生。 …… 谢莱一边开着直播吐槽，一边分出心来飞快地干活，总算赶在与粉丝‘上司大人最可爱’约定吃饺子的时间前将活儿干完，她走到落地窗前，抻着脖子看向与东湖大厦隔一条马路就到的饺子馆，心中还有些忐忑。 虽然那饺子店离东湖地产比较近，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可问题是她在那里没有熟人！ 那个‘上司大人最可爱’能够在打赏主播的时候豪掷千金，说明平时生活里应该是个不差钱的主，听说富二代的私生活都比较乱的！ “该不会是这个‘上司大人最可爱’对我有什么不当想法吧！” 这个想法一经生出，立马就占据了谢莱的所有理智，仿佛野草一般恣意生长。 谢莱在主播圈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关于圈内的一些乱象早有耳闻，她听说过著名的‘主播草粉’事件，可是还从没听说过被粉丝那个的主播啊…… 谢莱越想越觉得脊背生凉，心底的退堂鼓敲得震天响。 就在谢莱心中杂草丛生的时候，她手机嗡嗡一阵，有一条微信消息发了进来。 高冷相亲对象贺钊：“快来，我已经在饺子店等你了。” 谢莱盯着手机屏幕愣住，怎么贺钊也要请客吃饺子？ 难道是…… 谢莱嘴角勾起，心中的那点儿顾虑瞬间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自从那次与贺钊相亲过后，谢莱就一直没有收到贺钊的消息，还以为是贺钊看不上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失落，没想到贺钊一直都在暗中默默地关注着她呢，不过是披了一个名叫‘上司大人最可爱’的马甲而已。 “呵，喜欢就说出来啊，藏头露尾的……” 谢莱满脸都是小嫌弃，不过她收拾东西的速度却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欣喜。 当谢莱收拾好背包下楼的时候，又拿出手机来，点开与贺钊的微信聊天窗口看进去，瞬间就被贺钊的操作秀瞎了眼。 “你的好友贺钊撤回一条消息。” 谢莱：“？？？” 这是什么操作？ 就在谢莱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灰灰的提示发呆的时候，又一条消息进入了谢莱的视野。 “抱歉，发错了。” 五个字，两个标点符号，还真是惜字如金。 难道真的是贺钊发错了？ 谢莱想了想，倒不是有这个可能，毕竟贺钊外表那么高冷，如果起一个‘上司大人最可爱’这样的名字，那贺钊绝对闷.骚到没边儿了！ 至于她的主播这层身份，身边人就没几个知道的，更别谈其他人了，故而将贺钊与她完整的嵌套进入‘上司大人最可爱’与‘主播谢菜菜’的关系中，貌似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茫茫人海，没有什么比这更扯淡的事情了。 谢莱垂头耷脑地收拾好东西，一步三挪地往楼下饺子店走去，心中将发错消息的贺钊慰问了数十遍后，又开始陷入对粉丝‘上司大人最可爱’的推测与假想之中。 “起一个这么萌的昵称，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大老爷们，说不定是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姐姐呢！就算是男生，那肯定也是一个小奶狗，不会是抠脚大汉……” 就这样一路催眠着自己，谢莱一步一犹豫地走出东湖地产，穿过马路，站到了饺子店前。她回头看一眼不远处的交警厅，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正在刚刚亮起的路灯下执勤，心头稍微平静了一些。 就算饺子店里坐着一个人面兽心的富二代，那她应该也不会遭遇不测。 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之后，谢莱就仿佛是壮士上沙场、囚徒上法场一样，满脸决绝地走入饺子店，“老板，鲜虾饺来一份！” 她的声音刚喊完，屏风与盆栽挡住的地方就传来一道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老板，鲜虾饺也算在我账上，快点煮好送上来。” 谢莱：“……” 她心头的那点儿顾虑已经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冲散到不知何处去了，她紧走几步，绕过屏风与盆栽，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哎，贺钊，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贺钊原本正在看手机，听到谢莱的声音后，一抬头就看见谢莱衣服上那两只粉粉.嫩.嫩的兔子刺绣，嘴角抽了抽。 谢莱自来熟地坐在贺钊对面，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刚刚你给我发的消息我看到了，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来这个饺子店！你今天约了谁？” “一个姑娘……”贺钊觉得唐婶儿一定是在骗他和他.妈，这么一个智商不在线的姑娘，真能考上东湖大学？ 听到贺钊是约了一个姑娘，谢莱心里头竟然涌现出一阵不舒服，不过她没心没肺，很快就调节好了，“你约人家姑娘怎么也不挑个地方，选在这种小小的苍蝇馆，我听唐婶儿说你们家不是挺有钱的么？带姑娘去吃西餐啊！吃西餐多浪漫……” 贺钊对谢莱的脑回路越发好奇了，他解释说，“这个地方是姑娘自己选的，我也没办法。” “哦，原来是这样。”谢莱了然，她想了想，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贺钊，咱俩毕竟是见过一面的人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贺钊冲谢莱挑挑眉，没有说话。 谢莱摊牌说，“我今天出来是见网友的，我们俩约得地方也在这个饺子馆。只不过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好是坏，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记得帮我一把，哪怕是帮我报个警，或者是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来饺子馆接我都行。你看成不？”谢莱眼巴巴地看着贺钊。 贺钊嘴角直抽抽，刚好饺子馆的老板娘将两盘刚煮好的饺子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饺子下面浇了一层麻酱，上面泼了一层红油，还撒了一些炒熟的芝麻粒，香气扑鼻。 “青花瓷盘的是鲜虾饺，冰裂瓷盘的是素饺子，你们看着点，别拿错了啊……”老板娘叮嘱。 谢莱端起青花瓷盘就准备重新找一个位子坐下，不料贺钊突然开口，“你觉得我不是好人吗？” 谢莱：“……你说什么？” 贺钊眯着眼睛问，“吃饺子这地点是你选的，我大老远跑过来，你还担心我是坏人？还让我帮你报个警，或者是给你.妈打个电话？美女主播谢菜菜，你脑子里的戏不少啊……” 谢莱刚端起来的盘子‘啪嗒’一下放下，险些溅了贺钊一身红油芝麻酱。 “贺钊，你说什么？那个‘上司大人最可爱’就是你？”谢莱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石化了。 贺钊点头，夹起一个饺子来放到嘴里，被饺子馅里的汤呲到了舌.头上，一阵酥麻，但味道着实不错。 “所以说，刚刚你的那条微信就是应该发给我？”谢莱问，她脑子依旧有些转不过来。 “对啊，就是发给你的。” 谢莱感觉一阵胸闷气短，“那你为什么后来又说不是？还说是你发错了？” “那是因为我应该通过直播软件给你发，毕竟我是用‘上司大人最可爱’这个马甲来约的你，这有什么问题吗？” 谢莱被贺钊这一口神奇的诡辩理论堵得无话可说，她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贺钊，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将饺子盘怼在贺钊脸上的冲动。 有意思吗？ 两个熟人之间玩这种戏码，看她一个人像个戏精一样脑补了一堆又一堆的东西，有意思吗？ 谢莱将包挂在椅子上，往嘴里塞了两个鲜虾饺，这才堪堪将心头的愤怒压下去，她问贺钊，“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主播的？” 贺钊抬起头来，微笑着同谢莱说，“我是一招惊人队的成员。” 第17章 第注意文明 嘴里嚼的饺子依旧是她最喜欢的鲜虾味，但是谢莱却觉得自己嚼了一块生猪皮，非但没有丁点儿喜欢，反倒觉得有点恐怖。 “你是一招惊人队的成员？那个菜鸡队？”谢莱蹬着眼睛，鼓着腮帮子问，语气中满是不敢相信。 贺钊一听谢莱说他辛辛苦苦培训经营起来的队伍是‘菜鸡队’，顿时感觉像是干了一瓶陈年老陈醋，牙都酸了，他嘶溜一口凉气，问，“一招惊人队有那么差吗？我们可是东湖最强黑马队，号称东湖国家队的战队，说句大实话，在机械革命这个只能虚拟磨练战术配合的游戏里，我们一招惊人队的战绩绝对能排进前三，这还是因为我们只训练了半年，如果训练时间有一年，绝对可以把战绩刷上去，就算成不了第一，那也绝对是第二，你说这是菜鸡队？” 谢莱眨巴眨巴眼睛，问出一个让贺钊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如果你们真的那么厉害，那为什么会连我都打不过？别人吹我技术好，战术玩得妙，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些人也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只是机械革命里的一个搞笑主播，根本不是靠战绩俘粉的，你口中的东湖国家队连着败在我手里多少次了？你说是不是菜鸡队！” 贺钊：“……”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谢莱一甩脑后的辫子，满脸都是小得意，她感觉鲜虾饺的味道似乎又回来了，“要我说，你们那队伍真的没那么优秀，不是我厉害，是你们太菜。不说别的，就说那次五杀，我带着几个几乎没胜过，水平只有小学生的姑娘，将你们整个东湖国家队打得屁滚尿流……” 听到‘屁滚尿流’四个字，贺钊的眉头狠狠抽搐了一下，他用筷子戳了戳皮薄馅多的鲜虾饺，看谢莱吃得怪香，他却没有丁点儿胃口，“别说那四个字，不文明。” 谢莱：“？？？” 将自己说过的话仔仔细细回顾了一遍，谢莱才意识到贺钊口中‘不文明’的四个字是哪四个字，噗嗤一下笑出声，好悬没喷贺钊一脸嚼碎的饺子馅。 贺钊皱眉看着趴在桌上笑成人工震动仪的谢莱，满脸嫌弃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赶紧吃，我这份饺子也给你吃了，我出去买点儿喝的东西。” 说完之后，贺钊根本不给谢莱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他那一盘大份的饺子推到谢莱面前，然后麻利地闪身出了饺子店。 街上的凉风一吹，贺钊乱成一团糟的脑子才醒过神来，他沿街走了走，一直走到便利店门口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他会约谢莱出来吃饭？ 准确地说，为什么在得知谢莱就是那个将他们队伍五杀的‘猥琐流’主播之后，他的心里就会时不时出现谢莱的影子？ 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住地想看谢莱的直播？ 为什么就算谢莱在直播里肆意开车，他都不觉得谢莱粗鲁，反倒是觉得还有点小可爱？ 贺钊想不明白，他觉得谢莱这个人就像她打游戏的套路一样，让人永远都猜不透她下一步会怎么走，甚至还会吸引人不知不觉地注意她？ 从便利店里买了两瓶水拎在手里，贺钊脑海中陡然冒出侯一对谢莱的评价：“这个主播挺邪门的。” 现在想想，谢莱确实挺邪门的，打游戏可以出其不意地取胜也就算了，就连开个直播，都能勾得粉丝欲罢不能。 贺钊掂了掂手里的两瓶水，笑道：“真是邪了门了。” 贺钊回到饺子馆时，谢莱正同她的那一盘饺子较劲，贺钊看谢莱那模样，又忍不住同谢莱说，“谢莱，你这人真的有点邪门？” 谢莱一愣，嚼了一半的饺子瞬间卡在嗓子眼里，又酸又痒的感觉迅速充斥，她开始止不住地咳嗽，直到那一整个饺子都从嗓子眼里咳出来，她才感觉好过一点。 贺钊拧开水瓶递给谢莱，脸上满是毫不掩饰地嫌弃，“你是有多爱吃饺子？放心，慢慢吃，我不催你。” 谢莱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丝毫没有表现出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与端庄，她一边冲贺钊解释，一边继续往嘴里塞鲜虾饺。 “哎，不是我爱吃饺子，实在是太饿了。你不是知道东湖地产么？知不知道东湖地产的那个总经理？不知道是不是变态，在办公室里搞什么男女歧视，他的办公室不让女性进，可还非得让我给他找材料，找到之后我得再找另外一个男助理，这才可以把东西送进去。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那总经理估计还活在大清呢！你说我一个女员工都不怕，他担心什么？” 贺钊耳垂微红，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眼神不自在地往四处乱敲，“万一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谢莱将最后一个鲜虾饺塞进嘴里，快速嚼完吞下去，又灌了几口水，这才冲着贺钊挤眉弄眼地招了招手，又做贼心虚地四处瞄了几眼，确认周围没有同公司的员工之后，这才低声同贺钊说，“我有两个猜测，第一，我们总经理家里取了一个母大虫，只要我们总经理和女性员工一接触，回去就得跪键盘、跪遥控器、跪榴莲、跪搓衣板儿；第二，我们总经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比如办公室……咦，想想就恶心，我居然和那样的人在同一片空间内上班，虽说中间隔了一堵墙和一扇门，但是想想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贺钊：“……” 他什么时候家里娶母大虫了？ 他什么时候有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了？ 现在的他很想告诉谢莱，他就是坐在与谢莱仅有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的那个变态老板？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万一谢莱问他为什么不说，他又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所以就把谢莱从设计组调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说自己只是恶趣味，想和谢莱玩一下捉迷藏？ 说自己拆穿了谢莱的小马甲，觉得这个游戏很刺激，于是就给自己批了一个小马甲，想看看谢莱什么时候才能拆穿？ 幼不幼稚！ 贺钊对自己今天做的事情十分不齿，这也让他再次加重了对谢莱之‘邪门’的理解。 如果不是谢莱那么邪门，他又怎么会做这种低龄儿童才会做的事？ 谢莱见贺钊发呆，贼兮兮地偷笑了一下，用手肘推了推贺钊，问，“你觉得我哪个猜测靠谱？” 贺钊认真地给自己辟谣，“我觉得都不靠谱。” 谢莱摇头，“怎么可能？”不过这话刚说完之后，她就想到了第三种可能，“难道是我们总经理长得特别丑？丑到天.怒人怨，吓得小儿夜啼那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能理解他了，只是苦了那位帮我送文件进去的男同志，天天都需要面对那一张丑到天.怒人怨的脸，还需要面对我们总经理那有些极端的性格，不知到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贺·家有母大虫·癖好不可告人·长得特别丑·钊觉得自己如果在听下去，可能会被气出心脏病来。 “都不是，我与你们总经理认识，他单身未婚，行为坦荡磊落，长得一表人才，俊朗非凡，见过的人都夸他长得好！”贺钊面不红气不喘地将自己猛夸了一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 谢莱不屑地嗤笑，“你哄我呢？我们总经理如果真有你夸得那么好，他怎么就羞于见人了？我刚来东湖地产，不知道开会的具体情况，明天可得去打听打听，我们这位羞答答的总经理是不是开会的时候也要像古代的闺阁女子一样蒙个面纱呢？” 稍微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谢莱觉得太过辣眼睛，容易引起自己的极度不适，就自动中断脑补了。 贺钊越描越黑，索性用筷子捅了一个饺子，直接塞到谢莱的嘴边，“你赶紧吃，我这一盘子饺子也交给你解决了，刚刚看你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饿死鬼投胎，三辈子没吃过饺子呢！” 谢莱一听贺钊这么说就来气，她一口将贺钊用筷子捅到她嘴边的饺子咬进嘴里，恨恨地说，“还不是怪我那总经理？我今天才实习第一天，他就让我加班！你说我那总经理是不是有毛病？一下午都没给我安排任何活儿，下班铃还没响完，他就噼里啪啦塞给我一堆活儿，还特意交代说明天就要用。我加班加到八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如果不是你请我吃饺子，我还得挤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才能回家，摊上这么一个领导，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吐槽完之后，谢莱十分笃定地同贺钊说，“贺钊，我现在开始倾向于第二种猜测了，我这个直属领导绝对是内心阴暗的人，不然不会这么折腾我！死变态！” 贺钊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变僵硬，他觉得自己往后就算跳进太平洋都洗不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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