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 - xp1024.com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


第一章 噩梦与美梦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房间骤然响起,熟睡中的辛晓月猛然惊醒,发现头晕得厉害,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手机铃声继续响着,在空寂的大房间里有略略空响的回音。

辛晓月蹙眉,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喉咙像是火烧,她便凭着本能去摸手机。却不料才一伸手,手机停掉了,她触手竟然是温热结实的皮肤。

房里还有人!

这个认知吓得辛晓月短促地“啊”了一声,奋力睁开了眼。

屋内没有开灯,但夜晚微弱的光线里,她还是看到旁边睡了一个人,那人被子盖在胸口处。安静的房间里,辛晓月听到那人的呼吸,绵长而细致,显然睡得很好。

“谁?”她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油布揉处的声音,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人没有动,依旧是绵长的呼吸声。

辛晓月脑子疼得炸开了似的,却也终于想起这不是辛宅,也不是自己的宿舍,更不是王轩在市内的房子。而是江氏集团在山中的超六星级疗养型酒店的房间。

今日是江氏集团掌门人江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国内外有名望的人都被邀请前来参加寿宴。

辛氏虽是小企业,在锦城都未必能排上名。但架不住辛氏老爷子跟江老爷子曾是战友,还救过江老爷子的命。

所以,辛晓月一家也接到了邀请。她那个一向对她不咸不淡的后妈,居然“大方”地邀请了她一起来。

辛晓月不喜欢这种场合,当即拒绝。

可爷爷却不容她拒绝,说好歹是辛氏二小姐,不学点礼仪,不见点世面,成何体统?

她架不住爷爷的训斥,便来了。

在寿宴开始之时,她被辛氏的大客户之子逼迫,不得不喝下一杯酒。然后,不胜酒力的她头晕眼花,只得在妹妹辛紫宁的护送下,提前来房间里休息。

至于后面的事——

她以为是做了一场香艳旖旎的梦。

她以为那个倚门而立的男子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神王轩。

她觉得是梦境里,所以,才对王轩热烈奔放——

辛晓月想到这一场梦,顾不得头疼,内心崩溃。

她捂住了脸,想一头撞死算了。

现在的她,只穿了内衣裤,浑身酸痛,身边睡了个看起来很劳累、睡得很熟的男人。

没错,就是男人!辛晓月刚还不死心,拿手戳了戳,发现确实没有胸前两坨。又小心翼翼地摸了重要部位一把,确实——

她顿时就觉得,真是绝望啊!

自己与王轩之间本就隔着门第,隔着年龄,隔着优秀,隔着那山水几万重。现在自己又失了清白——

辛晓月垂了眸,顿时烦躁异常。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已停掉的手机再度响起来,吓了辛晓月一跳,打断了她的伤春悲秋。

她连忙爬下床,将掉在地毯上的手机捡起来,上面是个陌生号码,她赶忙摁掉。

不想刚摁掉,那边又打过来。她逼不得已,赶忙接起来,小声问:“你好,请问找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语速很快的女声:“你是辛晓阳的姐姐吗?”

“我是。”她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你弟弟出车祸了,情况非常严重,在省医院抢救。”那女子继续说。

“什么?”辛晓月懵了一下。

“请你速来。”女子语速很快。

“你是?”辛晓月问。

“派出所民警。”女子言简意赅,挂了电话。

辛晓月愣了两秒,也顾不得刚才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跟个陌生男人睡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弟弟辛晓阳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眼下什么大事都比不上晓阳。

所以,她顾不得处理眼前的烂摊子,也不去深究江氏安排的房间怎么会进来陌生男人。

她趁着窗外绽放的寿宴烟花,赶忙寻到散落在地毯上的衣服裤子,胡乱穿上。然后,抓起丢在窗边的大衣与挎包,逃跑似的离开这让她恶心又烦躁的房间。

因此,她没有看到烟花明灭的光影里,床上的男子施施然睁开了眼,英俊的脸上全是冷漠,看着她离去的眼神充满讽刺。

尔后,男子掀开被子,施施然起身,拢了拢睡衣,遮住结实完美的身材,缓缓走到窗边。

然后,他轻轻一跃,将窗棂上方的针孔摄像机取了下来,冷呵一声。

随后,他拿起手机,说:“康叔,那女的走了。你和黄胖子一起过来,我要调查结果。”

“好。””电话那头沉稳儒雅的声音也显出有些许惊讶,“这次的,竟然走得这么快?”

“嗯,跟逃跑似的。欲擒故纵玩得很好,演技也在线。”男子轻笑,眼里全是冷漠。

第二章 原来如此

辛晓月跑出房间,一口气跑到电梯口,才想起这是江氏集团在山中的疗养型超六星级酒店。据说,这酒店只招待江氏贵客,从不对外使用。

这酒店在锦城东部的山中湖畔,开车去锦城市中心,得要一个多小时。

若有车还方便些,没有车就是寸步难行。此时,是晚上十一点过,若要回到锦城,必定得有车。

“不能慌,去找爷爷他们。”辛晓月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慌乱,开始给家人打电话。

然而,她来来回回打了四五遍,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到二楼宴会厅寻找家里人。

然而,江老爷子的八十寿宴早就结束了,宾客们不是已经散了离去,就是已醉醺醺入住了酒店套房。

就是有部分清醒的宾客,也是趁机谈正事谈合作去了。

辛晓月找了一圈,没瞧见辛家的人,就来到前台询问。

前台美女带着职业性微笑,说:“对不起,小姐,客人隐私不可查。”

“我要找的是我的家人,我有急事。”辛晓月说着,手忙脚乱地拉开手提包,将身份证拿给了前台。

“对不起,辛小姐若有别的需要,我们定然满足您。这要求,请恕我们无能为力。”前台美女和颜悦色地说。

辛晓月没有回答她,又给今晚没来参加宴会的大姐辛梓晨打电话,想让她先去医院帮忙看看晓阳。可不仅仅是辛梓晨不接电话,就是整个辛宅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辛晓月心急如焚,却还是压着性子求那前台:“你们不告诉我,但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家人,见不见我,由他们定,好吗?”

“对不起,辛小姐。按理说,你们一家人的房间该是挨着的房间。你这么做,实在让我们为难。”前台美女依旧是和颜悦色,末了,还询问了一句,“请问,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别的帮助吗?”

别的帮助?

辛晓月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真的好笨,江氏集团这种对内的酒店,怎么可能没有车呢?

“我要回市中心,你们能派车,对不?”辛晓月急切地问。

“我们可以为您派车。请你稍等。”前台美女微笑着回答。

“那帮我派一辆车,我要马上回去省医院,我弟弟命在旦夕,拜托你们了。”辛晓月急忙说完,又深深地向前台美女鞠躬。

前台美女听闻人命关天,也一刻不敢耽误,立马就打电话请示调派。

不一会儿,前台美女就温柔地说:“辛小姐,车已调配好,五分钟以后,会在大门等你,这是车牌。”

美女说着就递上了一个车牌号码,顺带还递过去了一杯温水。

辛晓月摆手推辞了温水,说了一句“谢谢”,顾不得山里料峭的春寒,裹紧大衣跑出了酒店大堂,站在门口的廊柱下等车。

可是,车还没来。她却看到昏黄的路灯下,一袭白色大衣的小妹辛梓宁站在花台上跟人嬉笑。

辛晓月正想要上前告诉她晓阳出车祸的事,想问她是不是要一起回去。

可辛晓月话还没出口,就听见那花台旁男子,笑着说:“小宝贝,你帮我把这件大事办成了,我不会亏待你,更不会亏待辛氏。”

“呵呵,说得你好像能做主似的。”辛梓宁一边笑,一边生出手在那男人的脸庞上画着圈圈,行为很是放浪。

辛晓月一怔。在她的印象里,同父异母的妹妹辛梓宁一直是个乖乖淑女。

“我不能做主,你配合我做什么呀?小宝贝。”男人的语气越发流氓。

辛梓宁冷哼一声,说:“也不知你给爷爷灌了什么迷汤,他居然相信你了。”

“你爷爷是个明白人,这事要成了,可是双重保险。”那男人继续说,随后又调笑道,“说吧,小宝贝,你要什么礼物?”

“呸,你怎么就知道成功了?那二姐可是禁欲系淑女。哼,你看她平时穿的那些衣服。”辛梓宁说。

辛晓月听到她提到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男人一把捉住辛梓宁的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才笑着说:“禁欲系怎么了?我那药可是好药。不光你那二姐,就是传说不喜欢女色的那位喝了,也跑不掉。”

“真的假的呀?”辛梓宁笑着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那男人语气越发暧昧,“只要明早,我们的人拿到视频,在酒店大堂播放一下,你爷爷就会把握住这个机会。”

“你们呀,真是坏。”辛梓宁咯咯笑,从男人手中抽出手来,继续妩媚地笑着问,“不过,也不知辛晓月那榆木脑袋有什么好的?你们居然大费周章选中她?”

“宝贝,她自有她的大用处,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男人说着,语气越发邪恶,顺手将辛梓宁抱起来,调笑说,“要不,我让你试试那药?”

“滚。”辛梓宁拍打着男人的胸口。

辛晓月站在廊柱后,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甚至自己是谁都有一瞬间想不起来。

片刻后,又有许多的想法纷沓而至.......

比如说,转回房间去,寻找那摄像视频找出来。

又比如,冲上去抽辛梓宁和这逼迫自己喝酒的廖记的小公子廖庆宇一巴掌。

......

可是,她之前昏昏欲睡,是辛梓宁送她去的房间。刚才她慌忙出来,也不记得房间号。再说,纵使全世界坍塌,对于她来说,都没有辛晓阳重要。

妈妈死的时候,叮嘱她要照顾好晓阳和舅舅;舅舅临死前,张着大大的嘴,不肯断气,直到她承诺会好好照顾晓阳,舅舅才咽气。

晓阳是她唯一的亲人,如今在医院生死未卜。

别的事,都不是事。

“请问是辛晓月小姐吗?”一辆黑色别克缓缓停在酒店门口,一袭黑色西装的瘦削年轻男子从车里走下来,身形站得笔直。

辛晓月点头回答:“我是。”

“我是您的司机8073号,我姓柴。”司机略鞠躬,同时为她打开了车门。

辛晓月说了一句谢谢,整个人已冷静下来。

然后,她看着花台边一脸惊讶的辛梓宁与廖庆宇,眼眸冷如刀。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站在灯光下,无声且缓慢地说。

随后,辛晓月上车,对辛宅那里住的人,最后一丝的温情与幻想统统被抛弃在这漆黑的夜晚。

第三章 郁闷的江九少

江瑜依旧站在十九楼的窗边,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

“药成分已经分析出来了,只是一种强烈的媚药。这媚药来得快,效果又猛。不过,如果过了两个小时,就算你去顶级医院查血也是查不出啥子来。所以,这种媚药,现在是深受不怀好意的人喜爱。尤其是酒吧里头,多得很。”略低沉沙哑的声音配着锦城话,是来自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胖子。

“嗯。”江瑜没回头。

“我说,你一向谨慎,这次咋遭了?”胖子吃了一块糕,含糊不清地问。

“他们把药放在了老爷子给九少的酒里,那么多人,九少也不好不喝。”一旁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回答。

“我去,真是有心计。这特么的是谁呀?”胖子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咽下糕点,压低声音,很八卦地问,“不会就是你家老爷子吧?”

“这——”中年男子对于这个问题,很是为难。

胖子不以为然地说:“很有可能啊,你们家老爷子十个孙子,七个外孙,五个孙女,八个外孙女,如今,就剩下这小子还是单身了。老爷子肯定也怕他真的喜欢男的,哈哈哈。”

胖子说到后来就大笑起来,完全无视转身过来的江瑜冷如刀的眸光。

笑了一阵,胖子继续说:“还有你们家夫人,对这小子的婚事可是愁死了,操碎了心。前前后后,塞了多少女的过来呀。估摸着,也是担心真如网上所传:国民男神江九少喜欢男人呢!”

“黄胖子,你可以滚了。”江瑜冷冷地说。

“别呀,我可是有老爷子寿宴名帖的人呢。”胖子耸耸肩,拿起一个苹果径直啃起来。

江瑜不看他,只问:“康叔,调查结果如何?”

那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名叫许康,常年都穿老牌黑色西装,戴黑边框眼镜,看起来比那种老教授还儒雅。事实上,他的学历与学问也真的不比国内一线高校的教授们差。

许康是江瑜父亲的挚友与心腹。自从江瑜父亲过世后,他就跟着江瑜,守护着他。既是他的心腹与保镖,又是他尊敬的长辈与挚友。

只不过,许康一直谨守着主仆的身份,江瑜有时也觉得无奈。

“女的名叫辛晓月,是锦城辛氏化妆品工厂老板与已故前妻生的二女儿。今日,喝的那杯酒来自于廖记百货的老总小儿子廖庆宇。有意思的是辛晓月喝那杯酒,有她后妈和妹妹的功劳。根据监控,她是被她妹妹送到这个房间的。给她钥匙的人是谁,未免打草惊蛇,暂时没有去查。”许康声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江瑜听得黑了一张脸,问:“你的意思,这女的是被设计的?”

“目前看,有可能。”许康一愣,还是如实说了,不过又补充一句,“也有可能,是欲擒故纵的套路。”

“嗯。”江瑜微微蹙眉,心里很是不爽。

一旁吃啃苹果的胖子却是惊讶地问:“你们老爷子大寿,谁负责策划以及拟定的名单?辛氏化妆品工厂就在锦城还有点名,他们老板也能来?廖记百货虽在锦城有些头面,但也不至于入得了你家老爷子的宴席吧?”

许康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而是径直向江瑜汇报:“关于黄医生问的这事,我也粗略了解过。辛老爷子曾是咱们老爷子抗战时期的战友,辛老爷子曾救过老爷子的命。前年,才联系上。廖记百货,现如今的女掌门来自沪上王家。因为王家的关系,再加上廖家与老夫人娘家有些交情。老爷子今年在锦城举行寿宴,也就邀请了一些所谓故人。名单是老爷子亲自下令添加的。”

“哦。”江瑜轻飘飘地哦了一声,将咖啡一饮而尽,扫了许康一眼,问,“可知这次是谁家手笔?”

“目前,还没查到。”许康声音充满抱歉,略略低头,解释说,“但可以肯定,不是夫人做的。”

江瑜一听,倒是笑了,摇摇头,说:“我就没想过是我妈做的。她没这个智商,她找的那些人也没这个演技。”

说到这里,江瑜眉头一蹙,想起那女子的脸。

胖子听了,哈哈笑,说:“有你这样儿子,真是周姨的不幸啊。操碎心,还被嫌弃。不过,你说这次这个的演技很好?”

胖子抓重点,一脸八卦样。

江瑜略一顿,想起她抬头看着他,一脸好色的模样,然后扑过来,垫着脚,搂着他的脖子,色眯眯地看了半天。

然后,她喊了一句:“轩哥,我好想你啊!”

“演技怎么个好法?”胖子坐到江瑜旁边去,一脸兴奋。

江瑜心情瞬间不好了。这么多年,想要爬上他床的女子不计其数。每个女的不管什么手段,却都没有如同这个这样,抱着他使劲勾引,嘴里还喊的是别人。

这——

特么的什么套路?

“说说呀?”黄胖子一脸期待。

江瑜冷冷地扫他一眼,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你可以滚了。”

胖子耸耸肩,撇撇嘴,嘟囔“不说就不说,小气”。

“滚蛋,速度。”江瑜心情不太好。

虽然他知道这女的极有可能是属于演技炸裂的那种戏精,来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但是来勾引他,还喊别的男人名字,这真是想起来就不爽啊!

“哎呀,讨厌啊,利用完人家,就想踢开人家,连宵夜都不肯请我吃,你真是越来越没良心。”黄胖子一边拿着公文包站起身来,一边夸张地说。

“得了,别演过了。”江瑜扫了他一眼。

胖子夸张地“哼”了一声,拿了手机出来拍了一张照,尖声尖气地说:“哼,我要去围脖上曝光你,让你的迷妹儿们看看她们口中的国民男神江九少大半夜用完人家,就踢走,真是无情又无义,还无品。”

“滚吧。”江瑜将手中咖啡杯朝着胖子扔过去。

胖子身手敏捷,反手接住咖啡杯,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对江瑜摆摆手,说:“我回去曝光你。”

一说完,胖子就闪身出去了。

江瑜坐在沙发上,心情莫名的,很是不爽。

“九少,照目前看,只须查一下廖记和辛氏幕后到底是谁,就能查出是谁下的手了。”许康继续汇报,“另外,我让柴秀扮作司机送辛晓月回市区,让他顺带试探一下她的虚实了。”

江瑜扫了许康一眼,不悦地说:“康叔什么时候也拎不清了?”

康叔一愣,随后就明白自家九少的意思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值得费心去查他们的目的,简单粗暴,直接处理幕后之人就好。

“是属下一时糊涂。”康叔立马回答。

“把这个,换成我们新品推广广告。”江瑜将先前找到的针孔摄像机丢给许康。

“是。”许康不自觉地坐正地身子。

“滇池市局让人带过来的绝密资料,明日会到锦城。你亲自去机场接。”江瑜说着,递给许康一个缀着璎珞的骨雕印记。

“是。”许康回答,随后又说,“九少,承佑少爷来了,说要见你一面。”

“正好,我也想跟他见一面,去准备。”江瑜略一顿,转身换衣服去了。

“是。”许康抹了抹汗,退了出去。

第四章 车祸始末

辛晓月坐在车上,心急如焚,很是担心晓阳。可她却偏偏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好像先前疯了一样给辛家的人打电话的不是她。

那时,得知晓阳车祸在抢救,她想要打电话告知他们,想一家人一起面对。

可辛梓宁与廖庆宇的那些话后,把她对于辛宅里那些人的最后一丝幻想击破了。

先前,她和晓阳刚寻到爸爸,与辛家人相认时,辛晓月就隐约知道,自己和辛晓阳对于那个豪华宅邸里的人来说,始终是外人。

只是,她那时想得天真。认为是这十多年来,都没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难免生疏,日子久了,就会好的。

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是可以被所谓家人为了利益拿来算计和牺牲的。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手机骤然响起,辛晓月低头,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爸爸。

她咬了咬唇,平复心情,才接了起来。

“阿宁刚跟我说,你回市区了?”爸爸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是。”她回答了一个字。

爸爸就很不耐烦地说:“你都还没拜见过你江爷爷,真是不懂礼貌。”

“爸,晓阳车祸,在省医院抢救。”辛晓月缓缓地说,语气平静,没有起伏。

“什么?”爸爸吓了一跳。

“我现在去医院。”辛晓月不想多说,然后挂了电话。

爸爸没有再打来,她抬头看着远处渐渐近了的灯火辉煌,眼泪无声,簌簌落下。

“辛小姐,是直接去省医院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司机开口询问。

“是,麻烦你了。”辛晓月轻声回答。

司机不再说话,只是中途接了个电话,他应了两声好,就径直将辛晓月送到了省医院。

她冲进医院,等在手术室外面。

值班的女警见她来了,便将辛晓阳车祸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辛晓阳是补课放学路上出的车祸。当时,他骑着自行车,在瑞云路和西风巷拐角处被一辆遮挡了车牌的白色雪佛兰撞倒,附近的监控都坏了。

“你弟似乎是下晚自习,他的书包,还有水杯。”女警指了指一旁的篮子被血染红的那些遗物。

辛晓月点头,浑身忍不住发颤。

“他现在高三最后一学期,过两个多月就高考了。”辛晓月絮絮叨叨地跟那女警讲。

女警叹息一声说:“你弟头部受到猛烈撞击,肺部出血,肋骨戳了心脏。情况非常不好。你,你还是把别的家人也通知来吧。”

“打不通电话。”辛晓月回答,想到所谓家人,想到辛梓宁说的那些话,她只觉得恶心。

“也是。我先前拿了你弟的手机,打了你家人一圈电话,只有你接了。”女警说。

两人就沉默地坐在手术室门口。

过了许久,辛晓月问:“能抓住肇事者吗?”

“各个路段都有监控,肯定能找到肇事车辆。”女警很笃定地说。

“遮挡车牌。你说,会是有预谋的吗?”辛晓月问。

女警一愣,反问:“你们有仇家什么的吗?”

“我弟与人为善,乐于助人。想不出——”辛晓月摇摇头。

“这事,警方一定会彻查,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一并记录下来。”女警安慰她。

辛晓月咬着唇,点头,等在抢救室外面。

时间过去,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直到凌晨五点,抢救结束。并没有脱离危险的辛晓阳被送到了ICU。主抢救的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神经外科的专家,姓陈。

他看着辛晓月,一脸疲惫地说:“先期手术做了,现在他的情况很不稳定,希望能挺过来。等挺过来,还有一些小手术要做。”

“多谢你,陈大夫,我,我可以看看他吗?”辛晓月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ICU每天探视一次。”陈大夫说着,顿了顿,才说,“你去看看吧。”

辛晓月转头就往ICU去,在走廊上就摔倒了两回。

换了衣服,入ICU,看到插满管子、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辛晓阳,辛晓月的眼泪蓄满眼眶,恨不得能躺上去替晓阳受这份儿罪。

她站了好一会儿,一旁的医生与护士都催促:“你跟病人说句话,然后出去吧,这里不能呆太久。”

辛晓月点头,哽咽着说:“晓阳,你要赶快好起来,姐姐,还要你保护啊!”

从ICU出来,天已露出鱼肚色,她靠着走廊墙壁坐着,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

后妈何天云这时才携了她的助手田蕊前来。而知道晓阳车祸的爸爸到此时都没有来,爷爷也没有来。

“晓月,晓阳怎么样了?”何天云很是焦急地问。

“在ICU,情况不太好。”辛晓月看了看何天云,没有多余的话。

何天云也没有再问她,只叫田蕊去交费。然后,她就与警方人员攀谈,询问车祸的情况,问能不能抓到肇事者。

“现在监控很多,找到肇事车辆,抓住肇事者,不会很困难。”警察很认真负责地回答。

“那万一这车不是这肇事者的呢?”何天云又问。

警察一怔,说:“那,这就有些难度。比如,这辆车,如果是失窃了,或者别的原因,不是原来车主的。即便找到这辆车,也未必能抓住肇事者。”

“这样啊,那岂不是让肇事者逍遥法外。”何天云一副很是担忧的样子。

“你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肇事者找出来。”警察向何天云保证。

“那辛苦你们了。”何天云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又回头对辛晓月说,“你爸那边有个大客户,走不开。你爷爷已经睡下,我也不敢刺激他。”

“嗯。”辛晓月应了一声,靠着墙,不再说话。

何天云一副好母亲的样,叹息了一声,说:“晓阳在ICU,我们也不能进去照顾,你昨晚就没吃东西。这样下去,晓阳从ICU出来,你身体垮了,怎么照顾呢?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晓阳肯定就脱离危险了。”

辛晓月看了何天云一眼,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医院。

第五章 白月光

天已发白,辛晓月没有回辛宅,而是回了平时住的地方。

她平常住的地方是王轩在锦城的房子。王轩隶属于秘密部队,常年不在锦城。他让辛晓月姐弟俩住着他的房子,帮忙打扫照看。

辛晓月姐弟俩其实在前几年刚找到爸爸的时候,也是回辛宅住了一段时间。

后妈何天云明里暗里不乐意,说话做事夹枪带棒,连带后妈带来的那个姐姐也明里暗里要收拾他们俩。所以,辛晓月就以上学太远为由,和弟弟又搬回了王轩的房子里了。

说到王轩,其实,若是正常的人生轨迹,辛晓月与他是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有交集。

王轩系出名门,沪上豪门。从小就优秀得让人发狂,是天上最璀璨的星斗。

而辛晓月则出生蜀西山野。爸爸是下乡知青,久久不能返城,就在乡野结婚。

在辛晓月三岁时,爸爸回城了,从此杳无音讯。妈妈生下晓阳后,身体每况愈下,过了一年就撒手人寰。舅舅拉扯着姐弟俩,靠着挖草药、捕蛇讨生活的。

只不过,有时候,命运很是奇妙。

处境与际遇天壤之别的辛晓月与王轩,不仅相遇了,还成了彼此生命里的贵人。

若当初,王轩没遇见辛晓月,可能生命就终结在那座大山上了。

而辛晓月没遇见王轩,也就会如同无数大山里的女孩那样:等年长一些,嫁个村夫,生子,劳碌一辈子,不一定能走出大山。

至今,距离他们俩相遇过去了八年,但初见王轩时情景却还历历在目。

王轩算不得惊艳的男子,但那一张脸很是周正,带着微笑,一双眸子灿若星河。

辛晓月初见他时,他躺在六月初的山野草丛里,脸上没一点血色,一条腿受了伤。他就面带着微笑,轻声说:“帮我。”

原本害怕陌生人的她,瞧着他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忘记了害怕,顺从地点头。

后来的故事,不过是王轩“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故事。

她那时不过是在他周围撒了驱蛇粉,把携带的唯一饭团和水给了他,跑去找舅舅去镇上替他打电话。而她则抱着自己打了补丁的旧棉被给他盖上,守着他,直到接他的人来到。

他出院后,知恩图报,非得为他家盖了一楼一底带小院子的房子。

同时,他还把她与晓阳带到锦城上学,住在他在锦城的宅子里。并且给舅舅找了一份儿小区安保的工作,还帮姐弟俩找杳无音讯许多年的爸爸。

辛晓月来到锦城的第一年,王轩在锦城养身体。

他常常点拨姐弟俩。

两人都聪明,很快就适应了城市生活,在学业上也奋起直追,成了年级前几名。

每次看到他们的成绩,王轩总一脸欣慰地拿着架子说:“啧啧,你俩总算没辜负老夫的一番指点啊。”

“你又不老。”辛晓月总会小声嘀咕。

他耳力极好,笑着说:“你们才十来岁,我却二十四了,可不是老家伙了?”

“哪能这样算?”辛晓月胆子比以前大了些,但与他说话,还是觉得一颗心怦怦跳。

“哈哈,总之,你们别砸了老夫的招牌,好好学习。”他七老八十似的,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

辛晓月姐弟被逗得哈哈笑。

第二年,他离开了锦城,回部队去。那时,辛晓月才知道他隶属于秘密部队,连部队番号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上次,他就是执行任务出了意外,受重伤。若不是辛晓月发现,他就死了。

“我可以给你写信吗?”临走时,辛晓月忍不住问。

他轻抚她的头,和蔼地说:“不能,部队有保密规定。”

她乖巧地点点头,一副快哭的样子,他则是安慰:“好好学习。我书房里,有我给你和晓阳整理的学习计划。等我下次回来,要检查的。”

“好。”她乖巧地点头。

他出任务后,她更疯狂地学习,拿到了年级第一。

老师怕辛晓月这样学习,身体吃不消,就劝她注意劳逸结合。

她一边谢过,一边说:“要努力,不能懈怠,不然赶不及。”

“你这孩子,什么赶不及,才十来岁,老气横秋的。”班主任不解,只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

辛晓月却是在与自己暗暗较劲。王轩二十四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精通好几门外语,还研究了文史、神话、甲骨文等。

总之,他太优秀了,她若不拼了命学习,她怕以后跟王轩都没话可聊了,更别说能帮得上他,或者配得上他。

是的!

王轩成了她的保护神,成了她衡量成功的标准,成了她生命里的白月光,成了她内心最隐秘的向往,成了她的灯塔,成了他旖旎梦境的男主。

“轩哥,我好想你。”辛晓月坐在落地窗前,双手捂脸,指缝间,眼泪滚滚而出。

她不是个懦弱的人,也不是个爱哭的人。

可二十一年生命里,她目睹了妈妈、外婆、舅舅相继亡故,如今又遭遇了所谓亲人的算计,再加上晓阳还在ICU生死未卜。

辛晓月哭得很伤心,越发怀念对她极好、对她从未有算计的王轩。

第六章 搭讪者

辛晓月哭了一阵,从地板上翻身起来,在落地窗前站得笔直。

“我不能沉沦,辛家那些人靠不住。晓阳还需要我保护!”

辛晓月缓缓地自语,整个人就迅速沉静下来,将先前的悲伤与脆弱一扫而空。

然后,她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在巷口的面馆里,大口大口地吃了两碗红汤面。

吃完饭,辛晓月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一周的假。

犹豫了片刻后,她便拨打了王轩留下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个带着京城口音的年轻男子。

“你好,我找王轩。”她第一次给王轩的部队打电话,莫名有些紧张。

自从八年前遇见王轩开始,虽然王轩总是温和地说有什么困难,就找他。可辛晓月从来都是一个人去解决得妥妥帖帖。

这一次,她觉得压力有些大,有些迷茫。所以,才拨打了王轩留下的这个号码。

“对不起,现在没办法为你转接。”对方很礼貌地说。

辛晓月自从认识了王轩,便知晓部队的保密规矩,也知道作为秘密部队军人的家属朋友,只能听,不能问。

所以,她礼貌地说:“麻烦你了,若是他回来,告诉他,打个电话我,我是他的朋友辛晓月。”

“好。”那边应了声,电话也挂上了。

辛晓月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因此,很平静地打了车去往医院。

日光灿烂的三月,住院部大楼前的花开得姹紫嫣红。辛晓月刚沿着圆形水池转过花坛,迎面有个白大褂的胖子就对着她“哎”了一声。

辛晓月脚步一顿,并不确定那胖子在跟她打招呼,就看了看四周,周遭并没有旁的人。

“哎,你,怎么在这里呀?”胖子笑嘻嘻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那神情语气似乎跟她很熟似的。辛晓月经过昨晚被算计的事,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比从前更多了一份警惕。

于是,她后退了两步,警觉地问:“我们认识?”

“当然呀。”胖医生神情笃定,指着自己,笑着问,“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黄俊宁!”

胖医生说着还抖了抖工作牌,血液科医师黄俊宁。

“不认识。”辛晓月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啥,你不是张美玲吗?你咋认不到喃?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胖医生笑着说,一脸笃定。

他那神情真是让辛晓月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叫过张美玲这个名字。

“你不记得啦?”胖子上前一步,神情表示自己很震惊。

辛晓月听到这里,便知晓对方这是有意搭讪。

她长得很像妈妈,而妈妈云祺是四里八乡出名的美人。这些年,辛晓月遇见过各种各样的骚扰,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搭讪。

对付骚扰,自然是冷言斥责。若是对方见她是个女子,想要得寸进尺。那她就二话不说,直接上手。

她可不是娇滴滴养大的,从小山里窜,身体素质好,武力值不弱。

后来,遇见王轩。王轩怕她吃亏,在养伤期间,简直是亲传武艺。而辛晓月也是有空就练,生怕王轩回来检查,说她退步了。

至于对付搭讪的人,她会平静严肃地指出对方“你认错人了”,然后不予理会,径直走开。

如果对方还不适可而止,她不介意直接戳穿,无情打击后。至于,动不动手,全看对方表现。

如今,她确定眼前这位胖子是个搭讪的,鉴于他是个医生,还是晓阳所在医院的医生。辛晓月语气神情就收敛了许多,只平静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胖子完全没有觉悟,还自顾自地飙演技,先是抓了抓头发,神情很是尴尬,语气为难地说:“可你,跟我表姐夫的远房表妹张美玲,长得真的是很像啊。”

辛晓月压着火,也不戳穿对方的搭讪,只冷冷地说:“我不是。”

一说完,就绕过胖子,继续往住院部大楼走。

“哎,你真不是张美玲啊?”胖子不依不饶。

辛晓月回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恕我直言,这种电视剧一般的搭讪方式,并不适合一口锦城话的你。”

“啊?”胖子抓了抓头。

辛晓月不再理会,径直往住院部大楼走。

“哎,我也可以使用普通话的。要不要,我用普通话来一次啊。”黄胖子朗声喊。

辛晓月懒得理会,径直摁了电梯,当他不存在。

黄胖子看着她入了电梯,便迫不及待地给江瑜打电话,笑嘻嘻地说:“你猜,我瞧见谁了?”

“有事说事。”江瑜不客气地说。

他正在翻看滇池市局那边转过来的资料,对于要做的事没有提供一点线索,看得正郁闷着。

“哎呀,真是没良心。”黄胖子撇撇嘴,很是八卦地压低了声音说,“我碰见昨晚那只小野猫了。哈哈哈,穿一身休闲服,绑了个马尾,不施粉黛,气质高冷。啧啧,在阳光下,可比昨晚穿礼服在灯光下,更青春更活力,更迷人呀!啧啧,真是人间绝色呀!”

江瑜一听,翻资料的手一顿,脑子里不自觉就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第七章 那一夜

他端起那杯酒时,就知晓有些问题,但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八十多岁的爷爷眼神很殷切。

他对事对人向来警觉,轻抿了一口,就发现不对劲儿。于是停了一下,另一只悄悄手比了个手势。

几位堂兄说他不懂事,给爷爷敬酒就轻抿一口。

他逼不得已,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得到他手势暗示的许康,暗暗推了旁边一位姑娘一把,那姑娘一个趔趄,人就朝着江瑜撞过去。

向来不喜欢女子靠近的江瑜这次并没有闪开,而是洒了酒,接住了那位要摔倒的姑娘。

姑娘红了脸,连声说谢谢。

江瑜重新拿了一杯酒,向老爷子敬了酒后,就以衣服湿了,要去换衣服为由,离开了现场。

一到楼上房门口,他就觉出这药很是霸道,整个人,欲望涌动。

“去找黄胖子,有人给我下了媚药。”江瑜对许康说。

许康立马吩咐人去找黄胖子,江瑜则是进了房间。

客厅里,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天生警觉的他,觉察卧房里有人。

于是,他打开了卧房的门。

壁灯黄晕的光影里,长发如瀑布的女子,礼服披肩与高跟鞋胡乱扔在一旁,身着的吊肩抹胸的水蓝色长礼服也被撩起到膝盖。

她光着脚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边。看到他推开门,她便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看了片刻,又不断地揉眼睛,似乎是看不清楚似的。

被人这么算计,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在房门口,就想到这房间里会被扔一个女人。

所以,虽然体内欲望升腾,但他还是淡定地站在门口。

她的五官很是好看,醉眼朦胧的样子,带着魅惑,很是妖娆。

她看到他,神情先是诧异,看了一会儿,她就微笑起来,那神情像是一朵慢慢绽放的玫瑰。

紧接着,她撑着床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他走过来。

走到他面前,她偏着脑袋,色眯眯地瞧了了好一会儿,问:“你怎么来了?你也认识江爷爷吗?”

他没有说话,就看着她,她的眸子晶亮亮,但眼神迷离,歪着脑袋对着他笑,嘴唇像是沾满露水的玫瑰花瓣。

“你都不说话?”她抬头瞧着他,语气绵软缠绵,像是小时候吃过的奶糖。

他蹙了眉,当时喝了爷爷递过来的那杯酒,他就知道被下了药,知道今晚恐怕有惯常的算计。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塞过来的女子,与往常都不同。

“嗯,你没有受伤,怎么可能回来呢?”她喃喃自语,垂了眸,长睫毛微颤,神情有些失落。

他依旧没有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粉黛的痕迹,柔嫩的肌肤让他心里产生想要捏一把的想法。

“我一定是在做梦!”她忽然又抬头,对着他笑,眉如弯月。

然后,她骤然上前一步,垫着脚,勾着他的脖子,像一只得逞的狐狸。

“真是一场好梦!”她喃喃地说。

那一瞬间,江瑜觉得自己像是一堆柴火,被人划了一根火柴扔了进来。而这女子就是那根划燃后被扔进来的火柴。

她那样美好,身上还有一种清甜的香气。那种香气不是任何一种香水,也不是任何一种化妆品,而应该是她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

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她靠在他胸口,很满足地说:“轩哥,我好想你啊!”

这一句像是兜头淋下的一盆冰水,江瑜猛然一怔,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踮着脚尖,在吻上他的唇。

那双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充满馨香,像是朝阳下带着露珠的花朵散发出的气息。

江瑜方才一丝丝的清醒,又被体内涌动着的可怕的欲念冲击得一点不剩。

她应该不会亲吻,只是触碰了他的唇,便不知怎么办。于是,又放开他,抬头看着近在尺咫的他,眼神迷离地说:“轩哥,好想你。”

这一句让江瑜彻底清醒,将她推到在地板上。

她大约是药效发作,双颊酡红,眼神更迷离,坐在地毯上很委屈地看着他,嘟着嘴说:“轩哥,我知道,我不够优秀。可是,我会努力,我会配得上你的。”

他听她一口一个“轩哥”,顿时无名火蹭蹭往上。

在他的房间,衣衫不整,勾引他,却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这,这是什么套路?

欲擒故纵,不走寻常路吧?

真是戏精,心机婊!

他看她的眼神越发冷了,体内那一点点的药效也没多少作用,他倒是平复了下来。

于是,他站在屋内,冷眼看着她颤巍巍地在地板上爬起来,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看着他。

她的神情还是很委屈,看着他,自言自语:“梦里,我还搞不定你?”

然后,她一下子扑过来,速度很快。

江瑜吓了一跳,往后一退,还是被她扑倒。

她扑在他胸口,咯咯地笑,说:“终于抓住了。”

她笑得天真烂漫,江瑜只觉得今晚被下的药真是药力十足,自己身体又有明显的起伏。

她却是低头又要吻下来。

这女的绝对是戏精,这手法真是快得逞了。

江瑜便下手将她打晕了。

她躺在地毯上,乌发盖住白皙的脸,身体似乎很不舒服,即便是昏迷状态,也是不安分地扭动。黄晕的灯光下,裸露的双脚让江瑜觉得自己要疯。

索性,康叔和黄胖子及时过来,给她抽了血,用了药。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冲了冰水澡,平复了下来。

后来,他洗完澡出来,她已经平复下来,安静地睡着了,乌发映着微红的脸,他站在床边,看了许久。

黄胖子嘟囔着要去分析一下这种媚药,拿着血走了。

康叔低声询问:“要丢出去么?”

从前,有爬他床的女人,都是直接被丢出去的。可他这一次没吩咐,看了许久,康叔就询问了。

“你们先出去。”他挥退左右。

康叔一脸疑问,却没说什么,就带人出去了。

“我给你这个机会,看看你演技到底有多高。”他冷冷地说服了自己。

然后,他脱掉了她的礼服,扔下了床,用不同的手法,把她恰到好处地打了一顿,这手法绝对不会把她打出淤青来,但又会让她感觉浑身酸痛。

尔后,他就在她身边躺下,看着漆黑的窗外,而她身上清甜的香味不断地萦绕在屋内,充斥在他的呼吸里。

他起初还躺着在想这次入蜀西寻找小庄该从哪里入手。后来,闻着她的气息,便只想起年幼时,在恩人家里度过的那一段时光。

恩人家里,似乎也有这种清甜的气息。

他一直没有睡着,直到她的电话响起,她手忙脚乱,逃也似的跑掉。

江瑜觉得很好玩,等她走后,他又烦躁起来。

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这一款是研究他已久后,专门针对他的么?

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能节外生枝。他站在窗口,抽了一支烟,把这一晚的这一切都直接摁灭。

第八章 真是太讨厌了

“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呀?”黄胖子在电话那端鬼叫,打断江瑜的神游。

回过神来的江瑜顿时觉得神烦,想要发火。

“喂喂喂,我看到你的小野猫了。”黄胖子语气很是夸张。

“无聊。”江瑜冷冷地吐出一句。

“哈哈,你就不想知道小野猫为什么来医院吗?”黄胖子继续鬼叫。

“没兴趣。”江瑜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可他挂了电话,继续翻看手中资料,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顿了片刻,便将门外的柴秀叫了进来。

“昨晚,你化作司机可探听到什么了?”他径直问。

柴秀一愣,昨晚他还在去的路上,就接到了康叔的电话,说是九少下达的命令:无关紧要的人,不要理会。把辛晓月送到目的地,就火速折回来。

柴秀便很忠心地执行了九少的命令,什么都没探听,直接就回酒店了。

“我——”柴秀有些为难。

“嗯?”江瑜抬头看他,神情很是不悦。

柴秀只觉得浑身发抖,连忙将一路上所见所闻都说了。

其实,柴秀讲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辛晓月的弟弟车祸,在省医院。”

“废话连篇,看来你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江瑜听完,扫了柴秀一眼。

柴秀瑟瑟发抖,连忙说:“九少,我这就去打听打听。”

“不必。”江瑜摆摆手,说,“你马上去西山,将附近几座山都清场。”

“是。”柴秀不敢反驳说“这个任务刘星已领人去做了”,只恭敬地应了声。

“出去吧。”江瑜挥挥手。

柴秀如蒙大赦,赶忙从房间里退出来,就碰见了许康。

“康叔。”柴秀抹了抹额上的汗。

“怎么了?”许康问。

柴秀赶忙凑过去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还神秘兮兮地补了一句:“九少这次似乎特别生气,有点反常。”

许康略一思索,从前也遇见过这种算计,可江瑜从来波平如静,不予理会。唯独这次很是反常。

“别胡言,去协助刘星,做好九少交代的事。毕竟算计九少的人很多。”许康板了脸。

柴秀连忙抹了抹汗,赶紧闪人。

江瑜在柴秀走后,总觉得空气里还有那种清甜的气息,绕得人心烦。

随后,他狠狠地将镇纸扔出去,恨恨地说:“这女人,真是特别可恶。”

许康推门进去时,就瞧见江瑜坐在桌前发呆,青花镇纸摔碎在地板上。

他一愣,心里觉得柴秀说得没错,江瑜是有些反常。

他作为江瑜父亲的挚友与贴身保镖,是看着江瑜长大的。

他从小就聪明沉静,不浪费一分一秒。像这种毫无意义的发呆,许康见过两回。

一次是他八岁被绑架救回来后,整日坐在书桌前发呆。另一次,就是今日。

“九少,刚刚老爷子传话,说昨晚寿宴,你换个衣服就不在场了,很不懂礼数。”许康顿了顿,还是上前一步,将老爷子的话传达。

“我什么时候对他懂过礼数?”江瑜扫了许康一眼。

许康对江家的破事自是不予评价,只继续传达说:“老爷子还说,你用他的寿宴为你的新项目做广告,都不跟他打个招呼,实在不地道。”

江瑜“嗯”了一声,问:“所以,他又提了什么要求?”

许康笑了笑,说:“九少还是很了解老爷子。他确实提出了要求。今晚,他要去老战友家吃饭,希望你能同行。”

“老战友?那个辛卫国?”江瑜问。

“正是辛卫国。”许康回答。

江瑜轻蔑地笑了一声,说:“这辛卫国倒是有点意思。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我查了一下,辛卫国是一个很会钻营的人。辛晓月是他的第二个孙女,去年蜀州省高考文科状元。九少知道,老爷子就吃这一套,喜欢念书好的。几个儿媳妇,孙媳妇,都是念书好的。”许康将查到的资料进行了汇总。

“省高考文科状元?呵!”江瑜冷笑一声,对许康说,“康叔,你去回老爷子,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办。”

“这,不太好吧?老爷子指名要你去。”许康有些为难。

“他还有十个孙子,七个外孙,五个孙女,八个外孙女,另外还有一堆的江氏旁支远房小辈,这会儿都在锦城。多得很的人想得到她的垂青,求之不得陪他去吃饭呢。”江瑜靠在椅子上,冷冷地说,“再说,他若真是疼爱子孙辈,就不会把江家弄成今天这个局面。我没空陪老狐狸吃什么饭,演什么爷孙慈孝的戏。”

“是。”许康对于江氏家族的事不敢评价,只应了声,走了出去。

江瑜坐在桌前,想着辛卫国是要利用那份儿陈年的战友情,把她那孙女推出来,彻底搭上江氏。昨晚没成功,今日又来个鸿门宴想要算计他。

呵!辛卫国一家真是讨厌的臭虫。连带那辛晓月,也不是个好东西,演技炸裂的戏精,心机婊,爱慕虚荣,白瞎了一张清纯的脸,暴殄天物。

真是太讨厌了!

第九章 人和人的差距

辛晓月还不知自己被人讨厌了。

她绕开笑得很猥琐的胖子,径直到了住院部,本来想去ICU门外坐等消息。

但她想起之前跟陈大夫也没有谈得很详细。晓**体是个什么情况,陈大夫只是简单地说,等度过危险期,先醒来再说后续手术。

于是,辛晓月去找陈大夫。

她刚走到医生办公区门口,就看到爸爸和爷爷走了出来。但是,陪同的人不是陈大夫,而是更为年轻的一个女医生。

“老爷子,辛总,这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你们放心。”那女医生很是热情,满脸微笑。

“曾医生,那就麻烦你了。”爸爸客气地对那女医生说。

“辛总,客气了。”女医生笑靥如花。

然后,爸爸和爷爷与那女医生笑着告别。

辛晓月站在医生办公区外面的角落里,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跟女医生挥手告别后,老狐狸就板了一张脸,说:“这事早该查查了,一直忙,也没提上日程。”

“嗯。”爸爸也点头应声,将指尖的一簇棉花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辛晓月听见老狐狸和爸爸的谈话,心里生出警觉,想要继续听一耳朵,无奈医生办公室门外就那么大,也无处隐藏。

爸爸和爷爷正说着,一下子就看到了她。两人脸色一僵,老狐狸率先开口:“晓月,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在这里?”

“爷爷,我怕晓阳有反复,在家睡不着,就来医院等消息了。”她平静地回答。

“晓阳在ICU,有专人看护,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跟我回去。”老狐狸说。

“爸爸会留下来吗?”辛晓月看着爸爸辛如海,眸光灼灼。

爸爸叫辛如海,是下乡知青。可因为很多原因,辛家一直不能返城。一向心高气傲的辛如海就被迫在云家沟着。

待到了九十年代初了,还没有返城的可能。他又没有什么家底,为了辛家传宗接代什么的,只好娶了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乡野村姑云祺。

云祺比他小八岁,是云家沟四里八乡有名的美人。

结婚好几年后,才有了辛晓月。辛晓月三岁时,辛老狐狸逮住了有点家底的何家,将辛如海弄回来做生意,娶了何家未婚先孕带着个孩子的何天云。

从此,辛如海黄鹤一去不复返,杳无音讯,与云家断了联系。

辛晓月跟这个男人真正的相处,是人生的前三年。可是,三岁之前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模糊。

妈妈总说爸爸很爱她,最喜欢抱着她玩。在妈妈的讲述里,这是一个才子,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好男人,是她一生最美好的遇见,是她崇敬的偶像,是床前明月光。

可是,妈妈不知:这其实就是个利益至上的自私男人。不,不仅是他,那座豪华宅子里的全都是这种货色。

“我,公司里,还有事。”辛如海有些慌张地回答。

辛晓月垂眸无声冷笑。其实,她知道答案,却还是问了。

一旁的辛老狐狸就不乐意了,直接板着脸教训辛晓月:“没轻没重的,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爸爸处理,今天又有几个大客户来考察工厂。这生意不做,全家人喝西北风啊?”

“是啊。晓月,爸爸也担心晓阳,可——”辛如海也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没事,我理解。所以,我留在这里。”辛晓月很乖巧地说,然后眼神落在他的手上,问,“爸,你采血了?”

“哦。是怕晓阳有什么事,需要我,就先验个血。”辛如海回答。

辛晓月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也知道他说话漏洞百出,根本不是实话。

她也不戳穿,真相很容易查找,阳光底下无秘密,只不过真相需要时间与时机而已。

所以,她只是哦了一声,说:“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吧,别让客户等太久。”

“这倒是,约了客户。”辛如海顺着辛晓月给的台阶下,明显松了一口气,赶忙就要离开。

临走时,又对辛晓月说:“那你跟爷爷聊聊,我先回公司去。”

“好。”辛晓月乖巧地应声。

辛如海走了,便剩下辛老狐狸和辛晓月面对面。

“外面坐坐。”辛老狐狸板着一张脸,也不管辛晓月同意与否,直接就往电梯那边走。

辛晓月不说话,只跟着走,心里琢磨这是老狐狸要训话了,还是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

认亲八年来,老狐狸从来没有跟姐弟俩单独说过话。爷孙俩遇见,也只是辛晓月打招呼,老狐狸应一声,绝不会有多的交流。

不仅仅是辛晓月,就是辛晓阳作为辛氏这一代唯一的男孩子,也是这个待遇。

今日,老狐狸要跟她聊聊,这就有意思了。

辛晓月亦步亦趋地跟着老狐狸,心里琢磨着,以至于花圃另一旁的黄胖子向她招手,她也没瞧见。

老狐狸选了医院旁边的一间茶室,给自己要了一杯五十三块的飘雪,没问过辛晓月的意思,就为她点了一杯白开水。

然后,老狐狸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才说:“晓阳在ICU,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明天你还要上课,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去。”

“爷爷,我已经请了一周假。这周,我都会呆在这里等消息。”辛晓月平静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老狐狸一听,冷声道:“你这像什么样子?你让晓阳怎么安心养病?越发没规矩了。”

辛晓月垂眸,没说话。

老狐狸见她不说话,语气更是不悦,说:“耷着瘟牛脑袋,小家子气的样子。昨晚也是,本来想着带你见一见世面。你倒好,宴席还没开始,就喝得不成样子。”

辛晓月依旧没有说话,只端坐在桌前,略略抬眸,平静地看着老狐狸。

她之前也想过跟他们撕破脸,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在昨晚的酒会上算计自己。可她现在还是个大一的学生,根本没有钱去治疗晓阳。

如果闹翻,对晓阳或许会不利。

所以,她决定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在晓阳没有治疗好之前,忍下来。

老狐狸看她没有反驳、一副认真听教诲的样子,便喝又喝了一口茶。

然后,他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当然,昨晚的事,是廖家那小子逼人太甚,我也都听你妈说了。不过,你这酒量不行,以后还得要练练。”

“嗯。”她轻应了一声,垂了眸,很想笑。

她的体质不适合喝酒,王轩生日时,她喝了一杯红酒,就头晕目眩的。当场把王轩吓了一跳,他立刻就严厉地说:“以后,没有我在场。就算天王老子让你喝,你也不许喝酒。”

可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爷爷,却还她去练酒量。

呵——

第十章 悲莫悲

老狐狸见辛晓月很乖巧的样子,神情从刚才的狠戾变得慈祥,语气也充满了慈祥与关爱:“你这孩子,唉。昨晚,江爷爷是想见一见你这个去年的省高考状元的。你却喝醉了,他没见着,很是遗憾。”

“我为什么会喝得那么醉,爷爷真的不知道吗?”辛晓月平静地反问,神情里甚至带了丝丝的微笑。

老狐狸一怔,神色有些不自在。

辛晓月更笃定昨晚被算计的事,这人果真是知道的。

“听你妈和阿宁说了。是,是廖家那小子混账。”爷爷赶忙避重就轻。

辛晓月很想笑,她自己的酒量是不济,但一杯红酒还不足以醉得人事不省。即便是醉得人事不省,她自己也只会认真睡一觉,绝不会做出昨晚那般出格的事。

“你一会儿回去,去收拾收拾。今晚,江爷爷来我们家吃饭,说要见见你。”老狐狸见她没继续说,就喝了一口茶,直接提出了要求。

“晓阳情况很不稳定。”辛晓月没正面回答。

老狐狸看她拒绝回去,装不下去慈祥,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就在辛晓月以为老狐狸要发脾气的时候,却不计老狐狸画风一转,竟然语重心长地说:“晓月,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两年经济不景气,生意越发难做了。你是知道的吧?”

“听过一些。”

辛晓月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心里冷笑: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真是沉得住气。不过,这是要用钱威胁了?

“晓阳出车祸,警局已说了,肇事车辆找到了,是几个月前的失窃车辆,所有监控都拍不到人,肇事者是抓不到了的。晓阳这里,得花一大笔钱。”老狐狸说到此处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辛晓月一眼,又叹息一声,继续说,“唉,这几年,各行各业竞争很是激烈。”

果然要用钱威胁呀!

辛晓月没说话,只做乖乖认真听的样子,等着老狐狸的后话。

老狐狸扫了她一眼,换了严肃的语气说:“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没有多少家底了。”

辛晓月对于昨晚的事隐忍不发,就是因为她认为那种情况很可能找不到肇事者,而她自己目前还不能负担晓阳的治疗费用。

晓阳治疗还要靠辛家人!

此时,老狐狸说出这句话,还看了看医院方向,神情显出一丝狠戾来。

尽管早知那个宅子里的人凉薄自私,尽管猜到老狐狸可能要拿晓阳的医疗费来做文章,但听他直接说出这种话来,辛晓月还是有些震惊与难过。

所谓的亲爷爷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来。而且,这话就是对她赤果果的威胁:若她不回去见一见江老爷子,他们就不给晓阳治病。若是她乖乖听话,搭上了江氏掌门人,获得江氏掌门人的青睐,给辛氏带来不可估量的利益的话,那么还是一家人,还是爷慈孙孝。

“爷爷,晓阳也是你的孙子。”辛晓月看着老狐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很聪明,但不要自作聪明。江氏是全球十强。平时,人们跪着上门,也未必会得你江爷爷见一面。”爷爷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很是明显。

辛晓月抬头跟他对视,唇角浮着一丝嘲讽的笑。

“你笑什么?”老狐狸不悦地问。

他很讨厌这个孙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不喜欢。明明山野里养出来的丫头,那眼神却像是能洞察一切似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只是想起有个人说过一句话:聪明,但若格局太小的话,就是小聪明,假聪明。”辛晓月微笑起来。

老狐狸看着她的笑,明白她在讽刺他,瞬间觉得这孙女真是比从前更让人讨厌。

不过,他是老狐狸,如今能拿捏她的,便懒得跟她一般见识。所以,喝完了一杯飘雪后,他缓缓地说:“晓月,江爷爷最喜欢认真有学问的聪明人。既然指名要见你,你总不能拂了长辈的意吧?江爷爷都八十了,咱们也要尊老。另外,我让梓晨来这里替你守着。”

“不必麻烦大姐,我会让别人来守着。”辛晓月回答。

从前,她只是觉得那个宅子里的人没有把他们当家人,如今,他们只是将她当作利用的工具。而且,爸爸采集指尖血的时间这么敏感,指不定还有什么后续。

她辛晓月,从现在起,信不过那个宅子里的任何人。

“那你回去收拾收拾,穿得体点。四点,我派司机来接你。”老狐狸作出了安排。

“好。”辛晓月站起来,转身就走出了茶室。

她走出茶室,给寝室里的老大岳凤姝打了一个电话,简单地说了晓阳出车祸的情况,以及被老狐狸逼迫的情况,只是将昨晚被算计的事略过了。

寝室里一共四个女孩子,岳凤姝年纪最大,也是最沉稳的,对三个女孩子,照顾妹妹似的。辛晓月跟岳凤姝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因此,辛家的事,岳凤姝也知道一些。可她听到辛晓月说这些话,一向沉稳的她还是忍不住骂出声:“真特么的恶心。”

“我被逼无奈。那个宅子里的人,我信不过,只能求你帮忙了。”辛晓月站在三月的日光下,抬头看着蓝天,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回来看恒恒了,马上赶回来。你别急忙,我先让月棠和佳颖先去医院守着。”岳凤姝说。

“嗯,你开车小心。”辛晓月叮嘱。

岳凤姝却已急忙挂了电话。辛晓月站在住院部门前的喷水池前,有一瞬间的茫然。

“嗨,表妹。”

有人喊了一声,蹦跶到她面前,伸手打了个招呼。

辛晓月定睛一看,是之前的黄胖子。

她一肚子火,便板了脸,问:“上班时间,到处蹦跶,没医德。”

“咳,表妹,你如此关心我。”黄胖子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滚远点。”辛晓月毫不客气地说。

“哎呀,表妹,别人让你受委屈,你咋能对我发火呢?我好伤心呢!”黄胖子捂着胸口,作伤心状。

辛晓月听这话,顿时警觉,杀气腾腾地问:“你知道什么?”

“我刚口渴,就想去喝杯茶,然后不小心就——”黄胖子手两手一摊。

“你没事干,就多钻研医学,救死扶伤,不要不务正业,还为医患矛盾添砖加瓦。”辛晓月冷冷地说。

然后,她不予理会,径直往住院部大楼走去。她还是要找陈医生了解一下晓阳的情况。

黄胖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贱兮兮地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然后,他迫不及待地给江瑜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摁掉了。

黄胖子不甘心,继续拨打,结果就被拉入了黑名单。他换了个电话继续打,还是被拒接,然后被拉入了黑名单。

“嗨,好你个江老九,我就不信找不到人收拾你。”黄胖子说着,很得意地看了看住院部大楼。

第十一章 明知陷阱

江瑜正跟堂兄江承佑在谈事情。

江承佑的爷爷跟江老爷子是堂兄弟,只是江老爷子从商,江承佑的爷爷则是军中的铁血将领,走的是军中荣耀的路线。

江承佑的父亲却从年幼起就喜欢经商,以至于后来忤逆了江承佑的爷爷,没有去军营延续江氏军中荣耀,而是选择了从商路。

蜀州,就是江承佑的父亲当年经商的起点,江承佑一家的势力根据地就在蜀州。

江承佑跟江瑜算是旁支堂兄弟。照理说,隔了这样远,不至于多亲近。

但当年,年仅九岁的江瑜被人绑架,最终能被顺利找到,大半的功劳都是年少的江承佑的。

江瑜跟江家这一辈的人都不太亲近,但和江承佑的关系也就因为这件事,一直比较好。

如今,因江承佑的势力范围在蜀州,所以,江瑜为了保密,也为了方便行事,便让江承佑也参与了寻找小庄这件事。

“滇池那边说,当年负责接收张小美、以及变更张小美身份信息的警察全都牺牲。而为了保护张小美,她旧有的资料也全部被销毁。滇池传过来的信息是,只知道张小美当年是被录入新身份,然后送到了锦城。”江瑜手中拿着滇池市局传过来的资料递给江承佑。

“还有别的吗?”江承佑接过资料,一边翻看,一边问。

“他们给出了同期三百三十一个可能的名单,需要一一排查。”江瑜将一份儿厚厚的资料丢在了案几上。

江承佑蹙了眉,说:“就是三千个人,在锦城排查起来也不难,横竖不过半天的事。我其实最担心的,你应该知道。”

“你想问是谁告诉我,关于小庄的事?”江瑜直接说出来。

“是。”江承佑很是期待地看着江承佑。

“我现在不能说。”江瑜也直接表明态度。

江承佑点点头,说:“你有你的难处,我不问你。但这件事很诡异。你大堂哥是江氏最低调的人,在军中时,我爷爷就特别器重他。他和陈家老三齐名。阿紫小时候,最崇拜的两个人,一个是陈家老三,一个就是你大堂哥。后来,他离开部队,出去做生意。具体做什么,就是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江氏集团的大公子是从事什么职业,如何亡故的。”

江承佑说到这里,顿了顿,一脸严肃地看着江瑜,缓缓地说:“而且,当年大堂哥卧底毒贩老巢时,连我们江家人都不知道。就是现在,江氏也很少有人知道大堂哥真正的死因。那么,告诉你的人,必定是知道一切的人,而且身份不简单,来头不小,恐怕有着别的算计。”

“我知道,这是个明显的陷阱。”江瑜神情淡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似的。

“你明知是陷阱,还要一路查下来。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江承佑语气很是无奈。

“陷阱,阴谋阳谋,我都无所谓,至少,的确有这么个孩子存在。”江瑜看着江承佑,眼神平静。

“所以,就算明知是阴谋陷阱,你也要替大伯父和大伯母找回大房唯一的血脉,算作报恩,对吧?”江承佑问。

“我父亲去得早。若不是大伯父庇佑提携,就爷爷信奉的那套养蛊般磨练子孙的方法,我和我妈早就尸骨无存了。”江瑜淡淡地说,划了一根火柴,点了一支烟。

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与算计,成日里都活在尔虞我诈。

真正对他好的人太少,他总是要全力护住他们。

“你呀!”江承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能问,“可需要我帮你排查?”

“你铁公鸡要价太贵,我可请不起你。”江瑜笑着说。

“呔,国民男神江九少,这封号可不止是说你皮囊好啊。你跟我说你没钱?就锦城这西山锦园别墅工程,你赚了多少,我不清楚么?”江承佑笑着,神情像是引诱小朋友的大灰狼,“来吧,请我吧,哥哥给你打个折,一条龙服务,保证找到小庄。”

“别。你一下子找到了,我怎么好钓鱼呢?”江瑜扫了江承佑一眼。

江承佑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就知道,你没这么良善。”

江瑜微笑,江承佑摆摆手,说:“我去,你还是别笑。你这要一笑倾人城啊。”

“你是要练练?”江瑜最不喜欢别人说他的长相,话音还没落下,就对江承佑出拳了。

江承佑也不示弱,两人你来我往,就在大厅里打起架来。

许康进来的时候,看见两人在动手,便见惯不怪地,默默站在一旁。

等两人结结实实打完一架,许康才上前说:“九少,老爷子想要见你。”

“行。”江瑜有些无奈地应下。

等他慢吞吞地换了衣服出来,江承佑一脸八卦地问:“据说,这次爬床的女人演技炸裂?很不一般?”

江瑜冷冷地看许康,许康假装没看见自家九少一脸不悦,正襟危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在那里装死。

他之所以跟承佑少爷说这事,其实是希望九少不去的话,承佑少爷能去探一探辛家的虚实。

毕竟辛氏和廖记都是小角色,居然有胆量算计江九少,说明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既然自家少爷不屑于出面,那最适合的人就该是承佑少爷。

“老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你要告诉我,我还能看看那戏精女子,帮你把把关。”江承佑平时严肃,八卦起来也是一脸的贱。

江瑜黑了一张脸,问:“把什么关?”

“能让你不舒坦的人,不多啊。生活这么无聊,不如玩玩啊。”江承佑耸耸肩。

“你最近是不是跟黄胖子走得太近了?贱透了。”江瑜丢下一句话,径直出门了。

江承佑撇撇嘴,对康叔说:“老九真是太没趣了。康叔,你跟我仔细说说呗!”

许康有些为难地说:“我不在房里,具体情况不知,戏精这评价也是九少说的。”

“呀,老九说的啊。这么多年,这种路数算计他的人不计其数,能让波澜不惊的他情绪起伏的,还第一次听说。”江承佑摸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许康选择略过没看见,依旧正襟危坐,不说话。

“行,老九不去,我就陪老爷子去看看。辛氏与廖记这种小角色,居然敢算计老九,背后绝对有人。”江承佑说着,先前一张八卦的脸也冷了下来。

许康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江承佑是一点就通的人,也是真心爱护自家少爷的人。

第十二章 夺命连环问

江瑜来到江老爷子的房里,也是恭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江老爷子呵呵一声,说:“难得你还能恭敬地喊一声爷爷。”

“你又说笑了,再怎么着,我也是你的孙子。”江瑜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

“今晚,跟我去吃个饭。”老爷子开门见山。

“我有事。”江瑜直接拒绝。

“家宴,不是应酬。”老爷子难得好脾气。

“更不去,浪费时间,我有要事。”江瑜拒绝得干脆利落。

“磨刀不误砍柴工,吃饭不占工。”老爷子怼回来。

江瑜眼皮都没抬,直接说:“反正我不去。”

“你,你这个不孝的——”江老爷子生气,将手里的紫砂壶“嗖”地扔过来。

江瑜抬手稳稳接住,放在茶几上,说:“八十了,火气小点,这紫砂壶不便宜。”

“你也知道我八十了?你以为我爱操心?你父亲去得早,你妈又是个不着调的。你这一辈里,就你老大不小了,还没个着落。”老爷子指着他的鼻子。

“姻缘天注定,强求不来。”江瑜懒洋洋地说。

“呸。你是信这些的人?”老爷子火气上来,抓起一个青花瓷的小花瓶又扔过来。

江瑜反手接住,劝道:“八十了,你这随手扔东西的毛病,还是改一改吧。”

“你别打岔。我就问你,你是真的不喜欢女的?”老爷子严肃地问。

江瑜扫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你猜。”

“去你大爷。”老爷子抓起茶杯扔过来。

江瑜淡定地接住,说:“我大爷,你大儿子,今早飞回京城了,要我打电话叫他来吗?”

“你这不孝的,气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两门婚事,人进门不久,就都去了。不管是圈子里,还是记者们,都说得有鼻子有眼。有说你克妻的,有说你因为喜欢男人,所以对妻子下狠手的。”老爷子气得发抖,说到这里,剧烈咳嗽起来。

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江瑜还是走过去,为他顺气。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多少名门淑媛都怕死,都不愿意嫁给你了。我这老骨头,还有几天可活的?要是哪一天,我这腿一蹬,去了。谁管你?”老爷子语重心长,开始动之以情。

江瑜丝毫不领情,直接怼回去,说:“祸害遗千年,爷爷你这种人,日子还长着呢,不要打苦情牌,没用的。”

“你个不孝的。”老爷子抓无可抓,愤怒之下,直接将沙发垫子扔过来。

江瑜闪身躲过,说:“这顿饭,我不吃,我还有事,走了。”

“你个不孝的。辛爷爷家那个姑娘,是个很不错的。”老爷子抓紧机会推销。

江瑜脚步一顿,想起辛晓月来,心里一阵厌恶,便说:“爷爷,你找小门小户的,我不反对。但,是谁都可以,就不可以是她。”

老爷子是人精,一听这话,就嗅出重点,连忙兴奋地问:“你见过那姑娘?”

江瑜听见这一句,忽然觉得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嫌疑,连忙不搭一句话,就闪人了。

门外,江承佑站在走廊里抽烟,看到江瑜出来,他将烟掐灭,拍了拍江瑜的肩膀,贱兮兮地说:“你放心去浪,哥帮你去看看。”

“滚。”江瑜说着,两人又在楼道里过了几招,各自分道扬镳。

江瑜带了自己的人,直接去市区,见一见父亲昔年的一些旧友。

他从前在国外,不好下手。如今既然来到了锦城,当年的事,就不能算了。当年那些人,他要统统揪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江承佑则是去见了老爷子,先是让老爷子消消气。

“那不孝的。”江老爷子怒气冲冲,“我这八十了,数着天数过日子的。他这么不着调,外界传言说得那么难听,我这听着也难受。我这要是再不为他操心,我要腿一蹬去了,谁还管得住他?”

老爷子抓着江承佑狂吐槽,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江承佑默默地听着,心里吐槽:你现在活着,又什么时候管住他了?要不是为了追查小庄的事,估摸着你老八十寿宴,他都懒得到场。

“承佑啊,他朋友不多。我知道你们向来关系较好。你说说,他真的,如外界所言,喜欢男的?”老爷子压低声音问。

江承佑干咳两声,说:“这,我也不太清楚。”

老爷子很是失望,一脸愁容,江承佑赶忙说:“大爷爷,他脾气拧,你是一片好心。今晚,我陪你去吃饭,替他瞧瞧,回来劝他。”

老爷子一听,想着江瑜性子确实很拧,也只好如此,便点头答应了。

江承佑正暗叹事情顺利,他今天就要看看辛氏这跳梁小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顺便探一探辛氏背后可能的人。

他始终记得父亲临终前的教诲,当年父亲经商起家的这一片,是江瑜的父亲拱手相让的。有了蜀州这块市场,父亲才得以站稳脚跟儿,才有了后来偌大的酒店业。

所以,报恩是必须的;而江瑜那么信任他,他也要尽力守护。不能让他像江承紫一样,等人没了,他才追悔莫及,没有好好守护那乖巧的妹妹。

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问:“承佑,你有对象了么?”

“啊,有,正,正谈着。”江承佑赶忙扯个谎。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要不就是门当户对的联姻,要不就得是遇见真爱。但遇见真爱的几率,那真是火星地球一样。

江承佑自己也是不愿将就的人。而且,爷爷管不着他。老爹已归西,老妈是佛系老妈,信奉各有各福,自生自灭,压根儿懒得管。

以至于,他是这群里最幸福的。也是一直不愿将就凑合的。

“谈着,也带回去给你爷爷看看。你那些堂哥堂弟荒唐,跑得全世界都没影子,听话的阿紫前两年又没了,你爷爷的日子呀......”江老爷子有感而发,拿不住江瑜聆听教诲,这抓住了江承佑,就一股脑地语重心长,谆谆教诲。

江承佑如坐针毡,好不容易逮到空隙,以要回去准备准备,为老爷子安排护卫为主,连忙撤退。

第十三章 赴宴

辛晓月在医生办公室等了很久,陈大夫才得了少许空闲。

她详细询问了晓阳的病情,陈大夫慈眉善目,很是耐心,一一作答。不过,陈大夫还是让她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ICU里的人,十有八九,说去就去的。”陈大夫轻叹一声。

“嗯。多谢陈大夫。”辛晓月努力留住眼泪,走出医生办公室。

她一直走到后楼梯口,看到四下里无人,才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眼泪唰的决堤。

“舅舅,妈妈,你们千万要保佑晓阳。”她呜咽哽咽,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是滚滚而出的泪。

哭得泪眼模糊时,视线里有个人闪过来,吓了她一跳。

“嗨,表妹。”

辛晓月还没看清楚,对方就喊了出来。

她一听是那胖子,连忙站起来,闪身到一旁,顾不得擦泪,冷冷说:“你很闲吗?阴魂不散的。”

“确实没啥事。”黄胖子靠着墙,吊儿郎当的。

“呵,在省医院,还没啥事,只能说明你医术差。”辛晓月先前还顾及别的,现在就毫不留情地打击,实在是这个胖子真是很讨厌。

“我医术很好的哟。”黄胖子笑眯眯地朝辛晓月挥挥手。

“这么闲,是投胎技术好,关系户吧?你!”辛晓月继续打击,顺带止住了哭。

“哎,表妹。投胎技术好,这事你说对了。但医术——,我医术同样很精湛,只不过一般人请不起我而已。再说,我也不是这医院的,只是在这里有办公室而已。”黄胖子得意地自我介绍。

“听你吹,牛在天上飞。”辛晓月转身要走。

黄胖子连忙上前挡住,说:“表妹,你别急啊。你看,你受了欺负,我可以帮你的。”

辛晓月脚步一顿,便歪着脑袋看他,说:“你一口一个表妹,又说要帮我。那就帮我查一查你们医院的曾琼要帮辛如海做什么。”

“好啊,你电话号码给我,查到,我给你打电话。”胖子打蛇随棍上,立马就要人家电话号码。

“你知道我是病人家属,天天都在这里。查到就在这里等。表——哥——”辛晓月说得咬牙切齿。

黄胖子打着手势,笑着说:“好嘞,爱护表妹,人人有责。”

辛晓月白他一眼,不再理会。

她也不是真指望这不正经的胖子能帮什么忙。她不过是给胖子找个事,让他去骚扰曾琼而已。

摆脱了胖子,从后楼梯出来,心情比先前好了很多。

刚对着护士站一面镜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寝室里三个姐妹就都来了。

三人平时都将辛晓阳当作亲弟弟,这会儿,晓阳出车祸,三人也是担心得很。

辛晓阳正要说什么,老大岳凤姝摇摇头,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做你的事,我们在这里守着晓阳,你放心。晓阳也是我们的弟弟。”

“多谢。”辛晓月想要哭。

她不懦弱,但世间美好的情谊,总是让她的心软软的,想要流泪。

岳凤姝看她模样,连忙摆摆手示意她别婆婆妈妈,赶紧出发。

“好。”她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岳凤姝似乎又有点不放心,又叫住她,说:“要不,让月棠陪你吧?”

“这事很麻烦,他们都不是善类,我不想连累月棠。再说,你知道我身手不比月棠差。”辛晓月声音很小。

“不是身手强弱问题,而是他们有心要算计你,你单枪匹马一人。再说,自家姐妹,开学那天就说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岳凤姝一脸担忧地劝解。

一旁的尚月棠早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也是直截了当地说:“我尚家人世世代代习武,家训里都是侠义二字,可不怕别的。”

“老四,我的事很麻烦。”辛晓月说。

尚月棠撇撇嘴,说:“说实话吧,我去保护你是顺带的。”

“那你去的主要目的是啥?”老二张佳颖好奇地插嘴。

尚月棠作眼冒星星状,说:“当然去看看活的江氏掌门人,看看我男神的爷爷。”

“疯了。连照片都没发过的人,不知道你们这些吃瓜群众脑回路怎么构造的。还能把他封为国民男神。”张佳颖表示非常不理解。

“二姐,咱们念考古的,已经让人觉得很古板了,得有点娱乐精神。”尚月棠说。

“娱乐精神,也没你们鱼票这么搞笑的。人家追星,至少知道自己的爱豆长什么样,你们一张正面照都没见过。还自称鱼票,跟着疯狂。”张佳颖撇撇嘴。

“这就是魅力啊。记者都不敢放他的正面照,只用文字说,若是他是娱乐圈明星,可秒杀现在各路流量小鲜肉。你想得帅成什么样子啊?再说了,连狗仔之王刘夏都不敢去挖他,可见势力得多大啊?再说,江氏这一辈里,最会挣钱的,可就是他了。这样的人呀,当然得是全国亿万少女的梦想。”尚月棠作崇拜状。

“那最好让你嫁给他。”张佳颖捏了捏尚月棠的脸。

“那还是不要了。自古豪门是非多,这么帅,这么有钱的,本宫驾驭不住。再说,他还克死了两任老婆,我还想长命百岁呢。所以,我还是当个吃瓜鱼票吧。”尚月棠双手合十。

岳凤姝蹙了眉,说:“你们俩够了,医院也适合说这些吗?”

尚月棠和张佳颖吐了吐舌头,乖巧地闭了嘴。

岳凤姝对辛晓月说:“就这么决定,让月棠陪你去。我和阿颖留在这里。”

辛晓月接受了岳凤姝的提议。尔后,岳凤姝就不多言,带着张佳颖在ICU门外的走廊里,找了个休息用的长椅子坐下,守着辛晓阳。

辛晓月感激不已,却也不多言浪费时间,带着尚月棠,打车回到王轩的住处。

两人身材气质差不多,便各自换了身比较古典的套裙,将长发绾起来,插了一根发簪。两人都不喜欢化妆,便依旧是不施粉黛。

然后,辛晓月往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装了手机,钱包。想了想,她拉开书房的抽屉,那里有一排小巧的防身用具。

“你要什么防身用具。”辛晓月问尚月棠。

“哇塞,你家轩哥的?”尚月棠睁大了眼。

“是他送我防身的。”辛晓月回答。

“我去,这么齐全。这有些物件,可是大价钱也买不到的啊。轩哥可对你真好啊。”尚月棠爱不释手,摸了又摸。

尚家是做瓷器紫砂啥的,在杭城开了一家瓷器古玩。不过,尚家却也世代习武,还开过武馆,虽算不得名门望族,但也不是小门小户。

尚月棠自小习武,便顺带喜欢研究各类武器。

“选一件吧。”辛晓月说。

“江氏老爷子来你家吃饭,安保级别肯定不低。选什么武器都没用。”尚月棠摊摊手,然后指了指食指上的戒指,笑嘻嘻地说,“有这个就够了。”

辛晓月也不勉强,自己选了一把小匕首,又拿了一只看起来就是普通LED手电筒的电棍。

两人根本没有等司机来接,而是自己出门打车去。

不管是辛晓月,还是尚月棠,都认为这是一场不怀好意的鸿门宴。她们要早一些到,看一看形势。

辛晓月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今晚,她倒要看看,那些算计她的人,段位有多高,手段有多可怖。

第十四章 故地重游

三月锦城,落日黄昏映着锦江春色,辛晓月一身古典套裙搭配,端庄地站在锦江边打车。尚月棠也是一身古典套裙,站在一旁刷微博,跟所谓的鱼票们互动,说要跟男神的爷爷吃饭去了,一时之间,微博粉丝暴涨。

与此同时,江瑜坐着车入了市区。

他看着车窗外的锦城风景,想起年幼时,被江承佑找到,也曾坐车路过这里。

那时,锦城正是五月初,日光和暖,锦江两岸,柳色如烟。

“阿凡,你还好吗?”年少的江承佑还不是如今的铁公鸡,凑在他耳边低喊他的小名。

他点点头,只是被绑架被杀害的巨大变故,让他好久不说话了,便不习惯说话了。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这些年,他基本呆在国外,就算回国,也不想来锦城。

哪怕就是江承佑再三邀请,他也拒绝;哪怕就是他亲自开发西山锦园别墅,他也没来锦城,而是让许康全权处理的。

这是时隔十多年后,第一次踏足锦城,走这一条曾走过的江边路。高楼鳞次栉比,已不是当年的锦城,唯有这锦江之畔的春色依旧是当年模样。

不过,当年走得匆忙,来不及向恩人一家告别,实在是遗憾。

也因为当时所经历之事太可怖,他自己不愿意触碰当年的记忆。江瑜到现在还对所有人有着深刻的防备,夜不能安寝。

至于恩人一家的信息,他当时惊吓过度,加上身体受到重创。所以,只能记得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而这些片段,根本不足以让他寻找恩人,更别谈什么报恩了。

许康正在汇报滇池市局发过来的那份儿名单的最终排查结果,说在锦城西部的西山区有七个比较符合张小美和小庄的。

“看来我们可以去西山区了。”许康汇报。

江瑜却没有反应,许康便看他瞧着车窗外,似在走神。

“九少。”许康低喊一声。

江瑜回了神,无奈地笑了笑,对许康说:“这个地方,真让我五味杂陈。”

许康当年全程参与了救江瑜,也是他亲自与江承佑的父亲接洽的。所以,瞬间就明白江瑜这句话的含义。

“九少,都过去了。”许康也只能说出这样苍白无力的话。

可是许康知道,年幼的遭遇,其实并没有真正过去,而是给江瑜留下了许多难以抚平的创伤。

而作为他的长辈、挚友、下属,他也想了许多的办法,却都收效甚微。

这些年,江瑜防备许多人,尤其是女人。

这些年,一入夜,他就性情大变,脾气不好到自己也难以控制,而且夜不安寝。

这世上的人看他,只瞧着他好看的皮囊,江家九少的身份,精准的商业投资眼光。

那些人敬畏的,也不过是江氏集团的实力,不过是江九少的手段。

而微博上那一堆自称鱼票的迷妹儿凭着记者的只言片语,清楚的照片都没见过一张,就闹着说是国民男神,看的也不过是他光华灿烂的身份。

“没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就不算过去。”江瑜神情冷了下来。

“柳青已死,当年的线索,我追查过,断了。”许康说到这件事,也是恼火不已。

实施绑架的是江瑜的保姆,也是江妈妈的高中同学柳青。

柳青的丈夫因打架斗殴致人于死,锒铛入狱,她带着孩子走投无路,江妈妈对她施以援手,解决了柳青儿子的入学问题,让柳青在江家做保姆。

柳青做得一手好菜,说话温温柔柔的,很会讲故事。

相比较而言,一直都是学渣的妈妈,就不是很会带小孩,更不会讲故事啥的了。所以,江瑜小时候跟柳青很亲近,也很信任这位长辈。

他小时候总是乖巧地叫她“青姨”。却不料,就是这位青姨联合匪徒,将他绑架。

而绑架的目的,并不是真正的要勒索一个亿,是要将他撕票。只是他命大,绑匪以为他死了,就扔在了河里,却被恩人一家救起来,悉心照料,他活了下来。

“存在,就会有痕迹。”江瑜淡淡地说。

许康刚要说什么,却看见江瑜眉头蹙起来。

许康顺着江瑜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打扮得很古典的辛晓月端庄地站在街边。一身古典,倒是更配这女子的气质。她身边站的那个女子也是一身的古典气,只是少些许书卷气,多了几分的英气。

只是辛晓月弟弟重伤在ICU,她出现在这里——

“辛晓月怎么在这!”许康忍不住嘀咕。

江瑜扫了许康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只看着前方,沉了一张脸。

许康住了嘴,心里也忍不住嘀咕:先前还觉得这辛晓月是被人算计,喝下了那杯下了媚药的酒。可这会儿,她亲弟弟还重伤在ICU生死未卜,她这一身打扮,看来是要去赴宴见江老爷子。

“难道真如九少所言,这辛晓月就是个演技炸裂的戏精?”许康忍不住又看辛晓月一眼,便瞧见两个女子上了出租车。

而与此同时,许康明显感觉到一阵寒凉,车内气氛瞬间肃杀起来。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是江瑜很生气了!

许康面对这种情况,经验丰富,开车的蒋勋也是跟在江瑜身边多年,对于车内的不和谐气氛,也非常敏感。

但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保持缄默,假装啥都不知,等待九少自己发作。

许康正襟危坐,甚至都在心中开始默默数数,想根据以往的经验,看这回要不要数到两千,九少才会发作。

“1、2、3、4、5......”

许康默默地数着,才数到三百,江瑜就喊了停车。

不是停车区,蒋勋连忙靠边,后边跟着的车队也都猝不及防地纷纷靠边。

每个司机,心里都默默等着交警来开罚单。

“九少,什么事?”许康连忙问。

心里却是忧心:这孩子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居然才数到三百,就掩压不住火了。这下去怎么了得。看来,真不该来锦城这地方,肯定是勾起了他不美好的回忆。

江瑜心里自从昨晚,心里就堵着一团火气。

司机停了车,江风徐徐吹来,带着清凉的花香,江瑜倒是冷静了下来。

“开车吧。”他淡淡地吩咐。

司机蒋勋如蒙大赦,虽然九少不在乎罚多少钱,但好歹公众人物,身份在这里。乱停车终究不好,被逮住的话,指不定就有人拿这种事做文章了。

车启动,在锦城的暮色夕阳里,锦城美如仙境。江瑜却无心看风景,心里非常怨念,他越发觉得辛晓月这人真是阴魂不散,指不定刚才也是针对他的一次算计。

肯定是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辛晓月才故意花枝招展地站在锦江边上,在他这里刷存在感,演什么偶然相逢是缘分的戏码。

他越想越笃定就是这样!

一方面暗自警惕这次对手的段位真的很高,找的演员演技也炸裂,另一方面越发觉得辛晓月真是太讨厌了!

不过,辛晓月这人,不理会就是,但泄露他行踪的人,就不能轻易放过。

“康叔,我们行车线路是临时决定的。查一查决定线路后,所有人的通讯记录,包括电子邮件,所有的网上聊天记录。”江瑜忽然开口吩咐。

许康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吩咐打蒙了,“啊”了一声,才理解了自家九少的脑回路,在自家少爷脸黑下来之前,立马说:“我这就去查。”

第十五章 谁在暗处

辛晓月和尚月棠打车去辛宅。

辛宅位于锦城西边,算是锦城极好的地段。辛宅是老式宅子,辛老爷子很有眼光,十多年前,赶紧买下来。这辛宅虽是老式宅子,但占地面积却不小,算作是豪宅一座。

而这类的老式豪宅,在这一带还有好几家,大门都统一开在桑前路上。

桑前路是锦城非常古老的路段,非常具有古典特色。银杏树为行道树,两旁都是住宅,住宅高于路面,于是两旁便有青石头做成的高坎,高坎之上,一般种着蔷薇、迎春花、三角梅等植物,一年之中,大部分的时候,藤蔓花开,大团大团,开得很热烈。

但是,再美丽的桑前路,那都是人民的路。

从前,游客是可以在桑前路上随意惬意地走一走,感受锦城古典的韵味。

从前,出租车是可以出入桑前路,直接到辛宅门口。

这会儿,两人打的车在桑前路口就被拦住了,说是桑前路这边临时检查,所以不准车辆出入。

辛晓月和尚月棠自然知道封路的原因,两人给了车钱下了车。

“好大的派头呀。”尚月棠嗤笑一声。

“全球十强!”辛晓月漫不经心地回答,抬头看一眼桑前路,大段大段的道路都清空了,路旁有人在值守。

“不知道的,还以为领导人视察呢。”尚月棠也看着桑前路,语气神情都是嘲讽。

“连累你,要走半小时呢。”辛晓月拍拍尚月棠,语气里一点歉意都没有。

尚月棠摆摆手说:“这点路,不够我塞牙缝,权当锻炼了。”

“那走吧,鸿门宴。”辛晓月挽着尚月棠朝桑前路走去。

两人一路闲聊,也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辛宅大门口。

门口有两名黑西装的男子值守,很有礼貌地拦住了两人。

“我是这宅子里的二小姐,这是我同学,今晚是家宴。”辛晓月说。

那两人还没说要进一步验证,辛宅的管家老徐就跑出来对那两人点头哈腰地说:“这是我们二小姐辛晓月。”

“二小姐,这位?”老徐又看了看尚月棠。

“带我同学回家吃个饭,不行吗?”辛晓月反问。

老徐一怔,从前的二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轻言细语,从不与人为难。可今天的二小姐似乎不同,神色语气也很平静,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当然,当然可以,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子。”

老徐是个人精,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多说,赶紧甩锅给主子才是,所以,他丢下一句话,赶忙闪人。

那俩黑西装则是拦住两人,说:“虽说赴宴,但我们今天执行安保,还请两位原谅,接受检查。”

“行。”辛晓月从不为难办事的人,很是爽快地答应。

两人见多了富人家眷,越是小门小户越飞扬跋扈,他们没想到这位却这么好说话,顿时也松一口气,例行用仪器进行了爆破扫描。

“可以进去了吗?”辛晓月微笑着问。

“抱歉,二位美女,还有你们手里的包,以及——”两人有些说不下去,因为这位是真的不可多得的美女,而且说话和颜悦色。

“搜身是吗?”辛晓月语气依旧平静。

“抱歉。”瘦高的男子很是歉意。

“天大的笑话,回自己家,居然要搜身?”尚月棠可没那么和颜悦色,眸光如刀。

“职责所在,还请两位原谅。”瘦高的男子语气依旧很歉意。

辛晓月不想为难两个无关紧要的安保,便对尚月棠说:“他们职责所在,咱们也不要为难。”

“多谢体谅。”两位安保同时道谢,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位真是人美心善。

“只是,现在虽是新时代,但男女有别,女子也有清誉。你们俩大男人搜我们的身,不合适吧?”辛晓月不疾不徐地说。

“我们哪能办这么畜生的荒唐事。两位放心,自然是女子来执行。”两人连忙说。

“如此,就好。”辛晓月说着,递上了自己的手提包。

包里的东西很少,钱包、纸巾、钥匙、手机都是常规的东西。

只有一把匕首与一个手电筒需要耐心检查。

那把匕首很小巧,够不上法律定义的管制刀具。但匕首刀鞘上的花纹很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物品。

瘦高个拔出匕首,那匕首顿时寒光乍现。

即便是他们这种普通的安保,也瞧得出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若是会用的人,就必定是杀人利器。

两名安保顿时变了脸色,变了脸色的还有看着监控的江承佑。

瘦高个安保有些为难地说:“抱歉,这匕首,怕不能带进去。”

“没关系,在自己家里,总是安全的,用不着这个。”辛晓月对答如流,眉目平静,还特意略略抬头,看了看门楣上新装的监控。

门楣上的监控很小巧,不容易发现。但王轩就是好为人师的,她算是王轩的徒弟。这么些小手段,她还是能瞧出来的。

新装的监控,那监控那边肯定有人注视着门口的一切。

她那一眼,看的就是监控后的那个人。

江承佑本注视着门口的一切,没想到她忽然对监控抬头,他倒是吓了一跳。

“这眼神——”与江承佑一起注视安保的,是他的心腹江源,也是被辛晓月突如其来的抬眸吓了一跳。

“是个有意思的人,怪不得波澜不惊的老九也会动心。”江承佑说。

“动心......”江源无语自家BOSS的用词,小心翼翼地问,“你确信你这个词语用得恰当吗?”

“哦,恰当。”江承佑对自己的用词很有信心。不过,他心中吐槽:这辛晓月确实是有些意思,换作是他,也无法忽视的。

“那我们就放在这门口,等今天家宴结束,再还给二小姐。”瘦高个将匕首扣下。

辛晓月点点头,两名安保便又拿着手电筒摆弄一阵,也只发现是个小巧的LED手电筒而已。

“大学宿舍楼,有地方光线暗,随身携带的手电筒而已。需要我留在这里吗?”辛晓月笑着问。

两安保本想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把这手电筒扣下。却不料耳机里传来大BOSS的指示:这手电筒,让她带进去。

“不用,不用。”两名安保异口同声,赶忙将手电筒装进包包里,恭敬地将手提包递给了辛晓月。

第十六章 铁公鸡的算计

“老大,那手电筒是军中之物。”江源连忙说。

作为因伤退役的军人,江源是知晓那玩意儿的。

“水至清,则无鱼。什么都搜刮干净了,怎么看好戏呢?”江承佑白了江源一眼,“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这么不开窍。”

“啊?”江源有些摸不着头脑。

“蠢。”江承佑吐出一个字。

“可那玩意儿也能弄死人的,尤其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江源弱弱地争辩,“今天是你负责老爷子的安保,要是他出事,咱们,不好交代吧?”

“蠢,我在场,她能作妖吗?”江承佑觉得自家安保队长越来越蠢了,该考虑给大家做个体检,顺带再提携一个副队长上来了。

江源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认真看着监控屏幕。

门口的安保检查完了辛晓月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又检查尚月棠。

尚月棠的包很小,只装了一包纸巾,一个手机,连个钱包都没有。她作为绝对的时尚人士,出门基本就是一个手机行遍天下。

因此,两名安保看了看,就请两人到大门旁的小屋里接受搜身。

辛晓月二人没有任何异议,两名安保看自己的任务完成得顺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房子里,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同样是一身黑西装,对两人进行了例行的搜身。

不消片刻,辛晓月和尚月棠就出来了。

辛晓月看了一眼那监控,尚月棠却是对那两名安保说:“两位帅哥,其实吧,你们也就是个摆设。”

两人一怔,尚月棠笑容灿烂地说:“有能力的人,片叶飞花,甚至头发丝都能置人于死地,何至于要武器呢?”

“姑娘,怕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瘦高个愣了片刻,才淡淡地应对。

虽然对方说得是实话,但不能输阵呀。咬紧牙关也要否认,大BOSS和队长都会理解他这么说的。

“那就是我看多了。”尚月棠也不多说,抬头看了看那个监控,笑容灿烂,眸光如刀,带着挑衅。

虽然,辛晓月在跟安保交涉的时候,她似乎一直在低头玩手机,但她却留心着周围的一切,包括辛晓月的举动。

今日,她可不是来蹭饭的,而是来保护辛晓月的。

所以,她早就瞧见了那门楣上小巧的先进监控了,还是高科技复眼,三百六十度自转无死角。

与辛晓月的古典气质的淡雅阴险不同,尚月棠五官精致,眉宇间有一种张扬的英气,秋水眸光带着灿烂的笑,却也如薄如蝉翼的飞刀,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挑衅。

“我去,这娘们儿好嚣张啊,我去把她扣下来。”江源见不得这挑衅,暴脾气的他顿时就叫出来。

江承佑则是露出微笑,如同猎人看到猎物似的,回头看了看炸毛的江源一眼,不悦地说:“出息。”

“我去扣下来。”江源摩拳擦掌。

“站住,你为什么要去扣下?什么理由扣下来?”江承佑问。

江源摸了摸头,觉得是没有任何理由,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安保人员,就是要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不能将可能的危险放进去啊。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江源弱弱地说。

“朽木不可雕。”江承佑感叹一句,心里再度琢磨是该整顿一下安保队伍了。

江源被老大喷了,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

江承佑这才说:“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不觉得。”江源是耿直BOY,在安保这件事上,绝不弄虚作假。

江承佑无奈地叹息一声,说:“你去扣下来了,还有什么好戏看呢?没好戏看,这白开水一样的一顿饭,我还怎么去向江老九收钱啊?”

江源“啊”了一声,顿时明白自家老大铤而走险居然是为了赚江九少的钱,这太丧心病狂了。

“赚钱是要紧,可这点小钱——”江源无奈地说。

“财富都是积少成多而来的,不要看不起一分钱。江源你在我身边呆这么久,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江承佑板了脸。

“只是,这太铤而走险了——”江源知道老大决定的事基本不可能改变,但作为一名忠心的安保队长,他还是要弱弱地挣扎一下。

“富贵险中求,不懂么?”江承佑白他一眼,除了能打,忠心,跟在身边这么久,脑子怎么就不见长进,尤其是赚钱这方面。

江瑜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只觉得自己跟一个被众人称为“赚钱疯子”“铁公鸡”的人说不要赚钱,他才是自己疯了。

“你好好在这里守着,我要入宴了。”江承佑整理了一下衣衫,离开了监控室。

江源拍拍额头,默默地祈祷上天保佑,千万别出大事。

第十七章 跑偏的江爷爷

辛晓月和尚月棠过了大门,手挽手走在花园里。

“你也发现了?”辛晓月轻声问。

“我可是来保护你的,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尚月棠笑嘻嘻地回答。

“谢谢你。”辛晓月由衷感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尚月棠挽紧她。

辛晓月听到这“一家人”三个字,心里也是一阵酸涩。原本这宅子里的人,与她血脉相连,可所做之事却是要将她往火坑里推,吃干净还不吐骨头。

而没有血缘关系的王轩、岳凤姝、张佳颖、尚月棠却都一直将她当成家人去对待,去照顾。

有时候,所谓的血缘亲人,也只有血缘关系,算计起人来的举动,简直是可怖得让人触目惊心。

“晓月,你回来啦。”站在门口迎接辛晓月的是何天云。

一袭剪裁得体的礼服,脸上是慈眉善目的假笑。辛晓月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厌恶,只是应了一声“是”,然后郑重地介绍了尚月棠。

“早就让晓月带同学回来吃饭了。”何天云客套话也说得生硬。

尚月棠倒是落落大方,说:“阿姨不必客气,我与晓月情同姐妹,我们向来不斤斤计较,也不拘束于什么虚礼。”

何天云一愣,连忙说:“念书的好的孩子,说话就是不一样。”

“阿姨谬赞。这是人之常情,跟学问无关的。”尚月棠笑意盈盈,随后便不理会何天云,倒是转头对辛晓月,说:“这时间已是饭点了,我们饿一点不要紧,可不能让长辈们等我们小辈才是。”

“嗯,你说得对。”辛晓月也点头附和,两人便一前一后入了正厅,更没有理会何天云。

安排的家宴在二楼的花厅,两人并排上楼梯时,辛晓月垂了眸,低声对尚月棠说:“今天,我们静观其变,看看他们要玩什么花招。”

“放心,高手都不会轻易出招,我会尽管吃的。”尚月棠掩面吃吃地笑。

“这种笑法,不适合你。”辛晓月说。

尚月棠笑意更浓,却也碍于在别人家里,只是压着不笑出声来,却不料一抬头就瞧见二楼楼梯口屏风处站了西装革履的男子。

男子目测约莫一米八,西装裁剪得体,身材肥瘦适中,五官算是周正。一眼看起来,算是个帅哥,只是那眼神充满了审视,让人不爽。

尚月棠一瞬间打量完毕,男子却已上前一步,对辛晓月说:“我是江承佑,你好。”

“你好,我是辛晓月。”辛晓月例行公事地回答,心里琢磨这位该不会就是老狐狸要给自己配的夫婿吧?

江承佑对她客气地点头,又看着尚月棠,微笑着问:“这位呢?”

“你好,我是尚月棠。”尚月棠也延续回答版本。

江承佑觉得很有意思,却也不多言,只做了请的手势,说:“二位美女,请入席。”

辛晓月道了谢,与尚月棠一并入了席。

说是家宴,宴席上只坐了老狐狸以及精神矍铄的江老爷子。此时,两个老家伙坐得很近,正在聊天。

江承佑自然在江老爷子的右边坐下。

“江爷爷好。”辛晓月站定,对江老爷子行了礼。

“这是,晓月?”江老爷子停下聊天,转过来打量辛晓月。

“是的,我是晓月。”辛晓月回答。

江老爷子瞧着她,便觉得眼前一亮,第一眼看见这孩子,就觉得干净,而且气质古典但又绝不柔弱。瞧着神色眸光灵动,也是个极聪明的。

这女娃举动气质,连带那双眼睛,像极了当年早夭的大女儿啊!

江老爷子便是这第一眼,对辛晓月的好感度就蹭蹭往上涨了。顿时就觉得,这样的女子才是江家理想的孙媳妇!

于是,江老爷子便展开幻想:这丫头以后跟老九在一起——

结果,江老爷子才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不行啊。

老九那么坏的脾气,每句话似乎都要气死人。而还被传言喜欢男人.....

这丫头要跟了老九的话,自己是不是在作孽?在毁她一生?

江老爷子在这刹那间,先前雄赳赳气昂昂来为孙子挑媳妇的念头动摇了。

江老爷子怔住了,辛老狐狸连忙打圆场,看着尚月棠,问:“晓月,这位是?”

辛晓月便介绍了尚月棠,也向尚月棠介绍了众人,尚月棠也是落落大方,一一回应。

江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江承佑赶走,让辛晓月和尚月棠坐他旁边去。

“大爷爷!”江承佑很委屈地喊了一声。

“你一边去,我跟晓月聊聊天。”江爷爷直接说。

江承佑委委屈屈的样子,在尚月棠的右手边坐了下来,精明地注视着尚月棠和辛晓月的一举一动。

尚月棠一副认真听江老爷子谈话的样子,却不料一下子转过来,对着江承佑似笑非笑地看了眼。

饶是江承佑见惯了风浪,被人直接这么抓个现行,也是吓了一跳,懵逼得不行。

“你吓死我了。”他直接说。

“是男人吗?”尚月棠小声嗤笑。

“你要试试吗?”江承佑平时道貌岸然,却也是个毒舌的。

谁知尚月棠长了一张精致的脸,段位却不低,面对江承佑黄暴的挑衅,她轻蔑地说:“还是不要了,我这人惜命,怕试了,发现你的隐疾,你杀人灭口。”

江承佑一听,这不是拐着弯在骂他不行吗?

“呵,不敢就是不敢。”江承佑冷笑。

“懒得理你。”尚月棠不看他,作乖乖女,听江爷爷说话去了。

这江老爷子一见到辛晓月,就想起早夭的大女儿,简直喜欢得不得了,便是将辛老狐狸都晾在一旁,很是亲切地说:“早先就听你爷爷说,你很会念书,又乖巧听话,每日里都在学习。”

辛晓月看了老狐狸一眼,说:“人生短暂,肯定不能浪费每分每秒。””

江老爷子很满意地点头,又问她省高考状元,那么高的分数,为什么不去京城或者沪上的好学校,却要执意留在锦城。

这一问题一问出来,在座的人都很好奇。就是尚月棠也是竖起了耳朵,她可不相信辛晓月告诉他们的那一套说辞。

第十八章 收点利息

“爷爷年纪大了,若是离开锦城,就不能常回来看爷爷了。”辛晓月瞧着老狐狸,神情语调都特别真诚。

老狐狸只觉得胸口中了数刀,以前只觉得这孙女是头牛,格局小,不懂变通,没有规矩;如今,才发现是一头狼,咄咄逼人,伺机吃人。

“唉。”江爷爷听到辛晓月这么说,便叹息一声,瞧着老狐狸,说,“卫国,你好福气,有这样孙女。你看看我,我那些孙子辈,不把我气死就算好的了,一个个都是不孝的。”

“老哥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看看你那些孙子辈,哪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老狐狸求生欲望很强,连忙恭维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听后,脸色稍霁,说他们也就这么点出息了。然后,话锋一转,说一看到辛晓月就喜欢。

老狐狸也赶忙接话,说:“晓月这孩子,向来文静,心思细腻,为人踏实,又极其照顾家人。我也很是喜欢她。这不,高考填志愿时,我也是说过她。她却执意不肯去外地,还反驳我说,要认真学习啊,哪里的大学都一样。”

辛晓月内心对老狐狸赞叹不已: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不然就辛如海那个段位,娶了何天云,也只能败光老婆带的嫁妆,全家喝西北风的。

“真是个好孩子。”江老爷子听闻,瞧着辛晓月不住地点头,又对老狐狸说,“教育子女孙儿,我便是不及你。”

“老哥哥,你说这话就过谦了。”老狐狸客气地说一句。

江老爷子却没理会他,又问辛晓月:“怎么就想着去念考古了?考古危险又艰苦。”

“起初是兴趣所在,后来,了解了历史,看到许多传统文化消失无踪,便想着为传承中国文化出一份儿力。”辛晓月回答得落落大方。

其实,若不是王轩有兴趣,想着退休后,做传统文化研究,她估计想破脑袋也不会选考古系。

“有这样志向的年轻人不多了。”江老爷子对这女娃更加喜欢了。

老狐狸看着这一切,很满意现在的情况。

他估摸着江老爷子这么喜欢,跟江老九的婚事就可以在老爷子这里先定下了。

如此一来,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拿出了与那人合作的诚意了。辛氏以后的日子,就要左右逢源,平步青云了。

想到此处,老狐狸的眉目眯成一条缝,脸上千沟万壑,都挤满了兴奋。

“开饭吧。”老狐狸吩咐。

辛晓月却是问老狐狸:“不知爸爸和妈妈,还有大姐小妹怎么没来?”

“你爸爸那边你还有客户,大姐重感冒,不便出席,阿宁还两个多月就高考了,在书房埋头苦读。你妈妈在厨房张罗,这便来了。”老狐狸解释。

辛晓月“哦”了一声,看着厨房的菜一样一样地上来,也瞧着老狐狸抑制不住的高兴,心里透着冷冷的讽刺。

何天云入座后,正式开席,桌上之人都没人喝酒,便都改喝果汁。

辛晓月与尚月棠皆怕这餐具有古怪,便是不着痕迹地全都换了一份儿。

一旁的江承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这辛晓月是很有意思,在自家家里防备被暗算。这辛氏门面不大,事倒是挺多的。

尚月棠自是时不时瞧江承佑一眼,但那绝不是看上他的那种眼神,而是洞察一切、似笑非笑的讽刺眼神。看得江承佑非常窝火,但又不好发作。

江老爷子虽是商人,却也大门大户出身,秉承“食不言寝不语”,于是,一顿饭,就剩下矜持的吃吃吃。

等饭吃完,老狐狸自然又让辛晓月去为江老爷子泡茶。

泡茶的时候,尚月棠不小心推了一下一旁的何天云。何天云一个趔趄,虽说没装上辛晓月,却也让开水洒了。

何天云也不敢发作,江爷爷却是一下子起身,问:“晓月,烫着了没有?”

辛晓月笑着摇头,说:“就是裙子打湿了一点,我去收拾一下。”

“快去,快去,我瞧着开水有烫着手。”江老爷子很是紧张。

“月棠,你为江爷爷他们泡茶吧。我去收拾一下。”辛晓月从容站起身就往楼上去了。

江承佑也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尚月棠倒是很想拦住江承佑,但无奈正在泡茶,也只得眼睁睁看着江承佑离去。

刚找到辛如海的时候,辛晓月姐弟俩回辛宅住过一段时间。辛晓月的房间在底楼的尽头,是一间小小的杂物间改成的。

而辛梓宁和辛梓晨的房间在三楼。不过,辛梓宁平时学习的书房就在底楼。

辛晓月下了楼,并没有回那杂物间,而是敲开了辛梓宁的书房门。

辛梓宁一看是辛晓月,想起那一晚,她站在花台前如同鬼魅一般,用唇语说不会放过他们的。

顿时,一股凉寒从脚底升起,辛梓宁赶忙躲在门内,做出随时要关门的样子,连忙问:“你想要干什么?”

“三妹如此紧张啊?”辛晓月哂笑。

“我要复习了,没空陪你说话。”辛梓宁说完就要关门。

辛晓月一伸手撑住门,说:“你要认真学习,我这个省高考状元的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是要指点指点你呀。”辛晓月说着,一把推开辛梓宁的大门。

辛梓宁想要尖叫,辛晓月扫她一眼,说:“叫什么?要是让江爷爷认为辛家人不和睦,想必爷爷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你,你到底是谁?”辛梓宁连连往后退。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同父异母的乡下姐姐,沉默少言,衣着也不光鲜,被欺负也只是默默承受。甚至,一向对她这个妹妹还不错。

也因为她觉得这位乡下姐姐可以被拿捏,才敢听从爷爷和廖庆宇的安排,将她送上江家九少的床。

“我是你的二姐呀。”辛晓月将门关上,将辛梓宁推倒在床上,她则是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冷眼看着她。

“你,你不是我二姐。”辛梓宁摇摇头,想要挪动,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来。

辛晓月冷笑,顺手抽下发簪戳在辛梓宁的脸上,轻言细语地说:“不要说没用的,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我一失手划花你的脸,保证你留疤,还不敢发作。至少,江爷爷就在楼上。”

“你,你问。”辛梓宁瑟缩发抖,却又不敢动得太厉害,生怕动作幅度大一点,那一张脸就毁了。

第十九章 你不了解我

辛晓月却没有接着问,而是用发簪沿着辛梓宁脸的边缘,缓缓划过。

一边划一边说:“我们姐妹俩一直没说过什么知心话,你也没关心过我,在乡下的时候,是怎么生活的。”

“二姐,不要。”辛梓宁低声哀求。

辛晓月呵呵笑了一下,继续说:“我在乡下的时候,为了挣钱买米,清早就带着饭团、背着背篓,拿着镰刀,上山挖草药。山深林密,总有各种各样的野兽啊,蛇呀。你知道,遇见这些,我是怎么做的吗?”

“不知道。”辛梓宁赶忙回答。

“如果是你,你怎么做呀?”辛晓月笑着问。

“我,我跑。”辛梓宁只觉得现在的辛晓月像是最可怕的恶魔,她吓得浑身发抖。

“跑呀?野兽最喜欢猎物跑了,你越跑,它们越兴奋,以为你怕它了。”辛晓月像是在闲话家常。

“那,那怎么办?”辛梓宁不得不配合着问。

辛晓月拍拍她的脸,说:“你是我的好妹妹,我自然要告诉。面对着野兽,巨大型的,那就避开。若非巨大型的,就各行其道,或者赶走它们。但若是有不知趣的,还想对我下手,那我就直接将它们击杀。锋利的砍荒镰刀划过野兽的脖颈——,嗯,就这样!”辛晓月将发簪顶在辛梓宁的脖颈上。

“啊啊啊,不要,二姐,求求你,我错了。”辛梓宁低声求饶。

“血一下子喷出来,再数刀毙之,干净利落,拖回家,剥皮炖了,肉很香。”辛晓月继续描述。

辛梓宁已经只剩下发抖,以及喉咙里一阵阵的发呕,说不出话来。

“杀狐狸,杀獾、还杀过狼。当然,姐姐杀得最多的是蛇,杀这些胆敢打我主意的野兽,我可从来没有失手过。”辛晓月说到这里,放开了辛梓宁,将发簪插回头发里。

然后,她摊开手,对辛梓宁说:“阿宁啊,你知道吗?我这一双手,也算沾满血腥。”

二姐,我,我,我错了。”辛梓宁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辛晓月没有理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现在我问你话,如实回答。不然,我有多得很的方法弄得你生不如死。”

“你,你问。”辛梓宁低声说。尽管辛晓月已收起了发簪,正襟危坐,她还不敢动一下。

“江老爷子寿宴,给我下媚药,把我送上别的男人的床。这件事,辛卫国、辛如海、何天云、辛梓晨,这些人是不是都知道?”辛晓月直呼其名。

辛梓宁点点头,说:“是。是爷爷说,搭上江氏,我们辛氏才有出路。这几年,市场不好,辛氏很艰难。”

“江氏是大家族,又是全球十强。对你和辛梓晨来说,也是好姻缘吧。我就不信你妈会那么大方,把这么好的姻缘亲事让给我?”辛晓月凑过去问。

辛梓宁瑟瑟发抖,说:“江家这一辈,只剩下一个老九。”

辛晓月一顿,似乎想起来尚月棠说过的江氏老九,那位被吃瓜群众封为国民男神,粉丝还自称鱼票的。

据说那位喜欢男人,微博上隔三差五就会发出他和男人出入的背影图,还每天上热搜。而且,那位曾克死过两任老婆,传闻里脾气非常差劲。

“原来如此呀!”辛晓月恍然大悟,低声问,“那么,那晚,你送我去的房间,是他的房间了?”

“应该是。”辛梓宁回答。

“什么叫应该是?这么大了,老师没教过怎么回答问题吗?”辛晓月声音大了点,顺手就掐了辛梓宁的大腿一把。

辛梓宁不敢叫出声,眼泪簌簌而下,便说:“是他们说给你喝酒,把你送到那个房间的。那个房间,本来就开着的。是谁开的,我也不知道。而且廖庆宇说,那个房间已安放好了针孔摄像。第二天一早,寿宴答谢宴上,播放你们在床上的视频,爷爷再推波助澜,事情就成了。”

“他们是谁?”辛晓月抓了重点。

“爷爷和妈妈说的。”辛梓宁呜呜地哭。

“别哭了,烦。”辛晓月啪一巴掌就打在她背上。

辛梓宁只觉得内脏都在痛,更不敢哭了。

“谁让廖庆宇给我喝酒的。”辛晓月冷声问。

她总觉得这些事串起来,还是有些地方说不通。至少她认为老狐狸虽然老谋深算,但那胆子还不足以大到做下媚药算计江老九的事。

而且若是江老九真的喜欢男人。他们将她送到他床上,又有什么用,除非也给江老九下了媚药。

敢江老九下媚药,辛卫国没这个胆子,廖庆宇也没有这个胆子。

“说,谁让廖庆宇逼我喝酒,给我下药的?”辛晓月短短一瞬间,就明白这件事并不是辛卫国想要借结亲搭上江氏那么简单。

“我,我不知道,廖庆宇,也没跟我说。”辛梓宁瑟缩成一团。

辛晓月料想辛梓宁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她若离开太久,江老爷子那边就不好交代。之后,也会让人起疑心。

所以,她不再问,而是站起来,朗声说:“三妹呀,学习要劳逸结合,不要太紧张。累了,就休息休息。”

辛梓宁一听,顿时懵逼,不明白辛晓月说的什么意思。

她却是转头对她一笑,一下子俯身过来,辛梓宁只觉得身子一麻,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辛晓月收回手中的“手电筒”,从容地放入手提包。然后,将手机壳剥下来,从壳子里面倒出了一些粉末,混着辛梓宁的珍珠粉一起洒在书房的窗口、书桌和辛梓宁身上。

这粉末是舅舅最后一次做的,连带着两份儿配方一起成了舅舅的遗物。

辛晓月本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到这粉末。所以,作为遗物一直封存起来。

可她想平静地生活,这些所谓亲人却要算计她,不给她平静生活的机会。因此,在老狐狸逼迫她来这里赴宴后,她就计算好要从辛梓宁这里收一些利息回来。

撒好那粉末,辛晓月站在窗口看了看郁郁葱葱的院落。这种老宅真是壕无人性啊,生态环境好呀,好得这些富人各种特殊癖好都出来了。

比如,她就知道隔壁那个红发少女苏清秀,她就喜欢养蛇,养了不少的蛇。

曾经,她帮红发少女捉过一条逃跑的乌梢蛇,少女还跟她交流过养蛇心得呢。

第二十章 委婉

“这个宅子里的人,我谁都不放在心上,唯独真把你当亲妹妹疼爱,你却这样算计我。”辛晓月说着,流了泪。

然后,她擦干流的一滴泪,拉开门,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江承佑在楼梯口抽烟,靠着墙壁在抽烟。

走廊的灯光不太明亮,风从一旁开着的走廊窗户吹进来,烟雾缭绕着。

辛晓月脚步一顿,没与他打招呼,从容镇定地往楼上走。

江承佑灭了烟,追了上来挡住辛晓月,轻笑着,低声说:“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看不透呀。”

“那你想看透吗?”辛晓月展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让我看透吗?”江承佑低头问。

“那要看江先生给的诚意够不够了。”辛晓月说。

“什么才是足够的诚意?”江承佑微笑着看她。

他越发觉得老九栽了是很正常的事。这女人太聪明,包括她身边那个尚月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比如,这个宅子,乃至桑前路上,这一周的监控。”辛晓月想要查,还在想办法弄监控,这江承佑就送上门来。

当然,她并没有指望这人真会提供这些监控给她。只是对方让她提条件,她要是不提,那就是看不起对方。

她辛晓月向来很是尊重人的。

“有意思,希望你不会食言。”江承佑越发觉得这女子有意思了,便将名片递给她,说,“若想要,明天下午,打电话给我。”

“我虽是女子,但也一诺千金。说报恩就报恩,说报仇就报仇,说一不二。”辛晓月看着江承佑,很认真地说。

江承佑点点头,哈哈一笑,说:“说得好,这性格,我喜欢。”

辛晓月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的谈话已经被尚月棠给掌控了。尚月棠也不怯场,径直就讲起了制作瓷器,以及他们尚家武馆的事来。

尚月棠是寝室里最活跃的女孩子,讲起事来抑扬顿挫,很有韵味,颇有说书人的味道。

两只老狐狸一边喝茶,一边听,居然听得津津有味。江老爷子中途还会提问。

辛晓月便坐下泡了第二壶茶,江承佑则在江老爷子身边坐下,看着尚月棠和辛晓月,觉得今日来这一趟,真是挺有趣的,一点都不无聊。

尚月棠说完了尚家武馆的事,辛晓月泡好了一壶铁观音。

老爷子是品茶的行家,喝了一口,赞不绝口。江承佑便低声说:“老爷子,该回去了。”

老狐狸也是听见江承佑的提议,心里就急起来,连忙对一脸严厉地瞪着辛晓月。

辛晓月假装看不懂,很是乖巧地说:“虽然舍不得江爷爷,但今日天色已晚,江爷爷要早些休息,晓月,就不留你了。”

“来日方长,你得了空,就到沪上来,陪陪我这老头子。”江老爷子站起身来。

老狐狸却是再三挽留,江老爷子摆摆手,说:“卫国,我们单独谈谈吧。”

“是。”老狐狸一听,连忙就引了江老爷子去他的书房了。

剩下辛晓月、尚月棠以及江承佑。三人坐在桌前,很有默契地品着刚泡好的极品铁观音,一时之间相对默然。

书房内,江老爷子开门见山地说:“卫国,晓月比我想象中更优秀。”

“那老哥哥的意思是?”老狐狸恭敬地问。

“我很是喜欢她。”江老爷子叹息一声,“看到她,就想到我那早夭的大女儿。”

“这孩子确实很善解人意,也很努力向上。”辛卫国干巴巴地赞叹。其实,他从没关心过辛晓月,包括学业。

“卫国,正因为晓月优秀,我才重新衡量了我先前的想法。”江老爷子很耿直地说。

“老哥哥的意思是?”辛卫国有些着急地问。

江老爷子说:“我先前与你重逢,喜不自胜。咱们当年认识的人,没剩几个。当时,我听说你有三个孙女,就有些想法。”

辛卫国听这种铺垫,心里很是烦躁,却还是装着很恭敬聆听的样子。

江老爷子看他没说话,便继续说:“我当时想,我家那老九还是单身,我们又是历经生死的哥们儿,结姻亲挺好;二则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你孙女若是成了我孙媳妇,江氏还有一点余烬之力,能给辛氏带来一点点的助力。因此,宴席那日,我才跟你提起有意让晓月跟我家那老九见一面。”

“老哥哥知道,你当时提起这事,我也是很乐意的。”辛卫国说。

江老爷子疑惑地看了看辛卫国,问:“你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老九的事,你真没听过么?”

“世人最喜欢断章取义,无中生有,传闻哪能信?那孩子真正是啥样的,得你们这些亲近的人来说,得我们用心用眼睛来看。”辛卫国很浩然正气地说。

江老爷子点头赞许,随后,却又说:“传闻大部分不实。不过,老九年幼遭遇一些变故,脾气不是很好。我见着晓月,真的很是喜欢。”

“男人嘛,总是有些脾气的。咱们年轻的时候,还不是那样?”辛卫国笑着说,“这脾气,都不是事。”

“唉,我家那老九,是个不着调的。总之,我很喜欢晓月,至于俩孩子的婚事,还得再考察考察。”江老爷子给这事下了定论。

“老哥哥做事一向谨慎细致。我听老哥哥的。”辛卫国很是客气。

“卫国,我不是嫌弃晓月,我是真喜欢这个孩子。”江老爷子怕辛卫国多心,便又再次强调。

“老哥哥,我了解。”辛卫国连忙说。

他是精于算计的人,他看江海凝这一番说辞,便知道今晚要让这江老鬼拍板婚事是不可能的。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件事,他还有底牌,恰当的时机,加一把火就是了。

“卫国呀,你别嘴上说着了解,心里却是以为我瞧不上你。我这人的脾气,有啥说啥的。真是晓月太优秀,我怕给老九,委屈了她。”江老爷子在此强调。

辛卫国连忙说:“老哥哥,你就不要说这话了。我就冒昧问一下,你在锦城停留几日?昨晚今晚,我们夜谈,却也总不尽兴。”

辛卫国打的是要抓紧江海凝在锦城的日子,将婚事敲定,才好说下一步。

而江老爷子能将家业做得那么大,最大的成功就是知人善用,慧眼识人。如今,他看中辛晓月,就琢磨着让两人至少见一见才行。

所以,就将原本一周的行程擅自改了,对辛卫国说:“锦城是我已故夫人故乡,我还得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我们有的是机会好好谈。”

辛卫国松了一口气,江老爷子也有自己的盘算,两人都满意地相视而笑。

正在这时,一声凄厉恐怖的尖叫,打破了周围的宁静,让众人都为之一颤。

第二十一章 一地鸡毛

一声尖叫之后,便是惊恐的女声在喊:“救命,救命。”

整个辛宅乱作一团,负责安保的江源如临大敌,吩咐人不许乱了方寸,并且吩咐离老爷子最近的人迅速贴身保护老爷子。

江老爷子还没出书房,安保就闯入了书房,一并入内的还有江承佑,他连忙说:“大爷爷,辛宅有突发情况,我让人来保护你。”

江老爷子点点头,江承佑却向辛卫国略欠身,说:“事发突然,失了礼数,还请江老先生原谅。”

“是我们招呼不周,不周。”辛卫国很是歉意地说。

其实,他心里压着一肚子的火。第一声尖叫,他还没听清楚是谁,之后一直喊“救命啊,救命啊”,他就听出来是辛梓宁。

这小孙女真是被宠坏了。这样的日子,到底在作什么妖?

“江爷爷,你没事吧?”辛晓月和尚月棠也一并跟到了书房,丝毫没有去管楼下的事。

“我和你江爷爷没事。你还不去瞧瞧你妹妹?”辛卫国脸色不太好。

“好。”辛晓月乖巧地回答,拉着尚月棠就往楼下去。

楼下已乱成一锅粥,辛梓宁倒在她的书房门口,整个人又在抽搐,哭着挣扎:“蛇,好多蛇,救我,救我。”

“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房间里的蛇弄走。”何天云对问询赶来的江氏安保大吼。

可惜那些安保并不是辛家的下人,人家只是来保护江老爷子,根本不听何天云的。

“对不起,夫人,我们的责任是保护江老爷子,并不是抓蛇。”江源走过来,很硬气地说。

何天云气得很,却也不敢得罪江氏的人,只得大声喊:“徐伯,徐伯,报警报警,给120打电话。”

徐伯汗涔涔下,说:“已经报警,也给医院打电话了,他们让我们捉住咬了三小姐的蛇,千万不要那条蛇跑了。”

“快,快关门关窗户,别让那些蛇都跑了。”何天云连忙说。

家里的下人怕得要死,却也只得将书房门窗都封死,不让书房里的蛇跑掉。

“你们站在那里看什么看,快来帮着把妹妹扶起来啊。”何天云对站在楼梯口不下来的辛梓晨和辛晓月怒吼。

“恕我直言,还是原地做急救比较好。”开口的是江源。

“急救?”何天云也慌了神。

江源解释说:“蛇毒会蔓延,挪动会加速蛇毒蔓延。”

“我不会,小哥,你会吗?”何天云看着江源,像是看着救命稻草。

江源没回答,只是回头喊:“阿雪,你来。”

紧接着,人群里便走出一个黑西装的干练女子,正是先前执行搜身的女子。

她二话没说,提了药箱,蹲身检查辛梓宁的伤口。

辛梓宁的伤口在小腿上,两只小腿各自被咬了一口。

“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地方有吗?”阿雪询问。

辛梓宁目光涣散,只说:“好多蛇,胳膊,胳膊。”

阿雪又检查,辛梓宁的胳膊上,也被咬了一口。阿雪便做了简单的蛇毒急救处理,站起身来对何天云,说:“这只能延缓蛇毒的蔓延,你们还是要尽管送医院,带上咬伤她的蛇。”

何天云连连点头,随后站起身来,要求下人们去将房里的蛇统统打死,以便于带到医院去。

那些下人虽然害怕,但更怕没有薪金还算不错的工作,便也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屋内七八条蛇,有的在书桌上,有的挂在衣帽钩上,有的支起身子挑衅着众人。还有一条菜花蛇,有成人手臂那么粗,正在吃辛梓宁养的鹦鹉。

当然,现在鹦鹉是看不见了,那蛇在吞咽,只剩下几片羽毛。

“辛晓月!”何天云转头,忽然喊。

“嗯?”辛晓月站在楼梯上看着她,眸光丝毫不收敛。

何天云原本想喊“辛晓月,你来抓蛇”的,但看到她背后站着的辛老爷子和江老爷子,想到辛老爷子说的计划,便知道不能质问这些蛇是不是跟辛晓月有关,也不能说破她曾是捕蛇者的身份。

所以,她气势如虹地喊了一句,却只得换了语气,平静地说:“你还不护送江爷爷离开,家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蛇,伤着了江爷爷,不好。”

辛晓月看得出何天云要说的不是这句话,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很是舒坦,便乖巧地应声了一声“是”,回头对江老爷子说:“江爷爷,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吧。也不知这蛇是什么人搞的,是不是针对你的。”

辛晓月这么一说,江老爷子也认为确有其事,连忙点头,在安保如临大敌的簇拥下,离开辛宅。

谁知一行人刚到门口,隔壁的红发少女就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边走一边骂:“你们什么意思?想要吃蛇肉,自己去买。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引我的蛇?”

少女气势汹汹,声音娇脆,一路走一路骂。主要是她骂的内容,让人很无语。

勾引她的蛇————

众人都在想:蛇怎么勾引?

“我的蛇平时很乖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少女继续骂着,单枪匹马就要闯进来。

安保们如临大敌,少女看他们一眼,冷笑:“法治社会,穿成这样,演电视剧啊?作妖!”

一群安保被少女鄙视,江源低声说:“密切注意,可能是阴谋分散咱们注意力,有风吹草动,务必拿下。”

安保们都得到了命令,浑身肌肉紧绷,只需要这少女做出一个出格的动作,他们就可以将她拿下了。

少女却是不管不顾,继续大骂:“辛梓晨,你个贱人,上个月就想杀我的蛇,今天是不是你搞的鬼,洒了引蛇粉,勾引我的蛇。”

众人一听,暗想:果然还是自己知识面太窄,世界太大,原来蛇还真能被勾引。

“你有胆子勾引我的蛇,你没胆子出来啊?”少女破口大骂。

江老爷子蹙了眉,觉得这女孩真是不良少女。

“苏清秀,你别含血喷人。你的蛇咬了我妹妹,你得负责。”辛梓晨从房子里冲出来,怒气冲冲的。

“我的蛇从不咬人,一定是你们搞了鬼。”少女不管不顾,根本无视这一院子武力值爆表的人。

“走吧,爷爷。”江承佑低声说。

江爷爷点头,便往上了车。

辛晓月则是喊了一声:“小清。”

红发少女脚步一顿,说:“晓月,你回来了?好几年没看到你了。”

“这边离我的学校太远,就没在这里住。”辛晓月解释。

小清点点头,说:“改天,我去蜀大找你,我这会儿要去救我的蛇。你们家,除了你跟晓阳,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怎么说话的?”老狐狸也板了脸,却也不敢把苏清秀怎么样,隔壁苏家虽不经商,却是商界政界的。

“呵呵!”苏清秀直接嘲讽老狐狸。

“没教养,真是没教养。”老狐狸也气坏了。

苏清秀往里冲,安保们看到辛晓月跟她打招呼,确认就是隔壁住户,而老爷子现在都上车了,辛宅里的一地鸡毛的破事,就不归他们管了。

于是,安保们拦都没有拦,赶紧就护送着的老爷子离开了。

江承佑则是走在最后,看了看尚月棠和辛晓月,笑着说:“若我没记错的话,两位并不住在这里。”

“你要送我们吗?”辛晓月问。

“正有此意。”江承佑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二十二章 真不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对吧?”辛晓月看着尚月棠。

尚月棠笑盈盈地看着江承佑,却是对辛晓月说:“对,我们是良善之人,别人要行善,总能断了人家做好事的机会。”

“请。”江承佑依旧很绅士,心里却是美滋滋:今天的视频发给老九,肯定能狂敲一笔,多精彩的晚宴啊。可惜老九不来,看不到了。

尚月棠和辛晓月却没有马上上车,而是向老狐狸走去。

“爷爷,谢谢你的招待,我们先回去了。”尚月棠率先开口。

虽然知道这一家子都恶心,但现在没撕破脸,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的。

老狐狸现在糟心得很,无心再说什么,只点点头,对辛晓月说:“你好好把你同学送到学校,注意安全。”

“是,爷爷。”辛晓月不多言,拉着尚月棠转身上车。

车徐徐启动,还没出院子,120急救车就呼啸着来了,那声音划破了桑前路的宁静。

辛晓月坐上车,冷冷地看了辛宅一眼。

现在的辛宅一地鸡毛,因为苏清秀的原因,更是吵得鸡飞狗跳。

当然,她用的是舅舅的引蛇粉,有坑苏清秀的嫌疑。不过,辛家的人都怂得很,不敢得罪苏家,也不敢真把苏清秀怎么样的。

她也不担心苏清秀,只是看着一地鸡毛的辛宅,心情很复杂。曾经,她和晓阳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也想过把这里当成家,把这里的人当成家人的。

车徐徐启动,开出了桑前路,江承佑才问:“送二位去蜀大吗?”

“不,去省医院。”尚月棠说。

江承佑抑制住想要八卦询问她们为何去省医院的冲动,只吩咐司机开车。

城市灯火辉煌,车内一时静默无声,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过的辛晓月这时才感觉疲累,靠在尚月棠的肩头,闭上了眼。

江承佑坐在副驾驶,却已迫不及待给江瑜发微信:“老九,今晚真是年度大戏,精彩纷呈,你不在,可惜了。”

江瑜此刻,正在江承佑经营的酒店总统套房内,他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心正烦躁着。

他今天来锦城,在这里见父亲昔年的旧部,这些旧部都曾是父亲的心腹。

当年,他被救出来后,因为直接绑架者柳青自杀,幕后的人隐藏得很深,线索断了。

父亲勃然大怒,将几名心腹放在锦城发展,秘密调查绑架的幕后元凶。

可元凶没有调查出来,父亲就在龙城遭遇意外,车祸身亡。

这些心腹没有接到新的命令,就只得留在锦城,继续执行新的命令。因为个个都是人才,这些年在各自的领域也成就了一番事业。

前天,这些人确定他要出席老爷子在锦城办的寿宴,便纷纷递了帖子,想要与他见一面。

他此次回到锦城,一则是寻找小庄,二就是要调查当年的事。所以,他约了今日在这里相见,听一听这些叔叔伯伯们的汇报。

可是,他刚才听他们汇报事情时,却一直在想辛晓月会不会得逞,让爷爷再荒唐一次,未经他同意,就给他订一门亲事。

要知道,传言中被他克死的两任老婆,都是爷爷这样擅作主张给定下来的。

如果真是得逞,定下来了——

想起辛晓月,他就觉得烦躁,进而觉得辛晓月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所以,整个听汇报的过程,他走了几次神。

最终,许康不得不打圆场,说九少太累,刚从国外飞回来,时差没有倒过来,就直接飞来锦城参加老爷子宴席。昨晚老爷子宴席,还出了点状况,九少也是一宿没睡。

几位听了,连忙说那等九少休息休息,再来汇报。

江瑜也不推辞,夜晚的他,确实不如白天那么冷静,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继续谈下去。

于是,几位叔叔伯伯相继离去。而他坐在沙发里,犹豫着要不要给爷爷打个电话,揭穿辛晓月的真面目。

正在这犹豫时,微信就响了。

他的微信是前几年回国才申请的,基本上没加几个人,也没怎么用。

他顺手点开一看,是江承佑发来的信息,还配了个得意的表情。

“多精彩?”他问。

“精彩超乎你的想象。”江承佑继续发,乐呵着开什么价码比较好。

“具体点。”江瑜配了个威胁的表情。

“我这里有好几份儿视频,另外,我还捕捉到好些有意思的事。”江承佑继续吊江瑜的胃口。

江瑜看这信息,就晓得江承佑要干嘛。

他这个远房的堂兄呀,什么都好,就是本能铁公鸡,在不违背大道德的前提下,简直是竭尽所能,钻钱眼里去了。

“我没兴趣。”江瑜才不让他得逞。

江承佑看这这么一条,发了一条:“坏了,被你看穿了。”

“呵,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替我去赴宴。”江瑜嘲讽。

江承佑发了个哈哈笑的表情,来了一句:“我可以免费赠送了一条关于辛晓月的消息。”

“?”江瑜看着手机屏幕,莫名有些期待。

“这女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演技真心炸裂。”江承佑总结。

“演技好,要你说。”江瑜丢了个鄙视的表情。

“呵呵。”江承佑发了这么一条。

江瑜发了个问号,等着江承佑的下文,可他就是不说。

过了许久,江瑜见没有信息发过来,便斟酌再三,发了一条信息,问:“那爷爷没有乱点鸳鸯谱吧?”

“视频你要不要?”江承佑答非所问。

“没兴趣。”江瑜回复。

他可是一想到辛晓月就觉的烦躁。那么讨厌个人,他还花大价钱买视频,来研究她?

他像是很闲、很有受虐倾向的样子吗?

他的海上船运刚重组完成;高端地产也正在国内外遍地开花;所投资的影视、电竞、网游,也是一路飘红。如今,还要投资历史文化产业。

更重要的是找到小庄,把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揪出来。

呵呵,辛晓月算哪根葱,哪根蒜?

“真不要?”江承佑不死心地又问一句。

尔后,他从后视镜看了看安然靠在尚月棠肩膀上的辛晓月,眉目如画的女子,再配上聪明,真真是很有意思呀。

这世上,漂亮的女子多得很,聪明的女孩子也比比皆是,但漂亮又聪明的,凤毛麟角。

辛晓月就是稀有的这凤毛麟角。

啧啧,这样的女子,江瑜那样的表现,没理由不动心啊!

难道哪里出问题了,这视频真的换不了钱,砸自己手里了?

“没兴趣。”江瑜发了一条信息,紧接着又是一条,“一万,刚问的问题。”

江承佑耸耸肩,有一万块也是好的,便说:“爷爷很喜欢辛晓月,但并没有提起订婚的事。至于原因,那是另外的价钱。”

“原因不重要,结果就行。”江瑜说完这句话,一万块就转过来了。

江承佑收了一万块,心里还是不爽。按照他的观察,江瑜应该对今晚夜宴和辛晓月很感兴趣,这视频不可能卖不出去的。

“你真不要那视频?”江承佑不死心地问一句。

“呵呵,就你这样急吼吼地推销,还做大生意?我真怀疑你的公司为啥还没倒闭。”江瑜抓紧机会嘲讽江承佑。

“呵呵,你确定不要,我就删了,反正今晚的事跟我没关系,谁怕谁呢。”江承佑丢了一句,心里暗爽。

第二十三章 美人兮

江瑜看到江承佑说要将视频删了,心里没来由地一紧。

夜晚的他,自控能力差到了极点。

这个秘密只有许康知道,江承佑也不知道。因此,江瑜并不认为江承佑在拿这一点算计他。

相反,江承佑说要删了视频,就是耍无赖,想逼迫他快速做出决定。

江瑜向来作决定很果断,然而,面对这一小小的事情,他修长的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却没有动。

平心而论,他想起辛晓月就烦躁,觉得她真是心机颇深的女人。他恨不得一辈子不要见到辛家的人,更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辛晓月。

可,他还真的很想知道辛晓月今天在夜宴上又是怎么飙演技当戏精,算计老爷子的。

爷爷今天去辛宅吃饭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去确认辛晓月能不能做他的孙媳妇儿。

如果老爷子一旦喜欢,就会自作主张,不问他的意思,直接为他订下这门亲事。

外界传言,江九少克死的前两任老婆,就是老爷子这样擅作主张定下的。

那么,今晚的夜宴,除非老爷子很不喜欢辛晓月,否则——

凭老爷子的作风,他是一定会定下这么一门亲事的。

可按照江承佑的说法,老爷子非常喜欢辛晓月,却又没有擅作主张,拍板订婚。

这真是太诡异了!

江瑜不由得移开手指,将手机放到一边,暗想:这一家子到底要算计什么?又是使用了什么手段,尤其是那个辛晓月——

分析到这里,江瑜就觉得很火大:辛晓月果然是戏精,心机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段位似乎也很高,欲擒故纵玩得真顺溜。

江承佑拿着手机等回复,迟迟不见信息过来,他怀疑手机的信号是假的,还关机重启了。

刚一开机,江瑜的信息就来了:“视频你留着。”

“哈哈。”江承佑不由得笑出声来。

司机一紧张,前面刚红灯,来了个急刹。

尚月棠连忙扶住辛晓月,看向前面。

后视镜里,江承佑与尚月棠的眸光相撞。

江承佑看到尚月棠神情里全是腾腾的杀气,莫名觉得想打她一顿。

“有病。”尚月棠冷冷地说。

司机以为是骂自己,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失误。”

“不是说你。”尚月棠丝毫不给江承佑面子,“我是说莫名其妙笑的213!”

司机瞬间明白这姑娘是在说自家老板,是在鄙视老板刚才神经病似的忽然一笑。

这姑娘,多睿智,多英明,多公正,多公平啊!

司机内心的天平已向这位冒犯自家老板的姑娘严重倾斜,完全忘记是谁给他发工资。

“不与小人一般见识。”江承佑丢下一句,就不理尚月棠了。

因为在铁公鸡江承佑的眼里,能赚钱的事就是第一位的大事。他要赚钱,可没空把精力放到别的地方。

所以,他赶忙给江瑜发了一条信息:“不删占地方。”

“别耍小聪明,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江瑜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怕没价值?”江承佑问。

江瑜未置可否,发了个感叹号给江承佑。

江承佑一看,连忙说:“你放心,价值超乎你的想象。”

江瑜伸出一根指头,戳了一个鄙视的表情丢过去,就靠在沙发上,还是在想辛晓月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老爷子喜欢,又不定下这门亲事。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江承佑看着江瑜发过来的表情,却迟迟没有回复。

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看靠在尚月棠肩头的辛晓月。

二十出头的女子,本就青春明媚。而辛晓月原本就是个美女。她眉目如画,长相精致妩媚。睡着的时候,像是一幅安然的画卷;醒着的时候,一双眼睛明亮如秋水,神情透着狡黠,让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的英气。

年少时,看的武侠小说里,那种让人一见倾心、古灵精怪的女子,便是这样的呀。

这样的女子,美丽聪明,还很有趣,这就是自己心目中一直认定的理想型。

江承佑想得深了,也是一时失了神。等他看到尚月棠要杀人的眼神,才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

“贼眉鼠眼。”尚月棠嘀咕了一声。

江承佑听见了,却没作声。

他自认定力很足,这世上除了钱,再无任何人任何事能让他动心。

然而,自己这样定力的人,只是将心思稍微放在辛晓月身上,细细思量了一下下,那心尚且如微风拂过湖面,起了些微的涟漪。

那么,对辛晓月思量了不少的江老九.......

第二十四章 一段往事

想到这里,江承佑靠在椅背上,无声笑了。

旁人不知,他可知道,江瑜骨子里是个多么多情的人。

从前,双方父亲是好友。他比江瑜年长七岁,因此,他见证了江瑜的降生、成长,以及之后的巨变。

江瑜是江氏这一代里,最好看的孩子。

粉雕玉砌,眼神明净,这些词语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自从降生之日,每个看到他的人,无不惊讶欢喜:这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孩子。

他不仅好看,而且聪明,对人和睦有礼。

在他被绑架之前,一直不认为这世上有坏人。旁人若对他好一分,他得对人好十分。

他对万事万物,一花一草,都抱着温柔的心,有着浓厚的兴趣。

被绑架之前,他就是这样天真多情的人。

就连江瑜的父亲也曾感叹:“这孩子,就不该在我这种家庭。”

那时,江承佑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奉茶,听得父亲问:“老爷子还是那么固执?”

“他向来刚愎自用,信奉他的那一套,才能选出江氏最合适的继承人。”江叔叔又是一声叹息。

“可你如今是自立门户了——”

“我乃鹓鶵,旁人却只是枭,我能如何?”江叔叔眼神里满是嘲讽,语气淡漠地说,“许康上个月排除了五次致命危险。”

“这么疯狂?我以为你自立门户,风生水起——”父亲也是吓了一跳。

“昨晚刚得到的消息,承宇夫妇在缅东北部遇难,滇池边警接回了遗体。”江叔叔依旧是淡漠的语气。

父亲一脸震惊,江承佑也惊讶不已。

“大哥一向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承宇从军队出来,虽在经商,但也没有倚靠江氏,而是自己在做投资呀。”父亲倏地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拳头紧紧握住。

“不瞒哥哥说,诚宇不是退伍经商,而是执行卧底任务。那么,秘密的任务,各方面都优秀的承宇——”向来沉静淡漠的江叔叔也说不下去了,神情平静,眼神里却是盛怒。

“你怀疑承宇的死,有家里人的手笔?”父亲压低了声音,又看了江承佑一眼,非常严肃地说,“承佑,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平时教了你不少,这些话你听在心里,不要有任何的想法与动作。”

江承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郑重地点头:“爸,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父亲依旧是严肃的脸,说:“不,你不知道。”

江承佑一脸懵,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江叔叔。

江叔叔对父亲说:“谢谢。”

父亲轻轻摇头,却是对江承佑说:“我与你江叔叔今日所言,不瞒着你,若是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得护着阿凡。”

江承佑一惊,透过落地窗,看向院子里,正蹲身在花圃里寻找着什么的小孩子,无忧无虑。

“可记住了?”父亲非常严肃。

“爸爸,江叔叔,我记住了。”江承佑回答的时候,感觉肩头重了,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父亲点点头,不再理他,便继续跟江叔叔说话。

“家里太复杂,他跟我妈算是枝繁叶茂了。他又非得要把所有产业给最优秀的那个后辈执掌继承。”江叔叔很是讽刺地说。

“那承宇的事,你怎么个想法?”父亲问。

“如今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就连大哥那边也不能提起。”江叔叔说。

父亲却板了脸,道:“你不许胡闹,这事我们从长计议。承宇是何等优秀的人,若真有人下狠手,对方一定超乎我们的想象。你若贸然行动,说不定正中他们的圈套。”

“嗯。”江叔叔点点头,却看着花圃那边,语气略略哀伤:“安宁哥,承宇如今不在了,老爷子认为最聪敏的孙子——”

江承佑的心因这句话,没来由地咯噔一声,心情瞬间沉重无比。

“所以,我该如何去教?那些尔虞我诈的世间疾苦,我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狠不下心去说。”江叔叔苦笑。

“你为他取小名叫阿凡,希望他平凡过一生。可在如今的江氏,教,才是护着他啊。”父亲叹息着说。

“我知。”

“所以,我们让他看残酷的风景,比别人让他看,更好。至少,我们有分寸,不会害了他的性命。”父亲说着,将目光投了过来。

江叔叔也看了过来,对父亲说:“你把承佑教得很好。”

“也挺失败的,钻钱眼里去了。”父亲摇摇头。

江承佑抿唇没说话,他只是想到爷爷气急败坏地赶走父亲时,放下的狠话:“你去,你去经商,你们一个二个不顾家族荣誉,就别凭家里的关系与资源,我看你能做出个什么样子来。”

这狠话,他记着。所以,他想方设法,要帮父亲经商,把自立门户的家业做出个样子来。

而他一直记得江叔叔说过,经商大忌,就是感情用事。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感情用事,控制着,控制着,就成了习惯。

而且,赚钱的感觉很好,很愉快,看着钱不断上涨,他觉得非常惬意。

“我看承佑挺好的。”江叔叔看着他,笑容和蔼。

院子里,江瑜忽然起身,一脸高兴地往客厅里跑来。

第二十五章 契机

那一日,四月天,阳光灿烂。

江瑜跑进客厅,手里拿着一片四叶草,递给他,笑着说:“承佑哥哥,你看,我在花圃里寻到的。青姨说,找到四叶草是很幸运的事。承佑哥哥,送给你。”

“你留着吧。”江承佑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

什么幸运草,不过是商家哄骗人的营销文案小手段。果然,这小孩除了好看,简直是天真得像是春天里的两条虫。

“我想把幸运送给承佑哥哥。”他很认真地说。

江承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很是不自在。

“承佑,你就收下吧。”父亲说。

他不自在地收下,说了一声谢谢,江瑜很是高兴地跑了,说还要去找几片,把幸运都送给大家。

“承佑,你要带着阿凡,同龄人总是好说话。”父亲说。

江承佑在心里吐槽:谁跟小屁孩同龄人了。

“是呢,承佑,你看阿凡这样,你提点提点。”江叔叔也是很期待。

“好。”江承佑应了下来,只觉得肩头担子更重了。

可还没等他对这天真无邪的小孩提点一二,江瑜就被绑架了。

等救回来了,江瑜彻底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不爱笑,不与人亲近。

又过了四年多,江叔叔在龙城去往滇池的路上,遭遇车祸,意外身故。

江瑜十来岁就担起江叔叔的产业。当时,江承佑还担心他压不住那些股东大佬们,专程从锦城赶到了沪上,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可江承佑去了沪上后,根本无用武之地,最后只做了吃瓜群众,见证了江瑜的另一面。

那时,十三岁的少年,手段狠戾,干净利落地收拾了摊子,小小年纪就接管了他父亲留下的产业,并以雷霆手段,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

只是,江承佑发现,在江瑜脸上,再看不见那种干净灿烂、如同春日阳光的笑容。他偶尔见江瑜笑,也只是淡淡的冷笑,带着无尽的讽刺。

江瑜身侧的人,就算是与他亦师亦友亦父亲的许康,也不能真正与他亲近。就算是有什么惊天巨变,也不会再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波澜。

久而久之,许多人都忘记了江家老九曾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只记得他的无情冷酷;记得他小小年纪,执掌父亲产业时的雷霆手段;记得他精准的投资眼光。

但,江承佑却始终记得他本来是什么样的人。

虽说,现在的江瑜,对他所处的环境更有利。

可江承佑很清楚:这世上之事,无论什么,都讲求一个平衡。过犹不及,最是大忌,百害无一利。

他自己虽然铁公鸡,爱赚钱,但他对人对事,从来不极端。比如,如果遇见自己的缘分,他是不会抗拒的。

可他认识江瑜二十多年,却清楚地知道,江瑜其实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江瑜本是多情郎,却硬生生封闭自我,变成另一种极端之人。

这么多年,江承佑试图拯救他,却无法靠近他,更无从下手。

如今,看江瑜对辛晓月这事的在意以及表现,似乎是能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好契机。

江承佑想到既能赚钱,还能完成父辈的遗命,帮助江瑜走出困境,心情好得不得了。

所以,他又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大功臣辛晓月。此时,辛晓月已经醒来,正一脸严肃地端坐着,眉头轻蹙,神情哀愁。

这女子还真是百变呀!

“色狼。”尚月棠嘀咕一声。

江承佑只觉得日了狗,每次偷偷看一眼,都能被尚月棠逮个正着。

两人眸光再次在观后镜里相撞,尚月棠神色更不友好,目露凶光,像是随时能扑上来,将他撕咬而死似的。

我去,这娘们儿怎么像是蹲洞口守耗子的老猫似的,还真是蹲得住啊。

江承佑在内心了做了个很失败的比喻,在惊觉自己把自己比作耗子后,司机已遵照辛晓月的吩咐,将车停在了住院部的路口。

“多谢。”辛晓月下了车。

一声道谢也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司机听的。江承佑就坐在车上看着两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开始小跑了。

“辛晓月,等等。”他连忙喊。

第二十六章 失控的两人

辛晓月回头,问:“还有什么事?”

江承佑拉开车门,下了车,站在三月凉寒的夜风里,微笑着说:“先前,我说的诚意,很足。不知晓月,会不会给我打电话?”

辛晓月还没说话,尚月棠“唰”一声就站辛晓月面前,一脸敌意地说:“请注意你的言辞,跟你没那么熟。”

“我跟晓月熟啊。”江承佑耸耸肩,心里就想气一气这小女孩子。

“别以为有点钱,长得稍微周正一点,就以为自己了不起。连脸都不要了。”尚月棠气鼓鼓的,捏着拳头,横眉冷对,“我家晓月可不是你能念想的。”

“呵呵。”江承佑冷笑。

他又不是什么绅士。先前不理她的挑衅,只是碍于场合,或者有更重要的事。现在他没多大的事,自然不会让步。

尚月棠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讨厌。

“你呵呵个锤子,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风流男神啊?”尚月棠满脸讽刺,“就特么的差拿毛笔在脸颊上写上‘色狼’两个字了。”

她从江南来到锦城不过大半年,虽然还是说普通话,但却迅速精通了锦城话里骂人的部分。

尚月棠这一句一出口,江承佑顿时就震惊了。

他从小到大,没人当他面骂他,还骂得这么顺口。

他被震惊,竟然就一时无言,就那么看着尚月棠。

“老四,你误会了,是我找江先生拿点东西。”辛晓月连忙将尚月棠往身后拉。

她生怕任由尚月棠再继续说下来,江承佑跟尚月棠就要打起来了。虽说,尚月棠身手不差,但之前听江承佑只言片语,似乎是在锦城的地头蛇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现在晓阳的事还很棘手,不能再生出什么别的事端来。

“我色狼?”江承佑不可置信地反问。

尚月棠挣扎着探出头,喊:“色狼。”

“我——”江承佑顿时觉得生气极了。

他是有钱,爬床勾引他的女人也多得是。可他真不好这口。

他也是个有梦想的男人,而且性格固执,他是宁缺毋滥,一心只想要找到理想型的人。

洁身自好的自己,居然被这女人骂成色狼。

江承佑火大,气得口不择言放狠话:“我就算是色狼,世上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对你有兴趣。”

“呵,不稀罕你的垂涎,晓月也不稀罕,所以,请江先生圆润地离开,别打什么歪主意了。”尚月棠也不甘示弱。

辛晓月看着江承佑和尚月棠唇枪舌剑,顿时目瞪口呆。

就今晚所见,江承佑绝对是一只笑面虎,不是一个能被轻易激怒的人。

而尚月棠虽然年纪小,家教却是挺好的。

她如果是不喜欢谁,看不惯谁,她基本都是不多给对方一个字。但是如果对方太过分,不断挑衅,尚月棠就会直接出手,简单粗暴,把对方揍成狗。

可是,现在,不能被轻易激怒的江承佑因为几句话,很愤怒,而尚月棠也不甘示弱,很是激动。

“这是省医院,我离不离开,与你无关。”江承佑板着脸怼回来。

“呵,也对。你站在这里,我们不奉陪。”尚月棠一脸讽刺。

“没教养。”江承佑冷冷地说。

“哼,我看着你就恶心,气质猥琐,还以为自己是风流公子。”尚月棠一脸轻蔑。

江承佑正想要怼回去,手机就响了。

他本想摁掉,但看了一眼,是江瑜打来的。

江瑜打电话来,肯定跟视频的买卖有关。只要是能赚钱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

江承佑就没空理会旁的了。

不过,江承佑还是觉得心里不爽,在接电话之前,他鄙视地打量了尚月棠一眼,很是讽刺地说:“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年长几岁,只送你一句忠告:人还是不要自以为是,每天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啥样子。免得得了癔症,疯得危害社会,连累家人丢颜面。”

“大叔,你也多照照,兴许有生之年,还能改一改猥琐气质。”尚月棠也不甘示弱。

江承佑企业已经接了电话,并不理会尚月棠,转身就上车去了。

第二十七章 情谊

尚月棠撇撇嘴,挽着辛晓月,说:“走吧,我们快去看看晓阳的情况。”

辛晓月则是无奈地问:“老四,你今晚怎么了?”

“失了稳重,是不?”尚月棠也是无奈地耸耸肩。

“不像平时的你。”辛晓月说。

尚月棠垂了眸,说:“我从来觉得家人就是世上最亲的人,是能在危难时刻,为了对方不顾生命的人。可晓阳的事,以及今晚在你家看到的——,真让我烦躁。”

“对不起。”辛晓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尚月棠从小生活的环境,几乎没有看到过这样凉薄的亲情。她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家族里,亲人是真正的亲人。

如今,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尚月棠看到这世上所谓亲人的算计这样可怕,她真的觉得很抱歉。

尚月棠摇摇头,说:“你说什么对不起。我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这种事,我听说过,新闻里也看到过。只是今晚,亲眼所见,而被欺负的又是你,我烦躁而已。”

辛晓月将她的胳膊搂得更近一些,尚月棠忽然又说:“至于那个江承佑,有钱人我见过不少,但像他这样装13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人,长得不差,又有事业,本应该让人觉得还不错。可是,我真是看着他就觉得讨厌。”

“生意人要生存,有他们的法则与处世之道。我们不是那一类人,所以,不能理解罢了。”辛晓月轻声说。

其实,尔虞我诈,算计人,与人虚伪客套,是最累的。

可如今,向往简单平凡的她,为了活着,为了幸福,为了守护晓阳,却也不得不去动心思,算计人。

“也许吧。”尚月棠也觉得吵架吵得伤元气,“希望以后不要看见这个瘟神,真太讨厌了。不行,我要刷刷微博,看看我家国民男神的动态,洗洗心情。”

尚月棠说着,掏出了手机,跟着辛晓月一起,往灯火通明的住院部走去。

这才走了两步,尚月棠立马尖叫了一声。

辛晓月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说:“这是医院。”

“我失态,我失态。”尚月棠捂住嘴巴,然后凑到辛晓月耳边说,“我家爱豆居然在锦城。”

辛晓月没有追过星,无语地看着尚月棠。

“啧啧,爱豆居然回国了,还到了锦城。”

尚月棠刷着微博,指了指一张图,你看我爱豆的照片。

辛晓月摁下了电梯楼层,看了一眼尚月棠所谓的“爱豆照片”。

那照片只是一张背影图,还作了模糊处理,看环境还真在锦城海棠机场。

“身材不错吧?”尚月棠问。

辛晓月很疲累,就敷衍地点点头。

尚月棠又叫了一声:“呀,狗仔之王刘成放出了男神的正面照。真不愧是狗仔之王,居然这么大胆。”

“哦?”辛晓月也来了兴趣,想要凑过去看看。

“不过,这刘成真黑心啊。看照片,要五十块。”尚月棠说着,就翻出了照片,把手机递过来,“看,这张,啧啧啧,我男神唯一的正面照有。”

“你大爷啊,五十块,一天伙食费了。”辛晓月白了一眼,也不由得看看传说中好看得惊天动地的男人长啥样。

“嘿嘿,值得。”尚月棠花痴一样。

辛晓月看了一眼,特么的,根本看不出人长什么样子。

尚月棠花五十块买的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的正面脸,只不过这一张脸隐在暗色的车窗里,于是那一张脸映着黄昏的天光,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阴影轮廓。

仔细看看的话,似乎脸部轮廓还不错,至于别的,一概看不懂。

“这——”辛晓月想说什么,但也不得不说,“果然是正面照。”

“是呢。这是迄今为止,我家爱豆在网络上唯一一张正面照。”尚月棠很是高兴,将那张照片存了。

辛晓月翻翻白眼,说:“你那么想知道江老九长什么样子,今天怎么没鼓起勇气问江爷爷?”

“我那么想来着,没好意思。”尚月棠干笑了一声,“再说,我们鱼票们追的就是一种朦胧美,如果我见过了真人照,许多梗就不好玩了。”

“不懂你们。”辛晓月耸耸肩。

“那你也注册个微博。”尚月棠建议。

辛晓月看着电梯门打开,叹息一声说:“等晓阳好起来,再说吧。”

尚月棠想到辛晓阳,也是什么兴致也没有了,将微博关了。

张佳颖和岳凤姝还坐在ICU走廊上的椅子上。张佳颖拿着笔在小本子记录着,岳凤姝则是一脸严肃端坐在一旁。

“大姐,二姐。”尚月棠走过去。

岳凤姝眉头舒展开来,看着辛晓月问:“今晚如何?”

“辛宅一地鸡毛。”尚月棠笑着回答。

岳凤姝眉头一挑,“哦”了一声。辛晓月点点头,说:“订婚的事,暂时没影。”

“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呢?”张佳颖催促。

辛晓月在一旁坐下来,非常疲累。她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合过眼,再加上被下药后,那种浑身的酸痛,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阿颖,晓月很累,让老四说。”岳凤姝说。

然后,她将辛晓月搂过来,靠在自己的肩头,让尚月棠讲辛宅的事。

尚月棠绘声绘色,将除了自己与江承佑对阵的事外,所有的事都讲了。

“辛宅闹蛇?”岳凤姝抓了个重点。

“是啊,那辛梓宁都被咬了。”尚月棠很高兴,“让他们欺负晓月,真是报应。”

“真是大快人心。”张佳颖也很兴奋。

岳凤姝摇摇头,低声说:“这些事,不要讨论了。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辛晓月头疼得厉害,但听见老成持重的岳凤姝说有重要的事,她立马就睁开眼睛了。

岳凤姝为人比较谨慎,连说话都要斟酌再三。她要说是重要的事,那事就一定比大家想的都重要。

尚月棠一听,也是赶忙端端正正地坐好。

岳凤姝将张佳颖手中的记录本拿过来,很严肃地说:“原本ICU,有专人护理,我们在这里无济于事。但就辛宅这次的表现,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们。今晚,他们的目的没有得逞,肯定有后招。”

“对,肯定有。”尚月棠很是笃定。

“而晓阳就是晓月的软肋。”岳凤姝语气非常严肃,“这次,他们尝到了甜头,知道如何拿捏晓月。那么,没有任何人值守的晓阳,我很不放心。所以,从今天起,ICU这边,我们分为两组,轮流值守,寸步不离。直到晓阳康复为止。”

尚月棠与张佳颖也是一脸凝重,频频点头。

辛晓月鼻子泛酸,眼泪瞬间蓄满眼眶,真正有血缘的亲人算计自己。而这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妹,却已经为她和晓阳考虑得这样深远了。

第二十八章 细思极恐呀

辛晓月很是感动,但理智尚存。

岳凤姝她们真心为晓阳和她好,但她们也有自己的事,自己的学业。

她自己不能太自私,也不能把一切当作理所当然。

所以,她擦干了泪,对着三人鞠了一躬。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岳凤姝不悦。

尚月棠与张佳颖也一前一后,说不喜欢她这样。

辛晓月说这是发自肺腑的感谢,能遇见她们三人是天大的福分。

表示完感谢,不等三人说话,辛晓月继续说:“老大分析得很中肯,但我不同意老大提出的方案。”

“为什么不同意?”尚月棠不解。

“这个方案,损耗太大。”辛晓月看着岳凤姝说,“我提议,我请假值守,你们偶尔来替换我即可。”

“晓阳也是我们的弟弟。”张佳颖立马反驳。

尚月棠也说:“我以前可就说过,等晓阳长大娶我呢。他是我未来夫君,我怎么能不守着呢?”

“哟哟,你的国民男神呢?”张佳颖打趣。

“呔,我们鱼票可是很清醒的,爱豆是国民男神,又不是国民老公。神是高高在天上让人崇拜的,而老公是放在家里被自己蹂躏的,根本不是一种类型。”尚月棠撇撇嘴。

“是怕被克死吧?”张佳颖打趣。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尚月棠说。

忽然,尚月棠变了脸色,说:“等等,你说到这克死老婆——”

“怎么了?”张佳颖问。

尚月棠没理会张佳颖,而是看着辛晓月,说:“晓月,我看江爷爷不是那种人。那你说他执意要见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辛晓月知道老狐狸是想她自己赢得江老爷子的喜欢,成为老爷子选的孙媳妇,从而搭上江氏这艘大船。

只不过,辛晓月先前并没有告诉岳凤姝她们这件事。没有跟她们说寿宴上被算计失身的事,更没有说她知道这次夜宴的主要目的。

当时,她只是跟岳凤姝她们说,老爷子拿晓阳的医疗费逼迫她回去跟江氏老爷子吃饭,也不知是什么用意。

尚月棠听到这话,当即就脑洞大开,以为老狐狸是要把晓月献给江老爷子做什么权色交易,非常愤怒。

岳凤姝与张佳颖也是在肥皂剧里长大的,立马也这样认定。

可是,一顿饭之后,尚月棠凭借自己的观察,觉得江老爷子精神矍铄,气质正直,眸光精明却也不乏慈爱,看她和辛晓月的眼神,就是爷爷对孙子们的样子,绝不像是会好这口的人。

“难不成是要为他孙子物色对象?”张佳颖插嘴,说出这个可能。

“我也猜测是这个可能。”尚月棠郑重其事地说。

随后,她蹙了眉,一脸愁云惨淡地说,“可江爷爷的孙子,没有成婚的,就只剩下老九江瑜了。这可不是个好人选。”

“是你爱豆呢,咋不是个好人选?”张佳颖故意打趣。

“也是就无聊,追追星罢了。江九少正好很特别,不同于那些什么流量小鲜肉,就封为爱豆了。他能有晓月的生命与幸福重要?”尚月棠白了张佳颖一眼。

随后,她又继续说:“他先前娶过两任老婆,老婆才进门没俩月,都死了。第一任据说是出海去玩,游艇爆炸,尸骨无存,后来只找到了衣服碎片。第二任,据说去滑雪,找了半个月,才把遗体找到。”

“这——”张佳颖耸耸肩,低声说,“传言他喜欢男人,该不会——,啧啧,这豪门内,真是细思极恐啊。”

张佳颖抱紧了自己,尚月棠脸色凝重地说:“就是有这个可能。我才担心三姐。”

“都别瞎担心,现在江老爷子也没说啥。再者,这件事多半不太可能成真。”辛晓月连忙说。

其实,她已经从辛梓宁的口中知道,那些人就是想要把她塞给克妻的江老九。也正因为江老九不是良婿人选,很可能极端危险,这种嫁入豪门的好事才会轮到她。

只是,她还想在姐妹们心中保持一点良善的形象,不想把引蛇咬辛梓宁的事说出来。

“为什么?”张佳颖问。

尚月棠却摇摇头,说:“晓月,我们这怎么是瞎担心呢?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你看你爷爷,巴不得要把你献出去似的。可江爷爷看着不是那种人,那就是他孙子辈的。他孙子辈的,就剩下一个老九还单着。”

尚月棠是聪明的,辛晓月不得不说能来蜀大考古系的,都不是笨人。

她便只得煞有介事地分析说:“老四,你刚说了,江老九在锦城。若他不反对这门婚事,他今天就会来看看我是什么样的。可他没来,说明他不同意。我可听说,他的产业是自立门户,跟江氏没多大关系。他若不同意,江爷爷想必也是拿捏不住他的。”

她这样分析一番,算是宽了大家的心。而事实上,她想到昨晚的事,心里倒是有几分肯定被算计的江老九对她肯定没什么好感。

这种认知,让她略略松了口气。

他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倒是可以让她缓一口气。即便是被逼无奈订了婚,也可以想出周全的办法,跟对方商议退婚。

三人听了她的分析,倒也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可尚月棠在点头后,忽然又一跺脚,喊:“坏了,难道江爷爷不是为自己的亲孙子,而是为自己的侄孙子?你看,今晚来的是江承佑。”

辛晓月也是一愣,尚月棠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说:“肯定是那个猥琐的江承佑,晓月,你可千万别答应。”

“怎么回事?”张佳颖忍不住问。

尚月棠就马上义正言辞地将江承佑的事说了。从头到尾,除了长相尚可、身材还行、家境不错之外,就没见尚月棠用过一个好词,基本都是“色狼”“气质猥琐”“笑面虎”“没绅士风度”“阴险狡诈”等。

“估计还有变态癖好。”尚月棠煞有介事地加上了这一句。

“如果是这人,还真是地狱火坑——”张佳颖也无比担忧。

辛晓月听他们这么一分析,也拿捏不定这事的真假,毕竟江承佑的表现让人不得不怀疑。

不过,如果尚月棠分析的是真的。她也有应对的法子。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堂弟睡了。

如果尚月棠分析的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拿昨晚的事当个挡箭牌,想必江承佑就会知难而退。

可能面临的境况,都似乎不是糟糕到无解,辛晓月略略松了一口气。

“真的,你们没见着这人,真的是太让人讨厌了,太猥琐了。”尚月棠作了总结。

岳凤姝一直没说话,这时,却是看着辛晓月说:“明日,你去见他做什么?”

“先前随口一说,拿辛宅以及桑前路一周的监控。”辛晓月直接说。

经过岳凤姝刚才对晓阳的事情的分析,她也不想瞒着他们。

岳凤姝听到这事,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辛晓月,但她并没有问为什么要拿监控,只是淡淡地说:“明日下午,你若要见他。我陪你一起去,会一会这人。”

“带上我。”尚月棠举手。

“你已经会过这个人了,明日补觉。”岳凤姝不容拒绝地安排了。

尚月棠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反对。辛晓月也不反对,点头同意。

岳凤姝是个有故事的人,从她说话做事来看,她肯定有着常人没有的独特经历。因此,她平常就有独特的识人眼光。带上她,或者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第二十九章 小纠结

却说江承佑,不知有人在无止境地诋毁他,看着车窗外的夜空,吹着料峭春寒的夜风,身体素质过硬的他,凭空没来由无端的,打了个喷嚏。

从不迷信的他,只当是要感冒了,并没有想到他被诋毁得多惨。

所以,他关上了车窗。

司机弱弱地问一句:“江总,是要回去了吗?”

他没回答,只说:“再等一会儿吧。”

“是。”司机尽量把自己埋在路旁的树投下的阴影里,以求存在感降到最低。

此刻,江承佑的车就停在离省医院不远的路边,往左是回去的路,往前行是去酒店的路。

而司机,还在等他做决定。

二十分钟前,江承佑在省医院住院部门口,本来只是想要气一气尚月棠。可后来,尚月棠的话越来越过分,江承佑也越来越火大,忍不住就跟这么个小姑娘吵起来了。

正吵得不可收拾的时候,江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江瑜这时候来电话,自然是谈视频买卖一事。

他看到来电号码,内心顿时狂喜:没想到老九道貌岸然说对视频没兴趣,竟然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原本,他预计老九少说也得扛一阵子。

所以,赚钱至上的铁公鸡,连忙停止吵架,转身上车,接起电话。

他声音愉悦,开门见山地问:“阿凡,怎么了?想通了,要马上买视频吗?”

“江总,我是许康。”电话那端传出许康醇厚的声音,依旧是儒雅好听。

“呀,是康叔呀。是你给我打电话,还是老九给我打电话?”江承佑连忙恭敬地问。

这许康虽然是江瑜的保镖,但却与父亲和江叔叔都是挚友,所以,江承佑一直拿许康当长辈。

“是九少要给你打电话。”许康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啊?老九找我什么事?”江承佑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打电话的许康,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脸冷然的江瑜,还是觉得江承佑啊,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九少让我打个电话转告你:不回信息的人,非常没有教养。”许康平静地叙述,算是兜头给江承佑浇了一盆冷水。

“啥?”江承佑听到这话,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这是九少的原话。”许康又看了江瑜一眼。

江瑜未置可否,坐在沙发上,盯着墙壁上的一幅《初春江游图》图看,似乎在欣赏似的。

“没别的了?”江承佑耐着性子问。

“就这些。”许康看着正在看画的江瑜回答。

“他在干嘛?”江承佑问。

“哦,欣赏画。”许康小声回答,并不确定自家九少是不是正在欣赏那副画。在他的印象里,九少并不热爱美术。

“话多。”江瑜淡淡地丢了一句,扫了许康一眼。

许康听到这句,立马就对江承佑说:“江总,你早些休息。我这边还有些资料要整理,先挂了。”

“等下。问他要不要视频,不要,我就删了啊。”江承佑连忙问。

许康却早就挂了电话。

江承佑无奈,只得看看微信。

微信信息有许多条:

江源发来说,已将老爷子顺利送到江氏酒店,跟江氏的安保交接完毕,正在赶回来;

爷爷发来信息说,过几日是阿紫的忌日,希望他能回去一趟;

黄胖子发来一个猥琐微笑的表情,问:怎么样?辛晓月,惊艳吧?

还有一些是这些豪门阔少的吃喝玩乐群,有个傻子在秀自己滑雪的帅照....

至于江瑜的信息,除了之前,他发的一个鄙视的表情,并没别的内容。

这叫我怎么回复?

这网络聊天,排名前四的大忌:第一是回复“哦”,第二是回复“呵呵”,第三就是回复个表情。

如果涉及以上三种情况,那么基本上就意味着这天聊死了。

他江老九分分钟把天聊死了,还打电话过来说他不回信息,没教养。

而且他这是明显的拎不清!

他江承佑跟他微信聊天,是在跟他谈生意。

谈生意啊,不是谈恋爱。

他就不能好好跟兄长谈个生意吗?

江承佑顿时觉得很无奈,又很烦躁。

他觉得这种复杂的心情,就像是损失了一个亿似的。

司机看他上车,便徐徐启动了车。

车窗外,灯火辉煌。三月的夜风从没有关紧的车窗里灌进来,有春寒料峭之感。

江承佑琢磨怎么回复江瑜,抬头看时,车已开出了一大段。

“等一下。”江承佑喊了一声。

司机心里一紧张,到底还是稳住了,没有来个急刹,而是减缓了速度,弱弱地问了一句:“江总,现在不回去吗?”

“你靠边,容我想想。”江承佑看了看表。

此时已是夜里九点五十七分。江承佑是个很守规矩的人,比如他每天雷打不动,十点半就必须上床入睡。早上六点四十,必定要睁开眼睛,起床洗漱。

如果破坏了规矩,他一天都觉得难受。

现在这个时间,开车回去,洗个澡,刚好就能在十点半入睡。

但是,视频在手,他又真的很想看看江瑜对于辛晓月的反应。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想要拓展自己手里的产业,比如海外市场。而江瑜手里,有这方面的资源。

在原则与赚钱之间,江承佑犹豫了,命司机靠边,自己在那里权衡。

最终,铁公鸡江承佑思考了两分钟,在打了一个喷嚏后,淡淡地说:“去酒店。”

这“去酒店”其实就是去自家酒店,司机马上调了头往酒店去,绝不多言,以期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今晚,自家老板一反常态,居然跟一个小女孩吵架。

他大跌眼镜的同时,心里大喊:“日了狗啊,今天怎么就是自己当值啊!”

老板一反常态跟小女孩吵架这种丢人的事,怎么就被自己看见了啊。

老板要是醒悟过来,指不定就要将他这个知情人开除了。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上有老母要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他是真的需要这份儿薪金优厚的工作啊。

司机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还是在车快到酒店时,被自家老板问了一句:“老陈,你说,我今晚是不是很失态?”

“啊?什么失态,我不知道啊,也没觉得啊。”司机装傻,马屁拍得很到位。

江承佑也不是傻子,顿时就明了司机老陈的心思,便也不为难。

“罢了,还是去找老九小酌两杯有趣。”江承佑对老陈摆摆手,“你专心开车吧。”

“是。”司机老陈如蒙大赦。

而看着车窗外灯火辉煌的江承佑,将今晚发生的事理了一遍。

今晚,将尚月棠那个讨厌的家伙抛开,别的事都是很有趣的,最重要的是,很可能助他赚一大笔。

于是,江承佑先前的郁闷烦躁,就在这种自我调节里一扫而空。

心情大好起来的江承佑,拿出手机给江瑜发了一个信息:“阿凡,哥马上来陪你小酌两杯,叙叙我们多年的情谊。”

第三十章 各有各伤

医院里,分析完了今晚的夜宴始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岳凤姝就严肃地说:“别的废话不要说,如今最重要的是守护好晓阳。”

“大姐,我们四个人一起,损耗太大,就快期末考了。”辛晓月还是过意不去。

“你废话真多。我们四个,哪个不是学霸?再说寝室里的大小事宜,向来投票决定。”岳凤姝说着,直接举手。

尚月棠与张佳颖也一并举起了手。

“好了,三对一,我的方案通过。”岳凤姝说。

辛晓月鼻子泛酸,眼泪再度涌上来。

岳凤姝已开始部署:“今晚由我和老四在这里值守,阿颖与晓月去晓月家休息。明早,晓月来守着,老四回学校补觉。阿颖去上课,下午没课。阿颖过来,我与晓月见会一会江承佑。晚饭后,在这里集合,阿颖为我们三人补课,十点换班。”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尚月棠说。

辛晓月还想说什么,岳凤姝不容反驳地摆摆手,说:“回去休息,务必要睡着,有精神,才能打硬仗。”

“嗯。”辛晓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岳凤姝这才将手边的软面抄撕了几页,分别递给了辛晓月和尚月棠。

“这上面是我初步打听的负责ICU的护士,护工,医生等人的名字、年龄,以及他们上班和巡查的时间。你们瞧瞧,也好在这边的时候,做个防备。”岳凤姝解释说。

张佳颖在一旁点头附和,说是他们旁敲侧击打听的,不会打草惊蛇。

辛晓月不知该说什么好,就那么看着岳凤姝。

岳凤姝挥挥手,说:“别再这里拄着,我们这今天要珍惜每分每秒休息。”

“好好休息,明早给我带你楼下的蟹肉粥。”尚月棠笑嘻嘻地推辛晓月回去。

辛晓月郑重地点头,转身,只觉得融融的暖意在内心蔓延。

“阿颖,谢谢你。”走到电梯口时,辛晓月低声说。

张佳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我头脑比较简单,想不到这么多,这些都是老大想到的。晓月呀,你说大姐是不是很神奇呀。换成我,我肯定想不到这么多的,她搞得跟刑侦人员似的。”

辛晓月笑了笑,说:“大姐是比较谨慎而已。”

“可我总觉得大姐不简单。”张佳颖嘟了嘴,压低了声音,很八卦地问,“晓月,你知道恒恒的身世吗?”

“你知道?”辛晓月很警觉地问。

岳凤姝为人警惕,鲜少与人亲近。

刚开学的时候,她待人都很是防备。

直到后来,与她们相处了一阵子,才算熟识下来。

作为寝室里的老大,她也开始真心拿她们当妹妹,处处照顾提点。有时候,她们都觉得岳凤姝不是大姐,而是家里的老长辈。

她们都喜欢岳凤姝,常常对她撒娇,岳凤姝也真的爱护她们。

寝室里的氛围很和谐。

所以,不到三个月,生活在单纯和睦环境里的尚月棠和张佳颖,就一股脑地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小秘密说干净了。

辛晓月虽有所保留,却还是将对王轩的心事说了。

轮到岳凤姝的时候,她笑了笑,平静地说:“我二十五岁了,有个五岁的儿子,叫恒恒。”

“啊?”整个寝室里非常震惊。

岳凤姝却微笑着说:“恒恒的爸爸已经死了,是个英雄,为国捐躯。”

“军人呀?”尚月棠问。

“算是吧。”岳凤姝脸上的神情很深远,眼眸里有泪光,脸上却始终微笑。

“怎么死的?”张佳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被坏人杀死的。”岳凤姝的眼泪掉下来。

“那——”尚月棠还想问。

岳凤姝已擦干眼泪,平静地说:“你们也别问我跟他爸爸的事。改天,我带你们见见恒恒。”

因为有岳凤姝这一番话,关于恒恒,关于她的过往,寝室里另外的三人都不敢问。

此时,张佳颖这么八卦地提起恒恒的身世。

辛晓月以为刚才在医院,岳凤姝对张佳颖说了什么,便反问了一句。

张佳颖却是摇摇头,说:“我哪里敢问啊!”

“那就不要提起。大姐想告诉我们的时候,自然会告诉。”辛晓月很严肃地说。

“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我不会问的。只是今晚大姐坐在那里,忽然就说出了刚才的那一番分析,又很果断地分配了任务。当时呀,我就觉得大姐很威武,很厉害,跟刑侦似的。”张佳颖小声说。

辛晓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总之,多谢你们。”

“嗨,我们是姐妹。”张佳颖很不好意思地说,也没再提岳凤姝的事了。

两人一起下了楼,正要绕过住院部前的花坛,到路边打车。

有穿着白大褂的人疯跑过来,拦住了辛晓月的去路,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嗨,表妹儿。”

辛晓月定睛一看,竟然是胖子。

“你表哥?”张佳颖睁大了眼。

“他自认的。”辛晓月说。

张佳颖恍然大悟,辛晓月长得很好看。入蜀大还不足一年,追求辛晓月的男生层出不穷,使用的手段也是各种各样。

这胖医生居然用的是最老套的表妹表哥这一招。招数已经很土了,居然还用锦城话配起来。

“哎呀,表妹儿,你不能这样对我撒。”胖子夸张地说。

辛晓月是真的头疼得很,也并不想跟胖子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是这样的,你不是让我帮你查一哈曾琼么?这个事,有些眉目了哟。”胖子邀功似的。

辛晓月疑惑地“嗯”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胖子也想说下去,手机却是响了。他连忙拿出来,听了一阵,说:“别慌,别慌,啥子蛇咬的?血清准备了没有?蛇带来了没有?”

辛晓月听到这里,倒是警觉起来,心想会不会是辛梓宁。

可省医院也不是蜀中最好的医院。辛宅的人怎么会将辛梓宁送过来呢?

“啥子?七八种蛇,你们也搞不清楚?搞没有搞错啊,这是要跳蛇窝自尽么?”胖子一脸凝重。

辛晓月听到七八种蛇,已有八九分怀疑是送来的人是辛梓宁了。

“都不是剧毒就好。你们先把蛇分类,去调配血清。我马上就来。”胖子又说。

然后,胖子将手机一收,便对辛晓月说:“表妹儿,我明天跟你详细说一下我打听到的事。现在别个医院转了一个被蛇咬伤的病人,你表哥我作为这方面的专家,要去救人命了。”

第三十一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辛晓月点点头,便问:“是女病人吗?”

胖子一边跑,一边回答:“听说是个小女娃子,被咬了好几口,房间里七八条蛇,估计是玩蛇的。啧啧,这几年的小女娃子,像表妹儿这样正常的,已经不多了。”

“这胖子,挺好玩的。”待胖子跑远,张佳颖噗嗤一笑。

辛晓月没有说胖子,只说:“阿颖,我们也去看看。”

张佳颖也立刻明白,问:“你怀疑送来的是辛梓宁?”

辛晓月点点头,便和张佳颖一路小跑去了急诊科。

胖子早就跑得没影子了,辛晓月就站在急诊科大厅门外,隔着玻璃窗看里面。

急诊科大厅里,一头红发的苏清秀对着辛梓晨和何天云两人横眉冷笑。

“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辛梓晨恶狠狠看着苏清秀。

何天云也是一脸吩咐,但隐忍不说话,只恶狠狠地看着苏清秀。

“凭你?”苏清秀讽刺地扫了辛梓晨一眼。

辛老狐狸则在一旁呵斥:“梓晨,你像什么样子?清秀也不想蛇咬人的。”

“呵呵,小人。”苏清秀对着老狐狸就是呵呵笑。

苏清秀旁边站着的年轻男人忽然开口说:“阿秀养蛇也有好些年了,从没有下口咬过人,也没出过我们家院子。七八条蛇都跑到你们家去了,还去了辛梓宁的房间。这事怕你们辛宅脱不了干系,大有问题吧?”

“小苏先生,你这话就说得不讲理了吧?难道我们还希望自家孩子被蛇咬不成?”老狐狸语气尽量平静地反问。

这位小苏先生名叫苏靖宇,可不是个普通的年轻人。据说在军队里也是前途无量的人才,算是铁血的将领。

所以,辛卫国也不想惹上这样的人。因此,在对待苏家这一邻居上,辛卫国一向是尽量不去惹。

更何况,苏靖宇说的不无道理。苏清秀养蛇不是一年两年了,那些蛇怎么都来了辛梓宁的书房了?

辛卫国立刻就想到了辛晓月。泡茶的时候,辛晓月曾离开过客厅。

这个孙女山野里养起来的,据说她那舅舅就是个抓蛇为生的。辛晓月会引蛇,也不足为怪。

若真是辛晓月,这么一闹起来,苏家彻查下去,到时候人家肯定要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这事就会闹大。

若是这事闹大了,辛晓月坏了名声,就会破坏了计划。

计划一旦破坏,那就不单单是辛氏的损失,那背后之人一定不会放过辛氏的。

想到这里,辛卫国至今也没想明白,那人怎么就挑中了辛晓月?辛晓月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人挑中的?

辛卫国一向心思多,从苏靖宇的一句话,就想得很深远。

但想的深远是一回事,辛氏在锦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这认怂的话不能说。所以,他将语气调整到尽量平静反问了苏靖宇。

苏靖宇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地说:“若你们含血喷人,我定会彻查。”

辛卫国知道苏靖宇这话暗含威胁,但也假装不知。只是,脸上神色难看起来,说:“小苏先生,现在是你妹妹的蛇咬了我孙女,我孙女还在急救。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苏靖宇一脸威仪,一句普通的话用寻常的语气说出来,却还是让辛卫国感觉凉寒压抑。

就连隔着玻璃窗偷看,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的辛晓月,也没来由被苏靖宇的神情气质惊得莫名压抑。

“蛮不讲理。”辛老狐狸不悦地说一句。

“医药费,我们苏家会出,若是为难我妹妹,或者我在外面听到这件事跟阿秀有所牵扯,就别怪我彻查。”苏靖宇缓缓地说。

“小孙先生,这是仗势欺人么?”辛卫国问。

“你大可以报警。”苏靖宇眸光冷然。

苏清秀耸耸肩,很是无聊地说:“你们聊,我去抽一支烟。”

随后,苏清秀疾步走出了急诊科大厅大门。

辛晓月躲避不及,被苏清秀逮个正着。

第三十二章 其中古怪

嘿嘿,我瞧着像你,果然是你。”苏清秀笑着说。

“你眼神真好。”辛晓月尴尬地说。

“没想到,你还挺担心那小狐狸精的。”苏清秀看着天上模糊的月,语气淡然地说。

辛晓月没说不担心,却只是说:“晓阳在住院部。”

苏清秀变了脸色,问:“晓阳怎么了?”

“车祸,在ICU!”张佳颖插嘴。

苏清秀顿时变了脸色,语气冷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肇事司机抓到了吗?”苏清秀的蹙起眉头。

辛晓月摇摇头,说:“套牌的白色雪佛兰。今早,说找到了那辆车。可是那辆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失窃。人家车主早就在派出所报案的了。”

“车出现的路段,也没有拍下是什么人吗?”苏清秀问。

“派出所说,瞧不清楚,那人戴着帽子,遮住了身形与面目。”辛晓月的语气也冷下来。

苏清秀一张脸此时冷若冰霜,眸子里全是狠戾杀意杀气,但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看起来真像是蓄意阴谋。”

“嗯,有点。”辛晓月语气也很平静。

苏清秀和辛晓月对视,两人极其平静,但内心都是愤怒滔天。

辛晓月早先就怀疑辛晓阳的车祸有古怪。

不然,她不会在江承佑要她提要求时,提出要辛宅以及桑前路的监控视频。

张佳颖却被辛晓月和苏清秀的对话吓的睁大了眼。

她看着苏清秀和辛晓月,再想到岳凤姝,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车祸而已,却不料人家就看出这么多门道了。

“这种摆明是蓄意,什么叫有点?”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的苏靖宇插了话,语气并不是很友善。

辛晓月抬头看苏靖宇。他站在花圃旁,隔着五六米的距离,打量辛晓月的眸光,霸道且放肆。

辛晓月被他打量得不舒服,便垂了眸。

“阿秀,你朋友?”苏靖宇问。

“是啊。”苏清秀大方承认,介绍说,“她是辛晓月。晓月,这是我堂哥苏靖宇。”

苏靖宇“哦”了一声,也没有要跟辛晓月打招呼的意思,只问苏清秀:“隔壁辛家的人?”

“是。”苏清秀回答,然后又补充一句,“晓月跟他们不一样。”

“哦,你喜欢就好。”苏靖宇语气淡淡的,然后又肆无忌惮地扫了辛晓月一眼,就转身入了急诊科大厅。

“我堂哥就是这样,军队出身,粗人。没啥礼数,你别见怪。”苏清秀笑着说。

辛晓月摇了摇头表示不放在心上,苏清秀则是忽然压低了声音,愤愤地说:“晓阳在ICU,他们还举行宴席,没有人来守着晓阳。这个小狐狸精又不会死,他们倒是谁都来了。”

辛晓月垂下眸,也觉得一阵阵的悲凉。

“你看,辛如海也来了。”苏清苑朝着花圃那边努了努嘴。

果然,辛如海快步来了。

他跑过来,问:“晓月,阿宁怎么样了?”

“你女儿,死不了。”苏清秀抢着回答。

辛如海脸色不太好看,扫了苏清秀一眼,说:“我女儿要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呵呵,你看苍天饶过哪个恶人了?”苏清秀讽刺。

辛如海不答话,径直就进急诊科大厅去了。

苏清秀也不理会辛如海,只转过来问:“晓月,晓阳到底怎么样?”

“就是昨晚,补课回家路上,出了车祸,命悬一线,初步手术算是成功,若是能活下来,还要二次手术吧。”辛晓月说着,语气再平静,眼泪也瞬间蓄满了眼眶。

“今天,还宴席——,还让你去吃饭。”苏清秀讽刺一笑,随后低声问,“他们逼迫你了?”

辛晓月没摇头,也没点头。

苏清秀也觉得自己跟辛晓月还没那么熟,这个问题事关隐私,是不太好回答。所以,她换了个问题问:“ICU那边,谁在守?”

“我两个同学。今晚,换我和晓月回去休息。”张佳颖连忙回答。

“真好。”苏清秀轻叹一声,又对辛晓月和张佳颖说,“你们回去休息,我明日来看晓阳。”

“好。”辛晓月点头,转身。

才走了几步,苏清秀忽然喊:“辛晓月,你妹妹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辛晓月脚步一顿,内心一惊:苏清秀这么说话,莫非她知道是被自己算计的么?

她转身一看,苏清秀已转身往急诊科大厅里去了。

“怎么了?”张佳颖问。

辛晓月摇摇头,与张佳颖一起打车回了王轩的住处。

第三十三章 反常的江九少

却说江瑜发出一个鄙视的表情,就靠在沙发上,手机丢在一旁,看着微信对话框发呆。

他是在等着江承佑的信息。

可一向赚钱积极,又有话痨潜质的江承佑,却再没有信息过来。

约莫等了十分钟,江瑜就开始内心分析了:

“让他把视频留着,不就是暗示他,我要视频吗?”

“这铁公鸡估计又在憋大招坑我,想把利益最大化吧!”

“肯定想要提进军海外市场的事,呵呵!”

“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江瑜兀自内心分析,立马觉得江承佑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让许康给江承佑打电话,说江承佑不回信息是没教养,但绝口不能提视频的事。

许康打电话的时,江瑜假装在欣赏墙上那幅画得跟狗屎一样的《初春江游图》,耳朵却竖起来,想听一下江承佑是不是着急视频的事。

果然,江承佑提了视频买卖。

他却偏不遂他的愿,示意许康假装没听见,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的许康,看了看手表,很疑惑地问:“九少,承佑少爷真的会来吗?现在快十点了。”

江承佑这人有点强迫症,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雷打不动的作息规律。而且这个规律,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江承佑要破坏了这作息规律,他能不自在一整天,发脾气跟更年期妇女似的。

可江瑜更知道,再怎么雷打不动的规律,在面对赚钱机会的诱惑时,铁公鸡江承佑是挡不住的。

一切的规矩在赚钱面前,对江承佑来说,那都是可以更改的。

拿江瑜从前怼他的话来说,这就是个装13矫情的人,明明就是个钻钱眼里去的,只要一说到赚钱,什么节操原则都能抛的人,却偏偏赶潮流立什么所谓规矩。

“他很骚动,会来的。”江瑜缓缓起身,很笃定地说。

“那我去准备宵夜。”许康略略欠身,很有礼貌地出门去准备酒菜了。

自从跟着江瑜的父亲后,他们的饭菜,都是许康亲自检验。还别说,这些年,真的检查出很多被下药的饭菜。

房间里的江瑜则是百无聊赖,缓缓踱步,站在到了窗边。

窗外是锦江,锦江两岸灯火辉煌,夜空中一轮月,隐了一半在云中,像是持了古扇的女子躲在屏风后,掩面偷偷笑。

江瑜无端地想起了昨晚,他知道自己中了媚药,也肯定房间里必定有女人等着他。

但是,他推开门看到坐在地毯上的辛晓月抬起头来时,还是震惊了。

夜晚的他,没那么冷静自持,或者再加上媚药的作用。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抬头瞧着她笑,如同云破月出,鸟鸣春涧,江瑜顿觉惊艳。

这些年来,不计其数的女人设计过他,想要跟他成就一夜风流。

他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见过各种各样的勾引招数。

却从没有一个人如同辛晓月那样,妩媚如花朵,却又干净如皎月,一举一动明明带着情欲与挑逗,却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清香神圣。

倘若不是她那一句“轩哥”,江瑜想自己或者就彻底沦陷了,辛晓月就会成为他的第一个女人。

所以说,这女人的演技真是炸裂,段位真是高出天际。他这样不动如山的男人,都能被魅惑。

还有,那一声“轩哥”简直神来之笔。眼看要成功了,来这么一出,让他耿耿于怀,恨之入骨,还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她这就是欲擒故纵!

她就是怕一夜春宵,就算第二天一早视频能顺利被播放,他被逼无奈娶她,以后也会厌弃她。

她这是想要他念着她,心悦她!

她倒是想得美。

他江瑜从被绑架的那天起,就已明白:在这世间行走,就算交出性命,也不能向谁交出自己的心。一旦交出自己的心,就只能被人拿捏,成待宰的羔羊。

何况,小小辛氏敢算计他,背后不可能没有藏着别人。

辛晓月就算是孙猴子,也蹦跶不出看破三界的如来佛的手掌心。

江瑜自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如来佛。

“等我掀起你所有的伪装时,希望你不要哭。”江瑜自言自语,心情却更不好了。

所以,他转身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桌上的青花瓷茶杯扔了出去。

“嘭”的一声,杯子碎了。瓷杯碎片在地板上四溅开来。

屋外,刚刚连夜赶回来汇报情况的柴秀连忙闪身进来,担忧地喊了一声:“九少,可有吩咐?”

“门外。”江瑜轻飘飘挥手。

柴秀立马就知道自家九少心情不好,很知趣地退出去,心里却不断嘀咕:九少最近心情咋这么不好呢?而且还压不住火。他都开始学老爷子扔东西了,这可是从前从没有的事啊。

从前啊,九少再愤怒,都是波平如静的,像扔东西这种事,根本就不是自家颜值超高,优雅冷酷的九少做得出来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九少居然做了。

最近,好反常啊!

感觉最近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要发生啊!

......

柴秀站在门外,脑补得自己背脊发凉,浑身一抖,琢磨着这似乎有必跟康叔讨论讨论吧?

江瑜却忽然反应过来,柴秀这小子回来,居然没向自己汇报,便又让柴秀滚进来。

“是。”柴秀吓了一跳,灰溜溜地进来,面对江瑜的责问,解释说,“康叔说,不是什么大事,今晚不要打扰九少。”

江瑜一愣,冷笑了一句:“康叔要成精了。”

柴秀不明就里,想要询问又不敢。

江瑜扫了他一眼,丢了四个字:“长话短说。”

柴秀如蒙大赦,便说:“我跟刘星他们一起排查。现在只剩下三个疑似张小美的了,这三个的户籍都在蜀西。一个在西山县,一个在云山区,一个在怀江区。但这三个人的老房子都拆迁了。如今的住址不详,还有待调查。刘星已安排着手去办,最迟明天下午就有确切眉目。”

江瑜“嗯”了一声,轻飘飘挥挥手,示意柴秀可以滚了。

柴秀松了一口气,转身开门,差点撞上了进门的江承佑。

“啊,江总晚上好。”柴秀立马鞠躬,求生欲望特别强。

江承佑一门心思放在卖视频这件事上,便只是“嗯”一声。

“你不睡觉?十点过了呀。”江瑜抬头扫了江承佑一眼,明知故问。

他心情烦躁了很久,在看到江承佑的时候,感觉好多了。

“我亲爱的弟弟心事重重,我这个当哥的怎么睡得着?”江承佑笑着走进来。

“我能有啥心事?你想多了。”江瑜语气云淡风轻,自然不承认这一天,他都心绪不宁。

江承佑“呵呵”一声,在沙发上坐下来,继续说:“再说,我们多年没见,你又来去匆匆,我怕我不来叙叙旧,你又的匆匆离开锦城了。”

“我可没觉得我们有什么旧可叙。”江瑜冷了一张脸。

他是拿江承佑当亲哥哥,但也保持着距离。这些年来,其实是江承佑一直在不断地靠近他。

而他早就习惯了与旁人保持距离,一则是不想被背叛,二则是不想连累他人。毕竟,他的身边危机四伏。

若真要叙旧——

那属于两人的旧日记忆,也只能是他被绑架前,那些愚蠢不堪的童年过往。

他被绑架后,父亲、大堂兄相继身死后,他越发不愿想起童年时候那个天真而愚蠢的自己了。

谁跟他提他小时候,说当年,他跟谁翻脸。

第三十四章 互怼

江承佑也不生气,看了看地上碎了的青花瓷杯碎片,心里倒是乐呵起来了。

看来辛晓月的影响力还真的挺大。这没有去夜宴的江老九,在这里并不是很好过呀!

啧啧,看这满地碎片,这家伙内心波澜起伏得简直像是一场海啸了。

“这瓷杯碎片?”江承佑也明知故问。

“我扔的。”江瑜淡定回答。

“杯子何罪?何必迁怒?”江承佑靠在沙发上,淡然地打趣。内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说视频的事,才能利益最大化。

“我从不迁怒。”江瑜淡淡地看了江承佑一眼,“我只是看不惯这种垃圾品质的杯子,居然用在总统套房里,就你这水准,也不晓得这五星饭店是怎么评下来的,有没有暗箱操作。”

“你得了吧,跟我玩这种官腔。我这可是精心定制,大师之作。”江承佑呵呵冷笑,自来熟地拿起桌上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起来。

“你看,你这种人呀,刚愎自用。我给你提出建议,你一口就否定。长此以往,只能固步自封。”江瑜斜睨江承佑一眼,又指了指墙上的《初春江游图》,说,“你看,这幅图的构图失调,跟屎一样,你还挂在这里。你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江承佑没说话,瞧着江瑜,眸光微敛。

他发现今晚的江瑜跟平时很不一样:

平时的江瑜,虽然言辞也犀利,但不苟言笑,神色一本正经,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气场,每个细胞、每个神色都在诉说着“生人勿近”。

而且,从前,他的穿衣永远是经典的黑西装白衬衫,衬衫非得全部把扣子扣完,衣服理得一丝不苟,正正经经。

乍一看,像是谁会扑上去非礼他似的。

可今晚的江瑜,只穿一件白色衬衫,两颗扣子没系,露出结实的胸膛,有一种狂野不羁的凌乱。

江承佑兀自观察,内心对于江瑜的这种变化很是高兴:不一样好,不一样好。有变化,才有突破口,才有利于赚钱,才能让哥哥我化身拯救博士,拯救这久陷深渊的少年人。

“你那什么眼神?”江瑜警觉地问。

江承佑那眼神,那神情笑容,像是狼看着一大块肥肉似的,而他就是那一块肥肉。

“我的眼神一向很友好,莫激动,莫激动。”江承佑将茶杯放下,伸伸懒腰。

江瑜冷冷地看了江承佑一眼,说:“要做啥事,开门见山,爷们儿点啊。你说,就我们俩,是会叙旧、需要叙旧的人吗?虚伪。”

“哈哈哈,够爽快。”江承佑说完,哈哈笑戛然而止,很严肃地问,“我就开门见山了,今晚的视频,你真不要?”

“你先留着,也许哪天,我就想要了。”江瑜很平静地回答。

他才不要给铁公鸡痛快呢。

“你不爷们儿。”江承佑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慢悠悠地问,“你不想知道今晚辛宅发生了什么事,不想知道辛晓月如何表现的吗?不想知道老爷子的表现吗?”

“不想。”江瑜斩钉截铁地回答。

其实,他心里却有点郁闷,他还真想知道那女人到底是耍了什么阴谋,居然让老爷子喜欢她,还不自作主张订下这么个孙媳妇儿。

“呵呵。”江承佑又开启惯常的“呵呵”模式。

“你别呵呵了,我可以问老爷子的。”江瑜说。

“你不会。”江承佑很自信地说,“你问了,老爷子也不客观。”

江承佑这点倒是说的事实。

他不会去问江老爷子。老爷子如果还是想要将辛晓月塞给他,说的话也绝对不会客观。

“你说的,也未必客观。”江瑜淡淡地说。

“对啊,任何人说的都会带着属于自己的主观。因此,我才说让你自己看嘛。”江承佑抓紧机会推销视频,“所以,哥多贴心啊,把视频都给你录好了。保证内容完整,高清无码。”

刚送小菜与红酒过来的许康听见“内容完整,高清无码”,顿时就想歪:这俩孩子在交流这些?

于是,站在门口的许康就开了脑洞:这俩孩子好可怜啊。站在这个位置,怕被人算计,交个女朋友都困难,都这个岁数了,还处着!要靠高清无码来慰藉自我....

许康想着,都觉得鼻子要发酸了,不过,江瑜接下来的话,立马打断了他的脑补,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想歪了。

江瑜鄙视江承佑说:“哟,高清无码的视频。原来你自告奋勇陪老爷子赴宴,就是想在这里等着坑我我呀?”

许康一听,顿时瀑布汗啊。

原来这俩货说的高清无码是指今晚夜宴的视频。自己这都在想什么呢?

许康鄙视了自己一把,然后很有礼貌地敲门,将精心检查过的酒菜送了进去。

江承佑看到许康,立马就很委屈地说:“康叔,你来得正好。阿凡正误会我呢。”

“哦?”许康看了江瑜一眼。

“老九,你问康叔。是不是康叔担心辛氏的人耍花招,才让我陪老爷子去查探一二的。”江承佑对江瑜说。

许康一听,顿时不干了。

他是暗示了这件事,但并没有明说啊。这个锅,是不能背的。

于是,许康装无辜,问:“承佑少爷,我没说过啊!是你说,想要亲自看看辛晓月演技到底怎样精湛,看看辛氏是一窝子什么的。”

江承佑一愣,随后就暗叫“大意了”。许康智慧过人,儒雅得很。可以说,江瑜就是江叔叔和康叔一手教出来的。

这个时候,许康不承认。

江承佑也不傻,会继续抓着不放。

他便顺着许康的话,说:“康叔没说过,但康叔担忧辛氏会对阿凡不利,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阿凡是我的弟弟嘛。”

他恰当地打量一张亲情牌。

“二位慢慢叙旧,我先出去了。”许康连忙退走。这兄弟俩互怼的场合,太不适合自己了。

“好哥哥哟。”许康走了,江瑜很鄙夷地对江承佑说。

“当然是好哥哥啊。我去赴宴,天地良心,一则是担心老爷子安全;二则是看看辛氏的水深浅;三也是为你把把关,看看辛晓月适不适合做你老婆。”

江瑜听他的前两点都还像个样子,结果一听第三点,顿时就冒火了,立马说:“江承佑,你打住,再说翻脸了。”

什么跟什么嘛!他江瑜像是有病的人吗?会让一个令人讨厌的心机婊做老婆?

“哎,我都是为你好,你还翻脸?”江承佑扶额,一脸无辜心碎的表情。

“大家都是狐狸,你还演聊斋,没意思,说你的价码。”江瑜摸出一支烟,夹在指尖,他不想继续跟江承佑绕圈子。

第三十五章 我们这种人(上)

江承佑听到江瑜这么说,倒是一惊。

在他的印象里,江瑜在谈生意时,绝对是沉得住气的。像是蹲水边逮耗子的老猫,能蹲个几天几夜的。

可今晚的他,似乎很急躁。

若非是真的要让利给他这个兄长,就是这家伙真的很反常。

“高兴傻了?”江瑜吸了一口烟,看江承佑没动静,便开启嘲讽模式。

江承佑微眯双眸,瞧着他说:“老九,你知道吗?你这两天似乎很沉不住气,很不一样。”

江瑜一愣,烟就烧到了指头,他连忙将烟头丢到烟灰缸,鄙夷地说:“别废话,谈生意就谈生意,你谈什么人生,一点都不专业。”

“行行行,我专业点。”江承佑笑了起来,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你要视频吗?”

“你先留着。”江瑜还是不松口。

“那你要我谈什么?”江承佑问。

“今晚,你的发现。”江瑜淡淡地说。

江承佑对着江瑜“呵呵”,说:“你算盘打得真精,我的发现,这范围可宽了,可比那视频有价值得多。”

“所以,你开个合适的价码。”江瑜也不拐弯抹角。

虽然江承佑是他在意的为数不多的亲人,但彼此都是生意人。尤其江承佑基本上就是为赚钱活着了,如果有哪一天没有钱进账,他得浑身不自在。

“锦绣饭店,进军海外。”江承佑只用了八个字。

“你想我帮你?”江瑜问。

“是合作。”江承佑纠正。

“就这么简单?没别的了?”江瑜瞧着江承佑。

“没别的了。”江承佑很严肃地回答。

江瑜倒是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铁公鸡除了锦绣饭店进军海外这件事外,一定会提别的价码。比如,江承佑之前就很有兴趣的海运。

“若只是进军海外,你自己其实也可以的。”江瑜说。

“我是可以。只是,我想在后年十二月三日前全部搞定,就没那么简单了。亚洲各国,我倒是可以搞定。但欧洲、美洲,得要超出预计的时间。”江承佑有些无奈。

江瑜想问为什么,却忽然想起十二月三日,是江伯伯过世之日,也是江伯母的生日。

后年,十二月三日,江伯伯过世十周年,江伯母六十岁生日。

江承佑的生意主要涉及饭店、旅游开发。在全国各大城市的五星大饭店都是江氏的,名曰“锦绣”,而这“锦绣”两个字,正是江伯母的名字。

江瑜曾听父亲说过,许多年前,第一家“锦绣饭店”开业时,江伯伯曾放下豪言:要把“锦绣饭店”开遍全球,让全球的人都知道他与妻子的浪漫。

“锦绣饭店”开遍全球,这是江伯伯的愿望,是当年江伯伯对江伯母的承诺。

想到江伯伯和江伯母,江瑜心情也暗淡了许多。

江伯伯是父亲的堂兄,也是挚友。跟父亲一样死于意外,江瑜甚至怀疑,是因为牵扯了父亲的事。

“欧美部分,宁远集团跟你合作。”江瑜很严肃地说。

江瑜父亲自立门户所创的公司,名叫宁远,取宁静致远之意。起初只是涉及金融投资,房地产。

江瑜接手后,重心移到海外,依旧是金融投资、房地产。尔后,扩大经营,成为全球五大电子通讯生产厂商。并且,加入了电子通讯行业核心技术的研发竞争。

之后,宁远集团又涉足海运,短短两年时间,有了自己的全球海运线。之后,宁远投资在全球投资游戏、电竞,又在国内成立了影视公司。

先前,江承佑也提过合作酒店。

江瑜作为一个利益至上的投资人,认为欧美的环境,江承佑的锦绣酒店在那边,成本太高,不划算。若要看利益,就要压缩成本,势必降低酒店品质。

在全球化的今天,连锁店,只要有一个店铺的细节没有做好。就会有连锁反应,影响整个集团的利益。

因此,在两年前,江瑜拒绝江承佑的合作请求,并且亲自发电子邮件给他,讽刺他铁公鸡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可江承佑依旧在向海外扩展他的饭店事业。两年时间里,亚洲大部分旅游胜地都有锦绣饭店的身影。

江瑜很忙,很少与江承佑交流。

可就今晚这一句话,他忽然明白了江承佑的执着。

他们这种人,谁人看都是无情无义,利益至上,傲慢无礼。可骨子里,却有着自己的原则,有着自己最深刻的执着与坚持。

“你怎么突然答应了。搞得我好意外,好措手不及。”江承佑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模样。

第三十六章 我们这种人(下)

“那我反悔?”江瑜看着他,明明是想一脸严肃,却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笑了。

“不行。”江承佑严词拒绝。

然后,江承佑不愧恨不得雁过拔毛的铁公鸡。他当着江瑜的面,立马就掏出电话,把他的秘书组人员全部挖起来。

拉了一个视频会议:“立马把海外顾问团的那些人统统通知去公司,加班。”

“啊?”秘书组长有些懵。

“天亮之前,务必拿出锦绣文化与宁远集团合作的计划和合同。注意,我不要草稿,要精修版本。”江承佑很强硬地说。

懵逼的秘书组成员们终于找着了北,大胆的秘书组长问了一句:“宁远答应与我们合作了?是全球,还是欧美?是酒店,还是海运?”

江承佑呼吸一滞,很想暴打这蠢货一顿。

另外的几位秘书组成员也是对这位喜得二胎的秘书组长报以同情,真是生了个儿子,就高兴昏了头。

老大平时就说欧美这部分,要争取跟宁远合作。但宁远老大因为是抠门又精明的主,合作这件事,不能一口吞一个大胖子,要徐徐图之,先图酒店,再说海运。

而且,半小时前,老大的贴身司机之一的老陈,还在私人群里暗戳戳地八卦,说老大今晚没睡,来酒店跟江九少聊天啦。

当时,老大身边的心腹们都很头脑清醒,就包括那个头脑简单的安保队长江源,都是很清醒地断定:“老大这是准备要拿下宁远,你们等着加班吧。”

呵呵,平时大家根本就各玩各的了。因为老大雷打不动,十点半就一定入睡。十点半后,就安全了。

可今晚不同啊,老大没睡,拜访宁远当家人。

大家都没睡,守着电话,等加班呢!

果然,跟宁远的合作谈成功了。

根据老大的谨慎小心,以及那位江九少的精明。今晚谈成功的生意,肯定只能是欧美部分的酒店合作呀!

而且,看老大所处的地方,是总统套房哦。那九少很可能在场,是个人都不会将这种话问出口。

啧啧,这喜得麟儿、重男轻女真是害人不浅,看这厮平时精明成什么样了,居然问这么蠢的问题。

秘书团的人在视频电话里,正襟危坐,不动如山。

其实手下动作没停。

私人群里,清一色@了秘书组长,发了点赞的表情,还加了一句:真英雄,真勇士。

秘书组长问出口,就想打死自己了。

回复了一句:要凉凉了,要死了。

瞬间的寂静后,江承佑很淡定地说:“你们真是敢想啊。宁远这样的大集团,能与我们合作欧美酒店业已经很厉害了,你们还想合作别的。”

秘书组长也是人精,知道现在的形势,立马积极自救,说:“总是要心存梦想。我们秘书组的人,总是这样心存梦想的。这会儿,听说宁远要与我们合作,一激动,就想着是不是全部梦想实现了。”

“对不对嘛?”秘书组长说完,还问问队友们。

队友们也不好落井下石,立马就点头作证,说他们秘书团也一直期待着锦绣与宁远的全面合作。

“行了,速度动起来,明早,我要看到精确的方案、计划,以及合同。”江承佑结束了视频电话会议。

江瑜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觉得你这样,我骑虎难下,就不能反悔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讲究什么君子一诺。”

江承佑知道江瑜只是说说而已,对他这个兄长从来也是说一不二,这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后续需要的只是利益分配上的讨论斟酌而已。

他也不理会他的话,只心花怒放地倒了一杯酒,递过来,说:“来,庆祝合作愉快。”

江瑜接了红酒,却并没有喝,而是拿在手上,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对宁远集团的野心还不是一般的大。”

“你这话说的,合作是双赢,怎么能说是野心呢?”江承佑心情愉悦,继续贫嘴。

生意谈成了,接下来就是要试探试探辛晓月是不是拯救这失足少年的良方了。

江瑜不想跟江承佑继续贫嘴,而是语气平静地问:“我答应与你合作。那么,今晚,你的发现是什么?我不要听废话,要听最有价值的。”

第三十七章 试探

“最有价值的啊.....”江承佑故意卖关子,等了一会儿才说,“辛晓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这个,你说过了。”江瑜板着脸。

见过辛晓月的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这是个有意思的人。

江承佑喝了一口红酒,将今晚的事又快速理了一下,才慢慢吞吞地说:“她的确是个有心机的人。”

江瑜扫了江承佑一眼,根本没有说话。但那鄙视的眼神传达的信息很清楚:这就是你的发现?

江承佑看江瑜眼神不善,咳嗽一声,才严肃地说:“我认为最有价值的就只能是一句话:老九,我想,你可能对辛晓月有所误会。”

江瑜默不作声,心想:辛晓月还真是厉害。连江承佑都骗得团团转,这才一顿饭的功夫,居然都开始为她说话了。

江承佑看江瑜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想着趁热打铁,继续说:“我觉得辛晓月很不错。首先,外貌上来说,真是不可多得的纯天然美女,妩媚与清纯,古典与英气,完美结合,啧啧,不可多得——”

江瑜看江承佑如此赞美,像是看上了辛晓月似的。他对辛晓月更加讨厌,心中警铃大作。

“自然界法则,越好看,越漂亮,越毒。”江瑜提醒了一句。

同时,又认为提醒是没什么用的,他还得做点什么,不能让辛晓月得逞。

“你说得没错。可做一个猎毒人,却很有意思。”江承佑故意说。

江瑜蹙了眉,说:“你别多事,她不适合你。”

江承佑“哦”了一声,想着说:“我觉得挺适合的。辛晓月不仅仅漂亮,还不是一般的聪敏,这样的人聪敏,很可能旺夫。”

“那不是聪敏,是有心机。”江瑜没好气地纠正。

“你对晓月的成见果然太深了。”江承佑叹息。

都叫晓月了!

江瑜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随后巴不得立刻就抓住辛晓月,暴打一顿,让她离自己远远的,不许打他身边人的主意。

“你跟她这么熟了?”江瑜问,眉头蹙了起来。

江承佑看到江瑜的表情,内心高兴,于是继续火上浇油:“相谈甚欢,刚才还顺路送她去省医院了,貌似她弟弟出车祸了。”

“你看上她了?”江瑜直接打断江承佑的啰嗦。

他早心里盘算着:看来,之前想着永远不要见到这个讨厌的心机婊还言之过早。照这种情况看,得先警告一下这个女人,然后把她背后的恶势力都挖出来,以绝后患。

“哦,你这话言重了。在感情这方面,哥是个慎重的人。”江承佑一脸愉悦地说,“不过,她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很特别。”

江瑜郁闷:话这么说,还不就是看上了?

“江承佑,看上谁都可以,就不能是她。”江瑜非常认真地说。

“为什么?”江承佑问。

他表情严肃,语气认真,内心却在乐呵,他很期待江瑜的回答。

江瑜看着他,回答说:“她明显带着目的来,走的就是这种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魅惑路线。江承佑,你这些年的警觉都放到狗肚子去了吗?”

“老九,有没有人说过,你一点都不可爱?”江承佑问。

江瑜一头雾水,可爱不可爱跟这件事有关?

江承佑看他懵逼的样子,便说:“我出道比你早,我坑过的人不比你少。我见过的阴谋,只会比你多。”

“可你见过的勾引,没我多。”江瑜说。

江承佑觉得膝盖中了一箭。在被人勾引这方面,江承佑真的比不上江瑜啊,被勾引次数连人家零头都比不上。

“好吧,颜值所迫,家庭关系简单!这个,还真没你经验丰富。”江承佑扶额。

“所以,这种套路,我比你看得多。”江瑜循循善诱,想要说服江承佑打消对辛晓月的兴趣。

“但生意场上有一句话,经验有时候反而是短板,会蒙蔽你的双眼,影响你的判断。”江承佑反驳。

“忠言逆耳。”江瑜黑了一张脸,觉得江承佑真是固执。

“就算辛晓月是你说的那种,我也是阴谋场上混的。”江承佑安慰江瑜,又喝了一杯红酒。

“溺死的都是善泳者;鹰啄瞎的都是久玩鹰的。”江瑜怼回来。

江承佑无奈地笑笑,说:“老九,拿流行的话来说,你真特么的是个门杠成的精!”

江瑜未置可否,只觉得心里很烦躁。

江承佑见他不说话,就继续火烧浇油:“我继续跟你说辛晓月吧。她跟家人的关系很不好。而且她身上其实也有违和感,似乎藏着很多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但我觉得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才见了她一面,”

一言不发的江瑜听着江承佑的话,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表情,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某种程度上,江承佑也是非常固执,且自信得近乎自负的人。

他认定的,也很难被说服,被改变。

江承佑是自己非常在意的亲人,居然一顿饭就沦陷了,言语之间都是在夸她。由此可见,这女人真可怕。

如今,唯一的方式,就是亲自会会她,将她的底挖出来,不能让她祸害自己身边的人。

“这个女子是个了不得的人,要是肯打拼,肯定前途无量。”江承佑看江瑜黑着一张脸,就故意继续夸奖辛晓月。

“就你这辨别能力,锦绣集团还进军海外,趁早拉倒吧。”江瑜站起来。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表明自己困了,用肢体语言下了逐客令。

江承佑也不想再多说辛晓月了。

一则是他对辛晓月真的还不是百分百了解,就这么推销过去,简直是坑弟。二则是一件事反复说,会增加对方的反感度与反抗心。

适可而止,才是上策。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反正,喜欢是一种在意,而讨厌也是一种在意嘛。

所以,江承佑“哦”了一声,说:“你不信我的发现,那么,我明日下午要约见辛晓月,你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去接触接触,自己看看嘛。你也困了,我先撤了,你好好休息。”

“看什么?看辛晓月吗?我时间宝贵得很,哪有空看这种人。”江瑜一脸嫌弃地说。

江承佑不理会他的反抗,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才说:“明早,我会把计划书送过来。也会把跟辛晓月约会的时间地点发给你。”

“不用发给我,我没兴趣。”江瑜嫌弃地摆摆手。

“那视频呢?”江承佑问。

“你先留着。”江瑜说。

他本想让江承佑赶快删了。但他转念一想:只是一顿晚饭,就能迷惑了爷爷和江承佑,这段位可高了。他必须要知己知彼。

可是,先前百般拒绝,现在又立马说要这视频,似乎很没格调。

所以,他就死端着,装着不在乎的样子,让江承佑先留着。

江承佑一听,也就顺水推舟,说:“也行,我们是在谈生意。那就等我们正式签合同了,我就把视频给你。”

“无所谓。”江瑜潇洒地摆摆手。

江承佑则是起身告辞,说要亲自盯着那群人加班,弄出最佳方案,明早递给江瑜。

临出门了,江承佑还不忘回头来了一句:“真的,明天下午,你不去看看?”

“滚滚滚。”江瑜将门关上了。

第三十八章 一次迈步

铁公鸡江承佑出了门,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公司大楼。

而送走了江承佑后的江瑜,召来了许康,简单地说了宁远集团跟锦绣文化的合作。

“欧美部分的锦绣酒店的审批、建造全部由宁远完成。旅游线路的开发,由锦绣来做。”江瑜很严肃地说。

许康点了点头,简单询问了江瑜在这件事上的底线,就将这件事传达给宁远的负责人,让他们连夜讨论制定方案去了。

这一晚,宁远集团与锦绣文化两家大公司的高层、投资团队、财务部门注定不眠。

注定不眠的还有江承佑与江瑜。

只不过,江承佑是心花怒放,人生得意。

而江瑜是忧心忡忡。

他想着江承佑叹气辛晓月的语气神情,他越发烦躁。

在许康去布置合作事宜后,江瑜在窗前站了几分钟,然后穿戴整齐,召来了门外的柴秀,说:“去省医院。”

柴秀“啊”了一声,看着风衣墨镜的九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直接就建议:“这么晚了,胖爷那么注重养生的,很可能已经回家睡下了。要不,属下先给胖爷打个电话,问问他在何处?”

柴秀觉得自己脑子灵活,却不料九少面无表情地吐了一个字:“蠢。”

今晚当值待命的司机是蒋勋,也在门外候着,看着献媚的柴秀被喷,内心也骂柴秀蠢。

深夜去医院拜访故人?

这是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出来的事啊?

如果想要跟黄医生见面,正常的操作,不是派人去请黄医生到酒店来么?黄医生虽然是个名医,但九少是什么人呀,用得着去医院拜访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九少深夜去医院,到底干嘛?难道病了?

柴秀被喷得不敢说话,蒋勋到了电梯口,一边摁电梯,一边脑补。

最后,还是不得不问一句:“九少,需要现在挂号吗?”

江瑜冷冷地扫了蒋勋一眼,一个字也不说,但那神情举动明显又是一个“蠢”字送给了蒋勋。

蒋勋不敢说话,赶忙去开车去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柴秀,弱弱地问一句:“这事,要,要跟康叔说吗?”

江瑜默不作声,到了酒店门口,才让柴秀给康叔打个电话,说要去省医院一趟。

许康接到电话,愣了一下,连忙问:“九少可说去做什么?”

柴秀说不知,然后许康就挂了电话,直接给江瑜打电话,语气很严肃地问:“你要去找辛晓月?”

“嗯。”江瑜淡淡地回答。

“阿凡,不要冲动。”许康着急起来,一边说话,一边往楼下跑。

“康叔,我自有分寸。”江瑜回答。

“你分寸个什么呀?现在是晚上!”许康的儒雅平和瞬间就没有了,近乎咆哮。

江瑜垂了眸,夜晚的他不怎么控制得了自己。

可要来省医院警告一下辛晓月这件事,他不觉得自己冲动。

再说,他也明白他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可要治愈,就要敢于面对。小孩子走路,也要先从迈步学起吧。

今晚,就当是一次迈步的尝试。

江瑜早先就这么说服了自己,现在自然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去。

“康叔,莫担心。”江瑜安慰。

他的康叔一向温文尔雅,儒将气质。哪怕是做出最狠戾的举动,举手投足都是淡然潇洒。

可现在,康叔失控了。

“我们初到锦城,她明显是棋子,敌人一击不中,必然还有后招。这些你都知道的,你去了,就可能落入敌人圈套。”许康急忙说,“阿凡,不要冲动,一切等到明早。”

“康叔,要摆脱痛苦,就要深入痛苦。”江瑜说。

许康一怔,扶着酒店旋转门,明白江瑜的意思,却还是不放心,说:“缓几日,阿凡,就当叔求你,缓几日。”

“康叔,我不是当年的阿凡了。”江瑜看着窗外的璀璨的灯火,语气淡然地说,“再说,我只是去看看。”

许康许久没说话,他不得不承认,江瑜说的是正确的。罢了,他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孩了。

好一会儿,许康才说:“九少,是我考虑不周,你尽管去。”

“嗯,桌上的事,你看着办。”江瑜说了这一句,挂了电话,靠在车上看着锦城的璀璨的夜晚。

第三十九章 国民男神出道始末

许康挂上电话后,查看了书桌上,茶杯下压着一封信。

信上要求他再派三名安保秘密来省医院,别的安保则即刻去景飒小区待命。

另外,再给狗仔之王刘成一个独家。

然后,许康先安排了安保。立马就拨通了狗仔之王刘成的电话,说:“老刘,给你个独家。”

此时,刘成正带着三名弟子在锦城市区最高端的景飒别墅外蹲点看,他想拍最近风头正盛的小鲜肉况云风。

三名弟子在认真观察,而他正盯着微博上的江九少正面照,一边数钱,一边吃泡面。

“啊?这么快又有独家?”刘成赶紧吞下泡面。

实际上,对于江九少给的独家,他内心里是抗拒的。

那种独家,都没有一张清晰的照片。这对于刘成来说,他觉得是一种侮辱,是一种对新闻人的侮辱。

“呵呵,别不愿意。今天那一张,赚不少吧?”许康听出刘成的不情愿。

“哎,还不错。”刘成想到那些跳升的数字,那都是钱啊。就暂且将自己新闻人的身份丢下,问,“这次又是什么独家啊?”

“微信,立马发。”许康言简意赅,挂了电话。

刘成刚出道时,偷拍过江瑜,结果被安保抓住了。

江瑜也没为难他,却是选择与他合作,给了他可以报道的范围。

这些年,刘成以及其几个心腹弟子的微博,就是江氏九少消息的发源地。

至于江九少出道,比戏谑封为国民男神,粉丝们自称鱼票啥的。这也有刘成拿了红包办事的功劳。

一个狗仔之王,更懂得如何去打造一个全民娱乐时代的明星。

而江瑜放出的这些消息,就是要给那些隐没在暗处的人看。他也相信,那些人一定会关注刘成的微博,甚至还会找刘成。

所以,刘成不知,他的心腹弟子,起码有一半是许康派去的人。人家一边当狗仔,拿着工资和师父的奖金,一边还拿着宁远集团给的卧底高薪。

刘成赶忙打开微信,就看到经常与他联络的微信好友高级灰发了一组照片过来。

刘成一看那照片,吓得失手打倒了泡面。

因为照片上的地点就是景飒别墅,时间是深夜,有两个男人从车里下来,高个子的男人搂着矮一些的男人往别墅里走。

刘成抹了抹冷汗,回信息问:“这是?”

“你不是想要拍况云风么?听说,无人机都被打下来了啊。”对方回复。

刘成发了一串省略号,写了一句:细思极恐。

其实,他早就认为自己被监视了,只是觉得反抗也没用,那就好好享受嘛。只要钱的数字在不断增加,日子就是美好的。

“哦,直说,你要我做什么?”刘成不想提航班机被打下来的事。

“马上发布独家:江氏九少深夜约会旗下艺人况云风。”对方说。

刘成快要哭了,他不想发布江九少的消息。他当年太年轻,错了还不行吗?

“这,照片不清楚。”刘成挣扎了一下。

“呵呵。”对方回复了两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字。

“我说你们也太不友好了。况云风毕竟是你们的艺人,说毁就毁啊。”刘成怼了一句。

“狗仔之王跟我讲这个啊?”对方又附了一个“呵呵”的表情。

“我是新闻人。”刘成弱弱地争辩。

对方不跟他废话,然后来了一条一万的转账信息,附言信息:“请阁下立马发。”

得了,钱是好东西!他们爱毁谁,毁谁去。

不过,貌似这几年,江九少毁过的那些男明星女明星,都不是啥好东西。

看来,要好好挖掘一下这个况云风了,肯定有更大的独家。

刘成脑子转的快,心里乐开花,连忙回了一句“好叻”,喜滋滋拟稿发微博去了。

微博一出,刘成再拿大小号转发评论,买了个热搜。不到五分钟,微博头条就是江九少约会旗下艺人况云风的事,约会地点锦城景飒小区。

景飒小区在锦城最东边,有疯狂的鱼票已经要打车前往景飒别墅蹲点了,帐篷小板凳啥的都带好了。市公安局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不敢松懈,增派了警力前往景飒小区。

而此时,江瑜却来到了与之南辕北辙的省医院。

他下了车,不让柴秀跟着,说太扎眼。

柴秀没办法,只说那你这大晚上戴着墨镜,更扎眼。

江瑜自从被绑架后,落下了心理阴影,晚上出门,都要戴上墨镜,不然觉得不安全。

柴秀这么一说,他默默地将墨镜,揣入衣兜。

“九少,你拉上帽子吧,风冷。”蒋勋委婉地说。

江瑜知道自己的容貌太过扎眼,所以,接受了蒋勋的建议,拉上了帽子,大步往住院部去了。

第四十章 走一遭

省医院住院部,将近午夜,大多数的灯都关了。

值班站的护士正在奋笔疾书做查房备注。

“你好!”

尽管这一声“你好”干净温柔,还是把值班的小护士吓了一跳。

她捂着胸口,抬头看眼前,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黑色长款风衣整理得一丝不苟。因为戴了帽子的缘故,整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只瞧得见那双唇,美好得让人恨不得亲吻一口。

小护士看呆了,又有些不好的想法,顿时脸就红了。

“对不起,吓着你了吧?”来人的声音越发温柔。

小护士只觉得这声音像是和煦的日光,她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

“那,我想请你帮一个忙。”男子很有礼貌地说。

“什么忙?”小护士问。

“我转了好几趟飞机,终于从罗马飞到了锦城,刚刚从机场那边过来。”男子的声音如三月的风,不疾不徐,优雅好听。

小护士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嗯,昨晚,我得到消息,我表弟车祸了,就在省医院。”男子说道这里顿了顿,又说,“我表妹肯定在这里守着,可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男子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小护士没看出是什么牌子的手机,却只瞧着他好看的双唇,大脑有些不听使唤地问:“你表弟叫什么名字?”

“辛晓阳。”男子说。

“你稍等一下,我查一查。”小护士很是殷勤。

这男子就是江瑜。此时,他拢了拢风衣,等在护士站。

过了片刻,值班的小护士,才叹息着说:“你表弟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容易了。现在在ICU,为他手术的医生是神外科最好的了,若是能从ICU出来,基本上再做一些小手术,应该能康复得很好,毕竟年轻。”

“多谢。”江瑜略略欠身,转身就往电梯那边走。

“你表弟在11楼ICU,现在不允许探视了。”小护士好心提醒。心里却是犯花痴:啧啧,这男人是什么来头呀,看这背影这么挺拔,真想看一看那张脸啊。

“我不探视,就是去看看,我表妹是不是在那边守着,家里没人,电话没接。”江瑜语气依旧温和。

小护士“哦”了一声,呆呆地看他走进了电梯。

十一楼ICU外的走廊上,值守的是尚月棠和岳凤姝。

岳凤姝一直在认真看专业书,不做别的;而尚月棠则是看一会儿,刷刷微博,看看八卦。

就当她兴致勃勃地在微博上跟鱼票们互动时,她点的外卖到了。

人家外卖只肯送到楼下护士站,让尚月棠自己去取。

她摁下电梯,等在门口,却不料电梯一开,里面竟有一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很正常,毕竟锦城三月天的夜里还是凉寒。

只是,到了室内还戴着帽子,将一张脸隐没在阴影里,这很是可疑。

男人看了看电梯,就走了出来,在看到尚月棠时,略微一愣,随后,他往右边走廊走去。

尚月棠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迎面而来。

作为一个习武者的直觉,她直觉这人很危险,立马觉得把岳凤姝一人留在这里,很不安全。

所以,尚月棠顾不得去拿外卖,转身就走了跟这男人不一样的走廊,赶忙回到了岳凤姝身边。

“外卖呢?”岳凤姝问。

“还没到。”尚月棠不想岳凤姝紧张,就喘着气在她身边坐下了。

岳凤姝“哦”了一声,继续就着走廊上昏暗的灯光,进行预习。尚月棠则是拿着手机,假装刷微博,实际上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动静。

却说江瑜进了十一楼,昏暗的光线以及周围那种压抑与寂静,让他想起小时候被绑架的记忆,整个身子僵直得可怕。

不过,从前可以逃避,但如今回到了锦城,就必须要面对。

他在电梯口努力酝酿了一番,不断地吐纳呼吸,让自己僵直的身体逐渐缓和,他才缓缓地向前走。

这一层因为是神经外科的特殊病房。没有家属来来去去,没有病人的呻吟,也没有护理人员进进出出。因此,虽然走廊上也有不少家属,或坐,或躺,但都是悄无声息的。

昏暗的灯光,安静得近乎泥塑的人们,整个画面透出一股子压抑的恐怖。

江瑜努力向前走,沿着环形的走廊,观察那些或坐或躺的家属们,努力寻找着辛晓月的身影。但很遗憾,他并没有看到辛晓月。

“也是,弟弟生死未卜,却能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赴宴的人,怎么可能晚上在这里守着!”江瑜内心里浮起鄙夷,站在走廊上,停住了脚步。

一直认真看书的岳凤姝,警觉性也特别高。几乎是江瑜一转过拐角,出现在她视线里,岳凤姝就警觉地放下书,然后假装靠在尚月棠肩上睡觉,其实是一直在审视来人的一举一动。

江瑜在走廊上站了片刻,便准备离开。他不能太任性,让康叔太过于担心。

可就在一转身时,江瑜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电梯开门时,会觉得电梯口的那个少女很眼熟了。

今日黄昏,他在车里瞧见辛晓月站在路边时,那少女就站在辛晓月身后玩手机。

也是因为她在低头玩手机,江瑜没看到她的容貌,因此,刚刚才没能一眼认出来。

此时,这个少女就坐在一间ICU病室的外的墙根儿下,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的那身礼服。

看来江承佑送回来的,不仅仅是辛晓月,还有这个女孩子。

可是,她在——

辛晓月怎么会不在呢?是那个靠在她肩膀上的人吗?

江瑜本想转身离开,但因为这个发现,却又转过神来。

他这一转身,动作也不大,甚至只是顿了顿,就装作若无其事地往这边走来。

可江瑜的这举动,落在岳凤姝眼里,那可就不简单了。她直觉这人是冲她们来的,便在尚月棠耳边说:“老四,来人不简单,警醒些。”

尚月棠以为岳凤姝累得睡着了,一心在想要好好保护大姐,却没想到大姐居然没睡着。

“你没睡?”尚月棠低声问。

“警醒些。”岳凤姝提醒。

“嗯。”尚月棠不经意地挪了挪手上那个戒指,做好战斗准备,岳凤姝也将手机调整到一键报警的状态。

江瑜就那么缓缓走过来,在离她们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确认那靠在少女肩头,把脸隐藏起来的女子不是辛晓月。

辛晓月的身段还要清瘦一些,手指比那女子修长,还有头发也要比那女子长且柔顺。

另外,她们旁边放着的历史类的书,似乎是历史系一类的大学课本。

江瑜判断这两人估摸着是辛晓月的同学,今晚在这里替辛晓月守着。

这辛晓月的段位果然不是一般的高,能将人算计得俯首帖耳,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江瑜再度从内心里鄙视了辛晓月,然后握着口袋里震动不已的手机,转身离开了十一楼。

他不能让康叔太担心,至于辛晓月,他会让她后悔谋算他。

第四十一章 不眠(一)

待人走后,岳凤姝才松了一口气,端坐靠着墙,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人大约是来试探的。”尚月棠悄声说,“肯定还有后续。”

岳凤姝点头,说:“因此,我之前的判断没错。”

“老大,我们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晓阳。”尚月棠忽然严肃起来,“晓阳,他就只有我们了,你是不知道辛宅的那群人——”

尚月棠说着,眼眶就红了。

岳凤姝点点头。然后,掏出本子,拿起铅笔,笔走游龙。

短短几分钟,就对来人进行了速写。

同样是速写了四份儿,当场就递了一张给尚月棠,说:“人手一张,提放着点。”

“就是看不清面目。”尚月棠看着那速写,有些遗憾地说。

“不碍事,这人虽然隐没了面容,但气场很不一样,很难普通的。”岳凤姝说。

尚月棠也赞同,不由得又瞧了瞧这速写画,有些不满地说:“大姐,你将这人的唇,画得太好看了吧。”

“原本比我画的好看。”岳凤姝说。作为一个人物肖像画爱好者,她在观察人这方面,眼神极好。

“呀,唇真这么好看?”尚月棠仔细看着。

“这人的面目很可能更好看。”岳凤姝以画者的直觉说。

“那么,他戴帽子是怕被人过目不忘,隐藏辨识度吧?”尚月棠分析。

岳凤姝点头赞同,忧心忡忡,兀自思考该怎么办?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该为了晓阳的生命,铤而走险去找一下那些人,去求救。

可是,她又不想拿恒恒的安危去冒险。这么些年,她尽力隐藏一切,就是想所有人都忘记恒恒的存在。

恒恒是她的命,是她生命的意义。

可是——

岳凤姝不由得看了看ICU,里面躺着的是那个腼腆且阳光的男孩子,会羞涩且礼貌地说:“大姐好!”

一时之间,岳凤姝靠着墙,内心里很是纠结。

尚月棠则自顾自看着那速写的画像,也忘了去取外卖,只疑惑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人似的,却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却说江瑜离开了十一楼,在小护士关切的询问中,他只得温柔地撒谎说小表妹已经联络他了,现在就去找小表妹。

小护士很是失望,也不敢鼓起勇气问这位的姓名、电话、微、Q啥的。只得目送他离开。

江瑜在小护士不舍的目光中,走出了住院部大门,很低调地上了车。

蒋勋和柴秀等人松了一口气,刚启动车子,结果自家九少忽然说让车子走锦江边。这意味着要绕路啊,先前安保又没有在那条路上部署。

“啊?夜深了,九少。”柴秀小心翼翼地说。

江瑜扫了他一眼,只说:“睡不着。”

柴秀内心吐槽:睡不着,大爷你也不要折腾我们呀,锦城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

不过,柴秀也就只敢在内心吐槽,实际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蒋勋更不敢多言,于是象征性地向康叔请示一下,改走江边路了。

当然,这一夜,不能成眠的,远远不止宁远集团和锦绣文化,也不仅仅只有江瑜和江承佑。

首先,江老爷子就不能成眠。

他八十了,原本就没啥睡眠。今晚这一顿饭,原本只是单纯地想要在有生之年,把老九的婚事敲定,找个靠谱的小门小户孙媳妇。

然后,他就可以慢慢地将自己手中的江门实业交给老九,让他成为新一任江氏家族的掌舵人。

可今晚这一顿饭,吃得他五味杂陈。

他很喜欢辛晓月,甚至是一见如故。

他觉得辛晓月做老九的妻子、未来江氏的当家主母,简直绰绰有余。

本来,江氏也不需要什么联姻来稳固江湖地位的,妻族娘家只要不是混蛋,都是无所谓的。

而且,他很有信心,只要自己不松口,老九就是嘴上再怎么不尊敬他,骨子里还是会听他的:乖乖娶了辛晓月。

可今晚这顿饭,他眼睛不瞎。

辛卫国已不是当初的辛卫国了,处处充满算计。而且他看得出辛晓月在这个家庭的处境不怎么妙。

若是老九娶了辛晓月,有这么个糟心的娘家,也不是好事。

所以,他迟疑了。

回到了住处,老爷子心里像是猫抓似的,唉声叹气睡不着。

一旁的老管家伺候了老爷子多年,今晚也是一起去了辛宅,只是坚持自己是管家身份,不上宴桌,只在底楼随意用了一点饭菜。

“江总,身体要紧。”老管家跟了老爷子四十年,还是习惯性喊江总。

“我这心里——”老爷子摇摇头,一下子躺下去,抓起一个枕头又扔了出去,然后爬起来屋子里来回踱步。

最后,终于拿起一本《楚辞》坐到沙发上,想了好一会儿,才对管家说:“明天一大早,就告诉老九,我病了,很严重。”

“是。”老管家回答完毕,就掏出手机记事本,还设置了一个六点的闹铃。

第四十二章 不眠(二)

其次,夜不能寐的还有辛氏一家。

表面上,他们是在为辛梓宁的生死担忧。实际上,无论是辛老狐狸,还是辛如海、何天云以及辛梓晨,真正烦躁愤怒的原因都不是辛梓宁。

他们一则是因为苏家的压迫,觉得憋屈;二则是通过今晚的夜宴,意识到辛晓月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良善之辈,不仅不好拿捏,反而像是一条不声不响的恶犬,冷不丁就能咬死人。

所以,在确认辛梓宁脱离危险后,便留下管家值守医院,一行人回了辛宅。

何天云冷嘲热讽,反问:“辛如海,不是说云家兄妹善良,老实憨厚吗?呵呵,瞧养的什么女儿。”

“没证据的事,你不要乱说。”辛如海反驳。

“呵,阿宁临昏迷前说是辛晓月要害她,难道还有假?”何天云讽刺。

“意识模糊,做不得数。”辛如海面无表情。

他不喜欢辛晓月,因为辛晓月沉闷,还因为辛晓月长得实在太像云祺。看到她,就会想起云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

当然,他也不爱云祺,当初娶云祺,一则是绝望了,二则是辛氏需要传宗接代,他是独生子。

可就算不喜欢云祺,但他不能否认云祺兄妹确实是好人。他们兄妹俩,庇护过很多人,帮助过很多人。老实憨厚,待人极好。

所以,何天云问云祺的时候,他就这么大众地评价了。至于,他们是如何养出这么个辛晓月来的,辛如海也不清楚。

“呵,都这时候,你还护着她呢。”何天云柳眉倒竖。

“行了,一个已死之人,好与坏,还争什么?”辛卫国不悦地斥责,扫了何天云一眼,“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何天云抚了抚肚子,闭了嘴。

老狐狸就不悦地看着辛如海,说:“你看,今晚,阿宁差点被晓月弄死,你还对她心怀愧疚吗?”

辛如海默不作声,他其实到现在还不太相信阿宁的事是晓月所为。晓月实在太像云祺了,云祺那么善良,那么温柔。

“行了,晓月的事,我也不指望你掺和,你那脑子也不好使。你袖手旁观就是了。”辛卫国说不出的失望。

何天云扫了辛卫国一眼,便建议说:“避免夜长梦多,要早点拿捏住这丫头,把这婚事定了。有先前的算计,江九少肯定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到时候,江氏对咱们还得多一份儿的愧疚。咱们又能得到另一方的助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辛卫国也是点点头,说:“这事,要尽快。明早,我就去拜访江老爷子,你们注意晓月的动向,不要节外生枝。”

一直被当作透明的辛如海,终于是开口问:“我想知道,要跟我们合作,要我们把晓月定给江老九的人是谁?”

他知道这事,但父亲与阿云一直不告诉他,那背后之人是谁。说是怕他心软,坏了大事。他们不能拿辛氏的前途开玩笑。

“如海,公司最近地订单季节,你不必管这档子事,做好公司的订单就行了。最近,忙,你多加班。”辛卫国板了脸,委婉拒绝了他。

辛如海垂着眸,心里很是不满。

辛晓月是他的女儿,他们完全没有问过他的意思。他知道什么破烂神秘靠山的破烂计划的时候,辛晓月已经被送入江九少的房间很久了。

晚上,晓阳出车祸,他要赶过去。何天云又哭又闹,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数落他苛待她,对云祺就是念念不忘,还再次提出辛晓阳就不是辛家的孩子,他还不肯信什么的。

闹了一夜,他没去成医院,他们的打算也落空了。

原本,按照计划,晓月与九少的事情板上钉钉了。

第二天一早,江老爷子的答谢宴上,辛如海心如死灰,一方面很担心晓阳,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女儿和死去的前妻。

可是,出现的视频并不是晓月跟江九少的床上视频,而是宁远集团成立盛华传媒,宣布正式进军影视文化行业。

当时,他瞬间觉得轻松。

何天云却是恨恨地扫了他一眼,老狐狸警告辛如海:好不容易撑起的辛氏,你若不按照人家的计划去做,就只能毁于一旦。要是辛氏有前途,你什么样的女儿、儿子会没有?

辛如海内心不悦,但不得不承认现在生意难做,父亲说得在理。一个男人,若是没成功的事业,便是狗都不如。哪怕你再善良,也没人会真正佩服你!

可此时此刻,父亲与妻子说阿宁被蛇咬是晓月的手笔,他从心底里觉得是父亲和妻子在联手陷害辛晓月。

“你耷拉着瘟牛脑袋,让人看着烦。你那所谓女儿,可比你厉害多了。”辛卫国一脸不悦拂袖起身,离开之前警告辛如海不许与辛晓月接触。

辛卫国一言不发,不顾何天云的询问,一个人抱着被子去书房躺下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总是想起云祺温柔笑的眉眼,轻声地说:“阿海,你看晓月的眉毛呀,可真像你。”

这一夜,辛如海非常迷乱,注定不眠。

当然,不眠的,远远不止辛氏一家。

第四十三章 应对

若那么喜欢一个人,就告诉他。然后,给自己一个期限,等待结果。无论结果好坏,至少放过了自己。

——题记

熬了一天一夜,只在江承佑的车上眯了片刻的辛晓月,也无法入睡。

与苏清秀告别后,辛晓月与张佳颖打车回到王轩的住处。

大约是因为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心又只放在辛晓阳的安危上,琢磨的全是辛老狐狸要使用什么诡计算计她。

所以,她倒是没来得及关心自己。

现在,有岳凤姝与尚月棠守夜,帮她撑着一会儿,辛晓月总算能暂时缓一口气。

也就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得要命。并且,经常进行体育锻炼的她很清楚地知道,这种酸痛跟平时锻炼过度那种酸痛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这时,她才想起昨晚那一场“旖旎”缠绵的梦。

她以为是梦,以为来人是王轩,便放纵自己,把平日不敢做的举动都做了。可谓是竭尽勾引之能事。

后来,她记不太清楚。

只记得她亲吻了那个人,他的唇温热柔软,气息香甜。

然后,他抱起了她。

“这样的梦,还是很美好。”她自言自语,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却像是生气了,将她一下子丢在床上。

辛晓月连忙爬起来,想要道歉让他不要生气。

可她的脑子却像是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控制不住,一个劲儿只想:抱住他,不放开,不放开,抱他,抱他啊......

所以,她昨晚最后的记忆,就是看着隐没在昏暗灯光里的男人片刻,然后脑子不听使唤,饿狼一样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再后来,她就彻底不记得了.....

醒来后,身旁睡的是不穿衣服的男人,而自己只穿了个内裤,两人大被同眠,身体说不出的疲累。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恐怕都无法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发生。

辛晓月即便是搬出外界传言江九少喜欢男人这事,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夜真的只是盖着被子睡大觉,自己还是清白的。

不过,外界传言江九少喜欢男人,如果是真的,那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辛晓月在下午洗澡的时候,自我欺骗,给了自己一点点微小的希望。

但现在,身体酸痛,而且手腕上有类似于箍捏和亲吻的淤青,脚踝上也有类似的淤青。

那些类似吻痕的淤青便是如山的铁证,表明昨晚,她真的失去了清白。

失去清白,意味着再也追不上心中的白月光。本来在王轩面前就觉得自卑的辛晓月,因为这件事,再次感到绝望。

从前,她觉得自己还有一点点的机会去争取王轩。

可如今,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从未经历过爱情,不懂人间情爱法则、亦不懂情事的辛晓月,在此时此刻,只感到绝望,并且衍生出无比的愤怒与戾气。

对于那些算计她,给予她如此伤害的人,辛晓月暗暗发誓:她不会轻易放过。

当然,她辛晓月不会简单粗暴,提刀去砍。那种伤人一百损己八千的蠢事,她从不会干。

她会徐徐图之,伺机而动。如同从前捕蛇一样,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一击而中。

不过,此时此刻,并不是该制定什么坑垃圾计划的时候,而是如何处理眼前的烂事,将损失降到最低。

她辛晓月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迫于无奈形势所逼失身了,内心是很愤怒,很不爽。但也不至于哭哭啼啼,手足无措,在那里伤心绝望,傻乎乎任由事态发展到不可控。

本来只是失个身,结果自己伤心,破罐子破摔,最后连肚子都大了。她不是那样的蠢人。

辛晓月努力压下一阵烦躁,在心里作了针对这件事的应对措施:

如今的情况,她首先得把张佳颖送回去休息。

其次,得出门来买紧急避孕药吃,这不能失个身,还留个孩子。这又不是偶像剧,留个孩子演什么豪门总裁带球跑的戏码么?

第三,等这些事稍微稳定后,要去查个HIV,毕竟外界多次传言江九少喜欢男人。倘若自己运气不好,那至少还能处处注意,不感染他人。

做好简单的应对措施后,辛晓月看了看固定电话来电显示,并没有新的电话打进来。这表明王轩还没有执行任务回来,还不知她打过电话找他。

辛晓月更觉得疲累,就靠在沙发上,想起王轩在的时候,最爱坐在这个位置打游戏,用纯正的英语指挥队友们。

他的队友来自全球各地。他神情严肃,颇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感。

她总在一旁,拿着一本书,假装看书,实则是在看他。而书上的字,她一个都没看进去。

那时的自己,内心愉悦。

“轩哥,真的好想你。”辛晓月低声自语,只一闭眼,眼泪就滚落在手臂上。

“晓月,这就是男神轩哥的家啊?”洗完澡的张佳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辛晓月赶忙擦了泪,平静地说:“不是他的家,只是他在锦城的一处房子。”

“哦。反正他休假就住在这里,跟家没什么区别。”张佳颖在沙发上坐下来。

辛晓月则是因这一句话,整个人一怔。

这么些年,王轩休假就回来这里。若是姐弟俩有假期,三个人就一起去西山别墅住。

他一般会住到接到上级命令为止。

“哎,男神是不是喜欢你呀?”张佳颖凑过很八卦地问。

辛晓月被张佳颖这话吓了一跳,想起王轩跟自己相处的点滴,连连摇头。

两人相处,点滴甜蜜也是有的,相处还算和谐。可王轩俨然家中长辈,时不时就要出题考她一考。对于她的进步,他会露出“老夫欣慰”的神色,眼神满意如同辛晓月的历届班主任啊。

她在他面前,永远觉得是晚辈,小辈。

她也曾问过自己:轩哥是不是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得空就来锦城?

可点滴的相处,王轩俨然长辈,俨然班主任......

她辛晓月是长得不错,追求者也多,可她还真没自信王轩喜欢她。

其实,王轩平常的举动,哪怕表现出一点点对她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辛晓月觉得自己都会飞蛾扑火,万劫不复。

“不!”辛晓月摇头的同时很坚定地回答。

张佳颖神色怪异,试探地问:“你慌什么?”

“他喜欢我,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辛晓月终于找到合适的话来描述,然后觉得不够,又补充一句,“他喜欢锦城。”

“哎,辛晓月,可你喜欢他呀!”张佳颖站起身来,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

辛晓月没有说话,她不喜欢提这个话题。张佳颖却兴奋起来,问:“这些房间的风格,摆设都是男神的风格吗?”

“嗯,他的房子,我没动过。”辛晓月回答。

张佳颖夸赞了一番王轩的艺术品味后,忽然转过身来,很严肃地说:“晓月,我若像你这样喜欢一个人,我就告诉他。然后,给自己一个期限,等待结果。无论结果好坏,至少我放过了自己。你说呢?”

第四十四章 谁人江畔看风景

女子一旦陷入爱情,就如同朝圣,有一种盲目的献祭精神,舍生忘死般,爱天爱地爱他,却唯独忘记了爱自己。

——题记

辛晓月听着张佳颖的话,垂了眸,没有说话,内心思绪如同落地窗处风吹起落纷乱的帘幕。

从前,她不是没想过这样去做。

可这样去做的结果,无非是两个:

一个是得到王轩的回应,佳偶天成,从此后,分分秒秒都是良辰美景;另一个则是王轩对她无意,因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彼此再相处就很尴尬。从此后,她再也不能靠近他身边,渐渐的,或者会远离一光年。

辛晓月无法想象良辰美景有多甜,可一想到不能待在他身边,连问候都不能自然随意,她就觉得呼吸都是疼痛。

一向勇敢的她,在这件事上,确确实实是怂了。

她如同许多初次情窦初开的少女,只一心对他好,将自己变得美好,然后,静静等待,有朝一日,或者花开。

“倘若没有花开日,至少可以陪在他身边。”她在日记里曾写下这一句话。

女子一旦陷入爱情,就如同朝圣,有一种盲目的献祭精神,舍生忘死般,唯独忘记了自己。

“你咋不开窍呢?”张佳颖叹息,随后,又说,“算了,老大说得对,在感情上,你就是鸵鸟。”

“你们还私下说我。”辛晓月抓紧机会转移话题。

张佳颖笑了笑,说:“老大还说,等下次男神回来时,让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

“别。”辛晓月连忙摇头。

“我们又不是帮你表白,就是帮你试试男神而已。”

“不要。”辛晓月拒绝得很干脆。

“男神下次回来,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呀。”张佳颖不理会辛晓月的反对,拿起电吹风往房间里去,关上房门之前,还转身对她说,“一定要抓紧时间补觉啊,我困死了。”

张佳颖打着哈欠关了门。辛晓月却依旧坐在在客厅里没有动。风从落地窗进来,吹得帘幕起落,带着春日料峭的寒意。

坐了片刻,确信张佳颖已睡着,辛晓月才寻了一件蓝色的长款风衣穿上,拿了防身的小物件,蹑手蹑脚地出门去了。

已过了午夜,即便是灯火辉煌的锦城,白日的喧闹也不在。

辛晓月走出小区,外面便是江边路。辛晓月平常在落地窗前,就能看尽锦江美景。而小区门口跨过马路,就是江边。

江边灯火辉煌,照着高大的花草树木,照着滔滔晋江水。可作为高档小区云集的地方,这里离商业中心还有好一段距离,所以,这一段江畔倒是没几个人走动。于是,那灯火,便照着江畔的空寂。

辛晓月拢了拢风衣,穿过马路,走到江边。春三月的风,带着料峭的寒,吹得树木起起落落,哗哗作响。

天上的月还在,只是变得隐隐约约,模糊不清。

江对岸,有飘渺的歌声隐约传来,还没听清是什么,就消散在江风里。

这是锦城最浪漫的地段,江这边是住宅公园,锦城江畔的古迹;而对岸则是酒吧、咖啡馆林立,是真正的不夜天,是属于锦城的时尚。

辛晓月在江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周围熄了灯的店铺,认为要找一处现在还在营业的药铺,那就只能去对岸了。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段,过了一座古桥,去了对岸。

走了一阵子,果然看到了一家亮着灯的药店,橱窗口打的牌子,卖的多数是进口药。

辛晓月走了进去,只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在值班,百无聊赖,正刷微博。

她看到辛晓月走进来,立马就手机往旁边一放,热情地问:“请问需要些什么呢?”

“紧急....”辛晓月不是扭捏的人,可到底是少女,说起这药名,还是有些不自在。

“紧急避孕药吗?”大姐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

辛晓月看这大姐的神色没有鄙夷,也没有阴阳怪气,便是略微放松,点了点头。

“那要哪一个牌子?”大姐又问。

辛晓月自然是知道任何的东西都有各种牌子,然而,一个不曾尝人事的少女平时怎么可能研究这些?

她被大姐问得有些尴尬,便如实回答:“我不知有什么牌子。”

“哦。那你要贵一点的,还是便宜一点的?”大姐说着,熟练地从身后的药品架拿出了四五种在柜台上一一摆放开来。

“要效果最好。”辛晓月回答。

此时的她无心去诟病人家简单粗暴的推销艺术。一心只想不要留下后患,将此次的损耗降到最小。

“那这种吧,也不贵。”大姐说着,挑出了其中一种递过来。同时,她又语重心长地说,“你长得很好看,这是天生的优势。你可要千万警醒,不要肆意妄为,把优势浪费了。”

“多谢大姐。”辛晓月乖巧地道谢。

大姐一边扫药品的价格,一边说:“像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总是会遇见各种坏心的人,坏心的事。总之,女人就要爱护自己。这种药,吃个一次两次得了。副作用太大,对女人是很大的损伤。可能引起内分泌混乱,月经不调,长斑长痘等。”

大姐说的很诚恳,也是真的关怀,辛晓月面对陌生人的善意,也只有道谢的份儿。

不过,下一刻,大姐就直接从货架上拿了一瓶药,说:“配着这个吃可以减少副作用,你要带一瓶吗?”

“多少钱?”辛晓月知道大姐在推销,却也是顺着问了一句。

“146.”大姐很诚恳地说。

辛晓月并没有什么多的钱。辛宅那边给予的生活费,扣着吃都活不过十天,王轩留下的钱,她并不想动。平时,她做家教、翻译国外文稿什么的,挣的钱都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晓阳又在医院,正是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的时候,所以辛晓月摇摇头,对那大姐说:“谢谢,我只买这个就行了。”

大姐也不因为她不买推荐的药就生气,反而是把药包起来递给她,又和颜悦色地叮嘱:“我一眼就看出你很干净,又这样漂亮,反正以后不能任凭谁作威作福,这种药,总之是不能再吃了。”

辛晓月仿若看到了妈妈。从前,妈妈也总是这样子叮嘱。

她鼻子发酸,努力对着大姐微笑点头,然后急匆匆说了一声“再见”,快步转身出了药店。

深夜的江岸,酒吧林立,有喝醉的时尚男女来去,醉醺醺地走在春三月的寒风里。

或激情或飘渺的音乐,璀璨的灯火将这一片江域照得如同白昼。

辛晓月出了药店,寻了一间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走到了江边,寻了一处石凳子坐下,将整颗药一下子吞下。

虽然一下子吞下,但还是感受到药片的苦涩。

灯火璀璨的江畔,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寒冷的风吹过来,吹起辛晓月的发。

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药片的苦涩,还有命运带来的满满恶意。

于是,在这空无一人的江畔,她对着滔滔江水,才敢肆无忌惮地想起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平常不敢想起的伤痛:

妈妈过世的伤痛,在云家沟挖草药、捕蛇为生的艰苦生活,时刻提防村里流氓的骚扰与伤害;

到了锦城,找到父亲,辛晓月以为一切都有了好转。却不料所谓亲人竟然是那样的货色。

舅舅也走了,晓阳又出了车祸,自己遭遇这种肮脏的事....

辛晓月不敢想的事,在此时被肆无忌惮地想起,她坐在空无一人的江畔,双手掩面,呜呜地哭起来,眼泪从指缝间,滚滚而出.....

因为脆弱的宣泄,因此,一向谨慎的辛晓月没有察觉身后的花圃丛里,有人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

第四十五章 一段月光色的记忆(一)

灯火通明的锦江河畔,江瑜一袭黑色风衣,就站在路边的花圃旁。春三月的花圃,满是嫩芽繁花,料峭的风中,有一阵阵花朵的幽香。

扶疏的花树成了藏身绝佳掩映。偶尔有路过的夜行之人,醉醺醺的,会好奇地看一眼花圃里站得笔直的男子。

这位身着风衣的男子,身材高大,背影挺拔,猜想面容也会不错。但仅仅是猜想,或者看一眼而已。在灯红酒绿的地带,每个人都各怀心事,都有各自的仓皇与心痛。

再者,男子的身后,还站着两位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很像是那位男子的保镖。这样的阵势很诡异,来去的人虽然好奇,却都怕惹祸上身。

江瑜站在花圃里,看见辛晓月就着矿泉水吞了什么东西,然后掩面低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得厉害。

她在哭!

她那样会算计会钻营的人,连亲弟弟在ICU,都能从容去参加宴席的人,为什么会哭?

江瑜蹙起眉头,看了一会儿,对于这超出认知且无法把握的情况,生出不可名状的烦躁。

“阿勋,你说她在哭吗?”隔了一会儿,江瑜问身旁的蒋勋。

蒋勋立马站得更笔直了,仔细观察了片刻,才说:“回九少,恐怕是。”

“嗯。”

江瑜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当然不会问出“她为什么会哭”的话来。

他只是站着,看着在江畔掩面哭泣的辛晓月。

江畔灯火璀璨,滔滔江水不停息,而原本瘦削的女子坐在空旷的江边,那背影竟无比脆弱。

这一刻,江瑜像是看见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他经历了一生中最可怖的事。

先是被绑架之人虐待,在不知道过了多少日月后,终于被人捆绑着石头扔进了一片湖水里。

冰凉的水铺天盖地往肺里钻,他不断往下沉。

就在意识模糊之际,有人托起了他,一直托出了水面。

剧烈的咳嗽着,他睁眼看见昏暗的天光里,一个年轻男人的脸,轮廓分明,眸子黝黑,但脸上那条长的疤痕却有些吓人。

“咋样了?”有温柔的声音问。

“居然是个娃儿。”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语气说不出的惊讶。

“啊?那快看看咋样了?”温柔的女声很是紧张,带着蜀中方言特有的尾音。

接下来,就是男人与女子一起解开捆绑他的绳子,用力拍打出他肺部呛的水。

“有点痛,但不拍出来,容易肺部感染。”男人说。

江瑜点点头,整个人木木的,一丝力气也没有。

男人见江瑜没他大碍,便说:“妹儿,先带回家去,找张老师给他看看,免得落下病根儿,娃娃还这么小。”

“好。”女人爽快地答应了,然后扶着腰,挺着大肚子,说,“宝宝还在三爷爷家,你抱这孩子回去,我把这些鱼带起走,去接宝宝。”

“行。”男子回答,随后又对江瑜说,“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天都黑了。今天,你先住在我家,等明天早上,我去派出所请警察帮你抓坏人,找你的亲人。”

江瑜听说要去派出所请人,立马就紧紧抓住男子的手臂,一直摇头,眼里流下泪来。

“娃娃,咋了?你难道不想找到你的亲人?”男人诧异地问。

江瑜想要开口,但他开不了口说话。

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他被绑着,眼睛被蒙住。

青姨会来打骂他,还顺带骂他的妈妈:上学的时候成绩就渣,做事没脑子,就一张脸,凭什么能嫁入豪门,还受丈夫宠爱。

“最讨厌她到处炫富,还装心善施舍接济老同学。”青姨一边骂,一边打他。

起初,江瑜很伤心,会问青姨为什么打他。

后来他不问了,再也不发出一声声响。过了几天,他发现自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娃娃,你跟我说嘛。咋的嘛?叔叔替你做主。”男子见他不说话,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催促他。

江瑜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流泪。

男子叹息一声,问:“你是不想我去派出所请人,不想找亲人,对不?”

江瑜点点头,现在情况不明,他不会贸然行动。江家是什么人家,那些人都敢绑架他。那么,派出所也是有可能混入坏人的。

他不能现在立马出现,必定要确认安全,自己去联络家人。

何况,经过青姨的事,他真的不能再随意信任旁人了。尽管这位叔叔看起来很无害。

男子抓了抓脑袋,沉思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那你就暂时在我家住下来。等你缓和过来,我们再说找亲人的事,好不?.”

江瑜又点点头。男子笑了笑,打包票似的,说:“你放心,叔家里穷,但有叔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江瑜有些愣,男子已蹲下身来,对他说:“来,娃儿,我背你回去。”

看着那宽阔结实的胸膛,江瑜愣了愣,还是缓缓地伏在他的背上。

衣服很粗糙,刺得肌肤不舒服,但却是他这段日子来,前所未有的安心。

男子将他背在背上,一路往回走。

苍茫的暮色,让四野的山、树都像是黑漆漆的巨大怪兽,张着狰狞的口,让江瑜觉得害怕,却又似乎不害怕。

男子一路走,一路跟他说话。

起先是跟他说农村里的人,口舌是非多。他的情况复杂,说不定坏人还在附近。所以,就说他是远房表叔的孙子,来这边住一阵子的。

“我远房表叔的孙子,叫云景和。村里有人喊你云景和,你点头答应就是了。”男子叮嘱。

他只点头,男子也没看见,又继续介绍了他一家的情况。

先是说他的老婆很多年前被蛇咬死了,孩子后来也得病死了,之后就一直照顾生病的母亲和妹妹,没有再娶了。

前几年,母亲也病逝了。妹妹倒是成家了,不过还住在娘家,妹夫是个有学问的斯文人,读得书很多,是大城市来的。

妹夫前段时间回大城市去做生意去了,妹妹有个三岁半的女儿叫宝宝,肚子里那个也五个月了。

他絮絮叨叨介绍完,又说:“那些人到底是啥子人呀?今天我趁着要黑了,偷偷去钓鱼,给我妹妹补身子。结果就看那些人鬼鬼祟祟的,往水库里丢东西,我还以为是丢污染物,想破坏我们水库。却没有那些人竟然丧尽天良,你还是个孩子——”

他说的蜀中方言,但说得很慢,江瑜倒是完全听得懂。

当晚,到了恩人家里。

这房子真是江瑜长那么大,看过最破旧的。

泥墙茅草屋,耗子到处跑。

不过,他太疲累了,就在打满补丁的床单上睡着了。梦里全是各种各样可怖的梦,他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呜呜哭泣。

第四十六章 一段月光色的记忆(二)

恩人兄妹守着他,直到第二天早上,又请村中的张医生过来给他看了,说无甚大碍,可能是吓着了,建议吃药,还建议去请云仙姑跳一跳,晚上招个魂。

张医生走后,恩人兄妹俩犯了愁,找云仙姑跳一跳,招魂啥的是要生辰八字的。

“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么?”恩人阿姨温柔地问。

江瑜看着她,无悲无喜,没有说话。

“我们没有恶意,是怕水里水鬼跟回来。”恩人叔叔解释。

江瑜从三岁小女孩的手中拿过木炭,就在水泥地上写了生辰八字。

阿姨松了一口气,从锁着的箱子里拿了一支黑色的老式钢笔,郑重其事地将他的八字写在粗糙的包面的黄纸上,对叔叔说:“你快去请云仙姑。”

“可这名字——”恩人叔叔又犯愁,人家招魂是要名字的。

江瑜无奈,便写了“阿凡”两个字。

“这估计是他的小名,足够了。”恩人叔叔看了看,对阿姨说,“妹儿,你看这娃儿的字,比你写得好看多了。”

恩人阿姨微笑,又在黄纸上添上“阿凡”两个字。

叔叔便出门去了,当晚请了云仙姑来跳大神,烧纸钱,又提着招魂灯在村里走了一圈,一路走,一路喊:“阿凡,归来咯,回家咯。阿凡,回家没有哟?”

按照规矩,江瑜需要答应,但是他不能说话。便是由三岁的小女孩回答。

小女孩骑在她舅舅的脖子上,奶声奶气地答应:“回家咯。”

回家咯!

这样的三个字,让江瑜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体验,仿若那布满蜜蜂孔洞的泥墙,走风漏雨的茅屋,耗子与蜘蛛来去自如的屋子,青石板与杂草丛生的院落真的是他的家。

当夜,月光如水,从墙壁缝隙照进来。清幽的月光落在地上,那些细小的蜘蛛网也被放大,竟然有一种中国画的意境。

这原本是很美的画面,江瑜却因为之前被关在黑屋里的记忆太恐怖。在噩梦里醒来,看着这样的景象,只觉得周围都是可怖的怪物,便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低声哭泣。

睡在木板小床上的小女孩不知怎么的就醒了,敏捷地翻身下来,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等了好一会儿,她抱住他,像是妈妈哄孩子那样,说:“哥哥,不哭,宝宝,爱我。”

三岁的小女孩大名叫什么,直到他离开,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全家乃至全村都叫她宝宝。

看到他哭,宝宝着急起来,说话就不清楚,分明是想安慰他“宝宝爱你”,却说成了“宝宝爱我”。

他看着纯净的小孩子,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先前的害怕紧张,就消失了不少。

“哥哥,月亮,好看。”她看他不哭了,自己就笑了。

他没有说话,与他并排坐着。

这一晚,他跟三岁半的小女孩一起坐在潮湿的地上,看了一整晚的月光。

月光移动,光影发生变化,地上的图案也会发生变化。

每一次变化,小女孩都会跟着月光移动,开心地拍手,用不多的语言介绍她以为的那些光影组成的画。

后来,天光亮的时候,小女孩说要唱一首歌送给他。

晨光熹微,朦朦胧胧的光线里,鸟雀还没起床。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竹子开花喽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星星啊星星多美丽,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她发音稚嫩不标准,也只记得这四句,反反复复唱了几遍,不好意思地说:“哥哥,我还没学完。妈妈会唱。”

他没说话,日光从薄薄的晨雾里透进来,落了一地的柔和。

这一夜,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温暖。

后来,江瑜夜里又被惊醒过几次,他害怕,便抱住自己低低哭泣。

可是小女孩睡眠好,没有像那晚那样醒来。

不过,那位恩人阿姨却每次都会出现,亲昵地牵起他的手,微笑着说:“别怕,阿凡,都过去了。”

他不说话,感觉很温暖,恩人阿姨是极其好看的女子,那种温柔像极了曾经的青姨。

于是,江瑜更加害怕,在不止一次在感受温暖后,将恩人阿姨推开。他怕这又是一次温柔的陷阱,是另一次恐怖的开端。

恩人阿姨每次都轻轻叹息,自言自语说:“阿凡啊,你到底遇到了啥子事呀!”

他不说话,恩人阿姨没招数。

有一次是白日里午睡,他做了噩梦,醒来就抱着自己躲在角落里哭泣。

阿姨照例来安抚他,到最后还是被推开。

阿姨无奈,便挺着大肚子,温柔地喊:“宝宝,你来陪哥哥玩。”

宝宝是便是恩人阿姨的女儿,三岁半,扎着冲天羊角辫,一听到召唤,蹦跳着过来了。

她咯咯地笑,明亮的眼睛晶亮亮的,好像是干净的水晶弹珠。

她向江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说:“哥哥,玩,爬树。”

他却不为所动。

小女孩站在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一起玩的意思,就换了个策略,很讨好地说:“哥哥,那你在这里,看,宝宝,爬树给你看。”

然后,蹭蹭蹭就爬上了一株小千丈树。

他一颗心提起来,生怕她摔下来,本能地上前,站在树下护着她。

她却抱着树,狡黠地笑:“哥哥!”

“快下来。”他着急万分,催促着说。

小女孩却是欢呼起来:“妈妈,哥哥说话了。”

江瑜自己也是愣住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说话了,努力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可这一刻,因为担心宝宝的安危,他竟然可以说话了。

他愣住了,宝宝却是开心地跑过去,拉着恩人阿姨的手,激动地说:“哥哥,说话,了。”

恩人阿姨正在砂石做成的洗衣台上刷衣服,对小女孩微笑,温和地说:“所以,宝宝要多陪哥哥说话。”

“好的。”小女孩脆生生地回答,然后像是猴子一样顺着千丈树滑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江瑜很讶异。他见过许多那样大小的孩子,不管男女,在这个年龄,都还是跑着跑着,稍有不慎就要倒下的节奏,可宝宝的动作太敏捷了。

“哥哥!”她讨好似的,将手里的野雏菊做成花环,送给他。

她扒开伏地的草叶,从里面找出红红的果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清水里洗干净,捧给他说:“哥哥,吃,地瓜子,好吃。”

她挖到半夏,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提的篮子里,说:“小心,别碰到,有点毒。”

她钻进玉米地里摘新鲜的黄瓜,在井水里洗过,递给他:“哥哥,吃,好吃。”

......

她像是一只欢快的蝴蝶,飞来飞去,将他心底那些阴云恐惧慢慢驱散。他的夜晚,逐渐远离噩梦,一觉到天明。

这一家人良善和睦。

不仅仅是小小的宝宝,恩人兄妹也将他当成了一份子。

恩人叔叔空闲时会带着他去挂网捕鸟,挖蚯蚓钓鱼,用蚱蜢钓虾钓螃蟹,上山布置狩猎的陷阱,亲自示范如何捕蛇。

他不怎么说话,恩人叔叔却讲得很详细。

每次,他们两人弄回来的鸟雀、野味、河鲜,经过阿姨的手,就会变成各种各样的美味。

不仅如此。恩人阿姨还买布回来,给他裁了三套衣裳,一针一线亲自缝制。

很多时候,他都似乎忘记了自己叫江瑜。

第四十七章 一段月光色的记忆(三)

若不是有一日,叔叔说带他上集市逛逛,看看山里的集市,他或许会一直在这个家里赖着不走。

那一日,叔叔说他的胶鞋破了,要重新买一双。阿姨建议直接带他去赶集,感受一下山中小集市。

他记得那一日,宝宝吵着要去,最终被叔叔承诺的芝麻麻花给镇住了,没有去。

人潮拥挤的小镇集市,江瑜一眼就看见了江承佑。

年少的江承佑带着他的心腹手下,正在找寻他。虽然他身着农家的衣衫,皮肤比从前黑了些,却还是被江承佑一下子认出来了。

“感谢你这张脸,太好看,辨识度太高了,我一眼就看见。你爹妈都快急死了,尤其是你妈妈,眼睛都快哭瞎了。”江承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知道我在这里?”他警觉起来,下意识地远离了恩人叔叔。

那是太简单的一家,他不太能确认江承佑是否真的就是自己人。倘若不是,他可能会给恩人一家带来灾难。

“前几天抓住绑架你的人了,说将你扔水库里了。我们放干了水库,没寻到蛛丝马迹,料想你还活着。又询问了附近村舍的人,都说不知道。就撒网似的,在附近的村镇走动,寻找。”江承佑说。

江瑜默默地吐槽:他们当然不知道了,云叔叔家住那么远,他又是趁黄昏偷偷去钓鱼救下他的。

“你这段日子在哪里?怎么过的?”坐上车,江承佑就问。

“被人救了。”他说。

“救你的人呢?”江承佑好奇地四处看看。

“走散了。”江瑜说。

他分明看到叔叔在电影院门口那边的人潮中焦急地寻找他。人声鼎沸,他却分明听见叔叔在喊:“阿凡,阿凡。”

“那,先回去吧。”江承佑说着,就已经拨通了江瑜父亲的电话。

江瑜坐上车,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镇的牌坊:“云来镇。”

他在心底默默地道别:叔叔,阿姨,宝宝,对不起,再见。

车离开云来镇,离开了那个茅屋泥墙,却温暖舒适得怀疑是桃花源记一场梦的家。

猝不及防的离别,让他来不及记住更多恩人一家的细节,比如具体住址,比如恩人兄妹俩分别叫什么名字,宝宝的大名是什么。

后来,他的父母都问过他有关恩人的情况,他只摇头说不知道,绝口不提一丝半点。

绑架他的真正主使还没找出来,四处都是危机四伏。而恩人一家是那晚清幽的月光,是明媚柔和的日光,是桃花源,是最不该沾染上这些污浊阴谋的。

所以,争斗不休的这些年,他没有去找过恩人一家。

后来,好不容易肃清了宁远集团内部的垃圾,将宁远带到全球五十强。他这才冒着危险回到国内,执意拍下锦城云山县西山区那一块所谓风水宝地,投资建成了国内最豪华的天价别墅。

凭着蛛丝马迹,他让低调的心腹刘星回来协助管理西山别墅,实则是找寻恩人一家。可遗憾的是投资成功了,但根据他的只言片语,以及支离破碎的记忆,多方走访,却始终无果。

而当时,他正在跟人争夺海上航运,暂时抽不开身,便也没有亲自回来。

江瑜站在锦城三月的江边,看着瑟瑟发抖的辛晓月,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初到恩人家里,也是这样瑟瑟发抖,脆弱无助。

可是,在他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恩人兄妹的关怀,宝宝真心的对待,让他从四面怪物的噩梦里逐渐走出来。

后来没有他们的岁月,虽然在面对黑夜时,总还是不自在,但想起宝宝的歌声,想起那些安闲的时光,他便尚能自控,战胜恐惧与黑暗。

她不是欲擒故纵玩得那么好的人么?怎么背影那样脆弱孤单?

江瑜思绪飘飞,任凭江风吹起他的发,强行压下想要上前,像当年的宝宝鼓励他一样,给她一个拥抱。

压下这念头,江瑜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一旁蒋勋对于九少站在这里看人家女孩子哭这种事不敢言语,只装泥塑木雕,装神经迟钝。

柴秀却是匆匆而来,低喊一声:“九少,查到了。”

“她买的什么药?生什么病了?”江瑜连忙问,语气很是关切。

柴秀一愣,自家九少向来对人淡漠,对女人更是敬而远之,就是对夫人也只是尊敬,有着疏离。

现如今,九少真的不是只为了查辛晓月,而是关心?

柴秀不由得看了看江边坐着的那位,心里升起疑惑,据这几天观察,九少不是挺讨厌辛晓月的么?就刚刚在江边路,看见辛晓月从小区出来横穿马路,自家九少忽然就喊停车,还说:“跟上辛晓月,看她深更半夜搞什么鬼,有什么阴谋。”

于是,一帮人就在江边路停车了,跟着他们的九少,还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是一伙的。

自家九少隔了一段距离,不疾不徐地跟着辛晓月。

辛晓月不知怎么的,看样子情绪不是很好,只一路往前走,左顾右盼看两旁的店铺。终于,她过了古桥,在灯红酒绿的酒吧区走动。

“莫不是要去酒吧玩?”柴秀当时还这样嘀咕过。

自家九少听到他这嘀咕时,明显脚步一顿,当时呀,吓得柴秀都不敢说话了。

然后,他们瞧见辛晓月不是去酒吧,而是去了药店。不一会儿出来了,也没见着药袋子。

不过,她去了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慢慢往回走,到江边一处石凳子上坐下来。

“她情绪似乎有点不好。”蒋勋小声分析。

然后,他们就看见她从衣兜里拿出药片,就着矿泉水一口吞下去了。

“这是要寻短见?”柴秀惊讶。

江瑜扫了他一眼,语气很不好地说:“滚去药店,查一查,她买了啥。”

所以,柴秀去了药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从守口如瓶堪比地下DANG的店员大姐口里套出话来。

最后,柴秀简单粗暴地说:“那我买药,就刚才那姑娘买的,我也来一份儿。”

“好哈。”大姐一口锦城话,眉开眼笑,为柴秀包了一份儿,随后又问,“这个减少副作用的,你要搭配一瓶吗?”

“她买了吗?”柴秀问。

“你猜。”大姐笑得高深莫测。

柴秀怕自己办砸了事,也不猜了,一并买下来,一口气都不敢歇就跑回来了,连药片都来不及看是什么,就来邀功了。

可是,九少两个问题就把他问懵了。

他脑子里就一直在吐槽一句话:这哪里是调查啊?这分明是关心啊!——九少关心女人啊。

若不是九少就站在面前,他肯定要去九少安保私人群里疯狂吐槽一下。

“柴秀,九少问你话呢!”蒋勋看着九少脸越来越黑,忍不住提醒柴秀。

“我,我还来不及看。都,都在这里。”他连忙将手中的袋子递给江瑜。

江瑜觉得柴秀最近蠢到家了,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就将袋子接过来打开。

那大瓶子的是保健品,什么维生素E,倒没什么好在意的。他继续将那小药片拿出来,接着路灯的光亮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又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药片上明明确确地写着紧急避孕药,又名事后避孕药,七十二小时内服用有用,越早服用越有效。但副作用很大.......

江瑜居然耐着性子将那药片说明全部看完。

还以为她那么低落,哭得那么伤心,是得绝症了!

原来吃的是这个——

看完之后,江瑜只觉得怒火冲天,将药片一把捏在手里,愤愤地看着坐在江边的辛晓月。

此时,江瑜很想冲上去抓住辛晓月问个究竟:

呵呵,你又玩什么把戏?你不是爬床勾引我吗?

不是想玩欲擒故纵,让我对你念念不忘吗?

怀孕生孩子不是更能拿捏我吗?你吃什么药呀?

难道是嫌弃我?

江瑜想到这里,往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穿过花圃丛,跳到江边去,柴秀和蒋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可江瑜却又停住了脚步。

他想到刚才辛晓月哭泣时的脆弱与孤独,内心的怒火便慢慢小了下来。

于是,他捏着一片紧急避孕药,站在扶疏的花木丛里,就那么看着辛晓月。

第四十八章 诡异的操作

辛晓月哭了一场,内心的压抑暂时缓解了些许,坐在江边吹了一阵冷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她想着快点回家补觉,毕竟事情还才开始,这以后肯定还有硬仗要打。

再说,万一张佳颖中途醒了没瞧见她,会很担心的。

对,张佳颖是个单纯的妹子,万一醒来没瞧见她,指不定还得给老大她们打电话,闹得满城风雨。

到时候自己势必会解释,辛晓月一想到要解释,就觉得头疼。

所以,她一下子站起来,理了理风衣,大步往回走。

原本烦躁郁闷的江瑜还站在花木里看着她坐在江边的背影,憋着一肚子的郁闷。

忽然,她忽然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大步往回走,与之前来时,那种行尸走肉要死不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什么脆弱!

什么孤独!

全是错觉!

江瑜只觉得自己上当了,只一愣神,辛晓月就疾步走到了古桥头。

“我去,这辛晓月速度很快啊,像是练过的。”柴秀也不由得叫出声来。

刚才,他还在后悔没有一早看看辛晓月买的什么药,就急吼吼地跑过来了。

“是不是早觉察我们跟踪他了?”蒋勋说出自己的怀疑。

江瑜早就这样怀疑了,听蒋勋也这么说,更加肯定辛晓月这种功于心计的人,一定早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刚才在这里装脆弱迷惑他们。

可笑他刚才还隐隐不忍,觉得她像是多年前的自己,还想给她一个拥抱,安慰一下。

果然是演技炸裂的心机婊!

“要不要追?”蒋勋看着柴秀问,其实是在问自家九少。

柴秀瞪了蒋勋一眼,自家九少也没发话,还站在花圃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对岸。

所以,一行人就规规矩矩地站着,目送辛晓月快步走到河对岸。

然后,他们就看着辛晓月开启了一路疾跑的模式,不过片刻就消失在树林掩映中。

“我觉得她肯定发现了我们。”蒋勋看着空无一人的河对岸,很笃定地说。

“不至于啊,我们是专业的。”柴秀想要说服自己,但看辛晓月瞬间判若两人的举动,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可她——”蒋勋还没说完,就不敢说下去了。

因为自家九少忽然转过身来,两步跨过花圃,一脸杀气腾腾,将手中的那瓶维E一扔,准确地落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另一只握成拳的手随手一扬,那小药片已成了粉末,在三月的风中飘散。

“跟上。”柴秀低声说。

那些隐没在暗处的安保,赶忙跟上来。

大家都以为九少这股气势是要去将辛晓月抓出来,却不曾想,九少快步过了古桥,径直上了车,深情淡然得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

蒋勋与柴秀面面相觑,想要请示一句“不去查出辛晓月吗”,却都不敢说出口,只得乖巧地启动了车,往酒店去。

江瑜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空荡荡的江边路,亭台楼阁,灯火璀璨若流霜,宛若传说里的仙境。

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想着把这一片翻个底朝天,也把辛晓月揪出来。

可在过桥的那一刻,一轮月在天,在灯火里不显眼,他却有了片刻的宁静。

于是,他想起另一种可能:

先前,辛晓月也许并没有察觉被跟踪,毕竟他手下的跟踪侦查手段都不是半吊子。所以,辛晓月在江边那些伤心脆弱也是真的。

只不过,他们在她身后站久了,她警觉有危险,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毕竟,就算她再功于心计,在深夜的街头,被人跟踪——

想到这个可能,过了桥后,他就彻底冷静下来了。

只是想到她吃那种药,心里就一阵阵不舒服:

多少女人使尽了手段,要爬他的床,为他生孩子。她还吃上这种玩意儿了!真是玩得高端。

不过,那药片,副作用很大,看她没拿袋子,风衣口袋也并不大,不像是买了维E的样子。

所以,江瑜问:“柴秀,你确信辛晓月买了这些药?”

柴秀被自家九少这冷不丁的一声问,吓得一抖,抚着胸口回答:“那个小药片是确定的,后面那瓶不太确定。”

“嗯?”江瑜声音里有不悦。

柴秀连忙就将在药店的始末讲了,江瑜给了一个字的评价:“蠢。”

然后,他对蒋勋说:“去药店。”

亏得蒋勋稳得住,很是从容地开车,绕了一大圈后,终于到达那一家药店。

药店大姐正嗑着瓜子刷微博,看到有人上门,站起身要迎客人,便看到了柴秀。

“嗨。”柴秀打了个招呼。

“怎么?带那么多人,来砸场子?呵呵,我告诉你,我敢在这里值夜班,你觉得我怕?”大姐毫不怯场,丝毫没有一点的害怕。

“不。我,我带我妹夫来了,他想问清楚我妹妹的情况。”柴秀撒了个谎。

先前,他对着大姐说辛晓月是他妹妹,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绪低落。全家就让他密切注意,结果就看到她来药店买药了,怕她是得了什么绝症,瞒着家人。

店员大姐不相信,指出柴秀跟辛晓月颜值相差太大。柴秀据理力争说妹妹像妈妈,自己像爸爸。

那店员大姐言简意赅,不说,就是不说。柴秀万般无奈,才说要照着自家妹妹的药品也来一份儿。

现在,他被大姐这么一质问,脑子一热,入戏太深,直接就说九少是自家妹夫了。

“哦?那丫头的男人,在哪里?”店员大姐瞬间抛弃强大气场,化身八卦教主。

走在柴秀身后的江瑜脚步一顿,他还真没想到柴秀真没大胆,来这么一个神操作。

蒋勋看九少脚步差点一踉跄,只默默在心底为柴秀点了一排默哀的蜡烛。

“啊!”柴秀撒完谎就知道坏了,九少这是要亲自来问的。自己撒这么个谎,不就说九少是辛晓月的男人,自己的妹夫吗?

强大的求生欲望让柴秀瞬间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他决定立马介绍蒋勋是自家妹夫。至于九少,这位大姐要是问起,那就是路人甲乙丙丁得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柴秀还没来得及实施自救方案。店员大姐就被九少的容貌吸引了,笑着问:“你是那丫头的男人吧?”

“他不是。”柴秀作最后的补救。

大姐尴尬,看向蒋勋。外面倒是有一批人,但没进来。一起进来的就这么三个人,不是这个长得让人移不开眼的,那就是这个看起来比较周正的。

可这个看起来周正的,感觉畏首畏尾的,有点小家子气,配不上那丫头。

大姐有些失望,江瑜却缓缓地走到柜台边,开口说:“别听他瞎说,我是。”

柴秀只觉得脑子“嗡”一下,完全看不懂九少这做法。他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蒋勋,蒋勋也是一脸懵逼,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店员大姐起初是一愣,随后看着蒋勋,笑着说:“哎呀呀,我就说嘛,那位长相周正,气质啥的还真跟那丫头不配,不搭。”

蒋勋一脸懵逼地看着店员大姐,可人家店员大姐却是眉开眼笑,看着江瑜,说:“你就不同了,颜值高,气质好,跟那丫头,外形气质,天造地设。我可不瞒你说,那丫头一进店来,我就觉得眼前一亮,这美女我见多了,可干干净净,气质高雅的,可真的是凤毛麟角。我当时就想啊,这么样的姑娘,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呀......”

“嗯,所以,她来买药,有买维E吗?”江瑜语气温和地打断了店员大姐的话,直奔主题。

店员大姐一愣,摇摇头,说:“我建议她买了,她看了看,没有买,只买了药。那个药吧,副作用挺大的。你们这没打算要孩子,你还是要忍一忍,怜惜怜惜她。我瞧着她情绪也不是太好。”

“谢谢。”江瑜再次很有礼貌地打算店员大姐的话,然后说,“你拿一瓶给我。”

“好的。”店员大姐很高兴,拿了一瓶。

柴秀立马上前付钱,店员大姐像是看怪物似的。说什么自己是大舅哥,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这位美若天仙的男人的马仔啊。

柴秀也不管,付了钱,接过店员大姐手里的袋子,不看她一眼,以此拒绝接收她眼里递过来的鄙视、怀疑。

店员大姐看柴秀拒绝跟自己眼神交流,顿觉无趣,又转过来对江瑜说:“女人呀,身子很金贵,一不小心就落下病根儿,你二人既然有缘,好好珍惜。男人嘛,多疼惜女人一些。”

江瑜很有礼貌地应答了那位店员大姐,缓缓走出药店。

春三月的寒风里,江瑜看了看天上那在灯火映照下,显得单薄瘦削的月亮,想起刚才那店员大姐说辛晓月刚才情绪很低落,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柴秀与蒋勋看着九少的微笑,面面相觑,觉得太诡异。

不过,两人都是有资格的老同志,在这个时候,绝对要假装没看见九少的异样。

所以,柴秀殷勤地为九少打开车门,蒋勋专注于开车。江瑜则是提着那药袋子,看着窗外沉思。

第四十九章 如临深渊

却说辛晓月回到住处,发现张佳颖并没有中途醒来,自己松了一口气,喝了一杯热水,就准备洗澡睡觉。

可当脱下衣服,要开始洗澡时,辛晓月看着自己的身体,顿时就愣住了。

本来早上洗澡的时候,她只看见手腕和脚踝上有点像是紧箍和亲吻留下的淤青,也只当是昨晚那档子事,被折腾的。

她虽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资讯发达的年代,影视作品多有描述,也就觉得自己像个老江湖了。

可这特么的江老九是禽兽吗?

这会儿洗澡,辛晓月才发现,这种类似吻痕的淤青简直是浑身上下都是。

怪不得全身酸痛啊!

辛晓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息一声,低头看左臂弯那块形状与别处不同的淤青印记。

全身上下几乎都是那种吻痕似的的淤青,但左手臂弯那块淤青形状与颜色都有点不同,倒像是抽血留下的。

辛晓月多了个心眼,仔细看了一下,居然真的发现了一个针眼。

浴室里的流水哗哗,辛晓月怔在当场,死死盯着左臂弯那个针眼,心里非常不安。

先前,她以为昨晚只是一场被人算计的失身,是一场错误的香艳缠绵。

后来,她记不得的部分,也不过是与陌生男子的缠绵与香艳。

可在看到这针眼后,辛晓月对于自己彻底晕过去后所发生的事,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好端端的一场男女的缠绵,即便有SM倾向的男人,也不至于弄这么多淤青吧?

针眼,这么的淤青......

那个男人到底对自己做什么变态的事,还是在自己的身体里注射了什么变态的药剂?

辛晓月越想越心惊,站在花洒下,明明是温热的水,她还是觉得浑身冰凉。

胡乱洗了澡上了床,裹进被子里,却还是忍不住是看了看胳膊上的针眼,仔细研究了一番,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抽血的,还是被注射了什么。

这种未知便意味着无法掌控。

对于无法掌控的事,辛晓月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不安与恐惧。

她被这种未知的恐惧所支配,觉得自己陷入了自己无法想象的阴谋里。顿时,她觉得整个人像是身临看不见的深渊。

于是,万分疲惫的辛晓月原本是想强行补觉的,现在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晨光熹微。

窗外,天色渐渐亮起来。

辛晓月明白自己又失眠了,便只得叹息一声,翻身下床,迅速穿戴整齐,将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从面上掩去。

一夜未眠,猜测了无数的可能,但终究都不是确切的答案。

辛晓月到最后,认为就这件事,自己必须要趁着江九少还在锦城,尽快见一面,当面问清楚。

只有见一面,问清楚,她才能了解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搞清楚事情真相,才能有真正有效的应对措施。

至于如何见到江九少,辛晓月拟定的首要人选是江承佑。若是通过江承佑不能见到江瑜,那么,就去找江老爷子。

见到江瑜后,她唯一要问清楚的就是这个针眼的来由,以及浑身淤青看起来怎么那么假。

至于失身不失身、要不要负责的这种桥段,那是属于电视剧与小说的,在她这里,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如果可以,她辛晓月恨不得昨晚的事没发生过,恨不得自己还是完璧之身,恨不得跟江瑜没任何瓜葛。

做好了应对这件事的初步打算后,辛晓月洗漱一番,与张佳颖一起买了早餐,奔赴省医院。

岳凤姝与尚月棠刚好轮番从卫生间洗漱完毕。

尚月棠不客气地接过早餐,拿了稀饭就狠狠喝了大半碗。

岳凤姝也拿了一个包子,却并没有吃,而是神色凝重地说:“晓月,我看在晓阳出院之前,我们必须要保证每分每秒都有人值守。”

正在喝粥的赏月棠也连忙点头附和。

辛晓月立马觉察出不对劲儿,便问:“昨晚是不是有事发生?”

赏月棠便将昨晚发生的事讲了,还从衣兜里掏出岳凤姝速写的两张人物肖像画,分别递给辛晓月和张佳颖。

“就这个人。”赏月棠说。

辛晓月接过来,仔细看。

张佳颖则是啧啧地说:“老大,你把这人的唇画得真好看。”

“不是我画的好看。”岳凤姝摇头。

“老大说了,那人的唇本来就这么好,而且根据结果比例,她猜测真人颜值非常高。”赏月棠说着,还不无遗憾地说,“昨晚,我该去会一会他,揭下他的伪装。”

岳凤姝不理尚月棠满嘴跑火车,只问辛晓月:“你认识这个人吗?”

辛晓月摇摇头,很笃定地说:“不认识。”

“你再仔细看看,这人大约一米二左右,身材挺拔。如果脸部没有胎记,疤痕,烧伤的话,根据我构图的经验,这人的颜值不低。”岳凤姝与辛晓月并排着,做着假设,引导着辛晓月的记忆。

辛晓月仔细搜刮了记忆,却还是一无所获,只得摇头,说:“这样的人,如果我见过一次,那么,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不过——”

辛晓月又仔细看了看那速写的肖像图。

“不过什么?”尚月棠凑过来问。

“这人的唇,很好看,似乎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但这种见过,绝对不是认识或者熟悉。”辛晓月回答。

岳凤姝一听,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说:“你与老四都有这样的感觉。而我和老二没有,这说明,你们真的见过这个人,再不济也是见过这人的照片。”

“老大,没可能啊。如果是高颜值的人,就算是只见过照片,我也不会忘记。”尚月棠很笃定。

岳凤姝不理她,拿着一个包子,压低声音说:“晓阳的车祸绝不简单,晓月遭遇的逼婚,可能另有阴谋。”

“老大,会不会是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啊?人家来这里也许只是走一走,或者只是病人家属。”张佳颖提出自己的疑问。

岳凤姝扫了她一眼,然后看着辛晓月说:“昨晚,这人来的时候,起初是随意走走,四处打量。并没有审视我们。可是他一转身要走时,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径直朝这边走过来,在离我们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来,审视我。”

“审视的是你,不是老四?”辛晓月问。

岳凤姝很笃定地说:“审视的是我。当时,我头发披拂,遮住了脸,假装靠在老四的肩头睡觉。他那种审视非常强烈,我甚至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走过来,将我抓起来,拖走。”

“对,审视的是老大,我当时也有很强烈的感觉。”尚月棠很笃定地点头。

辛晓月蹙了眉,张佳颖却说:“既然审视的是老大你,也有可能这人是冲着老大你来的呀。”

岳凤姝一怔,便没有说话。

“很有这个可能啊。”张佳颖觉得自己说得对,又重复了一遍。

“不,那人最后还看了晓阳的ICU房间。”尚月棠摇头,“这人就是冲着晓月或者晓阳来的。应该是把老大误认为是晓月。”

第五十章 下套

“嗯。”岳凤姝轻轻点头。

尚月棠又说:“这人明显还不认识我。如果认识我的话,在电梯口,就应该有所反应。可他没有什么反应。后来,本来都要走了,可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才对老大进行了审视。最后,似乎发现老大不是晓月,所以离开了。”

“啊?这样说来,这人不是冲着晓阳来的,而是冲着晓月来的。”张佳颖说着,不由得捂住了嘴。

“嗯。”岳凤姝很认真地点头,说,“严格意义上来说,冲着晓阳来的,也是冲着晓月来的。”

岳凤姝这一句话在分析事实,可辛晓月听到这一句话,瞬间就懵了。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晓阳的车祸若不是意外,那就是带来的灾祸。

从不信邪的辛晓月忽然自嘲地想:难道云仙姑说命克亲人,是真的么?

“晓月?”岳凤姝喊了一声。

辛晓月回过神来,说:“若是这样,那,你们也会遭受到连累。此事,你们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她后面的话带着哀求的意味。

“我们是姐妹,而且这些只是我们最坏的分析而已,也许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张佳颖连忙说。

“对。再说,我早说过了,事关晓阳,我必须管。而且我们也不是好对付的。”尚月棠很霸气地说。

岳凤姝沉默片刻,便说:“如今情况有变,策略也要变一变。阿颖负责学校里的课程,每日过来给我们送笔记,讲课。我们三人轮番值守。晚上两人,白天一人。”

“嗯,就这么决定。”尚月棠不顾张佳颖反对,举手赞成。

辛晓月也知晓老大是怕危险,在保护战斗力相对较弱的张佳颖,便也立马举手赞成。

“三比一。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尚月棠拍拍张佳颖的肩膀,“二姐呀,快点回去,还能赶得上黑山老妖的民俗课。”

张佳颖一看表,“哎呀”一声,转身就要走,走两步,却又回头说:“总之,我不同意你们的决定。”

待张佳颖走后,岳凤姝让尚月棠速度去补觉,晚上与辛晓月一起值守。

“老大,你呢?不与我一起补觉?”尚月棠问。

岳凤姝却是看着辛晓月说:“我下午有事,晚上睡。现在,我值守在这里,换晓月去找江承佑拿视频。”

“你不跟晓月一起去了?”尚月棠很惊讶。

“现在情况有变,这里不能离开人。”岳凤姝说着,就催促辛晓月给江承佑打电话,约他上午见面。

“你自己一个人去,万事小心,务必拿到视频。”岳凤姝叮嘱。

尚月棠闹着要去,被岳凤姝阻止,让她速度回去补觉,晚上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尚月棠原本是不放心辛晓月一人去见江承佑。在尚月棠的认知里,江承佑是色狼,阴险卑鄙无耻。而她的三姐是个古典气质的美女,女人看了都难免心猿意马的。

但尚月棠想到刚才的分析,认为晚上可能还有更诡异的事发生。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尚月棠就接受了岳凤姝的意见,拿了钥匙去休息了。

辛晓月也想立马见到江承佑,拿视频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要通过江承佑见到江瑜,解决心中疑惑。

所以,她立马江承佑打电话。

电话号码是昨晚刚上车时,江承佑递过来的,当时江承佑还很贱地笑了笑,说:“我怕你等不到下午,就想要。所以,我把我的电话给你。”

当时,她还真没想到会被江承佑说中。

不过,摁电话号码的时候,辛晓月愣了愣,暗想江承佑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才会硬塞电话号码,说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昨晚来医院的人,江承佑可能认识?或者自己跟江瑜的事,他也知道吧?

这些疑问让辛晓月觉得,见江承佑真是迫在眉睫。

江承佑正在吃早饭,接到辛晓月电话的时候,他并不太意外。

虽然是钻到钱眼里的铁公鸡,但赚钱的同时,还能看戏,他是绝不会拒绝这种好事的。

所以,昨晚,他去加班之前,把司机老陈留在了酒店,让老陈看着九少接下来有什么举动。

结果,不出他所料,他刚离去一会儿,江老九就出门去啦。

至于去哪里!

江承佑根本不需要派人跟踪,他觉得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微博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说拍到江九少跟旗下艺人况云风勾肩搭背,深夜入了景飒小区。

江承佑当时就抿唇笑了:“真是老套啊,声东击西,去省医院了吧!”

当时,他真是心痒痒的,好不容易才压住开车去省医院看好戏的冲动。

后来,蹲守到凌晨三点的老陈报告说江九少回酒店了,江承佑就盘算着吃早餐的时候,去骚扰江瑜,看看笑话,顺便再下个套。

于是,天刚蒙蒙亮,熬了一夜的江承佑,精神抖擞地跑到酒店,邀江瑜共进早餐。

顶楼的VIP私人餐厅,晨曦从玻璃屋顶投下玄妙的光影。

“听说,昨晚,你后来出门了?”江承佑直接了当地问。

“嗯。”江瑜轻描淡写地回答,从容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

“去哪里了?”江承佑问。

“网上不是写了吗?”江瑜扫了江承佑一眼。

“呵呵。”江瑜鄙视地看着江瑜。

“有病就治疗,不要舍不得钱。讳疾忌医。”江瑜说完,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

江承佑盯着江瑜,似笑非笑的,说:“在国外呆这么久,竟然还会这么高深的成语。”

江瑜白他一眼,专心对付一个馒头。

“咖啡配馒头,也只有你这独一份儿了。”江承佑见老九不说话,就埋汰他的品味。

“嗯。”江瑜认真对付馒头,仿若这馒头是什么美味似的。

江承佑看着他,顿时觉得诡异。

他明明记得这家伙小时候不喜欢吃面食的。可自从被救回来后,就喜欢上了吃馒头,吃刀削面。现在他的私人厨师里,就有一个面点高手。

“哎,老九!”江承佑喊了一声。

对付完一个馒头的江瑜抬眸看他,漫不经心地说:“说吧,你约我来这里吃早餐的目的。”

“我哪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哥俩儿叙叙旧么?”江承佑嘿嘿笑。

江瑜不悦地看着他,那眼神万分鄙视。

第五十一章 愧疚

“好吧,我承认有目的。”江承佑举双手,然后一脸八卦地问,“你以前不喜欢面食,为啥后来喜欢了?”

江瑜一怔,唇角浮上一抹笑,说:“面食挺好吃的。”

“就这理由?”江承佑不信。

江瑜点点头,说:“嗯,就这理由。”

他小时候不吃面食,是因为他觉得家里那些糕点真的太不好吃了。尤其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还老是有甜点什么的。

后来,在恩人家里,恩人阿姨做出的刀削面,油泼辣子、葱花,斑鸠肉炒的肉末臊子,豌豆尖儿,正宗的蜀中口味,他跟宝宝相对而坐,能吃两碗。

至于馒头、花卷、油馅米等,恩人阿姨自家麦子磨的面,没有洗白,有着小麦原色。

他和宝宝一人拿一个,吃到撑了,都还不想停下来。每次恩人阿姨开始和面,他和宝宝就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想到恩人一家,江瑜内心的愧疚又涌上来。

当初,他固然是怕他们一家人处于危险,才隐瞒了他们的消息,不要父母他们去寻找恩人。

但,恩人一家的生活过得并不是太好,那山里也实在太闭塞,这是不可否认的。

不管是他主动,还是被动,他都没有对恩人一家伸出援手。

后来,他处理了一批又一批的危险,宁远集团终于击破许多的对手,最终举得西山别墅的开发权。

他满以为能借着参加西山别墅奠基仪式的幌子回到锦城,亲自去寻找恩人一家。

可是,一方面宁远集团在海运方面的争夺战刚刚开始,而他也在刚要回国时,遇见击杀,他的妈妈遇刺,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妈妈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若是有一刻看不到他,就会发抖,尖叫。

江瑜不能亲自回到国内,只能让许康携刘星根据他记忆的线索寻找恩人一家,最终无果。

他记忆里有用线索实在太少,而蜀西农村早就大变样了。

是云来镇也早就不叫云来镇了。云来镇方圆几百里的大水库,也没查到。这个年代的蜀西乡村,早就没有泥墙茅草了,连路也不是田埂小路。

他说的那些早就不存在了。

江瑜非常烦闷。他恨自己没有能力将暗处的凶险瞬间拔除,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寻恩人一家。

而且,这些年,他人虽然在欧洲,但时不时就要遇见各种刺杀,各种勾引。

这种刺激的生活,他怕一旦寻找恩人一家的动静大一点,就会带给他们灭顶之灾。毕竟,他们是那样淳朴、善良,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与罪恶一无所知的人。

在寻找恩人这件事上,江瑜一直都认为自己非常失败。

他甚至自责自己是其实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恩人一家的环境不好,在那样的大山里,宝宝和恩人阿姨肚子里那个孩子,若没有别的变故,怕一辈子也就生活在那山里,继续着艰苦的生活。

宝宝或者会早早地嫁人生子——

宝宝那样的精灵嫁给一个凡尘里的人,真是想起就让人非常不爽的事。

可江瑜却又转念安慰自己:

就算宝宝落入了凡尘,但只要她活着,就总能找到,总能相见。

那些躺在墓碑后的人,终其一生,他都没办法再与他们相见。

他经历了太多隔着墓碑的疼痛。那种疼痛与无助,他真的太害怕了。

江瑜的心情因为这些回忆,变得有些不舒坦。

“真就这理由?”江承佑不信。

“嗯。”江瑜情绪不高,又拿了一个馒头吃起来。

江承佑也知道当年的事几乎是江瑜的禁忌。他一直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讳莫如深。

所以,江承佑不纠结这件事,立马步入正题,说:“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不说馒头的事。你实话告诉哥哥,你昨晚去哪里了?”

“你知道,何必问。”江瑜扫了江承佑一眼。

他太了解江承佑这么早来,绝对不是因为要约他早餐,或者给他看方案。他来这里,肯定是知道昨晚他去了省医院,来这里探口风,看笑话,幸灾乐祸的。

他才不会给铁公鸡打蛇随棍上的机会。

“我不知道啊。”江承佑看江瑜不回答,径直装无辜。

“呵呵。”江瑜讽刺。

“呵呵你大爷,跟你哥哥我好好说话不行?”江承佑真是火冒啊。

自从在云来镇找到他开始,这小子就阴阳怪气的,完全不坦诚了。

“明知故问,还想幸灾乐祸,看人八卦。这种人配做哥哥?”江瑜站起来,鄙视完江承佑转身就走了。

他可没空理江承佑,他今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呢!

“你大爷的。”江承佑骂了一声,电话就来了。

江承佑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真是辛晓月。

所以,江承佑很高兴辛晓月这时候打电话来,配合他给江瑜下套。

所以,他接起来,就很大声喊:“呀,是晓月呀,你起得这么早啊。”

原本要离开餐厅的江瑜一听,顿时就停住脚步,随后,他转身过来,坐回原位,若无其事的,又拿起一个馒头吃起来。

辛晓月被江承佑吓了一跳,愣了一下。

这人昨天给自己的印象,虽然很阴险,但表面上还算有点教养,这会儿怎么在电话里毛毛躁躁的,像是个街头混混似的,吼这么一嗓子,真是出乎意料。

“晓月?”江承佑喊了一声。

“哦,江先生你好。”辛晓月回过神来,“你哪里信号不好吗?”

“没有,我是接到你的电话激动。”江承佑笑着说。

“哦,真荣幸。”辛晓月真翻翻白眼,觉得很无语。

“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了?”江承佑继续笑着,眼神却是看着江瑜。

江瑜神色自若地吃着馒头,一个馒头,被他吃出鹅肝酱的优雅,但他那眼神里全是腾腾杀气。

辛晓月听江承佑这么问,心里立马就赞同尚月棠的评价“色狼”,昨晚她还觉得是尚月棠有些神经过敏。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评价得恰当好处。

“江先生真爱说笑。我这么早给江先生打电话,是今天下午我没空,想要问江先生上午可有空见我一面。”辛晓月径直说出来意。

“有空啊,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约会都不成问题。”江承佑继续满嘴跑火车,还不忘挑衅地看了看江瑜。

“那不知道江先生现在在何处?”辛晓月问。

“我在自己的饭店,嗯,就是锦绣饭店,江边上那个。”江承佑说。

事实上,锦绣饭店离王轩的住所不是很远。辛晓月站在阳台上也是能远远地看到高高的锦绣饭店的。

“那附近有一家明顺咖啡厅,不知能否有幸请江先生在那边喝一杯咖啡吗?”辛晓月昨晚就想好了约见的地点。

明顺咖啡的老板顺子跟王轩认识,似乎是个退伍老兵。以前,她跟轩哥去那边喝过咖啡,与那个叫顺子的男人见过两次。

虽然顺子不一定会记得她,但她带着王轩的信物,在这里若有什么差池,顺子会帮她的。

“好呀,美人相约,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在我饭店附近的明顺咖啡馆见。”江承佑非常爽快地应了约。

辛晓月说到附近给他打电话,便挂了电话,防止江承佑又说些有的没的。

一旁的岳凤姝却是冷了脸,说:“这江承佑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好在是你定的地点,总是要好些。”

“明顺咖啡的老板是轩哥认识的,在那里我比较安全。”辛晓月安慰岳凤姝。

岳凤姝一听,心稍微放下。随后,辛晓月在岳凤姝的千叮万嘱下,才出了省医院,去见江承佑。

第五十二章 白日里的江九少

却说江承佑挂上电话后,就得瑟地扬了扬手中的电话,说:“美人有约,看到了么?”

江瑜没说话,继续吃着馒头,小口小口地咀嚼。

“我说,你真不考虑辛晓月?”江承佑拉了一把椅子,像是要辅导学生作业的班主任一样,坐在江瑜旁边。江瑜还是不说话。“我看爷爷有意为你定下她哦。”江承佑继续说。

“那为什么没有定下?”江瑜抬眸扫了江承佑一眼。

江承佑觉得这个问题和这一眼颇有深意,值得研究,便笑着说:“怎么?你其实很期待爷爷定下来?”

“早说了,有病就治,讳疾忌医不好。”江瑜将手里的馒头放到盘子里,拿湿纸巾将指头一根一根地擦干净。

“爷爷有爷爷的考量,总之,我看爷爷很满意她,具体什么原因。老爷子的心,我可不敢猜,也猜不透。”江承佑一副高深莫测吊人胃口的模样。

“我是你的合作方,坑我,你没好处。”江瑜语气淡漠地说。

江承佑不管他的威胁,伸了个懒腰,说:“老九,你真的对辛晓月无意?”

“我怎么会对一个充满算计的人有好感?”江瑜看江承佑像是看傻子似的。

“那既然你无意,哥也不算夺你所好。”江承佑笑着说。

江瑜站在餐厅里,沐浴在晨曦里,微微眯着眼,透过玻璃窗,看着几百公里外巍峨千年的西岭雪山。

“窗含西岭千秋雪!”

这是杜甫的诗,是锦城阳台上的风景。

江瑜却只是看着那雪山,漫不经心地说:“我奉劝过你,你要找死,将来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承佑看他这样淡漠,似乎油盐不进的样子,便又添了一把火,说:“我觉得她挺好的,经过昨晚的接触,大爷爷似乎觉得我更适合她。有意把她指给我。总之,我很满意。”

江瑜还是看着雪山一动不动,面色平静,可内心因为江承佑这一句话,瞬间如同海啸,不知起起落落了多少回。

他内心就只有一个疑问在盘桓:

爷爷去辛家吃饭,不是为了考察辛晓月适不适合做他的老婆吗?怎么变成要指给江承佑了?

江承佑见江瑜不为所动,便决定再添一把火,然后闪人,留舞台给老九自己表演。

他缓步走到江瑜身边,并排看着远处的雪山,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老九,我再问你一次:你对她真的无意吗?”

江瑜一怔,语气淡漠地说:“我是不会对一个充满算计的人有好感的。”

“那你既然对她无意,昨晚,你为什么去找她?”江承佑直接了当地问。

江瑜还是看着远处,面色平静地说:“在这世上,能让我在意生死,在意过得好与否的人不多,你,还算半个。”

江承佑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愣,眼眶竟然不争气地湿润了。

自从这小子被绑架救回来后,似乎不会表达感情,就算是帮你的忙,也是做得别别扭扭,更别提只言片语的表情达意。

可今天居然这样直接说昨晚去省医院找辛晓月,其实是担心他上当受骗,担心他的安危,在乎他。

江承佑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也是吃斋念佛,爷爷不喜欢他经商,奶奶也去了。那些堂兄弟妹什么的,基本没啥交流,如同认识的路人甲乙丙。最有感情的堂妹江承紫是个闷葫芦,更不会表情达意。而且,江承紫那闷葫芦前几年把车子开下山,粉身碎骨,早不在了。

所以,江承佑觉得他这种人要嘻嘻哈哈地表情达意,做个戏,还行。要是正式地表情达意,或者收到旁人正式的表情达意,那还真是很尴尬的事。

而他一贯认为被救回来的江瑜再不可能对谁像他小时候那样,直接地对人表情达意了。

可江瑜冷不丁就来表达了一下“我特么的是关心你这个哥哥”的情感,江承佑瞬间好感动,还瞬间生出一点点愧疚:

毕竟,他从知道辛晓月的存在开始,就在套路江瑜,想着看这个禁欲系堂弟放飞自我是啥样子。

“唉,没想到我的感动点这么低啊。我亲爱的弟弟关心我,我都流泪了。”江承佑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感动。

“你想多了。我是想着宁远集团和锦绣文化合作做生意。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会影响宁远的前途,和集团决策层的投资信誉。”江瑜冷冷地补充一句。

江承佑无奈地看着别扭的江瑜翻了翻白眼,刚才分泌的那一点眼泪与感动,瞬间消失殆尽。

“你呀。”江承佑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就笑了,这小子要是不掩饰,不别扭,那就不是他了。

“你要作死,我不拦着你。”江瑜忽然将视线从远处的雪山收回来,认真地看着江承佑。

江承佑被看得很心虚,连忙打个哈哈说:“好了,哥没空跟你瞎贫了。美人有约,我要去洗个澡,打扮打扮。”

随后,江承佑说着,就哼着‘爱我中华’,脚步轻快地下楼去了。

江瑜淡漠的神色逐渐变得肃杀,眸光里充满怒意。他只觉得无名火噌噌冒起来,他很想抬手将那些玻璃全部敲碎。

辛晓月果然是个心机婊,昨晚那么晚才睡,这么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给江承佑打电话。

她这也是看上江承佑了?

她不是前晚上才在自己房间勾引自己么?这么快就气馁,转移目标了?

呵,真是现在年轻人的通病:遇见一点挫折就放弃。

总之,真是太讨厌了,太功利了,太算计了。

不行,一定要粉碎她的阴谋,拯救江承佑,就当还他当年的寻找之恩。

江瑜强忍住把顶楼餐厅玻璃全部敲碎的冲动,神情肃杀地回到了屋内。

许康在沙发上打盹,见江瑜气冲冲回来,很是诧异。

因为江瑜自从小时候被救回来后,就是双重人格了。在白日里,他几乎没有情绪波动,一切都会冷静分析,考虑周详,连走路的姿势都是平静而严谨的。而且,白日里的他沉默少言,喜怒更是不可能形于色。

至于日落之后,九少俨然化身为一个艺术家,情绪起伏较大,非常冲动、易被激怒。

这种双重人格并不会造成生理上的致命,但到底是一种不健康的表现。而且,不管是许康,还是江瑜自己,都认为这种双重人格太容易被人利用,被人拿捏。

所以,这么多年,许康都在秘密寻找能治疗江瑜这种后天造成的双重人格的方法,可惜都收效甚微。

可现在,柔和的晨光从窗户照进来,落了一室的玄妙,俨然是个天气不错了的早晨。但本该淡漠如水的九少却一脸怒气地从餐厅回来了。

第五十三章 反常

“九少,你不是跟承佑少爷吃饭去了吗?”许康连忙坐起来,将茶几上的金丝眼镜戴上。

“吃了。”江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浑身还散发着怒气。

“发生什么事了?”许康一边温和地问,一边端坐在沙发上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这辛晓月真是太肆无忌惮了。”江瑜从屋顶忍着一股子怒气到房间,这会儿总算是找到可以吐槽的人了。

许康虽然坚持说是江瑜的保镖,是下属。但两人这么多年的相处,更类似于朋友,类似于关系融洽的父子。

所以,江瑜在别人面前不能说的,在许康面前却可以说一些。

许康疑惑地“嗯”了一声,问:“辛晓月怎么了?”

江瑜直接吐槽说:“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江承佑,约他喝咖啡。呵呵,弟弟还在ICU,她还有闲心约人喝咖啡。可真是凉薄。”

原来是因为辛晓月!

得知原因后,许康淡定了不少。

自从遇见辛晓月,自家九少就不按常理出牌了。

本来,从前遇见各种勾引,无论对方多么尤物,多少手段。哪怕就是中了那些下三滥的药,哪怕就是最不能控制情绪的夜晚,自家九少都能冷静沉着,对尤物们熟视无睹,果断地扔出去,毫不怜香惜玉。

可前天晚上,他们一群人都在客厅里等着九少将人扔出来。

但九少就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居然还关了门。

柴秀还乌鸦嘴,很疑惑地来了一句:“怎么没有扔出来?”

一向冷静的柴旭很紧张,他怕九少遇到不测,奋不顾身就要往里冲。亏得柴秀拉住他这位不苟言笑,木讷一根筋的堂兄。

“康叔!”柴旭被拉住,就向他求救,“里面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九少被关里面了,很危险。”

“瞎,明明是九少自己关的门。”柴秀恨铁不成钢地说。

柴旭无语,许康也觉得不妥,正要去敲门。

江瑜打开了门,领口的扣子被扯开了,脸也红红的。而透过门缝,许康看见那女子坐在沙发上,嘟着嘴,一脸的委屈与不高兴。

“黄胖子来了没有?”江瑜喘息着问。

“黄少马上就来,估摸着就到了。”许康连忙回答,然后又关切地问,“九少,你没事吧?”

“没事。”他转身,居然,居然又关了门。

后来,黄胖子来了,敲开了门。

江瑜的衬衫已经快被辛晓月抓成咸菜了,辛晓月已经陷入昏迷,整个人就靠在江瑜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江瑜则一脸绯红,神情不自在。

黄胖子作为医生的时候还是很一本正经,并没有对江瑜的处境幸灾乐祸。他先给中了媚药的辛晓月抽了血,打了一针。

辛晓月安静下来,眉头舒展开来,才算安稳地睡下了。

江瑜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黄胖子看了看他,哈哈笑,问要不要抽血化验一下,然后给他也打一针。

“不必。”江瑜冷冷地说。

黄胖子就看了看床上的辛晓月,贱兮兮地说:“也是,这是纯天然的解药,肌肤娇嫩,五官,啧啧,也很不错。”

“你可以滚了。”江瑜当时就下了逐客令,并且让柴秀兄弟俩把黄胖子架走。

许康当时就震惊了。

这么多年,各种算计,江瑜从来都是简单粗暴,毫不怜香惜玉,直接扔出去的。

待黄胖子走后,许康便疑惑地看着江瑜。

“这情况有些复杂。”江瑜咬了咬唇。

他很紧张的时候,会轻咬一下唇。

“那换一间房间?”许康看了看熟睡的辛晓月。

“不用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我才刚下飞机,就算计我。”江瑜说。

“那?”许康还是不确定要怎么办。

“你去外间打个盹儿,我休息一下。”江瑜说。

许康还没明白,江瑜就关门了。

去而复返的柴秀与柴旭也是睁大了眼,然后面面相觑。

柴秀还喃喃地说:“关门了,竟然关门了?”

后来,凡是处理辛晓月的事,自家九少都不按常理出牌了。

但因为有前天晚上的震惊,许康已经冷静下来了。

现在看到九少白日里情绪波动这么厉害,一听是因为辛晓月。许康居然生出“果然如此”的心思来。

“这么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约江承佑。真是——”江瑜又说。

许康“哦”了一声,看着怒气冲冲的江瑜,很淡定地泼冷水说:“ICU不需要人进去守着,她在医院也没什么事。再说,辛晓月很漂亮,承佑少爷也老大不小了,人之常情。”

“康叔,你什么意思?”江瑜不悦地看着许康。

许康抬了抬金丝边眼镜,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意思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算哪门子淑女?”江瑜不服,一下子站起来,继续说,“她心机重,会算计,演技炸裂。明显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她怎么可能真心喜欢江承佑?”

“九少,你不要激动。”许康和颜悦色地说。

江瑜也觉得自己失态,便坐了下来。许康则继续说:“辛晓月就算再厉害,可承佑少爷是省油的灯吗?九少,这些事,就让承佑少爷自己去折腾吧。咱们还是找小庄要紧。”

江瑜没说话,只坐在沙发上。

许康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现在已是日光灿烂的时刻,若是以往,任何的大事小事都不可能影响九少。哪怕就是五年前,夫人在被刺,危在旦夕,九少也是情绪不外***澜不惊,冷静沉着,将夫人救回来,又将贼人一个不留地扫荡干净。

可这两天,仅仅因为辛晓月,九少就已变得不像是平常的自己。

对于关心九少的许康来说,不管辛晓月是好人还是坏人。

九少的这种变化,对于九少走出过去的阴影,恢复如常,是一个契机。

过去的九少,白日里像是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机器人;夜晚,却又像是一直处在狂躁里的野兽。

找了各类专家,都收效甚微。

因此,看到九少这会儿的反应,许康才故意说了这些话来试探九少的反应。

根据九少的回答,许康甚至还在猜测:九少会不会去破坏江承佑与辛晓月的约会。

江瑜坐在沙发上沉思,许康决定加一把火,便说:“九少,我想承佑少爷自有分寸,我想我们还是尽早动身,去西山那边,与刘星他们会合。”

“明日一早再说,昨晚你累了一夜,去休息吧。”江瑜不想跟许康多说话。

他从没发觉康叔这么多话,而且说话还这么不中听。

“好吧,我也有点累了。”许康趁势就站起来,进房间去了,却并没有睡,而是从门缝里看着江瑜。

客厅里,江瑜坐在沙发上,看桌上那瓶维生素E,一股火就蹭蹭往上升。

于是,他抓起那瓶维生素,看了看,然后很嫌弃地扔进了垃圾桶。

第五十四章 一物降一物

躲在门缝里窥伺的许康看到这个情形,不由得扶额。

他是知道辛晓月可以影响九少,可没想到这影响这么大了。这瓶维生素E的事情,柴秀那个八卦分子顾不得困倦,已经一五一十向他报告了。

因为辛晓月要约会江承佑。自家九少居然就做扔维生素E到垃圾桶的事。

唉!这是不是就叫“一物降一物”啊?

陈嘉桦那个风水老鳏夫经常神秘莫测地说“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坑不是不掉,是时候未到”,还说每个人都会掉坑的。

从前,许康不信邪。现在,他看着辛晓月对九少的影响,隐隐有点相信了。

他甚至还多想了一点:自己都这个岁数了,命里是不是注定没有“那一物”呢?万年老树,不开一朵桃花,没看对眼过任何一个女人。

许康在房间里默默感叹。门外,江瑜却已经站起来,往门外走,轻声喊了白日里的安保柴旭进来。

柴旭是柴秀的堂兄,与柴秀不同的,柴旭长相普通,身材魁梧,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办事细致认真,为人非常严肃。

堂兄弟俩,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兄弟俩都很能打。兄弟俩在很小的时候,家族遭遇变故,柴家就剩下兄弟俩,寄在远房亲戚家里,日子过得非常凄惨。

偶尔一次,许康得知,动了恻隐之心。那时,他正在为江瑜培养心腹,就将兄弟俩带在身边,用心培养。

“准备一下,我出去喝杯咖啡。”江瑜对柴旭说。

柴旭面无表情,很平静地建议:“九少,锦绣饭店的咖啡据闻是锦城最好的,也是五星级饭店里,最正宗的。”

“喝腻了。”江瑜很随意地丢出一个理由。

柴旭这人老实,思考了一下这个理由,觉得实在无法反驳,便问:“那九少可有想去的咖啡厅?或者是属下去打听?”

“不必打听。这附近有一家明顺咖啡,据说十分不错,就这家吧。准备好,十分钟后出发。”江瑜说。

柴旭立马应声,就去定位明顺咖啡,安排安保人员去了。

江瑜则是折身回来,也不叫康叔和平时打理衣衫的小徐,自己拉开衣柜,开始挑衣服。

最初穿了经典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太正式。于是,又换成薄款的卡其色风衣,但他自己又觉得太老气。

最终,江瑜试穿了不下于十套衣服,选了一套格子衬衫配卡其色休闲裤,还穿了一双运动鞋。

躲在房间的许康和站在门口等候的柴旭看到他这一身打扮,不约而同地愣住了。这是前所未有的白日里的江九少呀。

“你这什么表情?”江瑜狐疑地看着柴旭。

柴旭虽然为人沉默寡言,但脑子还是很灵活,求生欲望也很强。所以,面对九少的疑问,他连忙严肃说:“九少这一身,青春洋溢,不突兀,很自然。”

“滚,你是柴秀,还是柴旭?”江瑜嘴上不悦,内心却还是很愉悦。

“九少,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柴旭不接江瑜的话,径直转了话题。

江瑜点点头,又问了一句:“江承佑出门去了吗?”

柴旭脚步一顿,回答:“恐怕没有,我看他的贴身保镖江源还在。”

“出发吧。”江瑜说完这句话,就疾步往电梯那边走。

他要抢在江承佑前面去咖啡馆蹲点,看看辛晓月耍什么花招,好粉碎这阴险女人的阴谋诡计。

因为明顺咖啡就在锦绣饭店附近,走路就五分钟。所以,一行人跟随江九少出了电梯,就看见九少朝着既定目标疾步向前。

众人快步跟上,但内心也不免疑惑:这喝咖啡也算是一件优雅的事了。锦绣饭店附近风景如画,这些街道很有古风特色,应该漫步去喝咖啡呀。

九少这么着急,真的是去喝咖啡吗?

内心吐槽归吐槽,大家还是疾步跟上,然后到了明顺咖啡门口,按照安保组先前的安排,各就各位。只有柴旭和另一名叫林进的安保一起进入了咖啡厅。

江瑜环视咖啡厅,根据安保组先前的分析,选了一个隐蔽性相对较强却能看到门口以及大半部分全局的位置,要了一杯蓝山咖啡,看着门口发呆。

柴旭就在他旁边一桌,而林进则是去了这个咖啡厅的制高点,坐在那里,要了一杯卡布基诺。

三月的日光不灼热,幽凉幽凉,落了一桌的灿烂。

江瑜靠在沙发上,无心喝咖啡。等了许久,那一杯蓝山都冰凉了,江承佑与辛晓月才姗姗而来。

靠在沙发上的江瑜不由得坐得端正了一些,他看着辛晓月跟江承佑走了进来。

两人有说有笑。辛晓月眉眼带笑,眸子微弯,像是晨风中绽放的玫瑰,带着些微晶莹的露珠。日光灿烂的上午见到的她,跟夜里和黄昏时分,又有些许的不同。

江瑜就那么看着她,恍然里觉得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花朵,类似于《聊斋》里那种花妖或者花精灵。莫名的,他就想起小时候看的那篇带着插画的《葛巾紫》,那时,他想象葛巾紫到底多好看,却是想象不出。

现在看着灿烂春光里的辛晓月,他觉得葛巾紫大概就该是这个样子。

江瑜不由得微眯双眸。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像是流动的月光,像是晨风中带着微露的花朵。辛晓月的长相明明属于艳丽的那种,偏生却让人看不出艳,倒是多了几分娴雅。

若是这女人少点小心思,为人真诚一点,还真是梦中所求。

江瑜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与江承佑一前一后走着,最终选了一方靠窗的座位。辛晓月大方落座,坐姿很端正,上午的日光就落在咖啡桌上,落在她的脸上,眉目明丽。那白皙粉嫩的脸颊,让江瑜想伸手去触摸,去使劲捏一把。

嗯,她肌肤的触感其实很好。

江瑜不知不觉想起了前晚上,他其实花了很大的忍耐,才忍住没有真正地睡了她。

江瑜靠在沙发上,看得失了神,这一瞬间,他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了。

第五十五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辛晓月落座,坐得端端正正,要了一杯蓝山。

“其实,我锦绣饭店有国内最好的咖啡。”徐徐搅拌着咖啡的江承佑微笑着说。

“锦绣饭店是五星大饭店,消费太高,我可是个穷学生。”辛晓月也报以微笑。

江承佑微微眯眼,喝了一口咖啡,说:“你可是辛氏二小姐,辛氏在锦城可不算小门小户。”

“我以为江先生是聪明且又教养的人,不会明知故问,在他人伤口上撒盐。”辛晓月一副很是遗憾的口吻。

说完后,她趁着烫,优雅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入口香醇,还是王轩带她来这里时的那般味道。

江承佑听闻她的话,呵呵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辛晓月抬眸看了看江承佑,一双秋水眸子眨了眨,想起了一些往事,唇边露出一抹笑,说:“还真有人这么说过。”

“哦?不知是哪位与我这般英雄所见略同?”江承佑饶有兴趣地跟辛晓月谈话,却也不忘瞄一眼江瑜。

先前,他在酒店里磨磨蹭蹭地洗澡打扮,其实就是让江源看着江瑜这边的动静。

果然不出他所料,江瑜待不住,率先就奔过来了。

当时,江承佑还问江源:“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不要。”江源想也不想,径直拒绝。

江承佑批评江源真无趣,至少应该问一下赌什么。江源便真的配合一下,问:“那老大想要赌什么?”

“我是想要你猜测一下,江瑜去咖啡厅,是去截住辛晓月,自己跟她喝咖啡呢?还是只是去找个座位观察观察。””江承佑像是说绕口令似的。

江源“哦”一声,不是太感兴趣,只说自己去布置了。

过了一会儿,江源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江九少找了一个很隐蔽又能观全局的座位,并没有在咖啡厅门口等辛小姐。

“也是,这才符合他的风格。”江承佑自言自语,心情大好。

在门口等到辛晓月,与她一起进入咖啡厅后,江承佑就瞧见了江瑜了。那家伙选了一个离他近,让他看得清楚辛晓月的一颦一笑,却又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座位。

此刻,辛晓月眉目流转,沉思了片刻,神情却像是想到什么很好玩的事似的,绽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明媚。

江承佑也觉得辛晓月微笑柔和的样子,让周围熠熠生辉。这世上,能让他觉得好看到周围都似乎亮堂了不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江瑜,另一个就是辛晓月。

“哦?看来是一个让辛小姐很愉快的人。”江承佑笑着猜测。

辛晓月点头,说:“嗯。”

“不知是谁?”江承佑好奇地问。他原本不是个好奇的人,可看到辛晓月露出那般柔和的笑,就很好奇那人是谁。

“年幼时,寄住在我家的一个小哥哥。”辛晓月语气依旧柔和。

然后,她喝了一口咖啡,便想起那个小哥哥来,她记得,小哥哥叫阿凡,她叫他哥哥,有时候也叫阿凡哥哥。

辛晓月的记性一直很好,上学时,过目不忘。所以,在云家沟生活的事,她记得很清楚。

然而,唯独阿凡哥哥,让她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偏差。若不是妈妈和舅舅都说有阿凡哥哥这么一个人,辛晓月都会觉得阿凡哥哥是不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他长得那么好看,吃饭、写字的姿势很端正,刷牙洗脸的动作都很好看。不像是她,妈妈说她毛手毛脚的,要多向阿凡哥哥学习。

辛晓月的记忆里,阿凡哥哥恍然不是人间之人,而是童话里通常有的那种小王子。

而且,他来得那么突兀,消失得又很突然。

辛晓月记得,阿凡哥哥消失的那天,日光清澈。

她记得自己在家等舅舅买芝麻麻花回来。可是,到了落日时分,舅舅一个人落寞地回来,没有带回来芝麻麻花,失魂落魄地跟妈妈说:“我把阿凡弄丢了!”

说完后,舅舅一屁股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哇”地一声哭起来,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别着急,你四处找过了吗?”妈妈叫舅舅不要着急,自己却着急起来。

舅舅摇头,说去派出所报案,又说不清,别人还觉得是他拐卖小孩,审查了他很久。

“那你说了阿凡是怎么回事吗?我觉得他被人沉到水库的事,不能说。”妈妈担心起来。

舅舅摇摇头说:“我没那么傻,那些我都没说。我只说阿凡是我们捡回来的哑巴。妹儿,我只是觉得阿凡好像小宗。这些日子,我都觉得是小宗回来了。”

舅舅说完,又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辛晓月知道,小宗是舅舅那死去的儿子,辛晓月未曾见过的表哥。

妈妈后来也哭起来,辛晓月不明就里,只知道阿凡哥哥走丢了,找不回来了。她感觉非常的难过,她也跟着哭起来。

一家人,哭了许久。

那天晚上,睡眠很好的辛晓月突然醒了,然后站到阿凡哥哥睡的小床前,低声喊:“阿凡哥哥,哥哥.....”

并没有人应声,辛晓月后来就坐在冰凉的地上,看月光,看月光投射下的影子,把不爱说话的阿凡哥哥说的话,都仔细地回味了好几遍。

她怕自己忘记啦,以后阿凡哥哥回来问起,她答不上来。

只是后来,变故太多,她疲于应对,又要努力学习,出人头地,有些记忆便渐渐模糊,只在某些时候,会忽然涌现在脑海,猝不及防般,清晰如同刚刚才发生一般。

就在刚才,江承佑问出那句话时,那些儿时温暖的记忆忽然就涌了过来.....

辛晓月记得,是她一直想要放风筝,就收集了家里包面的粗糙黄纸,用面粉调了一些浆糊,将那些收集起来的纸粘在一起,晒干。

然后,她为了自己做了个鱼形状的风筝,在风筝上穿上妈妈做毛衣剩下的毛线。

做好风筝后,辛晓月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就拿着风筝到晒谷场里去放。

她学着村里的大孩子开始疯狂地助跑,可风筝离地两米就掉下来,赖皮地贴在地上被拖着走。

辛晓月总觉得是自己跑得不够快,只要再快一些,自己的风筝就能飞起来。

她跑了许久,跟着舅舅去捕鸟回来的阿凡哥哥看到了,就走过来询问她。

她嘿嘿笑,说自己在放风筝,可是风筝不怎么飞不上天。

阿凡哥哥检查了一下,一向不爱笑的他,哈哈笑起来,捂着肚子说:“宝宝,你不知道风筝要有骨架吗?没有骨架,飞不起来的。”

“我知道,可我不会削竹子。”辛晓月说着,又跑了一圈,那丑丑的鱼鱼尾巴都磨破了大半。

“那你还飞?”阿凡哥哥温柔地问,抬手用衣袖为她擦了擦脸。

“嘿嘿,我想万一飞起来的话,我就是最凶的(凶,蜀中方言,意思是厉害)哟。”她笑。

“你呀,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孩。”阿凡哥哥微笑起来,真的非常好看。

然后,他捡起风筝,蹲身下来背起她,走了回去。

暮色夕阳里,阿凡哥哥对背上的她说:“等我准备准备,我给你做一个飞得高高的鱼风筝。”

几天后,阿凡哥哥跟舅舅去赶集,然后,没再回来。

想到这些,辛晓月觉得既幸福,又伤感、难过。

人生总是这样,那些美好的时刻,总是转瞬即逝,如何也留不住;那些重要的人,也似乎怎么也留不住,一个一个远离自己。

第五十六章 一个秘密

伤感袭来,辛晓月便笑不出来,只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咖啡。

江承佑看她脸上的微笑淡去,眉头轻蹙,神情里蒙上薄薄一层哀伤,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咖啡,活脱脱像是在喝酒。

可即便是一口接一口,如同喝酒般喝咖啡。但辛晓月的举手投足却自有一种优雅,这样喝咖啡的举动非但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难怪老九会一见就失了常,虽然死鸭子嘴硬,还在坚持说讨厌,但就他那些举动——

江承佑不由得用目之余光瞟了瞟,发现江瑜已经换到了辛晓月背后那一桌了。啧啧,高高在上、冷酷的无比江氏九少,鱼票们的国民男神,居然来听墙角了。

江承佑的心情很好,下决心要坑弟一把,让他把这些年压抑的情绪都彻底释放。

所以,江承佑用一种情侣间才有的温柔语气,关切地问:“晓月,你似乎有心事。”。

辛晓月一愣,觉得这江承佑真是有病系列,时而很正式地喊“辛小姐”,时而又像是熟悉情侣般亲昵暧昧地喊“晓月”。

此时的江承佑正含情脉脉地看过来,辛晓月只觉得浑身恶寒,连忙摇摇头,很客气地说:“多谢江先生关心,我没啥心事。”

“可你的咖啡——”江承佑的声音也越发温柔。

辛晓月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连忙说:“是咖啡太好喝了,不知不觉就停不下来,失了态,不好意思。”

“晓月,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江承佑继续温柔地说,心里直遗憾不能看到江瑜的神色反应。好在,江源早就布置好了位置,要把老九全部举动录下来。

呵呵,等喝咖啡结束后,他就可以再兜售这一份儿视频了。他江承佑,可不做赔本的生意。

江承佑打着如意算盘。辛晓月只觉得不能继续这么客套了,看江承佑这表现,若是继续在这里委婉曲折地说话,自己在言语上不知要被这死色狼占多少便宜。

这世上的有修养,思想绅士的正直男人太少。

许多男人,不管事业多么成功,那思想都是又下流又龌龊。

这种人,一逮住机会,就要占女人的便宜,而且不管那女人是高矮胖瘦,年龄大小。只要性别为女,就能让他泛起征服欲。

什么集体聚餐,开会,酒会......

借着合影啥的,拍女人肩膀、搂女人腰、灌女人酒,甚至袭胸。

而且,就算身体上占不到便宜。这种猥琐男也要想方设法在言语上占女人便宜。比如,不顾女性在场,荤段子一个借着一个,女人越尴尬,猥琐男越兴奋。反正,各种言语上骚扰女性,恶心得很。

辛晓月对于江承佑本就没有多大的好感。

从昨晚在辛宅第一次见面,江承佑给她的感觉就不是很好。她总觉得江承佑在审视她,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江承佑整个人只是阴森又危险,还没有跟猥琐龌龊恶心沾上边。

可现在,这个喊她“晓月”的江承佑,让她觉得猥琐恶心又龌龊。

若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办,辛晓月早就起身走了。

“抱歉,我想江先生叫我晓月,不是太妥。”辛晓月坐姿端正,神情也是不冷不热,但态度足以拒绝一切暧昧的可能。

江承佑看她的变化,觉得这女的很有趣,抛开背后可能有阴谋不论,跟老九其实还是很搭。某种程度上,跟老九很像。

所以,面对她的拒绝,江承佑继续试探辛晓月,也继续撩拨江瑜。

他微笑着说:“昨天,你说的,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我觉得既然要了解,就要从称呼开始。所以,我觉得喊你晓月,比较妥帖。”

“可我不喜欢。”辛晓月直接指出。

江承佑却不接话,只作体贴状,问:“要续个杯,或者再来一杯?”

“多谢江先生,不必了。”辛晓月依旧不冷不热地拒绝,怕他说别的,所以又补充说,“你知道,我弟弟还在ICU,喝一杯咖啡的时间,其实已经很奢侈了。”

“那真是好遗憾,我还想着喝了咖啡,吃了午饭,我们去逛街,或者看电影。又或者,带你去锦绣文化看看我的公司。”江承佑语气里略带着遗憾,说着不着调的话。

“呵呵,那那真是遗憾,我没这样的空闲。”不能立马得罪,所以,辛晓月浮着一层客气的笑,以不咸不淡的口吻说。

“没关系。我得了空,就去医院看你。”江承佑得寸进尺,用一种情侣间才能有的口吻说,“晓月,你要注意身体,弟弟的事急不得。”

辛晓月觉得一阵恶寒。

江承佑这话要是让不明真相的旁人一听,便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情侣了。

而且江承佑这种得寸进尺的骚扰,若是不加以阻止,他就能将她的底线更往下摁,更加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地恶心她。

所以,尽管不想得罪江承佑,辛晓月还是淡漠而疏离地说:“江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晓月,我们能有什么误会?你这称呼,让我真是心痛。”江承佑夸张地捂住胸口,作伤心状。

“江先生,我与你只是昨天吃了一顿饭,并没有吃饭逛街这么熟。”辛晓月不客气地说。

“我们是不熟。所以,我们才在这里喝咖啡,了解了解。”江承佑很无耻地说。

辛晓月不想继续接他的话题,直奔主题:“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不知江先生说话可算话?”

“晓月,我说话当然算话,你说的那些都不是事。只不过,你忘记了吗?你说,你给我深入了解你的机会,我今天是如约而来,我要了解你。”江承佑语重心长,最后一句说的一字一顿。

辛晓月垂了眸,沉默了片刻。

随后,她抬眸看着江承佑,问:”那不知,九少的诚意呢?”

“我的诚意,要看你的诚意。”江承佑很暧昧地说。

辛晓月看着江承佑,很想暴打他一顿。而且,她也在目测如果这个位置,要如何暴打他,才能最彻底,最有效,还能不被他反杀。

“怎么样?”江承佑问。

辛晓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承佑,思量了一番:要查晓阳车祸是否跟辛宅的人有关,也不是非得要江承佑提供的视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所以,她垂了眸,说:“江先生这么不干脆,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晓月,你真是让我心痛。是你说给我机会了解你,这会儿怎么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可是很认真的。”江承佑作痛心疾首状。

“多认真?”辛晓月面无表情帝问。

“千分之千的认真。我是抱着让你做锦绣文化女主人的态度来的。”江承佑微笑着说。

“听起来很诱人。”辛晓月微笑起来。

“对吧,我的诚意很足。你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稍后送到医院,可是,晓月,你得给我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让我们彼此了解。”江承佑很真诚地说。

他从不撩妹,此刻,为了坑弟,哦不,为了帮助弟弟走出情绪障碍,他可是豁出去了,贡献了所有的撩妹技能。

辛晓月轻蔑一笑,她已放弃了从江承佑这里拿视频。

所以,此时的她,不再纠结视频这件事。

面对江承佑这种骚扰,她想着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不过,前提,得是探一探能不能帮她约到江老九。当然,若是不愿意,约不到,大不了,她直接走人。

然后,去找辛老狐狸,说要去约见江九少,想必老狐狸会很高兴的。

理清楚了一切后,辛晓月身子略略前倾,瞧着江承佑,微笑着温柔地说:“那么,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别的事,咱们都好谈。”

第五十七章 一件事

辛晓月神色灵动,更增添了几分明艳。

江承佑也不是省油的灯,方才辛晓月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女子很聪敏,就她在辛宅做的那些事,干净利落,没留下蛛丝马迹,格局也大。被他发现,也是不惊不怕,泰然自若。

那么,现在,她在算计什么?

江承佑很好奇,便顺着辛晓月,问:“你要我答应什么事?我说过,你要的东西,我没有带,但是,稍后,我会送到医院。”

辛晓月也不硬气地说“不必”之类的话,她来喝咖啡,不要车费不花时间呀,说好请他喝咖啡,自己不得出钱啊。

所以,他既然说了送过来,那她也不矫情说不要。

但她也不接口说多谢。因为接了对方不必要的话,就可能惹出不必要的话题。

所以,辛晓月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说:“我想跟江瑜先生见一面。”

“什么?”江承佑端着咖啡,很是惊讶。

“需要我用英文再说一遍吗?”辛晓月说,声音清朗,带着不可名状的愉悦。

然后,她真的用英语说,“I want to meet Mr. Jiang Yu. Can you help me make an appointment with him?”

江承佑“噗嗤”一笑,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好玩,便问:“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他,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见他。”

“江先生先帮我预约了,然后我再告诉你原因。”辛晓月一脸神秘的笑。

“我要是说不愿意呢?”江承佑问。

辛晓月施施然站起身,微笑着说:“那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

“晓月,你真是开不起玩笑。罢了,谁让我看上你了呢。”江承佑语气颇为无奈,又颇为宠溺,朗声说,“我可以帮你问一问,可他这人脾气臭,性格古怪,你也知道他不喜欢女人,身边的秘书啥的从来都不用女人。呵呵,他若不见你,你可不能怪我。”

“那当然,我也分时是非。”辛晓月回答。

江瑜就开始掏电话出来,动作慢腾腾的,假装在翻找电话号码。刚开始翻找,江瑜的微信就来了。

江瑜: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这里,不许打电话。

江承佑假装没看见,来了一句:“嗯,找到号码了,我马上打。”

“麻烦你告诉他,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他,关乎我与他的性命,请他务必见我一面。”辛晓月叮嘱。

“行,我原话转告。”江承佑点头,然后暗爽着把电话拨出去。

电话一拨出去,辛晓月背后那一桌铃声就响起来了。电话铃声是清脆的女童唱的歌曲,虽然只是响了一下就被摁掉了,但辛晓月了却听出是妈妈教自己唱过的《熊猫咪咪》的歌。

这首歌不出名,蜀外之人很少知道,而且因为年代久远,就算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很多人也不会知道这首歌。

辛晓月忽然很想站起来看一眼,背后这一桌,用这首歌做手机铃声的人。

不过,想归想,忽然站起来去认识一个陌生人这种事,她做不来。因此,她还是端坐着,心里却直觉背后那桌的人,是个有故事的人,是个有趣的人。

江承佑电话被摁掉,还没有拨出去。江瑜的微信信息就过来了。

“江承佑,不许打,再打,合作项目,中止。”

江承佑不为所动,又打了一遍,结果江瑜已经学乖了,电话静音了。江承佑打了一会儿,江瑜没有接。

江承佑无奈地耸耸肩,趁机诋毁江瑜,说:“江瑜这人,就仗着一张脸长得好看,目中无人,对我这个哥哥也不咋尊敬。你看,这他不接电话。”

“哦,那我走了。”辛晓月作势要站起来。

“哎,那你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还有别的事要谈啊。”江承佑连忙问。

“我告诉你秘密的前提是你帮我预约了,别的事的前提也是你要帮我预约了。”辛晓月很严肃地说。

江承佑无奈,却又接到江瑜的微信:给康叔打电话,预约。

“晓月,你稍安勿躁,我给他的秘书打电话。”江承佑连忙说。

辛晓月“嗯”了一声,然后要求江承佑开免提。

“你要求真多。”江承佑无奈地笑了笑,又嘴贱地说,“可谁叫我喜欢呢。”

他一边说,一边开了免提,拨通了许康的电话。

许康本来在睡觉,结果先是接到了九少的电话,接起来后,九少也没有说话,然后九少挂掉电话后,就用微信发了信息:江承佑打电话过来帮辛晓月预约见我,你答应她,让她留下电话号码,等问过我后,给她打电话。

这条信息刚收到,江承佑就打电话来了,说是有一位叫辛晓月的小姐想要见江九少一面,希望能预约。

许康先是显示出讶异,装了一波,说:“承佑少爷,你应该知道九少的规矩,怎么还会打这么荒唐的电话?”

“康叔,我知道老九的规矩,但辛小姐说有关乎她与老九性命的事,务必要跟老九见一面。我想着既然是关乎性命的事,便打个电话传达一番,至于见与不见,这就是老九自己拿捏了。”江承佑当着辛晓月的面说,说得严肃无比。

其实这种说话,也就骗骗辛晓月而已。

江承佑忽然很想知道:将来,辛晓月要知道这一天,江瑜就在她背后时,会是什么反应。

“那位辛小姐没有说是什么事吗?”许康继续装。

“辛小姐不肯告诉我,说事关她和老九的安危。”江承佑语气很无奈。

“那好,请你将辛小姐的电话发来,等我问过九少,给她答复。”许康说,然后挂了电话。

江承佑将辛晓月的电话号码发给了许康,才无可奈何对辛晓月说:“你看,我已经帮你预约了,这见不见你,就不是我能左右的。”

“多谢。”辛晓月说着,就要告辞。

她必须要见到江瑜,但不能把见到江瑜的希望放在江承佑身上。江承佑这人神色里都透着算计,刚才打这个电话,指不定就是个陷阱,其中有猫腻的。

她不相信江承佑,所以,她要趁上午去见老狐狸一面,直接摊牌:希望老狐狸倾全力救晓阳,而她尽力配合他。

老狐狸必定欣喜,她再趁机提出要知道江瑜的下落,亲自去见一面,想必老狐狸会很乐意的。

“多谢,我该回去了。”辛晓月站起身来,招呼服务员买单。

第五十八章 秘密

“等等。”江承佑连忙站起来,说,“晓月,你到底遇见了什么难处,我也可以帮你的。”

“你帮不了。”辛晓月说。

“我可以的,锦绣文化,或许你不了解,你上网查一下。”江承佑说。

他这话一半是戏谑,另一半是真的想帮辛晓月。昨晚夜宴,他看得出来,辛晓月在辛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知道锦绣文化很厉害,但这件事,你帮不了我。若是真的要帮我,那可以立刻带我见到江九少。”辛晓月得寸进尺。

江承佑其实非常好奇,辛晓月为什么要见江瑜。他用了巨大的自控能力,才忍住说“江瑜就在你背后”。

江瑜不想现在跟辛晓月碰面,他就绝对不会去作死。

虽然是堂兄弟,但有些事,可以做,有些界,却不能越。

所以,竭力忍住好奇心后,江承佑很是遗憾地拒绝了辛晓月,说虽是堂兄弟,但各人各人的禁忌与规矩。

“我明白。”辛晓月知道是这结果,也并不惊讶。只是微笑着起身付账单。

“可是,晓月,你先坐下,不说江瑜,说说我们吧。”江承佑柔声说。

辛晓月买了单,摇摇头,说:“不了,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秘密,你说的秘密呢?你刚说,我帮你预约江瑜,你告诉我一个秘密。然后,再说我们之间的事。”江承佑连忙指出。

辛晓月听闻,看着江承佑微笑,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问:“你确信想要知道?”

“当然,我想多多了解你。”江承佑嬉皮笑脸,贱兮兮的样子。

“你真喜欢我?”辛晓月问。

江承佑也是演技派,神情恳切地说:“是的。我对你一见如故,一见钟情,认定你就是我今生等的人,是锦绣的女主人。”

辛晓月看了看窗外,玻璃窗外能看见高耸的锦绣饭店,日光下的五星大饭店熠熠生辉。

“你说得真让我感动。而且,你条件似乎真的很不错。”辛晓月一副很向往、很动心的样子。

“那晓月是愿意让我深入了解了?”江承佑长眉一展,眸光灼灼,嘴上贱兮兮的,“深入了解”几个字被他咬出龌龊的意味来了。

这种荤话,辛晓月虽然未经人事,却抵不住网络时代咨询爆炸。

所以,她也听懂了,心里更讨厌江承佑。面上却是神情平静,依旧看着江承佑,笑得高深莫测。

“你这表情,是愿意了?”江承佑靠在沙发上,一副任你蹂躏的姿势。

辛晓月从心底鄙视了江承佑一番,然后略略俯下身,双手撑着桌子,神情特别认真地问:“你真这么喜欢我,喜欢得任何事任何人都无可阻挡?”

“是。”江承佑抬眸看着辛晓月。

“那么,我跟你堂弟上床了,你也不介意吗?”辛晓月问,神情泰然自若。

“噗!”江承佑一口咖啡喷出去。

辛晓月很满意这“损人不利己”的话带来的效果。

只不过,江承佑喷咖啡就好了,背后那一桌咳嗽不断是什么意思?敢情一直在偷听?

辛晓月回头看一眼,无奈背后那人窝在沙发里,现在正低头剧烈咳嗽,看不清长相。

算了,路人甲乙丙,听到了震撼的话,吓着了,情有可原。

辛晓月没空理会背后那位熊猫咪咪,而是转过来眼神灼灼地看着江承佑,很是温柔地问:“江先生,你介意吗?”

“你这,诓我的吧?”江承佑问。

在他的记忆里,许康说江瑜跟辛晓月没有真的睡,江瑜也一直否定他睡了辛晓月。

难不成是江瑜那小子在诓人,其实是已经把辛晓月睡了?

江承佑满脑子疑惑,辛晓月却是留下轻蔑一笑,说了一句:“呵呵,告辞。”然后,她潇洒转身,大步往咖啡馆外面走。

“晓月,你等等。我们好好谈谈,我们的以后。”江承佑站起来喊。

做戏要做全套,江承佑不能让江瑜看出破绽来,所以,看着辛晓月要走,他连忙站起来要追出去,可是却被服务员挡住。

服务员很是有礼貌地请他先买单。

“不是买过了吗?”江承佑反问。

“说刚才那位小姐只买了自己那一杯蓝山咖啡的单。”服务员很好心地给他看了账单,还给他看了辛晓月递过来的纸条。

很潇洒的行书,上面写:我与对面这位是分手谈判,今日AA制。我只买我这杯咖啡,一会儿,你们可别让他逃单了。

江承佑看着这一张纸条,看样子辛晓月早有预谋。

他无奈地笑笑,指了指江瑜,对服务员说:“找那位买单,那位是她的现任。”

服务员没有任何行动,只一脸懵逼地看着江承佑,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样子。

“真的,那位是她的现任。”江承佑又指了指江瑜。

江瑜看了服务员一眼,服务员只觉得周围都亮了。他生活这么多年,从没看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男人啊。

服务员一呆,江瑜就不悦了,冷了一张脸。

服务员吓了一跳,连忙板了脸,对江承佑说:“先生,看你也是有头有脸的气派人,分手也要分得潇洒些,不要落人下乘,我劝你还是将这单买了。”

服务员那神情语气无一不是在鄙视江承佑格局小,小家子气。

江承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说过,顿时觉得尴尬。

好在江源总算智商在线,及时闪身过来,对他恭敬地行礼,喊了一声“江总”,总算挽回了面子。然后,江源才板着脸买了单。

服务员收到钱,回到服务台,松了一口气。老板顺子坐在服务台后面,对服务员说:“今天来的人,不是等闲之辈。”

“怎么不等闲?”服务员四处看看。

顺子正在将私人放置的监控进行剪接,保存。

“没看到不等闲的人啊。”服务员看不出异样。

“别的你瞧不出,难道没瞧出那位江总是谁嘛?”顺子将微微瘸的那条腿揉了揉。

这服务员名叫小熊,是部队里普通的兵,是个孤儿。从部队退伍后,就被以前因伤退伍的连长收到他的咖啡馆来当服务员了。

这咖啡厅里,除了几个打扫的小妹子,男的服务员、厨师、咖啡师什么的,都是部队退伍回来的。

不过,虽说是咖啡厅的员工,但得空就有体能训练。

而平时,在咖啡厅里,连长总还是要他们认真观察,锻炼眼力劲儿。

小熊实在没看出什么来,得了连长的提示,才仔细打量那位江总。

那位江总还真是搞笑,说了隔壁那桌的美男子是他刚分手的女朋友的现任,他居然坐到了所谓“情敌”的对面。

小熊前一秒还在想真搞笑,下一秒就想到一句俗语“情逢敌手千拳少”,这两人搁一块儿,指不定会打起来。打起来,就会影响咖啡厅的生意的。

“看出来了吗?”顺子已经观察了很久了,这会儿算是考一考小熊。

“看出来了火药味,那两位是情敌,坐一块儿了。我得去服务一下,缓和一下气氛。”小熊早就把这咖啡厅当作自己的家了,维护家的安定和平,刻不容缓。

顺子扶额,一把拉住小熊,问:“你没看出那位是锦绣饭店的老总吗?什么火药味,你好好在这里呆着,看不出,就不要乱动。”

小熊蒙了,从他的角度,看不见那位美男子的表情,但看江总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倒真没有什么火药味。

“人家都是有头脸的人,就算动手,也不会在这里。”顺子又说。

小熊点点头,却还是紧紧盯着那一桌,生怕他们就闹出点别的事来。

第五十九章 中意吗?

却说江瑜,在楼顶餐厅得知辛晓月主动约了江承佑,心里就很是不爽。

他觉得辛晓月的心机比海还深,欲擒故纵更是玩得好。

他甚至觉得江承佑这只老狐狸在这种事情上,肯定玩不过辛晓月。

辛晓月浑然天成,就透着一股子妖媚气息。

作为一个被各类女人勾引过无数次的男人,江瑜觉得自己洞悉了一切的套路。也正因为洞悉了一切的套路,他把辛晓月定为绝顶高手,演技炸裂。

可江承佑自大,不听劝告,被色迷了眼。

作为看透一切勾引手段的旁观者,江瑜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自己的堂兄,让他及早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所以,怀着无限正义的江瑜,打着“拯救堂兄,粉碎心机婊阴谋”的旗号来明顺咖啡。

先前,他想过在门口等着辛晓月,只要她出现,就直接带走。

可他转念一想:人都有逆反心理,没有直接戳穿,没有铁证如山,就江承佑那个脾气,肯定依旧执迷不悟。

因此,他改变策略。他要躲在暗处,给辛晓月一个表演的舞台。然后,再亲自戳穿她的阴谋估计,拯救自大的江承佑。

他坐在绒布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明媚的春日风光。然后,辛晓月就在这样美好的风景里,徐徐而来,明媚了整个咖啡厅。

那一瞬间,江瑜忘记了所有,脑子里学过的所有形容女子美好的诗句都涌了上来。

什么“静女其姝”“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诸如此类的词句,极少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词语,都一股脑地蹦出来了。

他瞧着她,一颦一笑,眉毛轻颤,眸光微敛.....

她眉目之间是千般风光,万种风情,顾盼生姿。

只是,她笑靥如花的对象是江承佑,江瑜就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从而觉得这女人演技太好,段位太高。江承佑果然不是对手。

他觉得不能坐在这里了。这个位置虽然能看到她的样子,但却不能听到她说的话。

听不到,就没办法当场戳穿她。所以,他花了钱,悄无声息地与人换了位置,换到了辛晓月的背后那一桌。

从两人的谈话中,江瑜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约会确实辛晓月定下来的;

昨晚,辛晓月确实给了江承佑要深入了解的信息,而这份儿深入了解的前提是辛晓月想从江承佑这里拿到一样什么东西;

辛晓月喝这杯咖啡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那样东西,具体是什么,直到辛晓月离开,两人都没有提及。

整个过程里,辛晓月句句都在说与江承佑不熟,在说江承佑逾矩了。

坐在她背后的江瑜,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冷笑:

辛晓月果然是擅长欲擒故纵的套路,知道男人就是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征服。何况,她还有这样的颜值。若是,她穿衣打扮不是过于朴素,定然会走到哪里,璀璨到哪里。

江瑜窝在沙发里,在琢磨该选什么时机来戳穿辛晓月的诡计。

结果正在琢磨怎么戳穿心机婊的阴谋,辛晓月居然要求江承佑帮忙预约他,说是关乎两人生死的事。

江瑜随即就恍然大悟:原来辛晓月约江承佑,不过是为了通过江承佑接近他。

喝着咖啡的江瑜心情忽然很好。

他认为:只要她的目标还是自己。那么,就是他与辛晓月之间的过招,不涉及旁人,不伤害旁人,这很好。

所以,听到辛晓月要约见自己,江瑜的心情瞬间就好起来了,甚至还在计算在哪里见面,该怎么见面,才不失自己的气度。

他兀自琢磨,直到江承佑反复说到那个秘密,江瑜的耳朵也竖起来。

他打死也没想到,辛晓月会那么恬不知耻,语气平静地对江承佑说“我跟你堂弟上床了”。

江瑜呛了一口咖啡,唇边不知不觉噙着笑。然后,看着辛晓月转身离开,那背影似乎还很潇洒。

“若她不是敌对的棋子,还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江瑜微微眯眼,目送她离开,等待江承佑来打招呼。

结果,辛晓月临走还摆了江承佑一道,玩的是AA制。铁公鸡遇见铁公鸡,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看你样子,挺幸灾乐祸的。”付了钱的江承佑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唇角微扬的江瑜。

“不,我这是观影的愉悦,果然好戏一场。”江瑜微眯眼,看着江承佑。

江承佑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指明记到江瑜账上,然后才说:“这姑娘不错,长相好,性格好,懂得节约,我很喜欢,我不会放弃的。”

“我和她上床了。”江瑜口气漫不经心,但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江承佑胸口一闷,觉得谈话快继续不下去了,辛晓月这么无耻,江瑜也这么无耻。

他不过是想试探这两人,他容易吗?

不行,这时候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江承佑发誓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所以,略微尴尬地一笑,然后是无比真诚的语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会知道我是多么接地气,多么靠谱的。”

“呵,我跟她上床了,她跟我睡了。”江瑜跟复读机似的,语气神情还很得意的样子。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江承佑喝了一口滚烫的咖啡,不悦地问。

江瑜收起了笑容说:“经过这次约会,你还没看清楚吗?她约你,只是利用你。你不过是被利用来寻找我的跳板,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不会气馁,她会看到我的好的。”江承佑继续说。

“我跟她上床了,你没听到吗?”江瑜蹙了眉,不悦地问。

“那晚的事,我也知道,她是被人设计下药,跟你睡了,也非她所愿。她又不是看上你了。”江承佑艰难地扮演着执迷不悟钟情于辛晓月的角色。

江瑜神色不悦,冷了一张脸,反驳打击江承佑:“可她愿意跟你约会,也不过是因为你跟我熟,想通过你找到我。她这种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她这种人是什么人?难道我们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吗?”江承佑反问。

江瑜一怔,摇摇头说:“我们是这样,但我们没有利用感情。总之,你不许再跟她有纠葛。”

“要我跟她再不纠葛,可以,除非——”江承佑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瑜。

江瑜忽然觉得心慌,下意识地问:“除非什么?”

“我说过,我不夺兄弟所好。”江承佑笑了笑,继续说,“所以,除非你要她,要娶她。否则,我不会放弃。”

“一个敌人的棋子,心机颇重的女人,对你完全无意。江承佑,你要发疯,释放你的征服欲,不如把你的酒店开到南北极去,这更具有挑战。”江瑜冷了一张脸。

江承佑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一副誓死不回头的样子。

他看着江瑜,很认真地问:“那么,江九少中意辛晓月吗?”

第六十章 我睡了她

江瑜端端正正地坐着,深深地看了江承佑一会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招呼了服务员来买单。

“这杯,他买。”江承佑赶紧对服务员说。

小熊已经知道这位就是著名的铁公鸡,锦绣文化的老总,心里暗想:铁公鸡真是名不虚传。

江瑜买了单,对小熊说:“对你们柜台那位说,好好做生意,不要想别的,不然弄巧成拙。”

“啊?”小熊懵了。

但江瑜已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只对江承佑说:“走吧,看计划书。”

小熊觉得气氛不对,赶忙回服务台去,将江瑜说的话转达给了顺子。顺子顿时变了脸色,想要去查那位的底,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反而是一位神情严肃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对他略略颔首,说:“阁下,请把视频删了。”

“监控,非警方,无权干涉。”顺子回答。

男子表情未起任何波澜,只说:“我说的是你非法安装的非正常监控。”

顺子内心惊咤不已。来这里喝咖啡的人无数,顺子自己有一套隐蔽的监控,主要是录制下来后,分析可疑的人,做成资料。以便于找出当年出卖轩哥的人。

尽管轩哥让他不要管,这是军队的事。可被轩哥救过三次的顺子,认为救命之恩必得报还。所以,就在这繁华之地开了一家咖啡馆,做着守株待兔的事,还顺带将店员们进行训练,以期有朝一日,能在锦城帮轩哥一把。

他布置监控的手法算是很专业的,却不料被人轻易识破。

不过,抵死不能承认。所以,顺子说:“我正当做生意,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非正常监控。”

男人“哦”了一声,也没多说话,转身走了。顺子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电脑不受自己控制。

他知道是有高手黑客动手了,想要抢回来。电脑却自动关机了,等再开机,他所有的电脑都比水洗过的地板还干净。

顺子很震撼,明白对方是高手中的高手,却不知是哪一家,不知对方来路。

“老板,跟那人一起来的,一共两人,都占据的是狙击位。”旁边擦杯子的小蔡也是部队里因伤退伍的,将刚才的一切目睹了,等那一脸肃杀的男人离开后,他悄声对顺子说。

顺子蹙了眉,说:“我早发现了,所以才有意拍这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蔡忘了擦杯子,问:“怎么了?”

“我刚一看视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那男人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娘炮。就是你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见过这么好看的。”顺子说。

“夸张了不?能有轩哥好看?”小蔡是王轩的忠实粉丝。

“怎么说呢?”顺子想了想,说,“轩哥那是英武不凡。这两位不是同一类型。”

“你们说五号桌那位么?”小熊凑过去,兴奋地说,“那男的真是很好看,赏心悦目的,真的不娘,不过眼神挺凌厉的。对了,他那女朋友,哦,就是江总的前女友,刚离开的那位美女。那颜值也是高水准,跟这位是相得益彰,郎才女貌。”

小熊摸摸脑袋,贡献出了为数不多几个成语。

顺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没瞧出那美女是谁吗?”

“谁?”小熊搜肠刮肚一番,还是毫无头绪。

“你说先前六号桌的那个美女吗?”小蔡问。

小熊点头,小蔡说:“那是当年发现轩哥的小美女,叫什么月来着。轩哥把她带到市区来上学的,住的是轩哥的房子。”

。“啊?就是山里的那个小美女,长这么大了?”小熊有些激动。

小熊虽然是年轻后辈,没亲自见过王轩的风采,但王轩是部队里的传奇。明顺咖啡的员工几乎都是王轩的粉丝,大家说到王轩,偶尔会提到辛晓月。

“嗯。是她。”顺子蹙了眉。

小蔡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女孩子大了,交男朋友是正常,只不过——”

小蔡说着,看了看五号桌,压低了声音说,“只是来喝个咖啡就看清楚我们另外的布置,绝不简单。”

顺子略点头,一脸凝重地看着五号桌。

小蔡建议:“这人很不简单,我怕这件事针对的是轩哥。要不,我们查一查对方的底,告知轩哥?”

“也只好如此。”顺子眉头紧锁。

却说江承佑还是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瑜回答他的问题。

等了一会儿,看江瑜没有回答的意思,江承佑又耐着性子问:“江瑜先生,请问你中意辛晓月吗?”

江瑜蹙白了江承佑一眼,一字一顿地说:“我跟她上床了,你听不明白吗?”

“你复读机呀,老说这句有意思吗?”江承佑觉得老九真是幼稚得不行。

“是你没听懂。”江瑜很遗憾地摇摇头,又一字一顿地咬着这个句子,“我、跟、她、上、床、了,是、我、睡了她。”

“得了吧,康叔说,你们只是同睡一张床而已,休想诓我。”江承佑鄙视江瑜。

“睡在一张床上也是睡。”江瑜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语气平静地说。

江承佑还要说什么,对上江瑜认真的眸光,他忽然就明白了:江瑜的意思是他其实看上了辛晓月,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那么,这小子是看清楚自己的心了么?

如果是这样,他这个堂兄就可以退在一旁看好戏了。当然,查一查辛氏背后的势力,守护堂弟,也该是他做的。

“你早说是你心头好,哥哥我也不必浪费一个早上的时间来这里约会。”江承佑打个哈欠,说,“看合同不着急,我先回去补觉,困死了。”

江瑜没有反对,只是心情愉快地走出了咖啡厅,将康叔发过来的辛晓月的手机号存入通讯录。

在备注的时候,江瑜想了想,备注了一个:演技炸裂心机月。

春日三月的锦城真是很美好,日光透过高大的银杏树,碧绿的叶子如同透明的碧玉,温和的风轻轻拂人面,暖意融融。

江瑜心情很好,闲庭信步回酒店,哼着不成调的《熊猫咪咪》,心里想着回去就给辛晓月打个电话,见她一面,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花招。

然而,江瑜人还没到酒店,电话就先响起来。

第六十一章 装病

电话是老爷子的贴身管家张伯打来的。

江瑜接起来,张伯就说老爷子昨晚回到住处,心情不佳,唉声叹气,夜不能寐,快天亮时,突然晕倒了,在医院急救。

江瑜一愣,随即想起老爷子不止一次装病骗他,便淡定了。

“我很多堂兄现在还在锦城,你通知他们去尽孝,我就不去凑数了。”江瑜直接拒绝。

“啊,我都通知了。”管家连忙说。

“那就行了,我很忙,在这里还有投资会,我宁远集团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江瑜毫不留情。

管家看江瑜有立马挂电话的趋势,连忙喊:“阿凡,你爷爷念着你,你来一趟吧?”

江瑜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爷子又装病了。

“不是昏迷了吗?怎么念着我了?”江瑜反问。

管家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觉得对江九少说谎这件事真是一项苦逼的工作。这么多年来,除了老爷子第一次装病,他骗到了九少,后来再也没有骗到过了。

“哦,老爷子昏迷中,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估计是放不下你。”管家很生硬地圆谎。

江瑜呵呵冷笑,毫不留情地戳穿:“张伯,你这理由用过很多回了。”

“不,阿凡,这次是真的。”管家张伯努力挣扎一下,“老爷子真的病倒了,昏迷中一直在喊‘阿凡,阿凡’,真的。”

江瑜摆明不信。他昨天没陪老爷子去赴宴,就知道老爷子肯定有后招,只不过没想到还是这么老套的招数。

“哦,那你联络最好的医生抢救。另外,许老爷子的外孙黄景苑现在正在省医院做交流,他是心脏和血液这方面的高手。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看看。你把地址与病房发过来。”江瑜说。

“九少,你,你来一趟吧。”张伯一边哀求,一边看坐在病床上喝粥的老爷子那一张脸,越来越黑。

“哦,那你留下联系方式,如果我忙完。有空,我会去看看他的。”江瑜摆明不相信,不过心里琢磨着让黄景苑去看看也是好的。

“好吧。”管家很无奈地应声。

人家都说来了,还能怎么的?逼迫九少来?他是能被逼迫的人吗?

“怎么样?”挂了电话,病床上正喝粥的老爷子精神抖擞地问。

管家哭丧着脸,默默地摇着头,说:“江总,我觉得招数太老,阿凡又太聪明。”

“怎么了?”老爷子蹙了眉。

“九少推荐了黄景苑来看你。”管家无奈地说。

老爷子想了想,问:“黄景苑是许明慧家那小子吧?听说跟他父亲学,医术很是不错的?”

管家抓了抓脑袋,想了很久,说,“对,就是许老爷子的外孙,许明慧那姑娘当年为了嫁给黄医生,还大费周章,跟王家退婚。”

“许明慧那丫头当时我是看中给老三做老婆的,结果被王家捷足先登,呵呵。后来,王家也没捞着。”老爷子想起往事高兴起来,还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我挺喜欢黄家小子的。”

管家知道老爷子说黄家小子是黄景苑的爹,那个抢了王家老五未婚妻的木讷医生。

“真的,那小子让人一见就喜欢。”江老爷子又强调了一遍。

管家一边默默地给江瑜发了医院和病房地址,一边默默吐槽:你老当然喜欢了,这小子帮你怼了王家,出了气。

“小张呀,许明慧家这小子,我也有耳闻,说是随他父亲,医术很不错,对吧?”老爷子问。

管家连忙点头,说黄景苑在省医院做学术交流。老爷子寿宴时,许明慧接了帖子,还带着黄景苑来拜寿了。

管家刚说完,就接到了江瑜的信息,说已经联络了黄景苑,给了地址和病房,也顺带将张伯的电话号码给了黄景苑。信心的最后,还来了一句:黄景苑是我朋友,是很专业的医生,张伯有什么事,不要着急,全权交给黄景苑就可以了。

管家把信息给老爷子看了,老爷子一看,冷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他孙猴子能逃过如来佛的五指山。你快让黄景苑过来。我要让他跟老九说我病得严重。”

老爷子严肃地指示,管家显得很为难,好心地提醒:“黄景苑跟九少打小关系就不错,未必会去做。”

“他会做的,你尽管去说就是了。”老爷子摆摆手。

“为什么?”管家想不透其中缘由。

老爷子扫了他一眼,说:“你比我年轻,咋脑子这么不好使呢?正因为黄景苑跟阿凡关系好,才会答应啊。我这么大年纪了,又舟车劳顿地去吃饭,又装病的,我为的是谁啊?”

管家恍然大悟,却又有些抗拒说:“话虽如此。可各人有各人的姻缘,我看那辛晓月就未必有那么好。辛卫国这个家复杂着,以后未必会成为九少的助力。”

“辛晓月又不是辛卫国养出来的,要他辛卫国一家成助力?”老爷子一脸嫌弃地看了看管家。

管家耷拉着脑袋,默然不语。

老爷子继续说:“这女娃气场跟辛卫国一家都不搭调,跟辛卫国一家就不是一路人。”

“是不搭调。”管家也同意。

“再说,就我孙儿阿凡还需要别家的助力吗?你这脑子怎么想的?”老爷子不悦地问。

管家有些尴尬,自己刚才格局是太小了,想到结婚,就想到两家联姻,助力啥的,忘了九少是什么人了。

纵观全球,这么年轻就能将宁远集团带上全球前三十的,也只有九少了。

人家这样的,确实不需要妻族去锦上添花。

“是我格局小了。”管家尴尬地说。

“行了,你快去把黄景苑找来。”老爷子摆摆手。

管家抹抹汗,退出了病房。

而老爷子则是拿出了手机,来回踱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翻出了辛卫国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昨晚,在书房,他听懂了辛卫国的暗示。辛卫国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将辛晓月指给老九。

他当时心里有点不舒坦:晓月是那么乖巧的孩子,念书又好,老九的情况,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若真是疼爱孙女,怎么会迫不及待地要把孙女指给老九?

而且,辛卫国在之前没跟他见面时,在去年年底开始于他来往的书信里,就不断地提及他的二孙女娴雅懂事,会念书,是去年蜀地的高考文科状元。

当时,江老爷子正为老九的终身大事发愁。

老九的口碑弄得太差,而且老九连续死了两任老婆,是那种进门不到一个月,就出意外死的。所以,尽管老九长得好看,事业有成。但凡有一丝疼爱女儿的人家,都对老九敬而远之。

江老爷子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想把江氏教给老九。然而,老九迟迟没有结婚,没有孩子,这交过去,也不能令人信服。

所以,江老爷子四处物色,辛卫国在书信中数次提及二孙女时,老爷子就动了心思,想来见见这女娃,考察考察配得上那让人操碎心的老九不?

第六十二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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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爷子先是看到了辛卫国二孙女的照片,果然是貌美娴雅,外形上跟老九倒是相得益彰,一对璧人。

于是,他琢磨着见一见真人,毕竟现在是美颜盛世,磨皮抛光啥的,照片做不得真。所以,他便吩咐了八十大寿要在锦城举行。

他这人一生就喜欢念书多的女子。比如,他的夫人就是锦城女子第一中学的学霸,人漂亮,又聪明,念书又好。

他是死缠烂打,为了追上佳人步伐,还埋头苦读。这一段奋起努力让他获益菲浅,也让整个江氏脱胎换骨,从本质上有了不一样的气质。

因此,他一直觉得念书好的聪明女子,是做妻子的上佳人选,能持家能教子能旺夫,生的孩子也很聪明。

所以,子孙后辈的择偶,他一直很注重会不会念书这一条。

本来,在与辛卫国书房谈话之前,老爷子还是很中意辛晓月。但谈话的过程中,辛卫国表现得太急切,让老爷子很不舒服。

他一直就在想:若晓月是自己的孙女,会找老九这么个口碑的孙女婿吗?

答案是否定的。

莫说是主动找,就是老九追自己的孙女,他都得给活活打出去的。

所以,他看待昔年的救命恩人辛卫国的眼神就很复杂了。辛卫国一直是很会钻营,但是段位又不是太高,所图谋的总让人看得见。一个都是格局很小的一个人。

但是格局再小,他也救过自己的命。就算自己百年归山,交代一下旁人照顾一下救命恩人一家,就江氏的影响,辛氏的日子也会过得很滋润的。

辛卫国完全没有必要把辛晓月强行推给老九。而且在回酒店的车上,老爷子甚至觉得辛卫国一直来信提及辛晓月,其实都是投他所好,早有预谋。

对辛晓月的喜爱和对辛卫国谋算他的不满交织在一起,让他一夜没有睡。

最后,思量再三,还是舍不得辛晓月成别家孙媳妇。

所以,老爷子下了决心,决定为老九和辛晓月制造机会,至于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两人的缘分与造化。

至于辛卫国一家,老爷子看得很清楚:辛晓月是辛晓月,辛卫国一家是辛卫国一家。

电话拨出去,辛卫国立马就接起来,很高兴地喊:“大哥,是你呀。”

“我身体不太舒服,在省医院住院,你让晓月来陪我说说话吧。”江老爷子直截了当。

辛卫国正在琢磨怎么样再次拜访江老爷子,没想到就接到了江老爷子的电话。这简直是天上砸下个大馅饼的感觉。

“啊?大哥,你怎么了?”辛卫国掩饰住自己的兴奋,很关切地问。

“人老了,心脏不太舒坦而已。”老爷子淡淡地说,“你让晓月来就行了,别人就别来了,人多了,我烦。”

江老爷子直接了当,免得到时候辛卫国自作主张带一堆辛宅的人来。

“是,我这就通知晓月。”老狐狸听闻,连声应下。

挂上电话后,管家就回来了,说黄景苑在看一位被蛇咬的病人,说检查完毕,就会火速赶来。

江老爷一宿没睡,办完了事,只等结果,便感觉到了累。

于是,他躺在床上,吩咐了管家等辛晓月来了,再叫醒他。

却说辛卫国,接到江老爷子的电话,立马就要给辛晓月打电话。电话还没拨打出去,辛晓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辛卫国一怔,接起来就听辛晓月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爷爷。”

叫得这么甜,事出反常必有妖。

辛卫国觉得很诡异,心里有一种把握不住的烦躁,更莫名有些发怵。

不过,他反应很快,只是一瞬间,就敛起情绪,和颜悦色地问:“是晓月呀,找爷爷有什么事呢?”

“我在医院守着晓阳,爷爷,你在医院吗?”辛晓月声音依旧甜甜的。

这种声音让辛卫国错觉这两天都是一场梦,这孩子还是那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他愣了愣,很快冷静下来,说:“我正要去看看阿宁和晓阳,刚要出门。”

事实上,从怀疑晓阳身世的那刻开始,辛卫国就不怎么待见晓阳。而且,他越看越觉得晓阳跟自己儿子没一点的相像。

自从何天云怀孕,确诊是个男孩后,辛卫国更讨厌辛晓阳。无奈辛卫国这个木鱼脑袋,一直反对做亲子鉴定。

辛晓阳车祸,他压根儿就不想去医院看一下,甚至还觉得没死真是花钱。

并且,他也不想去看阿宁。平时那么宠阿宁,结果关键时刻把事情搞砸。

早上,他甚至还严厉地斥责了昨天乱说话的辛梓晨。

但刚才接到江老爷子的电话,他就整装要去医院,目的是去看江老爷子。

“那我等爷爷过来,有事要和爷爷商量。”辛晓月的声音依旧是乖巧甜美的。

“好。”辛卫国挂上电话,眉头蹙起来,心里琢磨辛晓月又在耍什么花招,这真是挺反常的。

挂上电话的辛晓月,买了些水果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了晓阳的情况。

陈大夫已经查过房,语重心长地说晓阳的情况没有多大的变化。这是一个好消息,只要保持这个情况。过几日,晓阳就能有所好转,就有很大的机会从ICU出来。

辛晓月千恩万谢,一颗心却还是悬着,晓阳还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自己不能放松警惕。等晓阳好起来,一定要将他好好保护起来,考个好大学,远离辛宅那所谓亲人。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辛晓月正要去见岳凤姝,说一说自己的打算,刚进电梯,就有人惊抓抓地叫:“表妹儿,表妹儿,等等我。”

辛晓月赶忙去摁电梯门,结果黄胖子人很胖,但身手很敏捷,在电梯门关上之前,蹦跶进来,喘着气说:“表妹,你咋这么无情喃!”

辛晓月看他一眼,想起昨晚辛梓宁的急救是这胖子做的,想这人也是有两把刷子,只是这嘴贱兮兮的样子,真让人不太喜欢啊。

“哎,表妹,我跟你说,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点点眉目了。”黄胖子自来熟,神秘兮兮地说。

辛晓月长眉一展,竖起耳朵要听。黄胖子嘻嘻哈哈地说:“先不跟你说,我去一趟顶楼,有个长辈病了,我去看看。稍后到十一楼找你喝茶,跟你详谈。”

辛晓月连发表意见的机会都没有,胖子的电话就响了,很风骚的《最炫民族风》,他接起来听了一句,就说:“你放心,我正在火速赶往老爷子那里。啥?”

黄胖子一惊一乍,神情像是在闹市区看到一头猛虎似的。

“你说清楚点,什么药?”黄胖子一脸震惊,小声确认了一下,“”你问紧急避孕药副作用?”

辛晓月心里一怔,想起昨晚自己买药时,那位卖药的大姐也说紧急避孕药也有副作用。所以,不由得竖起耳朵。

“这——,我跟你说,紧急避孕药这个副作用可大可小,要看什么牌子,什么配方。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改变人体激素环境阻隔怀孕,副作用是蛮大的。”黄胖子说起医学来,还是很严肃的。

对面不知是什么人在问黄胖子紧急避孕药的问题,黄胖子不住点头,又说:“也死不了人,得不了绝症的。就是可能长胖,也可能长斑,可能生理期不规律,严重的还会引起出血,半年内怀孕畸形,又或者造成囊肿、肌瘤啥的。”

辛晓月听得心一颤一颤的。她没想到小小一枚紧急避孕药,有这么大危害。

她仿佛觉得那药正在蚕食自己的身体,瞬间后悔没买一瓶调理的药一起吃。

电话那头的人大约不信,黄胖子手一摊,仿若那人就在他面前似的,很拽地说:“我怎么就是瞎说了?我虽然不是妇科大夫,但说的都是这药的副作用啊,只不过,这副作用,不是百分百会产生。不过,你不是没姐姐妹妹,没女朋友也没女性朋友吗?谁吃紧急避孕药了?你还特意打电话来问我?难道金屋藏了我不知道的娇?”

黄胖子问了,大约没达到满意答案,不由得呵呵一声,说:“你不说就不说,我还没兴趣知道呢。现在,我要跟我表妹儿聊天,没空理你,BYEBYE!”

黄胖子说挂电话,却并没有。

大约那头那人说了什么,黄胖子很得意地说:“我表妹,辛晓月呀。”

这话——

果然黄胖子这嘴贱的知道她的名字,还跟他的朋友都说过了,敢情对面那个男的是知道她的存在的。

这时,黄胖子已挂了电话,笑着对辛晓月一本正经地解释:“一个朋友,男的,抽风了,问我一些医学上的事。”

辛晓月“嗯”了一声,点点头,说了一句“我到了”,然后出了电梯。

黄胖子懵了一下,在电梯关上前说:“表妹儿,等我一哈,我去办个事,很快就来找你喝茶哈。”

第六十三章 互谋

辛晓月也没回答,只转身去找岳凤姝,将与江承佑见面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她要约见江瑜一事。

然后又说要与辛老狐狸见一面,所以麻烦岳凤姝再守一会儿。

“你说这些,就不是自家姐妹。”岳凤姝笑了。

“我是怕耽搁你的事,让你不能好好补觉。”辛晓月记得先前岳凤姝说下午有事的。

岳凤姝神情一滞,才垂眸说:“我的事很简单,三两下就办完了,没啥耽搁不耽搁的,你快去,看看你这爷爷到底想干嘛。”

辛晓月觉得岳凤姝似乎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不过,她自己也还一堆事要处理,一堆的烂摊子,根本没精力去思考岳凤姝的事。

辛晓月下了楼,只在医院路口站了片刻,辛老狐狸就来了。

“爷爷。”辛晓月叫了一声,略略点头倾身,很有礼貌。

老狐狸“嗯”了一声,就说在这路边商量事情不妥帖,还是去上次的茶楼。

临窗而坐,老狐狸照例是一杯飘雪,这次却是没有给她叫一杯白开水,而是破天荒地询问辛晓月喝什么。

辛晓月点了一杯素茶,没等茶上桌,就开门见山地说:“爷爷,我刚询问晓阳的主治医生陈大夫,他说晓阳的情况算是很好的。若是今晚之后,能稳定下来,过几日能醒过来,就可以出ICU了。”

“那是好事。”辛卫国语气淡淡地回应。

辛晓月看得出老狐狸态度的淡漠,却也假装没看见,说:“我想请爷爷全力救治晓阳。”

“晓阳是我的孙子,我自然会全力救治。”辛卫国回答。

他说这话,其实就是两口话,表面上是在说会全力救治,可如果晓阳不是他辛家的孙子,那么,他的钱也不大风刮来的。

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孙子,过几日就有答案了。

辛晓月也不傻,听出了老狐狸这句话潜藏的含义,但表面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

所以,辛晓月假装听不出,只很恭敬地对老狐狸略略低头,说:“多谢爷爷。”

“应该的。”老狐狸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端起刚盖碗飘雪闻了闻香,喝了一小口,才问,“晓月,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么?”

辛晓月摇摇头,说:“不。我还有另一件事希望爷爷能帮我。”

老狐狸看了辛晓月片刻,用淡淡的语气说:“你说说看。”

“爷爷,我想江瑜一面。爷爷与江爷爷是故交。想必能帮我吧?”辛晓月直截了当。

辛卫国听闻,不由得一惊,抬眸打量了辛晓月许久。他先前还在想怎么威胁,才能让辛晓月去陪江老爷子,从而能让江老爷子定下这门婚事。

他没想到辛晓月竟然主动提出来。她先前不是不愿意吗?难道有什么阴谋?

辛卫国为人谨慎,仔细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也不示弱,眸光坦然地接受辛卫国的审视。

好一会儿,辛卫国将一杯茶喝光了,才问:“先前,你挺排斥的。这会儿,怎么又想着见一见江九少了?”

辛晓月当然不可能将真实的原因告诉老狐狸。她辛晓月行事,对好人、值得之人,自然是真诚相待,可对卑鄙之人只会有算计。

因此,尽管是她迫切想要见到江瑜,她也要将这一场变成对自己有利,利益至上的交易。

所以,辛晓月一脸诚恳地回答辛卫国:“我思量了一晚上,觉得爷爷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改变了主意。”

辛卫国自然是不信的,淡笑了一下,便板着脸,问:“哪一句有道理了?”

“爷爷说我是辛氏的一份子,在辛氏艰难的时刻,理应为辛氏做出贡献。而晓阳确实需要一大笔的医药费。”辛晓月回答。

辛卫国的神情很怪异,他真的有些看不透这孙女。虽然她的长相更偏向于她母亲,但那嘴唇却几乎和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

这明明是辛氏的血脉,可脑子灵活得不像话。辛卫国有时候想:自己儿子要有辛晓月的脑子一半好使,他也不至于现在还在操劳。

“另外,爷爷说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也觉得很有道理。”辛晓月看辛卫国脸上的神情很破碎,便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呢?”辛卫国问。

他依旧审视着辛晓月,没放过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企图找出阴谋的蛛丝马迹。可他没有找到。

这个孙女神情坦荡,就像是昨晚阿宁被蛇咬了,一直说是她做的,可她却神情坦荡,波澜不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与恐惧,似乎是掌控了全局,也拿捏了辛氏不敢对抗苏家。

为人聪明,内心强大,善于布局。本以为是一只绵羊,但却像是一条隐藏起来的恶狼。

这是这两日来,辛卫国对这个一直乖巧的二孙女的新的印象。

这样的辛晓月超出了她的认知,让他暂时无从掌控,从而觉得非常不安。

现在的情况,又一次验证了他的看法。辛晓月确实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老实乖巧埋头苦读的书呆子。

辛卫国审视辛晓月,辛晓月也微笑着审视辛卫国。

两相对视,辛卫国率先败下阵来,垂了眸,低头假装喝茶。

辛晓月却是微笑着说:“所以,我以我的价值换取晓阳的医药费。”

辛卫国放下已经没有茶水的盖碗,看着辛晓月,冷笑一声,反问:“你的价值?”

辛晓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爷爷跟江爷爷是故交,您对江爷爷有恩。这暂时可以让辛氏集团因江氏的庇护,而在日渐加剧的竞争里有利。可爷爷您是聪明人。这恩情是会还完的,也是很微妙的。恩情这玩意儿——”

辛晓月说到此处,神情可惜地摇摇头,继续说:“你若索取多了,人家反而厌烦,弄巧成拙;你若不索取,人家未必记得起来。对吧?爷爷。”

辛卫国一直就是这么看待自己对江老爷子的救命之恩的,辛如海却是不懂。对于他算计辛晓月这点,辛如海还与他拧着,还耿耿于怀。

可辛晓月却看得透彻,他再度暗叹:辛晓月为何不是个男孩子。若是个男孙子,那真还可能带领辛氏走出困境,将辛氏发扬光大。

辛卫国心思起伏,看待辛晓月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爷爷不回答没关系。我知道爷爷是这么想的就够了。”辛晓月看老狐狸不说话,微笑着说,“但若我与江瑜在一起,再为他生下儿子。那么,辛氏与江氏就是不可分割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描述得很诱人,可你不怕死吗?”辛卫国一直不在状态,被辛晓月一直拿捏着话题,现在他总算是理清了思绪,问了这么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我怕。”

“那江瑜死过两任老婆,都是娶进门不到一个月,你还要铤而走险吗?”辛卫国咄咄逼人。

辛晓月眸光晶亮,很笃定地点头,说:“是。”

“原因?”辛卫国问。

他实在想不出辛晓月拍死还要铤而走险的原因,难道仅仅为了赚取晓阳的医疗费吗?晓阳现在还是辛氏的长孙,她又为什么要担心医疗费,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想到辛晓月知道些什么,辛卫国只觉得背脊发凉。抬头看辛晓月的眼神,如同看着妖邪。

第六十四章 孤勇

(今日第二更)

辛晓月无视辛卫国审视的眼神,依旧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很爱晓阳,所以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辛晓月明明说得很自信,也一直喊自己坚强。可在说到“我很爱晓阳”时,鼻子还是发酸,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

辛卫国看她样子并不是作假,他倒是一怔。

“爷爷,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辛晓月继续笑着说,笑得眼泪出了眼眶。

辛卫国看着辛晓月,没有说话。

他这把年纪了,经历了人生风风雨,什么兄弟姐妹情,那都是纸糊的玩意儿。

儿时,吃不饱穿不暖,家里兄弟姐妹多,拉帮结派,互相抢对方东西吃。后来,他在部队也算闯了点小名堂,也是提携了兄弟姐妹。

可后来呢?

群魔乱舞的年代,什么亲情爱情的,都是狗屁。

那时,他的哥哥拿子虚乌有的证据去揭发他,他的妻子也跟风揭发他,跟他划清界限,他的亲姐姐以及长子都揭发他。只有笨笨的次子辛如海不愿意说没有的事,与他一起受了罚,再后来被下放到了蜀西山里。

辛卫国在这一瞬间,看辛晓月像是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提携兄弟姐妹那个天真的自己,便叹息一声,说:“晓月,人本自私。你以性命对待的人,未必就会感恩,指不定将来时移世易,一旦涉及利益,还会落井下石,咬你一口,给你致命一击。”

辛晓月也是一愣,她没想到辛卫国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她看着辛卫国,这是一只老狐狸,千沟万壑的脸上也浮着伤感。

想来老狐狸也曾被亲情伤害!

但她不是居委会大妈,会去给每个人灌心灵鸡汤啥的。何况,她不可能因为这一句话,就忘记了辛卫国对她冷酷无情的算计。更不会忘记,今日要铤而走险的起因是因为辛卫国的冷酷与逼迫。

所以,辛晓月只是一怔,脸上便浮起淡淡的笑,说:“多谢爷爷提点,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也有我的坚持。”

“你不后悔就行。”老狐狸看她一眼,心里只叹息:还是太年轻,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不后悔的。”辛晓月很笃定地说,“爷爷,你知道吗?我记得晓阳出生的那天,阳光灿烂,早餐是舅舅做的,菜是咸菜猪油鲢鱼汤。从那天起,我守着他睡觉,怕他滚下床;大部分的时间,我背着他、陪着他玩,守护着他。我打人,全是因为保护他。妈妈和舅舅走后,晓阳和我就是对方唯一的倚靠。我想,如果今天是我躺着,晓阳也会全力以赴。所以,我不会后悔。即便将来时移世易,那也是将来的事,我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晓月,说什么唯一的倚靠,你这话不成体统。”辛卫国板了脸。

“爷爷,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寻求你的帮助,就是拿出了我的诚意。爷爷就不要说别的了。”辛晓月说。

辛卫国兀自添了茶水,说:“你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我又怎么知道,你打的不是搭上江氏甩开辛氏的算盘?”

“我怎么会甩开辛氏呢?我弟弟是辛氏的长孙,是辛氏将来的继承人呀。”辛晓月微笑着说。

辛卫国听到这话,忽然觉得心脏疼,头疼。若非他打的是另一层算盘,合作另有其人,还真就被这黄毛丫头拿捏了。

搞了半天,这臭丫头在这里等着他。

可她毕竟还是太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到底是年轻人啊,想事情就是想得太简单了。他将她送给江瑜,可不仅仅是要搭上辛氏这么简单。

就江瑜这种六亲不认的性格,他也没指望过,能用这样的联姻去获得什么好处。

辛卫国佩服辛晓月聪明,却也在心底鄙视她假聪明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算盘打得很好。”辛卫国一脸冷然。

“多谢爷爷夸奖,我还要多多学习。”辛晓月一副听话好学生的样子。

辛卫国想骂一句“无耻”,转念一想:她既然主动跳坑,那是再好不过了。便淡定地说:“行了,我到医院来,也正是要看看晓阳和阿宁,再去看你江爷爷的。”

“江爷爷在这医院?”辛晓月讶然。

“在顶楼VIP区。”老狐狸说着,掏出钢笔与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将江老爷子的私人电话号码写给了辛晓月,说,“刚才,江爷爷还打电话说心里闷得慌,想你去陪他说说话。既然你也想通了,就不要我多说了。晓阳在ICU有专人护理,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总在那里守着,办正事要紧。”

“多谢爷爷,谨遵你的吩咐。”辛晓月一口应承,然后将一杯茶喝光,转身出了茶室。

三月午后的阳光落了一地的灿烂,辛晓月站在马路边,深深呼吸。

看着车来车往,她默默地对自己说:“辛晓月,未来多艰险,但千万不要害怕,要加油,要坚强。”

她给自己打气,然后跨过马路,在省医院对门的小餐馆买了两人份儿的午饭。

岳凤姝还守在ICU门口,辛晓月去的时候,她正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辛晓月提议道休息区吃个午饭,那边有桌椅。

岳凤姝看了看ICU,很担忧地说就在这里吃。

辛晓月垂眸叹息说:“大姐,别担心。没事的,我都处理了。”

岳凤姝人没听懂,只抬眸看一脸疑惑地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便将自己与辛卫国的这次见面原原本本地说了。

岳凤姝听得蹙起眉头,不悦地说:“糊涂,你真是糊涂!江瑜是什么人,就算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却也不是个良善之人。你看看,能死两任老婆,还是刚结婚不到一个月。我不许你这么做。”

岳凤姝态度很是坚决,辛晓月连忙解释:“大姐,只是权宜之计,我是不可能嫁给江瑜的。我只是仔细地想了想,我们在明,算计我的人在暗处。就算我们消耗巨大,轮番死守,但架不住老虎也要打盹,可能会百密一疏。所以,我想与其这样防不胜防,还不如就暂时如他们所愿,至少可以让我们缓一口气。待晓阳好起来,待轩哥回来。”

岳凤姝听她的解释,没有说话,只低头沉思,神情越发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岳凤姝才严肃地说:“晓月,总之,你先别轻举妄动,容我好好想想办法。”

“大姐,我想过了,目前,这个方法是最妥帖的。”辛晓月说。

岳凤姝不言语,只低头将书本收拾好,饭也顾不上,就说要去办事。

“你千万别轻举妄动,我去想想办法。”走到电梯口,岳凤姝再次叮嘱。

辛晓月心里涌起柔软的暖意,低声说:“大姐,不用折腾这事了。我先权宜一番,让晓阳的情况好一些。我们也好趁这段时间,好好规划,将来再对付那些恶人。倘若,轩哥回来——”

“倘若王轩没有回来呢?”岳凤姝扫了她一眼,说,“你别废话。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好。你看看江承佑,就够恶心的。那个江瑜,指不定更危险。不要到时候,惹了甩不脱的麻烦。”

辛晓月鼻子发酸,眸子里泪光点点,喊了一声:“大姐。”

“哭什么哭,丑死了。我先去办事,然后补觉,你千万别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听到没有?”岳凤姝又叮嘱一番,才急匆匆走了。

第六十五章 禁欲系傻鸟

岳凤姝走后,辛晓月就决定去顶楼找江老爷子。

等在电梯门前,电梯门开了,她还没进去,电梯里的人黄胖子就闪身出来。

一出电梯门,就笑嘻嘻地喊了一声:“表妹儿,我来了。”

辛晓月没有接话,黄胖子倒是自顾自地说:“表妹儿,我跟你说,我本来昨晚就想找你,跟你说的。昨晚有蛇咬伤的急诊病人。治疗蛇咬伤,这是我祖上拿手的。所以,他们给我打了电话。”

“哦,所以你现在是来告诉我的?”辛晓月问。

“对啊。”黄胖子点点头,又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表妹儿,我跟你说个事。昨晚被蛇咬伤的是你家妹子,醒了之后,一直在说是你放蛇咬伤她的。所以,我给了她一针,感谢我不?”

黄胖子邀功,辛晓月却板了脸,说:“你调查我?”

“表妹儿,怎么能说是调查呢?你容貌出色,我瞧着你像我表妹儿,我就随口去住院部一问,就有小护士告诉我你弟弟在ICU,然后我很关心表弟的病情,就看了看他的资料——”黄胖子很坦然地解释。

辛晓月心里很不舒服。这世界都怎么了,男人一个比一个自以为是。先前一个江承佑,现在一个黄胖子。

黄胖子解释着,看辛晓月板着脸,便停住了贫嘴,叹息一声,说:“晓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瞎贫嘴了。我见到你,就觉得这妹子长得多水灵,多好看啊。真想认识认识,结果我就来搭讪了。然后呢,你的反应很好玩,我就去住院部问了一下,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啥的,但我对你没有别的心思。因为,我自己也觉得我们不搭调,不是情侣那一路的。我纯粹是无聊八卦好奇心,加上想认识你而已。晓月,你别不高兴,对于查你这件事,我向你道歉。”

胖子解释了一大堆,说到后来,还鞠躬道歉了。

对比上江承佑满嘴没一句真诚,胖子的态度真是特别的诚恳。

辛晓月气也顺了一些,只说:“我不喜欢这样被调查,你若想认识我,你可以光明正大来问我。”

“可你也不给机会呀。”胖子嘀咕。

辛晓月扫了他一眼,胖子立马站得端端正正,说:“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们还是说正事。”

“嗯。”辛晓月仔细想想,黄胖子其实算是这些年来,遇见的追求者或者接近者里,比较规矩与正常的了,虽然举止行为还是比较夸张。

“如果表妹儿有时间,我们去外面茶室或者餐厅里说,这里人多眼杂的。”黄胖子得寸进尺。

“我没那么多时间。”辛晓月直接拒绝。

黄胖子一听,连忙“呃呃呃”,然后往休息区走,一边走一边说:“那休息区坐坐,我先把这事给你说一说。”

过了午饭时间,这一层楼其实也没有多少家属,所以休息区并没有多少人。

辛晓月跟了上前,与黄胖子相对而坐。

黄胖子很干脆,表示辛晓月没时间,他就开门见山直接了当说自己的发现。

先说了辛梓宁醒来后,精神状态很差劲儿,一直说“是辛晓月那个贱人放的蛇,她会逮着,真的”,然后胖子很果断给了她一针,板着脸对辛如海说:“如果你女儿一直这么胡言乱语,那就只能送到精神病院去了。有些话,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你干嘛说这种话?为了维护我?”辛晓月好奇地问。

“可不是么?谁让你说我表妹儿呢!”黄胖子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你要这么说,辛梓宁也算是你表妹儿。”辛晓月说。

黄胖子立马摆手又摆头,说:“我才不要,尖嘴猴腮的长相,可是会带来霉运的。”

辛晓月没有跟他贫嘴,而是继续问他辛如海什么反应。

“他呀,当然是很愤怒,问我什么意思。结果呢,我的好友就说‘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嗯,然后——”黄胖子卖了个关子,笑着说,“今天查房的时候,辛梓宁就没胡言乱语了。”

“你朋友是谁?”辛晓月好奇这位朋友。

“名叫苏靖宇,你们见过的。”黄胖子说。

“世界可真小。”辛晓月垂了眸。

“可不是?”黄胖子嘀咕一声,又换了话题,说起了那天辛晓月让他帮忙查一查曾琼和辛如海的事。

辛晓月下达完命令后,黄胖子正好闲来无事,就着手去调查了。

曾琼是负责试管婴儿这块儿的,也算是省医院小有名气的权威,长相不错,性格孤僻,眼光很高,多年来都没结婚。

曾琼与辛晓月的后妈何天云是手帕交的闺蜜好友。何天云一直想要生个儿子,无奈生辛梓宁的时候伤了身体,所以,曾琼一直在帮何天云做试管婴儿。

最近,已经成功了,怀孕三个月了,是个男宝宝。

“你说何天云怀孕了?”辛晓月很是吃惊。

“对啊,就是你父亲和你那个后妈是曾琼的VIP病人,一直是曾琼在帮他们调理身体,做试管婴儿,就是想要个男孩子。最近这次成功了,情况很不错,已受孕三个多月了。”黄胖子很严肃地说。

辛晓月蹙眉,觉得跟自己之前想的似乎有点偏差。

“你怎么了?”黄胖子看她神色不是很好。

“已经怀孕三个月,男的还需要什么检查吗?比如需要抽血啥的。”辛晓月问。

黄胖子抓了抓脑袋,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对这方面不是特别清楚,但据我所知,做试管婴儿,夫妇双方的检查主要是受孕前,根据检查的身体情况来进行调理,以达到最佳状态。现在,你那后妈都怀孕三个多月了,剩下的主要就是女方的孕检了。男的应该没有什么好检查的吧!”

辛晓月想起那天见到曾琼和辛如海一起的时候,辛如海明显是刚刚抽过血。

“你确信吗?”辛晓月问。

黄胖子抓抓脑袋,笑着说:“表妹儿,你别这么一本正经的,问得我发毛。”

“这事很重要。”辛晓月说,又觉得不妥,便又补充一句,“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样啊。那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男的不需要做什么别的检查了。除非是这个男的有别的病,在治疗别的病,又或者胎儿出现了什么异常。”黄胖子很严肃地说,随后又补充一句,“不过,就我昨晚看见你那后妈,至少表面上没见出什么异常。”

辛晓月听到这个答案,还有没有一丝的轻松。

“我跟你说啊,你交代的这个事,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没跟我说?”黄胖子也觉得辛晓月奇奇怪怪的。

他也不是傻子,那天晚上辛晓月被下药;茶室里,辛卫国威胁辛晓月去接近江家人。他又打听出这辛晓月是辛如海的前妻生的,连同ICU那位都是死了妈的娃。

这豪门大族有豪门大族的各种勾心斗角,这小门小户寻常百姓,也有自己家的算计与一地鸡毛。像他家以及外公家那么清风朗月的实在是太少了。

辛晓月看着黄胖子,在想要不要说自己的怀疑。

她还在犹豫,黄胖子的电话忽然响起。《最炫民族风》的声音吓了辛晓月一跳。

黄胖子看了一眼来电,辛晓月也瞟了一眼,黄胖子备注的是:禁欲系傻鸟。

第六十六章 在线等,急

看那备注名,就该是死党一类关系非常铁的。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你稍等一下。”黄胖子很歉意地说,然后接起了电话,开口就跟汇报工作似的,说:“老爷子病得很重,你最好自己来看看,我不骗你。”

那边的人大约是不愿来了,黄胖子撇撇嘴,说:“老人家年纪大了,说没就没的,一旦生病,就很凶险。你不来,以后别后悔就是了。人生无常,意外和明天,你都不知道哪一个先到......”

黄胖子心灵鸡汤灌着灌着,忽然就停下来了,一脸震惊地在聆听。

过了一会儿,辛晓月就看见黄胖子瞬间就一脸八卦,开口也是一嘴八卦气息:“你想明白了,要告诉我吃药的人是谁了?””

大约是那边的人告诉了黄胖子,黄胖子非常惊讶地“啊”了一声,惊讶地问:“她,是她,她吃了?”

“我去,你后来睡了她?”黄胖子压低了声音,看了辛晓月一眼。

辛晓月觉得黄胖子这一眼很莫名其妙。不过,她想大约是黄胖子觉得在她一个少女面前说这个睡不睡的有点难为情。

当然,辛晓月是高估了黄胖子的节操。他要是会不好意思的人,就不会拦着她喊表妹儿了。

黄胖子看她,只因为她是黄胖子口中的“她”而已。

“没睡,她怎么吃药了?”黄胖子的声音越发小了。

过了一会儿,他一脸义愤填膺地拔高了声音:“你个混蛋啊,居然打女人,会遭报应的,女人如花似玉,那都是拿来疼的,你居然拿来揍。禽兽啊。不过,禽兽呀,你不是很忙么?怎么知道她吃药了?”

辛晓月听黄胖子的言语,也是听得不明不白,只不过,对电话对面的那个人已没啥好感。

在辛晓月的字典里,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货色;动手打自己女人的男人,更是垃圾中的垃圾。

在辛晓月看来:你特么的不喜欢,你可以提出分手,你找你喜欢的去,动手是个什么玩意儿?

“呵,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我自己问。”胖子得意地说。

“你敢自己问这事试试。”江瑜在这边不悦地威胁。

黄胖子不为所动,呵呵哒几声,便说:“我还要跟我表妹儿说正事呢。你找我到底为什么,不是真的只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江瑜。他从咖啡厅回来,就一直在想着辛晓月吃了药的事,想来想去,觉得让黄胖子办这件事,应该比较妥帖,这才打电话来。

可黄胖子问他说这件事到底是为什么时,江瑜顿了顿,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世上还有事情会让自己难为情。

许康又在一旁示意,说会议已经开始了。这是锦绣文化和宁远集团合作的首次会议,他已经迟到了好一会儿。

江瑜点点头,黄胖子不耐烦地在叫:“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啊。我们俩又不是恋人,抱着电话不说话,演你侬我侬的戏码啊。”

“你给辛晓月开一些调理的药。不要让她知道我,也不要让她知道我们知道她吃药的事。”江瑜缓缓地说。

“我是心脏和血液科的,你这要求太过分了吧?”黄胖子哇哇叫。

“上次你看中的那辆车,明天下午运到锦城。”江瑜直接了当。

黄胖子一听,一只手捂住了嘴,马上改口说:“天下医学是一家,这是小事情小事情。不过,你说话算话吗?”

“我已经安排了。”江瑜说。

“四千三百万,啧啧,成交。保证完成任务。”黄胖子表情非常愉快。

这愉快不仅仅是得到梦寐以求的车,而是江老九这表现,意味着他还能得到老爷子那边的收益。

嗯,最让人愉快的就是禁欲系傻鸟已经开始疯癫了,好戏已经开场了,演戏的人还不自知!而他这种上帝视角的人,真是感觉暗爽啊。

呀,日子真惬意,当上帝俯瞰众生的感觉果然很爽。

黄胖子高兴得快飞起来了,挂上电话后,忍不住就眉开眼笑,对着辛晓月来了一句:“表妹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辛晓月一脸的莫名其妙,黄胖子满脸愉快地坐下来,说:“啧啧,你知道不?四千三百万的车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车是大师手笔,是不再出山的大师亲自设计的绝版,名家匠人特别打造定制的。啧啧,全球独一无二。当然,这辆车的价值绝对不止四千三百万。因为有些材料是定制的人自己提供的,这些材料非常稀有珍贵。”

辛晓月对这些不感兴趣,想着要去顶楼看看老爷子以便于见到江瑜,弄清楚针眼的事,便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恭喜你呀。”

黄胖子看她兴趣缺缺的样子,便摸了摸脑袋,转了话题说不谈车了,然后他自言自语地说:“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他也没等辛晓月回答,他自己便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对,我刚问你,关于曾琼与辛如海,就是你那个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黄胖子看着辛晓月,眼神殷切。

辛晓月在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想了这件事的前后,认为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要让黄胖子帮这自己查曾琼和辛如海,自己就没啥不能跟他讲的。

所以,她直接说:“没啥大事,不过是昨天早上,我看到曾医生跟我父亲和爷爷在谈话,我父亲似乎抽血了。”

“抽血?”黄胖子抓了抓脑袋。

“我有些担心我父亲。”辛晓月解释了一句。

黄胖子看她一眼,呵呵一句,直接说:“表妹儿,你这就不耿直了。”

辛晓月被戳穿,也不见有一点的尴尬,反而非常平静地说:“我确实担心我父亲。”

“我信你个邪!”黄胖子摆明不相信。

辛晓月也不解释,而是继续说:“事实上,我真的很担心他。毕竟,我弟弟还在ICU,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弟的医药费就是个问题。医药费呀,——”

辛晓月顿了一下,继续说:“医药费就是我弟的命。”

黄胖子一听,这简直是神解释,不由得竖起拇指,说:“厉害,厉害,我水土都不服,就服你。你这解释合情合理。”

辛晓月也不管黄胖子的夸张,一本正经地胡说:“我想直接问我父亲,又怕涉及隐私,他难为情。所以,你既然一口个‘表妹’,又跟曾医生熟,可以帮我查一查我父亲为何抽血吗?”

“念书好的人,脑子就是好用,话也说得合情合理,非常漂亮。”黄胖子啧啧称赞,随后又问,“表妹儿,你刚才那句话,还要加个‘在线等,急’么?”

第六十七章 四千三百万呀!

辛晓月本来这几天心情挺沉重的,倒是因为黄胖子这话,“噗嗤”笑了,说:“那我加一个‘在线等,急’。是不是,就可以加急处理了?”

“表妹儿的事,肯定加急处理撒。大不了,我牺牲一下色相,约那女人吃个饭。”黄胖子拍着胸口保证。

“你不是说曾琼眼光很高吗?”辛晓月打量着黄胖子。

“我这不是胖,我这是家里有钱的富贵相。表妹儿,你去打听一下,我在这医院多受小姑娘喜欢啊。曾琼,我要约她锦绣饭店,她都得立马请假。”黄胖子很夸张。

辛晓月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她觉得黄胖子这人虽然嘴贱,做事夸张,但还算有分寸,为人还有礼貌。跟阴沉龌龊的江承佑相比,胖子不知道多么可爱。

黄胖子一直没有见过辛晓月肆意笑起来的样子,看到她这一笑,倒是怔住了。

之前,他单觉得这女娃子漂亮,好看,有一种肤白貌美的古典气质,又有一种“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飒爽英气。

又因为这女子很聪明,眼神干净明亮,整个人显得特别灵动。

可现在看到她忽然一笑,顿时觉得像是无数的花朵忽然同时在日光下绽放,又像是元宵夜的灯市上的灯同时被点亮。

总之,黄胖子就觉得周围因她这一笑,忽然明亮了。

黄胖子想:大约书上说的那个“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笑,基本上应该就辛晓月这种笑了。

难怪江老九会栽了,哈哈哈!

估计是真的栽了!那么喜欢那辆车,还取了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小宝。

啧啧,居然为了这么个小事,舍得拿出那辆叫“小宝”的车来。

黄胖子内心狂喜,面上却只露出微笑。

辛晓月看他神色有异常,倒是停住了笑,问:“怎么了?”

黄胖子回过神来,觉得是个机会,赶紧把正事办了。

所以,他戏精附身,演技炸裂,脸上全是严肃担忧之色,眉头还蹙起来。

“怎么了?”辛晓月看黄胖子盯着自己,脸色大变,连忙摸了摸脸,又看了看身后。

“表妹儿,我刚才是在看你,你脸色不太好,眉宇间隐隐有气血不足之色,应该是身体太利索,对吧?”黄胖子非常严肃地说。

“不太利索?”辛晓月想了想,摇摇头说,“我没哪里不太利索呀。”

“不,你这脸色,本就是气血紊乱的征兆。”黄胖子神情严肃无比,连带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说,“来,表妹儿,我给你把个脉。”

辛晓月很狐疑地看着黄胖子,并没有伸手。

黄胖子也不着急,只是说:“表妹儿,你弟弟还在ICU,你这气血紊乱可大可小,我祖上老中医,我给你把个脉,初步诊断一下,开一些药吃一吃。若恢复了,那自然是好;若没恢复,那还得做大检查。”

辛晓月虽然已在怀疑是不是昨晚吃药导致气血紊乱的缘故,但依旧不为所动。她没有习惯将手交给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是个大夫,但跟这个家伙骚扰她在前。

“表妹儿,我虽然嘴贱,爱胡说八道,但涉及医学的事,我是很严肃的。”胖子的神情真的非常严肃。

辛晓月看他样子,都疑心自己得绝症了。

所以,再厉害的辛晓月也架不住演技炸裂的胖子,迟疑了一下,她才将手伸出去。

胖子把了把脉,煞有介事地说:“果然气血紊乱,不过也没啥大不了的,估计是你太紧张所导致。吃个常规的调节内分泌的药就可以了。”

辛晓月心里嘀咕:内分泌,果然是跟那药有关。真没想到那个药危害那么大,吃了才不到24小时,都能让医生从脸色上看出不妥来了。

至于黄胖子看辛晓月已经被唬住了,有七八分相信他的样子,他赶忙趁热打铁,趁着辛晓月还没反应过来,跑去这一层的医生办公室,借用人家的电脑,为自己所谓的表妹儿开了两盒药,还吩咐了一个护士妹子赶快帮忙去取。

所以,辛晓月走出休息区时,黄胖子已经将情况说了,让她稍等一下,护士马上就送药过来。

胖子已经跑去护士站,为辛晓月开了两盒药,说一会儿护士就给送过来。

辛晓月对黄胖子这种雷厉风行办实事的行为又多了几分好感,语气也不自觉柔和,问:“那药多少钱?”

“表妹儿,没几个钱的。你只要认真服用调理,就好了。”黄胖子说得情真意切,内心却是狂吐槽:这特么的药,值多少钱?四千三百万呢!

“那怎么行?药钱,还是要付的。”辛晓月坚持,她可不是仗着自己好看,就到处占便宜的人。

人与人之间,无论多熟悉,一旦涉及到钱财,还得要算个清楚才是。

黄胖子连忙说:“我不要这钱,你真要谢我的话——”

辛晓月一脸疑惑,暗想黄胖子又想什么损招。

黄胖子却是沉思了片刻,问:“表妹儿,你人长得这么美,厨艺怎么样?”

胖子这话题转得太快了。辛晓月一愣,随即点头,说:“马马虎虎还可以。”

“那会做面食吗?”

黄胖子本来只是想趁机会,约定下一次跟辛晓月的相处。但,他忽然想起刚刚在顶楼病房里与老爷子的一袭谈话,顿时感觉到自己肩头责任重大。

所以,黄胖子就多问了辛晓月一句“会不会做面食。”

辛晓月一脸懵逼地看着胖子,在考虑胖子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半小时前,黄胖子接到江瑜的电话,说江老爷子在省医院VIP病房住院,让他去瞧瞧到底什么病,严重与否。

作为江老九这家伙为数不多的朋友,黄胖子被委以重任,自然是义不容辞。

他一在门诊那边参加完讨论会,就到住院部的VIP病房去看往老爷子了。

去的时候,老爷子在睡觉,老爷子的贴身管家张伯跟一招财猫似的,站在病房门口,笑眯眯地接待了他。

黄胖子一看招财猫这微笑,就明白老爷子又装病了。

不过,作为心脏方面的专家,又是被老九委以重任,黄胖子自然是严肃地对待病人,示意张管家不要吵醒病人,他要做检查。

第六十八章 他的袖子断了吗?

“啊,黄少,其实,江总的病没那么严重。”张伯有些难为情地说。

“哦?又......又是被老九给气的?”黄胖子是人精,本来想说“又装病骗老九”,但那是很不妥当,立马就改了口。

管家无奈地点点头,暗想:果然是许明慧的儿子,这话说得漂亮,脑子也转得快,就是这长相白瞎了许明慧。

“老爷子就别为他操心了。他那么大个人了。”黄胖子一边说,一边还是为老爷子作了检查。

“可九少的婚事,迟迟没有落下来,这快三十了,还没个孩子,终究是不成样子。”管家站在一旁,低声说。

“嗨,姻缘天注定,强扭的瓜不甜。老爷子现在就是要养好身体,儿孙自有儿孙福。”黄胖子检查了一下,老爷子的身体不知多健康,心脏也根本没毛病。

他盘算着出门就去复命,顺带坑一把报酬,比如他手里那一套玉石做的围棋。

谁知黄胖子刚诊断完,收拾听诊器的时候,老爷子一下子坐起来,吓了黄胖子一跳。

“呀,江爷爷,我是黄景苑,是我吵着你了,不好意思。”黄胖子贼人精,满脸堆着笑。

江老爷子看着他,摇摇头说:“我本来没睡踏实。就老九这样子,我也睡不踏实。”

“哦,作为医生,我还是劝老爷子,你别管那小子啦。你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这江氏集团,还需要你掌舵呢。”

老爷子摇摇头,盘腿坐在床上,一脸严肃地说:“我都这个年纪了,再养能养成啥啥样子?江氏需要新的掌舵人。”

老爷子说到这里,神情严肃地问:“景苑,你明白吗?”

“啊?”黄胖子装傻,他哪里能不明白老爷子一直想把江氏交给江瑜。也不知江瑜是咋想的,就是不想接,而且还跟老爷子似乎很不对付,言辞之间对老爷子可没啥尊重。

“我儿孙里,死的死,残的残,如今好一些的就是老九了。可他这婚姻和孩子问题——”老爷子摇摇头。

黄胖子在心里吐槽:江氏集团虽然家大业大,可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没子嗣不能继承皇位的样子。我果然隐约明白江老九不喜欢这老头的原因了。

“这只要能力到位,孩子和婚姻也不是事。你不是还有很多孙子么?孙子还有儿子呀!只要是江氏血脉就好。”黄胖子劝慰,感觉自己在向老爷子背诵《愚公移山》。

老爷子则是摇头,说:“你是医生,这种事,太复杂,你不太懂。”

黄胖子抓抓脑袋,傻笑,说:“让老爷子见笑了。”

“你专心医学就好。”老爷子很敷衍地叮嘱了一句,立马又转了话题,询问他跟江瑜是不是关系很好。

黄胖子很无耻地说:“是很好,他隔三差五地就找我。”

江瑜当然隔三差五地找他了。算计江瑜的人如过江之鲫,花样也是层出不穷。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品,少不得要找他鉴定。

可老爷子却脸色一凝,思量了一番,还是犹犹豫豫地问:“他的袖子真的断了吗?”

黄胖子“啊”一声,顿时就摆手,说:“没有的事,正常着呢,爷爷你别瞎想。他就是没遇见合适的。”

老爷子听闻,放了心,随后又很担忧,说:“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再合适的,他也遇不到啊。”

“这倒是大实话。”黄胖子很赞同。

“那你愿意帮他吗?”老爷子问。

黄胖子已经闻到了下套的气息,但对方是江老爷子,八十岁,下套他也得往里钻。

所以,他装着一脸单纯的样子,很郑重其事地点头说:“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自然愿意帮他,让他幸福。”

老爷子听闻,一脸严肃,语重心长地说:“景苑,你是个好孩子。”

“啊,江爷爷谬赞。”黄胖子连忙说,内心吐槽:我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什么省心的事,你老这评论真是新颖独特。

“是这样的,最近我倒是看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子......”老爷子打开了话匣子,就开始夸奖辛晓月。

黄胖子也认识辛晓月,也知道辛晓月很不错。但是从江老爷子口中听到的辛晓月,简直比他认识的还要美,还要贤良淑德,还要聪颖。

“举止娴雅,为人聪颖,长相温婉,又有英气。干净健康的一个女孩子。”老爷子对辛晓月做了一个总结。

“我想让老九见一见她。”江老爷子说,眼神殷切地看着黄胖子。

黄胖子暗想:还要你老瞎操心,人家都大被同眠,互相啃咬过了。不过,吐槽归吐槽,很会做人的黄胖子还是立马点头赞同,说:“这么好的姑娘,应该见一见,没准就成了。”

“可这小子拒绝见我,更别说见这姑娘了。”老爷子叹息一声,才说自己这才逼不得已装病,想他来医院看望自己,他再把那个姑娘叫来,在这病房里见一见。

“要不然,谁喜欢到医院来?消毒水的味道烦死了。”老爷子一脸的不高兴。

黄胖子陪着干笑,老爷子便说:“我知道,他让你来是探一探我的虚实,看我是不是真的病得很重。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江爷爷这个忙,让他来。”

江爷爷一脸殷切,黄胖子觉得肩头的责任重大。而且,其实他一开始就发现江瑜对辛晓月不一般,既然江爷爷都这么看好。那么,看禁欲系江老九为爱痴狂啥的,似乎也是很不错的戏码。

所以,黄胖子立马就拍胸脯保证,一定把江老九弄来。就算弄不来江老九,他也就会让他们见面的。

老爷子一听,眉开眼笑,夸了他一番,又夸了他爹妈一番。

最后,还亲切地询问:“听说你这几年致力于医学研究,江氏集团有个支持医学的公益基金,张伯已经帮你申报了,每年有五千万,没有别的附加条件哟。另外,江氏集团在沪上还有一个大型的医学研究实验室,是全球最先进的。你要用,给张伯打个招呼就行。”

张伯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黄胖子心潮起伏,江氏集团的实验室,他早有耳闻,医学研究人士很是向往啊。

不过,这感觉怎么像是把老九卖了。

“啊,江爷爷,那是另一件事。现在我们说的是私事,我是阿凡的朋友。”黄胖子假装坚守了一下节操。

老爷子没有说话,看着黄胖子,看得黄胖子要冒汗的时候,他终于语重心长地点头,来了一句:“景苑,你真是个好孩子!”

黄胖子嘿嘿傻笑,然后谎称还有病人要处理,赶忙告辞,去找辛晓月。

现在啊,因为辛晓月,自己有机会成为江氏顶级实验室的主人。辛晓月不仅人美,还是个福星。

而且,看江老九那天晚上那个样子,明明是没有多少药,却癫狂得不要脸的样子。指不定,这俩还真有戏。

黄胖子脚步轻快,就去找辛晓月了。

却没想到,还有避孕药的乌龙事件,让黄胖子又得到了垂涎欲滴的那一辆车。

呵呵哒,黄胖子已经决定有生之年,必须要抱紧表妹儿的大腿,一定要让禁欲系江老九跟辛晓月多多见面。

所以,刚才本想只是坑一顿饭的黄胖子,忽然觉得吃饭什么的,其实不就是见面的好借口么?而且,江老九不晓得啥子毛病,明明不喜欢锦城,却偏偏喜欢锦城的口味,尤其是锦城口味的面食。

这病房里不见,指不定吃饭就能见了。

因此,黄胖子在得到辛晓月会做饭后,就神来之笔,问了一句:“你会做面食吗?”

第六十九章 你暴露啦

辛晓月以为黄胖子说的是那些高端的面点,便摇摇头,说:“我没学过。”

“不不不,表妹儿,你误会了。我说的面食就是乡下那种馒头包子刀削面花卷油馅米什么的,不是啥子西点。就锦城附近的口味。”胖子马上解释。

这些都是江老九的最爱,而且他超级喜欢吃麻辣的,随身携带了好几个厨师。说起来,在国外时,他总是西装革履,吃着油泼辣子刀削面,画面很是辣眼睛,老九自己还怡然自得。

“这些会。”辛晓月点头。

“那行,你真要谢我的话,就等我帮你查出你父亲到底患了什么病后,等你弟弟好转一些后,你再找个时间下厨,请我吃一顿。如何?”黄胖子笑眯眯地问。

辛晓月觉得黄胖子这套路很老,但人家除了强行叫她表妹儿这件事外,别的行为什么的都不过分,而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所以,便点头应下了这份儿报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黄胖子一脸高兴,觉得自己走大运了。

不过,他怕辛晓月反悔,也怕她起疑心。便又闲聊似的说这锦城虽然小吃遍地,但总是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

“我呀,就是怀念小时候的那种味道。我小时候,有一阵子住在乡下,我奶奶带着我,一到了收麦子的季节,啧啧,我奶奶做的面食,就是一个馒头,那也是很得劲儿的。”黄胖子做出流口水的样子。

实际上,他长这么大就被寄在乡下一个月罢了,奶奶怕他营养不够,都是白米饭鸡蛋鲜肉啥的,根本没吃过乡下简单面食。

他这一张嘴,将江瑜平时喜欢吃的那些,顺手就编了个故事。

辛晓月一听,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来,她也喜欢吃妈妈做的那些面食。可惜妈妈过世得早,自己做的虽然不差,但总不是妈妈的味道。

所以,胖子说的这事,辛晓月很有共鸣。于是,她对胖子的讨厌又减少了几分。

胖子从小到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懂得人心套路。他观察辛晓月这样子,不排斥这事,便又得寸进尺,说:“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的。寄养乡下的时候,喜欢面食,什么油馅米、油泼辣子的刀削面,馒头、包子、花卷。一得空就到处去找,还去乡下小镇,还是遗憾没有找到小时候的那种滋味。”

“啊?那做这些给他吃的人呢?”辛晓月问。

胖子神色凝重,看着窗外灿烂的日光,语气落寞地说:“我也问过,他就是不说。我估计也是不在人世了。唉。”

胖子一声叹息,辛晓月想起妈妈和舅舅,想起那些再也不会呈现的美味与美好,便与胖子以及胖子所提及的那位朋友产生了共鸣。

“那,如果不嫌弃的话——”辛晓月说到这里,又觉得有些不妥,便住了嘴。

王轩曾教导过她:世人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套路他人许下各种承诺。而承诺如同一道枷锁,一旦许下,总免不得要受牵绊。日后,若是不遵从,便是坏了名声;若是遵从,少不得苦了自己。因此,许诺一事,必须慎之又慎。

所以,辛晓月鲜少对人许诺。

黄胖子看答案都要呼之欲出了,辛晓月却住了嘴,不知在沉思什么。

“不嫌弃怎么了?”黄胖子有些着急。他有那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

辛晓月展眉看着黄胖子,说:“待我忙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请你尝尝我的蜀西乡村小面食手艺吧。”

她绝口不提黄胖子说的那位朋友,不相干的人,还是少认识一些才是。

辛晓月知道自己的长相很惹眼。

以前,还没遇见王轩的时候,她的战斗力爆表,时时刻刻都在警惕危险。那种危机意识,可不仅仅是大山里的野兽给的,还有莫须有的村内流氓。

衣着朴素、为人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不与不相干的人相处。

辛晓月自己摸索出这一套深居简出的存活模式。

“那我就等着品尝表妹儿的手艺了。”黄胖子顺着她的话说。

“嗯,就这么说定了。”辛晓月点头说。

有个眉目清秀的小护士小跑过来,羞涩地喊了一声:“黄医生,你表妹儿的药。”

“表妹儿,给。”黄胖子接过来,很自然地递给辛晓月。

那小护士有点傻眼了,看着黄胖子问:“黄医生,这位就是你的表妹儿呀?”

“可不是么?”黄胖子很笃定地点点头,还看了看辛晓月。

辛晓月也是点点头,证明胖子说的是对的。这个时候,不能拆台嘛。

“你是辛晓月,对吧?”小护士问。

“是的。”辛晓月很奇怪小护士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弟弟辛晓月在ICU里,对吧?”小护士又问。

“对啊。”辛晓月更疑惑了,小护士到底要说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护士,小护士脸一红,双手交握着,很是不安,神情羞涩,低声问:“那,那你另一个表哥呢?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另一个表哥?”辛晓月万分疑惑。

小护士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说:“昨晚,我替我朋友在大厅那边值班,有个声音很好听的男的,说从罗马刚飞到锦城,从机场那边赶来。说他表弟,也就是你弟弟在省医院,他联络不上他的表妹儿,也就是你,想看看你是不是在这里守着,请求我帮忙。”

辛晓月只觉得脑子“嗡”一声,问:“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你表哥戴着帽子,我也不敢仔细去看他。我,只觉得他声音好听,身材挺拔,嘴唇很好看。我——”小护士支支吾吾,一看就是情窦初开的模样。

“是这个人吗?”辛晓月从衣兜里掏出岳凤姝的速写。

黄胖子也伸长脖子去看了一眼,内心暗惊:我靠,这不是江老九,这又是谁。神特么居然来过省医院,还骗无知的小护士。不过,谁特么这么厉害,这明显就是速写,而且很像是刑侦那个流派的速写。

这简直是画出了老九的神韵,就这张图丢给道上找人的那批人,分分钟锁定目标,不到三日,就可以将江老九挖出来。

所以,他一边看,一边偷偷发了一条微信给江老九:呵呵,江老九,你暴露了。

第七十章 她在那里

黄胖子没有等到江瑜的回复,却听到小护士正惊讶地回答:“是他,是他,就是他。”

辛晓月脸色凝重,小护士也觉察出不对劲儿,便看了看黄胖子,低声辛晓月问:“怎么了?这人不是你表哥吗?”

“不。是我表哥。”辛晓月将神情放平缓,说,“是我大舅舅的孩子,常年在国外,跟我不是很熟。到没想到他回国了。”

辛晓月这话是说给小护士听的,也是说给黄胖子听的。

现在晓阳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她和岳凤姝她们知道就行了,别的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再说,她已经答应辛卫国去接近江瑜,这件事就不宜再提出来。她只要观察看看辛卫国的诚意即可。若是辛卫国没诚意,那再来追查这件事。

目前,她只求晓阳能活下来。别的,她什么都不奢求。

“这样呀。”小护士听到辛晓月确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她擅自将病人信息透露,家属追究起来,她是可能被开除的。

小护士暗暗骂自己刚才犯花痴脑抽,差点把饭碗都戳破了。

“是。”辛晓月再次向小护士确认。

黄胖子则笑得像是一尊弥勒佛,对小护士解释说:“我不是她舅舅家的,我是她姑姑家的。”

小护士“哦,哦,哦”地不断点头,不敢再多说话了,刚犯花痴就做错事了。她怕言多必失,赶忙就说很多工作要忙,速度撤了。

小护士走后,辛晓月变直接对胖子说:“黄医生,我不能与你一起闲聊了,我还有事要办。”

“哎,这事,需要我帮你么?”黄胖子问。

辛晓月摇摇头,说:“不是什么难事,大事。”

“那好吧。今天我们也算坦诚相待,以后,你真就是我黄景苑的表妹儿了。有啥事,你尽管麻烦你这位表哥。来,表妹儿,我的微信,你加一下。”黄胖子铺垫了这么长一段废话,最后抖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过去,求加。

辛晓月很少加陌生人,尤其是男人。

虽然她尽量低调,但无奈长相摆在那里,总是有人纠纠缠缠。因此,寝室里的四个美女,即时聊天通讯号码,那都是双号。

小号加不相干的,拗不过的人。大号就加至亲之人。

辛晓月虽然不讨厌黄胖子,但还算陌生人。于是,辛晓月就用小号加了他。

黄胖子加上了微信好友,很是满意,说要去约曾医生吃个饭,其实,他还琢磨着一会儿去找江老九,拿微信号试探江老九一番。

“那就麻烦表哥牺牲一下色相。”辛晓月打趣一下。

黄胖子哈哈笑,说:“为表妹儿两勒插刀,值得。”

辛晓月只抿唇微笑,黄胖子潇洒地丢一句“走了”,然后走了几步,他又转过来,神情严肃地说:“表妹儿,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辛晓月问。

“你做面食给我吃的时候,能多做一份儿么?我看我那位朋友,其实挺可怜的。”黄胖子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眼巴巴地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一愣,其实先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想起王轩让她少惹麻烦,便没有说出口。

黄胖子现在提出来,辛晓月也就没什么心理障碍,直接就点头,只是谦虚地说可能做不出他们想要地滋味。

“没事,表妹儿做的,自有表妹儿做都滋味。太感谢你了。”黄胖子再三感谢,然后哼着歌走了。

辛晓月将手中的速写图收起来,确认黄胖子走了,便拨打了辛卫国留给她都电话。

电话号码是江老爷子是私人号码,辛晓月打了第一遍没人接。她琢磨老爷子在睡觉,就想着两点之后再打。

其实,江老爷子跟张管家正一人抱一个平板在比赛切水果。

等一局比完,老爷子才拿起电话看了看,很得意地说:“陌生号码,我猜是晓月。”

张伯不接话,只问需要准备什么吗?

老爷子想了想,说:“你出门去,打电话问一问老九在干嘛?就说我很危险。”

张伯抹了一把汗,嘀咕一句:“人家老了都忌讳说自己病重,你还屡次装病。”

“唉,谁让我有那么不省心的孙子啊。”老爷子很忧伤。

张伯听到这个话题,赶快出门去给江瑜打电话了。

老爷子这才拿起电话给辛晓月打了电话。辛晓月本想着还有一段时间,想着去探视一下晓阳。今日ICU的探视次数还没有用。

她刚到了护士站,排队申请探视。刚要轮到她时,江老爷子就打电话来了。

辛晓月连忙接起来,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江爷爷,我是晓月,听说您身体不适,我想来看看您,不知可否会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江老爷子很高兴,将病房门号都告诉了辛晓月,最后还交代,“你上来的时候,门口有安保守着,你告诉他,你的名字,他就会带你进来的。”

“好的。”辛晓月乖巧地应声了。

挂了电话后,江老爷子就在担心江瑜那小子会不会来。而辛晓月觉得空手去看望老人家似乎不好,但思量了一番,也没有什么适合拿去的,今日就暂且空手去,等今日接触后,今晚回去为老爷子熬粥。

所以,辛晓月略微思量,就往顶楼VIP病房去了。

而江瑜则是在开会。

锦绣文化是国内的大型酒店旅游业的企业,走的是高端路线,客户无数;而宁园集团全球二十强,涉足很多方面的经营。

这次合作,虽说是表兄弟俩很戏谑地达成的。可两家企业却不这么看,对于这一次合作,锦绣文化是期待已久。宁远集团要进军娱乐与旅游业这一块,也是提上日程许久了。

如今,这也算是强强联合,整合资源,携手占据市场。

虽然江承佑打着哈欠说下午再说,但双方公司但会议如期举行,两位高层其实还是要出席的。

现在,会议在锦绣饭店十一楼的会议室举行,双方评估团队你来我往,就合作的具体事宜进行讨论。而江承佑与江瑜,则是坐在大长桌的两头听证,遥遥相对。

不过,江瑜今天不在状态,先是从不迟到的他,迟到了足足半小时。

秘书长许康解释说是江老爷子忽然犯病,江总非常担心,故而来迟。

然后,会议开始后,江瑜又好几次离场去打电话。宁远的人都傻眼了。自家就少最讨厌的就是开会的时候心不在焉,接打电话,玩手机什么的。

他们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夫人遇刺,他看到信息也没有回复,而是开完会后,才赶去医院的。

九少今天怎么了?难道是他们这些员工的工作不满意吗?

员工们一颗心悬着,江承佑则是了然于心,露会心的微笑。

此时,宁远和锦绣的争论很激烈,可江瑜却频频看微信,看手机。

微信里,有张伯发来的病房地址,地址里“省医院”三个字一直从那一排字里凸现出来,幻化成辛晓月带着微笑的脸。

她在那里,她在那里,她在那里......

第七十一章 着相

在这世上,人之所以困扰,就是因为不明白事情的真相,自顾自地瞎猜。倘若是揭开了真相,便不会着相,不会被迷惑。

——题记

省医院三个字从字里行间幻化成辛晓月微笑的模样。

这三个字,每个字都似乎在叫嚣:她在那里,她在那里,她在那里......

江瑜觉得真是见了鬼了,这都白天了,这情绪还宁静不下来。

于是,他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便想起她的笑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待回过神来,江瑜觉得万分惊恐:怎么潜意识里就在想她?这女人的段位果真是太高了。不行,必须得见到她,彻底戳穿她的阴谋,否则自己就乱了。

江瑜想着,倏然站起来,正在发言的锦绣文化员工吓得脸色惨白。

“怎么了?”江承佑忙问。

“我有些事,这里的一切交给程旭全面负责。”江瑜站起来,就把宁远的投资经理推了出去。

程旭一听,想要反驳,江瑜却已经说:“底线,我昨晚就交代过你,这是给你锻炼的好机会。”

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程旭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声。

江瑜走出来,许康便跟出来。

“胖子说老爷子身体很不好。”江瑜说。

“你要去看看吗?”许康问。

“去看看吧。”江瑜说。

他想:辛晓月也在省医院,去看老爷子,顺带见一见辛晓月,看看她有什么花招。为什么那么着急要见自己。

或者在见到她以后,一切的困扰都迎刃而解了。

在这世上,人之所以困扰,就是因为不明白事情的真相,自顾自地瞎猜。倘若是揭开了真相,便不会着相,不会被迷惑。

“那,我去准备。”许康说。

“嗯。”江瑜语气淡淡地应了声。

他站在窗口,身边是一棵室内的盆栽橡树。一人一树都沐浴在春日午后的日光里,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锦城春景,尽量放缓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不断地想起辛晓月的脸,各种姿态,各种魅色。

“艹,见鬼!”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内心的烦躁让一向绅士的江瑜骂了一句,一脚踢翻了一旁的盆栽

踢翻盆栽时,江瑜收到了黄胖子的微信。

黄胖子贱贱的,发了一个奸笑的表情,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呵呵,你暴露了。

“莫名其妙。”正在气头上的江瑜懒得理会黄胖子,直接将手机关机,大踏步地回到了房间。

许康已遵照江瑜的吩咐,作了最简单的安保部署。

“可以出发了。”许康建议。

“我换身衣服。”江瑜说。

然后,也没有叫负责衣服的秘书,自己一个人就进去选衣服了。

江瑜面对一衣柜的衣服,最终还是选了格子衫和卡其色西裤、运动鞋。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只不过,镜子中的那一张脸太好看,会在人群里显得太显眼。

所以,江瑜选了一副土死了的黑色边框通光眼镜戴上。

等在门外的许康看到江瑜的穿着打扮,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

这种高中生大学生的打扮,就是江瑜自己高中大学那个年龄也没这么穿过呀。这到底是咋的了?

“这样,不那么显眼吧?”江瑜问。

柴旭很老实地点点头,说:“是比穿西装低调一点。”

“那就这样。”江瑜说。

然后,他的脑子里想的是辛晓月今天穿的也是衬衫、米色休闲裤,运动鞋,扎着马尾,整个人显得非常阳光。

简直是见鬼!

江瑜很郁闷,蒋勋就在这时来报告,说方叔来了,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蒋勋口中的方叔,名叫方盛,如今也是是江瑜父亲当年的几个心腹之一,也是江瑜父亲留在锦城发展的几个心腹之一。如今在锦城市局任职。

“快请。”许康也不问江瑜,径直让蒋勋将方盛请进来。

方盛一进来,看到江瑜的打扮,也是一愣。

许康解释说九少想装作打扮低调点,出去走走。

方盛“呃呃呃”一副了然的样子,随后也不纠结这个事,直接说:“九少,市局缉毒专案组组长,在半小时前,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是一个年轻女人打的,指明要跟前缉毒专案组前组长关群通话。关局亲自接了这个电话。对方问他说话还算不算话?关局当时也是很纳闷,那女人说有人为了正义的事业显出了生命,你曾承诺让烈士英魂得以安息,会竭尽全力帮助他的孩子。也你曾许诺,若我有什么难处,尽管找你。”

“这女人是张小美?遍寻不着,居然自己蹦出来了?”许康也是一惊。

方盛点头,说:“关局听到这里,就已知道对方的身份,当即就询问她遇见了什么困难,人在哪里?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可对方沉默了片刻,就挂了电话。”

“据我所知,你们有监听部门吧?”江瑜看了方盛一眼。

“是,我们立马根据监定位出了位置,是在市二院附近。可这窃取的是市二院附近一户人家的WIFI,使用网络电话打出来的。登录的账号也是这一家男主的人关局带人前去调查,这一家都没有可疑。调看监控,也没有见到张小美的影子。最后,根据登录设备,锁定登录地点是在市二院附近的河边,登录设备是一部手机。但已失去联络。附近监控,也没有见到张小美的影子。”方盛继续说。

“看来张小美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并非虚言。”许康说。

“滇池那边传来的消息,张小美父母吸毒而亡,哥哥贩毒吸毒,将十来岁的她卖到了缅境。在缅境认识了代号为白茶的中方卧底,被白茶发展为线人。后来,白茶败露,张小美抱着白茶的妻子刚生的孩子逃回国,找到滇池市局。当时为了保护烈士遗孤和线人,就将张小美和那个襁褓中的婴儿送到蜀川,由缉毒专案组组长关群接洽。当时,我们不知张小美跟大少的死有关,所以——”方盛一脸自责地说。

关群也是江瑜父亲的心腹,是当年被留在锦城的人之一。

“当年的事无需自责。张小美是白茶的线人,据说白茶是军中厉害人物,想必这张小美也是得了白茶的真传,你们找不到,也是正常。”江瑜安慰。

其实,白茶就是江瑜的大堂兄。只不过,很多人只知道江瑜的大堂兄夫妇是在境外做生意时遇害,并不知道他是卧底。

这一次,追查小庄与张小美的下落。要动用锦城市局的力量,江瑜也只是跟这些人说,张小美可能与大少的死有关。

“那现在——”方盛不敢看江瑜的神情,只耷拉着脑袋站在屋里。

“你们再进行一次地毯式搜索。人,只要出现,就会留下蛛丝马迹。”江瑜随意给了指示。

其实他也不指望父亲的这群旧部会有什么作用。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能像康叔这样跟着自己的人,太少了。

何况这些父亲的心腹,现在已在各自的岗位上独当一面了,有自己的考量与打算了。

得了指示的方盛则是立马就退走,表示马上联合关群再次搜索,一有消息就马上来汇报。

第七十二章 友情赠送

“九少,这事,你怎么看?”方盛走后,许康连忙压低了声音询问。

“如果是真的,张小美就遇见了她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而她的成长环境注定了她不可能信任任何人。”江瑜缓缓地说。

“九少,你的意思是,张小美这是试探,她还会打电话来?那,我们要不要要求监听关群?”许康连忙问。

“不必。关群连一个半路出家做线人的张小美都搞不定,他也最好趁早从局长的位置上滚下来。”江瑜懒懒地说。

许康抹了一把汗,内心吐槽:半路出家,但也要看看人家的师父是谁啊。那可是大少,许家老二,陈家老三,叶家老四都佩服不已的人物。

“那,我们该怎么办?”老实巴交的柴旭开口问。

“现在并不能确定张小美真是白茶的徒弟,还是敌人安排来对付我的棋子。毕竟,当年在缅境发生的事,我们一无所知。所以,只能——等。”江瑜缓缓地说。

他的脸上上凝了冷峻,与他穿得青春洋溢的棉布格子衬衫很不搭调。

此时的江瑜又是那个让众人熟悉的冷峻男神,而不是会议上频频走神的江总。

蒋勋与许康松了一口气,这两天的江总虽说有了喜怒哀乐,但总让人心里不踏实,怕他下一刻又做出什么异想天开的举动来。

“可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嘛?”柴旭摩拳擦掌,有些不甘心地问。

“这件事,只有等。现在,去省医院。”江瑜说完,就率先站起来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给黄胖子打电话。

黄胖子很快接起了电话,说:“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我给辛晓月把了脉,开了药,药已经交到她手里。我看她样子一定会服用的。”

“报酬明天会送到锦城,如果不是海关那边需要审核登记,今晚就能到。”江瑜语气淡淡的,仿若说的不是一辆定制的豪车,只是一块鸡蛋饼而已。

黄胖子哈哈笑,说:“鉴于你这么慷慨,我也友情赠送你一份儿大礼包。”

“什么大礼包?”江瑜很警觉地问。

黄胖子这人呀,他的节操只有关键时刻才能体现,平时那都是喂狗的。他是无利不起早,话里的陷阱一个套着一个,可精着呢。

“哎呀,你不要这么防备我嘛。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呀?”黄胖子夸张地说。

“呵呵。”江瑜笑一下。

黄胖子不管江瑜的讽刺,径直说:“这份儿大礼,你值得拥有哟。”

“说。”江瑜催促。

黄胖子这才得意洋洋地说是他表妹儿辛晓月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说在她忙完这一阵子后,亲自下厨请他吃饭。

江瑜心里顿时不舒服,不悦地说:“她这人心机很深,指不定在算计你,你离她远点。”

“呵呵。”黄胖子回敬了一个讽刺。

“你不用阴阳怪气,她的演技,你拍马都赶不上。”江瑜警告。

黄胖子不理他,继续说:“我点了蜀中的面食,油线米、花卷、馒头、油泼辣子刀削面、面皮、锅盔。”

江瑜听到这些,顿时停住了脚步。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可惜就是顶级的蜀中面食厨师都做不出恩人阿姨做的那种滋味。

“她会做?”江瑜疑惑地问。

“会啊。”黄胖子大声回答,然后又邀功似的,很得意地说,“我请求带一个喜欢蜀中面食的朋友,她也同意了。”

江瑜一怔,看着锦绣饭店外,日光下如同碧玉般的银杏树,树叶在暖风中微微舒展着。

他想起辛晓月来,却怎么也无法将她与油泼辣子刀削面这些联系在一起。

无论是被下药时,妩媚的她,还是站在江边安静古典的她,又或者是脆弱哭泣的她以及在咖啡店里诡计多端的她.....

无论哪一种,都像是传说故事里走出的女子,没有半点烟火色。

她会做饭?还会做锦城乡间的面食?果然是那些躲在暗处的鬼东西们培养的好棋子呀,居然针对他的喜好。

这样的认知,让江瑜的心情瞬间阴郁起来:真是白瞎了那一辆车。

“喂喂喂,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我请求带的朋友是你呀。”黄胖子在电话那头鬼叫。

“你自己去吃,我没兴趣。”江瑜冷冷地说。

黄胖子听出江瑜的不高兴,心里也是郁闷:莫非自己判断错误?依照江瑜对辛晓月的关注度,帮他定下这样的相处机会,他没理由会生气呀?

“你真不去?”黄胖子不甘心地问。

“没兴趣。”江瑜说完这句,准备挂电话,却又想起黄胖子莫名其妙发的那一句:呵呵,江老九,你暴露了。

所以,江瑜又问:“对了,你刚说什么‘我暴露了’?”

“啊呀,这个事情啊,很有趣的。”黄胖子其实刚才也忘记了这件事,经江瑜提醒,他这才想起来,顿时八卦地问,“昨晚,你去省医院了吧?”

“嗯。”江瑜坦然承认。

“你去十一楼找辛晓月了吧?”黄胖子语气里的八卦气息越来越浓。

江瑜不想理他,却碍于想知道什么暴露了,便淡淡地接了一句:“嗯。”

“可是,辛晓月不在,你白跑了一趟。就是这一趟,你被人画下来了。”黄胖子说。

江瑜蹙眉,问:“画下我来?谁?”

“当然,你觉得戴个帽子,遮住了脸尽量低调了。不过,如果是绘画高手,即便你穿着衣服,人家都能根据画出你不穿衣服的样子。而且八九不离十。恰好,辛晓月同寝室有个妹子是绘画高手。你还别说,这妹子的速写,拿到道上去找人,绝壁能找到你。我看这妹子,挺有做刑侦潜质的。”黄胖子得意地说。

“哦,那辛晓月准备找我吗?”江瑜问。

黄胖子哈哈笑,说:“我怎么知道呢?人家说你是他舅舅家的孩子,是她的表哥。我能咋问?”

“又在骗人。”江瑜不悦。

有人女人在喊黄胖子,说请到假了,可以去逛街吃饭了。

黄胖子连连应声,柔声喊女人在这里等,他马上去开车,然后黄胖子跟江瑜说:“你这就不公平了。是你骗人小护士在先,人家小护士问辛晓月你是不是她表哥,难道她说不是?如果她说不是,这不仅仅会吓到小护士,还可能引起医院大整顿。”

“哦,该整顿,还得整顿。”江瑜语气淡淡的,心情好了些许。

“无耻。”黄胖子骂了一句,叫着说要开车约会去了,随后挂了电话。

等结束了讲电话,早就站在一旁的许康才来示意说一切准备妥帖,可以出发了。

第七十三章 全是戏

午后的春日锦城将诗词里的美丽挥洒得淋漓尽致。

古典与现代融合,日光和暖,繁花似锦。

大片的日光透过病房的落地窗玻璃投射在地板上,辛晓月来到顶楼,端坐在沙发上,听着江老爷子讲当年的事。

“我跟你说,旁人听我讲的最多的,是我年轻时在抗战部队里的所见所闻,以及后来驰骋商场挥斥方遒的岁月。我呀,极少跟人讲起,我与我夫人的事。”江老爷子看着窗外的日光,眸光幽远,思绪飘飞。

一刻钟前,辛晓月联络江老爷子,说马上来看他。

老爷子立马命令张伯联系许康,询问老九在干嘛?

许康彬彬有礼地回答说宁远集团和锦绣文化要携手合作,两方高层都在锦绣坊店的会议室开会。

“会议什么时候结束?”张伯着急地问。

“这恐怕不清楚。双方都是跨国大集团,要合作协商利益点,这个会很难说开到几点。”许康语气里充满歉意。

张伯回来如实报告,老爷子生气地摔了一个手机。

然后,他来回踱步,说:“我尽量拖住辛晓月,你待会儿,隔十五分钟就联络一次。”

张伯目瞪口呆,然后在老爷子的瞪眼下,退出门去。

辛晓月来了,老爷子哼哼唧唧说年纪大了,连个陪说话聊天的都没有。

“怎么会呢?”辛晓月惊讶地说。

“晓月,你陪我聊聊天吧。我这把年纪了,想出门散个步,他们都如临大敌的,真是无聊,尤其关在这里。”老爷子说着,要表现出对自由无比渴望的样子。

辛晓月便点头,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辛老爷子想着该讲点什么呢?

窗外日光灿烂,像极了当年初见阿秀的那一天。所以,辛老爷子跟辛晓月说起了自己已故的夫人。

想到阿秀,老爷子的脸上泛起柔和温暖的微笑。

他讲他们初相遇:

他说那时,新中国刚成立,到处都是一派百废待兴的景象,老领导问他这个出生成长都在抗战军队里的烈士遗孤日后何去何从。

他想换个环境,享受和平。所以,十来岁的他离开了军队,最终被分配到了锦城,去邮局当邮递员。

他每天骑着自行车,穿着制服,穿行在属于他的派送范围内的大街小巷。

叮铃铃的自行车铃铛声,响彻锦城的街头巷尾。那时的他没想过做什么大事,对人生也没什么规划,每天下班,就在住所附近跟人喝茶聊天。

“直到那一天,锦城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个季节。”老爷子缓缓地说,声音轻柔。

在灿烂的日光里,他骑着自行车去送邮件,在小巷的转角处,他第一次遇见了阿秀。

当时,阿秀正好十六岁,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穿天蓝色的斜襟排扣上衣,黑色的长裙子,斜跨着军绿色书包,抱着几本外国译注的金融类的书安然地走在日光里。

本是擦肩而过,但他就是觉得周围都亮堂了许多。后来,读书多了,他给那个场景取名:翩若惊鸿。

从那惊鸿一瞥开始,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从女子胸口上的校徽,看出她是锦城第一女子中学的学生。

他四下打听:

知道她叫卫灵秀,平素人们都叫她阿秀。她家里虽清贫,但祖上是书香门第。而且,阿秀不仅人长得好看,在学校里也是成绩最好的那个。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害怕、自卑,觉得自己读书太少,配不上阿秀。

于是,除了工作派送邮件之外,其余的时间,他都用来学习。而且他不仅自学,还一有机会就登门向心爱的阿秀求教。

阿秀觉得意外,从来登门的少年们,都是表达对她爱慕,哪里有来虚心求教的?

有人虚心求教,阿秀也乐意教。

于是,两人认识的头两年,谈论的话题从来都是学习。

他一直想:要多多学习,才能与阿秀并肩站在一起,才能配得上她。

所以,尽管爱慕,他却除了学习,从无别的举动。

阿秀也只谈学习,熟识起来后,还为他制定了学习计划,提供学习的书籍。

再后来,阿秀说没什么好教给他的了,便将他推荐给了自己的父亲。孜孜不倦的学习态度和踏实勤奋的求学劲儿彻底打动了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卫景轩曾是留过洋的人,学的是金融专业,早年又随母亲孙氏住在娘家。孙氏家学渊源,卫景轩养出一身儒雅之气。后来弃笔从戎,投身抗战,可惜在抗战中受了伤,只能坐在轮椅上。

不过,卫父却从不自怜自艾,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学习、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少年邮差的江老爷子就这样,遇见了这位日后成为他岳父的人生大导师卫景轩。

江老爷子在认识阿秀的第三年,忽然有一天,她来找他,说要搬家,举家要去沪上,这来是与他告别的。

猝然离别的伤感让两人沿着锦江边走了许久。

最终,阿秀打破沉默,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我去干嘛?”他问。

“去读书呀。”阿秀朗声说。

他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江边看了许久,设想若是不去沪上,便要跟她隔那么远,不能日日相见。

不能日日相见,那真是活不下去了的。

于是,他当即就答应下来,立马就去找邮局领导,要辞职不干。

这事在当时来说,无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深水炸弹。

国家职位呀,这样的铁饭碗,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领导找了好几个人轮番劝阻,他的态度依旧很坚决。旁人见他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也都闭了嘴。

就这样,江老爷子来到了沪上,在导师的提携下,进入大学。

入了大学,见识了不一样的风景,认识了更多人,开阔了眼界。

他长成了卓越优秀的男子。得到了她与她父亲的认可和夸赞。同时,也水到渠成地收获了想要的爱情。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带着微笑回忆起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这一段。

辛晓月虽然带着目的前来,但老爷子讲述的故事,她是真的很喜欢听。

所以,她听得非常安静、耐心。甚至因为老爷子努力学习那一段,让她看到奋勇努力想要站在王轩身边的自己,不知不觉中,辛晓月热泪盈眶,羡慕不已。

老爷子一边讲述,其实也一边在审视辛晓月。

除去她与早夭的女儿很像之外,老爷子从她脸上看出的全是真诚、认真,以及那种从内里散发出来的安静。

她是真的在耐心且认真地听他这个老头啰啰嗦嗦地回忆过去。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能不骄不躁发自内心地陪着一个老人,听这个老人说话,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

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还听得很动情,眼里不知不觉噙了泪。

老爷子越发觉得辛晓月懂事大气,还有情有义。

江老爷子忍不住想要赞美自己:咋就这么有眼光呢?

他甚至还很黑暗地想:老九前两任死得似乎也没那么糟心,要不然,也遇不见晓月这么好的。

想到这里,江老爷子乐呵起来,心想:拼了这条老命,拉了这张老脸,也得要让辛晓月做自己江家的孙媳妇儿。

老爷子打着自己的算盘,想着老九那个不孝的怎么还没有来?

第七十四章 推销圣手

一个半小时前,张伯打电话给许康,得到的消息是老九在开会;

一小时十五分钟前,辛晓月开始跟老爷子聊天,张伯进来打过手势,说老九还在开会。

一小时前,张伯打手势说老九没开会了,本来要来省医院看他,但有人来汇报情况,现在走不开。

老爷子内心不禁愤怒起来:这老九真是慢死了,蠢死了!宁远的高层拿来干嘛的?不会用人么,还得亲自去听。再那么磨磨蹭蹭,这么好的媳妇就要被人抢走了。

蠢死了,蠢死了,慢死了,慢死了。

老爷子在怨念中,带着微笑,动情地跟辛晓月讲他跟阿秀的点滴,想着尽量拖延时间,务必让老九跟辛晓月见一面。

可就在四十五分钟前,张伯再打许康的电话,就没人接了,连续打了五六次,还发了微信、短信,都没有回复。

老爷子只觉得火蹭蹭往上冲,不过,老爷子强行压住火。

为了拖住辛晓月,江老爷子又打手势示意张伯继续去联络江瑜,而他则开始说起他与阿秀结婚后的事。

他刻意装出老年人谈话的风格,语速缓慢,琐琐碎碎,讲述得随性。

辛晓月一直耐着性子听着,想着等江老爷子累了,才跟他提江瑜的事。

老爷子讲到后来,确实也是累了,可老九那家伙居然还没有来。

老爷子也不太好意思一直拉着辛晓月。

他昨晚回去后,心里不很痛快,所以就略微查了一下,知道辛晓月的弟弟车祸就在十一楼的 ICU里,辛晓月其实就在那边守着。

如今,老九迟迟不来,现在还玩失踪。自己也不能这么无止境地讲下去呀。

一则不知老九什么时候来,二则是他自己也累了;第三,他认为现在讲述太多,一会儿老九来了,他要再叫辛晓月过来,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讲到后来,他就靠在沙发上,神情有些疲惫。

辛晓月看他似乎累了,想着铺垫一下,问一问江瑜的事。

所以,辛晓月轻声问:“江爷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老爷子摇摇头,说:“晓月,自从你江奶奶去后,我有十年没有对人讲起她了。今天讲起来,真像是回到了过去,那些灿烂美好的日子都历历在目。”

老爷子说着,眼角眉梢都是幸福。

辛晓月看着他,鼻子发酸。

这一生能得一人,携手穿过风风雨雨。在苍颜白发的时候,还能被对方带着微笑来回忆。

这是世间大幸,是如同昆虫琥珀般稀有的存在。

不知此生,可有此幸?

她羡慕着老爷子,便又想到了王轩,自己跟王轩之间真是山万重水万重。

辛晓月心因想起自己和王轩之间的沟壑泛起难过,脸上染着莫名的忧伤。她轻声且羡慕地说:“江爷爷是很幸运的人,能遇见江奶奶。”

“是呀,遇见她,我是真的幸运。我这一生呀,能活得这么精彩,活得风生水起,全都是因我有幸遇见你江奶奶。”老爷子柔声说,眼睛眯成一条缝。

“人生大幸。”辛晓月附和着感叹。

老爷子忽然非常严肃地说:“晓月呀,我遇见她虽是大幸,但生活也是各种琐碎与磨难。我跟你江奶奶婚后的岁月,也是遇见了无数的磨难与危险。但无论怎么样的艰难境地,只要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呀,就有希望,有盼头,就什么都不怕,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晓月呀,江爷爷也愿你找到这么一个人,有这份儿幸运。”

“多谢江爷爷的祝福。”辛晓月被老爷子吓了一跳,连忙回答。

老爷子乐呵起来,问:“晓月如此好看,追求者肯定众多。那晓月现在找到属于自己的大幸了吗?”

老爷子漫不经心地问,心里却是想着回头得让江瑜感谢自己,他这老骨头居然给小姑娘下套,打听人家的私事。为了那小子,他操碎了心,当个爷爷容易吗?

辛晓月被老爷子一问,脑子里顿时浮现出王轩。

王轩是她的美梦,是她的白月光。

可想到他,她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涩:自己与王轩,唉——

喜欢他,学习他感兴趣的东西,以及憧憬与他一起生活的未来,似乎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他每次来去匆匆,在锦城的日子,都像是家长或者班主任似的,严肃地检查她的功课。

就是两个人一起出去郊游散步,或者去个咖啡馆消磨时光,他也会冷不丁就要考一考她是否进步了。有时候考察广闻博见,有时候考察对金融市场乃至世界局势的见解,有时候考察的是军事科技游戏,考察她是否有好好练习擒拿格斗,身手有没有退步.....

很多时候,辛晓月看着王轩挺拔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忧伤。他对她,如同对待一个晚辈,一个下属,一个学生,唯独不是情侣。

他偶尔回头看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灿烂的眸光清明,神情坦然。

想到王轩,辛晓月的微笑便带着苦涩。

江老爷子是人精,便敏锐地捕捉到了辛晓月一闪而逝的落寞。

“不好,这女娃有意中人,不过看这一闪而逝的神情,那位意中人可能并不中意这女娃。”老爷子在心里抽丝剥茧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这结论并没有让老爷子轻松。

老爷子一方面疑惑什么样的人能入了辛晓月的眼,另一方面又疑惑是什么样的傻子能不中意这女娃?

不过,辛晓月这么乖,这么好,对方指不定隔天就改变主意。

天呀,对方若改变主意,还有老九什么事呀?这不孝的居然还拧着不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于是老爷子也顾不得打哑谜,直接对着张伯问:“老九呢?”

张伯没想到老爷子会直接问,傻愣了一下,忙说:“还没联络上,派人亲自去找。爷爷都入医院了,还不来?”

“是,马上派人去。”张伯一边应声,人已经出去了。

老爷子收了严肃的脸,转过来就慈祥地看着辛晓月说:“好孩子,多谢你听我讲这些琐碎的事。”

老爷子说这话是真的感谢,辛晓月微笑着说:“我喜欢听呢。也遗憾自己晚生许多年,不能得江奶奶的风采。”

老爷子听闻,乐呵起来,说:“她那风采呀——,不知用什么语句来形容。等日后,我邀请你去做客,给你看她的影集。”

“谢谢江爷爷的信任。”辛晓月依旧端坐着。

“其实呀,我的儿子儿孙里,与你江奶奶长相最相像的就是我的九孙子。”老爷子趁着机会将老九推了出去,也算是帮老九在辛晓月这里刷一波存在感。

老九,爷爷这都是豁出去了,你自己要争气呀!

老爷子想到老九,心里充满了烦躁与忧伤。

第七十五章 刚好

(今日第一更)

辛晓月本来一直在找机会将话题扯到江瑜身上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主动提到了江瑜。这也算是瞌睡遇见枕头——刚合适。

“啊?江爷爷,你那九孙子是男的吧?”辛晓月问。

“是呀,我儿女辈倒是像我多一些。却不料孙子辈里,老九长得跟你江奶奶最像了。”老爷子说。

他这可不是假话,老九真的挺像阿秀的,若是女孩子,估计还更像一些。

“那倒要见一见了。”辛晓月笑着,顺理成章地提出了见江瑜的要求。

“嗨,晓月,你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老爷子忽然一脸八卦的样子。

“什么实话?”辛晓月一头雾水。

老爷子得意地说:“你别看我八十了。我玩网络玩得很溜的,网游手游啥的,我也要打的,开荒副本啥的,我也会组队去的。若不是他们研发的那个全息的网游需要头盔,脑部活动太强烈,不适合我这个老人家,我都要去玩了。什么微博、论坛啥的,我也要刷一刷。网络流行的词语,我全都知道。”

辛晓月听闻,对着老爷子竖起了大拇指。

她是真心佩服,八十了,还能打网游开荒副本!

“晓月,你玩游戏不?”老爷子问。

“哦,偶尔玩玩。”辛晓月回答。

她一直觉得网游浪费时间啥的,但是架不住王轩喜欢啊。她不想对王轩喜欢的东西一无所知,所以,大凡游戏,她都会去了解一圈。

“年轻人就该这样,偶尔玩玩。”老爷子很赞许地点点头。

辛晓月心想我还没有提出要见一见江瑜呢,怎么就被老爷子带偏了话题。

她正设法将话题转回来,老爷子就来了一句:“你跟爷爷说实话,你是不是鱼票?”

“啊?”辛晓月惊讶地看着老爷子。

“你不会不知道鱼票吧?”这回换辛老爷子惊讶了。

“江爷爷,我知道鱼票,只不过,我不是。”辛晓月连忙说。

江爷爷点点头,很是笃定地说:“我也觉得你不可能是。”

辛晓月很疑惑地看着江爷爷。

江爷爷便说:“我先前听说老九忽然之间就在网络上红了起来,被称作国民男神,还有粉丝自称是鱼票。他一个我都看不出是不是他的背影的模糊照片,居然可以被人疯狂赞美,这简直莫名其妙。”

辛晓月附和地点点头。

“晓月呀,基于此,我就去仔细研究了鱼票们,到现在也没搞懂老九连正面照片都没放一张,怎么就那么多粉丝了?这种追星的逻辑太莫名其妙了。而晓月这样聪明的女娃,我觉得跟鱼票不是一类人,所以,我认为你不是。”老爷子继续说。

辛晓月想继续点头附和老爷子的说法,她刚要张嘴,忽然想到若是赞同江爷爷对鱼票的这个说法,先前的剧本就演不下去了。

先前,她是想以鱼票自居,求江爷爷能让她见到江九少本人。

后来,她又临时修改了剧本,想说有个要好的朋友是资深鱼票,知道她要来看江爷爷,央求着她一定要见一见九少本人,替她弄到一张九少的签名。

辛晓月本身就在寻找插嘴的机会,按照先前定下的剧本引出自己要见江瑜一面的目的。

可现在老爷子居然自己就开始讨论起鱼票了,而且似乎很不喜欢鱼票啊,那剧本还怎么演?

老爷子看她没点反应,神情有些懵。心里想:糟了,莫不是晓月其实是个鱼票,为了哄我这老头子高兴,才说自己不是的?现在我这么说,她肯定难为情。

“咳,咳。”老爷关键时刻开始装病,咳嗽个不停。

辛晓月也无暇再想别的,连忙为老爷子拍背顺气,又伺候老爷子茶水,再三确认老爷子不需要叫医生后,一颗心才放下来。

而装了病的老爷子,看辛晓月一直紧张自己,没有再像先前那么纠结了,才松了一口气:鱼票的事总算揭过去了。

辛晓月一颗心放下来,也觉得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而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说出来。所以,确认老爷子没事后,立马就接着鱼票的话题,说:“江爷爷,其实我身边就有一个朋友,是资深鱼票.....”

怎么有点耳熟?老爷子一听,疑惑辛晓月这话怎么这样耳熟?

随后,他立马就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我有一个朋友”系列吗?其实,“我有一个朋友”基本上指的就是自己。

于是,老爷子更加笃定了辛晓月是鱼票。

这女娃是老九的粉丝,那老九的胜算指不定还大一些。

想到这点,老爷子心情好了许多,连忙问:“你那个鱼票朋友怎么了?”

“哦,我曾问过她,关于鱼票的事。她曾骄傲地告诉我,鱼票这个圈子里,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其实很多都是很厉害的人物。”辛晓月说。

老爷子更疑惑了,问:“高级知识分子,很厉害的人物,还能粉一个没见过照片,没啥作品的人?就凭那些狗仔子放出的微博消息,说老九长得天上有人间无的?”

“江爷爷,你说对了,我当时也是这种疑惑。”辛晓月拿出尚月棠那种说书人的架势。

“然后呢?”老爷子很配合地问。

辛晓月手一抬,开始学着尚月棠的语气,加上手势打开了话匣子:“我那位资深鱼票朋友跟我说,你放眼整个娱乐圈,现如今的各种鲜肉,娘炮没演技,还装逼素质低,小学学霸的文化都不如,完全没有艺术家没有公众人物的担当。可,人家江九少有颜值,有学历,有事业。身为富二代,从不依仗祖宗庇护,将小小宁远集团带上全球二十强。而且所领导宁远集团这些年致力于电子科技的研究,颇有建树;进军电竞网游行业,所向披靡,为国增光;另外,各个大学有宁远的奖学金、助学金,边远山区还有宁远建造的小学,师资都是宁远配备的。这样心系天下的青年才俊,豪门之后,粉他,那才是高品味,才是有内涵。”

老爷子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心里更笃定辛晓月就是资深鱼票,这一席话是在为鱼票正名。

所以,辛晓月一说完,老爷子就顺着“梯子”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住地点头,竖着大拇指,说:“原来如此呀,现在的年轻人,这个觉悟真是了不得啊。”

“自此,我才了解了鱼票的这群人,原来是厌恶现在污浊虚假的娱乐圈,找一个真实的偶像去崇拜、去娱乐、去缓解巨大的学习、工作以及生活带来的压力。”辛晓月完全照搬了尚月棠的理论。

“原来如此。”老爷子不住地点头,“真不简单,真具有禅意哲理。”

辛晓月看老爷子的反应,心里放下几分,继续说:“自此,我才真正理解了鱼票,没有觉得他们荒唐胡闹。而且,通过我的那位朋友,我还知道鱼票们也成立了救助会,为边远山区孩子带去真正的文化知识,进行许多的公益活动。”

“这么说,老九还是个正面人物?那些不好的传闻,难道鱼票们不在乎?”老爷子很疑惑地问。

他甚至怀疑:莫非我上的是一个假网?看到的消息都不是真的?

他以前在微博上看到的总是老九的八卦:什么夜会嫩模;与某某男艺人不清不楚啥的......

“当然是正面人物呀。为国增光,事业有成不忘回报社会。那些所谓的不好的传闻,鱼票们都很清醒,说‘眼见未必为实’,何况是传闻!说克妻可能是竞争对手里的贼子所为,为了败坏九少名声;至于是否喜欢男人这一点,鱼票们宽容度很高,认为漂亮的男人不喜欢男人,那才奇怪呢!”辛晓月说起鱼票与江九少,那口气手势完全就是尚月棠附体。

到此时,辛晓月说得自己都觉得江老九真是青年才俊啊,若不是克妻命、喜欢男人这些的话,还真是个正面人物,担得起国民男神这种称谓。

老爷子听到辛晓月夸奖老九,顿时心花怒放:这真是个好兆头。

这是个好兆头,也是个好时机,所以,老爷子决定趁热打铁,于是很激动地问:“那么,你想见一见老九吗?”

第七十六章 全是演技

天上掉馅儿饼什么感觉?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是何种感受?

以前,辛晓月不知道。

可老爷子的这一句话,让辛晓月顿时有了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在她的排练的剧本里,既要表现出应有的矜持,又要达到目的,是需要一步一步地谈话,委婉自然地引到“见一见江瑜”这个话题上。

辛晓月为此,设计了很多个场景,很多的切入的对话。

可她都还没有用上这些剧本,老爷子居然久问她想不想见一见江瑜。

老爷子这一嗓子很突兀,这个话也非常跳跃且突然。

因此,辛晓月一下子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初步目标达成的这么轻松,这么容易。

老爷子看辛晓月一脸惊讶的表情,只当她是开心傻了。

“晓月,你老实告诉爷爷,其实你是鱼票,对吧?”老爷子凑过来,压低声音很八卦地问,一脸的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啊,爷爷,我真不是。”辛晓月摇摇头。

老爷子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问:“那你是不想见老九了?”

“不,我想。”辛晓月连忙回答,生怕老爷子反悔。

得到这样答案,老爷子很欣慰,却还是装着疑惑:“你又不是鱼票,你见他干嘛啊?”

这时候,辛晓月的剧本就派上了用场。

她很严肃地说:“爷爷,其实,尚月棠就是鱼票。她昨天就是想来看看九少的爷爷的。后来,她还叮嘱我,若是有机会见到江九少,帮她要个签名。再说,爷爷不是说,九少最像江奶奶吗?我就想看看。”

后面这句“再说”是辛晓月临时加上去的,说话也是越发的小声。

老爷子很满意这个答案,说:“晓月想见见,江爷爷一定帮你。只不过,我现在手边没有这臭小子的照片、视频啥的。这些年,他都躲着我,这一次,我八十寿宴,他倒是破天荒地来了。结果昨天整理视频的时候,发现有关他的所有视频都删了,都换成了宁远集团进军娱乐圈、参与国内次时代网游研发与投资的广告了。你知道吗?这臭小子还对我早上播放的宴席视频动手脚,直接换成他的广告。”

老爷子说到这里,很是义愤填膺,忍不住就抓起了一个茶杯想扔出去,但看到辛晓月在,竭力克制住扔出去的冲动,又将茶杯放下。

辛晓月听到这事,倒是恍然明白,为什么辛卫国没能在昨天早上逼迫老爷子定下自己与江老九的婚事。因为他们的计划被江九少破了。

先前,她等车的时候,听见廖庆宇与辛梓宁的对话,是要在第二天公布视频的。

虽然没说那视频是啥,但猜也猜得到是她跟江老九在那个房间里的视频。这种视频一公布,辛卫国略微一闹,江老爷子挂不住面子,为了报答辛卫国的救命之恩,也会当场定下婚事的。

原来,这江九少还不算傻子。

“现在我病了,他还开什么会,不来看我,很是不孝顺。”老爷子怨念起来。

“兴许一会儿就到了。”辛晓月连忙安慰。

“幸亏还有晓月来陪我说话,不然我得被他气死。”老爷子说着,又喊张伯。

已经把自己降级为隐形人的张伯立马闪身起来,抹了抹汗,说:“许康还是没接电话,派去的人说九少出门去了,去向不明。”

“是收拾行李离开了?”老爷子问。

辛晓月一颗心悬起来,若是江瑜离开了锦城,这事还真不好办。

针眼的事,可以打电话问,可若不见他一面,如何降低辛卫国的警觉,确保晓阳在ICU的这段时间平安呢?

她不由得抓紧了衣摆,却听见张伯回答:“据说只是出门去一趟,还会回去的。毕竟,宁远最终的合同是需要他亲自签的。”

“那就好。”老爷子松了一口气,辛晓月也松了一口气。

“晓月。”老爷子回头看着辛晓月,像是承诺似的说,“你放心,我会达成你的心愿,让你们见一面的。”

辛晓月听着这话怎么很不对,仿佛自己是眼巴巴、心心念念要见到他,是他的迷妹儿似的。

不过,虽然觉得这话不对,她也不能反驳,只能干笑着说:“谢谢江爷爷。”

“晓月,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很辛苦。”老爷子没头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辛晓月一脸疑惑,老爷子又说:“你弟弟车祸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在守着,很是辛苦吧?”

原来是这件事,辛晓月想到晓阳,眸子里染上悲伤,脸上却还是平静的模样,说:“不辛苦的,只要他能好起来。”

“晓月,若是有什么难处呀,你不必拘束,也不必通过你爷爷来说,你直接给江爷爷打电话。知道不?”老爷子很严肃地说。

辛晓月乖巧地点点头,说:“谢谢江爷爷。”

“你爷爷跟我交情颇好,你也就是我孙女儿,不必说什么谢。”老爷子很严肃地说。

“是。”辛晓月乖巧地应声。

老爷子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瞧着窗外。

辛晓月也陪着他,琢磨着怎么开口拿到江老九的电话号码。

却不料老爷子在片刻的沉默后,忽然叹息说:“我年岁大了,最近总梦见你江奶奶。”

辛晓月一听,一颗心猛然下沉。在云家沟时,隔壁的奶奶有一天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到半年,那位奶奶就去了。

村里的老人们也常说,如果经常梦见死去的另一半,便表明大限将至,对方来接自己了。

说实话,虽然就这两次的相处,辛晓月却觉得跟江爷爷比跟辛卫国更亲。

辛卫国从来都是阴沉着脸,与谁都不亲近,与子孙辈绝不会多说一句什么的。

江爷爷忽然说总梦见江奶奶,辛晓月忽然就觉得难过与不舍。

“爷爷,大概是你太思念江奶奶了。”辛晓月微笑着说。

老爷子摇摇头,说:“我年岁大了,八十了,日子是数着天天过的。晓月,你不必安慰我,人生下来,就是从生走向死的过程,我这个年纪了,是不会害怕的。”

辛晓月只是忧伤地看着老爷子,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在安慰人这件事上,她历来做不好。

老爷子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窗外,用缓慢平和的语气继续说:“只不过,人孑然来到世上,总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产生各种各样的牵绊。我这个年纪,对于权势名利已看淡,唯独放不下江氏集团。江氏集团如同一艘船,最初我只是想做一条渔船,不料后来已是航母。我作为掌舵人,带着多少人在吃饭。我如今便是忧心江氏集团新一任的掌舵人。若是选择不好,这一艘航母的倾覆,总得要赔上太多人的身家,以及太多人的梦想。”

老爷子说到这里,忽然看着辛晓月,眸光灼灼。

认真倾听的辛晓月吓了一跳,不由得坐得更端正了。

“我儿子辈里最适合的两个孩子已经不在了;而孙子辈,从前看好的一个,无意于经商,且不在人世了。如今,就剩下了——”老爷子说到这里,便顿了顿,问,了“晓月,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九少!”辛晓月逼于无奈,不得不回答。这个老爷子中意的将是继承人是谁,他真的。

老爷子很满意地点点头,说:“就是他。不过,他总跟我拧着,我想见一见他,坐下来好好谈谈,这家伙就是不愿意。晓月,我这心里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老爷子要见江瑜也没办法了?

辛晓月因为这个认知,心情顿时暗淡下来。老爷子却唉声叹气一番后,眸光灼灼地看着辛晓月,郑重其事地问:“好孩子,你愿意帮我一个忙么?”

第七十七章 操碎了心

“啊,江爷爷请讲,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用心去办。”辛晓月连忙说。

“好孩子,你读书好,脑子也聪明,为人善良。你去帮江爷爷劝劝老九,好不好?”老爷子言语里带着老人家的些微撒娇。

然后,老爷子就一脸恳切地看着辛晓月,等她回答,可内心却在暗叹:老九,爷爷为了你,真是豁出去了,对人家一个小娃娃使用这些哄骗的手段。

辛晓月听着老爷子提出的要求,屏住呼吸,仔细理了理思绪:老爷子这话,其实就是让自己去找江瑜,而且肯定会帮她见到江瑜的。

刚才,她还因为江瑜跟江老爷子总拧着认为没办法见到江瑜而黯然神伤,这一刻,江老爷子就给了这个重任,给了这么大的机会。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

“可以吗?”老爷子又急切地问。

辛晓月点点头,说:“可以是可以,只怕,九少不肯见我吧?毕竟,我跟不认识他。而且,传闻中,说他讨厌女的。”

老爷子连忙摆摆手,说:“传闻做不得准的。传闻还说他喜欢男人。其实,他很正常的。”

“真的?”辛晓月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

“绝对是真的,他非常正常。至于外界传言他讨厌女人这个事情,是个误会。他不是讨厌女的,他就是自小长相太出众,太多女人各种算计他,加上参与绑架他的有他很信任的一位女性长辈。久而久之,他对女的就十分防备,敬而远之,以至于有女的靠近他,他都会一脚踢走。”老爷子说得言辞恳切。

真的会一脚踢走吗?

辛晓月想起那天晚上,她虽然被下药,神智不太清,但他出现时候的情景,她还是记得的。

当时,灯光也不太明,她以为那是梦境,以为他是梦境里的王轩,所以,她走过去,对他上下其手,又抱又亲又调戏......

也没见他把自己踢走啊?貌似——

辛晓月努力想了想,貌似当时,他还抱住了她。

“江爷爷,你认为你说的是真的吗?”辛晓月很是怀疑。

老爷子被质疑,拍着胸口保证说的都是真的。辛晓月想要说句打脸的话“你刚说你们很久没见了,平时也很少见面”,可转念一想,还是姑且信这老人家吧,至少他可以给自己指一条明路,去见江瑜。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试试去当一回说客。”辛晓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老爷子见辛晓月应下,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召唤张伯进来。

张伯进来后,老爷子立马问:“可知老九现在在哪里?”

张伯轻轻摇摇头,老爷子叹息一声,说:“其实,说白了,他就是不想见我。他呀,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

老爷子唉声叹息,一声连着一声。

辛晓月知道这是老爷子催自己前行,便举手道:“江爷爷,我去帮你找一找,劝劝他。同时,也好帮我那资深鱼票的朋友要个签名。”

“好,好孩子。”老爷子一副很感动的样子。

随后,老爷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钢笔与本子,将江瑜的私人手机号码、助手许康的号码,江瑜在锦绣饭店的门牌号码都写给了辛晓月。

辛晓月收起那一张纸,站起身来,说:“江爷爷,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九少的信息泄露了?”

“我相信我的眼光,你是个好孩子。”老爷子眉开眼笑,内心却是狂吐槽:他要不愿意,谁敢泄露?就是泄露了,谁敢去传播?

“那定不负江爷爷所托。”辛晓月郑重其事地略鞠躬。

老爷子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蝙蝠形状的骨牌,骨牌缀着红色的中国结穗子,但那中国结却是上好的丝线编制而成的。

“这个信物叫福来,是我年轻时行猎得到的一只很凶的野猪的骨头做成的。你拿着这个去,他就信你是我派去的,他那些手下也会信你。”老爷子说。

辛晓月拿了这那骨牌,扬了扬,问:“江爷爷,这大约相当于‘如朕亲临’什么的?”

“哈哈哈,差不多吧。”老爷子哈哈大笑着将辛晓月推出去了,说,“我乏了,先睡一会儿,等你好消息。”

辛晓月应了一声“好”,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锦绣饭店赶去。

她必须要弄清楚前晚上后来到底发了什么事,胳膊上的针眼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必须要为晓阳赢取一点安全的时间。

老爷子关上门后,立马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江瑜:“有位小友,颇为有趣,乃资深鱼票一枚,欲求一签名,我已答应,还望阿凡莫要为难这位小友。”

发完信息后,等了许久,不见动静。

他又发了一条:“不孝的,不许为难这位小友。”

一如既往,等了半刻钟,还是没动静。

老爷子放弃了,靠在沙发上,抹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不孝顺,爷爷真是为你这个不省心的操碎了心,我容易吗?”

老爷子又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阿秀啊,你要不给老九拖个梦吧。他这么不开窍,再迟,碗里的媳妇就要飞了。”

老爷子万分忧心老九很可能不见辛晓月,所以,老爷子只得命人将辛晓月刚在这里的谈话录音剪切一份儿,把说到老九的那一些都做成文件,给老九发过去。

而江瑜此时,正在人民公园附近的一个奶茶店里坐着,许康等人正在查奶茶店的监控,关群与方盛正在亲自审问那个打电话的女孩子,问她打电话的始末。

江瑜临窗而坐。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

奶茶店因为被戒严,生意暂且被搁下,店铺里的客人也被赶走了。

可即便是戒严,还是有不少女孩子站在警戒范围之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坐在桌前的江瑜,眉宇间全是兴奋。

此时,江瑜正看着桌上摆着的四部手机。

这四部手机,其中两部是许康的,一部是江瑜自己的私人手机,还有一部是蒋勋的。

大约一小时前,江瑜听完了方盛的汇报,正准备赶往省医院去会一会辛晓月,顺带看一看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车到半路,许康的电话就响了。

康叔很淡定地摁掉,不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了。

如是再三,康叔关机了,另一部电话便响了。许康将另一部电话也关机,还解释说估计是电话号码泄露了,回头得重新换个号码了。

许康解释的话音还在耳畔,司机蒋勋的手机就响了。

“你们搞什么鬼?”江瑜直接问。

他对周围的细微变化,都能敏锐的觉察。许康和蒋勋听见电话响时,一闪而逝的不自在,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所以,江瑜简单粗暴,就近下了车,将许康两部手机以及蒋勋的手机也没收了。

第七十八章 是试探

日光正好,他就坐在河边,看着张伯一遍又一遍地打许康和蒋勋的手机,还发了许多留言,留言大意就是求许康务必帮忙,老爷子现在万分想见九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呵呵。”江瑜扫了许康和蒋勋一眼。

蒋勋立马赌咒发誓,说自己也不知电话号码怎么泄露的,他跟张伯没有任何的交情。

许康也用力点头,说自从早上是公用的号码接了张伯的电话,说老爷子入院后,张伯就隔十五分钟就打来催促一次。他不接之后,张伯又开始打他私人号码,他也不知道私人号码怎么泄露的。

“张伯一直打电话,就一句请九少务必过去看看。我怕吵着九少,所以,就关机了。”许康解释。

江瑜轻飘飘地“哦”一声,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挂掉了打来的电话,以极快的手速编辑了一条短信:我是九少的人,只听九少调遣。若张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请如实告知,我为你转达给九少。另外,还请据实回答,老爷子真的病得很厉害吗?

张伯的回复立马过来,说:“老爷子的病情乃江氏秘密,不可轻易泄露。”

“呵呵。”江瑜丢了两个字过去,把手机全都关成静音。

“还请小许帮忙劝九少,哪怕就是到医院露一面,呆一分钟。毕竟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张伯又发了一条信息。

江瑜看到这一条,已明白老爷子其实没啥病,只是想他过去,大约又是安排他跟谁见面。

“辛晓月在那边?”江瑜顺手发了信息。

“哦,在陪老爷子说话。小许,老爷子的执念,你也知道。而且老爷子这次也没有自作主张地定婚,只是让九少看看辛小姐,合则在一起,不合也就算了。”张伯打开了话匣子。

江瑜看到这消息,略思量,反正要见她一面。之前还想着如何见一面,方显自然。现在,她在爷爷那边,自己去看爷爷,这样的见面,简直是浑然天成,自然之极。

所以,他以许康的名义编辑了一条信息,说一定帮忙。

信息还没发出去,关群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是张小美又打电话来,被监听定位,然后被附近巡逻的警察抓住了。

江瑜一听,也顾不得老爷子与辛晓月的事。他没有忘记,这一次到锦城,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小庄,大伯母的身体怕是拖不了多少时日了。

那些人明知道他很在意大伯父与大伯母,故意将大堂兄尚有血脉在人间的消息告知大伯母。

大伯母身体不好,本身就是靠药物吊着,听闻还有后人在,激动得又病倒了。而大伯父也是一脸凝重,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但如果处理得当,或者可以揪出当年泄漏大堂兄身份的鬼魅抓出来。

正因为此,江瑜冒险回国,借老爷子八十寿宴来到锦城。

“九少,我们正火速赶往现场,要把张小美给你押到锦绣饭店吗?”关群问。

“不必,我去看看。”江瑜回答。

然后,一群人就来到了这奶茶店。关群一看,顿时就失望了,那个被抓住的小姑娘,正在瑟瑟发抖,那压根儿就不是张小美。

女孩很快就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是一个帮人刷网店好评赚点零花钱的大学生。有人通过QQ钱包转了一百块给她,让她打留下的号码,照着说对方留下的那段话。

对方承诺事成之后,再给她一百块。

女孩贪财,看不过是打个电话,而且要说的几句话又不违背国家律法,于是就接下了这单生意。

关群与方盛立马查看女孩与对方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又查询了对方的Q号码和转账账户。

看到账户的刹那,关群和方盛不由得对视一眼。

与这个无辜小姑娘联络的人的QQ的注册资料全是白茶的资料。而却这个Q绑定的手机号码早已过期,而且这个手机号曾隶属于白茶。QQ钱包里的钱的来源账户也是白茶的账户。

“这——”关群叹息。

“这肯定是张小美了。据说,张小美是白茶在缅境发展的线人,两人有师徒情谊,张小美尽得白茶真传。”方盛说。

“所以,你们查不到了。”江瑜语气淡漠地说。

“这个——,是的。”关群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登录情况呢?”江瑜问。

“已经查了,说这个号码就在这附近登录,依旧是先前的情况,盗用人家的电话与WIFI。”方盛说。

“张小美藏起来就是不想你们找到,如今她主动现身,说明她是真的遇见了很大的麻烦,但却又明显不信任你们。”江瑜一边分析,一边将许康和蒋勋的手机交到他们手上。

“九少的意思是张小美在试探我们?”关群问。

江瑜扫了他一眼,说:“如果我是你,就会想一想张小美会用什么方法来证明,你们是可靠的;或者你们用什么方法让张小美觉得你们可靠。而且,张小美的证实,不会来得太迟。这两次打电话这么密集,想必真是大麻烦。”

“多谢九少指点。”方盛连忙说。

“去省医院吧。”江瑜没理会方盛和关群,径直回头对许康说。

许康连忙应声去准备,江瑜正要上车,就看到江承佑的安保队长江源抱着一个小巧的礼品盒正急匆匆往这边走。

“这是江总给九少的视频。”江源走上前,行了礼。

按照规矩,许康接了过去拆开,再三检查,果然只是个U盘,这才恭敬地递给江瑜。

江瑜接过着U盘,没说一个字,径直上车去了。

他一上车,便打开电脑,戴上耳机,读取U盘视频。

这U盘里的视频资料是江老爷子昨晚在辛宅宴席时,辛宅内外的监控视频。

一开始是监控调试,以及安保人员部署。

江瑜对此不感兴趣,便往后拉,一直将进度条拉到辛晓月出现在桑前路口,他才放开了鼠标。

蒋勋等人不敢打扰,都静静地站在车外守护。

画面上,辛晓月沿着桑前路往前走,虽看不清神情,但看得出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后来,她在门口接受搜身,神情平静。

忽然,辛晓月眸光凌厉扫了过来,专心看着视频的江瑜吓了一跳,手里一杯红酒差点就倒了。

“这死丫头。”江瑜骂了一句。

第七十九章 你为什么不是这样的

江瑜被吓了一跳,微信便在这时响起。

他点开来看,江承佑发了一个贱笑的表情,说:想必你是拉着进度条看的吧?专门研究辛晓月了吧?怎么,刚才被她那突然的抬头吓着了吧?啧啧,我就是被她这一抬眸的英气所吸引,一颗少男心砰砰乱跳的。你要真的对辛晓月无意,就跟我说一声,锦绣文化真的缺个总裁夫人。不开玩笑。”

“贱人。”江瑜嘟囔一句,顺手将江承佑的微信备注名改为“贱人铁公鸡”,然后回了一条信息:可惜人家看上的是我,而且,她跟我睡了,你就这么不讲究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承佑继续调戏江瑜。

“你死了心吧,我跟她睡过了。”江瑜回复。

“哎,你不是说人家心机婊,在算计你吗?你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江承佑趴在床上用手指头戳了一句话出去。

为了江瑜这个家伙,他江承佑可真是豁出去了。

他是很注重养生,雷打不动要十点半入睡。可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他昨晚不仅没有按时睡觉,而且白天还没有去认真补觉。

此时,开完会,本该抓紧时间补觉,但他一颗八卦心熊熊燃烧,根本无法入睡。

所以,思来想去,召唤了江源,命他把U盘火速送到江瑜手里。

“对啊,她算计的是我,你连被算计的资格都没有。”江瑜丢了一条信息过去。

“幼稚。”江承佑又戳了一条信息过去,嘟囔了一句,“没想到长这么大了,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这么幼稚!”

不过嘟哝归嘟哝,这样幼稚的江老九还真让人挺喜欢的。

江承佑翻了一个身,毫无睡意地猜测看视频的江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江瑜则是将手机调到静音,不接收任何的信息,继续认真看监控视频。

视频上,无非是辛晓月在跟爷爷吃饭,相谈甚欢的样子。

江瑜一路拉着看下去,拉了半小时的样子,都是在吃饭聊天。

“自己弟弟都在ICU生死未卜,居然在这里跟我爷爷吃饭,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知是你生性凉薄,还是你演技炸裂,真是太讨厌了。”江瑜一脸不悦,很是鄙视的样子。

随后,他继续快进,直到天明吃完饭,江瑜才放开鼠标。

不过,这吃完饭,又喝茶。

辛晓月主泡茶,举手投足倒是颇像那么回事。

“如果不是心眼多,还像个样子!”江瑜自言自语,一脸的嫌弃,唇角却不知不觉略微上扬。

接下来,很长一段视频,都是辛晓月在跟爷爷聊天、为爷爷泡茶。

江瑜看得有点无趣,但又没舍得快进,只为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浅斟慢酌地看着视频画面。

冗长的喝茶聊天画面,让江瑜不禁怀疑江承佑说昨晚的那顿饭很有意思,要不是在逗他,要不就是江承佑脑子有病。

就在这种昏昏欲睡中,画面里的辛晓月的裙子打湿了,她站起身来,向爷爷欠了身,然后就离开茶室。

紧接着,画面跟随辛晓月转入了客厅外,色调变得昏黄,人影模模糊糊,整个画面有一种鬼片的即时感。

江瑜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辛晓月拐进了底楼的一个房间,消失在监控里。

约莫二十分钟后,辛晓月出现在监控里,却已经从容地往楼上走了。

江瑜觉得这一段视频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可就在这时,视频画面逐渐亮堂起来,辛晓月走到楼梯拐角处,忽然抬眸看着监控,眼神清明坦然,眸子亮闪闪的,清澈无辜,眉宇间有轻微的愁绪。

正认真注视着画面的江瑜,被辛晓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觉得周围的阳光似乎都不及她的眸光明亮。

他一愣,那一晚的记忆顿时铺天盖地地复苏.....

她的妩媚与笑颜,她肌肤入手的温暖与触感,她柔媚的声线的低低呻吟,甚至她温暖洁净的气息似乎都从这屏幕里扑出来......

江瑜只觉得胸口一窒,身体莫名的燥热反应,让他觉得烦躁不安且觉得羞愧。

他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低声骂了一句:“真该死,讨厌的辛晓月。”

江瑜蹙眉,拧了一张俊脸,却并没有移开视线,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画面里的辛晓月,她在楼梯拐角处对着监控足足看了一分钟。

这一分钟,江瑜凝视着屏幕,屏幕上的辛晓月在凝视着监控。

明明是看视频而已,江瑜却觉得这是两个人在对视。

看了片刻,辛晓月忽然看向别处,眸光流转,脸上全是防备与冷然。

明明那样讨厌她,江瑜却将这一一分钟的视频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二十遍。

他本来想的是多看几遍,就会让身体的反应淡下去,可是每次看这一分钟的视频,她那一张脸,那清澈明亮眸子和那懵懂无辜的表情,总会让他身体涌起可怕的反应。

江瑜闭上了眼,自嘲地说了一句:“行,你厉害。”

他翻过这一分钟,继续往下看。

在楼梯口短暂的停留后,辛晓月的视线移向了别处。然后,她慢慢地走过去,镜头里,江承佑在楼道里抽烟,两人用极低的声音说几句话,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客厅。

尔后,爷爷与辛卫国离席,辛晓月就坐在客厅里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再后来,画面几乎就定格在客厅,辛晓月和尚月棠在那里坐着喝茶。这种无聊的画面持续了将近二十五分钟,喝茶的几人纷纷起身。

再后来,画面比较混乱,人影幢幢,辛宅似乎发生了大事。但由于监控并没有声音,江瑜从那混乱的画面上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尔后,爷爷在安保的护送下离开辛宅,而辛晓月和她的同学也跟随江承佑一起离开。

视频的最后,定格在一辆救护车上。

江瑜反复将混乱的这一段视频看了几遍,还是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打电话给江承佑,决定直接问。

电话只响了一声,江承佑就接起来,还没等江瑜开口,他就用非常愉快的语气说:“老九,你的电话迟了半小时十分钟哟!”

“你算我?”江瑜不悦地问。

“哎呀,让我想想,你这半小时十分钟都花在了哪里?”江承佑不理江瑜,高兴得在床上滚来滚去,还自顾自地说。

江瑜抬头看了看车窗外金灿灿的日光,平静地说:“别啰嗦,我有话问你。”

江承佑摇头说不听,然后开始分析:“我猜一猜,肯定是反复看了辛晓月进门过安检那里。她一下子抬头看过来,是不是很赞?能发现我们新装的微型监控,真是个不简单的。当然,这个地方你不可能看半个小时——,那么——”

江瑜没有说话,江承佑就自顾自地嘚瑟,继续用一种很笃定的口吻说:“那么,就在她换完衣服上楼在楼梯上停留的那里。一定是那个地方,你看了很久。”

江承佑语气很笃定,江瑜被说中心事,垂了眸,语气淡淡地说:“能别废话吗?”

“我这叫废话吗?我作为视频的售卖者,自然要为客户指出这份儿视频的价值所在呀。”江承佑很无耻地笑着说。

“呵,那就长话短说。”江瑜说。

然后,他靠在椅背上,想要抽一支烟,却只是夹着一支烟,并没有点,而是看着电脑屏幕上定格的辛晓月。

此时的电脑屏幕,就暂停在她楼梯上抬头的一刹那。

这一刹那的她,清澈干净,整个人像是遇见了什么困惑似的。

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算计!

江瑜看着屏幕上的辛晓月,听见自己内心在说:“这样的女子,才是我想要的。可是,辛晓月,你为什么不是这样的?”

江瑜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又开始自己控制不住的惊涛骇浪。

他一纠结,立马关了电脑,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第八十章 许久未见的天真无邪

电话那端,江承佑还在朗声地推销视频卖点:“其实呀,这个视频到处都是卖点。当然,最大的价值还是我刚才说的这个地方。当时呀,我是局中人,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我昨晚加班无聊,就整理了这份儿视频,啧啧,看到这个地方,我当然就震惊在那里,清澈懵懂的眼神,眉宇里轻愁,晶亮亮的眸子,啧啧,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江瑜听到江承佑说他看了这个细节几遍,心里就不爽,仿若自己的物件被人窥伺觊觎了似的。

他立马就打断他的话,说:“不需要你描述。”

“呃呃呃。那我就言简意赅。”江承佑也不恼,他刚才就是故意说自己看了几次,试探江老九的反应的。

看着样子,江老九无疑是栽了。

“不必废话,你先把这视频的备份删掉,否则锦绣和宁远的合作,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之搁浅。”江瑜语气淡漠地说。

“啊呀,你威胁我呀?”江承佑一个鲤鱼打挺坐在了床边上。

江瑜以一个“嗯”字淡然地回答了江承佑。然后,他将车窗落下,让灿烂的日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身上。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浑身的燥热与心里隐隐的不安退走了。

江承佑却在电话那头鬼叫:“老九呀,公私不分,这可是经商大忌哟。”

江瑜不为所动,只丢了一句:“少废话,合作的底线,确保我手中的视频是孤本。当然,你不想合作,就继续留着吧。”

江承佑看着窗外,无奈地笑着说:“堂堂宁远老总,这么不讲理真的好吗?”

“你一而再,再而三算我,想看我笑话。你以为我不知吗?若不是因为你是我堂兄,你以为宁远和锦绣会有合作的可能?”江瑜反问。

一旁的许康低声问可要启程,得到了江瑜的点头答复,整个车队缓缓启程,前往省医院。

江承佑在电话那头干笑了两声,要辩解说自己被误会了。江瑜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辩解,说:“最后告诉你一次,合作,删;不合作,你留着。”

“行行行,为了宁远和锦绣的美满携手,我立刻马上开电脑,把那备份进行物理删除.。”江承佑连忙说。

老九这个人最开不得玩笑,说翻脸就翻脸的。虽然他本是拯救老九的目的,顺带看看禁欲系冷面男为爱癫狂的样子,但看戏与赚钱相比,还是赚钱比较重要。

江瑜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先挂电话,彻底删除,一会儿你来检查。Byebye!”江承佑说。

江瑜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是来问事情的。所以,他喊:“等等。”

“还有事?”江承佑明知故问。

他其实真没准备要挂电话,他可没忘记这个电话事江瑜打来的。到现在,江瑜还什么都没问。

“我看视频最后,场面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江瑜问,将一支烟夹在指间把玩。

江承佑一怔,随后很是惊讶地叫:“天啊,你还真沉得住气,丝毫没有打听过昨晚辛宅的事么?”

“我时间宝贵。”江瑜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呵呵,时间宝贵的人,凌晨还跑出去浪。”江承佑讽刺。

江瑜无视江承佑的讽刺,直接问:“辛宅最后发生的事,我想知道真相,包括细枝末节。”

江承佑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说:“行,谁让你是我堂弟呢。”

江瑜默默不语,只觉得江承佑废话真多,都快赶上黄胖子了。

“那从哪里讲起呢?”江承佑自言自语,而后就说,“那我就跟你讲几个细节,附上我的看法,行吗?”

江瑜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轻柔温暖,江承佑一瞬间错觉这还是许多年前,江瑜还是天真无邪的阿凡,日光正好,小阿凡还规矩地坐在石凳子上,认真地听他吹牛呢。

想到过去那个宛若仙童的江瑜,再想到这十多年的人世变迁,江承佑也是忍不住轻叹。

第八十一章 原来这样在意

江承佑的轻叹几不可闻,可敏锐的江瑜还是听见了。

“怎么了?”他问。

江承佑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

“那速度说。”江瑜抬头看了不远处,高耸的建筑物正是省医院。

“行,我现在开始跟你讲吧。”江承佑严肃起来,将在辛宅的所见娓娓道来。

“晓月和她弟弟平时不住在辛宅,两人不是辛宅现任女主人何天云生的。”江承佑说。

江瑜觉得这话措辞不对,立马纠正说:“不是晓月,是辛晓月。”

江承佑无奈地笑笑,说:“行,我不叫她晓月,我叫她辛晓月。”

“继续讲。”江瑜催促。

“例行安检时,从她包里检查出了匕首。回家吃饭,还要带匕首,这很不正常。我推测,她跟辛宅这些人关系交恶。后来,我一直在观察辛宅人的表现。他们做得很隐蔽,但我可以肯定他们关系不好。”江承佑说。

江瑜语气淡漠地说:“所有的事,不能光看表面;所有的结论,都要慎之又慎。”

“行,江九少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只不过,有些事,其实很简单,指不定就弄复杂了。”江承佑说。

他这最后这一句有提点江瑜的意思,因为江瑜这些年做事确实太过谨慎,对人对事都展现出了非凡的怀疑精神。

“这不是重点。我问的,你还没回答。”江瑜不想跟江承佑讨论无意义的事情,径直转了话题。

江承佑也不想急于一时,反正冰已有了裂纹,春天就不远了。

所以,他还是顺了江瑜的询问,说:“你想知道的后来发生的事,是辛宅邻居养的蛇入了辛晓月妹妹的书房,咬了她妹妹。而她妹妹一口咬定是辛晓月引了那些蛇来害她。”

“以你所见,可是她所为?”江瑜问。

其实就视频所见,辛晓月换衣服和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其中有二十分钟不在监控里,而且消失和出现的地点相隔了一大段距离。

这二十分钟,是个极大的时间疑点。江瑜结合江承佑刚才的讲述,也怀疑这件事就是辛晓月所为。

果然,江承佑也认为是辛晓月所为,其证据有三:

一,辛晓月是泡茶老手,却打湿裙子。她做得很巧妙,可江承佑怕辛宅人包藏祸心,对老爷子不利,所以,一直看着她,看出她是故意为之;

第二,辛晓月去换衣服,成功地在监控消失了二十分钟。再出现时,是从辛梓宁的房间出来的;

第三,在楼道里,面对江瑜的试探,她毫不慌张、神情坦然,一副“我不瞒你”的样子。甚至还顺口要江承佑拿辛宅一周的监控视频去交换。

“至于跟辛梓宁有什么过节——.”江承佑讲到这里,顿了顿,问,”据康叔讲,你们查到辛晓月被下药送到你床上,其中有辛梓宁很大的功劳,对吗?”

江瑜听江承佑说这件事,结合视频,已将事情看个七七八八。此刻,江承佑问这句话,意思是说辛晓月引蛇对付辛梓宁合情合理,因为辛晓月被下药送到陌生男人床上,这件事直接的操作者是辛梓宁和廖记的廖庆宇。

只不过,事情真的就是表面那么简单吗?

江瑜能小心翼翼地躲避过那么多次的刺杀、算计,就是因为他看事情从不看表面。所以,面对江承佑的疑问,他并没有将话说死,而是回答:“从初步调查看来,是这样。”

江承佑听到他的话,轻笑着说:“有些事,你不用想那么复杂。”

“她是别人送到我床上来的,人太聪明。似乎还投我所好,不得不防。”

江瑜缓缓地说出这句话,顿时烦躁起来。他默默地想:假设是她笨一点,单纯一点,他倒是愿意相信她是被人设计的。

可她一言一行充满算计,每一句话都似乎在谋算——

常遭谋算的他,不得不防备。他不能栽了,他还有大仇未必,还有宁远需要他掌舵,还有恩人一家要寻找,还有很多未竟之事。

“好吧,你说得也不无道理。那么,平时考虑她的时候,就把她在玩欲擒故纵、谍中谍这个可能考虑进去吧。不过,我还是倾向于她放蛇咬辛梓宁真的就是为了报复她在寿宴那晚被设计的事。”江承佑说出自己的看法。

江瑜不知怎么的,听着江承佑这些话,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省医院大楼,微笑起来。冷面冰霜男神露出温柔的微笑,正在等红绿灯的蒋勋从后视镜里看到,着实吓了一跳,努力按住手,才避免了车冲出去。

不过,仅仅是笑一笑,立马又冷了一张脸,蹙了眉。

他在想:如果按照江承佑所言,是辛晓月为了报复辛梓宁,引了隔壁邻居养的蛇来咬她。那么,如果辛家人追求,辛宅的监控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证据。

不能让这份儿证据存在。

电话那端的江承佑看江瑜对于他的规劝与分析全无反应,以为江瑜不满他的分析,便继续说:“老九呀,辛晓月的确很聪明,也充满了谋算。但我还是倾向于她是被人设计的,真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嗯。证据呢?”江瑜问。

“暂时没有,但我会去查。”

“不必麻烦你。这是我的事,我会自己去查。”江瑜说。

江承佑干笑两声说:“行,你自己去查,我去补觉。哦,对了,辛晓月的谋算很大气,很巧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临睡前,江承佑拼死抛出一点诱饵,想着等睡一觉醒来,也许这诱饵就起作用了,就又有好戏看了。

“稍等。”江瑜又叫住了江承佑。

车已到了省医院,江瑜拿着电话轻车熟路地往住院部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说:“盛天娱乐百分之二的股份。”

江承佑一听,唉呀妈呀,这是熟悉的对话,生意上门了啊。

“要我干什么?”江承佑直接了当。

“夜宴当晚,辛宅内外所有的监控视频,不管是你布下的,还是辛宅乃至官方布下的,送到我手里,确保成为孤本。”江瑜缓缓地说。

江承佑千算万算没想到是这件事,惊讶万分:这不就是抹掉监控,怕警方查辛晓月么?

原来,他这样在意辛晓月了!

江承佑被这个认知震撼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

江瑜认为江承佑是嫌报酬少,便又说:“百分之三。”

铁公鸡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大好的赚钱机会啊!!

“哦,这个——,有点难度。”江承佑假装很为难的样子。

“我也可以让我的人做,就是稍微麻烦一些。”江瑜说。

“百分三的股份已经很好,我保证办的漂漂亮亮。”江承佑立马答应,随后还不忘加一句,“我马上就派人完成,同时会拟定好合同,等你回来签。”

江瑜没说话,默默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看省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微微眯起眼。

第八十二章 不知不觉的沦陷

顶楼VIP病房内,老爷子嫌弃地扔了一个枕头过去,砸在茶几上。

坐在沙发上的江瑜很平静地将枕头从茶几上拿开,板着脸说:“看你扔东西这样子,精神矍铄得很嘛。”

“我风烛残年,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这不孝的。”老爷子数落。

张伯在一旁抹汗,只有他知道,老爷子的身体不知多健康呢。这几年闹着进医院,基本上都是在哄骗九少。

“爷爷,我很忙的。你总这么装病,真没意思。”江瑜说。

“我为什么装病?还不是你不孝,你还有脸说?”老爷子气愤地说,“但凡你孝顺一点,听话一点,我至于这样吗?啧啧,现在是翅膀硬了,连姓什么都忘了。”

江瑜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不就是我没娶妻,碍着你的眼了么?”

“还真碍着我的眼了,也碍着董事会那帮人的眼了。”老爷子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说过很多遍,我是不会接手江氏的。再说,董事会也真是好笑,这是要继承皇位么?还需要娶妻有子嗣才能继承。”江瑜讽刺地说。

老爷子不予理会,暴脾气地反问:“既然知道我是在为你物色妻子人选,见一见,有什么损失,有什么困难吗?”

“我这不是来见了吗?”江瑜摊了摊手。

“你,我信你才怪——”老爷子扬起手来,作势要打他。

江瑜看着老爷子,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辜地看着老爷子,问:“怎么就不信了?我年纪也不小了。”

江瑜胡扯了一句,老爷子大喜,问:“真的?”

江瑜点点头,老爷子想到辛晓月不在这里,想起昨晚的夜宴,顿时火气上来,很不悦地说:“你也知道你年纪不小了,你肯定也知道人家各家都不想把闺女嫁给你。昨晚让你与我一同赴宴,你还拧着。你也明知我想你看看辛家这丫头。”

“昨晚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至于是什么事,还是过几日再告诉你。”江瑜说。小庄的事还没有确切,八字没一撇的事,还是不要叨扰了老爷子。

“我对你的破事也没兴趣。”老爷子摆摆手,说,“昨晚的事就不说了,我说说今天,辛晓月陪我聊了两个多小时,你还没来;我让她来锦绣饭店找你,你居然短信不看,跑省医院来了。阿九,你真是智商感人啊,宁远集团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我万分怀疑。”

老爷子说到这里,还捶足顿胸地哀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演技太浮夸了。”江瑜喝着一杯水,慢悠悠地评价。

老爷子这才坐下来,开始夸奖辛晓月。

江瑜认真地听着,老爷子一身商海沉浮,自然识人无数,就算是年岁大了,也是厉害人物。

老爷子带着激动,夸奖辛晓月,夸得跟一朵花似的。江瑜听着爷爷说辛晓月,听到后来,他觉得辛晓月是给他江瑜量身打造的妻子。

“总之,我跟你说,我识人无数,晓月真的是佼佼者,你见见她,一定会喜欢的。”老爷子说着,还老不正经地打开了手机,指着刚刚跟辛晓月的合影,说,“看,我和晓月的合影。”

江瑜扫了一眼,照片上的她又不同于之前见到过的她,眉目宁静,非常的娴雅安宁。

“还行。”他语气淡淡的。

“什么叫还行?你什么眼光啊!”老爷子不满地抗议。

江瑜却是站起身来,说:“行了,我现在就赶回酒店去见一见你这位小友,行了吧?”

“嗯,快去。”老爷子高兴地催促,还将江瑜往门外推。

江瑜很是无奈,老爷子还一个劲儿催促他赶快回去。之前,老爷子还让张伯展开夺命连环CALL,催促他赶快来。

他现在来了,屁股都没坐暖和,又要赶他走!

江瑜无奈,不过,在出门之前,他很是好奇地问:“爷爷,从前,你都是直接定下的。这一次,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晓月是很好,我也不想你娶你不喜欢的人。所以,带你们俩认识认识,若是有以后,便是美事一桩;若不成,那就各自安好。”老爷子很认真地说。

江瑜一怔,笑着打趣说:“爷爷,你能想通,不容易呀。”

“你这臭小子,信不信,我再像以前那么做,给你们订个婚。”老爷子威胁江瑜。

“哦,你知道,我无所谓的。哪一种,我都能接受。”江瑜说。

老爷子彻底没脾气了,不想多跟江瑜费口舌,便挥挥手,说:“你速度回去见晓月一面。”

“好。”

江瑜本来就是来见辛晓月,顺路看一眼老爷子的。到这里后,他第一眼就是寻找辛晓月,却发现只有老爷子气呼呼地扔枕头过来,辛晓月已离开这里了。

江瑜有些失望,却听说她去锦绣饭店找他了,便想着快些赶回去,看看她到底是真的是来拿签名,当老爷子的说客,还是另有所图。

所以,回答一个“好”字后,江瑜就拉门出去。

“等一下。”老爷子又叫住他。

江瑜停住脚步,老爷子就已经将一个U盘送给了他,说:‘“给你的礼物,让你先了解一下晓月。偷偷告诉你,她真的可能是资深鱼票哟。”

“行。”江瑜接过U盘,内心吐槽:最近的人,都喜欢送U盘吗?

“好了,快走。晓月是个好女孩,我瞧着,多得很的青年才俊求之,你要不喜欢,人改天估摸着就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了。”老爷子板了脸,非常严肃地说。

“好。”江瑜回答,内心却是想了想,比自己更合适她的?谁能有我更适合她?

忽然,他想到她嘴里叫的那个“轩哥”,心里顿时不爽,觉得似乎有一根刺堵在心里。

不知是什么人,哼,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也就辛晓月这种年少无知的少女才会着相。迟早,要把那什么“轩哥”从她脑子里剔除才是。

等电梯的时候,江瑜握着手中的U盘,自顾自地走着内心戏,完全忘记了先前他一直觉得“轩哥”是并不存在的人物,只是辛晓月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电梯开了,里面却是走来三个人,看到江瑜,先是一愣,随即便是笑了。

第八十三章 忽然生出的变故

那三人,为首的是四十多岁的男人,留着两片胡子,正是江瑜二伯父的长子,名叫江天宁,目前是江氏集团房地产这块的负责人;

他的身后站着的二十多的男子是八叔的小儿子,名叫江俊,年纪轻轻,却已是花名在外,荒唐事一桩接着一桩;

至于那四十多的女人江楚云,是八叔的长女,颇有手腕,在江氏集团负责日化这一块儿。

江瑜与江氏的这些亲戚,除了爷爷和大伯父一家,其余的几乎没什么交集,更别提什么交情了。

大伯父和江瑜一直怀疑大堂兄夫妇在缅境身份的泄漏,有江家人的手笔;而他的父亲车祸,也可能有江家人参与。

再者,江瑜很出色,老爷子一直很重视,这无疑会让他成为叔伯堂兄弟们的眼中钉。而且,他也清楚这些年的很多算计都来自于这些堂兄弟。

只不过,苦于无证据挖出到底是谁害了大堂兄和父亲,江瑜便没撕破脸,还是维持着淡漠的亲戚关系。

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江楚云妩媚一笑,说:“真没想到小凡居然来看望爷爷了。”

“他也是我的爷爷。”江瑜不紧不慢地说。

“阿凡,爷爷年纪大了,别跟他拧着了。”江天宁走来,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不跟他拧着,难道顺着他,接手江氏集团吗?”江瑜瞧着江天宁。

江天宁因这话变了脸色,却随即又笑了起来,说:“阿凡才华卓绝,若是接手江氏集团,肯定能带江氏走向更高的辉煌。”

“再说吧,我还有事。”江瑜一边回答,一边入了电梯。

江楚云则是在喊江俊:“喊九哥呀。”

江俊一脸的阴冷,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九哥”,江瑜只略点头,随后对江天宁说:“这个东西还你。”

江天宁一看,竟是一枚小小的监控器。正是早上,他来这里时,放在老爷子的沙发下的。

“这是什么?”江天宁假装不知。

“呵呵。”江瑜淡笑,电梯门关上了。

老爷子屋里的监控一共七个,他进门的时候,手上的戒指就发出了“有监控”的提示。然后,在跟老爷子谈话时,就将七个监控都握在了手里。

经过分析,监控有两个是老爷子自己放的。另外的五个,指纹分析,正是江天宁。至于为啥有江天宁的指纹——

呵呵,这些堂兄弟们的指纹,江瑜都有。要不然,怎么知道使绊子的人很多都来自这些人呢。

刚刚,他交给了许康,对监控里的内容进行了导出,并且输入了宁远集团要进军娱乐圈的广告。

本想着包装精美一点给江天宁送过去,却不料江天宁就来了。正好,直接交到他手里,效果比包装精美送过去更好。

“这样直接挑衅,会不会不太好?”电梯里,许康低声询问。

江瑜没有回答,反而是对柴旭说:“查一查廖记,给廖庆宇一点教训。”

“是。”柴旭得了命,出了省医院,便与江瑜等人分道扬镳。

正在这时,好几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医生护士顿时乱作一团。

”快快,被蛇咬伤的,七八个。”救护车上跳下来的医生大声地喊,“快给黄医生打电话。”

“看来黄胖子又要忙了。”许康说。

江瑜脚步略一顿,朝救护车那边看过去,担架上一个脚肿得如同大树桩的人——

“是我们的人!”许康也是低呼,“是我们派去西山区寻找小庄的人。”

“联络刘星。”江瑜说。

蒋勋到救护车那边去查看,向医院和警察出示了证件,表明自己是宁远集团总裁助理的身份。并向警察和医院负责人表示有几个病人是宁远集团投资锦城西山区文化小镇的先期工作人员。

“那你尽快确认一下,哪些是你们的员工。”医生说。

蒋勋火速看了看七八个人,其中两个是宁远的人,其余的是山民。

“江兰。”蒋勋拍了拍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小伙子毫无反应。

医生在一旁吼叫,让他别耽误治疗。

江瑜一脸凝重,示意蒋勋留在医院,查看情况,务必要将两人抢救过来。

许康则是摇摇头,表示联络不上刘星等人。

“问问被咬的地方。”江瑜吩咐。

不知不觉间,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果然是阴谋么?

锦城灿烂的阳光,丝毫没有让江瑜觉得舒坦,反而感到了几丝的寒意。

锦城果然是我不宜行进之地么?

说到不易行进之地,江瑜倒是想起几年前的一段旧事来:

那时,本想入锦城,以修筑西山别墅为名,实际上来寻找恩人一家。

结果,妈妈遇刺,他也受到了袭击,未能成行。

妈妈出院后,请了一直很信任的风水与命理大师陈嘉桦过来。

陈嘉桦喝得醉醺醺的为江瑜批八字,理着胡子说锦城是他的凶险之地,踏足要谨慎。

妈妈一听,不住地点头,说那锦城邪门得很,江瑜从小到大只要踏足锦城,总是很不安生的。

然后转过头就告诫江瑜:“听到大师的话没有?以后就算有天大的事,几千亿的生意,也不能踏足锦城了。说什么都不能去。”

陈嘉桦一听,连叫起来:“夫人,你这话不对啊。他不能不踏足啊。”

“啊?陈大师你喝多了?刚才你说的是凶险之地啊。”妈妈很疑惑。

陈嘉桦摆手,表明没有喝多,对着着急的妈妈解释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凶地亦乃福地啊,是蕴含着变数的。”

妈妈敲敲脑袋,对陈嘉桦说:“等等,大师,我实在听不懂,你简单点给我解释一下,行吗?”

“简单点啊?”陈嘉桦抓了抓脑袋,解释说,“锦城是凶地,也是福地。意思是说,这里蕴含危机,也蕴含着脱胎换骨涅槃重生的机遇啊。”

“你的意思就是说,危险,但为了脱胎换骨,还是必须要去?”妈妈问。

“正是这意思。”陈嘉桦说。

“那还是不要去了,要什么脱胎换骨,平平安安就好。”妈妈连忙说。

陈嘉桦为难地说:“可夫人你说想要孩子姻缘顺遂,你要抱孙子。不脱胎换骨,他就孤独终老的命。”

妈妈一听,显得很为难,最终还是咬牙说:“那还是不去了,没有什么比我儿子的命更重要。”

“酒给大师管够。”江瑜觉得很无聊,站起身就走了。

陈嘉桦是举国推崇的风水命理大师,被传得神乎其神。

可对于江瑜来说,不过是蛊惑人心,是一种营销手段罢了。

这一段本来是无关紧要的往事,江瑜却在此时此刻,无端想起来。

“九少,问过了,西山县云山附近,具体坐标还没有出来。”许康汇报信息。

“九少,有一位伤者醒来了,喊了一声‘救,救他们’,然后又晕过去了。”蒋勋来报告。

江瑜蹙眉,果断地吩咐:“通知所有人,带上装备,开拔云山,救人。”

第八十四章 起波澜

下午四点,江瑜连锦绣饭店都没有回,直接就奔赴西山区。

西山区位于锦城西部,属盆地边绦,其地势一半是平原,另一半是大山,山绵延不绝,高耸入云。 I这些山,植被茂盛,植物种类繁多,其间,飞瀑流泉,苍松翠柏,飞禽走兽无数。

山势海拔一直往上走高,从锦城市区的四百多米到最高的五千多米。因此,这里的山很多都是原始森林。

当年,张小美抱着那个孩子,被问及去处,她只冷冷地说:“愿孩子一生平凡简单。”

最终,她选择了去西山区的一个叫斜照的山中小镇,成为小镇上一个叫张兰的寡居中年女子的远房亲戚。不久后,市局得到的消息是张兰过世,小镇遭遇泥石流,死伤无数。化名为张婷的张小美以及那个孩子失踪。

市局就张小美失踪的事情进行过专门的研讨会,最终只定论为失踪,并没有定论为死亡。

可在市局的人心里,张小美连同那个卧底遗孤都是已死之人。

江瑜在得知小庄的存在后,就以开发云山度假区以及打造云来镇文化小镇为由,派亲信刘星率人秘密调查张小美的事情。

刘星首先去了斜照镇,经过秘密的走访对比,认为张小美并没有死。

在斜照镇,还得到一个村民指点,说在比较高一些的云山附近有个留仙镇,他曾在那里似乎见过张婷。

留仙镇是山中小镇,是个不错的度假温泉小镇。在这个镇子上,其实有许多富人的别墅,也有一些退休的老干部在这边定居。

因此,去留仙镇的山中公路修得很不错。

刘星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先是派了柴秀回来跟江瑜汇报,自己却是带着人火速赶往留仙镇,寻找酷似张小美的女子。

刘星给的反馈时间是今晚七点,江瑜原计划是不管刘星给予的是什么反溃,明早出发去往西山锦园别墅。

若是确认留仙镇的女子是张小美,那刘星会带着张小美母子入锦园别墅。

若是无法确认,那江瑜要以身为饵,在所有信息指向张小美所在处的云山将敌人引出来,做一个了结。

这是原计划一-

可这横生的变故,让江瑜不得不将计划提前,甚至还要针对这突发的情况,进行部署。

“九少,这才农历三月,虽说闰月的缘故,天气是比以往的三月要热许多。但这个时节,蛇类才刚刚开始活动,却这么猖狠地攻击人,我认为这似乎很是可疑。”许康联络完在锦城的江氏门徒,立马就提出此疑点。

江瑜早就在质疑这个事情。

起初,江承估说起辛梓宁被蛇咬的事,江输就有此疑惑。但由于锦城农历三月的天气并不冷,城市里的气温在白日里,有时候会到达三十度。

所以,蛇类活动很是正常。而且,如果真如辛梓宁所言,是辛晓月引了隔壁的蛇去咬她。那定然是对蛇用了药物的。

对于引蛇要用药物,江瑜并不陌生。

他小时候在恩人家里住的那一月,恩人叔叔也带他上山捉过蛇。恩人叔叔就会做引蛇的药,还会做驱蛇的药粉。

可惜他只在恩人家里住了短短的时日,并且对蛇这种东西,还是觉得挺渗人的,并没有学会如何去捕捉蛇。

后来,中国的电子购物领先于世界。整个中国都在网购,江瑜还曾在各大购物网站去搜索过引蛇粉、驱蛇粉这种东西,以期望能从这个点入手,寻到恩人,但皆无果。

也基于这一点,江瑜对辛晓月能引蛇咬辛梓宁这件事并不奇怪。

可蛇再凶猛,在这个时节攻击人,伤了七八个,肯定是不正常的。

所以江瑜赞同许康的观点,随后就让他联络宁远支持的蛇类研究所的专家组。

“那黄少那边呢?他祖上就是治疗蛇毒的高手。”许康询问。

江瑜想了想,建议说:“黄胖子现在隶属于省医院,七八个人拉过去,估计够他忙碌。不过,你联络一下,让他安排一下,他肯定有这方面的高手。”

许康一一记下,马上就开始着手联络。

蛇类研究所专家组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蹺,立马整装赶往西山区。

黄胖子本来跟曾琼正在锦绣饭店约会,菜还没上齐,话题还没展开,就接到了求助电话,说有七八个人被蛇咬伤,恳求他江湖救急。

黄胖子也很疑惑这个时节是蛇类刚开始活动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凶猛,这样猖獗?

蜀西地区也没有性情暴烈的蛇类呀!

带着疑惑,黄胖子火速赶回来,刚在换衣服,电话铃就响了。

许康长话短说,黄胖子一听,知道事关重大,立马就给许康推荐了自己祖父的关门弟子王不留,并且说马上给王不留师叔打电话,也把王不留的电话号码给了许康。

办妥这件事,许康又遵照江瑜的指示,命令昨日下午已开拔云来镇进行文化小镇项目先期测量工作的负责人程阳,立马联络在西山区的柴姓和刘姓门徒,对刘星等人进行搜索,争取在半小时之内,定位出刘星一行人的位置。

江九少的心腹统一都是江氏门徒,一共六种姓氏。这些人基本都是孤儿,是从江瑜的父亲手里,就开始培养的,在江瑜的手里完善,成为密不透风的体系。

第一种姓氏为程,不是单纯的护卫工作,基本上是宁远的高层,或者在部门独当一面的人才。比如,宁远现在的投资经理程旭,以及现在云来镇文化小镇项目的负责人程阳。

第二种姓氏为蒋,基本负责的是江氏九少一家的司机、内勤、秘书等工作,但单独丢出来,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第三种和第四种姓氏分别为柴和刘。柴秀柴旭以及刘星就属于这一类。这两种姓氏的江氏门徒负责的是所有的安保工作。

第五种姓氏,统一为许。但这一类门徒,在世间行走,却各有各的身份,各有各的姓氏。他们做的是秘密的调查工作,并不都属于宁远集团。

第六种姓氏,统一为江。与许姓门徒一样,他们也是隐藏了身份和姓氏的,平时做着自己的工作,但其战斗力却是六大姓氏里最强的。

许姓门徒和江姓门徒的身份对江氏别的门徒都是隐秘的。

先前,因为小庄的事,江瑜使用各种方式,调了不少江氏门徒到锦城。

后来,又因为小庄的所有线索都指向锦城西山区,江氏门徒于前天晚上,就以各种身份开始聚集在西山区各个地方,目的就是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发事件。

许康向程阳下达了江瑜的命令,又转头低声请示:“可要跟承佑少爷说一声?”

江瑜摇摇头,吩咐不要告诉江承佑,并且让饭店里的江门子弟悄悄撤走,西山锦园别墅集结。

许康得了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指挥部署。

做好了初步战斗安排的江瑜这才感觉手心疼痛,他摊开手来,是爷爷给的那枚U盘。先前,他握得太紧,戳得手心都红了。

此时,他也没心思看U盘,只将U盘放到衣兜里。

然后,感觉疲惫的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车早就出了锦城市区,急速向西山区进发。高速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田野,田野里是大片的油菜籽,青绿一片,铺排到天际。

一轮红日缓缓下坠,将田野里大片的青绿染出些许的红,那些田野里的薄雾便略略呈现出粉色。

江瑜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跟恩人一家生活的情景,那样的轻松,似乎再离开那个闭塞的山沟后,再也没有过了。

这些年,他都是在路上,在算计里,在布局里,在努力地活着....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累。

江瑜略感忧伤,可这忧伤还来不及蔓延,安静的车里忽然响起“竹子开花.....”的音乐声。

江瑜的手机响了,低头看手机,来电显示的那个备注名居然让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第八十五章 疑似迷失

来电备注名:演技炸裂心机月。

这是早上的时候,他拿到辛晓月的电话号码时,顺手备注下的。

江瑜看着那名字,拿电话的手微微颤抖,从来冷静无比的他,居然觉得紧张。

“竹子开花罗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星星呀星星多美丽,明天的早餐在哪里.....”电话铃响着,江瑜却没有接。

开车的是蒋勋,而副驾驶上的是许康。两人知道九少的手机铃声是童谣儿歌,非常的非主流,而且有点辣耳朵。

但每次九少都是很快就接起电话,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第三句,可这一次,他们一直听到了第四句。

许康疑心靠在椅背上的江瑜睡着了,便忍不住喊了一声:“九少,电话。”

“嗯。”江瑜轻声回答。

知道是江瑜故意不接的,许康就闭了嘴。

江瑜其实只是紧张,一时不知如何跟辛晓月讲电话。可当他鼓起勇气要接起来,看看这家伙干嘛时,电话却突然断掉了。

江瑜顿时恍然若失,握紧了手机。忽然,手机又响起来,来电正是辛晓月。

这一次,江瑜犹豫了一下,便接起来了电话。

“你好,请问哪位?”他率先开口。

打电话来的辛晓月倒是一愣,这声音低沉有磁性,又很干净,一点都不浑浊,而且他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很温柔很舒服。

作为声控的辛晓月顿时觉得这应该是迄今为止,她听到过的最好听的男声了。

一时之间,倒是忘了回答。

江瑜没等到她的答案,便又问:“哪位?”

辛晓月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说:“你好,请问是江瑜先生吗?我叫辛晓月,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是你的爷爷叫我到锦绣饭店找你,帮他带几句话给你的。”

“嗯,所以呢?”江瑜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似坠未坠的夕阳,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的声音里透着温柔、安宁,辛晓月真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没按照剧本演啊。

她之前想过千百种跟高冷男神见面的场景,也为见面可能遇见的刁难作了千百种应对的剧本。就是刚刚拨打电话的时候,她还给自己在内心里排练了一下台词,准备迎接厌女男神无情的讽刺与打击。

可是,一切都没发生。

辛晓月从没想过传言中极度讨厌女子、冷面冰霜的男神的语气这样温柔,声音好听得魅惑人心,而且没有半丝的不耐烦。

“我去饭店找你,他们说你出去办重要的事了,等会儿会回来。我就在那里等着你,可刚刚,我发现你的手下在收拾行李要偷偷溜走。”辛晓月说到这里,心里就气愤,话语就带着略略的委屈。

没有下药时,她的声音薄脆薄脆的,带着略微的委屈。

“嗯,不是偷偷溜走,是低调地撤离。”江瑜耐心地解释,语气温柔得让许康和蒋勋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心里跟猫爪子似的。

他们真的很想知道打电话的是谁,能让九少露出这样的温柔,有这样的耐心。就是夫人打电话给九少,九少对夫人也没这样耐心温柔呀。

辛晓月听到他一本正经地纠正,不由得笑了,说:“好吧,那就是低调撤离。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还会再回来吗?”

江瑜面对这问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就问:“那你想我回来吗?”

辛晓月根本就没有多思考这个问题,她想的是必须要见到江瑜,哄骗一下老狐狸,为晓阳的恢复争取时间。

所以,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当然想啊。”

江瑜唇角上扬,露出了笑意,随后这笑意里又带上了讽刺:辛晓月果然是厉害的角色,三言两语就能让自己乱了心智。

“为什么?”江瑜问,语气冷了几分。

辛晓月听出他的不高兴,便直接说:“因为我需要你,目前来看,你对我很重要。”

“多重要?”江瑜清醒过来,语气就不断地往下冷。

“我开门见山,你关乎我弟弟能否活下来。”辛晓月直接说。

“是吗?”江瑜垂眸,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却再也没方才那份儿温柔,有的只是冰冷与疏离。

“对。所以,我想问你,还回来吗?”辛晓月继续问。

“也许会。”江瑜回答。

心里却不禁琢磨:关乎她弟弟能否活下来,难道是有人拿了他弟弟的死活在威胁她吗?

如果是,还真是挺好的一个剧本。只不过,如果他要威胁一个人去替自己办事,断然没有让这个人有说出这个威胁的可能。

算计他江瑜的人这么多年都隐藏着,并不是等闲之辈,岂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辛晓月就这么说出来,果然又是欲擒故纵的套路。想到这里,江瑜先前片刻的迷醉全然消失,整个人彻底冷了下来。

辛晓月听不到江瑜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便知道这是对方不想说。

所以,她跳过这个话题,说:“那我便当你会回来了。”

“你随意。”江瑜语气彻底冷了。

辛晓月听出对方的不耐烦,疑心方才听见的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是自己的幻觉。

她怕对方随时会挂电话,便直奔主题,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一问江先生,希望能得到江先生如实的答案。”

“你问。”他示意,眸光冷冷,如同车窗外四合的暮色。

辛晓月坐在江边的石凳上,靠着一棵银杏树,鼓起勇气说:“前晚,在江爷爷的夜宴上,我喝了一杯下了药的酒,然后被送去了九少您的房间,前面的事,我记得一些,后面的事,我全不记得了。”

“你要我对你负责吗?”江瑜讽刺地问。他先前还想她有什么有新意的招数,却不料还是这种老套路,毫无创意。

辛晓月一愣,暗想:看来前晚,误以为是王轩而被自己抱住的,确实是王轩了。

“不,九少误会了。”辛晓月连忙说。

“呵呵。”江瑜讽刺地笑了一声。

辛晓月不理会他的讽刺,直接说:“那些事都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我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何至于让你负责什么的。再说,这个年代了。”

“你到底要问什么?”江瑜不耐烦地问。

他听着说什么“何至于让你负责”“这个年代了”“你误会了”,心里就很烦躁。

辛晓月顿了顿,便继续说:“我只是今早洗澡时,发现胳膊上有淤青,进而发现有一个针眼。说实话,这个针眼让我很困扰。于是,想着找江先生问清楚。”

第八十六章 喵了个咪

“你辗转找我,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个?”江瑜问,心里时而觉得火大,时而觉得很惆怅。

她主动给江承佑打电话是为了让江承佑帮忙约他,她去见自家爷爷恐怕也是为了通过爷爷约他,她去饭店等他估计也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个针眼的事?

江瑜真是无语,同时心里非常不爽,一股火蹭蹭就上来了。

辛晓月觉得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便说:“是的,原本因为前晚的事,我觉得再跟江先生见面或者说话,都会很尴尬。可今早看到这个针眼,我非常不安。所以,还是想着询问江先生可知晓这个针眼的事。”

“你猜!”江瑜语气很恶劣地说。

猜你妹儿啊!

辛晓月垂了眸,努力压住内心狂野的火,将语气尽量调整得柔和诚恳,还带着略微的撒娇。

她说:“我猜不到,所以,才要来问江先生你要答案。”

“答案我有。可我不想说。”江瑜说。

这回答真的非常恶劣,非常欠揍。之后,一定要说服尚月棠脱离鱼票,粉这么个恶劣男,呵呵,真是辱没自己,白白降低了格调。

不过,说服尚月棠是后话,辛晓月现在只想知道想要的答案,所以,她又换了一种方式,问:“那这针眼对我身体有害吗?”

“你怕死?”江瑜很幸灾乐祸地反问。

“我怕啊。”辛晓月径直说。

“那恭喜你,你不用怕。”江瑜说了一个答案,却还是根本没有回答辛晓月的问题。

“对我身体有害吗?”辛晓月固执地问。

“现在,我不想说。”江瑜说。

辛晓月听到这句,默默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什么毛病?

“那请问江先生什么时候才会说?”辛晓月耐着性子问。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江瑜说。

“那请问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辛晓月也是耐着性子,语气里其实已非常不耐烦。

江瑜听出她的语气里压抑着火,他自己就觉得暗爽,所以,很恶劣地回答:“时间不定,我好的时候,我会主动打电话告诉你的。不过,我一直很忙,你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我未必记得住。”

国民男神,啧啧,太特么恶劣了!日了狗了,才会在刚才接通电话的时候,觉得人家传闻都是假的。现在看来,传闻都是真的。

辛晓月内心里狂咒骂,面上却还依旧沉得住气,一脸假笑地说:“那当然,江先生日理万机,我等小事,不敢劳烦江先生放在心上。那么,我每天打电话来问一次,江先生心情可好,行吗?”

“你随意啊。”江瑜懒懒地说。

“那行,江先生你日理万机去吧,我也有事要忙了,BYE!”辛晓月耐着性子说完,立马挂了电话,张口就是一句:喵了个咪!

江瑜没想到辛晓月挂电话那么干脆果断,他倒是难着手机愣了片刻,确认她已挂了电话,却才暗自想:她刚才好像气得不行?

呵,你生气,我就舒服了!

江瑜放下电话,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就连车窗外看不清的茫茫夜色,似乎都不那么讨厌了。

许康和蒋勋也觉察出这种细微的变化,不由得趁着高速上昏黄的路灯,彼此对视了一眼,一脸八卦,彼此心照不宣,可都不敢去问刚才打电话的到底是谁。

而在锦城,挂了电话的辛晓月,握紧手机,杀气腾腾地拐进附近的地铁站,挤着下班的人群,去了省医院。

刚到门口,张佳颖和尚月棠就先后到了。

“晓月,你出门去了?”张佳颖问。

“嗯,有点事。”辛晓月回答。

“大姐在上面守着?”张佳颖问。

辛晓月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张佳颖很疑惑。

“有些危机,算是初步解决了,你们不必太紧张。”辛晓月说。

“那给大姐打个电话,在这里吃个饭,说一说今天的课程和作业吧。”张佳颖建议。

辛晓月翻开手机,还没拨打电话,岳凤姝就从地铁站过来了。

“大姐,你的事办妥了吗?”辛晓月问。

岳凤姝有些疲惫,笑了笑,说:“小事,早办好了。”

“是给恒恒申请入学的事么?”张佳颖插嘴。

岳凤姝也顺水推舟,说就是忙这事,已经办妥。

张佳颖不再问,姐妹四个便找了个小菜饭馆子,简单要了几个菜吃晚饭。

等上菜的时候,张佳颖忍不住就问辛晓月刚才说的初步解决是什么意思。

岳凤姝听闻,看了辛晓月一眼,蹙眉问:“你真妥协了?”

“妥协什么意思?”张佳颖插嘴。

尚月棠摆摆手,示意张佳颖不要插嘴,认真听着。

“缓兵之计而已,我觉得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辛晓月回答岳凤姝。

岳凤姝冷了一张脸,看着辛晓月说:“晓月,我们辛苦一点算什么?你可知道,你这一妥协,要面对的是谁?”

“江瑜。”辛晓月垂了眸,吐出这个让她觉得火大的名字。

“你知道江瑜是什么人吗?”岳凤姝一脸气愤。

“我知道,就是老四粉的那个国民男神。”张佳颖插嘴。

岳凤姝没有理会,只瞧着辛晓月说:“我不建议你与他有所交集。虽然我没有接触过江瑜,但我们都听过传闻,江氏的争斗很恐怖。他十来岁死了爹,亲自拨乱反正接手宁远,然后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能把宁远带上全球二十强的宝座。这样的人,你想想,不觉得可怖吗?”

“我只是暂缓,不与他有过多的交集。”辛晓月解释说。

“辛晓月,你还是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岳凤姝直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辛晓月一头雾水,尚月棠很同情地看着她,说:“你从小到大,没被很多人骚扰吗?”

“哦。有,我都一一收拾了。”辛晓月说。

她以前在云家沟时,很小的时候,村里有人捏她的脸,阿凡哥哥就生气了,冲上去跟那个人打作一团。

阿凡哥哥胳膊还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她当时哭了,阿凡哥哥就很严肃地对她说:“宝宝,你要记住,除了你妈妈,不允许任何人摸你任何地方。”

“舅舅也不可以吗?”她问。

阿凡哥哥想了想,说:“舅舅可以摸头顶和脸蛋。”

“那阿凡哥哥也不可以吗?”她一本正经地问。

“我只可以摸你的头顶。”他回答,然后又说,“你记住,别的人是脸和头顶都不许摸的。如果他们要摸,就咬他们,打他们。”

“好。”她很认真地回答。

“你必须要牢牢记住。”阿凡哥哥非常认真地说。

辛晓月也就很认真地回答。也因此,她在懵懂无知的幼年时代,就莫名其妙地保护了自己。

她运动能力强,又常跟着舅舅锻炼身体,打起人来毫不含糊。村里那些想要骚扰她的,基本都被她打过,或者挖各种坑坑过。

后来走出云家沟,来到锦城。也有不少骚扰者和追求者,她或文或武,一一打发了。

“那些小流氓,小人物,你可以收拾,打发。那倘若是江瑜呢?”岳凤姝郑重地问。

第八十八章 现在就证实

辛晓月忍住了赞同岳凤姝的提议,是因为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

早在夜宴那天晚上,她就已经惹上了江瑜,今天又跟他通了话。而且,她还是很想知道针眼倒是怎么回事,免不得之后还有接触。

再说,她也觉得大姐有些杞人忧天了。

就之前与江瑜的通话来看,江瑜还可能真的厌女,不太可能看上她。

另外,今天见了江爷爷,与这老人家聊了那样的天,还得了老人家那样的承诺。若老人家有个啥,想要见她。让她狠心拒之,她还真做不到。

与江氏的牵扯不能一下子断了,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让岳凤姝平白受累,还受人奚落与白眼?

大姐想要保护她,她何尝不想保护大姐呢?

所以,辛晓月眼里涌起泪,微笑着摇头,说:“大姐,我已经跟江老爷子和江瑜接触过了。你说的事,可能不会发生,江瑜或者真的喜欢男的。”

“当真?”岳凤姝很不相信。

“千真万确,他骄傲得像一只公孔雀,言辞举动相当恶劣,完全是网络上那种注孤生的典范版本。”辛晓月想起刚才打电话的情景。

岳凤姝还是一脸不放心,说:“不能光看表面,有些人就是闷骚型的。外表高冷,内里不知道多贱。到时候,缠着你,缠得让你大跌眼镜。”

辛晓月想一想,也觉得恶寒,但立马又安慰岳凤姝说:“是大姐你高看我啦。我哪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呢。”

辛晓月笑着宽岳凤姝的心,心里也忍不住想:若我真的那么大魅力,王轩怎么从来看我都是眼神清明,老学究作派?

“你呀,还是不知道你自己。”岳凤姝摇摇头,看张佳颖已经往这边走,便又说,“总之,你万事小心,有什么解决不了,想不明白的,一定要跟我说。”

“好。”辛晓月脆生生地回答。

“另外,守夜必须按照我先前的计划进行,我信不过你那个爷爷。”岳凤姝径直说。

辛晓月也信不过,便也点头同意。

岳凤姝又看看她,叹息一声,招呼张佳颖速度走了,不然宿舍门要关了。

辛晓月站在水池边,目送两人离开,转身要上楼的时候,电话响了。

低头看来电显示,备注名:老狐狸。

是辛卫国的来电!

辛晓月也想见一见这老狐狸,试探一下对方。可她电话还没接起来,就看到黄胖子风风火火地在跑,而且跑过水池居然都没看到她。

辛晓月看黄胖子跑成这样,情急之下,喊了一声:“表哥,你干嘛去?”

黄胖子正在穿风衣,一下子停住,喊:“啊,表妹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好要上楼去。”辛晓月指了指住院部,又问,“你这十万火急的样子,去哪里?”

“出城,去西山区,你的事,等我回来再帮你弄清楚。”黄胖子一边说,一边对身后的一个年轻医生说,“张青,你们组的人要轮流观察病人情况,将备用的血清准备好,若有我先前交代的变故,就立马用药。”

那叫张青的医生快要哭了,有点哀求地问:“黄老师,你能明早去不?我们怕,怕弄不来。”

“白瞎了我带你们,就我平常教你们的事。”黄胖子伸手就敲了张青的脑袋一下。

“可这次的蛇毒,你也说不一样。”张青哭丧着脸。

“万变不离其宗,还不就那样。滚滚滚,别妨碍我与我表妹儿说几句话。”黄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

张青不愿意,却也不得不一脸怨念地退走了。

黄胖子将风衣穿上,对辛晓月说:“我要先走了。”

辛晓月刚听了一耳朵,便问:“是有人被蛇咬伤了?”

“是啊,挺邪门的,一下子咬伤七八个,所以,我想去看看。”黄胖子抓抓脑袋。

“是在西山县山区被咬的?”辛晓月问。

黄胖子点头,说:“对,所以,我要去看看。”

“现在天色已晚,你去了也不定能看到蛇,明早再去吧。”辛晓月建议。

黄胖子摇头,说:“听说那边还有人可能被咬了,我这会儿过去,也许还能救人。这救一个算一个吧。再说,蜀西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性情暴烈的蛇,能一下子咬伤七八个人。”

“而且现在天气并不热,即便有蛇活动,也是懒懒的。”辛晓月补充。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要去看看。”黄胖子说着,指了指缓缓开来的奔驰车,一边跑,一边喊,“我先出发了,表妹儿,你保重。”

辛晓月看着黄胖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觉得黄胖子这人满嘴跑火车的,实际上还是很不错的,现在摸黑进山,为了救人,也算得上是医者仁心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蛇在三月就有了这么强大的活动能力,还具备如此强悍的攻击力,能咬伤七八个人。

作为从小就熟悉西山县山区蛇类活动的辛晓月,她搜索了所见过所听过是所有当地蛇的品种,也没有分析出这么作妖的蛇到底是哪一类!

分析不出,她也就不分析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自己也是一堆乱事要忙。这不,老狐狸打电话她没接,这会儿就亲自来了。

老狐狸正从第二住院部那边走了过来,隔了一段距离,他就很是慈祥地喊:“晓月。”

辛晓月也是假装乖巧地迎上去,喊:“爷爷。”

“怎么没接电话?”辛卫国问。

“啊?”辛晓月连忙看手机,装着很不好意思地说,“爷爷,刚在ICU那边,把手机静音了。”

“嗯,晓阳怎么样?”辛卫国问。

“我刚问过医生,情况还算稳定,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辛晓月装着很沮丧难过的样子。

辛卫国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了几句“你辛苦了”之类的话,就直接说:“前面茶室,坐一坐,喝杯茶,吃点东西吧。我也有些饿了。”

辛晓月自然是不反对,于是又是上次喝茶的位置。辛晓月的是柠檬,老狐狸要的是一杯飘雪,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老狐狸还要了两份儿茶点。

茶还没上来,辛卫国就迫不及待地问:“有去看江爷爷吗?”

“去看过了。”辛晓月回答。

“那见着江瑜了吗?”辛卫国连忙问。

“他今天挺忙的,我去锦绣饭店也没见到人。不过,通了话,他说忙两天就回来。”辛晓月语气平常,说得好像跟江瑜很熟悉似的。

“他跟你说过两天就回来?”辛卫国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对呀。”辛晓月从容地喝着柠檬。

“他跟你说?”辛卫国蹙了眉,严肃地警告,“你别骗我。”

辛晓月慢吞吞地吃了一口蛋糕,说:“爷爷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辛卫国没说话,缓缓地喝了一口飘雪,对辛晓月说:“你现在给他电话,马上证实。”

第八十九章 被迫的来电

辛晓月没想到老狐狸会提出这个要求,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爷爷,你这要求,还真强人所难。”

“所以,你刚才在骗我?”辛卫国板着一张脸,神情语气都显得凶恶。

辛晓月无视他的凶恶,神情淡定地说:“我骗你做什么?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凭爷爷你的聪明,就算我骗你,你也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啊。”

“没有骗我,就证明给我看。”辛卫国沉了一张脸。

若是不打,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部前功尽弃。辛卫国可能会拿晓阳来做大文章,所以,这个电话,不得不打。

辛晓月有一种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暗暗怪自己:干嘛逞强,说通了电话就好,干嘛说谎说江瑜说了过两天回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辛晓月磨蹭着掏出电话,拨了出去,还被迫开的是免提。

电话响起,辛晓月一颗心都悬起来了,觉得那电话的长音像是鼓槌重重地敲击在心上。

电话响了四声,忽然就被接起来了。

辛晓月觉得心脏骤然一紧,那边确实传出低沉儒雅的声音,说:“辛小姐,九少正在开会,我会替你转达,等他开完会打给你。”

“啊,好的,麻烦你了。”辛晓月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赶忙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后,辛晓月看着辛卫国,问:“爷爷,他今天是临时有急事,也不知什么时候忙完,你若想要听,那就请今晚跟我一起守一守晓阳,可好?”

“不必,我年纪大了,昨晚因阿宁的事,也折腾得累了。若不是喝一杯茶强撑着,这下都没什么精神跟你说话了。”辛卫国直接拒绝。

“那该如何是好?”辛晓月问。

“你不要耍小聪明,记住你说过的话就好。”辛卫国摆了一张臭脸。

辛晓月也不在意他,只顺着说:“那行,等改日,我带江瑜来拜访爷爷。”

“希望这改日不要超过一个月,我年纪大了,耐心不足。”辛卫国冷冷地说。

“好。”辛晓月站起来,说,“那我就去守着晓阳了。”

辛卫国也不挽留,辛晓月临走前,还不忘叫了一份儿甜点给尚月棠打包,让服务员找辛卫国付费。

却说江瑜,在太阳收起最后一丝光线时,江氏门徒一共十二辆车开进了锦园别墅,直接到达了山顶。

在山顶的别墅里,柴秀直接联系了程阳。

程阳反馈的消息是已经找到了刘星等人,他们被一条蛇逼入了密林,暂时迷了路,通讯工具也弄丢了。而且,其中一人被咬伤,非常危险,他们做了简单的处理。

江瑜松了一口气,洗了个澡,就在别墅里等到了程阳和狼狈不堪的刘星。

程阳做完简单的汇报后,就退下,顺带将带回来的蛇交给刚刚抵达西山县城的专家组,让他们研究一下这一条蛇。

屋内,便只留下了刘星。

刘星是江瑜的心腹,能力非常出色。

因此,江瑜才会将找寻小庄和张小美下落的事交给他来负责。

此时,刘星手腕受了伤,脸上也有多处的擦伤,虽经过消毒清洗,但也显得非常狼狈。

“九少,我们本来是要赶往留仙镇,不曾想山体滑波,隧道被堵住。当时,我们请的向导说可以走以前拉煤的老公路,就是地势有点陡峭。我们一行人都是驾车好手,并没与惧怕,于是改道走了老公路。在翻越一个山坡时,前面出了车祸,一堆的村民惊慌失措地乱跑,我们不得不被迫停车。然后,下车查看情况,就遇见了那条蛇。”刘星缓缓地叙述当时的情况。

“这么说,那条蛇不是冲着你们来的?”江瑜问。

刘星摇摇头,说:“我不知。但从表面上来看,那条大蛇是前面那个货车发生车祸,从笼子里逃出来的,格外凶狠。咬伤了好几个人,包括我们开路车上的江兰、刘云和那名向导。然后,那蛇到处咬人,我们被迫躲避入树林,山高林密,通讯工具损坏,失去联络,刘庆不慎被咬伤。等到简单处理后,我们才开通卫星定位,被程阳找到。”

“刘庆的伤势如何?”江瑜蹙眉,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巧合。

“幸亏黄少的师兄王不留就在附近,接到了黄少的电话,他就与程阳汇合,第一时间就给刘庆治疗了,人还没醒,但暂时不会死,要清除这蛇的毒,还是要转到有先进设备的市区医院。所以,王大夫已第一时间跟随我们的救护车护送刘庆去了市区。”刘星将情况一一汇报。

江瑜思索了一番,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片刻,才问:“那蛇是谁打死的?”

刘星还没回答,寂静的屋内骤然响起““竹子开花”的铃声,电话随着铃声在茶几上震动转圈。

江瑜看了一眼,上面显示:演技炸裂心机月。

江瑜觉得心一紧,不由自主就想接起来,看看这女的又玩什么把戏。可抬头看到满身伤痕的刘星,江瑜就觉得正事要紧,便将手机递给一旁的许康,说:“告诉她,我在开会,空了打给她。”

许康接过去,看到那备注,愣了一下。

“是辛晓月。”江瑜算是解释了。

“哦,知道了。”许康立马拿着电话出门,遵照江瑜的吩咐接了电话,辛晓月似乎也显得很慌乱,挂电话挂得很快。

许康拿着电话,看着天空一弯月,似乎有些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却又似乎不明白这两人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他们这感觉怎么似乎已经很熟的样子了?

许康站在走廊上走神,而屋内的江瑜也有些按捺不住,许康一走,他就问:“蛇谁打死的?”

“江明逼不得已,开了枪,打爆了蛇头。”刘星说到此处,冷汗直冒。

江氏门徒,是有持枪证不假。但若非万不得已,不能开枪。

这是门徒必须要遵守的规矩。所以,尽管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直有配枪,但基本都是擒拿格斗,尽量使用冷兵器。

江氏门徒,随意使用枪械,是重罪。

今日因为一条蛇而开枪,这其实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刘星早就做好了承担一切责任的准备,谁让他是这群人的队长呢。

做好了迎接处罚的准备,江瑜却并没有训斥,居然说:“无妨,你们几个有持枪证,情况危急,开一枪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后续可处理好了?”

刘星有些懵了。这如果是国外,江氏门徒开个十枪八枪的那不是问题,关键这是国内啊。九少对于开枪这种事,把控得非常严格,哪怕他们是具有持枪证的那类人。

居然不处罚?

刘星还是呆呆地看着江瑜。

“我问你后续可处理好了。”江瑜又重复一遍。

刘星回过神来,连忙说:“子弹已经捡回来,我们还把那蛇头砸个稀烂,别人来看也是看不出枪击的痕迹。”

“行,下去好好修养吧,别的事,明天再说。”江瑜说着,就下了逐客令。

刘星走出门来,还一脸懵逼,觉得自己在做梦。

江明那一枪出去,整个队的人就默默地等着受处罚。

“康叔,我在做梦吗?”刘星看到站在走廊上的许康,不由得问,“我们开了一枪,九少没有竟然没追究,我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别废话,低调点,过几天,你就适应了。”许康拍拍刘星的肩膀说。

刘星更是一脸懵逼,许康却已拿着手机大步走了进去。

第九十章 画风突变

江瑜坐在沙发上,很自然地接过了手机,问:“康叔,辛晓月有什么事吗?”

许康摇摇头,说:“我并没有问,只说你空了会打给她,她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

江瑜眉头紧蹙,不觉握紧了电话,直接就对许康说:“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你也没好好休息,下去休息吧。”

许康愣了一下,江瑜看他没动,问:“你还有事?”

“哦,我是想问部署的事,以及今天的事。”许康连忙说。

他以为九少至少会跟他讨论一下刘星他们被蛇袭击以及开枪这件事,或者至少要略微布置一下在锦园别墅区的安保工作。

毕竟,锦园不属于九少个人的私人别墅,而是属于宁远集团进军国内房地产市场,开发的第一个作品而已。这里安保虽然是全国所有小区里最高的,住的人也是经过资格审核的人,但到底不是全私人化的别墅区,不部署安保会有漏洞的。

“今天的事,表面上看是意外,但这么多年,你都清楚,在我的身上,基本没什么意外,全都是人为。所以,这件事没什么好讨论的。敌人在暗处,放出小庄的消息,显然就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来。至于为何引到这里来,总是有目的的。”江瑜说,眼里全是冷意。

“你明知圈套,却还来。”许康蹙了眉。

“康叔,这些年我都在防守,可百密一疏,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也烦了这种日子。”江瑜站起来,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里看着窗外。

窗外是茫茫夜色,一弯半月,显得格外瘦削。

“那,到底是要部署的。”许康说。

“锦园的安保都是江氏门徒,你随意调配一下,将宁远研发的监控机抛上半空,正好也试试这产品。”江瑜吩咐。

“是。”许康说。

江瑜只看着窗外,说:“你去布置好后,直接休息,也不必来报我。我也困了。”

许康连忙退出来,着手去布置安保工作。

同时,顺带看了一眼江氏门徒高层管理群,一群兔崽子正在说九少最近有点不对劲儿,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就是,连穿衣风格都变了。”生活秘书跳出来大倒苦水。

“嘿嘿,你们不懂,我知道为啥。”柴秀说。

一群人纷纷问为啥。

“发红包,我就说。”柴秀说。

一群人纷纷发红包,跪求内幕。

柴秀发了个哈哈笑的表情,说:雨季过后,万物复苏,又到了XXX的季节,哈哈哈。自己领悟。

柴秀这话一出,全场都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程旭才问:这话什么意思呢?怎么这样熟悉?.

刘星:....

柴旭:......

蒋勋:.....

程阳:.....

......

清一色的省略号排得整整齐齐之后,蒋勋弱弱地说了一句:动物世界的经典台词,你居然不知道。

程旭发了一个恍然大悟捂嘴的表情。

许康其实也好想参与吐槽,但他到底是江氏门徒的领导者啊,绝对不能自毁形象。

于是,他窥屏一会儿,端着架子发了一条信息斥责:柴秀,你是不是觉得最近的训练不够重?

柴秀发了个闭嘴的表情,说:我去巡夜,闪人了。

许康端着架子来了一句:好好工作,莫论旁事。都散了吧。

众人不再群里说话,私下里拉了个小对话框,正讨论重新建一个群,不加康叔的。

许康自然不知道,只认认真真地进行了部署。这个别墅区位于西山,快接近山顶了。这种地方,其实到处都是狙击点。

“大哥,我会以我性命,好好守护着阿凡的。”许康紧蹙眉头,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周围的图纸,生怕漏过一处。

至于江瑜,在许康走后,他迫不及待地坐到沙发上,打开锁屏,看着辛晓月是手机号看了好一会儿,才拨了出去。

拨出电话的那一刹那,江瑜居然觉得很是紧张。

可几秒钟后,那边传出的不是辛晓月清脆又略带绵软的声音,而是“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这么忙?跟谁通话呢?”江瑜自言自语,顿时就不太高兴了,。

过了一会儿,江瑜觉得过去了很长时间,其实就过去了五分钟,她再打过去,依旧是在通话中。

“明知道我要给你打电话,你不乖乖等着,还跟人讲这么久?真没教养。”江瑜很鄙夷地说,继续握着手机在那里等着。

期间,江承佑发微信鬼叫鬼叫地说他居然跑了,不告诉他。

江瑜不理,只焦躁地等待,看着跳动的时间数字,刚好过了十分钟,他正准备给辛晓月打第三次电话,结果号码还没有拨出去,爷爷倒是打电话来了。

“爷爷。”江瑜问。

“臭小子,你个不孝的,你云来镇开发文化小镇,多大个事啊,你宁远集团没人了,非得饭店都不回就跑过去?”爷爷开口就是噼里啪啦一顿骂。

“爷爷,我真有急事。”江瑜无奈地解释。

“我呸,你啥时候也学会你堂兄们的虚伪了?当着我的面说回去见晓月,结果半道上就跑了。呵呵,臭小子,我跟你说,错过辛晓月,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看看你那名声,你真以为有钱就能有爱情,就能有意中人,就能有幸福呀?”爷爷的数落一气呵成。

“我真的是临时有急事,不信,你问黄景苑。”江瑜继续解释。

江老爷子火气非常的大,本来都要睡了,便给辛晓月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见面的情况,却不料得到的消息是辛晓月在饭店等到天黑,没等到老九,反而老九那些手下都要收拾包袱走人了。

老爷子又问了一圈,才知道江瑜去了西山县。

宁远集团在西山县,目前有两个项目,一个是云来镇文化小镇打造项目,一个是云山度假区打造项目。这俩项目,无论如何,对宁远来说,撑死一个房地产的副总过去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老九亲自去?

这摆明了是要躲避辛晓月,说白了就是不孝顺他这个爷爷,不给他这张老脸一点面子。老爷子火气非常大,一跟辛晓月讲完电话,立马就给老九打电话。

“我谁都不问,只问你,你见不见辛晓月?”老爷子发火了。

江瑜也没见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连忙说:“见。”

“那你明早滚回来陪晓月吃早餐。”老爷子说。

江瑜苦笑,说:“爷爷,我是真的有急事。等我忙完,我一定会见她的。”

“老九,我跟你说,爷爷的眼光不会错的。就是先前那两个短命的,也是很不错的姑娘。晓月比那两个还好。我跟你说,你这样不主动积极,晓月很可能会飞的。所谓‘窈跳淑女,君子好逑’。她这样的,多得很的青年才俊心悦她。”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

第九十一章 你的心情好了吗?

江瑜听着老爷子谆谆教诲,不由得仔细想了想辛晓月到底有什么好的。

哦,似乎长相很不错,脑子很好使,身体的气息很香甜,肌肤的触感很好,抱在怀里刚好,身高什么的跟自己很搭调——

江瑜想着想着就歪了,身体骤然的反应,让他自己吓了一跳,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这真是挖坑掩埋自己的节奏。

“臭小子,你有没有听我说?”老爷子在那边语重心长地教导江瑜,不料喊了几声没反应,老爷子顿时提高了声音吼起来,吓得看报纸的张伯一颤。

江瑜被吼了,反应过来,无奈地说:“爷爷,我听着呢。”

“听着?那明早回来,请晓月吃早餐。她弟弟在ICU,她执意守着ICU门外,就在这医院里。”老爷子说。

江瑜又老生常谈,说是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等忙完一定回去。

老爷子又要发作,江瑜赶在老爷子发作之前,连忙建议,说:“爷爷既然这么看好辛晓月,很怕她被别的臭小子抢走。而我又实在走不开,那么,爷爷何不像从前一样,先定个亲啊。反正你定下的媒妁之言,我就是不喜欢,我还能打你脸不成?”

“呵呵,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想?只是,你这么个不靠谱,万一人家晓月看不上你呢?她是个好姑娘,这订婚容易,退婚的话,于她的名声不好。”爷爷说。

江瑜“哦”了一声,想:这到底是谁的爷爷呢?怎么考虑的是对方,而不是他这个亲孙子呢?

“不过,你说的定亲似乎也不错。”老爷子忽然说。

“当然不错了。订了亲,有了个名分,你就不用成天焦虑你看中的孙儿媳妇会被别的臭小子抢走。再说,我的名声不太好,即便之后,彼此看不对眼,要退婚,本着绅士风度,我也会说是我被她退婚了。这对她又没有啥损失,反而让她倍有面子。”江瑜很耐心地引导老爷子。

老爷子一听,很是赞同,说:“你说得很有道理,那爷爷就拉下老脸再帮你一次。不过,先说好,若是你看不上晓月,或者晓月看不上你,无论你们谁提出的退婚,对外界都只能说是你被退婚了。听明白了吗?”

江瑜听着老爷子的话,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听明白没有?”老爷子又吼起来。

“知道了。”江瑜说。

老爷子呵呵笑,说:“乖孙子,你赶快忙完你的事,回来跟晓月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江瑜无语,老爷子又乐呵呵地建议说:“你反正跟晓月讲过电话了,问她要个微信,给她发个你的照片,加深一下印象。”

“你没发过?”江瑜疑惑。

老爷子火气蹭蹭上来:“我倒是想发,问题我有吗?你多少年没来看看爷爷了?我给你订的姑娘,你举行个婚礼,还要什么低调举行,还去什么太平洋的小岛,去什么挪威的雪山.....”

老爷子想到这些就气愤,江瑜怕老爷子再说下去,天都亮了,连忙说:“爷爷,你别说了,快去休息,明早还有大事要办,我立刻就给辛晓月打电话,加微信,发照片,行吗?”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千万别企图骗我。”老爷子警告一番,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后,兴奋得睡不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最后,他搓了搓手,说:“张伯,帮我联络一下辛卫国。”

张伯抹了抹汗,低声说:“江总,我以为你很喜欢晓月这孩子呢。”

“我是很喜欢啊,你没看老九要死不活不积极,我比谁都着急么?”老爷子说。

“那,你还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你要知道,你说订婚,辛卫国肯定同意。晓月不同意,辛卫国也会逼迫她同意的。”张伯说。

老爷子脸上的笑意退去,在来来去去踱步十几分钟后,他还是决定说:“我选的不仅仅是老九的媳妇,还是江氏未来的当家主母。晓月再合适不过了。我就再自私一次吧。”

张伯听完,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联络辛卫国去了。

辛卫国本来刚刚睡下,电话铃就响了,是江老爷子约他明早去医院病房喝早茶,商议一下江九少与辛晓月的订婚。

“啥?”辛卫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前,他还绞尽脑汁,使用了许多的手段,就想着达成合作者的要求:辛晓月与江瑜在一起。

可都没有成功!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目的就达成了,而且达成得这么容易。

“江总很喜欢晓月,九少也很满意,所以,江总想替九少向老爷子求娶晓月。估摸着闪婚太不靠谱,晓月也还在上学,就先订下来。想找你明早来商议一下,不知你可有空?”张伯又说了一遍。

辛卫国这下子彻底听懂了,连忙说:“可以,可以,有空,有空。”

张伯听他这么迫不及待,不由地问:“你不用问一问晓月的意思吗?”

“晓月很乖巧,以前就说过良婿全凭家里做主。”辛卫国张口就胡扯。

张伯鄙夷地撇撇嘴,然后还是很有礼貌地叮嘱了辛卫国明早来的时间。辛卫国连连说记住了。

张伯挂上电话,就有些气愤地说:“江总,晓月是不错,就这辛卫国太荒唐。你听听他刚说的什么瞎话?”

张伯把电话录音放出来,老爷子也不是很高兴,说:“不管晓月以后跟老九成不成,这孩子好,这家人不靠谱。以后,帮一把,也算是为后世子孙积福。”

张伯“嗯”了一声,伺候老爷子睡下。

至于江瑜,挂了电话后,就给辛晓月打电话。可是打了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也没人接。

“搞什么鬼?”江瑜有些烦躁,心里决定:再打一遍,不接的话就不能怪他了。

第三遍摁下去,才响了一声,辛晓月就接了起来,声音压得低低的,解释说:“抱歉,在ICU这边,手机静音了,才看见。”

江瑜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才想起是辛晓月先给他打的电话,便问:“先前,我开会,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辛晓月那是被辛卫国逼着打的电话,根本没有要给他打电话的意思。

这会儿,江瑜问有什么事,辛晓月略一沉默,想起先前打电话时的对话,张嘴就来一句:“我就是想问问,你的心情好些了么?”

第九十二章 哪有那么好的事?

辛晓月问出这句话,江瑜一愣,瞬间想到黄昏时分的电话对话,心里立马就不高兴了。

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个针眼的事吗?

“不是说一天只问一次吗?”江瑜不高兴地问。

辛晓月听出他的不高兴,连忙辩解:“今天我还没问过啊!”

江瑜无语.....

彼此沉默!

片刻后,辛晓月低声试探性地问:“所以,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没有。”江瑜冷冷地回答。

“哦,那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再问你。”辛晓月连忙说。

“随你。”江瑜语气更冷了,心里郁闷:她打电话来,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一件事吗?

辛晓月听出来他很不高兴,心里却想的是:看起来传闻还真可能是真的,江九少厌女,喜欢男人。

“哦,那我先挂电话了,江先生早点休息。”辛晓月说。

辛晓月说完,并没有立刻挂电话。

作为一个有修养的人,出于礼貌,不能说完要挂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挂掉,而是应该等对方有所反应,才能真的挂掉电话。

所以,辛晓月就拿着电话,等着江瑜说“好的,再见”,或者说“行,BYEBYE”,亦或者“嗯”之类的话。

可等了好一会儿,江瑜没有任何一点的反应,电话那端只有沉默。

这沉默让辛晓月疑心这电话是不是断了信号,或者是江瑜已经挂了电话。

而此时,江瑜正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听着辛晓月的动静,他本能地不想挂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他就坐在那里,听着那边的动静,发呆。

辛晓月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江瑜的反应。她疑心电话断了,看了一眼,电话还在接通中。

莫不是信号不好?

于是,辛晓月试探性地喊:“江先生?”

“嗯。”江瑜轻声地回应了一声。

“哦,我,我挂电话了。”辛晓月说。

江瑜又不说话了,他就是不想挂电话,觉得辛晓月主动打电话找他,现在说两句就想挂电话,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于是彼此继续沉默,辛晓月有些无语,扶额轻叹。

那是几不可闻的轻叹,江瑜却是听见了,几乎是出自本能,脱口而问:“怎么了?”

“我,我说我想挂电话了。”辛晓月再次强调。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心情好不好?”江瑜火蹭蹭就来了。

“不是。”辛晓月回答。

江瑜听到这答案,心情稍微好点,语气也缓和了点,甚至带着几丝期待地问:“那是为什么?”

“就是想搞清楚,手臂上针眼的事。”辛晓月回答。

她之所以接触江瑜,其一就是想搞清楚针眼这件事,其二才是假意顺从辛卫国,暂时解除晓阳的危机。

又是针眼!

江瑜抓起手边一个靠垫扔出去,准确地打倒了窗边的花瓶,青花瓷瓶倒地,发出一声脆响。

那脆响吓了辛晓月一跳,连忙问:“江先生,怎么了?”

“是不是我告诉你手臂上针眼的事,你以后就不给我打电话了?”江瑜质问。

辛晓月听出江瑜在发火,心想:发这么大火,看来打电话给他,确实是打扰到了他的生活,让他不耐烦了。

所以,辛晓月连忙说:“对对对,你放心,你告诉我真相,我保证以后绝不打扰你。”

江瑜沉默,心里无名火蹭蹭冒着。

辛晓月以为他不信,便继续保证:“我虽然是女孩子,但也一直说一不二,一诺千金。我说不打扰,那就绝对不打扰。”

江瑜还是沉默,心里想:若是她在面前,他真的想打她一顿。不知怎么成了高考文科省状元的,连话都不会听。

辛晓月见这样保证,对方还没有动静,便又疑心没信号,喊了一声:“江先生?”

“说。”江瑜不悦地丢出一个字。

辛晓月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保证,我真的会说到做到的。”

“然后呢?”江瑜压着火,尽量平静地问。

“然后,你心情现在好些了吗?我是说,你现在就告诉我针眼的事情的话,我保证从这个电话挂掉开始,我再也不打扰你。”辛晓月一本正经地保证。

江瑜深呼吸,深呼吸,压住火,冷冷地陈述:“我心情不好。”

辛晓月心里狂骂一通:喵了个咪,去你大爷的心情不好,这么个小事,告诉我会咋的?还是不是男人,真是破逼规矩多。

不过,虽然内心狂骂,但她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用讨好的语气征求江大爷的意见:“那,现在,挂电话,休息?”

“不要。”江瑜这次不沉默,直接耍无赖。

辛晓月无语,江瑜却冷笑着继续说:“你打电话来,本身对我就是一种打扰,得不到你自己的目的,就想挂电话。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现在,你打扰了我,我心情更不好了,也许明天,后天,都好不起来,你说怎么办?”

打个电话就能让他心情不好,这是碰瓷耍赖吧?江瑜怎么是这种画风?

辛晓月顿时懵逼,完全没搞懂这江大爷在唱哪出。

“你在说啥?”辛晓月不解地问。

“阅读理解这么差,你那省高考文科状元怕是假的吧?用钱砸的么?也是,长相好看的女的,脑子没几个聪明的。”江瑜在电话那端讽刺。

辛晓月听得翻白眼,这传闻果然都做不得数。传闻不都说江九少惜字如金,冰山男神么?这毒舌一项,怎么没有?

一会儿得上微博给刘成留言,斥责他不专业!

辛晓月兀自想着,江瑜说了一大串,歇了一下,想看辛晓月的反应。可辛晓月在走内心戏,正想着如何给刘成留言呢,压根儿就没反应。

江瑜等了片刻,便问:“辛晓月,不是被我说中了,无言以对吧?”

辛晓月无奈地叹息一声,说:“江瑜先生,我的文科状元是我凭实力考来的,国家高考公平性,还是不容置疑的。至于我你说我阅读能力太差,实际上是你的思维太跳跃,说话太含蓄,我才不能确定你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辛晓月缓缓地反驳。

然后,她内心里却在狂吐槽:其实就是表达能力不好,说话逻辑有问题,含糊不清。老娘是个有修养的人,给你留面子而已。

“太含蓄了吗?”江瑜问,仔细回忆了刚才对辛晓月的提点。

“对。”辛晓月肯定地说。

江瑜想了想,说:“简单点说,你打电话来,对我构成了打扰;而你什么补救措施都没有做,就想挂电话。我心情很不好,而且这种不好可能持续很久。”

江瑜说得很慢,辛晓月听明白了,但又觉得听不明白,细细咀嚼了一番,便试探性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该对你的心情不好负责,并应该负责补救?”

第九十三章 提点

“看在你对我爷爷还不错的份儿上,今天,我就免费提点你一句:死读书是没有用的。人情往来有大学问。”江瑜说。

辛晓月翻白眼,心理暗骂“装逼”,面上却是乖巧的样子,说:“多谢江先生提点。”

“客气,提点后辈,应该的。”江瑜觉得心情好了一些,说话也端了架子。

辛晓月内心狂吐槽:啊呸,还真吧自己当回事了,若不是形势所逼,这样的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不过,辛晓月语气依旧乖巧,装着很苦恼的样子,问:“你现在不在市区吧?”

江瑜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敏感:这才是她真正打电话的目的吧?

毕竟先前许康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调动了所有的江门子弟,简直是做了狡兔三窟的部署。躲在暗处的贼人也未必知道他到底在西山县什么地方。

而且,他的手机有反定位反监听的功能。对方若是想通过通话定位他,那定出来的位置相差十万八千里。

敌人寻不到他的位置,才让辛晓月打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吧。

打了电话也定位不出他在何处,才让她直接来问的吧。

辛晓月看他不说话,又问:“江先生,你现在在哪里呢?”

“西山县。”江瑜说了一个等于没说的答案,兀自觉得自己高明。

辛晓月一听,很是遗憾地说:“隔太远了,走高速都要一个多小时。所以,买水果登门致歉啥的,并不现实。所以,补救这个事,我实在想不出招数。”

江瑜一听,顿时无语:敢情她问他在哪里,就是给这一句做铺垫的。

“滚滚滚。”江瑜顿时火冒。

“好,那我挂电话了。”辛晓月说。

江瑜听着她又提挂电话,似乎还有一种迫不及待,顿时不作声了。

辛晓月听见他没说话,但她认为江瑜脑子做作、装逼、脑子有病,对于这种人是不需要讲礼数的,所以,她决定直接挂电话。

不过,在要挂电话的瞬间,辛晓月忽然想起黄胖子说西山县那边有凶猛的蛇类,咬伤了好些人了,而江瑜就在西山县。

虽然对这人没多大的好感,但好歹是江爷爷器重的孙子。这些有钱人毛病又多,喜欢什么原始森林探秘啥的。

万一这小子也犯了这个毛病,去西山探秘啥的,遭遇猛蛇袭击丢了命的话,自己不仅不能解开手臂针眼的谜,江爷爷还会伤心欲绝。

看在江爷爷的份儿上,看在真相的份上,那就做一做好人,提点他一下吧。

所以,在即将挂电话的时候,辛晓月连忙说:“对了,我还有个事跟你说。”

“嗯?”江瑜疑惑,心里却冷笑,果然是心机深沉,说了多少次挂电话了,却都还没有挂。

“你在西山县,对吧?”辛晓月问。

“对。”

“那我跟你说,这几天,你千万千万别去山区探险、旅游什么的。如果有什么工作涉及到要去山区啥的,也请延后。”辛晓月一字一顿地说。

江瑜一怔,问:“为什么?”

“西山县山区,有大蛇伤人,今天下午拉了七八个到省医院。而且,西山县山区还可能有伤者,我一个治疗蛇毒的医生朋友已经连夜赶往西山县救人去了。”辛晓月说。

江瑜听着她说的这话,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你别不当一回事。我跟你说,这件事非常邪门。首先,这个月份儿,蛇类开始活动,其并不活跃,尤其是大蛇,大多处还处于冬眠状态,极少出现在浅山,一般来说,大蛇几乎不跟人打照面;其次,整个西山县山区,乃至整个蜀川的山区,这几十年,都从未听说过有过性情这么暴烈且战斗力这么惊人的蛇。所以,我认为出现的这条蛇,要不就是从未发现的品种,误入了浅山,要不就是有人运来的外来物种。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我觉得都极其危险。所以,希望在这条蛇被抓住之前,在西山县山区的蛇患警报解除之前,希望你千万不要去山区探险。”辛晓月分析到后来,又连连叮嘱他不要进山。

“你是在担心我吗?”江瑜听完,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辛晓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尽管江瑜刚才在听的时候,一再地告诫自己:辛晓月就是个戏精、心机婊,跟平常那些妖艳贱货走的勾引路线不同,她是在勾引你,别上当,别上当。

可当辛晓月说完,他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对自己的告诫抛之脑后,直接问“你是在担心我吗”,当听辛晓月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后,江瑜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可下一刻,辛晓月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江爷爷那么器重你,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爷爷会伤心的。”

“辛晓月,画蛇添足这个词语,你诠释得很好。”江瑜讽刺。

“啥?”辛晓月不解地问。

“没啥。我就是想说,你一个小姑娘分析蛇,分析得头头是道,很让人意外。”江瑜赶忙岔开话题,往沙发上一窝,找了个最放松的状态。

“哦,你不相信我的分析?”辛晓月问。

“你一个小姑娘!”江瑜说。其实他内心不是这样想的。辛晓月分析得很有道理,他只不过是好奇辛晓月怎么会对蛇这么熟悉。

辛晓月垂了眸,语气有些落寞地说:“小姑娘和小姑娘也是不同的。我就是西山县山沟沟里长大,又不是那种城里的小公主。”

江瑜沉默,想起江承佑和许康都说过辛晓月的母亲是乡下女人,已过世。现在的辛宅女主人是她的后妈。

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想必她和辛晓阳寄人篱下,总是不好过的。

江瑜的心泛起微微的疼,辛晓月顿了一下,却还自顾自地说着:“山野小孩,知道蛇有什么稀奇的。我小时候,在蛇类活动猖獗的季节,一天见个七八条十来条的跟家常便饭似的。你们这些蜜糖里长大孩子是不会懂的。”

“我懂。”江瑜回答。

辛晓月的讲述,让他想起了恩人一家,以及那个山沟沟。

那个时候,恩人叔叔就经常用草药做驱蛇粉撒在房前屋后,说可以确保蛇不进屋子;然后又调配引蛇粉、捕蛇粉什么的。

恩人叔叔说有钱人很多吃野生蛇的,认为大补。所以,恩人叔叔在蛇活动的季节,每天都会进山捕蛇赚钱。那会儿,他看到蛇就毛骨悚然,浑身无力,可宝宝小小的,却已经不怕了,见到蛇追着打,说要保护阿凡哥哥。

那个时候,江瑜一度忘记自己是江瑜,把自己当做恩人一家的一份子,做着宝宝的阿凡哥哥,做着平凡的山野孩子。

辛晓月不知他这一段过往,听到他说“我懂”两个字,便以为他不过是在安慰她,倒是笑了,想:他还会安慰人呢。

第九十四章 开窍了呀

“你别笑,我真的懂。”江瑜听到她笑,便强调。

“好。”辛晓月也不争论,只顺着他,像是哄孩子似的,说,“总之,职能部门没有调查清楚这蛇的来历,没有对此事做出处理之前,你不要进山。”

任凭江瑜这样疑心重的人,面对辛晓月这样的解释与叮嘱,也无法再怀疑什么。

毋庸置疑,人家就是在关心他,再三叮嘱他不要进山,进山有危险。所以,他这次倒是很乖巧地回答:“好。”

辛晓月听他这回答也不敷衍,便也放心了,说:“今天你走得匆忙,想必是有极重要的事,现在夜深了,休息吧。”

江瑜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是在为挂电话作铺垫,连忙说:“还好,事情很简单。”

辛晓月没心思听他汇报什么,便说:“那还是早点休息吧。”

江瑜听到这句话就不爽了。

不过,碍于方才辛晓月那样叮嘱他,关心他,他只是不接辛晓月这句话,而是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问:“你还在医院吗?”

辛晓月一愣,便低声说:“是。”

“天气凉。”江瑜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然后他自己说不下去了,这种话不是他惯常的,他连跟自己的妈都没有这样说过。

“哦,谢谢。”辛晓月也是一愣,内心顿时感叹:国民男神真是画风多变。

谈话一事,只要礼貌性用于一出现,基本就等于这一场谈话要结束了。

江瑜不知道该说什么,辛晓月也不想继续说了。

她其实很想问针眼的事。不过,怕一问,这人又发疯了,她还是决定缓一缓,再问。

于是,两人抱着电话,又陷入了沉默。

辛晓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靠着冰凉的墙壁,笼罩运动服,听着电话,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觉得异常疲惫。

江瑜则是我在沙发里,透过窗帘缝隙看着空山里升起的那月,觉得很放松。

两人沉默了好久,江瑜便低声喊:“辛晓月,你睡着了吗?”

“哦,没有。”她忙回答。

江瑜听出她声音里有疲惫,想起她疲惫的样子。

恍然间,他想到那一晚,她也是闹着,黄胖子来抽血说中了媚药,给她打了一针解了媚药。她就安静下来了,眉目也全是疲惫,就躺在他臂弯里,呼吸绵长。

那一晚,他曾借着灯光凝视过她睡着时候的容颜: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随着呼吸轻轻颤抖,像是秋天鸟羽末梢从他心上刷刷地刷过去.....

江瑜就觉得身体有着异常的反应,他有几次伸手握住她的美好,最终还是告诫自己:她是别人送上床来的,一定是棋子,陷阱。不能落入陷阱,于是,硬生生压下对她的所有欲望。

原本该转身就走,或者将她扔出去。可他就是喜欢那种气息,清澈柔和带着丝丝的甜。他喜欢她肌肤的触感,细腻得让他爱不释手。

原本,他猜想着明早醒来,她会是什么反应。却不料一通电话骤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他立马关了灯,假装安静地睡觉。然后,他感觉到她醒来,尔后发现他睡在身边,伸手摸他的胸,还摸他下面——

然后,她发现睡在身边的是男的,拍了拍额头,急匆匆地爬下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逃也似的离开。

那一晚,江瑜看着熟睡的她容颜,想过千百种她醒来后的表现,也排了千百种怼她、讽刺她、戳穿她的妙词佳句。可都没想到,根本没有认认真真打一个照面,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离别。

江瑜想那晚,想得入神。

辛晓月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便轻声说:“江先生,我有累了,电话拿得太久,也有些累,我想挂电话了。”

“好。”江瑜回过神来,连连说好,急切地挂了电话,然后,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压下自己因刚才的浮想联翩而起的欲望。

电话挂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辛晓月拿着电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这样百变?

她将电话放进衣兜里,开始做一个论文分析,刚开了个头,尚月棠就提着宵夜回来了。

两人席地而坐,吃着烧烤时,就看到走廊那边走来了三个人,为首一人正是江爷爷的管家张伯。

辛晓月赶忙站起来,很有礼貌地招呼:“张伯,你怎么来这里了?”

“晓月,我来看看你。”张伯很慈祥地说。

“啊,夜已深了,张伯你怎么还没休息?是江爷爷又睡不着了吗?”辛晓月问。

张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点点头,说:“你江爷爷下午休息得不错,现在没睡,惦念着你在这里守着,身体会垮的。所以,特意派了两个人来守着。”

张伯说着,不由分说就将带来的两个人进行了安排,说:“你们两个守着这个ICU病房里的病人,除了我刚才给你们看过的那些护士与医生外,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进出。”

辛晓月一脸懵了,连忙说:“张伯,这,这太麻烦了。”

“晓月,这是你江爷爷的意思,让你得到休息,同时,也确保你弟弟能静养,不被人打扰。”张伯和颜悦色地解释。

“这太费事了。”辛晓月摇头说。

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同时也很感动。晓阳病了,自己的亲爷爷不来看一眼,明知道她在这里守夜,连一句问候的语言都没有。

“有什么费事的?这些安保人员很多,他们轮流换班,不费什么神。倒是你,一个人,要学习,要跑着跑哪的。”张伯说。

“总之,这太费事了。”辛晓月不住地说。

张伯示意她别说了,又瞧着尚月棠说:“小尚也在这里,那就跟晓月一起去前面的酒店休息吧,前台那边,钱已付过了,是个套间。房号什么的,你们自己出示身份证,自己选。”

尚月棠笑着说:“既然江爷爷提携后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晓月,你看小尚就比你爽快多了。”张伯依旧笑着。

辛晓月还要说什么,江爷爷的电话就来了,大意就是叮嘱她不要有什么压力与包袱,欣然接受他的好意就好。这是他与辛晓月这个后辈的交情,无关乎她的爷爷。

话说到这份儿上,辛晓月也不好拧着,只得谢过了江老爷子,叮嘱他早点睡。

老爷子心情很好,哈哈笑着说:“嗯,我睡了,晓月,你和小棠也一起去休息,夜深了。”

辛晓月应了声,接受了江老爷子的好意。

尚月棠对于江老爷子更是喜欢,一路都在赞美,辛晓月却总是感觉很不安。

而此时,江老爷子一点睡意都没有,跟辛晓月通完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拨打给了江瑜,张口就来了一句:“老九,开窍了呀,懂得疼媳妇了。”

第九十五章 琼琚木瓜

江瑜窝在沙发里看月亮,懒懒地说:“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呵呵,你可是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居然打电话来跟我说——”老爷子顿了顿,学着江瑜声音,模仿着说,“‘老头,你不是喜欢辛晓月吗?ICU那边守夜,辛苦又劳累,还不安全,你都不关心一下你认定的孙儿媳妇?’,怎么?也觉得辛晓月很不错,看上了吧?”老爷子乐呵呵地打趣。

“不过是她投我以木瓜,我报之以琼琚罢了。”江瑜解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管琼琚木瓜的。总之,我就发现你开窍了,懂得疼媳妇。”江爷爷非常开心,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一定是你奶奶在天有灵保佑的。不行,我得给你奶奶上柱香去。”

江瑜无语,老爷子已挂断了电话。

“你叮嘱我不要进山,我还你这么个人情,也算对得起你了。”江瑜自言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然而,他自己却又有些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关注辛晓月了,便起身打开电脑,浏览新闻分散注意力。

新闻一溜下去,都是娱乐无趣的各种炒作。大众人民看不清楚,他这种身在这种位置,玩够了商业法则的人,则是一看就知道真假。

新闻看得索然无趣,准备关电脑时,又想起江承佑拿的那U盘。

只是犹豫了片刻,江瑜又拿出了那U盘,一遍又一遍地看她在楼梯上抬头的那个样子。

“见鬼。”看了一阵子,江瑜烦躁地站起来。

他在房间里踱步一圈,又想到爷爷还给了自己一个U盘,便将老爷子的U盘拿去播放。

这个U盘没有视频文件,却只有音频文件。里面是辛晓月跟爷爷的谈话,内容全都是涉及他的。包括对鱼票现象的讨论。

她的声音清脆却又不尖锐,带着略微的柔美,又颇有英气。她说话不疾不徐,有理有据。

听到后来,江瑜心情倒是好很多,自言自语:“没想到在她心里,我还很不错。”

他心满意足之下,又听了一遍,才躺到了被窝里。

他刚躺下,黄胖子的电话就到了,说他已到了西山县,问还有别的人受伤么。

“没有。”江瑜回答。

“那就好。”黄胖子松了一口气,又叮嘱说,“你千万别轻举妄动,那条蛇很毒,要不是当时有人及时处理,那七八个不可能活。”

“你说有人及时处理了伤者的伤口?”江瑜疑惑地问。

“不仅仅是伤口,还有给伤者注射的血清,不然那剧毒的蛇,伤者哪能有活着的道理。”黄胖子分析。

江瑜蹙了眉,问:“你认为这蛇是什么品种?”

“眼镜蛇一类的吧,没见着蛇,我也不确定。”黄胖子说。

“蛇已经被刘星他们打死,蛇类专家组正在研究,你要去看看吗?”江瑜直接说。

黄胖子一听,立马就联络了程阳,蹦跶去看蛇了。

江瑜这下却没有了睡意,起身倚靠在窗边,抽烟。

月不是太亮,星星点点的星斗布满了深蓝的天幕,偶尔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忙得都忘了这事了。”江瑜自言自语,将烟掐灭,转身召唤柴秀进来。

柴秀正在群里风骚,说方才九少不知跟谁讲电话生气了,砸了一个花瓶。他看了一眼,没敢进去。

程旭:我打赌,肯定是某个女的。

蒋勋:废话,男的能有几个让九少生气?男的要得罪九少,九少都直接摁死,怎么会生气?

柴旭:女的,要是谋算九少,不也是被直接扔出去,踢出去么?

......

在新建的群里,没有康叔,柴秀一伙人本身尽显,居然都开始开赌局赌九少是在跟男的打电话,还是跟女的打电话。

最后,清一色都认为是在跟女的通话。

柴秀来一句:你们真无聊。

程阳:呵呵,那你买跟男的通话呗。

柴秀:不要,我又不傻。

紧接着,一排的“呵呵”整整齐齐地排出去,送给了柴秀。

柴秀正要发信息斥责,就听到九少召唤,连忙收起手机,滚了进去。

“天琴座流星雨就这几天,明日你准备一下我的望远镜。”江瑜吩咐。

“啊,保证完成任务。”柴秀很夸张地说。

“去睡吧。”江瑜笑了,对柴秀摆摆手,自己这才心满意足去躺下睡觉。

柴秀则是诧异莫名,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他笑了,他笑了,他居然笑了。

一伙人又炸开锅了,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这边厢,江瑜在西山的锦园别墅房间,得到了自从离开恩人一家后,最好的一夜睡眠,睡得平稳无梦。

而在省医院饭店的套间里,尚月棠呼呼大睡,困极了的辛晓月却睡不安稳,一直做着支离破碎的各种梦。

凌晨四点半,她从梦中哭醒来,呆愣了好久,低头摆弄手机时,看到农历日期,倒是一愣:三日后,是妈妈的忌日,也是每月一次帮王轩打扫锦园别墅‘揽月轩’的日子。

第九十六章 头条

妈妈是农历三月去世的,村里人说白天去世,又是三月,不吉利。

于是,遵照风俗,不能停殇,当天就得下葬了。

而且,由于所谓的不吉利以及她已经嫁人了,村人不允许她葬在云家祖坟地。

舅舅拗不过所有云氏家族的人,便遵照妈妈临终的吩咐,将她葬在云山半山腰。

她说她要葬在高处,看得见公路的地方,那样,阿海回来,就能第一时间看见了。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等到辛如海。

最初,没认识王轩时,舅舅和辛晓月姐弟根本没有辛如海的消息。

后来,王轩将他们带到了锦城市区生活,帮他们找到了生父。

可每年祭日、清明、过年等需要上坟扫墓的日子,辛如海都说自己忙得走不开。

他那一年一转身,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西山县,更别说来云山扫墓了。

连续好几年如此,舅舅心中怨气,有一年就质问辛如海,辛如海也表示忙,不去。

于是,两人大打出手,舅舅还被派出所关了几天,最后是王轩找人保了舅舅出来。

再后来,舅舅也去了,辛晓月也明白:辛如海绝不会去给妈妈上坟扫墓。

所以,每次上坟扫墓的日子到了,她也不向辛如海提起。每次,只带着晓阳回去。

两周前,辛晓月还在跟辛晓阳商量,说他六月就要高考了,老师也抓得紧。这西山县也不算太近,来来去去的,他今年就不要回去扫墓了。

辛晓阳当时还很不高兴,说:“妈妈在云山那个冷清的地方,一年就去看望三次,一两天的能耽误高考什么事?”

辛晓月对于辛晓阳在这种说法,无法反驳。

辛晓阳对妈妈其实并没有什么记忆。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过世了。

只不过,因为妈妈是因为生他伤了身体,怎么也养不过来,没拖两年就去了。

自打记事起,知道妈妈的死因,辛晓阳就一直很愧疚。

最终,辛晓月拗不过晓阳。

姐弟俩敲定了行程:周六下午去西山县,直接去云山扫完墓,从小路下山,去往云山临近的西山锦园别墅,在王轩的揽月轩里过夜。第二天一大早,辛晓阳赶回锦城上学,辛晓月则打扫揽月轩,周一早上回学校。

敲定了行程,辛晓月就做了一份儿扫墓以及打扫揽月轩的清单存在手机备忘录里,还设定了三个提醒闹钟。

可这一晚,还没到闹钟响的时候,无端的梦境让辛晓月醒来,无端地看到这日子,想起这份儿清单来。

清单上的物品还一样都没准备。这几日的事情,让辛晓月完全没有想起这些。

不过,她不想折腾,因为不准备回去。

因为晓阳还在ICU。如今,再没有比晓阳更重要的了。王轩的宅子一个月不打扫,不会垮掉;妈妈那么爱她,想必也会理解她这一年的缺席。

“妈,这次,我就不回来了,等过一阵子回来看你。”她低声说,顺手将设定的备忘录提醒闹钟关了。

然后,再无睡意的辛晓月,站在窗前,看着灯火辉煌的锦城从安静中醒来,在逐渐明亮的日光里,喧闹起来。

锦城在日光里苏醒。

尚月棠醒来时,看到辛晓月坐在窗边看专业书,懒懒地翻个身,说:“学霸就是学霸,真是勤奋得让我汗颜。”

“十点了,酒店的早餐已经撤了。你要吃什么,我去买。”辛晓月看了看手表。

尚月棠摆摆手,说:“我啥时候认真吃过早餐?别折腾了,我享受一下被窝里的美好早晨,一会儿午饭一起吃。”

说着,尚月棠拿出手机,被子一裹,就开始她惯常的享受被窝时光:刷微博、看新闻、购物。

这是尚月棠享受美好早晨的方式。在没有课的日子,她赖在床上,玩手机,不到吃午饭不起来。

“好吧,我先过去,指不定大姐快到了。”辛晓月说,就背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往门外走。

刚走到门外,尚月棠大喊:“等等,等等。”

“怎么了?”辛晓月转身问。

尚月棠扬着手里的手机,噘着嘴大声问:“辛晓月,你当我是妹妹吗?”

“你当然是我可爱的妹妹啊。”辛晓月笑着回答。

“那你这搞什么鬼?”尚月棠问。

“什么?”辛晓月不明所以。

“头条,头条。这里,你,头条。”尚月棠掀开被子,光着脚站在地板上,指着手机屏幕说。

辛晓月快步奔过来,抓过尚月棠的手机。

尚月棠正在看新闻,新闻头条刚刚推送过来的消息,偌大的黑体字作标题:国民男神江九少,情定蜀大才女辛某。

“辛晓月,你当我们是姐妹吗?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商量商量。晓阳的事再艰难,他辛卫国还能一手遮天吗?”尚月棠气愤地说。

辛晓月默不作声,只快速浏览那条简单的新闻。新闻大意是说:今早,锦城辛氏化妆品生产有限公司老总辛如海向记者透露,其辛氏二女,蜀大考古系才女,去年蜀川高考文科状元,已与宁远集团总裁江瑜订婚。具体细节,将会不日披露。

接着,是两张配图,一张是辛如海在公司门前开记者会,发布消息时的照片。

另一张配图,图上是一袭古典衣衫的辛晓月坐在落花满地的树下看书的照片。虽然是远景,侧面,长发垂落,模糊了面目,但熟悉的人一看,也知道这就是她。

辛晓月脑袋嗡嗡地响:辛卫国如何有这样大胆?

“晓阳的事,大姐说有办法,有办法,你怎么不听?你怎么能向辛卫国妥协?还有,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尚月棠气得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我不知道这事。”辛晓月将手机递给尚月棠,眉头紧蹙。

“你不知情?”尚月棠问。

辛晓月摇头,说:“丝毫不知情,也没预料到他敢这么干。”

是的,她真没预料到一向谨慎小心、瞻前顾后的辛卫国竟然敢这么干。

这件事,若是江家辟谣,对辛氏是致命打击。辛卫国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可他知道,还敢先斩后奏,完全不跟她商量一下,就对媒体发出这样的消息——

辛晓月蹙了眉:难道手里有什么能威胁她的东西,或者有什么一定能拿捏她的手段么?

“辛卫国敢这么猖獗?尚月棠也不解,问,“他有什么一定可以拿捏你的手段吗?”

“我不知道。”辛晓月摇摇头,心里担忧:辛卫国恐怕真有什么后招,且已经说服江老爷子的。

尚月也不笨,稍微一思索就想到了这一层,连忙对辛晓月说:“辛卫国肯定有拿捏你的手段,而且还说服了江爷爷。为今之计,就是在江家发声之前,你赶快去说服江爷爷和江瑜。只要江九少或者江爷爷澄清,辛卫国的手段就全都没用了。你快去,快去啊。”

尚月棠一边说,一边将辛晓月往外推。

辛晓月也认为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在江氏发声确认这条消息前,说服江爷爷。

所以,她往电梯口跑,尚月棠顾不得穿鞋也是跑到楼道上叮嘱:“你赶快去见一见江爷爷,我瞧着江爷爷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另外,你不是有九少电话号码么?打电话开门见山说这件事。”

“嗯。”辛晓月应了一声,顾不得等电梯,径直跑楼梯,往省医院去。

第九十七章 发酵

辛晓月一口气跑到省医院住院部前的广场上,站在水池前喘着粗气。

然后,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给江老爷子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随即传来张伯的声音:“晓月,你好。”

“张伯,你好,我想现在来看看江爷爷。”辛晓月连忙说。

张伯的声音不疾不徐:“现在恐怕不行,江总正有客人在。”

“那什么时候可以?”辛晓月问。

“我也不清楚。”张伯。

“那我到门口来等。”辛晓月不给张伯说“不”的机会,立马就挂了电话,径直往江老爷子的病房去。

在等电梯的时候,她给辛宅那窝子打电话,全都是不接。

于是,她不再打给辛宅那群恶心的人,而是直接拨打给江瑜。

此时的江瑜正悠闲地坐在阳台上,任凭和暖的日光落了一身的灿烂,带着略微凉的山风带着春日的花香在周围调皮地来回,忽远忽近,他则悠闲地哼着歌。

昨晚,他睡得很早。

不过,天光乍破时,他忽然就醒来,想到老爷子今天肯定有动作,他就睡不着了。

所以,江瑜索性起身,洗漱完毕,换了一身休闲的衬衫西裤,心情很好地用了早餐。

随后,他就来到三楼的阳台,亲自泡了一壶红茶,循环播放着一首空灵的音乐。

接着,他就靠在躺椅上沐浴着春日三月的阳光,在平板上浏览新闻和微博。

老爷子的速度果然快,堪堪才八点过,第一条关于江九少的消息就放出来了,是用小道消息“听说”体的形式放出来的。

这条消息说据知情人士透露,江氏集团掌门人的八十寿宴之所以选择锦城,实则是老爷子为了考察先前相中的九孙儿媳妇。寿宴当天,名声不赫的女方全家都被邀请出席。寿宴第二日,老爷子亲自登门赴女方的宴席。据闻,双方相谈甚欢,老爷子对这孙儿媳妇颇为看中,相信好事将近。

接下来,这则消息后,还附上了清空了的桑前路,说是老爷子赴宴时的桑前路。

这则消息起先并没有引起注意,随后被一个财经大V微博转发,附上一句感叹:大佬做事,总是出人意料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微博上各大媒体公众号在观望,但大V们却按捺不住,纷纷转发,无数吃瓜群众更是一路火评:

路人甲:这种套路,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呀!

路人乙:可不是么?江九少前两任死的老婆,订婚前,也是这种。啧啧——,老套,江氏没新意了么?

路人丙:什么时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爷子也真是老封建,坑孙子不遗余力。

路人丁:又要坑人家女儿了?自己孙子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吗?呵了个嘿.....

.......

各种声音将一条模棱两可的消息炒得沸沸扬扬。

紧接着,就有更多的知情人士跳出来,有人煞有介事地知名论坛发帖说:我参加了当晚的宴席,搜寻记忆,怕刚才那博主说的女方就是锦城辛氏日化生产的那一家吧?

一楼:报告楼主,我也在现场。当时,我还纳闷辛氏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怎么就被邀请了。现在看到这个消息,才恍然大悟呀。

二楼:啧啧,这真是“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呀!楼主和一楼的大佬,你们好,我是吃瓜群众,路过~~~

三楼:哟,辛氏呀。还真可能呀,我就听说,辛氏老总的二女儿是蜀川去年省高考文科状元。江老爷子不是好这口么?你看九少前两任老婆都是学霸呀。最后,打卡,大佬们,我是一枚资深鱼票。

四楼:我的江九少啊,我的白月光。又一枚资深鱼票哭着路过.....

五楼:广城资深鱼票组团嗑着瓜子路过.....

六楼:豫南职业学院资深鱼票坐等后续消息.....

七楼:沪上资深鱼票组团发来祝福,祝九少能顺利脱单.....

........

甲乙丙丁,吃瓜群众,发帖、猜测、微博转发等,在这个日光和暖的早上,勾起了所有人的八卦心。

一批吃瓜群众坐不住,把凡是跟宁远集团有关的认证微博都@了一遍,然后还@了江瑜、老爷子、辛卫国、辛如海以及辛氏日化生产的微博。

这一批吃瓜群众大概的意思是:是与不是,官方出来走两步呀?

与此同时,还有一批喷子去把各个知名狗仔、娱记、财经名人都@了一遍,开喷。

所喷的大概意思就是:你们白披了这名声,不干实事。江老爷子要给江九少定下辛氏二小姐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你们还没电动静,一点都不专业.....

随后,又有人@所有蜀川与锦城媒体的官方微博、微信公众号,继续开喷:头条送上门,都不晓得去捡,啧啧,傻逼!.

这样的打脸,首先经受不住的是狗仔之王刘成。

昨晚,有不知名小号发了私信说刘成对江九少的报道有误。江九少根本就不是沉默寡言的高冷冰山男,而是一个毒舌、神经质、孩子气的深井冰。

刘成嗅到奸情的味道,继续追问,那小号就不说别的了,只说来为刘成修正他的认知,免得他这个行业的翘楚日后被人打脸。

刘成想继续挖掘的,无奈那小号下线了。而且那小号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根本扒拉不出大号来。

此时,被吃瓜群众质疑能力差,刘成很不舒坦。直接就把微信上把许康拖出来,直接问:网络上说九少订婚的事,是不是真的?

许康本来正在部署工作,看刘成这一条消息,连忙上网一下,不由得感叹一句“我的妈呀”,然后丢下工作撒腿就往楼上跑,去汇报这种情况。

结果他还没开口,江瑜喝了一口茶,示意他该干嘛干嘛,这网上的消息别管。

“老爷子这么做,是九少你默许的?”许康还是问出自己的疑问。

“辛晓月一直玩欲擒故纵的目的,不就是想我如圈套么?”江瑜语气淡淡的,“那我就给她个舞台,看她怎么表演。”

“九少是要用订婚引出背后那些人?”许康问。

“嗯。”江瑜笃定地点头。

许康总觉得不能信这话,却也只能说一句:“你这样,太冒险了。”

“这是最快捷的路数。”江瑜施施然起身,为许康倒了一杯茶。

许康接过茶,觉得江瑜说得很有道理,却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了,我在这里放松放松,毕竟这样惬意的日子,并不多。你该干嘛,干嘛去。”江瑜说着,继续坐到躺椅上晒太阳,低头看平板。

“那,刘成那里,他来问了,怎么说?”许康请示。

江瑜想了想,说:“告诉他,这边的独家会留给他的。”

于是坐不住的狗仔之王刘成收到了许康的消息:九少说,对于这件事的独家回应,一定会是你的。

第九十九章 新的消息

打来电话的是尚月棠。

“怎么了?”辛晓月问。

“你没见到老爷子吗?”尚月棠着急地问。

辛晓月看了看前面紧闭的门以及门口站立的两个彪形大汉,说:“张伯说老爷子正在会晤重要客人,我还等在门口。”

“那你打电话问过辛如海与辛卫国吗?”尚月棠又问。

“打了,不接。”辛晓月说。

“真是卑鄙。”尚月棠愤愤地说,随后又更加火大,“辛晓月,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这样淡定地跟我说话,我真是服了你。”

“我也很着急的。”辛晓月说。

她说的是实话:她真的很着急,着急的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她心心念念的是王轩。不管王轩对她有没有男女之情,她还是抱着微小的希望,想要为自己努力一把。若是这订婚爆出来,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做,旁人还得拿异样的眼光来对她指指点点。

第二,老狐狸一直谨小慎微,是没有胆子谋算江瑜的。可是,他做了。辛晓月认为老狐狸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厉害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能让包藏祸心者得逞。

第三,通过这两次的电话接触,辛晓月觉得江瑜真不是她的菜。

第四,她辛晓月要的是两情相悦,嫁的是所爱之人。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哪怕对方是国民男神。

至少基于以上四点,她就不能让这订婚成了真,而要将这场订婚做成“辛氏欲攀高枝,卖女求荣”的样子,让老狐狸和辛如海背锅,自己再召开记者会,宣布与辛氏断绝关系。

在从酒店到这里的路上,辛晓月就已经想好了后续的操作方案。

只不过,缺了关键的一环,那就是:江九少或者老爷子公开不承认这一门婚事。

“算了,这个时候,我也懒得计较你着急不着急了。我跟你说,你马上去敲老爷子的门,无论多重要的客人,哪怕是得罪老爷子也不怕。”尚月棠说。

辛晓月听这话不对,连忙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走后,我就密切关注着网上的消息,两分钟前,爆出了两条消息。”尚月棠说。

辛晓月有不祥的预感,问:“是江爷爷倒戈了?”

“呵呵,真没想到他也是那样的人。”尚月棠讽刺地说,“不,应该是我们被迷惑了。他以前就是那么给九少安排婚事的。九少估计是尊敬他,以前两任,都是老爷子爆出九少订婚的消息后,九少就发了一条微博回应:老一辈总是为我好,他选的,总是不差的。现在他又来这么一出。如今,你亲自去闹,还要尽快联络江瑜,阻止他发出类似的声音。”

“行。”辛晓月觉得非常烦躁。

“两条消息的链接我发给你微信了,你看看,也算知己知彼。另外,我会密切注意网上的信息的。”尚月棠说。

“谢谢你。”辛晓月再次感觉到来自宿舍姐妹的温暖。

“自家姐妹不要说这些,这是至关重要的时刻,我们一起努力。你先看看江老头这边,试探一下态度。不过,既然他放出消息,你别抱太大希望。”尚月棠说。

“嗯,我知道。”辛晓月说。

然后,她挂上电话,先点开上尚月棠发过来的链接:

第一条消息来自《西南商报》,原始出处也是《西南商报》,消息不长,大意是说:本报记者向江氏集团江老爷子求证,老先生已证实了订婚一事确有其事,双方家长正在商议订婚仪式的细节等。老爷子还希望媒体不要太关注此事,以免给两位年轻人造成压力,带来困扰。

本来辛晓月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但下面配图正是老爷子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微笑着接受记者采访。

看到这消息,辛晓月火蹭蹭往上冒,同时,她也明白这消息并不虚假。至少,《西南商报》还没敢大胆到造假江氏集团老总的采访照。

第二条消息来自“蜀川新闻网”,是说辛氏日化总裁夫人何天云女士也向媒体证实,二女儿辛晓月与江瑜两情相悦,双方于江老爷子寿宴正式拜见了家长。还强调这是两位年轻人之间的恋爱,请媒体手下留情。尤其是二女儿还在上学,不习惯面对媒体。

看完这两条消息,辛晓月只觉得一阵恶心,烦躁。

她无心看网络上的群众是什么反应,径直就到老爷子的病房前,对守门的两名大汉说:“我要见老爷子,还请通传。”

第一百章 不是你所求?

瘦高个的大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老爷子有重要的客人在,还请辛小姐在这里等一等。”

“我有十万火急的事,麻烦你通传一下。”辛晓月和颜悦色地说。

谁晓得大汉语气强硬起来:“我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任何人打扰。”

辛晓月尽量压住火,说:“那客人是谁?”

“不知。”大汉言简意赅。

辛晓月深呼一口气,尽量放平语气,说:“那我自己敲一下门。”

“不行。”大汉挡在他面前,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

辛晓月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拿出了电话,给江老爷子打电话,江老爷子的电话在通话中.....

隔了一分钟,辛晓月又打,江老爷子的电话还在通话中.....

辛晓月又给张伯打电话,张伯的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她又给江老爷子打,这一次,便是无人接听....

“呵呵。”辛晓月平静地笑了一声,心里却蕴含着风暴。

先前,辛晓月就给张伯打过电话,说要来拜访老爷子。张伯是老爷子的心腹,肯定是会把这个事情报告给江老爷子的。

知道她要来,现在还避而不见,没有解释,甚至电话都不接——

辛晓月又不是傻子,略微想一想就明白其中道理。

老爷子这是避而不见。

之前,刚看到辛如海放出订婚消息时,辛晓月着急之下,认为江老爷子不知情。后来跑到水池那里时,她就隐约猜测辛卫国没那么大胆放假消息,江老爷子肯定是知情的,而且允许了。

只不过,她太天真,还认为江老爷子被辛卫国哄骗了,才会这么做的,还一心想着见到了江老爷子,好好说道说道,江老爷子会拨乱反正。

但看了刚刚尚月棠发来的消息,以及在这里的遭遇,辛晓月就明白老爷子并不是昨日下午谈话的那个老爷子。

昨日谈话的老爷子,只是江氏掌门人的一个面而已。他更多的是谋算,是玩商业法则。

而今,要解决这件事,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眼前这一道门,怕是真的走不通了。

现在唯一希望:江瑜能发声澄清。

若是江瑜这边都走不通的话,她也只剩下鱼死网破那条路了。

辛晓月静静地站在VIP病房门口,这短短的瞬间,她想通了很多事,先前的慌乱消失殆尽。

现在的辛晓月无比冷静,但内心却又是满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人拿捏、肆意不尊重的愤怒。

她低头搜索了一下手机,江瑜并没有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回信息。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辛晓月又给江瑜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其实,江瑜还是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电话响着、震动着,在红木的矮几上转着圈,偶尔反着灿烂的日光。

江瑜很想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可却又本能地抗拒接电话,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她的请求。

在看到她的短息后,江瑜立马给老爷子去电话。

老爷子接起来,就啧啧讽刺:“媳妇的力量真强大呀。居然能让你这个不孝的主动给我打电话。”

“你误会了。”江瑜说。

“我误会什么?”老爷子问。

“是你一直担心辛晓月被别人抢走,我怕你担心过度,影响心脏,才为你着想,建议你惯常手段的。”江瑜懒懒地说。

“呵呵,我信你?”老爷子反问。

“你爱信不信,前两次,你也是这样说的。”江瑜淡定地指出。

“前两次,你可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只是微博发了个声。”老爷子指出不同。

江瑜语气依旧淡定,说:“那时,我忙着海运竞争,那有空理你?”

“你现在不是忙着进军国内新型城镇打造么?都亲自跑西山县了哟。”老爷子说。

江瑜打电话来可不是跟老爷子斗嘴的,所以,不理会老爷子,径直说:“网络上的消息,我都看了呀,你的手段还是老一套,没新意。”

“手段不在于新旧,好用就行。不接受反驳。”老爷子说。

江瑜伸了个懒腰,说:“好不好用,我不知道。我只想提醒你两点:一,辛晓月跟之前的两位不同,之前两位对于要嫁给我这件事并不反对,所以,你用这种先斩后奏的手段,她们不会闹,但辛晓月很可能会闹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老爷子听到这里,立马打断江瑜的话,说:“要你说,她马上就要来质问我了。”

“呵呵,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想好怎么应对吧。”江瑜说。

“你个不孝的,你以为我这是为了谁?”老爷子很不悦地说。

“你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江氏,你以为我不知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对儿孙辈是个什么态度?”江瑜毫不留情地戳穿。

若非他江瑜还有点用处,成为老爷子眼里的江氏继承人人选,他怎么可能关心他的婚事?

若非他认为辛晓月更适合江氏掌门人夫人这个位置,他又怎么会花力气撮合他与辛晓月?

说起来,是关心孙子,实际上,不过是更注重他自己的江氏地位的传承。

“你这个不孝的,总把爷爷想得那么龌龊。”老爷子抗议。

江瑜打断他的话,说:“行了,别废话。我再提醒你一点:这订婚是你搞的。辛晓月上门来质问,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千万别扯上我。若是扯上我,就别怪我这孙子真正的不孝。”

“你个不孝的。”老爷子咬牙切齿,拿着张伯新换的保温杯忍了又忍,才没有丢出去。

“BYE,你自己解决辛晓月的事吧。”江瑜说着就要挂电话。

老爷子吼了一句:“我就那么糊涂吗?还用得着你打电话来提醒?”

江瑜挂了电话,唇角不由上扬:“你不糊涂,最好。”

刚挂上电话一分钟,电话骤然响起,来电人:演技炸裂心机月

这几个寻常字因为代表了那个人,江瑜骤然觉得心一紧,看着那电话震动着转着圈,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有接,电话停掉后,辛晓月也没有打来。

不过,她发了一条短信:江瑜先生,网络上的事,请你务必先保持沉默。在你空闲时,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与我谈一谈。拜托你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江瑜将这条信息与先前发的那几条信息一起,前前后后地看了几遍,那意思非常明确:就是,我是被逼无奈,我是被家人算计,我并不想嫁给你,请帮我一并解决这件事。

江瑜蹙起眉头,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这不是你一直欲擒故纵,所求的结果么?”

他又将那信息看了一遍,许康就推门进来,径直说:“九少,查图片来源了。”

第一百零一章 信了你的邪

半小时前,江瑜看着《锦城日报》那一条被转得铺天盖地的短新闻,盯着那一幅配图看了许久。

虽然那副图实际上看不出辛晓月的正面脸,但他肯定那就是辛晓月。

这幅照片拍摄得很不错,可从周围模糊的景物看得出不是春日,而是秋季。

在这个时候,放出一张旧照。那么,这照片的拥有者要不就是浑水摸鱼,要不就是处心积虑。

但无论哪一种,都值得查一查。

于是,他给许康打电话,让他联系一下江承佑,查一查这张照片的第一来源。

当时,许康不以为然,认为这张照片是辛氏提供的。

“不,这是个偷拍的角度。若是辛氏的人提供的照片,不会是这样的。”江瑜看着那照片说,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照片的场景:

九月锦城,秋阳灿烂,落了一地金灿灿,桂花在周围浮动着暖香,辛晓月一袭长裙,披肩搭在肩上,坐在草坪上看书,身旁有一只小白猫安然地睡着.....

他想着,似乎能看得见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

这样的场景太美好,美好得如同一幅隽永古典的画卷。

可看到这幅画的人,不是他,而是不知是什么小贼在窥伺。

江瑜想着有人窥伺辛晓月,心情顿时不好了,立马就对许康说:“彻查,务必彻查。很可能牵出萝卜带出泥,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出我们一直寻找的贼人的蛛丝马迹。”

许康想说点自己的不同看法,但还是忍住了,默默退走。

然后,他联系了早就按捺不住想要知道真相的江承佑。

先前江承佑打了无数次电话,都被江氏门徒告知:我们毫不知情。

江瑜也不接他的电话,而辛晓月已经把他拉黑了,老爷子那边也没说现在没空。

江承佑觉得事情变化得太快,已派出自己的人脉去探听,无奈都是细枝末节的消息,做不得数。

他心痒难耐之际,康叔居然主动打电话来了。

江承佑大喜,连忙接起电话,就嚷嚷:“啊,康叔,快快快,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老爷子是明确拒绝了辛卫国的联姻提议的。我送老爷子出门的时候,问过的。今天发布这新闻,我想辛卫国还没那么大胆,敢发未经老爷子承认的消息去胁迫老爷子吧?”

“哦,这,我不知道。”许康淡定回答。

“呔,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老实说,是不是老九坐不住了,让老爷子订亲的?”江承佑笑得很贼。

许康扶额,抹了一把汗,心里想:九少的心思都这么昭然了么?

不过,许康还是语气淡然地说瞎话:“我们并不知情,九少连夜来西山县,寻找小庄的事,情况有变,哪里有时间去在意辛晓月?”

“好吧。”江承佑语气里很是失望,却又忍不住八卦,“老九知道这个消息,是个什么反应?”

“哦,九少在处理事情。他看了两眼,说不用理会。”许康继续说瞎话。

其实,自家九少一大早起来就搁下所有工作,说今天要放松放松,以便于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江氏门徒们大惊大喜,感叹九少终于懂得体恤下属了。然后,一群兔崽子欢乐地享受春日暖阳去了。

当时,许康也是信了他的邪。

可当订婚的消息一出,许康才明白:九少这是早知道,今天专门腾出时间来关注进展了。

江氏门徒也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放假,是因为九少要处理私事啊。

江氏门徒开始在私人群里炸开锅,狂吐槽一番后,还是确定了对外要口气一致:这件事跟九少无关;九少在工作;九少知道这个消息后,依旧淡定工作;就是吩咐所有人无需理会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尽管江承佑以及江承佑的人询问了好些江氏门徒,人家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江承佑满以为康叔打电话过来能问到不一样东西,结果还是老一套的说法。

“好吧。”江承佑很是失望。

“承佑少爷,我打电话来是有件事请你帮忙。”许康切入正题,将九少的吩咐说了。

江承佑一听,又连忙翻开那新闻,仔细看了那张图,语气很佩服地说:“老九果然观察细致,这绝不是辛氏放出的图,我这就去查。”

不一会儿,江承佑就反馈过来这图片的消息。

许康有点不相信,问:“这,是真的?”

“我也不相信,我还亲自确认了。”江承佑说,却又不忘八卦一把,“老九真的对订婚这事事先一无所知?”

“想必承佑少爷知道,江氏门徒在西山县寻找张小美的途中遇袭一事吧?我们忙着处理这事,哪里有空管辛晓月。”许康滴水不漏地说瞎话,拿着江承佑传来的照片资料就上楼了。

江承佑万分失望,挂了电话。

许康松了一口气,径直穿过房间,来到阳台上汇报工作:“图片来源查到了,没什么猫腻。”

“嗯?”低头看新闻的江瑜抬头扫了许康一眼。

“承佑少爷再三确定,图片是辛小姐的高中校友偷拍的,以时下流行的手游人物两款皮肤的价格卖给了《锦城日报》的记者王青。”许康说着,将手中平板递上去说,“这是承佑少爷拍的审讯视频。”

江瑜接过来,看到形容猥琐的少年被人从网吧里抓出来,蓬头垢面地喊饶命。

“好汉饶命。”少年喊。

“《锦城日报》记者手里的图片,是你拍的?”负责审讯的是江源。

“是我拍的。好汉你也知道,辛晓月很漂亮,很多人追求。我也是心生爱慕,常常偷拍她。”少年说。

“那别的偷拍的照片呢?”江源问。

江瑜觉得这话问得好,他也想问。

少年哭着说:“被她删了。我有天偷拍的时候,被她发现,然后她把我打了一顿,抢了手机,照片全清空了。”

“我最不喜欢说谎的人。”江源冷冷地说。

猥琐少年顿时赌咒发誓说只有这一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一张拍摄技术很好,可以参加摄影展了,所以锁在收藏夹里才幸免于难。

“现在,把这一张也删了。”江源说着,就抢过少年的手机,直接删了,再把手机砸了。

少年想要阻止,又不敢说话。

江源将手机砸了之后,又拿出一个新手机丢给那少年,说:“以后,你用这个。”

江瑜在这里点了暂停,问:“铁公鸡这是安装了监控了吧?”

“想必是。”许康回答。

江瑜笑了,说:“他惯常的手法。”

许康则看着江瑜的笑,心里很震惊,很欢喜,盘算着一会儿给夫人汇报一下九少在锦城的遭遇以及变化。

不过,许康面上却一如既然地淡定。

江瑜继续看视频,后面基本就是简单询问了少年的社会关系什么的,很快就看完了。

“这是承佑少爷传来的,那个少年的祖宗八代调查图谱和他的社会关系调查图。粗略看来,没什么可疑。”许康说。

“粗略看,能看出可疑,那就见鬼了。不过,康叔也不别太操心这件事。这事交给柴旭去办,他比较细致谨慎。”

江瑜下了指示,示意许康赶快去办。

待许康走后,江瑜连忙拿起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是老爷子打的。

大约是因为他没有接电话,老爷子又在微信里发了一句:九娃子,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想不想知道呀?

第一百零二章 门内门外

“我最讨厌卖关子,有事说事。”江瑜丢了一条回复过去。

不过,他并没有等到老爷子的回复。

因为此时,老爷子还稳稳坐在沙发上,看着监控里门外的画面,问身旁的辛卫国:“她还会这个?”

辛卫国抹了抹汗,小心翼翼地编瞎话:“晓月自小就漂亮,他爸不放心,就让她学了些拳脚功夫,也算自保。”

“哦,阿海这想法很好。”老爷子点点头,说,“这孩子是扎眼的漂亮,这么刻意打扮素了,都还是很扎眼。阿海送他学拳脚功夫,这想法很好。”

老爷子连连赞叹,辛卫国看他没生气的意思,也是松了一口气,接了话说:“做父母长辈的总不可能随时保护她的,自己有些功夫还是好的。”

“嗯。她这是跟谁学的?”老爷子又问。

辛卫国心一紧,在内心狂骂:我特么的连她会功夫都不知道,我特么的怎么知道这死丫头跟谁学的?

“老哥哥,就是那种开班的跆拳道师父。”辛卫国继续编瞎话。

老爷子扫了辛卫国一眼,那眼神再明确不过了:你怕是把我当傻子了么?

辛卫国也看出老爷子不信,连忙补救说:“换了好几个师父,其中还有个退伍军人。”

刚才他也看出辛晓月的几首擒拿格斗,很有点军人范儿。

“那晓月这个师父不错。”老爷子眯了眯眼,继续看着屏幕,评论说,“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招一式都不花俏,看来这位师父不错。”

“是不错。”辛卫国附和。

“这师父现在在哪里?”老爷子问。

能将一个女孩子教成这样厉害,这个师父绝对是个人才。

老爷子小时候在军中成长,对军人自然多了许多的亲近。

如今,他想:既然选了辛晓月做老九的媳妇,那么正好将她师父这个人才也收到江氏来。正好作为辛晓月的亲信。

辛卫国连忙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得问晓月。”

“行,我一会儿问她。”老爷子说。

“啊?老哥哥,她这么造次,你要放她进来?”辛卫国连忙问,背上汗涔涔下。

年轻时,他是在军中滚爬不假,但他一心钻营,论武力,那真是渣渣。而且他现在已经老了,辛晓月这敢在江老爷子门前动手的劲头,指不定见着自己,就能动手撕了他。

先前,他以为辛晓月是死读书,木讷懦弱。

昨天下午,一袭谈话。他发现辛晓月不木讷也不懦弱,很会谋算,也很有魄力。

可是,他绝没有想到她武力值这么高,攻击力这么强。

“是啊。”老爷子说。

“她现在是乱打的,这万一伤了你,不好。还是等她冷静下来再见她吧。”辛卫国建议。

老爷子看了辛卫国一眼,问:“要不,你出去劝一劝晓月,让她冷静?”

“我.....”辛卫国默然不语,抬袖擦了擦汗。

一旁《西南商报》的记者古宇也觉得背脊发凉。他是网络上的小道消息发布之前,就被自家老大派遣到这里来的。

自家前任老大与江老爷子交情颇深,据说江老爷子以前在锦城邮政系统的时候,跟前任老大是室友。因此,这个官方独家自然就落在《西南商报》手里。

作为《西南商报》的首席娱记,古宇踩着锦城的第一缕阳光蹦跶到这里的时候,还生出“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来。

这注定是一个独家,春风得意的娱记路上又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等有朝一日,他定然会干掉刘成,登顶娱记之王的宝座。

可是,看到辛晓月打门口那一群安保,看到作为辛晓月的亲爷爷都冷汗涔涔的时候,古宇觉得自己也很可能被打。

“老爷子,我也觉得等她冷静了再说。”古宇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是小声建议。

老爷子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 一向高冷、不屑于理会他这个老人家的老九果然按捺不住,看看时间,回信息没超过一分钟,简直可算作秒回了。

老爷子心花怒放,觉得老九这边有戏的话,就一定会对辛晓月花心思。

这有事业有前途有颜值的男人一旦动了情,肯对女人花心思,还没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

老爷子本想将刚刚发现辛晓月功夫不错的惊喜告诉老九,在微信对话框里打字,输入了一半,老爷子忽然决定要吊胃口卖关子,这事不能告诉老九。

老爷子心里想:这种事,得他自己去发现比较好。

比如,他自己猝不及防,被打一顿。这种是更能激发征服欲的。

老爷子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关了微信,继续通过监控看着门外。

门外,被辛晓月撂倒的四个人瘫在地上。

辛晓月淡定地站着,拿着一个精巧的发簪,对围上来的一群人说:“你们最好别动,你们以为我书包里装的是专业书吗?”

这群安保骤然停住脚步,为首的中年男人名叫秋歌,是负责这次安保的分队长,他听这话不对,连忙问:“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来跟老爷子叙旧的,当然有备而来。”辛晓月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发簪,煞有介事地说,“你以为这是一个发簪吗?这其实是个遥控器。我不介意给里面《西南商报》的记者一个更大的新闻。”

秋歌不信,但也不敢不信,只看着辛晓月,劝说:“辛小姐,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辛晓月又拍了拍背包,“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子呀。如果不是你们逼迫,我能这样?”

“辛小姐,老爷子在会晤重要的客人,会晤完毕,一定会见你的,你,你不要这么激动。”秋歌继续说,打了手势,示意非常手段要跟随到位。

他们所谓的非常手段,便是剂量调配刚好的麻醉枪。

辛晓月看到那手段,冷笑说:“神经传输虽然很快,但也足够摁下遥控器了。你要赌一把吗?”

秋歌一听,神情顿时凝固,随后强行扯出一个破碎的笑,说:“辛小姐,你误会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就你们这些布置,部署,我一个拿着那样电击棒的人,会不知道?”辛晓月直接嘲讽。

秋歌抿了唇,无言以对。

辛晓月说的是事实。她拿的那个是军中限量款,他也只是听人说过。

再看辛晓月这身手,一看就是高手训练过,且勤学苦练了多年的。

军中高手是她的师父,不可能只教功夫,不教别的。

怪不得人家一眼看穿了监控,还知道自己那个通用手势的含义。

辛晓月见唬住了眼前的一群安保,便对着监控说:“江爷爷,我来,只是想问个究竟,你既然敢做,不敢面对我这个后辈?不敢给我一个解释?”

第一百零三章 不喜欢他的笑容

房间内,张伯、辛卫国以及记者古宇都吓个半死,张伯紧张地问:“江总,我给锦城军区这边的打个电话?”

“荒唐。”老爷子板了脸,“那是我未来的孙媳妇,你把军区的叫来,逮我孙媳妇?”

“可,她包里有炸弹啊。”张伯连忙说。

“你打电话,我不收拾你,老九都会收拾你。”老爷子扫了张伯一眼。

张伯没说话,古宇瑟瑟发抖,顾不得规矩,直接说:“老爷子,这喊人来,是个保障啊。这VIP病房没那么,那么.....”

“对,没那么牢靠的。这门,一看就可以炸飞的。”辛卫国也是附和。

“没听说过让人来逮捕自己亲孙女的。”老爷子嘲讽。

他对于辛宅的鸡毛蒜皮本就知晓一些。若非是晓月这里不好搞定,老爷子懒得见辛卫国。

辛卫国被喷,不敢说话了。

老爷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看三人,才不悦地说:“有毛病,你们当锦城的警察都是摆设吗?晓月好端端一个大学生,没事背着炸弹干嘛?外面一群猪,你们俩也智商下降了么?”

张伯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却还是小声说:“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滚滚滚,好好把这个视频弄好,我大有用处。”老爷子挥挥手。

张伯耷拉着脑袋,就去弄视频去了。

才走一步,老爷子忽然觉得他那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太对劲儿。

这小子平时不会这样顶嘴的,这句话大有隐情。

“小张,你是不是已经给军区打电话了?”老爷子大声问。

“哦。”张伯低着头。

这不言而喻,老爷子大怒:“有能耐了,学会自作主张了。”

张伯不敢说话。

老爷子喝道:“还不去开门,让晓月进来。”

“老哥哥,三思。”辛卫国连忙说。

老爷子不理,抬头看屏幕时,就发现锦城军区的人居然就已经来了。

“你几点打的电话?”老爷子问。

“十二分钟前。”张伯讪讪地说。

十二分钟前

站在门就等着的辛晓月要敲门,而站在门口的两名安保人员拒绝了她。

拒绝了之后,辛晓月就手持专业书,很安静地站在那里,打了几个电话,似乎又发了个信息给谁。

忽然,她手里的教材照着那两个安保的面门就砸过去,速度快又猝不及防,两人本能躲避。

张伯就看见辛晓月速度快得让人咋舌,手里小巧的手电筒居然是电击棒,两名大汉被电得瘫软下去。

“这,这不是普通的电击棒。”张伯顿时自言自语。

那么小的电击棒,居然能瞬间放倒两人,那不是他见过的装备。

随后,辛晓月又放到了两人。

当时,老爷子还在里屋跟辛卫国以及那个叫古宇的记者说接下来新闻的走向。

张伯觉得辛晓月的危险系数太大,立马就给锦城军区负责人打电话了。这负责人算是老爷子的后辈。

当时,张伯也考虑到辛晓月是老爷子看中的未来孙儿媳妇,所以,也跟那边说明白了。

那边说会派几名特警,低调处理好这件事。

打完电话后,张伯立刻去报告老爷子门外的情况。

老爷子一听,很是兴奋地跑出来看了一眼,笑逐颜开地给九少打电话。

结果,九少没有接,老爷子就发了一条>

张伯一直想说打过电话的事,一直没敢说。

这会儿,老爷子问起,他才承认,可为时已晚,人家锦城军区反应真是快啊,这才十二分钟,人就来了。

来人穿的是便装,却是向秋歌亮了证件。

秋歌有点懵,张伯就从耳机里怯生生地说:“是我叫的人。”

说完,张伯还不由得看一脸阴沉的老爷子。

“这事没出别的事就好,出了别的事,我跟你说,我不收拾你,我把你丢给老九。”老爷子警告。

张伯耷拉着脑袋,很是沮丧。

门外,辛晓月看到来人,便笑道:“还请了帮手来呀。”

为首一人,阴沉着脸,来了一句:“又见面了。”

“据闻你是军中之人,身手不错。”辛晓月看着一袭运动装的苏靖宇,倒是比前晚上那个西装风衣的苏靖宇顺眼多了。

苏靖宇审视着她,问:“阿秀跟你说的?”

“啥阿秀?”屋内,老爷子听到“阿秀”这个名字激动了一下。

辛卫国连忙解释说:“这人说的‘阿秀’就是我隔壁那个养蛇的红发姑娘。”

此阿秀非彼阿秀。

老爷子一听,顿时摇了摇头,继续看屋外。

辛晓月看着苏靖宇,没回答他的话,只问:“今天你来,拿我?”

“听说有人作乱。”苏靖宇说。

辛晓月也不理苏靖宇,只看着监控问:“江爷爷,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或者,你是让我在这里对媒体说?”

老爷子听到这话,心一紧。

“你有媒体,我也有媒体呀。你可以开发布会,我也可以呀。比如,我现在手机开个直播啥的。”辛晓月缓缓地说。

“这孩子——”江老爷子摇摇头。

辛卫国见到老爷子摇头,一颗心悬起来:这是对辛晓月失望,要搁下这门婚事了么?

若是搁下了,自己得罪了江氏,合作方那边又不讨好。以后,辛氏就没有靠山了。

所以,辛卫国暗暗擦了一把汗,连忙低声解释说:“这丫头小时候是养在山里,野惯了。接回来后,又一直在学习学习,我们看着她乖巧,也没怎么注意她。不料她这么胡闹。老哥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介意什么呀?本身是我们先斩后奏,没问过她的意思,没顾及她的感受,她要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要怀疑她包藏祸心呢。”老爷子扫了辛卫国一眼。

辛卫国一颗心落下来,担心被辛晓月打残的心又提上去。

门外,苏靖宇瞧着辛晓月,看了看瘫软在地的那几个人。

显然那四个人被她撂倒的。秋歌在苏靖宇耳边低声汇报了情况,说辛晓月自称书包里是炸弹,手上的发簪是遥控器。而且,她还携带了很强的电击棒,怀疑是军中限量版。

“这事倒是有意思了。”苏靖宇审视辛晓月,冰山脸上露出玩味的笑。

先前,听妹妹说起这么个邻居,只随便听听。前几天,因为蛇去咬了邻居的事,让他见到了这女子,当时只觉得这女子太聪明,聪明得让人不喜欢。他甚至觉得真的就是这女子引了蛇去咬了人。

那一晚,在他的定论里,辛晓月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他甚至还琢磨着让妹妹阿秀不要跟她来往。

可今天这事,又刷新了他的新认知。

不仅是国民男神江九少的订婚对象,还似乎不乐意,跑来找辛老爷子要说法。

先前接到上级的命令是说这里有武力值很高的危险分子在闹事,对方是江氏集团掌门人,希望他去处理一下。

他稍微询问一下,知道危险分子就是辛晓月。

这会儿,听这安保队长说她有军中的电击器具,他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辛晓月居然牵扯军中之人。

“她包里有炸弹,手里的是遥控器。她情绪还激动。”秋歌又小声提醒。

苏靖宇脸上的笑越发放大了,朗声说:“什么遥控器,没眼力劲儿,那就是一朵贝壳花珠花。”

屋里,老爷子忽然板了脸,说:“我不喜欢这小子的笑容,还不赶快开门,让晓月进来?”

第一百零四章 订婚的原因

张伯赶忙去请辛晓月。

辛晓月还没进来,老爷子的电话倒是响了。

老爷子低头一看是江瑜,顿时乐了,说:“这两天给我这个糟老头子打电话的次数,比过去十年的总和都多呀。这男人呀,一旦坠入爱河——”

“什么乱七八糟的,坟土都淹过脖颈的人了,还为老不尊。”江瑜马上打断他的话。

“你这个不孝的,居然咒自己的爷爷。”老爷子骂道。

“别废话了,你刚发的信息什么意思?”江瑜问。

“字面意思。”老爷子回答。

“你这是摆明不告诉我?”江瑜问。

“有些美好,要自己去发现才好。”老爷子得意地说。

这么恶劣的老九,辛晓月武力值很高这件事不能告诉他,非得让他没有防备,被打一顿才行。

想到这些,老爷子更得意了。

“你确信?”江瑜问。

“行了,不跟你说,晓月来了。”老爷子不等江瑜有反应,立马就挂了电话。

江瑜从没挂了电话,立马就从微信发了一条警告信息:不许提到我。

“别操心这些了,你还是想一想,怎么样去面对晓月吧。”老爷子呵呵笑,随后还附赠了一条艺术字表情:自求多福。

江瑜有点不爽,便在阳台上踱了两圈,最终决定给江承佑打电话。

江瑜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江承佑正在跟黄胖子八卦交流。

黄胖子和江承佑算是发小。两人的老妈又属于手帕交,此时又是共同认识的江老九的大新闻,两人自然是兴奋得不得了。

“等一哈,老九给我打电话了。”江承佑很是高兴地地说。

“快看看这小子干啥子,我之前给他打好几个电话,他都不接。”黄胖子催促,自行挂了电话。

江承佑连忙接起来,还没开口,江瑜就来了一句:“我现在有点忙,但是爷爷刚给我发了个莫名其妙的短信,我打过去,他又不说,你去瞧瞧不?”

“啥短信?”江承佑刚问,>

“看>

江承佑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念叨着:“九娃子,九娃子!”

“你够了。锦绣与宁远合作,我还没签字。”江瑜威胁。

江承佑“呔”一声,问:“你想知道老爷子有什么发现?”

“是。”江瑜说。

“盛天娱乐,我再要一成的股份。”铁公鸡抓住机会就狠狠啄了一口。

江瑜想也不想,说:“可以。”

江承佑听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顿时有点懵逼,等放下电话,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

“江源,我在做梦吗?”他问。

“没有。”江源面无表情地回答。

“走,去省医院,看望我的大爷爷。”江承佑立马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而西山的阳台上,放下电话的江瑜心情不如先前那么悠闲了。

他在阳台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拿起平板继续关注网上的各类消息.....

省医院VIP病房,被苏靖宇戳穿她手里不是什么遥控器,而是一朵贝壳花做的珠花后,辛晓月就做好了力战群雄,最终被打败的战斗准备。

可是,正当敌人要像蝗虫一样扑过来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

“行了,辛小姐是江总的贵客,你们不得造次。”张伯朗声说。

秋歌听闻,如蒙大赦,赶快叫手下的人撤,并示意他们各回原位。

天知道他刚才简直想死。

一方面,他要保障老爷子的安全,老爷子要玩完了,他也就玩完了;但他又深深地知道,这辛晓月是老爷子看中的孙儿媳妇人选,也不能太得罪,不然将来真成了,肯定饶不了他,而且听说九少的报复心也是很强的。

刚才在这里对峙,简直是将他们这群人架在火上翻过来翻过去地烧烤。

这下,秋歌觉得张伯的声音如同天籁,张伯的身影如此曼妙。

安保们训练有素,在队长的示意下,如潮水般,迅速退走。于是,苏靖宇等五人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这一瞬间,苏靖宇觉得有点懵逼。他已经做好了跟辛晓月过过招的战斗准备,现在瞬间就剩他了一个人了。

辛晓月看着他,似笑非笑地挥挥手,转身进房间去了。

张伯走上前来,很抱歉地上前,说:“多谢你们来保护江老爷子,是我们没处理好自家的家务事,造成了误会,让你们白跑一趟。这,拿着喝茶。”

张伯一边说,一边给这五人各自塞了个大红包。

“这,不符合规定。”有个实诚的小伙子叫起来。

“你可以上缴给单位,充当军费。”张伯好心建议,又对苏靖宇说,“辛苦你了。”

“哦。”苏靖宇觉得很无趣,却不得不带着人走了。

却说辛晓月走了进去,看到辛卫国和神情畏缩的年轻人,跟自己先前猜测的一般无二。

先前,她就猜测辛卫国很可能在这里,而《西南商报》的记者也在这屋里。就网络上那张照片来分析,日光的亮度、角度等都表明是刚刚拍摄的图片。

“江爷爷好。”辛晓月不卑不亢地走上前,从容地将发簪夹在头发上,自顾自地坐下。

辛卫国面子有些挂不住,犹豫了一下,也是在江老爷子身边坐下。

江老爷子对辛晓月点点头,就挥手示意古宇出去。

古宇如蒙大赦,拿起器材嗖嗖地蹦跶出门去了。

“晓月,本来我想晚些时候详细跟你说的。”江老爷子打开话匣子。

辛晓月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江爷爷,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老爷子一顿,这脾气跟老九还真是很像,果然自己的眼光不错。

他眯了眼,说:“下一步,自然是你们多接触接触。”

辛晓月端坐在沙发上,问:“江爷爷的意思是不准备向媒体澄清订婚这件事?”

“只有非事实才需要澄清,这是事实,并不需要澄清。”老爷子一本正经耍流氓。

“这是事实?”辛晓月压住心中的火反问。

老爷子一脸坦然的样子,说:“是啊。我觉得晓月这样好,是谁家小子能匹配啊?于是,我昨晚思前想后,搜遍了我所认识的未婚青年才俊。这搜索了千来人了吧?”

老爷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张伯。

张伯心领神会,连忙说:“对,搜索了很多,还打了好多电话证实。”

老爷子微笑着对张伯点点头,这才继续说:“我这搜索这么多人,发现呀,都配不上晓月你。”

“于是呢?”辛晓月配合老爷子演戏,问了一句。

老爷子看辛晓月端坐着,很有教养,心里又自夸自己眼光好。

“然后啊,我就觉得我家老九那样的勉强能匹配得上晓月。所以,凌晨五点过,我就把你爷爷抓来,琢磨着,做一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坏人,我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老爷子讲话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似的。

“对。”辛卫国还在一旁不断点头证实。

第一百零五章 你确定?

辛晓月板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看着江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记者怎么来的?”辛晓月掐重点。

“唉!”老爷子长叹一声,说,“晓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不得不出此下策。你也知道,老九的脾气,唉!”

说到此处,老爷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又长叹一声。

“晓月,你是个好孩子,容易说话,也通情达理,为人处世很是周到;可是老九性子拧巴倔强,脾气也不好,对我这个爷爷不尊敬,也不好。我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好让他注意到你,能与你多接触接触。”老爷子还是一本正经,面上全是痛心疾首。

辛晓月微眯眼,问:“哦?莫非江爷爷以前为九少这样订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是,正是。”老爷子连忙点头,说,“他脾气不好,却还是要脸,要面子的。我若是昭告天下,他也就认了。嘿嘿。”

“可江爷爷忘了问我的意思。”辛晓月指出了这一点。

“对不起啊,晓月,我这就问问你的意思。”江老爷子一脸诚恳。

“我的意思就是我跟他不适合,不愿意跟他接触。”辛晓月非常明确地说。

“晓月!”辛卫国也蹙了眉,说,“你为晓阳着想一下。”

“爷爷,在这个场合,你最好不要说什么。我们爷孙的情谊稍后再叙。”辛晓月面色一冷。

辛卫国顿时就闭了嘴,他甚至觉得辛晓月随时会冷不丁扑过来撕了他。

他这一生也算谋算不少人,唯独算错了辛晓月。

以前以为是绵羊,却不料是一头恶狼伪装的。

江老爷子听到辛晓月明确表示无意于江瑜,便唉声叹气一番,很抱歉地说:“晓月,我这人老了,办事糊涂,没问你的意思,光凭自己的喜好,就公布了媒体——”

说着,他还摇摇头。才说:“实在是不应该。至少,我该让你跟他见一面,问问你的意思再来做决断的。”

“能承认错误的人,实在凤毛麟角,江爷爷这个位置,还有这种魄力,实在值得我这种小辈学习。”辛晓月夸了老爷子一句。

“真的吗?”老爷子脸色骤然喜悦。

辛晓月无视他的变脸,继续说:“老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不知老爷子打算如何改正这个错误?”

说了一圈,辛晓月还是百折不挠地将话题带回了最初,问老爷子要一个明确的说法。

“唉,晓月,江爷爷知道错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小辈。”老爷子神情语言都无比诚恳。

“多谢江爷爷厚爱,但拉郎配这种事,还是请江爷爷不要做。”辛晓月态度很强硬。

老爷子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才用略带哀求的语气,眼巴巴地看着辛晓月,商量着说:“晓月,你看,我毕竟还是江氏集团的掌门人,说一不二的。我这刚发了新闻,照片都上报纸了,我这马上就反口。这朝令夕改,肆意胡说,实在是——”

老爷子说到这里,就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这人其实容易心软,便垂了眸不看老爷子,只说:“请江爷爷说重点,说解决办法。”

老爷子暗自佩服,这女娃子才二十出头,从遇见这件事开始,每个举动每句话,目的性都很明确,而且都是有效的。

而且,他这么演技这么好,她居然还没有被迷惑,遇事够冷静,拎得清。

江氏就需要这样的当家女主。

老爷子越想越觉得选辛晓月给老九,是非常明智的抉择。

至于老九克妻这个命格,他昨夜连夜就把有名的风水命理大师陈嘉桦从被窝里挖出来,让他算一算两人的八字。

陈嘉桦连夜大喜,问:“这是哪家女儿的八字,如此巧妙如此强悍,三回十八转,与你家老九真是相得益彰。”

“秘密。”老爷子卖关子,只问,“压得住老九的克妻么?”

“怎么压不住?此女命理如何强悍。”陈嘉桦神棍当场说。

老爷子一听,辛晓月的命格能化解老九的克妻,当即大喜,立刻让张伯给陈嘉桦转了个十万的谢礼。

陈嘉桦得了大红包,当即充了一句:“要不?我帮他们摆个天作之合的姻缘风水阵?”

“有这种阵?”老爷子来了兴趣。

陈嘉桦就科普了一堆,老爷子听的头晕,就让他尽快去摆,又让张伯拨了十万给陈嘉桦摆阵。

“若是成了,少不得你的谢礼。”老爷子说。

陈嘉桦打包票,肯定成,就摆阵法去了。

老爷子思想抛锚,辛晓月只当他不肯,便又忍住火提醒了一遍:“还请江爷爷说解决的办法。”

“嗯。”老爷子觉得时机成熟了,便郑重点头说,“晓月,这件事是江爷爷考虑欠妥。可是,我这个位置,不能给大众,给江氏集团的总裁团落下朝令夕改的不好印象。可你又确实觉得老九不好,对吧?”

“江爷爷,不是觉得九少不好。而是,我有在意的人。”辛晓月不卑不亢地纠正。

辛卫国眉头一蹙,想到可能的人,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江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不过,依照先前他的试探,他断定那人对辛晓月无意。所以,老爷子又淡定下来,很是抱歉地说:“晓月,真是,对不起,江爷爷没有了解清楚情况,犯了这种错。”

“江爷爷,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怎样处理。”辛晓月面上很平静,心里实际上很焦躁。

老爷子低头思索一会儿,才商量着说:“晓月,要我现在发新闻说这是没有的事,打自己的脸,对我实在是很残忍。你看,稍微缓个一周两周的,我再重新做个新闻,就说你看不上老九,这订婚取消了,你看如何?”

辛晓月乍一听,觉得这操作似乎还可行。不过,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连忙说:“爷爷,九少是国民男神,鱼票遍布全球,你这么做是想坑我吧?”

老爷子抓了抓脑袋,说:“那,那就做个你们互相觉得不适合,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的新闻。又或者说,是为了配合老九新组建的盛天娱乐捧你这个新人,所使用的方法。你看怎么样?”

老爷子的方案可以说很具有可操作性,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可辛晓月本能觉得这是一个坑,所以,她摇头说:“时间拖得太久了,变故就会多起来。而且一周两周后,我说不定都没机会知道江爷爷你身在何处了。”

“怎么会呢?我要在锦城住一段时间。”老爷子说。

“今天,我要见江爷爷就可就不容易了。”辛晓月陈述了这个事实。

“只是你心急了。”老爷子睁眼瞎话。

辛晓月不争论无意义的事,只掐重点,问:“江爷爷今天,确定是不能向媒体澄清了?”

第一百零六章 拆一波

老爷子摇摇头,目光恳求地说:“我八十了,只想晓月你给我留一点面子,给一点时间。我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江氏集团的人都知道。”

这是没办法谈下去的节奏!

辛晓月一下子站起来,对老爷子说:“那请江爷爷有点心理准备才好。”

“晓月,你什么意思?”江老爷子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作派跟老九太像了。

辛卫国也喊:“晓月,你想干什么?”

“自救。”辛晓月丢了两个字,就要往外走。

“别乱来。你不想想你,还要想想晓阳。”辛卫国连忙说。

听到用晓阳威胁她,辛晓月就很火大。

若非是晓阳,就过去那些胆敢欺负她的人,她不坑死他们,就算她辛晓月输了。

“晓阳?如果不是因为晓阳,你觉得你会拿捏得住我?”辛晓月转过去,冷冷地看着辛卫国。

辛卫国已经站起来,看到辛晓月的眼神,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辛晓月却是上前一步,继续说:“晓阳的车祸,我会彻查的,日光之下,便无暗处,水过留痕,事过留迹,你以为天衣真的无缝吗?”

辛卫国一听,心虚得不得了,却又觉得不能让江老头看出什么来。

所以,他大声发火:“辛晓月,你要毛病吗?质疑你的亲爷爷?晓阳是我的亲孙子,是我辛家唯一的男丁。”

“爷爷,这里都是聪明人。你何必说这种话呢?”辛晓月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辛卫国看着辛晓月的神情,忽然觉得耳边嗡嗡嗡的,脑子里的血管一突一突的难受。

此时此刻的情景,让他想起群魔乱舞的年代,自己被亲人告发,被关牛棚还不够,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脱光挨批斗。

此时,辛晓月的咄咄逼人,就让他觉得像是被人扒光了挨批斗,非常的难受。

辛晓月却眼眸如刀,狠狠地扫过辛卫国。

“你,你————”辛卫国指着辛晓月。

辛晓月没理会他,而是看了看江老爷子,朗声说:“其实,多谢两位爷爷今天搞这么一出,我现在好歹也算个网红。名人嘛,若是做个直播,发个声,娱乐大众、吃瓜群众,想必也是乐意听的。”

“你——”辛卫国眉头紧蹙,问,“你不顾晓阳,他是辛氏长孙。”

“我现在是网红了。爷爷,你还是想想如何承受一个网红带来的能量吧。”辛晓月冷冷地说。

辛卫国只觉得心像是被千百个重锤在捶打,空荡荡的,又痛得很,脑袋里的突突声越来越大了。

江老爷子一听这一招,也是蹙了眉,说:“晓月,你别冲动,这,这——,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辛晓月打断老爷子的人生指导,直接说:“爷爷,其实,我不是非得要个什么子丑寅卯。我只需要让那个人知道,我跟江九少没牵扯,跟江家没关系,就行了。”

江老爷子没有说话。他实在没想到辛晓月的性子这么烈,还这么不好忽悠。

可昨天,跟她聊天时,她明明是个心思柔软的女孩子,听他和阿秀的往事,会听的热泪盈眶的。

“其实,我不过是个凡人。你们个个都想拿捏我,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拿捏的?”辛晓月忽然问,同时也看向辛卫国。

辛卫国顿时垂眸,心虚得不敢看辛晓月。

“爷爷,你说说呀,我到底有什么价值。”辛晓月往前走几步,逼近辛卫国。

辛卫国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与辛晓月之间隔着一个饭桌一个排沙发。

“你一向谨小慎微,为辛氏日化呕心沥血。可,为什么敢冒着得罪江九少也老爷子的危险来算计我?”辛晓月朗声问。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辛晓月看着老爷子和辛卫国两人一唱一和,同气连枝的样子,她非常不爽。

她想着不能让这俩混在一起,必须给这俩老家伙的组合整出罅隙来。

所以,就决定把这些怀疑丢出来。

反正说出来,好处多多:

第一,可以看看辛卫国的反应,进一步确认这些怀疑;第二,让江老头知道了,江老头一定会彻查的,江老头彻查证实起来,那真是比自己去查要容易得多;第三,就是要破坏这俩老头的革命情谊,破坏他们的统一战线。

“爷爷,借给你胆子谋算九少和老爷子的人是谁呀?你告诉我一声,我也好问问他,确认确认我的价值啊。”辛晓月朗声说,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

辛卫国大惊,脑子就盘旋着一串串的认知:

她知道,她居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她还当着江老爷子的面,这么瞒也不瞒地问出来,这是要整死他,整死辛氏呀。

她,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要让他不得逞么?

恶狼,恶狼.....

辛卫国又气又怒,脑子突突突地跳着,一口鲜血骤然喷出来,然后,直挺挺就向后倒在沙发上。

张伯大惊,连忙摁了铃铛呼叫医生。

医生护士看到VIP病房亮灯,瞬间来了一堆,看到不是江老爷子,众人松了一口气,着手给辛卫国做了简单的急救,就送去抢救了。

辛晓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一群医护人员忙进忙出,对于辛卫国吐血倒地,心里毫无波澜。

待医护人员走光了后,江老爷子才眼神复杂地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看着他审视的阳光,眸光坦然地说:“江爷爷,你的眼光真不咋的。”

老爷子没说话,却不是在后悔自己的眼光,而是刚才辛晓月说的那一句话,提到了辛卫国背后可能有人。

之前,他一直认为辛卫国谨小慎微,想要搭上老九,保住辛氏。

可辛晓月似乎知道了些别的内幕!

辛晓月看江爷爷不语,只道是这老头对她的冷血有所不满。

她便索性恶人到底,笑着说:“你看,我现在可以这样对待我的亲爷爷,你就不怕拉郎配,我日后遇见什么事,也这样对待你,或者对待九少?”

“晓月,你家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老爷子叹息一声。

辛晓月轻笑一声,问:“江爷爷,你平时喜欢读历史么?”

老爷子不明所以,想着这女娃是不是又要挖什么陷阱坑自己。

对于这种跟老九属于同种属性的人,他还是小心为妙。

“我喜欢读。”辛晓月见江老头很警觉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

“有什么心得?”江老头熬不住,还是搭了一句话。

第一百零七章 所谓男人

“娶妻要娶贤。多少英雄豪杰,红粉堆里枯骨。”辛晓月一本正经地说。

老爷子一听,这话不对味儿,却又不得不接,不痛不痒地说:“倒是这道理。”

“当然是这道理了。你看,这历史上很多帝王其实不是死于什么阴谋斗争,也不是死于什么战乱。他们就是死于后宫的谋算,有被宫女下毒的,有被后妃拿枕头捂死的,还有被宫女后妃联合打死的。这可不就是脂粉堆里英雄冢么?”

辛晓月一本正经地说。

老爷子没接话,心里一串省略号飘过。

这感觉咋这么熟悉呢?

辛晓月看江老头坐在沙发上没答话,便停了停,不再继续讲历史心得,而是叹息一声,开始作总结:“爷爷,我领悟出一个道理:若是女人心中有怨,这怨气总是要发出来的。即便被迫屈服,一时半会儿没法散去。迟早都要反抗的。”

“不只是女人,是人都这样。”老爷子搭了一句。

“所以,恳请江爷爷高抬贵手,不要在我心里放一根刺,压一股子怨气。”辛晓月说。

老爷子看着辛晓月,忽然明白为啥这么熟悉;为啥第一眼看到辛晓月,就觉得她跟老九很般配了。

因为,这俩货,就是一路人。

这俩货,一样的软硬不吃,忽悠不住,苦情牌啥的根本无效。

而且,这俩货的出招都大开大合,出其不意,为达目的是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地挖。

不过,老爷子也被激起了战斗精神,暗想:我就与你这个小辈比一比。让你看看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老爷子心里得意,面上却是叹息一声,道:“今天这事,是爷爷不对。可说白了,你这么执着要今天就澄清,不就怕你心里中意的那个人看见这消息,对你有所误会么?”

“江爷爷那样爱将奶奶,能体会我的心思,再好不过了。”辛晓月语气缓和了一些。

今日她这么着急,这样计较,其实很大一部分就是怕王轩生气,怕他计较。

至于辛卫国什么阴谋算计,什么惹上江瑜有可能“猫抓荆棘脱不了爪爪”啥的,她并不是特别在乎。

“晓月,你到目前为止,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老爷子问。

辛晓月很是警觉地看着他,没说话。

老爷子看她的神情,结合昨日的试探,更笃定辛晓月是少女情怀,暗恋那个人而已。而且那个人应该没有给予她任何爱情的提示。

“晓月,我跟你说,你今日,不能澄清这件事。”老爷子很严肃地说。

“为什么?”辛晓月警觉地问。

“为了你的爱情。”老爷子很认真地说。

辛晓月轻笑:“江爷爷,这还是为我着想了?”

江老爷子点点头,说:“我孙子辈里,混账的不少。有作为的几个,却又不与我亲近。我与你却是一见如故。原本做着美梦,希望你能跟老九成一对。那么,有你在,既可以缓和我与老九的关系,又能有个孙子辈的能与我亲近亲近。可不曾想,你有心上人。唉!”

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辛晓月还是静静地站着,等着戏精老爷子的大招。

老爷子见她不说话,便又继续说:“你既然有心上人,便是老九没福气。我也总不能让你怨我,自然要为你着想。”

“那就请江爷爷替我澄清一下。”辛晓月依旧抓着这点不放。

老爷子心想:还真是固执,又冷静啊。

面上,老爷子依旧是摇摇头,说:“晓月,今天还真不能澄清。不是我不肯,是我觉得你可以利用这件事,对你那心上人做个局。”

辛晓月面色一顿。

老爷子便得意地说:“晓月,你是不了解男人。这男人呀,若是喜欢一个女人,那肯定是阴谋阳谋,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会抢在手里的;若是不够喜欢一个女人,又觉得这女人不错,那就暧昧着暧昧着,拿这个女人当个备胎;若是非常讨厌一个女人,那就是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

说到此处,老爷子看了辛晓月一眼,才又继续说:“男人其实很简单,很喜欢,那就不能让别人得到。所以,你现在不确定对方的心意,那就借助这个事情,做个局,给你那个心上人添一把火烧一烧。若他对你有男女之意,肯定会很着急,肯定会对你表白。若他对你只有朋友之谊,甚至讨厌你什么的,那就是别的操作了。”

说实话,辛晓月对老爷子的这个说法是很动心。她还真的想试一试王轩对自己是什么心思。

第一百零八章 自求多福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还不够优秀,还不足以站在那么优秀的他身边。

她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再耗费一大段的时间,去让自己变得更好,让他爱上自己。

所以,在一瞬间的动心之后,辛晓月对一脸期待的江老爷子说:“谢谢江爷爷,可我不愿意对他设局,更不愿意对爱情设局。”

老爷子满以为自己这个提议很具有诱惑力,辛晓月一定挡不住,却不料,她居然定力好,还拎得清,舍得下这么好的机会。

这真是一个又一个的手段都忽悠不来,对付不了。

“所以,还是请江爷爷现在就澄清这件事。”辛晓月见老爷子没说话,便又重申了一遍。

老爷子看她一眼,神情里满是担忧地叹息一声说:“傻孩子,爱情也需要阴谋阳谋的。”

“那就让我做傻人吧。人这一生,不傻里傻气一次,都不叫在这世上走一遭吧。”辛晓月说。

老爷子低头沉默了片刻,忽然看着辛晓月,问:“那么,你不想知道谁在你爷爷的背后吗?”

“想。”辛晓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他们希望你跟老九在一起,想必,你若跟老九在一起,他们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了。”老爷子说。

辛晓月一怔,随后又摇摇头,说:“江氏家大业大,老爷子从一个小厂子做起,做到现今的地步,算无遗策的。若是你来查,定然会查到的。”

老爷子苦笑着摇头,说:“晓月,你太高看我了。如果我能查出是谁,我就不会闹今天这一出了。”

辛晓月斜睨他一眼,一脸不信地问:“江爷爷,你不会又说,你做这件事是为了查出要谋算九少的人吧?”

“晓月,你真太聪明了。正是这样。”老爷子一拍桌子。

辛晓月翻翻白眼,说:“江爷爷,你这样,就是浪费彼此的时间,很没意思的。”

“真的,晓月,刚你爷爷在这里,我不好跟你明说,只能东拉西扯。现在就我们爷孙俩在这里了,我就开门见山跟你说,江氏家大业大,我又老了。我儿子辈里,现在也没什么能人,就看孙子辈了。我一直是很中意老九的。这些年,老九就明里暗里被算计了无数次了。”老爷子加快了语速。

辛晓月翻白眼,看着天花板,表示不信。

“晓月,你真别不信。我跟你说,大约一年前,你爷爷忽然就在通信里,开始提起你。这事,我最初都没往别处想。可我寿宴那天,老九明明来了,可是一杯酒后,就没出现了。老九再不待见我,对我这个老人家基本的面子也是要给的;还有你,我原本是想见一见你的,他们说你不胜酒力去休息了。你爷爷那神情,我是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儿。”老爷子说得煞有介事。

实际上,他在刚才辛晓月质问辛卫国谁给他胆子谋算江九少时,才猛然想到寿宴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早上,老九的反常,才有了这么个大胆的猜测。

现在看来,这个猜测似乎是真的。

因为辛晓月变了脸色。

老爷子证实了猜测,便又继续说:“晓月,我这把年纪了。”

为了配合这句话,他还咳嗽了一阵子,才又说:“我总得要把老九把这贼子揪出来,才好放心去了。做这个局,委屈了你,我,我真是万分,抱歉,万分——”

老爷子咳嗽起来,脸色也很不好了。张伯上前一步,很是担心地说:“江总,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不碍事的——”老爷子摇摇头,一副虚弱得不行的样子,手里拿着手机,说,“我,我要跟晓月说清楚。”

他一边咳嗽,一边暗戳戳给等消息的江瑜发了一条消息:“老九,你这媳妇段位太高,我十八般手段使尽,拿不住她。我要撤了,你自求多福吧。”

第一百零九章 人生如戏

老爷子发完消息,便继续开始咳嗽,张伯一脸担忧地说:“我还是请医生过来。”

“不碍事,不碍事。”老爷子一边说一边咳嗽。

“这个不能依你。”张伯拒绝老爷子的提议,抬头对辛晓月说,“晓月,你帮我看着江总一下,我就门口叫秋歌他们去喊医生。”

辛晓月本想说“摁铃就可以了”,可话还没有说出来,张伯已健步如飞跨过屏风,到了门口,正朗声喊:“秋歌,秋歌,你过来,快去请刘大夫来。”

屋内,老爷子咳嗽稍微缓和一下,用恳切的目光看着辛晓月,说:“晓月,我,我失去过优秀的儿子,也失去过优秀的长孙。如今,能,能撑起江氏集团的,只有老九。可是,好多人,想要害他。”

“江爷爷,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还是安心养病,不要操心这些。”辛晓月语气淡漠地劝说。

老爷子只觉得这当真跟老九一样,无情无义的家伙呀。

不过,戏已经开场,总是要演下去,至少要告一段落嘛。

所以,老爷子摇摇头,一副难受得要命的样子说:“不,江氏集团要是垮了,很多个家庭都会动荡。只有交到老九手里,才能确保江氏集团更上一层楼。所以,我要,要让——”

老爷子说着,又咳嗽起来。

然后,又一边咳嗽,一边说:“我要,要揪出,那,咳,幕后的贼人。”

“江爷爷心系天下,佛陀在世,会如愿以偿的。”辛晓月不咸不淡地答话,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心老爷子的身体。

“晓月,你,你能帮我吗?”老爷子一脸恳切地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摇摇头,说:“我是一介凡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老爷子此时,最想做的事情是拉住一个人狂吐槽:“看到了么?看到了么?这辛晓月说话做事,跟老九多像啊,一样的无情无义。”

可是,此时,他只能继续装虚弱,装病。

“唉,晓月,其实我只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你,你就配合我——咳,咳咳——”老爷子又咳嗽起来。

“爷爷,你手下能人辈出。而且,九少手下也能人辈出,想必,不需要我这一出,你们也能查出来的。”辛晓月看着咳嗽不止的老爷子,虽然心有不忍,但语言上依旧不为所动。

“不。我最看中的两个儿子,一个死在缅境;一个死在广西。我查来查去,任何蛛丝马迹都指向意外。后来,我的长孙,夫妇俩死在缅北,聪敏的老九九岁那年也遭遇绑架,若不是命大,得了恩人得救,早就死在西山县了。”老爷子蹙着眉,讲起这些让他锥心痛的伤心事。

辛晓月心里不忍,眼前这叙述着伤心往事的沧桑老头与昨日回想起青春年少花前月下的老头,截然不同。

眼前这老头,暮气沉沉,神情是满满的哀愁与沧桑。仿若人生的所有苦难齐齐袭来——

“唉!”老爷子叹息一声,眉头蹙了起来,然后他伸手捂住了胸口。

辛晓月见状,连忙喊了一声:“江爷爷,你怎么了?”

“我——”江老爷子大口喘息。

去让秋歌喊大夫的张伯刚转过屏风,看到老爷子那般样子,连忙冲上来紧张地喊:“江总,江总。”

“小,小张——,保护,保护——”老爷子大口喘息。

“江总,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九少的。”张伯大声说。

“大爷爷?”刚赶到的江承佑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去。

“不,还要——”老爷子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辛晓月。

张伯看了辛晓月一眼,说:“我会保护辛小姐的。”

“晓——,月——”老爷子费力地说,“求,你,两,两周。”

“什么两周?”江承佑看着辛晓月问。

辛晓月是很强大,很冷静。

她可以看着辛卫国兔血倒地被送去抢救。因为辛卫国算计她,可能还算计了晓阳。并且被戳穿了还不承认,活该。

可江老爷子不同。

她能感觉到江老爷子对她的喜欢是真心的;说要帮助她、把她介绍给老九,也是真心的。

老爷子跟她说的话,全都是出自真心。

若不是因为有王轩的存在,她恐怕都不会执意要老爷子今天就澄清。

而且,若不是她对王轩还抱着微小的期望,她会如老爷子的愿:试着跟江老九接触接触。

此刻,江老爷子发病,看起来很凶险,还不忘求她要宽限两周。

辛晓月抿了唇,先前的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犹豫。

江老爷子看到她有所松动,便装作更加艰难的样子,喊:“晓,月——,求——”

“晓月是好姑娘,一定会答应的,你别说话。刘大夫马上就来。”张伯连忙说,随后又瞧着辛晓月说,“晓月,江总是真的把你当亲孙儿,你就点个头呀。”

辛晓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刘大夫带着特护们,又风风火火跑进来,还大声喊:“闲杂人等,出去,不要影响抢救。”

于是,辛晓月与江承佑双双被轰出门。

屋内,老爷子“被抢救”一番后,平静下来,被抬到了房间里。

等医护人员都退到了门外,老爷子一下子坐起来,抚了抚胸口说:“幸亏我昨晚就预料到了,做了这种应急预案。不然,还真阴沟里翻船了。”

“江总,你这样挺吓人的。”张伯不满地说。

老爷子嘿嘿笑,看着刘大夫,说:“小井呀,你这演技也不错呀。”

“江伯伯,你这话就不是夸一个医生的。”刘大夫拿着听诊器,还是准备给老爷子再做一个检查。

“嗨,我好着呢。”老爷子很高兴,打开话匣子,继续说,“小井呀,你可不知道。好家伙,我刚发现,这辛晓月不仅人聪明漂亮,还简直跟老九就是一路人,言行思想举动,啧啧,都如出一辙。我看,他们俩要接触接触,准保好事近。”

“那提前恭喜江伯伯。”刘大夫为老爷子仔细听诊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毛病,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哈哈,小井,你也功不可没。”老爷子一高兴,就给张伯打了一个手势。

张伯连忙拿出一个红包,说:“这是老爷子给的沾喜气红包。待九少好事成了,到时候,老爷子再给你谢礼。”

“嗨,江伯伯,我要收了这红包,我爹非得坐起来撕了我。”刘大夫连连摆手,“他当年的各种医学研究获得的奖,可都是江伯伯你提供的经费呢。”

刘大夫坚决不要,张伯却将红包揣到刘大夫怀里。

老爷子说:“小井,这是沾喜气的,是一定要收下的。”

“好吧。”刘大夫也不挣扎。

他收了红包,让一个特护留下照看老爷子。他自己则是走出了病房。

辛晓月与江承佑正等在门外,看到大夫出来,便上前来关切地询问。

刘大夫一脸严肃地问:“你们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侄孙。”江承佑说。

“我是她孙女。”辛晓月迟疑了一下说,接着还补充了一句,“江爷爷怎么样了?”

“你们以后尽量少来探望,来探望也尽量注意言行。这人都八十了,心脏又不是很好,切记大喜大悲。这心脏病人,有时候,就是一口气没缓过来的事。”刘大夫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记下了。”江承佑态度很端正地点头。

“老人家算是抢救过来了,正在休息。”刘大夫说。

辛晓月想去看看老爷子,还没向医生开口,就听见有女子朗声问:“老爷子病倒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发现

一袭深蓝色薄款风衣,大波浪卷发,鼻子高挺,媚眼如丝,身段妖娆,像是时尚杂志上的模特。

一个美女踩着高跟鞋婀娜而来,到了近前,便是一股子香风。

辛晓月仔细看了一下,粉底均匀,却也掩不住年龄。乍一看,二十多,仔细一样,也该有四十左右了。

“小井叔叔,我爷爷病了?”美女飘到面前问了一句。

刘大夫板着脸,说:“没休息好,心脏不舒服,现在睡下了。”

“那就好。”美女夸张地抚了抚胸口。

“人年纪大了,总是会这样。你来得正好,我刚才在跟他们俩说,老爷子需要静养,不要有事没事地来打扰。看望什么的,于病情无用,甚至会有害。”刘大夫依旧板着脸。

美女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扫了江承佑一眼,说:“没想到承佑也跑得这么勤,刘大夫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三姐。”江承佑回答。

美女又看了辛晓月一眼,说:“承佑,不要什么不相干的人都带到这里来打扰爷爷。”

辛晓月看这情况,已明白这是江老爷子的某位孙女。就看这穿着打扮和这说话素质,都不是个好相处的。

“这是爷爷的贵客。”江承佑不卑不亢地说。

“哦?爷爷的贵客?”女子眉毛一展,眸子里充满审视。

江承佑却是看着辛晓月说:“晓月,这是江爷爷第八个儿子的长女,我的三堂姐,名叫江楚云。”

“江承佑,你什么意思?”江楚云没先介绍这少女给她,是对她的侮辱。

江承佑不理会江楚云的叫嚷,对江楚云说:“三姐,这是辛晓月。”

“老九的订婚对象?”江楚云眉头蹙起来,眸光更加审视了。

辛晓月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有任何的举动,连神情都不该有。

所以,她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vip病房的门。

“哟,跟老九订婚,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江楚云被无视,非常的不满。

辛晓月依旧无动于衷,江楚云更是气急败坏,喝道:“别说你还没嫁进来。就是你嫁进来,老九见到我,也要尊称一声三姐的,何况是你。”

“那就等江瑜正式向我介绍你的时候,我再来喊你。”辛晓月看了她一眼,语气非常平静。

“你——”江楚云要发火。

辛晓月已经无视她,直接对刘大夫说:“既然江爷爷的病需要静养,我就不进去打扰了。还请刘大夫转告一声,我先走了。”

“好。”刘大夫很爽快地答应。

辛晓月就已经转身了。江楚云被下了面子,便一下子挡住辛晓月。

辛晓月只是轻轻跨了两步,就绕开了江楚云。

“这?”江楚云有点懵,等反应过来,辛晓月都快走到电梯口了。

“你什么意思?”江楚云问。

江承佑看辛晓月刚绕开江楚云那个步法行云流水,也是看呆了。这会儿反应过来,连忙喊:“晓月,等等我。”

随后,江承佑故意撞开江楚云要扑进电梯里去。

“江承佑,这就是你的礼数?”江楚云狠声地喊。

江承佑哪里理她啊?

人家可是为了盛天传媒的股份来的,没有点内幕拿出手,老九可能再分一点股份给他?

“楚云,在这门口叫嚣成什么样体统?刚刚才说了,老爷子需要绝对的静养。”刘大夫却是不悦了。

江楚云再跋扈也是闭了嘴,这刘大夫是跟随老爷子从沪上来了锦城,刚调到省医院不久,是心脏方面的专家,父子两代都是老爷子的贴身医生之一。

就是再不喜欢他,也得忍着。谁让他是“狐假虎威”里的那只狐狸呢。

“是他们太不懂礼数,我这脾气又着急,一时之间”江楚云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楚云,正好你来了。回去跟天宁、阿俊等说一说,就说老爷子需要绝对静养。老爷子没有喊他们,就不要来打扰了。”刘大夫说。

“小井叔叔,这——”江楚云一脸为难的样子。

她来这里,就是来探听这订婚到底成没有成,着关系到他们的举动与谋划。这刚到门口,还啥都没探听到,居然就被这么个狐假虎威的东西下了这么个封杀令。

江楚云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想着怎么进去见到老爷子。张伯就开门出来,板着一张脸,说:“楚云,你好自为之,好好带好你弟弟。他胡作非为,有人都告到老爷子这里了。江家也是有家规的。”

江楚云一听张伯说到江俊,脸色顿时变了,心里暗想:张伯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刘大夫的话,你就回去转告他们。”张伯板了一张脸,见江楚云不说话,又提醒说,“记得好好管一管阿俊,也提醒你父亲,子孙不教,祸端无穷。”

“是。”江楚云这才不得不退下,一颗心悬着,琢磨江俊又犯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魂不守舍地匆匆离开了省医院。

而在江楚云之前离开的辛晓月和江承佑,两人虽同乘一部电梯,却也是彼此无言。

主要是辛晓月当江承佑不存在。

江承佑在老爷子那边探听不到什么,便主动打破沉默,问:“晓月,你是不是练过功夫?我看你刚才绕开她的那步法,也不是乱来的。”

辛晓月不说话,一脸的哀伤看着电梯的角落。

“哎哎哎,我问你呢!”江承佑声音提高。

辛晓月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别烦我。”

那眼神语气充满杀气,江承佑本来想说话,但看她这气势,若是他多说一个字,辛晓月就会冷不丁打他一顿。

而且,他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先前,在辛宅的时候,安保检查出的匕首不是普通的物品,那个手电筒是军中限量版的高级电击棒。

辛晓月能有这些东西,说不定跟军中有什么牵扯。‘

并且,她的站姿、走路的姿势,都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有一种挺拔。因此,本来是长得妖媚的长相,偏偏举手投足显得整个人英气十足。

所以,当辛晓月兀自在十一楼离开电梯时,江承佑也没有跟出去。

他琢磨了一下,在电梯到达底楼之前,给江老九发了一条信息:老爷子病倒了,刚经过抢救。所以,并不知道老爷子发现了什么。不过,我有另外的发现,很有价值哟。

江瑜之前一直等着老爷子的消息,结果等来老爷子一条让他“自求多福”的信息。

他打电话过去,老爷子就关机了。给张伯打电话,张伯也关机。给江承佑打电话,说还没到省医院。

于是,江瑜继续等着。

他在阳台上踱着步子,来来去去转着圈,熬了将近二十分钟,就熬不住了。

他再次打给老爷子,电话倒是通了,但没人接。张伯的电话也通了,但也没人接。

而此时,老爷子正在床上玩手游,头也不抬地对汇报的张伯说:“我对得起他了。接下里的事,不归我老头子管,他自求多福。不接,你也不要给他打。”

“是。”张伯悄悄抚了抚额头。

老爷子抬了抬老花镜,问:“小井,你跟我组个队么?我技术不错的。”

正在给老爷子做血压测量的刘大夫赶忙摇摇头,说还有事,收起工具,迅速退走了。

江瑜不死心,又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

他正准备给江承佑打个电话的,江承佑的信息就来了。

“说。”江瑜秒回一个字。

“这个嘛,先前的一成算数吗?”江承佑问。

“这个,半成。”江瑜回答。

“好吧。我给你提个醒,辛晓月应该受过专门的训练,类似于军队训练啥的。武力值应该不弱。”江承佑丢了一条信息过去。

江瑜看着这条信息,顿时蹙了眉,瞬间,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子冷水一般。

(天津https://)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人

江瑜一直怀疑大堂兄夫妇在缅境做卧底,被出卖死在缅境这件事,跟军中之人有关。而父亲在广西车祸,看起来是意外,他查到的一点点蛛丝马迹还是指向了军中。

军中,不是个好查的地方。

莫说他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就算在国内,要在军中去查,而不惊动那个潜伏的贼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先前在辛宅,看视频啥的,我还只是觉得辛晓月有意思,好玩。那匕首,看起来质朴,实际上价值不菲;她手中那个电击棒,是军中限量版。当时,并没有想多。现在看到她可能的身手,我想我们还是要警惕了。”江承佑又发了一条消息丢出去。

他是刚刚发了上一条消息之后,恍然想到大堂兄夫妇与小庄的事。

这一年多,他略微查到那贼子就暗戳戳地潜伏在军中。那么,辛晓月与军中有牵扯,会不会真是对方为针对老九培养的暗棋呢?

所以,他又补充发了这一条。

江瑜看到江承佑又一条信息过来,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心更冷下来。

他恨恨地自语:辛晓月,你这演技还真是好。连老爷子这样的老狐狸,都看不出来。

“查她。”江瑜丢给江承佑两个字。

“好。”江承佑回复一个字。

这种重大问题的事,江承佑这只铁公鸡也不会去计较什么赚不赚钱的。

他发完信息走出省医院,抬眼就看到省医院的广场上,一大堆记者围着一个女子,女子马尾飞扬,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江承佑微微眯眼,暗想: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么,查辛晓月,就从你这里开始吧。

随后,江承佑大步走了过去。

被包围的正是久久没有等到辛晓月回复的尚月棠。

她从酒店过来,就看到一群记者在水池前面等着,跟医护人员在交涉,说接到人爆料说与国民男神江九少订婚的辛晓月在省医院住院部,守护她车祸不醒的弟弟,要求采访。

院方当然不肯,先是出动了保安,然后派出所也来了人维持秩序。

最终,双方妥协,记者就在门口等,不得入省医院大楼进行采访。

有几个想要独家的,乔装打扮想要溜进去,最终被守在十一楼的警察火眼金睛跟认了出来,给轰出了大楼。

记者们吵吵嚷嚷,在省医院住院门前的广场上,病人家属非常心烦,各种投诉,各种发帖谴责。

院方也很苦恼,派了几个小护士出来维持秩序。

其中一个小护士是认识辛晓月一群人的,在日光下晒着,粉底都熬不住了,心里焦躁得很。

所以,她一看到尚月棠出现,立马就说:“辛晓月今天没来省医院,不过,你们可以采访一下她的同学,然后散了吧。”

记者们一听,连忙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美少女,正听着音乐往这边走。

“你好,你好。请问你是辛晓月的同学吗?”有记者问。

尚月棠脸色一沉,看到人群外那个神情闪烁的小护士,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是。”尚月棠很镇定地说。

一群记者“哦”一声。其中一个记者不甘心,问:“那,那你是蜀大的学生吗?”

“不是。”尚月棠依旧很淡定。

记者们觉得问不下去了,不由得看看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隔得远,不明所以,只觉得记者们的眼光很不友善。

“那,那你听说过国民男神江九少吗?你对他跟蜀大才女辛晓月订婚有什么看法?”有记者觉得设备都架起来了,不问一点东西,似乎对不起这番忙碌。

尚月棠摇摇头,说:“没听过,什么乱七八糟国民男神,怎么评选的,评选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

“哦!”记者觉得挫败,准备找个借口收器材。

尚月棠却很是不屑地说:“国民男神,订婚?莫非你们就是传说中的狗仔队?”

“不。我们是娱乐版块的记者。”有几个记者很硬气地回复。

“哦,娱记。”尚月棠眼神很是鄙视,随后就不悦了,说,“明星也是人。生儿育女不是正常的吗?人家订个婚,你问我什么看法?我的看法,就是你们连新闻媒体人的职业操守都没有了。你们新闻系老师在你们入学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们作为一名记者,他肩负的使命是什么吗?他的原则是什么吗?还是你们老师也变坏了,教给你们的都是社会上那一套腐烂恶臭的商业法则?”

一群记者顿时傻眼了,看着眼前这个穿作时尚,身材高挑的美少女,恍然之间觉得是大学时候,那个凶神恶煞的系主任在叫骂。

“瞪着我也没有用。”尚月棠继续骂,“你看看,现在还有几个人信任新闻,抱着敬畏的态度在看新闻?都是你们不顾记者操守做的孽。你们这些师兄师姐们,还让我们这些选择新闻这条路的弟弟妹妹怎么活?怎么骄傲地对别人说‘我是一名记者’?”

尚月棠骂着,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

江承佑也在外围听着,觉得这辛晓月周围的人都挺有意思的。明明是她被记者围了,这么大阵仗,她应该晕头转向的,怎么一群记者反而蒙了。

尚月棠骂着的时候,也看到了江承佑站在外围。

她为防止江承佑坑她,一边骂一边对江承佑说:“老表,你赶快给我调试好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的直播间,肯定粉丝爆满。”

江承佑还没反应过来,尚月棠已经穿过人群跑到江承佑身边,十分激动地说:“你刚给我录像了么?现在给我开直播,我要向记者界的不良风气开炮。”

“妹妹,这不好吧?人家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记者。”江承佑其实也挺讨厌记者的,尤其是狗仔队。索性就配合一下尚月棠,至于别的事,接下来再说。

“我怎么就是得罪了?我这是警醒,警醒。”尚月棠一本正经,说完还看向记者们,问,“对不对?师兄师姐们?”

有记者下意识点了点头。

“师兄们,师姐们,你们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肩膀上神圣责任的重担了?你们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作为记者的喜悦了?你们——”尚月棠朗声说着,慷慨激昂。

江承佑赶紧把她拉住,说:“妹妹,阿姨还在病房等着我们呢。走了,走了。”

说着,他又对记者们说,“抱歉,我妹妹也新闻系的,对于新闻现状很是不满,有点激动了,开罪了各位,请见谅。还请看在是你们后辈的情分上,不要报道她,不要曝光她。”

“放心,不会,不会。”记者们纷纷点头。

江承佑拉着尚月棠一路跑进了住院部大厅。

“你还准备发表长篇演说,让人挖出你说假话啊?”江承佑问。

“我还么说完。那个暴露我身份的小护士,我还没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呢。”尚月棠甩开江承佑的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见钟情

江承佑摇摇头,说:“你这人真是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呀。”

“我是不能让自己心里不爽的。有怨气就要发出来,有仇就要报。仇人、贱人的心里不爽了,我就舒服了。”尚月棠很不友好地看着江承佑。

江承佑被她看的毛骨悚然,说:“我刚为你解了围,不要动不动就跟狗似的扑上来咬。”

“你骂谁呢?”尚月棠柳眉倒竖,一下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跑这里来,是不是对晓月有企图?”

“你有毛病么?我什么时候对晓月有企图了?”江承佑退后一段距离,警惕地看着尚月棠。

“前晚上,你还约晓月呢。”尚月棠指出事实,“在车上,你还多次偷看晓月。”

“你滚滚滚。我看她是因为好奇,江爷爷为老九选的媳妇是啥样的。我约她是因为她想要问我拿一件东西。”江承佑说。

“可你给了吗?昨天你向她表白了。”尚月棠很不屑地看了看江承佑。

江承佑顿时明白辛晓月把昨天喝咖啡的事讲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事是有内幕的。总之,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时机成熟我告诉你。”

“别为自己掩饰了。”尚月棠说着就进了电梯。

江承佑也跟了进去。

“你干嘛?”尚月棠说着就摁了顶楼电梯。

“辛晓月不在顶楼,在十一楼。我刚跟她一起下来的。”江承佑说。

尚月棠狐疑地看了江承佑一眼,问:“你刚在顶楼?”

“对呀。老爷子是我大爷爷,他身体不好,我来看看,有问题吗?”江承佑问。

“那晓月下来了,老爷子是不是答应向新闻媒体澄清此事了?”尚月棠问。

江承佑神情凝重地摇摇头,说:“老爷子心脏病发了,总算抢救过来了。晓月哪里还敢说别的呢。”

“呵呵,老狐狸,小狐狸,一窝窝的,就算计我家善良的晓月。”尚月棠一脸的杀气。

江承佑顿时觉得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你说话客气点。”江承佑板了脸。

“别跟着我。”尚月棠出了十一楼的电梯,回头警告走出来的江承佑。

江承佑说:“我不跟着你,只是有个疑问想你帮着解答一下。”

“有屁快放。”尚月棠没好气地说。

江承佑也不跟她计较,只问:“我瞧着你功夫不错,跟谁学的?”

尚月棠最喜欢听人夸她功夫不错了,不由得看江承佑一眼,说:“好眼光呀。”

“那你跟谁学的?”江承佑问。

“我祖上开武馆的,我这是家学。”尚月棠说。

“那我看辛晓月功夫也不错,她又是谁教的?”江承佑问。

尚月棠蹙了眉,说:“她功夫也就一般吧。她是个很淑女的人,不过,架不住长得好看,骚然她的很比较多。所以,轩哥教了她一些防身术。”

“轩哥?辛晓月还有哥哥?”江承佑讶然。

尚月棠看他那样子,连忙说:“事关晓月隐私,不告诉你,快滚滚滚滚。”

“哎,那我改天找你,请教一下你的家学啊。”江承佑客套一句,就闪身入了电梯,迅速就将刚刚查的线索发了出去。

锦园别墅的阳台上,一脸阴沉的江瑜对许康说:“江氏门徒,将辛晓月的祖宗八代都给我查个清清楚楚。”

“是。”许康也不问为什么。

自从江瑜独自去沪上执掌了宁远后,他就知道,江瑜已是最优秀的掌舵人与规划者。

从此之后,他只需要执行江瑜的命令即可。

得了命令的许康正要退走,江承佑的信息来了。

江瑜什么都没看见,就看到“轩哥”两个字。

“轩哥么?你的心上人么?”江瑜不由得自语。

在昨晚的通话里,老爷子曾告诉他,辛晓月应该有中意的人,他要拿捏辛晓月的路漫漫。

“康叔,重点查一查这个叫轩哥的。”江瑜吩咐。

许康退下去,等在门口的程阳就进来了。

“九少,运输蛇的是蚂蚁物流,托运的是雪山马戏表演团。我查过了,这是一家老牌的马戏团。这条蛇是他们喂养了多年的,不知道为何发了狂。我们也查证过这几年雪山马戏表演团,确实有这么一条大蛇。证据什么的,看起来没有可疑。”程阳说。

江瑜蹙了眉,说:“查马戏团的每个成员,查他们的银行户头账目。有可疑的,再继续查。”

程阳得了吩咐出去。

江瑜喝了一口凉了的红茶,端坐在躺椅上,然后调出自己的微博,略微迟疑下,发了一条消息:多谢各位的关心。我对辛晓月,确系一见钟情!

短短的一句话,在一分钟内,转发超过二十万。

随后,以爆炸式的速度增长,占据热搜头条。

各大网站也迅速反应,将这一条消息编撰成了新闻,占据首页。尔后,各家门户网站也开始做国民男神的爱情专题。一个标准就是:在现有材料下,在不违背大原则的情况下,一个字:编。

这个时候,最震惊的莫过于刘成。

他正召集了徒弟们在研究如何报道江九少恋情的策划,却看到江九少居然自己发声了。他按捺不住,立马就给许康发短信:说好我的独家呢?

许康手一抖,他自己也不知道九少会发这个呀。

正犹豫着怎么跟刘成发信息时,>

消息是一张视频截图的照片。

照片是在酒店房间,昏暗的光线里,床上的女子安静地睡着,侧着脸,长发盖在脸上。旁边只能隐约看到侧脸的男子,正专注地看着床上的女子,伸手在理女子的头发。

画面看不清两个人的脸,但能感觉到男子对女子的极其珍视。

“发给刘成。”九少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许康看着那照片,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立刻发,而是问:“九少,真的,要发吗?”

“发。”江瑜说。

“那,要是查出来,辛晓月没有问题呢?”许康做了这个假设。

他刚刚在布置任务的时候,收到了柴秀的询问:“九少亲自承认,是不是我们就快有真正的九少夫人了?”

许康这才看到了江瑜发的微博。现在,九少又要发这么一张照片。

要是辛晓月真的有问题,那就没啥负担;可若是没问题,就九少这些日子的表现,那是真的中意辛晓月的。

到时候,他要再来弥补,可能难度就很大了。

“要不,等到彻查之后,再来发这个?”许康建议。

“若她没问题,就说微博号被盗了。至于谁盗的,推给老爷子背锅。”江瑜回复了一句。

许康扶额,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心不够黑啊。

所以,他将那照片发出来去。

刘成如获至宝,当即就嘚瑟地发出去了。

一大早就蹲守着的吃瓜群众,这下子真是满意得一逼啊。

先是江九少本尊微博承认了对绯闻女主的一见钟情。尔后,狗仔之王放出震撼的图片,虽然一如既往模糊不清。但比起以往放出的江九少的偷拍图,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路人甲:看这图片,啧啧,江九少真是情深呀。

路人乙:就不晓得这位的八字能扛得住江九少的克妻命不?

路人丙:要不,我们设个赌局?赌这位会不会被克死?

路人丁:你们太过分了。赌博是犯法的;咒人死是不道德的。哪里有赌局,带上我一个。

.......

一时之间,所有的新闻都比不上这一条。

原本热度稍稍减退的国民男神江九少的订婚新闻,又因为这两条微博,再掀高潮。

第一百一十三章 睡了?

辛晓月从顶楼下来,闷闷不乐地入了十一楼。

ICU门前,老爷子派的安保已经换了两名,两人看到辛晓月,便恭敬地行礼,说:“我们白天在这里守的。昨晚,跟辛小姐见过。”

“辛苦你们了。”辛晓月客气地说,也不把别的气撒给她们,为难这些不相干的人。

王轩跟她说过,寻常的情况下迁怒是最要不的事。

王轩说过的话,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辛小姐,不客气。所以,医生护士的进出记录,我们都会做的。”其中一名安保说。

辛晓月点点头,然后就在走廊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去办这件事呢?

老爷子是抢救过来了,但若是自己擅自发个什么言论,老爷子气得一命呜呼,别说江氏的人不放过自己,就是自己的良心也会受到谴责的。

“那么,暂且忍两周吧。”辛晓月暗暗决定。

不过,忍两周,只是自己不发声,而不是坐以待毙。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就决定先给王轩那边去一个电话;再找江瑜商量商量,毕竟这件事,江瑜也是被强迫的。

所以,她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准备回住所一趟。

一是要换一身衣服,二是只能用家里的固话打给王轩那边,那边的人才会接。

她站起来的刹那,就看到尚月棠匆匆过来了。

“三姐。”尚月棠跑过来,低声问,“听说江老狐狸发病了?”

“嗯。”辛晓月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肯定是坑你的。”尚月棠嘟着嘴,问,“你看着发病的?”

“是的。医生还来抢救了。”她回答。

“那抢救过来了,不是可以问他了么?”尚月棠问。

“他发病前,让我给他两周。”辛晓月回答。

尚月棠撇撇嘴,道:“缓兵之计,百分百的缓兵之计。你且等着瞧,两周后,还能不能见到他。”

这也是辛晓月担忧的。

她没有答话,只说要回宿舍一趟。

“那我陪你回去?”尚月棠问。

辛晓月点点头,两人就出发了。

在电梯里,尚月棠简单地说了学校那边也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张佳颖被堵在大教室那边,都快哭了。而岳凤姝因为出门早,并没有被记者发现。

只是,路上堵车,她现在还堵在路上。

“要不,让她直接去你住的那边?”尚月棠提议。

“好。”辛晓月回答,尚月棠正要给岳凤姝打电话,电梯门开了。江承佑扬了扬爪子,笑嘻嘻地说:“嗨,两位美女。”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里阴魂不散的?”尚月棠问。

江承佑摊摊手,说:“外面一群的娱记,你们不会要走正门吧?我可是专程留下来,拯救你们于水火的。”

尚月棠狐疑地看了看他,问:“三姐,我们——”

“跟他走。”辛晓月看了看江承佑。

可江承佑还没行动,辛梓晨就从大门口冲进来,厉声喝道:“辛晓月,你个不识抬举的。你跟江九少都已大被同眠了,爷爷为你订下这门亲事,你还不知足,还将爷爷气病了。”

辛梓晨这么一闹,门口的记者,闻风而动,根本不顾先前跟院方达成的协议,径直往住院部大厅冲。

江承佑听见辛梓晨闹,就知道要坏事。立马喊:“江源,挡住。”

一直在暗处的江源一下子窜出来,推了辛梓晨一把,撞到了一位大婶。大婶可不理会什么八卦,径直就闹起来。

江承佑趁机带着两人从太平间通道,直接去了车库。

尚月棠瑟瑟发抖,说:“我的妈呀,这就是你拯救我们于水火的方法?”

“年轻人,不要那么忌讳。”江承佑还是坐到副驾驶上,开车的依旧是昨天的老陈。

老陈发现又是前晚上的俩美女,那位跟老板针锋相对的美女,似乎跟老板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老陈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索性不想。

尚月棠没说啥,只拿着个护身护上下左右地挥了一圈,又在辛晓月周身挥洒了一圈,念念有词:“各有各道,真不是故意打搅,实在是情势所逼。要找,你们就去找辛梓晨那个坏女人去。”

江承佑憋住笑,只觉这尚月棠居然这么迷信。

“喂,你也拿去滚一圈,这是我家祖传的护身符,很有效的。”尚月棠滚完了自己和辛晓月的周身,又把护身符递给了江承佑。

江承佑迟疑一下,也是接了过去,按照尚月棠的指示滚了一圈。

司机老陈更是默默吐槽:看不懂了。看不懂了。昨晚,俩人还骂得跟乌眼鸡似的。还有,老板不是最讨厌迷信的吗?

辛晓月则是一言不发,怔怔地看着窗外。

江承佑滚了一圈后,将护身符还给尚月棠,便问辛晓月:“晓月,我看你功夫不错,尚月棠说是你轩哥教的,你轩哥是什么人呀?”

“江承佑!”尚月棠气急败坏。

辛晓月却是并不介意,只说:“他呀,是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江承佑还想着听下文,辛晓月却就不说了,然后下车了。

沿着江边走了一阵,回到了住处。

辛晓月正要给王轩打电话,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她在山野里生长,耳朵异常敏锐。这种声音很细微,但她听到了。

“怎么了?”尚月棠看出异样。

辛晓月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尚月棠立马捂住嘴巴,辛晓月顺着声音,在固定电话的桌子下找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监听器。

“我去,你这都快赶上谛听了。”尚月棠看着那米粒大小的监听器。

辛晓月却蹙了眉,迅速去了书房,拿了一个小小的检测器出来,扭开按钮,将整个房子都扫了一遍。最终,又在她的房间扫出了一个同样的监听器。

“这是监视轩哥,还是监视你?”尚月棠蹙了眉。

“不知。”辛晓月有些沮丧。

“那现在,我们是将计就计,还是将这东西拆除了?”尚月棠有些兴奋地问。

对她来说,这种监听啥的玩意儿,只有在谍战片抗战片里才能看到。

“拆除。”辛晓月面无表情地说,然后扔到了马桶里冲走了。

尚月棠还很遗憾,在那里说应该将计就计啥的。却没有想辛晓月现在正琢磨着谁人在不破坏这房间门锁,不留下指纹,不弄乱她出门时的摆设的情况下,装了这玩意儿。

若非对方是高手,无非就是两人来过,一个是张佳颖,一个是尚月棠。

怀疑自家姐妹是很不道德的事,无奈辛晓月的世界充满了阴谋算计。她此时的心很是复杂。

正在这种复杂中,辛晓月的电话响了。

低头一看,正是岳凤姝。

她一接起来,岳凤姝就压着声音问:“怎么回事?你跟江瑜睡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决定

“什么?”辛晓月一头雾水。

“我跟你说,刚刚,江瑜本尊亲自发了一条微博:说对你一见钟情。紧接着,十分钟后,狗仔之王刘成的微博下面曝光了一张模糊的视频截图床照。”岳凤姝声音压得很低。

“床照?”辛晓月心里一咯噔,想到在酒店的那一晚,难道那视频不是在江九少手中么?

“你不知情?”岳凤姝问。

“我还不知道这件事。”辛晓月说。

岳凤姝将声音压得更低,说:“虽然,那张照片模糊不清,但我看得出那个女的是你。”

辛晓月无言以对,想着也是那晚的事。

“行了,我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我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看。”岳凤姝说完,就要挂电话。

辛晓月连忙喊:“大姐,我在江滨路这里边,没有在医院,你过这边来。”

“行。我一会儿就来。”岳凤姝挂了电话。

尚月棠已经打开微博,直奔江瑜的微博。

江瑜的微博名字也风骚,叫:洒下床前明月光

注册认证的时间非常早,但发的微博数量却非常少。除了转发宁远旗下各种产品发布会广告之外,总共自己发的干货不过三条。

第一条是老爷子给他订的第一任媳妇,就写了一条:老人家的眼光总是好的。

第二条是对老爷子给他订第二任媳妇的时候发的,写了一句话:长辈真是为晚辈操碎了心,多谢。

第三条就是今天发的,而且看时间,就是辛晓月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发的。

只有一句话:多谢各位的关心。我对辛晓月,确系一见钟情!

转发与评论都是已数千万了。

评论转发的内容基本上分为以下几类:

一是质疑辛晓月的八字能否扛住九少的克妻命。

二是恭喜九少脱单。

三是吃瓜群众坐等撒狗粮.....

四是起哄:此等大事,九少不来撒个红包雨表示庆祝?

......

“这,你没有给江瑜打电话吗?”尚月棠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一条微博出现,等同于是坐实了订婚的名头。

“我打了,他没有接,估计是在忙。不过,我发了短信的。”辛晓月说着,还将短信给尚月棠看了。

尚月棠蹙了眉,煞有介事地分析:“这种情况,要不就是他没看到短信;要不就是微博被盗号了;要不,就是——”

“要不就是啥?”辛晓月问。

“要不就是九少也希望跟你订婚。”尚月棠讪讪地说。

“瞎扯。”辛晓月摇摇头,说,“就跟他打了一次电话,而且他态度很恶劣的。”

“大姐说过,很多人很闷骚的。”尚月棠说,“再说,这床照怎么解释?”

尚月棠已经翻到了刘成的微博。

刘成微博ID叫娱乐圈的搬运工,口号是:我们只挖掘搬运娱乐圈的真相,从不捏造制造假象。

这个微博置顶的正是岳凤姝说的床照这一条。

微博内容:有图有真相,别管我的图是怎么来的。但绝对是辛晓月与江九少,我刘成的江湖地位,也是说一不二,现在上图。不收费的哟。

接下来,下面正是一张照片。光线模糊,但辛晓月认得出是他看到的那个房间,也看得出床上的那人真的是她,而旁边的到底是不是江瑜,她就不知道了。那晚上,她真的没有看清楚。

“额滴神呀。这图片满满的狗粮既视感。”尚月棠大惊,然后不怀好意地看着辛晓月。

“不关我的事。”辛晓月矢口否认。

尚月棠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真不关我的事。”辛晓月说起来,自己也觉得无力。吃瓜群众不能确认,朝夕相处的熟人还不能确认么?发照片的人,其心歹毒啊。

“我信你的邪?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你。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尚月棠端坐着,像是审案的包青天。

“等大姐来吧。”辛晓月叹息一声,起身去给王轩打电话,那边依旧是好听的声音,告知她王轩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回来一定转告他。

“那,他执行任务,能上网吗?”辛晓月问了一句。

那边沉默了一下,笑了说:“这是保密的,姑娘。”

“对不起,是我逾矩了。”辛晓月说着,挂了电话。

“我再给江瑜打一个。”辛晓月不甘心,给江瑜打电话,打了两遍,都还没有接。

而江瑜此时,正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山岚,无视电话的存在。

辛晓月打了几个电话,江瑜没有接。

“看来只有找到江瑜,才能知道真相了。现在老头那边,你是没办法了。只有这唯一的突破口了。”尚月棠唉声叹气。

辛晓月垂眸,说:“现在有江老头的人守着,晓阳那边暂时安全。陈大夫也说晓阳情况很好,我,我想去找一下江瑜。”

“西山县那么大。”尚月棠说。

“江承佑应该知道。再说,我妈妈的忌日就要到了,回去也顺带扫个墓。”辛晓月说。

“嗯,顺带打扫一下王轩的屋子。你去开门,我帮你给江承佑打电话问江瑜的下落。”尚月棠说着,就拿起来电话。

“你怎么有他的电话号码?”辛晓月疑惑地问。

“上次吃饭的时候,主动给的名片,我顺手揣衣兜里了。”尚月棠说着,就开始给江承佑打电话。

岳凤姝则是风风火火地进来,一来就问照片的事。

辛晓月这才将那晚上被算计,可能被睡了的事都讲了。

岳凤姝一听,狠狠一跺脚,道:“你,你呀你。不是说差点被暗算,暗算未遂吗?”

辛晓月低了头,岳凤姝又询问了紧急避孕药吃了没有?还督促她这两天就去做个艾滋检查啥的。

辛晓月也一一应了。

尔后,又针对辛晓月所说的情况,说:“那你回西山县一趟,医院这边就交给我们了。”

“多谢你们。”辛晓月对岳凤姝和尚月棠鞠了鞠躬。

“呔,别矫情了。”尚月棠拍拍辛晓月的肩膀,说,“江承佑很爽快地说了,江瑜在西山锦园别墅。这对你很有利哟。轩哥可是有房子在那里的,你每月都要去打扫。”

“这样,那太好了。事不宜迟,你马上动身。”岳凤姝说。

辛晓月点点头,收拾了一番,奔赴西山县。

而岳凤姝与尚月棠则是去了医院,镇守着辛晓阳。

西山锦园别墅的阳台上,江瑜站在那里远眺,看着半山腰弯曲的公路上来往的旅游车辆来来往往。在辛晓月的电话停掉后不久,他接到了江承佑的电话,说辛晓月询问了他的地点。

“你告诉她了?”他问。

“我只说你在锦园,她要是有本事,就自己能进来。同时,也算考验她一番。”江承佑说。

“好。”江瑜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远眺着远处的山岚,微微眯着眼,暗想:辛晓月,你会以什么方式来与我见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逢(一)

江瑜看着远处的山岚,想着匆匆赶来西山县想要个说法的辛晓月,到底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进入锦园,与他相逢。

辛晓月则是准备好扫墓工具直接奔赴西山。

上班时间,去往西山旅行的人并不多。高速路畅通无阻,一个小时到了西山县城。

到达县城后,辛晓月直奔农具市场,向老熟人租借了一把砍荆棘的砍刀和一把小锄头。

老熟人是以前云来镇上的老铁匠,跟舅舅关系很好。

“晓月,你回来给你妈妈扫墓去呀?”老铁匠热情地问。

“是呀。云爷爷记性真好。”辛晓月回答。

“嗨,你这孩子,直接拿去用就行了啊。搞什么租借。”老铁匠不收。

老铁匠的儿媳妇却是顺手就接过去,说:“人晓月哪能占你的便宜?”

“老二媳妇,晓月是我看着长大的。”老铁匠不乐意。

老二媳妇却是问:“网上说的是你嘛?”

辛晓月一愣,说:“不是。今天好多人问我了,同名同姓真是害死人。”

“呃。”老二媳妇没多说。

辛晓月赶忙收拾好工具,就逃也似的去扫墓了。

而《锦城日报》接到了爆料,说辛晓月已去了西山县,给她扫墓。

记者王青接的电话,当时,他正和一帮人守株待兔守在蜀大门口。这电话被就近的别的报社的人听见了。

而后,又有人爆料,江九少就在西山锦园。

于是,各大报社、网站又开始大动作。立马通知了在西山县驻扎的记者纷纷奔赴云山、西山,有大新闻。

平时,这种驻扎小县城的记者拿着报社网站那一点点工资,闲的发霉,都是在干别的。

这会儿,没想到报社居然发出这种紧急的集结。

于是,一股脑的,西山县去往山里的路上,各家媒体驻扎在这边的先锋记者们一路狂奔。

辛晓月却还在等待着进山的公共汽车。

趁着等车的间隙,她顺带刷了一下新闻与微博,除了先前的消息,再无新的消息,这让她松一口气,祈祷着江瑜真的是被盗号了。

当然,趁着这空隙,她不死心地又打了两次江瑜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江瑜正在房间里吃午饭,看到电话响,下意识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九少,要不,接一下?”许康看到辛晓月又打来电话,不由得建议一下。

江瑜扫了他一眼,冷冷丢了一句:“多事。”

许康没敢多言。他真的是喜忧参半。一半是因为辛晓月的出现,九少在白日里都有了情绪波动,忧的是这样子真的好吗?九少真的安全吗?

江瑜看许康不语,以为是自己话重了。便又解释说:“我是不会接她的电话的。我倒要看看,戒备森严的锦园,有着超强物管与安保的锦园。她辛晓月怎么混进来?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怎么把她送进来。”江瑜说着,眉眼间都是冷然。

“呃。想必,她的出场方式,会很意外吧。”许康补了一句。

江瑜没接话,因为辛晓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她说:江瑜先生,刚刚看到你的微博,很令我震惊。你是被盗号了吧?我听江承佑说你在西山锦园,我现在正赶来,希望能见你一面,当面说清楚这件事。希望江瑜先生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晓月感激不尽。

这条信息刚来,辛晓月又发了一条:还有一点,我想向江瑜先生声明:刘成所放出的截图照,与我无关。我特此声明,其目的是不想江瑜先生误会,我在算计你。我想背后一定有奸险小人在捣鬼。

“我是奸险小人?那你是什么?心机婊。”江瑜腹诽,直接将手机扔桌上,将饭菜一推,没好气地说:“不吃了。”

然后,烦躁的他起身,放了一段以“月光”为主题的音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目睹这一切的许康很想吐槽:

这不就是你逼人家来见你么?

现在人家主动约你,你还摆谱。

人家怎么进来?人家直接在物业那里说是你媳妇。你不见吧,人家拿个喇叭喊那么一嗓子,保不准你自己都坐不住了。

许康兀自吐槽。

辛晓月打了两次电话,江瑜没有接,她发了两条短信,算作告知,免得上面求见,说她没礼数。

去往山里的车开终于开动,西山县作为一个旅游的胜地,农历三月,花团锦簇已过去,剩下的便是成片成片的新绿,在日光下,宛若一片碧波海。

辛晓月无心看风景。

经过二十分钟的车程,进山的公共汽车就从平原越过丘陵,到达了进山口。

锦城西山县,属于锦城的最西边,地势一路向西,从平原到少许的丘陵,然后海拔一路往上飙升,直至雪山顶端,以及雪山山脉覆盖的大片原始森林。

西山县的进山口,有两座门户大山,一座稍微矮一点的就叫西山,据说西山是整个县城的风水,西山县由此得名;与西山毗邻的云山则比西山略高,且连接着茫茫的大原始森林。

宁远集团开发的锦园别墅,就位于西山。

西山紧邻原始森林,却并无山高林密的危险,更没有泥石流山体滑波的可能。更有风水大师断言这里风水绝佳,是居住绝佳处。

于是,刚进军国内地产市场的宁远集团想尽办法拿下西山,修筑成了顶级别墅区,取名锦园。

锦园占据了整个西山,全是错落有致的独立院落。每栋别墅带花园、果园、菜园。每个院落都由顶级风水师配合设计,力求在风水上达到最佳。

另外,物业是宁远旗下最顶级的尚云物业,安保也全是顶级配备,据说战斗力能达到特种部队级别。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六年前,江氏集团锦园销售部是在认真审核了所有购买者的资料后,才最终才敲定的入主名单。

当时,王轩正在锦城养病,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就拉着辛晓月来报名,看房,最终根据审定资格,抽取了山顶顶级风水的一套房子。取名“揽月居”。

王轩说着是等退休以后,用来养病的。让辛晓月一个月过去打扫一次。

每一次,辛晓月来打扫,都是在西山站下车。

可这一次,她在西山站没有下车,而是多坐了一站,去了云山下斜照岭站下车。

斜照岭是个古老的站台。

以前是山里骡马队伍出山的休息地,后来通了公共汽车,就是一个站。只不过,那时候,比较简陋,就是竖了一个生锈的蓝色小牌子,上面写上“斜照岭招呼站”几个字。

现在,因为旅游开发,这里做成了古典的木制招呼站,遮风避雨,坐靠行,无不齐全。

以前,云家沟人要去县城,就得翻山越岭,到达斜照岭招呼站,在这里坐车去县城。

据说,父亲离开的时候,妈妈亲自将他送到了这里,叮嘱他注意安全,早日回来。她和女儿在这等他。

可是,她没有等来辛如海,却身死。

死前,要求葬在能看到斜照岭招呼站的这个地方,她要在辛如海回来的第一时间看到。

可惜,爱情也好,信仰也好,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誓言,或者诺言,很多时候,记得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辛晓月每每想到父母的爱情,就觉得透心凉。

以至于每次在这个站台下车,她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辛晓月下了车后,将背包背好,从蛇皮口袋里拿出砍荆棘的砍刀,沿着长满杂草与嫩嫩荆棘的山路,一路砍伐而上。

云山的半山腰,就是妈妈的孤坟。

而在不远处的西山别墅,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柔和的《月光曲》。

江瑜不悦地问:“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逢(二)

许康上前一步,低声说:“兔崽子们巡视前面的山野,发现约莫五十人潜伏在云山山顶的丛林里,请示该么做?”

“敢这么猖獗?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江瑜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也不一定是那批人。”许康说。

江瑜点点头,随后又说:“甭管是不是暗处的人放出来的,敢潜伏在云山山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并拿下。”

许康得了命令,就要去部署,却被江瑜叫住:“你什么具体情况都没向我汇报,就要走人?”

“啊?”许康有点懵逼,琢磨时九少不信任自己了么?

从前,这种小事,他知会九少一声,自己处理就是了。

江瑜看到许康一脸懵逼的样子,暗自琢磨康叔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是最近太累了?

于是,他不由得好心提醒:“比如,什么时候发现的潜伏?他们大概什么装备?”

许康也顾不得揣摩江瑜的意思,连忙回答说:“是程旭在十分钟前发现的。半小时前,程阳带人巡山时,还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为避免打草惊蛇,只作了远程探测,从外形上看,带的是摄影设备。但枪械是最好伪装成摄影设备的。”

“摄影设备?装记者?”江瑜冷笑一声说,“都给我端了。”

许康抹了一把汗,说:“我这就安排行动。这方圆几百里,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批人应该是从云山后面那座景山翻山过来,又从云山断崖那里爬上来的。”

“你让锦园物业老大打开秘密通道,你们从通道直接上云山山顶,把这五十来人给我端了。”江瑜说。

许康得了命令,就要离开。

“等等,这次,我要亲自指挥。”江瑜说。

“啊?九少,此等小事,不必劳烦你出马,给我们半小时,我们立马搞定。”许康连忙说。

江瑜扫了他一眼,丢了一句“啰嗦”,就自顾自地去换衣服了。

内衣,薄款新版防弹衣,然后是宽松的休闲草绿色帆布外套,帆布裤子,一双军用靴,一顶军绿色帽子。

“九少,你,要持枪吗?”许康试探地问了一句。

江瑜摇摇头,扬了扬手中的匕首说,“我这个就可以了。你们可以持枪,但不要轻易开枪。国家给予这样的权力,是真正的信任,不是拿给我们胡作非为的。”

“你放心,江氏门徒都知道该怎么做。”许康沉着地应答。

“那就让尚云物业锦园负责人过来,与安保队长一起开启秘密通道。”江瑜下了第一道命令。

尚云物业本就是由一大批的退伍军人所组成。物业名义上虽不属于宁远集团,实际其领导者是早期的江氏门徒。是江瑜父亲的手下。

当年,江瑜的父亲支持了这位心腹创建尚云物业,并且给尚云物业作了定位。

这位名叫江涵的心腹,对江瑜的父亲忠心,且对其主人的商业眼光深信不疑。

因此,尚云物业经营十几年,成为国内最顶级的物业。

锦园建立之初,江瑜就选择了与尚云物业合作。江涵双手奉上股份,江瑜没有接。只是在锦园的安保队伍里安插了一批心腹的江氏门徒。

如今,这位安保队长和在锦园作主的物业经理,正是新一代的江氏门徒,江瑜的心腹。

物业负责人叫刘静,安保叫蒋维。

两人一人拿了一把钥匙,合力开启了位于西山山顶的秘密通道。

这秘密通道位于西山锦园山顶,伪装成锦园的水电房。这一条秘密通道是锦园的设计师做的,以防有什么变化,这里可以成为逃生通道。

这一条密道直接到达云山内部,在山顶一处坟茔的墓碑为出口。

所以,这秘密通道一开启,江氏门徒荷枪实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潜伏在密林里的人端了。

一干人等跪地求饶,说:“我们只是记者,我们,我们只是在这里蹲守新闻的。”

“信你?”柴秀一脸涂得漆黑,瞪着大眼睛鄙视瑟瑟发抖的瘦削男子。

“真的,我们真的是记者。”那男子声音都在发抖。

“在这荒山野岭里来拍什么?有什么新闻?”柴秀问。

“辛,辛晓月。”另一个男子颤抖着说。

“啥?”柴秀掏了掏耳朵。

站在不远处的江瑜对“辛晓月”三个字很是敏感,不由得上前一步,沉声问:“辛晓月在这里?”

“有,有人爆料,她来云山给她妈上坟,顺道来与江九少约会。”

“你们胆子不小,刘成都不敢随便报道江九少。”柴秀讽刺。

瘦削男子连连摇头,说:“上头有指示,说只能拍模糊照,辛晓月可以清晰一点,江九少不能拍。”

“呵呵。”柴秀讽刺地笑了一声。

程阳自动请缨,说:“这些人,就交给我们这一组带去审讯了。至于是不是记者,祖宗八代都给挖出来。”

江瑜点点头,江氏门徒就开始清场。

一切井然有序,江瑜则是拿了一个望远镜在四处眺望,找寻辛晓月的下落。

忽然,一阵大风,吹得四野草木此起彼伏,整个云山山顶,所有的鸟儿扑腾腾飞起。

“有情况。”许康喊了一声。

可已经来不及了,草间有大蛇游窜,速度极快。

那一条蛇窜出来,吓得人群抱头鼠窜。冲着一堆被捆绑的记者就去了。

江瑜一看,拉过柴秀的枪,抬手就是一枪。

谁知那条大蛇速度极快,一下子躲过子弹。追着江瑜就过来。

江瑜将大蛇带离人群,往山下跑。那条蛇紧追不止。最终,江瑜被追到了一处悬崖边,再也无论可退。

无路可退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恩人叔叔说的,当你与危险的猛兽或者大型的蛇类相遇时,若是不能退走,那就要比对方更强大的气势。

恩人叔叔还举过例子,说狗咬人,假设这条狗不是疯狗。那么,狗敢咬的人一定是弱者,或者是在对峙中流露出恐惧情绪的人。

“孩子,在山里讨生活,恐惧害怕是最要不得的。”恩人叔叔说过。

所以,在如此的绝境里,江瑜猛然一转身,眸光凌厉,满身的威严,将一丝丝的恐惧与紧张全部抛却。

那条蛇本来气势汹汹,这会儿,居然真的就停了下来,在离他六七米的地方吐着芯子,伺机而动。

江瑜没有动,山顶上江氏门徒的狙击手们手里全是汗,他们必须对这条蛇进行一击即中,并且是爆头。否则,九少命危!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逢(三)

却说辛晓月持着砍刀砍着丛生的荆棘,花了快一个小时,才爬到了山腰。

清明节时,辛晓月才来打扫过。但春天的植物长得很疯狂,这才短短一段时间,这坟地周围的草又长起来了。

辛晓月放下工具与背包,恭恭敬敬地跪下,烧了纸钱。

然后,她又叩了三个响头,才说:“妈,晓阳被军校录取了,前几天去集训了,这会儿不好请假。所以,就我一个人来看你了。”

她说完后,就在坟地周围撒了特制的驱蛇粉,拿起一旁的砍荒刀除尽了坟地周围的杂草。

正当她刚为坟墓添完土,想报喜不报忧地跟坟墓里躺着的妈妈说几句时,山顶密林里忽然有大群鸟儿扑腾腾飞起,惊慌失措地在天空盘旋乱飞,叽叽喳喳叫作一团。

辛晓月一惊,抬头看那群鸟的数量,根据她在山里生活的经验判定:树林里若不是有超猛的野兽,那就至少有十人以上在剧烈运动。

紧接着,一声脆响,像是枪声。

这是云山,是锦城西部群山的门户处,算是原始森林的入口地带。山虽不高,但树林茂密,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无论山顶树林里是一群人,还是超猛的野兽,那都是特危险的。

因此,辛晓月连忙收拾妥帖,握紧开荒镰就快步离开。

不过,她这次撤离并不是沿来的路返回,而是拐入了另一条被荒草淹没的小道。

她要从这条小路下山,去往锦园别墅,为王轩的揽月居做打扫。

辛晓月沿着小道走了大约六七分钟,便瞧见有一个男子站在一米多高的茅草里。

男人约莫一米八五,身着军绿色套装,身材瘦削,身姿挺拔。

他离小道大约十来米,背后是悬崖。从辛晓月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他的侧脸。那一张侧脸映了四月天清澈灿烂的阳光,棱廓分明,倒是俊朗得很。

只不过,辛晓月无心欣赏他俊美的侧颜。

因为男子之所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因为有一条大约两米多长的蛇在与他对峙。

那条蛇有三角形扁脑袋,离男子大约四米多远,很嚣张地直起上身,对着男子挑衅地吐着芯子。

乍一看,那是条眼镜蛇。但辛晓月却清楚地看见了那条蛇的眼部没有眼镜蛇特有的花纹,取而代之的是人字纹路。

“这是过山风。”辛晓月立马就判断出这并不是眼镜蛇,顿时如临大敌。

过山风其实就是眼镜王蛇,其毒性在毒蛇界排名第一。

从前,在山里生活时,舅舅常捕蛇卖钱,辛晓月听他讲过这种蛇跟眼镜蛇很像,毒性超凶,性情暴烈。若是被它当成猎物,它能追猎物几座山,那追逐速度与攻击速度像是过山的疾风。

舅舅还曾说:“如果见到过山风,最好避开。要是运气差,被它当做猎物,那只能找机会弄死它。不然,死的就是你。”

而眼前,这男子显然被这条蛇当成了猎物。只是这男人虽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却丝毫没显出惧怕与颓势,整个人显得淡然镇定,还有一种强大的威严。

辛晓月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觉出这人气势很强。大概就是因为他这强大的气势,那蛇才不敢轻举妄动,只在那边嘶嘶吐着芯子,想伺机发动攻击。

辛晓月本可悄悄挪走,就她包里携带的驱蛇粉,只要她不主动挑衅过山风,过山风厌恶驱蛇粉的气味,也不会追逐她。

但她看那男人的衣着打扮,绝不乡野人,不一定有处理蛇的经验;而且他手上也没有任何可使用的武器。就算他气场再强大人再聪明,被这蛇干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辛晓月从不是圣母白莲花,但见死不救这种事,她实在做不到。

何况,这十里八乡,论杀蛇捕蛇的本领,在舅舅去世后,没有人比得上她了。

所以,辛晓月决定将这条过山风杀掉。

她目测了距离,计算了方式方法。轻轻挪步到合适的位置,等风转向那条蛇时,她将一把驱蛇粉撒过去,过山风后退了几米,窜起来要攻击她。

辛晓月紧接着洒出的一把雄黄粉,过山风稍退,她却已窜过去,手中的砍荒岛已准确地砍下了这条蛇的脑袋,随后又不知道砸了多少刀,把蛇头砸个稀烂。

等确信那条蛇不会再窜起来喷射毒液时,辛晓月才感觉浑身发软,整个人几乎瘫了下去。

她在山里生活时,是跟舅舅杀过不少蛇,可那些都是普通蛇,这是毒蛇之王过山风。

她努力撑住,喘着粗气,抬起袖子将一脸的冷汗抹干净。

男子站还站在原地,虽然逆着光,辛晓月还是隐约看出他惊讶地看着自己。

“你到山里做什么?”鬼门关上走一圈,辛晓月语气就很不好,带着明显的质问。

江瑜呆呆地看着辛晓月。

他打死也没想过会与她以这样一种方式正式见面。

辛晓月看他傻愣着,便蹙了眉,问:“你来山里做什么?”

“我,我来观鸟。”江瑜有些紧张,随意扯了个谎,反正康叔最喜欢观鸟。

辛晓月听他声音倒是很好听,如同山泉叮咚,不带杂质。

可现在她这个声音控实在无心欣赏,最近流年不利,一摊子的烂事让她脾气非常暴躁。

“城里人就好好在城里呆着,别有事没事跑山里找死。”她语气更不好了。

江瑜没回答,辛晓月却没有停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小道,然后转头催促:“快走,下山。”

虽然根据经验,过山风有很强地盘意识,一座山或好几座山就一条。但难保没有奇葩的蛇是成双成对生活的。

如果再来一条,那她跟这男的都得死。

江瑜一愣,看了看山上那帮臭小子,快步跟上了辛晓月。此时,她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拿着砍荒镰一路砍那些疯长的拦路荆棘。

他很好奇,她到底在演一出怎样戏。那样干净利落地杀了那条蛇,难道那条蛇也是他们的放的道具,他们的托么?

他万分防备,又冷眼旁观,更带着好奇,跟着辛晓月往山下走。

山上,江氏门徒的狙击手们瞬间懵逼了。

他们原本紧张得不行,告诉自己一定要对那条蛇爆头才行,结果还在计算风速角度,就有一名村姑出现在路边。

那位村姑看了看,一把粉末撒出去,暴起,砍杀了那条大蛇。

整个过程,动作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村姑是个惯常杀蛇的。

“九少跟那村姑走了。这是要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么?”有人呆呆地说。

“村姑你妹!那是辛晓月,辛晓月。”拿着望远镜的柴秀叫起来。

“啊,我们的少夫人?这么威武?”有人惊讶地说、

“威武你妹!她是危险人物。”柴秀一跺脚,就喊,“刀疤、江防,你们俩跟我一起悄悄跟着九少,贴身保护。程旭,你把那条蛇给那些老家伙送去,继续研究。狙击手,奶奶的,给我瞄准辛晓月,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射杀。”

一群人不明内情,听柴秀说,也不敢动,只看向神色凝重的许康。

许康犹豫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群江氏门徒各就各位。许康则是自言自语:“是巧合,还是巧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初见

辛晓月拿着砍荒镰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到达了西山公路。

辛晓月将带血的砍荒镰扔在草丛里,指了指对面的路牌,说:“对面路牌等公共汽车,可以到城里,然后坐车去市区。”

江瑜一路看着她的背影,琢磨她到底要干嘛,下一步将要如何表明身份。

这会儿装着不认识自己又是几个意思?

不知不觉也跟他走到了公路上,面对她的指路,江瑜有些懵。心想:她不是来见自己的吗?这还让自己坐公共汽车走了,难道真的不认识我?

“听到了吗?”辛晓月不耐烦,声音放得大声又问了一遍。

江瑜连忙“嗯”了一声,低声说:“谢谢你救我,不知道恩人大名?”

辛晓月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大自然比你们城里人想象的凶悍得多。人对大自然,还是有些敬畏心才行。”

“是。”江瑜回答,觉得自己像个听话的学生,乖巧地站在辛晓月面前。

辛晓月这才抬头看到他的脸,倒是顿时愣了。

刚才,她只顾着杀蛇,没仔细看他,只知道他的侧颜很好看。这会儿隔得近,又没有逆着光,辛晓月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棱廓分明,嘴唇饱满,鼻子挺拔,眸子黝黑晶亮,神采奕奕,肤质很好。她觉得他像干净的山泉,像是秋日山野清澈的日光,像是灼灼满山的桃花。

她略微抬头,就愣在那里,似乎忘记了呼吸。

江瑜看到她的反应,得意起来,微笑起来。

然后,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说:“请问恩人大名,救命之恩,是一定要报的。”

他向来不苟言笑,但一旦笑了,整个人温柔起来,就他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抵挡不了。

他看辛晓月的神情,很笃定她一定会回答。

可回过神来的辛晓月觉得自己一摊子烂事,居然还对帅哥这么走神,顿时心里就恼怒自己。

于是,她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语气很不好地说:“若是你真要报救命之恩,就麻烦你学会惜命。这世上,多得很的人在努力求生。”

这句话有点教训意味,江瑜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训斥过,不觉就蹙起眉来,暗想:“辛晓月果然是演技炸裂,心机深沉,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辛晓月见他没说话,便转身往山上的锦园别墅走。

“请问恩人大名呀?”江瑜朗声问。

辛晓月一顿步,并没回头,只说:“你不必太感激,那是条眼镜王蛇,我也不一定走得脱,我杀它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眼镜王蛇?”江瑜语气冷了下来。

先前在山里袭击刘星他们一行人的那条大蛇,专家组给出的报告是蜀川的气候与环境都不适合眼镜蛇生活,更别提眼睛王蛇了。

而且,那个马戏团赌咒发誓只有那么一条眼镜王蛇。那么,现在出现的这条眼镜王蛇是从哪里来?

显而易见,有贼人就在近处,甚至算得到他的一举一动。

照这样看来,还很是内鬼。

辛晓月转过身来,对他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对面:“那里等车,山里温泉区有公共汽车回城里。”

江瑜蹙了眉,从裤兜里摸出烟,拿了一支夹在指尖,划了火柴点燃。

整个动作很是好看,若非辛晓月一堆烂摊子,面对这样的绝色,总少不得发发花痴的。

然而,现在,她一心只想找到江瑜,把眼前的事搞清楚。

所以,她指了路之后,就转身走了。

江瑜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烟,才朗声说:“我姓江,名叫——”

说到这里,他愣了愣,才说:“名叫牧凡。”

辛晓月头也没回。

江瑜郁闷地想:她这是真不知道,还是演技炸裂?难道还真不知江瑜就叫江牧凡?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记得,我姓江,名叫牧凡。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要报的。”

有病,电视看多了。

辛晓月只当没听见他的说话,将摁掉了几次的电话接起来。

她还没说话,岳凤姝就问:“你的行踪怎么暴露了?”

辛晓月想了想,说:“估计是我要拿扫墓工具的时候,被熟人给出卖了?怎么,网络上又有新消息?”

“网上传言,你亲赴西山,与江九少私会。刚刚系主任和黑山老妖打过电话来询问你是不是去私会了。说这样有伤风化,考虑将你开除出蜀大。”岳凤姝说。

“凭什么?”辛晓月叫起来。

“我向系主任和黑山老妖打了包票,说你弟弟都在ICU了,怎么可能去私会?”岳凤姝继续压低声音说。

“那她们俩怎么说?”辛晓月非常关心这件事。

对于一个山里长大的女孩来说,学业是她唯一凭恃的东西了。若是被学校开除,这是人生的大灾难。

“两位都相信了,并且问你为何不回学校。我已经解释说,大批记者,到处围追堵截。黑山老妖与系主任的意思是说,你最好自己开一场发布会,把事情讲清楚。不然,记者总是堵在蜀大,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岳凤姝说。

辛晓月点点头,说:“我已经扫完墓,目前还没发现记者。现在我去锦园,掘地三尺,也要把江瑜找出来。”

“有决心是好的,但也不要硬碰硬,这种豪门世家的人,最是不讲理,又喜欢拿强权捉弄人了。”

“大姐,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辛晓月说完,挂了点电话,随后将手机调试到静音,放到了口袋里。

辛晓月看着近在咫尺的锦园大门,愣了愣神,这才想着转身去看看那美男子。

结果她一转身,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转过了弯,看不见他了。

而江瑜还站在原地慢悠悠地抽烟,一直看着辛晓月消失在公路的转弯处,才对身后草丛里轻轻招了招手。紧接着,三个身着草绿色运动衣的男子才从草丛里出来,恭敬地站到了他面前。

“九少,饶命。那是眼镜蛇,我想一击即中。所以,一直,一直,在,在瞄准。”瘦高的男子证实江防,他率先上前一步,站到江瑜面前汇报。

偌大个人,止不住瑟瑟发抖。

江瑜深深吸了一口烟,才对这位智商堪忧、枪法尚可、很是忠心的手下,轻飘飘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下去吧。”

江防如蒙大赦,顿时退得远远地站着,柴秀则上前一步,说:“回九少,树林里的人都抓住了,全给绑了,程阳他们亲自去审讯了。另外,方才,是属下自作主张,让狙击手瞄了辛晓月。”

“嗯。”

“也是我自作主张,带了江防与刀疤偷偷地跟着,想要保护九少。”柴秀耷拉着脑袋,“属下自作主张,还请赎罪。”

江瑜不说别的,只瞧着辛晓月消失的方向,问:“那把被我扔了的枪,收好了吗?”

“已经收好。”柴秀立马说。

“行了,迅速研究那条蛇。”

“已经命人送去专家组了。”柴秀回答。

“嗯。”江瑜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放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示意柴秀等人退下。

这时,许康从那条小路,款款而下。

“康叔,你怎么看?”江瑜看着西山山腰的锦园别墅。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突破想象

“回九少,我光紧张那条蛇,还不曾审讯树林里那些人。所以,保留意见。”许康冷静地回答。

“你真无趣,我问的是辛晓月。”江瑜扫了许康一眼。

许康“哦”了一声,便说:“从专业角度来说,她身手敏捷,有丰富的捕蛇经验,出手快准狠,受的是军中专业训练,但似乎又不像。”

“你也看出来了。”江瑜蹙了眉,自言自语,“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江氏门徒已经开始彻查,想必今晚就会有全面确切的答案了。”许康平静地说。

江瑜“嗯”了一声,说:“刚才,辛晓月说,她杀死的那一条大蛇是眼镜王蛇,跟前几天刘星他们遇袭的同属于外来蛇。想必是有人放的。今日,不管是咬死了那一群,记者,还是咬死了我。他们都能成功拉我下水。”

许康也是细思极恐,问:“所以,这也是你奋不顾身救下那群记者的原因?”

“我们控制那群记者的时间还短,若是他们携带了什么直播器,我们没有检测出来。我若不出手救,一旦曝光,那么,不光是我,就是宁远也会从此一蹶不振。那么,背后之人的目的也是达到了。”江瑜又摸出一支烟。

“那,我得给各大媒体施压了。”许康吓出了一身汗。

“恩威并施吧。今日在山顶的事,不能曝光。江氏门徒持枪这件事,是不能暴露在大众视线里的。我救他们开枪这件事,也不能。”江瑜缓缓地说。

“是。”许康回答。

“另外,秘密彻查我们的人,我怀疑有内奸。”江瑜将抽了两口的烟掐灭丢到了垃圾桶里。

许康连忙记下了这件事,也看了看江瑜看去的地方。那里是西山锦园,是辛晓月走去的地方。

“康叔,吩咐人开车过来,回锦园吧。”江瑜看了一阵子,因为转拐的原因,并没有就看到辛晓月的身影。

许康早就吩咐了人开车过来,江瑜才说话,车已经叙叙停下来。

车行过那个拐弯,江瑜就看到了辛晓月正大步往锦园大门那边走。走得雄赳赳气昂昂,走得发狠。

“我刚告诉她,我叫江牧凡,她没一点反应。还给我指公交站路牌,坐车去县城。”江瑜忽然说。

许康“哦”了一声,不知怎么答话。

“康叔,你说,她会以什么方式进入锦园?”江瑜又问。

“这——,我实在不知。辛小姐办事,向来是出人意料。”许康连忙回答。

“是呀,挺出人意料的。”江瑜心情很好,唇边露出一抹笑。

许康看着这抹笑,内心是感慨万千,他默默祈祷:辛晓月,你千万不要是坏人呀。

“哎,康叔,你派个人,全程跟着。”江瑜吩咐。

许康连忙照办,让正在大门物业处准备迎接小文准备一番,架好摄像机,联网。

江瑜的车很快,到达了山顶,在客厅里坐下来,开启大屏幕看大门口的的时候,辛晓月还差二十米才到大门口。

她在离大门口五米远的地方喘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然后,从一堆钥匙里掏出了锦园的门禁卡,刷卡,从容进入了锦园。

门口安保还向她行了礼,还跟她了招呼。

“这什么意思?”江瑜蹙眉,问,“他怎么可能有这里的门禁卡,看样子都不像是来第一次了。你看,那个女的,我记得是尚云在这边的物业经理吧?”

“是。”许康也是一脸讶然。

他们有千百种猜测,却没有想到辛晓月居然有锦园的门禁卡,而且还不是第一次来锦园。

锦园的购买资格是经过严格审定的。

生意有问题,偷税漏税,不够资格。

人格有问题,行为不端者,不够资格。

为官不正者,不够资格。

娱乐圈的人,一律不够资格。

.....

当然,最后,还是要有没有钱了。

江瑜真是打死都没想到辛晓月居然能有锦园的门禁卡。她居然是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锦园的!

“马上让刘静来见我。”江瑜不悦地说。

然后,他紧蹙着眉头盯着屏幕,咬牙切齿,内心暗道:辛晓月,你真是一次又一次突破我的想象。

大门口,辛晓月刷了门禁,入了锦园。

王轩的房子名叫揽月居,位于锦园最高处,接近西山山顶。在揽月居的露台上能将西山风景尽收眼底,那地段在锦园这块风水宝地里就是VIP风水绝佳观景处。

只是这么好的地段,也得有车才方便。辛晓月虽是辛氏集团二小姐,但后妈何天云把持下的辛氏,她能有饭吃已不错了,哪里还可能有车?

所以,她每月来替王轩打扫这宅子,都是坐去山里旅游的公共大巴,在锦园门前的公路上下,步行半小时入锦园。

入了锦园,若要步行,从门口到山顶的揽月居,步行走那据说风水大师设计的锦绣路,那得要一个多小时。

因此,她每次到了锦园,都在门口物业处填写两份儿申请表:一份儿是打扫申请表,另一份儿是接送申请表。

这次,她照例来到物业处,还没开口,物业经理就笑眯眯地迎过来,问:“晓月,来啦。”

“是呢,李姐。”辛晓月礼貌地打招呼。

她每月都来为王轩打扫屋子,这物业处的人不认得王轩,却都认得她。

“这次申请全套打扫吧?这个季节,花园、果园、菜地都需要清理修剪,不然容易藏蛇虫鼠蚁。”物业经理李姐是个四十岁的干练女子,一头利落的短发,白衣黑裙,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笑容非常职业,很是热情地介绍。

辛晓月点头,想起王轩去年暑假休假过来时,曾说庭院角落该再补种一株黄桷兰。她便又说:“李姐考虑周全,那我就申请全套。另外,院落西北角补种一株十年苗的黄桷兰。王先生喜欢这种花。”

“请问花型有要求吗?”一旁负责记录的小姑娘询问。

“没有,米白色就好。”辛晓月回答。

小姑娘记录下来,李姐却又问:“是否照老规矩,三楼书房,主卧,酒窖、中心控制室不在打扫范围内?”

“是。”辛晓月一边回答,一边签了字。

从物业处出来,申请的车已在门外,开车的是物业处的熟人小张。

小张不多言不多语,举手投足彬彬有礼。为她开了车门,径直送了她去揽月居。辛晓月站在揽月居门口,看着门口挂的门牌,露出微笑。

门牌上是“揽月居”三个字是王轩亲自书写。是以欧体写成,带着略微的行书风格,在匀称飘逸中,又显出一份不羁的潇洒。

字如其人,大约说的就是王轩。

王轩算不得惊艳的男子,但那一张脸一脸正气,总带着微笑,一双眸子灿若星河。

辛晓月站在“揽月轩”门口,不禁想起了他买这别墅的事来....

第一百二十章 揽月

辛晓月记得,王轩买锦园这栋宅子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年底。

第一年,王轩在锦城治疗,花了七八个月,才从医院出来。

然后先给云家沟修了乡村水泥路,又帮辛晓月一家盖了一楼一底的房子。最后,将辛晓月姐弟和舅舅一起带到了锦城。

安顿好他们后,王轩就在锦城足足养了一年。

生龙活虎之后,忽然与辛晓月告别,要回去执行任务。

而卖房子,便是这次执行任务回来后的事。

那是自辛晓月认识王轩以来,第一次与他分别。

整整九个月。

九个月后的某天黄昏,淅沥沥的初秋细雨如烟似雾笼罩了锦城。

辛晓月正在厨房里做饭,王轩忽然回来,

门铃响了的时候,辛晓月以为是送水的,一下子拉开了门,便看见王轩。

她呆愣了,王轩却微笑着说:“得了空,休假,回来住一段时间。”

辛晓月高兴得不知所措,连忙吩咐辛晓阳去买点王轩喜欢的菜,亲自做了一桌子的菜。

时夜,王轩肩胛骨后面有一处伤口很痒,要抹点药,他抹不到,请辛晓月帮忙。

辛晓月便看到了他背上那些可怖的伤,伤疤的结痂已脱落,但那嫩色的皮肤依旧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她略略想一想他受伤时的疼痛,每一处都可能致命,就觉得心惊肉跳。眼泪无声滴落在地板上。

王轩似乎有所察觉,便转过来瞧着她落了泪,便微笑着,云淡风轻地安慰:“都过去了,是旧伤了,别难过。”

她努力留住泪,他则还是笑着说:“太平盛世,总要有人守护。”

她嘟囔着埋怨说:“我境界没你那么高。太平盛世,我不关心,我就担心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医生说你那是命悬一线,要不是你底子好,早等不到我去山上了——”

她嘟囔着说不下去了,便低着头,眼泪又簌簌滚落。

王轩这一次则是沉默了很久,才站在她面前,很认真很缓慢地说:“晓月,我以后,会很小心的。”

她也没别的话可讲,只点头,说:“那你要小心。”

“好。”他耐心地说。

然后,他转移了话题,要检查她的功课,并且在她的学习清单里添加了金融经济等方面的书籍。

辛晓月很是心疼他,却再不说别的了,毕竟部队请假不容易,何况是他那种番号都保密的部队。

他也只能是受伤了,才可能回来。

她默默不语,只是做对他伤口有好处的的营养餐。

回来后,大约是第三天,他忽然回头对正在做功课的辛晓月说:“晓月,我想买个宅子,等过几年退休,拿来养老。”

“啊?退休?养老?”辛晓月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很严肃地说,“王轩先生,你才二十六岁,你觉得你说退休,可能吗?养老合适吗?”

“没开玩笑,我这身体,伤太多,会老得很快的。我的工作,过几年,大约就不能做了。到时候我就能安心做我的历史研究去。”他笑了笑,神情自若。

辛晓月只觉得一股冰凉从脚底窜起,还没说话,他却拿着报纸说:“这锦园不错,正好在你家乡。我去选个宅子,以后就在这边养老了。”

他选了锦园。

交房那天,正巧是周日,辛晓月没课,王轩就带了她一起去。

那时,他指着揽月居,笑着说:“晓月,这个宅子可好?”

“好是好,就是离公路远啊。”她以山村孩子惯性思维来回答他。

王轩大笑,说:“不怕,咱们有车呀。”

“是啊。”她恍然大悟地点头,为他说“咱们”而高兴。

王轩买下了这座宅子,给他和辛晓阳在二楼留了房间。又为宅子取名“揽月居”。

他说他这样潇洒拉风有品位的男人,住宅名字必须大气,还要有文化。

想了半天,看着辛晓月来了一句:“欲上九天揽明月,大气;闲时倚楼怀揽月,娴雅。揽月居,就这名字,好。”

“嗯,很好。”辛晓月也点头附和。其实,她是因这宅子有她的“月”字而窃喜。

“以后,我不在锦城时,你记得每月来这里打扫一次呀。”王轩写好门牌上的字交给物业后,就给她下达了任务。

她点头。

于是,作为省高考文科状元,她没去锦城之外上大学,选专业也选了考古系,只因为王轩说以后退休了,要在锦城养老,要研究中国历史文化。

从揽月居交房那天开始,辛晓月每月都来,风雨无阻。

她内心始终怀着隐秘的向往。希望将来有朝一日,他回来时,她能伴他左右。

可人生所有的转折,都是那样猝不及防。

辛晓月觉得自己就像一列平稳行进的火车,一直向着既定的终点前进。

可晴空万里,辛晓阳的车祸就像天上忽然砸下的一块陨石,她这列火车就此遭难。以为还可以修复继续前行时,被逼无奈的订婚,又将她推进更复杂且艰难的境地里。

似乎,自己与王轩之间那一点点的可能,都被掐灭了。

辛晓月站在揽月居门前,看着王轩书写的字,仿若看到了王轩。

这一个多月来的坚强顿时土崩瓦解,她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一笔一划,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轩哥,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啊,你知道不知道,好多人欺负我跟晓阳啊!”她将额头靠在门牌上,轻声自语,眼泪汹涌而出。

“辛小姐,你没事吧?”去而复返的小张很是局促不安。

他快到物业处,才发现辛小姐的手机落在了车上,便连忙送回来。

可送上来后,就看到她额头抵在门牌上,似乎在哭。他站了一会儿,才硬起头皮关心一下。

辛晓月听到有人,连忙擦了眼泪,转过去,微笑着回答:“我没事,我正在检查这门牌是否该换一换了。”

“是有些旧了,如果需要更换,我帮你登记。”小张松了一口气。

“下次吧。”辛晓月对小张微笑。

小张觉得这女子真是好看,尤其是笑起来时。但他不敢继续看,只得低头,觉得暗暗可惜。

物业处有几个人爱碎嘴,他曾听他们说这辛小姐定然是揽月居业主王轩先生的大丫鬟。那些人说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总是爱找贫困人家的聪明漂亮女孩养在身边,干干净净的,拿来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这一类女孩子,被那些人称为谁谁谁的大丫鬟。

这么个女孩子,可惜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辛晓月和颜悦色地问。

小张这才想起是来给她送手机的,立马就把手机递过去,说:“你手机落在车上了。”

“啊,我太马虎了。”辛晓月接过来。

“辛小姐,恕我多嘴一句。你手机静音,可我拿到的这短短一会儿,一直有电话打进来,还是不同号码。我想,你的号码大约被人恶意泄露了。这事,你怕要重视重视,指不定是什么心理不健康的仇人干的。”

“多谢张先生。”辛晓月接过手机,微笑着鞠躬道谢。

不管这小张是真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还是假不知道,对于这样的关心,还是要回以感谢的。

“不客气,有什么需求,尽管呼叫我们。”小张有些慌,却还是很职业地点头致敬,然后迅速离开。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送命题

撞破她脆弱的人离开了,辛晓月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深深呼吸,刷门禁,输入密码,对比了指纹,解锁进入了揽月居。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各种电话刷刷刷不停拨打着。

辛晓月进入揽月居后,径直去了自己的卧房,将手机扔在茶几上,将落地窗全部打开通风。

站在二楼露台上时,她不由得朝山下的公路上看。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进山度假的车辆来往,那美男子已不在。

大约是坐车回去了。想必经过这样可怕的事,这位仁兄不会再作死进山去观鸟了。

辛晓月放下心来,转身去中心控制室将揽月居房屋系统授权为允许打扫状态,方便打扫的人进场。然后,她沐浴更衣,准备亲自打扫酒窖、书房以及王轩的房间。

不过,开始打扫之前,她看了一眼电话,还是一直有电话打进来,真是全国各地,各种号码。辛晓月扶额,她是可以置之不理,但若是晓阳病情有什么变化,医院或者岳凤姝她们会打不进来。

辛晓月略一思索,认为这种情况下,只有换个电话号码。

可王轩常年不住在揽月居,这里并没有装固定电话。

本来辛晓月可以给锦园物业打电话,让他们提供一个新的卡号暂时备用。

但她现在是全民娱乐头条,围脖热搜头条,如果锦园里也有八卦分子,物业提供的新号码,指不定那号码还撑不过十点钟,又得全面沦陷瘫痪。

所以,她思前想后,想起王轩的书房里放着一张备用电话卡。那是王轩住在西山时的专用电话卡。离开西山,他总会把卡卸下来放在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

出于对对方隐私的尊重,辛晓月虽然能出入“揽月居”的任何地方,但她从不翻看他的抽屉。顶多就在书房里翻看王轩收藏的典籍而已。

“对不起了,轩哥,事出紧急,不得已借用你的电话卡。”辛晓月嘀咕着,很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张电话卡。

她赶忙换了卡,手机屏幕却提示要输入密码。

辛晓月抹了抹汗,密码是啥?

她先输入了王轩的生日,显示密码错误;紧接着,又输入王轩最喜欢的那只边牧狗的生日,也不对;然后,她又输入揽月居的入室密码,也提示错误。

并且由于三次不对,这张卡就被锁住了。

辛晓月怔怔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不由得抬头拍拍额头,抓乱了头发。

然后,一个没拿稳,她的手机就与大地亲密接触,碎得没法开机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辛晓月觉得心很累。

不远处的房子里,江瑜坐在三楼的阳台上,从辛晓月入锦园,就一直瞧着。

他看到了辛晓月轻车熟路进入了锦园,尔后去了物业。

连忙召唤了物业这边的负责人刘静。

刘静刚从云山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召唤过来。

“那个女的,怎么能进入锦园?”江瑜直接问。

刘静看了一眼,暗叫一声:妈呀,这不是辛晓月吗?

从前,她每个月来打扫揽月轩,大家都以为她是揽月轩主人的大丫鬟;这会儿,忽然成了九少钟情的对象,刚又救了九少。

这——

内里好像有点复杂呀!

刘静觉察到这其中的复杂,心里有点拿不定注意该怎么回答。

“聋了?”江瑜不悦地反问。

一旁的许康觉得白天都有情绪波动了,这是不是恢复正常了?一会儿给夫人汇报情况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

刘静被吓了一跳,连忙说:“她,她是来打扫揽月轩的。揽月轩的业主常年不在,这个女孩子每个月来打扫一次,我们这边的人都认识她。”

“揽月轩?”江瑜问。

刘静赶忙指了指离江瑜最近的一座房子,说:“九少,就是那栋。”

“主人是谁?”许康讶然。

辛晓月认识的人所买的房子与江瑜的房子隔得这么近,难保不是有什么预谋。

“哦,似乎是吴越王氏嫡系长子,王氏就是如今在沪上经营的,现在国内外最有名的天悦商场,是实体与电子双料发展,还有瑞祥地产,都是他们的。”刘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江瑜蹙眉,许康连忙上前一步,补充说:“吴越王氏主要从事超市商场连锁,已遍布全球。另外,经营文化产业,近十年来,风头最盛的奉达传媒文化有限公司就隶属于王氏。还有,他们涉足钢材进出口,以及房地产。与江氏集团有竞争关系。”

“有竞争关系,还能买这里的房子?”江瑜不悦。

刘静马上解释说:“业主王轩先生,从小到大并不从商。十来岁就去了军队,一直出生入死,隶属秘密部队。锦园当时说过,对军人优先开放。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就没有因为他是吴越王氏的嫡系长子而拒绝。”

“王轩?”江瑜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想起辛晓月抱着他,开口就是一句“轩哥”。

一时之间,火蹭蹭蹭往上冒。

“对,就叫王轩。”刘静赶忙回答。

“军队?”江瑜自言自语。

“很能打。以前,帮我们猎杀过跑到附近的野猪,枪法很准。”刘静又说。

江瑜扫了他一眼,刘静立马闭嘴。

江瑜则是看着物业处,辛晓月从物业处出来,上了车。

不一会儿,她就在揽月居门前下了车。

她在门口傻站了片刻,然后额头顶在门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居然哭起来了。

四月午后日光灿烂,锦园里鲜少有人,她在那里哭泣,显得十分的无助。

一会儿凶狠地杀蛇,一会儿又在这里哭泣。

你到底要干嘛?知道我在这里,所以做戏?

江瑜觉得有些焦躁,随后站起来,进入房间,命许康将先前抛入云端的监视器对准“揽月居”。

“九少,这,不好吧?”许康有些犹豫。

江瑜没有说话,只是问了一个自己都能回答的问题:“辛晓月是揽月轩主人雇佣的吗?”

刘静早就看到了娱乐新闻,在出任务之前,柴秀他们还问他赌不赌,刚在山上看柴秀那样子,顿时明白这特么的是一道送命题啊。

刘静手心里全是汗,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似乎不是。”

答案跟江瑜心里的答案没有任何初入,他却还是问:“何以见得?”

“辛小姐姐弟在这里有房间,系统录入了辛小姐的指纹。另外,王轩先生有将这个房子的一半产权给辛小姐。”刘静回答。

江瑜垂了眸。

刘静觉得自家九少似乎很受伤,他想到自己日前才被所谓女友骗光了所有的钱。便觉得有必要将所有的真相都讲出来,拯救九少。

因此,刘静顿了顿,又低声说:“这边的人,私下里说,辛小姐可能是王轩先生的大丫鬟。”

“滚。”江瑜反手就是一个咖啡杯扔出去。

刘静连忙接住杯子放在桌子上,迅速退出房间,在门口喘着粗气感谢了祖宗十八代的庇护。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江瑜稍微平复,便对身后站着的许康说:“十分钟后,我要知道揽月轩主人的全部。”

“九少,恕我直言,不可能是全部,他隶属于军队。”许康指出这个事实。

“那你就打电话给军队。”江瑜冷了一张脸,心里焦躁得很。

许康摇摇头,说:“虽然我们科技研发是民族大义,是为了国家。我们跟军方有合作,得到军方的支持。但一旦涉及到军事机密,军方也不会卖我们这个面子。”

“行,那你就查出能查出的全部。”江瑜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许康得了令,去部署。

而江瑜则坐在大屏幕前,静静地看着屏幕。

宁远集最初是以电子业起家的,后来成通讯业大佬,虽然立足在海外,但一直在为国家与军方提供最尖端的电子通讯科技。

也因此,宁远集团的江氏门徒才能进入军队特训,并且准许持枪。

而今,这种即时清晰操作简单隐蔽性超好的低空监测器,正是宁远集团最新推出的侦查器。

江瑜在这里安营扎寨,率先试用。

此时,探测器传回的画面,清晰可见。

画面上,辛晓月坐在三楼露台上摆弄手机,神情很急躁,嘴唇一直在动。

江瑜不懂唇语,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最后,她的手机掉地上了,她捡起来查看,已经碎成蜘蛛网,不能开机了。

辛晓月连连扶额,一副非常失望的样子。

江瑜斜摸出一支烟,夹在指尖,没有点。

屏幕上,辛晓月转入了房间,拉严实了窗帘。

江瑜有些遗憾,在考虑要让科技部门研究出如同蚊子那样如影随形的隐形探测器。

辛晓月本以为能使用王轩的备用号码,谁晓得那号码由于密码错误暂时不能使用了。

然后,她想着用联络一下宿舍老大岳凤姝,让她给医院的沈大夫打个电话,暂时换个联络号码。

可一个失手,手机彻底挂了。

王轩的书房里倒是有台式电脑,只是辛晓月向来不去碰,而且他的电脑也是有密码的。

他隶属于秘密部队,对于他的东西。辛晓月尽量都是能不碰就不碰。

辛晓月自己倒是有笔记本电脑,只不过今天走得匆忙,也就没有带。

想来想去,只好去了物业,使用物业处的固定电话。

她先给岳凤姝打了电话,简单说了自己电话被人泄露的情况。

“你别着急,我和老四一直在这里守着,密切注意晓阳的情况。至于你,要处处小心。狗仔队可没什么道德可言。”岳凤姝叮嘱。

“大姐,你又什么急事,就打这个电话找我。他们会接内线上来的。”辛晓月说。

“嗯。”岳凤姝挂了电话。

辛晓月想了想,又给晓阳的主治大夫沈医生打了个电话。

她说自己电话坏了,将岳凤姝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沈医生。

沈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听完她的话,很认真地记录下电话号码。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晓阳状况不错,但要及时交治疗费,账上钱不多了,明天再不交,就欠费了。

“欠费?”辛晓月一惊。

“对,刚护士拿药回来,说只有几十块了,你们到底还治疗不治疗啊?”沈大夫问。

“治疗,治疗。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我父母忘记交钱了。”辛晓月说出一个自己也接受不里的理由。

好在沈大夫没多说,只很专业地说:“晓阳这情况是肯定能醒,能治疗好的。”

“是是是,有劳沈医生费心,我这就给我父母打电话。”辛晓月连忙说。

挂上电话,辛晓月立马给何天云打电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拿捏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何天云的女助理田蕊接起来。

田蕊跟何天云一路货色,拿腔拿调地问:“谁呀?”

“辛晓月。”她压下怒气,说,“我找何总。”

“哦,她工作累了,睡下了,你明日打来吧。”田蕊懒懒地说。

“四点就睡下了?”辛晓月问。

田蕊轻笑,说:你闹了那么大个新闻,自己不出现,家门口堵了一堆的记者,夫人应付了一天,又是双身子,自然累了。”

“你们要怎样才能继续给晓阳治疗?”辛晓月压下怒气,平静地直奔主题。

“哎呀,我最喜欢跟念书厉害的人说话了。”田蕊拔高了声音笑着说。

“说吧。”辛晓月没兴趣跟她说别的,径直问。

“自然是你能保证你的亲事不出什么岔子,能顺利嫁给江九少。”田蕊笑着说。

“我是大家闺秀,这种事得是我父母出面吧?我怎么能保证得了?”辛晓月冷笑。

内心里却一直在疑惑:他们这样逼迫她,难道能保证她成了江九夫人后,就一定会照拂他们吗?这件事这样是说不通的。

可不是这个原因,那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世上的事,只要不是神经病所为。那必定有其目的,不是为名,就是为利。

辛卫国那么精明且谨慎的人,怎么会做亏本且风险大的买卖?

辛晓月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但一直想不通。

“据可靠消息,江九少就在西山锦园别墅。我听闻我们的辛氏二小姐知恩图报,每个月都要去为恩人打扫别墅,是能正常进出锦园别墅的人。”田蕊笑着说,打断了辛晓月的沉思。

“所以呢?”辛晓月问。

“所以,以二小姐的聪明,定然能把握住机会,为你那跟辛家没啥血缘关系的弟弟,能顺利挣到从ICU出来直到康复的钱。”田蕊平静地说。

“你什么意思?”辛晓月不悦地问。

“哟喂,字面意思:你弟弟可跟辛总没啥血缘关系。”田蕊继续说。

“你别含血喷人。”辛晓月怒喝。

田蕊轻笑,说:“上一辈的事,你这种少女不懂。毕竟,男人走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在山村里,那种寂寞,是你这种小女娃不懂的。”

“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辛晓月喝道。

田蕊却也不生气,继续说:“那就不说这个,何总的意思,只要你能顺利嫁给江九少,我们就可以一直治疗你弟弟。这笔买卖很划算的。”

“田秘书就不怕我弄巧成拙?对方是什么人,田秘书应该很清楚吧?”辛晓月明明很愤怒,但她的语气却极其平静。

“二小姐能在短短的几年内,从山野村姑到省高考状元,聪颖过人;同时,二小姐也重情重义,想必不会拿自己亲弟弟的命开玩笑的。”田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呵,田秘书,你不觉得你们欺人太甚了吗?”辛晓月平静地质问。

“二小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辛家为你寻这一门婚事,怎么就欺你了?再说,你弟弟的亲子鉴定在那里,辛总与何总还给他治疗也全是因为对你的疼爱。”田蕊声音冷下来,顿了一下,继续说,“人,要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不该狼心狗肺。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辛晓月不想跟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便打断田蕊的话,说:“你别说废话。我答应你就是。只是,希望你马上为晓阳交钱。否则,你也知道我是读过书的。”

“哟哟,贤良淑德的二小姐呀,我好怕。”田蕊提高了声音。

辛晓月不接她的话,只说:“我接受你们的条件,但你们提供的消息也太少。他虽被人称作国民男神,但没记者敢拍他。网络上最大的尺度也只是放了他的远景背影图。所以我希望你们至少要提供一张他的高清正面照。”

“二小姐是读过书的人,对于好看得被粉丝允许可以喜欢男人的江九少,又怎会判断不出呢?再说,这些都是你的事,你自己去办吧?”田蕊语气依旧懒懒的。

“我自己去办?你们真不怕我办成了,以他为倚靠,转过来收拾你们?”辛晓月咬牙切齿地说。

田蕊噗嗤一笑,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目前,还是想好怎么救你弟弟吧。”

“呸,毛病。”辛晓月骂了一句。

田蕊却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辛晓月也放下电话,和颜悦色地对值班的物业说:“如果有电话找我,就请打内线到揽月居来,好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雷霆之怒

值班人员恭敬地应了声,辛晓月便快步走出物业,径直上车回了揽月居。

在她走后不久,在物业办的一间紧锁房门的办公室里,黑色西装的男子蒋文对李经理说:“李经理,此事不足为外人道。”

“啊?”李经理有些懵。

“我打听的这些事。”蒋文缓缓地说,摊开的掌心里是一枚枫叶形状的徽章。

徽章上一个篆书的“瑜”字。

李经理一看,顿时明了眼前这黑西装的男子是江氏门徒。他掌心里那一枚徽章,正是江氏门徒里蒋姓的标记。

“是。”李经理立马恭敬地回答,却又不死心地补充一句,“晓月这女孩不是坏人,她是揽月居主人的朋友,每个月都来打扫揽月居。都四五年了,不,不可能是坏人。”

“做好你分内的工作,别多事。我只是来给你传达总部的意思:夏季要加强对蛇虫鼠蚁的预防。你还是尽快做好方案递交上去才是。”蒋文有些不悦,将徽章收起来。

“是。”李经理不敢多说,只弓身站着。

“但愿李经理能守口如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蒋文二十来岁,浓眉大眼,一双眼却冷如刀。

“是,”李经理不由得打颤,蒋文则快步走出去,经过物业电话机的时候,径直从电话旁边摸出了一枚纽扣大小的录音器,放到了口袋里。

然后,他径直开车上了山。

车在一座名叫“丹枫”的宅子前停下,蒋文刷卡入了宅内,对坐在底楼沙发上抽烟的许康汇报:“康队,我去看了锦园这几日所有的监控,内外都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可疑之人出入。而且,我还查了整个锦园所有的安保人员的资料,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许康正在沙发上看资料,头也不抬,只指了指楼上,说:“九少等候你多时了,上去吧。”

“啊,可我没查到什么有用的。”蒋文一惊。

“那是你的事,九少说你回来,就立刻去见他。”许康推了推金丝眼镜。

蒋文哭丧着脸,问:“康叔,能不能透露一二,是什么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大概是辛晓月刚打电话的,你好自为之。”许康慢悠悠地说。

蒋文“哦”一声,这才松了一口气,上楼去了。

“丹枫”是江瑜在这里的宅子,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登记的不是江瑜这个名字,而是登记的“江牧凡”。

此刻,他还坐在三楼的沙发上,看着大屏幕。

大屏幕画面,有一半停留在“揽月轩”三楼的阳台,另一半则停在物业处。

半小时前,辛晓月匆匆离开山顶,去了物业打电话。

蒋文先前在那边装了监控,江瑜用手指头戳了戳遥控器,将画面切换到了物业那边。

监控器有点歪,只能看到辛晓月的侧脸。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

这种新型的监控器,画面清楚,声音清晰,甚至让人感觉这声音都是高保真的。

辛晓月先给一个叫“大姐”的人打电话,说了自己电话号码被泄露了。

江瑜觉得挺遗憾的,被泄露了,这号码怕就不能用了。自己要给她打电话,似乎都不方便了。

之后,是跟医生打电话。

根据对话,似乎是她弟弟欠了医疗费。

再然后,似乎是辛宅的人威胁她,她屈服了。

由于这是监控传回来的画面,只能听到辛晓月的话,听不到对方说电话。

所以,江瑜立马勒令早在物业处查资料,被江瑜早先一步派过去部署蒋文,将电话录音资料带回。

此时,蒋文来到了三楼,将录音呈上。

“你可以出去了。”江瑜挥挥手。

蒋文退出去,大出了一口气。

江瑜开始播放辛晓月打电话的录音。前后三个电话,三段录音。

勾勒出了辛晓月的不妙处境:

弟弟不是辛如海亲生,在ICU,欠费。

所谓亲人要她来勾引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使尽手段,努力嫁给这个男人。

对于欺负辛晓月的人,江瑜很不高兴。

但这一段录音证明的几件事,却让他一直烦躁的心稍微平静。

对方提到的“恩人”应该就是王轩。那是帮助过辛晓月的人,而不是所谓的“大丫鬟”什么的。

其次,辛晓月真的不认识他,那么,这说明,她可能真的是被人算计的。第三,辛晓月会来找他。

辛晓月会来找他!

想到她要主动来接近他,他不由得抿唇笑了。说实话,他对于她要如何认出他来,如何接近他,很是好奇,很是期待。

江瑜的心情,因为这一段电话录音变得好起来。唇边不由得露出了微笑,继而又朗声喊:“蒋文,进来。”

蒋文刚松了一口气,又被召唤进去。

“你说一说,在物业处查到的,关于辛晓月这个人。”江瑜径直了当。

蒋文只觉得见鬼了,怎么觉得九少似乎心情非常好?刚不是很多人在群里预警说九少心情非常不好,进去汇报事情要万分小心吗?

“哦,据物业的李经理说,辛小姐是王轩先生的朋友。王轩先生隶属军队,长年执行任务。辛小姐就是附近云家沟的人,对这一代很熟悉。这屋子就托付给辛小姐打扫的。”蒋文说。

江瑜“嗯”了一声,没等蒋文继续说下去,就吩咐说:“去找一些常见的毒蛇蛇。”

“啊?”蒋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找一些常见的毒蛇来。”江瑜出边浮出一抹笑。

蒋文心里迟疑这蛇的用途,却还是不敢询问,只问:“不知九少大概要多少条?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六七条,一小时之内送到这里来。要秘密进行。”江瑜回答,兀自点了一支烟。

“是。”蒋文得了吩咐,哭丧着脸退出去。

“你不是说九少心情好吗?还是挨批了?”门口的蒋勋八卦地问了一句。

蒋文哭丧着脸,摇摇头,说:“重大的秘密任务,好艰难。”

“啥任务?”蒋勋好奇。

“秘密。”蒋文摇摇头,忍住想要狂吐槽的心,退走了。

与此同时,江瑜发出了密令:

接到密令的是程旭,以及留守锦城的程进。九少命令两人牵头成立“天姿似锦日化”,第一目标:在短时间里,合法地干掉辛氏日化。

程旭接下命令,摩拳擦掌,欲欲跃试的同时,也为辛氏日化默哀了十秒。

江氏九少驰骋商场这么多年,还第一次下达干掉谁的命令,这是属于江九少的雷霆之怒。

至于这雷霆之怒,因何而起。江氏门徒,不予理会。

发完密令后,江瑜给老爷子去了个电话,希望他继续装病,不要借钱给辛晓月。

老爷子正在打游戏,趁被敌人捶死的间隙,问:“晓月缺钱?”

“不管缺不缺,你不许管。你现在就是心脏病发,静养在床的老头了。”江瑜说。

“行行行,你要英雄救美,我总是要给你机会嘛。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自己的媳妇,你自己去疼爱吧。我再挂机,我队友要喷我了。”老爷子连忙挂了电话。

江瑜放下电话,再度回到大屏幕前,静静地看着戴着碎花头巾,卖力打扫的辛晓月,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难度的任务

其实,辛晓月从物业处出来,被那凉凉的山风一吹,整个人就冷静下来了。

她匆匆赶回揽月居,坐在沙发里喝了一杯水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为今之计,就是要找到江瑜,澄清订婚这件事。

辛晓月打算在见到江瑜后,就向他和盘托出自己的遭遇,并且指出辛家的人算计她,实际上很可能是受人指使在算计江瑜。

她愿意以身做饵,帮他揪出幕后贼人。

想必,这样的条件下,江瑜会借钱给晓阳治病吧?

“又或者答应不干涉他,跟他形婚。不都说他喜欢男的么?肯定是有挚爱的人。”辛晓月思考江瑜这件事时,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内心顿时泛起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

先前的沮丧被一扫而空,辛晓月放下水杯,“嗖”地站起身,准备火力全开,快速打扫完毕,然后想办法去找一找江瑜。

说干就干,辛晓月穿上围裙,戴上碎花头巾,忙了一个小时,配合物业,总算是将整个揽月居收拾妥帖。

这接下来,就该努力寻找江瑜。务必与他见一面,为一线生机而努力。

因此,辛晓月草草吃了一碗泡面,就准备在锦园里转悠转悠,从宅子门牌入手。

因为她之前散步时,路过别人家门前,看别人的门牌基本都是“王宅”“刘宅”这种,像王轩“揽月居”这类的极少。

不过,锦园很大,要逛完锦园,那得是一两天的事。所以,她经过认真分析,觉得江瑜这样的人如果要在锦园有房子的话,那肯定得是锦园的VIP风水绝佳处。

这锦园本身就是风水大师勘察出的一座山而打造的。

虽然当时售房时,并没有写风水这一卖点,但很多人却都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而在锦园,那些房子所处地方的风水也是要分出三六九等的。比如,在锦园风水最好的地方,就是靠近山顶,揽月居所处的这一线上。

“只不过,这风水VIP房也有三十多套,他到底是哪一家呢?”辛晓月在临出门晃荡前,登上了三楼的露台,准备找出最节省时间的寻找路线。

那些宅子错落有致,几乎分布在靠近山顶的这一线。辛晓月拿了笔,认认真真地画了路线图,又标识出行走的顺序。

当她将图标示好,站起身来伸懒腰时,忽然看到距离约莫六百米的一座别墅三楼的窗口似乎站了一个人。

辛晓月顿时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她便直直地看过去。那边墨绿色的窗帘便快速拉严实了。

这些人真没道德!

辛晓月将路线图收拾好,闪身进屋,将楼台的落地窗关上,将窗帘拉了起来,只留了个缝隙。

她站在墙壁边,注视着对面的窗户,等了约莫十分钟,对面的窗户再也没有动静。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辛晓月也不想继续追究这个问题,锦园的安保是一等一的。揽月居也被王轩进行了特别改造,而她也被他进行了防身培训,她的身手可不弱。

在锦园,她只要警醒点,还不怕谁。

辛晓月在窗帘后看了很久,对面墨绿色的窗帘并没有再动。

她便换了一身运动服出门,沿着事先设定好的线路,在锦园顶级风水VIP房区假装锻炼跑步的样子,一路小跑。

大约跑了一小时,终于将VIP区的三十多座宅子都跑完了。

那些门牌,她都看了。

大多数是以姓氏为门牌,其书法包括欧体、颜体、柳体、赵体、王体、魏碑、汉隶等,而这些宅子都没有姓江的。

另外,还有三栋宅子,跟揽月居是一种类型的名字。一座叫“烟霞”,一座叫“静花”,还有一座就是她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的宅子,也是离揽月居最近,之前似乎有人在三楼窥伺她的那栋。

这栋宅子名叫“丹枫”,用的是行书。辛晓月看得出来书写之人最初学的是赵孟頫的赵体,后来又融合了自己的风格。

辛晓月站在门前喘着粗气,盯着这“丹枫”两个字。

从前,她会觉得“烟霞”“静花”“丹枫”这些名字有诗意有哲理,主人定然是风月高雅之人。可现在,她觉得直白一点用姓氏做门牌的主人们真是务实又可爱。

不过,无论如何,这VIP区的宅子总算盘查完毕,只剩下这三家了。现在,她只需要确认一下这三家有没有姓江的即可。

只不过如何确认,这就困难了。

首先,肯定不能直接去问物业,这里物业的嘴严得很。

其次,这里也没有卖菜大妈或者快递小哥可以闲聊打听。

正当辛晓月一筹莫展时,物业处的李经理便行色匆匆地往这边来了。

李经理穿着高跟鞋,正急匆匆地往山上走,一边走,还一边瞧着两旁的花圃。

一面走,一面觉得日了狗了:我一个物业经理,为什么要来做这种骗人的事?

而且,还只能用车送到半山,让自己走上来。我这一双的细高跟......

李经理非常恼火!

她就是在物业处整理资料,汇总各种管理上的问题而已。

半小时前,刘静居然跑来,说山顶发现蛇了。

“啊?锦园闹蛇了?”作为物业经理,她吓了一跳。

“准确地说是‘丹枫’闹蛇了。”刘静很平静地说。

“那,那你还不让小张去?小张抓蛇能手。”李经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说从前,她只知道“丹枫”的主人叫江牧凡的话。今天,那位叫蒋文的男子出现后,她就隐约知道“丹枫”的主人其实就是江九少了。

江九少可是自家老大的老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赔命也赔不起。

“人九少吩咐了,不用旁人去抓,让你叫辛晓月去抓。”刘静说。

“啥?哪个辛晓月?”李经理不可思议地看着刘静。

“就是那个打扫揽月居的辛晓月。”刘静已经经历过最初的震惊,现在的他相当的镇定。

李经理后退了一步,问:“是不是传言中的辛晓月?”

关于辛晓月与江九少八卦,今天是传得满天飞。

她虽然不是十八九的少女,但也是八卦大军里的一员,一大早她就是充当了吃瓜群众,还暗戳戳去留过言,说如果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辛晓月,那真是非常漂亮。

若不是碍于一个物业经理的职业节操,她估计都受不住怂恿,上图了。

后来,网上又说辛晓月和九少都在西山县,她还在微博上说:“呀,真的在西山的话,希望能遇见。哈哈哈。”

然后,辛晓月来了,九少也来了。

就在锦园,就在眼皮底下。她很想八卦,很想爆料,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自认为尚云物业是有节操的顶级物业,自己也是一个非常有节操的物业经理。

“嗯,就是那个辛晓月。”刘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别逗了,辛晓月会抓蛇?”李经理摆摆手,

“会。”刘静笃定地说。

然后,他简单地说刚刚九少去云山观鸟,遇见了一条大蛇,就是辛晓月给宰杀的。

李经理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哎呀,怪不得,我说她今天身上有股子腥味,原来如此。”

刘静没多言,只说:“阿音,你要办的这件事,有点难度。”

“啥难度?我也认识辛晓月,直接喊她杀蛇就行了。”李经理连忙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钩

刘静摇头说:“不能直接喊。”

“为什么?”李经理问。

刘静想了想说:“辛晓月不认识九少。”

“不认识?那网上不是说一见钟情,都订婚了,还不认识?”李经理压低声音问。

随后,她捂住嘴,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刘静也蹙了眉,说:“阿音。少说话,多做事。”

“行行行,你说吧。上头要我怎么做。”李经理有气无力地说。

“现在辛晓月在山顶那一线跑步。你从山腰的‘青云’那栋走上去,估计就能遇见她。你不能直接喊她杀蛇,跟她攀谈。最终的目的是引她去‘丹枫’杀蛇。”刘静说。

不能问八卦的李经理顿时没劲儿了,说:“意思就是说,我设计把人家辛晓月坑去杀蛇。不能让她知道她被设计了。对不对?”

“就这个意思。”刘静说。

然后,他听见耳机里传来蒋勋的声音,说,“还有十二分钟,现在不出发来不及了。”

因此,刘静没等李经理换下细高跟,就把她拉上了巡逻车,扔在了半山腰那叫“青云”的宅子旁边。

“你从这里走上去,大约八分钟,就能遇见辛晓月了。”刘静说。

“你大爷的,刘静。我穿这个,你让我走上去。”李经理一边骂,一边往上走。

果然刚爬上那个坡,就看到辛晓月迎面过来了。

李经理假装一路走,一路看道路两旁的草坪花圃,等着辛晓月上来打招呼。

辛晓月自然不知道这是江瑜排练的剧本,只觉得刚想着要打听一下这“烟霞”“静花”“丹枫”这三家哪一家姓江,不料李经理就来了。

辛晓月觉得是瞌睡遇见了枕头,内心充满欢喜,迎上去就笑着问:“李姐,你怎么一个人走路上来,也不让小张送呀?”

李经理抬手擦了擦额头,硬是挤出一个对待客户的标准笑容,说:“不碍事的。我走一走,巡查一下。”

作为一个物业经理,锦园闹蛇这种事,是断然不能直接对业主讲的。

若是可以直接讲,她都要直接说蛇的事了。

向来直来直往,现在要弯弯绕。

李经理只觉得脑细胞都熬死了好多。

辛晓月则是觉得今天的李经理很不同。这女人从来都是妆容精致,干练得体,神采奕奕。

可现在,她脸色苍白,眉宇间全是愁,眼神也飘忽。

“巡查有安保人员呀,你穿这鞋子就上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呀?”辛晓月笑着说,算是将李经理拦住了。

李经理听到辛晓月这样说,心里高兴,巴不得就承认有大事,这里闹蛇了,姑娘你赶快帮我捕蛇。

可这样的话,太直接了。

所以,她还是竭力笑了笑,否认说:“能,能有什么大事呢?”

“李姐,你可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呢。”辛晓月笑着说。

李经理顿时装出很惊讶很慌张的表情,然后又恢复平静,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就是先前接到住户投诉,说在这附近的草丛里看到了蛇,我就来看看。你,你小心些。”

“原来如此。这天气,这地方,有蛇虫鼠蚁也很正常。不过,这么豪华的别墅区,这物业费也是挺贵的,你们的责任也是很大。”辛晓月一边说,一边拉了李经理到旁边一丛蔷薇花覆盖的路壁下闲聊。

李经理也不好意思走,便假装愁眉苦脸地说:“是呢。上面要求的是零投诉。如果有一桩投诉,最后,不能让客户满意撤诉,我们整个物业处的奖金都要减半。”

“真是辛苦了。”辛晓月掏出纸巾递给李经理擦汗,便假装不经意,闲聊似地问,“不过,锦园这种顶级别墅,想必平时也是没几个人在这里住的吧?”

“这倒是事实。能在这里买别墅的人,那都得是贵人。贵人们总是忙,一年难得来这里几次。”李经理回答,神情努力带上焦急。

辛晓月跟李经理接触过很多次,从没见过她这样的情况。她心中判定李经理上来,情况绝对比她说的还严重。

不过,她无心窥探别人的事,她只要自己的答案。

“也没有外室,小三什么的养在这里的吧?”辛晓月假装八卦,很神神秘秘地问。

李经理连忙摇摇头,说:“别的别墅区可能有,但锦园是绝没可能的事。那些富贵人家,最注重风水了。这里可是风水宝地,谁买这种宅子不是买来旺全家庇佑子孙后代的啊?那种玩玩而已的,怎么可能被放到这里来?”

“也对。”辛晓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便装着不经意似的问,“那是谁家投诉有蛇的?”

“这——”李经理很是为难的样子。

“我没打听人别隐私的意思。只是我以前也在山里生活,祖上有捕蛇经验,也会制作点驱蛇粉,保证比雄黄效果好。所以就想问问蛇出没的地方在哪里,想看看能不能帮一帮李姐。”辛晓月连忙解释。

李经理简直想大笑三声:没想到第一个任务这么顺利就达成了。

“真的?”李经理假装惊讶。

“不骗你。”辛晓月笑了笑,略微顺着李经理的眸光扫了扫。发现李经理眼神飘忽,一直看的是“丹枫”这个宅子。

难道是这个宅子的人投诉的?辛晓月本能地看了看那窗户,墨绿色的窗帘还是拉得严严实实,仿佛她先前看到的都是错觉。

“我还以为现在的小姑娘听到蛇都怕呢。”李经理说。

“你也知道,我家就在云家沟那边,我舅舅以前可是数一数二的捕蛇好手呢。”辛晓月解释说。

“原来如此。”李经理笑着,犹豫了一下,便说,“那,那你能把你那驱蛇粉配方卖给我们么?价格保证给得公道。”

“李姐,你太客气了。不就驱蛇粉配方吗?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制作起来,有些费时罢了。”辛晓月有些为难地说,“想要快速投产不太可能。”

“这——”李经理神情焦急起来。

忽然,她的对讲机响起来,那边是刘静在催促:“李经理,李静,丹枫的业主希望我们快点遣人去,你可到达?”

“我已经到了,捕蛇的人呢?”李经理赶忙问。

“今天休假。”刘静睁眼说瞎话,安保队里的捕蛇能手就坐在他对面。

“那,那怎么办?”李经理着急起来。

“已经叫小郑、小周带着捕蛇工具上来了,正在给陈阳打电话。”刘静说。

“好吧,快来,务必确保住户的安全。”李经理挂断了对讲,忧心忡忡。

辛晓月觉得只要帮了李经理,打听起来就方便多了。

所以,她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便问李经理:“李姐,就是前面那宅子吧?若是脾气暴躁的蛇,我怕来不及。你稍等一下,我回去拿个工具,我帮你去捕蛇。”

“你,你不是只会制作驱蛇粉吗?你还会捕蛇?”李经理忙问。

“你先去敲门,我马上就来。”辛晓月比兔子还窜得快,不给李经理一点的反驳。

这受人恩惠,总不可能不报答的。

再说了,丹枫本来也是她要查找的宅子之一。

所以,辛晓月连忙跑回揽月居,拿出驱蛇粉和刀具,就快速就奔向“丹枫”那座宅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牧凡

李经理已在“丹枫”的大门口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说话。

那男人约莫一米八,穿经典的白衬衫黑西装,戴着黑边款眼镜,是一枚很儒雅的大叔。

辛晓月也不管李经理反对,跑过去在那大叔面前站定,气喘吁吁地笑着说:“你好,请问是宅子闹蛇了吗?我是捕蛇的。”

“一个小姑娘?”大叔推了推眼镜,看了看李经理,显出不信任的神色。

“是啊,她可是捕蛇能手。”李经理连忙说,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底。

但总算是顺利完成九少给予的任务,将辛晓月扔到了

“康叔,物业的人来了没有?”屋内响起清雅的男声。

辛晓月这个声控,一下子就听出是那个观鸟的美男子江牧凡的声音。

辛晓月不由得从半掩的门缝里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江牧凡正往这门口走来。

“小姑娘?你真能捕蛇吗?”许康平静地问。

“啊,可以的,我带工具来了。”辛晓月微笑,将手中工具扬了扬。

“那快进来,二楼客厅,一楼厨房那边,都有蛇。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查探。”许康让开一条道,将大门全部打开。

江瑜便停住脚步,站在开满粉红色蔷薇的鹅卵石路小径上,就那么看着她。他英俊的脸上泛起微笑,眸子晶亮晶亮的。

真是人间绝色呀!若他真是江瑜——

辛晓月觉得自己瞬间就能理解那些不能拍他照片的狗仔队,为何要将他说成国民男神了。

想必狗仔队的心都快痒死了。

“恩人,又见面了。”他率先开口。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辛晓月也笑了笑,一边进门,一边说,“没想到你跟蛇还挺有缘的。”

李经理顺利完成任务,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弱,退到了一旁。

不过,按照刘静和许康的说法,她还不能走。毕竟,辛晓月现在的身份是物业处的捕蛇人。

“是啊,缘分不浅。”江瑜微笑着。

“这位是?”许康假装疑惑地问,以此配合着自家九少做无聊的事。

“康叔,我在山上观鸟遇蛇,就是她杀蛇救我的,是我的恩人。”江瑜平静地介绍。

许康一听,立马就鞠躬行礼,很恭敬地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叫许康。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康叔,你误会了。那种情况,我不杀蛇,蛇也可能攻击我。我那算是自救,你言重了。”辛晓月笑着解释。

许康便看着李经理,笑道:“李经理,早听说江氏旗下尚云物业里能人辈出,没想到还有这样不居功的漂亮小姑娘。”

李经理讪讪笑笑,也没有解释,只说“她叫辛晓月”。

辛晓月知道李经理不能说太多,毕竟她不是尚云物业的人。

所以,她便打断他们的谈话,说:“你们别说了,再耽搁时间,蛇跑了,就不好处理了。”

“好。”许康笑着回答。

辛晓月便询问了那些蛇在何处,大约有多少条。

许康马上就回答:“目前发现有五条,三条在二楼客厅,两条在底楼厨房。”

“什么花色的蛇?见到人跑吗?”辛晓月一边走,一边问。

“黄黑花色,楼上的是浑身黑色。这些蛇见到人都不跑,很是猖狂。”许康继续介绍情况。

“那先带我去看看厨房那边吧。”辛晓月说,然后又转身对江瑜说,“你让这屋里的人都出去吧。若是凶猛的蛇,会有危险。”

“那你呢?”江瑜问。

“我是专业的。”她平静地回答。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江瑜还了一句嘴。

辛晓月一顿,觉得人家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没毛病,便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么,你想跟着就跟着吧。只是站远点,别妨碍我动手。”

“好。”江瑜很乖巧地应声。

辛晓月直奔厨房去了。

丹枫跟揽月居的格局是一样的,她轻车熟路来到厨房,一眼就看到厨房角落处有两条一米长的蛇懒懒地在那里吐着芯子,一副很牛逼的样子。

那两条蛇是蜀西常见的毒蛇,叫皂角斑。毒性很强,但如果抢救及时,被咬伤的人还是可以活下来的。辛晓月对付这种毒蛇最有经验了,连驱蛇粉都不用浪费,几刀过去就搞定了。

搞定之后,她在底楼可能藏匿蛇的地方撒了驱蛇粉,发现并没有别的毒蛇后,就问:“我可以上楼去看看吗?”

“可以。我手下在那里看着那三条蛇。”江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辛晓月便匆匆上楼。楼梯口有两名白衬衫黑西装的男子守着,二十来岁的模样,一个瘦削,一个魁梧。

魁梧的是蒋勋,瘦削的是蒋文。

“蛇呢?”辛晓月问。

那两人指了指阳台落地窗处,辛晓月便看到有三条一米来长的蛇软趴趴地在地板上,一点都没觉察到危险似的。

那阳台上落了一地金灿灿的霞光,蛇似乎在晒太阳似的。

辛晓月脚步一顿,觉得很是奇怪。按照蛇的习性,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屋里,也该在阴凉之处,不该在日光如此明亮的地方,尤其是这几条蛇都是喜阴的。

“这是什么蛇?”跟上来的江瑜问。

“红蛇,蜀中常见的一种毒蛇,性喜阴,属于神经性毒素。被咬后,不会立刻毙命,但也不好治疗。”辛晓月回答。

“哦?可这蛇不是红色的,怎么叫这个名字?”江瑜提出疑问。

“晃眼一看,这蛇是黑色的吧?但你仔细看看——”辛晓月顺手抓了一条过来,说,“鳞片间是红色的,看到了吧。”

江瑜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说:“看到了,看到了,你快拿开。”

辛晓月三下五除二将那三条蛇收拾妥帖,又在二楼的角角落落洒了驱蛇粉,确保没有漏网之蛇。

“晓月,可以请你上三楼看看吗?”许康很恭敬地说。

“应该的。”辛晓月欣然答应,径直上了三楼。

一转过三的楼梯口的屏风,辛晓月就看到三楼客厅的墨绿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窗口有一架天文望远镜,很是高档的样子。

如果站在这个位置,通过望远镜,确实能将揽月居看得清清楚楚。那么,刚才在这里窥伺她的人其实是江瑜么?

她脚步一顿,还没回头看江瑜,就听见身后的江瑜解释说:“这一周,有天琴座流星雨。西山这几日天气都很不错。所以,我把望远镜拿出来调试。”

“哦?”辛晓月应了一声,走过去将墨绿色的窗帘拉开,回头问他,“你不是观鸟的么?”

“观鸟是附带的。”江瑜回答。

辛晓月笑了,直接问:“你刚才调试的时候,看到我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当讲不当讲?

江瑜微眯眼,看着她,落落大方地承认,说:“嗯,看到了。”

“是你,我就不担心了。刚才还在想什么人在窥伺呢。”辛晓月半开玩笑地说。

心里在琢磨着打听一下,这家伙会不会就是江瑜。

如果是江瑜的话,那天晚上肯定看到了她的脸。那么,刚才说名字的时候,说个假名字,也是可能的。

“不担心?你也不知我是不是坏人。”江瑜在沙发上坐下来,微眯着双眼,微笑着看她。

辛晓月心想:不担心才怪。现在坏人这么多,总得要嘴上说着不担心,心里要时刻保持敲对方一棍子的警惕。

“不担心呀。难道你是坏人?会恩将仇报吗?”辛晓月一边回答,一边踢了沙发一脚,说,“起来,我看看沙发下有没有蛇。”

江瑜只好起身站到了屏风边,辛晓月挪了挪沙发,洒了驱蛇粉。

“哪有你这样问的。坏人又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江瑜不由得说。

“对啊。”辛晓月笑着回答,随后又将三楼角角落落都巡查了一遍,洒上驱蛇粉。

她再次确认三楼安全后,就对江瑜说:“行了,我保证啥蛇都不会来这里了。就是别人丢在这里,那些蛇都会立马跑。”

江瑜一听,心里一惊:莫非这家伙看出什么端倪了?

不过,他很镇定,故作惊讶地问:“是吗?你撒的驱蛇粉效果这么好?”

“那是,独家秘方。”辛晓月很得意地说。

江瑜看着她长眉一展,眸光晶亮,眉宇间带着明亮的笑。

一瞬间,江瑜只觉得心里一紧,不自觉想要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手却刚一抬。

辛晓月已经低头收拾器具,大步往楼下走了。

“该死。”江瑜暗自骂自己不冷静。随后,他甩了甩头,赶忙往下走,跟着辛晓月一起回到底楼。

辛晓月丝毫没觉察到江瑜的异样,径直往楼下走,琢磨着一会儿去清理完花园,就抓住李经理一顿问。问一问“烟霞”“静花”的主人有没有姓江的。

她刚一转到楼梯拐角处,就看到底楼客厅里,许康正坐在沙发上,李经理恭敬地站在他面前,不知在谈什么。

辛晓月一向不喜欢听别人的谈话,便脚步一顿,在楼梯拐角处就喊:“”李经理,房间里没有蛇了,可以安排人来清扫了,现在我要去院子里看看。”

“好。”李经理吓了一跳,便连忙回答。

随后,她又语气很讨好地问许康:“许先生,可以命人来打扫屋子了吗?”

许康点点头,身后的江瑜却说:“不需要细致的打扫,尤其不要把驱蛇粉给扫走了。”

李经理一听,连忙站得笔直,应声说“是是是”。

她是外表正经,严肃端庄的物业经理,实际上,也是个闷骚的八卦女。还是自身资深鱼票一枚。现在粉了那么久的偶像就在面前,李经理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呀。

第一眼看到九少的时候,李经理就在告诫自己:你是锦园的物业经理,你要冷静,你要冷静。

可是,另一个自己在激动:真特么的好看啊。不枉我当资深鱼票这么多年。啊啊啊,好想拍照合影,好想求签名,好想去微博奔走相告,好想去炫一圈.....

然后,她又反复告诉自己:你是尚云物业的优秀物业经理,你是有节操的!

总之,李经理非常的激动.....

这会儿,偶像直接与她说话,她只剩下回答“是是是”的智商了。

“李经理,快去。”一旁的刘静提醒。

李经理连忙应答,踩着细跟鞋,健步如飞地出去了。

辛晓月觉得李经理大约是见到了江牧凡长得这么好看,心旌荡漾导致失常。所以,她也没觉得奇怪。

不过,看李经理像是第一次见到江牧凡似的,估计一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来。

那一会儿该怎么切入呢?

辛晓月苦恼,儒雅大叔许康却已经起身笑着对辛晓月说:“辛苦了,晓月。”

“康叔客气,这是应该的。”辛晓月说,“我现在要去院子里看看。”

“有劳了。”许康彬彬有礼,微笑都拿捏得当,举手投足全是儒雅之气。

只不过,他心里一直在想:倘若辛晓月有朝一日发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捕蛇相遇,该是什么表情与举动呀。

想着可能出现的惨烈场景,他不由得看了看江瑜。

此刻,江瑜双手插袋,就站在院内的一颗樱花树下,略带微笑,专注地看着辛晓月。

此时,他正在想怎么试探辛晓月到底是真不认识他,还是在演戏。

大约是感受到许康的注视,江瑜一张脸冷了下来,斜睨了许康一眼。

许康假装不看他,只逮住跟前的刘静说:“这房间里都进蛇了,你们得清理整个锦园了。不然,要是闹出什么事,尚云物业的股票都得跌。你也不看看,这锦园是什么地方。”

“是。”刘静一副很受教训的样子,不由得看了看正在院子里转悠,认真观察草丛里是否有蛇的辛晓月。

哎!这九少说一见钟情看来是真的。人家都不认识他,他还喊了这么多人陪他演戏,演个相遇。

这都是够得上言情桥段了。

“注意素质。”许康提醒。

刘静连忙说:“是。”

“行了,退下吧。”许康挥挥手。

刘静如蒙大赦,嗖嗖就退出“丹枫”,李经理安排的人员已经进场,蒋勋和蒋文俩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清扫人员清理。

“阿音,康叔又给你下达了啥任务?”刘静问。

他刚刚为了做戏逼真一些,入场得晚了一些。作为安保队长,又不好跑去偷听。

“康叔说,一会儿辛晓月要打听啥,都告诉她。”李经理说。

“啥?直接说这是九少?”刘静吓了一跳,摸不清这到底啥套路。

李经理扫了他一眼,鄙视地说:“猪脑子,这宅子登记的名字叫‘江牧凡’,我能说他是九少吗?还有,今天之前,你知道‘江牧凡’就是九少吗?”

刘静很老实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江牧凡就是江九少。所以,喊我照实说,说的就是作为物业经理,该知道的部分。”李经理很认真地说。

刚说完,又一改严肃,一脸花痴地说:“一想到,我居然在帮九少追女朋友,我就好激动,好激动。”

刘静翻白眼鄙视。

“你不懂,你不懂,作为一枚资深鱼票,参与九少脱单,那是多么激动的事。你不知道,我们鱼票期望九少脱单,就跟父母期望儿子娶到媳妇似的,那种感觉,你是不明白的.......”李经理双手托脸,压低声音叙述。

“粉丝不都不希望偶像恋爱结婚吗?”刘静不解地问。

“鱼票可是高素质的粉丝,你们凡人是不懂鱼票们的高尚的。”李经理很蔑视地看了刘静一眼。

刘静已经听不下去了,直接就去巡视去了。而李经理则就呆在“丹枫”宅子外,等候下一幕戏,该她上场,内心掩饰不住的激动。

辛晓月则是拿着洒了驱蛇粉的棍子在院子里仔细查看,将可能藏匿蛇的草丛都撒了一遍雄黄,又撒了一遍驱蛇粉。

在确认没有漏网之蛇之后,辛晓月抬起袖擦了擦汗,对一直跟着她的许康和江瑜说了非常经典的一句废话:“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一百二十九章 豁出去了

辛晓月神秘兮兮地说。

许康一愣,便也和颜悦色地说:“有什么尽管说。”

辛晓月便上前一步,准备跟许康和江瑜小声说。

结果她才往前走一步,一种似有若无的馨香随着傍晚的清风直往江瑜鼻子里钻。

江瑜仓皇之间,竟然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辛晓月和康叔顿时一脸懵逼,齐刷刷地看着他。

“哦,有只蚊子飞过来,我躲避一下。”江瑜随口扯出一个谎。

“哦,山里蚊子是挺多的。”辛晓月点点头,看了看斜照过来的夕阳,补充了一句说,“尤其是傍晚时候。”

“对。”江瑜连忙附和。

许康用鄙视的眼神偷偷瞄了江瑜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没出息。

江瑜不理许康,直接问辛晓月:“你刚有什么发现?”

辛晓月这才切入了正题,压低声音说:“江牧凡先生,先前你在山上遇见的蛇名叫过山风,学名眼镜王蛇,剧毒无比。但蜀州气候地理环境都不适合过山风,那一条绝对是外来货,绝对是有人运到蜀中,放出来的。”

“啊?真的?”江瑜假装不知,一脸惊讶里还带着略微的惊恐。

辛晓月很笃定地点头说:“先前,我也想到是人为,但并没有觉得是有人想要害你。可现在,你这宅子里闹的蛇。我说句实话,也是人为投放的。”

“人为投放的?”许康蹙着眉头,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我敢打包票。丹枫这个宅子的环境、温度,日光都是不招蛇的。而且,蜀西山区的蛇在这个季节还不会入户,要等到秋季,毒蛇才有入户的习惯。所以,我敢百分百肯定,这些蛇是人为投放的。目的显而易见。”辛晓月很缓慢地说。

江瑜蹙了眉,没有说话,许康也是没有说话。

真的,这个时刻,他不晓得咋演才合适了。所以,唯主人意见为大的样子,看着江瑜。

辛晓月见两人没说话,便又进一步补充说:“我说这段话的意思是:蛇不可怕,可怕的是能算准你的行程投放过山风,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在你这宅子投放蛇的人。这人,绝对不简单,很可能是你身边的人。”

江瑜冷了一张脸,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内鬼。”

“我可不是内鬼。”许康往旁边一站。

辛晓月尴尬地笑笑,说:“康叔,你别觉得我在挑拨关系,总之,你们自己小心。提高警惕。”

“多谢晓月。”许康笑着说。

江瑜被抢白,一张脸顿时就不高兴了,站在一旁气鼓鼓的。

“不客气,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辛晓月向许康挥挥手。

然后,她不由得又看向江瑜,对他也挥挥手。

江瑜气鼓鼓的,看她看过来,立马就和颜悦色地说:“多谢你提醒。”

“不客气。”辛晓月摆摆手,大步走出了门,心里盘算着找李经理打听消息去了。

江瑜则是双手插袋,就站在院落里,看着辛晓月走出门,头也不回地左拐不见了。

她身姿笔挺,带着一股子英气,却又自有一种少女的婀娜姿态,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一句曹植《洛神赋》里的句子。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江瑜在内心里默念。

许康看他样子,很鄙夷地说:“走远了。”

江瑜没理会许康,只转身往三楼走,心里很是郁闷:

辛晓月刚才说走就走,完全头都没有丝毫的不舍与停留。

却说辛晓月出了门,就看到李经理靠在蔷薇花墙那边看手机,神情乐呵呵的,很是诡异。

辛晓月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站定,咳嗽了一声。

李经理赶忙收起手机,站直了身体,恢复了平时一脸的严肃端庄,连微笑都是恰到好处的。

“晓月,非常感谢你对我们尚云物业的帮助。”

“李姐,举手之劳,你不必客气。”辛晓月笑着说。

李经理摇摇头,说:“这是大忙。这‘丹枫’的主人是贵客,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尚云物业将不复存在。若他怒了,我们整个锦园的物业人员,大大小小都不会找到很好的工作。”

‘辛晓月一听,暗想:姓江,又这么大来头,莫不是这江牧凡就是江瑜?

所以,她决定先打听一下江牧凡,便低声问:“何方神圣啊?这么大的能量?”

“江!”李经理凑过来,在辛晓月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字。

辛晓月听了连忙问:“哪个江?”

“还能有哪个江?自然是江氏集团啊。”李经理说。

“这‘丹枫’的主人是江氏集团的?”辛晓月也不敢一下子问太大,便挤牙膏似的。

李经理为了这一场“诚恳”的谈话,刚就一直靠着石墙在这里琢磨,现在看辛晓月这么配合自己的演出,真的好想握住辛晓月的手,深情地说一声谢谢你。

她心底乐开了花,神情却是很严肃,四下里看了看,说:“准确地说,就是这位年轻少爷的。”

“叫啥?”辛晓月问。

“江牧凡啊。江老爷子的孙子呀,他刚不是说了吗?”李经理说。

“江老爷子的孙子?哪个?”辛晓月立马问。

“具体哪个我不知啊。只知道叫江牧凡。”李经理说完这句,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刚才这里的台词,她还没认真推敲,差点就被问的答不上来了。

好在辛晓月没追究,李经理暗自捏了一把汗。

“这宅子登记的名字就是江牧凡吗?”辛晓月不甘心地问。

与此同时,她抬眸看了看“丹枫”这个宅子,想若是江瑜在这锦园,那么,她心目中的江瑜就该是江牧凡这个形象。

哦不,应该说她想象中的江瑜应该用江牧凡这种颜值,但应该没什么笑容,一脸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在她看来,江牧凡真的很好看。

“对,就是江牧凡。”李经理很笃定地点头。

“那‘烟霞’‘静花’两家主人可在?你不去看看他们宅子是不是闹蛇了?”辛晓月顺口就聊上了,打听起消息来,毫无违和感。

李经理也觉得若自己不是事先知道辛晓月要打听消息,就她这种谨慎的态度,以及这种闲聊,真的会轻而易举地知道她所知道的消息,而被打听的人还不自知。

只不过,已经抛出了“丹枫的主人是老爷子的孙子,又长得好看,又姓江。能不能才出来,就看辛晓月自己了”。

“‘烟霞’‘静花’两家主人都不在。我们作为物业,在没有业主授权的时候,也不敢贸然进去啊。”李经理也像是热心应答业主似的,一句话就将“烟霞”“静花”的主人出卖个干净,完全不给辛晓月在这两个宅子浪费时间的机会。

“这倒也是。”辛晓月点点头,便又问,“‘烟霞’‘静花’的主人也姓江吗?”

“‘烟霞’的主人姓江,锦绣文化江承佑。‘静花’的主人姓许,叫许明慧。”李经理这会儿为了不让辛晓月走歪路,出卖得更彻底,完全忘记自己是一个有节操的物业经理,是不能出卖业主隐私的。

第一百三十章 邀请

李经理面对辛晓月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自己是千千万万鱼票里有幸为九少出力,助力九少实力脱单的一员,任重道远。

所以,将辛晓月要打听的‘烟霞’“静花”出卖个底朝天。

辛晓月一听,“烟霞”居然是铁公鸡的宅子,不由得多看两眼,一时之间,顿时醒悟过来:难怪看那宅子怪怪的,这会儿看出来了,外墙很多铜钱造型。

果然不愧是铁公鸡!

若不是辛晓月烂摊子事那么多,她还真写一个大写的“服”给铁公鸡挂门上去。

不过,“烟霞”可以排除,“静花”呢?

“江承佑倒是听过,这许明慧,我就没听过了。”辛晓月也假装闲聊。

“许明慧呀,许家的呀,少女时代,非常出色,才貌双绝,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李经理赶忙科普,说许明慧是个女的。

“呀,才貌双绝,最后嫁给谁了?”辛晓月似乎也八卦起来。

实际上,她只是想到才貌双绝这个点,想到江瑜的容养万一是遗传自老妈呢?

而且像江瑜这样的人在这里买房子,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名字嘛。

李经理也是人精,立马就想到辛晓月肯定是认为许明慧万一是江九少的老娘呢?

毕竟江九少的容貌出众,九少老娘的容貌一定也不差。只不过,宁远的前老板娘太神秘,几乎没有在众人面前曝光过。所以,旁人知之甚少。

就他们这些资深鱼票才会知道江九少的老娘姓周,并不是出自名门,只是普通的小户家庭。

李经理为了自家偶像操碎了心,完全把自己物业经理的职业道德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直接科普说:“许明慧呀,倒是出人意料,选了一个医生,还是我们西山县斜照镇那边的呢。生了个儿子,样貌普通不说,还胖,可惜了。”

李经理一想到黄胖子,顿时觉得基因变异也是很可怕的事。黄医生和许明慧也算得上郎才女貌,那儿子——

李经理不敢想了。

辛晓月一听,“静花”和“烟霞”都与江瑜没什么关系。暗想: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江瑜根本就不注重风水,买的是下面的那些别墅?还是说,情报根本就有误?

她看着下面一大排的别墅,夕阳已收起最后一丝光。天幕逐渐变得深蓝,高而远的天空,星星一颗一颗地蹦出来了。

辛晓月原本以为寻找江瑜很简单,寻找看来,即便他在锦园也无疑大海捞针。

李经理看她这样子,立马就想歪了,整个人虽然冷静地站在那里,但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目前的情况,要让辛晓月有所怀疑,主动去接近九少啊。

“哎哎哎,任重而道远。”李经理觉得肩头又是一沉,暗暗吁了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一副很八卦的样子,低声问辛晓月,说:“晓月,我想问你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姐有什么尽管问吧。我能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辛晓月笑着说,心里盘算着,自己也正好要抓着李经理不放,拉近一点关系没什么不好。

“哦,是这样的,我平时也看看新闻。今天,这九少的新闻闹了一天了,我,我其实是一枚资深鱼票。”李经理非常严肃地介绍自己。

辛晓月睁大了眼,问:“你是资深鱼票?”

“是呀。所以,我就一直在想蜀大的辛晓月,是不是就是你呀?”李经理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哦!”辛晓月思索了片刻,很笃定地说,“就是我。”

“啊?你,你见过九少吗?”李经理假装压低声音兴奋地问。

辛晓月摇摇头,很遗憾地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那一见钟情,就是他见过你了?”李经理捂住嘴来了一句,“呀,好浪漫,好羡慕。”

“李姐,我都快愁死啦,浪漫什么呀。”辛晓月是真的愁苦,索性就摊开来,把能说的部分说了。

“你,你不钟情我们家九少?”李经理听完,非常的震惊:这世上还有人能拒绝九少?

九少可是鱼票心中的男神呀!

“为什么呀?九少人很好的。”李经理完全无节操夸自家偶像。

辛晓月脸一沉,说:“李姐,我虽然不是鱼票,但我也知道九少喜欢男人,克死了两人老婆。你跟我说这样的人很好,我相信。但是,做老公,还是算了。”

辛晓月摆摆手,一副很坚决的模样。

李经理顿时就觉得愁啊,貌似九少热心肠,调动了大量的人演戏啥的,人家辛晓月好像对九少毫无兴趣。

“那,那你怎么办?”李经理试探地问。

“实不相瞒,我听说九少在锦园,我想跟他见一面,摆事实讲道理。”辛晓月说,随后就很认真地看着李经理问,“李姐,你是这里的地头蛇,一定知道江九少在哪里吧?”

李经理立马摇头,说:“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九少在这里有房子。这里的房子登记的,只有两处姓江的,一处就是江牧凡,一处是江承佑。”

“唉。”辛晓月叹息一声。

李经理趁热打铁,立马推出豪华套餐,说:“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这江承佑和江牧凡都跟九少沾亲带故。貌似堂兄弟,要不,你问问‘丹枫’的那位?”

“嗯,我也正有此意。”辛晓月先前也是决定了如果找不到江瑜,就把目标锁定在江牧凡那里。

毕竟,都是江老爷子的孙子,肯定是互相见过的。

“那,我,先去忙了。我出来摸太久的鱼了。”李经理觉得自己顺利完成任务,立马功成身退。

辛晓月看着渐渐四合下来的暮色,也觉得去询问江牧凡,比一间一间宅子去找要靠谱得多。

所以,她赶忙回到揽月居,洗了个澡,将捕蛇的衣服换下,换了一身红色运动装,将头发随意绾绾。正琢磨着怎么去找江牧凡,却听见门铃响了,正是江牧凡站在门外敲门。

这最近运气似乎不错,想什么来什么呀!

辛晓月心情颇好,赶忙跑出去,一下子将门哗啦啦大打开,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一起看天琴座流星雨。”江瑜说,居然发现面对敌人枪口、面对几百亿的生意都不紧张的自己,说这话,居然紧张了。

“好呀。”辛晓月笑起来,眸如弯月。

江瑜顿时觉得呀,辛晓月无论如何都好看,即便穿着一身咸菜一样的红色运动服,居然也是这样的好看,好看得让人想要摸一把她白皙的脖颈。

嗯,门口黄晕的路灯让人想起那一晚,她脖颈的肌肤温暖又有触感。

一瞬间,江瑜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止不住的反应。

“我,我先回去做准备,你,你关好门,过来。”江瑜说完,转身就回去了。

辛晓月觉得真是奇怪呀,刚不是还站立得端端正正彬彬有礼的样子在打量她么?怎么忽然转身。这背景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辛晓月不明白,也不想深究,她琢磨的是看星星的过程中,怎么套一套江瑜的下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明月光

江瑜快步走到“丹枫”门口,一颗怦怦跳的心才算平复,身体那种燥热感却依旧在蠢蠢欲动。

“该死。”他捏了一拳打在门口的墙壁上。

从前的自己,就算被下药,面对身材比辛晓月惹火一千倍的女人,他都能平静如冰,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现在好端端的,又没有被下药——

一想到她,看到她,就会不由自主想到那一晚。

一想到那一晚,江瑜就觉得自己化身禽兽。心底还有个声音似乎还在责备自己:送上门,你为什么不睡?现在睡了她,睡了她!!

这样的自己,江瑜感到非常的陌生。

这种陌生感带来无可把控,让他觉得很焦躁,甚至是害怕。尤其现在还不知辛晓月到底是暗处的敌人培养来对付他的专属棋子。

“康叔。”江瑜跨进大门,看到院落里站着的许康,不由得喊了一声。

许康正在看周围的山势地形在天黑后,可能有什么改变,或者什么漏洞。

这一声“康叔”沙哑又气息不稳,吓得他连忙转过身来,关切地问:“阿凡,怎么了?”、

“康叔。”江瑜又喊了一声,想要说自己的焦躁,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阿凡,是辛晓月暗算你了?”许康连忙上前,要扶住他。

江瑜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许康很是疑惑。

江瑜此时算是彻底平静下来,不管是心,还是身体。

“也许,是天刚黑了,我有点难受。”江瑜说。

许康“哦”了一声,很是疑惑他的说法。

就在十分钟前,夕阳收起了最后一点的微光,暮色四合过来。

这个时候,是白昼与黑夜交替。

江瑜自从被绑架后回来,在这个时候,就会莫名焦躁,戾气很重。

尔后,他会由白日里的保守、冷酷、平静,没有一点的情绪波动江瑜,变成夜晚性感、狂放不羁、喜怒无常的江瑜。

从前,这个时候,他通常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屋子里的灯是仿月光色,那样的灯色会让他平静下来。

从前,这个时候,许康会屏退左右,他亲自守着,让他独自度过陪。

可就在今天,白昼与黑夜的交替处,他居然从楼上走下来,很平静地说:“你们再调试一下望远镜,我去邀请辛晓月来看流星雨。”

“啊?现在?”许康看了看天色。

江瑜像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一样,说:“是呀,星星开始出来了,天琴座流星雨,可是很壮观的。”

他说得那么平静,语气那么理所当然。

许康想要问的话,一句也问不出来,只委婉地提了一句:“天色已晚。”

“刚入夜,不算晚。”江瑜居然回答。

“那,带蒋勋去。”许康已经被震惊。

“不用,很近。”江瑜说着,脚步轻松地过去了。

然后,剩下勉强镇定下来的许康和一脸八卦样非常兴奋的柴秀。

“九少,这是要脱单的节奏了。”柴秀还搓了搓手。

许康抬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让他上楼去调试望远镜。

然后,他转过来刻意站在了门口,从镂空的花墙看出去,昏黄灯光下,他瞧见两人站着,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彼此瞧着彼此,在说话。

这一刻,许康忽然想“一对璧人”大约说的就是这幅画面,他甚至有点想动一动多年不动的画笔,把这场景画成油画,取名“一对璧人”。

看了片刻,许康看到江瑜忽然转身就快步回来了。

他也就没有在意,反而是认真看看周围入夜后,还可能有什么漏洞。

却没想到江瑜会发生什么状况,那一声“康叔”像是几年前,他中枪的那次,声音沙哑、气息不稳得让人听着都难受。

万幸他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只不过,他说他天黑后,有点难受。

许康还是持着怀疑态度。

“那,我去跟辛晓月说你身体忽然不适,取消今晚的观星?”许康试探着问。

“不要。”江瑜反对。

反对完后,大约觉得自己语气太坚决,便解释了一句:“避免夜长梦多,将她逮过来好好审一审。”

许康一脸严肃,没说话,心里暗想:

在自己家里放蛇,引人家来抓蛇,为了拉近距离;

让物业经理故意透露他是江老爷子的孙子,让人家来向他打听他自己;

自己跑上门邀请人家来看流星雨.......

这,这叫审?

许康内心狂吐槽,柴秀则是屁颠屁颠地跑下来邀功说:“九少,望远镜已调试好了,清晰无比,还连接了全息投影,保证可以让你身临其境,想在房间里引爆流星雨。嗯,就是那种,电影特效里那种,随手引爆两颗超新星,为心爱的妹子燃放满天烟花那种。”

“脑子有病?”江瑜板了一张脸。

柴秀顿时用手捂住嘴。

江瑜白了他一眼,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通知上下,不许叫我九少。”

“啊,是。”柴秀连忙说,却又不解地问,“为啥?”

“康叔,你这高徒脑子不好使,你看着磨练磨练吧。”江瑜径直上楼去。

许康一脸同情地看着柴秀,非常恨铁不成钢地批评:“你看你成天都瞎琢磨什么去了?辛晓月在到处找九少。现在,九少显然不想辛晓月知道他的身份。”

“啊啊啊。我马上去办。”柴秀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顿时就退走了。

一分钟后,江氏门徒私人讨论群里,再掀波澜,赌局依旧由柴秀发起,赌的是九少跟辛晓月看流星雨的结果是什么。

这个题目难度比较大,而且毫无规律可言。一个个觉得自己还是攒好老婆本,不能让柴秀那小子忽悠去了。

所以,江氏门徒纷纷思索良久,最终没有人参与赌局。

“呔,你们真无趣。”柴秀作为庄家,设了赌局没人参与,鄙视了众人一番后,又叮嘱说,“记住了,不能叫九少,在锦园期间,有辛晓月在的场合,要叫阿凡少爷。身份是江氏集团盛丰地产总裁。”

江氏门徒纷纷表示一定支持九少脱单!

却说江瑜回到三楼,检查了一下观星的望远镜。

这望远镜也是宁远科技自己出品,包括这房间里的全息投影,全都是宁远科技出来的。

这种搭配着相应背景进行全息直播的设备,价值不菲。迄今为止,宁远科技还没有对外公布。

这一次,江瑜回到蜀中,因为有硬仗要打,倒是带了许多不曾公开的装备。一方面是防卫,一方面是试验。

而这一款倒不是武器,只是江瑜一直喜欢观看星空。所以,宁远科技研究里,就有针对了改进观星体验的科技发明与创造。

一方面是提高观星望远镜的清晰度与观感舒适度,另一方面创造出连接望远镜的全息直播体系。让人抛开观星望远镜,自由自在,仿若置身流星群一般,感受流星雨那令人震撼的美。

这两者的完美结合,在天文观测领域是一项壮举。

只不过,这一款名叫“明月光”的观星设备,还在试验阶段。而且,江瑜并不着急投入市场。

因为,他有一颗私心,有一个执念。

第一百三十二章 原来是你

江瑜从前并不是喜欢观星看月。

相比较星星和月亮,他更喜欢的是蹲在花台边,看那些昆虫打架,听花园里的虫鸣鸟叫。

可是,在恩人家里那短短的时日,他喜欢上了星空与赏月。

闭塞的山村,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隔壁村长家倒是有一台电视,但村长跟舅舅有些矛盾,而且村长那个儿子十来岁,却是个坏家伙。

总是对宝宝动手动脚,想要摸宝宝的屁股。

有一次,他要脱宝宝的衣服,被江瑜发现,冲上去跟他扭打在一起,往死里揍。

也因为这件事,恩人一家绝不会去村长家看电视。

宝宝也是很懂事,很有骨气的。

于是,恩人阿姨在吃过晚饭后,就会带着他们俩坐在院子里,讲许多许多的故事。..

很多故事都是江瑜听过的,阿姨也不知是听谁讲的,经常讲错,或者讲得乱七八糟。不过,江瑜不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宝宝倒是很感兴趣,总是问七问八的。

有一次,宝宝听到阿姨讲数星星的孩子,就立志也要像张衡一样成为天文学家。于是,只要晚上有星星,宝宝就欢呼雀跃,坐在院子里看星星,一边看,一边数,直到看累了,睡着了,才罢休。

江瑜也就跟着在一旁看星星。

后来,猝然离开,他想念恩人一家时,想念宝宝时,就会看月亮看星星。

再后来,他掌控宁远,说服了董事会,宁远科技也开始研究最豪华的观星设备,甚至为军方卫星等提供各种尖端设备。

息呈现观星镜所得这个构思是他提出来的。

宁远科技负责这块研究的人非常感兴趣,立马投入研究。经过反复试验,制造出“明月光”,江瑜带着去观看了一场盛大的双子座流星雨。

那时,“明月光”的观感就非常棒了。

清空整座山,就在山顶进行息投影。梦幻般的流星雨画面,让江氏门徒震惊不已。

“呀呀呀,顺手点燃一颗超新星,为你燃放一场盛世烟花。”柴秀当时就来了这么一句。

江瑜看着那盛大的流星雨,想的是一定要尽快找到恩人一家,给宝宝看这样的盛华。之后,再说将“明月光”投入市场。

所以,他这一次携了“明月光”来到了锦城,也勒令江氏门徒一定要找到宝宝。

可是,没有让宝宝首先看到,却要让便宜了辛晓月了。

江瑜想到这里,倒是拉开窗帘看了看对面,辛晓月还没出门。

“真是比蜗牛还慢。”江瑜自语一句。

然后,他打开“明月光”的开关,整个房间顿时隐没了所有,几秒种后的黑暗后,微光亮起,便是一片宇宙时空,周围的一切都被隐去。

站在这房间里,似乎置身浩瀚的宇宙,置身灿烂的星河。

忽然,他的电话响起。

他抬手看,来电者是江承佑。

江瑜接起来,江承佑说:“关于辛晓月的资料,我查到了。”

“所以呢?”江瑜问。

“咳,不要把你堂哥想得那么市侩。”江承佑咳嗽一声,说,“我给你发到你的加密邮箱了。”

“你会这么好心?”江瑜不相信地问。

江承佑可是有名的铁公鸡,雁过都要拔人家毛的那种。

“我就是这么好心。”江承佑心情很好。

他让手下人力查辛晓月,把她祖宗八代,几岁断奶,几个月说话,都要翻出来。

因为,他发现那只禁欲系傻鸟是真的对辛晓月动心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动心。

他作为兄长,一方面为这只傻鸟高兴,另一方面,他也要确保这只傻鸟钟情的对象不是豺狼虎豹。

好在辛晓月没有让他失望。不仅没让他失望,甚至让他发现了其中更有意思的东西。

只不过,作为傻鸟的堂兄,他也只能为自己的堂弟先默哀一番。

因此,情敌也真特么的太强大了,难怪人家辛晓月对旁人完没有兴趣。

“你算了吧,比黄胖子还贱。”江瑜讽刺。

“好心当驴肝肺。算了,你自己看吧,我洗洗睡了,这两天为了你的事,我作息都乱了。”江承佑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又说,“你看完后,肯定想要感谢我的,有猛料哟。”

“滚去睡吧。”江瑜说着,果断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打开平板,从加密邮箱里下载了名叫《辛晓月绝密档案》的文件。

在是否打开的一瞬间,江瑜忽然有点害怕看。

他修长的手指就那么凝在平板之上,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才狠下心点开了文件。

文件用的是宁远自己研发的图文软件所编制成的。文件的封面是辛晓月的证件照,乌发明眸,眸子晶亮,不染纤尘,干净得几乎透明,她穿着白色的衬衫,整个人显得特别端正。

江瑜看着这照片,觉得这双眼特像宝宝。

他不忍心翻页,却还是翻开了。

第二页是目录。

第三页是基本资料表。

第四页开始,是以时间为主的,辛晓月所发生的重大事件记载。

可是,江瑜看到第三页的时候,顿时就震惊了。

第三页,基本资料表上,昵称那一栏,赫然写着“宝宝”两个字。

如果说,很多孩子小时候的小名都叫“宝宝”,这并不稀奇。但后面,她母亲那一栏写着:云祺,舅舅那一栏写着:云镜。

他记得村里人叫恩人叔叔阿镜,叫恩人阿姨“祺祺”。

那时,他还小,识字不多,以为是叫“琪琪”。

这样的发现,让江瑜震惊得一动不动,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死死地盯着平板上的那些基本资料。

父亲:辛如海。

对了,对了,恩人阿姨有一次跟恩人叔叔吵架,就哭着小声说:“阿海会回来的。”

江瑜盯着这一页,心里有一种声音在高兴地大喊:晓月,她是宝宝,她是宝宝。

江瑜猛然站起来,想要去找辛晓月一一核对,却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后看,进一步去证实辛晓月是不是那个小小的女孩,那个会在他害怕的时候,陪着他看月光的小女孩。

第四页开始,是从她降生开始到今天的各种生平事迹。

以年为一章,每一章以月为单位。有些章节能找到照片的,都附带了照片。

比如,辛晓月降生这一章,就带着在襁褓里的黑白照。

看那照片应该是刚降生的。

“丑死了。”江瑜自语,唇边却是露出了温柔的笑。

随后,他快速往后翻,想要翻到别的照片。果然在第三章附着一张照片。

小小的女孩穿着军装坐在一匹枣红马上,拿着个不伦不类的望远镜。小小的脸蛋上得意洋洋,煞有介事。

江瑜看着这一张照片,很久不曾尝过眼泪滋味的他,眼泪瞬间汹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的过往

小小的女孩穿着军装坐在一匹枣红马上,拿着不伦不类的望远镜。小小脸蛋上得意洋洋,煞有介事。

从前,江瑜见过这一张照片。

那是他刚被恩人叔叔救起,在恩人叔叔里生活的第三天。

由于长时间被关押、虐待,又经历了死亡的恐惧。

江瑜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老是睡不安稳。一到夜里,或者黑暗的地方,他就害怕得瑟瑟发抖,甚至到处乱跑。

宝宝非常担心她的阿凡哥哥,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让他开心,不害怕。

她摘野花做花环要给他戴。他摆手不肯,宝宝很惆怅。

后来,她想了想,就去厨房里选了两个红薯,要为他烤红薯。

“我,喜欢吃红苕。”宝宝说锦城方言,奶声奶气的。

她根本不会烤红薯,只是把红薯埋在中午做过饭的灶堂里,而她就守在灶堂口,一会儿把红薯掏出来看看熟了没有。

这红薯弄了几个小时,也没熟。

宝宝很难过,却还是用衣襟儿擦了擦递给江瑜,说:“阿凡哥哥,吃,生的,可以吃。”

江瑜固执地摇头。

他本来就不喜欢吃红薯,更何况宝宝脸、手都黑乎乎的,衣襟儿也不干净,那红薯也没削皮。

宝宝忙活了那么久,还是没能让他开心起来,她就蹲在青石板的水门汀里,拿着木炭画乱七八糟的蚯蚓线。

画了一会儿,她跳起来,说:“阿凡哥哥,我有好东西。”

宝宝说着,就将双手在衣襟儿上擦了擦,去了恩人阿姨的的房间。

她搬出了一个装饼干的铁盒子,从盒子里倒出一大堆东西,包括恩人阿姨珍藏的一支老式钢笔,以及家里为数不多的相册。

宝宝就指着一张黑白照,说:“看,我骑马,当解放军,打鬼子。阿凡哥哥,好看?”

他点点头,宝宝就拍着手高兴,将东西一扔,说:“阿凡哥哥开心了,开心了。”

在宝宝的眼里,他点点头,就是开心了。

他默不作声,宝宝用黑乎乎的小手拉着他出去门外小沟边看小鱼。

当晚,宝宝被恩人阿姨训斥罚站,说未经大人同意,就乱翻家里人东西。

江瑜记得,那一支钢笔是宝宝的爸爸留下的。

那一张照片是宝宝三岁生日那天照的。

照相的是镇上照相馆的老板。老板为了多赚钱,每年总会带着马和一些简单夸张的道具来乡下设点。

基本一个村设点两三天,照相的人络绎不绝,老板也会赚不少。

宝宝三岁生日当天,恩人叔叔带宝宝去骑马照相。

因为黑白照便宜点,就选择了黑白照。

江瑜看着这一张照片,眼泪迅速蓄积,然后夺眶而出,簌簌而下。

他自从父亲葬礼之后,再也没流下一滴眼泪,而此时,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平素冷面铁血的江九少,眼泪滚滚而下,心里却充满喜悦。

他哭着,又笑了。

然后,他抬手去擦眼泪,倏然起身,想要去找辛晓月,喊:“宝宝,我是阿凡哥哥呀。”

可尚存的理智让他又再次强迫自己坐下来。

他开始认真地整理思绪:

第一,仅凭照片,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并不能判定辛晓月就是宝宝。

第二,辛晓月是以算计他的棋子的方式出现的。经过这么几日的接触,江瑜甚至觉得辛晓月是为自己打造的。

他甚至怀疑,辛晓月是那贼人针对他雕琢训练而养大的。而今,这一些资料的呈现,或者也是针对他的一场局。

第三,就算辛晓月真的是宝宝,那么,他贸然将她认下,就会让敌人知道:他江瑜有了软肋。这对自己,对辛晓月都是不利的。

第四,锦城危机四伏,他能感觉到那潜藏已久的敌人如今离他特别近,甚至就在近处窥伺着他。

第五,就算小庄是敌人为他撒下的饵,却也是大伯父大伯母唯一的后人,如今还没找到。

所以,江瑜认为,至少基于这五点,就算辛晓月是宝宝,也不能相认。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于是,在最初的激动之后,江瑜彻底冷静下来,认为现在首先就要找出百分百的证据,证明辛晓月就是宝宝。

所以,冷静下来的江瑜,认真地看后面的资料。

后面的资料显示,辛晓月快四岁时,她的妈妈云祺生下了一个男婴,取名辛晓阳。

辛妈妈九死一生,从鬼门关回来,拖了两年,过世。

辛晓月就担负起照顾年幼弟弟的责任。她一直没有上学,挖草药种地,跟着舅舅捕蛇。认字和算数是舅舅以及村里一个老教师教的。

直到十三岁那年,辛晓月上山采药,救了执行任务受伤的军人王轩。

王轩知恩图报,将他们一家带到了锦城,安顿了云镜,帮辛晓月姐弟俩找到了当时辛氏日化生产的总裁辛如海。

自此,辛晓月才正式开始上学,从云家沟这个山村来到了锦城。

上学之后,辛晓月一心扑在学习上,以一种疯狂的状态,突飞猛进,从年级后几名,用了一学期的时间,就开始稳稳霸占着各科年级第一的宝座。

最终,成为省高考文科状元。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她选择了蜀大历史系。

这之后的资料,就是她在蜀大历史系的生活。

认真学习,从不迟到早退。周末,回到王轩位于滨江公园附近的房子,照顾辛晓阳的起居。

每个月,她会抽一个周末到锦园,为王轩打扫揽月居。

每天学习各种知识,进行体育锻炼,照顾辛晓阳,打扫揽月居。

辛晓月的生活很简单,感情生活在这资料显示为一片空白。

她有过许多追求者,但她不为所动。对于绅士礼貌的那种,她会认真拒绝,对于骚扰类型的,她会秋风扫落叶,直接动手打一顿。

资料里说,辛晓月在高三时,曾因为打了一个男生,被学校领导喊去问话。

辛晓月明确表示,对方骚扰她,还拦着她示爱,不让她来上学。所以,要打他。

她对校长说,对于这种贱人,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打。

校长反问:“打就有用吗?”

辛晓月表示:“这世界上,暴力其实是非常有效的手段。对于这种贱人,打一顿不行,那就打两顿。”

校长无语,校长夫人非常赞同,这件事不了了之。

江瑜看到这里,倒是露出欣慰的笑容,自语道:“就该这样。”

随后,他又快速浏览了余下的资料。

在浏览完一遍后,他又将她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提出来,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了又看。

辛晓月的眉宇间依稀有着宝宝的影子,比如这一双眼,还是那么明亮干净。

江瑜伸手抚在平板上,拂过辛晓月的脸庞。

“你真的是宝宝么?”他低声问。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的柔情

“你真的是宝宝么?”江瑜低声说,修长的手指抚过平板,拂过照片。

然后,江瑜看着辛晓月十六岁的照片,满脸的温柔。

照片上,辛晓月穿着白衬衫红色背带裙的校服,扎着两个辫子,靠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脸上露出微笑。

春末的银杏树在日光下,如同碧玉。

照片左下角有照相馆那种拙劣的丑字:十六岁,你好。

江瑜看着这一张照片,不由得摸出一支烟点上,让烟雾缭绕在指尖。

许康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屋内没开大灯,只有黄晕的壁灯灯光,很是不明亮。

九少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看着平板,露出温柔的笑。

“九少。”许康不得不喊一声。

“嗯。”江瑜抬头,问,“有什么发现吗?”

许康将文件夹打开,说:“刚刚传来的一些消息。”

江瑜将平板关上放在一旁,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你说,我有些累。”

许康点点头,说:“江氏门徒的名册整理,已经结束,一共有二十六人有嫌疑,我已经列出来。”

江瑜没说话,只缓缓地抽烟。

许康见他没说话,就如同从前一样,将那一页名单放在文件夹里。

从前的江瑜,从来不在夜晚做任何决定的。所有的决定,都要等到白日里去作。

“另外,专家组传来消息,今日下午的那条也是过山风,依旧有人为饲养的痕迹,证明那条蛇是外来户。”许康说到这里,又说,“我已吩咐了柴旭带人守护专家组上云山勘察这条蛇可能有的轨迹,务必把贼人揪出来。”

江瑜略点点头,许康将专家组的报告放到已读文件夹后,才很郑重其事地说:“九少,辛晓月的初步资料刚传过来,我简单看了一下。她可能是——”

许康顿了顿,江瑜将烟熄灭了,看着许康问:“她可能是我要找的恩人宝宝,对吧?”

“九少,你知道了?”许康很是讶异。

江瑜这才将平板递给许康,说:“江承佑给的资料。”

许康接过来,快速地看完后,便说:“与江氏门徒传回来的资料,没什么出入,甚至比我们更详细。”

“你怎么看?”江瑜站起来,缓缓地走到窗边,深蓝色的天幕上,缀满了星斗。

灯火辉煌的锦园,静悄悄的。

辛晓月不知还在忙什么,并没有立刻就飞奔过来看流星雨。

“九少,这些资料证据都表明她就是你要寻找的恩人家的小女孩。只不过,这出现的方式,以及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我总觉得太过于巧合。”许康很认真地说。

他本来只是个谨慎的人,但自从江瑜的父亲去世后,他一直处于自责中,认为是自己没检查细致,才导致江瑜的父亲出事的。

所以,这些年,他变得越发谨慎,每一件事,都要再三确认又确认,谋划布局是斟酌又斟酌,横想竖想。

“嗯,很巧合。”江瑜平静地说。

“那,你,准备跟她相认吗?”许康试探着问。

江瑜摇摇头,说:“没有确切证据前,我不会认她。”

“那如果有确切证据,你会认他吗?”许康又问。

江瑜一愣,摇摇头,说:“没有把贼人揪出来之前,我不会认。”

许康点点头,表示懂了。

“你让柴秀去催促一下辛晓月,都有稀疏的流星划过天际了,她还在家里孵蛋吗?”江瑜看着对面的揽月居,辛晓月还在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啥。

“是。”许康退下。

江瑜赶快将平板打开,又将辛晓月的照片拖出来看了一遍。

然后,他给江承佑打电话。

江承佑早就倒了一杯红酒,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非常开心地对江源说:“江源,你想不想打个赌?”

“回江总,我不想。”江源干脆地拒绝,坚持让自己一定要把持住。

他刚来江总身边时,就是血气方刚,太过年轻,一不留神就答应打个赌,最后输得一两年没工资。

“你越来越没趣了。”江承佑鄙视江源。

江源不为所动,江承佑又问:“老陈,要不要打个赌?”

“一个西红柿可以。”老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西红柿。他有一天一个西红柿的习惯,今天的还没有吃。

“好吧。”江承佑勉为其难,说,“你觉得江九少会不会打电话过来,问我要更多的照片。”

“我能说会吗?”老陈怯生生地问。

“不能。”江承佑很干脆地拒绝,然后说,“我是庄家。”

老陈吐槽:我就知道是这样。亏得我机智,只赌了一个西红柿。

“好吧,那我选不会。”老陈说。

江承佑很满意,还没说话,电话就响了,正是江瑜打来的。

“哎呀,我困死了,都要睡了。”江承佑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表明自己很困,“有话快说。”

“辛晓月的资料,我看了。”江瑜说。

“嗯,有什么感想?”江承佑问。

“她的照片,你怎么弄到的?”江瑜开门见山。

“很简单呀。她的照片不多,为了保存下来,她都进行了扫描,放在她自己的私人邮箱里。我把她邮箱黑了。哈哈哈。”江承佑很得意地说。

“你真没道德。”江瑜鄙视。

“啧啧,我这当坏人也是为了我心爱的弟弟啊。万年老树开了花,春心荡,我当然要好好把把关。”江承佑说得义正言辞。

“少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指不定有什么套路呢。”江瑜毫不客气地说。

“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虽然赚钱能力强,但我也是有人性的,很有人情味的。”江承佑夸奖自己。

江瑜看着远处的揽月居,也不想多跟江承佑说废话,只径直问:“还有别的照片吗?”

“这个真没有。”江承佑喝了一口红酒。

“那我挂电话了。”江瑜说着就假装说要挂电话。

“没照片,有别的呀,你着急啥?”江承佑放下酒杯,开启惯常套路。

“不感兴趣。”江瑜说。

“辛晓月的私人日记哦!”江承佑得意地说。

“去你家大爷的,你不许看。”江瑜忽然就炸毛了。想到宝宝的私人日记被别人看了,他就很不爽。

江承佑听到江瑜炸毛,哈哈一笑,说:“我都下载了,只看了一篇。后面还有好多篇,我是一个有节操的人,我虽然很好奇,但是我忍住了。不过,人的好奇心说不清楚,指不定,我明天就忍不住了。”

“你不准看。”江瑜立马说。

“你买过去?”江承佑厚颜无耻地问。

江瑜就知道是这种套路,没好气地说:“行。你要什么?”

“我很看好盛天娱乐。”江承佑说。

“百分之零点五股份,你自己拟定文件。速度把日记交过来。”江瑜也不废话。

“好叻,你接一下。”江承佑很高兴地挂了电话,直接就将一份儿名为“辛晓月青春心事”的文件发了过去。

江源和老陈在一旁一脸鄙视。

“嗯,最近赚钱真是太顺利,要早睡。”江承佑伸了个懒腰睡觉去了。

江瑜看着邮箱里躺着的文件,正犹豫要打开,电话又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张好牌

来电显示:格格巫。

这是江瑜对于自家爷爷的备注。

“什么事?”江瑜接起来就问。

“啧啧,媳妇的力量真是强大。从前,我打电话你不接,我辗转打给许秘书,你也不接,打给你老娘,你还是不接。啧啧,这两天,因为你媳妇的事,你接电话接得可勤快了。”江老爷子啧啧地取笑江瑜。

江瑜不理会,只不悦地催促:“有事快说,我很忙。”

“不孝的,什么态度?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正是团战时间,我正跟人组团要打战场呢!不是关心你,怕你鸡飞蛋打,弄丢了媳妇,我能给你打这个电话?”老爷子数落指责。

“那就快说。”江瑜语气缓和了一些。

“太没礼貌了。我就不该操这份儿心,就应该让你鸡飞蛋打,被晓月厌弃。”老爷子非常不悦地数落。

江瑜没说话,只是动了动鼠标,最终还是没有看辛晓月的日记,关上了电子邮箱。

“你到底要不要知道?”老爷子数落了一阵,发现这边没动静,便没什么表演欲望了,直接询问。

“爷爷,你有事说事吧,我真的有一堆事要忙。”江瑜轻叹一声,靠在窗边。

揽月居的灯还没熄灭,辛晓月还在廊檐下,不知在干什么。

老爷子本来想好再笑话笑话江瑜的,却听到他如此平静地叫了一声“爷爷”。

一瞬间,老爷子眼里蓄满了泪。

老九一直认为家里那种血雨腥风的内斗,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大概有十年之久,他没有心甘情愿地叫过他一声爷爷。

就冲他叫自己这一声爷爷,他也无论如何要帮他抱得佳人归。

所以,老爷子立马切入正题说:“是这样的。十分钟前,辛晓月的同学,叫岳凤姝的,来了楼顶,指名要见我,在被告知我生病休息,不便见客的情况下,要求见张伯。张伯出去后,那叫岳凤姝的女孩子很有礼貌地问好,然后直接了当地问张伯,江瑜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江牧凡。”

江瑜听到这里,心一紧,连忙问:“张伯怎么回答的?”

他真没想到辛晓月会有这种心思,在来这里看流星雨之前,竟然打了这么一张出其不意的牌来查他。

“张伯不敢贸然回答。一方面,你这名字只是少部分知道;另一方面,我们知道辛晓月去了锦园找你,也不知你们是个什么情况。”老爷子说。..

江瑜却着急得不行,打断老爷子的话,问:“到底怎么回答的?”

“哦,张伯觉得没法回答,直接装晕倒了。”老爷子说着,看了张伯一眼。

张伯耷拉着脑袋,坐在电脑前,正在帮老爷子在游戏里排队。

江瑜听到回答,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长长松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发现手心里都是汗。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辛晓月的同学怎么会突然这样来问?”老爷子问。

江瑜还没有回答,就听见老爷子非常兴奋地说:“让我来猜猜,是不是你见着晓月了,但是你不敢告诉她,你就是江瑜。因为你发的那条微博,所以,你就告诉她你叫江牧凡。哈哈哈。”

“打你的游戏去吧。”江瑜说着就挂了电话。

江老爷子本来还想嘲笑一番,才给他告诫的,结果就被挂电话了。

“小张,你说我还有必要再打过去告诉老九,岳凤姝有可能更加怀疑了吗?”老爷子拿着电话。

张伯摇摇头,说不知。

“你真无趣啊。”江老爷子将电话一扔,说,“跟那些兔崽子说,我不今天不打团战了。”

“啊?之后的城战呢?”张伯问。

“不打了。”老爷子挥挥手,说,“我要早点睡,养足精神,坐看老九的好戏。”

“所以,你决定不通知九少吗?”张伯问。

“通知他干嘛?幸福的道路怎么会一帆风顺呢?今日多点磨难,他日才会加倍珍惜。”江老爷子说着,哼着“红星闪闪”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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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锦园,揽月居内,辛晓月正拿着李经理给的内线联络备用机等着岳凤姝来电。

二十分钟前,她刚准备弄点东西吃,去试探一下江牧凡是不是江瑜。水才放锅里,江牧凡就来敲门,邀请她看天琴座流星雨。

她刚答应好,江瑜就莫名其妙,转身就跑回去了。

辛晓月准备回来煮个方便面吃,然后去隔壁看流星雨,好好试探试探江牧凡。

就在吃面的时候,岳凤姝打了电话过来,物业那边转了内线来。

岳凤姝说何天云刚刚交了晓阳两天的医疗费,老爷子的安保还是在这边值守。

辛晓月心里一动,说:“大姐,你帮我办个事。”

随后,辛晓月就将自己在锦园找寻江瑜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还说出她目前认为与传说最相符合的就是那个江牧凡。

“什么地方符合?”岳凤姝问。

“颜值呀。真的是倾国倾城,只应天上有。”辛晓月说。

“他说他是江老爷子的孙子?你说你是辛晓月,他也没别的反应吗?”岳凤姝问。

“是。所以,我想进一步试探,但,你既然打电话来,就帮我走一趟楼顶。问一问,江瑜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江牧凡。”辛晓月说。

岳凤姝就接下了这个活,说去问问,一会儿回话。

辛晓月吃晚饭,收拾了一下屋子,启动了防护系统,就坐在屋檐下看着天空的满天星斗,等岳凤姝的电话。

果然,不一会儿,岳凤姝打来了电话,将刚刚在楼顶的情况说了一下。

“就是说,没有确定?”辛晓月问。

岳凤姝却说:“不。十有八九,江瑜就是江牧凡。”

“大姐是觉得张伯的晕倒很可疑?”辛晓月问。

“是。老爷子托病不见。当我问张伯时,他愣了愣,然后晕倒了。他的神情是一种思考,是一种想说谎的表现。”岳凤姝说,“所以,那个江牧凡十有八九,就是江瑜。”

如果江牧凡就是江瑜,那么,就冲着救命之恩,他应该会答应澄清婚事纯属子虚乌有。或者,还能借到一笔钱呢。

辛晓月想到这些,心情好起来,笑着说:“多谢大姐,我现在就去试探一番,将事情办妥了。”

“你小心些,无论对方以多么温顺无害的样子出现。你可别忘了,他是宁远的掌门人,十三岁就将宁远拨乱反正,尔后带着宁远集团将重心移向海外。曾经吞并过无数竞争对手。国内外的媒体都不敢报道他。坊间传闻,宁远集团的宁远科技,可不是仅仅是民族电子通讯,而是有国家和军方支持的。这样的男人,是王者,段位比你我高得多,手段也比你我想象的更残忍。,所以,无论他显得多么人畜无害,你万事小心,切不可被迷惑。”岳凤姝忧心忡忡,叮嘱了一番,还是不放心。

“大姐,你放心,我会记住的。”辛晓月保证。

大门口,门铃又响了,辛晓月连忙说:“大姐,我先挂电话了,有人来找我。”

她一边说,一边挂上电话跑出去。

屋外是瘦削清秀的男子,说叫蒋勋,是奉江牧凡的命令来请辛晓月过去看流星雨的,说流星雨已经开始。

辛晓月应了声,将头发绾了起来,插了一根发簪,身上藏了一把匕首,一个小小的手电筒状电棒就去试探江牧凡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盛世烟火

放下电话的江瑜站在窗口,又抽了一支烟。

他一直在琢磨刚才老爷子所讲的事。

岳凤姝远在省医院,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楼顶去问老爷子这个问题。

因此,岳凤姝这么做,就是辛晓月让她去的。

“康叔,你说,岳凤姝会不会认定我是江牧凡就是江瑜?”江瑜使劲吸了一口烟。

“这,实在不知。张伯那一手晕倒遁,实在不怎么高明。”许康摇摇头。

他刚下楼部署一番,就被江瑜召唤上来。

然后,江瑜就跟他讲了辛晓月委托岳凤姝去问他名字的事。

“嗯,蠢透了。”江瑜点头。

许康则继续分析说:“若是专业人士,就凭张伯犹豫之间的神情,就可以判断出江瑜就是江牧凡了。但若不是专业人士,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未必可能证实。”

江瑜垂了眸,在沙发上坐下来,说:“可她能想出这一手,已经怀疑我了,她身边的人会是省油的灯吗?”

许康略一思索,说:“确实不是省油的灯。见到张伯,问了一声好,就直入主题,让张伯没有缓冲与反应的时间。这种情况下,要思索说还是不说,说谎该怎么说,神情举动都会流露一个人的内心。”

“你的意思说,我暴露了?”江瑜抬眸看了许康一眼。

许康摇摇头,说:“也是是你想复杂了。她们只不过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

江瑜没有说话,眼神有些迷茫。

许康看他这样,想了想,便说:“阿凡,你纠结这个,前提是辛晓月不是敌人的棋子,与敌人不是一路人,才有意义;但如果辛晓月是敌人的武器,与敌人是一路的,你纠结的这个,其实是没意义的。”

这些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就泼了过来。他不由得一颤,瞧着对面的揽月居良久,直到那边房子里的灯熄灭了,他才轻声说:“康叔,多谢你提醒。敌人这次的手段,真的很强大。”

“阿凡,我知道宝宝对你的重要,也知道你对辛晓月不同,我也希望你幸福。只是,与幸福相比,我更希望你活着。因为,所有的事情,只有活着,才有意义。”许康缓缓地说。

自从十三岁后,作为江瑜半个师父的他,就不曾说过这种话了。

决断谋略,江瑜都能从容不迫,清醒无比。他就作为江九少的下属,带着江氏门徒努力执行着他的命令,守护着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如今,这个孩子有了迷茫,他没有忘记作为半个师父的责任。

“嗯,我会活着。”江瑜说。

声音冷冷清清的,落在暗夜里,显得格外的冷寂。

许康内心轻叹,蒋勋快步上来,说辛晓月已经来了,就在楼下等候。

“请她上来吧。”江瑜说。

许康和蒋勋退下,江瑜便站在三楼的楼梯口。

虽然先前的激动已然冷却,但看见她转过楼梯拐角,款款上楼来,江瑜还是觉得心跳得乱。

他就那么看着辛晓月转过楼梯,一步一步地上来。

到了三楼拐角处的时候,辛晓月抬头看到了他,眉眼间便绽开了笑,像是一朵花骤然开放。

“江先生,对不起,我煮了面,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就吃了才过来。让你久等了。”她开口说话,声音清脆悠远,像是风吹过的古老铃铛。

江瑜看着她,听着她的声音,心里的烦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平静,他说:“不碍事。天琴座流星雨,时间不短,我们有的是时间观看。”

“那真好。”辛晓月说着,就走了上来,跟着江瑜绕过了屏风。

绕过屏风后,辛晓月顿时就镇住了。

屏风的那一边,哪里还是什么客厅?

乍一看,那就是玄妙的夜空,深蓝色的天空,光影团团,繁星点点头。而脚下也是玄妙的星空。

江牧凡穿着休闲的格子衬衫,就站在那玄妙的虚空里,周围是繁星环绕。

江瑜回头,借着星光投影的模糊亮光,看到辛晓月呆愣在屏风边,一脸震惊地站在投影的边缘。

“晓月,来,过来。”江瑜语气温柔,向她招手。

辛晓月更是愣了。

这一间屋子似乎就是无尽的星空,是梦境一样的存在,那些星星就在身边,似乎触手可及。而江牧凡长身而立,好看的眉目里带着无尽的温柔。

他说:“晓月,来,过来。”

他的手,手指修长,就摊开在那里。

辛晓月忽然间怔住。

她不知道每个女孩子是不是都做过这样一个梦:

有一天,会遇见一个英俊的男子,那个男子会温柔地对自己伸出手说:“来,过来。”

从此后,就有人任凭自己撒娇,就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哭泣,就有一个人为自己遮风挡雨。

从前,妈妈过世的时候,她在大山里挖草药的时候,手被割出偌大的口子止不住流血的时候,被村里那些垃圾欺负的时候,要亲手去了结那些欺辱的时候,舅舅去世的时候......

人生艰难时刻,她总会做这样的梦,梦想那么一个人,全力地保护自己。如同当年凭空出现的阿凡哥哥,在隔壁那个垃圾要欺负的她的时候,不管不顾地跟那垃圾扭打在一起!

江瑜看她怔住,晶亮亮的眸光闪闪,似有泪蓄积,便也是愣了。

于是,两人就对视着。

隔着不过两米,却因为“明月光”投射下的全息光影,让两人似乎隔得很远,隔着一光年似的。

“来,过来。”江瑜还是向她招了手,声音比刚才还轻柔。

辛晓月回过神来,将眼泪憋了回去,露出微笑,自顾自地走了进去,说:“这虚幻的星空做得太逼真了。看起来太震撼了,是怎么做到的?”

“是将观星望远镜用全息的形式进行了直播。”江瑜解释,便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来。

辛晓月也顺势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来。

“不是光影制造的虚幻吗?”辛晓月更讶异了,她先前以为只是灯光投射出的效果。

“严格地说来,是宇宙的全息投影。”江瑜耐心解释。

辛晓月高兴起来,从沙发上跳起来,很兴奋地问:“这么说,这些是真的星星,我们就是站在星星之间?”

“星星的幻影。”江瑜笑了。

先前的怀疑、猜测,诸如此类,似乎全都不重要。这一刻,跟她说这话,他就觉得安宁、踏实、放松。

“太神奇了,我也喜欢看星星,可从来不知有这种东西。”辛晓月四处转起来,伸手去触碰那些星星,触手所及却又是虚幻。

忽然,几颗星星快速坠落,绚丽而灿烂,划过深蓝的天空。像是在天边,又在身旁,江瑜伸手过去,星星发出耀眼的光芒,似乎就在他手中引爆,又拖着灿烂,迅速坠落。

瞬生瞬灭,开始就是结束,似乎宇宙、生命的演变都在手掌之间.......

辛晓月也看着身旁的星星,伸手去触碰,有些也是瞬间坠落,像是自己亲手点燃了一场盛世烟花。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难以忘记

这一刻,辛晓月置身于静谧绚烂的星空,看这近在迟迟实则远在天涯的星星绽放,熄灭,宛若盛大的烟花。

她暂时忘记了生活的艰辛,以及最近的一大堆烦心事。

她瞧着周遭的流星,笑了起来,像是个单纯的孩子,高兴地说:“太美了,太好玩了。”

江瑜却站在一堆的星星里看着她,那一句“太好玩了”与许多年前重合。

那时,看星星又追着“萤火虫”的小女孩,也在院子里说“太好玩了,太美了”,而他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她。

他记得那时,小小的女孩问:“阿凡哥哥,你不觉得星星美吗?”

“很美。”他回答。

“可就是太远了,我睁大眼睛都看得不清楚。”小女孩嘟着嘴,认真地看着天空。

天空静谧,繁星满天,偶尔有流星划过。

“以后,我们买望远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他说。

事实上,在沪上的家里,他的房间的阳台上就有天文望远镜。不过,是他老娘为了装门面,给他准备的。他本人并不喜欢宇宙星空。

他那时想:如果将来揪出贼人,他回到家里,就可以送给宝宝。

后来,猝然离开,他想一定要找到宝宝,兑现那些没有兑现的承诺。

“这是什么设备?真的太美了。”辛晓月高兴地问。

“这款设备名叫‘明月光’,包括望远镜与全息投影两大部分。除了在房间之外,还可以在山间、丛林、峡谷等地方进行这种投射。”江瑜耐心地解释。

辛晓月听得睁大了眼睛,很事兴奋地说‘明月光’真是个好名字。

江瑜很想说这名字是我取的,可一说到这名字,必然要解释很多。

解释得越多,暴露得就越多。

他现在还不想让辛晓月知道江牧凡就是江瑜。

所以,面对她对“明月光”的夸奖,江瑜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站在群星中一脸兴奋的少女。

辛晓月尽情地看着周遭,那些星星的幻影像是童年时,穿梭在身旁的萤火虫来去。

天琴座流星雨这一年是极大年,流星的数量很可观。

辛晓月也关注这些天文情况,但她从来没有对蜀川能瞧见流星雨、月食这些抱什么希望。

因为这么多年来,大多数的天文奇观都因为盆地的天气跟蜀川无缘。

蜀川要见到一个朗晴的天气,简直太困难了。

辛晓月没想到在这么一个一地鸡毛、充满狗血的倒霉日子里,居然以这样震撼的方式见到了天琴座流星雨。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从江瑜知道她要来找他后,就开始吩咐江氏门徒积极联络有关部门,协同气象部门一起干涉蜀川天气。

为此,宁远付出了在锦城的某些项目投资五个亿。

江瑜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

辛晓月明明是来找他对峙,要跟他撇清关系的。他就是想到今晚由天琴座的流星雨,就想带着她看。

“今天,真是——”辛晓月很感慨。

她抬头,微笑着瞧着眼前的男子。

在流星腾起的光芒里,眉目如画的他,神情温和如同三月天的阳光,四月的柔风。

辛晓月倒是呆愣了,忘记了想要说什么。

“怎么了?”他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和又好听,如同拂过山野的清风,又如同从容不迫的淙淙山泉。听在耳朵里,悦耳又舒心。

“我只是想说,今天真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日子。”辛晓月回过神来,微笑着总结。

江瑜声音依旧温和:“哦?不知你的难以忘怀,可有一丝是与我有关?”

“你说呢?”辛晓月反问。

“杀过山风,看这样的流星雨,我想至少,我可以在晓月这一天的记忆里,变得难忘吧?”江瑜缓缓地说。

辛晓月抬起手,抚摸一颗流星,心想:我们那么熟悉了吗?怎么不知不觉就叫“晓月”了?

不过,她觉得计较这种称呼没有任何意义,今天自己来看流星雨只是顺带的,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试探出他是不是江瑜。

所以,她也不计较称呼,只微笑着说:“当然不仅仅是这些。”

她笑得神秘莫测,一句话说的模棱两可。

江瑜听这话,却疑惑莫非她知道了些什么吗?

“那不知还有什么可以让晓月难以忘记的?”江瑜神情自若,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辛晓月觉得这人的眉目太好看,又带着这些的温柔与微笑,若是看久一点,就觉得这人像是一个黑洞,会被捕捉。

她便避开不看他,只瞧着周围的流星,说:“至少,今天之前,我没有见过像江牧凡先生一样好看的男人。你的颜值,也会成为我难忘今日的原因的一部分。”

“说一个男人好看。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江瑜笑了。

辛晓月则是玩累了,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很真诚地说:“绝对是夸。谁说男人就不能有如花容颜呢!”

“我可不喜欢娘。”江瑜也在一旁坐下来。

两人就很放松地坐在全息投影的星空里,靠在柔软的沙发。

“我也不喜欢娘炮的男人呀。”辛晓月双手枕着头,很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说,“你又不娘。眉目如画,如同谪仙,温文尔雅,风流潇洒。虽然貌美如花,却也绝没有阴柔之气。”

江瑜心情忽然很好,笑着问:“是因为我请你看了这么盛大的一场流星雨,你逼不得已才夸我的吗?”

辛晓月摇摇头,说:“我实话实话。你真的不娘,真是挺好看的。”

“多谢。你这么实诚的夸奖,我收下了。”江瑜说,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的她,忽然觉得时间就这样停住,就这样地老天荒,也是很不错的。

他兀自走神,辛晓月却是懒懒地说:“真不是恭维你,也不是敷衍你。”

江瑜没说话,辛晓月却又自顾自地说:“投果盈车潘檀奴,看杀卫玠洛阳城,桐竹纷披慕容冲,侧帽风流独孤信。这古代的四大美男,你觉得你最像哪一个?”

江瑜黑了一张脸,说:“老潘不地道,再美也枉然,能为了权势委身权贵;卫玠能被人看死了,身体羸弱;慕容冲长得好看像女子,和苻坚相爱相杀,心理本身不健康。哥是个身心健康,也不会为了权势富贵委身他人的人。所以,非得要让我选,我当然选侧帽风流独孤信了。”

“对啊。我也特别喜欢他,觉得别的人跟他排在一起,那都是侮辱他。而且,我也觉得你的好看,就应该是他这种。”辛晓月说得特别真诚。

“你谬赞了。”江瑜微微眯眼,瞧着懒懒地双手枕头看着星空的辛晓月。

心里想:她说他最像独孤信,她又说她最喜欢独孤信,这是在委婉地告白吗?

他心里很高兴。

可同时,他也觉得两人在这里谈这种话题很诡异。她不是怀疑自己就是江九少,要来试探试探的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他不是要试探一下她的虚实吗?怎么内心里这么不愿意行动呢?

“我不是谬赞,我是真真正正地赞美。”辛晓月说,“而且你真的当得起。”

“你才认识我多久?我就当得起?”江瑜反问,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不要小瞧女人的直觉。”辛晓月说到这里,忽然问,“江牧凡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也是一段佳话

“什么事?”江瑜看着已正襟危坐的她,暗想:她真的要开始试探了么?

辛晓月坐得端端正正,很是严肃地:“刚说到慕容冲,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辛晓月又停住了。

江瑜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想到了什么人?”他下意识地问。

辛晓月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歪着脑袋问:“江牧凡先生,你真的在装傻吗?”

“我怎么装傻了?”

“你难道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吗?”辛晓月说着,忽然就站起来,向前跨了一步,就站在江瑜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我叫,辛、晓、月。”

“我知道你叫辛晓月。难道你就是跟老九订婚、热搜头条的那个?”江瑜故作惊讶。

“是。”辛晓月大方承认。

“真的是你?”江瑜继续装。

辛晓月看他一眼,问:“在此之前,你们有怀疑过吗?”

江瑜摇摇头,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有想那么多。”

辛晓月仔细看这男人的脸,真是倾国倾城,好看得没得说,而且神情很自然,该有的反应都有。从这反应来看,似乎真不是江瑜。

可她没忘记,江氏九少是个高段位的男人。这所谓的高段位不仅仅指做生意的能力,演技也必定是杠杠的。

“哦。我以为你早怀疑我了。”辛晓月语气有些失望,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江瑜松了一口气,才想起刚刚她问的问题,便又问:“你刚说慕容冲让你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什么人?”

辛晓月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跟江瑜都是江爷爷的孙子。那么,你们是堂兄弟吧?”

“哦,是。”江瑜回答,心里有些发虚,感觉这回答似乎在给自己挖坑。

“那他是兄长,还是你是兄长?”辛晓月继续问。

“哦,他比我大一点。”江瑜继续说,觉得自己怎么在挖坑的路上狂奔得越来越远了。

“嗯,我刚刚就是由慕容冲想到了你这位堂兄。”辛晓月回答了江瑜的疑问。

江瑜很是疑惑,自己跟慕容冲有什么相像之处吗?她说着慕容冲怎么就看到了他?

“慕容冲,怎么会想到他?”

辛晓月看他一脸疑惑,便往他那边挪了挪,很是八卦地说:“慕容冲小字凤凰,跟前秦苻坚相爱相杀的。你那个堂兄江瑜,不是传言喜欢男的么?我就是问一问,传言是否属实?”

江瑜很无语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要开始试探了,没想到是说出的是这样八卦的问题。

女人的脑回路,真是——

“到底是不是呀?”辛晓月问。

今日如果说了什么,将来怎么办?

江瑜第一次觉得困扰。

“到底是不是呀?”辛晓月又问。

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今天的劫数糊弄过去。

所以,他心一横,装着一脸讶异的样子说:“你连他喜不喜欢女人都不知道,就跟他订婚了?”

辛晓月扫了他一眼,叹息一声,说:“说实话,我都没见过他,我哪里去了解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订婚这种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单方面向媒体宣布的。”

“哦,这样啊。那爷爷应该跟你说过吧?”江瑜语气很是同情。

辛晓月唉声叹气好几声,说:“老爷子为了推销他这个滞销货的孙子,不遗余力。他说的话,能信几分呀?”

江瑜到到“滞销货”三个字,顿时觉得火冒,他很想直接问“我哪里滞销了”。

“哦,滞销货。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他。”江瑜故作平静地说。

辛晓月伸手触摸一颗流星,百无聊赖地说:“他是多金帅气,可与多金帅气比起来,很多人还是惜命,他克妻。再者,他喜欢男人,很多女人要的还是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他成滞销货,有什么奇怪吗?”..

“克妻,迷信说法;他,性取向正常。”江瑜一字一顿地说。

辛晓月听他这么说。心里想:莫非江牧凡真的是江瑜?

据闻江瑜跟他的堂兄弟们关系都不好,如同敌人都不为过。作为江瑜的堂弟,江牧凡真的会这样好心帮他说话?

“听说你们堂兄弟们跟他关系都不好。你又怎么知道?”辛晓月反问。

江瑜一怔,随后继续云淡风轻地胡说:“爷爷有意想要将江氏集团交给他。所以,我们与他算是竞争对手。”

他点到即止,相信辛晓月了然于心:竞争对手,必须知己知彼。

“哦。他有宁远集团。据闻宁远早就超越了江氏集团了。你们太过防备,会不会太累?”辛晓月试探着说。

“敌我双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谁晓得真相?”江瑜回答的是辛晓月,说的又是这些年,自己来来去去与人斗的道理。

“所以,你也不能证实他到底是不是喜欢男的。”辛晓月很笃定。

“他喜欢女的。”江瑜很笃定地回答。

辛晓月内心呵呵,觉得这已可作为一条证据,证明江牧凡就是江瑜了。只不过,证据还不够,她还不能戳穿。

“算了,不与你争论这件事。争来争去,也没答案。除非你能将他找出来对质。”辛晓月说到此处,忽然觉得时机来了,便问,“说到江九少,我倒是想问一句,他现在在何处?”

“我,不知道。”江瑜干脆回答。

辛晓月扫了他一眼,问:“你刚才不是说,敌我双方,需知己知彼吗?你怎么能不知道他的行踪呢?媒体都说他来了西山了。而你又在西山出现,不会是恰好来度假的吧?”

“我观鸟,观星。”江瑜指了指星星,继续说谎。

“在蜀中观鸟我相信。不过,天文爱好者,会到蜀中来观星?呵呵,天琴座流星雨最佳观测地点根本不在中国,更不可能是蜀川。”辛晓月毫不犹豫地戳穿。

江瑜暗想:这丫头果然头脑聪敏,说话咄咄逼人。

“所以呢?”江瑜懒懒地问想,心里想:真是日了狗了,这丫头怎么反应这样看,还这样咄咄逼人。

“希望江牧凡先生告诉我,江瑜在哪里。”辛晓月很严肃认真地说。

江瑜瞧着一脸严肃的她,忽然想:如果自己现在就告诉她,自己是江瑜,她会怎么样?

然而,这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

虽然是在黑夜里,但江瑜还是有自控能力。

“我可以问一问,你找他,要做什么吗?”江瑜也很严肃地问。

辛晓月才垂了眸,略微吐出一口气说:“别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先前在山上救了你,现在我需要江牧凡先生报恩。”

江瑜蹙了眉,问:“救命之恩,你要我如何报还?”

“告诉我,江瑜的下落,并保证我见到他。”辛晓月朗声说。

“你要一套‘明月光’,或者要钱,甚至要我‘以身相许’,明媒正娶你为妻都可以。为什么,非得要是这么轻飘飘的报还方式呢?”江瑜端坐在沙发上,非常严肃地问。

“明媒正娶我?江爷爷可说过,他的孙子,除了一个不成器的江俊和一个丧偶江瑜,别的都成婚了。难不成,你要为我休妻再娶?”辛晓月讥讽。

江瑜呼吸一滞,觉得方才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休妻再娶,未尝不可。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是一段佳话。”江瑜开始胡说。

辛晓月摆摆手,说:“我在严肃地说事情,请江牧凡先生不要说笑话。”

“我说的不是笑话。”江瑜说。

他说的不是笑话。如果她并非是敌人刻意培养出来的,哪怕她就是敌人利用的棋子,他也要她。

不仅仅因为她可能是宝宝,而是因为跟她在一起,真的很有趣,内心很安宁平静。

“我要见到他,有很重要的事。”辛晓月态度很强硬,倏然起身,站在全息投影中,整个人似乎置身在宇宙星空的中央,身侧又有几颗流星划过夜空。

“阁下愿意帮这个忙吗?我知道,他就在西山锦园别墅。”辛晓月眸光灼灼,就那么看着江瑜。

第一百三十九章 确认过声线

辛晓月眸光灼灼,看着江瑜。

一时之间,江瑜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就那么看着辛晓月。

“不愿意吗?”过了良久,辛晓月轻声问。

“为什么一定要见到他?”江瑜的神情也严肃起来,问出这一句话,他也觉得非常的紧张。

辛晓月微微眯着眸子,说:“我跟他素未谋面,就被拉郎配了,我很好奇,想见一见我这未婚夫。”

江瑜内心喊:骗子,你不就是来找我,跟我商量退婚的么?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很好奇的样子,问:“见一面做什么?”

“我忽然有了个未婚夫,当然要看一看长啥样子呀。再说,哪个小姑娘不对国民男神江九少的长相好奇啊。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一睹芳容了。”辛晓月说得振振有词。

若不是江瑜早就洞察了她的心思,还真就信了她的胡说八道了。

“哦。见到之后呢?”江瑜继续问。

“见到之后啊,这个是秘密。”辛晓月一脸神秘地说,还故意露出一抹娇羞。

她想:如果你不是江瑜,那这么误会我要意图不轨也好;如果你是江瑜,呵呵,恶心死你。

江瑜看着她,内心鄙夷:呵,秘密。还不就是要跟我谈论退婚,跟我合作把什么贼人揪出来的事。

如意算盘打得挺好的,想跟我退婚,还想拿我做靠山。世界上的好事,都被你占了呀。

“你,这样,不太好吧?”江瑜对辛晓月表现出的娇羞做出虚假的评价。

“你少啰嗦,到底帮,还是不帮?”辛晓月直接问。

“出于私心,我不想帮。”江瑜说。

其实,主要是他还没有作好见她的准备。

“那就报恩,速度。”辛晓月催促。

“你这似乎不太对啊,哪有逼迫着别人报恩的。不是,做了好事,应该不留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吗?”江瑜抗议。

“我又不是高尚的人。付出就要有回报,现在是需要你报恩的时候了,快点吧,少年。”辛晓月催促。

江瑜被催促得无奈,最主要人家说得合情合理,毫无反驳的余地。

所以,他垂了眸,叹息一声,很不情愿地说:“行。”

“那你快说。”辛晓月兴奋催促。

此时,她心里充满期待:这家伙是直接承认自己是江瑜呢,还是他会找一个人冒充?又或者江瑜真的是他人?

辛晓月心里起起伏伏等着,便着急得不行。

江瑜根本就不想以江瑜的身份直面辛晓月,所以,只绞尽脑汁在拖延。

“在我答应帮忙之前,你先老老实实回到我一个问题。”江瑜慢吞吞地开始拖延。

“说。”

“你,会跟他成婚吗?”江瑜语气很慢,声音很轻。

辛晓月本来想回答“当然不会,我有心上人”。

可若这个人就是江瑜,这样的答案会不会让他自尊心受损,从而生气,不正面见她。那么,一切都鸡飞蛋打了。

可若这个人不是江瑜,真是江瑜的堂弟,那就是江瑜的敌人。她说出这话,无疑是让江瑜的敌人幸灾乐祸。

虽然是个便宜未婚夫,但或者有江爷爷讲述的缘故,又或者是那天通话的感觉,辛晓月下意识地站在江瑜那边。

嗯,不能让他的敌人幸灾乐祸。

所以,她略微斟酌,叹息一声,选择了一个稳妥的答案:“我不知道,毕竟,素未谋面。”

江瑜一直紧张着她的答案,听到她的回答,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没有一下子给他判死刑。

此时此刻,江瑜完忘记在没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想的是辛晓月是在玩欲擒故纵,目的就是想要勾引他。

她说不知会不会嫁给他,那么,就是有可能了。

江瑜不知为何,心情雀跃起来。

“那么,你愿意帮我吗?”辛晓月脆生生地问。

江瑜垂了眸,心一横,很笃定地说:“你说的没错,他就在西山,就在锦园里。”

“那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辛晓月问。

她表现得很兴奋,实际上,因为江牧凡忽然的松口,她内心正疑惑不已,暗想:莫非是大姐的判断有误,刚刚自己也是被带偏了吗?

可就在刚才,他说话的语气,那种懒懒的声音,跟电话里的江瑜真的很像。

自己是个声音控,对于好听的声音,总是过耳不忘。

那么,接下来江九少会怎么办呢?

辛晓月会有有一种看戏的心态。

“现在不行。”江瑜摇摇头,说,“老九有个怪癖。一到入夜,除了他的贴身心腹之外,谁也不见。所以,即便你想见,也只能等天亮之后。”

这是开始拖延症了?

辛晓月忍住想要戳穿他的心,很是遗憾地说:“啊,天亮之后啊,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江瑜看她很是失望的样子,便轻声安慰:“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让你见到他。”

“我怕夜长梦多,也怕你反悔。”辛晓月嘟着嘴。

江瑜看她嘟着嘴的可爱样子,不由得笑起来,说:“我不反悔。”

“你刚刚就是很勉强才答应我,难保我明天早上起床,会找不到人。”辛晓月继续嘟囔。

她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万一这厮就是做一个缓兵之计,大半夜跑路,避而不见呢?

他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提议:“如果你不信我,就陪我看一夜的流星雨,天明的时候,我就让你见到他,如何?”

辛晓月狐疑地看着他,疑心这是缓兵之计。

不过,这家伙不承认,她也没有切实的才证据证明他就是江瑜,所以,也只能一晚上都看着这个家伙,不能让他半夜跑路。

如果到了天明,这个家伙反悔了,不愿意让她“见”到江瑜的话,她就以救命之恩来兑换辛晓阳的医药费。

如果解决了辛晓阳的医疗费。那么,不管退婚与否,至少不用受辛氏的胁迫,日子能好过得多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辛晓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江瑜看她不再咄咄逼人,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问:“那,你是要跟我看一晚上的流星雨吗?”

“当然。”辛晓月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懒懒地说,“我怕你反悔,半夜跑路,我得看着你。”

“我一向言必诺,其实,你大可不必牺牲睡眠。”江瑜懒懒地劝说。

“别废话,我跟你不熟,谁晓得你是不是言必诺?再说,我想看流星雨,不行吗?”辛晓月反问。

实际上,她是想再试探试探此君的虚实。所谓“言多必失”,引诱对方说得多,对方的漏洞就越多。尤其是在夜晚,人是非常感性的。

“行。”江瑜轻笑。

他心里也高兴起来。

他还没有试探她是否是敌人,到底是不是宝宝呢,怎么能放她走呢?所谓“言多必失”,要多跟她谈话,看一看她的虚实。

第一百四十章 俯身而下

江瑜和辛晓月各自心怀鬼胎,都想着与对方说一夜的话,让对方“言多必失”,以此来探测对方的底细。

此刻,在锦园这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在全息投射下的玄妙星空里,辛晓月与江瑜坐在沙发上。

沙发像是慢悠悠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两艘小船,两人是船上唯一的乘客。周遭茫茫,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两人。

辛晓月望着稀稀疏疏的流星想,该如何开口试探他?

对于试探人,她还真的不在行。

而江瑜则看着她沉思的侧脸,只觉得在这不太明亮的柔和光线里,她像是一朵水蓝色的玫瑰,带着清晨的露珠。长睫毛偶尔轻颤,眉头似乎轻轻蹙起。

江瑜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轻蹙。

“辛晓月。”江瑜轻声喊,嗓音略微沙哑。

“嗯?怎么了?”辛晓月略侧过头。

她看到身侧的男子眸光灼灼,正温柔而认真地看着她。

“你可以跟我讲讲你的小时候吗?”他轻声问。

“小时候?”

江瑜点点头,很认真地说:“你杀蛇那么厉害,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练就的。”

辛晓月听到是问杀蛇,想到在云家沟的辛酸,想到过去的种种,便是淡然一笑,看着江瑜说:“生活所迫而已。”

江瑜不满意这样言简意赅的答案,便刨根问底,说:“多得很的人生活所迫,也没见得都有那么利落的身手杀蛇呀。”

“我是山野村姑,祖上就是靠捕蛇杀蛇营生,我总不能辱没了老祖宗呀!”辛晓月回答。

江瑜想到小小的宝宝要跟着恩人叔叔捕蛇、杀蛇,到了上学的年龄却不能去上学,要在家里照顾辛晓阳,心里就一阵阵的刺痛。

“这都什么时代了,农村都是新农村了。”江瑜故作不信。

辛晓月瞧着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问:“江牧凡先生,你可听过一句话,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哦,前几年很流行的网络用语。”

“富贵也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辛晓月忽然很严肃地说,“你永远不知,这世上到底可以穷到什么地步,即便是现在歌舞升平经济井喷的时代。”

“可你是辛氏二小姐,你祖上怎么会捕蛇杀蛇营生呢?”江瑜继续装傻。

辛晓月不给他装傻的机会,讥讽道:“江牧凡先生,这种谈话就没意思了。你说你跟他是敌对,他的订婚对象,你不查一查,怎么知己知彼?”

辛晓月不断讥讽他,还一脸认真地看过来。

“我,我真不知道。”江瑜被她看得心虚,连忙说。

辛晓月“呵呵”笑,反问:“你以为我信?”

“信不信由你,我来这里真的就是观鸟观星,谁晓得他要来呀。我早几天就来了。”江瑜情急之下,只能继续给自己挖深坑。

呵呵,她已确认过声线啦。江牧凡就是江老九。啧啧,现在还抵死不承认。

从前,狗仔之王刘成曾有一则微博说:

世上好看的人多得是,帅气的人也各有各的帅气。可从没有一个人能如同江九少那般,好看得那样纯粹,好看得那样自然,仿若是日月星辰、和风大海。真的,他的好看,不是现如今任何一个明星的颜值能企及万分之一的。他这样的人,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喜欢上他,也不会让人惊诧;他这样的人,不论是喜欢上男人,还是女人,我想都没有人不会原谅他。

从前,尚月棠作为鱼票,曾在宿舍里念过这一段话。

张佳颖嗤之以鼻,认为想象是无穷尽的,想象的当然是美的,有本事,上图啊。没图没真相。

那时,辛晓月也曾想,这人得好看成什么样。能有阿凡哥哥好看吗?

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阿凡哥哥了。

可是,当她见到江牧凡的那一刻,她一下子就想起尚月棠念的这一段话。

在丹枫捕蛇的时候,她就从江牧凡的颜值怀疑这人就是江瑜。然后,在不断的谈话中,从他的声线里确认他就是江瑜。

只不过,现在这家伙扮演着别人,不肯主动招认。

辛晓月微微眯眼,瞧着这家伙,在想这家伙微博被盗号的可能性似乎应该为零。

那一条杀千刀的微博是他发的,他这到底是干嘛?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一天我都只顾着看热闹了,我没调查过你。”江瑜被她看得心虚,连忙说。

“好吧,暂且信你。”辛晓月也看累了,继续靠在沙发上休息。

江瑜松了一口气,也靠在沙发上,却还是不死心地说:“我就好奇,你回答了也不会少一块肉,对你也没啥损失。”

“你想知道什么?”辛晓月问。

“刚才我的疑问啊,你为啥会杀蛇,跟谁学的呀。”江瑜问。

辛晓月看着他,想着打一把苦情牌也是不错的,至少可以为借钱奠定基础。

所以,她苦笑一下,开始说:“我刚才已经回答了,生活所迫,我祖上就是干这个。你也许奇怪我是辛氏二小姐,祖上咋会捕蛇杀蛇。”

辛晓月顿了顿,江瑜连忙点头。

辛晓月摇摇头,说:“我是辛氏的二小姐不假,可辛氏的夫人不是我亲妈。我妈妈是山沟沟里的村姑,是下放到乡下的父亲回城无望后,以爱情的名义哄骗来用于传宗接代的无知女人。不过,无知女人已经死去多年了,就埋在对面那座山上,我今天就是去给她上坟的,今天是她的忌日。”

说到这里时,辛晓月的眼泪一下子就来了,蓄满了眼眶。

她努力抬头,笑着说:“我杀蛇的本事就是我舅舅教的。不过,你要学这本事也学不到了,我舅舅也过世了。”

想到妈妈,想到舅舅,辛晓月的眼泪簌簌而下。

江瑜听着她说,她的语气虽然云淡风轻似的,可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心上,他觉得心疼痛不已。

“我回答得够清楚了吗?”辛晓月擦干眼泪,笑着问。

江瑜抬眸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凝视着她。

辛晓月被他看得不自在,便问:“我有什么不对吗?”

“对不起,一定很难过吧?”他低声问,声音神情都充满歉意与心疼。

辛晓月愣了一下,便又笑着摇头,说:“当时难过,现在不难过了,已经过去很久了。若要说我现在难过,自然最担心的是我的弟弟。”

“你弟弟的怎么了?”江瑜问出这一句,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在作死:明知道,还要这么装不知道。

“车祸,ICU里。”辛晓月言简意赅,转过来看江瑜。

江瑜还是看着她,眼里充满哀伤。

辛晓月暗想这是苦情戏达到效果了,没想到江老九还是个感性的人,外界不都说他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吗?

“你别这么同情地看着我,我没事。”辛晓月故作没事,做苦情戏要做全套,越表现出没事才能越让人同情。

江瑜没有说话,还是固执地看着她。

她的眉目隐没在不明的光线里,不太清楚。可他却清晰地知道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

忽然之间,十几颗星星一起化作流星,整个屋子里陡然光亮起来,辛晓月的眉眼就在绚丽的光影里都让生动起来。

她眉眼生动,肌肤如雪。江瑜想起那一晚,肌肤入手的触感,她的唇扫过他脸庞的柔软。

一瞬间,江瑜只觉得身体里又一团火,无法自控。他骤然起身,跨了一个大步,在辛晓月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俯身而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压制

辛晓月本来懒懒地躺着,在琢磨着“真是饿死了,本宫内啥耐心了,要不要现在就戳穿”,忽然一个猝不及防,一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好闻的清香带着略微的迷醉,骤然近了。

几乎出自本能,辛晓月的行动比脑子还快,直接对着来人就出拳。

谁知道,对方的身手也不弱,一下子握住她的拳,顺势而下,将她紧紧压住。

一时之间,好闻就清香近在尺咫。

“我去。”辛晓月骂了一句,抬脚就要踢向对方要害。

对方也巧妙避过,并且将她双腿压得死死的。

她本能挣扎,一丝一毫动弹不得。

这男人的力量以及速度,让辛晓月觉得恐怖。

这是她继王轩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力量与实力的压制。

“你疯了,你干嘛?”她动弹不得,便喊道。

“别闹。”他低声说,嗓音沙哑,带着某种魅惑。

“闹你大......”

辛晓月一个“爷”字被他堵在唇间。

江瑜不管不顾,触碰到的双唇跟那晚记忆中一般,柔软得不可思议,有一种甜甜的馨香。

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骤然到达休憩点;像是沙漠行走良久,忽然看到绿洲甘泉;像是久航茫茫大海,看到灯塔....

江瑜只觉得舒心,平静,想要沉醉其中,一辈子就这样不放开。

然而,又有一种奇异的涌动,他用力地蹂躏双唇,想要压制住她的抵抗,想要汲取更多,更加深入.....

辛晓月先前触碰到他的双唇,只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柔软,气息干净,让人向往。

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任凭他吮吸辗转。等反应过来,不禁怒火中烧:我去,我去,这色狼在占老子便宜。

但是被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便只得微启双唇,任凭他侵入她的唇齿。

双唇的抗拒,并没有持续几下,他赢了,更深入地亲其芳泽,却不料,辛晓月狠狠咬住他的舌头,咬出血来。

他疼得厉害,叫了一声,一下子放开她。

双手双脚得到自由的辛晓月,毫不留情一脚踹出去。

“咚”一声,江瑜直接被辛晓月踹在地板上。

“你——,你属狗的,这么狠。”江瑜只觉得舌头疼得要命,一嘴的血腥味。

“这就叫狠?就你这种行为,我可以弄死你。”辛晓月站起来一脸凶狠,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唇。

江瑜坐在地板上,看着辛晓月不断地擦着嘴唇,很是嫌弃的样子,想到那天晚上,她踮起脚,面若桃花,勾着他的脖颈,主动轻吻他,最后他么的还喊他“轩哥”。

轩哥,轩哥你大爷的!

江瑜心情非常不好,真的想要将辛晓月打一顿。

此时,一直注视着楼上动静的江氏护卫听见自家主子“啊”一声,又伴随重物坠地的声音,一个个不管不顾,倏然就冲上来了。

有人甚至还想:就不该听九少的,让他和危险分子独处。

许康也是太关心,一直竖起耳朵在听这边的动静。

所以,顾不得命令,一干人等就到了屏风口。

他们看到的是辛晓月叉着腰,头发凌乱,一脸怒容,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家九少。九少跌坐在地上。

这场景,众人脑补了一通。

“阿凡少爷,有什么事吗?”许康问。

“我跟辛小姐切磋拳脚,没啥事。”江瑜挥挥手。

“哦。”江氏门徒齐声回答,尾音拖得有点长,颇有“我信你才怪”的意思。

江瑜本来心情不好,听到这些兔崽子放肆的回答,顿时没好气地吼:“还不快滚?”

“是。”江氏门徒作鸟兽散,迅速下楼。

其中有个八卦的,低声说:“你们听出来了没有,九少说话不利索。”

“有点。”有人低声回答,看了看许康。

“嘿嘿,舌头被咬了呗!”有人很得意地说,已经摸出手机,拉出了最近建立的私人群。

“很可能,你看辛小姐那神情,那举动,像是要吃人似的——”有人附和。

“少废话,机警点。”许康板了一张脸,心里却也在脑补刚才的事。

江氏门徒都闭了嘴,但私人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啧啧,没想到九少还有这么禽兽的一面,真是可喜可贺。”

“泪目呀,有生之年,能看到老树开花_”

“打住,九少哪里老了?你用词不当。这又不是康叔,康叔还差不多。”

“对对对。”

“你们在说啥?什么情况?”柴秀在群里问。

他由于对辛晓月来说是熟面孔,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已经被江瑜打发去黄景苑家的别墅里整理资料文件去了。

这会儿,猛然看见群里热闹,柴秀觉得浑身的八卦细胞都在叫嚣。

有好事者,就将方才的情况跟柴秀讲了一遍。

柴秀一听,眼睛亮了,连忙问:“要不要打个赌,九少跟辛晓月会不会睡了。”

“呔,不理你,散了散了,好好听动静去。”

众人果然不多说一句,都竖起耳朵听楼上的动静。

楼上,跌坐在地板上的江瑜因刚才大声说话,让舌头流血更凶,疼得龇牙咧嘴。

辛晓月却是防备着,拉了垃圾桶出来,一直在那边吐唾沫,还发出“呸呸呸”的声音,很是嫌弃的样子。

“你干什么?”江瑜很发火。多少女人想着靠近他,他都没理会。她居然这么嫌弃他的样子。

辛晓月没理会,吐了一阵子,直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了水杯,开始就着垃圾桶漱口。

“你啥意思?”江瑜站起来,顾不得舌头疼。

“漱口,看不懂吗?”辛晓月防备着,直到嘴里没有那种腥味后,才将水杯装起来。

“我很令你嫌弃?”江瑜脸上凝着风暴。

“你有传染病吗?”辛晓月问。

江瑜无语,咬了咬牙,却又扯动了舌头,满嘴的血腥味。

他转身去了洗手间,只留下辛晓月一个人在客厅里。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偶尔的流星划过周遭。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若不是她抱着目的前来,单纯就是看流星雨,这真是美得震撼的场景。

现在,该走,还是该留?

辛晓月站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包,纠结这件事。

走,那么,天明之后,这家伙很可能再度溜走,她就见不到江瑜;

留下,这家伙的身手真不比王轩差。

力量、速度、身手都可以完全压制她。如果他要用强的,就他一个人,自己全力以赴,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人家还有一窝子的手下。

该走,还该留!

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

辛晓月在这略微的纠结间,江瑜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看着她抱着包,一副随时要告辞的样子,便说:“你说过,要陪我看流星雨到天明的。”

“那,那是没发生这件事之前。”辛晓月说。

“对不起。”江瑜轻声说。

刚才,他去洗手间漱口,吐出一嘴的血,水流过舌头,疼痛无比。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兀自笑了,笑得很开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个人的记得

如果辛晓月演的是欲擒故纵,那么,刚才他那样强力压制下的轻薄,她就会顺势而就。

可她的反抗这么激烈,下这么狠的手,他胸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江瑜摸着自己的隐隐作痛的胸口,庆幸这丫头没踢中别的部位,不然的话,就她这种力道,他真的就绝后了。

基于这个认识,疼得龇牙咧嘴的江瑜,心情非常好,对着镜子兀自笑了。

他满心欢喜笑了一阵,再从洗漱间出来,心情就不一样了。

辛晓月却还站在原地,只不过抱着包,像是随时都要跑路似的。

他慌了,还没好好跟她说话呢。刚刚他也是脑子一热,情之所至,就那么做了,虽然结果似乎比想象的好,但他真的不想吓着她,让她跑了。

“你说过,要陪我看流星雨到天明的。”他赶忙说。

“那是没发生这件事之前。”辛晓月说。

江瑜也觉得刚才自己的举动挺禽兽的,便轻声说:“对不起。”

辛晓月没想到他还会说对不起,倒是一愣,心想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成,那就忍辱负重留下来。

“这种事,我说没关系似乎不适合。”辛晓月还是抱着自己的包。

江瑜“嗯”一声,便轻声说:“你坐下吧,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呵呵,刚才是你趁我不备,你要敢再动,我就跟你同归于尽。”辛晓月威胁说。

江瑜还是“嗯”了一声,一点反抗都没有。

辛晓月觉得这种表现挺让人觉得惊悚的,便很防备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江瑜也坐回原位。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就安静地坐着,看着玄妙的星空。

江瑜只觉得唇齿间除了血腥味,还有那种柔软的触感,身体一阵阵的涌动,让他自己也感觉害怕。

他不由得喊了一声:“辛晓月。”

那声音略微沙哑,与他平时说话大不相同。

辛晓月正在琢磨要怎么尽快戳穿他,逼迫他承认自己就是江瑜,以免夜长梦多,毕竟这是一头自己打不过的恶狼,还好色。

跟他呆在一起,时间长了,挺危险的。

她在兀自琢磨,他冷不丁喊了一声,那种充满情欲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你干嘛?”辛晓月很是警觉地问,手已暗暗握住匕首。

江瑜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转移话题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天琴座流星雨吗?”

这简直是尬聊,强行转话题。

辛晓月也不戳穿,事实上对于这个强行转话题,她本人还是比较赞同,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家伙的声音里充满情欲,她是真怕他再来一次。

“我怎么会知道呢。”辛晓月依旧警惕。

江瑜瞧出她的紧张,只简装看不到,只缓缓地说:“其实我并不喜欢看星星,我觉得星星总是离人太远,睁大眼睛看,触手也不可及。再绚烂的美好,倘若不能握在手中,又算什么美好呢?所以,与看星星比起来,我更喜欢的是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哪怕是看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过马路,我都觉得比星星有趣得多。”

“挺有道理的,是一个故事的好开端。”辛晓月说。

江瑜无奈地笑了,说:“你这样说,我还怎么讲下去?”

“哦,你别管我,继续讲一讲,你是怎么爱上观星,又独爱上观看天琴座的。”辛晓月懒懒地说。

江瑜便继续讲,用一种很轻柔的声音,说:“九岁那年,我遇见一个小女孩。”

“她很喜欢看星星?”辛晓月插嘴。

“是的。”江瑜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辛晓月的反应,缓慢而轻柔地说,“我陪着她看星星,跟她讲流星雨,跟她讲室女座、英仙座、水瓶座、天琴座、狮子座。她奶声奶气地对我说,天琴座这个名字最好听了,天琴座的流星雨,一定特别美,以后一定要看一场天琴座的流星雨。”

江瑜说得很缓慢,语气轻柔,配着周围玄妙的星空,璀璨的流星雨。

辛晓月心里琢磨着怎么样戳穿这家伙,所以听故事倒是心不在焉,只听了个六七分。

只觉得这故事真的挺熟悉的,却没有去深究。

江瑜看她神情泰然,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内心不免失望,却又安慰自己:宝宝那时才三岁多,许多记忆模糊,乃至于忘记也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这样安慰了自己,江瑜还是不免失落。

关于星星,宝宝不记得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怎么不讲了?”辛晓月回过神来。

“你没有认真听。”他让她背锅。

“哦,我认真听,你讲吧。”辛晓月正襟危坐。

江瑜才说:“后来,我与她分别得很突然,来不及告别。不过,我一直记得自己答应过她的那些事。”

辛晓月听到这句话,倒是想起了阿凡哥哥。也是消失得很突然,突然得让人疑心阿凡哥哥是真的存在,还是她臆想出来的。

“那后来,有再见到她吗?”辛晓月问。

江牧凡摇摇头,说:“我找过她,没找到。”

“所以,你看她喜欢的流星雨,吃她喜欢吃的东西,听她喜欢听的歌,看她喜欢看的书?诸如此类?”辛晓月问。

江瑜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

“呔。”辛晓月鄙夷。

“你别不信,真的。”江瑜着急地说。

辛晓月摊摊手,说:“我信,不过,凭江氏的实力,你会找不到她?你肯定没有尽全力吧?”

“嗯,确实没尽全力。”江瑜很自责。

“呵呵,你这个作派,让我想起《雷雨》里的周朴园。以为侍萍死了,就天天在那里装深情,结果侍萍回来了,却怕她打乱他的生活,喊人家赶紧走。”辛晓月讥讽。

“我不会那样,我没有尽全力找她,是我有不得已苦衷。我还为她研制了‘明月光’,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苦衷解除,我找到她,带她看她最喜欢的流星雨。”江瑜认真地看着他,解释。

他想:这也算是为自己以后埋下一个伏笔吧。人总是要积极自救的。

辛晓月一听,看着他的神情,像是她是那个小女孩似的,便嘟哝一句:“神经,我又不是那个小女孩,你不用向我解释。”

江瑜抿了唇,没有说话。

辛晓月有些歉意,便主动问:“你说‘明月光’是你研制的?”

“严格地说,是我出钱,请‘宁远科技’研制的。现在还是在试用阶段,因此,市面上并没有。”江瑜回答。

“咦?这听起来,似乎很像旷世奇缘爱情故事的段落,比刚才的故事情节好很多。”辛晓月笑嘻嘻地说。

“辛晓月,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编故事。”江瑜不高兴起来。

“行啦,别不高兴。我祝你早日解除苦衷,找到那位小女孩。”辛晓月说。

江瑜“嗯”一声,便问:“你不喜欢看星星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起睡?

“小时候喜欢过吧。”辛晓月懒懒地回答。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很是迷恋过一段时间星星,想成为张衡那样的人。

有时候,大半夜不睡觉,傻兮兮地跑出来,在院子里看星星,吸收天地灵气。以为自己是不平凡的少女,吸收天地灵气能开挂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啥的。

“现在不喜欢了么?”江瑜问。

辛晓月扫了他一眼,说:“不是不喜欢吧,只是不热衷。一则星星又不能当饭吃,不能让我等凡人过上好日子。二则,蜀中的天气也看不到什么好的星空。”

“你这回答倒是很务实。”江瑜轻笑,暗暗觉得这就该是宝宝的风格。

“我一直是个务实的人。因此,我想问,你跟‘江瑜’不是敌对关系吗?宁远科技怎么会愿意帮你研制‘明月光’呢?据说所知,江瑜先生可不是江承佑,见钱就没节操的人。”辛晓月朗声问。

这算是夸了江瑜,顺带损了铁公鸡。

辛晓月问完,就咄咄逼人地看着江瑜。

江瑜被她看得很慌,总觉得她已经确认了他就是江瑜。

“你说呀,你是怎么让‘宁远科技’帮你研制‘明月光’的?”辛晓月看他不说话,就继续追问。

“这,这是商业秘密。”江瑜信口胡诌,作垂死挣扎。

辛晓月啧啧两声,摇摇头,说:“如果江牧凡真的是江瑜的堂弟。那么,你们绝不可能有合作的可能。”

“为什么?”江瑜问。

“江爷爷说的。”辛晓月回答。

江瑜松了一口气,觉得还有挣扎的空间,于是诋毁老爷子,继续挣扎:“他的话,你居然相信?他要是实诚的人,江氏早八百年就倒闭了。那就是一只老狐狸。”

“嗯,你说得很对。”辛晓月同意江瑜的说法。

“所以,你信他的话,是没道理的。”江瑜循循诱导。

“我没信啊。”辛晓月回答。

江瑜无奈地看着她,问:“那怎么就说我们兄弟俩没有合作的可能?”

“其实也算是合作了的。”辛晓月仔细想了想:同一个人,可不就是合作了?..

“那当然,你根本不懂我们的兄弟情义。”江瑜继续挣扎。

辛晓月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快十二点了。离东方破晓,也就六个小时的模样。”

“你困了?”他问。

“我弟弟车祸,最近一直没睡好,今天杀蛇,打扫屋子,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是挺累的,需要一场休息。”辛晓月说着拍了拍有些疼痛的头。

“那,你先回去休息,我明早带你去见我堂兄?”江瑜试探地问。

辛晓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说:“谁晓得明早,我还能不能找到你?”

“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江瑜反问。

“萍水相逢,你不会天真地跟我谈信任吧?”辛晓月鄙夷地问。

江瑜抓抓脑袋,说:“你又困,又怕我跑路,不肯回去睡。那,你跟我一起睡?”

辛晓月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江瑜。

江瑜被她看的发虚,便问:“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觉得跟我睡不亏?”

“不。我是想怎么告诉你一些事情的真相。”辛晓月很认真地说。

江瑜顿时有不好的感觉,看着她略带微笑,似乎洞察一切的表情,心里想着要不要想个办法阻止她说下去。

“你不好奇吗?”辛晓月看他不说话,便继续问。

“好奇。”他讪讪地回答,心里忽然觉得张伯的晕倒遁和老爷子的装病遁其实也很不错呀。

“嗯,那我就你。我这个人虽然是个山沟沟里长大的,但运气不错,爹妈给了个还算聪明的脑子,于是,顺带记性也不错。耳朵尤其灵敏。只要好听的声音,我真的会过耳不忘。”辛晓月缓缓地说。

“那,你真是很厉害的。”江瑜总觉得她眸光炯炯,像是洞察了一切,他紧张得背心都渗出了汗。

辛晓月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瞬间又板起脸,严肃认真地说:“我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很好听。”

江瑜还想要挣扎,却赫然发现她说的是“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他一愣,想要来一句“我们什么时候通过电话了”,却看到她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他说不出一个字来,只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是不是生气了。

辛晓月隔了好一会儿,才用平静的声音说:“我刚才与你说话,就是一直在找寻跟电话里同样频率的声线,确认声音,确认身份。”

“电话里的声音是可以改变的,电子设备就可以。”江瑜垂死挣扎。

辛晓月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掩饰了。

当然,她也不想多解释:声音可以改变,声线可以改变,但有些说话的习惯是不能改变的。

王轩教她小玩意儿时,除了心理学,还教过面部表情、微动作、听声等,王轩当时发现她对听声很有天赋,就专门教了这一块儿,说是给她玩的。

江瑜硬扛着,也不承认。

“江九少,睡眠时间很宝贵的,还要浪费吗?”辛晓月见他不说话,直接喊出“江九少”来。

江瑜觉得避无可避,而且这时候承认,似乎也水到渠成,免得到了天明,到了他日,还要重新去找机会。

所以,他索性大方承认:“好吧,我叫江牧凡,父亲给我取的名字;也叫江瑜,爷爷给我取的名字。你说得对,江牧凡就是江瑜。”

辛晓月听到他承认,微微一笑,说:“我手机摔坏了,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可好?”

“手机这种私密的东西,不好借给你吧。我这里有备用机。”江瑜转身就要去室内拿备用机。

辛晓月连忙窜过去挡住他的去路,说:“不用,我就用你的手机,用你接我电话的那个手机。”

江瑜无奈,问:“辛晓月,你到底懂不懂礼数啊?”

“知恩不报,欺瞒恩人,戏弄他人,就是懂礼数吗?”辛晓月反问,将手摊开在江瑜面前。

江瑜无奈,从裤兜里搜出手机开了锁,放在辛晓月手里。

辛晓月拿着手机,直接输入了一串数字。

江瑜看着那串数字,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结果一下子跳出了“格格巫”三个字,他才恍然大悟:这丫头刚才是讹诈他的,她自己其实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江瑜就是江牧凡,这会儿要拿他的手机给老爷子打电话来证实他的身份。

这证实身份是不打紧,可老爷子现在是病人,如果生龙活虎地接电话,先前的一切都会暴露啊。

辛晓月这脾气似乎并不是太好,如果知道一家人联合起来欺骗她,指不定当场就把江氏上下都拉黑了。

想到可能彻底被辛晓月拉黑,江瑜连忙伸手夺手机:“喂,爷爷生病了,会打扰他休息的。”

辛晓月早有防备,闪身到一边,淡定地拿着手机,呵呵两声,说:“格格巫哦。”

接下来,她摁下了拨打键,打开了免提。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一般的骚操作

“不要。”江瑜无力地挣扎,内心祈祷爷爷千万别接电话。

根据他对老爷子的了解,今天是周六,绝壁是在游戏里打城战啥的。

“呵呵。”辛晓月笑了一声,电话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嘟——嘟的长音。

随后,上天并没有听见江瑜的祈祷,电话被接起来,接电话的人并不是江爷爷,而是张伯。

张伯非常沉稳地问:“九少,老爷子已经睡下,请问九少有什么急事吗?”

江瑜听到这一句话,顿时有一种“久旱甘霖”的放松与畅快,简直觉得比谈成了几亿的生意还高兴。

“哦,没事没事,我刚忙完,想问问爷爷身体如何了?”江瑜很高兴地问。

张伯拿着手机,有点懵逼:这是九少吗?说话这么和气温暖,还称呼江总为“爷爷”,这简直是破天荒。

这有古怪!

张伯觉得有古怪,想到先前岳凤姝来问江牧凡是不是江瑜的事,连忙就警惕起来,回答问题也很谨慎了。

“哦,医生给江总检查过了,只要静养,没啥大事情,九少最近忙,就不要担心老爷子了,我会照顾好的。”张伯说。

“那就有劳张伯了。”江瑜第一次觉得老家伙身边的这个张伯还算聪明,琢磨着回头得给张伯发个红包。

“这是我分内之事,九少太客气了。”张伯说。

江瑜要挂电话,辛晓月不让,跳开一步。

江瑜无奈,便又继续问:“张伯,听说你下午晕倒了,身体好些了吗?”

张伯“哦”了一声,说:“年纪大了,总是有些毛病,医生给我检查了,检查报告还没出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江瑜说。

张伯很识趣,知道九少是暗示要挂电话,便立马说:“我也觉得累了,九少你早点睡。”

说完,也没有等九少发表意见,张伯直接挂了电话。

随后,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作为家里的管家,第一要义就是主人为主。今天之前,他可没有在主人没挂断电话前,自己先挂电话的。

“什么事?”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碍于张伯的异常举动,他就没出声。

张伯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说:“江总你吓死我了。”

“老九什么事?”老爷子很八卦地问。

“我听九少跟平常不同,加上先前岳凤姝那丫头来问我江牧凡是不是江瑜,我猜测九少跟辛晓月在一起。”张伯说。

老爷子很是高兴,穿上拖鞋就在屋子里兴奋地踱来踱去,然后搓了搓手,说:“刚才,刘顺跟我说,宁远集团在这边的市政改造先期投资了五个亿?”

“我已确认过,确有其事。合同已经签订,然后,气象干涉了今天的天气,尤其是西山县的天气。”张伯说。

“干涉天气,这小子是要干嘛?”江老爷子问。

“听说,宁远科技研究了一款叫‘明月光’的观星全息投影一体的设备。今晚正好有天琴座流星雨。”张伯回答。

“呀呀呀,这小子一定是带晓月看流星雨去了。啧啧啧,我是不是快抱上重孙子了。”老爷子万分高兴,不过又心疼万分地拍拍胸口,说,“就是有点败家。”

张伯在一旁,不知说什么才好。默默地吐槽一句:你不是早就抱上重孙子了么?难道你别的孙子生的,就不是你的重孙子么?

老爷子将外套一穿,说:“不行,今晚太高兴了。我睡不着了,上线,打敌对去。”

那边厢,江老爷子与张伯投入了热火朝天的游戏杀敌对的战斗中。

这边厢,嘟嘟忙音消失后,电话彻底挂断。

辛晓月已从这电话证实眼前的男人就是江瑜,便将电话递给他。

爷爷居然破天荒没有打游戏,总算没有暴露,江瑜暗暗松了一口气。

辛晓月就那么瞧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江瑜也不知道怎么打破沉默,但他心虚,有点不敢看辛晓月。

两人就站在全息投影里,站在玄妙的星空里。中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着整个银河系。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远处山上有夜鸟偶尔发出咕咕声,显出周遭的空寂。

隔了好一会儿,辛晓月觉得江九少低着头,一动不动。她疑心要是自己不开口说话,他就能站成一尊雕塑。

“江瑜先生。”辛晓月率先打破沉默,喊了一声。

“嗯。”他略微抬头,却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只瞧着周围坠落的几颗流星。

“我发给你的短信,你看了吗?”辛晓月直截了当。

“看了。”江瑜也大方承认。

“那么,我的来意,你也清楚了吧?”辛晓月继续问。

江瑜点点头,说:“清楚。”

“那么,你的微博没有被盗号吧?”

“没有。”

“那一条消息,是你本人发的吧?”

“是。”

辛晓月压住火,很平静地问:“为什么要发那样的消息?”

江瑜内心吐槽:我喜欢,我乐意,我就不喜欢你急于跟我撇清关系的样子。

嘴上却说:“我向来不忤逆我的爷爷,他给我订媳妇,我从不在媒体面前打他的脸。所以,就发一条回应他。这是有先例可寻的。”

确实有先例可寻。

他两位挂了的老婆,也是老爷子订婚,对媒体宣布的。而他就发了一条微博回应一下,确有其事。

人家回答没毛病,辛晓月尽量压住怒火,问:“好吧,就算是这样。我发信息跟你的诉求,你都完全无视吗?不能体会一下我的感受吗?”

辛晓月尽量压住的怒火,但言语间还是透着不满。

江瑜知道自己办的事,对辛晓月不公平,因此对她怀着愧疚。

然而,江瑜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就不过分吗?不惜放下在ICU的辛晓阳,跑到西山来,就是为了找到我,跟我澄清绯闻,撇清关系。

这么急急忙忙要跟我撇清关系,呵!多少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巴不得跟我扯上关系,你辛晓月真是牛呀,勾引完了我,还想拍拍屁股就走人!

想到这些,江瑜只觉得一股火蹭蹭冲上来,先前对辛晓月的一丝愧疚都没有了。

被怒气支配的江瑜猛然抬头,看着辛晓月,满脸怒容地问:“辛晓月,我江瑜很差劲吗?”

刚刚还低眉顺眼、耷拉着脑袋的乖巧男人,瞬间就变了一个人。

这转变,这质问,来得猝不及防。

辛晓月懵逼了,抬头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只见他怒目圆瞪,像是要一口将她咬死似的,整张脸上凝结着风暴。

“你这话从而说起?”辛晓月讪讪地笑了笑。

江瑜还是一脸怒容,咬牙切齿地冷笑:“我不差劲吗?爷爷寿宴那天,你到我的房间勾引我,又亲又蹭,又抱又撕我衣服。你摸了我,亲了我,睡了我,夺我清白。事后,你拍拍屁股走人。若无其事,假装不认识我。呵呵,辛晓月,你真厉害,真会玩弄人呀!”

辛晓月面对江瑜的质问,一脸懵逼:这特么的画风怎么骤然不对了?这件事还能这样操作?还有,他这幽怨的眼神啥意思?

第一百四十五章 啥画风

辛晓月面对江瑜猝不及防的会问,一脸懵逼。

江瑜看她的反应,心里的火消了一半,但又觉得这一波操作非常6:既避免了尴尬,还反被动为主动。

所以,他根本不给辛晓月开口解释的机会,继续咄咄逼人:“一听说,我跟你订婚了,你连你弟弟的生死都不顾了,想尽千方百计要去找爷爷否认这门婚事。”

辛晓月继续往后退,江瑜继续逼近:“爷爷不答应你,你还不惜威胁爷爷,把爷爷气得犯了心脏病。难道不是我差,你看不上我?”

“我没有。”辛晓月连忙说。

江瑜不理会她,继续冷了一张脸,质问:”爷爷没法澄清,你还丢下ICU里的弟弟,不惜跑到西山来找我向媒体澄清。我真的就那么差吗?辛晓月。”

辛晓月连连后退,摇头,说:“这跟你差不差,没有关系。”

江瑜不理她,自顾自地继续步步紧逼:“如果今天,你找不到我,估计你要自己开新闻发布会说这门婚事你不知情,你不认识我这个人,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对吧?”

“哦,是有这个打算。”辛晓月很实诚地回答。

江瑜惨然一笑,说:“你的种种举动不就在证明我江瑜很差劲么?连一天都不能等,早上出的新闻,你跋山涉水都要我马上替你澄清。”

辛晓月退到了窗边,退无可退了。

江瑜近在咫尺,周遭全是他的气息,一种植物清香,像是蔷薇花架下的晨风。

辛晓月不喜欢跟人靠得这样近,便想要逃开。

江瑜却伸出修长的双臂撑在窗台上,将辛晓月困顿在双臂之间。

“你,你离我远点。”辛晓月试图推开他。

江瑜纹丝不动,完全不理会她的诉求,只固执地质问:“辛晓月,我到底哪里差了?”

“江九少,江九爷,我都说了,我要求澄清这件事,跟你差劲与否根本不能成因果关系。”辛晓月连忙解释。

江瑜蹙眉,认真地看着她。

辛晓月靠在窗台上,被迫抬头看着他。

两人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对峙。

“你听我说没有?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被胁迫,不喜欢这子虚乌有的订婚。跟你差不差劲没关系。”辛晓月又认真地解释了一遍。

江瑜自然是不搭话,自顾自地说:“辛晓月,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女人想方设法地爬上我的床,想要跟我扯上关系。”

“我知道,江九少,魅力无边。”辛晓月连忙说。

江瑜扫了她一眼,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嫁给我?”

“我知道,很多很多。”辛晓月一边说,一边琢磨着从他的“牢笼”里逃开。

江瑜叹息一声,轻声说:“辛晓月,你既然给我下药,睡了我,那么,为何还要取消订婚?难道,你到我房间勾引我,不是想嫁给我吗?”

辛晓月摆摆手,道:“你打住。首先,我没给你下药,其次,我都被人下药了,头脑晕晕的,完全不清楚有睡过你这回事。”

“你想不认账,不负责?”江瑜凝了一脸的风暴。

“我那晚连人都没看清楚,睡没睡,我也不清楚,我自然不负责。”辛晓月说。

江瑜黑沉着一张脸,辛晓月觉得这画风不对,这话题似乎已经被这人带偏了。

不行,要好好整理整理思绪。

然而,江瑜不给辛晓月整理思绪的时间,看她一沉思,他就朗声喊:“辛晓月!”

“喊什么喊,吓死我了。”

“我想严肃认真地问你一个问题。”江瑜神情非常严肃认真。

“你说。”

“你真的要取消订婚吗?”

辛晓月毫不犹豫地点头,江瑜只觉得有一把刀狠狠地插入了胸口,那种疼弥散开来,连呼吸都似乎颤颤的疼。

“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吗?”他问。

辛晓月看他神情哀伤,语气充满哀求,她略微犹豫一下,却又想到岳凤姝说这人是王者,段位高得我们不可企及。

所以,她只是略微犹豫,便点头说:“是。”

江瑜顿觉得这字像是千斤重的锤子,将一颗心反复使劲地捶打得稀烂。

他颓然闭上眼,一种无名的难过蔓延至四肢百骸。

“辛晓月,这次不愿意,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轻声说。

辛晓月不是愚笨的人,她感觉到了他浓浓的颓丧,心里也觉得难过。

“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再考虑考虑吗?”他继续问。

辛晓月垂着眸,这一次却没法将一个“是”字轻易地说出口。

周围流星忽然多起来,先前不过一个小时十几颗的样子。此时,这一瞬间,流星居然齐齐达到了几十颗。

绚烂的流星光芒照亮了屋子,辛晓月看到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淡淡的,交叠在一起。

风吹起窗帘,带着幽幽的凉意。

“辛晓月。”他喊。

辛晓月还是垂着眸,想起王轩身上纵横交错的伤。

“我不愿意再考虑。”她说得很慢,很轻。

江瑜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心居然疼痛难以。

随后,他放开双手,直起身,说:“你要我亲自澄清,我会如你所愿的。”

“谢谢。”辛晓月轻声说。

江瑜脚步一顿,然后大步就要往楼下去。

辛晓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自己不仅仅是来办澄清订婚这件事的,还要跟他谈合作的,便连忙喊:“等一等。”

“什么事?”江瑜背对着她。

辛晓月跑过去说:“我还有别的事,要跟你商量。”

“我很闲吗?”江瑜转过身来,顺手关掉了全息投影,打开了壁灯。

黄晕的灯光里,江瑜一脸风暴,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已飞了两颗,于是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身材不错。

“我知道你日理万机,可这事关于你的安危。”辛晓月说。

“我的安危?”江瑜的脸上满是讽刺。

“是。”辛晓月很认真地点头。

“那你说。”江瑜居高临下地说,刚才作为江牧凡时的温柔全都没有,浑身散发着冷意。

辛晓月赶忙抓紧机会,将自己被辛氏设计送入他房间的事说了说,又分析了辛老狐狸的反常,笃定辛老狐狸背后肯定有人支撑,不然不敢算计江瑜。

“那背后之人敢算计你,又能令我那个谨小慎微的爷爷得罪你,想必来头不小。”辛晓月说。

江瑜听到这里,轻蔑一笑,一抬手,捏住辛晓月的下巴,讽刺地问:“你是说背后的人让你跟我在一起,是在对付我?你要跟我逢场作戏,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嗯。”辛晓月点头。

“你刚抛弃我,你不觉得你提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很无耻吗?”江瑜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别太惊喜哟

江瑜说得振振有词,辛晓月觉得这气氛很诡异。

她已完无法理解江瑜的脑回路了。

难道他们今天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吗?

他怎么搞得两人像是热恋情侣,现在正要地凄凄惨惨地上演分手戏码呢。

“辛晓月,你真无耻。”江瑜咬牙切齿。

“我怎么无耻?我这是为你好。我这么平凡的人,别人凭啥算计我?还不是被你连累的。”辛晓月的火也蹭蹭往上升。

“既然你平凡,人家为什么要选中你,你有什么特别之处?有艾滋?携带了基因炸弹?有外星人男朋友?”江瑜玩世不恭地问。

“........”辛晓月愤怒地看着这人的脑洞。

“你刚刚抛弃我,却来跟我说为我好,要跟我一起合作找出幕后敌人。辛晓月,你敢再无耻点么?”江瑜朗声质问。

“我怎么就无耻了?你特么的遇见的过山风是偶然的?有没有幕后之人在算计你,要弄死你,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辛晓月火也大起来。

江瑜没接话,只说:“既然不愿意嫁给我,就没有资格管我的死活。”

“我不是管你的死活,我只是想知道谁那么看得起我,我有什么价值,值得被他们选成对付你的棋子。然后,顺带帮你揪出这个人。你配合最好,不配合,我自己去查。”辛晓月语气也非常不好。

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怎么到了这里,从江瑜嘴里说出来,她成了玩弄男人,玩弄感情的女骗子,无耻之徒了?

“我说了,不愿意嫁给我,就没有资格管我的死活。”江瑜又掷地有声地说了一遍。

他想:如果辛晓月是欲擒故纵的。那么,这么演一番,她定然不会轻易放开的。

“我很忙,我才懒得管你死活。”辛晓月回答。

“行。以后各走各的,再见面,就是陌生人。”江瑜说。

“谁特么的跟你不是陌生人了?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们今天才正式第一次见面,别弄得老子玩弄了几辈子感情似的。”辛晓月平时很古典,可是她骨子里其实很女土匪,而且性格里有暴戾的成分。

“那就这样,你从这里滚。”江瑜指了指楼梯口。

“你放心,我也不想待在这里。”辛晓月也无名怒火嗖嗖的。

江瑜则不说话,只站在屏风边,任凭夜风吹着窗帘起落。

此刻,他很矛盾。

一方面,他想她决绝地转身离开。那么,其实就能证明她所言非虚,她跟那个躲在阴暗里像个臭老鼠一样算计他的人没啥关系。

另一方面,他又想她犹豫一番,至少表明,对他有一点点的留恋。

辛晓月说要走,却是将背包背好,问:“你答应我会向媒体澄清此事,是否君子一诺千金?”

“我答应你澄清,会澄清的。”江瑜这会儿倒是没有讽刺,也没有怒气,只有平静。

“什么时候澄清?”辛晓月问。

“最迟明早。”江瑜回答。

“好,我信你。”辛晓月说。

江瑜先前的怒火已经消失,现在的他很平静,还有满心的难过与失落。

他忽然觉得一丝力气都没有,只对辛晓月说:“夜深了,你的目的达到,回去休息吧。”

辛晓月没有挪动身子。

江瑜又残酷地补充一句:“你记得,从今以后,我跟你没有任何瓜葛,我会对你的任何事袖手旁观。”

辛晓月心里吐槽一句:说得好像你帮过我一样。

“好,我会记得。”辛晓月回答。

“行了,你滚吧。明早我会发澄清通告的。”江瑜说着,就转身要下楼。

辛晓月想到田蕊先前那个电话,连忙喊了一声:“江牧凡。”

江瑜脚步一顿,暗想:你是欲擒故纵的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么?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里忽然有了几丝窃喜,却又有许多的失望。

“今天我杀过山风,救你一命,你说恩情必定要报的。”辛晓月朗声说。

“我是说过。”江瑜讽刺,“怎么?你又想反悔,这回喊我以身相许了。”

“不,请折现,将我们之间的恩怨折现算清。”辛晓月很认真地说。

“折现?”江瑜兀自笑了。

辛晓月就开始算账:“宴席上的事,我们都是受害者,就算扯平。订亲的事,你也算是受害者,扯平。现在,唯独要理清的就是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从今以后,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打扰你,我觉得折现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得没错,那你要多少?”江瑜语气平静,可牙齿都要咬碎了。

“你是江氏的九少,宁远的掌舵人,你的命自然比平常人值钱。”辛晓月说着,就伸出指头比了一个“二”,然后说,“两百万。”

“好,天明时分,康叔会亲自来给你钱。”江瑜说。

辛晓月本来说的是一个最高价,准备好了讨价还价的,却不料他一口就答应了。

辛晓月倒是一懵,江瑜便不悦地大声呵斥:“看到你就恶心,还不快滚?”

辛晓月被他吼得打了一个激灵,背着书包就绕过屏风,径直跑下了楼。

许康和江氏门徒正严阵以待,看到辛晓月下来,彼此一愣。

“晓月?不看流星雨了?”许康问。

辛晓月对他微微一笑,说:“我头疼,先回去睡了。”

“好,快回去。”许康挥挥手,示意她回去。

辛晓月心里乱糟糟的,因此也没有仔细去观察周围,没有仔细去听,只背着书包快步回到了“揽月居”。

其实,如果她有平时的敏锐,早就窥见刚才的一场杀戮。

是江瑜的狙击手干掉对方狙击手的杀戮,就在无穷尽的对峙后,短短的一秒钟时间,敌人三个点上的狙击手已被干掉。

三楼的窗口,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夹着一支烟的江瑜从缝隙里看到她回到了揽月居,才将手中的烟熄灭。回头对许康说:“处理干净些,务必一个不留。”

“九少放心,连一点血腥味都不会留下。”许康说着,将三楼的投影切换成监测器的画面。

江瑜蹙了眉,又将画面切换成“揽月居”的监测器。

揽月居很是安静,二楼某个房间的灯还亮着。

“要派人去保护她吗?”许康问。

江瑜摇摇头,说:“不要派人去。”

“九少,你们,怎么了?”康叔不是八卦的人,却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们,很好。相谈甚欢,她头疼,暗处又有狙击手,我就让她在这里睡了。”江瑜很平静地说。

许康无语:信你才怪,未必我看不来脸色?辛晓月刚才那脸色非常不好。

“对了,你从我零花钱里准备两百万,明早转给辛晓月做零花钱。”江瑜交代。

许康应了是,疑心这两人难道刚才不是在流星雨,而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要不然,怎么一个失魂落魄,一个身心舒畅的样子?

江瑜交代完钱的事,独自去了书房,抬头看向揽月居方向,说:“辛晓月,我就如你所愿,但愿明早,你别太惊喜哟。”

第一百四十七章 被窝里的男人

辛晓月头疼,疲累,回到揽月居,合衣躺下。

也许是因为江瑜答应了澄清订婚一事,又承诺拿两百万报恩解决了辛晓阳的医疗费;也许是因为她好几天没好好睡觉,很疲累。

总之,她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不过,睡得并不安稳,整夜都在做梦。

梦里繁星满天,仿若回到了小时候,伏在妈妈的膝盖上。

妈妈坐在竹椅子上,讲《数星星的孩子》。阿凡哥哥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坐得端正笔直。

“呀,我以后也要像张衡一样。”她奶声奶气地说。

“好,有志向很好。”舅舅在扎捕山鸡的笼子,在一旁夸奖。

“阿凡哥哥呢?”她回头问。

阿凡摇摇头,说:“不知道。”

时夜,星临万户,辛晓月想起张衡,就爬下床,站在院子里开始数星星。看久了,眼睛都看花了,怎么也数不清。

阿凡哥哥不知什么时候也起床,站在门口看着她。

“阿凡哥哥,你也想要成天文学家吗?”她悄悄问。

“不知道。”他回答。

辛晓月“哦”了一声,就去追逐那些好看的萤火虫了。

萤火虫在破败的泥墙附近来来去去,她跑来跑去。

阿凡哥哥紧张地跟着......

“我喜欢星空,喜欢看星星。以后呀,我一定要星星上看看。”她累了就坐在青石板上说。

“好,以后,我研究看星星的工具,研究去星星上的飞船。”阿凡哥哥忽然说。

“呀,那我要坐那个飞船,要那个看星星的工具。”辛晓月高兴地说。

阿凡哥哥将她的嘴捂住:“嘘,小声点。”

“我高兴嘛。”她笑起来,轻声说。

星空玄妙,初夏的风清清凉凉在周遭穿梭,稀疏的鸣蝉与青蛙已预示着夏季来临。

辛晓月在梦里,也清楚那是儿时早已模糊的记忆。

她像是看一场电影,男女主角是儿时的自己与阿凡哥哥。

那时,舅舅、妈妈和阿凡哥哥都还在,天蓝水碧,村里的流氓恶霸还不敢欺负她,她不用操心家务,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

辛晓月想到那时候,再想到现在,眼泪蓄满眼眶。

她呜呜哭起来,蜷缩着身体!

“你怎么哭了?”有人问。

声音飘飘渺渺的,她听不真切,便努力睁大泪眼,看到星空还是儿时的星空,面前却站着一个男人,长身而立。

模糊的视线里,辛晓月认出那是江瑜。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脸上泪痕未干。

“我看星星啊。”他说。

“你走,不要在我家看星星。”辛晓月呜呜哭。

“嗷。”江瑜回答一声。

辛晓月呜呜哭了一阵子,再睁开眼,江瑜真的不见了。可眼前的院子还是儿时那破败的院子,星空却是全息投射的星空,流星在她的周围璀璨,如同当年成群结队的萤火虫。

她看着那景象,忽然黑云压顶,伸手不见五指。

辛晓月觉得周围很冷,坐在青石板上抱着自己,害怕地喊:“阿凡哥哥,你在哪里?”

“别怕。”有人回答,然后牵着她的手。

那一只手宽大温暖,辛晓月忘记是梦境,将脸靠在那只手上,觉得踏实安宁,于是总算摆脱梦魇,睡了一个好觉。

辛晓月睡得特别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当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时,看到满室的日光,顿时就觉得不妙。

在这关键的时候,怎么就睡着了?

闹钟怎么就没响,难道坏了吗?

辛晓月转头看床头柜上的闹钟。闹钟没看到,却看到自己的备用被子在床上,似乎还裹着一个人。

“我去,尼玛。”辛晓月一下子抱着被子翻身坐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就是一脚,连人带被子全都踢下床去。

“嘭!”

重物坠地!

辛晓月一翻身,顺手就抓起藏在床头的匕首,对着那一团重物。

被踢到地板上的重物闷哼一声,裹着被子爬起来坐着,露出一个脑袋,不悦地说:“辛晓月,你下手真狠。”

辛晓月看着睡眼惺忪的男人,瞪大了眼睛,冒火地问:“怎么是你?”

“你还期望是别人?”江瑜坐在地板上问。

“你为什么在这里?”辛晓月满脸怒容。

“礼尚往来啊。”江瑜说。

“什么礼尚往来?”辛晓月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逼。

“昨晚,你不是说要彻底清算吗?我想来想去,不对啊。你跑到我的房间去勾引我,我还没有深夜跑到你房间里去过。怎么能算公平呢?”江瑜裹着被子坐在地板上。

辛晓月一脸怒气地看着他,问:“所以,你就半夜跑来我房间了?”

“对啊,为了彻底清算嘛。”江瑜点点头。

“现在,清算完毕了吗?”辛晓月压住火问。

“还没有。”江瑜认真地看着辛晓月,“我又没有亲你抱你,又没有勾引你,怎么算清算完毕呢?”

辛晓月冷笑一声,问:“你的意思,你还要过来亲我,勾引我?”

“还要睡了你,这才算清了。”江瑜一本正经地说。

“我去你大爷。”辛晓月怒喝一声,没将匕首扔出去,而是抓起桌上的闹钟扔过去。

江瑜很轻松地避开,说:“我有没有把你睡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辛晓月当然知道,因为她还是穿着昨晚的那一身运动服。她睡眠不错,但不至于有人脱她衣服,她还不知道。

“所以呢?”辛晓月一脸怒容。

“所以,你先欠着呗。”江瑜说。

“你怎么进来的?”辛晓月问。

她知道揽月居是王轩单独改造过防护系统的,如果要进来是很不容易的。

“呔,说得你这里是铜墙铁壁似的。全球领先的电子科技,你可别忘了,是宁远。再说,我才是这锦园的设计者与开发者。”江瑜鄙夷地说。

辛晓月想想,确实是这样的。

人家是这锦园的设计者与开发者,对这里的户型地形熟悉得很。

人家是宁远科技的老总,地下一堆的电子高手,搞定一套自动防贼的系统,易如反掌。

“我劝你,有些问题就不要问了,免得暴露智商。”江瑜看她不言语,掀开了被子,站起来,揉着被辛晓月踢得隐痛的左腰,龇牙咧嘴地说,“真是个狠毒的女人,下手这么重。”

辛晓月看着他,睁大眼睛。

江瑜只穿了一条内裤,而且还是闷骚的红色内裤,镇定自若地往衣架那边走。

容颜俊美,身材没有一丝赘肉,腹肌看起来也很结实,双腿也很修长........

“看什么看?是不是后悔说不嫁给我了?我给你说,后悔也晚了。”江瑜从衣架上取下他的棉布格子衬衫,从容不迫地穿上。

辛晓月赶忙垂了眼帘,没好气地问,“你穿个内裤在这里晃荡,啥意思?”

第一百四十八章 没毛病

“找裤子衣服啊。”江瑜回答。

辛晓月顿时无语:这答案,特么的没毛病啊,但怎么就感觉那么怪呢?

“我的意思是你好歹是全球大企业的老总,你没经过主人的允许,进入主人的宅子,就是贼;到这屋里,脱得光溜溜的,就是耍流氓。”辛晓月义正言辞地问,却还是不敢抬眼看他。

“事出紧急,主人不在,也没接电话。至于脱衣服裤子,我怎么就是耍流氓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穿衣服裤子睡觉而已。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连这内裤都不穿。”江瑜振振有词地解释。

辛晓月扶额,反问:“我不是在这里吗?你经过我的同意吗?”

“你是这里的业主吗?”江瑜说。

自己确实不是业主!

人家说得很对!

但实际上,这人就是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所以,面对无耻之人的强词夺理,辛晓月决定不理会。只等他穿好衣服后,跟他谈一谈澄清订亲和两百万的事。

主要这两件事处理了,这个晚上他翻墙进屋的来的事,就暂且不计较了。至少自己没被轻薄,他虽然脱光了,但还能自觉地抱备用被子裹着睡觉。

辛晓月垂眸坐在床上,兀自思考。

江瑜穿戴整齐,看到她还低垂着头,便说:“行了,不要做出一副害羞少女的样子。你又不是没摸过,没用过。”

辛晓月一听,顿时火大,抬头看他。见江瑜已穿戴整齐,连运动鞋都穿好了,此时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微笑着看着她。

春日上午的日光干净清澈,眉目如画的男子就坐在窗下的藤椅上,微笑着。

英俊的男人,清澈灿烂的日光,被风微微吹动的窗帘......

仿若一幅隽永曼妙的画卷。

只是一眼,辛晓月就觉得像是喝了香醇的酒,唇齿留香,想品尝第二口。

哎,人,怎么可以那么好看,皮肤怎么可以那么好?不知怎么保养的?

她瞧着他。

江瑜看到她呆呆的模样,心情很是舒坦。他面上的笑意渐渐扩大,略略换一个姿势坐着。

辛晓月只觉得人好看,就是随意地换个姿势,随意地笑一笑,都像是一首苍渺的古歌。

唉,若不是有那么多的不愉快与纷纷扰扰——

想到那些纷纷扰扰,辛晓月回过神来,赶忙垂了眼帘,不敢看他,只清了清嗓子,说:“江瑜先生,我不想多跟你扯那些没用的。”

“哦?那你想扯什么有用的?”江瑜声音里带着微笑。

辛晓月不敢抬头看他,觉得再看一眼,就会迷失在他这种粲然的光华里,忘了自己该处的位置,该做的事,该说的话。

而江瑜则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她脸上依旧有宝宝小时候的痕迹。

“你昨晚答应我的事,不知可还算数?”辛晓月问。

白日里的江瑜,情绪波动并不大,对于她说的这些话,他并不生气,只是笑着说:“当然算数。”

“那,你说天明就发一条微博澄清的。”辛晓月高兴起来。

她刚刚一直担心,在江瑜这种诡异画风的走向下,昨晚所说的一切都不会作数。

“天刚破晓时,我就发了。”江瑜回答。

“真的?”辛晓月不由得抬头,江瑜扬了扬手中的平板。

“你要看吗?”江瑜问。

辛晓月点点头,江瑜施施然起身,将手中的平板收起来,说:“这个是我私人的,涉及商业机密,不能给你用。稍后,康叔给你送两百万来的时候,会给你送一个新的平板来。”

“不必,毕竟我们不能有什么牵扯。”辛晓月说。

江瑜将平板一收,也不生气,笑着说:“你说没牵扯就没牵扯呀?你睡了我这件事还没算清楚呢。”

“我什么时候睡了你?我根本就是晕乎乎被人丢进那房间的。”辛晓月想起这件事就火大。

“这也只是你一面之词而已。”江瑜不理会她,径直起身说,“我饿了,你会做饭吗?”

“不会。”辛晓月气乎乎地说。

“如果能给我做一顿早饭,你睡我这件事就能抵消十分之一。如果做十顿饭。”江瑜靠在门口说。

辛晓月从床下抓起一根擀面杆直接扔过去。

江瑜接住放在门口,说:“给你机会,是你不愿意,非得要选择被我睡这个方式来偿还的。”

“幼稚。”辛晓月鄙夷地看了江瑜一眼,顿时觉得他的风华绝代减了不少的风采。

这会儿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一张脸具备蛊惑人的力量。

夭寿啊,刚才怎么会觉得这张脸风华绝代?怎么会觉得他像是一个神秘的黑洞,不断地吸引自己呢?

辛晓月已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瞧着门口的江瑜。

江瑜也看着辛晓月。

他觉察到辛晓月眸光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瓷器。

不对,就算是看瓷器,先前看他,绝壁像是在看传世的青花瓷;而现在就像是在看路边摊二块五一个的白瓷碗,雕花还粗糙的那种。

辛晓月这种眼神,以及那种平静如水的神情,让江瑜觉得难受呀。

“你怎么了?”江瑜不由得问。

“好歹是全球前二十强宁远集团的掌舵人,我劝你不要那么幼稚,影响不好。”辛晓月语重心长,犹如一个老学究。

江瑜正想要说些什么,电话就响了。

江瑜看了一眼,是老爷子打来的,之前他已经打过一次电话来了。

天刚刚蒙蒙亮时,他正在拿手机看程旭对在锦城建立日化厂的计划和进度报告,老爷子的电话就忽然打进来。

江瑜怕吵醒辛晓月,就立马接起来。

老爷子就做贼似的地问:“辛晓月在你身边吧?”

“嗯。”他小声回答。

“哈哈,厉害,厉害。”老爷子哈哈笑。

“她累了,在睡觉,没事我挂了。”江瑜低声说。

老爷子哈哈笑,说:“没事,你们继续睡。”

然后,老爷子挂了电话,这会儿老爷子的电话响起来,江瑜接起来,问:“什么事?”

“臭小子,你微博怎么回事?你们不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吗?”爷爷暴怒起来。

江瑜怕辛晓月听见,就一边接电话,一边下楼了。

“臭小子,你说话。”老爷子暴怒。

“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你着急什么?从前是我没出手,现在我亲自出手,难道你觉得她会抵挡得住?”江瑜反问。

“行行行,你积极行动起来就好。最好能在明年初给我添个重孙子。”老爷子乐呵呵地说。

“晓月还在上学。”江瑜指出。

“得了,现在大学生允许结婚生孩子的,她年龄也够了。”老爷子得意地说,又很八卦地问,“她对你还满意吗?”

“为老不尊,你不要插手我的事,继续装病就是了。我还有事。”江瑜挂了电话,走出了揽月居。

许康连同几名江氏门徒在门口站着,一脸严肃。看着他出来,许康喊了一声:“九少。”

“还在生气?”江瑜径直问。

第一百四十九章 虐狗

许康抿了唇,径直说:“九少,你是江氏门徒的天,是宁远的天,你关系着许多人的前途命运。属下,希望你以后,不要像昨晚那么任性。”

江瑜不答话,径直往“丹枫”走。

昨晚,流星璀璨,天气甚好。

可就在锦园附近,这样美好的时刻,江氏门徒至少干掉了三波来自境外的狙击手。不知是谁,大手笔聘请境外死士级别的狙击手,欲要取江瑜的性命。

江瑜怕辛晓月在“丹枫”有危险,把她骂回去了。

后来,又发现有人试图进入揽月居。他怒了,亲自出手抓了那些人,还自己入侵了揽月居的安保系统,亲自进入揽月居,要去保护辛晓月。

“九少,此次,敌人是有备而来。似乎要将你击杀在这里,而辛晓月不知是敌是友,这揽月居也可能是陷阱。还请九少三思。”许康连忙建议。

“行了,我自有分寸。”他挥挥手,他何尝不知,揽月居可能是一个陷阱,至少还没有证据能百分百证明辛晓月不是敌人。

“九少,三思。”许康跪下来求他。

他脚步一顿,可一想到辛晓月可能处于危险中,有性命之忧,从此就可能见不到他,便不顾不管,进入了揽月居。

许康叹息一声,很想给神棍陈嘉桦打个电话求个解决方法,却还是忍住。

他只能无奈叹息,命人又在锦园上空放置了四百个探测器,将附近的江氏门徒全部调集回来,将丹枫附近的好几座宅子都围了。

这一夜,繁星满天,清风徐徐,山野起伏。

许康在揽月居外,站了半宿,头发都凝结了露水,他还是一动不动,手中紧紧握着的是江瑜戒指传回的信息探测器。

江瑜手上有一枚戒指,那是宁远科技研制的秘密产品。能搜集到一切人体数据的戒指,倘若戴着戒指的人身体骤然发生变化,那么这些信息数据接收的终端就会报警。

只要这数据有一点点的异常,许康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

一夜,看到江瑜发微博,他的心才略略放松一点;

直到日光灿烂,看到九少从里面走出来,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憋闷了一个晚上,他不得不说。

“康叔。”蒋勋喊了一声。

“回去吧。”许康撤了江氏门徒,也跟着回了“丹枫”。

江瑜换了衣服下楼吃饭,在吃饭前,让康叔将已准备好的两百万的那张卡连同一台宁远科技最新款的平板给辛晓月送过去。

“是。”许康得了命令,拿着早就转好钱的卡,提着自己的工作笔记本,以及平板礼盒就去了揽月居。

揽月居里,辛晓月站在窗口,目送江瑜离开,心里竟然有一丝空落落的。

“一定是疯了。”她甩了甩头,去洗了一个冷水脸。

洗漱完毕,辛晓月穿了蓝色的喇叭袖衬衫和牛仔裤,将头发绑成马尾。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理了理刘海,对自己说:“辛晓月,你要振作起来。妈妈说,对人恩,不求报。我今天以恩拿了他两百万,就当借的吧。等晓阳好起来了,我一定认真工作,努力还他。”

她说完,心里好受了许多,便赶紧去检查了安保系统,果然是被人破解了。

辛晓月先修改了所有的密码,将安全级别提到最高,启动了新的程序,还将王轩先前做的最高级别的备用程序一并激活。

这样一来,就算外面断电,揽月居的电池板也足够能支持将敌人困在揽月居里。

当她启动完这一切,门铃就响了。

辛晓月看到是许康,大步跑过去拉开了门,对着许康略鞠躬,说:“康叔,早上好。”

许康一愣,暗想:昨晚一宿,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做了不可描述的事。九少反常得厉害,完全抛弃了原则似的;这女孩子似乎也容光焕发了。

“康叔,你要进来吗?”辛晓月询问走神的康叔。

许康回过神来,点点头,说:“九少让我来兑现承诺。”

“请。”

许康径直到了客厅坐下,开门见山地说:“这是一张新卡,里面是两百万,消费和提现无上限,密码是九少的生日,你可以马上电子银行转到你的账户上。”

“抱歉,我不知道九少的生日。”辛晓月说。

许康则是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黑色的老式钢笔,郑重其事地在记事本上写下了江瑜的生日递给了辛晓月,说:“请辛小姐务必记牢,收好。以后,辛小姐打电话便打不通了。”

“为什么?”辛晓月问。

许康看了她一眼,想起刚刚出门前,江瑜的叮嘱,他也是很懵,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干嘛。

不过,他还是将江瑜的原话告诉了辛晓月:“九少说,你们两清了,他也要换个电话号码了。也请辛小姐以后,不要打电话过来。”

“他这么说的?”辛晓月狐疑地看着许康,疑心这是许康自作主张。那家伙走之前,不是说还没两清吗?

“是。”许康眸光坦荡,然后将平板礼盒递上,说,“这是宁远科技最新款的平板,保密性能很好,还带简单的全息影院投影功能。欢迎你成为宁远科技的特级新品测试VIP用户。”

“这,没必要。我只需看看他发的微博就可以。你电脑借给我瞧一下微博就好了啊。”辛晓月说。

许康摇摇头,说:“这款平板还可用作拨打接听电话,辛小姐的电话也坏了。并且,九少说了,他会换电话,但他还是宁远的首席总裁。对于宁远用户的特级投诉信,他会亲自看的。”

许康说完,也觉得自家九少真是别扭,说好了换电话号码不联络,又让他来强调特级投诉信,他会亲自看。

辛晓月也听得一脸愣,许康赶忙放下平板,一句“告辞”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辛晓月目送许康离去,将银行卡和江瑜的生日纸条揣进包里,又将整个揽月居的安保系统检查一番,这才打开了江瑜送来的平板。

宁远科技的标识闪现,经过一系列的设定,辛晓月成了这个平板的主人。

对于什么全息影院投影功能啥的,辛晓月不关心,她唯一关心的就是江瑜到底有没有在微博上澄清订婚的事。

所以,设置好平板,装上电话卡,设置好了拦截功能,给物业小张打了个电话,要求来载她下去。

然后,她连上IFI后,首先登陆了微博。

微博热搜第一条:国民男神深情表白,大肆虐狗。

辛晓月看到这一条热搜,顿觉不妙。赶忙到江瑜的微博去看他发的啥。

果然,继“一见钟情”的那条微博后,江瑜在早上六点十分又更新了一条微博。

第一百五十章 官宣

江瑜的那条微博写的是:

官宣,我对辛晓月一见钟情,愿余生能有她相伴。..co于订婚,乃双方长辈心急所致,她未曾心悦于我,何来订婚一说?@数星星的宝宝,你要看着我,发现我的好。

另,附上同框照一张,点击查看支付两块钱,所得钱部捐给宁远集团边远山区孩子图书馆项目。

辛晓月扶额,这特么的不仅发微博,还把她注册后就没有发过一条消息的微博“数星星的宝宝”给@出来。

“去你大爷的江瑜。”辛晓月非常暴躁地骂了一句。

然后,她微信支付了两块钱,点开了那江瑜所发的同框照。

这一次,江瑜放的照片跟以往不同。以前,江氏九少的照片都是模模糊糊,这次的照片很清晰,不过只看得见侧脸。

辛晓月仔细看那照片。照片上,日光甚好,她与江瑜面对面站在蔷薇花树下,周遭是盛放的各色蔷薇,清风徐来。两人均是侧颜,彼此微笑着,正在说话。

她略微抬头看着江瑜,江瑜略微低头看着她,那照片像是一副郎情妾意的隽永画卷,充满了温情脉脉的虐狗气息。

“这不是我去丹枫抓蛇时,在院子里第一眼见到他,跟他打招呼而已吗?”辛晓月拍拍额头。

这条微博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点击率已快要突破五亿了,稳稳地占据了热门第一。

下面的评论不计其数,辛晓月随意扒拉了几条:

甲:哎呀,夭寿哦,一大早睁开眼,就被强行塞了一嘴的狗粮555555~~~

乙:啧啧,光看九少这侧颜,就够我粉好多年了。此生不悔成鱼票。京城资深鱼票路过,打卡。

丙:情意绵绵,郎才女貌,祝福佳偶天成,早生贵子。吃瓜群众打卡路过,干了这碗狗粮。

丁:生意头脑真厉害,这么一张照片就收了那么多钱。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戊:资深鱼票力挺爱豆,祝贺自家爱豆终于有了意中人,向脱单成功迈进了一部,喜大普奔,普天同庆。

戌:就是说这侧颜已好看成这样,女方难道没有压力吗?

辛晓月扒拉了一阵子微博评论,心里的火越来越大。

然后,她暗戳戳地登录了一下自己的微博,亏得先前关了拒绝任何私信,否则肯定私信就吓死人。

而平时只有尚月棠和张佳颖两个粉丝的微博,现在粉丝数量已突破一个亿,一大堆人还在她唯一一条“我开通了新浪微博”的系统微博下留言。

那留言已超过五千万条。

有人祝福她佳偶天成,有人问她会不会又颜值上的压力,还有人在哭喊“你这个毒妇,你把我的爱豆还给我”之类的。

辛晓月看一眼就关了,心里火蹭蹭冒。..co立马关上平板,背上包,锁上揽月居的门,径直就去了“丹枫”那边敲门。

敲了一阵子,没有人应答。她侧耳听,院子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一个人在。

辛晓月又摁门铃,又拍门,还是没人回应。

她掏出平板,给江瑜打电话,电话提示是空号。

“我去,他还真注销了电话号码。”

辛晓月烦躁着,继续拍门,喊:“江老九,你敢对我耍花样,你就不敢开门吗?我知道你在里面,是男人就就开门,藏头露尾的干嘛?”

“哎呀,我的晓月妹子啊。”李经理顾不得鞋跟高,从小张的巡逻车上奔下来。

“李姐,怎么了?”辛晓月问。

李经理气喘吁吁地说:“你别拍了,江牧凡先生他们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辛晓月问。

“就在十分钟前,路过大门口的时候,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李姐说着,就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辛晓月顾不得李姐在旁,径直就拆开了。

行云流水的行楷钢笔字,写在洁白的a4纸上,像是一朵朵匀称的花。

字写得潇洒温暖,信不长,连称呼都没有,只有一句话:我向来是“君子一诺驷马难追”,现已如你所愿,澄清了订婚乃子虚乌有之事。你要的两百万,已托康叔带给你。想必你很高兴。恭喜你。

落款:牧凡

“高兴你大爷。”辛晓月将那信件揉成一团。

李经理是资深鱼票,看着辛晓月揉了那封信,就期盼着辛晓月能丢到垃圾桶里,那么,那信件就能据为己有了。

可是,她眼巴巴地看了一阵子,辛晓月却将那团纸揣到了衣兜里。

“李姐,江牧凡没有别的话吗?”辛晓月问。

李经理摇摇头,辛晓月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默默地上了小张的巡逻车,下了山出了锦园。拦了一辆回城的旅游大巴,回到了西山县城。

一路上,她都觉得心情很不爽。

明明先前的计划都实现了:

她原计划见到江瑜,实现了;原计划让江瑜发微博澄清没有订婚这回事,实现了;原计划向江瑜借钱,实现了。

可怎么就这么憋屈啊!

辛晓月耷拉着脑袋坐在候车大厅里,等回锦城的大巴。

窗外,日光灿烂,电话忽然响起来,来电的人是尚月棠。

“老四。”辛晓月喊了一声,心里闷闷的。

“我靠,辛晓月,快跟我说说,你跟我家爱豆到底怎么回事?都官宣了。啧啧,一见钟情,深情表白,你们那照片,啧啧。”尚月棠无比兴奋地大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辛晓月解释了一句。

“那是哪样?你去找他澄清订婚是子虚乌有的,他也澄清了。现在轩哥哥是不会误会的啦。”尚月棠还是很兴奋。

“轩哥是不会误会,可国人民误会啦,你看他发的什么图片。”辛晓月闷闷不乐。

“那图片呀,我看着都觉得天造地设,郎情妾意。辛晓月,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帅得没边了?”尚月棠问。

“颜值超高,身材也超好。”辛晓月回答。

“你还看了身材?”尚月棠更兴奋。

辛晓月一顿,想到那家伙穿个内裤在房间里晃荡,大长腿、结实的肌肉

“目测而已。”辛晓月尽量淡定地说。

尚月棠“哦”了一声,随后又大叫起来,问:“辛晓月,你们还看流星了?”

“什么?”辛晓月疑惑。

“你自己看江九少的微博和宁远科技的官微。”尚月棠说。

辛晓月顿觉不妙,连忙就挂了电话,打开了微博。

他摸到了江瑜的微博下,果然在三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宁远科技,明月光!信手点燃一颗超新星,为你燃放一场盛世烟火。

下面配了一幅图:

息投影望远镜星空的效果图,最后一张,非常玄妙,正是辛晓月在“丹枫”三楼看流星雨的图。照片是从屏风的角度拍摄的,江瑜背对着镜头,看着站在息投射的星空里的辛晓月,辛晓月周围是绚丽的流星,她正高兴地伸手抚摸那些流星。

与此同时,江瑜还转发了一条宁远科技官微的微博。

第一百五十一章 虐狗三连击

宁远科技官微最新的微博是在十分钟前发出的,是一组九宫格组图微博。

九宫格的前八张配图都是“明月光”各种特效,最后一张便是江瑜刚刚发在微博里,辛晓月看流星的那一张。

官微配文字:宁远科技,诚挚出品,观星革命性装备“明月光”,四月二十六日,亚洲上线;八月十日,全球同步发售。

只为你而来!敬请期待!

江瑜的微博转发了这一条,发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同时还说从转发里抽出三名幸运儿,每人一台“明月光”,若不要设备,也可折为等价现金。

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转发量已经快突破一个亿了,可见国民男神果真还不是吹的。

微博评论基本上也是大同小异:

“转发看运气,毕竟在我这二线城市,可以买个一百平的房子!”

“沾喜气,求脱单!”

“啧啧,成功的营销案例。火了‘明月光’,火了‘辛晓月’,求问辛晓月会签约宁远的‘盛天娱乐’吗?”

“真是浪漫,老夫的少女心啊哎哎哎!!!”

“转发做分母......”

“求发财,顺带祝福两位佳偶天成!”

........

诸如此类的评论,让辛晓月觉得头疼无比。

她颓然合上了平板,心里面却一点都不觉得浪漫。

诚然,江瑜做的这一切,既符合她澄清订婚是假的这一要求,又能让辛老狐狸他们满意,王轩也不会太误会。

可习惯了低调生活着的辛晓月,忽然之间被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万众瞩目,她觉得非常不爽。

她很担心,太过引人注目,有些事会被挖出来,或者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此刻,辛晓月很想把江瑜拖出来打一顿。

烦躁异常的她在候车厅里坐着,还听见旁边两个人在聊。

女的说:“这江九少还真是浪漫,就不知道是炒作,还是真的。毕竟进军娱乐圈了。”

“你管别人那么多,吃瓜群众,转发一个,万一中奖呢。”男的说。

另一个貌似不认识的人,也凑过去,低声说:“好像辛晓月和九少就在咱们西山县呢。早上,我还看见好几个门户网站的车队呢。”

“是呀。不知道有没有可能遇见。”女的发花痴。

“你就做梦吧,你自己坐的是公共汽车。江九少和辛晓月会来这里候车?”男的一副“你很白痴”的口气。

女的“嘿嘿”笑了两声,辛晓月的电话倒是响了起来,那铃声吓了她一跳,那女的看过来,看见她用蓝牙耳机接电话,手里拿的是宁远平板。

“呀,是最喜新款的那种,据说可以建议全息投射电影的那种。现在还没开始发售呢。”女的兴奋起来,看辛晓月的眼神充满狐疑。

辛晓月看了他们一眼,连忙走开接电话。

打电话来的人是黄胖子,他一开口就喊:“表妹儿,总算打通你的电话了。”

“黄医生?”辛晓月狐疑地喊了一声。

“我是你表哥呀,别黄医生,黄医生的。”黄胖子抗议。

辛晓月“哦”了一声。

“别磨蹭,你现在在哪里?”黄胖子问。

辛晓月犹豫了一下,黄胖子就叫起来:“哎呀,都什么时候了,我会害你吗?就江老九那混蛋发的两条微博,足够让媒体都来西山寻你了。我这一路上都看见好几拨了。”

“我在客运中心。”辛晓月犹豫了一下,便说了。

“你还坐客车,待会儿工作人员把你卖给媒体,你就等着在候车厅哭吧。”黄胖子说。

辛晓月一惊,现在买车票都要出示身份证,黄胖子说的这个情况确实可能。

“或者说,你已经想好了如何面对媒体?”黄胖子又问。

“我没想好。”辛晓月赶紧说。

“没想好,就赶紧出来。我开车,五分钟后到客运中心路口,你跟我一起回市区。”黄胖子连忙说,也不给辛晓月拒绝的机会,说,“我把车牌短信发给你,我先挂了,开车呢。”

根本不给辛晓月开口的机会,黄胖子就挂了电话。

辛晓月看了一下周围,那个看她使用宁远平板的女的还在打量她。

尼玛,莫不是被认出来了吧?

辛晓月赶跑出了候车厅,跑到路边去等黄胖子.

挂上电话的黄胖子,立马就给江瑜打电话:“老九,搞定了。”

“多谢。”江瑜平静地回答。

“谢就免了。我就问你,辛晓月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她?”黄胖子问。

江瑜坐在留仙镇宾馆的房间里,看着远处的山岚雾霭,轻笑着问:“我哪里害她了?我那是表白。”

“我呸,你自己一堆烂摊子事,一堆敌人没搞定,你现在表白她,这么高调。你这不是存心害她吗?”黄胖子想到这事,心里也是气愤。

他虽然比较爱贫嘴,在某些方面没啥节操与下限,但基本上来说,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正义的。像江瑜这一手,他就挺看不上的。

“哦。她可是直接爬上我床的女人。”江瑜漫不经心地说,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晚的她。

“拉倒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辛晓月的资料你没看?”黄胖子直接戳穿。

“看了。”江瑜垂眸,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还是那一张她十六岁时候的照片,他在这里等消息,便点开了辛晓月的资料继续看。

可是,他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她在梦里瑟缩发抖,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低声喊“阿凡哥哥,你在哪里?”

“看了,就知道她是无辜的,你还将她推到风口浪尖?”黄胖子叫起来。

“她无辜与否,还没有确凿证据。”江瑜说。

“我去你大爷。现在你高调示爱,说那种恶心的话,不仅会给她的生活造成困扰,并且会让她处于危险之中。我服你,我服你。”黄胖子愤愤不平。

江瑜垂了眸,轻笑,说:“看吧,你也被她蛊惑了。居然都替她说话了。”

“滚滚滚,我是帮理不帮亲。”黄胖子朗声说。

“总之,你好好将她送回锦城吧。”江瑜说完,挂了电话。

然后,他站起身,问推门进来的许康:“可有进展?”

许康没有回答,而是问:“阿凡,辛晓月很可能是你恩人的女儿,你这样做,是不是很不妥?毕竟,我们还有穷凶极恶的敌人隐没在暗处。一旦他们知道你中意于她,她会有万分危险。”

许康从早上看到那条微博开始,就非常想问这个问题。

九少有多么重视恩人一家,他最清楚。

江瑜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正大光明说出的话,敌人什么时候相信过?”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这样高调表白,他们反而会觉得你是在做戏?”许康问。

江瑜点点头,说:“你别忘了,她是敌人推出来对付我的棋子,我这样示爱,敌人会想,我定然是想要这样引他们露出马脚,他们反而会按兵不动。”

许康恍然大悟:“这样一来,辛晓月反而安全些,还为我们赢得了对付这些贼人的时间。”

江瑜“嗯”了一声,却又叹息说:“只不过,这事一出,她要面对公众和媒体,也总是够她苦恼的。”

“那要派人保护她吗?”许康问。

“有黄胖子在,没多大的问题。辛晓月自己的身手也不弱。我不能出动江氏门徒保护她——”江瑜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

许康就看着他,心里吐槽:我看你装,装,装。昨晚是谁哭着喊着爬进去保护辛晓月的。

果然,江瑜自己说服自己的过程中,说服不下去了,直接对许康说:“让周凯兄妹俩回来。”

“是。”许康说。

“你火速去办,我要他们明日到锦城。”江瑜催促。

许康点了头,打了电话给周凯。

周凯与周丽兄妹俩,一个在日本冲浪,一个在挪威撩妹。

这兄妹俩从小是孤儿,但他们与江氏门徒不一样。江氏门徒是由许康一手培养,带大,给他们各种培训。

这兄妹俩是被人抓到孤岛上以养蛊的方式训练的杀手。结果这兄妹俩天赋异禀,把训练的教练干掉,最后亡命天涯。

在逃亡过程中,被江瑜所救。

江瑜见两人是人才,便帮了兄妹俩,看到他们想到了宝宝,便送了两人去上学。

如今,这兄妹俩刚刚二十出头。身上所有的关系网跟宁远没有任何关系,跟江氏九少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们的新身份也是天衣无缝的。

周凯、周丽,就是他们的新身份。已故华裔夫妇的双胞胎儿女,这是江瑜给他们的新身份。

这两人的身手超级好,让他们来保护辛晓月,再合适不过了。

许康简单地跟周凯与周丽说了任务,两人同时哈哈笑,说:“我们看了新闻,正对这位辛小姐万分好奇呢。告诉九少,我们保证明日一定成功进入锦城大学。”

许康听了,挂上电话,向江瑜说明情况后,就向汇报了再留仙镇访问的情况。

“根据我们暗访打听,符合这个情况的,只有一户人家。这是那户人家的资料,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许康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

“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女主人带着女儿和外孙生活。女主人名叫岳淑珍,右手有些微的残疾,其夫是前江北市市高官,因涉嫌贪污被革职后自杀。岳淑珍与其夫有一子一女,儿子名叫吴康明,随父亲姓,追随其父自尽;有一女名叫岳凤姝!”许康说。

江瑜眉头蹙起来,问:“是那个岳凤姝。”

“正是辛晓月的室友。”许康很笃定地点头。

“你们查到这岳凤姝有什么古怪?”江瑜问。

“我们询问的张小美,很可能就是岳凤姝。而且,岳淑珍从江北市回到西山县,最初并没有住在留仙镇,是大约四年前,才携带了女儿,外孙,一并回到了留仙镇祖宅定居。大小事务,包括开温泉民宿,都是岳凤姝一人在打理。”许康说。

“你的意思是说,留仙镇的人,其实也是四年前才第一次见到岳凤姝?”江瑜右手敲击着桌面。

“是。”许康说着,抽出了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孩子,说,“你看,是不是跟大少小时候一模一样。”

江瑜看着那个笑容灿烂的孩子,如果不是坐在陌生人的怀里,那么,江家绝对没人会说不是大堂兄小时候的照片。

“这,就是小庄。”江瑜很肯定地说。

“这孩子小名叫恒恒,很意外,他不姓岳,姓江。名叫:江安宁。岳家对外的解释是孩子的父亲姓江,为国捐躯了。”许康解释。

“带我见一见小庄。”江瑜起身。

许康摇摇头,说:“贼人显然知道有小庄的存在。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小庄在留仙镇,这留仙镇,如今已是危机四伏。请九少,暂且忍耐。”

“那就将他们安全地带到沪上,远离这是非之地。”江瑜说,“另外,我会亲自见一见岳凤姝,跟她说明情况。”

“那九少你是否可以动身回锦城了?这西山,山高林密,防不胜防。”许康说出自己的担忧。就是今日来这留仙镇,宁远科技各种监控设备,几乎全都用上了。

“嗯,我也想回锦城了。”江瑜说,想起辛晓月恨恨的表情,就觉得生活没有她,倒是真的没有乐趣。

“那属下去部署一下。”许康说着,就退下去了。

江瑜则是拿出平板,打开微博,翻看了一下“数星星的宝宝”的微博,发现她没有发什么言。

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微博:

宝宝,不要有压力!我是阿凡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然后,配了一幅照片。照片是他今早在她床边拍的。

她侧身在睡觉,盖着被子,只露出了侧脸,乌发盖住了大半,于是显露出来的长睫毛覆盖着,密匝匝的非常好看。

发完微博后,江瑜就派了程旭去蜀大办事了。

“辛晓月,哎,不欺负欺负你,怎么觉得这么无聊啊?”江瑜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而这边厢,被挂了电话的黄胖子骂了一句“太没礼貌了”,就已看到客运中心门口,穿着格子衫、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辛晓月站在那里。

“上车。”黄胖子打开车门。

辛晓月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去了。

“表妹。”黄胖子很严肃地看着她。

“怎么了?”辛晓月问。

“我有一件事跟你说。”黄胖子觉得自己是智商情商很高的人。而且,他挺喜欢辛晓月的,所以,就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自己跟江老九的关系。

结果他还没说,辛晓月的电话就响了。

辛晓月接起来,岳凤姝就问:“辛晓月,你怎么回事?这么几条微博一出,黑山老妖和系主任还不得要开除你呀。之前就说你影响不好。”

“啊,糟了。我忘记这茬了,死定了,死定了。”辛晓月想起老学究样子的系主任,以及德高望重的黑山老妖,顿时觉得自己前途暗淡无光了。

“你赶快回来,去跟系主任和黑山老妖说清楚。”岳凤姝建议,随后又叹气,说,“可这微博还有图有真相,你恐怕怎么也说不清了。”

“真想打死江瑜。”辛晓月欲哭无泪,不停地拍着额头。

“死马当成活马医。你先去找系主任和黑山老妖,解释一下,然后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澄清一下。凭什么,他江老九有名有钱就说什么是什么,我们也能说。”岳凤姝出主意。

辛晓月点头接受,说:“我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还在医院,我先挂了。我妈妈打电话进来了。”岳凤姝说着,挂了电话。

辛晓月气得一点力气都没有,靠在椅背上,恨不得江瑜在面前,她冲上去,咬住肩膀,撕下一块肉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哎呀,我的智商

“怎么了?”黄胖子看辛晓月气得厉害,小心翼翼地问。

辛晓月将一头秀发抓得跟鸡窝似的,万分烦躁地说:“我可能会被学校开除。”

“啥?”黄胖子睁大了眼。

“昨天,系主任和班主任就警告过我,处理不好这件事,会被开除。”辛晓月万分沮丧,“今天又这个样子!”

“这事,江老九办得太不地道了。”黄胖子愤怒地拍了拍方向盘。

辛晓月也没说话,愁眉不展。

黄胖子见她愁云惨淡的,问:“你接下来打算什么办?”

“去跟系主任和班主任解释清楚,然后开个新闻发布会。”辛晓月说。

“嗯,我陪你去跟班主任和系主任解释。”黄胖子说。

辛晓月看了他一眼,很是疑惑。

黄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不是说要告诉你一件事吗?”

辛晓月点头,很认真地看着黄胖子,黄胖子干脆就将车停在路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晓月,你不能生气。”

“那要看什么事。”辛晓月万分清醒。

黄胖子捶了捶胸,说:“那个,我跟江瑜,其实是认识的。”

辛晓月一听,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太惊讶。

比起江瑜制造的那些惊吓,黄胖子与江瑜认识这件事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哦,这么说,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其实是认识我的?”辛晓月直接抓重点。

黄胖子点点头,很严肃地说了那天晚上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的媚药是你抽血化验,给我打针解的?”辛晓月问。

“是啊。”黄胖子很笃定地说,“你的媚药比较多,神志不清,我抽血给你解的。”

“我跟他”辛晓月有些难为情。

“你是想问睡了没有?”黄胖子低声问。

辛晓月垂眸点头,黄胖子幽幽地叹息一声说:“这事,我也不知。因为我给你解了媚药后,就被老九赶出来了。他将你抱上床休息,把我们都拒绝在房门外,直到后来你醒来离开,他才出来。”

辛晓月无语望天,想到那一身的淤青,不由得问:“你跟他是发小?”

黄胖子点点头,说:“我妈妈跟他父亲属于同一个圈子的。打小认识,后来周姨,也就是江瑜的妈妈怀孕被人害了几次,习惯性流产,是我父亲帮着调理的。后来,怀上江瑜,也是我父亲一直帮着保胎才生下了他。他小时候真是那种通话里才有的孩子,好看又纯真,特别爱笑,那时,他还叫我阿苑哥哥,我和江承佑都挺喜欢他的,带着他玩,算是发小。不过,我跟他的关系又不像是你想象的那种发小。”

黄胖子顿了顿,才又继续说:“因为,自从他九岁那年被绑架救回来之后,就跟任何人都不亲了。除了有医学上的事需要我,几乎不与我联系。说起来,他挺孤单的。”

黄胖子说着,眼神殷切地看着辛晓月说:“他对人很少上心,能对你这么上心,也是很让人意外的。你要知道,他遇见这种爬床的事,不计其数。”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辛晓月觉得黄胖子似乎要当什么说客,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黄胖子一愣,说:“表妹,你这做法,不按理出牌呀。”

辛晓月不理会,只问:“既然你们是发小,那么,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吗?”

“哪方面的不良嗜好?”黄胖子一脸猥琐地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也被看得烦了,径直说:“比如,s这些。”

“这个——”黄胖子抓了抓脑袋,说,“虽然跟他关系不是那么密切,但这方面,他听洁身自好的。”

辛晓月听到这个回答,明白在黄胖子这里问不出什么,便催促他开车,麻烦他送自己回蜀大去。

黄胖子应了声,将车拐上了高速。

车行驶在高速上,辛晓月想到黄胖子是江瑜的人,便狐疑地问:“你带我去蜀大,要见我的系主任和班主任,莫不是害我吧?”

“晓月,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就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我这人恩怨分明,帮理不帮亲。这事,就是他们江家做得不地道。”黄胖子义正言辞地说。

辛晓月更狐疑。

黄胖子“哎呀”一声,说:“从你喊我一声‘表哥’开始,我这肩头的责任就重了,我就把你当妹妹了。你既然是我表妹儿,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辛晓月不说话,忧心忡忡地赶到了蜀大。

在校门口就接到张佳颖的电话,让车直接开进学校来,她已给保安说了车牌号码。因为无数的记者等在校门口。

果然,车直接被保安放行。

辛晓月一下车,张佳颖就说:“系主任和班主任都在办公室接见客人,我想你现在去澄清,有外人在,指不定会碍于情面,不会太严苛。”

辛晓月应了声,径直去了系主任办公室。

刚到门口,正踌躇着要不要敲门,门忽然就开了。

平常严肃得不得了的黑山老妖一看到辛晓月,顿时笑眯眯地喊了一声:“晓月,你回来了?”

辛晓月被吓得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说:“是。”

“快进来坐,系主任也在。”黑山老妖非常的热情。

“老师,我可以进去吗?”跟随而来的黄胖子一脸笑容地问。

“你是?”

“我是晓月的表哥,名叫黄景苑,是省医院心脏科医生,这是我的工作证。”黄胖子彬彬有礼地递上了工作证。

“哦,晓月表哥呀,也请一并进来。”黑山老妖看了看工作证。

辛晓月和黄胖子就一并进入了系主任的办公室。

系主任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里面是办公室,外面就是一个接见客人的小型会客厅。现在会客厅里一共是四个人。

这四个人,她全不认识。

“呀,晓月回来了呀。”系主任也是笑眯眯地说,“快请坐,请坐。”

黄胖子为首的一人,问:“程风,你怎么在这里?”

“黄医生,我是代表宁远集团与蜀大谈公益基金项目、宁远科技奖学金项目以及宁远科技设备捐赠仪式的事宜的。”程风站了起来,笑容可掬。

“哟喂,宁远集团真是大手笔,一下子就做了三个项目。”黄胖子酸了一句。

同时,他心里一颗石头算是尘埃落地了。人家江老九还挺疼媳妇的,真是舍得花钱啊。

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了辛晓月,被铁公鸡扯了好几把毛了;为了辛晓月,还答应给他4300万的车;为了辛晓月能看到天琴座流星雨,在锦城基础设置改造工程投了五个亿;呵呵哒,现在又给蜀大这么大的福利。

啧啧,看来这次,是玩真的了。

这蜀大再厉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么大的福利接下了,好意思处罚甚至开除人家媳妇儿?

不过,江老九做的是江老九做的,他黄胖子既然来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宁远虽远在海外,但一直是国人支持的民族品牌。我们一直致力于回馈社会,能为高校的发展、国家未来栋梁的成才,尽绵薄之力,是宁远福份儿。”程风不卑不亢地回答黄胖子。

“不用跟我解释,我来,也不是解释这件事的。”黄胖子大手一挥。

程风也不见尴尬,只笑着说:“黄医生还是那么幽默。”

黄胖子却径直对系主任和黑山老妖说:“我省医院本来也挺忙的,但今天事关重大,我也就亲自送我表妹过来了。先前,因为江家放出订婚一事,我表妹毫不知情,却导致蜀大被记者骚扰,我听到传言说,蜀大迁怒于我表妹,要将她开除,不知可有此事?”

系主任一听,连连摇头,说:“没有的事,也不知是谁瞎传的。晓月成绩一直很好,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我们怎么会开除呢?”

“对,绝对没有的事。”黑山老妖也很笃定,还回头对晓月说,“那么大的阵仗,吓坏你了吧?”

“哦,还好。”辛晓月隐约也明白系主任与黑山老妖态度的转变了。

黄胖子看是这个局面,却也不就此罢休,继续说:“无论此事是否属实。空穴不来风,想必是有这么一些人,对我表妹有这么一些想法。今天,我就当着两位的面,将这个事情的始末讲清楚,免得有乱嚼舌根的,在你们面前说我表妹的不是。”

“这,你说,你说。”系主任和蔼地点头。

“这宁远总裁江瑜对晓月一见钟情,双方爷爷是故交,一说起,便订了亲。结果有记者在场,说漏了嘴,才有了今日的乌龙之事。晓月去西山为我姑姑也就是她的妈妈扫墓,顺带找江九少,请他澄清订婚这件事。江瑜欣然答应,同时邀请我表妹成为他们宁远科技新品‘明月光’和‘宁远f平板系列’的新品试用者和代言人。”黄胖子瞎编一通。

辛晓月已经睁大了眼,程风也是睁大了眼。

宁远科技的“明月光”和“宁远f平板系列”确实没有请代言,今天才第一次在宁远科技官微官博官网同步宣传。

“黄医生的意思是,今天江九少发的微博与配图,其实是为了宣传这两款‘新品’造势?”黑山老妖抓重点。

黄胖子严肃地点点头,说:“正是这样。这里正好没有外人,程风他们是宁远的人,系主任和班主任都不是碎嘴的人,所以,我也就说了,这是一种营销手段。同时,也是宁远的一项福利。可能——”

黄胖子说到这里,还去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可能两位也知道,我表弟辛晓阳如今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由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晓阳的医药费一时之间没有着落,而江九少也是本着慈善之心,让辛晓月来赚这一笔代言费,用劳动换取弟弟的医药费。如若两位不信,明日,我让晓月把合同给两位带过来。”

“原来,还有这么曲折的事。”班主任看向辛晓月,眼里闪着慈爱的光芒,大手轻轻拍了拍辛晓月的背说:“好孩子,谁碎嘴,我撕了谁。”

辛晓月默然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班主任之爱,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呀,还真是不够用。

“黄医生,合同就不必要了。晓月是我们蜀大的学生,又是去年高考文科状元,她优秀,别人喜欢她,我们若是怪罪了她,岂不是是非不分?”系主任也保证。

“有两位的理解与保护,我相信晓月定然不会受委屈。她妈妈去得早,现在是后妈。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父’,我们一家是医生工作也忙,总是照顾不周。在学校有系主任和班主任的照顾,我也算非常放心了。”黄胖子说着,还站起来对系主任和班主任鞠躬。

辛晓月看得傻了眼,系主任和班主任说万万使不得。

黄胖子将辛晓月郑重地放到班主任的手里,说:“我是做医生的,我所希望的是永远没有能帮到你们的一天。但若有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黄胖子说着,还掏出了私人的名片递给两位主任。

“你太客气了。”两位主任笑眯眯的。

黄胖子起身说:“晓月,我们就先告辞了,你班主任和系主任,还有事情要忙的。”

“好。”

辛晓月应了声,跟黄胖子一并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

张佳颖等在楼道上,看到两人,连忙问:“怎么样?谈的怎么样?”

“胖哥出马,肯定搞定。”黄胖子得意地说。

张佳颖一脸不信,辛晓月也是点点头。

“晓月,要不要请表哥吃一顿好的?”黄胖子说。

“先欠着行不行?我可还有重要的事呢。”辛晓月说。

她还有两百万没有转到自己的卡上去。放在江瑜给的那张卡上,他要一个不高兴,把钱又转回去,岂不是鸡飞蛋打?

“好吧。”黄胖子作沮丧状,正要向她告别。

辛晓月的电话就响了,她看到是岳凤姝,连忙接起来。

“晓月,你来锦绣饭店,有要事。”岳凤姝很是着急。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辛晓月连忙问。

“月棠守着晓阳,没事的。你快来锦绣饭店。”岳凤姝催促,然后挂了电话。

辛晓月从没见过这么惊慌失措的岳凤姝,她笃定岳凤姝一定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所以,务必要赶到锦绣饭店,于是她拉着黄胖子,说:“表哥,我有要事要去锦绣饭店一趟。你可否等我片刻,我提个笔记本电脑就出发。麻烦你送我一趟。”

“没问题。”黄胖子比了个k的手势。

张佳颖胆子比较小,虽然见过黄胖子,但不习惯一个人跟陌生男人聊天,所以,也跟着辛晓月回宿舍了。

一路上,辛晓月将刚才黄胖子的解释,说得合情合理。

张佳颖却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说:“那你看,江瑜这新的一条微博又是啥意思?也是可以解释为营销手段吗?还是说解释为用绯闻炒作,把你签为盛大娱乐的首席明星?”

辛晓月收拾完东西,背着包一边往外赶,一边看张佳颖说的那新的一条微博。

“宝宝”“阿凡哥哥”几个字,让她骤然停住,心里骤然想起江瑜讲的他的小友数星星的事情,心中一个疑问越来越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呼之欲出

辛晓月无心管那条微博怎么解释,一心就纠结“宝宝”和“阿凡哥哥”这事了。加上她想起黄胖子说过,江瑜小时候被绑架过,就更疑惑了。

当年,她还小,并不懂阿凡哥哥的事。只觉得阿凡哥哥像是神话里来的人,长得好看,就连那些花都没有阿凡哥哥好看。阿凡哥哥写的字也很漂亮,就是村里在红白喜事拿着毛笔写字的六爷爷写的字也没有阿凡哥哥写得好。

可是,随着年长,偶尔与舅舅说起阿凡哥哥的事。

舅舅说起当年阿凡出现与消失的始末,尽管说得那么神秘,可现在想来,不就像是被绑架后,被扔到水里撕票,正巧被舅舅所救么?

“黄医生。”副驾驶座位上的辛晓月喊了一声,准备从黄胖子入手,再探听一点江瑜被绑架的始末。

“表哥。”黄胖子目不斜视地认真开车,言简意赅地纠正。

“好吧,表哥。”辛晓月勉为其难地喊了一声。

“乖,说吧,有什么事要吩咐。”黄胖子笑眯眯地问。

辛晓月犹豫了一下,问:“江瑜小时候真的被绑架过吗?”

“对啊。九岁的时候被绑架的,是被他的保姆绑架的。那保姆还是周姨的同学,闺蜜呢。”黄胖子叹息一声,说,“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还不至于让他性格变化那么大。主要他对这个保姆比较亲近,比周姨还亲近。结果被这女的绑架,最后还将他绑着石头,扔到湖里撕票。”

辛晓月一听到“扔到湖里”,心砰砰跳着。她记得舅舅不止一次说过,阿凡哥哥就是被人扔到湖里的,身上还绑着石头。那些坏家伙想要杀了阿凡,是他去救上来的。

“那,那后来怎么被救的?”辛晓月连忙问。

“那小子起初不肯说,后来说是被一位叔叔救起来的,叔叔当时躲在密林里钓鱼,看到他被扔下去,就去将他就起来了。”黄胖子说。

辛晓月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他不会是在蜀川被绑架的吧?”辛晓月试探着问。

“准确地说,就是锦城。那年,我跟江承佑为了找他,不知跑了多少的路。对了,被绑架去的地方就是你们西山县,山里的一个小村落。”黄胖子说着,闯了一个红灯,“哎呀,妈呀,好几百呢。”

辛晓月坐在座位上,整个人忍不住颤抖,心里一直回想着一个声音:江瑜是阿凡哥哥,江瑜是阿凡哥哥。

“那小子其实挺可怜的。自从被找回来后,非常害怕黑暗,基本上没有人能亲近他。对任何人都有着一份儿防备,我和江承佑都没法靠近他。”黄胖子叹息一声。

“他,是在哪里被你们找到的呢?”辛晓月努力用一种很镇定的语气问。

“就在你们西山县的一个小镇,叫啥来着?”黄胖子回忆。

“云来镇?”辛晓月试探着问。

“对对对,就这个小镇。我们当时是地毯式搜索,没搜到他,就到处走走碰碰运气,死马当做活马医。最终,就找到了他。”黄胖子连连点头,随后又补充说,“现在那个地方已经不叫云来镇了,这小子回去找恩人也没找到,就让宁远集团在西山大搞开发,文化小镇项目就动工了好几个。”

辛晓月想起舅舅每一次喝多了就会哭,一会儿哭自己没有保护好舅妈母子俩,一会儿哭自己没用,没有看好阿凡,把阿凡弄丢了。

他就像是祥林嫂一样,说:“我就转个身,他就不见了。”

所以,她虽然对阿凡哥哥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对于他的到来和失踪却是因为听舅舅提起过许多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江瑜被绑架的年龄,被撕票又被救起的方式,被救的地方,后来失踪的地方,全都对得上.....

江瑜就是阿凡,呼之欲出。

辛晓月只觉得鼻子泛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全家人心心念念的阿凡,舅舅挂念已久的阿凡,似乎就在眼前。

她盯着前面的路,日光灿烂,映得一双眼生疼。

“晓月,我不是当说客。说真的,自从他被绑架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用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黄胖子小心翼翼地问。

辛晓月回了神,偷偷擦了泪,说:“考虑什么?”

“嫁给他啊。他条件也挺不错的。有点钱,有点颜,有房有车,身体健康,其实估计呢,还是个童男,哈哈哈。”黄胖子自己无耻地笑起来。

辛晓月真是满头黑线,鄙视地看着黄胖子:

尼玛真是会说。江瑜那叫有点钱有点颜?

黄胖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其实我瞎猜的,那天晚上你们有没有睡,我还不知道呢。不过,至少在那天晚上之前,他是原装货。这小子虽然遇见过这种陷阱很多的,但他天生忍耐力惊人,而且他也不怎么容易让人亲近。”

“表哥,你觉得对着我说这些,合适吗?”辛晓月板着脸问。

“嗨。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不要有啥不好意思的。”黄胖子说。

辛晓月不说话,心里纷纷乱乱的,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证实江瑜是不是阿凡哥哥。毕竟,只凭这些信息去认定一个人,是很可笑也很不理智的事。

“晓月,你别生气啊,我就说说而已。你要不喜欢老九,我也不会强拉你,一切,只要你自在,只要你幸福。你可千万别因为我说了什么而有压力,或者把我从心底拉黑。”黄胖子连忙说。

“表哥是特别真实的人,我不会那么不知好歹。”辛晓月回答。

黄胖子嘿嘿笑起来,已经看到锦绣饭店的建筑了,他才想起来问:“你来锦绣饭店干嘛?如果是跟江承佑有关,千万别理他,他超级无耻。”

“不是。我有别的事。”辛晓月回答。岳凤姝的情况很反常,她在没摸清之前,也不能随意说出去。

“只要不是江承佑就好。”黄胖子说着,将车驶入了地下停车场,将辛晓月送到了电梯口,再三叮嘱,“如果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别硬抗,知道吗?”

辛晓月连连点头,进了电梯,给岳凤姝打电话。

岳凤姝在二楼,电梯门一开,岳凤姝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晓月。”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辛晓月连忙问。

认识了将近一年,辛晓月看到的从来都是淡定的岳凤姝,从没见到过这样惊慌失措的她。而且额间还有淤青,像是被打的,头发也凌乱不堪,双目红肿。

岳凤姝一下子将她抱住,低声说:“有人抓了我妈和恒恒,让我带你来这里,他才会见我,告诉我恒恒和我妈妈的下落。”

辛晓月一怔,暗想:到底是谁要对付自己呢?是江瑜这家伙的恶作剧,还是那隐藏在背后的人终于出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位是?

“晓月,你会不会怪我?”岳凤姝低声问。

辛晓月得知是恒恒出事,岳凤姝才将她叫来,她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对方既然指名要她出现,那么,说明恒恒和岳凤姝的母亲是被她辛晓月连累的。

在这种情况下,人家没怪她已经算很不错了,她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去生气?

“不会的。”辛晓月抱住岳凤姝。

“那人不准我跟你说什么事,非得你到这里才说,否则就要对恒恒不利。”岳凤姝说着,眼泪横流。

辛晓月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肩上流泪,拍着她的背,安慰说:“恒恒和你妈妈可能是受了我的牵连,说抱歉的是我,而不该是你。”

“晓月,你不明白。我——”岳凤姝摇摇头,说,“我很复杂的。”

“无论你复杂不复杂,这件事明明白白是受了我的牵连。再说,即便不是受了我的牵连,你能为我的天晓阳去动用你不愿意动用的力量;我为什么不能为你的天恒恒去冒险?”辛晓月微笑说。

岳凤姝眉头拧起来,胡乱地擦着眼泪,擦了好一会儿,眼泪擦干了,才说:“晓月,多谢你。”

“自家姐妹,不说这种话。”辛晓月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包说,“我听你声音不对,所以,带了一些东西来,你挑着顺手的用了。”

她说完,打开了书包,里面是电击棒,匕首,格斗刃,还有锋利的指间刀,细钢丝。

岳凤姝一看,也没太多的讶异,径直拿了一把格斗刃,选了一把指间刀。

辛晓月本身就有一把很小巧的指间刀,是江瑜送给她把玩的。平时上学,就锁在箱子里的。今天,她也是带了出来。

戴上指间刀,选了一把更小巧的匕首,将手电筒大小的电击棒揣好后,便问岳凤姝:“如何联络他们?”

“他们说你来了,他们会知道。”岳凤姝说。

辛晓月看了看天花板,笑着说:“这监控都被遮了,他们如何看得到?”

岳凤姝很是讶异,问:“晓月,你看得出来?”

“轩哥教过我。可又是谁教了大姐你?”辛晓月很严肃地问。

岳凤姝抿唇,辛晓月说:“我们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对方多么强大,现在我们就要去救恒恒。我对你毫无保留,大姐还要保留吗?”

岳凤姝垂了眸,叹息一声说:“恒恒的爸爸是我的师父。”

“你曾说过,恒恒的爸爸是军中之人。”辛晓月说。

岳凤姝点点头,随后看着辛晓月,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说:“晓月,今天可能生死未卜,但无论如何,我要救下我师父的唯一血脉。”

“恒恒是你师父唯一的血脉,并不是你的,对吧?”辛晓月从岳凤姝刚才的那句话里听出了端倪。

岳凤姝重重地点头,说:“我师父师娘是在缅北毒枭营里的卧底,师娘是制毒师,师父则是做到了那里的二当家。而我是被吸毒的哥哥卖给那些人渣的少女,被师娘和师父所救,才幸免于难。后来,师父那边出了内鬼,师父被害,我拼了命,抱着刚满月的恒恒拼死回国,被滇池市局安排到锦城这边,给一个叫张兰的寡妇做女儿,取名张婷。我觉得这重身份也不安全,怕那些人来寻恒恒。后来我制造了张兰身死,我也趁机诈死,救了我现在的母亲岳淑珍,她女儿恰好过世,也便有了我们现在的一家。”

辛晓月听到这里,顿时明白岳凤姝先前为了自己想要暴露身份,动用锦城市局的关系来为自己解围。

一时间,百感交集,她一下子就跪下去,说:“大姐,你放心,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救回恒恒。”

岳凤姝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来说:“晓月,我们是姐妹,你不必如此。还有,你记得,我的真名叫张小美。”

“我记住了。”辛晓月说。

“走吧,转入监控,他们才能发现。”岳凤姝带着辛晓月转出了拐角,进入了监控。

辛晓月在转入监控前,给江承佑打了个电话。

江承佑很快就接起来,辛晓月直接了当地说:“我在锦绣饭店,你呢?”

“我在吴楚路,这边有一笔生意要谈。怎么了?”江承佑问。

“有人绑架了我朋友的孩子,指定让我来锦绣饭店,这好歹是你的地盘,你难道要对我袖手旁观?”辛晓月问。

江承佑一听,顿时火了:“居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你稍等,我马上部署。”

“但愿你能保住你锦绣饭店的名声。”辛晓月说着,又开小号在江瑜的微博下写了一句,“我看见辛晓月在锦绣饭店。”

做完这一切,岳凤姝的电话就响了。

岳凤姝接起来,听见那人说:“到3003号房间来,就你和辛晓月,否则,后果你懂的——”

岳凤姝还没说话,对方就挂了电话。

“3003号房间。”岳凤姝蹙了眉。

辛晓月没说话,全神贯注,摁下了电梯,直达30楼。

30楼的楼梯,站了六七个人,在楼梯口的一个戴黑色墨镜、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对两人说:“我家主人恭候两位多时了。”

“笑话,如果是恭候,就该礼貌地下请帖,而不是这种方式。”辛晓月冷冷地说。

男子不卑不亢,只作了“请”的手势。

辛晓月全神贯注,全身肌肉保持战备状态,雄赳赳气昂昂地率先推开了3003的门。

3003是一个套房,一推门进去,就是写意画的屏风,绕过屏风,便是一个客厅。在这个套房里,一共有三个房间。

两人绕过屏风,便瞧见沙发上坐了一人。

岳凤姝一看,倒是一愣,她见过无数好看的男人,可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真是眉目如画,但觉眼前一亮

辛晓月一看,居然江瑜,她也愣住了。

先前,单纯没怀疑他是阿凡哥哥的时候,对于他的种种举动,她巴不得将他找出来,狠狠打一顿,再咬下一块肉来。

可,刚刚听黄胖子说起江瑜,觉得他可能是阿凡哥哥。辛晓月还琢磨着将他找出来,使用一些手段,证实一下江瑜是不是阿凡哥哥。

她之前在车上,就想问黄胖子江瑜的下落。可她转念一想,现在岳凤姝的事应该比较棘手,所以没有问。

当时,她还打算这件事告一段落后,就将江瑜找出来,好好证实一下。

可不曾想,猝不及防,就在这里又与这家伙见面了。

而且,他还一脸得意的笑,让人一看就生气。

“你怎么在这里?是你装神弄鬼,骚扰恒恒,打我室友?”辛晓月没好气地问。

“我不是骚扰恒恒。事实上,恒恒的确在我手里。”江瑜很是悠闲地说,脸上还是得意地笑。

“你想干什么?有什么你冲着我来,牵连无辜算什么好汉。”辛晓月发火了。

岳凤姝弱弱地插一句,问:“这位是?”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想对你讲

“她男人。”

“江老九。”

江瑜和辛晓月同时说。岳凤姝听到两人的回答,先前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滚。”辛晓月怒目圆瞪,对着江瑜丢出了一个字后,又愤怒地说,“你胡言乱语,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你想谋杀亲夫?”江瑜微笑着问。

辛晓月完全忘记他可能的阿凡哥哥这件事,一下子就扑过去。

江瑜巧妙地闪到沙发后,看着辛晓月说:“你打住,我不是要见你,我要见的人是岳凤姝。”

“你别打我大姐的主意。”辛晓月又扑过去。

江瑜再次闪开,说:“你坐那边喝喝茶,吃吃茶点,或者进房间去陪恒恒玩一会儿玩具。我们的账你一会儿再算。”

“恒恒在这里?”辛晓月和岳凤姝异口同声地说。

“和你妈妈在那间屋里玩玩具。”江瑜指了指花墙后的一间卧室。

岳凤姝就要奔过去,江瑜摆了摆手,说:“你得先跟我谈一谈,张小美。”

江瑜直呼其名,岳凤姝一愣,很防备地看着江瑜说:“我不知你在喊谁?谁是张小美。”

“你的师父白茶姓什么?”江瑜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岳凤姝平静地回答。

“你是知道的。恒恒姓江。即便你的师父是卧底的身份不好说明真正姓氏,但最后你师母托孤的时候,定然跟你说过。要不然,恒恒不会姓江。”江瑜直接了当地说。

辛晓月讶异地看着江瑜,岳凤姝却是神情平静,冷笑一声说:“江九少编故事的能力真好。恒恒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姓江,自然是因为已故的老公姓江。你说的什么师父师母,白茶卧底托孤什么的,故事编的不错。”

江瑜看着岳凤姝,赞许地点点头,说:“不愧是白茶的徒弟,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不明白你说什么,你要见辛晓月也见到了,我想接走恒恒和我妈。”岳凤姝冷冷地说。

“我说了,我要见的人是你。而让你叫辛晓月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保护你和恒恒罢了。”江瑜拦住了岳凤姝。

“请让开。”岳凤姝横眉冷对,一脸暴躁。

两人互不相让,剑拔弩张的。

一旁的辛晓月看形势不对,怕两人打起来。这打起来,那一方受伤都是不好的。

所以,她赶忙喊了一句:“停。”

两人看了她一眼,辛晓月靠着沙发上看着江瑜问:“你到底想要干嘛?直接说目的不行吗?”

“当年在缅境牺牲的卧底白茶夫妇,是我的大堂兄和大堂嫂。我们整个家族的人,只知道大堂兄夫妇俩在境外做生意,后来得到就是他们遇害的消息。就算是家族内部,也极少知晓大堂兄具体是做什么的。而我父亲与大伯父向来交好,我父亲过世后,也是大伯父和大伯母在照拂我。因此,我知道大堂兄的事。”江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然后呢?跟恒恒有什么关系吗?你刚才说什么白茶的徒弟,托孤。莫非是说恒恒是你大堂兄的孩子?”辛晓月问。

“聪明。”江瑜笑着对辛晓月竖起了拇指。

“可说不通啊。恒恒五岁了,难道你们都没有找他吗?”辛晓月问出疑问。

江瑜看着岳凤姝说:“当年,白茶夫妇在境外发展了好些线人。收了几个徒弟。最终活下来的就是张小美。张小美当时抱着孩子回来,说是自己的孩子,丈夫也是想线人之一,要求庇护。”

岳凤姝脸色依旧未曾变化,只一脸冷然地站在一旁。

江瑜继续说:“那个孩子降生后,亲生父母取小名叫小庄。由于白茶夫妇是在做卧底,并未与家里联络。因此,就是江家也不知道小庄的存在。”

“那你怎么知道的?”辛晓月抓住重点。

“这就是我今天约见张小美的原因。”江瑜说。

岳凤姝抬头看了江瑜一眼,心中也很疑惑,但她面上依旧波平如镜。她不能被人讹诈了,尤其这是一个经历了九死一生,遭遇了无数劫难,整垮了无数竞争对手的男人。

看起来长得好看无公害,实际上是个阴谋家、狐狸男。

“没明白。”辛晓月摇摇头。她很清楚岳凤姝就是张小美,江瑜讲的多半是真的,但她也明白岳凤姝的顾虑:在没有百分百确定江瑜是友非敌的情况下,她不会露出一点点的妥协。

所以,所有的疑惑,都由自己来替岳凤姝问。

江瑜也不计较岳凤姝的态度,却依旧看着她说:“就在几个月前,江氏门徒忽然接到一个人传来的线报,说江氏大公子夫妇当年尚有一子,名叫小庄,是被江氏大公子的徒弟张小美拼死带走的。张小美后来杳无音信,应该是回到了国内。”

“所以,你就开始寻找小庄了?”辛晓月问。

江瑜点点头,说:“江氏门徒多方打听,确认白茶夫妇当年确实有一子,尚未满月,白茶夫妇身死。后来,这孩子不见了。同时,白茶夫妇的徒弟逃脱的只有张小美。与此同时,滇池市局承认当年接收了带着白茶印信和情报回来的张小美。并且将张小美母子送到了锦城,给寡妇张兰做女儿。只可惜张兰和其女不幸亡故,连同那个孩子。”

江瑜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岳凤姝,说:“前几天,江氏门徒找到了张兰的墓,也对张兰进行了验尸。”

岳凤姝听到此处,不由得看了江瑜一眼。

“张兰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割喉放血。”江瑜看着岳凤姝一字一顿。

辛晓月脸上也满是讶异,看向了岳凤姝,想起她刚说的制造的张兰身死的事。

岳凤姝倒是有点惊讶,不过脸上还是淡定。

张兰是她杀掉的,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料江氏门徒真是很厉害,入土好几年,还能查出张兰的死因。

岳凤姝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对江瑜说:“江九少不去做编剧,真是可惜了。”

江瑜不理会岳凤姝的讽刺,这会儿是看着辛晓月说:“晓月,你坐下,我想跟你讲一些事。”

“什么事?”辛晓月充满狐疑。

她连续在这男人手里栽了跟头,对于他的提议话语一概是充满了怀疑。

江瑜看她防备的样子,不由得苦笑,说:“你不要紧张,觉得我又要挖坑坑你了。”

“呵呵,你也承认你挖坑坑我了?”辛晓月呵呵两声。

“其实不算,那些稍后解释。”江瑜干笑两声。

辛晓月也不想多耍嘴皮子,她还要想办法证实江瑜是否是阿凡哥哥。所以,她倒是乖乖坐下来,对江瑜挥挥手说:“请讲。”

江瑜看她这么正式,倒是笑了。

辛晓月看了一眼,就移开了,心里暗骂:尼玛,有事没事笑什么笑,弄得人怪紧张的。

江瑜笑了一下,看她的表现,心情很好,又对岳凤姝说:“你的妈妈和恒恒就在隔壁,由康叔陪着,他们相谈甚欢。你不妨也坐下来,听一听,也好了解一下你的处境。”

岳凤姝没回答他,只是找了一个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来,防备地看着他。

两人落座,江瑜就开始讲江氏的内斗。

“我爷爷与奶奶忙于经商,扩大规模。除了长子带在身边外,生下来的孩子都放在奶奶的娘家成长。奶奶的娘家没啥人,主要是奶奶的那些舅舅姨妈什么的帮着带孩子。奶奶的外祖父家姓徐,也是在沪上,算是个大家族。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落得不成样子。家族里几个男丁都不成气候。我奶奶原本想着让他们帮着带孩子,也给他们一些生意做。只是人的眼界与格局一旦低了,心里就会生出各种恶鬼。”江瑜说到这里越发严肃。

岳凤姝对这些没兴趣,为了孩子也是耐着性子听。

辛晓月先前听江爷爷讲过他和江奶奶的故事,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些曲折,便也听得更仔细。

“心里生出恶鬼,眼巴巴看着我爷爷奶奶聚集的财富眼红。他们就想着将手里的几个孩子培育出来,将来拿了江氏在手里,好歹徐家还能沾光,分得利益。若是爷爷奶奶身边的大伯父、七叔和我父亲取得江氏,那么,徐氏一定不会得什么利益。所以,那些恶鬼们,就开始灌输兄弟是利益的争夺者的观念,怂恿使坏,撺掇他们干各种勾当。”江瑜不疾不徐地讲着。

然后,他喝了一杯茶,继续讲:“我大伯父为了避免骨肉相残,醉心学术,绝不经商,并且让唯一的儿子入行伍。却不料大堂兄惊才卓卓,深得爷爷和奶奶喜欢。就是因为这一份儿喜欢,明里暗里遭遇自家兄弟的暗算不计其数。甚至,我怀疑,他在缅境身死,或者都有家里人参与。”

岳凤姝一听,眉头一蹙,心里顿时充满恨意。

当年,害死白茶夫妇以及那么几个同门师兄的毒贩,早就因她带出来的情报,被警察一锅端得干干净净。她一直想要找出出卖白茶的人,又怕自己动作太大让自己暴露,不能保全恒恒。但是,她没有一刻忘记师父师娘和师兄们的大仇。

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她有生之年,一定会将之挖出来,手刃之。

如今,江瑜这番讲述说可能是江氏的人,她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少女,收起你复仇的心。这只是我的推测,那隐藏在背后的人,我还没挖出来。”江瑜看着岳凤姝,朗声说。

岳凤姝一愣,生气地说:“你胡说什么。”

“你神情淡定,但你眼睛有瞬间的变化。”江瑜指出。

岳凤姝没说话,只讽刺地笑笑,以表明江瑜说的瞎扯淡。

“别打岔,继续讲,然后再说说你讲这些的目的。”辛晓月催促。

“谨遵夫人命。”江瑜笑着说。

“滚蛋。”辛晓月板了脸。

江瑜选择无视她怨愤的眼神,继续说:“我父亲在广西身亡。这些年江氏门徒查了,也不是意外,还有我七叔夫妇。”

“有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岳凤姝主动问。她是真的想知道是谁害了师父师娘。

江瑜摇摇头,说:“只知道不是意外,是人为。可是背后之人,隐藏得太深。”

“呵呵,照你这么说,你们江氏只要有才华的都遭遇不测了。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岳凤姝讽刺地问。

“你说话真不中听。”江瑜说。

岳凤姝翻翻白眼,说:“对卑鄙手段的人,不配得到中听的话。”

江瑜并不计较,只看着辛晓月说:“晓月,你知道你夫君这些年受到多少暗害么?”

“别一口一个‘夫君’的,我们没啥关系。”辛晓月指出。

“小没良心的,就不问问你‘夫君’受了哪些暗害,危不危险?”江瑜故作伤心状。

“我跟你说,有事说事,再这么叽叽歪歪,我就接恒恒和阿姨走了。”辛晓月作势要站起来。

“行行行,我怕了你。”江瑜一脸无奈地说。

辛晓月继续坐好,江瑜才说:“我父亲自己创办了宁远,为的也是避免兄弟冲突,但爷爷很喜欢我父亲,估计流露出他是继承人之一的缘故,他也屡遭暗害。我母亲在生我之前,怀过很多孩子,都被人为害掉。后来,怀上我,就一直在锦城调理身体,请的是有名的中医。也就是黄景苑的父亲。”

“这事我知道。”辛晓月插嘴。

江瑜一听,讶异地说:“黄胖子居然这都跟你说了?”

辛晓月点点头,说:“是呀,他要当我表哥,总得拿点诚意出来啊。”

“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江瑜万分鄙视黄胖子,但心里其实挺感激黄胖子为他说话的。

“我是他妹妹。不是色。”辛晓月更正。

“你说得对。”江瑜点头附和。

辛晓月想既然说到这里,就顺带对一下资料,所以,就问:“听他说,你九岁的时候被绑架了?是真有此事?”

“确有其事。”江瑜郑重回答,不由得看着辛晓月的表情。

他想:如果辛晓月是宝宝,那么在看到他的微博留言,听到黄胖子讲述他九岁被绑架的事,定然会有所怀疑的吧。

那么,如果她是宝宝,她问起这件事,定然是想进一步证实他是不是她的阿凡哥哥吧?

“你讲一讲这次被绑架的始末呗。”辛晓月漫不经心地说。

“你这小没良心的,你知道那是多痛苦的事么?”江瑜叹息一声。

辛晓月一愣,想起黄胖子讲的江瑜被绑架的事,又想起小时候阿凡哥哥的惊恐与害怕,以及每晚抱着自己在角落里瑟缩发抖,在梦魇里哭喊“救救我”的事。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刚才光顾着自己想要去证实,却忘记那对于江瑜来说是一段多么痛苦的记忆。

“啊,对不起。那你不要说了。”辛晓月连忙道歉。

江瑜摇摇头,微笑着,用一种宠溺而温柔的语气说:“虽然是痛苦的记忆,但我想对晓月你讲。”

第一百五十七章 懵了

那整块白玉叫“暖香”,是师父的家传玉佩。

岳凤姝只见过一半,师父说另一半在他父亲手里。

后来,师父身死,她只来得及抱走小庄逃命,师父的随身之物却无法找回来。后来,她拿了情报带人把那边老巢端了,找回了师父佩戴的半块玉佩。

她一直贴身收藏,为的就是将来好让小庄能凭借这信物去寻找家人。

今日,她见到了另一半。

“这半块玉佩,是你师父白茶家家传之物。是他母亲那边传了十三代的,他母亲是独生女,带了这玉佩嫁了过来,本来传女不传男。无奈他这一代也是独生子,所以传给他。可他身死,那半块白玉至今没找回来。”江瑜说。

岳凤姝任由眼泪流。

江瑜继续说:“我父亲与大伯父交好,一直暗地里查大堂兄与七叔的死因。后来,我父亲不幸身死。大伯父夫妇就将我当亲生孩子一样守护,也一并将这半块玉佩传给了我。”

岳凤姝抬眼,说:“我要亲自护送恒恒回去。”

“小庄的爷爷奶奶在国外,我会尽快为你们办理护照。这一段时间,恒恒和你妈妈会暂时住在江承佑的居所,你看可以吗?”江瑜问。

岳凤姝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可以。”

“那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住?”江瑜问。

岳凤姝想了想说:“我先回去办理休学,明日前来。不过,护送了恒恒回去后,我有一个要求。”

“请讲。”江瑜彬彬有礼。

“查出暗害我师父的人时,请通知我,我要手刃仇人。”岳凤姝一字一顿地说。

江瑜认真地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可以。”

“谢谢。”岳凤姝对江瑜深深鞠躬。

“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对小庄的爱与付出。”江瑜对着岳凤姝鞠躬。

岳凤姝摇摇头,随后又说:“还有一件事,我也想问一问江九少。”

江瑜很疑惑,岳凤姝看了看辛晓月,直接说:“江九少说自己是个危险缠身的人,不愿意你的恩人因你而陷入危险中,可你在微博上的言论,一而再,再而三地昭告天下,晓月是你心头好。这难道不是在害晓月吗?”

“对啊。”辛晓月也想说这个,连忙就点头附和。

江瑜看了一眼辛晓月,想起她中了媚药喊“轩哥”,刚才不过才提到军中,她就炸毛不乐意。一时间,他心里就很不爽。

所以,只是看她一眼,就不看她,直接对岳凤姝说:“她可是以一个爬床者的姿态出现的人,原本就是有人喂了媚药,来勾引我的棋子,有什么所谓。”

“”

岳凤姝无语,这是什么话?刚才他说得那么宠溺,那么认真,她都相信江瑜确实中意辛晓月的。这会儿,江瑜又说出这种话来。

“你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江瑜还强调一遍。

“所以,你这是存心害我?”辛晓月问。

“什么叫存心?我只是如那些人的所愿,看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江瑜说。

“你为了看计划,就将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人置于危险境地?”辛晓月万分愤怒。

“你本就是他们的棋子,他们怎么会舍得动你呢?”江瑜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辛晓月就是觉得江瑜刚才那么说,让她非常不爽。好像她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可以随便利用,随便丢弃。

她一脸怒容地瞧着江瑜。

江瑜被看得有些心虚。岳凤姝不理会两人斗嘴,只说:“江九少,话虽如此,但你这样高调告白,他们难免不会试探辛晓月是不是你的软肋。无论你是出自何种心思,晓月已在危险中。”

江瑜何尝不知,但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怎么跟辛晓月扯上关系。

他真的很讨厌辛晓月那种嫌弃他、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而且,每一次见到辛晓月,她都在努力跟他撇清关系。

仿若,她那种态度,让他觉得她随时都在努力,要离他几万光年远才行。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铤而走险,这样高调表白着,一方面是表白,一方面是算计敌人认为他的表白是在算计他们。

在逐渐证明辛晓月真的是被人利用,辛晓月很可能是宝宝之后,江瑜更加厌恶躲避在背后见不得光的恶鬼。他要尽快将那些恶鬼统统打得灰飞烟灭,结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他想要安定下来!

“此时,你不必担心。她是敌人的棋子,在敌人没有确认我对她有没有兴趣之前,不会被扔掉的。”江瑜说。

“可你不是敌人,你能百分百确定?”岳凤姝一脸严肃。

“我不能百分百,但敌人一旦开始试探,我一定会将他们连锅端。”江瑜很笃定地说。

岳凤姝叹息一声,觉得这里不适合自己掺言,就自觉地去陪恒恒和妈妈了。

屋内只剩下辛晓月和江瑜。

辛晓月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屏风旁的江瑜,像是一幅古老泛黄的美丽画卷。

这个人可恶得很,可偏偏又很可能是寻找已久的阿凡哥哥。

一时之间,辛晓月只觉得心情复杂,便垂了眸,站起身来,说:“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我今天还没探视过晓阳。”

“好。”江瑜也不留她。

“哦,对了。我先前不知道是你,我叫了记者来,现在怕是锦绣饭店外都是记者了,你比较有经验,可有处理办法?”辛晓月问。

“嗯,最好的办法,让他们拍。”江瑜说。

辛晓月没好气地说:“你正正经经跟我说话,会死么?”

“我很一本正经的。”江瑜看她怒目圆瞪的样子很是可爱,心情好了不少。

“算了,我不问你了。”辛晓月站起来就要去找岳凤姝。

江瑜只觉得辛晓月像是一阵青烟,随时都可能飘走、消散,本能一伸手一把将她拉住,顺手一带就搂在了怀里。

辛晓月猝不及防,被江瑜紧紧搂在怀里,她挣扎两下,再一次感受到了男女力量的差异,正想着踢要害还是什么的。

江瑜就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要挣扎,我就抱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充满脆弱,辛晓月蓦然之间,觉得像是阿凡哥哥在小声说话。她便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搂了一分钟的模样,便自己挣了一下,说:“我要去探视晓阳。”

江瑜也没有再束缚她,只是温柔地将她鬓边的头发整理好,说:“现在,即便你不愿意,你的命运也跟我纠缠在一起了。我是个麻烦的人,现在你是我中意的女人,全球都知道。所以,你会因为我有许多的麻烦。你万事小心些。”

“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再坑我了。”辛晓月说。

江瑜无奈地笑笑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你不会坑我吧?”辛晓月很不相信他。

“我从不坑你。”江瑜很认真地说。

信你才怪!

辛晓月白了他一眼,抬脚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与你一起出去。”岳凤姝从屋里出来。

“你的事情处理好了?”辛晓月问。

“我跟妈妈说了,恒恒的亲人找到了,但怕恒恒不适应,所以要她一同前往,她也同意了。”岳凤姝说。

“你不留在这里陪陪他们?”辛晓月问。

岳凤姝摇摇头,看了江瑜一眼,说:“我相信江九少会负责他们的安全。”

“我会。”江瑜非常严肃。

岳凤姝也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发套,将她的头发藏起来。然后,她打开化妆盒,寥寥几笔之后,辛晓月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少年,皮肤黝黑。

“麻烦江九少找两套适合我们的男装给我们。”岳凤姝说。

辛晓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叹,走出房间的许康看到这一切,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激动地说:“不愧是白茶的徒弟,这一手化妆术,出神入化。”

“骗骗陌生人还行,骗熟人不行。”岳凤姝收起化妆工具,谦虚地说。

“这已经很了不得了。”许康赞赏地点头。

江瑜的手下已找来了两套较小些的男装,两人入了里屋换了一身男装,便像是叛逆的高中男生。

于是,两人就以这样一副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锦绣饭店。

饭店之外,果然是一大堆的记者。碍于锦绣饭店的名声,加上锦绣饭店安保非常严格,这一大堆记者也进不来,只得在外面守株待兔。

锦绣饭店好几位公关出去说辛晓月不在锦绣饭店,一大堆记者就是不信,也不撤走,就守着锦绣饭店的大小门以及地下车库的各大出口。

公关们将这情况禀报江承佑。

“总不能赶走的。”江承佑想了想,立马就把锦绣文化最出色的广告文案拖出来加班,利用国民男神江九少的狗粮爱情,配上记者们的图片,在各大门户网站上投稿,锦绣饭店趁机走了一波广告。

记者们一直拍别人,让别人成为新闻,这会儿他们也成了新闻。

当然,在锦绣饭店外的,并不是所有记者都是真记者,总有那么几个是抱着其他目的来的。

比如化妆成记者的附近明顺咖啡厅的员工小熊和小蔡。他们就不是记者,而是伪记者。

昨天早上,国民男神江九少与蜀大的才女辛晓月订婚的新闻席卷了各大网站,各大媒体,也让明顺咖啡全体员工陷入了沉默。

辛晓月跟他们不熟悉,可是他们熟悉辛晓月呀。

军队的男神和女神总共就那么几个。男神女神们死的死,退伍的退伍,如今剩下的不过只有许家老二许仲霖,叶家老四叶瑾之,还有一个就是王家老七王轩。

而王轩恰好又是他们服役的军区里的,因此,更是明顺咖啡集体崇拜的对象。更何况,顺子开咖啡厅的点子以及资金都是王轩提供的。

而辛晓月就是他们这位男神的救命恩人。因此,自从王轩被救的那一刻开始,辛晓月的名字就不断被他们提起。

关于辛晓月的点滴,也从老板顺子那里听说了。

辛晓月很漂亮!

轩哥把辛晓月带回了锦城,现在在七中上学。

辛晓月很聪明,一学期就到年级第一了。

辛晓月和弟弟就住在轩哥在滨江路的房子里。

有人好奇,表示想去看看,被顺子一脸严肃地阻止,说:“不能打扰他们的生活。轩哥若是想要将她介绍给我们,自然会带来的。”

有一次,王轩回到锦城,来店里可咖啡的时候,带来了辛晓月。

众人都觉得惊艳。那女孩子像一朵野地里生长的明丽的花,充满活力与生命力,一双秋水眸熠熠生辉。

王轩淡淡地介绍说是自己的好友,家人,带她来认个路。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他喝咖啡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着宠溺与怜惜,那个军队里铁血冷漠不苟言笑的王者,用一种如水温柔的微笑对待辛晓月。

明顺咖啡的一群人看那眼神,什么都明了了。

王轩对任何女子不会露出那样宠溺而温柔的眼神。王轩在部队的名号叫“阎罗”,雷霆手腕、铁血手段,武力值爆表自不在话下,没什么人见过他笑,更别说如水的温柔了。

后来,王轩要去执行任务前,自己一个人来了一趟明顺咖啡,对顺子说:“我与晓月说了,你是我的朋友。如果她遇见什么难处来找你们,请务必帮助她。”

“轩哥,你放心,我们牢记在心。”顺子打包票。

王轩淡淡地点了点头,走了。

有好事的家伙悄悄说:“传言,王家七少可是不近女色呀。”

“神经。轩哥执行的是最危险的任务,哪里有空去谈恋爱?”顺子敲打了那人。

“呔,我那会儿在部队,多得很的女兵要追着轩哥跑呢。”

“就是。”

“闭嘴吧,你们。”顺子拿着鸡毛掸子,一人敲了一下,“小兔崽子们,快去换衣服工作。”

“我觉得吧,如果我是轩哥,肯定要做个养成计划。辛晓月真的不仅仅是漂亮。”小兔子崽子们一边换衣服,一边议论。

“对,不仅仅是惊艳的漂亮,还灵动,还总让人觉得心生喜欢。”另一人议论。

顺子又一人给他们一鸡毛掸子,但自此后,明顺咖啡的人一致认为辛晓月在不久的将来,肯定是轩嫂。

大家一天又一天,盼望着自家男神什么时候回锦城一趟,宣布好事近了。

总之,明顺咖啡的人虽然跟辛晓月不熟悉,但在他们心里,辛晓月就是他们家男神人,也就是他们的老大夫人。

可特么的一大早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新闻轰炸过来,整个明顺咖啡的人都懵逼:辛晓月不是轩嫂吗?怎么就跟别人订婚了?

顺子看消息的时候,就从座位上弹起来了,连忙把小蔡抓过来问:“我让你给轩哥去消息,你去了吗?”

“那边说轩哥执行绝密任务去了,消息没法传达啊。”小蔡也很沮丧。

顺子来来回回地踱步之后,吩咐小蔡小新混入娱记队伍,务必保护好辛晓月。而他则是亲自去了锦城军区,去找叶瑾之。

叶瑾之和王轩是好友,准确说来,两人算是陈汐华与江尚明教出来的徒弟。

顺子见到了叶瑾之,将前几日辛晓月在她店铺里喝咖啡的事,以及他们认为王轩中意辛晓月一事都与叶瑾之说了。

叶瑾之先前也与自己的夫人苏婉儿说起过王轩和辛晓月。苏婉儿也认为王轩怕是在玩什么养成,对辛晓月越发好奇,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偷偷跑去看。

总之,与王轩认识的人,都知道他对辛晓月真是特别不同。都暗自认为,只要再过几年,辛晓月年岁到了,两人便是佳偶天成的。

王轩这个圈子里,几乎都默认了辛晓月是王轩的这件事。就是王轩的妈妈,也并没有反对。

第一百五十八章 震动

王氏是江南大族,有上溯千年族谱。? 据闻,祖上乃衣冠南渡的王家,就是历史上那“旧时王谢堂前燕”的王家。

王氏历经各种起落,依旧保持自己的风骨与家族遗留的规矩,嫡庶分明。

在这样的大家族,家族的人不反对,其实就意味着基本同意。

所以,那一则辛晓月与江九少订婚的新闻不仅仅是震懵了明顺咖啡的人,还震懵了王轩的圈子,震懵了王家的人。

顺子来找叶瑾之之前,苏婉儿已专门从自己开设的陶瓷艺术馆过来,专门就辛晓月的事跟叶瑾之谈了谈。

苏婉儿末了,就问了一句:“四哥,王轩在执行任务,也不知是否知道这消息,我们要不要帮一把?”

“我们先静观其变,你还是安心养胎。”叶瑾之安慰苏婉儿。

苏婉儿抚着肚子,笑着说:“孩子很乖呢。我现在就是想着这事闹得挺大的,王轩瞧不见这消息倒还好,要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瞧见了这个消息”

苏婉儿没有说下去,叶瑾之也蹙了眉,但也只得安抚自家老婆,随后将自家老婆送回去后,跟许仲霖和陈汐华都通了电话,就这件事交换了看法

许仲霖沉默了一支烟的时间说:“我们只能查一查这件事,辛晓月是否中意江瑜。若是中意,我们就要管一管江老九身边那些潜在的,对辛晓月不利的威胁。毕竟,王轩这心思昭然若揭的。”

“若不是呢?”叶瑾之问。

“若辛晓月不中意,还能爆出这么个新闻,证明有人要拆散辛晓月与王轩。又或者说有人要算计王轩。”陈汐华说。

许仲霖“嗯”了一声,征询陈汐华的意见:“陈三哥,我派‘利剑’去协助他吧。”

“派‘利剑’,你还得审批,太麻烦。我亲自走一遭吧。”陈汐华说。

“三哥,你现在的身份只是商人。”许仲霖提醒。

陈汐华笑了笑,说:“我也没说我要以军人的身份去啊。我也只是以商人的身份去偶遇他。”

“三哥,你要知道,按照规矩,我是不能向你提供任何一点的信息的。他的行动向来都是最高绝密。”许仲霖提醒。

“我的身份级别,你们也是不知道的。我也不会向你们什么信息。”陈汐华说。

“那我们马上去查。”叶瑾之说。

陈汐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不管辛晓月对江瑜中意与否,王轩必须尽快回来,这一趟,我照样要走。这世上,国天下是重要的,家也是重要的,遇见一个中意的人,也是需要守护的。”

陈汐华说到后来,垂了眸,想起那个女孩提着一把剑,在流水月色如水的舞台上舞动,他为她弹奏一曲古琴。

那时,他想:这大约就是琴瑟和鸣。

可这世间,很多事,其实都是假象。

陈汐华垂了眸,淡淡伤感。他对秘书交代了一下近期公司的事,然后说:“我要出远门一趟。”

“那那个剧本呢?”秘书问。

“你看着办就行了。”陈汐华说着,二十分钟后,就从机场出发了。

陈汐华一出发,叶瑾之正准备查辛晓月的事,顺子就上门来说事了。

咖啡馆的事一出,叶瑾之蹙了眉。

顺子犹豫了一下,说:“就那天在咖啡厅的事看来,辛晓月像是被人算计了似的。”

“你先回去,我亲自走一趟锦绣饭店。”叶瑾之说。

“那,我家轩哥”顺子还是想轩哥赶快回来。

“你放心,他也是我们的好友,我们会尽快努力的。”叶瑾之承诺。

顺子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回到明顺咖啡。

小熊回来了一趟,说记者们还堵在那里,辛晓月还在锦绣饭店里,整个人忧心忡忡的,说:“孤男寡女”

“别胡说,晓月是轩哥教出来的,不是那样的人。”顺子一脸严肃。

“可那宁远的老总肯定是老狐狸,晓月不是他的对手。”小熊一脸担忧。

“叶瑾之去锦绣饭店了。”顺子说。

小熊一听,展眉问:“你是说军区那个儒将军神?”

“嗯,你继续去盯着吧。”顺子心事重重,独自上楼,犹豫了许久,还是拨通了王轩母亲的电话。

“顺子,好久不见,咖啡厅的生意怎么样?”王轩妈妈的声音很是温柔。

“阿姨,咖啡厅的生意很好,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呢?”顺子很恭敬地问。

王轩妈妈笑着说:“我身体很好,还想着这几天来锦城一趟。”

“啊?阿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顺子连忙问。

“就是想来走走,据说四月的锦城很美,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王轩妈妈依旧是温柔的声音。

“那,那我为阿姨设计最好的路线,也请阿姨告知我行程,我到时候去接你。”顺子连忙说。

王轩妈妈应了一声“好”,然后说:“顺子,你和王轩也算是生死之交。如今,他在执行任务,不在锦城,你恰好在那边。也照拂一下晓月姐弟俩,切莫让我王家的恩人受到什么胁迫与算计。”

“是。”顺子很严肃地应声。

他本来给王轩妈妈打电话就是想要为辛晓月说一说好话,将咖啡厅里那天发生的事讲给王妈妈听。但他还没讲,王妈妈就主动说要来锦城,怕就是来处理辛晓月订婚这件事。

所以,他想着等王妈妈来了,再讲,再为辛晓月说好话。

放下电话,顺子下楼来,坐等消息。

一干记者还在锦绣饭店等待的时候,辛晓月和岳凤姝身着男装,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两人也不敢坐公交车,只沿着河边一直往前走,走到一个公共厕所时,两人进入厕所隔间,换回了原来的装束出来。

天色已是下午,黄昏的夕阳铺满了江面。

岳凤姝停住脚步,忽然看着辛晓月,喊了一声:“晓月。”

辛晓月疑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你怕我吗?”

“此话怎讲?”辛晓月更疑惑了。

“我叫张小美,是中国与缅境一个穷村庄的孩子。我那村子很多人吸毒、贩毒、制毒。我的父母吸毒而死,我哥哥贩毒,自己也吸毒,最后将我卖给那些人。”岳凤姝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

辛晓月没有说话,岳凤姝继续讲:“很多女孩子卖给那些人,被人当做玩物。我机缘巧合,被我师父所救,我师娘虽然是个制毒师,但对我非常温柔。师父师娘教给我很多东西,包括这个世上的正义。师兄们与我只有联络,互相不认识,可是到最后,我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到,他们却用自己的生命铺就了我逃生的路。而我在缅境的这些年,在逃亡的路上,我的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血,不知背负了多少人命。你怕我不?”

“那些人该死。”辛晓月认真地说。

“可我还杀了张兰。”岳凤姝一脸悲戚。

“我相信大姐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张兰下手。”辛晓月说。

岳凤姝笑了,说:“你倒是肯相信我。我实话对你说吧,张兰就是个大变态。他的姘夫看上了我,非得要睡了我。我不答应,他的姘夫就跟她分开了。她迁怒于我,趁我不注意,往恒恒身上插针,亏得我发现得早。取了那针出来,不然针要入了五脏六腑,恒恒不就没命了么?”

“这么恶毒?”辛晓月大惊。这种事,她在农村也是听过的,但也仅限于听过。

“还有更恶毒的。张兰把乐果放到恒恒的奶粉里,乐果气味太浓,恒恒哭闹不肯喝,她要灌的时候,被我发现了。”岳凤姝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狠厉无比,“我这条命可以没有,但任何人要害恒恒,那绝对不行。”

“所以,山洪来的时候,你手刃了张兰,制造了一家遇难的假象?”辛晓月问。

岳凤姝点点头,辛晓月一下子抱住她,低声说:“辛苦你了。”

“你,不怕我吗?”岳凤姝问。

辛晓月摇摇头,说:“我手上也沾着不少的鲜血。”

岳凤姝一愣,辛晓月轻笑,说:“我家家传的手艺就是捕蛇、杀蛇。我杀多少蛇,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嗨,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呢。”岳凤姝轻松起来。

“好了,这些秘密就不要说了。你现在不是张小美,也不是张婷,你现在是岳凤姝。张小美与张婷已经不存在。”辛晓月拍着岳凤姝的双肩说。

岳凤姝细细咀嚼辛晓月的话,微笑起来,却又说:“不过,暗害我师父人快要浮出水面了,我还得以张小美的身份亲自手刃仇人。”

辛晓月没有劝她,因为她知道这是岳凤姝的执念,一如王轩是她的执念一样。

这么些年,她努力成为贤妻良母,努力成为坚强的人,努力学习各种技能,以期望自己能变得优秀,有朝一日,能站在王轩身边。

后来,为什么而学习,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每分每秒都该用来想学习。

“嗯,报了仇,你以后就是岳凤姝了,和岳妈妈还有恒恒好好生活。”辛晓月说。

岳凤姝点点,两人打车去了省医院,准备去探视一下恒恒,再将医疗费交足。

陈大夫很热情地接待了两人,说晓阳醒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颅脑内没有再出血的现象,生命体征非常旺盛,求生**也很强。

辛晓月与岳凤姝对陈大夫千恩万谢。之后,辛晓月去交了二十万的医疗费。

依旧是留了尚月棠在这边守着看情况,辛晓月陪着岳凤姝回蜀大请假。

两人刚走出省医院,辛晓月就看到廖庆宇鬼鬼祟祟的在路对面,行色匆匆。

“你认识那人?”岳凤姝问。

辛晓月也不隐瞒,将那天夜宴的始末讲了,并且说就是那人配合辛梓宁下的媚药。

“要不要跟着他?”辛晓月问岳凤姝。

岳凤姝蹙眉,说:“这人的神色太刻意,依照我的分析,很可能是故意引你去的,可能很危险。”

“但也可能摸到什么线索。”辛晓月说。

岳凤姝点点头,说:“那行,我陪你走一遭。”

两人理了理指尖刀,跟着廖庆宇一路过街串巷。最终在几幢老房子的僻静巷子里,廖庆宇停住脚步,一下子转过来,吊儿郎当地笑着说:“辛晓月,真可惜呀,我那么好的媚药,却要便宜了江老九。”

“我听说廖记百货今早宣布破产了?”岳凤姝直接问。

“破产了?”辛晓月很是讶异。

岳凤姝点头说:“是呀,廖记百货宣布破产了。真是大快人心。”

“臭婊|子”廖庆宇面目狰狞。

岳凤姝眸色一沉,说:“就你敢引我们俩来这里?快叫你的人出来吧。”

“哟,贱人,你居然还很聪明。”廖庆宇叫嚣,拍拍手,这个巷子就被围了。

一共六个大汉,巷子两头各三个,加上廖庆宇一共是七个。

岳凤姝丢给辛晓月一个口罩,说:“戴起来,我们活动活动筋骨。”

“好。”辛晓月跟王轩学了许久,可惜没有实战过,这会儿还蛮兴奋的。

“我们给妹子们做一做什么叫正当防卫的示范吧。”岳凤姝问,“你会吧?”

“哈哈,我会呀。我跟你系统出门呢。”辛晓月笑着。

不远处的楼上,柴旭抬起了手,手上是弓弩。

“不要冲动,这俩女的能搞定的。这一个是张小美,另一个也是身手不弱的。”柴秀阻止说。

柴旭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真正忍住帮她们的冲动。

果然,他们看着两个女人三下五除二将七个人打到在地,一边打,还一边喊:“救命啦,非礼啦。”

这老小区的好处就是大爷大妈在居住,一时之间,大爷大妈提着菜刀铲子的就来了,看到地上七八个彪形大汉,两个女孩子在一旁瑟瑟发抖。

“快,报警。”大妈们果断拨打了报警电话。一共六个大汉,巷子两头各三个,加上廖庆宇一共是七个。

岳凤姝丢给辛晓月一个口罩,说:“戴起来,我们活动活动筋骨。”

“好。”辛晓月跟王轩学了许久,可惜没有实战过,这会儿还蛮兴奋的。

“我们给妹子们做一做什么叫正当防卫的示范吧。”岳凤姝问,“你会吧?”

“哈哈,我会呀。我跟你系统出门呢。”辛晓月笑着。

不远处的楼上,柴旭抬起了手,手上是弓弩。

“不要冲动,这俩女的能搞定的。这一个是张小美,另一个也是身手不弱的。”柴秀阻止说。

柴旭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真正忍住帮她们的冲动。

果然,他们看着两个女人三下五除二将七个人打到在地,一边打,还一边喊:“救命啦,非礼啦。”

这老小区的好处就是大爷大妈在居住,一时之间,大爷大妈提着菜刀铲子的就来了,看到地上七八个彪形大汉,两个女孩子在一旁瑟瑟发抖。

“快,报警。”大妈们果断拨打了报警电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群演的洪荒之力

这边是几十年的老小区,

刚才,大爷大妈们听到有女孩子在喊“非礼”“救命”,连忙提着菜刀锅铲就出门了。

大爷大妈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小区,居然汇集成了二十来人的正义队伍。他们循声而来,挽起袖子,正准备解救弱小。

有些大爷大妈甚至出场台词都想好了,他们觉得必须要像电视里那样大喊一声:“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这里造次,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可是当他们转过拐角,到达巷子口,就看到地上躺着七个大汉在呻|吟,而两名戴着口罩的美女正在一旁哭泣抹泪,旁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正在安慰两名女孩子。

那男子非常绅士,语气神态都很温柔,正在朗声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贼人送到派出所去的。”

“多谢这位小哥相救。”蓝衣服的女孩子嘤嘤哭泣。

为首的一位大爷,冬练三九的主,大冬天都能在锦江里游个来回的。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前问:“刚才是你们喊的救命?”

岳凤姝抬起偷来,一脸泪水盈盈,点点头,指着廖庆宇说:“是那个人拿刀挟持我妹妹进入这巷子的。我本来以为,我身手还是不错,可以打得过。结果”

岳凤姝顿了顿,辛晓月就接下来,惊恐地说:“我们姐妹打了他,要脱身走了,谁晓得他居然有同伙,这地方比较偏僻,只能大声喊了。幸亏这社会,还是好心人多,否则,今天我们姐妹俩就要被这贼人害了。”

大爷点点头,随后问柴秀:“这些人是你打倒的?”

“回大爷的话,是的。我路过,正巧听见有人喊救命,喊非礼,我就过来了,正巧看见这些贼人想要对两位妹妹无礼,我就出手了。”柴秀回答。

大爷很满意地点点头,说:“小伙子很有礼貌,又彬彬有礼,相貌堂堂。”

柴秀傻笑,说:“多谢大爷夸奖。”

大爷却是看了看辛晓月和岳凤姝,说:“英雄救美,自古就是一段佳话的开始。”

柴秀一听,大爷居然开始开脑洞编剧本,要把辛晓月和岳凤姝配给他。他连忙阻止说:“大爷,实不相瞒,我有未婚妻了,下个月就结婚了。”

大爷一听,很是遗憾,旁边一位电视剧看多了老大娘挥了挥锅铲,说:“好遗憾,多好的开端呀。”

“别胡扯,人小伙子有未婚妻,心底又善良,充满正义感,身手还不弱,我们要祝福他。”为首的大爷说。

“对,祝福他们。”一位戴着红袖章的大妈捞起袖子就说,“这些家伙也伤得不轻,有可能过了正当防卫。”

“那小伙子”大爷看了看柴秀。

柴秀一面懵逼,很恭敬地说:“大爷,你请讲。”

“派出所不是个好地方,你马上要结婚了,不好去。”老大爷说。

“对。”几位大妈也附和。

“所以,你这功劳,我们这群大爷大妈就给你担了。”老大爷严肃地说。

柴秀一听,求之不得,连连感谢老大爷。

“江湖上的事,就是正义的事,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老大爷端着架子说。

随后,戴着红袖章的那位大妈又对辛晓月和岳凤姝说:“看你们两个这穿着打扮,怕还在上学吧?”

“阿姨,我们上大学一年级。”辛晓月说。

红袖章大妈一听小姑娘叫她阿姨,也是眉开眼笑,就她的年纪当她们的奶奶已经绰绰有余了。

“哎呀,造孽(锦城方言,可怜的意思)的小姑娘。”红袖章大妈连连摇头,随后就问,“那个小子,你们是认识的,对不?”

“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好朋友。”辛晓月回答。

这一群看了无数肥皂狗血剧的大爷大妈瞬间就从辛晓月的这句回答里,脑补出无数的信息。

红袖章大妈横眉冷对,说:“小姑娘,你那妹妹,你也离远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多谢阿姨。”辛晓月也是彬彬有礼。

红袖章大妈将廖庆宇提起来,恶狠狠地说:“你这娃娃年纪轻轻的,竟然干这缺德事,老实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廖庆宇已经被打得像猪头了,门牙也是被打掉了,呜呜几声,没说出话来,柴秀却在一旁说:“自己做过什么自己要心中有数,要胆敢污蔑乱说话,大家定然饶不了你。”

别人听不出来,廖庆宇却是听出其中威胁。现在背后那人说要庇护廖记,除非他能出面将辛晓月绑走,试探一下江瑜的态度,否则,对于廖记的破产,他们就会袖手旁观。

廖庆宇先前也觉得自己和父亲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那些人的许诺。这会儿,自己被辛晓月打成这样,江氏也摆明要收拾他们到底,靠山似乎不太靠谱。

廖庆宇也不是笨人,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小伙子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吧?”为首的大爷问。

廖庆宇艰难地点点头,红袖章大妈则说:“今天,你们就是想要非礼这位”

红袖章大妈说着,拉出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那女人先前提着菜刀出来的,颇有几分姿色。

“你几个见色起意,没想到这位女士竭力反抗,惊动了这两个小区的大爷大妈都出来了,然后你们被打了。”另一位卷发头的大妈很认真地对廖庆宇说。

柴秀一听,觉得这些大爷大妈的编剧能力太特么的惊人了,不由得看了辛晓月和岳凤姝一样,两人也一样被震惊了,互相对视的同时,辛晓月不由得吐吐舌头,表示很惊讶。

然后,他们还来不及惊讶,这一群大爷大妈锅铲拳头就往这七个人身上又招呼了一番。

“停。”为首的大爷叫停了大家,然后拍拍手,对大家说,“现在报警。”

红袖章大妈立马拨通电话,很亲切地说:“小李呀,我是张大妈,我们小区这里出现了一起恶**件,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为首的老大爷则是对辛晓月和岳凤姝说:“以后万事要小心。”

“多谢大爷。”两人连连道谢。

老大爷摆摆手,对辛晓月说:“你那妹妹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受到什么虐待,妇联,还有派出所,甚至还可以来这个小区找我。我敢打包票,给你管定了。”

“谢谢大爷。”辛晓月又说。

“你们两个女娃子快走吧,一会儿,派出所就来了。”老大爷催促完辛晓月与岳凤姝,回头就对柴秀说,“小伙子,请你一直保持一颗正义的心,快走吧。”

柴秀也是连连道谢,三人在红袖章大妈的指路下,很快走出了小巷子,一直走到了江边。

“你不是江氏门徒吗?怎么会在附近?”辛晓月问。

第一百六十章 名动

柴秀抓了抓脑袋,觉得编造什么谎话是不太明智的,自家少夫人似乎很聪明。..cop> 于是,他决定说实话,而且他认为说实话还有助于提升自家九少在少夫人心中的地位。

“这个,肯定是九少不放心你,派我来保护你的。”柴秀回答。

辛晓月听起来,倒是觉得有点暖意,便又问:“真是来保护我的?”

“千真万确啊。”柴秀回答。

岳凤姝却是不高兴了,说:“九少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布喜欢晓月,又派你们暗地里保护晓月,是嫌弃晓月死得不够快?”

柴秀抓抓脑袋,很是尴尬地说:“美女,我说实话,我就是个执行任务的,主子的意思,我真的不清楚。”

“算了,谅你也不知道。”岳凤姝说。

柴秀笑着说就是就是。

“你别跟着我们了。”辛晓月对柴秀说。

柴秀很是为难地说:“我是奉命行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辛晓月想了想,便说:“那行,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让我瞧见就行。”

“遵命。”柴秀很是狗腿地行了一个军礼。

辛晓月没理会,径直就招手打车回学校去了。

回到学校后,辛晓月就陪岳凤姝去找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正在家里嗑瓜子看肥皂剧,哭得眼睛都肿了,看到两人过来,不好意思之余,就开始安利最近这部电视剧多么感人。..cop> 辛晓月和岳凤姝听着,也不敢多说话。

黑山老妖安利得没劲儿,就拉着辛晓月的手,很八卦地问:“江九少在微博上说你没看上他,这是真的?”

“哦,我只是想我还小,学业为主。而且,我跟他不熟,只有一面之缘。”辛晓月回答。

黑山老妖很赞许地点点头,说:“有志气。”随后,她又换了很八卦的语气,低声问,“江九少真如传说中那么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辛晓月如实回答。

黑山老妖看了看辛晓月说:“你也非常好看。只不过,如果男的长得太好看了,压力也是蛮大的。”

“就是。”辛晓月点头。

黑山老妖这才问:“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曾老师,是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从明天开始。”岳凤姝说。

“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妈身子不利索,我想要带她检查一番。”岳凤姝说。

黑山老妖向来喜欢岳凤姝,立马大笔一挥,就签了请假条,又向系主任那边汇报了一下。等汇报完毕后,黑山老妖就很遗憾地说:“月底有个考察活动,你请假的话,可就要错过了。..co过,这也是没办法的。”

“我尽量赶上。”岳凤姝说。

“行。”黑山老妖送了两人出来,正准备继续回去刷剧,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又喊住了两人,说,“晓月,小凤,有个事,你们帮我处理一下。”

两人赶忙转身,很恭敬地站着。

“有个国外的插班生,今天晚上到锦城,直接到学校报到。那会儿都下班了,不好接洽,你们帮我接待一下,带到学校招待所就行了。”黑山老妖说。

“是。”岳凤姝应了声。

黑山老妖说:“你们回去吧,我一会儿把这个学生的资料发送到你们手机上。”

辛晓月和岳凤姝走出来,也没把这事多放在心上。目前为止,辛晓月记挂着弟弟,记挂着王轩,而岳凤姝则是忧心恒恒,更想手刃贼人。

两人回到了宿舍,就收到黑山老妖发的新同学信息,结果定睛一看,新同学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是一对兄妹,华裔后代。

妹妹叫周丽,是插班到历史系,哥哥周凯是去中文系的。

历史系与中文系同校区,黑山老妖就让岳凤姝与辛晓月一并安排了。并且交代两人不要去机场接,就在东大门那边接就行了。

这件事倒没多让人放到心上,毕竟是举手之劳的事。

辛晓月和岳凤姝回到宿舍,和张佳颖一起去学校食堂吃了一锅水煮鱼后,就去校门口的茶餐厅蹲着,准备接了周丽周凯兄妹俩后,就去医院替换尚月棠。

这边厢辛晓月、岳凤姝在校门口蹲着接周丽周凯。那边厢,一大波的记者还在锦绣饭店外蹲守。叶瑾之则是直接就入了锦绣饭店。

在去锦绣饭店前,叶瑾之就给江承佑打了电话。江承紫跟叶瑾之同属军中传奇,经常切磋,与苏婉儿也是认识。所以,同在锦城,江承佑与叶瑾之也是认识,只是关系淡漠如水罢了。

江承佑接到叶瑾之的电话,倒是很讶异,笑着说:“叶将军大忙人,怎么就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江总客气,别将军将军的,我离将军级别还差得远。”叶瑾之很严肃地说。

“开个玩笑。不知道有何事?”江承佑问。

他鲜少与军中之人打交道,这些人也很忙,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给你电话,是想请你帮我约一下江九少,我想现在来跟他见一面。”叶瑾之直接说明来意。

江承佑一怔,随后说:“这事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不知我堂弟什么时候跟叶四少有了交情?”

“要说私情,倒是没有;要说交情,宁远科技可是军方支持的。”叶瑾之径直说。

“行,我立马帮你约。”江承佑挂了电话,径直去找了江瑜。

江瑜正在房间里纠结,要不要看辛晓月的绝密日记。

“你说叶家老四要见我?”江瑜也很讶异。

“看起来态度很强硬,你最好还是见一见,毕竟叶四是这里的驻防,你后续要对付贼人,若有他的相帮,怕会更容易一些。”江承佑说。

江瑜没发表意见,只说见一见。

十分钟后,叶瑾之就到了锦绣饭店,见到了传说中的江氏九少。

虽然,宁远科技是军方支持,但叶瑾之的级别还够不上与宁远的接洽。因此,对于江氏九少,叶瑾之也仅限于听过名字与传说,还不曾见过真容。

这见到真容,倒是让叶瑾之一震。原本,他所认识的男人里面,顾汐风已经足够好看了,却不想还有人的颜值还能在顾汐风之上。这坊间传言,看来都是真的。

“不知道,叶四少见我,有何事?”江瑜开门见山。

叶瑾之徐徐落座,环顾四周,开口就问:“辛晓月在哪里?”

江瑜颇为诧异,笑道:“我听闻叶家四少已婚。”

叶瑾之却是不开玩笑的人,径直说:“你我都是历经风雨的人,一见钟情、非她不娶这种事,你觉得可信吗?江九少是商人,何必戏耍一个小女孩?”

“我从商,怎么就不能一见钟情了?我表白,怎么就是为难她了?”江瑜反问。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垒

叶瑾之一脸严肃,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抬眸扫了江瑜一眼,说:“宁远集团能在短短的时间里,能从沪上到全球,你这位掌舵人跟我是谈爱情,谈一见钟情,不可笑吗?”

“双手沾满血的叶家四少也可以讲爱情,我为什么不可以?”江瑜不为所动。

叶瑾之微眯双眸,说:“我可没夸张地说一见钟情。爱情,是日积月累的事。”

“是你不够敏锐而已。其实,你在见到你夫人那一刻,便已凭借直觉认为她是特殊的。只是你不相信一见钟情而已。”江瑜缓缓地说。

叶瑾之倒是略一怔,想起与苏婉儿相遇的点滴;不论是当年的银座八楼,还是后来在深宁不美好的初见;又或者在网络上无意的相见。

无论是哪一种形式的遇见,自家媳妇其实一开始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与众不同的。

江老九这话似乎很有道理,无从反驳似的。

“对吧?”江瑜看叶瑾之若有所思,知道他有所松动,便问了一句,“对吧。”

叶瑾之抬眸看他,一时没有说话。

一旁的许康将一切听在耳朵里,当江瑜说到“只是你不相信一见钟情而已”时,眉毛往上一扬,不由得扫了江瑜一眼,心里忍不住吐槽:几天前,是谁口口声声在说“辛晓月是心机婊”“演技炸裂”“这敌方为对付我量身打造的棋子,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也不会让她得逞”......,现在这么快就觉悟了?

许康在内心里看吐槽,觉得自己越发不冷静了。

叶瑾之与江瑜对视了片刻,才冷冷地开口,说:“我与我夫人那是两情相悦,没有任何强迫的行为。可阁下,就算你所说的一见钟情,可你的手段未免太不地道了。”

“我的手段如何不地道了?”江瑜反问。

“这一场订婚,辛晓月同意吗?不用你回答我,就从你发的几条微博来看,你们所谓的订婚是没有经过辛晓月的。”叶瑾之指出。

“那是长辈心急,造成她的困扰,确实是我不对。我已经做出补救了,也顺道表白了。”江瑜说。

他想起之前的事,再想想叶瑾之方才说的话,也觉得先前的做法对于辛晓月,实在不公平。虽然,他的本意就是不想她跟自己撇清关系。

叶瑾之看他这么坦诚,倒是对这人欣赏了几分,便是缓和了态度,说:“你既然有这个觉悟,那就堂堂正正的。女人嘛也是人,是人都生反骨,都有逆反心理。而且有些女人的逆反心理非常严重,你要太过于不尊重她,只会适得其反。”

“多谢叶四少指教。”江瑜非常恭敬。

叶瑾之看到江瑜彬彬有礼,忽然就一愣,心里骂了一句:“妈蛋,我这是干嘛?我是来要人的,怎么开始教他了。”

“指教不敢当。”叶瑾之摆摆手,说,“我也不拐弯抹角,今日来这里,就是来接辛晓月回去的。”

“接辛晓月回去?”江瑜狐疑地看着叶瑾之。

“实不相瞒,我的好友王轩在执行任务前,曾叮嘱过我,若是辛晓月有什么事,让我们不要袖手旁观。”叶瑾之解释说。

江瑜听到,便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说:“第一,王轩是她的谁?第二,辛晓月遇见的事可不在我这里。她走投无路,被逼无奈的时候,你们连知情都谈不上,何来的照拂?”

叶瑾之一怔,问:“她遇见什么事了?”

江瑜先前就一直怀疑叶瑾之来此,是因为王轩。这会儿从他嘴里听到说是王轩让他们照拂辛晓月,他就很烦躁,语气也并不很好。

“她?遇见的事可多了。而且,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微博这么宣布表白,是在对她负责。”江瑜说。

叶瑾之听到“对她负责”这几个字,听得心惊肉跳,问:“你什么意思?”

“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又不认识,怎么会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前提是得有一见。”江瑜振振有词地说。

“嗯?”叶瑾之没听懂,只得耐着性子听。

“我跟她的一见是在床上。”江瑜缓缓地说。

叶瑾之顿时觉得闷雷滚滚,沉了一张脸,喝道:“晓月是王轩教出来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可架不住有人将她送上了我的床。”江瑜说。

“你说什么?”叶瑾之微眯双眸,瞧着江瑜。

江瑜神情严肃,眸光坦然,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

“这是事实。一个中了媚药的男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同样中了媚药,媚眼如丝....”江瑜缓缓地说。

叶瑾之“嗖”地站起身来,喝道:“你不是号称不近女色、喜欢男人吗?你动了她?”

“我很正常,没有特殊癖好,不近女色,只不过是还没有女人能入得了我的眼。而晓月的容貌气质在那里,她是天生尤物,旷野玫瑰,我一见钟情,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江瑜回答得天经地义。

叶瑾之的拳头捏起来,神情阴郁地看着江瑜,却依旧是儒雅从容的气度,用一种竭力克制的语气问:“对于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孩,你竟然下得去手?你还说什么爱情?”

“她不是陌生女孩。”江瑜说。

叶瑾之疑惑地“嗯”了一声,江瑜继续说:“我对她一见钟情,动她的那刻,我就想了所有的未来,让她成为宁远总裁夫人,一辈子对她好。”

许康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吐槽:编,继续编。吹,继续吹。

叶瑾之听着这话,气极了,恨恨地看着江瑜说:“她中了媚药,无意识。即便一见钟情,你也不该对她下手。你这种人,若要克制,有一千万种方法可以克制。你太卑鄙了。”

先前对于江瑜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叶瑾之甚至想着提出议案终止宁远与军方的合作。

“你错了。我有一千万种方法克制对别人的欲望,可如果是她,一千万种方法都无效。”江瑜缓缓地说。

叶瑾之摆摆手,说:“你别跟我耍嘴皮子,辛晓月在何处,请交出来。”

“她不在这里。”江瑜说。

叶瑾之看了看一旁站着当木头人的许康,许康连忙点头说:“先前,她是来过这里,跟九少商量她弟弟的医药费的事。她同学岳凤姝陪着来的,之后,就走了。”

许康是叶瑾之的前辈,跟他父亲是同一辈的,若不是因伤和一些不必要的处分,这位昔日兵王也不会退伍。所以,叶瑾之对许康还是比较信任的。

“她弟弟怎么了?”叶瑾之问。

“车祸,在ICU住着。”许康回答。

叶瑾之蹙了眉,暗暗觉得自己失职,没好好关心辛晓月,致使出现这个局面,真是愧对王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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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密云聚

沉默片刻,叶瑾之问顺子:“王阿姨可以说过来干嘛?”

“散心,领略锦城风景。??? ? ”顺子非常笃定。

一群人听到这个答案顿时无语,这等于没有说呀。

顺子与一帮偶像大佬初次接触,非常紧张,看大家再度沉默,更小声地问:“王阿姨就是这样说的。”

“嗯。”叶瑾之点了点头,又问,“你们猜王阿姨来干嘛的?”

“这个节骨眼上来,不管干嘛,都跟辛晓月订婚有关。”许仲霖夹了一支烟,董小葵斜睨了一眼,他又很自然地掐了烟,继续说,“就是不知王阿姨来锦城是护犊子呢,还是报复打击辛晓月呢。”

“不管是那一个,你们务必要在她见到辛晓月之前,先接到她,替她接风洗尘。”陈汐华将笔记本收起来,叼着一根吸管,吊儿郎当地说。

“也只好如此了。”许仲霖叹息一声,对叶瑾之说,“你在锦城,这任重道远的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办妥啊。”

“你大爷,这事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叶瑾之连忙说。

“我这军务繁忙也走不开。”许仲霖手一摊。

“我也繁忙,婉儿又是双身子。”叶瑾之搂过苏婉儿的肩膀,还象征性地抚了抚并没有隆起来的肚子。

“小葵要带孩子,还要负责‘最神话’新版本测试工作,也很忙。你那里近,就你了。”许仲霖说。

董小葵不明所以,也只是附和自家夫君点了点头,然后跟苏婉儿大眼瞪小眼,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不知道为啥接待一个王夫人,这些人感觉像是耗子要接待老猫似的。

“那个,我举个手。”苏婉儿终于按捺不住,举了手,“看你们似乎很怕王阿姨?”

“对啊。他很凶吗?”董小葵也问。

“她不凶啊,非常温柔。说话都温温柔柔的。”一旁的顺子插画。

“对。”陈汐华也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大家说,“要登机了,我先撤了,你们务必赶在王阿姨见到辛晓月前接到她。”

“三哥,你不地道。”叶瑾之弱弱地喊了一声。

陈汐华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董小葵与苏婉儿更加好奇,一旁的顺子也是很好奇。

“你们为什么怕王阿姨?”董小葵很认真地问。

“石头,你想一想,有彪形大汉持刀乱砍杀,你会如何?”许仲霖很认真地说。

“报警。”董小葵说。

“躲避。”苏婉儿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你们两人评价一下自己,是温柔的淑女吗?”叶瑾之问。

“你什么意思?”苏婉儿斜睨了叶瑾之一眼。

许仲霖连忙解释说:“字面意思,就是论事的。”

董小葵附和自家老公,回答说:“我绝对不是温柔淑女。”

“而王阿姨是地地道道的温柔淑女,说话细声细气,对任何人都和和气气的。”许仲霖继续说。

“温柔淑女怎么了?你们歧视温柔淑女?”苏婉儿问。

叶瑾之摇摇头,说:“这样一个女人,穿着礼服在路边跟人说话,一个彪形大汉持着长刀一路砍杀过来,路人纷纷躲避,她跟面前的人笑着说话,巍然不动。待那人砍杀过来,她反手夺了那人的刀,直接结果了那人的性命。后面警方来判定的时候,以为是过失杀人,但是查看了一番,那就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怎么了?”苏婉儿一脸懵逼。

“正当范围难度特别高难度呀,你不知?”许仲霖问。

苏婉儿摇头表示确实不知。

许仲霖便开始科普说:“网上有个段子说:当坏人拿刀对着你时,你不能反击,因为伤害还‘尚未开始’;当坏人的刀插入你的身体后,你仍然不能反击,因为伤害‘自动停止’;当坏人的刀从你的体内抽出后,你还是不能反击,因为伤害‘实施完毕’。违反这三条任意一条,都会被判断为‘防卫过当’,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夏可可接过类似的案子,我当时就感叹过,正当防卫真难。”董小葵点头附和。

“所以,只有在坏人的刀刺向你时,就在那电光石火间,你出手如风,扣住对方手腕,用指力倒转对方的刀,刺入对方体内,一刀毙敌。这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法,才叫‘正当防卫’。”叶瑾之接着科普。

顺子也凑热闹,说:“对,一刀毙敌。中途不得拔刀,补刀,或者用拳脚等辅助手段。不然,还是属于防卫过当。”

“啊。你们这样一说,正当防卫的难度真的很高。”苏婉儿很严肃地点头。

“嗯,就是这么高的难度。王阿姨完成了。那个彪形大汉被一刀毙命,倒地不起。她打着油纸伞,牵着一旁一脸懵逼的王轩,优雅地地走向了五百米开外的教堂,去参加一场西式的婚礼去了。那简直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叶瑾之垂眸说。

“这件事,让我对温柔淑女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总觉温柔细细说话的女的,很可能反手过来,干净利落就是给你一刀,一刀结果你的性命。”许仲霖耸耸肩。

“你们在现场目睹?”董小葵问。

叶瑾之点点头,说:“那天,就是我们本区首长夫人和首长的婚礼。这件事有十多年了。”

“哎,老四,我想到个人,可以帮你接待王阿姨了。”许仲霖说。

叶瑾之也是想到了,问:“你是说周晓春?”

“首长夫人跟王阿姨交情很深,王阿姨要来锦城,你只需给周晓春说一声,就行了呀。”许仲霖说。

叶瑾之觉得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周晓春作为本区首长夫人,与王阿姨交好,由她出面去接待王阿姨再好不过了。

“行了,不跟你们多说,再晚一点,我和婉儿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了。”叶瑾之说着,解散了群视频,赶忙驱车去找首长夫人。

苏婉儿虽是双身子,也是一并跟着自家夫君去拜访首长夫人。

如今,首长夫人名叫周晓春,是国内龙头地产春华地产的首席执行官。

她还不到四十岁,却已经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建筑大师和珠宝设计大师。在设计领域获得了多个大奖。在国内也造就了许多的优秀建筑,就连宁远开发的西山锦园的主设计师也是周晓春。

同样,他虽然是首长夫人,但在没有成为首长夫人之前,她就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名利双收的传奇。

首长夫人与首长这也是一段传奇与佳话。

平时,周晓春冰不住在锦城市区,而是在市区西北部的山区一处湖边居住。这处山区地靠青城,周晓春亲自打造。

叶瑾之亲自开车前往,天上半轮月亮,两旁是起伏的田野乡村,一个多小时后,才到了一处湖边。

叶瑾之小心翼翼地牵着苏婉儿下车,前面古朴的木牌坊造型上,雕着隶书“春华居”三个字。

因为先前打过电话,周晓春亲自在门前等候。一袭亚麻衣衫,长发挽起,披着一个小披肩,盈盈有礼。

叶瑾之与苏婉儿对她行了礼,一并步入了一座湖边的小屋。

“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叶瑾之开门见山。

“何来相求一说,只要我能办到,又不违背正义道德,自然是义不容辞。”周晓春说话很温和,有一种自然的语调,但这种温和里却不让人觉出丝毫软弱。

“多谢。”叶瑾之恭敬地说。

周晓春摇摇头,一边泡茶,一边说:“我猜猜,你们是为了王轩的事而来。”

叶瑾之竖起拇指,说:“神了。”

“什么神了,是陈汐华给我打了电话,说了辛晓月的事,告诉我方如霞要来锦城。希望我能陪同方如霞,化解一下她的戾气。”周晓春说。

“啊?我三哥早就想到你了,还不告诉我们,让我们干着急。”苏婉儿撇撇嘴。

周晓春笑了,说:“你们在这里用个晚饭,详细与我说一说辛晓月与王轩的事吧。我与方如霞虽然交情匪浅,但关于王轩的婚事,方如霞从不与我谈起,似乎有意回避。因此,我对王轩与辛晓月的事,倒是知之甚少。”

叶瑾之点点头,将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晚饭后,周晓春也一并回到了锦城市区,径直给方如霞打电话。

这边厢乱成一锅粥,各方忧心忡忡。那边厢,辛晓月、岳凤姝以及张佳颖三人在校门口等待周丽兄妹俩。

校门口的茶餐厅,一人一杯茶已续了两壶开水了,还没见人影。

“莫不是迷路了吧?”张佳颖担忧地说。

岳凤姝一下子站起身,说:“阿颖在这里等,我们去医院换尚月棠休息。”

“大姐,我去换月棠就是了,你在这里休息。”辛晓月也站起身。

岳凤姝摇摇头,说:“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如果遇见狗仔队什么的,你一个人,麻烦。”

辛晓月知道岳凤姝担心自己,也不反对,便回头对张佳颖说:“阿颖,那就麻烦你接待周丽兄妹俩了。”

“这事,黑山老妖本来就不该交给你来做。她大约只顾着刷剧,压根儿没带脑子做事。”张佳颖吐槽。

辛晓月“噗嗤”一笑,拍了拍张佳颖的肩膀,与岳凤姝乔装一番,去了省医院。

就在辛晓月和岳凤姝离开不久,有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拖着红色的大行李箱走到了张佳颖的桌子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张佳颖竖立在那里的牌子,一本正经地念:“欢迎周丽周凯同学来到蜀大的怀抱。”

念完后,她看了看坐的女生,心里纳闷:“柴秀那臭小子,不是说少夫人国色天香么?眼前这位的颜值最多就是小家碧玉呀。男人看女人,果然是不同的。”

“你好,我是周丽。”周丽主动亮出了证件。

“哦,你好,我是张佳颖。”张佳颖伸出手。

周丽握了一下,问:“辛晓月和岳凤姝呢?”

“啊,她们有些事,去办事了。”张佳颖连忙说,“我是她们的室友,在这里负责接待你们。”

周丽“哦”了一声,说:“你别离我哥,他今晚不来学校,在外面浪。”

“啊?他初来乍到,会不会迷路?”张佳颖担忧起来。

周丽“噗嗤”一笑,说:“别担心,他全世界到处跑的。”

张佳颖不好意思地笑笑,却见周丽转身,对站在校门口的一位中年女人招了招手,喊:“阿姨,你快过来,这是辛晓月的室友。”

张佳颖一听,心想:坏了,这莫不是狗仔队乔装打扮扒拉着周丽这个不明所以的新同学混进来了。

不行,大姐和月棠不在,我要把好关,不能让贼人有可趁之机。

所以,当那位气质俱佳的中年女人迈着无比优雅的步子走过来时,张佳颖很是防备地看着她。

“张佳颖,这位是我刚在飞机上认识的阿姨。阿姨人很好,是辛晓月同学的长辈。我们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便结伴前来寻辛晓月了。”周丽热心地为张佳颖介绍。

张佳颖防备地说了一句“你好”,心里却在想:这狗仔队还真高端,为了搞到独家,居然不惜跟周丽同一个航班。

“阿颖,请问辛晓月在吗?”女人声音非常温和。

张佳颖听着这声音,疑心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就想起大姐说过,这世道,会伪装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嗯,不能被假象迷惑。

张佳颖努力保持镇定,冷冷地看着这位漂亮的阿姨,问:“不知阿姨是她的什么人?”

“是她一个远房长辈。”

“辛家的?还是云家的?”张佳颖问。

辛氏的没一个好东西,云家现在就只剩下辛晓月和辛晓阳了。张佳颖给这女人挖了一个坑,等着她跳下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女人微微一笑,依旧是温和的语气,说:“不是辛家,也不是云家,我姓方,我夫家姓王,我叫方如霞。”

这回答倒是出乎张佳颖的意料,不过,她可从没有听过辛晓月还有什么远房阿姨姓方姓王的。

“你这人不管什么来路,请莫要胡说。辛晓月可没有什么姓方姓王的亲戚。”张佳颖义正言辞地说。

方如霞微微眯眼,轻笑说:“我想这件事,你还是问一问辛晓月比较好。”

“这些天,各种伪装,各种手段我都见识过了。有说是她亲戚的,有说是她同学的,有说是她老乡的...呵呵!”张佳颖冷笑两声,说,“别说辛晓月现在不在这里,就算在,我也不会为你通报的。”

“啊,辛晓月不在这里啊?”周丽插嘴问。

“她家出事了,这几天本来就不在学校。”张佳颖说。

方如霞想到先前打听到的,辛晓月的弟弟出车祸就在省医院icu,就她对这个孩子的了解,恐怕这会儿是在省医院。

这些日子,即便她身在王家,也感觉有人在暗处捣鬼,且动作不下。

她方如霞是温柔太久了,那些人的记性不太好了。她的记性却一直很好,有人害她的儿子,若不是辛晓月伸手相救,她便失去了爱子。

这些年,那些人藏匿得深,她方如霞不想打草惊蛇,没大肆挖掘。这会儿,他们觉得风平浪静了吗?

呵呵!

方如霞想今晚就要见到辛晓月,亲自了解情况。所以,她转身与周丽告辞。

方如霞疾步离开,步伐稳健。

张佳颖看呆了,一旁周丽却是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传给了锦绣饭店里,正陪着恒恒玩骑大马的江瑜。

第一百六十三章 厉害啊

嗯,?a? ? n?en? ?

张佳颖努力保持镇定,冷冷地看着这位漂亮的阿姨,问:“不知阿姨是她的什么人?”

“是她一个远房长辈。”

“辛家的?还是云家的?”张佳颖问。

辛氏的没一个好东西,云家现在就只剩下辛晓月和辛晓阳了。张佳颖给这女人挖了一个坑,等着她跳下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女人微微一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华灯初上,蹲守在锦绣饭店外的娱记们,经过各种探听,最终确定辛晓月已不在饭店里,而他们毫无收获的半天,成为“锦绣文化”的文案,在各大网站走了一波广告。

并且,素有“铁公鸡”的江承佑居然破天荒地为在门口苦苦守候的娱记们在锦绣饭店的饭厅摆了简单的晚餐。

娱记们震惊之余,人家公关出来致辞:“多谢大家对锦绣饭店的支持,如果你们需要继续挖掘新闻,我们愿意开一个侧面的新闻发布会。”

“什么叫侧面的新闻发布会?”有个正在吃包子的年轻记者直接就举手了。

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锦绣饭店公关,清了清嗓子,朗声说:“众所周知,我们锦绣文化的总裁江承佑先生是江瑜先生的堂兄,与辛晓月小姐也是朋友。两位当事人的事,我们老总略知一二。鉴于两位当事人不便在这个时刻面对记者。江九少向来不喜欢面对媒体,而辛晓月小姐本来只是一个大学生,一下子被你们推上了风口浪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你们。而你们呀,也是这样辛苦。我们老总觉得这么不是个事。所以,就先发个声。”

记者们顿时觉得江承佑真体贴啊。至少开个会,随便说两句,他们能编个稿子啊。像今天这个情况,连编稿子都找不到一个依据。

“那什么时候开发布会?”有记者问。

“嗯,等大家用完餐后,就请移步我们的礼堂。”公关彬彬有礼。

半小时候,锦绣饭店礼堂,一袭经典黑西装的江承佑开了发布会。

一本正经地说:“各位,你们有什么需要询问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没开过这种发布会,所以,就不多说,直接进入记者提问环节吧。你们先抽个签,挨着顺序来,节约彼此的时间,又公平。”

说完,就有十来个身着旗袍的美女端着装满信封的盘子让在场的娱记各自抽取一个。

“信封里都有锦绣饭店咖啡厅的折扣卡。但有些信封除了折扣卡,还有序号。拿到序号的记者朋友可以向我们的江总提问。”主持人笑盈盈地说。

记者们纷纷从信封里掏出锦绣饭店咖啡的打折金卡,翻看着自己有没有号码序号。

“好了,下面是提问时间。一人一个问题,前面提过的,后面不要再提。”主持人依旧笑盈盈。

序号第一的娱记站出来,居然有点紧张,他清清嗓子问:“请问,江九少发的微博是真的吗?”

“这位一看就是刚入行不久。这提问指向性太不明确。”江承佑笑着说。

那记者红了脸,说:“第一次跟江总面对,太紧张,我是想问:江九少说跟辛晓月一见钟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辛家和江家的爷爷辈虽是故人,但他们俩从前真是确确实实没有见过。下一位。”

“请问江总,他们是在老爷子的寿宴上相逢的吗?能具体描述一下当时相见的情况吗?”

“这位美女,你问的是两个问题。我只回答你一个,也可以赠送你另一个答案。”

“不公平哟。”有人起哄。

江承佑笑着说:“颜值就是公平。”

那位被调戏了的娱记红了脸,只站在那里等答案。

江承佑清了清嗓子,说:“他们确实是在江老爷子的寿宴相见,至于当时见面的情景,我确实不知。恐怕,只有等江九少亲自撒狗粮给全球的时候,你们可以问他。相信凭借各位的敬业精神以及卓越的业务能力,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等到答案的。下一位。”

那位女记者红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请问江总,辛晓月对江九少的表白是个什么态度?”

“从我一个旁观者,或者说见证者的角度来看,辛晓月对于他的表白感觉到的是惊吓惊慌甚至惊恐。”

“据闻江九少颜值超高,请问这是真的吗?”

江承佑微笑着说:“千真万确,下一位。”

“那好看到什么程度?江总能形容一下吗?”

“你从小到大形容各路美女帅哥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

这一句一出,整个会场都发出齐齐的“啊”,然后娱记们就抓心挠肺,心里那个痒痒啊,恨不得抱着一把ak挟持了江承佑冲上去见一见江九少真容。

“那,辛晓月为什么会对于多金帅气的江九少的表白感到惊吓惊恐惊慌?”

“很简单啊。见一面的人,忽然这么给我表白,我也觉得这事很奇怪。再加上舆论铺天盖地。我认为她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记者们听到这句话,心里“呃”一声,暗暗想:尼玛,如果是我,我就是惊喜得睡不着。难道我不是正常人?

就在记者们怀疑自我的时候,江承佑从容不迫地问:“还有人要提问吗?我记得似乎还有几个号码牌的。”

“有,我,我。”有个小伙子赶忙举手,在江承佑的示意下,问,“有人怀疑说,这是盛天娱乐为了推出新人炒作的绯闻,不知道江总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盛天娱乐是家很棒的娱乐公司,隶属于宁远集团,实力雄厚,商业炒作,并不违法,绯闻推新人,这是娱乐圈的惯常手段,无可厚非。”江承佑说。

一干记者心中吐槽:尼玛,这么官方,等于没说。

“那,辛晓月是盛天娱乐签约的艺人吗?”

“这位美女,据我所知,辛晓月醉心于自己的专业。”

“我想请问江总,据江九少与宁远科技官微放出的照片显示,辛晓月与江九少的关系并不像江总说的那么陌生。辛晓月真的惊吓惊慌惊恐吗?”有个三十来岁的男记者站起来提问。

江承佑看了看他,问:“一个人遇见让自己惊恐事,最先的反应是什么?”

“躲避。”有人回答。

“很好。那么,躲避之后呢?”江承佑依旧微笑。

“解决掉,不然一直在忐忑不安中。”有女记者高声说。

“你们说看到的照片,就是辛晓月去找江九少解释的画面。对于一见钟情的那一方,邀请自己心仪的女子用自己的公司研发的最新的观星系统观看一场天琴座流星雨。你们不觉得这很正常吗?”

“很正常。”记者们纷纷附和,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江承佑却已经喊“下一个”了。

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站起来,说:“请问江总,你看好辛晓月和江九少吗?”

“作为两位当事人的朋友,我希望他们幸福。缘分的事,想必各位都有所了悟:非常玄妙,非常的难以捕捉。作为朋友,作为娱乐大众,我更希望大家不管他们的结局如何,都给予祝福。在别人的故事里,获得还可以继续相信爱情的勇气,想必大家都很愿意吧?”江承佑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认真。

一干娱记顿时愣了,想起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情,有人微笑,有人苦涩,有人想要流泪。

“还有要问的吗?我记得还有三个序号。就是说你们还可以问三个问题。”江承佑缓缓地问。

那三名拿着序号的记者缓缓摇了摇头,现场气氛居然因为江承佑的最后一句话而凝重了些许。

“那么,既然大家不问了。锦绣饭店今天在记者会结束时,想请几位记者来为我们选中直播的幸运观众。”美女主持人朗声说。

“啥?”有人问。

“我们的记者会是通过宁远科技提供的最新设备,向全球观众直播。几大直播平台,均有合作。”美女主持人依旧微笑。

一干娱记顿时觉得:尼玛,老子玩鹰这么多年,这会儿被鹰啄瞎了眼。制造新闻这是我们的强项啊。日啊,铁公鸡不愧是铁公鸡,付出一粒米,他恨不得搬回一座金山。

“好了,我会随机叫停灯光。会有三名记者朋友成为记者代表,不仅可以获得锦绣文化全年五折卡一张,还可以在全球五亿观众面前露脸。”美女主持声音甜美。

刚还在吐槽的一干娱记一听这个福利,一颗心居然蹦上来,被提得老高,感觉像是第一次约会那般。一直在祈祷:选我,选我,选我.....

结果,美女主持选了三名记者。

三人走上了台,那步法走得跟奥运会冠军上台领奖似的,昂首阔步,却在心中后悔今天没做头发,没穿自己最爱的衣服来。

然后,三人相继抽出了三名幸运观众,是一套化妆品和宁远科技赞助的新款平板。

“感谢兔子直播、感谢牛人平台,感谢天景影视直播平台,恭喜这三位观众成为‘天姿似锦’的顶级礼盒用户。‘天姿似锦’首席设计师云裳,其工作室为世界顶级无菌室团队,呵护你的每一寸肌肤,绽放你的灿烂光华。‘天姿似锦’为你高级服务。”主持人微笑着介绍。

有记者窃窃私语,很惊讶:“云裳居然重出江湖了吗?那是一个传奇啊。”

接下来,三名记者又抽出来自不同直播平台的三名大奖观众。

然后,主持人宣布三名大奖观众的奖品是宁远科技提供的“明月光”,三名记者顿时傻了眼,看了看江承佑,心里吐槽:刚还觉得铁公鸡的五折卡不错,尼玛,这不能比啊。

“多谢宁远科技的赞助,多谢三位奋斗不止的记者。记者是真正的英雄,让我们向发掘真相的记者致敬。今天的记者会直播接近尾声之际,‘天姿似锦’为在场的记者提供一年的护肤礼盒。同时,宁远科技江九少多谢大家的祝福,为大家提供宁远科技最新款的平板。”美女主持笑盈盈地说。

接着,有身着礼服服务员鱼贯而入,发放了宁远科技最新款平板。

“恭喜你们成为宁远科技新平板内测体验用户,有什么意见,希望你们能提供给宁远科技。宁远科技,卓越品质,非凡气质。今天的记者发布会直播在此结束,多谢大家的观看。”美女主持语速飞快,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一场记者发布会。

记者们鱼贯走出锦绣饭店时,手里拎着刚刚在锦城注册的“天姿似锦”的“春华”礼盒和宁远科技的新款平板,看着璀璨的华灯,有些懵逼。

“我们刚刚在几亿人面前露了面?”三名上台的记者互相看了看。

“嗯。”

“这辈子也算值了吧。现在就上个电视也没这么多的观众。”另一个说。

“嗯。”

娱记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拿着人家的礼物,觉得回家好好整理资料,写一篇理智型的娱乐新闻灿烂光华。‘天姿似锦’为你高级服务。”主持人微笑着介绍。

有记者窃窃私语,很惊讶:“云裳居然重出江湖了吗?那是一个传奇啊。”

接下来,三名记者又抽出来自不同直播平台的三名大奖观众。

然后,主持人宣布三名大奖观众的奖品是宁远科技提供的“明月光”,三名记者顿时傻了眼,看了看江承佑,心里吐槽:刚还觉得铁公鸡的五折卡不错,尼玛,这不能比啊。

“多谢宁远科技的赞助,多谢三位奋斗不止的记者。记者是真正的英雄,让我们向发掘真相的记者致敬。今天的记者会直播接近尾声之际,‘天姿似锦’为在场的记者提供一年的护肤礼盒。同时,宁远科技江九少多谢大家的祝福,为大家提供宁远科技最新款的平板。”美女主持笑盈盈地说。

接着,有身着礼服服务员鱼贯而入,发放了宁远科技最新款平板。

“恭喜你们成为宁远科技新平板内测体验用户,有什么意见,希望你们能提供给宁远科技。宁远科技,卓越品质,非凡气质。今天的记者发布会直播在此结束,多谢大家的观看。”美女主持语速飞快,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一场记者发布会。

记者们鱼贯走出锦绣饭店时,手里拎着刚刚在锦城注册的“天姿似锦”的“春华”礼盒和宁远科技的新款平板,看着璀璨的华灯,有些懵逼。

“我们刚刚在几亿人面前露了面?”三名上台的记者互相看了看。

“嗯。”

“这辈子也算值了吧。现在就上个电视也没这么多的观众。”另一个说。

“嗯。”

娱记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拿着人家的礼物,觉得回家好好整理资料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涌

在锦城照顾儿子的那段时间,方如霞让两位养子去了部队。? ?一是让他们去部队这个大熔炉里历练洗礼,二则是去部队了,才好揪出潜藏在正义之师里的魑魅魍魉。

方如霞原本一直的理想就是从商,积累财富,经营事业,潇潇洒洒平平凡凡过这一生。

可阴差阳错,遇见了王轩的爹。

王轩的爹是王家的嫡系长子,在嫡庶分得很清楚的王家。这位王家嫡长子自然掌控着王氏的各种生意。这位王家未来的继承人低调儒雅,谦逊而浪漫。

方如霞见过形形色色的男子,从没见过这样的地位与才华,却如此谦逊低调的男子。为人彬彬有礼,内心仿若有着整个灿烂的太阳。

原本打算平凡潇洒过这一生的方如霞,被他细心呵护着。

所以,本想远离大家族,远离争斗的方如霞为了他,再度踏入了大家族的权利圈子。

一踏入王家,方如霞就发现千年的大家族,即便有着最严苛的嫡庶之分,有着最残酷的法度,却已经避免不了内斗。

并且到这一代,嫡系的人丁越发单薄,加上王轩的爹虽然才华横溢,但他真的是个性格太良善的人。那些庶出就开始蠢蠢欲动,各种动作。

方如霞曾生活在权力的顶端,一路厮杀,灭掉过不少的人。那些人只有一个小动作,一句话,她就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说白了,这世上的谋算与手段,无非就是那么几种,看多了就看出其中套路来了。

这世上呀,全都是套路。

所以,方如霞一入了王氏,在她的夫君遭遇一次的所谓“意外”后,她就四两拨千斤收拾了背后之人,然后雷霆手段,迅速整治了王家,赢得了王家几代的好感。

一时之间,偌大的王家,没有人敢蠢蠢欲动。

方如霞曾站在权力的顶端,那些手段都是她玩烂了,却也是玩腻了。

所以,别人不太过分,她便也温柔贤淑。

后来,迎来了王轩。

初为人母,她用尽了所有的心性、能力来培养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从降生开始就很安静,跟他的父亲非常相像。

王轩从小非常乖巧,喜欢抚琴、书法、下棋、看书,练习骑射、舞剑.....

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非常的乖巧。

方如霞觉得这孩子乖巧得过分,学业什么的不担心,就担心他这么沉闷没朋友。

后来,他结识了江老爷子的长孙,两人相差十多岁,居然聊得挺欢乐的。那是方如霞第一次见到儿子笑得那么欢畅。

后来,儿子就入伍了,立了目标保家卫国,成了她曾佩服的那类人。对那类人,她佩服归佩服,她却不喜欢自己在意的人过得那么苦。

王轩执意入行伍,方如霞就开始留意行伍的事。

从前,江老头的七儿子夫妇身陨后,方如霞就敏锐地感觉部队里潜藏着魑魅魍魉,所以,王轩执意入行伍时,方如霞就直接提醒过王轩。

因此,王轩在部队里非常谨慎,执行任务什么的也是严格遵循规矩。

大概因为他武力不弱,心性至纯,胸怀博大,为人聪敏,年纪轻轻就一路往上升。

方如霞想着上升到一定的级别,执行那种绝密任务的机会就会少了。谁知即便一路高升,却还是一直在执行最绝密最危险的任务。

几乎每一次,都是一身伤。

方如霞心疼,便劝他离开行伍。

他却回答:“有些东西,总要有人去守护。”

方如霞不说话,一个月后,他在锦城山区失踪,被辛晓月所救。

那时,方如霞才决定不顾老公和儿子的意见,送了两名出色的干儿子进入了军队。

而对于救了她儿子的那个女儿,她心里是非常的感激,并且想着一个体面又有效的报答方式。

她方如霞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的尔虞我诈,唯独老公和儿子是她生命里温柔的阳光与圣洁的月亮。而今,那个小女孩救了她的月亮,无论如何,她会给她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那时,在锦城照顾儿子的方如霞想着等孩子稳定一些,就去见一见那个叫辛晓月的小女孩。

只是,她没想到一向对外界迟钝的儿子,才刚刚在病床上醒来,就对她说:“妈,我想报答辛晓月。”

“救命之恩,理当报还。”她点头。

“我想把她带出来,带离那大山。”他说。

“应该的。”方如霞点头。

“妈,辛晓月”王轩说到这里,他自己露出微笑。

方如霞诧异地看着这个一直以来表情冷冷的孩子,这个孩子太冷静,太乖巧,极少对人显露出什么兴趣。

现在这个孩子叹气一个小女孩,竟然眉飞色舞。

“她怎么了?”方如霞放缓了声音。

“我那时觉得意识渐渐模糊,太阳那么大,可我却那么冷,我就想:我还没有见到妈妈,还没有跟妈妈一起环游世界。然后,她就扒开草丛走过来,打着补丁的衣服,剪着男孩子的头发,可是眼睛真的好明亮。”王轩说辛晓月的时候,一直微笑着。

方如霞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坐在日光里,安闲地听王轩说话。

“她走过来,我怕我把她吓走,又怕她是幻觉。所谓尽量微笑着对她说帮我。她真的就走过来,也不怕我是坏人。她放下背篓,看着我的伤,在附近找了一圈,揉了一些碎叶子敷在我的伤口上。那些碎叶子冰冰凉凉的,伤口很痛,但也很舒服。”王轩说着,又歇了一下,说,“她给我敷了药,又从她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些粉末撒在我的周围。”

“嗯?撒的什么?”方如霞也好奇。

“她跟我说那是驱蛇粉。然后,她塞给我一个饭团,还是热的。她让我吃一些,她找人来帮我。接下来,她跑到山崖边,掏出一支笛子,吹奏了我没听过的曲子,曲子很短,她吹奏了三遍。”

“那是暗号吧?”方如霞插嘴。

“对。她回来后,解释说,那是她跟家人的暗号。她上山,如果遇见紧急的事,就会吹这曲,站在悬崖边,吹奏,会传得很远。然后,她就蹲在我身边,安慰我不要担心,她的舅舅马上就会来了。妈妈,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草香味。阳光洒在她脸上,真像是个洋娃娃,可又不是以前我见过的那些粉雕玉砌的娃娃。那些女孩子,感觉轻轻一碰就会碎了。”王轩一口气说了很多,有些累,便停顿了下来。

方如霞微笑着,隔了一会儿,问:“那辛晓月是怎么样的娃娃?”

“灵动,有活力,有极强生命力的。如同山野里那些灿烂的花一样。”王轩想了很久,才慢慢地说。

“你这么说,我真的很想见一见她。”方如霞说。

王轩连忙摇摇头,说:“妈,你气场太强大,会吓坏她的。”

“怎么跟妈妈说话的。妈妈可是温柔淑女,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方如霞故作生气,心里却是很高兴,自家儿子第一次对一个人有着这样浓厚的兴趣。

“妈妈,她很灵动,但只是山野里生活的孩子,等我把她接到市区来读书,读几年,不怯生了,你再见她也不迟。”王轩说了自己的打算。

“都依你。”方如霞温柔地说。

王轩便又说起那天的事。他在命悬一线之际,辛晓月出现了,用笛声引来了她的舅舅。舅舅带着急救的土药、带着热水前来,对王轩进行简单的救治后,回家拿来了两床破旧的棉被将发冷的他包裹起来。

那棉被虽然破旧不堪,但没有任何异味,甚至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辛晓月的舅舅是个很能干的人,很果断就去镇上为王轩打电话,这便有了王轩被救的始末。

“妈妈,她一直陪着我,直到军区的医者上山来,她问人家,‘大哥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当时赵大夫被问得一愣,随后拍着胸脯保证,说,‘小姑娘,你放心,你大哥哥很快就能好起来’。妈妈,你知道吗,我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然后绽放出宛若春日阳光般的笑。我就觉得这辈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她一把,要照顾她。”王轩缓缓地说。

方如霞垂了眸,没有说话。

她的儿子第一次这么笃定地说要照顾一个人,虽然这个女孩子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很玄妙的。有时候,无关乎年龄,你可能只是看了那个人一眼,或者只是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就觉得这人是灵魂缺失的部分,是你寻寻觅觅想要找的人。

比如,自己见到王轩的父亲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依照自己的心理年龄,她怎么会喜欢上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呢。

“妈,我想把她接到锦城来上学。”王轩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决定就好。”方如霞隐隐有点忧心。

王轩出院后,就在她曾在锦江边置办的房子里养伤。在这养伤期间,王轩一心就在辛晓月身上,先是找了有名的设计师,为辛晓月一家原地址盖了二楼一底的新房子,为云家沟修通了水泥路。

又将辛晓月和她的弟弟辛晓月带到了锦城,辛晓月的舅舅在锦城找了合适的工作。并且还为辛晓月姐弟俩找到了亲生父亲。

王轩所作所为似乎不合理,但没有人敢有微词。

一则因为他这是报恩,知恩图报,没人敢说什么;二则,他做的也合情合理,并没有给予小女孩别的什么过分的帮助与特权;第三,则是方如霞是他老娘,不管是王氏家族内部,还是豪门这个圈子里,都不想得罪方如霞。

“夫人,阿轩这样子,我隐隐有些担忧。”静姐曾这样说。

“担心什么?”

“原以为阿轩是个感情迟钝的孩子。你看他现在对辛晓月,他自己不清楚,可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静姐担心地说。

方如霞沉默,端了一杯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本来就感情迟钝。这种人,用情至深,也专一。”

“唉,总让我想到那位。”静姐叹息一声。

方如霞却没听下去,只说:“静姐,过去都过去了。阿轩不会跟别人一样,因为他的妈妈叫方如霞。方如霞会护着他的。”

“对。”静姐有了底气,又说,“好在辛晓月还小,阿轩对她又那么好。我瞧着调查回来的资料看,也是个好孩子。”

“嗯。是个苦命孩子,也是个好孩子。”方如霞的桌上是厚厚一叠对辛晓月家庭的调查资料。

“那我们要做什么吗?”静姐问。

“暂时不要。”方如霞说。

她真的没有再对辛晓月再关注过。后来,有人传言王轩找了个山村女,似乎要迎娶什么的。王家的老家伙们就很有微词,还有几个专门从国外回来,质问王轩的父亲王景彦。

王景彦一副“我不能当家做主的样子”,方如霞就温柔淑女地进来了。带着厚厚一本的资料,跟那些老家伙一一算了账。

半小时,老家伙们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之后,王家再没人敢叽叽歪歪。她方如霞拿捏人的套路,玩得顺溜得很。论玩讨论,玩阴谋,揣度人心,她才是祖宗。

就这样风平浪静这么多年,她一概不管。但静姐总是关注辛晓月,时不时会探听一些消息。

静姐越探听越喜欢辛晓月,每次谈起辛晓月,都是赞不绝口。

“夫人,我瞧着辛晓月对阿轩是真的好,也是中意阿轩的。”静姐笑眯眯地说。

“嗯。你动作别太大。”方如霞淡淡地说,也在心中琢磨等儿子这次休假回来,就该提一下,让自家的蠢儿子去表白的事了。

“我动作很小的,保证辛晓月觉察不到,阿轩也不知道。”静姐嘿嘿笑。

“你别说大话,辛晓月是阿轩在教。”方如霞说。

“知道了,知道了。”静姐还拿了辛晓月的照片给方如霞,说这些年辛晓月是如何努力读书,一跃成为学霸的。

“这女孩子,很不错。”方如霞听着辛晓月的事,倒是很喜欢。

这世上的人,若要成功,要能对自己下狠手,使出十二万分的力道。但可惜很多人,使出了三成的力道,却觉得自己全力以赴了。

可辛晓月不同,她真是十二万分的力道都用上了,能在一学期,从一个没读过书的山野孩子到年级第一,这其实就是传奇。

“是呢。阿轩这孩子,老是执行什么绝密任务。这次,他回来,我得让他去表白。”静姐也觉得辛晓月太优秀,短短的几年,就成为蜀川高考文科状元。

辛晓月自己不知道,她的努力与全力以赴,在王轩的圈子里流转。她以这样一种姿态,在不知不觉中,赢得了王轩所在的圈子的认可。

他们一致认为:辛晓月是王轩中意的女人,是等着大学毕业,就要迎娶的媳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人啊

所有人都知道王轩性格很闷,辛晓月还小。王轩对辛晓月很呵护,没有表白是正常的。

而且,就辛晓月那种埋头苦读,一路狂奔,揍了一个又一个不知趣的人劲头。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是水到渠成的事。

再说,大家一致认为,要将王轩比下去的人真是少之又少,辛晓月那么单纯的交际圈子并不会遇见对王轩产生威胁的人。

认为王轩的人都没太担心这一对。

所以,当江氏与辛氏宣布辛晓月与江瑜订婚的消息时,熟悉王轩的人都震蒙了。

尔后,觉得真正的威胁啊。

江瑜虽然是商人,但却又不是普通的商人。因为与军方有合作,军方人对他还是有所了解。这是个有野心,有抱负,手段奇绝,冷静得让人崩溃的人。

总而言之,是能与王轩匹敌的人。

方如霞在看到这条新闻后,再三确认,在自己的小楼里关了一夜。

王景彦很是担心,也在小楼外站了一夜。当她打开门时,王景彦松了一口气,温柔地问:“阿敏,你还好吗?”

王景彦还是喜欢喊她的小名。

方如霞点点头,说:“我要去一趟锦城,阿轩执行任务去了,我得去替他守着他的心头好。”

“嗯。”王景彦温柔地为她理了理头发,亲手为她收拾行李。

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顺子打电话来,讲了他的所见所闻。方如霞综合江瑜的几条信息,再看看江氏、辛氏的动作,将本质看个清清楚楚。

“看样子,是有人在算计晓月。”方如霞说。

王景彦手一顿,将一包茶叶放入她的行李箱,才问:“需要我跟一起去嘛?”

“辛晓月有什么值得这些人算计的?还不是想算计轩儿。你在这里坐正,帮我把库房黑色檀木箱子里的资料整理一下。”方如霞说。

“我看江家这小辈不简单。”王景彦很是担心。

“我方如霞还没有怕的人。”方如霞说完,轻松拎着行李箱,带着静姐出发了。

在学校扑了个空,方如霞径直来了省医院。没想到来省医院的路上,还看到江承佑借着娱记,顺带走一波广告的事。

“夫人,你说,他们这样会不会只是炒作?”静姐思量了许久才问。

方如霞摇摇头,说:“这炒作是临时起意。再者,江氏集团还不需要这种炒作。告诉江科,我要辛晓月与江瑜相识当天的所有的资料。”

“是。”静姐应了声,就去打电话去着手准备了。

“夫人,到了。”司机彬彬有礼地说。

“嗯。”方如霞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补了一下妆。

在补妆这期间,前前后后一共八辆安保车停下。方如霞的贴身安保们在安保队长方启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在省医院的广场上分列两排站立。

方如霞想了想,就掏出了手机,找出从前储存的辛晓月的号码,拨了过去。

辛晓月正在通话中......

已经打电话布置了任务的静姐,问:“要不,直接上去吧?”

方如霞摇摇头,说:“不管暗处的敌人怎么样。明面上,我们王氏也是该走一波的时候了。”

静姐顿时就领会了领导意图,马上点头赞同,说:“我们不能输阵。”

“娇娇,你那边联络好的记者,可有来了?”方如霞问副驾驶上的女子。

那女子是方如霞收养的大女儿方云娇,如今已独当一面,成为律师界的翘楚。

“妈,放心,没有任何问题。”方云娇回答。

“那等辛晓月接电话。”方如霞说。

方如霞的车队在这里等着,而守在ICU门口的辛晓月则是接到了张佳颖的电话,说已经接到了周丽,周凯出去浪了,今晚不到学校。

“那让周凯发一个定位给你,班主任问起来,我们也好有交代。”辛晓月建议。

张佳颖欣然采纳,虽有就说起跟周丽一起来的一个美妇人的事。

“她说是你的亲戚,自称是不是辛家,也不是云家,而是姓方,夫家姓王。我怀疑是狗仔队,就将她赶走了。不过,我听她似乎是要来省医院找你,你小心些。”张佳颖说。

“美妇人?怎么个美法?”岳凤姝插嘴问。

“就是那种温温柔柔非常淑女,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但她往你面前一站,你就觉得要仰视。”张佳颖描述了一番,最后还是说,“算了,描述不出来,我现在想起来,不是一个简单的。”

“你刚说她姓什么?”辛晓月问。

“姓方,夫家姓王。”张佳颖说。

辛晓月听到这里,心里疑惑是王轩的妈妈来了。她没有见过王轩的妈妈,王轩偶尔提到过几次,说自己的妈妈姓方,长得很好看。

“那位走了多久了?”辛晓月问。

“如果不堵车,应该到了,怎么?真的是你的亲戚?”张佳颖回答。

辛晓月赶忙说“我先不跟你多说,我有事”,然后她挂了电话。

“难道是王家的?”岳凤姝问。

“我怀疑是王轩的妈妈来了。”辛晓月说出自己的怀疑。

岳凤姝蹙眉,说:“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辛晓月想到要见王轩的妈妈,一颗心怦怦跳,整个人非常的紧张。

“你很紧张?”岳凤姝问。

辛晓月点点头,说:“王轩说过,他妈妈很厉害,他们家的人都怕她。”

“辛晓月,我想问你,你跟王轩这么多年。你知道他是干嘛,他家几口人,他有没有哥哥姐姐什么的吗?”岳凤姝问。

辛晓月摇摇头,说:“他从来没有说过。”

岳凤姝无力吐槽,只扶额,问:“那么,你们在一起,零零碎碎的日子都呆了两三年吧,你们都说些啥?”

“什么都说啊。”辛晓月回答。

岳凤姝翻翻白眼,说:“什么都说,你连他家几口人都不知道?”

“哦,很少说他家。基本说文学、哲学、历史、音乐、股票、金融、刑侦、电子科技、功夫、美食。有一次,研究用最省力的方式杀人。”辛晓月想起跟王轩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这——,王轩也是个神人。”岳凤姝无奈地点点头。

“对啊,他很厉害,知道特别多。钢琴、书法、甲骨文研究,还带着我打游戏。现在他去执行任务了,游戏号都是我在打理练级。”辛晓月说。

岳凤姝无奈地看着她,说:“你也是个神人。你喜欢他,连他家庭情况都不打听,连他过往都不打听。你不想知道吗?”

“我想来日方长,他愿意说的时候,他会跟我说的。并且,他能在西山锦园买房子,说明不仅富有,还有地位。我如果打听太多,怕他生出我在谋算他的心思来。”辛晓月叹息了一声。

她是山里出来的孩子,王轩给她的帮助已经太多了。她怕自己问太多关于王家的事,让王轩反感,误认为她想要攀高枝,谋算他。

所以,她从不主动问王家的事,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所有可能引起王轩误会她攀高枝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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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题

岳凤姝对于辛晓月的“来日方长”?an ?e?n

“所以,你其实只知道王轩家境不错,应该有权有势,但到底多么有钱有势,你根本不知道?”

“哦。具体不知道,只听他说过,他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辛晓月说。

“瞎扯淡。能在锦园买房子,还买的是靠近山顶的地段,你跟我说祖祖辈辈做生意。”岳凤姝鄙视。

辛晓月这才觉得自己对王轩是一点都不了解。

“哦,他那种气度和胸襟,以及那种优秀,家里应该不是普通的做生意吧。他只跟我提过他父亲打理家族生意,妈妈当家。”辛晓月努力回忆王轩跟自己说过的每句话。

“他妈妈姓方?”岳凤姝问。

辛晓月点点头,然后电话响了,是陈大夫打来的。

辛晓月毫不犹豫地接起来,问:“陈医生,你好。”

“辛晓月,你来我办公室一趟。”陈大夫说。

辛晓月以为辛晓阳有什么事,连忙就往陈大夫的办公室去。

“晓月坐。”陈大夫笑着说。

旁边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问:“晓月,你还认识我不?”

辛晓月自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不确定地问:“你是,那个,救轩哥的找大夫?”

“是呀,是呀。好多年不见了,你记性很不错呀。”赵大夫朗声大笑,打趣地说,“晓月,我是不是说话算话,把你的大哥哥治好了?”

辛晓月脸一下子红了,说:“多谢赵大夫。”

赵大夫摆摆手,说:“好孩子,咱们不说客气话,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跟你说。”

“您请讲。”辛晓月略略躬身。

赵大夫说:“我就开门见山了。半小时前,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王轩的妈妈打来的。她对我说,一直联络不上你,你的电话号码处于屏蔽陌生来电的状态。希望我亲自跑一趟省医院,找一找你。”

“王阿姨来了?”辛晓月整个人紧张起来。

赵大夫点点头,说:“她来了,现在就在广场路边的车上。”赵大夫说着走到窗边,指着那黑色的车。

辛晓月也看到了,一颗心止不住地狂跳。

“王阿姨要见我吗?”辛晓月问。

“是。”

“可她到了这里,还要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深意?”辛晓月问。

赵大夫赞许地点点头,说:“正是。”

辛晓月一头雾水地看着赵大夫。

赵大夫正要说话,电话却是响了。

赵大夫接了起来,恭敬了说了两句,递给了辛晓月说:“你王阿姨要跟你说话。”

辛晓月更加紧张了,接过电话的手微抖。

“你好,王阿姨。”辛晓月说。

“晓月,我是王轩的妈妈,我叫方如霞。你可以叫我王阿姨。”

“是。”辛晓月连忙回答。

她曾听王轩说过,她妈妈的当家,家里上上下下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当时,她就认为王阿姨是很凶的。可是听这声音温温柔柔的,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晓月,我就在医院路边的车上。这是第一次跟你通话,我首先要对你说的是,感谢你对王轩的救命之恩。”方如霞微笑着说,“这句感谢应该在八年前就说了,不过,轩儿怕我吓着你,就不让我打扰你。”

“王阿姨,你太客气了。我只是举手之劳,轩哥对于这份儿所谓的救命之恩,却已报还了太多。”辛晓月连忙说,“此时,我又怎么当得起你一声感谢呢。”

“傻孩子,这句感谢,你当得起。你以后做了母亲,就明白,孩子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方如霞靠在车上,看着次第亮起来的辉煌灯火。

“嗯。”辛晓月应声。

方如霞便继续说:“其次,我想问你一句:你可中意那江瑜?”

“王阿姨,我跟江瑜不过几面之缘。哪里来的中意一说。实不相瞒,那订婚是江老爷子和我爷爷搞出来。我并不知情。”辛晓月解释。

可是,解释到这里,她就觉得无力了。

今早,江瑜发的三条微博,怎么解释得通?

可就算解释不通,也还要解释一番。所以,辛晓月顿了顿,又硬着头皮,说:“至于今天,江瑜发的微博,其实是个误会。当时,我给轩哥打扫在锦园的屋子,正好看到江瑜也在,就去找他谈澄清订婚的事实,他邀请我体验一下他们公司的‘明月光’。”

“这事,你不必解释。”方如霞温柔地打断了辛晓月。

辛晓月不知道方如霞的意思,只觉得非常忐忑,只得加一句:“那张图片是我去帮他宅子里除蛇,他拍的,我不知情。有很多人想他死,还放了过山风咬他。那张睡颜,我不知情。是他们入侵了轩哥的房子,说昨晚有雇佣兵狙击手。”

方如霞轻笑,说:“这些事不重要。只要你说,你不中意江瑜,那就行了。”

辛晓月有些懵,抬眼看到赵大夫与陈大夫更是一脸惊讶。

她一脸疑惑。

“雇佣兵,狙击手,过山风,这些......”陈大夫摇摇头,说,“我总觉得是电视剧,不行,我去冷静一下。”

陈大夫去了里间,方如霞却在那头说:“我现在问你,那么,你中意王轩吗?”

她这话一出,一旁的静姐以及娇娇都睁大了眼,辛晓月也愣住了。

“我想听实话。”方如霞说。

辛晓月不知怎么回答,只觉得非常忐忑,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她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抓出了平时爱写的那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方如霞听到这诗句,一颗心放了下来,对辛晓月说:“既然是这样,你现在下来接我,我来看你和晓阳的。当然,这边还有记者,你可能要跟我一起面对记者。”

“面对记者?”辛晓月问。

“对。王轩是王氏的嫡长子,是王家的继承人,你中意他,将来要嫁给他,就要干干净净。现在的绯闻,就要一概消除。”方如霞缓缓地说。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轻言细语,但每一句都辛晓月觉得泰山压顶,不寒而栗。

“王阿姨,我想自己来澄清这件事,不要拉上轩哥。”辛晓月思量了片刻,对方如霞说。

方如霞微微眯眼,问:“你刚才给我的答案是骗我的?”

辛晓月摇头,说:“并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可以面对记者,讲述真相。但我跟轩哥的事,我不想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下,擅自去公布。”

方如霞听到辛晓月的回答,心里很是欣慰,笑着说:“放心,他肯定中意你。”

辛晓月摇摇头,说:“不,他没亲口说。”

“行。依你。”方如霞的声音轻快了许多。

随后,她挂了电话,在娇娇和静姐的搀扶下,缓步下车。

然后,她徐徐打开一把油纸伞,款款向着省医院住院部走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记者会

省医院的广场上,有七八家的娱记还在这里守株待兔。对于蹲守“锦绣饭店”的娱记们能在五星大饭店免费招待,还能得到礼物一事,蹲守在省医院住院部门前广场上的娱记羡慕不已。

“给我们一个大的新闻就好了。”有就着矿泉水啃面包的人的记者叹息一声。

旁边吃泡面的同行“嗯”了一声,哧溜溜吃了一口泡面,才说:“一会儿,我出个钱,冒充病人家属上去探一探。”

“没用的。先前几个,都被省医院安保给丢出来。”

“也是。”泡面君叹息一声,却又不解地问,“你说,省医院的安保什么时候这么火眼金睛了。我记得前段时间,拍戏受伤的玉女派掌门人张瑞芳摔伤了在这里住院,我们还能混进去的。”

“是啊。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我十八般手段都用上了,都还没见到辛晓月就被扔出来了。以前,难度最高的时候,我只用过三种。”一名三十多岁的娱记感叹。

“或者其实那些不是省医院的安保,就是人家江九少的安保?”

有人提出怀疑,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尼玛,江九少的新闻,我听说前些年也有同行也去蹲守过,基本上都被打得很惨。连刘成都被逮住了的。如果真是他安排的人,我们在这里蹲着有啥意思?”有资深娱记说出了这句话。

众人陷入了深思。

“你们没看在我们到处抢新闻的时候,刘成那小子根本没动静吗?”又有人说。

“是啊。”

“肯定又在酝酿什么独家,这小子貌似是江九少的御用了,你看江九少的新闻都是刘成团队放出来的。”

“唉,有资源就是好。”

.......

七嘴八舌一番议论之后,众人再次陷入沉默,都在心里打腹稿,想着如何说服自家的领导,请他们收回蹲守省医院的这条命令。

人家辛晓月就在这省医院里,但就是进不去。混进去几分钟就会被丢出来。

就在大家陷入思考的时候,前前后后几辆黑色的车停下来。这个车队停得很整齐,车与车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这个车队中间的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这一辆越野车就停在了省医院住院部路口。

出于娱记的直觉,这些记者立马就发现那一辆看起来似乎普通的越野车,那特么的是限量版啊。

这版本的越野,人家制造商一共只有造了十一辆。

其中十辆是汽车公司生产,售卖到中国的只有三辆。而第十一辆则是王氏集团总裁王景彦为他的夫人方如霞定制的。

“这是哪一辆?”有人问。

“显然是定制!”熟悉豪车的同行回答。

这一句一出,所有的人纷纷愣住,泡面君都赶紧放下了泡面,拿起自己抢新闻的工具,众人齐刷刷

“这是忽然给我们送来大新闻了?”有位娱记问。

“似乎是。”不知是谁回答。

“是啊。沪上两大家,江氏与王氏。王氏如今真正的掌权人就是这位王夫人啊。”有人小声说。

“你说,那么温温柔柔的一位,怎么就能震慑那么个大家族呢?”有人提出疑问。

“这谁知道呢?”旁边的人小声说。

“不管是为什么。王夫人来这里,本身就是大新闻,抓紧吧,别废话。”有人提醒说。

“对对对。”

于是,一干娱记站得笔直,屏住呼吸,就看着那些西装笔挺的护卫,以及那一辆定制版的越野车。

但那辆车就停在那里,迟迟没有人下车。

灯火次第亮起来,周围似乎都静止了。就在一群娱记觉得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的时候,又来了一批记者。

娱记们定睛一看,那些也是同行,但人家是财经或者头条的记者们,平时非常瞧不上他们的。

“还蹲守呢?”熟悉的人打了一声招呼。

“嘿,是呢。”娱记不好意思地回答了一声。

......

然后,大家都架设好长枪短炮在省医院的广场上等着。

终于,那辆车打开了,副驾驶上走下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干练的马尾,身着黑色西装西裤。

那女的走到后座车门前,打开了车门,扶着一位身着西式礼服的女子,旁边一位干练的老太太位这位华贵的女士递上了一把小阳伞。

女士轻轻打开了伞,在两人的陪同下,款款而来。

娱记们见过各种国色天香,见过各种优雅,却从来没见过能将普通的步伐走得这么优雅高贵的。

更奇怪的是那女士明明是走得淑女优雅,却偏偏让大家都产生一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仿若这位是女皇一样。

“那,那就是王夫人?”有人小声问。

“没错。上次,国际慈善基金的晚宴,我见过。那气场真是压倒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男的。”国际版的记者回答了娱记的问题。

“那么厉害?”娱记小声问。

《蜀州日报》的首席记者却已经迎上去,笑着问:“方如霞女士,不知道我可否有幸为你做一个简短的采访?”

方如霞微微一笑,说:“当然可以。不过,我来这里,是有重要事情的。”

“据闻方女致力于慈善公益,不知道这次来省医院,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项目?”记者询问。

“今天来这里,只是私事,来看望一位因车祸受伤的小辈。”方如霞回答。

“原来是私事,不知道我们这样的采访是否会对你造成困扰?”记者询问。

方如霞依旧温柔,笑着说:“没什么困扰的。我也太久没有面对媒体了,难为你们还记得我。”

“方女士说笑了。您一致致力于慈善,这是我们蝇营狗苟之人无法企及的。”记者拍马屁。

方如霞微笑,说:“你太客气。这样吧,我等一个小辈,等到她,我就给你们一些时间,你们提问。这会儿,你们也还整理一下想要提的问题。”

记者们感叹方如霞的体贴,一帮的娱记都在暗暗纳闷:就这样温柔的淑女,怎么能震慑王家呢?

当然,记者们只是感叹一句,就开始整理提问的问题。

方如霞就与静姐与娇娇站在广场中央,站在一帮记者的面前。

楼上,辛晓月刚跟岳凤姝说了王轩妈妈来的事。岳凤姝一听,眉头蹙了起来,说:“这事怎么这样坑呢?你确信要出去?莫不是狗仔队的假扮的吧?”

“不会吧。赵大夫不可能认错的。他可是军区总院的知名大夫。”辛晓月回答。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样去面对媒体算什么?你想好怎么回答记者的提问了吗?”岳凤姝问。

辛晓月摇摇头。

岳凤姝问:“记者若问你跟江瑜的关系,你怎么回答?难道你要回答没关系吗?就算你肯说,记者也不可能相信。那些照片,就是铁一样的证据。”

“嗯。”辛晓月点点头。

如果回答跟他没关系,那些照片又怎么解释?

她刚才想要跟王阿姨解释一下,都发觉好无力。何况是那些媒体。

“所以,我不知道王轩的妈妈要怎么操作。”岳凤姝一脸凝重地说。

“嗯,她没跟我说。我甚至不知道她的来意。”辛晓月说。

“对。我们连她的来意也不知道。如果你现在走出去,暴露在娱记面前,基本上来说,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你捧或者踩,你根本没有反抗与选择的余地。”岳凤姝神情越发凝重。

辛晓月也觉得岳凤姝说得很有道理,但现在,王轩的妈妈就在广场上等着她。她不出现的话,似乎并不太好。

“我不出现,似乎也不好。”辛晓月一脸凝重。

岳凤姝也发愁,两人在电梯口站了片刻,辛晓月说:“我去整理一下头发与衣裳,出去一趟。毕竟,她是王轩的妈妈。无论她做什么,我都原谅她。”

“唉,你这个傻瓜。”岳凤姝叹息一声。

等辛晓月走进卫生间,岳凤姝立马掏出电话给江瑜打电话,问:“你到哪里了?”

“马上到省医院门口了。”江瑜回答。

“恒恒呢?”岳凤姝问。

“在饭店。你放心,我派了很多人保护着。”江瑜回答。

“我简单给你说一说情况。”岳凤姝长话短说,将方如霞打电话过来的事说了。

说到后来,岳凤姝来了一句:“你不要以为我告诉你这件事,是看好你和晓月。实际上,我也不觉得你是晓月的良人。她适合简单的人,过平凡的生活,你的人生太麻烦。”

“我知道。所以,我会努力处理掉这些麻烦的。”江瑜言辞恳切。

“那是你的事。今天我告诉你这件事,单纯就是怕辛晓月被坑。毕竟,对方是王氏集团的真正掌舵人。”岳凤姝说。

“你也知道了?”江瑜问。

“我不与你多说。今天有很多的媒体在,我下午你守护晓月,但不要坑她。”岳凤姝冷冷地说,然后挂了电话。

随后,她看到辛晓月走了出来,将头发梳理了一番。

“晓月,我就不陪你去了。毕竟我还是曾经叫张小美。”岳凤姝说。

辛晓月点点头,鼓足勇气进入了电梯。

广场上,一干记者正在等待方如霞女士宣布记者会开始。就在这时,又来了一辆兰博跑车,“唰”地停在了路口。

“豪车啊。”娱记们立马就看出来了。

“这车不上千万,拿不下来。”有人说。

然后,车上走下一个身着阔腿裤、亚麻衣衫的古典女子。女子虽然身着具有古典味道的衣衫,但走路却极其干练。

“阿霞姐姐。”女子走过来,爽朗地喊了一声。

“晓春呀,你的消息真灵通,我才刚到这里不久。”方如霞说。

“阿霞姐姐,我也是因为有些事,跟叶四夫妇吃了顿饭,正巧谈到了阿轩,顺子就说你要过来,吓得我连忙从乡下跑回来,接待我的阿霞姐姐了。”女子笑嘻嘻地站到了她面前。

“你呀,还是这么不羁,这一干媒体呢。”方如霞温柔地说,看了看那些媒体。

“嗨,大家好。”女子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一直在想这个气质俱佳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的娱记们看到她打招呼的这个动作,恍然想起这不是拿了多个建筑设计大奖,又跨界横扫珠宝设计的周晓春吗?

周晓春年纪轻轻就击败了许多人,成为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其创办的地产公司是国内最高端的品质地产公司。

当然,让人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周晓春最后嫁了,嫁得特低调。所嫁之人,当时就是少将了。貌似如今正是本区首长。

一干娱记回过神来,连忙回应:“周大师好。”

“啊呀,你们真是客气,还称呼我大师。”周晓春爽朗一笑,亲切地挽住了方如霞。

然后用一种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阿霞姐姐,你这阵仗也太大了,还做直播呢。”

“你没看先前江氏这俩小辈做的直播吗?真是一箭几雕了。”方如霞说。

“阿霞姐姐,我不关心他们。我只关心你和阿轩。”周晓春委婉地摆明来意。

“你是怕我伤害辛晓月?”方如霞低声反问。

周晓春不接话,只说:“我也算看着阿轩出生。他一直很乖,但是我们一直没有走进过他的世界。他很些年,唯独跟辛晓月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我想辛晓月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我知道。”方如霞回答。

“但现在出现这种事,我就摸不透你的想法了。阿霞姐姐的能力,晓春也是望尘莫及的。说实话,我怕你雷霆之怒。”周晓春径直说。

“晓春,你多虑了,我很爱阿轩。这次来锦城,也是为阿轩守着她的。”方如霞说。

周晓春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放心了。方如霞手段狠戾,善于揣摩人心,谋算,但她说一不二,君子一诺。

“那真是极好的。”周晓春眉开眼笑,说,“阿轩有你这个妈妈真好。”

“你这家伙,现在不担心了,还留在这里?不怕你们家老陆有意见?毕竟面对媒体嘛。”方如霞打趣周晓春。

“他不敢。”周晓春哈哈笑。

一干记者就看着两位站在人生巅峰的闺蜜在那边窃窃私语,笑逐颜开。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几大直播平台网红主持人来到现场,搭台进行直播。

娱记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行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怕要被社会淘汰了。甚至有些颜值的娱记已经在考虑,自己也开个直播间好了。

就在众娱记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到前途暗淡的时候,十二辆的车队停了下来。走出了西装西裤的清一色大长腿帅哥。

“呀,好帅。”有网红赶忙转过镜头。

最后,那一辆加长版的豪车上,下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微微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儒雅之气。

“我去,这不是江氏集团的吗?”

“江九少的首席秘书许康啊。”

“啊,江九少会不会在车里?”

“是不是来看辛晓月的?”

娱记们窃窃私语,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随后,在所有中目光的关注下,那一辆车上走下来了一个人,很随意的衬衫西裤。

许康对他略略欠身。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他的容颜,根本不用怀疑,就判定这人就是云山雾罩的国民男神江九少。

那一张脸,说“国色天香,颠倒众生”也不为过。

也是这个时候,这些娱记才明白,刘成写的那些言辞真的没夸张。从前,他们对刘成的鄙视,都化成了对刘成的佩服。

然后,众人就看着江瑜款款而行,往广场这边走来。

辛晓月走出住院部的大门,鼓足勇气去迎接未知的命运,抬头就看到的,除了黑压压的记者,以及各种灯光外,就只看见江瑜缓步向这边走来,脸上带着微笑。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别闹

却说辛晓月刚走出住院部大楼,一下子看到广场上灯火辉煌,场面很大。

然后,她看到笑盈盈的江瑜,如同谪仙般笑着朝着她走过来。

她愣了一下,觉得这场面过于复杂,她不宜出现,便想着退回去住院部,然后让赵大夫跟王阿姨通个电话再说后话。

然而,敏锐的娱记们不愧有着“狗仔队”的绰号,嗅觉异常敏锐。

当江瑜对着某个方向微笑时,他们已经从方如霞、周晓春这边转向江瑜目之所及。

那边站着一个衬衫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少女。

即便是在这样不明的灯火里,即便是这样普通的穿着,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那女子随意那边站在那里,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有一种太阳般的清澈明丽。

“这,这是辛晓月啊。”有记者说。

“废话,谁不知道是辛晓月呢。”有人反驳。

记者们其实早就挖掘出了辛晓月的照片,见过她真容。

只是碍于没有真正采访到,以及江九少的势力范围,各家媒体都在斟酌,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出辛晓月的照片。

所以,记者们虽没有见过辛晓月本人,但看了那么些照片,加上辛晓月非常漂亮,辨识度很高。

因此,记者们也只看了一眼,就第一时间认出了辛晓月。

“不过,真人真是比照片好看一百倍啊。”又有记者说。

“这样的长相,我也会一见钟情的。”又有人说。

.......

记者们七嘴八舌,可每个人心里都在欣喜:“不枉费自己蹲守这么多天啊,只要能让辛晓月与江九少同框,并且江九少乐意接受采访的话,他们就可以干掉狗仔之王刘成,走向人生巅峰。

一干娱记蠢蠢欲试,一帮网红主播还没意识到那人是江九少,只觉得帅得太厉害了。

以理智针砭时弊着称的网红女主播少女小鱼,就是这许多网红主播里的一员。其实,她今天是接到了一个订单,说让她到省医院广场直播,出场费有五万。

生活拮据的少女小鱼就来了,她甚至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直播的。

没想到刚架设好设备,就看见了这么帅的帅哥。

她也挤进去,问:“这位帅哥,我们正在做直播,请问能给个镜头给我的观众们吗?”

江瑜看着辛晓月微笑,却还不忘反问女主播:“为什么要我给个镜头?”

“恕我直言,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有颜值有气质还有气场的人。我想世间的美应该被更多的人欣赏。”网红主播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但向来是以能说会道、言辞犀利、针砭时弊出名。

“你很会说话。”江瑜说。

“能得阁下夸奖一句,三生有幸。”

“你值得夸奖。能在这时候,语气淡定,不慌不忙。”江瑜说。

“哈哈,说实话,我是故作镇定,估计熟悉我的那些观众都听出了我语气的变化。”网红主播对江瑜说。然后还不忘对自己的观众说,“各位亲们,我这是在给大家争取福利,你们也知道,我向来道貌岸然,如果直播着,我估计就‘嘤嘤嘤,求帅哥签名’了。”

随后,她的直播间清一色走起了一波礼物浪潮,瞬间收入好几万。

“你很是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到‘盛天娱乐’发展发展?”江瑜直接问。

网红主播一听,顿了一下,问:“盛天娱乐?宁远集团旗下的盛天娱乐?”

“当然。”江瑜微微笑。

“你是盛天娱乐的负责人?”女主播的声音里有着颤抖。

宁远旗下盛天娱乐,那可是所有艺人都想进入的地方。

每个进入的艺人都会得到最大限度的推广,并且条件也并不苛刻。盛天娱乐老总拿了行内话说:“我们的条件不苛刻,但是若真有艺人想要违背,我想没有谁会用这样的人。因为被盛天娱乐所丢弃的人,首先就是道德沦丧的人。”

那言下之意,其实就是“我盛天娱乐给你最大的发展,我们的条件也不苛刻,没有剥削艺人的意思,但如果违背盛天娱乐的原则,那么封杀你,没商量”,并且大家都知道盛天娱乐的背后是宁远集团,人家说的真不是大话。

所以,各个艺人对于那句话,都不寒而栗。

然而,就是这样,也有无数的艺人想要进入盛天娱乐。

背后是宁远集团,有钱有实力,发展路子广,跟别的娱乐公司比起来,条件也不算苛刻。

因此,盛天娱乐的招考会,无数的知名艺人都会去报名。而能入盛天娱乐的,都似乎镀上了一层光环。

女主播也曾暗戳戳去盛天娱乐招考会报过名,结果没被选上。

如今这位一看就气质不凡的帅哥居然邀请她去盛天娱乐。

“我是宁远集团的负责人。”江瑜依旧微笑,然后他看着辛晓月被记者们迅速包围,毫无退路。

“那你能管盛天娱乐吗?”女主播很激动,但也很理性。

盛天娱乐虽然属于宁远集团,但不是所有宁远的高层,都能掌管盛天娱乐的。

“你觉得你一看就想直播给你观众的这一张脸,会是谁?”江瑜问。

女主播脑子一下子跳转,激动地问:“你,你是江九少?”

江瑜没回答,只轻轻点头。

“你,你是来看辛晓月的吗?”以理智出名的女主播这会儿也特别不淡定。

“是。”江瑜大方承认,虽然没有拍到他的脸,女主播的直播间已经沸腾了。有鱼票跑出去到处发帖,贴房间号链接。

一瞬间,直播间就爆满了。

这是一个小的直播平台,抽成少,所以,网红女主播选择了这里。

这会儿,平台方发现人数暴增,有瘫痪的迹象,技术忙得一团糟。

“难道你这会儿,不该问你的前程吗?”江瑜轻笑。

女主播激动不已,说:“江九少一诺千金,既然说了,就一定是答应了。我不担心。”

江瑜依旧笑着,看着被记者包围的辛晓月。人群中的女子面对着灯光,有些许的局促不安,但总体上还算从容不迫。

“可我还是想弱弱地问一句:江总真的觉得我适合盛天娱乐吗?”

“颜值标准不够,但你的头脑与智慧足以让你成为首席的主持人。”江瑜回答,然后对许康说,“康叔,让邵艳吉跟这位少女小鱼美女联络。

“是。”许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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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过招

“宝宝,别闹”一句话,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只是江九少追妻路上一个浪漫的插曲。 ?

吃瓜群众只会觉得江九少浪漫,深情,身为被表白的当事人,辛晓月应该感动不已。

然而,对辛晓月来说,“宝宝,别闹”这一句话,却如同雷声炸响在耳际。承载的是她的一段陈年记忆以及家人的一段执念。

特别是舅舅,一喝醉就开始说“阿凡那孩子....”

久而久之,连从未见过阿凡哥哥的辛晓阳也受到感染,知道自己家里曾经有个大哥哥叫阿凡,是如何如何灿烂优秀的一个孩子。

“阳阳,你这战斗力不行呀。要是你阿凡哥哥,早就拿下了。”

“阳阳,你这学习能力不行啊,要是你阿凡哥哥,我教一遍就学会了。”

......

“好吧,期望有朝一日能见到阿凡哥哥。”辛晓月逼于无奈,只得顺着喝多了的舅舅。

“我把他弄丢了。”舅舅说着,就坐在地上哭起来,神情懊悔。

每每此时,姐弟俩面面相觑。等舅舅睡下了,辛晓阳总爱问:“姐姐,阿凡哥哥是怎样的一个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么?”

辛晓月就又将记忆里的阿凡哥哥拿出来复习一遍。然后,她记得更清楚,辛晓阳也更崇拜阿凡哥哥。

久而久之,阿凡哥哥,就是一家人执念。

就算是她,在遇见困难委屈的时候,总会想:倘若阿凡哥哥还在,他肯定能保护自己,肯定不会被那些人欺负的。

她也好想念阿凡哥哥,就像想念大哥哥那样想念。

她总是想:如果阿凡哥哥还在这个家里,她就可以偷懒一会儿了吧?毕竟,阿凡哥哥那样厉害......

辛晓月时常幻想能找到阿凡,但随着王轩帮自己找到爸爸,却没办法找到阿凡哥哥之后,她便没抱什么希望,甚至隐隐觉得,或者大难不死的阿凡哥哥已不在这人世间。

只是,兜兜转转,在这无端起波澜的阴谋算计里,辛晓月忽然发现国民男神江九少很可能是阿凡哥哥。

只不过,被算计怕了她,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一个阴谋诡计。

所以,她并没有激动地跟江瑜相认,她需要使用自己的方式确认。

现在,她还来不及确认。

他当着众人的面,宠溺地说:“宝宝,别闹。”

许多年前,阿凡哥哥跟着舅舅认真做事的时候,她就爱捣乱。他每次都会叫:“宝宝,别闹。”、

如今,那语气神情都像极了当时的阿凡哥哥。

所以,即便辛晓月竭力控制,鼻子还是忍不住泛酸,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反驳。

站在人群外的方如霞将一切收在眼底,觉得辛晓月是被欺负了,便温柔地说:“请大家让一让。”

记者们连忙让开,便看见方如霞对着辛晓月喊:“晓月,晓阳怎么样了?”

“啊,晓阳情况很稳定了。”辛晓月回过神来连忙回答。但她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就是王轩的老妈,说实话,王轩跟她长得不太一样。

“你阿轩哥哥公务繁忙,我也是后知后觉,刚知道晓阳的事。”方如霞笑着,委婉地说明了身份。

“王阿姨,你太客气了,那么忙,还专门来看晓阳。”

方如霞搭了台子,辛晓月也就配合她唱戏了。只不过,她在配合的时候看了一眼江瑜,只见他微微蹙眉,神情很是落寞。

辛晓月移开视线不看他。

方如霞却已对媒体说:“我这小辈就是个实诚的孩子,一心就扑在学业上。因此,你们先前真是吓坏了她。”

“啊?辛晓月是方女士你的后辈?”有记者非常惊讶。

“正是。”方如霞微笑,亲昵地牵起辛晓月的手。

“那,那能透露一下,你与辛晓月小姐的关系吗?”记者们非常八卦。

“她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是我儿子的好友,也是我当作亲人挚爱的小辈。”方如霞斟酌了再三说了这样的说辞。

这样的说辞,没有半点的虚假成分。却恰到好处给辛晓月撑了门面,又推出了自己的儿子,却又恰到好处地让辛晓月与阿轩处于一个不松不紧的朋友关系。

记者一听,也是大有文章,连忙笑着问:“不知道方女士可否透露一二,美女救英雄的始末?”

“许多年前的旧事,碍于一些保密协议,不便于提。抱歉。”方如霞对答如流。

记者们很是遗憾,但也不敢刨根究底,谁都知道方如霞的独生子居然不经商,去了军队。那些喜欢挖掘豪门八卦的人,还曾讨论过王家以后的继承人要怎么办的问题。

“那真是蛮遗憾的。”记者们笑着说。

“所以,晓月是我王家的恩人,又是一个纯粹的孩子,我向来喜欢她得很。还请各位手下留情,暂时不要打扰她。至于最近困扰她的事,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方如霞说。

说完后,方如霞挽着辛晓月说:“晓月,走吧,带我去瞧瞧晓阳。”

这边厢眼看主角就要撤了,娱记们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

任凭方如霞爆出辛晓月的身份,如何给辛晓月撑腰,他们觉得娱乐圈最劲爆的新闻莫过于江九少露出真容,还与辛晓月同框。

所以,他们立马就喊道:“方如霞女士,对江九少对辛晓月小姐的追求,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方如霞叙叙看向了江瑜,依旧是微笑的表情。

“我的看法就是江九少谋略过人,只不过,世上有很多事是计算不出来的,也是算计不来的。与其步步为营欺负老实人,还不如老老实实以诚心诚意来打动人。”方如霞缓缓地说。

“多谢王夫人指教。我对晓月原本就是一片赤诚之心。”江瑜巍然不动,神情淡定。

“那你就该知道,你的行为,吓坏了我家晓月,还对她造成了困扰。并且,你拿她来找你澄清事实时拍的照片来制造你们关系亲密的假象。这种就是你所谓的赤诚之心吗?”方如霞将辛晓月往身后推了推,不疾不徐地说。

江瑜眸光微敛,径直看向辛晓月。

辛晓月顿时觉得他的眸光充满了怨念,不知道为什么,辛晓月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种郁闷,像是年少无知时,她将某某某给的情书给了第三个人看,这事被第三个人传得满城风雨时,她看到那个情书作者苍凉而悲伤的背影时的感觉。

“王夫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江瑜扔了一句古语,随后又说,“我所做的一切光明磊落,我也说了,晓月还没有中意我。可没关系,我对她一见钟情。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者,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那你可要好好把握你的度,不要让晓月受到什么莫须有的困扰。”方如霞依旧是细声细气的。

可在场的记者觉得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默默地低了头。

而江瑜依旧云淡风轻站在那里,看着辛晓月,喊了一声:“宝宝。”

辛晓月觉得他那神情眉宇都像极了阿凡哥哥,连那喊“宝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她怔住了。

江瑜便瞧着她,眸子里难掩的失望与哀伤。

辛晓月总觉得是自己罪过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等着他的下文。

第一百七十章 睡了

江瑜叫了一声“宝宝”,然后就严肃地看着辛晓月,没有说话。? ?m

周围全是闪光灯,有无数的记者,还有曾横扫各大媒体,让人周知仰视的女神方如霞和周晓春。

可他就是不在乎,似乎穿越了所有的灯火辉煌与喧闹,眼里只有辛晓月一人。

辛晓月被他那一句跟阿凡哥哥无比相似的“宝宝”所定住,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她看到江瑜神情里带着落寞,眼神带着略微的哀伤与失望。

“是自己罪过了不?”辛晓月扪心自问。

她其实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若是别人步步紧逼,她可能反手就能将对方打得渣都不剩,可一旦对方软下来,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他会说什么?他想说什么?”她看着江瑜,心中非常疑惑。

谁知道江瑜喊了一声“宝宝”,停顿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众人娱记心里一片哗然,都在心中哀嚎:江九少这是被拒了?这样光华灿烂的容颜,这样的身家,这样的身材,这样深情的表白,居然被拒了......

“哎哎哎,江九少这样都被拒了。我被拒简直没啥子。”很多的男性记者同时这么想,随后,又感叹,“爱情果然是最难琢磨的玩意儿。”

一干娱记内心哗然,面上却是没敢说,现场在江瑜说完那一句“早点休息”后,瞬间安静无比,只有远处马路上汽车偶尔的鸣笛传来。

然后,江九少深深地看了辛晓月一眼,转身就走了,走得干脆利索,一干记者觉得,此刻身价不可计数的江九少,这身影也显得相当落寞啊。

娱记们在内心感叹一圈,随后意识到还没有问清楚江九少今天的新闻能不能发呢。

所以,顿时面面相觑。

一瞬间,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是统一想法的人。

因此,下一刻,一干娱记径直丢下了方如霞与辛晓月,迈开腿就跟着江瑜跑起来。

本来准备好了说辞的方如霞顿时也觉得胸口一闷,有一种落寞之感。好在周晓春大方地走上来,笑着对辛晓月说:“晓月,你好。我是王轩的阿姨,是你王阿姨的好姐妹,我叫周晓春。”

“周阿姨,你好。”辛晓月很有礼貌地回答。

“哈哈,你可以叫我晓春姐姐,其实我没那么大年纪的。”周晓春哈哈笑。

“春妮儿,注意你的措辞。”方如霞不悦地提醒。

“哎呀,今天是你占了上风,四两拔千斤。人家江家小辈耍耍脾气,你也就原谅一下嘛。”周晓春劝说。

“你是哪一边的?”方如霞斜睨了一眼周晓春。

“我是你这边的。”周晓春挽住了方如霞,笑着对辛晓月说,“晓月,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主治大夫。”

“哪里都有你。不好好待在家,偷溜出来,小心你家老陆给你派一个连来。”方如霞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发现周晓春的保镖们。

“你这话,可别瞎说,老陆是正直无私的,怎么会公器私用呢?”周晓春说。

方如霞“呵呵”两声,说:“当年违反军纪去丛林找人的是谁?”

“咳,当年的事,我不记得了。”周晓春心虚地说。

被晾在一旁的辛晓月才觉察出这位周晓春阿姨貌似也来头不小。她原本以为王轩只是家境富有,有些小地位,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存在。

一时之间,她认为自己对着王轩妈妈说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行为实在太鲁莽了。

人家指不定就是确认一下,能不能打击江瑜而已。

想到此处,她垂了眸,觉得自己跟王轩相距得更远了。从前,只觉得王轩是天上太阳,自己是地球上的一株树。现在这距离如同一棵树与河外星辰的距离,距离太远,便隔着跨越不了的时间。

何况,那一晚,她还被人下药,失了清白。

虽然这个时代,比从前思想开化一些。但失了清白的她,要跨过本来的障碍就难上加难了。

一时之间,辛晓月的心情阴郁得不得了。

周晓春和方如霞斗完嘴后,一手挽着方如霞,对着辛晓月与一旁的娇娇说:“走吧,我们去看看晓阳的主治大夫,问问情况。”

“好。”娇娇笑着说,随后和颜悦色地对辛晓月说,“晓月,你叫我阿娇姐姐。我是你家轩哥的干姐姐,我早就听说他的救命恩人是个伶俐聪敏的姑娘。想要见一见,他就是不肯。今天总算见着了。”

阿娇干练,笑起来如同方如霞一样温柔,对辛晓月也算亲近。

辛晓月点点头,腼腆地带了方如霞她们去见陈大夫。

陈大夫又接待了一波,又详细地说了辛晓阳的病情,并且说辛晓阳就这几日就会醒来。

周晓春笑着说:“陈叔,那就有劳你费心了。”

陈大夫抬了抬眼镜,说:“这是责任所在。倒是你,有空还是去看看你堂姐,估计快不行。”

周晓春冷了一张脸,说:“陈叔,我是善良,但只对值得的人。你呀,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你总是提扫兴的人。”

“行行行,我不提。那你婶婶最近念叨你,你总得去看看吧?”陈大夫说。

“明天就去。”周晓春回答,随后又说,“责任所在的话,我就不说了。晓春是我很器重的一个后辈的救命恩人。晓阳的事,还请陈叔多费心了。”

“你放心,这孩子痊愈的可能性非常大。”陈大夫说。

周晓春转头看着辛晓月,调皮地眨眨眼,说:“看吧,好孩子,别担心。现在,你身后有人,谁都不敢欺负你。”

陈大夫扶额,对辛晓月说:“晓月,你这真是好福气。你这位阿姨的老公掌管本区军区,又出了名的惧内。还有这位应该就是方如霞女士吧?”

陈大夫看着方如霞,非常恭敬地问。

“没想到陈大夫还知道我这个人呢,真是受宠若惊。”方如霞微笑。

“为慈善事业做了无数的事,对医疗事业也捐助很多的方如霞女士,怎么可能不认识?再说,我所在的脑科研究工作室还是王景彦先生资助的。”陈大夫非常恭敬地说。

“能者多劳,我比别人多一点点的财富与地位,就该为这个社会出力。”方如霞说。

“仁心仁者,说的就是方女士这样的人。”陈大夫言辞恳切。

方如霞微笑,说:“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辛晓月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如今,陈大夫也是脑科泰斗,我就此拜托陈大夫了。”

“应该的。”陈大夫说。

随后,又对辛晓月说:“你看看,你身后站着这些能人,啥都别怕了。”

“嗯,谢谢陈大夫。”辛晓月也很诚恳地说。

陈大夫要去巡房了,便先行告退。

方如霞则是问:“你还要在这里守着吗?”

“嗯。”辛晓月点头。

“让我的人守着吧。你跟我去阿轩的住处。”方如霞直接说。

“夫人,你不住在酒店吗?”静姐连忙问。

“不用了,我就住阿轩那边。”方如霞说着。

“那我呢?”周晓春嘟嘴。

“你呀,迅速去找你家老陆,不然一会儿,指不定又要全城巡逻了。”方如霞很嫌弃地甩开周晓春。

周晓春翻翻白眼,说了一句“你个无情无义的”,然后立马闪人。

辛晓月觉得很神奇,方如霞解释说:“她老公派人来找她了。”

辛晓月点点头,径直出了省医院,带着方如霞回到了王轩的住处。

方如霞也不多话,洗洗就在客房里睡下了。

静姐倒是巡视了一周,觉得屋子很是干净,对辛晓月也比从前更多了喜欢。等待辛晓月洗澡出来,静姐就一脸八卦地拉着辛晓月聊天。

聊天内容,基本是在说王轩。偶尔会问一两句让辛晓月红脸的话。

“静姐,没有的事。”辛晓月总是低头否认。

“阿轩可不喜欢跟女孩子亲近。””静姐很笃定地说,随后又说,“不对,不对,他是男孩子也不喜欢亲近。”

“哦,也不对,他是不怎么跟人亲近。”

静姐说完这一句,又摇摇头,说:“这话还是有歧义。总之,我的意思,就是他这人很闷,很难跟任何人保持什么亲近的关系。”

“嗯。”辛晓月点头。

“你不嫌他闷吗?”静姐问。

辛晓月摇摇头,说:“他总在教我,一直在教我,总是在说话,一点都不闷,很博学。”

“教你?”静姐很惊讶,总觉得这个操作有什么地方不对。

“是啊。他教我,很严格,像极了我的班主任。”辛晓月说,内心也不免苦涩。

静姐扶额,惊吓地问:“班,班主任?”

“嗯。”辛晓月点头。

“阿轩怕不是个傻子吧?”静姐一脸失望,捶着沙发。

辛晓月觉得这老太太很可爱,微微笑,说:“大概是看我太差劲了。”

“他,真的,没有牵过你的手?没有抱过你?”静姐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开始的问题。

辛晓月摇摇头,依旧是先前的答案:“轩哥是谦谦君子,不会做这种逾矩的动作。再说,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呔,同一个屋檐下。”静姐手一挥,说,“你也是个木头啊。喜欢他呢,就要阴谋阳谋地拖过来啊。”

辛晓月一脸无语,静姐便语重心长:“喜欢,就要去争取。阴谋阳谋,那才是你的。那种,默默等着的,是傻子的行为。这种事,就跟打仗一样,你要付诸行动,那才能说胜负嘛。”

“你说得很有道理。”辛晓月附和了静姐一句。

静姐鄙视地说:“你不用敷衍我这老婆子。我跟你说,他那么闷的人,能让你住在这里,介入他的生活,那打从心底里就是不讨厌的。你知道什么叫不讨厌吗?”

辛晓月想了想,没法定义静姐的问题,便摇摇头。

“你这高考状元咋来的?莫不是也是个傻的,运气好而已吧?”静姐一脸嫌弃,“算了,还是我来为你开光吧。”

“开光.......”辛晓月小声嘀咕静姐的用语。

“你脑子这么不灵光,自然需要我这种经过时间与岁月洗礼的老年人,以她的智慧来为你开光了。”静姐一本正经地解释。

“哦,求开光。”辛晓月也是调皮了。

“乖。”静姐笑眯眯,然后继续说,“所谓的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呀。一个男人,只要喜欢一个女人,那就是可以睡的。”

“啊?”辛晓月听见静姐这一言论来得这么陡峭,顿时吓了一跳。

静姐看她这样子,鄙夷地说:“大惊小怪的,我说可以睡,没有叫你大凡喜欢你的,都睡了。这是两个概念。”

辛晓月不做声,继续正坐在沙发上,聆听老太太的教诲。

静姐看她态度端正,很满意地说:“这就是男人,如果允许你介入他的生活,不讨厌你,那其实就意味着他是喜欢你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向你表白。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种。”

静姐顿了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第一种,觉得对方离自己的标准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是俗话说的,还是不够爱;第二种,是你颜值实在是负分,男人是视觉动物,也许你贤良淑德,也许你学识渊博,他欣赏你,但做恋人女友,他下不了决定,下不了手;第三种,人还在考虑中,有些许顾虑。至于,王轩,我觉得属于第四种,反应迟钝型的。”

静姐说到这里,恨不得王轩在眼前,她还打这小子一顿,狠狠鄙夷一番:明明是简单的局面,偏偏拖拉,后知后觉,搞得现在这么复杂。

“这,不是第四种吧?我觉得他只是单纯的把我当作后辈。”辛晓月小心翼翼地说。

“他喜欢你,把你当后辈。你就乖乖地当后辈?傻子。”静姐撇撇嘴,“你不喜欢这个关系,你就改变它。那么,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睡了他。一睡,这关系就改变了。”

娇娇在一旁听得掩面笑,说:“静姐,你别教坏了晓月,她还是个孩子,你对一个孩子教这些,不妥吧?”

“得得得,她二十出头了,都快够法定结婚年龄了。睡个男人怎么了?何况是阿轩。如果阿轩对辛晓月无意,依照他的狗脾气,能让辛晓月睡了他?如果他对辛晓月有意,肯定是躺平任由睡。”静姐挥挥手,示意娇娇别打岔。

娇娇笑得花枝乱颤,说:“静姐,你np女权文少看点,这说话一局比一句猛烈。”

“娇娇,你别打岔。你的事,我改天再说,看你怂的那样,我就真想跟你断绝关系,不认识你。”静姐鄙视了娇娇。

然后,她拉着辛晓月的手,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晓月,下次阿轩回来,你就用我的方法。一试就试出来了。”

“静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呀?居然教别人来坑你一手带大的孩子。”娇娇掩面。

“这是坑?晓月是个好孩子呢,是好孩子就不是坑。”静姐说,随后又语重心长地说,“我跟你说,晓月,睡一次,就试探清楚了。阿轩这人很自律,他若不喜欢你,他不会让你碰他,就算你给他下了媚药,他也不会让你睡了;但是,若他喜欢你,想和你一起,你就轻飘飘勾引一下,他就自动上床了。”

辛晓月点头,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江瑜来,甚至还在想:那天晚上,江瑜到底出于什么心思任凭自己蹂躏,还跟自己睡了大半夜?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服就怼

“听到了没有?”静姐看她走神,一半儿欢喜,一半儿生气。

欢喜的是这女孩子居然开始沉思了,肯定是在想怎么睡阿轩。生气的是,她静姐在说人生道理,她居然敢走神。

“听到了。”辛晓月回过神来。

静姐很是满意,便问:“那么,你们真的没有一点点的肢体接触?”

“哦。只帮他后背抹不到药的地方抹过药。”辛晓月努力回想,回忆一点点让静姐不失望的事情来。

静姐一听,一拍大腿,说:“哎呀,晓月,你真是个傻子。”

辛晓月一脸懵逼,静姐继续说:“你就是个傻子呀。阿轩这就是勾引你啊。”

“啊?”辛晓月表示一脸懵逼。

“真是一对傻子。”静姐一脸恨铁不成钢,说,“上药上不到,不晓得去医院找护士啊,或者让晓阳帮忙啊,为什么要让你为他上药?”

“哦,伤已经没必要去医院了。至于晓阳,毛手毛脚的。”辛晓月解释。

“呵呵!”静姐鄙夷地看着辛晓月。

“静姐,真的。”辛晓月试图辩解。

“别挣扎了。你就是不懂把握机会。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你呀,就是不听老祖宗的经典言论,吃亏了。”静姐打断辛晓月的辩解。

娇娇在一旁已经笑得不可开交了,只对静姐说:“你别教坏小朋友了,你追的在十分钟前更新了三章,你喜欢的作者今天貌似要爆更,你还不赶紧去为你的爱豆打CALL?”

静姐一听,“嗖”站起来问:“真的更新了三章?真的要爆更?”

“千真万确。”娇娇说着,将平板递给她。

静姐捧着平板就走了,屋内总算清净了。

娇娇则是亲昵地坐到辛晓月身边,温柔地问:“是不是吓坏了?”

辛晓月摇摇头,说:“没有吓坏,静姐和阿姨也是为我好。”

娇娇哈哈笑,说:“你不用回答得这么客套官方。我干妈和静姐都是思想非常前卫,做事情非常女皇的人。可是,别人看他们似乎举手投足又十分淑女,可骨子里呢,十分强大。”

辛晓月只有听着的份儿,娇娇觉有点尬聊,便尴尬地笑了笑,作了总结,说:“总之,你不要担心我干妈是里那种豪门男主的妈妈,一肚子坏水啥的。她来这里,只是因为阿轩执行任务没有回来,而有别人在抢阿轩看中的人。作为孩子的妈妈,不能给孩子娶媳妇,但总得给孩子创造相对公平的机会。不能因为自家孩子要报效祖国,错失所爱。”

“我想,或者,你们真的有些误会了。”辛晓月沉默了许久,缓缓地开口。

“你是说误会了你跟江瑜,还是误会了阿轩喜欢你?”娇娇问。

“轩哥,他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有对我表露过一丁点的男女之意。娇娇姐,人家说,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是可以从眼神看出来的。很遗憾,我没有从他的眼神看见过男女之爱的喜欢。”辛晓月缓缓地说。

娇娇蹙了眉,有些不高兴地问:“你这么竭力撇清,是因为看上江瑜了吗?”

“娇娇姐,你说的,跟我说的是两回事。”

“晓月,我是过来人,我知道,只是一回事。如果你看上了江瑜,自然巴不得阿轩不爱你。”娇娇直接说。

辛晓月觉得这问题真没法跟这位美女谈了。从方如霞到静姐,再到这位叫娇娇的美女,虽然都很有才华,可谓是新女性的杰出者。

可是,她们都无一例外,非常坚信自己的观点看法信仰,近乎固执。

“我只是陈述事情。若是娇娇姐不喜欢我这般说,我就不这样说了。不过,我还是要说,我跟江瑜见面屈指可数。实话说吧,是有人在算计我,将我竭力推向他。他说是为了对付他,但我一介平凡女学生,哪里有什么可以对付他的能量?”辛晓月说到这里,便想到看流星雨的晚上,那些历历在目的事,兀自走了神。

娇娇在一旁听到辛晓月有人算计她,将她推向江瑜,是要对付江瑜,便摇摇头,说:“不,这是对付阿轩。”

“对付轩哥?”辛晓月回过神来,很是震惊。

娇娇蹙了眉,严肃地点点头,便说:“先前,我干妈就想着为何有人动你,是不是有人要对付阿轩。现在你说,你被人算计,可不就是对付阿轩的。”

“那江瑜说是对付他的。而且,流星雨那天,我去锦园找他,让他想媒体澄清这个事实时,他的手下处理了三批雇佣兵狙击手。”辛晓月还是觉得那些人是冲着江瑜去的。

“当真?”娇娇看着辛晓月,似乎是大学生在看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辛晓月不喜欢娇娇这眼神,便不看她,只瞧着墙壁上的《山居秋暝》字画。

“晓月,你没亲眼见着雇佣兵狙击手吧?”

“没有。”虽然知道娇娇这问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

“眼见未必为实,何况你只是听他说。江瑜这个人,在商场上出名的心狠手辣、善于算计,对待敌人是毫不留情,狠手下得比谁都响......”娇娇在说江瑜的一系列缺点。

辛晓月正襟危坐,看似在认真聆听娇娇的教诲,实际在心中狂吐槽:对待敌人不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下狠手,难道还跟敌人谈人生谈理想谈佛法,最后把敌人感化了,然后获得竞争胜利?

娇娇看她正襟危坐,很是认真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满意,继续说:“江瑜这人诡计多端,说的话很是不可信。他说三批雇佣兵,就三批雇佣兵?”

辛晓月抬眸看了娇娇一眼,说:“我亲自击杀了一条过山风。”

“我说了他诡计多端,也许这条过山风也是他放的。”娇娇说。

辛晓月忽然觉得看似高端的美女,说话似乎很好听,这会儿一看,站在高一点的位置,眼界反而低了,格局也不过如此。

“那条过山风是人为饲养的,但并没有拔出毒牙。他自己放蛇咬自己?”辛晓月反问。

“他肯定有办法的。我以前所在的公司跟他打过交道。另外,之前王氏与江氏集团有过生意竞争,我也对他的作派了解一二,这人就是非常善于算计的。”娇娇继续说。

辛晓月内心已经很不耐烦了,语气却还算平静,只是话不太好听了。

“娇娇姐,你知道过山风是什么吗?”辛晓月问。

她先前跟方如霞解释那天的事时,稍微提了一下过山风,方如霞也没有仔细询问。既然现在娇娇一直在口口声声地说江瑜如何算了,她就来科普一下。

“你不是说是一种剧毒的蛇吗?”娇娇反问。

她还真不知道过山风是什么,蛇是一种可怕的动物,她虽是孤女,但也是城市里成长的,谁没事跟辛晓月这种山野村姑似的,去研究什么蛇。

“剧毒不假。它的名字就是它的特点,快如过山的猛烈之风,攻击力超猛,速度超快,毒性非常强。被它盯上,你除非杀死它,不然绝不可能生还。”辛晓月不疾不徐地科普,“娇娇姐如果没听过过山风的话,应该听过眼镜王蛇。”

娇娇一愣,眼镜王蛇这个名字是听过的,也知道是非常可怕的蛇,她看着辛晓月,问:“江瑜真的差点被过山风咬死?”

“是。”辛晓月回答。

“你确信那条蛇还有毒牙?”娇娇不死心地问。

“确信。”辛晓月非常笃定地说。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娇娇一向伶牙俐齿,以前她想说服人,基本最后都非常认同她的观点,可偏偏辛晓月说不服,还要来反驳她。

之前她还觉得辛晓月这女娃不错,现在觉得真是讨厌啊。

“我家不是显赫的世家,没有从商的头脑。不过,我家世代生活在山里,与大自然为伴,熟悉各种蛇虫鼠蚁,山野禽兽。而我,自小就开始捕蛇、杀蛇。”辛晓月不疾不徐地说,眉目舒展,神情带着略微的骄傲。

娇娇一愣,辛晓月对她一笑,继续说:“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堂堂正正地讨生活的。有人家闹蛇了,关系好了,我直接去帮忙杀了。关系不要的,用钱请我,我也去。至于捕蛇,价格高的,我就去捕,价格低的,我懒得看一样。所以,一条蛇,这是我的专业。”

娇娇说不出话来,内心非常鄙夷:说这样的过往,却跟叙述奥运金牌获得似的,还带着满心的骄傲。呵呵,乡野成长的人,就是自卑到了骨子里,所以,才这样来支撑自己,LO得很。

辛晓月从娇娇的神情里,知道人家看不起自己。不过,她也看不起这位自视甚高的美女。

所以,她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因此,从我的专业来判断,真的有人在击杀江瑜。”辛晓月将这个答案吐出来后,感觉胸中一股郁闷之气缓解了许多。

娇娇被打脸,心里不舒服,但却爱面子,还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晓月,就算是这样。我的意思是警惕江瑜,他毕竟是个玩阴谋的高手。”

“多谢娇娇姐提点,我一定多多注意。”辛晓月回答。

娇娇也觉得辛晓月开始让人讨厌了,便站起身说:“夜深了,休息吧。”

“好。”辛晓月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王轩的房子是跃层,房间很多。人家娇娇自来熟去选了客房,她又不是真正的主人,便也不阻止,径直回自己的房间了。

刚回到房间,辛晓月就收到了江瑜发来的短信。

他说:“今天,我允许了记者们所有的采访外放。不过,我要求他们隐去你的影像。毕竟,你还没有爱上我,没有答应嫁给我。所以,你没有义务承担我作为公众人物带来的负面影像。而且,我也有义务保护你不受侵害。至于先前的一切事情,是我想得太美好,太自大。对不起,宝宝。”

辛晓月看着这一句话,想起他在广场上落寞走掉的情景,胸口又一阵发闷。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段话,又觉得不妥帖,又慢慢删掉,独自坐在床边,觉得很是心烦,巴不得王轩赶快回来。

辛晓月独自在房间里心烦,方如霞却是接了一个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正是许康。

“好久不见,今天瞧见,阿霞姐已经灿若云霞。”许康不疾不徐地说,声音醇厚儒雅。

“温文如玉的许家小公子,我当不认识我了。与江家小子过来,也只是向我点一下头而已。”方如霞了没在外人面前,便冷哼了一声。

“那种场合,不便与阿霞姐打招呼。”许康说。

“那你现在打电话来,算什么?”

“赔礼道歉。”许康笑着说。

“不摆一桌就要赔礼道歉?什么时候,许家小公子不讲江湖规矩了?”方如霞反问。

许康依旧微笑,说:“阿霞姐,摆席道歉,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我打电话来,是有要紧的事要跟阿霞姐商量。”

“多要紧?”方如霞一边问,一边将手中的A4推到一边,上面蝇头小楷,是方如霞在分析这件事的始末。

“值得你我使用加密波段,屏蔽所有窃听的要紧。”许康说。

方如霞眉头一紧,她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许家收养的这个小孩子还是个小毛孩子,沉默少言,每次参加什么聚会,都是跟在许明慧的后面。

不过,方如霞的印象是这小子特聪明,特能打。后来,因为许明慧离开许家,这是后话。

但无论是在许家,还是跟着江家人,许康做事都是很谨慎,很有分寸的。他说必须得使用加密波段,那就真的十万火急。

“那,我们是否见一面?”方如霞问。

“我来见阿霞姐,还请阿霞姐允许我进来。”许康说。

“你在门口?”方如霞问。

“在暗处。”

“我撤去护卫,你进来。”方如霞回答。

然后,她开始烧水泡茶,不一会儿,许康走了进来,恭敬地向她行礼。

“坐。”她指了指茶桌对面的座位。

许康坐下,直接说:“阿霞姐,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何要将辛晓月一直推给九少,甚至不惜给她灌媚药,将她丢上九少的床。”

听到这里,方如霞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淡然地问:“那你现在想清楚了?”

“直到知道辛晓月背后的人是王轩,是王家。我才恍然大悟。”许康说。

“悟到了什么?”方如霞素手清茶,举手投足如同古代仕女。

许康略微收回视线喝了一杯茶,才说:“能让阿霞姐出面来保辛晓月,说明辛晓月在阿轩心目中地位不低。那么,如果九少做出伤害辛晓月的事,或者九少跟辛晓月在一起。人家可以坐山观虎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他们实在是知道辛晓月对阿轩的重要,要利用你们王家来对付九少。”

方如霞放茶杯的手一顿,微微眯着眼,呵呵一笑,说:“你也有脸说出来?用阿轩来对付他?难道动辛晓月,不是为了对付阿轩?”

许康哈哈一笑,说:“阿霞姐,还是这么不肯输。”

方如霞板了一张脸,许康便不开玩笑了,问:“阿霞姐,我听你刚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有人也要对付阿轩?或者是王家人又忘记疼痛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起航

方如霞不疾不徐地倒了一杯茶,径直说:“我这些年看在景彦的面上,鲜少管家里的事,有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看阿霞姐这说法,是心里有谱了?”许康接过她的茶。

方如霞靠在沙发上,说:“横竖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

“阿霞姐就是厉害,一切尽在掌控中。想想我,真是惭愧。”许康个感叹一句。

“拍马溜须的事少说,说正事吧。”方如霞挥挥手。

“我还真不是拍马溜须。当年,我承蒙江瑜的父亲所救,就跟着他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整个江家没有安宁过。但可惜贼人隐藏得太深刻,每一次反击,敌人都只是壁虎断尾。后来,江瑜遭遇绑架,江父身死,江家大少身亡。这一桩桩的,都是无头案。”许康叹息。

方如霞抿了一口茶,说:“不过就是利益牵扯。江老头子会做生意,不会教子孙辈、不会驾驭亲戚关系而已。这世上大大小小的事,治家如治国,治国也如治家。说白了,还是江老头的格局小、眼界低。”

“看来阿霞姐对同为沪上名门的江家颇为了解。”许康意味深长地说。

方如霞深深地看了许康一眼,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阿霞姐向来一眼万年,只卿卿一眼,就看透事情实质。当年,江瑜的父亲真该请阿霞姐帮忙。”许康轻笑。

方如霞摇摇头,说:“王氏跟江氏存在声音竞争关系,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即便当年,你来找我,我也只会袖手旁观的。”

“阿霞姐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许康说。

方如霞想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说:“你也不用砸高帽给我。这次,你若是为了江家小子来跟我谈合作,我倒是可以很明确地对你说,我可以跟你合作。因为这事事关阿轩。”

“我就知道阿霞姐侠义心肠。”许康说。

方如霞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小康呀,你学坏了。从前沉默寡言,现在这么油嘴滑舌的。”

“我这是肺腑之言。”许康笑着说。

“别贫了,好好来合计合计,你家小公子想如何合作吧。”方如霞将茶杯随意一方,就走到了书桌前,许康也上前,像从前一样,拿了一张洁白的纸开始比划部署。

而在省医院的VIP病房里,刚刚打玩一局对战游戏的江老爷子,无端打了个喷嚏,惹得张伯紧张无比。

老爷子摆摆手,说:“别紧张,应该不是感冒。估计又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张伯不理会老爷子,还是找来了医生检查一番。

最后,医生留下了“规律作息,多喝热水,认真观察”的话语走了。

老爷子瞥了张伯一眼,不悦地说:“耽搁我看新闻。”

“哦,你今天还是不要看新闻了,夜深了。”张伯说。

“才九点半。”江老爷子扫了张伯一眼,拿起了平板。

江氏集团很多事情要他过问,但好在他舍得分权,现在他在这里,将江氏集团丢给子孙辈折腾,倒乐得清闲。

如今,他最关心的事就是老九的婚事。

老九的父亲去得早,母亲又是个不靠谱的。老九小时候又有那等遭遇,他这个做爷爷的再不管他的事。等到自己两腿一蹬驾鹤西归了,便真的没有人来管这小子的婚事了。

江老爷子始终觉得这世间要宁静,幸福,还是得要有幸福的婚姻。

所以,他拿了平板开始看新闻。

他一打开,跳出来的热搜头条就是老九的消息。

从前,老九在媒体里,都只是一个名字代号。顶多配图也只能是老九模糊的背影。那是媒体不敢得罪江氏集团,不敢得罪老九,因此,从不敢放他的正面照。

而但如今,网络之上,全是他高清配图。

能出现他的配图,必定是他允许的。

老爷子一怔,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边翻看新闻,一边问:“小张,老九发生什么事情了?”

“哦。我也没怎关注。刚才扫了几眼,似乎是方如霞来了。”张伯说。

江老爷子一听方如霞,顿时觉得胸口发闷。

本来,他做生意一直很顺畅,在沪上乃至整个中国,都只有同为沪上豪门的王氏是竞争对手。王家的人做生意真不咋的,他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王家掌管生意的人。

王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谁晓得王景彦那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娶回来一个老婆方如霞,不断是做生意的奇才,还把王家上下管理得仅仅有条,有不服气的,就打到服气为止。

后来,王景彦掌权。他江氏集团面对的就是方如霞领导的王氏集团。他居然从来没有赢过,还在某个场合被方如霞给嘲笑了。

他心里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方如霞这女人天上有地下无的,气场太强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觉得有个聪敏头脑好使的女人成为江氏的当家主母才是江氏的正道。

当然,他年岁大了,也不可能续弦,子孙辈没有成婚的只有两人,一个是老九,一个是江俊。

江俊这种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他就直接跳过。

剩下的只有江瑜。所以,他对江瑜的期望非常高。

“她来什么?”老爷子捶足顿胸。

“据说是看望辛晓月和辛晓阳,说辛晓月和辛晓阳是她很中意的小辈。”张伯指着一条新闻说。

“呸。晓月跟她什么关系了。莫不是想来跟我抢晓月去当他的儿媳妇吧?”

张伯扶额,觉得自家老爷子脑洞开得太大。

“你别那副表情。我跟你说,晓月很好的。”老爷子批评他。

张伯连连点头,说:“晓月很好。可你说,方如霞来抢她去做她的儿媳妇,未免——”

“你别说,方如霞的儿子去部队了,年岁跟老九差不多。似乎还比老九大一些,这都三十多了吧,还没着落。”老爷子说到这里啧啧地鄙视,随后又蹙了眉,问,“小张,辛晓月怎么会认识方如霞的?”

“哦,先前的资料,你看没看完啊?”张伯问。

他先前送了一份儿对辛晓月的调查资料过来。

“哦,打城战,我忘了。”江老爷子一脸不好意思。

张伯这才说起辛晓月小时候,那一段美人救英雄被报恩带到城市里来的剧本堪称经典。

“你是说,她八岁那年,救了方如霞的儿子,所以才被王家人感恩,被带到市区来学习的?连晓月晓阳住的房子都是王家小子的?”

“是。”

“这么说来,方如霞还真的可能是来抢晓月。”老爷子意识到这件事,顿时就坐不住了。

不过,为了知己知彼,他还是将有关于江瑜的新闻一一看了。

所有的新闻稿都提到了,江瑜表白辛晓月,结果被拒绝。配图是他凝视辛晓月的照片,落寞而哀伤。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内里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

“江九少夜探省医院,表白心目中的所属辛晓月,被拒”

“宁远集团江九少,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秒杀各路流量明星”

“鱼票的盛宴,江九少颜值爆表,不枉粉你许多年!”

“宁远集团总裁江瑜显露真颜,国民男神当之无愧!”

“男神被拒,威武女神到底为哪般?”

“显露真颜的国民男神,到底是一场全民娱乐的盛宴,还是宁远新一轮的产品投放宣传?”

“引爆全球,宁远集团总裁盛世美颜,引发一波男神热销款!”

.......

各大媒体网站,全面都是江瑜的大幅照片,颜值爆表,但神情落寞哀伤,其离开省医院的背影,也越发让人心疼。

而各大购物网站,迅速出了男神同款高仿格子衫、西裤,鞋子,居然卖得异常火爆。

而国民男神手腕上定制的手表,也迅速被扒拉出来,价值四个亿。

各大视频网站也是反复播放着三段视频:

第一段是少女小渔的直播视频。里面大部分时间是只能听见江九少与少女小渔的对话,尔后短短惊鸿一瞥的十几秒钟被无数人剪接,配上各种音乐。

但无一例外,都用了“惊鸿”这样的字眼。

无数人在这一段视频下刷“国民男神名不虚传”“国民男神威武霸气”“国民男神盛世美颜”诸如此类的评论。

第二段视频是江九少在省医院广场转身离开时,记者追上去的采访。

记者询问:“江总,你一直很不喜欢曝光于媒体面前,可是今天我们摄录了镜头,你也并没有反对,不知道我们的视频与图片资料可否公开使用?”

江瑜轻轻点头,回答:“如你们所愿。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记者们纷纷点头表示请讲。

江瑜环顾四周,才缓缓地说:“如你们所见,我心悦辛晓月,可她却还没有答应我。我希望,在她没有答应我之前,想恳请各位不要曝光她,帮我守护她。”

“好,一定做到。我们做记者的,言而有幸。”有记者朗声回答,在场的记者纷纷应声,一向没有节操娱记这次也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这一条视频下面也是很多留言:

一楼:国民男神有颜值,又深情,还多金。嘤嘤嘤~~~好羡慕辛晓月!

二楼:辛晓月脑回路清奇,这么好的夫婿怎么能拒绝呢?九少,看我,看我,绝对不拒绝你。

三楼:最深的爱,是给你最好的守护。啧啧,这种男人,我吃瓜路人转个粉,打个CALL

四楼:不会又是一波炒作广告吧?

......

第三段视频,是江瑜亲自录的视频,在微博上播放。

他在视频中说:在此恳请各位记者和非记者朋友,不要为了博眼球去曝光晓月。她是我的一见钟情,也是因为我先前考虑不周,为自己一己之私,将她拖入这个漩涡。在此,希望大家能帮助我,保护我好不容易遇见的纯真美好。

另外,宁远旗下,会有一个点亮五月浪漫季节,守护心中所爱的活动,各位的前往点亮属于你的那颗星星,就有可能获取神秘礼物,敬请你的期待。

当然,不帮我守护所爱的人,不会拥有获得神秘礼物的资格。

最后,谢谢大家的友善与祝福!转发这条微博,抽取十个幸运观众,成为宁远科技新平板的体验者。

第三段视频发出后,江九少的微博粉丝又增加了两个亿。

这一视频,也在短短的时间里,被转发了将近七亿次,下面的评论也是将近七亿。无数人转发留言,送上“祝福男神如愿以偿,抱得佳人归”的祝福。

当然,也有个别人发出不同的声音,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追个女朋友都跟撒钱似的。

.....

这些网络上的热潮,让宁远集团,尤其是宁远科技的股价急速飙升。

这股价的骤然飙升,让各路人马纷纷震惊,赶忙究其原因。

半小时,几乎每个所谓专家面对搜集来的资料,默默地蹙眉。

“一个人的能量会有这么大吗?”

“事实在眼前。”

“真搞不懂现在这些疯狂的娱乐大众。”

“大众才是经济的主体,这么多年的股票生涯,你还没有觉悟?”

“宁远集团看来真是野心勃勃,据说这宁远科技有军方背景,难不成突然高调起来,这是要摆脱军方?”

有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听到这样声音的人,只是扫了那人一眼,冷冷地说:“不管你多有钱,级别多高,你也只是个炒股的。请牢记。”

.........

总之,江氏九少曝光了自己容颜的这个晚上,注定成为娱乐大众的又一波狂欢。

江老爷子开始看新闻,还在眉头深锁,心疼江瑜被拒了。但当他看到最后的时候,忍不住赞叹:“真不愧是我的孙子,尽得我的真传。”

张伯抚了抚额头,没言语:老爷子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夸人赞己。

老爷子扭过头问:“小张,你怎么看?”

“哦。九少这孩子很是聪敏。”张伯敷衍地说。

江老爷子高兴,也并不在意他的敷衍,很是得意地说:“他这几波广告走得很好,为宁远科技亲近国内大众走了一步好棋。同时,这种以退为进,有进有退,才能让佳人铭记于心。”

“哦。”张伯不敢苟同,却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老爷子高兴就好。

“小张,你似乎有不同意见。”老爷子敏锐觉察。

张伯连连摆手,说:“没有。我也觉得九少这几波广告走得好。”

“广告是不错。宁远科技靠军方起家,合作要对等。宁远科技如果一直低调,有朝一日,军方若有别的合作者,宁远的路将会无比艰难。”江老爷子不再笑,反而严肃认真起来。

张伯也不是泛泛之辈,从老爷子这句话中听出意思来,问:“是有人要跟宁远科技争?难道方如霞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她儿子?”

江老爷子点点头,说:“方如霞的儿子本身就在军中,王家也有电子科技。只不过,当年宁远的技术更尖端,军方选择了宁远而已。”

“那,那现在怎么办?”张伯有些慌了。

他刚刚还在内心吐槽老爷子:感情的事,还说什么以退为进,有进有退。那分明是算计。感情的事,能算计吗?根本不能。

可现在听老爷子从这几则视频中就分析出这么多,张伯顿时觉得自己见识浅薄。

“方如霞既然来表示晓月是她的后辈,我当然也要高调去关心一下晓阳,对媒体宣布一下我对晓月的喜爱。还要跟媒体讲一个绵长的故事。”老爷子振振有词。

“绵长的故事?”张伯问。

老爷子神秘一笑,说:“小张,人世间的事,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张伯还是不明白,江老爷子就打开了文件夹,拖出了一份儿文件看起来。

那份儿文件叫“辛晓月的绝密档案”,发件人是江承佑。

“啊?辛晓月的绝密档案?”张伯伸长了脖子。

江老爷子连忙捂住平板,说:“一边去,我先看,斟酌斟酌,再看看能不能给你看。”

张伯受到了打击,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去,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发呆。

老爷子将辛晓月的档案看完,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隔了一会儿,他直接走进了隔音的卧室,给江瑜去了电话。

江瑜看是老爷子,犹豫一下,还是接起来。

老爷子径直问:“你看了承佑发给你的辛晓月的档案了么?”

“他居然发给你了?没道德的玩意儿,拿我的钱财,还要外发。”江瑜愤怒起来。

江老爷子不理会,径直说:“那是你们的事,你一会儿找他打架都可以。我现在就问你,你没有觉得辛晓月的舅舅一喝酒就爱喊‘我把阿凡弄丢了,早知道,我就不带他去云来镇买鞋了’这一句有什么吗?”

江瑜听到这一句,心里一紧,沉声问:“你想说什么?”

“果然是你么?”老爷子先前还是怀疑,觉得自己是擅自开了一个脑洞,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

江瑜没有说话。

老爷子继续问:“辛晓月的舅舅说的阿凡,就是你吧?当年,承佑他们就是在云来镇找到你的。辛晓月的舅舅和妈妈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么?”

江瑜还是沉默不语。这个时刻,他说不是,老爷子也不会相信。

江老爷子看他沉默不语,便低声说:“承佑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乱发。爷爷也已经将那文件粉碎,我现在给你打电话,用的是加密的,你也应该看到了。并且,我连张伯都避开了。”

“你现在说这些,想干什么?我劝你,无论是哪件事,你都袖手旁观是最好的。”江瑜缓缓地说。

“你知道方如霞有多恐怖吗?我跟他交手,几乎都是败绩。”江老爷子直接说。

“那是你。”

“你大爷。”

“是你大儿子。”

江老爷子无语,拍了拍胸口,顺顺气,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想保护你恩人一家。放心,我也不会在你之前向任何人透露。我只是想编个故事,想跟你通个气而已。”

江瑜听说老爷子要编故事,立马紧张起来,警觉地问:“你要干嘛?”

“咱们也不能落后方如霞啊。人家只要放出‘辛晓月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是人家儿子把辛晓月从山村的带到城里来脱胎换骨的’,再加上辛晓月拒绝了你。呵呵哒,你以为你穷追猛打就行了?大家都会觉得你是拆散有情人,对你唾弃不已,尤其人家的儿子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你是商人,是吃人民血汗的资本家。啧啧,还宁远集团总裁,就你这智商,傻不拉几的。也不知道随了谁。”老爷子说到后来,越发嫌弃自己的孙子了,并且认为这傻不拉几的智商就是随了自家儿媳妇。

江瑜顿时无语。

老爷子顿了顿,继续开喷:“呵呵,她方如霞打的是这一张牌,想要一箭双雕,抢走我的孙媳妇,又想顺带把宁远科技搞下去,自家的去合作。她想得太美好了。如今,我也要打一张牌,让她要不起。”

“请问,你能打什么让她要不起的牌?你不会直接说晓月是我恩人的后人吧?”江瑜冷冷地反问。

“我答应了你,这个不说的,我就不会说。”老爷子说,“我就准备跟媒体说,你对晓月的一见钟情是并非是始于最近,而是从小在我这里看到晓月的照片,就特别喜欢。”

“你打住,好好打你的游戏,别添乱。”

“我怎么添乱了?”

“你在这里编什么我小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什么的。别忘了,你还给我塞了俩老婆,你怎么解释?你去跟媒体说我对辛晓月念念不忘?”江瑜反问。

老爷子一下懵逼了,抚了抚额头,说:“对哦,我没想到这个事。”

“所以,请你打你的游戏,别添乱。”江瑜说。

“哎哎哎,容我再想想,想到了给你打电话啊。”老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别,我求你好好养着。”江瑜说。

“行行行,总之,你要警惕方如霞,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江老爷子强调,恨不得把当年的教训经验都告诉江瑜。

“挂电话吧,你。”江瑜催促。

“唉,我在问你一句,你们俩相认了么?”

“没有。”江瑜回答,唇边倒是露出一抹笑。

如果,辛晓月那么容易跟自己相认,他倒是要怀疑辛晓月是不是宝宝了。

“这,倒是好。只不过,怕你弄巧反拙。”老爷子发愁起来,随后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相认?”

“我暗示过她。如果,她是宝宝,那么,她会有所行动。”江瑜说。

“你叫她宝宝啊?是以前的小名吗?跟我说说你们以前,好不?”老爷子开始八卦。

“我有事,挂了。”江瑜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

随后,张伯在外面敲门,大声喊:“江总,江总,不好了。”

“啥子不好了?”老爷子没好气地打开门。

“刚刚收到消息,九少的妈妈要回来了。”张伯说。

“回来干嘛?”锦绣饭店里的江瑜也问出了跟老爷子同样的问题。

“说是要回来照顾儿子,不让儿子受人欺负。”柴秀这样回答,张伯也这样回答。

同一时刻,江瑜和江老爷子同时扶额,同时说出一句:“阻止她回来。”

“哦,是。”张伯和柴秀也同时回答。

只不过,不同的是,老爷子随后就去打一局游戏压压惊去了。而江瑜则是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去看一看辛晓月的隐秘日记。

可就在这时,辛晓月发来了信息。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以退为进

江瑜看见信息里跳出“宝宝”两个字,一颗心居然抑制不住地砰砰跳,跟第一次做成几亿生意一般。

之前备注的“演技炸裂心机月”早就被他换成了“宝宝”。

他赶忙打开信息。

辛晓月的信息很短,她写:

江瑜先生,今日在广场,我对于你的行为,并未回应,让你在媒体面前折了面子。将心比心,所以向你说一句对不起。然而,这“对不起”并不是我认为,我今天的行为有任何不妥不妥,或者有愧于你。另外,谢谢你对我的保护。

江瑜看了几遍,露出苦涩的笑,内心却又轻松了些许。

辛晓月的意思是说,她没有爱上他,也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所以,不回应他是最妥帖的,对他的落寞或者失了面子,并不觉得愧疚。那一句“对不起”只不过出于折了面子的起因是她,她不得不说的。

她没有爱上他,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

这种认知真是让人苦恼,难过。

然而,如果她现在哭着喊着或者半推半就要跟他在一起,他的心不会这么轻松。毕竟,她是否是宝宝还有待证实,而且她是以敌人棋子的方式出现的。

对于一直被算计的他来说,要接受一个人介入自己的生活,介入自己的生命,那是非常困难的。

而今,他仔仔细细地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想要她,想跟她在一起,没有她的生活,他只觉得很是无趣。所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铤而走险。

“这家伙,还真是聪敏。”江瑜摇摇头,一脸的宠溺。

随后,他修长的十指搭在键盘上,思索了片刻后,发了一句:晓月,可否加个你真正的; 这个时候,辛晓月躺在床上,也没有睡意。

她第一次觉得这房子变得很陌生,自己是这房子的过客,甚至过客都算不上。

从前,王轩带了她和弟弟过来,说这是他们的家,他们喜欢怎么布置都可以。

王轩执行任务的日子里,只有姐弟俩在这里住,舅舅得了空偶尔会过来吃顿饭,叮嘱他们不要把自己太当主人,不要动王先生的东西,要爱护物品、爱护卫生。

姐弟俩答应着,可从心底觉得王轩是家人,是守护神。而这里是家,是比桑前路辛宅更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他们姐弟俩会买一些小玩意回来装点房间,甚至装点王轩的房间。会精心呵护在阳台上的花,会认真打扫屋子。许多时候,她闲下来,在底楼的沙发上坐着,看着大门发呆,像一个盼望着远行的丈夫突然回来的妻子一般,心像是一张涨满风的帆,涨满期待。

可是,当方如霞入了这屋子,如同入无人之境,径直去了那一间空置很久的主卧时,辛晓月就觉得茫然。

之后,静姐与阿娇两人轮番给她做科普,洗脑,辛晓月就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只是王轩暂时借给她避一下风雨的地方。

像是一瞬间,五月天的晴天滚过一个响雷,辛晓月忽然就梦醒了。

借来的慰藉总是要还,美好的梦总是会醒,虚假的总会消失于无形。

躺在床上的辛晓月,感觉万分沮丧。然后,她想起转身离去的江瑜那落寞的背影,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来。

对于江瑜,她怀着略微的歉意,尤其知道他可能是阿发哥哥后,这种歉意更浓了。

从前,她冷言冷语拒绝过许多人,甚至还揍过一些不知趣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表白被拒后,转身离开,非常绅士的男子.....

辛晓月从来没有过一丝的歉意。

在她看来,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假装喜欢呢?

我不喜欢你,我明确对你说了,没有一丝可能,这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并不是什么伤害。既然不是伤害,又怎么会存在歉意呢?

至于那些纠缠不休的,已经属于素质低下,给脸不要脸的了。既然人家都不要脸了,那自己为什么要给对方脸啊?动口动手,完全不存在“歉意”一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瑜转身离开的背影,辛晓月觉得非常抱歉,内心很是难过。

后来,再看到江瑜很体贴地发了那么一条短信,内心原本就有的歉意与难过,就更浓了。于是斟酌再三,向他发了一条短信。

发出去后,辛晓月就在想江瑜会怎样回复?

不一会儿,他就回过来了。

辛晓月赶忙打开,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是要求加微信,而且,人家还说的是加你真正的; 看来,也知道她有俩微信,一个就加那些不好拂面子,又不想加的人;另一个才是常用微信,只加了不到三十个人。

加,还是不加?

辛晓月发愁了。

这个一个微信不到三十个人,基本都是常常联系的那种。

像什么外面打广告、做活动、游戏里开黑的路人甲什么的,那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她基本都留的是另一个电话号码,另一个; 这个私密的微信,加上的人都是她允许了对方长期走入自己生活的人。

一旦答应加了江瑜,就像是允许他进入了自己的私人领地。

而她并不爱江瑜,至少没有想要跟他一起生活的这种念头,连瞬间的念头都没有。若是继续纠缠,注定是要辜负他的。

这种主动要被辜负,要跟自己生怨隙的人,加到这个> 辛晓月翻了一个身,自跟自己对话:

“可是,他很可能是阿凡哥哥。辛晓月,如果他是阿凡哥哥,你也不加他吗?”

“他是阿凡哥哥,你就会接受他的表白,嫁给他,跟他一起生活吗?”

“没想过。”

“现在想想吧!”

辛晓月真的就认真想了想,将模糊的记忆里的阿凡拖出来,想了想许多模糊的片段——

“如果是从前的阿凡哥哥,可能会吧。”她自己回答,也不确定。

“那么现在的江瑜呢?”

“感觉都是陌生人了。而且他还克死了两任老婆!”辛晓月冷静分析。

另一个辛晓月跳出来说:“迷信,那都是迷信。你好歹是新时代的大学生。”

“好吧。就算不迷信,可他长得那么好看,很没安全感啊。”

“呔,颜值是问题吗?你自己很丑吗?颜值就是正义,有个帅的老公,荣誉感爆棚,要什么安全感?”另一个辛晓月又跳出来反驳。

“好吧。颜值不是问题。可是他那么麻烦,一晚上三批狙击手,还有人放过山风对付他,太吓人了。要是跟他在一起,每天都是好莱坞,每天都是江湖武侠,每天都是警匪片,每天都要烧脑......”

另一个辛晓月听到这样的分析,终于二者达成共识:“那倒是,又不是非君不可,颜值又不能当饭吃,生命比较重要一些。不过,他可能是阿凡哥哥,这层关系,怎么处理?”

辛晓月又发愁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不理会似乎也不是太好,全家人都将阿凡哥哥当成家里的一份子,就是辛晓阳也是念念不忘的。

说不定辛晓阳醒了后,知道江瑜是阿凡哥哥,还高兴得不得了。

“好烦啊!!!”辛晓月又在床上滚了一圈。

江瑜看辛晓月迟迟没有回复,便又发了一条:“晓月,暂时让我加上你的另一个微信好不?你若哪天连认识我这个事实都不想存在,那删除就好了。”

辛晓月看着这条短信,蹙了眉,自言自语:“似乎是个不错的建议。”

接着又来一条消息:晓月,你还可以朋友圈对我不可见,便能免去我窥伺你生活的可能。

“嗯,你这个建议太好了。”辛晓月觉得这个办法妥帖,笑着说了这一句后,愉快地搜索出江瑜的>

江瑜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心怦怦跳,点开来看,头像是一片银杏树叶,名字叫:浅秋晓月。

“晓月,我是江瑜。”江瑜发了一点信息过去。

辛晓月看着江瑜的那个头像,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江瑜,那个宁远集团的老总,那个国民男神。

尼玛啊,这头像居然是一个粗瓷碗里装着一个油馅米,而且还是做得不太成功,外形不太好看的油馅米。这人的ID到时周周正正,就叫:江牧凡

头像闪烁,辛晓月点开看到这条消息,也只硬生生地回了一句:你好。

“夜深了,怎么还不睡?”

“哦,已经睡了。”

江瑜忽然觉得天被聊死了,拍拍自己的脑袋后,想要再强行聊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妥。宝宝从小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她现在对自己有点愧疚,那就让她愧疚着吧。

所以,他很乖巧地说:“那睡吧,晚安。”

辛晓月看到这回答,总算松了一口气,暗想:“这人还算知趣,没有聊什么尴尬的话题,说什么过分的话语。”

江瑜倒是摸到了辛晓月的性格。如果,他这个时候强行来一波表白,立马就会被拉黑,不管有没有阿凡哥哥那个身份。

辛晓月在心里给江瑜加了一分,心情比先前好了许多。随后,便没再回复江瑜的信息,而是翻看江瑜过往的朋友圈。

江瑜的朋友圈除了一些自家公司的广告信息外,清一色的就是吃。

油馅米、手擀面、画卷、馒头、包子.....

辛晓月一路往下翻,就见他在吐槽:外形还成,内里还是跟旧味道差得多。

那些食物的模样越发的熟悉,连配的辣料都很熟悉.....

那些食物的名称、样子都是辛晓月家里出品的。

最近的一条是在三天前,他写:

黄胖子说找到一个做蜀中油馅米很地道的厨师,说改天到我去吃。我倒是不抱什么期望。黄胖子还赌咒发誓说肯定好吃。问他是谁,还故作神秘,喊我打钱一百万,他为我提前解锁大厨资料。呵呵,我是那种会助长不良风气的人吗?

不是,因此,我断然拒绝了。请大家一起鄙视黄胖子这种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想睡

辛晓月看着这条朋友圈,觉得眼熟。

她想了想,才想起三天前,貌似黄胖子说让她做一顿蜀中家常味犒劳他。当时,黄胖子还说有个朋友也想吃蜀中家常面食,难道黄胖子说的朋友就是这家伙?

辛晓月又将这朋友圈看了一遍,越发觉得就是这家伙。

所以,他连忙给黄胖子发个消息,问:“睡了没?”

黄胖子正陪着曾琼在喝咖啡,看到消息,秒回:“执行任务中,没睡。”

辛晓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啥是执行任务,便问:“可有时间?”

“有啊。”黄胖子连忙回复。

此时,他面对曾琼,真是度日如年,只不过先前答应了辛晓月,查一查曾琼到底帮何天云与辛如海夫妇做了什么检查,他面对曾琼的主动邀约,才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谁晓得曾琼要求将之前在锦绣饭店没吃的饭,继续吃。

吃了饭,还要散步,散了步,还要喝咖啡。

这不,夜深了,黄胖子被迫送曾琼回家,品尝人家现磨的咖啡。

“谁呀?这么晚还给你发信息。”曾琼嘟哝着嘴。

“我表妹。”黄胖子振振有词地说。

“呀,表妹遇见什么人生难题了吗?”曾琼将一杯咖啡放到了黄胖子的面前。

黄胖子“嗯”了一声,瞎编说:“被我一个病人欺负了。”

“怎么回事?你表妹莫不是我们医院的护士?”曾琼问。

“不是。”黄胖子没多说,低头回复辛晓月的信息,问:“表妹,何事?”

“你上次说让我给你做蜀中乡村面食的时候,要带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江瑜?”辛晓月径直问。

黄胖子眼皮跳了跳,那四千三百万的车才刚刚摸到手,刚刚过了户啊,可千万别出什么叉子啊。

“哎,表妹,你真是冰雪聪明。不过,你千万别生气,那家伙真是怪可怜的。这么多年,他找了无数的面食大师去做他要吃的面食,总觉得不是滋味。我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味道,可能是他恩人家的味道。我现在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想着带着他尝一尝,万一就是你做的那种呢。对你以后的前程也是大有帮助嘛。”

黄胖子发了一大段信息出去。

辛晓月仔细看了两遍,确认了黄胖子要带的人是江瑜,内心反而涌起细细密密的疼。

阿凡哥哥也是一直想着大家的。

只不过,他为什么不来找他们。凭借他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的?

总有一天,她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

辛晓月翻身起来,打开电脑,准备在自己的私人博客上继续写日记。

而黄胖子看辛晓月么有回复,连忙打电话过来。

辛晓月正好静音,也没有听见。

黄胖子则是慌了,连忙说:“你可别生江瑜的气,这事,他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张的。他真的怪可怜的。到时候,你就赏他一副碗筷吧。我的好表妹。”

过了一阵,还是没有回复。

黄胖子面对曾琼的频频暗示,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直接对曾琼说:“我有些事,在我离开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曾琼一听他要离开,顿时就不干了,要撒娇。

黄胖子摆摆手,说:“打住,我最不喜欢纠缠的女人。你要跟我继续一起,就别扭捏纠缠。我还是喜欢那个干练的曾琼。”

曾琼无奈,黄胖子直接问:“这么跟你说吧,我表妹是被辛梓宁欺负的。我知道你认识辛梓宁的妈妈,似乎还是手帕交。”

“啊,她只是我的一个病人而已。”曾琼连忙撇清关系。

黄胖子不理会她,只说:“何天云不是个好人,我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善于算计的恶毒相。你要跟我以前断然不能跟这人有什么关系。”

“好,我跟她划清界限。”曾琼保证。

“其次,你上次说帮她做了试管婴儿。可有人说,你在办公室私自给辛如海取血,你还去了神外科。阿琼,你自己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黄胖子很认真地看着曾琼。

曾琼一阵的慌乱,摇头说:“没有,只是常规的采血。”

“我也是医生。”黄胖子沉了一张脸。

“泽林,我真的——”

“你若今天不想对我诚实,我们就到此为止。另外,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你看看今天的新闻,就知道辛晓月的后台是谁。”黄胖子严肃地说。

“谁?”曾琼下意识地问。

黄胖子没说话,只看着曾琼。

“是江九少么?”曾琼试探地问。

黄胖子摇摇头,说:“不,是沪上王家。你没看见方如霞亲自来保她吗?”

曾琼一张脸顿时刷白,说:“可,我,没做什么。”

“实话对你说吧。我今天是专门去医院找你的。”黄胖子面无表情地撒谎。

“啊?”

“方如霞跟我们的首长夫人是好友,首长夫人与我老娘也是旧相识。因此,王夫人方如霞也算我的长辈,她听说有人欺负辛晓月姐弟,现在就是来惩治恶人的。”黄胖子缓缓地说,那眸光盯着曾琼。

“我,我不是恶人。”曾琼摇摇头。

“阿琼,也是王夫人碍于你我的关系,不然根本不会给你这个将功折过的机会。”黄胖子径直说,“再说,你做了什么,难道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或者记录吗?人家王夫人要查你,易如反掌。”

曾琼身体微微发抖,问:“那,我该怎么办?”

“阿琼,辛氏倒台是迟早的事。我不忍看你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你好自为之吧。”黄胖子一脸严肃。

曾琼慌了神,一下子扑到黄胖子怀里,说:“我,我只是帮她做了一份儿假的亲子鉴定,证明辛晓阳跟辛如海没有父子关系。我,我该怎么办?曝光出去,我的从医生涯就毁了。”

“阿琼,不会的。你要看以什么方式曝光出去。”黄胖子拍拍她的背。

曾琼抬头看着黄胖子,问:“可以安全地曝光出去吗?”

黄胖子看她眼里充满期待,也是于心不忍,便说:“阿琼,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跟辛氏划清界限后,还能获得更高的赞誉。”

“真的吗?”曾琼惊喜异常。

“真的。”黄胖子将她放开,说,“明日我会给你剧本,之后就该我们演出了,解决掉你这件事,你以后的前程才会无忧。”

曾琼热泪盈眶,从没有人这样仔细为她打算。何况,还是一个跟她一起回家喝咖啡,面对她的挑逗,非常绅士的男人。

“那你现在呢?”她问。

“我得去看看我表妹和姨母,貌似我姨母被咬了。”黄胖子胡乱编造一个理由。

曾琼非常温柔体贴地将她送出来小区。

黄胖子站在四月的夜风中,想了想,还是开着自己那辆奔驰,去了锦绣饭店。

锦绣饭店内,江承佑并没有归家,而是在饭店房间驻扎,雷打不动,已经入睡。

而江瑜则打开电脑,鼓足了勇气,点开了辛晓月的私密日志。

第一篇是写于半年前,描述的是一场梦境。

她写:

十月的锦城,总是淅沥沥的雨。梦里,那个恶毒的笑又出现了,我忽然之间醒来。可我并不怕什么,也不愧疚,更不会觉得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世上的事,有因就有果。敢伤害我,就该承担伤害我的后果。大概是我三观有问题吧。

妈妈去了许久了,我都想不起她的样子了;阿凡哥哥也失踪好久好久了,若不是舅舅常常说起,我总会疑心他是我一场童话梦境里的人。

舅舅也走了,如今就只有我和晓阳。他还是个孩子。我也想“有一个人保护,就不用自我保护”,可那是多么可笑的奢望呀。我这种不幸的人,怕终其一生都得、必须、只能,自我保护!

江瑜看完了第一篇,说不完的难过,只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黄胖子恰好打电话来,絮絮叨叨地说了摆平的曾琼,这两天让辛晓月姐弟跟辛宅脱离关系后,程旭那边就可以下手了。

“嗯,你要什么。”江瑜直接问。

“我呸,我这是帮我表妹,别把我看作没有节操的人。”黄胖子说。

江瑜只“嗯”了一声,说:“感谢你。”

黄胖子一愣,倒不知如何说下去了。他真是没见过说“感谢你”这种话的江瑜。

“话说,你,”黄胖子想了想,打破了尴尬,“你是真的喜欢辛晓月了吧?”

“是。”江瑜很笃定地回答。

“多喜欢。”

“想睡。”江瑜言简意赅地回答。

“我靠,禽兽啊。”黄胖子一拍大腿,把工作人员吓了一大跳。

“我,实话。”江瑜慢慢地燃了一支烟,垂了眸。

“除了想睡,没别的想法?”黄胖子不死心地问。他虽然是个医生,但还是向往美好爱情的。

“想保护,想分享。想着失去她,会心如刀绞;想着如果以后的日子都没有她存在,会非常漫长,非常无趣。”江瑜缓缓地说。

他想起那天晚上,那个狙击手的位置非常近,他整个人俯身将她笼在窗台的阴影里,用身体守护着她。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人。

黄胖子被江瑜这一席话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不住地说:“好呀,好呀。”

“我想要把他宠溺成不会吃惊,也不需要自我保护的女孩。”江瑜看着她第一篇日记里的那些句子,在心底说,“辛晓月,把心和手放心地交给我。我会如你所愿的。”

“我靠,这真的是爱情。你这老树开花了,真是可喜可贺。你放心,我一定会支持你追求我表妹的。”黄胖子朗声说。

“夜深了,早些睡吧。”江瑜说完,挂了电话,询问推门进来的许康,“方如霞怎么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她喜欢

许康推了推眼镜,说:“方如霞说,她的规矩是不与人合作。”

“哦?”江瑜长眉一展,嗤笑,“她那么自信?江山代有才人出。”

“不过,她说,作为一个母亲,容不得儿子有半点闪失。所以,答应与你合作。”许康又说。

江瑜“哦”了一声,问:“她可有别的条件?”

“她说,明日锦绣饭店,详谈。保密工作由你来做。”许康说。

“行。”江瑜挥了挥手,点了一支烟。

许康看了看时间,建议江瑜休息。

江瑜摇摇头,转身入了里间,继续看辛晓月的日记去了。

第二篇日记写于十个月前。

那时,辛晓月刚刚得到高考状元。

她写:

填报志愿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会去京城。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开锦城。我对于未来前途,并不是特别看重。

妈妈已离开许多年。我是看着晓阳出生,我亲手喂过他饭,给他做过棉鞋做过吃的。他是我的亲弟弟,却更像是我的孩子,在他即将也要迈入高考的时候,我断然不能一个人远赴京城,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何况,这几年,我渐渐明白,对于辛宅的那些人来说,我和晓阳始终是外人。他们不可能打从心底里关心我们。所以,我若远行,谁来照顾晓阳呢?

还有轩哥!他保家卫国,浴血奋战,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如果我远去京城,他突然回来。这家里冷锅冷灶的,实在不好。

至于我填报志愿的科目,想必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吐血吧。嘿嘿!

想起来,我这人长这么大,居然是没有太多的奢求与欲望。只希望有一份儿自己的工作,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能养活自己,将来能陪着自己所爱的人,相夫教子,过这平淡的一生....

嗯,算了。不要想了,好好去考古系。轩哥想必很快就要退休了,到时候他回来研究中国历史的时候,我还能帮助他呢。

嗯,指不定将来能去博物馆上朝九晚五的班,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了。

辛晓月,加油,往前冲!

辛晓月的这一篇日记,字里行间充满着喜悦。

江瑜看到她写王轩的那一行,想到她选择考古系,选择留在锦城,也有王轩的原因,心里忍不住酸涩难过。

他看不下去,站起身,站在窗边看着灯火辉煌的滨江河畔。然后,他低头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支烟,准备点燃,忽然想起在山上的时候,她对于烟味蹙了蹙眉。

她不喜欢烟味!

于是,江瑜又将烟放回了盒子。然后,想了想,一回头,“唰”地一下将一盒烟连同精致的烟盒一起扔进里垃圾桶里。

然后,他就站在窗边,看着那一条不停流走的河。河畔灯火辉煌,鲜少有人走动。

江瑜只觉得一种难过与悲伤弥散。

纵使他能将宁远集团掌控在手里,他依旧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纵使他机关算尽,却依旧没揪出幕后之人。

人,这一生,无论多么显赫,总有时候,会有一种无力感。

如今,在对辛晓月这件事上,江瑜再次感觉无力。

“晓月,到如今,我最后悔的就是顾虑太多,没有不管不顾地回来找你们。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着你!”江瑜站了许久,低声对自己说。

然后,悲伤氤氲成眼泪,化作水雾模糊了双眼。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了。

风华绝代的江九少,站在窗边,对着空无一人的江畔,难过了一夜。

而这一夜,一宿未眠的人,还有方如霞。

送走许康之后,她招来了正在刷的静姐,有些沮丧地问:“静姐,你说,我是老了么?”

“夫人,何出此言?你风华绝代。”静姐连忙说。

“我说得不是容貌。”方如霞看着静姐说,“起先,我只想着有人想要利用辛晓月害阿轩。”

“难道还有别的?”静姐讶异。

“刚刚,许康来找过我。”方如霞直接说。

静姐讶异,方如霞继续说:“许康说,江家一直有人在谋害江老九。这一次,这些人将辛晓月送到了江九少的床上——”

“什么?送到了床上?那么——”静姐一听,马上紧张起来。

天知道,他是看着王轩出生,看着他成长的。这小子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女子,这女子居然被别的男人夺了清白——

静姐瞬间想打死那个人,哪怕对方是宁远集团总裁。

“许康没有说。”方如霞垂了眸,心里也很窝火。

“许康这臭小子也变坏了。当年,在许明慧身后,可不就是个毛头小子。”静姐愤愤地说,“跟着江家人几年,倒是变坏了,可见江家家风就不正。”

“王家也没多好。”方如霞没好气地说。

这么多年,因为有她压着,王家人明面上不敢乱来。实际上,在下面小动作不断。因为他们只是小动作,不能动摇根本,她就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辛晓月的事情一出来后,方如霞顿时发现王家的人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算计王轩了。

这是她到了锦城后发现的。

原本,她来这里,只是替执行任务的儿子守住辛晓月,等待儿子归来,与江瑜公平竞争。谁料到了锦城后,居然发现了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有人算计王轩,还要顺带算计江瑜。

王轩和江瑜,是沪上两大家族王氏和江氏这一辈里,最杰出的人才。

如果不出意外,江氏和王氏的继承人就该是这两人。

同属沪上豪门,生意上是有所竞争,但两家当家人从来没有你死我亡这种下狠手的举动。

而今,知道王轩看中辛晓月,然后把辛晓月送到江瑜的床上,设法让江瑜爱上辛晓月。这背后之人,所设的计策,不可不谓不高明。

一则,了解王轩对辛晓月的喜好;二则,还能了解江瑜这个捉摸不定的人的喜欢的类型;第三,还知道能引起人争斗的除了利益,还有情爱。

动物界最初的争斗,不外乎地盘和求偶。

呵呵,背后设计之人真是高明。

等有朝一日,王轩与江瑜两强相遇,就算不你死我亡,也是两败俱伤。而幕后之人,坐收渔利。亦或者,拿辛晓月来对付二人。

方如霞越分析越后怕。

静姐听完,也是一脸凝重,迟疑了一下,问:“那,你答应那小子了?”

“不答应能行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确保阿轩安全。”

“那倒是便宜了江瑜那小子。”静姐气愤地说。

方如霞挥挥手,说:“静姐,你别这么想。若是没有江瑜,我未必能想这么深远。这一次联手,也好。多了一份儿力量,同时,也好试探试探江瑜的实力。”

“对,阿轩总是会跟他对上的。”静姐也点点头。

“你们刚才跟晓月聊什么?”方如霞说完了自己的事,便开始闲聊。

静姐将刚才与辛晓月的对话说了一遍后,愁眉苦脸地说:“你说阿轩这孩子到底咋想的?辛晓月说,阿轩对她,就像班主任对待着成绩最好的听话学生;像父亲看着女儿,像兄长看着亲妹妹......”

方如霞听到这里,太阳穴突突跳了几跳,想起许久以后,也有这么一个让人头疼的人。

“这小子怎么跟吴泽似的。”静姐说完补充了一句。

“是啊。”方如霞叹息一声。

“话说是不是当兵的都这个德行?”静姐追问。

“我怎么知道?”方如霞不想提旧事。

她把那小子逼迫到角落里,还不就是那副样子?对她关怀备至,可以为她死,却只说职责所在。

去他大爷的职责所在!!!

“我瞧着辛晓月挺苦恼的。”静姐心疼地说。

“遇见这种事,谁不辛苦。”方如霞没好气。

“如果真是这样,我还宁愿辛晓月跟江瑜在一起。”静姐一屁股坐在一旁。

“如果阿轩对人家没意思,她能有人疼惜着,自然是好的。”方如霞说,想起这些年王景彦对自己疼爱有加,嘘寒问暖。

这种日子、这样的爱情虽然不像从前那样跌宕起伏,但很温馨,内心也很宁静。

“夫人,你说,我们俩这样在这里说阿轩,是不是很不好?”静姐忽然意识到这事。

“有什么不好?我这才是亲妈系列。”方如霞站起身,说,“我心情不好,做饭去。”

方如霞自小开始,心情一不好,就要下厨,做出一道又一道的菜,却就是不吃。

静姐一听,也是默默无语,赶忙陪着下厨去了。

厨房就在楼下,方如霞一下厨,娇娇也就没法入睡。于是,又穿着睡袍,去厨房里跟自家干妈摆谈了一番,大意就是小声说辛晓月可能中意江瑜的话。

方如霞操作着锅铲,没什么表示。

静姐倒是在一旁黑了一张脸。

若是从前,她肯定说辛晓月有眼不识泰山。可今天跟辛晓月谈过话,像是从辛晓月身上看到了从前的方如霞。她顿时就心疼了啊。

她甚至觉得如果辛晓月移情江瑜了都是正常的。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男女之事,你掺和什么?”方如霞也不耐烦了。

正说得兴奋的娇娇被喷了一脸,顿时懵了。

“好好去睡了,不要擅作主张,掺和这些事。”方如霞板了脸,将煮好的沸腾虾放到桌上。

静姐吃了一个虾,瞪了娇娇一眼。娇娇只好默默退走。

“明日,让她出国,看着神烦。”方如霞说。

静姐又吃了一个虾,点点头。

房间里的辛晓月写完了一篇日记,正要睡觉,听见有人敲房门。

辛晓月警觉地开了房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娇娇。

“娇娇姐,你怎么还没睡?”辛晓月倚门而立,看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娇娇,问,“你要出去?”

“嗯,来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娇娇微笑,随后一把粉末洒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这样的人

娇娇微笑着,趁辛晓月不备,一把粉末撒过来。她速度很快,迅速出手,就要来捂住辛晓月的口鼻。

她抓人的手法老道,如果是没有什么能力的普通人,一抓一个准,保证被抓着毫无反抗之力,悄无声息就会被放到,拖走。

“看来,你对你的敌人不熟悉。”辛晓月闪身在一旁,抓住娇娇的手腕,匕首就抵在她的脖颈间。

“你——”娇娇一惊。

辛晓月不给她任何多话的机会,干脆利索地将她拽倒在地,将她的关节全都打脱。

“你,你到底是谁?”娇娇厉声问。

辛晓月拿出抽屉里的尼龙绳子,将她绑个结结实实。

然后蹲下身去问:“你是谁?”

娇娇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没好气地说:“你不放开我,我干妈不会放过你的。她就在楼下。”

辛晓月站起身来,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说:“你别说有的没的。你信不信,我把王夫人喊来,照样可以折磨你。”

“你有胆试试?”娇娇横眉冷对。

辛晓月却没有说话,快速走到窗边,猫身在一旁,快速抖动窗帘,一下子打开窗户,快速合上。

然后有人“嘭”落地的声音。

辛晓月住的地方也算是高层,骤然掉落,必然死亡。

然后,她拉上的窗帘,缓缓走到了娇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外面的那个是你同伙吧?想必楼下还有。”

“你居然杀了人,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娇娇呲牙咧嘴。

“你以为我多善良?”辛晓月蹲在旁边,拿着匕首在她背上裸露的皮肤上划过,翻出皮肉,带出血痕。

娇娇疼得直叫:“求求你,别,别——”

辛晓月收了手,平静地问:“所以,你是要带我去哪里呢?”

“我,我只负责将你从窗户运出去,我不知他们要带你去哪里。”娇娇连忙说。

“哦。他们是谁?”辛晓月问。

“我不知道。”娇娇哭了。

辛晓月从抽屉里拿出消毒水倒在她的背上,疼得娇娇叫起来。

“小心你干妈听见。”辛晓月笑着说。

娇娇咬牙忍着,辛晓月又说:“他们可能听不见,因为掉下去一个人,你干妈的护卫肯定会知道的。你干妈大约处理那件事去了。”

“你,你真毒。”娇娇咒骂。

辛晓月为她处理了伤口,贴上一个大号的创可贴,将消毒水放在桌上,才缓缓地说:“人不狠,站不稳。我从小没有爹妈,要护着我自己,要护着我弟弟,不毒一点,又怎么活下来呢?”

“你,你,你的手沾过血。”娇娇笃定地说。

辛晓月一愣,随即轻松一笑,说:“我祖上是捕蛇者,我自小捕蛇、杀蛇,见血算什么。”

“不,你,你手上是人血。”娇娇说,“你,你导致那人死亡,你却呼吸平顺,你,你太可怕了——”

辛晓月沉了一张脸,缓缓站起来,说:“人和蛇,和别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会没有区别?那是一条人命。”娇娇反问。

“对我来说,这世上,众生平等。所以,众生也就分为两类:对我好的和对我不好的。对我不好的,又分为单纯只是让我觉得讨厌的和想要害我性命,害我身边人性命的。”辛晓月说到这里,抬脚狠狠地踢了娇娇几脚,踢得她哎呀直叫。

“你这种,就是属于想要害我性命,或者想要拿我来害我身边人性命的。”

“我不是。”娇娇争辩。

辛晓月不理,娇娇,自顾自地说:“旁人都说大山里的人淳朴,农村里的人质朴。可你们不知道,大山里的人,比任何人更懂得自然法则。所以,你瞪着我干什么?有本事你大声喊啊?”

辛晓月说着,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再娇娇脸上。

“你,你这个恶魔。”娇娇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他们只抓你吗?还有你弟弟。”

辛晓月一听,顿时愣了。

辛晓阳确实是她的软肋。

娇娇被抽得红肿的脸上浮出得意的笑,越发显得狰狞。

辛晓月看着她,恨恨地问:“他们到底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找死。”辛晓月变了脸色。

娇娇吓到了,她原本以为辛晓月就是个山野村姑,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可是,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这就是个恐怖的疯子。

辛晓月抓起旁边一个青瓷的花瓶,没有说话。

“你要杀了我,你会坐牢,你永远找不到你弟弟。”娇娇连忙说。

辛晓月将青瓷花瓶砸碎在一旁,一把匕首直接横在她手腕上,冷冷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我让你一辈子手不能动,无法行走。”

“你,你不许。”娇娇叫起来。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说,我也可以找到他们。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可以将计就计,欲擒故纵。至于挑断你的手脚筋,你干妈会不会怪我。那是肯定不会。因为王轩现在在外执行任务,你要抓我走,就是去威胁他的。我相信王夫人,不会放过你。”辛晓月冷冷地说。

娇娇瑟瑟发抖,死鸭子嘴硬,说:“我干妈不会相信你的。”

“一个母亲,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为了儿子可以背叛全天下。”辛晓月说着,眼眶红了,眸子里全是恨。

娇娇看到她眼里那种彻骨的恨意,如坠深渊,瑟缩着说:“我,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

“你知道吗?我妈去得早,我看着我弟弟出生,我给他洗尿布,喂稀饭,我教他说话,我教他走路,我教他认字......,你们敢动他,就是找死。”辛晓月说得很慢很慢,说完之后,匕首快准狠穿过娇娇中指的皮肉,插入地板里。

娇娇发出尖锐的呼叫,辛晓月拉开了房门,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楼下,刚刚听完下属汇报的方如霞听到惨叫,与静姐快步上来,先是闻到一股血腥味,然后看到辛晓月坐在楼梯口的矮几上,正在拨打电话。

“晓月,怎么了?”静姐问了一声,看见辛晓月没有受伤,只是眼眶红红的,眼泪蓄满了泪水。

方如霞抬眸看着她。

辛晓月看着方如霞,毫无畏惧,平静地说:“先前,晓阳车祸,肇事司机跑了。我只关心晓阳的生死,没太多的精力去追查肇事司机。可若是那司机是故意的,那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可若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我倒还可以留他一条命。”

方如霞眉头一蹙,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子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女孩,也不像刚刚见到的那个女孩。

“晓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方如霞问。

“如今,若是有人真敢从ICU带走晓阳,导致晓阳有个三长两短。不管,那些人是谁,我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辛晓月继续平静地说。

方如霞一惊,问:“有人要劫走晓阳?”

“问你的好干女儿去。”辛晓月恨恨地看着方如霞。

方如霞只觉得辛晓月艳丽的面容如一把美丽的刀,让她也不由得往后一退。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只快步去了辛晓月房门。

娇娇还瘫软在地板上,没多少血,可是手脚都是被人为打脱关节,一把匕首只穿过她中指的皮肉插入地板。

“娇娇,你干什么了?”方如霞问。

“干妈,我正准备睡觉,是辛晓月突然发疯。”娇娇连忙说。

“娇娇,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方如霞沉了一张脸。

静姐冷笑,说:“晓月好端端怎么会发疯?与你从前也不认识,为何要害你?娇娇,若是从前,你连向夫人回话的机会都没有。”

“静姐,辛晓月真的,真的是恶魔。她,她手上沾过人血。”娇娇说。

静姐不理会,蹲身将那匕首抽了,擦干了血,递给一旁的辛晓月说:“防身的东西,要收好。”

辛晓月默默接过,继续拨打尚月棠和岳凤姝的电话。

先前,让岳凤姝一起过来,岳凤姝却说要低调,这一晚,她会守在医院里。

这会儿电话没打通,她一颗心一直悬着:一是担心岳凤姝和尚月棠的安危,二是担心辛晓阳。

“干妈,我没有。放过我,看在涛涛的份上。”娇娇哭起来。

“你既然说到涛涛,那你就好好想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的含义吧。”方如霞站起身,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回头对静姐说,“给她包扎伤口,好好审讯。”

“是。”静姐一脸沉静,召来了几名方如霞的护卫,将娇娇拖走,然后又打扫了屋子。

“晓月——”方如霞喊了一声。

“有什么事,等我联络上我同学再谈。”辛晓月说。

方如霞倒是愣了,这两世为人,她也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于是,她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丫头打电话。

辛晓月则完全没有在意方如霞的打量,心急如焚地拨打了第八个电话时,岳凤姝接起来了。

“晓月。”岳凤姝气喘吁吁地说。

“你那边怎么样?”辛晓月连忙问。

“月棠受了点轻伤没事的。”岳凤姝说。

“啊?要紧吗?伤哪里了?”

“没事,没事,别担心。就手指头扭了一下。”尚月棠在一旁说。

“你没骗我吧?”辛晓月问。

“嗨,哪能骗你呢。”尚月棠哈哈笑,说,“那几个人的身手不错,不过,比起我家的家传所学,还是差了点。”

“你们没事就好。晓阳呢?没事吧?”辛晓月问到最关心的问题。

岳凤姝回答说:“晓阳没事。我先前就做了护士医生巡查表,以及这个楼层的医生护士。再说了,我对人很敏感的,不当医生护士的人,无论外在打扮多么像,他们的步伐,神情,身上那种气场都不像。那几个人一出现的时候,就被我识破了。”

“谢谢你,大姐。”辛晓月眼泪簌簌而下。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再说,我也算是好久没真正活动活动筋骨了。”岳凤姝说。

辛晓月却听出端倪,问:“这些人身手很厉害?”

“专业培训,招招致命,很厉害。不过,柴秀居然很能打。”岳凤姝说。

“柴秀在那边?”辛晓月很惊讶。

“江瑜一直有派江氏门徒在这边暗地里值守。我这边一打起来,那帮人就被江氏门徒抓了,不然,我和月棠两人虽然能对付,但要吃力些。”岳凤姝笑着说。

辛晓月一颗心放下来,松了一口气,才又问:“那些人,都被抓了吗?”

“被柴秀抓走了,说你要审讯的话,去锦绣饭店。”岳凤姝说。

“嗯,我这里也遇见点状况,我先处理一下,省医院那边,就麻烦大姐你守护晓阳了。”辛晓月缓缓地说。

“行。”岳凤姝说完,挂了电话,开始给尚月棠揉扭伤的手腕。

辛晓月收起电话,才看到方如霞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待着她。

“省医院没什么事吧?”她问。

辛晓月点点,方如霞也是点头,说:“那就好。”

辛晓月却是垂眸说:“我是山野丫头,这些杀戮与阴谋原本就不该是我的。”

“是轩儿带给你的。”方如霞径直说,又问,“王轩身为王氏一族的这一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总是代表着利益,总有许多的麻烦。晓月,你还愿意陪着他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气场

辛晓月抬眸平静地看着方如霞。..cop> 方如霞也是一个美人,保养得极好,岁月机会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倘若她不是衣着偏向于成熟贵妇,那么,王轩跟她站在一起,人家说王轩是方如霞的哥哥也没人会怀疑。

容貌俱佳的方如霞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让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感。

方如霞此时也瞧着辛晓月。

从前,他看照片,只觉得这是个聪敏漂亮的小姑娘;可经过娇娇的事情之后,她再看她,便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

“不愿意吗?”方如霞微笑着问。

辛晓月在她面前坐下来,摇摇头,说:“不。是觉得王阿姨这问题问得奇怪,不知怎么回答。”

“哦?怎么奇怪了?”

“轩哥是你的儿子,却也是我的恩人,我的亲人。守护亲人,不需要问愿不愿意。因为,那是本能。”辛晓月缓缓地说。

方如霞赞许地点点头,说:“你真的很聪明。不过,你明白我问的是什么。”

辛晓月略垂眸,有些自嘲地轻笑,说:“王阿姨,我们俩讨论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

方如霞也承认自己太心急,便点点头说:“我只是太在意阿轩了。你别太在意。”

辛晓月摇摇头,说:“我不在意这些。我只在意方云娇。她今晚的举动,我希望王阿姨给我一个清楚明白的解释,在此之前,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洗地。”

方如霞轻轻一笑,觉得辛晓月很像年轻时候的她,便笑着点点头,说:“我一定给你一个清楚明白的解释。”

“晚安。”辛晓月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辛晓月回到房间,更无睡意,她记挂辛晓阳的安危,便收拾了一些东西,又去书房拿了一些防身的用具,背上背包出门了。

待辛晓月出门后,方如霞才推门出来,对一旁的年轻男子说:“方生,暗中保护她。”

“是。”那叫方生的男子也随后出了门。

静姐一脸凝重,问:“真就让晓月这样出门?”

“娇娇的功夫不弱,我瞧着又用了特别的迷香粉,都对付不了晓月。晓月不是一般的厉害。”方如霞赞许地点点头。

“你说她怎么这样厉害?难不成跟你我一样?”静姐小声问。

方如霞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若是跟你我一样,那,还让她接近阿轩吗?”静姐很是担忧。

“跟我们一样怎么了?”方如霞白了静姐一样。

静姐嘟嘟嘴说:“好嘛,我不对,我有罪。我是双标狗。”

方如霞“噗嗤”一笑,说:“行了,我亲自去问一问娇娇。”

“说到娇娇,就让我生气。”静姐一脸不高兴。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关押娇娇的屋子。屋子是一间客房,娇娇被扔在床上。

她的手腕脚踝膝盖肩膀手肘,多处关节被打脱,所以,整个人动惮不得。

“干妈。”叫叫看到方云霞走进来,泪光闪闪。

“娇娇,我在米兰的动乱里救下你。你父母在那一场动乱中死去。从此,我带着你,一直当你是亲生女儿。教你功夫,让你读书,还给你置办了丰厚的嫁妆,亲自送你出嫁。你是方家大小姐,方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今天却要背着我搞风搞雨了?”方如霞板了一张脸。

“干妈,我是被逼无奈。那些人抓了涛涛,逼迫我将辛晓月绑了扔出窗外,他们就放涛涛。”娇娇哭喊。

“那些人是谁?”静姐面无表情地问。

“我不知道。他们只说,将辛晓月迷晕,绑好,递到窗外,他们运走,就可以放涛涛了。”娇娇说。

方如霞摇摇头,说:“娇娇,我拿你当女儿,你还要骗我?”

“干妈,我说的都是实情。”娇娇连忙说。

“如果你是被威胁,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抓辛晓阳?”方如霞眸光凌厉。

方云娇神情一怔,说:“我不知道他们要抓辛晓阳。”

“这个东西是我黏在你头发上的。”方云霞扬了扬手,掌心里有一只五角星,“你刚下楼来晃荡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神色有异。你的神色根本不是无聊睡不着想吃东西的,而是来确认我在做什么。”

“干妈,我没有。”娇娇的声音充满恐惧。

静姐就将那一颗五角星打开来,成为一个小型的录音笔,里面就将辛晓月和方云娇的对话录得清清楚楚。

方云娇一脸惨白,随后破口大骂,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方家的东西是留给我的。可我这个方家大小姐,连方盛与方生这种贴身护卫都不如。说来说去,方家的一切,王家的一切,都是王轩的。我能有什么?”

“你没有吗?”方如霞厉声问。

“呵呵,就那么几个破公司?”方云娇抬眸看着方如霞。

“那是市值好几亿的公司,潜力无限,娇娇,你太贪心了。”方云霞缓缓地说。

“实话跟你说吧。方云霞,我恨你。”

“忘恩负义的东西。”静姐抽了方云娇一巴掌。

方云娇吐出一口血,阴森森地说:“我可知道,当年米兰的那一场暴乱是谁挑起的。翻云覆雨方如霞,不对,当时你还叫爱丽丝。你玩弄人于鼓掌,挑起争端,而我这样的无辜之人被连累成为孤儿。你是我的杀父母仇人。自从我知道后,我无时不刻不想着夺走你最心爱的儿子。”

“丧心病狂。”方如霞“啪”地打在她脸上。

方云娇哈哈笑着说:“那一次,要不是辛晓月多事,我就可以看着你痛苦不堪了。”

“是你下的狠手?”方如霞掐住方云娇的脖颈。

“多得很的人想置你儿子于死地。只不过,他倒是真的很厉害,除了那一次找到了机会,别的时间真是找不到机会。呵呵,不过,他不是中意辛晓月吗?这次,把辛晓月弄过去,呵呵——”方云娇一脸面目狰狞。

“你最好如实回答,不然,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方如霞坐在一旁,一脸的阴冷。

方云娇摇摇头,说:“我不怕。涛涛都被送走了,你方云霞终究还是老了。我视死如归,你以为你能怎样?”

方如霞垂了眸,对静姐说:“联络陆军长,就说方云霞有重要情报要汇报。”

“是。”静姐说着,小跑出去联络。

方如霞看了娇娇一眼,说:“不管你信不信,当年米兰的事,跟我没有一点的关系。我方如霞树敌无数,也不怕多你这么一个敌人。但毕竟,你是跟着我长大的,养条狗还有感情,何况,我一直当你是女儿。今日,我不追究你,你我母女情分恩断义绝。另外,你把涛涛交给谁带走了?若是那些人,你自己祈祷涛涛没事吧。”

“不,方如霞,你骗我的。”方云娇叫起来。

方如霞对站在门口的护卫说:“找医生给她治疗一下,然后把她放了。从此后,她与我方如霞没有一丝的瓜葛。她也再不是方家大小姐。”

“是。”护卫领了命。

“干妈。你,你救救涛涛。”方云娇央求。

方如霞脚步一顿,随后说:“你的儿子你自己救,我要救我的儿子。”

十分钟后,走在去往省医院路上的辛晓月收到了方如霞的信息,上面写了审讯方云珠的过程。辛晓月只是瞄了几眼,只回复了一句“收到了”,然后,她马不停蹄地感到了省医院。

岳凤姝和尚月棠在icu门口吃烤鱼,辛晓月一身要去干架的衣裳,背着个背包跑来,两人吓了一跳。

“晓月,你这是要干嘛?”岳凤姝问。

辛晓月将刚的遭遇向岳凤姝和尚月棠说了一遍,又把方如霞发的审讯信息也一并给两人看了。

尚月棠蹙了眉,说:“这敌人在暗处,却是不好弄。这会儿逮你,显然是为了对付你家轩哥呀。”

“也不一定是王轩,还可能是江瑜。”岳凤姝分析,“如果要对付王轩,早些年就可以用辛晓月了,可为什么现在才动用辛晓月?而且,王轩根本没有公开表示过辛晓月对他有多么重要。若我是坏人,我才不会铤而走险呢。”

“也有道理。”尚月棠点点头,“这江瑜刚表白,贼人就开始行动了。”

辛晓月也拿不定注意,只说:“我不能让晓阳有任何的闪失,我要守在这里。”

其实,她副武装来到这里,就是想着贼人能再次行动,她好将计就计,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

然而,刚刚经历过方云娇的事,她不能将这计划告诉任何人。

“我们在这里守着,放心。”尚月棠说着,又努努嘴,辛晓月看到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居然有个人,还冲着他们打了一个“嗨”的手势,俨然就是柴秀。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一晚

辛晓月也冲着他挥挥手,柴秀就呼啦啦跑过来,向她敬礼,说:“小的见过少夫人。”

正在喝水的尚月棠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咳嗽着说:“哈哈,你小子真好玩。”

辛晓月却是神情淡漠,说:“柴秀,我不喜欢开玩笑。”

“嗨,我没开玩笑。在全体江氏门徒心里,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少夫人了。”柴秀非常严肃地说。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跟辛晓月说一说他们九少的深情了,今天可算是逮住机会了。

“哦?我有那么好?”辛晓月问。

柴秀笑嘻嘻地说:“你好不好,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九少认定了你,那你就是我们的少夫人。”

“你们这样没思想,太盲目了。”尚月棠啧啧插嘴。

“嗨,尚美女,怎么能说没思想呢?你不知道,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我家九少老树开花了,你知道我们的感觉吗?”柴秀说着,还抬袖擦了擦眼泪,说,“那喜悦不亚于自家孩子找到称心如意的结婚对象。再说,我们有了少夫人,少夫人就会关心下属的终身大事了,我们大多数人都可以不用单着了。你以为,我们容易吗?”

“你们单着很多吗?”岳凤姝问。

“嗯,九少都没找对象。我们哪里你侬我侬成双成对让他伤心呢。”柴秀郑重地点点头。

“哈哈,你太好玩了。”尚月棠拍了拍柴秀的肩膀。

“我不是好玩,我说的是真的。”柴秀一本正经地说,“我家九少因为天资聪颖,被人妒忌,小时候就被人各种暗害。小时候被绑架,被绑匪撕票,好不容易被救回来。从此后,九少就关闭了心扉,就算是夫人也没办法与他亲近。这些年,哭着喊着要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得很,爬上他床的女人如同春天里的蝗虫,一波接着一波。”

“你这用词真搞笑。”尚月棠已笑得不可开交。

岳凤姝倒是矜持点,只掩面笑。

“都是说真的。我家九少也有很多次被人下了那些媚药,那些女人的命运都是被扔下床,直接丢出去示众。”

“没有一两个例外的,不小心睡了的?”尚月棠插嘴。

柴秀拍着胸口说:“没有。”随后,他又看了看辛晓月,小声说,“可能也有一个。”

岳凤姝和尚月棠齐刷刷地看着辛晓月,眼神非常怀疑。

“别那么看着我。我不知道。”辛晓月没好气地回答。

尚月棠和岳凤姝又齐齐地看着柴秀。

柴秀连连摆手,说:“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的情况非常诡异,九少中了媚药,去了房间,少夫人也中了媚药在那边了。看见九少,就扑上来了——”、

“闭嘴。”辛晓月厉声喝道。

柴秀捂住嘴,尚月棠和岳凤姝一脸八卦,尚月棠心有不甘地唆使柴秀:“你可以说点别的细节的。”

“细节我不知道,后来黄景苑医生来了,给少夫人打了针。我家九少也解了媚药。再后来,他,他叫我们去洗洗睡了。他就把门关了。”柴秀一边说,一边怯怯地看辛晓月。

“把门关了什么意思?”岳凤姝问。

“就是黄医生给少夫人打了一针解了媚药,我家九少也解了媚药。这个时候,黄医生走了,九少就把我们都关在门外了。所以,睡没有睡,我也不清楚啊。”柴秀摊摊手。

岳凤姝和尚月棠再度看向辛晓月。

“我不知道,别问我。”辛晓月没好气地说。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岳凤姝不死心地问。

“没。”

岳凤姝对这个答案很失望。

柴秀却赶紧趁热打铁,说:“我家九少从没对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这么好过。按照惯例,像那天晚上,不管他中没有中媚药,也不管床上的人有没有中媚药,都是一律将女的扔出去不管的。可那天——”

“是有点与众不同。”尚月棠点点头。

“可不是么?我们都惊呆了,一个晚上毫无睡意。”柴秀说,“后来经过激烈的讨论,我们认为九少是看上辛小姐了。”

“呔。那要是看上了,知道晓月弟弟车祸,不来看看?知道要把她订婚给他,还不去赴宴?”尚月棠很鄙夷地撇撇嘴。

“唉,其实,也是少夫人出现的方式和时机太诡异了。九少又被谋害了很多次,怕她是敌人的棋子,所以才慎之又慎。至于,你说九少没有来这里看过,那真是误会了。”柴秀语重心长地说。

“来看过吗?”尚月棠好奇地问。

“当然来过呀。那天晚上,他亲自来看的,结果晓阳在ICU,少夫人又不在。”柴秀说。

岳凤姝点点头说:“月棠,我见过九少了,那天晚上那个神秘的人,其实,就是江九少。”

“啊?就是他?”尚月棠又看看柴秀,问,“不是说,他去那个什么小区,夜会神秘艺人了吗?”

“掩人耳目的新闻。嘿嘿,还是我做的。”柴秀憨憨地笑了笑。

“真没意思。”尚月棠摆摆手。

柴秀继续说:“不仅如此,我家九少知道辛小姐买药吃,又没吃消除副作用的药,就辗转托黄医生给辛小姐药。为此,任凭黄医生敲诈勒索了他最心爱的车。”

辛晓月一愣,问:“我吃药?”

“啊,那天晚上你买药,我们正好路过看到。”柴秀赶忙说。

“然后呢?”辛晓月问。

“哦,九少很关心你,就去问老板你买了什么药,什么病。”柴秀低着头,不敢看辛晓月的眼睛。

辛晓月听到这里,一张脸冷下来,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拜托黄医生一定要给你开一些消除副作用,调理身体的药。黄医生就趁机敲诈了他那辆心爱的车。少夫人,我跟你说,你一定要警惕黄胖子,那就是个毫无底线,抓住机会就敲诈勒索的没品的人。九少那一辆定制车,全球独一无二,价值是四千三百万,但绝对不止一个价。”柴秀俨然将辛晓月当作自家夫人了,连忙告黄胖子的黑状。

“我勒个天呀,四千三百万,就为了给晓月送几瓶调理的药?”尚月棠夸张地捂住嘴,然后说,“作为一个鱼票,我似乎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好想微博曝光一下啊,怎么办?”

“你少来。”岳凤姝白了尚月棠一眼。

柴秀则是可怜兮兮地说:“少夫人,你要赶紧把财政大权揽过去,不然九少又要败家了。”

“他很败家吗?”辛晓月问,心情比先前好了些许。

“怎么不败家?你知道江承佑吧?这人号称铁公鸡。那天跟老爷子去辛宅赴宴,知道九少关心你,就开始卖在辛宅的所见所闻,坑九少跟他合作,打开欧洲市场。后来,去看望老爷子,还坑了盛天娱乐的股份。”柴秀愤愤地说。

“铁公鸡果然名不虚传啊。”尚月棠啧啧地鄙视。

“可不是么?你说吧,都是堂兄弟,还办一点小事,就要坑一大笔钱,简直太坏了。”柴秀也说。

“哦,你转告他,不要转弯抹角,要说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了。”辛晓月平静地说。

柴秀一听,喜出望外,笑嘻嘻地说:“我一定替少夫人转达。”

“不要叫我少夫人,我跟他,没有这样的瓜葛与关系,柴秀,你还是自重吧。”辛晓月语气依旧淡淡的。

柴秀顿时哭丧着脸说:“少夫人,你可不知道,九少一得知你要跑到西山找他退婚。他就绞尽脑汁跟锦城合作投资项目,五个亿,条件就是让那一晚的西山放晴。他想让你看到天琴座流星雨。”

辛晓月一怔,也忍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啊,五个亿。”

“就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尚月棠附和,可下一秒,尚月棠又星星眼,兴奋地说,“可是换成鱼票的身份,我觉得好刺激,好刺激。五个亿,为了博佳人一笑。呀呀呀,都不敢这么写。”

“又不是烧了五个亿,燃放一颗超新星。人家是投资市政项目,是做生意,只不过赚的少而已。你激动什么?”岳凤姝拍了拍尚月棠。

辛晓月的一颗心也连带平静下来,说:“即便如此,我与他依旧是陌生人。”

“唉,九少真可怜,好不容易遇见喜欢的人,人家却不喜欢他。”柴秀叹息一声,语气非常落寞。

“孩子看开点,时尚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尚月棠老大人的口气,拍了拍柴秀。

“滚蛋,你比我还小。”

“哈哈。爱情这种事,真的要讲缘分的,你急也急不来。指不定,你觉得现在你家九少跟晓月还是冰封大地,可人家指不定内心潜滋暗长了。”尚月棠说。

柴秀一听,连忙又笑逐颜开,对着尚月棠一拜,说:“承蒙尚女侠吉言。”

“要感谢,赶忙发个红包,别尽来虚的。”尚月棠催促。

柴秀连忙加尚月棠>

辛晓月看着ICU的门,想着柴秀说的话,有些茫然。

岳凤姝则是站在她身边,沉默不语。

柴秀发完红包,又在那边回答资深鱼票尚月棠的问话,两人一时之间气氛很是融洽。

“你说贼人会再度出手吗?”隔了一会儿,辛晓月问。

“刚折损了这么多人,照理说应该按兵不动。”岳凤姝小声说。

“可王阿姨刚刚到这里,敌人就按捺不住,我觉得敌人似乎比较急躁。那么失水准的事都干得出来。”辛晓月分析。

岳凤姝摇摇头,说:“敌人不知道你功夫不错,也不知道我功夫不错。先前他们派出来的这一批,明面上是被江氏门徒所抓。如果贼人不知道我们身手不错,那么,他们的行动就不算盲目。”

“不,我直觉敌人很着急。”辛晓月摇摇头。

“所以呢?”岳凤姝问。

辛晓月没有说自己的计划,只沉默了一会儿,说:“要提高警惕。”

“嗯。”岳凤姝郑重地点点头,内心无比庆幸恒恒和妈妈已经被江九少保护起来了。

之后,已是下半夜,各自也没怎么说话。就是尚月棠和柴秀也聊得没兴趣了。尚月棠靠着墙睡着了,岳凤姝为她盖了一件衣服。

而这个夜晚注定不会这样平静。

江氏门徒与方如霞的贴身护卫方生,一路上,处理掉了好几批想要抓住辛晓月的贼人。

江瑜在看完辛晓月的第二篇日记后,就接到了方如霞的电话,方如霞很平静地说:“合作吧。”

“条件呢?”江瑜平静地问。

“你想要什么条件?”方如霞问。

“肃清所有后,我与王轩竞争辛晓月,王夫人不得插手。”江瑜缓缓地说。

方如霞轻笑,问:“就这条件?”

“就这。”江瑜笃定地回答。

“你大可以有别的要求。”方如霞说。

“不必,就这要求。”江瑜说。

“行。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方如霞说。

“你说。”

“你和王轩公平竞争,不得有坏心,否则,我绝对会出手。”方如霞平静地说。

“好。”

双方达成合作后,就开始审讯各自抓到的人,然而这些人只是马仔,都有把柄或者软肋在贼人手中。与以往一样,审讯这些人,根本得不到核心的消息。

最终,方如霞和江瑜不约而同将这些人留给了锦城公安去折腾。

凌晨五点,方如霞起身梳妆,携着静姐,去了锦城军区,与本区首长会晤,查军中之人。

与此同时,江瑜则是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看着渐渐红亮起来的东方,对许康说:“去省医院吧,晓月在那边。”

“一定要去吗?”许康非常担心。

“昨晚,一定吓坏了晓月,我去请她吃早饭,她一定很高兴。”江瑜说着,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许康默默不语,这样温柔的江瑜,他有十多年没看见过了。所以许康默默地部署了安保,一路向省医院而去。

守在省医院,闭目假装打盹的辛晓月忽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猛然站起来,看向走廊尽头。

第一百八十章 我看看身材?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正在打盹的尚月棠与柴秀也是猛然醒来,警惕地看着走廊尽头。

紧接着有两个穿着护士服的护士疾跑过来,辛晓月正在判断情况,岳凤姝上前一步,问:“张护士,发生什么事了?”

为首的值班护士一边跑,一边笑着,说:“辛晓阳醒了。”

“真的?”岳凤姝惊喜地问。

“千真万确,我在值班,我瞧着监控呢。”张护士笑眯眯地说。

岳凤姝低声对辛晓月说:“这是张护士,今晚的值班护士,我先前了解过的。”

辛晓月一颗心略略放下,张护士进去确认是了一下辛晓阳真的醒了,便不顾凌晨五点,赶忙通知陈大夫。

陈大夫一听,在电话就就指挥张护士和值班的年轻医生去对辛晓阳进行检查。

值班的护士医生来来去去忙碌了许久,确认辛晓阳各项生命体征正常,大家都送一口气。

在这过程中,辛晓月就握着拳头,站在走廊里,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只看着窗外的天色逐渐亮起来。

“晓月,没事的。”岳凤姝拍拍她的肩膀。

“大姐。”辛晓月转过头来,看着岳凤姝。

岳凤姝被她这灼灼的眸光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我最近感觉非常疲累。”辛晓月想要合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却又觉得不应该将岳凤姝再度拖入极度的危险中。

“那就好好休息几天,我和月棠,阿颖来照顾晓阳。”岳凤姝温柔地笑了笑。

辛晓月一下子抱住她,靠在她的肩头,低声说:“谢谢你,那我,休息,几天。”

岳凤姝轻拍她的背,说:“我们是姐妹,应该的。”

江瑜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辛晓月和岳凤姝在走廊上拥抱。

他顿时不高兴了,咳嗽了一声,不高兴地问:“岳凤姝,你这是干嘛?跟我抢人么?”

岳凤姝一听,抬头看着江瑜,“噗嗤”一笑,说:“我要跟你抢晓月,你还真抢不过。”

“呔,瞎说。”江瑜撇撇嘴。

辛晓月看着他,总觉得江瑜与先前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说不出来。

“我怎么瞎说了?”岳凤姝问。

江瑜没回答,只瞧着辛晓月,微微眯着眼,温柔地说:“对不起。”

“怎么跟我说对不起?”辛晓月诧异。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江瑜比从前柔和了许多。先前见到他,只觉得像是天上下凡的仙者,不食人间烟火的好看。

与他接触后,又觉得他特不要脸,耍无赖,说话不算话。

昨晚,又觉得他背影落寞。这会儿看他,倒是精神焕发,神情柔和,仿若脸上的表情都比之前多了很多。

“因为我,让你担惊受怕,把你拖入这样不安全的境地。”江瑜低声说,神情语气充满抱歉。

辛晓月摇摇头,说:“这不是你的原因。大概因为王轩的护着我的缘故。你与王轩实在太厉害,那些人对付不了你们。所以,就想利用我运作一下,让你与王轩为敌。”

江瑜听她说是因为王轩的缘故,心里不太舒服,却也不好发作,只说:“到底也有我的原因。”

“不管谁的原因。总之,我希望你们不要为敌。”辛晓月抬头看着江瑜。

江瑜也看着她,两人视线相接。

辛晓月一瞬间,一颗心跳得纷乱,便赶忙垂了眸。

“我答应你,绝不先与他为敌。”江瑜很郑重地承诺。

“多谢。”

“你——,对我,何必说感谢。”江瑜轻叹一声。

“任何人对我好,我都会说感谢,哪怕是家人。”辛晓月回答。

江瑜没说话,只在心里想:我一定要竭尽所能,让你以后,对我对你的好都觉得理所当然,不必说感谢。

江瑜一沉默,辛晓月也不知道说什么。

岳凤姝早就拉了许康在一旁,悄声询问恒恒怎么样了。

于是,透过窗户的晨曦里,就只有辛晓月和江瑜两人站着。

“我——”江瑜打破沉默,“我想请你吃早餐。”

“晓阳醒了。”辛晓月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脸上满是愉快。

江瑜早就知道辛晓阳醒了,可听到辛晓月说出来,看着她脸上的轻松愉快,他的心情也高兴起来。

“是吗?我们一起去看一看。”江瑜说。

“你早知道了吧?”辛晓月抬头看着江瑜,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江瑜看着她的笑,内心涌起一种冲动,抬头揉了揉她的头发。

辛晓月顿时无语,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哦,呵呵。”江瑜不好意思地说,“你笑起来真可爱。”

辛晓月听到他的解释,觉得这男人也挺可爱的。

她便微笑着看着他,内心却在想:此次入虎穴,非常危险。在深入虎穴之前,应该先确认他是不是阿凡哥哥。若他是,那么,晓阳托付给他照顾,也无后顾之忧了。若不是,也算是为自己解惑了。

于是,她对江瑜说:“我们一起去看看,然后你请我吃早餐呀。”

“好。”江瑜没想到她这爽快就答应了,非常高兴。

辛晓月一边往医生办公室走,一边说:“我要吃锦绣饭店的早餐,据说很不错。”

“好。”江瑜非常高兴。

两人一前一后,去见了陈大夫。

陈大夫看到两人,推了推眼镜,也是万分诧异。

“陈大夫,怎么了?”辛晓月问。

陈大夫摇摇头,说:“你们两人一起进来,我想起一句文学的话来。但觉眼前一亮,好一对璧人。”

辛晓月一听,脸一下就红了,江瑜倒是很狗腿地说:“陈大夫,你好眼光,一眼就看出我们天作之合。”

“小伙子,你这话为时尚早。这世上的天作之合,都是经过时间的洗礼与检验的。”陈大夫推了推眼镜,一边说一边翻看辛晓阳的病历。

“我一定经得起检验。”江瑜说着,看了辛晓月一眼。

辛晓月的心跳得厉害,他的眸不是前日里的那种冷清,而是灼热而温柔的。

她低头,陈大夫已经很严肃地开始说辛晓阳的情况了。

“总之,晓阳情况非常好,现在可以从ICU出来了,等过几天,矫正一下几个骨头,修养个半年,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人。”陈大夫笑眯眯地说。

“多谢陈大夫。”辛晓月很认真地鞠躬。

“晓月呀,这是大夫的职责。”陈大夫说,又问江瑜,“你们安排到顶楼VIP去了?”

“对。那边清净,安全些。”江瑜回答。

辛晓月很是诧异,江瑜温柔地解释说:“爷爷一大早听说晓阳醒了,立马就安排人将晓阳的病房安排到他隔壁去了。有爷爷的护卫和我的手下在,晓阳的安全肯定没问题的。”

“多谢。”辛晓月也只说得出这样一句。

“这本就是我应该的。”江瑜轻声说。

陈大夫也觉得受不了,赶紧说去查房了。

辛晓月和江瑜便一起上楼去看辛晓阳。刚刚醒来的辛晓阳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姐姐,别担心。”

“我不担心。”辛晓月说。

辛晓阳便好奇地盯着江瑜看。

江瑜被看得不自在,便自我介绍说:“我叫江瑜,还有一个名字叫江牧凡。哦,目前是在争取做你姐夫,不过,你姐没同意。我还在积极努力中.....”

辛晓阳看着辛晓月,一脸询问。

“哦,大概就他介绍的这样。”辛晓月有些别扭地回答。

“你,你是,那个宁远,江九少吗?”辛晓阳问。

“是。”江瑜回答。

辛晓阳高兴起来,岳凤姝连忙说:“知道你也是一枚鱼票,你别激动啊。你现在刚醒,不能激动,也不能多说话。”

“嗯。”辛晓阳轻轻点头。

“反正都要哭着喊着做你姐夫了,跑不脱的。”岳凤姝说。

江瑜和辛晓月倒是双双不好意思了。

“好了,你们不是要去吃早饭谈事情吗?快去快去。”岳凤姝催促。

说实话,自从知道江瑜是师父白茶的哥哥后,岳凤姝觉得自己的天平就偏向了江瑜。她觉得江瑜更适合辛晓月,更能带给辛晓月幸福。

“对,我在这里照顾辛晓阳。”尚月棠笑着说,随后又问,“可以合影一张吗?我去微博吸个粉。”

“好。”江瑜大方应了。

尚月棠与江瑜合影,然后马赛克了自己,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不一会儿,粉丝就破千万了。

“晓阳,好好养着,我有一些事跟他商量商量。”辛晓月说。

辛晓阳一副了然的样子,目送两人离开。

门悄无声息地关上,辛晓阳才恍然大悟,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坏了。”

“怎么了?”岳凤姝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如果我姐姐跟九少在一起,轩哥怎么办?”辛晓阳哭丧着脸。

“呔。小屁孩,别操心这个,好好养好身体。姐姐带你去浪。”尚月棠为他理了理被子,强制他休息。

辛晓阳身体本来虚弱,也是乖乖闭上眼睛睡着了。

江瑜亲自为辛晓月打开车门,又像是体贴的丈夫那般,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

辛晓月被他骤然亲近,身体一僵,周围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便没有动,等他为她系好安全带,绕过车子,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瑜则是亲自驾车,沿着滨江路,去了锦绣饭店。

“去餐厅,还是在房间里吃?”江瑜问。

“房间吧。”辛晓月回答。

江瑜一愣,因为他压根儿没想过辛晓月会答应他在房间里吃早餐。

“你确信?”江瑜一脸不相信。

“我确信。”辛晓月点头。

“要不,我亲自下厨?”江瑜高兴起来。

辛晓月摇摇头,说:“今天我饿的太厉害,等不及要吃东西了。等改日,我一定尝尝你的手艺。”

“好。你说的,可不能不算数。”江瑜说。

辛晓月觉得此时的江瑜特别像个孩子,便点头笃定地说:“你放心,我改日一定品尝你的手艺。”

两人便去了他的房间,江瑜屏退了左右,叫了家常的小菜,咖啡,粥,包子,面包、烟熏小火腿、鹅肝等。

精致的菜在精美的小碟里装着,两人相对而坐。金色的晨曦从窗户的缝隙里洒进来。

辛晓月安安静静地吃着,江瑜只觉得她的吃相非常斯文,却又吃得津津有味。仿若这世上所有的食物都是好吃的。

于是,他胃口大开,也吃得比平常多得多。

吃完后,江瑜名人收拾了餐桌。

“喝杯茶?还是咖啡?”江瑜问。

“茶。”辛晓月坐在沙发上。

江瑜便去泡茶,一边泡茶,一边琢磨要不要试探一下辛晓月到底是不是宝宝。

长相如画的男人,认真泡茶,神情专注,简直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辛晓月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此时的江瑜,那神情举动与从前的阿凡哥哥别无二致。

她记忆里的阿凡哥哥就是这样的,长得好看,神情专注,做事情非常严肃认真。她就喜欢看阿凡哥哥认真做事情的样子。

辛晓月只觉得眼前这一幅画,赏心悦目,便看得呆了。

江瑜泡好茶转过来看她,倒是一愣,心里边浮起浓烈的喜悦,他地喊了一声:“晓月。”

辛晓月回过神来,也是从容地接过茶,喝了一口,说:“江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江瑜端着茶杯,正在思索怎么试探。

“我,我想看看你——”辛晓月也觉得难以启齿,可是,她想来想去,或者直接一点是最好的方法。

“看什么?”江瑜看她脸都红了。

辛晓月低着头,抿着唇,鼓着巨大的勇气说:“我想看看你身材好不好,你能把你的衣服脱了吗?”

江瑜一听她要求早就脱衣服,要看他身材,他顿时就懵了,随后就脑洞大开,这欲擒故纵?难道辛晓月真的是贼人?

可特么的就算是贼人,他这身体什么反应,这么强烈。人家就说一句“看身材,脱衣服”。他自己都恨不得扑过去了。

江瑜非常苦恼,身体的反应也让他尴尬。因此,他沉着脸,没回答辛晓月。

辛晓月当然也不敢抬头看他。

沉默了一会儿,辛晓月忍不住看了看他,却看到他沉了一张脸。

辛晓月不知这句话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便小声说:“不给看,就不给看,你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好了,我要去学校了。”

辛晓月一边说,一边就起身要离开。

江瑜猛然上前拉住她,将她往怀里拉,然后附身而下,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沙发里。

“辛晓月,你当我是谁,我的身体是能随便看的么?”江瑜喘着粗气。

辛晓月知道事情玩大了,连忙说:“你冷静,我开玩笑的。”

“你要看,我给你看,但是,你要有负责的心理准备。”江瑜咬牙启齿地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尽量克制

辛晓月被江瑜圈在沙发上,她尽量靠着沙发,与他保持距离。

江瑜近在咫尺,身上有一种清香萦绕在周围。辛晓月抬眸看着他,只见他一双眼等着她,像是要吃人的猛兽似的。

“你,你怎么了?”辛晓月低声问。

江瑜没有说话,只维持着这个姿势,紧紧咬着牙,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压倒她,做出对她无礼的举动来吓坏她。

辛晓月见他不动,也不说话,只盯着她,一双眼要吃人似的。

她心里没底,不知道他要干啥,但本能直觉危险。

所以,她小声喊:“江先生,我开玩笑的,你,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江瑜开口,嗓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那,那你放开,好吗?”辛晓月低声建议。

“不好。”江瑜直接拒绝。

辛晓月垂了眸,问:“那要怎样,你才肯放开?”

江瑜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的欲望。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该远离辛晓月,不该保持这样一个距离。她的气息像是黄桷兰的幽香,就在周围萦绕着,一阵阵撩拨着他的欲望。

然而,他又舍不得离开这种幽香,以及这样接近的距离。

此时的他,理智与崩溃只一线之隔。

然而,辛晓月轻垂下眸子,那长睫毛刷地覆盖下来,像是一把小刷子,刷过他的心脏。一瞬间,江瑜的理智瞬间崩溃。

他俯身而下,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却又不同于平素的轻轻落在额头上的吻,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渴望。

辛晓月吓了一跳,本能就是出拳。

江瑜也是出于控制的本能,将她死死压在沙发上。

“你放开。”辛晓月挣扎。

江瑜因她的厉声呵斥清醒了不少,然而不知怎么的,他虽然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却不愿意放开她,就那么紧紧抱着她。

辛晓月也不好真对他下毒手。可不下毒手,就挣脱不了。

于是,两人就呈十分暧昧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搂在一起。

瞬间的安静后,辛晓月试图挣脱。

江瑜抱得更紧一些,说:“别动,我不做别的,就抱一会儿。”

辛晓月没有挣扎,只是说:“江九少,江大爷,我错了,还不行吗?求你,放开我。”

“辛晓月。”江瑜没有理她,只喊她的名字。

“在。”辛晓月爽快地回答。

“你坐好。”他说。

“啥?”辛晓月问了一句。

江瑜却已经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衬衫。

先前,因为屋子里热,他已经脱下了外套,就一件居家的衬衫。这会儿脱了,直接就裸着上身。

身材结实,长期锻炼出诱人的肌肉。

辛晓月猝不及防就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一个男人的身体,一时之间傻了眼。

“满意吗?”江瑜看她看傻了眼,心里涌起得意,唇边浮起笑意。

辛晓月这才回过神来,垂眸点点头说:“不错,不错。不过,没看过身后呢,转过去。”

“辛晓月,你真道貌岸然啊。一方面,拒绝我;另一方面,又来提这么无礼的要求,干这么暧昧的事。你到底想怎么样?”江瑜提着自己的衬衫,板着脸问。

辛晓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叫勾引。我今天就是在这里睡了你,那都是你的责任。”江瑜语气很不友善。

“我知道,你不会。”辛晓月说着,已经站起来。

“别低估一个男人的侵略性与欲望。”江瑜板着脸教育,心里想这家伙到底知道不知道她自己多诱人啊。

他向来对男女之事没啥欲望的人,在初次见到她时,就想将她睡了。

明明按照正常的逻辑,那天晚上,他就该将她扔出去。可他鬼使神差就是舍不得,将她抱上床,他花了多大的克制力,才克制住自己做进一步的举动。

可就是那样,他还是亲吻了她的身体。

之后,她喊轩哥,他心情非常不好,又打了一顿,想让她醒来后,误会已经被他睡过了。

那时,江瑜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八辈子,没见过一滴水的人,骤然见到了绿洲。恨不得尽情汲取她。

此时此刻,她让他脱衣服。他的欲望瞬间就狂野得让他自己都害怕,就是此时此刻,他也是努力克制着,提醒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可你不是普通的男人。你是宁远的掌门人呢。能带领宁远取的这样的成就的人,必定有非凡的自制力和是非判断力。”辛晓月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给江瑜砸高帽。

“呵呵,你别给我砸高帽。辛晓月,我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我都有,可那是对别人。对你,我真没有。”江瑜缓缓地说。

“你也别给我戴高帽,我很普通的。”辛晓月轻笑。

“你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普通。”江瑜一字一顿地说。

辛晓月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忽然就笑不出来了,便只看着他。

“辛晓月。”江瑜喊了一声。

“嗯。”

“告诉我,为什么要看我的身体?你其实不是这样无礼的人。”江瑜问。

“你先转过去,然后我再告诉你,好不好?”辛晓月说。

江瑜没有再问为什么,便乖乖地转过去。

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江瑜就站在那里,修长结实的身材,从背后看起来,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

辛晓月看着他裸露的后背,然后凭着记忆,凭着舅舅临死前还不停的叮嘱,看到了他后腰那一颗痣。不过,光线不明,那一颗痣被皮带遮了一半,看不分明。

辛晓月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江瑜的背后,近在咫尺,但是那颗痣,还是被遮了一半。

要想看到,就要把裤子往下拉一点点。

动手?不动手?

不动手,就看不清楚。动手,就真的是耍流氓了。

辛晓月在江瑜背后纠结。

而江瑜却一动不动,也是屏住呼吸,非常紧张。

这么多年,被人算计暗害的生涯,他早就不习惯有任何人站在他背后了,而且还离这么近。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是高手,足以将他置于死地。

她到底想干什么?

江瑜万分紧张,生怕她凶相毕露,给他一刀,那么,他就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他在等她的下一步举动;而辛晓月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动手。

这样僵持了许久,江瑜实在受不了,才问:“辛晓月,你看够了吗?”

辛晓月吓了一跳,连忙说:“身材很好,不过,我可以看看你那一颗痣吗?”

“痣?”江瑜问。

“嗯,我想看清楚些。”辛晓月说。

“你知道不?如果是从前,没有人能从背后靠我这么近。”江瑜说。

辛晓月一怔,这才想起这个男人遇见了无数的暗害与算计,这样的距离并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是足以一刀将他毙命的距离。

而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就是敌人塞给他的棋子。这一刻,他静静地任由她站在他的背后,还站了这么久,他这份儿信任,让她心里一热,鼻子竟然泛酸。

“谢谢你信任我。”辛晓月低声说。

“所以,站在我背后,要不就成为我坚实的后盾,可信任的人;要不,就抱着我。”江瑜说。

辛晓月轻笑,说:“想得美。我只想看清楚你这颗痣。”

她说着,就伸手去拉江瑜的裤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席卷而来

江瑜虽然背对着辛晓月,但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手一凝,想要阻止她,却只是一凝,什么都没有做。

于是,辛晓月很顺利地拉住他的裤头往后一扯,看到了那颗痣的全貌。

记忆瞬间鲜明,与舅舅的描述重叠。

那一颗红痣很特别,其实更类似于胎记,下部分有些许的延伸,像是一只伏在菜花上的胖蜜蜂。

舅舅临死前,还在跟辛晓月说:“我只觉得阿凡,还活着。你将来,找一找。他,那个,那个红.....”

舅舅气息微弱,最后也没有说话。辛晓月泪如雨下,点头如捣蒜说:“我知道,我全都记下来了。我一定认真寻找。”

为此,辛晓月还开始学绘画软件,学素描,想凭着记忆将阿凡哥哥画出来,利用网络去寻找。

找到阿凡哥哥是舅舅的夙愿。

兜兜转转,在所有的倒霉接踵而至的时候,竟然暗含着柳暗花明。

辛晓月站在江瑜的身后,就看着那一颗红痣,内心激荡。

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像是激动,像是高兴,又像是有无尽的委屈;

像是失去航向在茫茫大海上的船只看到了海岸,像是跋山涉水看到山坳里的一户人家屋顶上缕缕的炊烟.......

总之,她情绪激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让她眼泪滚滚而出,呜咽着。

江瑜站在窗前,背对着辛晓月,本来想阻止她的动作,却又不想阻止。于是一只手凝着,修长的手指像是一枝梅。

然后,辛晓月抓住他的裤头略微往后拖。江瑜一瞬间,只觉得要疯了。用了很大的定力才稳住身形。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自己微微颤动,身体里涌动着不可名状的冲动。

“辛晓月,你大爷的,你如果是要勾引我,不能勾引得大胆一点,奔放一点么?”江瑜在内心里吐槽。

下一刻,辛晓月的指尖触到了他的后腰,江瑜的身体忍不住颤动,低吟了一声。

辛晓月却全然不知似的,只是放开了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在干嘛。

江瑜悄悄深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让人尴尬的情欲,一动不动地站着。

然后,他在想着转身过去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嗯,要不要吓吓她?”江瑜看着远处碧蓝的天,还在心中盘算。

可是,就在下一秒,他听到了极其低低的哭泣,尔后是呜咽声。

她居然在哭!

江瑜连忙转过身,看到她就站在自己身后,满脸的眼泪,肩膀因哭泣而抽抽搭搭的,哭得压抑,哭得很难过。

江瑜看到她哭,想要戏耍她的心思全都没有了,连先前那种时不时就高涨的欲望都没有了。

“晓月,怎么了?”他温柔地问。

辛晓月不算矮,不穿鞋都有一米七了,可江瑜将近一米九。所以,她还是抬头看江瑜。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便一边擦眼泪,一边问:“我可以看看你的膝盖吗?”

江瑜一愣,想:她这是什么神操作,看完裸着的上半身,又要看红痣,看完红痣还要看膝盖。这完全没有套路啊。

江瑜还在思索,辛晓月却泪光闪闪地问:“可以吗?”

“辛晓月,你到底想干什么?”江瑜蹙眉问。

“给我看看吧。”辛晓月嘟着嘴,略带着撒娇,那说话的语气与小时候对阿凡哥哥那样。

天知道,自从辛晓阳出生,妈妈就开始生病,她成了小大人,便再也没有这样嘟嘴撒娇过。

后来,母亲病逝,她更是把自己当做大人,做家务挣钱,村里受人欺负了,打架骂人。

再后来,王轩将她带到了城市,可王轩想来严肃,她在王轩面前始终是克制、乖巧、谨慎的。她生怕自己就有什么做的不好,惹他厌烦。

至于辛宅那一窝子,自打相认那天开始,她就感觉到了疏离,便断不会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一丁点的撒娇来。

可就在刚才确认了江瑜的红痣后,辛晓月哭了,一颗心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轻松了。对他说话也不知不觉地撒娇了。

江瑜看到她撒娇,也是睁大了眼。

自从认识辛晓月来,她在他的面前,有算计狡黠,有克制疏离,有盘算计较,有妩媚放肆,却就没有这种撒娇与依赖。

江瑜看着她,仿若看见当年的宝宝。

当年的宝宝就是这样,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看,直到他招架不住,投降下来答应她。然后,宝宝就很高兴地绕着院子跑。

“晓月。”江瑜轻声喊,然后伸手抚去她的眼泪。

辛晓月没有躲避,只站在那里,任由他的手抚过脸庞。他的指腹有粗糙感,该是常年煅炼所致。

“为什么哭?”他问。

“开心,委屈,难过,高兴,我也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江瑜微微眯眼,不再继续这个问题,只问:“辛晓月,你知道不知道,你要看我的膝盖,你这是逼迫我脱裤子。我这裤子,你也看到了。”

“哦。是挽不起来。”辛晓月看了看,又问,“可以不脱,拿剪刀剪了吗?”

“不可以。”江瑜直接拒绝。

“为什么?”辛晓月一脸纳闷,不就一条裤子么?

“要想看,就只能脱裤子,自此一条路。”江瑜非常坚决地耍流氓。

辛晓月想了想,说:“那你脱吧。”

江瑜扶额,问:“辛晓月,你这勾引男人的方式,还,真是——”

“真是什么?”辛晓月的心情已平复下来,便与江瑜斗嘴。

“还真是与众不同,非常跳脱。”江瑜说。

辛晓月笑了好一阵,等停下了笑,才问:“那,勾引到你了吗?”

江瑜看着他,眸光灼灼,缓缓地说:“你不用做什么。你的存在就是一种勾引。”

他的嗓音低沉,却不浑浊,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她听过许多表白,也见识过许多的调戏。但唯独这个男人,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讲。

他的语气平静,嗓音低沉,可在她的心上、耳际都犹如响雷。

辛晓月面对他这一句话,倒是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她垂眸,他便轻笑,说:“所以,我对你没有抵抗能力,随时可能化身禽兽扑过来,你还要看我的身体吗?”

“我只看膝盖的。”辛晓月弱弱地强调。

“我裤子都脱了,你只看膝盖,你对得起我脱一次裤子吗?”江瑜打趣。

“说得你几百年没脱过裤子似的。”辛晓月顶嘴。

“只看膝盖吗?”江瑜又问。

“是。”辛晓月点头回答。

“你的嗜好还真特别。”江瑜讪讪地说。

“好啦,给我看一眼,我一会儿告诉你一个秘密。”辛晓月笑着说。

江瑜看到她的笑,觉得像是晴空里绽放了一朵玫瑰,好看得很。

“好。”他便爽快地回答。

尔后,他生平第一次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自己脱了裤子。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辛晓月的视线,像要分辨一下这个家伙是伪装的看膝盖,实际上是个色女呢?还是真的看膝盖。

结果,很令他失望。辛晓月真的只看着他的膝盖,然后还凑近来看,一脸疑惑的样子。

“怎么了?不好看?”江瑜好奇地问。

辛晓月摇摇头,又凑过来,盯着他的右边膝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然后开心地笑起来,说:“呀,还在。”

“什么?”江瑜心里一怔,心里隐约有些明白辛晓月在干嘛,却又不确定。

辛晓月直起身来,抬眸看着他,说:“你这月牙怎么变淡了?”

“月牙?”只穿着一个裤头的江瑜丝毫没有不自在,还低头去看他的右边膝盖。

辛晓月用食指戳了戳,说:“这里。”

“哦,这个呀。本来就很淡。我妈说这是传承的印记吧。我父亲小时候玩耍,膝盖开了个口子,好起来就留下了月牙的伤疤。后来,我生下来,在同样的部位也有一个淡淡的月牙痕迹。”江瑜笑着说。

“我知道,你说过。”辛晓月看着他微笑。

这一刻,她终於去人眼前的人就是寻寻觅觅无处寻的阿凡哥哥,是全家人牵挂,是舅舅的执念。

大概由于有看到那个红痣的激动在先,此时的辛晓月就平静了许多。

“我说过?”江瑜睁大了眼。

这个月牙的印记在膝盖上,他向来不喜欢短裤,就是小时候就不喜欢。因此,基本上没旁人见过这月牙印记。再说了,这个印记非常的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这么多年,唯独在乡下的时候,穿过恩人阿姨做的短裤。那时,宝宝喜欢粘着他,他只要走下来,宝宝肯定扑在他怀里玩耍。

有一次,宝宝就看到了那个月牙的印记,还问是不是天上的月亮印的呀。

他就为她讲了这印记的来历。

那时,她那么小。江瑜以为宝宝未必会记住。

可她这样来看,却是记住了么?

“难道你没查过我是谁吗?”辛晓月看着他一脸震惊的样子,微笑着反问。

江瑜抿了唇,就看着她。

辛晓月始终微笑,认真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江瑜才问:“你刚才看我的后腰和膝盖,是在看我的痣与月牙印记?”

“嗯。”辛晓月点头。

“你是——,宝宝。”他问,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许颤抖。

辛晓月还微笑着,一点头,眼泪“刷”地流下来,她轻声喊:“阿凡哥哥,我好想你,妈妈和舅舅也好想你,晓阳也好想你。”

江瑜听到这一声“阿凡哥哥”,看到她的眼泪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说:“宝宝,对不起。”

“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忘记了?”辛晓月靠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地问。

过去十多年的时间,每次设想与阿凡哥哥重逢,她总想着要问一问他“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这一次,她终於问出来。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们,不在想找到你们。”江瑜说。

“你骗人。无论是从前的江氏,还是现在的宁远。你那么厉害,要找我们易如反掌。”辛晓月将过去无数次想要问他的话,一股脑问出来了。

“宝宝,我是个麻烦的人。你看,我这些年遇见了多少的暗杀与算计。我怕我找到你们,反而会害了你们。所以,这些年来,我只让信得过的心腹来找,却又不敢大招旗鼓地找。并且,当年,我连你们的名字都不知道。找起来有些难度。”江瑜连忙解释。

辛晓月从这些日子的接触,早知道江瑜的处境,对于他说的这个理由,便也接受。所以,也没再追问。

江瑜看她不语,心里却没有底,又连忙说:“宝宝,我见过好些我在乎的人的陨落。一个人死了之后,便再也不能见到。每次相见,隔着坟墓,却隔着生死。所以,我宁愿你好好活着,活着就有无数种可能。”

辛晓月听到那一句“每次相见,隔着坟墓,隔着生死”,想到妈妈和舅舅,眼泪横流。

江瑜吓坏了,赶忙抱着她坐到沙发上,手忙脚乱地道歉,说:“宝宝,我不说了。我说的都是借口,总之,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向宝宝道歉。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还有晓阳。”

辛晓月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软软的,摇摇头,说:“不,我知道那些人狠毒得很。”

“晓月。”江瑜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

辛晓月也看着他,只当还是年少时的模样,这位是自己可依靠可仰望的阿凡哥哥。

所以,即便坐在他腿上,在他怀里,被想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的辛晓月真是丝毫没有这位先生只穿了个裤头的觉悟。

可江瑜却真没办法还将眼前这位美得如同一朵旷野玫瑰、身材凹凸有致的美人,等同于许多年前那位小婴孩。

就在一番解释后,得到她的原谅后,江瑜本能地发现自己穿了个裤头,她坐在自己的怀里,手臂还绕着他的脖子,像是小时候那样。

江瑜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欲望如同狂风骤雨,席卷而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尾巴狼

江瑜凭借着尚存的一丝理智,喊了一声:“晓月。”

辛晓月“嗯”了一声,看他一脸痛苦,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阿凡哥哥,你怎么了?”

江瑜苦笑,说:“你不是小孩子了。”

辛晓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顿时红了,连忙放开他,一下子跳到一旁,低声道歉说:“对不起。”

“你等我。”江瑜说了一句,一阵风一样跑进了卧室。

随后,卧室门“嘭”地关上了。

辛晓月站在原地,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墙壁上的挂钟发出强力有节奏的声响。

她站了片刻,才轻轻抬起头,确认江瑜真的没有在房间里,才松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

江瑜的衬衫还丢在茶几上,西裤也丢在一旁的椅子背上。

辛晓月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的举动,真的很流氓。不过,确认了他是阿凡哥哥,这就好。

辛晓月高兴起来,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一句:

今天真是值得庆贺的一天,晓阳醒来了,陈大夫说晓阳会没事的;而我,找到了阿凡哥哥。嗯,对的,我找到了阿凡哥哥。

想了想,辛晓月又线条画了一枝梅花,写了一句:舅舅,妈妈,我找到阿凡哥哥了。他很好。

写完之后,她又想了想,翻了新的一页,画了一枝兰花,看了看紧闭的房间门。

辛晓月想了想,便刷刷在纸上游走。

她写:

阿凡哥哥:

首先,我真的很高兴能与你重逢。

过去,你虽然只在家里住了短短的几个月,可家里人早就将你当作这个家的一份子。

这些年来,你不在我们身边,可全家人都念着你,就连未曾与你谋面的晓阳,在我们的讲述与熏陶下,都一直念着与你相逢。

我们都努力地在寻找你,无奈毫无音讯,直到我听到关于你被绑架的事,听到黄医生讲述你小时候的事,我才隐隐有所怀疑。

其实,我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一定也调查我了。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怀疑我就是宝宝。所以你才会在微博上喊我“宝宝”来试探我,对吧?

辛晓月写到这里,画了一个笑的表情。继续写:无论如何,真的很高兴,与你重逢,若可以,希望能任凭岁月静好,看时间流逝,看我英俊好看的阿凡哥哥苍颜白发,成为耄耋老者。

我辛晓月,有生以来,能珍惜的人,到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了。

一个晓阳,一个你,还有一个王轩。

晓阳是我的血脉至亲,你是我的朝思暮想的兄长,而王轩则是改变我命运的大恩人。

如今,躲在暗处的贼人像是一帮凶恶的老鼠,要对我最重要的三个人下手,我断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阿凡哥哥,这一次,我来守护你,请你帮我守护晓阳。

若我有幸回来,嘿嘿,我亲手做油馅米啥的给你吃哦,我尽得我妈真传,尤其是油泼辣子。

随后,她潦草地写上了落款:你的宝宝:晓月

写完之后,她快速地看了看卧室门。卧室门还紧闭着,她松了一口气,将这一页纸折叠成一颗心。

她四下里看看,江瑜的包在衣帽架上。她快速地走过去,将这一页信纸放在手提包的里层小隔包里。然后,又坐回了沙发上。

卧室门还是关着,辛晓月百无聊赖,只好拿出平板刷微博。

卧室里,强行冲了个冷水澡的江瑜裹着浴巾坐在床边,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发呆。

**是平息了,可他现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辛晓月了。

从前,他当她是敌人派来勾引他的棋子,是敌人培养来祸害他的。前不久,知道她可能是宝宝,但他自己一直拖着不肯去证实。

他这人也终于显现出鸵鸟的一面,觉得没有证实,那她就还是辛晓月,不是宝宝。

可现在,她自己跑来耍了一顿流氓,弄得他欲火焚身,证实了她就是宝宝。

这就非常尴尬了。

若她不是宝宝,就辛晓月今天的举动,他能不要脸地睡了她,直接生米成熟饭。

可问题辛晓月就是宝宝。

他可是她记忆里月朗风清、光风霁月的阿凡哥哥,怎能干那么不要脸的事?怎么能做出伤害她的事呢?

所以,他凭借着脑子里浮现出的“我是阿凡哥哥,这是宝宝”的微弱念头,就冲进来洗冷水了。

洗完了冷水,平复了**,他非常郁闷啊。

“真是不甘心啊。”江瑜拍拍额头,非常懊恼。

“真的好想睡了她啊。”他非常烦躁地仰面倒在床上,好不容易平复的身体又有反应了。

“我去。”江瑜又翻身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依旧是衬衫西裤的搭配。这次选了一件灰黑色的衬衫,卡其色的西裤。只不过,大白天的,他的衬衫上面的扣子居然两颗没扣,他也觉得没啥。这要是换作从前,江瑜一定扣到顶!

白日里的他,是严肃到一丝不苟的人。可自从辛晓月出现后,他的所有规律都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穿戴整齐后,江瑜看了看那一扇门。

门外就是辛晓月的,他却没有走出来,依旧坐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至于辛晓月不知道江瑜在干嘛,便刷微博等他。

她的微博粉丝已经突破两亿。许多的留言,她也无心去看,只随便看看新闻热搜什么的。如今,占据榜首的依旧是国民男神超强颜值席卷通话秒杀各路流量的新闻。

辛晓月点进去,便看见他的照片,眼神里有略微的落寞。

她一怔,想起昨天晚上,他转身离开时的眼神以及那落寞的背影,心里涌起细细密密的疼痛。于是,她又看了一眼那房门,房门依然紧闭。

“对不起。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哥哥。”辛晓月抿了抿唇,低声说。

随后,她继续百无聊赖地刷微博。

微博上的消息,基本都被国民男神江九少所占据了。

忽然,她发现一条微博,是狗仔之王刘成放出来的,题目叫:你们所不知道的国民男神的爱情,敬请期待。

这个题目一放出来,一帮人都在说:哟,还以为这狗仔之王没落了,原来是在憋大招呢。

路人甲:快点呀,吊什么胃口?你再吊胃口,你的王座都要被人抢了。

路人乙:呀,难道还有内情,好期待。

路人丙:吃个瓜,准备干了特大碗狗粮。

......

吃瓜大众都在等待着狗仔之王刘成的大招。

而大家还没有等来大招,却等来两条新闻。这两条新闻若是放在十天前,大家都不会在意,顶多就感叹一两句。

可最近的几天来,因为国民男神江九少的缘故,他爱慕的对象辛晓月也走进了大众的视线。

虽然国民男神再三请求众人不要打扰辛晓月,可架不住辛宅的人有上蹿下跳。

所以,辛氏日化的名号响彻了海外,一时之间,辛氏日化的订单还真的增加了不少。

所以,大家在等待狗仔之王刘成放大招的时候,有关辛氏日化的两条新闻,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一条新闻写:辛氏日化总裁夫人何天云偷天换日,恶毒后妈真恶毒。

这是一条视频新闻,接受采访的是一名打了马赛克的女医生,自称是不孕不育科的资深医生。

辛晓月一眼就看出这是曾琼。

曾琼在视频里说,辛氏总裁夫人何天云一直想要生个儿子,就一直在她这里治疗,并接受了试管婴儿。

她还指出,何天云曾两次为丈夫前妻生的儿子和她的丈夫做亲子鉴定。

两次都是在那个孩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做的,找的是她帮忙。

她觉得举手之劳就帮了。两次鉴定,均显示这个孩子不是丈夫辛如海的儿子。

曾琼说:“那个孩子出了车祸在重症监护室,由于亲子鉴定不是父子关系。辛氏的人已拒绝支付那个孩子的医药费。那个孩子的医药费均是辛晓月向别人借来的。我当时也觉得很遗憾,但不知道如何是好。可就在几天前,意外调取监控的时候,发现何天云曾调换了亲子鉴定标本。”

曾琼说到这里,非常痛心地说:“本着医者精神,我又为辛如海与那个孩子做了亲子鉴定,显示为父子关系。对于这件事,非常忐忑,最终还是我的朋友鼓励我发声,向那个孩子道歉,向曾让我廉洁医者的老师道歉。我在此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严格按照规定来从医。也奉劝各位同行,以我为鉴。”

主持人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又夸了女医生勇气可嘉,医德高尚。

随后,主持人又说:“那个孩子已经醒了,转入了普通病房。我们记者有幸采访到了他,他说话很艰难,对于这件事,只说了一句。”

辛晓月看到这里,不由得一怔,便看到全身打了马赛克的辛晓阳说:“他们向来不当我和姐姐是一家人,既然媒体来了,我便登报,拍视频为证,我辛晓阳和姐姐辛晓月与辛如海脱离父子关系、父女关系。”

主持人切回了画面,来了一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恶毒举动的背后,肯定是长时间的冷漠对待。人与人恰恰是擦肩而过这样的缘分,就来之不易。何况是父子母女的缘分。对于辛氏的惨剧,我们很遗憾。

这一视频的浏览量瞬间爆棚,各大视频网站竞相转载。

视频新闻放出来后最多五分钟,另一条简短的新闻出现了。

新闻说,药监局接到多家化妆品公司投诉,说辛氏日化恶性竞争,给客户的配方里悄悄添加了违禁品,造成多名消费者脸部损伤。此事,药监已介入调查。若是调查属实,辛氏日化或可能面对高额罚款、高额赔付,以及吊销生产许可证的处罚。同时,若是被消费者与客户起诉,其相关人员或者会获刑。

因为看了前面的视频新闻,这一则新闻放出来,便更多人在评论“天道好轮回”“大快人心”“辛氏姐弟666”“辛晓月快让九少保护你”......

辛晓月刷完这两条消息,顿时就明白前一条是黄胖子的手笔,这第二条估计是谁要对付辛氏了。

是阿凡哥哥吗?

辛晓月顾不得等刘成的劲爆大招,便起身去拍门。

“阿凡哥哥,你睡着了吗?”辛晓月拍门。

江瑜坐在床上,程旭正在汇报工作,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保证辛氏这一次翻不了身。

“嗯,记得看一看辛家那个老不死的走投无路会去找谁。”江瑜回了一条消息,就听见辛晓月在拍门。

他赶忙放下平板,顾不得穿鞋,就跑过来打开了门。

辛晓月看到他穿戴整齐,一袭黑色的衬衫更衬得他气质高贵。

“哦,这个新闻,我想问一问。”辛晓月扬了扬手中的平板。

“是我做的,敢算计我,算计你,还算计晓阳。”江瑜沉了一张脸,然后对辛晓月,“你进来,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辛晓月一点都没防备,就那么走进去,往椅子上一坐,问:“什么东西?”

江瑜看她一点都不设防,直接走进来,真是很纠结啊。

“晓月。我让你进房间,你就进房间啊?”他问。

“还要敲门吗?”辛晓月反问。

江瑜被这句话噎住了,敢情脑回路不在同一水平上。

“我是说,我是个男人,让你进房间,你就进来,这很不好。”江瑜非常严肃地说。

辛晓月笑了,说:“别的男人想靠近我都困难,我还能单独进房间?也只有你,你是阿凡哥哥。”

江瑜听到“阿凡哥哥”几个字,脑袋都要炸了。

“闭嘴,不许喊我阿凡哥哥。”

辛晓月被吼了一句,便没说话,只看着他。

一双大眼睛清澈无辜,江瑜看得很罪过,便道歉说:“对不起。我只是不喜欢你叫我阿凡哥哥。”

“那我继续叫江先生?”

“你真是门杠成的精。”

“嗯?”

“简称杠精。”江瑜伸手轻轻捏捏她的鼻子,说,“你可以叫我阿凡,牧凡,或者江瑜,哥哥,当然,叫老公,夫君、相公、亲爱的,更好。”

江瑜一开始说,就把什么都说了。

辛晓月听得心砰砰跳,连忙摆手说:“住嘴住嘴,越说越离谱。我还是喊阿凡哥哥。”

“晓月。”江瑜嘟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你要给我看什么,速度点啊。”辛晓月催促。

江瑜不为所动,他真的是觉得“阿凡哥哥”这四个字太刺耳了。

“快点啊。”辛晓月催促。

江瑜要死不活的样子,说:“晓月,那天晚上,我,我没把持住。”

辛晓月脑子一嗡,连忙说:“我不记得,所以没发生过。”

“你不能鸵鸟。我们确确实实——”江瑜很大灰狼地说。

“不听。反正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阿凡哥哥,是我哥,我亲人。”辛晓月捂着耳朵大声说。

江瑜将她的一双手拉开,很严肃地说:“对,你说得对,我是你的亲人——跟你能亲密接触的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日常

辛晓月听见江瑜这么胡说八道,一拳捶过去,说:“你大爷。”

江瑜握住她的手,嘿嘿说:“别急,过几天,你就会见到我大爷的。对了,我父亲去得早,我大爷就等同于我父亲。你这是迫不及待要见家长呀。”

“江瑜先生,别歪曲事实。”辛晓月嘟着嘴。

江瑜笑着说:“晓月,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我大爷听说我有了心仪的姑娘,激动得几天睡不着,后天就到这里了,你后天就能见到他了。”

“没节操。”辛晓月撇撇嘴。

“见到你,什么清规戒律都瓦解了,节操又算的了什么?”江瑜一本正经地说。、

这真是电影对白一样的情话一打一打地砸过来,纵使对这个男人无意,也会听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

所以,发现自己说不过江瑜,辛晓月便抽回手,站起身就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说:“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要去照顾晓阳。”

江瑜本来就是个沉默少言的人,可他遇见了辛晓月,就忍不住化身话痨,想跟她一直说话,一直这样斗嘴。

他觉得有趣,又恨不得她全然了解他。

这会儿,她说要走,江瑜一下子就慌了。

他一下子站起来,本能地抓住她的手拽回来,说:“好了,乖,不闹了,说正事。”

辛晓月就真的停下来了,睁着狡黠的大眼睛问:“不闹了?”

这家伙居然是吓他的。

“你居然吓我。”他拉着她的手,用力一带。

辛晓月猝不及防,就被他拉得跌入了他的怀里。江瑜就从背后抱着她,将下巴顶在她肩膀上,低声说:“别动,让我抱一分钟。”

辛晓月本来想挣扎,听到他低声的请求,心骤然就揪得疼痛。

她便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江瑜也没有动,只靠在她的肩头,闻着她的香气。这种馨香让他觉得非常安宁。

“一分钟了。”辛晓月低声说。

江瑜“嗯”了一声,放开了她。然后,他对辛晓月说:“你来看,这是全市交通监控视频,是晓阳出车祸当晚的。”

辛晓月愣住了,问:“你在调查晓阳的车祸?”

“他们用你对付我,那么,有关你的所有一切我都要调查清楚。先前,我听江承佑说过,你曾向他讨要过桑前路的监控。我就命人整合了这些资料,调查晓阳车祸的始末。”江瑜解释说。

“谢谢你。”辛晓月嘟嘴。

“傻不?晓阳也是我弟弟。”江瑜笑了笑。

辛晓月嘿嘿傻笑,江瑜拍了拍她的额头,说:“认真看。”

两人便并肩站在一起,查看监控视频。

“你看,晓阳车祸的当时,两分钟后,在所有可能路口出现的车辆。我们分析了这么多,最终确认了这人下车的地方,是在八洞桥桥头。然后,将车丢弃在八洞桥上。”江瑜指着屏幕说。

“可即便看到这人下车。警方也说了,他戴着帽子,穿着大衣,根本看不清楚。”辛晓月沮丧地说。

“那是警方,江氏门徒只看这个外形,通过软甲比对,分析了大量的数据,就在昨晚,将那个肇事司机抓获。”江瑜缓缓地说。

“啊?真的吗?”辛晓月万分惊喜。

“是,已经移交公安机关了。”江瑜说。

“问出什么了吗?”辛晓月问,心中早就怀疑是辛宅的人捣的鬼。

江瑜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说:“你来看看你要的监控吧。”

辛晓月看到了辛晓阳车祸前一周,桑前路的监控。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曾在桑前路上连续几天鬼鬼祟祟的。终於有天,跟一个戴着帽子,穿着宽大风衣的女人在说话。

“你应该认得出来。”江瑜说。

“是。我认得。”辛晓月一张脸沉了下来,问,“阿凡哥哥,那个人招认了吗?”

“招了。”江瑜点头。

“行,你想怎么处理都怎么处理,我全都没意见。”辛晓月说。

此时的她,觉得非常难过。

虽然,她早就怀疑辛晓阳的车祸与辛宅的人有关,但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她始终怀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一家人还不至于这样坏。

可现在,铁证就在眼前,辛晓月非常难过。

“我现在要对付他们,逼迫他们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江瑜说。

“你尽管做就行了。不过,我认为他们就是一群无知的小喽喽。即便狗急跳墙,也是找不到主人的方向。我怕你的计划会落空。”辛晓月说。

江瑜拍拍她的肩膀,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指望能找到。我只是单纯地让他们知道,得罪我江瑜的下场,欺负我在乎的人的下场。”

“谢谢。”辛晓月笑着说。

“傻。”他心疼地看着她。

辛晓月抬眸凝视他。

先前,带着防备与算计去看他,只觉得人间绝色;而今,他就是阿凡哥哥,再来看他,便觉得是久别重逢的挚友,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晓月,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和晓阳的。”江瑜一字一顿地说。

辛晓月高兴起来,眼睛笑得眯起来,说:“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

“好。”江瑜笑了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辛晓月觉得该做的事已经做完啦,现在就是要以身为饵,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那些像老鼠一样躲藏在阴暗处的人。

“不许。”江瑜拉住她。

“怎么了?”

“时间还早,晓阳在休息,今天,你没有课。所以,你留下来陪我吃午饭,还有晚饭。”江瑜说。‘

“现在才十点半。”辛晓月说。

“不管,我们分别那么多年,今天重逢,你难道没有话要跟我说?没有事要跟我讲?”江瑜问。

辛晓月看着他,说:“很多。”

“那就把今天的时间都留给我,可好?”江瑜轻声说。

辛晓月看着他,心里涌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想到即将要做的事万分危险,也许这一次是重逢,也可能是永别,她便珍惜起每分每秒来。

“好。”辛晓月点头答应。

江瑜高兴起来,连忙洗茶具泡茶,一边泡茶还一边讲述这些年,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从来不对人说起的经历。

辛晓月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话痨一样忙碌的男人,心里觉得暖暖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情不自禁

辛晓月跟江瑜在房间里促膝长谈。

江瑜讲述了当日在云来镇发生的事,以及当时的所想。辛晓月听得心酸,便说:“你失踪后,舅舅一直很自责,责怪是自己没有看好你,临终前,也让我一定要找到你。”

“对不起。”江瑜万分自责。

辛晓月摇摇头,说:“对于我们来说,你是家的一份子,只要你平安就好了。现在,找到了你。待过一阵子,你陪我去给他们扫墓,说一声,你一切就好就行了。”

“嗯。”江瑜点点头。

辛晓月笑起来,说:“不纠结了,跟我说一说这些年吧。”

江瑜便讲述起这些年一个人防备又防备、步步为营的生活,还有那些日日里的焦躁不安。

凡事涉及到贼人细节的,辛晓月仔仔细细问了几遍,与江瑜反复推敲。

“你是说,可能是你的伯伯叔叔们搞的鬼?”辛晓月蹙了眉。

“很难理解吧?”江瑜苦笑。

辛晓月摇摇头,说:“我是不能理解。不过,世上的利益逻辑可理解。毕竟,江氏家大业大。”

“其实始作俑者是徐家,我奶奶的舅舅那些人。”江瑜说。

“可是你的父亲、你的兄长白茶,包括你的爷爷都查不出幕后之人。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真的是没落的徐家人,你们不可能查不到。”辛晓月反问。

江瑜看着她,微笑着说:“宝宝,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冰雪聪明。”

“不是我冰雪聪明。是你讲述的时候,总结了出来。徐家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徐家倚靠江家稍微的扶持就能自己崛起。可江家扶持了徐家,徐家如今的境况却非常破败。”辛晓月分析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问,“你在查的过程中,有怀疑过徐家的谁吗?”

“每个人都不干净,但每个人都不足以有这样缜密的布局和巨大的能量。”江瑜说。

“那江家还有别的仇家吗?”辛晓月也觉得这事情很诡异。

“我曾问过爷爷,他说他是孤儿,哪里来的仇家?奶奶家里是书香门第,奶奶的父亲是学者教授,更没有仇家。在商业竞争上,爷爷也是光明磊落,没出过什么阴损的招数。所以,看来看去,就只有徐家有动作。”江瑜靠在沙发上,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略略蹙眉沉思,江瑜就看着她沉思的模样,觉得无比的放松与舒畅。

辛晓月却全然不知旁边的男人在偷着乐,只认真思索了许久,才说:“这么看来,徐家脱不了干系。只不过,你们动盯着徐家,却找不出幕后之人。那么,这人真的很可怕。想起来就觉得恐怖。”

她这么说,整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很是忧心看着江瑜,居然发现他在笑。

“你还笑得出来?”辛晓月问。

江瑜笑着说:“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开心。”

“别转移话题。”辛晓月听他说这些话,总觉得心跳得乱,她不喜欢这种不自在的感觉,连忙板了脸。

“好了,别生气。”江瑜低声说。

辛晓月嘟着嘴,说:“你说这背后这人到底想干嘛?得到江氏?可你父亲已经自立门户,你的宁远如日中天,早就不需要江氏了。他若要得到江氏,只需要支持你的某个堂兄或者堂弟即可。”

“也许是寻仇?”江瑜笑着说。

“你不是说没什么仇家吗?”辛晓月反问。

“人生在世,有没有仇家,有时候真的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啊。有些人,恨起你来,真是没来由的。甚至就是你那天早晨对着他花园里的花笑了一下,他就可能脑补一部大戏,从而把你当成了仇人。”江瑜摊手说得相当无奈。

“你说得也对。”辛晓月点头,随后又沮丧起来,随后,“这越分析越觉得没头绪。”

“别灰心,这世上,只要存在,就有痕迹;有痕迹,就有迹可循。我与他交手这么多年,我伯父也一直研究分析轨迹、数据。包括对方惯用的手段。”江瑜说。

辛晓月睁大了眼,问:“有发现什么吗?”

“当年,这一辈里的佼佼者是我堂兄白茶,可白茶身死。后来,江氏最厉害的人是我七叔,也是被对方弄死;再后来,是我的父亲。尔后,相当长的时间都是我。可是我有所防备,还有父亲留下的江氏门徒。这些年,我发展宁远,一直想把这人揪出来,一秒钟都不敢大意。遇见的各种手段的算计无数。”江瑜缓缓地说。

“然后呢?”

“然后,这人这几年似乎有些着急了。”江瑜笑了。

“你似乎有把握把他揪出来?”辛晓月好奇地问。

“一个人出招越快,漏洞越多。他最近出招明显快了不少。而且这一次,居然利用你来对付我,同时将王氏牵扯其中,更是最大的破绽。”江瑜说。

“什么破绽?”辛晓月好奇地问。

“你对方如霞了解多少?”江瑜问。

辛晓月摇摇头,说:“王轩很少说起他的家人。不过,他说过他妈妈很厉害,是家族里最厉害的。”

“方如霞是很厉害。外表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有一种天生让人臣服的王者气质。而且手段干净利落,非常善于谋算。因为这一次涉及到了王家,方如霞也出现了。我便着手整理了一下王家的资料。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江瑜说到这里顿了顿。

辛晓月已等不及,连忙催促,问:“什么事?”

“王家有几千年的历史。每一代都有佼佼者出现。因此,王氏一族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是大族,比较繁荣。可从王轩父亲那一辈开始,家族里的佼佼者,一个一个死于非命。而死于非命的原因,表面上看是内斗。最后嫡系这一房就只剩下王轩的父亲。赶鸭子上架,王景彦被推上了继承人的位置,所遭遇的种种险象环生。直到遇见方如霞,王氏内部才被拿捏得死死的。方如霞又着手收养孤儿,像是我父亲培养江氏门徒那样,培养了许多的方家人。这些方家人最初守护的人是王景彦,后来守护的人就是王轩。”江瑜说。

尽管他说得很绕,但辛晓月还是听懂了,便问:“你的意思是说,对付江家同样的手法还出现在王家?”

“对。”江瑜赞许地点点头。

“同一种手法?或者是同样的人?”辛晓月问。

“手法系出同一人。”江瑜很笃定。

“同时对付两大名门,而且都是对付对方最聪明的那个人。”辛晓月蹙了眉,手托着脸。

她那样子说不出的好看,江瑜像是受到蛊惑似的,不由自主地靠过去。

“我觉得你应该再搜集搜集,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大家族有被这样对付。”辛晓月忽然说。

江瑜吓了一跳,连忙坐端正,尬尴地咳嗽一声,说:“我在搜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觉得这背后人,很可能不为名不为利,甚至不为仇。”辛晓月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你觉得是为了什么?”江瑜微笑着问。他的心中也有一个猜测。

“你的敌人智商极高,这是毋庸置疑的。大凡智商极高的人,总是喜欢弈棋。可棋盘之上,方寸之间,虽然棋子可演绎千变万化,但始终不过是一局棋,不如以众生为棋来得更有挑战,更有成就感。所以,我在想,这个人不为利不为名,不为寻仇的话,可能就是为了显示自己超高的智商,能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且,他对普通大众已经没有兴趣了。他挑选的对象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辛晓月认真地分析。

“嗯,我也有这个猜测。”江瑜说。

“如果是这么一个人,他的敌人不会少,而且他熟悉你们的圈子,对沪上名门了若指掌。说明这个人一定就在你们的周围,窥伺着这一切。这样一来,范围就小的多了。再综合一下类似的案列,画出轨迹、活动半径,呵呵哒。这种人肯定出类拔萃,不会普通的。那么,这人基本上就能确定了的。”辛晓月继续分析。

辛晓月真是太聪明了,而且,她专注分析的样子太可爱了。

江瑜就那么看着她,情不自禁一伸手就将她抱在怀里。

“哎,你干嘛。”辛晓月正在说话,一下子被他抱住。

“累了,想在你肩膀上靠一靠。”江瑜无赖地说。

“不准。男女有别,请尊重我。”辛晓月说着就要推开他。

“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男女有别的。”江瑜将她圈住,“再说,我们都已经肌肤相亲了。”

“闭嘴。我们什么都没有过。”辛晓月又急又恼,伸手推开他,闪身到一边的凳子上坐着,说,“警告你,别乱说话,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江瑜“哦”一声,有些欲求不满的样子,兴趣缺缺地靠在沙发上,嘟着嘴说:“晓月,我有什么不好?”

“你什么都好。可你是我的兄长,我的阿凡哥哥。”辛晓月强调。

江瑜烦躁起来,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掷向墙壁,上好的青瓷碎片四溅。

辛晓月吓了一跳,江瑜恨恨地说:“谁要做你的哥哥,做你的兄长了?辛晓月,我跟你说,我只想要做你的男人。”

辛晓月听这些话听得心跳加速,脸滚烫得不行,连忙说:“把你这可怕的念头收起来,否则,我以后都不见你了。”

“我这念头有多可怕?我跟你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满脑子都叫嚣着一个声音‘睡了她,上了她’。”江瑜索性把什么话都挑明了。

他看过辛晓月的私密日记,看过她写心疼王轩,写王轩每次在家,她都觉得安宁幸福,希望一辈子能这样陪在他身边。可她又自卑,觉得自己是山野村姑,人家是为国为民的大侠,是天上的明月光,她是地上的蝼蚁。

他是她仰慕暗恋的对象。

想到中了媚药时,她扑上来亲吻他,喊“轩哥”,江瑜就觉得自己要疯了,恨不得除去王轩,恨自己当年太保守。

他甚至在这几天假想:若是当年就找到宝宝一家,把她也带出去国去,好好保护,她哪里还能与王轩生了情愫。

那样的话,她看到的,接触到的,只能是他。

现在,他最讨厌的就是辛晓月强调他是“阿凡哥哥”,是她的兄长。

“辛晓月,我到底哪里不好?”江瑜叹了一口气。

辛晓月摇摇头,说:“你很好。”

“可你不愿意给我机会,不愿意做我的妻子。”他语气充满了落寞。

辛晓月低着头,只觉得内心是绵绵密密针扎的疼痛,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江瑜看她那样子,也心疼,便说:“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吓到你了。”

辛晓月还是低着头,轻轻摇摇头,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只想把那个贼人揪出来,让你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夜晚睡觉不担心任何的暗杀,白日里也不必紧绷着神经。”

“揪出贼人是我的事。傻丫头。”他语气软软的。

“可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也要守护你。”辛晓月轻轻抬眸看着他。

江瑜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要记得你说的话。”

“嗯。”辛晓月郑重其事地点头。

“好了。我有些饿了,叫午餐过来吃,可好?”他问。

辛晓月同意了,江瑜叫了午餐,两人相对而坐,像是小时候那样,认认真真地吃完了桌上的食物。

午餐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这一次聊的话题便是辛晓月这些年的生活。

辛晓月将那些过往的艰辛讲述得生动有趣。

比如在山里挖草药卖钱,本来很辛苦,她也讲得很诗情画意。村里那些想欺负她的,她如何一一收拾,她讲得得意洋洋。

又比如,来到大城市后,在学业上如何奋起直追,如何赶跑一堆一堆的追求者。

“呀,你还动手打了人的呀?”江瑜故作惊讶。

“是他们不知趣。”辛晓月嘟了嘟嘴。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睡了你,你也没有打我。”江瑜压低声音。

“你不许再说这种话。”辛晓月连忙警告。

“好。”江瑜毫无诚意地答应。

辛晓月生气,却气恼的不是江瑜,而是自己。

因为她听到他说那些话,居然面红耳赤,内心想的却是想问一问,那一晚到底是怎么睡的?她甚至还自己脑补如何跟阿凡哥哥睡的。

妈蛋,太龌龊了!辛晓月,你居然是这种人。

她在内心生自己的气,骂自己。

“别生气了。”江瑜看他生气,连忙低声说,“晓月,我再不说了。”

辛晓月抬眸看着他,说:“没生气。”

“没生气就好。”江瑜说。

随后,辛晓月打了个哈欠。

江瑜知道这些日子,她都没有睡好。便说:“累了,就睡一会儿。”

辛晓月摇摇头,说:“睡不了,昨晚要睡觉,方云娇就来绑架我。”

“别怕,你尽管好好睡觉,我在旁边处理事情守着你。到晚饭的时候,我喊你。”他说。

辛晓月一愣,觉得这个提议很诱人。因为她确实不敢睡,怕一睡着了,就坏人绑走了。

只不过,眼前这个人很大尾巴狼,时不时就有违规动作与言语。

自己让她守着,岂不是让猴子去看蟠桃园?

江瑜看出她的心思,连忙说:“你别想那么龌龊,尽管休息。我就是要跟你做,也得是你同意。”

“不准说了。”辛晓月大声喊。

她真是受不了,他一说,她就情不自禁要脑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招

“好,我不说。”

江瑜也不敢继续跟她这样聊骚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怎么把持得住,一会儿指不定又要做出旁的事情来。

“我是隔壁屋睡一下。”辛晓月说。

“你去隔壁屋,你睡得着吗?昨晚,不是有人爬你窗户,要把你抓走。”江瑜说。

这家伙说的是实话,到隔壁去睡,肯定是没法真正入睡的。

辛晓月扫了他一眼,想:在这里放心地睡一觉,养精蓄锐,才能做接下来的事。这家伙要做什么的话,自己还能应对一下。

所以,她不再说话,往旁边床上一躺,拉了被子一盖。

自从辛晓阳出事以来,她就没好好睡过,又要操心很多事,这会儿像是找到了安全的港湾似的。实在困倦极了的辛晓月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江瑜坐在床边,看宁远科技那边传过来的资料,却是一个字符也看不进去。

有一个人在身旁,安然入睡的感觉,他有许多年没有品尝到了。

这些年,他都如同惊弓之鸟,白日里小心翼翼,晚上虽然有些压不住脾气,但依旧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

不是他刻意想这样做,他只是不想输给那个暗处的敌人,不想死。

他要为死去的那些人报仇,将那背后的贼人揪出来。所以,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这么十多年,他跟那人交过很多次手,对方着实厉害。

所以,他一直谨慎小心,对身边每个人都有防备。

“可你是变数。”江瑜不由得去看辛晓月。

裹着被子蜷缩着身体睡觉的辛晓月,神情很是放松。

江瑜不由得露出微笑,内心坚定:一定要将那贼人干掉,守护好她。

房间里,江瑜看着熟睡的辛晓月发呆。

房间外,值班的江氏门徒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早上,自家九少携了辛晓月回来吃早饭,然后两人就呆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九少也没召唤他们,他们也不敢进去打扰,所以就不知道孤男寡女在一室到底干嘛。

“要是康叔在就好了,至少可以进去看看你。”一名叫刘云方值守感叹。

“嗯。”同伴蒋维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应该把这事报告给康叔吧?毕竟这都大半天了。”刘云方问。

蒋维属于沉默寡言型,只摇摇头,说:“不可。”

“哎,你真无趣,我发群里去。”

于是,江氏门徒八卦群里,他发了一条消息说:“你们猜一猜,九少跟辛晓月在房间里都一个上午了,到底在干嘛呀?”

柴秀唰地跳出来,发了个挑眉的动作:“要下注吗?”

程旭发了个鄙视的表情:“你个赌徒,早晚死在赌博上。”

柴秀:“呔,没赌注,不刺激。”

程旭:“小心我告诉康叔,冻结你的财产,没收你的赌资。”

柴秀:不带这么打击报复的。

刘云方:喂,你们能不歪楼么?我现在值班,非常纠结。想进去看看九少有没有事,毕竟里面还有一个辛晓月。可是——,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救命啊。

柴秀:不放进,就进去呗。

刘云方:柴秀,你别添乱。万一,人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啥的,我要去打扰好事,还不得被九少剁碎了喂狗啊。

蒋勋:嗯,很有这个可能。咱们九少老树开花,一门心思都想的是辛晓月。我瞧着像是憋久了,这会儿指不定如火如荼呢。

柴秀:蒋勋,没想到你平时道貌岸然的,这会儿这样说九少呀。

蒋勋:就事论事。我瞧着就是上次尝到甜头了,才啥都乱了。你没发现,最近九少做事越来越没有规律可循了吗?

刘云方发现又歪楼了,连忙插了一句:喂,各位,别歪楼,帮我详细分析一下,该不该进去瞧瞧?

柴秀:去呀,必须去呀。

刘云方很老实地问:“为什么?”

柴秀:一则满足我们的好奇心,也满足你的好奇心。二则,我们大家也挺担心的,九少万一有什么事呢。

蒋勋也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

然后,整个群里都是一致的呼声。

“刘星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刘云方从小是跟着刘星的,刘星这人做事很认真,不会胡言乱语。

流行回答:“我觉得,你最好向康叔请示。”

刘云方一听,立马就给许康打电话去了。

柴秀在群里,发了个鄙视的表情,还@了刘星:你真没趣啊。

刘云方将事情向许康汇报了。

许康一大早去了一趟省医院,就被黄景苑抓着去宁园见许老爷子了。

此时,许康正陪许老爷子在散步,说的正是江家这些人遇见的事,以及这一次江王两家遇见的棘手事。

许老爷子一听,微微眯起眼,思索了许久,才说了一句:“细思极恐呀。”

许康正要让许老爷子详细说一下,电话就来了。

刘云方将刚才的事汇报了一下,许康一时也为难。

“康叔,怎么办?”刘云方很着急地问。

许康抬手看看表,说:“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二分,你再等二十分钟,然后去敲门,请示中午吃什么。”

刘云方一听,连忙说记住了。

挂了电话,许老爷子拄着拐杖说:“你说的这些,细细想起来,这幕后之人很是厉害。看起来像是家族内斗,为的是名利。可仔细想想,这些为名利的都是他的棋子而已。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寻仇。”

“对。”许康也同意这种说法。

“不寻仇,不为名利。怕纯粹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智商的优越感吧。”许老爷子得出总结。

许康低声问:“干爹,你也这样认为吗?”

“还有谁这样认为?”许老爷子问。

“方如霞。”许康说。

许老爷子一听,眉毛一展,哈哈笑着说:“这小辈倒是很有意思呀。”

“挺有意思的。”许康很恭敬地回答。

许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陡然转了话题说:“你个不孝子,当年,我只是气话,说你不该觊觎明慧。就一句话重了,你就跑出去,这些年消息也不发一个回来。”

“干爹,我是没脸面对你和明慧姐姐。”许康沮丧地说。

“据说当年你想自行了断,万念俱灰,还遇见了先前执行任务时的仇敌?”许老爷子问。

许康轻轻点头,说起那一段往事。

“因为江瑜的父亲救了我,又劝解我。我逐渐走出来,与他成了极好的朋友。所以这些年才守护着江瑜的。对于我来说,江瑜就像是自己的孩子。”

“像是也不是真的事。我年岁大了,子孙辈里,最小的书庭去年也成婚了。唯独你,别给我拖着。争取让我这几年再抱个孙子。”许老爷子说。

“我争取。”许康抹了一把汗。

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遇见过向他表白的好女人,无奈就是没感觉啊。

“这是军令,不是什么争取不争取的。”许老爷子说。

许康连连点头。

许老爷子看他态度缓和,才说:“我一会儿给仲霖去个电话,让他们协助你一下,军中是他们地盘。”

“多谢干爹。”许康来老爷子这里走这一遭,也是有这一层意思。

江瑜再厉害,江氏门徒再优秀,在军中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去揪出潜藏的坏虫。

“不必谢了,我困乏了。你有事,去忙你的,我去休息了。”许老爷子说着就转入了里屋。

许康朗声告辞,走出宁园,就立马给刘云方打电话,问:“如何?”

“康叔,九少刚刚吃了午饭。现在,门又关了。”刘云方说。

“那就好。”许康挂了电话,正准备给江瑜打个电话,方如霞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康娃子,你们搞什么?微博放什么新闻,是你们搞的吧?说我们合作,但争取辛晓月,得等王轩回来公平竞争呢?你们说话不算话?”方如霞直截了当。

许康听到这名字,眉头抽了抽,说:“阿霞姐姐呀,我还没看微博,弄清事情后,给你回复。”

许康连忙打开微博,先前程旭汇报过的,对付辛氏的新闻已经热得不能再热了。

狗仔之王刘成发微博:你们所不知道的国民男神的爱情,敬请期待。

之后,刘成推出了第一条国民男神的微博: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国民男神江九少与辛晓月儿时曾是旧相识。只是他不知道佳人为谁,所去何处。多年寻未果。前日里,无意之间见之,钟情。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下面一堆的评论:

路人甲:哟,狗仔之王好污,竹马弄青梅,啧啧啧。这是在暗示什么吗?是隐藏菜单吗?

路人乙@路人甲:哟喂,同为九年义务教育,为何汝一枝独秀?

路人丙:原是旧相识,前缘已注定,好美。鱼票疯狂打卡祝福。

路人丁:那么,江九少那两任短命的老婆算啥呢?

路人戊:楼上,那两任都是老爷子订的,你看九少什么时候像这次这样回应过什么?

路人戌:就是呢。这一次,我们明明确确看到了爱情。嘻嘻,不知九少有没有为刘大师你赞助什么奖品呢。

许康看得扶额。

这刘成自从偷拍江瑜被抓住后,就彻彻底底成了江瑜的御用记者。将宁远掌门人一点一点地推广成国民男神。

关于九少的新闻什么时候放出,刘成从来都是听指挥行动的。

这一次,他跟江瑜没有策划过这样的推广。是谁要将辛晓月推上风口浪尖?

许康连忙给江瑜打电话,无奈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摁掉了。然后,他收到了一条短信:微信打字说,晓月干睡着。

“干,睡,着?”许康看着这三个字,不可描述的画面脑补了一堆。

“呀,打错字了。是刚睡着。”江瑜抹了一把汗。

“刘成的微博是你让发的?”许康直接了当。

“没有。”

“那是谁?”许康蹙眉。

江瑜赶快刷了微博,看到这一条,立马给江老爷子打电话,问:“刘成放新闻,是你搞的鬼?”

“哎呀,爷爷想了一晚上哟,文案真的棒棒哒,你等着看哟。”江老爷子很得意地说。

“爷爷,你好好养身体,照顾好晓阳就行了。别的,你别添乱。”江瑜压低声音说。

“我这怎么是添乱呢?我这是为你好。我可听说了,方如霞的儿子是晓月的心上人,呵呵哒,你再不行动,你还有什么机会?”江老爷子越发觉得自己的孙子不上道。

“别胡扯。”江瑜心里一阵焦躁。

“哈哈,你很郁闷吧?声音还压这么小声?怎么?晓月在身边睡着了?”老爷子很八卦地问。

“我挂电话了。”江瑜觉得没法聊下去了。

“喂,小子,你把辛晓月睡了没有?”江老爷子朗声问。

“我不是禽兽。”江瑜没好气地说。

“那你禽兽不如了。”江老爷子鄙视地说。

江瑜直接挂了电话,转过来看辛晓月,还安宁地睡着,眉头舒展,很是好看。

他耳边一直响着老爷子的声音:你睡了辛晓月没有?

然后,他觉得自己大约需要再洗一个冷水澡,可辛晓月需要守护,万一自己去洗澡,有贼人来了呢?

江瑜完全忽略了外面一窝子的江氏门徒。

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许康说了是江老爷子让刘成做的。

“那我把文案截下来看看?”许康问。

“由他去吧。”江瑜回复,尔后说,“以沪上为半径,以王氏和江氏两家的交往关系脉络为中心,查一查,有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

“莫非,九少有所怀疑?”许康问。

江瑜说:“之前,晓月跟我一起分析。晓月也认为,这幕后之人,怕只是为了显示他的非凡智慧,在做弈棋之人。而且,他对付的是江氏与王氏,都是沪上的。那么,这人可能活动范围不会特别大,又熟悉两家。”

“辛晓月真是冰雪聪明,我这就去查。”许康也恍然大悟。

这些年,为了躲避仇家,让那背后之人云山雾罩,他带着江瑜出国,行踪飘忽不定。

可躲避敌人的同时,也是在远离敌人,摸不清敌人。

许康没再回信息过来,江瑜看着许康的这一句话,顿时蹙了眉。

冰雪聪明?她到底能有多聪明?

是真的聪明,能分析到这一层,还是她原本就是敌人的棋子,是那个自负的敌人用来提点他的棋子?

一时之间,江瑜再度怀疑起床上熟睡的人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突变

江瑜站在房间里,看着熟睡的辛晓月。

忽然,辛晓月的电话骤然响起,唱的是那首《依然爱你》。

她下意识地一骨碌坐起来,摸出枕头下的电话,仔细看了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江瑜蹙眉,以他对女人了解,熟睡中来电,不是睡眼朦胧间,摸了又摸,才摸出电话吗?她这种动作,如同训练有素的特工。

莫非她真的是假冒的宝宝,是那些人用来对付他的?

江瑜内心汹涌翻滚,辛晓月已翻身下床站起身,看着手机屏幕露出温柔的微笑,然后站在窗口接起电话,语气带着愉悦问:“轩哥,是你回来了吗?”

江瑜听到“轩哥”两个字,顿时超级不爽。居然从电话响起,她起来看电话到接电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仿佛这房间里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江瑜火真大。

据他的了解,辛晓月的手机铃声是那首l得不能在l的《superstar》,这会儿是《依然爱你》,那就是这首歌是王轩的专属铃声。

啊呸,还依然爱你!这会儿睡在我床上,还依然爱你。

江瑜站在辛晓月背后,无名火蹭蹭往上冲,内心戏非常丰富。

辛晓月却全然忘记了他的存在,本来在熟睡中,忽然听到“一闪一闪亮晶晶,留下岁月的痕迹”,她骤然就从熟睡中想醒了。

这是她给王轩的专属铃声。过去是《唯一》的高潮部分,后来这一首歌出来后,她某次路过音像店,忽然听见,顿时泪流满面,便用了这一首歌作为专属。

这几年,每次听到这铃声,她就精神百倍,忍不住开心。

这铃声一响起,就证明王轩执行完任务了,平安了。过一阵子,就有假期可以回来住一段时间了。

所以,听到铃声,她翻身而起,屏幕上显示的是“我家男神”。

她赶忙接起来,问了一句。

如果是过去,那边会响起王轩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晓月,是我。”

可这一次,那边没有人回答,只有虫鸣。

“轩哥?”辛晓月低喊了一声。

那边依旧没有应声,一瞬间,辛晓月只觉得浑身冰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结合这段时间的诡异,辛晓月意识到王轩可能出事了。

“轩哥。”她再喊一声,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她竭力听那边的动静,那边有不断的虫鸣,还似乎有大风刮过树林的声音。

“轩哥,是你吗?你在哪里?”辛晓月问。

那边一直没有声息,她却舍不得挂断。

先前,还怒火中烧,不断脑补的江瑜看到事情不对劲儿,便上前一步,低声问:“怎么了?”

辛晓月转过来看他,满脸的泪,不断往下流淌。

她先前是无声流泪,这会儿看到了江瑜,呜呜哭泣来,说:“阿凡哥哥,是轩哥打的电话,他不说话。”

江瑜顿时明白了,眉头蹙起来,安慰她说:“也许只是信号不好。”

辛晓月摇头,说:“轩哥用的通讯设备,不存在信号问题。”

“晓月,没事的。”江瑜低声说。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安慰非常的苍白。别人不懂军队里的设备,宁远集团的老大怎么会不懂呢。

辛晓月耳朵还是紧紧贴着听筒,眼泪簌簌而下,睫毛垂下来。

江瑜感到非常的焦躁,却又不能发火,只看着她,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轩哥。”她又喊了一声,带着哭泣。

“晓月,不哭。”那边传来沙哑的声音,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出来的。

“轩哥,你在哪里?”辛晓月连忙喊。

那边再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虫鸣。

辛晓月瑟瑟发抖,江瑜将她一把搂入怀中,说:“别哭,冷静下来。”

“嗯。冷静下来。”辛晓月强行忍住眼泪,手机还是贴在耳朵边上,生怕错过王轩再次喊她。

江瑜放开了辛晓月,扶着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晓月,你不要慌,你听我说。”

“嗯,我不慌。”辛晓月点点头。

“你不要擅自行动,我现在联络王夫人,同时发动江氏门徒,确定王轩到底什么事。还有,你这里的电话不要挂,我马上让技术进来,破译他手机的加密,确定他的位置。”江瑜一字一顿地说。

“谢谢阿凡哥哥。”辛晓月说。

江瑜轻笑,说:“傻瓜,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说谢谢。王轩是你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

“嗯。”辛晓月紧紧贴着电话,坐在床边,坐得身姿笔直。

她低声地说:“轩哥,你一定是遇见危险了吧?你等着,只要确定了你的位置,我就来救你。”

“轩哥,你知道吗?我见到你妈妈了,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她真的是个很杰出的女子。”

“轩哥,我找到阿凡哥哥了。就是宁远集团的e江瑜。”

“嗯,轩哥,前段时间媒体上绯闻,都不是真的,是阿凡哥哥为了揪出幕后想要害他和害你的人,做的局。”

“轩哥,我要撑着,我跟你说,我比你上次见到我的时候,厉害太多了。你要回来考考我。”

“还有,我最近总是去古玩市场,淘到了一把短剑,我觉得是好东西。”

“嗯,我做饭的厨艺又上升了的”

辛晓月跟电话那边闲聊,像是那人就在面前似的,她拉拉杂杂地说,整个人显得非常冷静。

江瑜打开房间门,门口八卦的江氏门徒都站端正了。

江瑜还没开口,许康就来了电话。

“康叔,马上回来,有重要的事情。”江瑜说。

“九少,我也有重要的事。刚刚得到消息,王轩在执行任务时,于西南边境丛林失踪,同行人员,九死三重伤。”许康语气沉重地说。

“哪里来的消息?”江瑜眉头一蹙。

“方家人传来的。”许康说,“方如霞早就知道有人在暗处,早在大少遇难后,方如霞就让一批方家少年入了军中,九死三重伤,基本都是方家人。”

“不要废话,让在锦城的技术十分钟后到我的房间集结。王轩的电话跟辛晓月的电话在连通中,但是王轩没法说话,估计受了很重的伤。”江瑜说。

“行,我马上调配人员。”许康挂了电话。

江瑜转身回到屋内,就听见辛晓月在跟江瑜聊天,声音非常的温柔。

她在说:“轩哥,我在院子里移栽了一株十年苗的黄桷兰,最近还在寻找你喜欢的红色的栀子花,有些眉目了。当然,我说的不是现在的人工培育的,而是古书上记载的嘉州地区的栀子花。”

“晓月。”江瑜喊了一声。

辛晓月抬眸看他。

“王轩有回应吗?”他问。

辛晓月摇摇头,脸色非常的平静,先前的悲戚混乱,全都没有了。

“你别担心,技术马上就到。”江瑜安慰。

辛晓月依旧是点点头,然后就不理江瑜,继续跟王轩说:“轩哥,你上次给我的那些札记,我也有眉目了,似乎是宋初的札记。前些日子,我们学校来了一个宋史研究专家张教授,好年轻呀。我请他帮我看了看札记,他很笃定地跟我说,是五代十国末期到宋初这一时间的札记。但其文字模糊,不太好研究。他本来说让我给他,他帮我的。我想着这是你的东西,就拒了。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找那个教授。”

“对了,晓阳说,发现了一个钓鱼的胜地,要带你去的。”

江瑜站在她身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跟王轩聊着那些属于他们的点滴。

一瞬间,江瑜觉得自己一点希望都没有。

纵使有让人疯狂的容颜,让人疯狂的钱财,充满了智慧。可看着她与他说话,他只感觉到绝望。

前所未有的挫败与颓丧瞬间袭来,江瑜忽然想:如果电话那头那个人是自己,要死的是自己,辛晓月会怎么样?

江瑜只是这样想了一下,许康就带着技术来了。

“辛小姐,麻烦,连接一下你的手机。”年轻的技术小哥很有礼貌地说。

辛晓月点点头,将手机递给了技术小哥。

“这是宁远的新款,有自动追踪,方便很多。”技术小哥只拿了一个指甲刀大小的仪器在手机上刷了一下,就将手机递给了辛晓月。

辛晓月拿着手机,继续跟王轩说着话。

江瑜听不下去了,就退出了房间,到了客厅里,问:“康叔,通知在那个点附近的江氏门徒,我要在半小时内知道那里的情况。”

“恐怕有点难度。”许康径直说,“那里是丛林,山高林密。江氏门徒虽然这些年有不少在那边调查大少的事,可半小时怕不能。”

“这是你的事。”江瑜板了一张脸。

“是。”许康说。

“给我接方如霞的电话。”江瑜吩咐蒋勋。

那边厢,方如霞刚接到了报告,一张脸挂着彻骨的凉寒。

“阿霞。”在无人的时候,静姐总是喊她“阿霞”。

“静姐,若阿轩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些人,我会亲自执行凌迟的。”方如霞很平静地说。

“不用你动手,我亲自动手。”静姐说。

“静姐,通知方盛,看紧王家人,谁动就灭了谁。”方如霞说,“另外,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澄川。”

“是。”静姐出了房门。

方如霞开始收拾包袱,都是极其简单的衣衫,耐磨耐用,从衣服、眼镜、靴子都是丛林必备。

忽然,电话响起。

方如霞看了一眼,接起来。

“王夫人,我是江瑜,想跟你谈一谈营救王轩的事。”江瑜径直说。

“你回营救王轩吗?”方如霞毫不客气地问。

“会。”江瑜也斩钉截铁地回答。

“恕我直言,你钟情辛晓月,晓月似乎钟情于阿轩。阿轩是你的情敌,在这个时候,你袖手旁观,或者稍微用一点力,就可能除掉劲敌。晓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跟阿轩在一起。”方如霞径直说。

“敌人也是你那么想的,所以,设局如此。我不救,失去爱子的你会成为我的劲敌,辛晓月也会怨恨我。多了一个劲敌,少了心头好的江瑜,再不是刀枪不入,难以对付的了。所以说,救他,也是救我。”江瑜说。

方如霞轻笑,说:“不啊。你也可以假装救,不出全力。我看不出来,晓月更看不出来。也许她会有内疚,但也会跟你在一起一辈子。这样没有情敌,不是很诱人的事吗?”

“王夫人的提议很诱人。可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心里一辈子装着别人,哪怕那个人不在这个人世。倘若王轩有什么三长两短,这辈子,我就真的争不过他了。我要救他回来,堂堂正正地打败他,让晓月彻彻底底只爱我一个人。”江瑜回答。

“恕我直言,你会后悔的。我的儿子很优秀的。”方如霞说。

江瑜轻笑,说:“王夫人,你真奇怪,难道你不该劝我竭力救你的儿子吗?”

“我方如霞之所以能立于不败,就是没想过依靠任何人。”方如霞回答。

“王夫人,我再次申明一次,我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帮晓月。”江瑜说。

“那是你的事。”方如霞直接拒绝。

“王轩给辛晓月打了一个电话,但是没有人说话,电话还是畅通的。我这边技术已经介入,很快准备的位置就会出来,我会让康叔将定位发给你。”江瑜径直说。

“真的?”方如霞问。

“是真的。”江瑜回答,又说,“不过,我要提醒你,电话是王轩的,但那边人只说了一句话,连辛晓月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王轩。因此,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我已经调集附近的江氏门徒集结。”

“九少,是在澄川以西三十公里的山区,属于境外。”技术小哥说。

“能准确定位吗?”江瑜问。

“能。”技术小哥将平板递过来。

“马上准备,我要亲自去。”江瑜说。

“江瑜,你不必亲自去,我亲自去。”方如霞喊。

“恕我直言,王夫人,这是我的事。你若需要合作,我们就合作。如果不需要,我们就各自去。”江瑜说完挂了电话。

他想着进去跟辛晓月说,一转身就看到辛晓月站在卧室门口。

“晓月。”他喊了一声。

辛晓月眼眶红红的,一下子跑过来抱住他说:“轩哥的电话挂断了。”

“不怕,我们已经确定了位置。”江瑜将她抱住。

“澄川是边境,地点是境外,你不许去。”辛晓月说。

江瑜愣了,问:“你不想王轩平安归来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如此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八章如此辛晓月摇摇头,说:“我自然是想他平安归来。可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他已经遇险,我不能再让你去涉险。”

江瑜听到她柔柔的话语,心里暖暖的,先前的怀疑与凉寒全然消失,只将她搂得更紧一些,不想放开。

他完全无视了江氏门徒的技术小哥还在屋里。

技术小哥瞬间石化,只求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江氏门徒清一色单身狗,在这一刻,技术小哥觉得自己受到了万点暴击,心急如焚,想着要找个时机撤走。

“他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是我该报答的人。”江瑜轻拍辛晓月的后背。

辛晓月觉得很舒服,也没有接他的话,只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像是小时候被他背着那样,惬意而舒服。他的身上还是那种清新的气息,像是老家院子里那一株栀子花的幽香。

辛晓月不由自主,主动伸手拥抱了江瑜。

江瑜一怔,只觉得浑身燥热,内心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啊。

可他却宁愿忍着这种燥热的难受,也不愿推开她。

“报答也该是我去报答,而不该你去。”辛晓月闷声闷气地说。

“你我分什么彼此?”江瑜轻拍她的背,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想要获取更多。

“阿凡哥哥,若不是你遇见了我,哪里需要涉这一趟险境。王氏一族,还是你的竞争对手。”辛晓月说。

江瑜轻笑,在她耳边说:“事情不是你这样计算的。这种事只有事实,没有假设。现在的情况是我遇见了你,钟情于你,你就是我要保护的女人,凡你所要守护的,也是我守护的。”

他声音好听,和着温热的气息就在耳际,说着宠溺的情话。

辛晓月闭着眼睛,只觉得像是一场美好的梦境。然而,王轩还危在旦夕,前方是否是一个险境,也未可知,她贪恋了片刻的舒心与温存,便下了决心。

屋内,技术小哥们已知趣地退出去,并带上了门。

门外的江氏门徒询问情况如何,技术小哥尴尬地说:“九少搂着惊慌失措的佳人在安慰,是不是要进行下一步的安慰,我们不敢窥伺。”

“这——”门口护卫抹抹汗,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技术小哥看看碧蓝的四月天,蹙了眉头说:“虽说是吃狗粮,但我咋觉得这么不踏实呢?”

“不踏实?”门卫一脸疑问。

“嗯。”技术小哥也说不上为什么。

门卫自然一脸懵逼,只看着技术小哥下楼去找康叔。

屋内,江瑜怀里的辛晓月略略睁开了眼,然后鼓足勇气,略踮起脚尖,轻吻了他的双唇。

江瑜本就在竭力克制,辛晓月这吻来得猝不及防,虽只是轻轻的触碰,如同羽毛扫过,却如星火扔进干草堆里,瞬间燎原。

“晓月,你——”江瑜感觉整个人崩溃了。

辛晓月趁机推开他,跳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撩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晓月。”江瑜声音异常沙哑。

辛晓月一颗心砰砰跳,却还竭力镇定,说:“我只是单纯的感谢。”

“感谢方式可以有很多。你选择这一种,谁信你。总之,是你撩的我。”江瑜声音沙哑的厉害,英俊的脸上,神情癫狂。

“我没有。”辛晓月摇头,转身要往门口走。

江瑜之前所有的理智都在她那个轻吻里,兵败如山,土崩瓦解。

看到辛晓月转身要走,他凭借本能,快速出手,将她抓住带入怀中,从背后紧紧抱住,霸道地说:“不许走,你撩了我你就要负责。”

辛晓月没有说话,只任由他紧紧抱着,眼泪湿了眼眶。

“晓月。”江瑜只觉得浑身跟火焚一般,不由得低声叫了一声。

辛晓月没来由觉得身体一颤。

这一颤,彻底摧毁了江瑜的理智,他蛮横地将她抱起,快步入了卧室,一脚将门踢得关上。

“砰”的一声,让刚刚听技术小哥说完了情况,匆匆赶来的许康吓了一跳。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江瑜抱着辛晓月关门。

“这——”许康摸了摸额头,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有听墙角的嫌疑。

这种事,听墙角,似乎真不是太好!

犹豫片刻,许康还是默默地退出来,关上了门。

“怎么了?康叔?”门卫小哥看儒雅的康叔一脸的无语。

“无事。”许康淡定地说。

“我看你有事啊。”门卫小哥非常诚挚。

“别多嘴,警惕点,在这里待命。”许康横眉冷对。

见惯了许康儒雅温润一面的门卫小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立正说:“是。”

许康则是往楼下去找江承佑,商议是否劝阻江瑜去往澄川的事宜。

四月天的午后,日光甚好,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斜照进来,落了一地的金黄。站在电梯门口的许康始终觉得有什么事很奇怪,然后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到。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让向来儒雅的许康也不免焦躁起来。

房间里,抱着辛晓月关上房门后,江瑜喘息着,将她放在床上,就那么看着她。

辛晓月躺在宽大的床上,也看着他。

“晓月,我——”江瑜恢复了稍许的理智,低声喊她。

“嗯。”辛晓月低声应答。

“我很难受。”江瑜有些难为情地说。

辛晓月没答话,江瑜想着她或许不明白,便又解释说:“是男人,那方面的难受。你,我实在,真的很想要你。可以吗?”

他的声音很轻,一说完,就那么看着她,眸光灼灼,神情充满询问。

辛晓月完全读懂了他的神情。她明白,这一刻,只要她略微一闭眼,露出不抗拒的娇羞,江瑜就会不管不顾俯身下来。

她有些害怕,一颗心砰砰跳,浑身有些绵软,只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晓月。”他又喊一声,神情眼神更加充满了祈求。

辛晓月眼里蓄了泪,有暖意从心底涌起。

她辛晓月何其有幸,能遇见他,即便在这种时刻,他还要顾及她的意见。

“我不同意呢?”她问。

“我便不会碰你。刚才,是我失态了。”江瑜语气落寞地说。

天知道他有多么绝望。

当知道辛晓月钟情的对象是王轩时,当他看着她那些私密的日记里记录的他们相处的点滴时,当他推门进来,看到她抱着手机轻言细语地诉说着他们的将来时,他觉得这一生都不会得到辛晓月,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深刻绝望袭上心头。

他自诩不是什么小人,却也不识什么正人君子。在商业竞争上,他也曾不择手段。因此,方如霞的提议对他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而不管不顾地要了她,生米煮成熟饭,也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放弃这些诱惑。

此刻,躺在这床上的女孩,是他一生安宁的月光。是他经历生死之后,将他从梦魇里拯救出来的女孩,是他曾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

不能让她有半点的伤心与不快!

所以,他决定要涉险去救王轩。他甚至已拟好了财产分配,若是她不幸,宁远会有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百分之五的股份给辛晓阳,百分之十的股份归自己的母亲。

方才,他只是想去涉险之前,抱一抱她。他想着,若是救回了王轩,怕是两人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少了。

可她神出鬼没地轻吻了他。

一个吻,几乎让他万劫不复。那一刻,他只想不管不顾,不管天地未来,只那么深入她,彻彻底底得到他一次。

然而,关门的那一声“砰”让他恢复了些许的理智,继而,怀着微小的希望征求她的同意,得到是她平静的眼神和一句“我不同意呢”的反问。

他说不会碰她,于是便施施然站起身来,整理乱糟糟的衬衫。

“我会派人保护你,你也小心些。我即刻出发去澄川把王轩救回来,你要好好的。”他说。

辛晓月却是一下子翻身起来,站在床上搂住了正在整理衣衫的江瑜。

江瑜一怔,发怒地喊:“辛晓月,你干什么?撩拨我,看我为你癫狂,为你隐忍,很有成就感很开心么?”

辛晓月无视他的愤怒,只勾着他的脖颈,偏着脑袋,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他语气缓和了一些。

“阿凡哥哥真好看。”辛晓月轻声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江瑜无奈地问。

辛晓月没有回答,凑近些,带着盈盈的笑意。

“你是想我睡了你,刚才不好意思回答么?”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辛晓月讲他抱得紧一些,感受到他身边的变化,内心很是害怕,面上却还是轻佻,双唇骤然吻在他的耳际。

“你大爷。”江瑜低骂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一些,不管不管地将她扑倒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辛晓月将他抱住,低声说:“我略微勾引,你就这样敏感,你说,你怎么护得住自己?敌人未除。”

“这世上也只得你一人,即便是深渊,我也只能选择跳下去。”江瑜撕扯辛晓月的衬衫,狠狠地亲吻她的脖颈。

从未与人这样亲近,亦不曾被男子这样对待。

辛晓月觉得害怕,却又觉得浑身绵软,甚至意识都有些模糊。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保持住清醒,在江瑜耳边轻笑,说:“既然你甘之如饴,我便成全了你。”

她说得轻,江瑜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淋下,顿时清醒。

可辛晓月一把匕首已刺来,江瑜连忙躲避,才避开了心脏的位置。只是那匕首还是插入江瑜的右大腿。血瞬间蔓延。

“辛晓月?”江瑜气急了。

辛晓月拔出匕首,血顿时蔓延。

“你干什么?”江瑜捂住伤口。

“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利器。你的宝宝早就不在这个世间了。”辛晓月冷笑着,头发衣衫皆凌乱的她手持带血的匕首欲要发动第二轮攻势。

江瑜绕着桌子躲避,一张脸全是风暴,大腿的疼痛完全比不过心上的难受。

“你说谎,你是宝宝。”江瑜冷冷地说。

“我不是。”辛晓月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匕首,说,“匕首上有麻醉剂,你很快就会失去知觉,意识模糊,任由我宰割的。呵呵,当然,我会让你死得明白的,刚才王轩来电全是假的,我的主子就在澄川境内打的电话,目的就是让我干掉你,再引方如霞去澄川赴死。你们这些蝼蚁的智慧,仅仅如此而已。”

江瑜摇摇头,觉得天旋地转,他扶着椅子缓缓瘫在墙角,眼睛死死瞪着辛晓月。

他自从被找回来后,再也没有失手过,被人算计过。而今,这十多年来的第一次,没想到第一次就栽得这么惨。

“江瑜,你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栽在美人计上吧?你也不读读历史,看看多少牛逼人物死于管不住下半身呀。”辛晓月蹲在一旁朗声笑。

江瑜看着辛晓月不屑的笑,意识逐渐涣散,终於抵不住麻醉剂的侵袭,彻底陷入了沉睡,模模糊糊的意识里,全是小时候,宝宝陪着他看月光的情景。

辛晓月看着他陷入沉睡,这才松了一口气,拿了随身携带的纱布为他止血。

“这剂量不会对你产生副作用的。”她低声说。

江瑜的眉头紧蹙着。

辛晓月看着他,抹了抹他的额头,自言自语说:“你会恨我吧?可是,你是我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涉险的。”

说完,她俯下身,郑重其事地在江瑜额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阿凡哥哥,再见。”她低声说,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随后,她拿起自己的背包,正要给许康发信息,就听见房门那边有动静。

她将桌上的青花瓷瓶狠狠摔破,然后从窗口进入事先就看好的下一层房间,尔后,在下一层的房间,她乔装打扮一番,离开了锦绣饭店。

暮色黄昏里,她坐了夜里的航班飞往滇池。然后,连夜雇了常跑山路的老货车司机,马不停蹄地赶往澄川。

辛晓月牢牢记着那个澄川丛林的那个坐标。一路上,她沉默寡言,心急如焚。她甚至在想,前方到底是敌人的陷阱,还是王轩真的陷入危境,一如当年,她遇见他那样。只是这一次,可否还等得及。

夜色茫茫,山路崎岖,那些山在夜晚,像是巨大狰狞的野兽,很是恐怖,车在山间疾驰。辛晓月单枪匹马奔向澄川,奔向九死一生的未知。

轩哥,你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她默默地祈祷。

而在锦城,刚刚到达锦绣饭店,还来不及喝一口水的江夫人,立马得到了许康传来的消息,说江瑜遇刺,在昏迷之中。

江夫人大惊失色,连忙去瞧江瑜。黄景苑刚为江瑜清理了伤口。江夫人则在一旁祈祷,拜了中西方诸天神佛。

然后,对许康破口大骂:“怎么回事,你怎么搞的?”

许康非常自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总之,我想了许久,终於想起不对劲来了。辛晓月平时是明确拒绝九少的,而且九少也断然不会勉强她。她心上人既然是那王轩,又怎么会任由九少做这种事呢?我想着不对劲回来,就听见房间里有巨响。夫人,我很抱歉。”许康自责地说。

江夫人呜呜哭起来,说自己的命怎么这样苦,一干江氏门徒又被她骂个狗血淋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 猜想

江氏门徒和许康都耷拉着脑袋,确实是他们的疏忽,才致使九少被算计。

江夫人骂一阵,又哭一阵。

如花似玉的江夫人哭得稀里哗啦,江氏门徒平日里就将江夫人当作妈来看待,这会儿看她哭得伤心,一个个心里非常难受,真是恨死了辛晓月。

一旁认真清理伤口的黄景苑,实在受不了,说:“周姨别骂骂咧咧,阿凡伤势不重。”

“那怎么昏迷了?失血过多,是不是?”江夫人问。

黄景苑清理了伤口,包扎完毕后,才缓缓地说:“并不是失血过多,相反,他的伤口不深,也没伤及动脉啥的,只是流了血,也被纱布捂住了。他之所以陷入昏迷是因为伤他的利器上有麻醉剂。”

“啊?麻醉剂?那对阿凡会不会有影响?”江夫人问。

黄景苑摇摇头,说:“麻醉剂的剂量很小,只不过,因入了血液,造成了阿凡的昏睡。”

江夫人松了一口气,说:“那这都两小时了,怎么还不醒?”

“其实,我觉得是阿凡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他来到锦城就被各种算计。”黄景苑叹息一声。

许康也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

江夫人不信,再度问:“你真的确定?”

“周姨,你放心,我确定。”黄景苑点点头。

江夫人一颗心落下来,却又马上提起来,说:“不行,你再抽一点血,进行检查,什么艾滋,什么病毒,你都检查一下。”

“哦,好。”黄景苑没拒绝饿哦,立马又一阵忙碌。

“阿康,你刚说辛晓月当时在房间,她人呢?”江夫人一脸怒容。

“我进来的时候,她已不知所踪。”许康说。

“阿凡向来谨慎,警惕性也高,很少有人能伤得了他。肯定是辛晓月这个狐狸精干的好事。亏得阿凡对她那么上心,前几天还问我家传手镯的事,是不是要传儿媳妇。”江夫人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许康默然,江夫人将手中的保温杯狠狠地掷出去。

“夫人,恕我直言,现在九少还没有醒,辛晓月不知去向。我们还不能断定就是辛晓月所为。”许康说。

“不是她,还有谁?”江夫人瞪了许康一眼。

“也许是贼人抓了辛晓月,九少投鼠忌器,从而受伤,那些人抓走了辛晓月。”许康解释了另一种可能。毕竟,昨晚,就有贼人要抓辛晓月姐弟俩。

“不管是哪一种,阿凡受伤总跟辛晓月脱不了干系。”江夫人在床边坐下来,心情非常不好。

这一句,许康也无从反驳,只得退到了外间,但那卧室门是绝对不敢关了。

“所有在南部的江氏门徒已整装待发,康叔,现在怎么办?”柴秀低声问。

“密切监视,原地待命。”许康说。

“康叔,监控出来了。”江承佑带着心腹江源匆匆赶来,一说完,就示意江源进行汇报。

江源很是严肃,立马上前一步,语气很沉重地说:“康叔,根据监控显示,恐怕九少受伤,真的是辛晓月所为。”

“你确定?”许康蹙起眉头。

“康叔,你看。”江源指了指监控视频说,“她从房间的窗口入了下面一层,然后不一会儿,走出了一个干练的男子,我们去这层查看了,里面的人已被打晕。她换了对方的衣服。”

“通知市局的人追踪了么?”许康问。

江承佑点点头,说:“我秘密通知了方局,要全市追踪。不过,方局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拒绝调监控。”

“方盛?”许康蹙眉。

“是。”

“那你告诉他了?”许康问。

“事关重大,便说了一点。然后,方盛亮明了他的身份。”江承佑顿了顿,说,“他说他姓方。”

“方家人,他是方如霞安插在江瑜父亲身边的人。”许康一张脸沉了下来。

“是的。”江承佑点点头。

许康苦笑说:“方如霞当真厉害。不过,无所谓,她现在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正因为如此,我才说了九少的情况。而且,我想,若他是有鬼之人,我们正好来个欲擒故纵。”江承佑说。

“行。”许康感觉有些疲累。

江承佑扶他坐下,江源才继续说:“经过对监控的分析,辛晓月从锦绣饭店出去后,直奔机场。”

“那机场方面呢?”许康问。

“联系了相关人员,得到的消息是没有辛晓月这个人。然后,又要求调取监控,现在监控还没有送来。”江源一脸抱歉。

“她能从这个窗口去往二楼,打晕二楼的住客,乔装打扮出锦绣饭店,这份儿能力本就不寻常。她去机场,自然不会使用真名。”许康说。

“那她不怕被认出来吗?”江源问。

“你别忘了,她本身就资质很好。然后,又王轩教出来的。王轩在军中可有‘战神’之称。”许康提醒。

“难怪,我第一次看到辛晓月的时候,她身上携带的那些东西”江源后知后觉地说。

江承佑示意江源不要说话,对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黄胖子说:“你怎么看?”

“看什么?”黄胖子吓了一跳问。

“辛晓月。”江承佑说。

“我表妹?很好啊。”黄胖子径直说。

江承佑看了卧房一眼,提醒说:“那位还躺着呢。”

“是啊,但是,你们说得那么可怖,但他的伤实际上很一般啊。”黄胖子说。

江承佑有些懵逼,问:“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在想啊,你们把王轩说得那么牛逼,又说辛晓月很厉害。可就老九对辛晓月那种意乱情迷的样子,辛晓月身手真的那么好的话,怎么可能只刺中他的大腿,而且还是无关紧要的皮肉?”黄胖子慢吞吞地分析。

“九少的身手也很好啊,你看,这样一翻身,辛晓月的刀就可能刺到的是大腿。而且,出于一个人的本能,肯定不能让对方刺中要害的,大腿动脉也是要害啊。”江源说着,还在原地翻滚了两圈,模拟了一下当时可能的情景。

黄胖子看着江源,愣了一会儿,有些懵逼地说:“我只是个医生,懂不起这么多,我去看看江瑜。”

“那你怎么看辛晓月?”江源有些不死心。

“没看法。”黄胖子扫了他一眼,他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许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一干人等就在这里等着机场那边的监控,以及江瑜醒来。

整装待发的方如霞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方盛的短信,说江瑜被刺,疑似是辛晓月干的。方如霞提着行李的手一抖,眉头一蹙。

“家主,我已暴露。如何是好?”方盛又发了一条消息。

“继续过你的生活,与从前一样。”方如霞回了一句。

静姐一脸担忧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瑜已经答应去救阿轩了,我们是多了一个助力,晓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不想阿轩平安归来么?”

方如霞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飞机几点到?”

“还有一刻钟。”静姐看了看安排。

方如霞“嗯”了一声,给许康去了一个电话。

许康正在等待机场的监控,也在等待江瑜苏醒,当然,他也知道方如霞会来电话的。

果然,方如霞打来了电话。

“阿霞姐姐。”许康喊了一声。

“江老九怎么回事?一边厢信誓旦旦地说要帮我救阿轩,一边厢就暗戳戳地把自己弄伤。呵呵,这一手玩得漂亮。”方如霞劈头盖脸。

“阿霞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许康叹息一声说,“九少在商业上或许会使用一些手段,但绝对不会在任何事上有所退缩,尤其是他答应的事。若他要反悔,他会亲自给你打电话告知的。”

“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辛晓月刺伤的?”方如霞直接问。

“他被刺伤了,无性命之虞,但因刀口上有麻醉剂,他目前还在昏迷之中。至于是不是辛晓月,目前不能确定。但就从监控来看,她的嫌疑最大。”许康说。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方如霞问。

“最后去往的方向是机场,但在机场没有查到她的记录,现场监控还在交涉之中。”许康也不瞒着方如霞,径直与她说了。

“那么,你觉得辛晓月嫌疑大吗?”方如霞又问。

许康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恕我直言,挺大的。她或许是敌人培养来专门对付九少的棋子。”

“你好自为之吧,无论是否是棋子,目前都是你们的事。”方如霞缓缓地说。

许康听到那边的风声,连忙问:“你马上就要奔赴澄川吗?”

“是。”

“那里可能是个圈套。”许康着急地说。

“可我的阿轩生死未卜,而我是一个母亲。”方如霞说得非常笃定。

“阿霞姐姐。”许康喊了一声。

方如霞果断挂了电话,看着停在屋顶上的直升机。

“阿霞,你真觉得是辛晓月所为吗?我想不明白,难道她不想救阿轩吗?”静姐忧心忡忡。

方如霞从容上了飞机,闭目养神一阵,才缓缓地说:“人心难测,如今我也顾不及不上她是哪一路的鬼神。我心心念念的,不过阿轩的平安。”

“是。”静姐应声。

飞起飞入云端,一直往南,越过高山河流丛林,在月光下行进,最终在澄川的一个足球场停了下来。

而同一时刻,等来了机场监控的许康与江承佑,纵观了所有的监控,再三比对,才将一个叫郑玲玲的乘客看清楚。

******,扎着两条大辫子,额上一颗痣的郑玲玲,正是辛晓月假扮。她拿着郑玲玲的身份证,上了飞机。

“查郑玲玲飞往何处。”许康连忙说。

那边很快回复,一个小时前,郑玲玲所在的那般飞机起飞,目的地:滇池。

“她去了滇池!”江源惊讶地说,“要是出了国境,我们就不怎么好抓了。”

“查航班线路,距离澄川最近的航班是哪一班?”许康沉思片刻,吩咐手下去办。

柴秀很快查出来了,距离澄川最近的是一个旅游机场,然而这个点已经没有航班。于是,距离澄川最近的就是滇池机场。

“你的意思是她借道滇池,实际上去的是澄川?”江承佑问。

“无论辛晓月是谁派来对付阿凡的,她也脱不了跟王轩的关系。”许康说。

江承佑听闻,一张脸刷白。

“你怎么了?老大?”江源很是关切地问。

江承佑摆摆手,有些沮丧地说:“康叔,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许康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也有。尤其是知道方盛居然是方家人后。”

“王氏与江氏同属沪上两大商业名门,一直存在竞争。王家一直争不过江家,那么,他们其实是很有理由与动机,对付江家人的。”江承佑低声说。

“是。”许康也是这么猜测的。

“若是王家人,那么,就一切都说得通了。”江承佑缓缓地说。

“可,王轩还困在澄川啊。”江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也许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江承佑又说。

憨厚的江源连连摇头,说:“你们说得不对啊,如果是欲擒故纵啥的,九少都答应去澄川了。那澄川可不是我们的地头,九少若是去了,在那边收拾九少岂不是容易得多?”

“呵呵,九少若有了防备,谁是他的对手?去了澄川,他反而会处处小心。”一旁的蒋勋冷笑。

“似乎是。”江源表示自己智商不够用,便不说话了。

许康夹了一支烟,没点燃,被他揉成了几段,他缓缓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很恐怖,但却也很好办。就怕,事情不是这样的。”“王氏与江氏同属沪上两大商业名门,一直存在竞争。王家一直争不过江家,那么,他们其实是很有理由与动机,对付江家人的。”江承佑低声说。

“是。”许康也是这么猜测的。

“若是王家人,那么,就一切都说得通了。”江承佑缓缓地说。

“可,王轩还困在澄川啊。”江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也许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江承佑又说。

憨厚的江源连连摇头,说:“你们说得不对啊,如果是欲擒故纵啥的,九少都答应去澄川了。那澄川可不是我们的地头,九少若是去了,在那边收拾九少岂不是容易得多?”

“呵呵,九少若有了防备,谁是他的对手?去了澄川,他反而会处处小心。”一旁的蒋勋冷笑。

“似乎是。”江源表示自己智商不够用,便不说话了。

许康夹了一支烟,没点燃,被他揉成了几段,他缓缓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很恐怖,但却也很好办。就怕,事情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九十章 她的心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一百九十章她的心江瑜看了江夫人一眼,不悦地说:“妈,你脑洞一如既往开得很大。”

“难道不是那个狐狸精吗?”

“别一口一个狐狸精。”江瑜沉了一张脸。

江夫人刚从惊吓中缓过一口气,看儿子居然为个女人给自己甩脸子,顿时就怒火中烧,问:“你甩脸子给你老娘看?为了一只狐狸精?”

“妈,她是你儿子中意的人。”江瑜有些无奈地说。

“不同意,我不同意。”江夫人将连连摇头。

“妈,晓月是宝宝。”江瑜一把抓住江夫人的手。

江夫人不悦地说:“她是宝宝,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江瑜扶额,许康在一旁也是抹了一把汗,夫人这么几十岁了,还是很跟得上时代潮流的。什么网络用语,也是用得很六。

“夫人,九少的意思是,辛晓月就是那个宝宝。”许康在一旁提醒。

“哪个宝宝?”江夫人问出来的同时,就意识到江瑜所说的“宝宝”是谁了,她连忙将嘴一捂,非常惊讶地问,“当真是?”

江瑜点点头,说:“是。”

“你确定?”江夫人非常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向一旁的许康。

许康之前调查辛晓月,证明辛晓月就是江瑜心心念念的宝宝。可遭遇今天这个变故,他又有一些不确定,迟疑了一下。

“到底是不是啊?”江夫人着急地问。

许康看了江瑜一眼,点了点头。

江夫人这会儿又转过去看江瑜,问:“阿凡,你真的确定她就是宝宝?”

“确定以及肯定。”江瑜很笃定地回答。

“那,就算她是宝宝,那你的伤是不是她干的?她是不是要杀你?”江夫人因为辛晓月是儿子曾经救命恩人的女儿,所以非常克制,没有再一口一个“狐狸精”了。

“不是。”江瑜语气很笃定。

屋内的人顿时面面相觑。

江承佑略感意外,许康也怀疑难道是自己的推测出错了?

黄胖子坐在角落里,看了看江瑜,沉默不语。

江夫人则是蹙了眉,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在一旁沉思。

同样觉得脑子不够用一旁的江源也很不明白,明明根据监控来看,辛晓月根本就不是被坏人绑了,而是自行离开的,而且还一路乔装打扮,到达机场,用了假身份证蒙混过关。

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乔装打扮呢?

当然,在这里的人都是大佬,就是柴秀都比他有身份,没有他发言的份儿。好在江夫人的智商也就这个级别。

因此,江夫人在一番思考后,很直接地问:“那辛晓月跑什么?还乔装打扮?”

江瑜一时语塞,扫了许康一眼。许康看出那一眼的意思是:“你真多事。”

许康抹了抹汗,积极自救,说:“夫人,其实是这样的——”

“哪样的?”江夫人问。

“哦,先前,九少怕辛晓月有危险,就让我们将她看保护起来,寸步不离。而辛晓月的恩人王轩在南部边境遇险——”许康语速很忙,开始慢慢地编故事。

“她想去救王轩,所以拿刀把阿凡捅伤了,对不对?”江夫人打断许康的话。

“哦——,不是。”许康连忙否认。

“真的不是吗?”江夫人看着江瑜,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

“不是。”江瑜也点头,继续沿着许康的开头编下去,“我跟她在聊天,有贼人忽然闯入,幸亏晓月救我,我才避开了心脏,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啊?”江夫人看他指向心脏部位,很是害怕的样子,非常迷信地说,“别指了,别指着。”

“我被刺中,晓月跟那人搏斗,我就昏迷过去了。”江瑜一脸沮丧,“估计晓月确认我没事,就私自跑了,去救王轩了。”

“啊。这样啊,那我是错怪宝宝了。”江夫人松了一口气,又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说,“还好还好,你中意的不是坏人。要不然,你要伤心,妈妈也心疼。”

“妈,你长途跋涉回来,又受到惊吓,去休息吧,我无大碍。”江瑜微笑着说。

江夫人摇摇头,说:“我不累。”

“妈,你去休息吧,我要跟康叔他们商议一下,保护晓月的事。”江瑜说。

江夫人想了想,点点头,临走时,又很八卦地悄声问:“阿凡,你跟辛晓月那啥没有?”

“妈,你矜持点。”江瑜的板了一张脸,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辛晓月微醉妩媚的神情,整个人不由得轻颤。

“这,你也快三十的人了,矜持?矜持我能抱上孙子?”江夫人不悦。

“晓月还在上学。”江瑜稳住心性,很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大学生结婚生子的,多得是。”江夫人反驳。

“行,你说什么就什么。你好好去休息,我派人把她找回来,然后就跟她结婚生子,怎么样?”江瑜很耐心地对江夫人说。

江夫人听到这回答,心满意足,将手提包打开,拿了一个翠绿通透的玉镯子对江瑜晃了晃,笑着说:“看看,妈妈对你好吧?我把传家宝都带来了。”

“多谢妈妈。”江瑜回答。

江夫人很是高兴,让柴秀帮忙提着行李,在江源的带领下,去往了隔壁的vip房间休息。

这边厢,便只剩下许康、江承佑与黄景苑。

“说说情况吧。”江瑜一脸严肃地说。

许康看了他一眼,径直说:“我觉得该九少你先说一说情况,你这伤真的不是辛晓月所为吗?”

“不是。”江瑜睁眼瞎话,还说得掷地有声。

“真的?”江承佑狐疑地看着江瑜,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谎言,然而,他只看到江瑜脸上一脸的坦然。

“真的。”江瑜看着他。

江承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看不出破绽,便对一直沉默不语的黄胖子说:“胖子,你怎么看?”

胖子抬头看了江瑜一眼,又看了看许康,说:“我只是个医生而已。”

“你别装了。”江承佑不屑。

黄胖子看着江瑜,很认真地说:“周姨不在这里。你没必要说谎。”

“我说什么谎?”江瑜沉了一张脸。

“你这个伤口是很特别的利器形成的,我刚才缝针的时候,研究了一下,嗯,大概那个利器长得像这个样子。”黄胖子说着,还拿出自己刚刚在桌子上画的草图。

江承佑接过去看了一眼,蹙眉,说:“这个匕首,我见过。”

“我也见过。”黄胖子看着江瑜说。

江瑜没说话,一脸的不悦,就那样看着黄胖子。

黄胖子无视他的怒视,继续说:“辛晓月有一把,我曾把玩过,那虽是军中惯用的匕首,但又有所改良。你的伤口,就是她这把独一无二的匕首造成的。”

“贼人搏斗的时候,她一时失手不小心刺中了我而已。”江瑜淡定地接过话。

黄胖子轻笑,说:“江瑜,其实就是辛晓月刺中了你,让你陷入昏迷。”

“你不要胡说。否则,我与你恩断义绝。”江瑜警告。

“辛晓月是王轩教出来的,我看过她杀过山风的身手,要杀一个对她意乱情迷的人,哪怕这个人功夫盖世,也是易如反掌。”黄胖子缓缓地说。

“所以呢?”江瑜略微眯眼。

“所以,她在动手之前,给了你警告吧?然后,你有所防备,她算准了你的动作以及时机,才会在这腿上,避开了所有的要害,给你造成这么一个伤口,还事先抹了麻醉剂。她这显然不是要置你于死地。”黄胖子将刚才沉思的结论一点一点地讲出来。

一直听着的许康骤然明白,连忙问:“黄医生的意思是说,九少这伤是辛晓月下的手,但她却不是要置九少于死地?”

黄胖子看了他一眼,没正面回答,只说:“我们都见过辛晓月的身手。绝对不亚于顶级的江氏门徒,最关键的是她的身体素质似乎特别好,而且整个人很灵活,迅速很快。再者,凭借她的脑袋,在那么接近阿凡的情况下,我个人认为,她不会失手。”

一直沉默的江承佑轻笑一声,说:“有意思呀。这辛晓月真有意思。”

“江总似乎有所了悟?”许康问。

“康叔,辛晓月显然是不想让江瑜去澄川涉险。那怎么做,江瑜才不去呢?”江承佑问。

许康一听,变了脸色,只看着一脸肃杀的江瑜。

“那当然是给老九一刀,让老九误以为她是敌人的棋子想要杀他。我敢打赌,如果康叔不是正巧回来,你还会收到什么预警短信什么的。”江承佑分析。“妈,你长途跋涉回来,又受到惊吓,去休息吧,我无大碍。”江瑜微笑着说。

江夫人摇摇头,说:“我不累。”

“妈,你去休息吧,我要跟康叔他们商议一下,保护晓月的事。”江瑜说。

江夫人想了想,点点头,临走时,又很八卦地悄声问:“阿凡,你跟辛晓月那啥没有?”

“妈,你矜持点。”江瑜的板了一张脸,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辛晓月微醉妩媚的神情,整个人不由得轻颤。

“这,你也快三十的人了,矜持?矜持我能抱上孙子?”江夫人不悦。

“晓月还在上学。”江瑜稳住心性,很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大学生结婚生子的,多得是。”江夫人反驳。

“行,你说什么就什么。你好好去休息,我派人把她找回来,然后就跟她结婚生子,怎么样?”江瑜很耐心地对江夫人说。

江夫人听到这回答,心满意足,将手提包打开,拿了一个翠绿通透的玉镯子对江瑜晃了晃,笑着说:“看看,妈妈对你好吧?我把传家宝都带来了。”

“多谢妈妈。”江瑜回答。

江夫人很是高兴,让柴秀帮忙提着行李,在江源的带领下,去往了隔壁的vip房间休息。

这边厢,便只剩下许康、江承佑与黄景苑。

“说说情况吧。”江瑜一脸严肃地说。

许康看了他一眼,径直说:“我觉得该九少你先说一说情况,你这伤真的不是辛晓月所为吗?”

“不是。”江瑜睁眼瞎话,还说得掷地有声。

“真的?”江承佑狐疑地看着江瑜,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谎言,然而,他只看到江瑜脸上一脸的坦然。

“真的。”江瑜看着他。

江承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看不出破绽,便对一直沉默不语的黄胖子说:“胖子,你怎么看?”

胖子抬头看了江瑜一眼,又看了看许康,说:“我只是个医生而已。”

“你别装了。”江承佑不屑。

黄胖子看着江瑜,很认真地说:“周姨不在这里。你没必要说谎。”

“我说什么谎?”江瑜沉了一张脸。

“你这个伤口是很特别的利器形成的,我刚才缝针的时候,研究了一下,嗯,大概那个利器长得像这个样子。”黄胖子说着,还拿出自己刚刚在桌子上画的草图。

江承佑接过去看了一眼,蹙眉,说:“这个匕首,我见过。”

“我也见过。”黄胖子看着江瑜说。

江瑜没说话,一脸的不悦,就那样看着黄胖子。

黄胖子无视他的怒视,继续说:“辛晓月有一把,我曾把玩过,那虽是军中惯用的匕首,但又有所改良。你的伤口,就是她这把独一无二的匕首造成的。”

“贼人搏斗的时候,她一时失手不小心刺中了我而已。”江瑜淡定地接过话。

黄胖子轻笑,说:“江瑜,其实就是辛晓月刺中了你,让你陷入昏迷。”

“你不要胡说。否则,我与你恩断义绝。”江瑜警告。

“辛晓月是王轩教出来的,我看过她杀过山风的身手,要杀一个对她意乱情迷的人,哪怕这个人功夫盖世,也是易如反掌。”黄胖子缓缓地说。

“所以呢?”江瑜略微眯眼。

“所以,她在动手之前,给了你警告吧?然后,你有所防备,她算准了你的动作以及时机,才会在这腿上,避开了所有的要害,给你造成这么一个伤口,还事先抹了麻醉剂。她这显然不是要置你于死地。”黄胖子将刚才沉思的结论一点一点地讲出来。

一直听着的许康骤然明白,连忙问:“黄医生的意思是说,九少这伤是辛晓月下的手,但她却不是要置九少于死地?”

黄胖子看了他一眼,没正面回答,只说:“我们都见过辛晓月的身手。绝对不亚于顶级的江氏门徒,最关键的是她的身体素质似乎特别好,而且整个人很灵活,迅速很快。再者,凭借她的脑袋,在那么接近阿凡的情况下,我个人认为,她不会失手。”

一直沉默的江承佑轻笑一声,说:“有意思呀。这辛晓月真有意思。”

“江总似乎有所了悟?”许康问。

“康叔,辛晓月显然是不想让江瑜去澄川涉险。那怎么做,江瑜才不去呢?”江承佑问。

许康一听,变了脸色,只看着一脸肃杀的江瑜。

“那当然是给老九一刀,让老九误以为她是敌人的棋子想要杀他。我敢打赌,如果康叔不是正巧回来,你还会收到什么预警短信什么的。”江承佑分析。

第一百九十一章 蠢

锦城四月天,夜里天气微凉。而在国境以南的澄川地区,靠近赤道,天气一直很热。

夜里的丛林,更是危机四伏。

可是辛晓月不能等到天明。

无论电话那头是不是王轩,都说明王轩很危险。

若电话那头是王轩,那么,他必定身负重伤,危在旦夕。

若电话那头不是王轩,而是敌人以王轩来设置的圈套,那说明王轩以落入敌手,危急万分。并且,敌人设圈套,显然是要对付方如霞和江瑜。

这两个人,她辛晓月都不能让他们有事。

方如霞是王轩的妈妈,江瑜是阿凡哥哥,是舅舅和妈妈都非常喜欢的人,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那么,她就赶在他们之前,率先来走这一遭。或者救王轩,或者成为打乱敌人棋盘的棋子。

这一趟,不知生死。

辛晓月近乎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孤勇,独自进入了澄川以北的丛林。

她带着探测器,匕首、格斗刃,优质的弹弓,以及在路上重金买的弓弩。原本,那边可以买到禁止的武器,辛晓月拒绝了。

她根本没有接触过禁止系列的武器,拿着反而是累赘。所以,她选择了质量非常好的弓弩和短箭。同时,也装了许多的医药,还有食物。

她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军包,手持弓弩。

月光清幽,透过层层的树林,在地上露出些许斑驳影子。辛晓月将手电筒光调到最低,根据探测器上的地图以及导航坐标,小心翼翼地往前。

每走一段距离,她就在树上刻上一个她熟悉的记号。那是属于云家的记号。从前,在大山里捕蛇、采药,怕迷路,云家人都会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做上记号。

后来,王轩对于她在树林里的一整套流程赞不绝口,说就算是丛林战的老手也不过如此。

辛晓月那时还得意地说:“我是山里人,本就是山的一员。”

夜里的丛林,很是骇人,野兽的叫声远远近近,还有一种夜鸟,发出鬼叫声,非常凄厉。纵使是闭上眼睛都熟悉丛林滋味的辛晓月,也觉得澄川地区很是渗人。

“那些树林里呀。除了猛兽、毒蛇、寄生虫、可怖的昆虫,还有雷。”王轩曾语气平淡地说起境外的丛林。

“打雷?”辛晓月不解。

王轩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是地雷。有些是二战留下的,有些是贼人布下的。”

“那,那样地方,岂不是比亚马逊森林还恐怖?”辛晓月惊讶地问。

“嗯,因为除了猛兽、毒蛇、寄生虫、昆虫、地雷外,还有各种陷阱,最可怕的是具有重火力的贼人。”王轩说。

辛晓月却是沉默了。

“害怕了么?”王轩问她。

她点点头,问:“你是不是很多战友,不在了?”

“嗯,他们为守护和平,守护国土”王轩没再说下去。

辛晓月便也沉默。

第二天,辛晓月一大早起来,看着远处皑皑的雪山,对王轩说:“你教我丛林生存的技巧吧。

“为什么要学?”王轩问。

“我曾以为我是丛林之王,大山之主。可你说的这些,若是我遇见了,一样束手无策。”辛晓月调皮地笑了笑。

“你呀。”王轩无可奈何,便也乐意教她。为此,他们俩还带了一身的装备,去了一趟雪山之外的原始森林。

王轩花了整整一个月,对辛晓月进行了丛林训练。

她学得很认真,王轩很欣慰。可他永远都不知道,辛晓月只是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想着初见王轩的情景,想着他说他的战友很多牺牲在那些可怖的丛林里。

她怕有朝一日,王轩遇险,她没能力为他出一丝一毫的力。

没想到那时的担忧,如今却真的实现了。现在,算作一语成谶吧?

不过,现在,她庆幸那时果决地学习了丛林法则,也庆幸自己缠着王轩在不违背纪律的情况下,带给她不少好用的器具。

辛晓月小心翼翼,走一阵,就停下来清理一些可怖的小动物,做下记号;并且,目测可能隐藏狙击手的地方,用弹弓加以探测;可能埋雷的地方,也一并进行先行的探测。

就这样走走停停,居然在两小时内,走了七公里。

辛晓月很累,但她不想停下来,只想再稳一点,再快一点,最好是在天明之前,赶到既定坐标。届时,真相大白,就可以拯救王轩,或者示警后来之人——不管那人是江瑜,还是方如霞。

辛晓月在急行军,而方如霞也是马不停蹄,在到达澄川后,所有就近的方家人都集结在这里。

“方鸣,进入丛林的人,你挑选出来了吗?”方如霞一身迷彩服,内里是特制的防弹装置。

“已经挑选了二十人,个个都曾服役军中,又受过严格训练。并且对丛林很是熟悉。”为首的年轻男子对方如霞恭敬地拜了一拜。

“行,准备一下,立马出发。”方如霞不想耽搁一秒。

就在这一段时间,她也频频看探测器上那个坐标。

“启用直升机吧。”静姐低声建议。

“毕竟是他国国境。”方鸣很苦恼,“若是贸然执飞,我们会惹上很大的麻烦。”

“我让对方的飞起来飞。”方如霞说。

方鸣一脸懵逼,静姐则是上前一步说:“飞机已在国境线等待我们。”

“对方?”方鸣很惊讶。

“一个亿的出场费。”方如霞淡淡地说。

对她来说,钱可以继续赚,可儿子却只有一个。若是王轩不在了,她对这个时空便是一丝留恋都没有了。

方鸣“啊”了一声,方如霞只平静地宣布出发。

五分钟后,静姐接到了许康的电话。

“阿霞,许康找你。”静姐将电话递给方如霞。

方如霞接过去,问:“何事。”

“辛晓月去了澄川,江瑜的意思是,请你无论如何截住她,不要让她进入丛林。”许康很着急地说。

“我没空。”方如霞毫不客气地拒绝。

“我正赶往澄川,你拦截下她,江氏门徒会全力以赴营救你的儿子,哪怕是在那些亡命徒的手上。”江瑜抢过手机直接对方如霞说。

“我真没空去管别人。”方如霞又说了一遍。

“你帮我拦截下辛晓月,从此,你王氏要的项目,我宁远绝不插手。”江瑜又说。

方如霞呵呵一笑,说:“你以为我的儿子有什么事的话,我还稀罕你这些玩意儿?跟你实话实说吧,赚钱不过就是给我儿子玩的。”

江瑜轻叹一声,说:“你儿子对你很重要,辛晓月也对我很重要。我这一生,还没求过谁。这一次,我求王夫人帮我阻挡她,哪怕就半小时。”

方如霞不说话,径直挂了电话,帮静姐关了机。

“阿霞,辛晓月来了?”静姐连忙问。

“嗯。据说,要单枪匹马入丛林。阿静,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孩子?”方如霞很是困惑。

“别的不好说,我只能说,她很聪敏,也很爱阿轩。”静姐说。

方如霞垂眸,冷冷地说:“你看人就是不准,明明是个蠢笨的人,你却偏偏说聪明。你看看如今的形势,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玩转的了。”

“她那么聪明,应该明白这一趟的危险的。”静姐说。

“所以,我说她蠢笨如猪。她本就是个局外人,虽然有人拿她布局,可倘若不是她认识江瑜、认识阿轩,又怎么会成为棋子,被人谋算?在任何一件事上,她置身事外,也没有人会怪罪她的。”方如霞看着窗外清幽的月光,缓缓地说。

“阿霞,人与人之间,总是计算不清的。”静姐叹息一声,说,“我真是喜欢辛晓月这样的孩子呀。”

“让熟悉丛林的方晶,持王轩的信物,去拦截她。若是她已入了丛林,就让方晶去助她一臂之力。”方如霞对着方鸣说。

方鸣回过神来,立刻进行了部署。

等部署完毕,方如霞的车队就到达制定地点,因为先前得到了有关部门的许可,方如霞很顺利就登上了飞机,往坐标点飞过去。

“我必须向方女士您介绍,你要去到的地方,极有可能有手持重武器的武装分子。这一趟非常可怕。”机长是对方军方的一个小头目。

“两个亿,请你闭嘴。”方如霞径直说。

那小头目一听,立马闭了嘴。

方如霞很顺利飞临丛林上空,顺着既定目标前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幻月登场

随着方如霞乘坐的飞机升空,另一架私人飞机飞抵澄川。

飞机一降落,在机场等待的江氏门徒负责人就十分严肃地上前,对着缓缓步下飞机的人行了一个礼。

“九少,根据你的指示,我们排查了各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你说的人应该进入了澄川以南的丛林。”

江瑜蹙了眉,看了看天空的一轮月。

许康亦蹙眉,问:“你们确定?”

“根据澄川这边的监控显示,错不了。请九少和康叔移步,看监控。”负责人姓蒋,名叫成。

“速度。”江瑜看了看手表,一张俊脸皱着。

“九少,你的伤,要不要轮椅?”许康问。

江瑜扫了他一眼,说:“多事。”

“可,医生说,若是伤口裂开,很可能流血不止。”许康小声说。

“过去,我受的伤,哪一次有这么严重?”江瑜冷冷地问。

许康不再说话,过去他受过不少伤,每次都没有这样严重。可每次,他都乖乖地修养,惜命如金。哪有像这次,醒过来,打了封闭就开始到处蹦跶了。

“走。”江瑜只一句话。

月色如水,蒋成打开车门,快速到达了机场附近的江氏别墅村落。

江瑜站在大屏幕前,看着澄川这一天的各种监控,眉峰紧紧聚着。

蒋成小心翼翼地说:“从这里可以看出,辛小姐乔装打扮出来的。并没有多做停留,还有他的采购清单,我们刚刚获得。”

蒋成说着,递上了一份儿打印清单。

江瑜看着上面的清单,风马牛不相及。居然还有一份儿刷墙用的干粉石灰粉。

“吃的,以饼干为主,不过只买了一包。另外,有一堆的牛肉干,还有就是纯度很高的石灰粉。”蒋成介绍说。

“石灰粉——”江瑜蹙眉。

他想不明白,辛晓月带石灰粉做什么。在澄川这种多丛林与山地的边境地方,只要有钱,很多东西都能买到,比如说火器。而她是王轩培养的,不可能不会火器。

蒋成看江瑜蹙眉,连忙说:“可能是用作对付丛林蛇虫的。辛小姐具有很强的丛林经验。”

江瑜摇摇头,说:“不,对付蛇虫鼠蚁,各种兽类,她不需要石灰粉。”

蒋成一脸懵逼,看了看许康,并没有得许康的回应,他也便继续懵逼。

江瑜将那些清单看了看,完全看不出辛晓月到底走的什么路数。

于是,他抬头问:“你确信是这些?”

蒋成点点头,江瑜扫了他一眼,问:“她来澄川的路线,你搞清楚了吗?”

“是从滇池市机场出发,包的老把式司机,连夜抄近路前来澄川。根据监控,应该在东城旅店里停顿了不到半小时,就背着一个大包出发了。”蒋成连忙回答。

“监控。”江瑜抬眸看着大屏幕,将监控回访了一遍又一遍。

“入丛林。”江瑜沉着一张脸。

“这是边境,军管区,九少,我们可能要请示一下。”蒋成小声地说。

江瑜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军管区?一个女人擅自越境进入丛林都没发现,跟我说什么军管区?”

蒋成无言以对,只能偷偷看一眼许康。

许康一直沉默,这会儿才缓缓地说:“九少,我觉得,还是程序到位比较好。不然,落下什么把柄,暗处的贼人——”

许康点到为止,江瑜一顿,看着许康说:“你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一声。”

“打个电话,不太好吧?”许康说。

江瑜不再说话,忍着腿上隐隐的疼痛,快步走出了别墅院落。

“十分钟后,飞机朝着既定目标出发。”江瑜看着深蓝色的天幕上那一轮金黄的圆月,缓缓地说。

许康动了动嘴,想说十分钟或者太勉强,但又不敢说出话来。

三分钟后,军方亲自来了电话。

江瑜接起来,对方径直说:“江先生你好,我是叶瑾之,我们曾见过面。”

江瑜一怔,便冷笑说:“看来澄川南的腐朽比我认为的还严重。”

“这些内部之事,不便透露。我刚刚接到命令,全权处理澄川一事。你也不是外人,严格来说,宁远集团为我军为我国提供了许多尖端的科技。对于所有人来说,宁远不只是商业巨头,更是民族与国家的骄傲。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行,也是同事。”叶瑾之缓缓地说。

“说重点,我没那么多时间。”江瑜冷冷地打断叶瑾之的话。

“重点就是,希望你能来我这里一趟,看一看具体情况,再说,是否进入丛林。”叶瑾之说。

“没时间。”江瑜挂了电话。

叶瑾之又打过来,许康有些为难地地建议:“九少,澄川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还是听一听叶瑾之怎么说吧?”

“他既然早接到命令,那么,就应该知道澄川的情况很危险。而且,方如霞找过他,我这边确定的情况也通报过他和陆建宁。”江瑜一脸讽刺。

许康蹙眉,低声问:“你是怀疑他们知道辛晓月来澄川,可能默许她进入丛林?”

江瑜不理会许康,只看着蒋成,问:“第一次就直接进入战斗状态,你有把握吗?”

“有。我们进行过无数次试验,无论是哪一方的雷达都找不到,而且几乎达到了静音状态。”蒋成站得笔直。

一旁的蒋勋听得讶异,张大了嘴巴。

柴秀也是一脸惊讶,问:“是,是幻月吗?”

“是。”蒋成警惕地回答。

“那,那我们今年出了好多新品。明月光、幻月,还有如今还没有命名的平板”柴秀掰指头。

江瑜扫了他一眼,说:“如果辛晓月救不回来,你就不用掰了。我直接解散江氏门徒,出售宁远集团。”

柴秀赶往把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经地对蒋成说:“别那么多废话,还不赶快出发,救九夫人要紧。”

蒋成抹了抹汗,也不敢说是其实一切都还在测试阶段,这个彻底消声、彻底隐形的飞机那真是烧钱的玩意儿啊。

不说经过了多少年的研究,宁远偷偷摸摸砸了多少钱。没成功之前,那些材料,就可以买下好多个小国家了。

大前年终于研制成功,宁远科技总部要求进行秘密的飞行测试。宁远科技与军方合作,在中国境内,就只有西北与西南有测试飞行。

但九少要求宁远自己也要有自己的测试,于是澄川就是秘密测试地之一。

“九少,目前在这里,幻月有八架。”蒋成补充了一句。

“出动四架。”江瑜吩咐。

这随随便便起飞一架,就得上千万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九少的逻辑里,天大地大比不上媳妇大。

蒋成默不作声,去着手安排。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遥远的开端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四章遥远的开端江瑜决定动用一直在测试阶段的“幻月”直升机去营救辛晓月。

研究了十年,测试三年,“幻月”正日臻完美。只要最后一组执行任务的数据拿到,就可以交付军方使用。

可江瑜得知辛晓月一个人来澄川,一个人越境进入丛林时,他非常愤怒。

澄川是边境线,重兵把守。辛晓月纵使是王轩教出来的,但进入丛林,不被人发现,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除非有人,刻意放了辛晓月进入丛林。

一个王轩在丛林里,可以引来军方的高层,引来方如霞。

方如霞如果有三长两短,那么,方家不复存在,王家也完了。而军方高层,无论是谁来,只要涉险进入丛林,怕也是惊险万分。

现在再加一个辛晓月进入丛林,可以牵他来这里。

澄川丛里,还真是一个一网打尽的好地方。

能径直灭掉本国科技领跑的两大世家负责人,同时,军方的几大王牌也很可能葬身于此。

即便做不到预想的这样,但对方也能试探江家、王家、方家以及军方。而对潜藏之人,没有任何的损失。

对方怕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所以,江瑜什么都不说,哪怕就让世人误以为他是为辛晓月冲冠一怒,一掷千金,也无所谓。

这一战,至关重要。

至少对方在大手笔出手的时候,就会留下破绽。

他这十多年,小心翼翼,以及这次回到锦城,都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就在他出发之前,他给一个人发了一条消息,让那个人秘密奔赴沪上。

“幻月”起飞,悄无声息,像是一只巨大的夜鸟,翩然入了云端。有梦想着神话的孩童,在自家的阳台上看见,只觉得飞越那一轮圆月的银色大鸟,如同神话里的鹏。

然而,只是一眨眼,“幻月”便飞入云端,隐没了形体。

“幻月”名副其实。不仅仅隐形于所有的雷达,还能最大限度隐形于肉眼,尤其是在暗夜里。同时,其发动机的声音已几乎等同于一只蛐蛐的悄声鸣叫。

消音、隐形,特殊轻型材质,携带宁远科技的电子平台,可实施最小范围直径为2厘米的精确打击。

如同“神话”道具的“幻月”上,江瑜紧紧蹙眉。

而看着窗外的月光,一脸肃杀的叶瑾之再确认对方拒接自己的电话后,将手机狠狠扔在一边,将面前站得笔直,却耷拉着脑袋的一干部下狠狠地扫视了一遍。

那些驰骋疆场的将领们,第一次从这位出名的儒将脸上看到了肃杀之气。

“这地方虽是我和陆军长的辖区,但因地理位置特殊,一直都不是我与陆军长来插手。作为委以重任的你们,看看你们都办了什么事?”叶瑾之掷地有声。

他今日下午才从训练基地回到锦城,立马就接到了上级的绝密通报:

王轩小队执行日常任务,在澄川以南的丛林遇袭,伤亡惨重。敌情不明,而王轩则是失踪,最后传回的画面与声音,说是遇袭,遇袭。

紧接着,他接到许仲霖的电话,说私自去了澄川的陈汐华在一刻钟前发了一条紧急的代码,之后失去了联络。最后发出的地点是“澄川”。

“你确信?”叶瑾之问。

“确信。”许仲霖声音非常沉重。

“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叶瑾之愤愤地说。

“叶老四,不要问这么孩子气的问题。你我从进入军队那天起,就明白肩膀上的担子,就知道我们的位置以及我们所面临的敌人。”许仲霖淡淡地说。

“可从没有任何一次,让我觉得没有把握。王轩和陈汐华是前后两任公认的‘战神’,同时在‘澄川’失踪。”叶瑾之说。

许仲霖“嗯”了一声,说:“这次,我想一号大约会派你前往,你万事小心。我也分析,这边有人在下很大的棋。”

“那先前我们分析的沪上,你们布好网了吗?”叶瑾之问。

“沪上布控完毕。这次,是三个局外人的行动。”许仲霖说。

“局外人?靠谱吗?”叶瑾之担心起来。

“现在唯有局外人才可能打破这一局棋。”许仲霖轻叹。

叶瑾之看着窗外的一树繁花,紧蹙了眉头。

在很多年前,一号首长就觉察到了在暗处有非常狡猾的敌人。

当时,一号就试图捕捉这个敌人,然而这个敌人行事非常的小心,很少留下蛛丝马迹,而且每次都是利用棋子,这些棋子还是信手拈来,无迹可寻。

一号甚至回过头去分析,发现有些棋子在很多年前就已被选定。

也就是说,对方的智商非常高,在很多年前,就预见了今日的局面。

智商超高,所做的事更像是在俯瞰众生,体验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优越。

似乎是在以人为棋子,以世事为棋局。

这样的认知,让一号觉得事态非常严重。

他整夜不能寐,在整个国家稳步向前的时候,若不将这个如同疯子一样的人揪出来,那么,国家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决不能容许有这样的疯子存在。

一号思前想后,选择了许家、江家、王家、陆家、叶家、陈家的负责人,召开一次紧急会议,制定了“捕风”计划,由各家推举年轻有为的后辈参与。

于是,捕风计划的参与者们,任凭动荡沉浮,始终在暗地里注视着贼人。

最终,根据贼人的活动轨迹,以及贼人几次行事所为。一致认为贼人熟悉沪上世家,也熟悉军中,同时,其势力似乎在西南军中。

然而,这贼人真的如同风一样无迹可寻。

捕风计划的参与者们,用了很长的岁月来等待对方露出马脚。

为此,他们选择了家里最优秀的子弟进行培养,成为捕风计划真正的执行者。

为了捕捉到这个贼人,这些为崭新国度耗尽了所有青春年华的老者们,又将重任交给家中最优秀的孙子辈。

老爷子们经过再三的考察,最终确定的孙子辈的优秀人才参与。

即便你是这样,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也非常少。

而为这个计划牺牲前程的第一人便是陈汐华。

为了捕捉那个如同风一样存在的幕后贼人。陈汐华离开军中,成为一名优秀开发者,坐镇锦城,时刻注视着锦城的风吹草动。

历朝历代,都有“天下未乱,蜀中先乱”的情况,因此,陈汐华牺牲了良好的军中前途,这样默默地坐镇西南,给予敌人一个障眼法。

而为这个计划牺牲前程的第二人和第三的人,就是江家大少夫妇俩。

这两位是江承紫的爷爷推举的。

江家大少并不想从商,反而想效仿自己的叔叔,成为家国的守卫者。于是,就去拜访了自己的伯父,成为军中的佼佼者。

最终,他和他的夫人一并成为“捕风”计划的执行者。

于是,表面上,他们为了遏制日益猖獗境外毒贩对我国的挑衅,卧底缅北境。实际上,他们是只身前往调查西南边境,这个狡猾如狐的家伙的可能的巢穴,以及可能的他的新一轮的棋子。

另外,这个计划的参与者,还有叶瑾之、许仲霖、坐镇西南的首长陆建宁,意外身亡的江承紫,以及现在下落不明的王轩。

至于另外是否还有人参与“捕风”计划。制定计划的那些元老们没有说,按照规定,叶瑾之也不知道。

这些年,叶瑾之非常明确自己的任务:在保家卫国,成为最优秀的利剑的同时,还要“捕风”。

然而,这么多年来,那人始终像是一阵风。

每一年,一号在绝密计划的总结会上,总是会重复“责任重大,任务艰巨,敌人狡猾”这十二个字。

因为,那贼人在许多时候,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是,他一出手,总会折损国之栋梁。

沪上江氏已为此折损了不少人,每个人都是佼佼者。若那些江氏子弟没有折损,就凭借江氏金融如日中天的扩张,江氏控制全球金融也未必不可能。

江氏子弟里,唯一逃脱了的是江家老九江瑜。

然而,一号认为江瑜被救是一个意外。

可这一次,一号在给叶瑾之通报王轩的事情的时候,语气非常严肃地说:“就辛晓月现在的影响来看,江瑜那一次意外的幸运,或者是那个贼人又一次显示智商优越的举动。”

“首长,你的意思,难道上一次王轩,也是吗?”叶瑾之想到王轩九死一生,被辛晓月所救的事。

一号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说:“王轩是我们计划的执行者,跟你们一样,他的战斗素养非常高。而且,他是方如霞的儿子。”

“可对方也很狡猾。”叶瑾之的语气也格外沉重。

“嗯。”一号不情愿地承认。

“那么,请首长指示。”叶瑾之说。

“陆建宁继续坐镇锦城。你亲自去澄川,务必在一天之内,确认王轩的情况,解决澄川的事。同时,从警方手中彻底接手特殊地带澄川。将澄川军中将领暂时扣押。”一号做出了批示。

“扣押?”叶瑾之非常惊讶。

“澄川有很多是这个贼人的棋子。”一号略微解释,然后严肃地说,“给你二十分钟准备,二十分钟后出发。”

一号刚挂上电话,许仲霖就传来陈汐华失踪的消息。

一瞬间,叶瑾之觉得非常没有把握,对于许仲霖说的局外人也无权过问。

所以挂了电话,叶瑾之忧心忡忡地准备出发,方如霞就来了。

方如霞开门见山说昨晚有人对付辛晓月。这件事还没说清楚,王轩失踪的消息就径直被方家人报告给方如霞。

那时的方如霞,脸上一片肃杀,凝结着寒霜。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方如霞是贤良淑女,举手投足彬彬有礼,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就是上次,王轩遇险,她也是沉静的,而这一次,她瞬间变了脸色。

方如霞站起来看了看叶瑾之,淡淡地说:“我从没求过任何人,这次,我以方如霞的名义求你们两位,务必帮我救回王轩。”

“这是我们的责任,同时,王轩也是我的战友。”叶瑾之很严肃地承诺,“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方如霞看着他,只说:“如果王轩不幸,我不介意与任何人为敌。”

叶瑾之蹙了眉,低声喊:“方姨,我们一定会把贼人揪出来的。”

方如霞没有说话,叶瑾之立马收拾行装出发,就接到了江氏门徒传过来的通报,说王轩给辛晓月打过电话,但是没有说话,坐标确定,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家九少夫人单枪匹马奔赴澄川,去救王轩了。

“江瑜的意思是希望澄川军方能拦截辛晓月。”传来消息的心腹说。

叶瑾之也马上给澄川那边下了命令,那边倒是答应得爽快。

结果,回复是没发现辛晓月。

“妈蛋。”叶瑾之想到这件事,就愤恨。

如果这些人拦截住了辛晓月,跟江瑜一起合作,胜算要大得多。毕竟,一号之前就指示过他,务必将江瑜争取过过来,共同对付那贼人。

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提了个小事,澄川这边的垃圾居然搅黄了。

叶瑾之这会儿觉得一号真有先见之明,澄川这群垃圾早就该扣押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背影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九章背影江瑜决定动用一直在测试阶段的“幻月”直升机去营救辛晓月。

研究了十年,测试三年,“幻月”正日臻完美。只要最后一组测试数据拿到,就可以交付使用。

可江瑜得知辛晓月一个人来澄川,一个人进入丛林去营救王轩。

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内心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先把辛晓月这家伙平安地抓回来,再打一顿,实在太气人了。

她可以不信任江瑜,难道不信任阿凡哥哥么?一个人逞什么能?真是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可爱了。

“九少,幻月还是在测试阶段,怕性能不稳定。若是一旦有所暴露,怕动静太大。”许康建议说。

“幻月这最后一次测试,我来做,也一样。就当这是一次测试。”江瑜淡淡地说。

许康想劝一劝,但觉得什么话都是多余。自从江瑜遇见辛晓月,一切都变了。他说的话也越来越没有分量了,江瑜的心里呀,只有辛晓月。

“康叔,你留在这里吧。别的人,我也不信任。”江瑜忽然说。

许康一愣,随后蹙眉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答应过你父亲。”

江瑜回过头来看着他,说:“你答应我父亲要保护我照顾我,你已经做到了。现在,我派人去了沪上,你得等待那人的消息,将那背后之人揪出来。别人我信不过。”

“柴旭可以独当一面的。”许康执意不肯。

这么多年,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与江瑜一起,两人不仅是生死之交,更是情同父子。江瑜是他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就算是这孩子八十岁,一百岁,在他面前,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我当年小心翼翼从沪上撤走,居住国外,为的就是等羽翼丰满,将那贼人彻底揪出来,现在可能是最好的时机。康叔,我很少求人,这次,就算我求你。”江瑜转过来,眼神恳切,神情严肃。

许康轻轻摇头。

“我母亲很脆弱,她始终是需要保护的。别人,我信不过。”江瑜又严肃地说。

“自己的妈,自己照顾。”许康生气地说。

“康叔,你不要再坚持了。”江瑜说完。

许康就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想起方才江瑜递给他的那杯水,由于口渴,由于信任,他没有防备,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阿凡,你——你知道你在干啥什么。”许康跌坐下来。

“我知道。”江瑜看着康叔,很郑重地说,“谢谢你。”

“胡闹。辛晓月是那贼人选定的棋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许康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次,她被引入澄川,牵动的是宁远科技和王家、方家,甚至还有军方。如今,已经引来了方如霞,叶瑾之。贼人这一步棋很妙,澄川丛林,灭了你们,打击了提供尖端电子科技的王家、方家、宁远,甚至还会击杀军中利剑。阻击的是我们发展的步伐,危害的是国家啊。”

“我知道。”江瑜语气依旧淡淡的。

一向儒雅的许康也忍不住骂人:“你知道你还去?宁远集团不能没有你。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就误了国家大事。”

“这国度卧虎藏龙,倘若不是我,也有更多的人能担此重任。宁远是众人的结晶,宁远科技也有无数默默奉献的科研人员。康叔,你这话过了。”江瑜说。

“江氏,宁远都知道,没有人比你更熟悉宁远,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掌管宁远。若你牵挂辛晓月,我去为你救回来。阿凡。”许康说到后来,狠狠地将自己的舌头咬出血,保持着清醒。

“其实,我一直只想过平凡的日子。是形势逼迫我成为现在这样的自己,这样的生活,我早就不想过了。”江瑜说。

许康哑口无言,想起没有被绑架前的江瑜。

“不过,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所以,我会活着回来。”江瑜看着许康,像是说承诺似的,对他进行了保证。

“胡闹,一个辛晓月而已。”许康大声说。

他真恨自己当时没有阻止他对辛晓月的向往,还以为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如同过去那些送上了他床的女人一样。后来发现了不一样,还想着走钢丝一般,治愈江瑜的双重人格。当时,还想着江瑜那样冷静自持的人,不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可现在看来,他真是大错特错,这孩子还是如同被绑架前一样,对人好便好得没有边境,完全忘我。

“康叔,她,是我的命。”江瑜看着远方,月色如水,远处的丛林如同起伏的怪兽,张着巨大的口。

许康听到这话,无奈地闭上眼,不再言语。

江瑜看了许康一眼。

许康神色痛楚。他心有不忍,便安慰说:“康叔,对方等这天很久了,可我也等这天很久了。你等着那人从沪上传来的消息吧。”

许康没有说话,意识有些涣散。

“蒋勋,照顾好康叔。”江瑜吩咐。

“是。”蒋勋肃然挺立,恭敬行礼。

江瑜一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幻月”。

他什么都不说,哪怕就让世人误以为他是为辛晓月冲冠一怒,一掷千金,也无所谓。

这一战,至关重要。

至少对方在大手笔出手的时候,就会留下破绽。

他这十多年,小心翼翼,以及这次回到锦城,都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就在他出发之前,他给一个人发了一条消息,让那个人秘密奔赴沪上。

“幻月”起飞,悄无声息,像是一只巨大的夜鸟,翩然入了云端。有梦想着神话的孩童,在自家的阳台上看见,只觉得飞越那一轮圆月的银色大鸟,如同神话里的鹏。

然而,只是一眨眼,“幻月”便飞入云端,隐没了形体。

“幻月”名副其实。不仅仅隐形于所有的雷达,还能最大限度隐形于肉眼,尤其是在暗夜里。同时,其发动机的声音已几乎等同于一只蛐蛐的悄声鸣叫。

消音、隐形,特殊轻型材质,携带宁远科技的电子平台,可实施最小范围直径为2厘米的精确打击。

如同“神话”道具的“幻月”上,江瑜紧紧蹙眉,看着窗外那片月光笼罩的丛林。

而看着窗外的月光,一脸肃杀的叶瑾之在确认对方拒接自己的电话后,将手机狠狠扔在一边,对面前站得笔直我部下说:“一个小时候,到达预定地点,完成方圆五公里内的搜索。五分钟后出发。”

“是。”十个人异口同声,站得笔直。

叶瑾之一袭戎装,表情肃穆。

副将走上前,道:“报告,已将几名嫌疑人控制。”

“张宁,这里就交给你暂时掌管。”叶瑾之说。

副将张宁非常诧异,不由得说:“可陆首长喊你坐镇这里。”

“王轩是我的朋友,知己,生死之交。陈汐华是我最尊敬前辈,还是我舅子,我得亲自去。”叶瑾之说。

张宁蹙眉,想要反驳。

叶瑾之则是走到了露台上,小声地说:“你是张赐教出来的,我很信任你。如今,我们要捕捉的那个暗处的狡猾贼人陷入僵局,而这一次,贼人利用辛晓月布了这么大的局,想要一口灭掉方如霞、江瑜、王轩、陈汐华,甚至是我。那么,他的动静,一定很大。”

张宁有些不明白叶瑾之说这些,只是不赞同地说:“既然你知道对方要灭你,为什么还要亲自去?让我去。我平凡人一个,承蒙你看得起,才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

“张宁,你这话不对。不是我看得起你,而是你本身非常优秀。张赐教给你的东西,很多让我都咋舌。”叶瑾之非常严肃地拍了拍张宁的肩膀,说,“要自信。”

张宁想要说什么,叶瑾之摇摇头,说:“军令如山,你听我说。那个贼人的动静大,就会露出马脚,许仲霖这次决定按兵不动,这次用的是局外人去沪上。一个就是你的师父张赐,你在这里听你师父的指示。别人,我信不过。”

“你在这里更好。”张宁摇摇头,看着远处的丛林,觉得那是可怕的巨兽。

他一个孤儿,从小被大自己七八岁的张赐捡来养着,养大了,喜欢军中,来到军中,又承蒙叶瑾之看得起,一直待在叶瑾之身边。

叶瑾之不仅仅对他有知遇之恩,还曾在很多次救过他的命。

“乖,我出发了。”叶瑾之转身坚决地走了。

张宁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行了标准的军礼,目送他消失在夜色里。

军人为国为民,从容奔赴未知的危险,舍身赴死。

他张宁有幸就在这样的英雄身边,也有幸是这些英雄的一员。每个战友,每次执行任务的背影,都值得膜拜与尊敬。

月光如水,张宁满脸是泪。

看不见英雄的背影后,张宁擦干泪,转过身进入控制室,一脸凝重地看着各路的监控。

澄川丛林深处,辛晓月负重前行。

她所带的装备算不得先进,甚至有些还是属于辛家在丛林里捕蛇所用的土工具,还有些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土办法。

不过,办法虽然土,但是对付丛林里的蛇虫鼠蚁还是很好用。比如她临时调制的驱蛇粉。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守护

月光如水,辛晓月已经按照既定路线走了两个小时,离既定目标越来越近。

她不由得看了看手腕上的定位仪,估算了凭借眼下的速度,再用四个小时,就能到达既定地点。

但王轩若是命悬一线,四个小时太漫长了。

况且,四个小时的时间,军方、王家、江瑜都足够加入救援行动。

他们一行动,就正巧中了敌人的奸计。

她辛晓月虽然是个平凡的山中女子,但种种机缘也让她对于家国天下有不一样的认识。

在与王轩相处的这些年,她也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村野丫头成长起来了。

她虽然不知道军中的事,国家大事。但是她知道军方培养一个精英不容易,也知道宁远科技对于军方、国家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作用。

并且,从这一次的一系列诡异的事件里,辛晓月也逐渐知道了一些端倪。比如,王家与方家控股的公司对祖国强大的重要性,比如方如霞、王轩对于国家安宁国家强大的重要性。

“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辛晓月想到这些,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胆子又重了一些。

同时,她的心也紧张起来,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丛林,而是一个巨大的、看不到底的深渊。

怎么才能提高速度?

辛晓月借助树缝隙漏下的清幽月光,看了看前方,想着丛林里的种种,以及刚刚一路探测出来的那些经年累月埋在这里的雷,又觉得加快速度是一件很艰难的事,除非能长一双翅膀,或者像猿猴那样在林间攀援。

正在这时,辛晓月忽然听到一种细微的声音,她倾耳听,那些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那声音很细微,但她还是听出来那声音很有规律。

那脚步不是野兽们的脚步,而是人类急促的脚步声。不,还是有兽类的脚步声与喘息声。

来人带了狗。

来人到底什么来头?

是贼人?是巡逻的军队?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辛晓月顾不得赶路,手持弓弩,将娇小的身躯隐藏在一株大树之后,望着声音的方向屏声静气。

如果保险起见,她应该将自己淹没在眼前的那条河里,彻底隐藏自己的气息,能躲避过猎狗的追踪。

可熟悉丛林的她明白,河流比陆地更恐怖。河里的虫子、动物那才是可怖的存在。

比起这些可怖的不知名的东西来,人真的不算什么。

即便如此,辛晓月依旧很紧张。

来人是从她的来路而来,也就是说是沿着她的脚步而来。

她一路上收拾了一些野兽,绕过了一些可能的雷区,加快脚步才到这里。而来人的速度似乎很快,看样子非常熟悉这一片丛林。

“等。”来人声音很低,然后停下了脚步。

辛晓月从缝隙里看到那条狗,是短毛的小型犬。那条狗停了下来,在地上嗅来嗅去,然后朝着辛晓月的方向轻声地吠了两声。

那狗显然受过训练,与一般的猎犬很不相同。一般的猎犬发现目标,都是大声犬吠,非常兴奋,恨不得下一刻就扑过来咬住目标。

这条狗的声音很小,如果不认真听,都听不出是犬吠声,更别说听出是猎犬的示警声。

“在那边。”来人对同伴说。

辛晓月这才看清楚,来人一共六个人,为首一人,身段纤细,像是个女子,在她的身后还站立着五个人。光线不明,看不清那五个人的身形。

那女子看过来,又看了看地形,对着辛晓月藏身的这棵大树,低声自报家门:“我是方家人,是家主命我前来。”

辛晓月听得一清二楚,对方说是方家人,家主自然是指方如霞。

但这个尔虞我诈的时候,她谁也不信。

她背负着王轩的性命,还要提早到那里,粉碎敌人的阴谋,不能让江瑜、方如霞他们涉险。

所以,她没有回答,作好了战斗准备,并且盘算着怎么才能对付这几个人。

她身手灵活,又受过王轩的调教是不假;她也勤加练习,想要得到王轩的表扬,也是不假。

可对方看起来训练有素,并且是六个人。

对付一个还可以,对付六个,这显然是有些吃力的。

好在有丛林作为掩护,她事先准备了自己惯常用的器具与物品。

她躲避在树后,往周围洒了一些引蛇粉,等待那些人靠近。

可那些人并未靠近,为首的女子看她不回答,便又说:“辛晓月小姐,我是方家人方晶,是家主命我带你回去。她说,轩少由她去救。”

对方喊出了她的名字,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但那又代表什么呢?她就一定要相信他们说的?

这一路走来,就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她已经不会轻易去相信任何人了。

“辛小姐,我们持有轩哥的信物。”那人等了一会儿又说。

信物?

呵呵,王轩危在旦夕,一个信物又算什么呢?

辛晓月觉得可笑,却不为所动。

方晶等人见没有人回应,有些疑惑,看了看一直看着大树的狗狗,对身后的人说:“莫不是旺仔出错了?那边并没有人。”

身后一人回答:“旺仔是佼佼者,是我训练出来的,不会出错。她就在那边。”

“可她没有反应。”方晶蹙眉,“难道真那么按捺得住?”

“别忘了,她是谁教出来。”身后另一人说。

其余几人都默不作声,但在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同意这种说法。

他们的小主人王轩是非常厉害,但王轩不喜欢与人交流,更不喜欢带徒弟。尤其是没资质,没根骨的,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能得他亲自教授的,都是根骨底子非常不错,他也极其喜欢的。

方家人虽然大多数人没见过辛晓月,但都听过辛晓月的名字,知道小主人非常喜欢这个小丫头,并且亲自教授了许多的东西。

能得他亲自教授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那到底,哪套方案?”方晶看着那棵大树,问身后的人。

“拦截,她是轩哥中意的人,不能有闪失。”身后的一人回答。

“好。”方晶也同意。

在这个“好”字落下后,辛晓月就看到那隐没在树影里的五个人以极快的步伐往这里来。

“辛小姐,我们并无恶意,前路危险,请跟我们回去。”方晶也说,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

辛晓月不语,只对着其中一人射出一支短箭。

那人身手很好,倏然避开,那只短箭正好射中他身后的狗。

“擦,她的目标是狗,真狡猾。”落地那人翻滚了一下,避开了旁边的一个猎人陷阱。

那只狗应声倒地。

“旺仔。”方晶连忙关切那条狗,随后说,“没死,麻醉剂。”

“别管旺仔,拿下辛晓月。”落地的那人喊。

辛晓月却又对着另一人射出一支短箭,拉住树枝上的藤蔓荡开身体,躲避过右边一人丢过来的绳索。

“辛晓月,前方危险,不要去添乱。”方晶急忙喊。

“敢阻止我的,都是敌人。”辛晓月说,“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别任性。”方晶一边劝说,一边在月光下再度拿起王轩的信物。

辛晓月认得那是王轩的东西,但她不信任任何人,即便这些人真如他们所说,是奉命前来带她回去的,是友非敌。

可,她这一次,非去不可。

因为前方明显是一个局,她前往,不仅仅是为了救王轩,更是为了守护阿凡哥哥,顺便为守护这个美好的国度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从不任性。”辛晓月说完,根据方才一只猴子攀援的树枝藤蔓,轻松过了前面那条河。

之前,她想着加快速度时,一只猴子在月夜的林间来回荡漾,给了她灵感。

猴子敢荡来荡去的藤蔓树枝必定是没有多大危险的,也是结实的,只要牢记那猴子过处,就能成功避开地上的一系列陷阱,提高速度。

只不过,来人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实验,人就已经到近前了。

此时,她借助藤蔓荡出了很远,甚至度过了丛林里的那条小河。

方晶几人看到她月下荡出去,顿时要追上去。他们是熟悉丛林的人,这种伎俩难不倒他们。

“小心——”一人惊呼。

方晶低头一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泛起无数的波纹,紧接着大大小小的蛇朝这大树蜂拥过来。

“我靠——”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特么的最怕蛇了。”

方晶赶忙洒包裹里的驱蛇粉,眼睁睁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辛晓月,又看了看倒地的旺仔,不由得叹息一声:“大意了,不愧是轩哥教出来的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棋子的反击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六章棋子的反击借助蛇的围困和林间猿猴的攀援跳跃的路线,辛晓月卯足了劲,摆脱了来人。

来人不管是敌是友,她都不会与他们同行,她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辛晓月一直跟着那猿猴不断往前攀越,那猴受了惊吓,以为辛晓月要逮住它,也是没命地往前跑。

不过,辛晓月再厉害,也只是人。她在跟着攀越了一段时间后,就体力不支,荡到一根树杈上,蹲在那里,看着那只猿猴消失在视线里。

休息了片刻,呼吸逐渐平复,她侧耳倾听,也听不见刚才那群人的声音。

那群人说是方家人,也不知道是真假。

若是真的,拯救王轩会多一分保障,但这明显是个陷阱,方家人必定元气大伤。

她得赶在方家人之前找到王轩,或者说赶在所有人之前,踩踏这个陷阱。

踩踏陷阱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己身死。

辛晓月是凡人,她也怕死。

可她也不怕死。

过去的岁月,在那山里讨生活,毒蛇猛兽众多,还有村里的恶心猥琐的流氓。

如果不具备亡命徒的气质,不具备视死如归的勇气,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况且,为了守护值得守护的人,这一条命算得了什么?

江瑜和王轩对于社会,对于国家,比她的作用要大。而且这两人都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一个是自己的恩人,是自己心里的月光;另一个是自己的阿凡哥哥,是家里的一份子。

至于,唯一牵挂的是晓阳。她相信只要王轩和江瑜在,他们定然会好好照顾他的。

所以,在确认江瑜为阿凡的那一刻,她就作出了踩踏这个陷阱的准备。

那个人不是拿她当棋子吗?

她辛晓月纵使是蝼蚁一样的平凡人,也不能任凭谁作为棋子。

这一次,她就要以鱼死网破的决心让那个人看看,以人为棋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举动。

“妈妈,舅舅,你们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吧?我这是侠之大者,为友为邻,为国为民呢。”辛晓月轻声微笑。

然后,她低头看了看监控,并没有偏离坐标,便拿了酒精往破皮的上手一抹,随后用绷带将破皮的手包扎紧,继续开始抓着树藤荡出去。

然而,真是特别疲累,荡了五百米左右,她精疲力尽落在一棵树下。

此时,距离坐标不远,如果按照既定的速度这样荡的话,一个小时足够到达。

可是,如今体力不支,前方的树藤并没有猴子在林间攀援,不能确认是不是安全,若是一个闪失,自己不仅无法前行,甚至可能送了性命。

何况在要靠近陷阱的时候,就越要谨慎。

辛晓月再度慢下来,依旧是山里人的一套,先撒上驱赶蛇虫的粉末,再小心避开藤蔓陷阱,小心地避开可能的雷区,同时在树上留下标记,目测没有危险的地方,凭借藤蔓荡出去。

辛晓月争分夺秒,要抢在所有人之前,到达那个坐标,率先踩踏陷阱。

而在丛林之上的天空,方如霞一言不发,蹙眉看着窗外的月色。

她来到这时空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月色,在蓝色的河畔,入眼所见第一人便是王家的小公子景彦。那时,她一身风雨,身心疲惫,机缘巧合,来到这不一样的时空,遇见温柔如水的谦谦君子。

她以为在这里可以停歇下来,可以过平凡人的生活。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她注定是不能平凡的。为了丈夫、儿子,她方如霞经营方家,打压王家那些不安分的家伙。

她方如霞一出生,所学就是争斗,谋算人心,谋算时局。

她以为自己经营方家便可以护得住孩子一世周全,可没想到还是走到这种要靠天靠运气的地步。

方如霞想到这里,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她发誓:不管这次王轩是否能顺利救回来,她都一定要把那幕后的人揪出来,亲自凌迟。

敢动她方如霞最在乎的人,只能是被碎尸万段。

上一次,动了她心爱之人的杂碎,最后的下场是被剁碎了喂狗。

“夫人,方晶回复。”静姐低声说。

“如何?”方如霞抬眉看了静姐一眼。

“说拦截失败,辛晓月很厉害,摆脱了他们。”静姐回答。

“呵,一个黄毛丫头都拦不住。难怪会让敌人钻空子。”方如霞冷冷地说。

静姐不说话,跟随她这么多年,她明白自家姑娘是在自责,自责自己没有好好培养方家。若是用心经营,哪怕就用个十分之一的心,培养出的方家也不至于拦不住一个辛晓月。

“也许,是那丫头的本身很厉害。她到底是阿轩亲自教的。”静姐小声说。

方如霞垂眸,对静姐说:“通知江瑜,就说方家拦截辛晓月失败。他自己想办法。”

“啊?夫人,这,这不好吧?毕竟,辛晓月是去救阿轩的。”静姐低声问。

方如霞扫了她一眼,说:“阿静,她?你觉得她救得了吗?”

静姐没有说话,方如霞轻叹一声,说:“她自己其实也清楚,她救不了,很可能是赴死。”

“那她还去?”静姐捂住嘴。

方如霞眸光晶莹,问:“你还记得谢云华吗?她封锁陈瑾的消息,亲自去,为的不是救陈瑾,而是陪陈瑾赴死,救我,救整个大夏。方外之人入局为棋,以命示警。如今,辛晓月不就是当年的谢云华吗?”

静姐恍然一怔,随后又摇摇头,说:“不,辛晓月跟谢云华还是不同。谢云华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谁人也没注意她。可辛晓月本身就是幕后之人的棋子。”

“本质相同。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辛晓月资质比谢云华高,又遇见了阿轩,得了阿轩的真传。再者,我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辛晓月处在我的环境,从小就跟我学一样的东西,恐怕我也比不上她。她这人太具有亡命气质了。”方如霞淡淡地说。

“你是说,那件事?”静姐有些不确定。

“嗯。”方如霞点点头。

当年,辛晓月救了阿轩,阿轩非常喜欢辛晓月,要留在身边。自家姑娘最疼这个儿子,自然是不反对,但却也不能留了祸患在身边。所以,让人秘密调查过辛晓月,便也知道一件旧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 牺牲

当年,知道那件旧事时,静姐讶然,还直直地跟方如霞,说:“不可能是她做的。那么安静善良的小姑娘。没证据的事,我们也不能肯定的。”

“我看到那孩子,我就知道,是她。不需要证据。”方如霞说。

“那,她不能待在阿轩身边么?我瞧着阿轩挺喜欢她的。”静姐问。

“无所谓。这孩子本性善良,足矣。”当年,方如霞就这样评价她。

可那件事跟如今不管她有什么联系呢?

静姐这样怀疑,也这样询问了。

她还是不明白方如霞此时的决定。

平心而论,她很喜欢辛晓月,而且她也认为辛晓月是阿轩媳妇的不二人选。并且,她一直觉得自家姑娘也是喜欢辛晓月的。

“阿静,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方家人死伤无数,方晶这几个算是离这里最近,最厉害的了。”方如霞叹息一声。

静姐也是叹息一声。

“如果真要管,就是我们要比她先找到阿轩,先去踩这个陷阱。”方如霞轻声说。

静姐看着自家姑娘,从她疲惫的神情里看出了无能为力。

然而,方如霞毕竟是方如霞,只是一瞬间的沮丧后,又平静如水,问对面的邻**官:“还有多久到达指定地点?”

“半小时后,可以跳伞。”军官回答。

“这么点距离,你跟我说半小时后?是不是我钱给多了?”方如霞脸色骤变。

“不,是起雾了。下面基本没有能见度,要顺利跳伞,还需斟酌,我们的机械师还在找寻最佳跳伞点。”军官解释。

“什么起雾了?”方如霞没有说话,正与静姐通话希望得到下一步指示的方晶却开口问了话。

“飞机飞临地点,起雾了。”静姐解释。

“那就奇怪了,我们一路追踪辛晓月过来,并没有起雾。相反月光清幽。”方晶说。

“你确信?”方如霞抢过手机问。

“家主,是的。这边月光清幽。”方晶很肯定地回答。

“报坐标。”方如霞喊。

方晶报了坐标,在一旁的军官变了脸色,说:“这坐标如果一直往西的话,会离我们的既定坐标越来越远。”

“混蛋。”方如霞骂了一句,对一旁的方生说,“马上连线江瑜。”

方生按照先前约定的路线连线江瑜,对方很快接了加密卫星电话。

“阿霞姐姐。”那边传出的声音不是江瑜,而是许康有气无力的声音。

“小康?”

“是我。”好不容易清醒,又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许康,正要作出下一步的营救指示,就接到了方如霞的电话。

“小康,江瑜给我的是不是错误的坐标?”方如霞径直问。

“什么?”许康一惊,顿时有不祥预感。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情。”方如霞很愤怒地吼道。

“你稍等。”许康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对守着他的几名江氏门徒吼道,“接技术部,询问先前的技术员,我要真实准确的坐标。”

几名江氏门徒一听也是慌了,连忙接线锦城技术部,将先前的技术人员揪出来,询问真实坐标。

那边给予的说法是这是军事绝密级信息,不能泄露。

“我是你们康叔。”许康抓过电话吼道。

“对不起,康叔,这是陆长官和九少亲自下的命令。”那头回答。

“绝密令什么时候解除?”许康知道军令如山,既然陆建宁下了命令,就不可能改变。何况,这是江瑜亲自下的命令,作为江氏门徒绝不会有违背的道理。

“九少与陆军长都没说。”那边回复。

许康挂了电话,方如霞的电话就进来了。

“小康。”方如霞非常愤怒。

许康叹息一声,将前前后后的事情简单跟方如霞讲了一下。

方如霞不说话,立马挂了电话,拨了陆建宁的电话。

那边,陆建宁沉默了片刻,说:“给予你的救援坐标是假的。真实坐标是绝密级的。”

“你们是在牺牲那个丫头,你们真卑鄙。阿轩为国为民,那丫头是阿轩在乎的人,你们”方如霞喝道,却也说不下去。

她曾是王者,她一瞬间就知道陆建宁他们的意图。如果不是阿轩的事情扰乱了她的心,她能更早看出来。

“阿霞姐姐,阿轩每次执行任务前唯一的要求并不是要保护那个丫头,而是有任何突发事件,请我们务必保护好你和他父亲。”陆建宁平静地强调。

他抬头看着电子屏幕,澄川以南的那个坐标,眉头紧蹙。

他知道他这样说是强词夺理,可作为守护者,他要考虑的从来不是个人感受,而是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考虑的是大局势。

“所以,阿轩没说过,你们就可以没有任何愧疚地牺牲那个丫头?”方如霞冷冷地讽刺。

陆建宁沉默了片刻,才有些牵强地说:“敌人太狡猾,能有无足轻重的牺牲将敌人揪出来,未必不好。”

“可她不是作战人员,没受过你们的特训,是属于人民。你们的职责是什么?陆建宁,你别说你忘记了。”方如霞在飞机上,阿轩就在不远处,可就没有确切的坐标。

这时刻,她感到绝望。

她从来都是掌控者,在从前那样的大局势前,她都能从容谋划。可如今,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连阿轩看中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从没忘记我的职责是保护人民。”陆建宁说。

“那你还牺牲她?”方如霞反问。

“阿霞姐姐,你恨我怨我都好,但我相信你是理解我的。国家国家,作为我来说,国在前,才能说家。”陆建宁缓缓地说。

“陆建宁,我真是看错你了。应该说,周晓春也看错你了。”方如霞冷冷地说。

“我知道你理解我,晓春也理解我的,就算是阿轩,他将来恨我,也是会理解我的。”陆建宁缓缓地说。

旁边有人送来澄川的最新消息,他瞟了一眼,他的爱将叶瑾之也进入了丛林。

为了国家安宁,为了捕捉这潜藏的狡猾贼人,两代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努力,无数金钱砸进去,无数人牺牲前程,牺牲性命。

如今,在与那贼人的对决中,辛晓月、江瑜以及张小美成了最大的变数。

他们不能不抓住这个机会,破了这一局。不然在这一场消耗战中,损失最大的永远不是敌人。

因为敌人的那些棋子都与敌人无关,他只是拿捏了他们的弱点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只是棋子,于敌人没半点损耗。

“我不理解你。你们真的是江郎才尽了吗?就算阿轩能理解你,你这么做,问过江瑜吗?问过他答应吗?”方如霞问。

陆建宁垂眸,想起江瑜在飞往澄川的飞机上,打来电话,说:“我知道你们有无数种方法阻止辛晓月进入澄川丛林,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不阻止。我只想说,对于你们的决定表示理解,但并不认同。”

江瑜的声音非常平静。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亦从容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八章亦从容“是那边有了腐化分子,我已命叶瑾之前往处理,一定会确保辛晓月平安的。”陆建宁找了个借口,搪塞着回复。

那边是被渗透了,是有敌人的棋子,这些都是真的。可没有他说的这么严重。

可是,放辛晓月入丛林这件事,陆建宁也是暗地里指示的,就连叶瑾之也不知情。

“呵,陆建宁,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吗?你跟我玩场面话?我跟你通话,只是想告诉你,辛晓月如果能活着,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她没了,我不介意拿宁远科技跟我和她铺一条豪华的黄泉路。”江瑜的语气平静得吓人。

陆建宁一怔,严肃地问:“江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威胁谁?她不就是送上你床的一个女人吗?你那些对媒体所公布的,难道不是为了迷惑敌人吗?”

江瑜没回答,只说:“我不是威胁你,也不是威胁谁。只是告知你我的决定。旁人道宁远科技是受了你们的恩惠,可你们比谁都清楚,投入了大量的金钱是我江氏,挖掘科研人员的是我江氏。宁远科技这些年做了什么贡献,你们清楚得很。”

“江瑜,这些话我当没听过。”陆建宁怒了。

“宁远提供给你们超越众多对手几百倍的科技,足够了。”江瑜的声音依旧平静。

陆建宁不是第一次跟江瑜打交道。从前,他说话虽然声音平静,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让辛晓月进入丛林,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因此,我已派了叶瑾之前往澄川,他会安排,拦截辛晓月。这事,你冷静些。”陆建宁继续解释。

“我很冷静,陆军长,那个贼人我会为你揪出来,可宁远科技存在与否,就看辛晓月是生是死。”江瑜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陆建宁愁眉不展,再拨打过去,对方已经拒接。

不一会儿,张宁打来电话说叶瑾之不顾阻止,亲自进入了丛林。

“胡闹。”他重重地放下电话,心里却也明白若自己是叶瑾之,也断然会自己进入丛林去的。

那个坐标,那个陷阱,不仅关乎挚友王轩与陈汐华的生死,还是敌人放在那里一个不得不踩的陷阱,不踩,这一局必定没法破。

同样,想必叶瑾之也知晓辛晓月对江瑜的重要性,所以,才要不顾一切进入丛林,期望阻止辛晓月。

陆建宁说出那一句“胡闹”,看着桌上那封信,那是叶瑾之执行任务前留下的。

那里只有一句话:婉儿,我爱你,若我不幸,好好活着。

陆建宁五味杂陈,可抬头看着电子屏幕的如画江山图谱,他强行把心中的柔软收起来,变成为家国和平的铁血将领,如山一般站在电子屏幕前。

“怎么?没敢问江瑜吗?还是企图瞒天过海?”方如霞见陆建宁久久没有回答,她可没有耐心继续沉默。

“阿霞姐,我想你理解我的。”陆建宁叹息一声。

方如霞没说话,作为曾经权倾一时的人,她明白国家利益与个人生死是无法相比的。从前,她比陆建宁还冷酷。

可是,自从有了丈夫孩子后,她就与从前不同了。那些人在她的眼中,再不是蝼蚁一样的存在。那些普通的大众都有着自己的生活。

这些年,她走了许多的地方,遇见了许多人,在许多的地方停留过,倾听过三教九流的人心中的梦想。她再不是昔年大夏权倾天下的大公主,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一个凡人。

“我理解你,但我不赞同你。倘若今日是周晓春入了丛林,你也会同意吗?”方如霞语气缓和了一些。

“若是晓春,我为她骄傲,完成任务,也会陪她赴死。”陆建宁毫不犹豫地说,想起跟周晓春在一起的日子,何尝没有过如此的危机四伏、险象环生?

方如霞垂眸,陆建宁这么说,定然是做得出来的。她与周晓春和陆建宁相交多年,也了解这两人的脾性。

“行,不纠结这个问题。如今,唯一补救的机会,就是告诉我真实的坐标,我去阻止这一切。”方如霞说。

“阿霞姐,这事恕我此时无能为力。”陆建宁说。

“那这份儿绝密什么时候解禁?”方如霞也是懂行的人,知道再说下去也无任何意义,便直截了当。

“半小时后。”陆建宁也不藏着掖着。

方如霞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才拿到坐标,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样?”静姐万分紧张。

她一直跟着方如霞,既是主仆,又情同母女。因此,这些年,她也是看着阿轩和方如霞就心满意足的主。如今,阿轩要有什么事,莫说方如霞,就是她自己也觉得活不下去。

“让方晶继续追踪,全力以赴。召集方家人,以第一手资料作为根据,在十分钟之内确定真正的坐标。”方如霞说。

手下人一听,立马就着手去办。

方如霞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额上冷汗簌簌而下。

同样是在飞机上,掌控着精确坐标,开着“幻月”的江瑜眉头紧锁,一双眼紧紧瞪着屏幕上的坐标点。

距离坐标越来越近。

旁边执飞的驾驶员是江氏门徒里蒋字辈的男子蒋明。

“九少,已飞临上空,正勘察周围跳伞环境,对地面进行半径五公里的红外扫描。”蒋明说。

江瑜回过神,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红外线扫描,坐标向南一里处有深谷,水流湍急,跳伞危险。”

“坐标西南五千米处有人,数量为十二。不清楚是否携带武器。”

“坐标西部三千米有三人处于静止状态,携带热感武器。”

“坐标北部三千米处,一人静止状态,未曾检测到武器。”

“坐标南部一万米处有人急速前行,未曾检测到武器。”

“坐标东部三公里内,无异常。”

机械的初检声音响起。

“九少,初检情况已出。”

“复检,给出详细数据与最佳跳伞地点。”江瑜正襟危坐,虽然腿受了伤,但早已不顾劝阻,在幻月起飞之后,就穿了全套的宁远“幻月”搭载的最先进的定点投放跳伞装备。

“九少,你腿有伤,我看跳伞这事——”蒋明低声说。

江瑜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啰嗦。”

蒋明顿时打了个寒颤,一旁的柴秀立马对江瑜说:“幻月携带的定点投放跳伞装备首测的时候,我用过,九少,我先跳。”

“然后是我。”黄胖子拍拍胸脯说。

“你——,不适合。”江瑜看他一眼。

“我怎么不适合了?哥也在空军历练过的。我这身体素质好得很。”黄胖子拍了拍自己。

“太胖。”江瑜淡淡地说。

“我去,你说我胖?我只是长得匀称,顺带用身体炫耀国家富强而已。”黄胖子立马抗议。

“我没空跟你贫嘴,幻月搭载的医疗系统,这次,我想你来测试体验一下。”江瑜说。

黄胖子一听,看了看着宽敞的飞机,好奇地问:“还搭载了医疗系统?”

“这一架是基于救援、快速投放为一体的,幻月迷你版是基于侦查为主的。”执飞的蒋明立马介绍。

“救援,我看不出有救援呀?”黄胖子四处瞧。

“需要救援的时候,会快速开启的。”蒋明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作为这里最专业的医者,我们还是希望能你留在这里,应对最危重的救援。”

黄胖子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看了看江瑜一眼,说:“你这伤是不严重,可也不适合这种操作啊。何况,我觉得你现在下去,是辜负我表妹的一片苦心”

江瑜没说话,机械的声音报告最详细数据,他从容站起身,走入跳伞舱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幻月至尊

“幻月”是宁远科技的一部分。

宁远科技表面上是电子通讯业为主,实则上,他们的目的是大海星辰,是无限浩瀚的宇宙。

宁远科技有无数才华横溢的科学家。这些科学家,大多数都是狂想家,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浩瀚世界。

这些狂想家们最喜欢的是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梦想从来都是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撑的。

宁远科技有一个团队,便是专门搜罗这些狂想家,为他们提供足够的资金与帮助,来实现他们的梦想。

同时,也实现宁远的富国强国梦。

“幻月”便是基于军方要求而研发。其设计团队很年轻,但个个都是军事科技领域的天才狂想家。

这些天才们,经过无数次的改造试验,耗费了巨大的金钱,制造出跳出电子波段掌控的系统,搭载于幻之上。

同时,“幻月”在隐形与“跳伞”安全性上做到了极致。

当然,其中的极速救援系统,以及堪比鸟类一般灵活的飞行系统,让“幻月”成为军方的热门秘密武器之一。

最后一组数据的测试完毕后,宁远科技就可将“幻月”交付给军方。

江瑜从容进入跳伞舱,在一旁的还有柴秀。

机械的声音响起:跳伞倒计时:十、九、八

“九少,你说那贼人的目的,会不会是‘幻月’?”一直没有开口的柴秀忽然问。

江瑜垂眸,没有答话。

“属下一直在想,这一次,这个贼人这么急不可耐大手笔,套了这么多人进去。是不是就是逼迫我们启用幻月?”柴秀自顾自地说,手里却也没闲着,做好了跳伞的准备。

“嗯?”江瑜扫了柴秀一眼。

柴秀受到鼓励,继续说:“毕竟,谁拥有幻月,在军事上,可以成为超强领跑者。”

“专心跳伞,下面危机四伏。”江瑜整了整头盔。

柴秀立马闭嘴,身后的几名江氏门徒也站得笔直。

“三、二、一,高度正常,光照正常,风速忽略,启动。”

机械的声音之后,坐在跳伞舱里的每个人都被一个巨大的泡泡包裹。

紧接着,舱门开启,一个个巨大透明的泡泡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既定的地点下坠。

等到达丛林之上五百米高度时,泡泡的速度骤然慢下来,像是梦幻里巨大瑰丽肥皂泡,慢悠悠地往既定目标飘着。

柴秀好奇地看着外面,月华如水倾泻而下,丛林静谧。泡泡之外的一切,悄无声息。泡泡之内,也很是安静。

江瑜眉头紧锁,看着手臂上显示屏上密密匝匝的黄点。那些黄点,是这个丛林里的埋雷之处。

从屏幕上看,这个地方埋的雷比别处都多。这地还真是凶险异常。

至于手腕屏幕上的红点,则是热感人像的坐标。这些人像有静止不动的,有在移动的。

“宝宝,你到底是哪一个?”江瑜蹙眉,任凭那泡泡从既定的缝隙之间慢悠悠地落到地面。

触碰到地面之后,泡泡自然收起来,消失于浑身的防爆装备之中。

高科技让跳伞变得安全、隐形、精准。

江瑜带了九名江氏门徒,个个都是丛林作战的精英。

九人一落地后,有三人携带微型排雷机器人开始清扫附近的雷区。另外六人则是静静等待。

此刻,静静停在空中的隐形“幻月”启动顶级精准搜索。一共放入林间三百个微型探测飞行器,以便于确定方圆三公里所有的人精准图像资料与环境。

这些微信探测飞行器外表酷似大只的蚊子,搭载的也是与“幻月”主系统一样的独立平台系统。一般用于侦查,以便于在丛林这种地方实施精准打击。

大约一分钟的模样,“幻月”传来首批图像。

江瑜看了看,皆非自己人。

“这是别国丛林,要精准打击吗?”蒋明请示。

江瑜蹙眉,他虽记挂辛晓月,威胁陆建宁,但实际上,父亲、堂兄等人前赴后继为国为民,无数的百姓在和平安宁里过着美好生活。他喜欢这个国度富强和平的样子。

“精准打击就位,听我命令行事。”江瑜回答。

高空之上,蒋明舒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真怕九少冲冠一怒为红颜。

国际上,无数的敌人对宁远虎视眈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还有无数的极端分子、敌对势力巴不得把祖国拖入战端。

因此,这么多年,宁远、军方、祖国的高层各部门言行都非常的谨慎克制。不让敌人抓到一点的机会。

若今日,九少冲冠一怒为红颜,率先在别国丛林实行精确打击的话,王轩他们执行的任务就从秘密转到明面。

到时候,侵入别国领土,在别过领土开战等都会成为挑起事端的借口。

这些事一旦上升到国际高度,宁远、九少会完蛋不说,祖国恐怕都会麻烦不断。

如果到时候不幸,一旦开战。

九少会成为无数人唾弃与辱骂的对象。

“尽快找出辛晓月、王轩、陈汐华、叶瑾之所在。”江瑜看着远处幽深的丛林,对蒋明说。

“正在全力搜寻,目前,既定坐标影像传回,王轩确实在那里,身受重伤,周围有埋伏二十人。”蒋明回答。

“嗯。”江瑜回答。

他比之前更冷静了,他终究是抢在辛晓月前面了。

“出发。”他轻声说。

剩下的六名江氏门徒没有回答,但很快就分为两拨,一拨在前,一拨殿后。

一万米之外,就是王轩所在,只要率先到达那里,辛晓月就会安全。江瑜想到此处,加快了脚步。

同样,快要到达既定目标的辛晓月,稍微歇了一口气,便继续往前赶,根据坐标显示的距离。大概还有八千多米。若是平地上,赛场上,这点距离对于辛晓月来说,根本不算啥。

可是,这是丛林,本来就危机四伏。更何况,那地方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辛晓月走得很小心,忽然静谧的丛林里有蚊子嗡嗡之声。

王轩曾说过,丛林里的蚊子非常可怖,携带着许多可怖的病毒。

第200章 知己知彼

辛晓月凝神静气,果然看到一只蚊子从树丛后转过来。

她眼疾手快,飞起一巴掌就把那蚊子拍在了手心里。

手心里顿时有了刺痛感,是类似于尖锐的金属刺入皮肤的感觉。

一只蚊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辛晓月心生疑惑,借着树缝隙漏下来的月光仔细一看。那手心里的蚊子已被拍扁,连血都没一点。那翅膀泛着微微的月光,有着金属的质感。

辛晓月看出这根本不是蚊子,而是一只金属制造的蚊子。

没有人会无聊制造出金属的蚊子到这丛林里来放生。

她顿时明白这恐怕是一种扫描性性质的侦查飞行器。

以前,王轩曾说过,科幻电影里那些侦查器都不是梦。

“轩哥,那种蚊子一样的侦查器也不是梦吗?”她好奇地问。

王轩从一堆书里抬起头,温和地笑了,说:“化蝶的侦查器都不是梦,何况是这种低级的呢。”

“那照你这么说,科技发展到这个地步,还需要这种侦查器做什么吗?”辛晓月不太明白。

她从小接触的是刀耕火种的农耕文明,是大自然的原始古朴,她舅舅甚至还能用弓箭射杀猎物。

科技,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就像地面与星辰那么遥远。

“一般用于人不可去之处。你说这种探测器难道没有好处吗?”王轩坐在椅子上,很高兴地开始了班主任似的问答考试。

“隐形,不易被察觉,可多角度观察。”辛晓月搜寻自己所知知识。

王轩很满意地点点头,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有了这些内容,我方人员就可以实现远距离精确打击,不会误伤自己人,不会误伤周围环境。”

“远距离精确打击吗?”辛晓月眼睛发亮。

“嗯。比如,犯罪分子挟持人质从了丛林或者掩体内。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要解救人质很困难。但倘若有这些侦查器呢?”王轩微笑。

日光和暖,落了一地的细碎的明亮。

“那我们有这些侦查器吗?”辛晓月问了一个逾矩的问题。

问完这个问题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王轩。

王轩并没有生气,依旧是温和地说:“无数的人在守护着这个美丽的国度,无数人在为这个国度而努力。这个国度现在并不羸弱。”

辛晓月知道王轩不能言明,这话其实已说明自己的祖国也有这样尖端的科技。

她瞬间开心起来,激动地说:“那么,这就意味着你们以后的危险会越来越少了,是不是?”

“是。”王轩微笑,脸上露出浅浅的笑窝。

“科技呀,还真好。”辛晓月顿时开心起来,决定晚上加菜,哼着歌去做晚饭。

微型探测器,用于复杂地形中的探测,以便于实现远距离最精准的打击。

那么,这一只探测器的主人是谁?又是谁要实行精准打击?

辛晓月赶忙把自己隐藏起来,浑身的汗不由自主涔涔而下。

若是自己人,这种精准探测器倒是无妨,反而为拯救王轩提供了便利。

若这探测器是敌人的,那么,自己要不知不觉被敌人发现,并且被精准打击了,还谈什么踩陷阱拯救江瑜与王轩?

必须要尽快找到王轩,这个陷阱必须要尽快去踩。

想到此处,辛晓月顾不得休息,赶忙开始向既定目标跑。

才跑了两步,她感觉手中的金属在自己动,带来了微微的酥麻感。

她摊开手低头一看,看到那破碎的一堆金属正在自己我镶嵌。

“我靠。”辛晓月吓了一跳,觉得这特么的是不是做梦,自己穿越到了变形金刚里了?

“你大爷,你还能活?你还能上天?”辛晓月骂了一句,直接将这一堆金属捏散架,然后丢了一部分在水中,另一部分砸碎,再挖坑埋了。

剩下的一丁点则是被装到了一个空的石灰瓶子里。

在最初的恐惧后,辛晓月想:这科技挺尖端的。若不是自家的,带点这材料回去,他们研究研究也是好的。

所以,她收拾妥帖,继续往前跑。

高空之上,“幻月”大屏幕上,整个丛林的探测画面被链接出来。

忽然,连续三处的屏幕跳成蓝屏。

“有人干掉了探测器。”蒋明蹙眉。

旁边的副驾驶惊出一身冷汗:“这是非常仿真的,怎么会被发现?”

“难说。”蒋明蹙眉。

大屏幕上显示,根本没有九少要找的辛晓月。

刚刚那个屏幕疑似有人,画面还没清晰,瞬间就跳成了蓝色。说明这探测器一露头就被干掉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高手,既然能认出这探测器,还能干掉。

“自我修复功能呢?”蒋明自言自语。

“没反应。”副驾也很纳闷,看着一旁同样眉头紧促的技术。

“崔工,你不是说,这东西就算被鸟类吃了,也能破体而出;被拍碎了,只要中枢电板还在,就能自我修复,继续工作吗?”蒋明问。

技术崔涛摇摇头,说:“对方绝对是高手,这探测器被干掉,中枢电板也被破坏了。刚刚,那探测是试图修复的,但只是瞬间,就被灭了。有高手,让九少警惕。”

“那另外两处呢?也是这样的情况?”蒋明问。

“是。不过,那两处,其中有一处传回了画面,就是027这个传回了画面,你看定格画面显示,从包裹来看,是我方作战人员。另一处是距离坐标三千米处那一人,侦查器距离还一段距离就被干掉。这个也是个绝顶高手,比干掉034探测器那个更可怕。”崔涛回答。

蒋明如临大敌,立马向江瑜汇报了情况。

江瑜一听,看了看上面的红点,问:“别处都探测清楚了?”

“就剩了这三处。”蒋明回答,“034和029被直接干掉,027传回的画面确认是我方作战人员。”

“静止不动,还能发现探测器,并且干掉。这肯定不是辛小姐。”一旁的柴秀说。

“嗯。”江瑜点头。

“九少,那辛小姐就在034那个点,她还真是厉害啊,能发现探测器,并且干掉了。”柴秀高兴起来,一边夸辛晓月,一边查看034的坐标。

“不好,那个点,那个方向,密布着雷。”柴秀看着屏幕,叫了出来。

江瑜的心猛然一沉,还来不及作出指示,就听见034坐标方向传来一声冲天的巨响。

巨大的响声打破了山林的宁静,群鸟扑腾着往天上奋力地飞去。

所有径直埋伏的人和赶路的人听见一声巨响,同时停下了脚步。

第201章 月华之下

一声巨响,月华如水的树林瞬间寂静,然后,一群栖息的鸟儿扑腾腾在树林里乱飞。

紧接着,又接连七八声巨响。

江瑜眉头紧皱,看着探测器上那些雷点逐个消失,最终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雷点散落。

“九少。”柴秀低喊一声。

江瑜没有回答,只看着那个方向,眼泪瞬间蓄满眼眶,胸口像是要裂开似的。

这样的感觉只有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才出现过。

“九少,034附近,雷区被引爆,是子母连环雷。”幻月里的副驾很小心翼翼地说着收到的讯息。

“再派探测器。”江瑜终于找回自己,艰难地冷静下来,发出命令。

所有的江氏门徒听闻,如释重负,除了柴秀。

技术崔涛亲自上手,将在附近执行搜索的078调配前往034探测点。

“我去看看,你们按照既定路线去找王轩。”江瑜说。

“不。”柴秀第一个反对。

他是江瑜的贴身护卫,虽然平时很幽默,有点大大咧咧搞怪,但这一刻,他却很清楚江瑜的心思。

让他们去救王轩,他去找辛晓月。

他的九少,这是在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倘若辛晓月真的遇难,那么九少会如何?

与九少打过交道的人,都道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但他柴秀却明白九少是世间少有的至情至性之人:你给我祝福,我就给你保护。你给我一朵花,我就给你全世界的花田。

辛晓月一家给予他的何止是一朵花!

而辛晓月这一次虽然说表面上在救王轩,实际上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九少的安危着想。

旁人瞧不见其中内里,但他跟着九少多年,知道九少早就瞧出其中缘由。

那么,如果辛晓月遇难——

柴秀不敢想下去。

所以,当九少平静地做出让他们按照既定路线救王轩,而他只身一人去寻找辛晓月时,他立马就反对。

“这是命令。”九少对他说。

“我不!”柴秀拒绝得非常坚决,同时又补充道,“让我跟你一起去。或者,稍等片刻,等078的画面。”

江瑜脚步一顿,万米高空之上,蒋明紧盯着屏幕,在一片硝烟中,078还没拍摄到清晰的画面,便再次被干掉。

蒋明顾不得那天价的探测器,连忙兴奋地喊:“九少,九少,078又被干掉了,这,这说明那个点的人还活着。”

“没有画面吗?”江瑜一颗心重新燃起了希望,却又再度悬起来。

“还没得到清晰的画面。”蒋明回答。

万米之上,一旁冷静的崔工则是插了一嘴:“九少,恕我说句不中听的,因为一直没有画面,所以,并不知道那个点上是否是辛小姐,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

“嗯。”江瑜低声应了。

“也许,那是一个新的陷阱。”蒋明沉沉默一秒后,还是说出自己的担心。

“嗯。”江瑜回答。

他声音太平静,让江氏门徒们隐隐觉得害怕。

“九少,坐标处传回的清晰画面,王轩一动不动,看不出情况,但脸色苍白,腹部有血块,怕是危在旦夕,他的周围有临时布置的陷阱,没有雷,不过他身侧有重型武器。”蒋明硬着头皮汇报。

“收到。”江瑜说完,转头看着柴秀说,“你带领小队全力拯救王轩。”

“我不。”柴秀非常坚决地站在他的对面。

九少是他们江氏门徒的天,是他们的神,是他们梦想的领航者,更是他们亲人一样的存在。

江氏门徒都是失去亲人的人,是江先生、江夫人、康叔、九少给予了他们照顾,教他们本领,让他们都成为佼佼者,甚至有些江氏门徒找到合适的人后,江夫人还亲自操持婚礼满月酒,康叔给予安定的产业,让这些人过安宁的烟火生活。

江氏门徒在江氏这个家族里,有了兄弟姐妹,有了亲人,有了长辈,有了倚靠,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领,有了荣耀与骄傲。

对于江氏门徒来说,九少既是他们的领导者,是他们的核心,又是他们共同的挚爱的亲人。

亲人是什么?

这些失去过亲人的江氏门徒们认为,亲人就是用心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危难时候,能以生命保护对方的关系。这关系甚至无关乎血缘。

“柴秀,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是要揪出那个人。”江瑜依旧语气平静。

“我没有忘。”柴秀依旧固执。

“但那人太狡猾,这许多年,我们设置了各种圈套,都没逮住他。这次,好不容易,方如霞不能置身事外,与我们联手了。”江瑜顿了顿看了看显示屏,抬头看着柴秀,很认真地说,“我们从来没有离这个贼人这么近过。这次,是捕获他的最好机会。”

“我知道。”柴秀抿着唇。

他从来到江氏就跟着九少,他当然知晓方如霞的神秘与厉害。王家的产业主要是王轩的父亲在做,若不是偶尔方如霞插手,就凭王景彦的水平,王家早就不是江氏的对手了,更别说跟宁远能争一下。

方如霞与方氏是让人恐怖的存在。

柴秀甚至异想天开地想过,方如霞会不会就是那个翻云覆雨,要将这个时代的佼佼者、精英都玩弄于鼓掌的神秘之人。

后来之所以打消这个念头,完全是因为江氏门徒对她实行了一段时间的监视,方如霞真的太闲云野鹤了。康叔说:“一个人的欲望可以掩饰,但再如何竭力掩饰,也是掩饰不住眼神的。哪怕掩饰了一时,也掩饰不了一段时间。”

江氏门徒对方如霞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记录,康叔就确认了目标。

“不过,如果她能帮我们的话,说不定幕后那人就招架不住了。”许康点了一支烟,说完这句话,又灭掉,讪讪地笑说,“忘记我不抽烟了。”

“那,不能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那时的柴秀也很天真。

“不能。”许康把烟掐灭,也没说缘由。

可是从那时起,柴秀就明白方家如果能帮助九少,那么,九少的胜算就很大。这一次,因为王轩的事,方如霞乱了方寸,不计代价,终于答应与九少合作。

“这是最好的机会。”在飞往澄川的飞机上,康叔曾这样感叹过。

柴秀自小聪颖,何尝不知这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柴秀,方家这个盟友不能失去,王轩不能死。现在在这丛林里,我最信任的便是你,我们出生入死,不止一次。”江瑜看着柴秀,眸光认真。

柴秀抿了唇,知道自己再反对便毫无道理。因为幕后那人,或者说那个团伙,实在太猖獗了。

“那么,柴秀也想请求九少,不管遇见什么情况,也要亲自揪出这个贼人。”柴秀倏然单膝跪下,像是臣服于王者的骑士一般。

他不敢说什么“请九少保重身体,就算辛小姐有个啥三长两短,也要惜命”这些都是废话。他柴秀虽然大大咧咧,平时很二货的样子,但他清楚要让一个失去挚爱的人活下去的最强理由,恐怕只有:复仇了。

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柴秀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人至少欠了江家好几条人命,包括九少的父亲、叔叔婶婶、堂兄堂嫂,甚至还有他多次的遇险。

如果这一次辛晓月有三长两短,那么,那幕后之人跟九少之间就又多了一笔血债。

江瑜看着柴秀,轻笑,随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好。”

柴秀愣愣的,却看见九少与一名扫雷的江氏门徒已绕过他径直往034方向去。

柴秀蹙了眉,暗暗下决心,冷静下去,带着人朝着既定坐标前行。

刚走了两步,034方向又传来惊天的连环巨响。这一次的巨响,持续的时间更长,爆炸的节点更多,有人默默数了一下,一共是三十一颗爆炸。

月夜寂静的山林因这巨响惊天动地,月华之下,烟雾弥漫而上,无数的鸟雀再度惊得四处乱窜。

所有人都同时停住了脚步,一颗心朝深不见底的方向下沉,下沉。

第202章 捕风计划

三十一响,密集的连环爆炸!

这种规模,就算是执行过海外维和的军人也极少见。哪怕是战场上,也极少有这样密集的连环爆炸。

“这样密集的爆炸,怕是一只苍蝇也难活下来。”叶瑾之的身后,迷彩装扮的男人叹息一声,“不知道是谁。这样密集的爆炸”

那人也说不下去了。遇见这样的连环爆炸,只能说那人倒霉透顶了。

叶瑾之也没答话。他听到这三十一响的连环爆炸,眉头紧锁,觉得事态比想象中紧急。他不由得看了看那个方向

根据可能的情报,那个方向很可能是辛晓月来的方向。那么,触发这连环爆炸的人,很可能是辛晓月。

想到辛晓月,叶瑾之只觉得一颗心像是千斤重的大石投入无底深渊,嗖嗖往下落着。

他来澄川的主要目的是寻找王轩和陈汐华。

先是接到绝密资料:

王轩小队执行任务,在澄川以南的丛林遇袭,伤亡惨重。在派出搜索队搜索后,只找到了其小队的尸体,王轩失踪。关于王轩的消息,只有最后传回的画面与声音,说是遇袭,遇袭。

尔后,叶瑾之又接到许仲霖的电话,说去了澄川的陈汐华在一刻钟前发了一条紧急的代码,之后失去了联络,最后发出的地点是“澄川”。

“你确信?”叶瑾之问。

“确信。”许仲霖声音非常沉重。

“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叶瑾之愤愤地说。

“叶老四,不要问这么孩子气的问题。你我从进入军队那天起,就明白肩膀上的担子,就知道我们的位置以及我们所面临的敌人。”许仲霖淡淡地说。

“可从没有任何一次,让我觉得没有把握。王轩和陈汐华是前后两任公认的‘战神’,同时在‘澄川’失踪。”叶瑾之说。

许仲霖“嗯”了一声,说:“这次,我想上面大约会派你前往,你万事小心。我也分析,这边有人在下很大的棋。”

“那先前我们分析的沪上,你们布好网了吗?”叶瑾之问。

“沪上布控完毕。这次,是三个局外人的行动。”许仲霖说。

“局外人?靠谱吗?”叶瑾之担心起来。

“现在唯有局外人才可能打破这一局棋。”许仲霖轻叹。

叶瑾之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的一树繁花,紧蹙了眉头。

在很多年前,掌舵者们就觉察到了在暗处有非常狡猾的敌人。

当时,掌舵者们就试图捕捉这个敌人,然而这个敌人行事非常的小心,很少留下蛛丝马迹,而且每次都是利用棋子,这些棋子还是信手拈来,无迹可寻。

掌舵者们甚至回过头去分析,发现有些棋子在很多年前就已被选定。

也就是说,对方的智商非常高,在很多年前,就预见了今日的局面。

智商超高,所做的事更像是在俯瞰众生,体验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优越。

似乎是在以人为棋子,以世事为棋局。

这样的认知,让掌舵者们觉得事态非常严重。

他们整夜不能寐,在整个国家稳步向前的时候,若不将这个如同疯子一样的人揪出来,那么,国家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决不能容许有这样的疯子存在。

掌舵者们思前想后,开了很多次秘密讨论会,选择了许家、江家、王家、陆家、叶家、陈家的负责人,召开一次紧急会议,制定了“捕风”计划,由各家推举年轻有为的后辈参与。

于是,捕风计划的参与者们,任凭动荡沉浮,始终在暗地里注视着贼人。

最终,根据贼人的活动轨迹,以及贼人几次行事所为。一致认为贼人熟悉沪上、西南,势力还渗入军中。

然而,这贼人真的如同风一样无迹可寻。

捕风计划的参与者们,用了很长的岁月来等待对方露出马脚。

为此,他们选择了家里最优秀的子弟进行培养,成为捕风计划真正的执行者。

为了捕捉到这个贼人,这些为崭新国度耗尽了所有青春年华的老者们,又将重任交给家中最优秀的孙子辈。

老爷子们经过再三的考察,最终确定的孙子辈的优秀人才参与。

即便你是这样,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也非常少。

而为这个计划牺牲前程的第一人便是陈汐华。

为了捕捉那个如同风一样存在的幕后贼人。陈汐华离开军中,成为一名优秀软件开发者。他牺牲了良好的前途,这样默默地坐镇西南,给予敌人一个障眼法,时刻注视着锦城的风吹草动。

为这个计划牺牲前程的第二人和第三的人,就是江家大少夫妇俩。

这两位是江承紫的爷爷推举的。

江家大少并不想从商,反而想效仿自己的叔叔,成为家国的守卫者。于是,就去拜访了自己的伯父,成为佼佼者。

最终,他和他的夫人一并成为“捕风”计划的执行者。

于是,表面上,他们为了遏制日益猖獗的dufan对我国的挑衅,卧底缅北境。实际上,他们是只身前往调查西南边际,查找这个狡猾如狐的家伙可能的巢穴,以及可能的他的新一轮的棋子。

另外,这个计划的参与者,还有叶瑾之、许仲霖、坐镇西南的陆建宁,意外身亡的江承紫,以及现在下落不明的王轩。

至于另外是否还有人参与“捕风”计划。制定计划的那些掌舵者们没有说,按照规定,叶瑾之也不知道。

这些年,叶瑾之非常明确自己的任务:在保家卫国,成为最优秀的利剑的同时,还要“捕风”。

然而,这么多年来,那人始终像是一阵风。

每一年,在绝密计划的总结会上,老大总是会重复“责任重大,任务艰巨,敌人狡猾”这十二个字。

因为,那贼人在许多时候,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是,他一出手,总会折损国之栋梁。

沪上江氏已为此折损了不少人,每个人都是佼佼者。若那些江氏子弟没有折损,就凭借江氏金融如日中天的扩张,江氏控制全球金融也未必不可能。

江氏子弟里,唯一逃脱了的是江家老九江瑜。

第203章 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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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家一直认为江瑜被救是一个意外。

可这一次,上面在给叶瑾之通报王轩的情况时,语气非常严肃地说“就辛晓月现在的影响来看,江瑜那一次意外的幸运,或者是那个贼人又一次显示智商优越的举动。”

“那,您的意思,难道上一次王轩,也是吗?”叶瑾之想到王轩九死一生,被辛晓月所救的事。

上级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说“王轩是我们计划的执行者,跟你们一样,他的素养非常高。而且,他是方如霞的儿子。”

“可对方也很狡猾。”叶瑾之的语气也格外沉重。

“嗯。”上面不情愿地承认。

“那么,请指示。”叶瑾之说。

“陆建宁会守着锦城。你亲自去澄川,务必在一天之内,确认王轩的情况,解决澄川的事。”上面下了令。

叶瑾之用了十分钟准备,写了几行字作为诀别信交给陆建宁,以便于有意外时,能作为遗书交给怀孕的妻子。

黄昏出发,还未到澄川,就接到陆建宁的信息,说王轩给辛晓月打过电话,但是没有说话,坐标确定,现在的情况是辛晓月单枪匹马奔赴澄川,去救王轩了。

“江瑜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拦截辛晓月。”陆建宁说。

叶瑾之也马上给澄川那边打招呼,那边答应得爽快,可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拦住辛晓月。

一到达澄川,叶瑾之就开始部署,查到了辛晓月进入了丛林。与此同时,又接到了陆建宁的电话。

陆建宁非常严肃地说王轩不能出事,辛晓月也不能是出事。

并且,陆建宁又解释说,辛晓月就是敌人最新的那一颗棋子。只不过,这一次的这颗棋子应该都跟以往不同。以往,那些棋子都是被利诱,被威逼,被拿捏了把柄,或者被洗脑的。而这一次,这个贼人却是设计了连环套,把王轩、江瑜、甚至方如霞都拖入其中。

“务必找到王轩,活要见人,死——”陆建宁顿了顿,还是没说出口,而是转了话题,说,“还有陈汐华。当年,他离开,并非犯了错误,而是上面的安排。因为经过与那贼人的斗智斗勇,他们发现这贼人的棋子大概轨迹范围在沪上、蜀中、以及滇池。因此,陈汐华看似经商,实则是协助我。”

“那这次去澄川?”叶瑾之略惊。

“本是去寻王轩的,现在连他都失踪。此事,目前又牵扯了宁远集团、江氏,方家和王家,以及陈家。这一次,你身上担子很重。另外,方如霞与江瑜也动身前往澄川。你不仅要拦截辛晓月,寻找王轩与陈汐华,还要保证方如霞与江瑜的安全。”陆建宁的话越来越缓慢。

叶瑾之从他的话语里觉察到任务难度,便提高声音,大声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注意安全。”陆建宁说。

“是。”

尔后,他带着心腹,进入丛林,向着坐标进发,一路上急行军,想着首先要拦住辛晓月。

可辛晓月不愧是王轩教出来的,即便没有进行系统的训练,但大山里成长的孩子,对于丛林的熟悉,就像是回家一样,甚至在排雷方面也有自己独特的一套。

他佩服王轩,佩服辛晓月,同时也明白自己没拦住辛晓月,事态就越发严重了。

“一定要拦住。”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骤然的巨响,让他一颗心沉下去。

“不一定会死的。这声音不大,威力也不大。”身后的心腹安慰他。

可不一会儿,连续三十一声惊天巨响,他的心不断往下沉。

临行前,陆建宁再三叮嘱务必要在最后关头保证辛晓月的安全。

他不是蠢人。

先前,他为了王轩,就辛晓月的事亲自跟江瑜交涉过。那一次,他从江瑜的态度判断出辛晓月并不是江瑜用来迷惑敌人的烟幕。

辛晓月对于江瑜来说,真的很重要。

作为一个国际性大企业的掌舵人,作为“捕风计划”的执行家族的后人,虽然江瑜不至于不管不顾冲冠一怒为红颜,做出什么自私的举动。

但若辛晓月有什么不测,江瑜怕会一蹶不振。

江瑜一蹶不振,这对树大招风、树敌无数的宁远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曾经,他们这群“捕风计划”的执行者们聚在一起讨论过未来格局。

其中就说到宁远科技。

当时,陈汐华夹着一支烟,玩笑似的说“你们别以为江瑜是靠颜值的。宁远能走到今天,并且一直走下去,还真是非他不可。这人真是非常可怕呀。”

“我没看轻他,只是三哥你说得太夸张了。”一向少言少语的江承紫接了话。

“阿紫,你是真小瞧你这堂弟了。”陈汐华依旧一脸和善地说,“只有他才是最适合宁远,最适合这条路的。老爷子们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才在王氏和江氏之间,选择了宁远。”

“方姨也是很厉害的。”江承紫问,“为何不选王家?”

“王家没有一个人能撑起王家。方姨始终是外人,而且许老爷子有一次透露过,方姨有一双看透世事俯瞰众生的眼,眼神里还有不耐烦与懒散。”陈汐华回答。

许仲霖呵呵一笑,说“我爷爷总喜欢研究人的眼神。”

“嗨,你别说,我还真觉得小轩轩的老娘还真就是这样的,如同女神,懒得跟凡人一般见识。”沉稳的陆建宁很严肃地点头。

“嗯,对。”好几个人纷纷附和,表示有同感。

陈汐华忽然又说“不过,若说谁人可以代替江瑜掌控宁远的话,也只有方姨了。”

后来,宁远做得越来越大,在科技上也越来越给力。私下里的秘密研究,更是振奋人心。

于是,叶瑾之在好几次宴席茶会,听见爷爷辈的人说起过宁远科技的掌舵人江瑜,赞不绝口。

他也不止一次听见那些目光如炬的老前辈说过类似的话,说宁远科技只有在江瑜的手里,才能走得更远。

同时,他不止一次地听见“捕风计划”的前代参与者们说,若是江瑜有三长两短,便是让方如霞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宁远。

“方如霞有这个能力,只怕不肯。”有人担忧。

“不怕,王轩是她儿子呢。只要王轩在,方如霞就不会置身事外。”另外一位前辈笑着说。

如今,那个贼人也真是厉害,算计了王轩,拿捏方如霞,同时也算计了江瑜。

而让贼人能做到这一步的,便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大学生辛晓月。

辛晓月若有三长两短,国之重器的宁远集团必定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辛晓月——

叶瑾之看了看坐标,再看看那个方向,犹豫先去哪一边。

“这样的规模,怕是活不了——”身后又有人低语,也说不下去了。

第二百零四章 淡淡的印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零四章淡淡的印“这样的规模,怕是活不了!”万米高空之上,蒋明在心里说。

他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他还与九少连着线。

但即便他不说出来,所有听见这三十一响的人都是一样的看法:这种规模,触碰之人绝无生还可能,甚至可能尸骨无存。

江瑜顿住脚步,一向冷静的他,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

跟在江瑜身后的柴秀也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到九少的情况,他连忙深呼吸,稳住自己,才上前一步,低喊了一声:“九少。”

江瑜用力握紧手,平整的指甲狠狠掐入手心,这才觉得自己找回了呼吸,轻“嗯”了一声回应柴秀。

柴秀松了一口气,怕江瑜不管不顾作出什么举动,他抢在江瑜行动前,对蒋明说:“呼叫,呼叫,请报告情况。”

高空之上,蒋明听到柴秀的声音,这才定了神,启动了“幻月”扫描系统,对034坐标附近进行细致的扫描。

当机械的声音响起,报告说034坐标附近有活人时,“幻月”舱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太好了。

柴秀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激动地说:“九少,034坐标的那人,那人还活着!”

他说着,眼里蓄满了泪。

“嗯。”江瑜也是忍不住鼻子一酸,才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人间。

高空之上,蒋明松一口气,便语无伦次地催促崔涛:“崔工,快,扫描,不,投放侦察。”

“不,不,你扫描,我调度侦察”崔涛也是激动得不得了。

“是,是,是。”蒋明连忙应声,然后又对江瑜说,“九少,稍等,马上就好。”

细致扫描034附近花了十五秒,调动附近侦查器花了三十七秒,可大家都觉得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九少,那人活着,体征平稳。”蒋明说。

柴秀略惊,问:“幻月最新版的扫描,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是,我们宁远科技”崔涛很得意地回答。

“报告侦查器数据。”江瑜打断了崔涛的自吹自擂。

“是。”崔涛回过神来,将新调度的侦查器传回的画面传给了江瑜,画面拍摄的坐标距离爆炸现场将近一千米。画面上那人靠着一棵树,茂密的树丛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身影,只看得见她摁着左右手腕,手腕上有汩汩的鲜血。

“九少,并不确定是否是辛小姐。那人太厉害,隐藏的角度非常刁钻,摄像机只能到这个地步。”崔涛说。

“嗯。”江瑜仔细看着传来的画面。

画面上,那人的右手摁着受伤的左手腕,那只左手的手背上有一个淡淡的类似梅花形疤痕。

大概是因为年月太久,那疤痕变得非常的淡,若不是刻意注意,根本瞧不见这个疤痕。

左手手背上梅花形的淡淡疤痕——

江瑜不仅知道这个疤痕是属于辛晓月的,还亲眼见证过这个疤痕的来历。

当年,他被关押时,那个直接掳走他的保姆,嘴里不断说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江瑜的妈妈。同时,她还每天好几次带着一只凶恶的大狗,当着他的面,让大狗撕咬各种活物,直到吃完为止。

年幼的江瑜看着那条大狗鲜红的舌头,觉得那条狗随时都会扑上来吃掉自己。

后来,他被辛晓月的舅舅救回去的第三天,宝宝正绞尽脑汁要让他说话。

当时,宝宝拉着他在篱笆门外,隔壁一条凶恶的黄狗忽然就朝他扑过来,他吓得动弹不得,脑子一片空白,觉得死定了。

等他回过神来,宝宝已骑在那条大狗身上,咬着狗脖子,咬了一嘴毛。

那只狗当然不可能善待宝宝,咬着宝宝的左手,好在恩人阿姨及时赶到。恩人阿姨虽是孕妇,却也毫无惧怕,一把砍刀毙了那只已被宝宝咬得半死的狗。

恩人叔叔因此跟隔壁大打出手,还惊动了族人开祠堂断公正。最终,是狗主人带宝宝去打狂犬病疫苗。

宝宝敷了药回来,伤口没几天就好了。

他很自责,眉头紧锁,宝宝还反过来安慰他:“我不疼了,那狗打不过我的。”

那个疤痕就那样印在他的心里。

先前,他怀疑辛晓月就是宝宝的时候,还刻意暗暗留意了一下。辛晓月果然是有疤痕的。只是那疤痕淡了许多,大概后来也是做过手术,若不仔细看,便是瞧不来了。

现在,这个淡淡的疤痕就在那手上,仿若一朵开在墙角里的梅花。

江瑜看着这疤痕,瞬间松了一口气。

万米之上,蒋明扫描了两遍,很激动地说:“九少,经过这两轮的轰天巨响,那地方已没有雷了。”

“嗯。”

江瑜依旧回答一个“嗯”字,但江氏门徒都听得出这个字里有微微的笑意。平时冷静的九少又回来了,大家都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心至少放下了一半。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是什么让九少的心情忽然变好。

“只是,并不确定那人是否是辛小姐,太会掩护自己了。”技术崔涛小心翼翼地汇报。

作为一名合格的技术,他只需要确保“幻月”的正常运转,以及其科技性。

他调整侦察仪,换了好几个角度,想要看清楚那个躲避在树后的人是不是辛晓月,却始终无果。那人是个掩映自己的老手。

“既然没有雷,那就安全。你们看着她即可。”江瑜定了神,声音也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只有抢先去踩踏这个坐标,引出敌人,才能让辛晓月真正地安全。

“那——,接下来怎么办?”蒋明一时没有主意,心里隐隐不安。

要知道,他现在开着的“幻月”世界上目前最尖端的航空飞行器,属于保密玩意儿。这玩意儿虽然是宁远集团研发制造,但最终的使用者不是他们啊。

现在他开着未正式交付使用的“幻月”在他国上空停留得越久,越让他忐忑不安。

“看着她,不要让她动。”江瑜又重申了一遍,随后对身后的柴秀说,“跟我去救人。”

“救人?”柴秀还想问“是救辛晓月还是救王轩”,却看到他往坐标方向去,顿时明了九少的心思,招呼几个兄弟跟着九少就朝着坐标点前行。

就在这时,蒋明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是通过官方绝密平台递送的。他连忙喊:“九少,等等,有人请求通话。”

第二百零五章 相逢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零五章相逢“谁?”江瑜问。

蒋明连忙说:“官方绝密平台来的,对方加密了,只让我接你的频段。”

“既是绝密频段,接。”江瑜回复,脚步却没停止。

几名江氏门徒凭借手腕上手表大小的仪器准确地排除拦住去路的一颗有一颗的雷。柴秀与另外一个人则是注视着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万米高空之上,崔涛吩咐人注视着屏幕上那些潜伏的人,尤其是危险分子,一旦移动,“幻月”实施无声精准打击。

这边,蒋明为江瑜接通了通话,电话里的人非常直接地说:“江瑜,你私自启用‘幻月’去澄川丛林?”

“是。”江瑜敷衍一个字。

“现在命令你按兵不动。敌人这次设的这个圈套,很可能就是冲着‘幻月’而来,你若是继续使用‘幻月’,很可能‘幻月’就彻底暴露。”电话里的人声音浑厚,带着一股子的威严,还有着不可名状的怒气。

“迟早是要面世的。”江瑜平静地说。

“江瑜,你别做万劫不复的事。拯救王轩和辛晓月的事,交给叶瑾之,他就在坐标点附近。”那人连忙说。

“哦。之前,我把拦截辛晓月如丛林的事交给了他们的。”江瑜的话还是淡淡的。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才叹息一声说:“有国才有家,希望你明白。”

“大佬,我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分寸与考量。相信我,比你更痛恨那潜藏在暗处的鬼,我即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是会拖着那人共走黄泉路。”江瑜看了看天上,除了参天的大树,树缝间漏下来的月光,根本无法看到晴朗天空中“幻月”的影子。

电话那头的大佬顿了顿,有点哑口无言,便还是重复了一句:“你要明白,有国,才有家。”

“我江瑜,虽不是行伍之人,也不曾在朝为官,但却也有家国责任和家族教诲。”江瑜说。

电话那头的人没在说话,只说:“叶瑾之就在坐标附近,我给了他绝密平台与波段,你让他主导,必要时协助他。”

“嗯。”江瑜回答一声。

大佬已经挂了电话,蒋明立马就收到了叶瑾之的频段。

柴秀连忙低声问:“九少,是要让给他们来救王轩吗?”

“我只回答‘嗯’,可没回答‘好’。”江瑜淡淡地说。

“收到,明白。”柴秀立正回答。

江瑜扫了他一眼,开始与叶瑾之通话。

“江九少,你好,我是叶瑾之,刚才我的上司对我说,你会协助我的工作,能得你协助,三生有幸。”叶瑾之说话非常恳切。

“叶四少客气。坐标就在那里,我们比一场,各凭本事,如何?”江瑜说。

“上级的命令是让你协助我,不能暴露‘幻月’太多的东西。”叶瑾之连忙说。

“就目前来说,对方的目的未必是‘幻月’,就算是,‘幻月’是宁远科技制造,宁远是一家成熟的科技公司,其保密制度与方式不是谁可轻易窥伺的。”江瑜缓缓地说。

“江九少”叶瑾之蹙了眉,喊了一声,就被江瑜掐断了联络。

“我去,这家伙挺狂的。”叶瑾之的队友说。

“别废话,赶紧扫雷,赶去坐标,老大说已经确定,王轩就在那里。”叶瑾之催促。

离坐标已经非常接近了,可是越接近,叶瑾之就越觉得心神不宁。他总觉得那幕后之人大费周章调动了这么多人,不会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吧?

“小心些,越是接近目标,越要谨慎。”叶瑾之叮嘱。

“嗯。”队员们沉声回答。

叶瑾之带的人都是从锦城带过来的。他们个个训练有素,是他的亲信,曾一起执行各种任务出生入死,配合相当默契。

更重要的是他们见过王轩小队那些牺牲的队员尸体,那些尸体的致命伤不管是刀还是枪,都是一招毙命。这些伤足无言地说着敌人有多强大与可怖。要知道,王轩小队的实力可并不亚于他的这支队伍。

这边,叶瑾之既谨慎又快速地向着坐标点前行;那边,柴秀在“幻月”的帮助下迅速打扫路径,赶往坐标点。

至于辛晓月,因为手受了伤,又不清楚之前干掉的侦查器是谁的,再加上这里密布着无数的雷。她格外小心谨慎。

江瑜听着崔涛的汇报,指示崔涛再多投放几个侦查器,延缓辛晓月前进的步伐。

“收到。”崔涛立马调了附近几个侦查器,去围困辛晓月。

在“幻月”上待命的黄胖子啧啧地说:“江老九这千年老树,不开花则已,一开花,啧啧,比偶像剧还偶像剧呀。”

江氏门徒没有理会黄胖子,对他们来说,此刻无心八卦。江九少是他们的天,他们要守护好他。

很快,柴秀等人就扫清了障碍,在二十米外的地方,已看得见王轩就靠着一棵大树。

“九少,确实是王轩。”柴秀拉近了距离,进行了人脸识别,又进行了别的数据识别。

“体温过低,有生命迹象。”柴秀汇报。

江瑜还没说话,崔涛忽然报告:“距离坐标三千米那人动了,干掉了西边坐标三人。那三人携带武器,先前按兵不动,三人刚一动,就被029那人干掉,而且没有发出声音,应该携带的是经过特殊改装的枪械。”

“这里果然卧虎藏龙。‘幻月’准备,除了外,瞄准其余坐标人员,一旦异动,实施三号打击,确保一分钟内,结束战斗。”江瑜下令。

蒋明坐正了身子,朗声回答:“是。”

江瑜则是继续往前走,柴秀怕有诈,连忙阻止说:“九少,小心有诈,我先行。”

“多嘴。”江瑜扫他一眼,大踏步朝坐标走去。

“幻月”之上,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仿佛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在距离王轩三米远的地方,江瑜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王轩睁开了眼,看着他,又微微眯眼,左手抬起了手中的枪指着王轩。

江瑜也不惧怕,打量着这个对辛晓月来说,非常重要的男人。

第二百零六章 喜怒无常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零六章喜怒无常月光如水,尽情挥洒而下,这一片树木并不茂密,因此,倒是比别处看得清楚些。

坐标点是一棵巨大的树,盘根错节,王轩就靠着那棵树,周遭凸起的交错的树根就成了天然的掩体。这样天然的掩体,让人无论从哪个方向攻击他,都有一些难度。

此时,他左手抬着枪,眼神非常直接地打量着江瑜。

来人有一张非常漂亮的面孔,五官却并不阴柔。那人神情平静,就站在他的射程之外,只要他再前进半米,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射杀了他。

现在,他在等着对方亮身份。因为受伤窝在这里的一天一夜,来过无数的贼人想要取他性命,但从没有是这样正大光明地走到他面前来的。

那些人,都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

当然,那些人都成了尸体。

他王轩只要还在喘气,就要带走更多危害家国的贼人。

江瑜自然也在打量着王轩。

尽管他先前已经瞧过王轩的照片,但看照片和看真人,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王轩有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典型的王家人面孔,算不得光华灿烂,但这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眸,眉宇间的英气并没有因为受伤虚弱而减退,反而因受伤的疲态更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不动如山的伟岸男子。

“谁?”

对视片刻后,王轩从干裂的嘴里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的发音是微弱而嘶哑的,他也受伤明显不能挪动,但他说这个字的气场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怯懦,仿佛江瑜胆敢向前一步,他就能立刻射杀他。

江瑜没有回答,依旧是瞧着他。

而“幻月”之上,根据柴秀的坐标定位,对周围进行了扫描,传回了画面。在王轩的射程范围内,有二十多具尸体。看衣着瞧不出身份,但都是一击毙命。

“九少,小心。”一旁的柴秀看了资料后,不由得紧张。

王轩的枪还指着江瑜。

江瑜看着他,缓缓地说:“你明知身陷危险,就不该给辛晓月打电话。”

王轩一听,微微眯眼,问:“什么意思?”

“你没给她打电话吗?”江瑜问。

“打了。”王轩承认。

“为什么打?”江瑜平静地问。

“我那时被包围,以为活不了,算是最后的通话。”王轩缓缓回答,左手的枪依旧举得稳稳的。

江瑜想要说点什么怼回去,王轩却又接着说:“再说,那天,是,她生日,我答应过她——,要,要回去给她过生日的。”

江瑜听到这话,顿觉得有些懵了,很是疑惑地问:“那天是她生日?”

“嗯。”王轩回答。

“她告诉你,她的生日是四月?”江瑜追问,语气略微失了先前的冷静。

王轩觉得眼前的男人很是奇怪,长得国色天香,却偏有一种肃杀的王者之气;明明神情平静,应该是泰山崩于前也波澜不惊的主,怎么说起晓月的生日就这样奇怪?

他明显认识晓月,而且看起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轩想到单纯的晓月认识这样的人,顿时心里就不舒坦了,感觉这是一只大灰狼,随时要拐走自家单纯可爱的小红帽。

“你谁?”王轩虽然虚弱,语气也不太好了。

“她跟你说的,她生日是四月,对不对?”江瑜不回答王轩,径直追问。

王轩觉得这家伙实在讨厌,却也不得不回答说:“是。”

听到这个回答,摆着一张臭脸的江瑜忽然就开心起来,脸上露出微笑,瞧着王轩的眼神也非常友好,对着他略微鞠了一躬,说:“我是宁远集团总裁江瑜,受你母亲方如霞女士的委托前来寻找你。”

一旁的柴秀看着江瑜的举动,也是一头雾水。自家九少见到王轩明明是心情非常不好,这会儿怎么忽然就转变了?

柴秀赶忙把刚才的对话理了一遍,便猜测其中的端倪恐怕是辛晓月的生日不是四月,而是别的月份了。这王轩不知道,自家九少却是知道的,所以,他高兴起来了。

哎呀,恋爱中的男人呀,喜怒无常啊!

柴秀不由得摇头,心里想:等执行完任务,一定要到小群里去拿这件事赌一波。

王轩看到江瑜的举动,也是奇怪,但他并没有追问,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并且警觉地问:“你认识我母亲?”

“商场对手,自然认识。何况,你还是我家晓月的恩人,我自然赔上性命,也要还你这份儿恩情。”江瑜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语气非常平静。

王轩蹙眉,心里非常不爽,完全忘记了自己身负重伤。他抓住重点,不友好地问:“什么叫你家晓月?”

“我——”

江瑜顿了顿,他原本想说“我是他未婚夫”,但这未婚夫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再说,他自己更清楚如果现在嘴欠,说是她未婚夫,不但会让晓月恨自己,还有可能让眼前这位警觉,火速出击。

到时候,自己连筹谋的时间都没有。

江瑜一瞬间就想清楚利弊,按捺下心中宣布主权的想法,顿了顿,回答说:“我是她的阿凡哥哥,想必你听她提过吧?”

“你就是阿凡?”王轩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对,我就是。有什么疑问,等安全了再讨论,这个地方危机四伏。”江瑜冷静了下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江瑜没回答,只问蒋明,“目前情况如何?”

“报告九少,所有目标都已精确定位,若有异动,在一分钟内必定结束战斗。所有的雷已经排除。”蒋明回答。

“行,待命。”江瑜收了频段,对柴秀说,“你去把带辛晓月过来,不然,这位可不信。”

“是。”

柴秀立马带着一个人就朝辛晓月的坐标点前去。

“晓月来了?”王轩有些惊讶,问得急促了,咳嗽了好几声。

“晓月有多聪明,你不知道吗?”江瑜想到王轩打电话才让辛晓月置身于危险中,几次死里逃生,顿时火冒三丈。

“她当然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我见过的人,没有几个比她聪明的。”王轩说。

江瑜听到这些,想到辛晓月的日记,心里就不爽。

辛晓月自然是聪明的,但“一教就会”都是扯淡,她为了不让王轩失望,私底下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从山里出来的这多年,都没有好好玩过,每一天都像是在打仗似的。而他却只以为是她聪明而已,一点都不了解她。

想到这里,江瑜心情格外不好。

辛晓月为这个人拼命努力,要变得更好,可这个人——

江瑜想到某种可能,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凝聚着风暴,眼光如刀直直扫向王轩,沉声问:“你是没有意识到她会来找你,还是你原本就是故意打电话给她的?”

王轩略蹙眉,抬枪的手略抖,但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来,回答:“我不需要向你这种不知来历的人解释。”

江瑜不说话,只淡淡地扫了王轩一眼,静静等候辛晓月的到来。

树林里格外安静,只有月光尽情地从树缝隙中漏下来,将这周围照得玄妙生辉,两个男人站在这里静静对视着,对峙着。

第二百零七章 相见

不过,率先到来的不是辛晓月,而是叶瑾之。

“阿轩。”叶瑾之连忙跑过来。

王轩看到叶瑾之,才无力地垂下了一直举着qiāng的左手。

“老七,赶快的。”叶瑾之催促。

老七是这个小队里的医生,他连忙放下背上的急救包,检查王轩的伤口。

一瞬间,王轩就被叶瑾之的小队围起来。江瑜还是站在原地,看着王轩他们。

王轩脸色苍白,身体明明已经非常虚弱,换作普通人早就昏迷不醒了,他偏还是警觉着,目光透过人群缝隙朝江瑜看过来。

那眼神充满审视,江瑜也毫不畏惧,就迎着他的目光。

两人依旧无声对峙。

不过,这种无声对峙很快被打破。

先前,辛晓月已离坐标点非常近,又加上她驱赶了丛林动物为她先去探路,将那些密集的雷全部解决掉。柴秀去找她,很快就回来了。

辛晓月来的那个方向,丛林很密。

还隔着一段距离,只能先听见声音。江瑜便将目光转过去瞧着,片刻后,看见辛晓月与柴秀等人从树丛后转过来。

月光明净柔和,泼洒下来,落了辛晓月一身。

她一身衣服已被丛林树枝挂得破破烂烂,背着上次杀蛇时的那只大包,腰上还绑着个帆布腰包。头发虽然盘起来,但经过这一路跋涉,已经成了鸡窝,凌乱地垂落在脸庞。

她脸上脏兮兮的,泥混着血迹,手上还绑着绷带。

这要是在街上出现,那真是活脱脱的乞丐造型。

不过,唯一有违和感的就是她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她转过树丛,便是看向江瑜,一双眸依旧亮晶晶。然后,她急促的脚步一顿,抿了唇,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却又没有说出来。

江瑜想辛晓月大概是对自己内疚:毕竟,她先捅了他一刀,自己跑来这里涉险;而他不记仇,不惜任何代价来保护她。

大概这丫头是内疚加感动吧!

嗯,她不知道说什么合适,那就我说点什么。

江瑜一瞧见她,内心就不自觉充满了喜悦,想着自己说些什么打破这份儿尴尬。

可还没等他开口,辛晓月就快步奔到王轩身边,然后半弯着腰,温柔而着急地喊:“轩哥,轩哥,我是晓月,你怎么样了?”

江瑜站在原地,想好的话还哽在喉间,片刻的目瞪口呆后,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一脸的怒容。

他死死地看着辛晓月的背影,那确实是活生生的辛晓月,他整个人是踏实了。可这份儿踏实跟先前预想的找到她后的踏实完全不同。

他原先想如果来得及救下她,那真是天大的喜悦,他说什么都要拥她入怀。

可现在,他这份儿踏实里有烦躁的怒火,还有腿上的伤疼得钻心。

先前,他担心她的安危,忘记了疼痛,可这会儿见到了她,他才感觉到伤口又被撕裂,非常的疼。

从前也受过很多比这严重多了的伤,可没觉得有这样疼。

腿上的伤疼得他眉头紧蹙,有些站立不稳。

柴秀瞧出了端倪,连忙奔过去,担忧地喊:“九少。”

江瑜没有回答,他想辛晓月大概会转身过来看他一眼,但辛晓月依旧蹲在那里关心着王轩。

“九少,你怎么样了?”jiāng shi门徒问。

“死不了。”江瑜冷冷地说了一句,眼睛依旧瞧着辛晓月。

柴秀作为旁观者,顿时明白了一切,连忙说:“刚来的路上,辛晓月一直询问你的情况,我,我多嘴,说你很好”

江瑜扫了柴秀一眼,淡淡地说:“撤。”

“是。”jiāng shi门徒同声回答。

柴秀看着辛晓月他们,低声问:“那,他们”

“多嘴,他们自己能来,不能自己回去?”江瑜冷冷地说。

九少非常生气!

柴秀顿时觉得背脊阵阵发凉,赶紧闭了嘴。

高空之上,蒋明与崔涛已经调配了所有技术,确保九少等人的安全返回。而黄胖子则是一言不发,准备好了所有的医药器具,等待江瑜一上“幻月”就为他治疗。

原本江瑜的伤没啥,但他这样跋涉,强行来到病毒细菌丛生的南部丛林救人,很可能会废了这条腿。至于表妹的事,等江瑜上来治疗了再劝说。

江瑜下达了命令,却也没动,只是盯着辛晓月的背影,期望她能回头来看他一眼。

可是看了许久,辛晓月是一点回过头来瞧他的意思都没有。

站在一旁的jiāng shi门徒明显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低了许多。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天上,又看了看柴秀,然后不约而同地朝着柴秀努努嘴。

柴秀知道这几个兄弟是让他去提醒九少,一切就绪,可以起飞了。

作为贴身护卫,柴秀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声提醒:“就少,可以起飞了。”

“九少,可以起飞了。”柴秀低声提醒。

江瑜没有说话,只是转身。

这转身带风,身后是已准备就绪的类似于巨大的泡泡的飞行器。这飞行器调节方向就可以作为降落伞,同时反方向调节,就可以直接升空与“幻月”对接,进入“幻月”跳伞仓的位置。

这种泡泡是非常梦幻的玩意儿,可以看做独立的飞行器,并且是屏蔽了一切检测的,属于无形号、无信号的尖端科技玩意儿。

但“泡泡”为了轻如鸿毛,就不能携带过多的能量,所以,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离开“幻月”去单独远距离执行任务。

手上终端设备对接成功,泡泡打开了门。

快步走向自己的泡泡的江瑜又一次转过来看辛晓月。

辛晓月还是没有回头,依旧蹲身在那里,紧张地看着王轩,倒是叶瑾之一下子回过头来。

“九少,请等一下。”叶瑾之连忙喊。

江瑜脚步一顿,眉头一皱,辛晓月倒是因为叶瑾之的这一声喊,扭过头来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疑惑。

叶瑾之赶忙解释说:“我们是轻装进入丛林,根据相关法规法律,我们的飞机不得进入他国领空,而王轩的情况非常危急,我希望你能带他一起。”

“你们做事这么不靠谱吗?”

江瑜心情不好,开启嘲讽模式,眼神却是盯着辛晓月。13

第二百零八章 他

辛晓月看着江瑜的眼神,只觉得背脊发凉,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儿,让这家伙似乎非常生气。

先前,她驱赶几只猴子去趟了雷地,为自己清理道路。虽然她事先躲避,作了准备工作,但巨大的冲击波,以及一些碎片还是穿过掩体伤了她。

当时,她靠在垂下秘密枝条的树下,包扎了伤口,正准备待前行,可那种细若蚊虫的飞行侦查器又来了。

辛晓月不知是敌是友,只好隐藏起来,准备将这个侦查器干掉再出发。

可还没等干掉,就有人迅速接近。

她仔细一看,斑斑点点的月光之下,迅速接近的人自己认识,为首一人是柴秀呀。

辛晓月松一口气,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低声提醒“柴秀,有侦查器,小心。”

柴秀一听,脚步一顿,笑道“辛小姐,你别怕,那是我家九少的侦查器。”

“啊”

“我们宁远科技好玩意还多着呢,这个真不算啥。”柴秀神情得意。

辛晓月松了一口气,才急切地问“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跟九少来的呀。”柴秀到了近前,要接过她身上的背包。

辛晓月巧妙躲过,只将流血的手伸过去说“我一只手包扎得不好,你重新给我包一下。”

“遵命。”柴秀非常狗腿地上前为辛晓月包扎。

“你家九少怎么来了”辛晓月问。

柴秀一边清洗伤口,一边回答“九少不知道被谁伤了,醒了之后,知道你一个孤身一人跑过来找王轩,就立马赶过来了。”

“他受伤了”辛晓月明知故问。她疑惑的是他没告诉别人,那一刀是自己刺的么

柴秀点点头,又万分疑惑地问“你不知道吗”

辛晓月心虚地摇摇头,说“我担心王轩的安危,看你家九少疲倦睡着了,我就从窗户跑了。”

“哦。原来真不是你,我们还不相信九少的说法。”柴秀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辛晓月更加尴尬,连忙催促说“你家九少呢他的伤真没事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看起来是真没事。”柴秀如实回答。

“哦,没事就好。”辛晓月心放下一半。

她那一刀也算是算计好的,连麻醉的剂量都是问过岳凤淑的。自从知道岳凤淑的身份后,辛晓月就万分好奇,问东问西。

她期望着学得更好,更多,等王轩回来,让他也吃一惊。

所以,在她问岳凤淑麻醉剂量,以及让岳凤淑帮忙弄麻醉剂的时候,岳凤淑也没怀疑什么,只当她是要做个试验。

“可能只是表面上的没事。”帮她包扎好的柴秀站起身来,非常严肃地说。

“表面上没事”辛晓月很是疑惑。

柴秀严肃地点点头,说“我不懂医,但从黄医生的说法和举动来看,九少不可能没事。”

“黄,黄医生怎么说”辛晓月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她算好了那一刀,算好了剂量,本来是没事的,但她没想到江瑜会跑到澄川来啊。这一刀原本是小伤,可他这样跑来跑去的,就不好说了。

“最初吧,黄医生说不致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柴秀皱了皱眉,看了看手腕上的仪表,顿了一下,说,“辛小姐,我们边走边聊。”

辛晓月点了点头,将东西收拾一番,就跟着柴秀快步往坐标那边去。

“黄医生本来说不致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可九少得知你来澄川找王轩后,就非得要亲自来找你。他说澄川复杂,又有敌人潜伏在暗处,丛林更是危机四伏。”柴秀说。

“那,那康叔没劝一下就让他来了”辛晓月蹙了眉。

她那么伤害他,就是不想他中敌人圈套,不想他涉险来澄川。

她在意的人不多。

辛晓阳在医院,算是脱离了危险;王轩生死未卜,她不能再让刚刚找到的阿凡哥哥再有什么闪失。思来想去,她才铤而走险,这么做了。

“哎呀,九少要做的事,谁劝得住”柴秀撇撇嘴。

”你们不知道绑了他啊”辛晓月反问。

柴秀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我们都没想过。”

“你们是被奴役惯了。”辛晓月摇摇头,又继续问,“那他这样执意前来,黄医生怎么说”

“黄医生说,他这么任性,这条腿可能会废了,或者感染什么不该感染的,失去生命。”柴秀说。

辛晓月脚步一顿,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唰”地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怎么了”柴秀回头问。

“眼睛有些疼。”辛晓月低下了头。

“严重吗能看见吗”柴秀连忙问。

辛晓月摇摇头,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在澄川打了封闭,目前为止不疼,谁晓得后遗症会怎么样呢他一直赶路的。”柴秀絮絮叨叨。

辛晓月只觉得心里愧疚又疼痛,说不出话来。

“怕不能赶到你的前头到达坐标,所以,私自启用了还在试验阶段的飞行器。这飞行器虽然是宁远研发制造,但属于国家财产。九少这么做,其实是违反保密条例,危害国家安全的,怕这件事后,九少会非常麻烦。”柴秀长叹息一声。

辛晓月听得目瞪口呆,一把抓住柴秀,问“他,他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关起来。”

柴秀很是为难地说“我只是个跟班的,这些具体的,我不懂。大概,康叔会懂。”

辛晓月放开了柴秀的手,感觉非常沮丧。

她原本那一刀就是不想阿凡哥哥来涉险,却不料将阿凡哥哥推入更复杂的境地。若真是私自动用了国家财产,那宁远集团以及他惹上的麻烦就真的不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

此时此刻,辛晓月觉得还是自己太年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不过,你也不担心。他是谁呀,他是宁远九少呢。比这大的风浪我们都见过的。”柴秀打折哈哈安慰。

辛晓月忧心忡忡,还是对柴秀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你也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了王轩,赶快离开这片丛林,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再说了,只要有命在,别的事,那都不是事。”柴秀说。

辛晓月很是赞同地点头,加快了步伐。

月光从缝隙里漏出斑驳的光点,辛晓月借着稀疏的月光,穿过一片焦黑场地,快步向坐标点走去。

“小心些,我们的机器检测周围没有危险,没有敌人,不着急。”柴秀在身后提醒。

“嗯。”辛晓月应答,脚步却不曾慢。

她一新看到前面的密林,却什么也看不到。

终于在转过一棵大树,穿出它垂下的密集树枝后,看见了站在月光下的江瑜。

第二百零九章 他的要求

他一袭的迷彩装,站在浪净的月光下,身姿挺拔,面目英俊,有一种梦幻般的好看。

辛晓月觉得这像是温暖轻柔的梦境里该有的情景,应该是一个美梦的开端。于是,她怔怔地看他。然后,他唇角略微上扬,脸上有轻微的笑意,却荡出一种四月天日光的温暖。

看着这样的江瑜,辛晓月有片刻失神。随后,柴秀拨开树枝条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回了神。

她回过神来,便去打量江瑜受伤的那条腿。

他站得很随意,站姿好看,且不僵硬。

辛晓月想着先前那伤口自己也是有分寸,并不是很深。

那么,江瑜这伤应该没多大的事!

这个认知刚让辛晓月松了一口气,便听到有人在急促地喊王轩。

她一颗心再度提到嗓子眼,赶忙跑向王轩。

在一棵巨大的树下,一群人围着王轩。

每个人神情焦急,其中一个正在为王轩打针。

辛晓月不认识这些人,但看装束就知道这些人是军方派来救王轩的。

在赶往这里的这短短几百米,柴秀将前前后后的情况向她说了个大概。

辛晓月跑过去站在这群人的后面,往里面看。

王轩周围有大片血渍,血已凝固,看得出他受伤后就在这里,并没有被挪动。

此时的王轩双目紧闭,脸上苍白,嘴唇发紫,脸上满是血污,额上有个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伤口不规则,看起来也不深,显然他身上还有更严重的伤。

“他怎么样了?”辛晓月急切地问。

“辛晓月?”有个男人站了起来,打量着她。

“我是。”辛晓月赶忙回答,也顾不上问对方姓名,连忙问,“王轩的情况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男人一脸凝重地说:“若不是他身体素质好,意志坚强,怕早就没了,他是硬生生撑到我们到这里之后,才闭上眼睛的。”

辛晓月一听,眼泪滚滚而出。

她抬起脏兮兮的袖子,一边擦,一边问:“那,那你们,你们来救他,总是带了急救的特效药吧?”

“已经用了。一颗子弹贯穿了腹部,还有一颗在腿部,额上是爆破冲击波造成的。他,失血过多。如果不尽快就医,随时可能——”男人语气越发凝重。

简易的心跳仪器又开始急速地波动,一群人如临大敌,做着急救。

辛晓月上前一步,蹲身而下,温柔而急促地喊:“轩哥,轩哥,我是晓月,我来了,你怎么样了?”

她声音哽咽,一直紧闭双目的王轩却真的睁开了眼,看着她。

“阿轩。”叶瑾之紧张起来,也是喊了一声。

王轩看着辛晓月,动了动嘴唇,许久才喊了一句:“阿秀,是你么?”

辛晓月呆愣在那里,看着王轩,没有说出话来。

一旁的叶瑾之也是震惊得不行,顾不得问阿秀是谁,便喊:“阿轩,这是晓月,晓月。”

然而,王轩闭上了眼,又是一轮抢救。

“老大,必须要尽快手术,他本身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又拖了太久,在这过程中,应该还利用这棵树巨大起伏的树根作为天然的掩体,射杀过不少贼人,消耗特别大。这情况,再出现的话,我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那位一直在实行抢救,跟死神抢人的老七擦了擦额上滚滚而下汗。

“嗯。”叶瑾之点头,随后就转身要与江瑜商量。

刚一转身,他就看见江瑜已经转身,巨大的飞行器泡泡打开了门,江氏门徒也要撤退。

“九少,请等一下。”叶瑾之连忙喊。

江瑜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辛晓月也因为叶瑾之的这一声喊,扭过头来看江瑜。

照柴秀的说法,江瑜是来这里救她和王轩的,现在王轩生死未卜,他们也还在别人的领土上,他怎么就要悄无声息先撤退了呢?

辛晓月看着王轩,脑子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叶瑾之赶忙解释说:“我们是轻装进入丛林,根据相关法规法律,我们的飞机不得进入他国领空,而王轩的情况非常危急,我希望你能用‘幻月’带他尽快就医。”

“你们做事这么不靠谱吗?”

江瑜语气嘲讽,眼神却是盯着辛晓月。

辛晓月看着江瑜的眼神,只觉得背脊发凉,知道这家伙心情不好,但她拿不准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如果是因为那一刀的话,刚才她穿出丛林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应该很生气啊,可当时,他还微笑了的。

这短短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吗?

辛晓月疑惑,便将目光移向站在江瑜身边的柴秀。

柴秀立马垂了眸,假装没看见,继续当木头桩子。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趟雷。

“是的,事出紧急,没有考虑得这么周全。所以,还请九少伸出援手。”叶瑾之态度非常诚恳,说完,就站在那里,等着江瑜的答复。

作为男人,叶瑾之瞬间就明白江瑜的怒气从何而来。

而不明就里的辛晓月也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等着江瑜答应。

江瑜就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偏偏辛晓月不知道如何开口。先前插他一刀,虽然是自以为是地为他好,但毕竟伤害了他。旁人不知道那一刀是她干的,但他是知道的。

这会儿,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江九少,求你了。他真的不能等了。”短暂的静默让一直在实施抢救的老七沉不住气了。

叶瑾之也附和点头说:“恳请江九少施以援手。”

“救他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江瑜还是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觉得这么冷冰冰的江瑜一点都不像是阿凡哥哥,甚至不像平时的江瑜。

“九少,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叶瑾之见对方松口,连忙回复。

“一、我与你辛晓月的婚约真实有效,你不得提出悔婚;二、回到锦城,你——”江瑜顿了顿,才缓缓地说,“回到锦城,你要成为我的人。”

“九少,这——”叶瑾之扶额,看了一脸震惊的辛晓月。

“你答应,我立马救他;不答应,我马上撤走。”江瑜说。l0ns3v3

第二百一十章 失控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一十章失控辛晓月一脸震惊地看着江瑜,她觉得刚才那些话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她的阿凡哥哥才不会说这种话来的。

柴秀也是一脸震惊地侧过脸瞧着自家九少,内心激动起伏。

这是百年老树真开花啊,太让人激动了。

曾几何时,江氏门徒看着被下了那种药的九少还能淡定自若,把脱得光光的美女们一个一个扔出来,内心愁云惨雾。

莫说是外界的鱼票们,就是他们这些近身的江氏门徒都怀疑自家九少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的,或者是真的不行。

哎呀,这会儿真是老激动了。

不光是柴秀,旁边一起执行任务的几个江氏门徒听到这句话,也是陡然振奋了精神,互相看着小伙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当然,柴秀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去江氏门徒的群里拖个赌局。

他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已经想好了:这个赌局,他要自己坐庄。赌一把九少这种作派到底是追妻火葬场的举动,还是赢得芳心的绝妙蹊径?

这绝对是个赚钱的好机会。

依那群二傻子的智商,他们肯定自以为自己聪明,认为这是追妻火葬场的节奏。

呵呵,可这世上嘛,只有人在身边,才能日久生情。什么在竞争里,默默付出,感动对方,狗屁不争才是争的理论在爱情里,都是纯粹瞎扯。

所以,这个庄,他就要下大注,押九少这是追妻的绝妙蹊径。

下注后,他再暗地里各种帮助九少追辛晓月。呵呵哒,就他这种曾业余写言情让一帮小迷妹哭得稀里哗啦的主,一定可以成为九少追妻的最大外挂。

呵呵,到时候,九少赢得美人归;自己赚够老婆本。

柴秀脑洞大开,做着美梦。

但在场的叶瑾之却不这么想。

他听到江瑜的话,看到江氏门徒的表现,尴尬得不得了。

果然是一群老光棍的主啊,这种路数——

叶瑾之抚了抚额,强压下教育江瑜的冲动,在内心告诫自己: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九少,别逗晓月了,她这一路上历经千辛,九死一生的。”叶瑾之挤出笑容,企图化解这诡异的局面。

江瑜听到叶瑾之这样说,想到辛晓月历经千辛九死一生却不是为了自己,心里就更加愤怒。

“辛晓月,我没有开玩笑。”他指了指王轩,继续说,“他的生死取决于你。你不是跋山涉水,不顾安危都要救他吗?怎么,我的条件很苛刻么?”

他的语气非常强硬。可他一说出这话,却有一种万劫不复的虚空,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这样卑鄙而拙劣的手段。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大海般无所依靠,而这种不管不顾的卑鄙手段是唯一能活着浮出水面的机会。

辛晓月这会儿也是真的相信刚才的话不是幻觉,她瞧着江瑜的脸,从那冷冷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难过,她的心也跟着难过。

“苛责吗?”他咄咄逼人。

辛晓月摇摇头,平静地说:“不苛刻。”

“那么——”江瑜说不下去,便紧紧咬牙,看着她。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是这样的毫无办法,走投无路。

“我答应你。”辛晓月平静地说。

此时此刻,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王轩是自己的恩人,危在旦夕。何况,王轩在迷迷糊糊之际看着她,喊“阿秀”。

那一声“阿秀,是你么”,辛晓月不认为是王轩的幻觉。

想到这句话,想到王轩早就心有所属,自己还瞎幻想那么久。辛晓月只觉得心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不是那么疼痛,就只觉得茫然无措。

虽然,她早就觉得王轩对自己就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但没亲自得到确切答案,她到底还曾抱着些微的幻想。

而今,在这种危在旦夕的时刻,他的这一声“阿秀,是你么”彻底击碎了辛晓月的那一丝丝的幻想。

辛晓月此时此刻,心里平静无波,却又茫然无措。

说不上心痛,只是有些压抑;也说不上难过,因为她的直觉里,王轩与自己仿佛就是这样的结局,何况,她这一路跋涉所求的是王轩与阿凡哥哥平安。

如今,目的也算达到一半了,只要王轩尽快手术,度过危险期,辛晓月觉得自己的使命就算结束了。

因此,江瑜提出这样的要求时,辛晓月除了起初略微的震惊,然后就很平静地答应了。

她觉得很累,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让大家都回到安全的地带。

辛晓月没有过多的想法,没有任何的纠结就答应了。

这中爽快倒是让江瑜一愣,他先前想过辛晓月听到他这要求的反应。

他以为她会震惊伤心,会愤怒,甚至恨他。他还想过,她可能会被她逼哭。

可她除了略微的震惊外,居然这样平静。

“你,可要想清楚。我不容许你反悔的。”江瑜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知道,我从来一诺千金,答应你的,绝不反悔。”辛晓月神情语气依旧平静。

江瑜看着她安宁的面容,映着月光仿若岁月静好,可他一瞬间心里全是空落落的烦躁。

“你,你——”江瑜“你”了两声,没有说出来。

他只觉得兵败如山倒。

之前,辛晓月想方设法要跟他划清界限,想尽办法要退婚。如今,因为王轩,她竟然连他提出的这种要求都敢答应。

“你——,别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我说到的是肯定会做。不会因为你是——。”江瑜冷冷地说。

“嗯,我既答应,就不会反悔。”辛晓月点点头。

叶瑾之觉得这事情有些脱缰了,超越了他对王轩、辛晓月、江瑜等三人的所有认知范畴。

他原本以为江瑜是情场高手,事实证明,是追妻火葬场的行为,作为人,谁没逆反心理?辛晓月这种环境长大的人,逆反心理更严重。这江瑜这样逼迫她——,那真是自掘坟墓。

至于,王轩——

他们所有人都一直以为王轩中意的是辛晓月,只等辛晓月长大,就顺理成章,成就美好姻缘。可刚刚那一声“阿秀,是你么”,他听得真真切切,他相信辛晓月也听得真真切切。

这阿秀是谁?

他们这群看着王轩成长的人,都不知道王轩如同白开水一样乏味的人生经历里,会有一位能让他在生死存亡之际喊出来的人呢。

王轩这一声——

叶瑾之看了看辛晓月,只见她神情有些茫然,眼神似乎都找不到一个着眼点似的。

这一切的乱七八糟,让叶瑾之觉得头疼。

他索性不想,如今,最优先的事是抢救王轩,其次是寻找陈汐华。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便说:“那么,既然你们两位达成共识,那么,请江九少尽快将王轩带到澄川手术。”

“不需要,这次‘幻月’是组群编队,有专门的医疗飞行器,搭载的江氏门徒都是医疗精英,再说,黄景苑也在上面。”江瑜像是向叶瑾之解释,实际上只是说给辛晓月听,想让她不要那样担心。

果然,辛晓月听到后,像是松了一口气。

江瑜看不得她喜怒哀乐都为王轩的模样,便不再说了,只一转身,对柴秀挥挥手,很疲惫地说:“你处理处理,我不想与他们同一艘。”

说完这一句,江瑜忽然觉得腿部的伤口钻心的痛,痛得他想哭。

“是,保证完成任务。”柴秀则是精神抖擞,说完就立马开始着手联络“幻月”,同时也询问叶瑾之他们这边的情况。

叶瑾之则是摆摆手,对转身离去的江瑜说:“九少,在下还想请九少的‘幻月’给予些许支持。我的任务还有一半,就是找到陈汐华。”

“好。”江瑜没有转身,只应了一个“字”,便一瘸一拐地走向指定地点。

辛晓月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江瑜落寞的背影,心里忽然特别难过,眼泪瞬间决堤,簌簌而下。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细思极恐的往事

“幻月”对接完毕,巨大的“泡泡”垂下,在月光下流光溢彩,非常梦幻。

这“泡泡”比个人降落伞的泡泡大,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红十字标志。三名江氏子弟将“泡泡”里的推车推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王轩移在推车上。

“还能搭载这?”叶瑾之很惊讶。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宁远科技做不到的。”柴秀得意地说。

“宁远科技,还真是厉害。”叶瑾之由衷佩服。

柴秀笑了笑,便招呼:“辛小姐,你跟王轩的救护一起走吧。”

辛晓月还看着江瑜的“泡泡”消失的方向,愣愣地发呆,觉得刚才的一切似乎是自己累晕了的一场梦。

刚才,江瑜转身,一瘸一拐地召唤了自己的泡泡,然后如同童话故事里那样,他从容地走进“泡泡”,紧接着,那个“泡泡”升空,从树缝隙间升上去,离开了她的视线。

从头到尾,江瑜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没有再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她也就那样呆呆看着,疑心是一场梦境。

这下听到柴秀的声音,她“啊”了一声,反应过来。

“辛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柴秀连忙关心。

辛晓月摇摇头,说:“只是有些累。”

“那,你跟救护一起走,可好?”柴秀轻言细语地问。

“好。”她点头,看到几名魁梧的江氏青年已抬着那救护推车从容地走进了巨大的“泡泡”里。

透明的“泡泡”里还有两个人,医生模样打扮。

“还能搭载我?”辛晓月问。

“当然。”柴秀笑容可掬,对辛晓月做了“请”的手势。

辛晓月快步走到“泡泡”面前,两名名江氏子弟对她和柴秀的全身都进行了消毒。

“对不起,辛小姐,按照惯例,进入‘幻月’医疗机,必须进行严格检查与消毒。请你交出你的物品。”男子略略欠身。

“应该的。”辛晓月说着,将身上的物品拿下来,该丢弃的丢弃了,该交上去的交上去了。

柴秀也将东西拿出来,一边拿出来,一边啧啧感叹:“呀,你这工具倒是够齐全的,有些我都没想到。”

辛晓月只是扯出一个笑,并没有说什么,她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等检查完毕,两人一并入了这泡泡。

推车上的王轩面色苍白,已被戴上氧气罩,紧闭着双目。若不是那起伏的胸口,会让人疑心他已经不在了。

辛晓月咬了咬唇,问随行的一名医生:“医生,他,怎么样?”

“生命体征很不稳定,随时可能不在。”医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辛晓月“哦”了一声,一颗心揪起来。

“哎,你别担心。他们在国际上都是很权威的医生。”柴秀连忙安慰,“再说,你知道,所有的医生说话都是一个模式,说的都是最坏的情况,你是不知道呀,从前,九少很多次遇险,九死一生的,我们担心得不得了,这些医生也是这样跟我们说的”

“他受伤很多次?”辛晓月轻声问。

“是啊。每次都是九死一生,这次算是辛小姐你救了他,他的伤势不算重。”柴秀想着多帮自家沉默寡言的九少卖卖惨,好赚取点同情分。

所以他想了想,又具体描描述:“比如,大前年,在挪威那边。路边有人出了车祸,有个小姑娘断了腿,血汩汩流着。九少瞧着可怜,也少了平时的警惕,上前给予急救,谁晓得那血肉模糊的小姑娘就开枪了。子弹——”

柴秀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接着说:“从这里穿进去。亏得那小姑娘力道不够,再加上车祸腿部疼痛,失了准头。不然——,唉,那一次,九少也是九死一生,一周才醒来。”

辛晓月蹙眉,问:“他不是一直很谨慎的吗?”

柴秀抓了抓脑袋,说:“这我可不是编的。他一直很谨慎,那次不知道怎么了——”

柴秀说到这里,看着辛晓月愣住了。

“怎么了?”辛晓月问,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知道了。那个小姑娘的眼睛特像你。”柴秀恍然大悟地说。

“别瞎说。”辛晓月说。

“真的,那是绝对像你。不信,你问,问他们——”柴秀指了指其中一名医生。

那名医生是国际知名医生,名叫蒋方,是当时江瑜的主治医生。

辛晓月狐疑地看向那名正在给王轩认真检查体征的医生。

那医生不紧不慢地将数据输入传感器,才说:“眼睛像不像我不知道,我也不在场,没瞧见那女孩的眼睛。”

“喂。老方,你不地道啊。”柴秀叫起来。

蒋方扫了柴秀一眼,才慢吞吞地说:“我确实没瞧见那女的眼睛。我是九少被袭击后,作为医务人员到现场的。我看到的是那个小女孩的尸体,不过那小女孩的面容确实长得像你——”

说到这里,这个叫蒋方的医生蹙了眉,回头看了柴秀一眼,非常严肃地问:“莫不是,那时候,贼人就在利用辛小姐算计九少了?”

柴秀一愣,一副细思极恐的表情。

在场的都是江氏门徒,一听说,也都是觉得事情真的很严重,一并愣住了。

辛晓月也算是听懂了来龙去脉,顿时也感觉背脊一阵阵发凉。

这一次,她来澄川以南的丛林,救王轩只是明面上的事,实际上,她也是怀疑有人要这样引江瑜去,怕江瑜有危险。

而且,她满以为自己这样只身前来,会打破那歹人的计划,让那人露出马脚,可看目前情况,似乎——

“柴秀,这次,那个贼人露出马脚了吗?”辛晓月轻声问。

柴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个保镖而已。”

辛晓月没再说话,只垂了眸,觉得周围凉飕飕得,让人很不舒服。

万米高空之上,智能终端数据已设定完毕,那边催促了几遍:做好升空准备,做好升空准备。

柴秀这才回过神来,跟辛晓月说了升空的注意事项。

辛晓月“嗯”了一声,便也默不作声,站在推车旁边,看护着推车上的王轩,生怕有什么颠簸会伤着他。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结

此时,平常铁血沉默的男子,就安静地躺在推车上,一动不动。

辛晓月平时从未这样近距离、长时间地端详过他。

她扶着推车,就那样看着他。他的脸是时常想念的那一张,却又让她觉得陌生。

此时的王轩,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眉头时不时紧蹙,也不是因为疼痛,还是有着别的梦魇。

一旁的柴秀看着辛晓月的情况,想为自家九少做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合适,便只是看着辛晓月的样子。

不过,作为刚刚趁着空隙在群里拉了赌局的庄家,柴秀的脑子飞速转动,心里已写了一万个帮助自家九少赢得美人归的剧本。

“哼,这次一定要让那些兔崽子看看我柴秀是多么优秀。”柴秀得意地想。

医生蒋方已综合叶瑾之队伍里的队医所得信息,为王轩再度进行检查,并将数据优先传到了“幻月”之上。而高空之上的医疗团队已经根据传回的信息,着手安排了手术。

“飞行数据核对完毕,飞行数据核对完毕,可以起飞!”高空之上,编队飞行的医疗“幻月”负责人作出最后指示。。

于是,承载着病人的巨大的“泡泡”轻盈无声,朝着既定的“幻月”飞去。

月光朗净,如水倾泻,梦幻般的泡泡轻盈无声,丝毫没有颠簸,小心地避开了所有的障碍物,升空。

这种科技与艺术的完美结合,让非常担心王轩安全的辛晓月也被震惊了。

因为与王轩熟悉,她知道国家的科技其实已非常了不起,但她从没想到会了不起到这个地步。她甚至在想,是不是那些以为不可能的实现的神话里的部分其实都已经实现了,只是现在还在保密阶段?

她略一走神,“泡泡”就已接近“幻月”。

“幻月”一共四架,编队飞行。

此时,四架“幻月”如同四只巨大的鸟,张开翅膀,按照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排列,静静悬停在高空,悬停在月光里。

“我们要对接的是右边的医疗机,现在已调整航向,马上要返航了。不过,正规的编队是五架,这次只出动了四架。”柴秀看辛晓月终于没盯着王轩了,心情大好,觉得这是个为九少加分的好机会。

“真是童话一般。”辛晓月感叹。

“可不是嘛。你别看我家九少平时一脸严肃,实际上,心纯净得很,装着无数的童话呢。”柴秀趁机推销。

站在一旁的医生蒋方悄无声息地对柴秀投去鄙视的眼神。

柴秀瞪他一眼,示意蒋方别多嘴。

“嗯,他是个纯净而浪漫的人。”辛晓月赞同地点点头。

她想起小时候与他相处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童话。他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人,那样好看;他安静、聪敏,还很爱护她。

以至于,在他离开后的大段日子里,她看到童话里那种美好的王子,浮现出的总是他的形象。

柴秀听辛晓月这样赞同,心里暗喜,同时也心虚呀。自家九少有心灵纯净有童心,哄鬼呢?

别说敌人、对手们不信,就连朝夕相处的江氏门徒们也是不敢信的。

当然,最近遇见辛晓月的那点点反常,江氏门徒们都只归结为荷尔蒙作用。

不过,别人信不信不要紧,重点是辛晓月这语气、这神情——

柴秀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辛晓月确实是这么想的。

柴秀得意地对蒋方挤挤眉。

“秀儿,你的眼睛不舒服吗?”蒋方语气非常关切,眼神却无比犀利。

“你才秀儿,你全家都秀。”柴秀反驳。

辛晓月听闻,转过来看柴秀,问:“怎么了?”

“哦,可能刚进了虫子。”柴秀扯了个理由。

“热带丛林里的虫子,那得重视。现在很难受吗?”辛晓月问。

“没事了。”柴秀睁大了眼睛,“你看看。”

“好像是没事。”辛晓月点点头。

“嘿嘿,没事。”柴秀拍胸脯保证。

他还想为自家九少做点加分的事,“泡泡”已接近“幻月”。

然后,这“泡泡”以一种轻如鸿毛的姿态与既定“幻月”的接收舱完成了天衣无缝的对接,顺利滑行进去。

随后,“泡泡”停在灯光柔和的接收舱内。

紧接着,无缝的内壁徐徐开了一条缝隙,最终形成一道门,一溜的护士与医生早就在既定位置等候,神情严肃。

“体征如何?”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查看王轩。

辛晓月不得不往旁边闪开,随行的医者报告:“身体底子好,数据还算稳定,目前看,可以手术。”

“那速度。”为首一人十分严肃地说。

紧接着,好几名护士上前,干净利索地将推车推走,几名医生也是一并随推车,迈着整齐的步伐跨出了接收舱。

辛晓月被留在了原地,她本能地跑了几步,又停下了。

“你别去,前面是消毒舱,消毒舱过后是手术舱。这些都是非医护人员不得入内,即便是九少来了,也是不能进去的。”一旁的柴秀说。

辛晓月“嗯”了一声,转过头看柴秀,问:“这些医生真的很权威吗?”

“都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刚才进入手术舱的有心脏、血液、骨科以及神经外科、脑科、皮肤科等各方面的国际权威专家,你呀,就放心吧。”柴秀很得意地解答。

辛晓月有些不相信,问:“真的?”

“你以为宁远科技真的是靠九少的颜值出名的呀?”柴秀问。

“哦。产品质量出名的。”辛晓月随口回答。-*

宁远科技的平板、电脑、各种电子产品,质量是不错,但这些质量不错的产品别家也能做得出来的,而且价格也差不多。

所以,作为普通大众,辛晓月一直觉得用谁家的都一样。何况,她的电子产品一直是王轩提供的,是另一家电子巨头“烟霞”科技的产品。

作为王轩的迷妹儿,她自然觉得王轩选的都是好的。当然,最近,她见到方如霞后,才知道“烟霞”是方家的产业。王轩纯粹就是为了支持自家产业罢了。这算是后话。

从前,她因为王轩的缘故,对宁远的印象就是:宁远科技很大,产品也还好,宁远有一位据说倾国倾城但从没露面的老总,引领了一帮神经病粉丝“鱼票”。

以前,对于这位老总如同娱乐圈作秀的这种营销手段,辛晓月还佩服加鄙视过好一阵。

她还跟尚月棠争论过:科技公司还是产品实力说话,路遥知马力的事,作这种虚假的秀来竞争,长久不了。

现在,柴秀问出这个问题,辛晓月回答产品质量,她还真有点心虚。

不过,不自在的心虚只是片刻,她此时此刻一颗心都悬起来,担心着王轩的安危。

“唉,像辛小姐这么懂行的人太少了。大多数人呀,都觉得宁远科技是靠九少颜值在打广告。也难怪了,宁远科技,一直在国际市场上搏杀,又基本是研发这种秘密的科技玩意儿,投放市场都是普通的电子产品。所以——”

“你别说,你告诉我,他们真的——”辛晓月打断喋喋不休的柴秀,很认真地盯着柴秀问,“他们真的可以救王轩吗?”

柴秀看着她紧握着拳头,受伤的那只手因紧握渗出血来。

此刻的辛晓月像是漂在茫茫大海上许久,而他的回答是唯一的救命浮木。

“可以,一定可以。九少很多次比王轩严重多了,都救活了的。你看九少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部件齐全。”柴秀郑重其事地回答,到后来还说笑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辛晓月却没只是点头,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系上安全带,紧盯着那扇关着的门。

柴秀有些尴尬,也闭了嘴,他也意识到对于帮九少赢得少夫人芳心这种事,来日方长,今天实在不适合。

而在另一架“幻月”上,江瑜一言不发,连腿上钻心的疼痛,他也似乎毫无知觉似的。

他看着是医疗“幻月”舱里的一切,死死盯着辛晓月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心一点点地冷下去。先前那种“尽自己一生努力都不可得”的无力感再度袭来。

“我说,你这腿经过你这么折腾,可严重多了。你不去医疗舱?”正在为他处理伤口的黄胖子问。

江瑜扫了他一眼,没说话,依旧将视线落在屏幕上。

电子屏幕上,辛晓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门。

黄胖子抿了唇,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提高声调:“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江瑜听闻,狠狠扫了他一眼。

“哟喂,你瞪我干啥?喜欢呢,就阴谋阳谋抢到手里来。男未婚,女未嫁的,你摆这么一副臭脸给谁看?”黄胖子非常鄙视江瑜。

“你不懂。”江瑜小声叹息,“我为她而来,她连问候都没一句给我,眼里全是——”

江瑜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心里有寒风刮过,呼啦啦的,一点温度都不留。

“我呸。是你懂吧。我都怀疑这还是不是宁远的九少,那个精于算计,总给人挖坑的家伙了。”黄胖子一边仔细清理伤口,一边说。

江瑜没空理会黄胖子的喋喋不休,依旧就那么看着屏幕上的辛晓月。

“你真不开窍?”

黄胖子看江瑜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干脆停下了清理伤口,郑重其事地说,“我表妹,她这是常规操作啊。”

江瑜还是没点反应。

黄胖子袖子一挽,站起来,说:“我非得把你脑子里这浆糊搅开才行。”

“黄医生,九少这伤口还在流血。”一旁作为黄胖子助手的江氏门徒好心提醒。

“流这点血,死不了。你家九少这脑子里的浆糊不搅开,那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作死的举动。两害相权取其轻,懂吗?”黄胖子对那江氏门徒说。

被喷的小子有点尴尬,黄胖子开始给江瑜作思想工作了。

“江老九,你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没生命危险,还有一帮人保护着。她见着你,一颗心就落下来了。这不很正常吗?至于,她关心王轩。这虽说一开始,她是王轩救命恩人,但王轩后来的举动,对他们一家来说,那也是天大的恩啊。若不是王轩,辛晓月现在还就是个村姑,也没啥知识文化,指不定还拖着好几个孩子呢。后来,人家还是家人式地相处了许久。就凭人家这层关系,关系王轩,那是正常的。”

黄胖子说到这里,看江瑜还没点反应,继续说:“王轩那是随时都可能没命。叶瑾之队伍的那几个队医水平也不是盖的,都觉得凶险异常,那就是真凶险。与王轩相比,你这点腿伤,算个屁!”

黄胖子说着就拿着消毒钳在江瑜的伤口上狠狠戳了一下,疼得江瑜龇牙咧嘴,怒目圆瞪看着黄胖子:“你说就好好说,属狗的?你怎么不动口咬?

“”哟,活过来了呀。”黄胖子看江瑜有点生机的样子了,便继续压低声音说,“你这伤咋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江瑜警觉地看他。

黄胖子一脸了然地说:“我表妹以为你恨她,就不会去趟王轩的浑水。呵呵,她这苦心为的谁呀?我实话就你那种色狼样,我表妹那身手,要真下狠手,你就算活着,恐怕都会昏迷不醒。”

江瑜想到这件事,想起她的眼泪,还有她临走时在耳边的话,整个人忽然清明了许多。

她是在意自己的。

“还有,如果她跟王轩能成,孩子应该都可以打酱油了。”黄胖子继续为江瑜宽心。

江瑜一听,心情顿时愉悦,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可能成?”

黄胖子看江瑜这神情,一哆嗦,连忙摇头说:“我收回我刚这句话,因为我才想起来,辛晓月刚到法定年龄。我对王轩不了解,但是许仲霖他们熟啊,那人算是个绅士。所以——,你——”

黄胖子瞧了屏幕上的辛晓月一眼,辛晓月正注视着紧张注视着那一扇门,门的那边是王轩的手术。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黄胖子拍了拍江瑜的肩膀,重新为自己的双手消毒。

“你什么意思?”江瑜问。

第二百一十三章 满天星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三章满天星黄胖子继续清理伤口,慢吞吞地回答:“意思就是我表妹是关心你,可貌似心思全在王轩那里。你的情敌也很优秀,很强大。啧啧,你这事,难啊,难。”

江瑜刚平静的心,又因黄胖子的话烦躁起来。

黄胖子抬头看万年冰山表情的江老九居然有这么多表情,在感叹恋爱果然让人智商下降的同时,还起来作弄的心思。

“那个,要不,你发个信息过去,让‘幻月’医疗团把王轩直接弄死在手术台上。反正那群家伙的医疗水平,弄死个把人,别人也是瞧不出端倪的。”黄胖子好心建议。

“你是人吗?”江瑜觉得黄胖子说得太离谱了。

“这王轩不是你情敌嘛。情逢敌手千拳少。”

“千拳少,也没到要对方命的地步。”

“可不要对方命,我看你胜算不大。你看,辛晓月真的很紧张王轩,先前,还眼巴巴地找着你退婚呢。王轩也是人中龙凤,家庭背景不比你差,长相嘛,好吧,长相比你差点,但不影响大局。这王轩以前没对辛晓月下手,那是人家绅士。你看吧,这次要能活着呀,就冲着辛晓月跋涉来澄川这份儿情谊,哪个男人抵得住”黄胖子继续火上浇油。

“闭嘴。”江瑜打断黄胖子的话,心情更加烦躁的。黄胖子说的不无道理,他也是懂得这个道理,当时看到辛晓月心里眼里全是王轩,他才发狠地说出那样的话来为难她。

“嗨,我这是实话。你说,换做你,你能不动心?何况,辛晓月长得真不错。”黄胖子继续火上浇油。

“黄医生,亏你还是九少朋友呢。你怎么能这样害我们家九少呢?”一旁给黄胖子当助手的小伙子已经看不下去了。

作为江氏门徒的一员,他不能让黄胖子将自家就少坑到坑里去。现在柴秀不在这里,他要担负起巨大的责任。所以这个小伙子试了几下,鼓起勇气说。

黄胖子看了看这个呆头呆脑的小伙子,语重心长地说:“我咋就是害你家九少了?我跟你说,小伙子,你还年轻不懂这爱情里面的门道。在爱情里,那些假清高的,那最终都是终生遗憾的。”

“我懂不懂爱情门道,这个不要紧。我只知道,我们江氏门徒行事,顶天立地。不仁不义的事,乘人之危的事,我们从不做。”小伙子义正言辞。

平时康叔就教导:人要摆正位置,位置摆正了,行事就不迷茫,不容易出错。

这会儿,作为江氏门徒的代表,他摆正了位置,努力坚守底线。

黄胖子一边在伤口上撒特制药粉,一边撇嘴,啧啧地说:“小伙子,说得好听。你们在康叔的带领下,趁人病要人命的事,你们干得少了?别在我面前演了。”

小伙子被黄胖子这么一说,脸一下子红了,争辩道:“那些都是坏人,穷凶极恶的,是危害国家的。康叔说过,对待坏人就该秋风扫落叶。而这王轩虽然跟我家九少存在竞争关系。但他为国为民,不是坏人。行事也算光明磊落,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我们江氏才不会不讲道义。再说,他,他也没对就少的生命造成威胁。”

“哟,小伙子,前途不错嘛。”黄胖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说,“可是嘛,你还是太年轻。这王轩把辛晓月给抢了,那就是在要你们九少的命。你看,你们九少啥时候这么烦躁过?”

那小伙子不由得看了江瑜一眼,江瑜一脸阴沉地回答:“别听黄医生胡说,他历来喜欢胡说。你做好你的本分。”

“是。”小伙子立马站直了身子,心想:自己跟柴秀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咋就胡说了?”黄胖子开始为江瑜包扎,还不忘好心提醒,“你要不动手,那边手术都要做完了。”

“你可以闭嘴了。”江瑜闭上了眼,也不再看屏幕上的辛晓月。

“我说,你不会怕方如霞吧?”

“呵。”江瑜冷笑一声。

“也对,你不怕。那你把王轩干掉,辛晓月肯定就是你的。”黄胖子说。

“黄医生,你这真不是什么好主意。”旁边的小伙子又忍不住说。

“可是最有效啊。”黄胖子乐呵呵的。

江瑜依旧闭目没有什么反应。他不得不承认黄胖子的建议很诱人,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正如身边这个小伙子说的那样,他江瑜行事是有底线的。虽然阴谋阳谋算计过不少人,但从不是卑鄙之人。

何况——

他脑海里浮现出辛晓月靠在椅子上看着那扇门的神情。

那样的辛晓月毫无生气可言。他喜欢的是笑着的,充满生命活力的辛晓月。

他喜欢的那样的她。

如果弄死王轩,得到的是这样一个她,又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效?我看,你就是害九少。”一旁的小伙子沉默了一会儿,又义正言辞地说,“那王轩现在要死了,辛小姐就一生都想着他。九少还能打败一个死人?那死了的,都是床前明月光。”

“哟,小伙子不错嘛。还读了不少书啊。”黄胖子看了看旁边这小伙子。

那小伙子被他看得不自在,不由得后退两步,继续说“本来就是。九少还能争得过一个死人?这王轩要活着,凭我家九少这智慧,这魅力,辛晓月肯定是九少的。”

“有这份儿自信是好的。小伙子盲目乐观可不好哦。”黄胖子不怀好意地对那小伙子笑了笑。

那小伙子又往后退一步,继续说:“再说,有朝一日,辛小姐若是发现王轩的死是九少下的狠手,那不得恨九少一辈子?”

“小伙子,前途不错。不过,你这跟背台词似的。终端给我看看,是哪个高人教你的?”黄胖子说着就要去瞧这小伙子的终端。

那小伙子慌了,说:“这,这是江氏门徒的心声。谁说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刚才你出的馊主意,都有视频为证,倘若我提供给方如霞——”江瑜缓缓地说。

“我去,我一心为你,你这样算计我。打住打住,你自生自灭,不关我的事。”黄胖子立马跳起来,对江瑜摆摆手。

“那就闭嘴。”江瑜淡淡地说。

“好心当成驴肝肺。”黄胖子气呼呼地坐在一旁。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江瑜看着黄胖子,嘴角轻扬。

黄胖子一愣,也不多说。

他刚才在“幻月”上,万分担心江瑜的安全,所以一直站在蒋明身边,注视着江瑜的一举一动。

当江瑜对辛晓月提出两条要求时,作为多年好友,他知道这小子是真沦陷了,也是真气得乱了方寸。

在这关键时刻,作为好友,他必须要挺身而出,帮助他,不让他行差踏错。

但正因为作为多年好友,他也更明白如果直接了当分析利弊,依江瑜那么严重的逆反心理,必定是听不进去的。所以,他反其道而行,让他思索,让江氏门徒们慌乱。

果然,这小子现在平静了,似乎还明白他的苦心:王轩是绝对不能弄死的,底线是不能破的。破了底线,他是永远得不到辛晓月的。

黄胖子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他不由得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心理盘算着回到锦城要去见一见老爷子,一来是汇报情况,二来是哭诉一下自己的不容易。

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黄胖子打着自己的算盘。

那边厢平静下来的江瑜再度将目光投向前面的屏幕。

屏幕上,辛晓月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瞧着那一扇紧闭的门,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

“无论如何,我会把他从你的心里赶出去的。”江瑜看着辛晓月,暗暗下决心。至于先前逼迫辛晓月提出的要求,他现在平静了许多,却也一点也不后悔。

一旁,蒋明已协助叶瑾之搜索了周围的可能点,得到的是没有陈汐华的踪影。

叶瑾之站在最后一个搜索点,对蒋明说:“没有他的活动痕迹。‘幻月’可以扩大搜索吗?”

“这是最大范围,再远一些,就要投放探测器,很可能暴露。”蒋明回答。

叶瑾之蹙眉,看了看手表,陆老大给的时间没剩多少了。

这危机四伏的别国丛林,他不能拿队员的性命去冒险。更不能因为自己的贸然决定而给予国际上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以话柄,从而有借口挑起事端,甚至战争。

“叶队,我建议你们原路撤返。‘幻月’回程为你们护航,继续搜寻陈三少的行踪。”蒋明给予建议。

叶瑾之一咬牙,下令:“先撤。”

‘幻月’从静止开始加速度,无声飞行,平稳得让人感觉在平地之上,安静得让人觉得这是一场梦。

约莫半小时,“幻月抵挡澄川,按照江瑜的指示,除了因为在给王轩做手术不宜降落的医疗幻月,其余三架降落返航。

澄川江氏别墅群落处,三架幻月徐徐降落,静音的发动机让一切悄无声息。

亚热带与热带的风盘旋交错,四野的树木哗哗作响。

这里的月光比起丛林里暗淡许多,但天空依旧晴朗,于是躺在担架上被抬下来的江瑜,抬眼就看到满天的星斗。

当然,他接下来看到的就是一脸严肃、紧抿双唇的许康,以及焦急万分的方如霞。

第二百一十四章 活着就好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四章活着就好许康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将握紧的拳头放下,问跟在身后的黄胖子:“如何?”

“我办事,康叔放心。”黄胖子拍了拍胸脯,又看了看一旁焦急的方如霞,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若是平时,方如霞总是要问一问许明慧的情况,此时的方如霞一颗心都在王轩身上,便只是应了一声。

“阿姨,你放心。江老九这人心思多,向来考虑周祥,靠谱得很。有他在,王轩肯定没事。”黄胖子在一旁安慰。

方如霞一怔,随即也明白黄胖子其实是看破了她的担心。

她便点头“嗯”了一声。

先前,她要转向去坐标点,信号被陆建宁半路拦截,说叶瑾之已到达,江瑜也到达预定位置,辛晓月平安,让她先与许康联络,去宁远科技在澄川的别墅区等候。

方如霞松了一口气,由静姐陪着来到了这澄川别墅。

静姐忧心忡忡,问出了她心中的担心:“公主,你说江瑜会不会因为私心,而对阿轩——”

静姐一着急,还是改不了从前的称呼。

她没说话,这正是她担心的。

静姐却是真的老了,有些絮絮叨叨地低声说:“阿轩命悬一线,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只可恨现在在他身边的不是我们的人。这都是江氏的人,人家动个啥手脚,阿轩没命了,我们也查不出来。”

静姐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江瑜不是糊涂的人。”方如霞安慰静姐。

“他确实不是糊涂人。可就他对辛晓月那份儿心思,我瞧着都怕。你想想当年的左安淮,多高风亮节的人,还不是为了一个卫芸儿,险些把大夏都葬送了,要不是公主你力挽狂澜。唉,爱情这东西,最是凶险。多得很的人,变得面目全非。”静姐说着,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

方如霞只觉得心烦,沉声喝道:“哭什么。阿轩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我方如霞会放过谁?”

静姐闭了嘴,却还是在抹泪。

直到许康迎上来,静姐才打住。

许康迎上来,第一句话便是:“阿霞姐,阿凡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放心,阿凡会全力以赴。”

“你也是聪明人。”方如霞讽刺,继而咄咄逼人地问,“会保证阿轩一定活着吗?”

“阿霞姐,你这是强人所难。阿轩的情况非常危险,谁能保证得了?我能保证的是阿凡一定会全力以赴拯救阿轩。”许康一字一顿地说。

方如霞讽刺地笑笑,便固执地与静姐一起站在水汽浓重的广场上,看着远处起伏如同奔腾野兽的丛林,等待着“幻月”的归来。

“幻月”回来了,阿轩却还要等一等才能见到。她一颗心都悬着,却没想到这黄家小子也能洞察她的心思。

她“嗯”一声算作回答,心里便想:这江瑜为人却也是不差,有这等朋友。

这黄家小子这么跟自己说,分明也是为了如果阿轩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不至于迁怒于江瑜。

“阿姨,我跟你说,这医疗‘幻月’这次搭载的可都是国际顶级医疗专家组。你是不知道,江老九这受伤跟家常便饭似的,他身边配备的最强团队,其中一个就是医疗团队。这团队里,每个人,我都的仰视。”黄胖子继续说。

“真的?”静姐插嘴问。

“那肯定真的。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呀。我骗你,我妈不得把我撕了。”黄胖子拍了拍胸脯。

“你爹妈都是老实人,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静姐乐了,随后想到王轩又叹息,“阿轩这次回来,我得让他退伍算了,像你这样,活泼些,健康些,比什么都好。”

“嘿嘿。”黄胖子摸了摸脑袋,一边尴尬地笑了笑,一边观察方如霞。

“你不进去休息吗?”方如霞觉察到黄胖子的窥视,毫不客气地一转头。

黄胖子被逮个正着,连忙说:“阿姨,我陪你等阿轩。不过,时间可能要很久,因为他的情况我看过,这手术少说也得好几个小时。”

“那你进去休息。”

“我年轻人怕啥。我主要是担心静姐,她年龄略微大了点,这地方水汽相当重。我建议是进屋去,我给你们跑一壶养生茶,你们喝着,吃点点心,等阿轩回来,你们还得照顾呢。这照顾才是重中之重。”黄胖子在医院久了,劝人自有一套。

方如霞想了想,也是接受了黄胖子的建议,选了离将落地最近的一个别墅,在底楼靠窗的地方坐下。黄胖子则是亲自泡茶,吩咐人准备茶点,亲自陪在那里等待。

不远处的房间里,江瑜静静躺在床上,腿上的伤口不大。这伤与以往任何一次相比,都算是小伤。可他心里不舒坦。

虽然黄胖子分析当时辛晓月担心王轩合情合理,但他想起她没关心他一句,心里就憋闷得不行。

许康走了进来,看他安静躺在那里,严厉地说:“你这次太过分了。”

“康叔,我别无选择。”江瑜回答。

许康想说什么,想起他为许明慧做的那些事,便也说不出什么呵责的话来,便叹息一声,问:“王轩活着,有把握吗?”

“那边没说没把握,应该死不了。至于能不能活,那得等这趟手术。”江瑜回答。

“那些医生,有把握吗?”许康问。

“都是在挪威的原班人马。”

“就怕有人潜伏得深。我们的敌人,你不是不清楚,真是防不胜防。”许康说着叹息了一口气,看了江瑜一眼,问,“你可知,若是那群医者有那贼人的棋子的话,情况会多糟?”

“有多糟?”江瑜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轻笑,说,“不过就是王轩死了,多了方如霞与王家这个劲敌,辛晓月从此之后,当我是敌人。仅此而已。”

许康听江瑜这么说,非常讶异地看着他。

江瑜长眉一展,问:“康叔这什么表情?以为我接受不了?”

许康一怔,没有说话。

“死过那么多次了,厉害的敌人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江瑜缓缓地说。

“那辛晓月呢?”许康问。

江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地说:“我亲自送走过很多对我很重要的人。那么多人跟我隔着坟墓,生死两茫茫。辛晓月活着就好,无论是恨我,还是别的。活着就好,活着总有无数种可能。”

第二百一十六章 助攻小能手

柴秀不愧是江氏门徒公认的“秀儿”,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为九少狂加分的好机会,立马就将九少的说话风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调整了情绪,说:“这的确不是原话,九少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柴秀说到这里还清了清嗓子,才用比较接近江瑜的声音和情绪说:“转告辛晓月:我会全力以赴不惜代价救治王轩,她自己最好收敛收敛情绪。还有,她自己的弟弟,自己照顾。谁有空照顾帮她照顾?”

江瑜没想到柴秀会这样说,目瞪口呆几秒钟,就淡淡地看了许康一眼,说:“你这徒弟不行啊,准备丢北山挖一年煤吧。”

“你这不是明君所为。”许康温和地抗议。

“这么蠢,你也别说这是你的爱徒了。”江瑜扫了许康一眼,心里有些烦躁,这柴秀若把原话说了,辛晓月会不会觉得他小气什么的。

“柴秀这么说,最符合你别别扭扭的风格。还能让辛晓月领会到你是在提醒她还有弟弟要照顾,从而感激你。”许康换换地分析。

“我别别扭扭?”江瑜不理会,只抓了这个重点问。

“不然,你以为你跟辛晓月一起说话做事是正常人所为?”许康反问。

“我怎么不正常了?”

江瑜反问,许康还没回答,两人就同时被辛晓月的话震得目瞪口呆。

辛晓月听柴秀说了这句话,立马蹙了眉,追问:“是不是‘幻月’的事很大,他很麻烦?”

“辛小姐为什么这么问?”柴秀有些诧异。

按照正常的剧本,不该是他说了这句话后,她说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内心默默感激吗?

她为什么在纠结“幻月”的事?

“他答应过照顾晓阳,就一定会照顾。除非,他说他不能照顾,除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辛晓月严肃地说。

柴秀目瞪口呆。

许康和江瑜目瞪口呆,还对视了一眼。

“你这什么表情?他这次犯的事是不是很严重?”辛晓月一脸担忧。

柴秀看着辛晓月一脸的担忧,瞬间彻底理解了“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名言的意思了。

原来,辛晓月眼中的九少跟他们眼中的九少是不同的。

他们江氏门徒熟知的九少是说一不二,做什么事都是明面上说,说的话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可能跟你拐弯抹角。

九少要说“打死某某某”,那就真的是要打死某某某。

九少要说“让某公司破产,永不跟他们合作”,那就真的是不跟对方合作的。

九少说

而且,九少平时跟江氏门徒也不是很亲近。江氏门徒听得最多都是执行的命令,甚至有很多都是康叔来传达的。

即使作为九少的贴身亲信,柴秀本人也很少听九少说什么别的。

于是,九少在江氏门徒的心目中,那真的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没有拐弯抹角的事。

事实上,九少也不需要拐弯抹角。

可辛晓月跟九少接触的日子还短,接触的方式也有些奇特。

在这短短的时日里,九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所以,辛晓月眼里的九少跟江氏门徒眼里的九少真的不同!!!!

柴秀意识到这个问题,却又很疑惑:辛晓月哪里来的迷之自信,自信九少是那么高尚伟大的男主形象?

此时此刻,柴秀真的很想问辛晓月:“你莫不是也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被毒害至深的那种?”

“你倒说呀?干干净净一个小伙子,怎么就吞吞吐吐,做事不利落了?”辛晓月看柴秀这样子,一脸着急。

“哦,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柴秀的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些。

这种为九少加分的好机会,作为九少的亲信,作为想出要用这个进行赌博发家致富的聪明人,柴秀那是把握得相当到位。

“柴秀小哥,你跟我说说实话吧。这次,是不是我连累他了?”辛晓月继续问。

柴秀显得很为难地说:“怎么会呢?‘幻月’是我们宁远科技研发。我们使用自己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呢?之前,我在丛林里也跟你说过的,没大问题。大不了,我们就说我们是利用这次机会实战试飞嘛。”

辛晓月一脸不信地看着柴秀。

“你真别不信啊。宁远科技的实力,那是你想象不到的强。”柴秀非常自信地说。

他说的是实话,可在辛晓月看来,那就是柴秀在努力演戏宽慰她。

所以,她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宁远的实力很强。可我也是读了不少历史典籍,看了一些闲书的人。宁远科技虽然是国际性大公司,实力强大,你家九少也是财富滔天。可他,毕竟只是商人。”

“你这是轻视商人啊。”柴秀故意打岔。

“你知道我没那意思,你别打岔。”辛晓月回了柴秀一句,继续说,“这历史上,能人无数,可一旦不听话,都是被换掉或者被干掉。帝王权术的核心,历来就是任凭你才能滔天,不能为他所用,不听他的话,那就只能被干掉。所以,他这次是犯了大忌。”

“辛小姐,你想多了。我们宁远科技实力强得你想象不到。我家九少的能力也是非常厉害的。他真没事,你别瞎担心。”柴秀言之凿凿地说。

作为业余的言情小说作者,柴秀说话非常艺术。这话既是实话,又能让辛晓月深信江瑜这次动用“幻月”是真的摊上大事了,从而对自家九少牵肠挂肚,愧疚生情。

“我瞎担心吗?私自调用绝密阶段的飞行器。就算宁远实力雄厚,就算他才华惊天,也是可以被代替的。”辛晓月缓缓地说。

“嗨,辛小姐,你真的想多了。这次,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场面。”柴秀继续说着辛晓月不会相信的实话。

辛晓月看了看他,默默转身坐到椅子上,才叹息一声说:“我不与你说了。你们都是他忠心的手下,想来,他让你们对我说什么,你们便就是严刑拷打都不会说出不一样的来。”

“嘿嘿,忠心是肯定的。可我说的也是真的。”柴秀说。

辛晓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柴秀闭了嘴,辛晓月靠着椅背,如同先前的姿势一样,继续等待着王轩的手术结果。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她的眉蹙得更紧了。

默默窥屏的许康和江瑜不由得对视一眼。

“看来,辛晓月不信任你的实力啊。”许康打趣。

“因为低调。”江瑜回答,语气轻松,任凭是谁看了都知道这家伙心情很好。

许康鄙视地看他一眼,问:“看到她关心你,心情好了?”

江瑜唇角上扬,带着不可名状的愉悦。

“喜怒哀乐被人掌控,你不怕?”许康问。

从前,江瑜鲜少与人打交道,更别说有什么感情上的交流。他非常怕自己的喜怒哀乐被掌控,更怕用心对待的那个人背叛。小时候,全力相信的青姨给予的伤害太深。导致他后来“一朝蛇咬,十年井绳”。

从前,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除了夜晚控制不住的暴怒。

可现在,他的神情柔和丰富了许多。

“康叔,从前,阿雪说过,人这一生总会为某个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生命。当时,我觉得不会有这样的人。她是一时迷乱而已。”江瑜说着,神情里带着微笑,看着屏幕上眉头紧锁的少女。

“现在,你赞同阿雪的说法?”许康说着,也看向屏幕。

“是。”江瑜依旧看着辛晓月,有一种想要伸手抚平她眉宇的冲动。

“你那个为之铤而走险的人,就是辛晓月?”许康问。

“对,就是她。”江瑜回答得肯定且爽快。

许康轻轻“哦”了一声,内心有一种“儿子终于正常了”的老父亲般的喜悦,不过,他也不忘他的本职工作,就是时不时给江瑜泼一盆透心凉的凉水,让他飞扬的心冷静冷静。

“恭喜你找到这么一个人,不过,我有一盆水不知道当泼不当泼。”许康说。

第二百一十七章 俗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七章俗“那就不要泼。”江瑜直接回答。

许康却是无视他的愿望,径直说:“从刚才辛晓月的反应来看,心里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不过,这种关心,我认为只因为你是她的阿凡哥哥。是一种妹妹对哥哥的关心。”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话还是让江瑜觉得心里一凉。

随后,他有些恹恹的挥挥手,说:“我累了,要休息了,”

许康没理他,径直说:“冷静些了的话,我们就来说一说沪上的事。”

江瑜闭着眼,没吱声。

许康则是掏出了记事本,翻到一个小时前记的那一页,汇报说:“这贼人真是比泥鳅还滑溜。我们这次用了张小美这一步局外之棋,加上军方也用了局外之棋,却都没能逮住他。”

“难道如同先前无数次那样,一无所获?”江瑜问。

“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有了嫌疑人。不过,这嫌疑人范围让人有些出乎意料——”许康摇了摇头。

“哦?”

许康有些无奈地说:“这次的嫌疑人指向老夫人的舅家。”

江瑜一听,也是惊讶万分,问:“徐家?你确认不会出错,不是那个贼人的又一个替罪羊?”

“我也是你这么想的。毕竟徐家如今在沪上败落得不成样子,子弟们一个个不争气得很。所以,拿到沪上布控的结果,我判断为贼人的又一次烟雾弹。不过,在‘幻月’即将降落的前十分钟,陆建宁给我来了电话,说了他们这次也派了局外人参与。结果也是锁定徐家。”许康又翻了一页。

他做事向来严谨,一条一条都记录良好。

“呵,军方都是保密的,他陆建宁会这样好心?还拉下架子来向我分享消息了?”江瑜冷笑。

许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我也是这样对陆建宁说的。甚至也觉得徐家不可能,不过,陆建宁说他们的局外之人叫张赐。他对这个贼人有独到的看法,说等你回到锦城后,大家约见一面,交换一下意见。”

江瑜略蹙眉,问:“陆建宁是因为这件事才给我们打电话的?”

“正是。”许康点头。

“这张赐莫不是意大利那个?”

“我确认过了,正是那位。当时,向我们打听华裔美食家的那个小子。”许康回答。

“那倒是个奇人。五行八卦,天文地理,军事科技,武术武器倒像是没有他不会的。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将他当作贼人嫌疑人之一。却没想到陆建宁他们敢用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信任。”江瑜眉头蹙起来。

“这倒不清楚。这些是军方绝密。不过,既是军方用了他,又对他给出的答案深信不疑,想必是安全可靠的。若是不安全可靠的,只能是敌人太强大——”许康说到这里,平静的脸上也满是担忧。

“细思极恐的事啊。”江瑜心里不由得涌起愤怒。

如果逮住这幕后贼人,他一定要用这些贼人试一试千刀万剐。

“不过,张赐这人,回到锦城,也可见上一见,探一探虚实。如果你看的腿伤没什么大碍,我这就安排回锦城。”许康说。

“再说。”江瑜丢了两个字。

“再说?”许康一怔,说,“锦城不是个太平地,那贼人在那边的棋子应该挺多,夫人和老爷子在那边,不太安全。”

“你先回去,安排人把我妈送回岛上,让阿雪陪着她。至于老爷子,谁死了,他都死不了,你就不要操心了。”江瑜回答。

“这——,你的伤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许康试探地问。

从前,这点伤,江瑜是从不在意的。

“严重啊,所以,我要养一养,免得老来受罪。”江瑜一本正经地说。

许康懵了一下,从前大家劝他爱惜一点,不然老来会受罪。那时的他,不屑一顾。

今天,这人真是转性了。

许康看着他,看他瞟了一眼屏幕,又迅速闭目,像是在休息。

只这么一瞟,许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他默默地将一大堆的分析都咽了下去,只说:“你说得对,锦城不那么打紧,我们暂时不回去。至于你妈妈,我安排蒋勋他们去护送。没什么事,你先休息吧。”

许康说玩,将记事本合上,转身就往门外走。

开玩笑,澄川虽然有江氏门徒在这里试飞“幻月”,但毕竟是边界城市,鱼龙混杂。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江瑜,把他留在这里的。

许多年前,江瑜的七叔夫妇,还有江瑜的父亲可都是在澄川附近的城市身陨的。那种野外,还让各部门都鉴定不出别的来。

“康叔,等等。”江瑜喊。

即将走出门的许康回复:“让我一个人回去,门都没有。多年前,你父亲就是让我先行一步——”

许康想起那一日,也是懊悔得不行。

江瑜一怔,说:“不是让你回去,而是,要你帮我准备一下,王轩的手术结束了。”

许康回头一看,大屏幕上,那一扇紧闭的门开了。

辛晓月“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箭步向前,问:“蒋医生,王轩怎么样呀?”

“还没醒,但身体底子好,今明两天没什么别的情况,就没大碍了。”蒋方回答。

辛晓月松了一口气,不断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她一边说,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滑。

柴秀是人精,知道自家九少肯定窥屏,立马就闪身挡住辛晓月。

柴秀这么一挡,江瑜蹙了眉,只觉得辛晓月的眼泪像是烫在他心上似的,灼热得疼痛。

他抬手关闭了屏幕,对许康说:“走吧,是时候跟方如霞谈一谈合作的事宜了。”

“这时候不太恰当吧?”许康问,心里却想:你去谈合作?我信你个鬼。你不就是去看辛晓月的么?

“我救了他儿子,这时候谈,最有利。走。”江瑜说着,挣扎着坐起来,要挪到轮椅上去。

许康伸手帮了一把。

他在轮椅上坐定,便问:“我穿这一件合适吗?”

“合适。”许康无奈地回答。

从前的江瑜,哪里会在意什么衣着啊。甚至有一次,要见军中大佬,许康问要不要穿正装,江瑜还说“谈生意,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人家看的是你的实力”。

现在,呵呵,爱情真是让人自卑又俗气。

“真合适?”

“真合适。”许康肯定地点了点头。

江瑜这才放心地任由许康推着轮椅出了门。

“我要好好跟方如霞算一算这次的账目,谈一谈合作事宜。”出了门,江瑜忽然说。

许康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心里鄙视:你真是去见方如霞的?呵呵,谁不晓得方如霞挂念儿子,这医疗“幻月”一降落,方如霞肯定会前去迎接的。

“康叔,幻月降落,方如霞已去了广场。”果然,有江氏门徒来报告。

“那去秋思居等,外面水汽重风大,九少腿伤不便。”许康指示。那秋思居就是许康给方如霞和静姐安排的住处。

“不。直接去广场。我怕方如霞接到王轩,径直就走了。这生意就鸡飞蛋打了。”江瑜说。

一旁的江氏门徒一脸懵逼,心里万分不解:宁远什么时候需要与人合作了?什么时候,谈生意需要九少追着人了?

他不由得看向许康,眼神询问。

许康假装没看见,努力憋住笑,将脸转向一边。

于是那个懵逼的门徒就万分疑惑,各种脑补:宁远遇见了什么难题吗?或者说,宁远有什么周转困难吗?还是刚飞了这么一趟,九少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打击?

他脑补越多,越觉得糊涂,最后决定一会儿得空,到群里去问一圈,求教高人,尤其九少身边的柴秀。

第二百一十八章 梦魇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八章梦魇广场上,方如霞与静姐早就等候在指定地点,黄胖子非常体贴地陪着两人。

尔后,幻月如同科幻里的飞碟一般垂直式下降,最终无声无息地停在广场的南侧。

此时的方如霞平静如水,也没有先前那样紧张。因为,王轩手术一结束,黄胖子就收到了王轩手术成功的消息。

舱门徐徐打开,早就严阵以待的江氏门徒将整个无菌接收车开了过去。

在舱内的医疗人员也将装在无菌接收舱里的王轩连同整个舱一起抬进了接收车。

方如霞奔过去,蒋方伸手拦住了她,然后对她鞠躬,非常温和地说:“方女士,这是无菌接收车。先前就得九少吩咐,专门为王轩先生安排了无菌监护室,就在秋思居后的那一套房子里。还请方女士稍安勿躁。”

“他的情况如何?”方如霞轻声问。

“身体底子好,手术也很成功。只要平稳醒来,就没什么大碍。”蒋方回答。

一旁的静姐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能平稳醒来,就有大碍?”

“对。”蒋方依旧温和。

“那要你们医生干什么?”静姐激动起来。

“医生不是神。更何况,他伤得非常严重,若是换做普通人,受了这样重的伤早就不在了。所以,即便现在手术成功,他身体的各项技能还非常弱。指不定一个梦魇,都能直接要了他的命。”蒋方语气依旧不疾不徐,耐心地为静姐解释。

“蒋医生说得对。”另一个医生插话,“尤其是王轩先生在手术中就有几度陷入梦魇,是蒋医生一直跟他讲方女士在等着他,才又缓过来。”

“梦魇?”方如霞蹙眉,对于这些医生说得将信将疑。

“对,在手术中,他一度非常痛苦,反复喊着‘阿秀’,我猜想是个人的名字。看起来也不是很美好的记忆。我们非常害怕这种不美好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成为梦魇,直接让他醒不来。所以,之前我们就打算见到家属的话,问一问家属是否知情。若是知情,还请想方设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蒋方非常严肃地说。

“对,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作为家属,知道‘阿秀’是谁吗?”那位插话的医生大约很喜欢插话,这会儿又适当地插入了一句。

静姐一脸懵地看着方如霞,问:“阿秀是谁?”

方如霞摇摇头,静姐又自言自语:“听起来是个女子的名字。可他一向没与女子有什么接触,除了辛晓月啊。姑娘,你说会是军中的吗?”

一旁的方生摇摇头,说:“不会。轩哥在军中也跟女子没啥往来。”

“那,不应该喊‘晓月’吗?对了,是不是喊的‘阿月’,你们听错了。”静姐看着蒋方问。

蒋方摇摇头,说:“王轩先生的话语带着点点口音,但我听得出是喊‘阿秀’。”

静姐更迷茫了,看着方如霞问:“姑娘,你说是不是阿轩私底下喊辛晓月就喊的‘阿秀’?‘阿秀’是辛晓月的小名?”

“越说越不成样子了。”方如霞不悦地呵斥,示意她闭嘴。

静姐一愣,随即就顺着方如霞的示意,看到了还在“幻月”舱门内的辛晓月。

她一身的衣服都被刮破了,手上缠着纱布,脸上有细细的许多道伤痕,扎成马尾的头发现在跟鸡窝似的。乍一看,跟小乞丐似的。

她正手扶着一旁的梯子,神情倒是平静。

“晓月。”静姐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

“静姐。”辛晓月被发现,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从舱门口走下来,一直走到方如霞的面前,才站定喊了医生,“阿姨。”

方如霞瞧着她一脸的伤痕,微微蹙眉,轻声说:“辛苦你了,孩子。”

“不辛苦。”辛晓月语气里满是疲惫。、

方如霞看得出她这种疲惫不仅仅是长途跋涉穿越丛林的生理上的累,大概应该也是知道王轩一直喊“阿秀”之后,心上受到的大打击。

这种打击,年少时,方如霞也曾遇到过。

所以,她上前一步,抱着放辛晓月,轻声对她说:“好孩子,辛苦你了,去休息吧。接下来,我去守着阿轩。等你休息好了,再来替我,可好?”

方如霞的语气非常温柔,如果说从前只是感激这个女孩子救了她的孩子,那么,从这次的事情开始,她已将这个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至于儿子口中的那个什么阿秀,她会帮儿子剔除出去,让那傻儿子看到身边这个姑娘的好。

辛晓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蒙了一下,好在方如霞很快就放开了。

她便本能地回答了一句“好”。

方如霞则吩咐黄胖子把小月带到她住的那边休息,紧接着带着静姐匆匆跟着运送王轩的车子走了。

黄胖子看着她们的背影应了一声“好呢”,然后转身对辛晓月打招呼,“表妹,这边请。”

“黄医生,你也来了。”辛晓月走过去。

“瞎胡闹,一日为表哥,那就终身为表哥。以后,你在任何场合见到,那都得叫表哥。”黄胖子一本正经地说。

辛晓月只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哎呀,振作点。我跟你说呀,人生遇见的事,只要不关乎生死,那都不是事。比如吧,你要是真的非王轩不可,那什么阿秀阿芳,都不事,你要积极去争取。要实在不行,表哥给你出谋划策。”黄胖子朗声说。

空旷的广场上,他的声音很响亮。

辛晓月的少女心事被黄胖子这么说出来,脸上顿时一热,又急又恼,想去捂黄胖子的嘴,又因为黄胖子是男的,关键还比较高,够不着。所以,辛晓月气得一跺脚,急忙说:“没有的事,别瞎说。”

“呀,这样的辛晓月才是辛晓月嘛。我实在不喜欢刚才那个枯木一样的你。”黄胖子笑着说。

“不许提那些没有的事。”辛晓月警告。

黄胖子郑重其事地点头,随后又压低声音说:“表妹,我不提王轩的事。不过,我觉得吧,我得劝劝你。”

“你什么都别说。”辛晓月摆摆手,径直往别墅那边走。

黄胖子连忙跟上,说:“别啊。这事,作为你的表哥,作为阿凡的朋友,我都得说。”

“他怎么了?”辛晓月一下子停下脚步。

“他,他没事啊。”黄胖子完全没料到辛晓月是这种反应啊。他内心疑惑:这提到江老九,辛晓月不该是害羞的吗?怎么反而来询问他有没有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心情不错

“你没骗我吗?他私自起飞‘幻月’,这应该很严重吧?”辛晓月问。

黄胖子一听,顿时明白辛晓月所担心的,连忙回答说:“呀,你说的是这个呀。没事没事,你放心,老九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再强,也是商人;再强,宁远也不是非他不可。”辛晓月垂了眸,觉得大概在江瑜的亲信这里是问不到实话的。

“商人怎么了?现在早不是古代了,经济社会。至于你说宁远,这个公司的地位特殊,领导者,还真没有比老九更合适的了。”黄胖子干脆站在风中为辛晓月科普。

辛晓月垂眸站在那里,轻声地说:“你不要骗我。”

黄胖子还想争辩,看着她垂眸,长睫毛覆盖,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落寞与担心,那神情还像是受到委屈将要哭出来是的。

黄胖子顿时明白辛晓月这是以她自己的认知,固执地认为江瑜这次犯事很大,而他们所说的话,都是骗她的,宽她心的。

呀,这真是为老九加分的大好时机。

一向精明的黄胖子,瞬间就看出其中门道,觉得务必让辛晓月保持这种对江瑜的担心与愧疚。

有过七七八八段感情的黄胖子深谙其中的道理:男女嘛,有关注有牵挂,才能说后续。

所以,他立马说:“唉,说实话,宁远的实力到底如何,我也是不清楚的。军方的事,我外公还有舅舅啥的虽然出身军中,但我也是不清楚的。我就是医生。”

“所以,其实,很严重。”辛晓月依旧垂眸。

“嗨,你也别太担心。我跟你说,老九这人,遇见什么事,都能解决的。他呀,能判断任何形势,作出最有效的判断。”黄胖子趁机为江瑜加分。

辛晓月觉得在黄胖子这里问不到什么,只得点了头。

“唉,你真的不用太担心。”黄胖子又强调了一句,随后觉得“打铁要趁热”,把辛晓月赶紧扔到老九那里去,指不定还能在这个节骨眼擦出巨大的火花来。

所以,黄胖子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建议:“要不,你亲自见一见他,探一探口风?”

辛晓月听到这建议,心里一动,想要答应,但随后马上想到他在丛林里提的那个要求,心里顿时慌得不得了,本能就把投摇得更拨浪鼓似的。

黄胖子看她的举动,心里明镜似的,便苦口婆心地劝,说:“表妹啊,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心里明明想亲自问问他的。”

“你怎么知道?”辛晓月扫了他一眼。

“你不就因为老九树林里气疯了说的话,觉得见到他尴尬难为情么?”黄胖子一语道破。

辛晓月点点头,问:“你说话向来都这么直接吗?”

“拐弯抹角,藏着掖着多累啊?我们做医生的,找病因那月越直接越好,找准了,治疗起来才不难。”黄胖子说起话来手舞足蹈。

辛晓月都被黄胖子逗得轻笑起来。

黄胖子看她笑了,也放松了不少,才说:“老九说那话,纯粹就是气疯了,他不是那混账的人。你别有心理负担,也别放心上。”

“他为什么气疯了?”辛晓月问。说实话,她是瞧出了他的生气,可她不明白的是上一刻,见到面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宛若月光中的仙人,安静温柔,下一刻就成了“生人勿近”的冰库。

黄胖子“啧啧”两声,皱皱眉,撇着嘴,说:“我也怀疑你这高考状元担怕是假的吧。”

“别打岔,我真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过一会儿,他就生气了。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辛晓月就觉得万分沮丧。

“好吧。老九这人嘛,,向来‘生人勿近’,对旁人,尤其是所谓女人,那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好不容易对你如此上心,又不顾腿伤,跑来澄川,私自调用‘幻月’违反规定来救你。你倒是好,见到他,都关心他一句,直接就奔王轩去了。换谁,谁受得了啊?更别说,老九这么骄傲的人。”黄胖子就站在夜风的广场上为辛晓月分析。

辛晓月恍然大悟,非常愧疚地说:“难怪他那么生气。唉,我当时是看到他没事,一颗心放下来,再加上阿轩哥哥命悬一线,所以就——,我真没想那么多。”

“所以呀。老九气疯了才会说出那么后悔的话。我跟你说,他说出那话,就后悔了。”黄胖子低下头,跟辛晓月耳语。

“他,跟你说的?”

“不,他那么骄傲的人,从不会跟人说后悔的,即便心里已后悔。但我作为他多年好友,是绝对不会判断错的。”黄胖子很笃定地说。

“看来,我真的令他很伤心,很失望。”辛晓月很沮丧。

“你也别沮丧,既然你知道病因在那里了,接下来就是你对症下药了。”黄胖子耐心引导。

辛晓月点头表示赞同,黄胖子又趁热打铁,对辛晓月说:“当表哥的有句话啊,那是真的憋在心里难受,得跟你讲一讲。”

“那你讲一讲。”辛晓月认真地说。

她先前觉得黄胖子挺浮夸的,但连续几次的帮忙,尤其是到学校里去帮她那回,可真见识这人的能力了。这人说话是浮夸,可做事不含糊。

黄胖子叹息一声,说:“本来这事不该我来说,不过,我实在与你一见投缘,感觉很亲切,我便把你当亲妹妹,自觉就有一份儿兄长的责任。作为兄长,我非常希望你得到幸福。”

“谢谢表哥。”辛晓月很乖巧地回答。

黄胖子则是做了请的手势说:“我们去秋思居,边说边聊。”

辛晓月便与黄胖子并肩走着。

黄胖子觉得先前铺垫得差不多了,就将老九的心思在辛晓月这里捅破。

“晓月,这人与人看缘分,这幸福也是看缘分。先前,我们担心老九这万年冰山,是不是要孤独终老,甚至很多人还怀疑他袖子是不是断了。后来,看他执着于你,我们挺高兴的。却没想到,你是瞧不上他的,死活要跟他退婚划清界限。唉,这人与人呀——”

“我不是瞧不上他。”辛晓月连忙辩解。

“心有所属也是瞧不上的一种,没啥差别。”黄胖子摆摆手,继续说,“当时,我瞧着你不乐意,想着你们之间透着被人算计的意味,为了他的安危,我也是多次劝他不要为难你。强扭的瓜不甜。可他——”

黄胖子摇摇头,叹息一声。

“怎么了?”辛晓月问。

“他什么话也没说,还是对你好。就拿这次来澄川吧,一路上板着一张脸,对陆建宁说,辛晓月有什么事,我不介意拿宁远为她铺黄泉路。”黄胖子忽然站定,非常郑重其事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陆建宁!

辛晓月是知道这人的,之前听王轩提起过,前不久还见过周晓春。

那可是坐镇西南的大佬!

为了捅了他一刀的她,为了哭着喊着想方设法要跟他退婚的她,江瑜不仅亲自去了澄川,调动了“幻月”,还这样对陆建宁说话。

辛晓月内心瞬间像是被铁锤重重地敲打着,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激荡,随后,眼泪瞬间滚滚而下。她赶忙转身让自己处于逆光处,用夜色遮挡自己的失态。

她从小遇见任何事都自己扛着,在舅舅死后,更是没有任何倚靠,反而还要更加用心地照顾着弟弟。

她也曾幻想过阿凡哥哥回来,有一个倚靠。

现在阿凡哥哥回来了,并且以这样的姿态来守护她。

一瞬间,她想找一个地方大哭一场。

黄胖子看出这句话的震撼,却是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停了一下,继续说:“表妹,我是他多年好友,他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如今,他对你这份儿心,我瞧着也是足够的。原本,我不该说这些的,毕竟你心有所属。但就在刚才,我听见蒋方的话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辛晓月眼泪还在簌簌滚落,听见黄胖子问话,便只是“嗯”了一声,怕漏了情绪。

“你既然知道,便明白一个人在将近死亡之际记住的那个人,那真是难以逾越的。再加上,你们这么些年相处,他怕也没表现出对你有男女的感情吧?”黄胖子试探地问。

辛晓月已平静了不少,却还是背对着黄胖子,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他很照顾我,注重对我的培养,像极了我那恨不得全班都成才的班主任。”

她说着这平常的事,想着王轩那一句“阿秀,是你么”,感觉非常的沮丧落寞。

黄胖子一看,暗暗窃喜,更是加紧劝说:“所以,他大约是把你当亲人,当后辈。你呀,不妨考虑——”

黄胖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她没有啥反应,便试探性地说问,“考虑一下老九,可好?”

“我,我不知道。”辛晓月只觉得乱乱的,对于江瑜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内心烦躁,本能想逃避。

“不知道就暂时不想,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黄胖子连忙安慰。

辛晓月没说别的,直接说累了,要休息。

黄胖子连忙带她往秋思居去,吩咐了工作人员安排房间与吃食。

“话说,你,真不去看看老九?”黄胖子还是不死心,趁工作人员安排的间隙,又问辛晓月。

辛晓月摇摇头,她自己也没想好怎样面对江瑜,只推说真累了,要先休息。

“行,一切的事,明天说。”黄胖子挥挥手,让辛晓月赶紧去洗漱。

辛晓月也怕黄胖子再说别的,连忙逃去洗澡。

关上门,检查了浴室,确认无任何异常后,才虚脱似的坐在浴室的地板上。

此时的辛晓月,看着浴室顶素雅的花纹,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而且还是一场累人的梦。

站在门口的黄胖子看着辛晓月闪身进去,便转身大步往另一处院落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你还是人吗?监听我。”

“这里是军管区,监听你在正常不过了。”终端设备里响起了江瑜慢悠悠的回答。

“哟,你豁我不懂行?这里是你江氏集团的别墅群落而已。”黄胖子叫起来。

“这是‘幻月’的试飞地。”江瑜的语气还是慢悠悠的。

“行,你赢了。”黄胖子无奈地认输,然后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说,“你既然监听了,那么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这可都是字字句句都在为你考虑,为你铺路,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呀。”

“你是我多年好友,提报答多俗气呀。我最多把你出馊主意的视频删掉,永远不给方如霞看。”江瑜回答。

“你大爷,算你狠。不过,来日方长,这账我肯定跟你算。”黄胖子放话。

“我怕你呀。”江瑜回答。

黄胖子看这小子话比以往多了,非常为他高兴。于是心里就盘算着睡一觉,养精蓄锐,等明天再跟辛晓月说道说道,帮帮这小子。

他心里盘算,手上却是毫不含糊,将“幻月”搭载系统的终端直接扯了,扔给一旁站岗的江氏门徒,说:“跟你们九少说一声,让他自求多福,就他那股子追妻火葬场的节奏,很是危险。”

那小伙子一脸懵逼地拿着终端设备,百思不得其解:九少多会追女子啊,为心爱的女子全息投影璀璨流星,为心爱的女子动用‘幻月’,为心爱的女子不顾安危来澄川

这哪里是追妻火葬场的节奏?

他看着黄胖子远去的背影,无比疑惑。

“还要去找方如霞谈生意吗?”不远处的一处宅子前,一丛芭蕉叶后,一直沉默的许康说话。

“想必她要守着王轩,没心思谈生意。回去吧。”江瑜回答。

为江瑜推轮椅的小伙子则是迷茫了。先前,九少说谈生意要趁热打铁,刚正“热”的时候,九少又不上前,就躲在这芭蕉叶后面,很卑鄙地开启监听状态。现在什么都没谈,居然就要回去了。

“就,要回去了?”他不由得问出心中疑惑。

许康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脑子不清晰就多休息。”

小伙子吓得连忙闭嘴。江瑜则是不生气,只吩咐他:“去,把柴秀叫来,我有重要事情交给他。”

九少脸上带着笑,声音柔和,听了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这——

这是九少吗?

小伙子一愣,却又瞧见一旁康叔那眸如飞刀“唰唰”扔过来,便赶忙执行任务了。

第二百二十章 专业任务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二十章专业任务辛晓月洗漱完毕,面对一桌子爱吃的食物,却只喝了几口粥,就吃不下了。

她觉得身心疲惫,便爬上床,蜷缩成一团,裹着被子睡去。

另一边,刚洗漱完毕的柴秀,来不及吃一口饭,就被江瑜召唤过去。

“柴秀,你最近越来越不稳重了。”江瑜板着脸。

柴秀摸不透九少的情绪,尽管他在“幻月”上自作主张时,就有受处罚的心理觉悟了,但面对九少,还是冷汗涔涔而下。

“九少教训得是。我一定仔细检讨,积极改正。”柴秀立马说。

“不必。我本来就想好丢你去挖矿三年。”江瑜说。

柴秀一听,立马就哭起来,说:“九少饶命,我再也不多嘴了,求开恩,开恩。”

江氏门徒的挖矿实际上不是活重,也不是生活艰苦,相反那地方生活住宿条件都非常不错,活也不重,说是挖矿,实际上哪里可能跟矿工一样呢?

只不过,那地方完全不能与外界联系,更别说娱乐活动与网络了,每日就是按时作息,按时训练,按时劳动,按时学习。

“开恩也是可以的。”江瑜缓缓地说,“只要你把辛晓月不动声色地挪到明月楼,并且不让她跟方如霞有什么单独的接触,我到时候不但不会追究,还会赏你。”

哟,这才是重点!

人精一样的柴秀立马就明了九少的意图,顿时站直了身体,喊:“保证完成任务。”

他说完就要往外走。

“回来。”江瑜叫住他,说,“必须是不动声色的。还有,你该说什么做什么,你自己清楚吧?”

“报告,清楚。不该说的不说,该说一定说,而且一定要说实话。”柴秀朗声回答。

“别贫嘴。你要认真办好事,我让盛天娱乐捧你做作家、编剧、甚至导演。”江瑜缓缓地说。

柴秀惊讶得张大了嘴。

“有点出息。”江瑜嫌弃地摆摆手,喊了一句,“滚。”

柴秀连就闪身离去,许康从里屋走出来,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说:“看来,你对自己的前景很看好呀。”

“还行。”

江瑜脸上带着笑,心情格外好,喝了一大碗米粥,才挪上床睡了。

第二天,澄川朗晴。

江瑜一夜无梦,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与舒坦,起床就开了全别墅区的监控。

许康一身西装革履,徐徐而来时,江瑜正在喝粥。

“王轩怎么样?”

“好像一直处在梦魇里,几次出现危急情况,幸亏蒋方在一旁守着。”许康一边说一边缓缓坐下。

“还处于危险期?”江瑜问。

“今早我去瞧,蒋方说好王轩的情况与以往的情况比起来,小巫见大巫,让你别担心。”许康拿起一小块面包,扔进米粥里。

“那就好。”江瑜松了一口气。

“蒋方很有经验,你也别担心。毕竟,你以往每每处于濒死边缘,整个人都陷入一次又一次的梦魇,好多次心脏骤停。”许康说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想起从前那些日子,真是让人害怕得颤抖。

“以后,不会了。”江瑜向许康保证,脸上带着微笑。

以前,每次处于濒死状态,就会各种可怖的梦,想要将他吞噬似的。他每次都是不断地想:大仇未报,贼人未揪出,怎能死去?母亲还在,自己死了,谁人来保护?

就是在梦境里的这份儿清醒,让他一次一次战胜梦境里那些可怖的玩意儿,从梦境里醒来。

而现在,他还有辛晓月要照顾,还有与她一起的未来

许康看他面上带着笑,作为过来人,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他反而更忧心了。爱情,从来都是矛盾的两个极端。

若是顺利,那爱情就能让人创造奇迹,到达人生巅峰,上险峰徜徉星河;若是有什么变故,那得是底线与勇气都会一并粉碎,让人跌落万丈深渊的。

“以后,不会受伤才行,我们一定要把这个贼人揪出来。”许康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只是平静地说起这件事。

“那是必须的。这个贼人毁了太多人的幸福,太可恶。”江瑜一张脸冷了下来。、

“所以,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回锦城,见一见陆建宁和张赐。我听陆建宁的意思,是有重大发现。”许康趁机建议。

江瑜略一沉思,便点头说行。

许康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那,关于辛晓月,你如何打算?”

“打算?”江瑜看着远处灿烂的阳光,说,“看到没有,我想和她过这样的日子。但前提是,把暗处那只鬼东西抓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从前不管放了多少烟雾弹,但这次你来澄川,你对辛晓月的心思便是实打实的,瞒不住。她也绝对成了你的软肋。”许康一脸严肃,也瞧着远处的日光。

江瑜垂了眸,有些无奈地说:“所以,事急从权。”

“你,在丛林里对辛晓月说的,不是气话?”许康略惊讶。

江瑜扫了他一眼,回答:“你猜。”

许康没兴趣,只丢一句:“你高兴就好,回头别找我哭就行。”

“这两天,你暂时部署一下,让人保护辛晓月。”江瑜说。

许康点点头,将粥喝干净,优雅地擦了嘴,转身走了。

待许康走远,江瑜才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一声,瞧着远处的朝阳发呆,连腿疼也没啥心思管。

秋思居内,昨晚接到命令就睡到客厅的柴秀在晨曦初露就爬起来,整装待命。

辛晓月睡得不好,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一会儿梦见王轩跟阿秀走了,头也不回;一会儿梦见江瑜被关禁闭,此生也不可能再见;一会儿又梦见晓阳的病情急转直下;一会儿又是尚月棠和张佳颖被刺

她在梦里各种伤心难过,挣扎,最终她在家乡后山与王轩相遇的地方,趴在那个山头的草丛里呜呜哭泣,有人逆着光走来,她抬头看,轮廓像是一个女子。

由于光线太强烈,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伸手去揉眼睛,这才醒了过来。

窗外,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南地与盆地锦城很不一样:南地除了台风天,日日朗晴,而锦城则是许久都见不到一点日光。

日光刺眼,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些恍惚地坐了一阵,才摸出枕头旁的手机一看,已九点过了。

辛晓月连忙翻身下床,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也顾不得饥肠辘辘,想着去看看王轩怎么样了。

她一拉开门,就看见黄胖子和柴秀正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两人见到她出来,都立马停止了聊天。

黄胖子笑得跟肯德基爷爷似的,伸手打招呼:“嗨,表妹早。”

“早。”辛晓月一顿步。

柴秀打了个响指,就让人送了早餐过来,不等辛晓月开口,就立马各种劝说,大意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惹得辛晓月少吃点都觉得对不起柴秀。

吃早餐的时候,黄胖子作为人精,就趁着间隙就把王轩的情况跟她说了。

“会很凶险吧?”辛晓月听说梦魇导致王轩心脏骤停啥的,一双手不由得握紧了筷子。

“这,在我们医学上来说,是常事。基本来说,不是一心求死的人,不是什么大事。”黄胖子一本正经地说。

柴秀连忙说:“对,我家九少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次了。”

“嗯,对,这个濒死梦魇的事,江老九最有发言权了。”黄胖子立刻证实。

“你家九少,很多次这种情况?”辛晓月问。

“对。以前,他很多次遇险,好几次都是听天由命。就连我们的专家组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柴秀说到这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跟说书人似的,将江瑜每次遇险每次梦魇都讲得惊心动魄绘声绘色。

他一边讲,一边看着少女的神情越来越心疼,心里感叹:原来世上的事,只要有发生,那就是有因果的。这因果,不在今天,就在来日,不在此处,就在彼方。

辛晓月端坐在沙发上听得惊心,到最后也不忘问:“那么,王轩会没事吧?”

柴秀一愣,瞬间觉得自家九少要走的路还很长。

“那,肯定没事。”黄胖子插嘴。

辛晓月的心放下了不少,却还是觉得要亲自去看看。

“我陪你去,这地方虽说是我们江氏的,但敌人太狡诈,无孔不入。现在都知道九少为了你什么都不顾,你摆明就成了九少的软肋。”柴秀为了避免被扔去挖矿,也为了自己的老婆本,自然是寸步不离辛晓月。

辛晓月一听,倒是脚步一顿,从丛林回来后,她浑浑噩噩的,倒还没想到这一层。经柴秀提醒,她才醍醐灌顶般打了个激灵。

“我一定处处小心,保护好自己。”辛晓月说。

“那是。不过,除此之外,敌人太狡猾,在澄川这种很野火的地方,还是由我们专业进行保护,你觉得可好?”柴秀趁机进行任务。

辛晓月此时觉得自己的安危已不仅仅是自己的安危,还涉及到身边的人,尤其是阿凡哥哥,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那这个秋思居——”柴秀与辛晓月出了秋思居的门,回头看了一眼,说,“这只是临时的住所,安保都是普通级别。现在情况危急,我为了九少的安全,为你另外安排了一套安保级别更高的住所,你看,可好?”

辛晓月自然没意见,柴秀松了一口气。

“那,方阿姨她们也要还住所吗?”走了一段,辛晓月问。

“换,换,都换安保级别最高的,我家九少早就指示了。只是昨晚的情况比较乱,我们只是增派了安保人员,没有挪动。”柴秀脑子反应非常快。

辛晓月没再说什么,由黄胖子与柴秀陪着,径直去瞧王轩。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出事了

方如霞在监护室的椅子上做了一夜,静姐也是陪了一夜。

昨晚,等了大半夜,王轩才做完手术从“幻月”里下来,来到监护室后,方如霞就等在监护室外。

那些专家组的医生都不敢撤退,就近休息,蒋方更是亲自坐正,与几名护士一并守着。

“方女士,你放心,九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救活英雄。”负责这里调配工作的是不苟言笑的小伙子,名叫柴旭。

方如霞忧心忡忡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多谢”就继续等着。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王轩险象环生,有两次心脏骤停。好在蒋方非常有经验,立马就让方如霞进去,他们医生急救,但他让方如霞说母子情谊,说家国天下。

就这样,经历了四五次,王轩一次次奇迹挺过来。直到天明时分,才算是安宁下来,各项指标平稳。

方如霞松了一口气,蒋方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还没醒。这个阿秀是谁,你们真的没头绪么?”蒋方非常忧心,“你看,第三次,他喊阿秀那次,他差点就缓不过来,你一直在说你们母子的相处点滴,可那也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算对症下药。”

方如霞摇摇头,静姐也是很为难,说:“这孩子内向,我们确实也不知阿秀是谁。”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们还是不要瞒着医生。”蒋方神情严肃。

“蒋医生,我们确实不知。王轩的生活非常的简单,交往的人也很简单,我确实不知。不过,我已让人查去了。”方如霞平静地说。

蒋方点点头,接过厨师送来的饭狼吞虎咽一阵吃。吃完去消毒之前,他想了想,转过头来说:“如果他认识的人,确实没有叫阿秀的,我觉得你们可以找一下陈嘉桦了。”

方如霞一口牛奶喝在嘴里,愣神一下,将牛奶吞下去,才问:“你什么意思?找陈嘉桦?”

“我们做医生的,也算见多识广。多余的话,我说就不合适了。”蒋方说完,便进消毒室去了。

方如霞蹙了眉,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蒋方说的,她不是不信。她自己就是机缘巧合来到这个时空的。

“公主,这,他这是什么意思?”静姐也是害怕了,凑过来问。

方如霞没有回答她,只让方家人找陈嘉桦。

半小时后,得知陈嘉桦在沪上徐家。

“徐家?那个徐家?”方如霞略一蹙眉。

“对,就是那个徐家。据说,是徐家那个病秧子老三在半个月前,找陈嘉桦下棋。陈嘉桦输了,就要给他们家已故的老太爷做半个月的法事,今天是倒数第二天,家主,该怎么办?”

“去告诉陈嘉桦,就说方如霞找他,谈一谈烂柯人的典故。”方如霞说。

“可,徐家那边,毕竟是做法事。”

“徐家算什么?江家我都不放在眼里。中午之前,把陈嘉桦带到澄川,徐家敢阻拦,就不要顾及什么面子了。”方如霞咬牙切齿地下命令,把熟悉她的人吓了一跳。

她向来是懒懒的,不与人争斗,看起来淑女,可她曾是大夏的摄政长公主,是她的奶奶,那位开国的传奇女性养大的。

若非她对权力没有任何的欲望,那么大夏也是可以有一代女皇的。

部署完毕,她就继续在监护室外的椅子上静坐着。

大概是日朗风清的缘故,王轩没有再有梦魇,只静静地躺在那里。

“姑娘,我们回去休息吧。”静姐低声说。

方如霞摇摇头,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辛晓月来了,脸色比昨晚要好一些,却还是掩不住疲惫,来也是一夜没睡好。

“晓月,你来了。”她主动招呼辛晓月。

这个女孩子跟她的孩子毫无瓜葛,却是救了她的孩子两次。

这个女孩子跟自己当年一样,大概情窦初开喜欢的,就是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的男子。

所以,她感激这个女孩,也心疼这个女孩。

辛晓月点头,询问了王轩的事。

方如霞也不隐瞒,只是将王轩梦里喊“阿秀”的事隐去。讲完后,她还不安稳辛晓月:“阿轩意志很坚强,一定没事的,你要相信他。”

“我相信他,阿姨,你也要相信他。”辛晓月说。

方如霞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说:“谢谢你,好孩子。”

辛晓月抿了唇,想问“阿秀”的事,又觉得不合时宜。

于是,她便只上前几步,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王轩。

王轩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上戴着各种仪器。几名穿着厚厚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在忙碌,查看各项数据。

“你还没有向我介绍阿秀是谁,还没有将那个贼人揪出来,你肯定不会就这样死的。”辛晓月看见了王轩,心一下就安定下来了。

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相信,就觉得王轩不可能就这样死。

不过,她心里又非常沮丧,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相信:自己跟王轩还有未来。

正在这沮丧蔓延时,监护室内又是一片慌乱,王轩不安地扭动,各项数据乱跳,辛晓月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方如霞也是“嗖”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二话没说就跟着护士进消毒房消毒穿防护服去了。

辛晓月隔着玻璃看着一群人忙来忙去,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乱跳,看着方如霞附身弯腰温柔地在王轩耳边鼓励

她就伫立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比如,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该怎么安放这一颗心。

“晓月。”黄胖子轻声喊她。

之前,他就发现她站在这里,脸色变得很差,非常不对劲儿。

辛晓月听到这声喊,一下子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王轩这事,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太害怕,会缓过来的,他可是顶级兵王,有坚强的意志。”黄胖子低声说。

“嗯。”辛晓月轻轻点头,继续看着监护室里的事。

终于,王轩平静下来,各项数据也恢复正常,一群人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所有人都觉得是经历了一次世界大战。方如霞脱下防护服,几乎虚脱地走出了监护室。

静姐心疼万分,方如霞坐在椅子上,喝完了一杯水,才说:“晓月,你快去休息,明日,你来换我。”

辛晓月一愣,方如霞对她点点头,说:“你是阿轩看中的人,我也信得过你,你替我守着,我也放心。”

“那,我现在就替你守着。”辛晓月说。

“不,今天我得在这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做。明天,你替我。”方如霞坚定地说。

在这个节骨眼,她就算累死也不能离开儿子,更何况,她要亲自跟陈嘉桦作交易。

辛晓月看出方如霞的坚决,也明白方如霞是让她现在就离开这里。

她只得应声,可一个“好”字刚落,就有一个江氏门徒冲过来,喊:“黄医生,黄医生,不好了。九少,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定位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二章定位在场的人听见这声喊,都不由得一惊。

“出什么事了?”黄胖子急忙问。

“被刺。”那小伙子一脸着急。

“我先去看看。”黄胖子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身手看起来非常敏捷。

“到底怎么回事?”辛晓月也是赶忙问那小伙子。

小伙子被辛晓月咄咄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就一股脑地倒出来,说是九少早上在阳台上喝茶的时候,有狙击手放黑枪。好在宁远科技出品,房屋的防御系统非常完美,九少被子弹擦破了皮。

众人松了一口气,辛晓月却追问:“你别骗我,擦破点皮怎么会需要请黄医?”

那小伙子摆摆手,说:“我没骗人。那子弹头上有毒,九少几分钟就昏迷了,我们做了急救。康叔说不是化学合成,像是蛇毒一类的东西。黄医生正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就派我来请黄医生了。”

“蛇毒!其心可诛啊。这蛇毒是最为复杂的毒素,若是人工合成的,还好办。”方如霞也不由得紧蹙眉头。

“阿姨,我去看看。”辛晓月丢下一句话,一下子就跑起来。

她跑了几步,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江瑜住在哪里,连忙着急地喊:“柴秀,柴秀,他在哪里啊,他在哪里。”

“啊,我马上带你去。”柴秀连忙跑起来,带着辛晓月往江瑜的住处去。

方如霞看着辛晓月一溜烟跑远的背影,感觉好端端的儿媳妇可能要飞了,不由得轻叹一声,静姐立马撇撇嘴说:“姑娘,你别担心,阿轩才不会输呢。”

“别胡言乱语的。你没事就跟踪一下陈嘉桦的进度,让人查一查徐家这个病秧子。”方如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话题,一向就扎心。想她方如霞眼光多高的人啊,都觉得的辛晓月做阿轩的妻子很是不错,可这会儿横斜里出的什么劳什子“阿秀”——

想起就扎心!

方如霞索性不想,就靠在玻璃墙边看着安静躺着的儿子。

这边,辛晓月一路狂奔到了“月华居”,也没人拦她。

她跟柴秀两人跑到客厅,便瞧见康叔从楼上下来,一脸凝重。

“康叔,九少怎么样?”柴秀气喘吁吁地问。

“情况不是很好,刚醒过,喊你。”许康看向辛晓月。

“喊我?”辛晓月指着自己问。

“对,说要见你。然后心脏又紊乱,昏迷了。我这就是来找你的。”许康说。

辛晓月一听,一句话也没答,眼泪“唰”地流下来。她拼命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挡住视线的眼泪。

“在二楼,在二楼。”许康在后面喊。

辛晓月不答话,只往上跑,一直跑到他的床前。

黄胖子正在给江瑜打针。

“你打的什么针?”辛晓月问。

“解蛇毒的。”黄胖子回答。

“你弄清是什么蛇毒了吗?你就在打针。”辛晓月问。

“我家世代都是山里的医者,解蛇毒这是我们必须要学的。不要怀疑我的专业。”黄胖子不紧不慢地说。

辛晓月只懂杀蛇,自家也只有两个祖上传下来的土方子治疗蛇毒,但那些药草这里也没有,她在城市里读书,也没有备着。

“我不是怀疑,我就是怕。而且,我知道蛇毒很难治。”辛晓月有些尴尬,刚才她的语气非常不好。

“如果挺过去,应该就没事。”黄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刚上楼来的许康说,“我看得把血液与神经方面的专家请来,尽快送到无菌监护室。”

许康一脸严肃着手安排,柴秀也是一脸焦急。周围的人忙忙碌碌,来来去去。

辛晓月紧紧攥着拳头,站在一旁看着。

江瑜闭着眼,棱角分明的脸,容颜还是那样俊美,像是艺术大师的雕塑作品似的。尤其是那唇非常的好看,让人瞧着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

尤其是现在,他的那唇角似乎还微上扬。

“快点,快点,麻烦让一下。”黄胖子指挥着来人,又让辛晓月让一下。

辛晓月赶忙闪身到一旁,这才满满的负罪感:这蛇毒可大可小,他生死未卜,自己这还走神发花痴。

“你也一起来。”等一群人送走江瑜后,黄胖子转身对辛晓月说。

“我,我能帮什么吗?”辛晓月问。

“他要喊你的时候,你能在场。这里都是他的属下,我只是他的朋友,大约只有你和康叔,算是他的家人。”黄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家人吗?”辛晓月低声自语,又想起小时候跟他相处的点滴,他对他的爱护,可不就是家人么?

“对,家人。所以,走。”黄胖子语气严肃,说话再不是吊儿郎当的了。

辛晓月二话没说,跟在黄胖子身后就往这栋楼的三楼的一个房间去了。

这间无菌室也是三面墙,一面玻璃。

“这是怎么想的,住宿的地方,还会有无菌监控室。”信息熬夜靠着玻璃墙看着江瑜,低声问。

一旁的柴秀轻叹一声,说:“九少所有的住宿都有无菌监护室,有各种抢救器材。包括他的游艇,甚至几年住一次的地方,都是这样。因为受伤的次数太多。”

辛晓月垂了眸,心里觉得非常难过。之前,她知道江瑜是阿凡哥哥的时候,是有点怨念的。她觉得就江瑜这种情况,要心里有他们一家,早就找到了。

可经过了一系列的事后,她心里那点点怨念早就消失了,她只庆幸阿凡哥哥还活着。

“你一定要活着,我还没好好跟你说我舅舅对你的想念,还没好好跟你说,我很想你。还没跟你说,我从前闲暇的时候想遇见你时的憧憬”辛晓月靠着玻璃窗,心里默默地说。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刚刚也是这样看着监护室里的王轩。可她只是看着而已,不知道该对王轩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但是在这里,她却像是非常自然找到自己的位置:他是自己的阿凡哥哥,是舅舅、妈妈、晓阳都念叨无数次的亲人,是自己在过去无数次疲累时、遇见重大挫折时想到“假如他在,定能倚靠”的那个人。

“呼吸骤停,快。”有医者慌忙从玻璃房里出来,喊了一声打断了辛晓月的思绪。

柴秀一看,连忙慌了,对刚赶到的一个老医生一把抓住。

辛晓月回过神来,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辛小姐,你准备一下,也进去。”一旁的许康喊。

“我?可以吗?”辛晓月问。

“你必须进去。我们都是他的朋友或者属下,他只把你和夫人当作亲人。此时,夫人在锦城太远,他这情况很危急,随时可能过去。他或者会有事交代你。”许康一脸严肃。

辛晓月听到“随时可能过去”的话,心里慌乱一片。虽然她亲自送走过妈妈和舅舅,但对于在意的人处于这种危难时刻,她还是因为无能为力而手足无措,非常恐惧。

她进入到消毒室,穿防护服的时候,手脚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一旁穿衣服的柴秀安慰:“不紧张,医生说的,向来是最坏的打算,你要相信我家九少。他每次都能挺过来,这次也可以。”

很多次这样!

辛晓月对那背后之人更是愤恨。

“一定要把那个贼人揪出来。”辛晓月恨恨地说。

“一定。”柴秀也说。

辛晓月头也不回,脚步坚定地走进监护室。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来呀,来娶我呀

江瑜紧蹙眉头,非常的辛苦,脸上的汗涔涔的,一位护士正在给他擦汗。

好几位医生正在实施抢救,黄胖子则是认真地看着数据。

辛晓月站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双手紧握,默默祈祷。

“晓月,你跟他说话。”黄胖子喊。

“说什么?”辛晓月问。

“什么都行,能唤起他意识的就行。”黄胖子回答。

辛晓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上前,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喊:“阿凡哥哥,我是宝宝,你说过要保护我和晓阳的,你不能食言。”

她说了这句,便不知道说什么,停了下来。

“继续说,话不能停,哪怕就是重复的也行。”黄胖子一边检查,一边催促。

辛晓月“哦”了一声,黄胖子又在催促别人:“快点,快点,报告迅速出来,不找出具体原因,是想你们九少死吗?”

众人更忙碌,辛晓月也是顾不得旁的,就站在病床的床头,为了避免遮住仪式屏幕影响别人,她半蹲着,在他耳边低声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说点他爱听的。”黄胖子说。

“他爱听什么?”辛晓月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抬头看着黄胖子。

“我怎知道,你自己想啊。”黄胖子非常忙,随手又接了报告。

辛晓月不好问,只得看了看一旁的柴秀。

“我只是贴身保镖,我也不是太清楚。”柴秀有些为难,然后又压低声音用不太确定的声音问,“大概,他想娶你?”

“这——,不是真的吧?”辛晓月问。

“这个,我还是能确定的。你看他不顾腿伤,马不停蹄跑澄川来,私自动用‘幻月’,你不关心他,他气得那么凶,这都是证据。”柴秀循循善诱。

“别说了,我跟他从小认识,他在我家住过,他对我,那就是亲哥哥对妹妹。是家人,是血浓于水的。”辛晓月越说越得说不下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真替我家九少不值当。”柴秀沉了一张脸生气。

黄胖子看了报告,喝道:“居然用混合蛇毒,真是其心可诛。”

辛晓月被黄胖子的话吓得打了个激灵。她家好几代都是捕蛇的,是知道蛇毒的厉害的。混合蛇毒,那就是不给对方活路的,比如,当年她对付某贼人就是用了两种类型蛇毒的蛇。

“那,那你有办法吗?”辛晓月一把抓住黄胖子。

“我有办法,但也是尽人事听天命,毕竟他受过太多次伤,现在腿上还有伤。”黄胖子很严肃地说。

“腿伤应该没大碍吧?”辛晓月还是有点点常识,她也看舅舅治疗过被蛇咬伤的人,别的伤口只要不接触到蛇毒,那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啊。

“没大碍,也可能成为诱因。人的生命,很多时候很脆弱。想必在山里生活过的你和作为中医传人的我一样,很理解这句话吧?”黄胖子将报告扔给另一个人,对旁边的医生说,“第三格第三瓶,稀释注射。”

“是,摘叶飞花皆可杀人,这不是武侠,这就是大自然。”辛晓月轻声自语。

她就瞧见过一位村里妇女的死法。不过是被一块石头绊倒,然后,那女人的脖子被鼠茅草叶子割破,瞬间血喷射而出,等人抢救已来不及。

黄胖子看她发呆,指挥人注射了血清后,一下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发什么呆?就算你看不上他,不喜欢他,那也是救醒他之后说。你现在就算是骗他,也要声情并茂。”

“你确信有用?”辛晓月低声问。

“我从小就认识他。他能拥有的东西实在有限,在意的人也一个个死去,他甚至还无能为力。我从没见他对谁这样执着过。错不了。”黄胖子回答。

“还有别的吗?”辛晓月还是觉得这样不妥。至少她不想骗阿凡哥哥。

“也许有,我不清楚。”

辛晓月听出黄胖子的生气,看着床上难受的江瑜,顾不得许多,再次蹲在他的床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江瑜,我是辛晓月,也是你的宝宝。你醒醒,你不是说你要我做你的女人吗?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你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说话不算话呀?从前,你说要给我买风筝,就是不算话,到今天还没有卖呢”

辛晓月说到这里,想到风筝的事,想到这些年的委屈,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说:“你说话不算话。算什么话呀,你要娶我,也得起来呀。”

先前,她的声音很小,也很放不开。周围各种数据报告声,一片杂乱。

她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的越发的难过。

监护室里瞬间一片安静,辛晓月也不自知,眼泪簌簌而下,还在断断续续地诉说。

江瑜的各项数据已趋于稳定,黄胖子松了一口气,对周围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断辛晓月的诉说。

很多人医护人员都默默地站定,黄胖子再三做了检查,确定江瑜没什么大碍,才对医护人员摆摆手示意。

医护人员便悄悄退出去。

监护室内便只留下许康、柴秀、黄胖子和辛晓月。

黄胖子瞪了瞪许康。许康则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假装没看见黄胖子的瞪眼询问。

黄胖子又瞪了一眼柴秀,柴秀则是压低声音问:“黄医生,你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兔崽子。”黄胖子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那就好。”柴秀说完,便心无旁骛地注视他家九少去了,完全忽视黄胖子的挤眉弄眼。

“江瑜,你不醒来,那个坏人伤害我,伤害晓阳,伤害你妈妈怎么办?你就算要休息,也得先把那贼人揪出来啊。”辛晓月继续搜肠刮肚。

黄胖子听这话,听得扶额:敢情这位的情商也是偏低的。

他正想提醒一下,就听到辛晓月开始非常挑衅地说:“江牧凡,澄川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呆了,有本事就起来,你带我回锦城啊。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来呀,起来娶我呀,你敢起来娶我吗?”

辛晓月话语里挑衅的意味越来越浓。

“保持,非常好。”黄胖子插嘴。

辛晓月听了黄胖子的建议,继续保持挑衅:“你不是要娶我吗?是个爷们儿,现在就睁开眼,说娶我呀。”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各怀心事

在监护室的三人都有点傻眼,这辛晓月什么画风?

刚刚担心、焦急,眼泪簌簌滚,语气肝肠寸断;现在,这话语里的挑衅的意味越来越重啊。

“九少啊,少夫人这么入戏,你就是死了都要醒来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柴秀在心里默默祈祷,右手下意识想要摸手机。

他想在群里开个赌局,手一伸才想到这里是无菌室,手机啥的早就被挡在外面了。

“如果这个时刻,老九醒了的话,辛晓月咋办呢?”黄胖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辛晓月非常入戏的表演,内心戏非常丰富。

之前,他先到了江老九的住所,当时,他也是吓坏了,连忙就跑过去为江老九检查。

可他只扫江老九一眼,就判断出:中蛇毒是不假,要说昏迷不醒,危及生命——

呵呵哒,当他是行骗的江湖骗子嘛。他可是治疗蛇毒的专家,他从记事起,就看着父亲摆弄各种蛇,取各种蛇毒;他也见过无数被蛇咬伤咬死的人。

江瑜这种,顶多就是蹭破点皮,丢了一点点稀释过的乌梢蛇毒。

乌梢蛇,那玩意儿在他们黄家人眼里,都不算是蛇。从前,如果有人被乌梢蛇咬了来求医,都只是抹一点草汁,让回去歇着,熬一阵子就没事了,反正死不了。

江老九就这么点乌梢蛇毒,装得跟被过山风咬了似的。而且为了瞒过与蛇打交道的辛晓月,还表演得那么卖力。

啧啧,那额头上的汗,滚滚地冒着。这演技,这道具逼真得,担怕好起来,就可以直接成为盛天娱乐的首席明星了。

当时黄胖子不屑,想着要不要揭穿,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来看,是之前江瑜给他发的短信:四千三百万的车还没过户,请拿出你的演技来

“你大爷,算你狠。”黄胖子嘟囔一句,当时,就开始了忙前忙后的表演,还自己写剧本想着如何把辛晓月套进来。

许康则是神情严肃淡定,但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出卖了他的淡定,显示着他内心的愉悦。

江瑜自从被绑架过后,就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与夫人都得跟江瑜保持距离。

若有扔能近江瑜的身,那得是他濒临死亡时。

于是,他与夫人、老太爷,以及一众江氏门徒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在发愁,都在期盼江瑜能活得自在一点,正常一点,比如能给他们找一个九少夫人。

也因此,他基本默许了夫人和老太爷到处找没危险还不错的女的给九少放到床上,也默许夫人或者老太爷在不威胁江瑜安全的前提下,给他下点那啥“药”。

可是,江瑜一直是生人勿近,并且意志力坚强,就算是被下药,他也能扛过来,并且准确无误地把那些女人扔出来。

作为长辈,他算是江瑜最亲近的人,因此,他非常希望江瑜内心的创伤能治愈,能走出来。然而,他一直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直到遇见辛晓月——

许康想着遇见辛晓月来,江瑜的点点变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在今早,知道辛晓月去看王轩,江瑜就在房间里黑了一张脸,最终就想出这么个办法。

当听到他的提议时,许康惊讶万分。

他问:“你没好点的计策了?非得要苦肉计?那可是要伤害自己身体的。”

“废话,苦肉计不伤害自己点,算苦肉计吗?”江瑜非常语气神情都非常不屑。

许康忽然无言,看着江瑜,内心既喜悦,又担忧。

“行吧,苦肉计是要有点伤的。那为啥非得选蛇毒?虽说乌梢蛇不是什么毒蛇,但那毕竟是蛇毒,还是会很难受,你确信?”

“这点伤,那算伤吗?”江瑜的眼神更不屑了。

许康扶额:好吧,对江瑜来说,这点还真算不上。

“不过,你为啥要选蛇毒?辛晓月可是与蛇打交道的行家呀,你不怕被戳穿?”许康好心提醒。

江瑜满脸笑容,非常自信地说:“正因为她与蛇打过交道,知道蛇毒的厉害,我才选的。至于如何演好,那就要黄胖子这个治疗蛇毒的医生来配合。”

“如果黄医生不配合,你就可能鸡飞蛋打,适得其反。”许康继续泼冷水。

“呵呵哒,四千三百万还没有过户呢。”江瑜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我给黄胖子说了,他一定会倾尽所有演技,上最逼真的道具。”

许康再度扶额,说:“好吧,你们高兴就好。”

“康叔,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生个孩子给你培训吗?这次,你也要拿出所有的演技。”江瑜眸光灼灼。

“行。我先去准备。”许康一脸无奈地点点头。然后,他转身出门指挥人部署,并且亲自监督了乌梢蛇的取毒过程,以确保期间万无一失。

这期间,每个人都倾情出演,演技全都在线。

辛晓月也如预料的那样,奔回来看他,还接受了黄胖子这种龌龊的建议,在这里做“唤醒”工作。

这老九这时候,内心应该非常愉悦吧。

许康认真看江瑜,看这小子演技真是非常好,若不是他亲自为这小子安排的,他自己都快以为这是真的了。

此时的许康想抽一支烟,却又想看江瑜这小子怎么继续演。

许康、黄胖子、柴秀三人并排在辛晓月身后,都各有心事,无一例外都万分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江老九,你不是要娶我吗?你起来呀,你醒来跟我商定日子呀。”

黄胖子和许康不约而同抬手想要扶额,这“都到商定日子这地步了”,此时不醒,更待何时嘛?

两人不由得身体前倾,想要看清楚江瑜的表现。

“表哥,这样真的有效吗?”辛晓月忽然转过来问。

三人都吓了一跳,许康也赶紧换上一脸担忧的神色。

黄胖子瞬间入戏,语重心长地说:“表妹,人的意志力是非常神奇,我们曾有很多这样的先例。一个人对这人世有多大的留恋,就有多大的求生欲望。”

“我这样,你确信他能听见?”辛晓月满脸泪痕,也顾不得擦拭。

“你有没有昏迷过?”黄胖子问。

辛晓月摇摇头,黄胖子便说:“人即便在深度昏迷时,也是能听见周围的人说话的,只是这些话能不能聚成句子,能不能进入他的大脑分析,就要看说话的人说得次数多不多,是不是对他说。”

“哦。”

辛晓月回答了一个字,又说:“我说了这么久,他没有一点的反应,我觉得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方向?”

“什么方向?”黄胖子问。

“就是,他留恋的,能让他有强烈求生欲望的并不是我嫁不嫁给他,而是别的。”辛晓月说。

“不可能。”黄胖子斩钉截铁,“情况我都给你分析了的。”

许康也点头附和:“就我这么些年所见,他对你很是上心。”

“我想他做的这一切都是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捕捉那个贼人吧。”辛晓月这样分析。

“不不不,不是这样。”黄胖子连忙说。

“那我也要试一试这个。”辛晓月已回过头去,对江瑜说,“那个贼人还没捉到,你在意的人还处于危险之中,你的大仇还没有报。”

身后三人不约而同轻叹一声。

黄胖子和许康是叹息:让你作,让你不趁机醒来,错过最佳时机了吧。

柴秀则是叹息:这样好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啊!

正在三人都忍不住叹息的时候,有人在在敲玻璃窗。

四人一起看过去,便看见了一脸着急的静姐。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拉锯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五章拉锯辛晓月看到静姐一脸焦急,心里“咯噔”一下,想到最坏的可能:王轩可能

她回头看了江瑜一眼,脸色比刚才好些,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黄医生,表哥,江瑜他的蛇毒清除了吧?”

“打了血清,应该没事。”黄胖子这会儿也想说的凶险一点,但人家辛晓月在治疗蛇毒这方面也不是门外汉。捕蛇人家那都是有自己治疗蛇毒的法子的。

“什么叫应该?你不是专家吗?你应该是判断出是什么蛇的毒了啊。”辛晓月着急起来。

“哦,这个你也晓得,有些蛇毒不仅仅破坏血液,还破坏神经啊。他一刻没醒来,一刻也不算脱离危险。”黄胖子开始忽悠,但是觉得自己走得很艰难。

“那醒了就是脱离危险吗?”辛晓月问。

黄胖子一时语塞,暗想: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江瑜醒了,那就不能继续演戏了啊。这要怎么回答呢?

一旁的柴秀连忙说:“也不定吧。你们别忘了还有回光返照这回事。”

“我呸,你这嘴该撕烂了。”黄胖子嘴上批评柴秀,心里却是为柴秀打call,觉得回头要请这娃喝烧酒。

“你怎么说话的?”许康也看不下去了。

柴秀捂住嘴,尴尬地说:“我就是口没遮拦,嘴比大脑快,没经过思考,辛小姐你别在意。”

辛晓月也无心计较,只对柴秀轻轻一点头,随后,她弯腰,俯在江瑜耳边说:“阿凡哥哥,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

她说完,快步跑出无菌室。

那速度快,推门动作也一气呵成,以至于许康、黄胖子、柴秀三人都傻眼了。

“静姐,怎么了?”辛晓月一边脱防护服,一边着急地追问。

“阿轩,刚醒了,问你在哪里,然后就心脏骤停,送去抢救了,你王阿姨让我来喊你,可能——”静姐到这这里,只呜呜的,哭得抽抽搭搭。

辛晓月自动将这句话脑补完毕,方如霞是让静姐来叫她去见王轩最后一面的。

一想到从此没有王轩,辛晓月眼泪真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个劲地落,擦都擦不住。

“走。”她哽咽一声,就跌跌撞撞往楼下跑,刚到楼梯口,黄胖子就大声叫“辛晓月。”

辛晓月顾不得满脸泪,转过头看黄胖子。

“江瑜醒了,他刚得知,喊你放心去,不用管他。”黄胖子说。

辛晓月只看了黄胖子一眼,就匆匆下楼。

一到楼下,她就看到柴秀在一辆园区车上,对她招手说“来,车快一些。”

辛晓月爬上车,拿着柴秀递过来的纸巾不住地擦眼泪,可越擦越多。

“我是直接从楼上跳下来。”柴秀一边解释,一边开车。

辛晓月无心搭话,一心只想早点见到王轩。

开车不过几分钟,但辛晓月却觉得过去了很久,车一停下,还未稳当,她就跳下去,跌倒在一旁,顾不得膝盖疼痛,爬起来,一个箭步就冲进了监护中心。

大片的落地玻璃墙前,眼睛红肿的方如霞喊了一声:“晓月——”

“轩哥他,他——”辛晓月觉得自己声音都在颤抖。

“他又一次抢救过来了。”方如霞说。

辛晓月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柴秀跑进来,看到她靠着墙坐在那里,脸上满是泪,整个人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但更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疼吧?”柴秀蹲身指着她的膝盖问。

辛晓月摇摇头,低头却看到裤子也摔了个洞,膝盖也是血肉模糊的。

一种疼痛感在这时,骤然袭来,她感觉老天命运弄人,她才年纪轻轻,凭什么要面对这么多生死,面对这么多在乎的人的生死抉择。

一瞬间,委屈袭来,她埋头呜呜地哭起来。

柴秀不明其中原委,只因为是她的伤口疼,连忙让医护人员来处理伤口。

方如霞看她哭得伤心,想起小时候自己处境不好,也是这样难过哭泣,才被太后看见带回宫去养着,亲自教导,这才有了后来叱咤风云的大公主。

“不哭不哭,阿轩一定会没事的。”方如霞蹲下来安慰。

“对,不要哭,不要哭。九少也会没事的。”柴秀不甘示弱。

她没抬起头,脸还埋在臂弯里,只点头回应两人。

“刚刚阿轩情况是很危险,不过,他醒来了。醒来看到医生第一眼就问:‘我家晓月呢?我要见她’,然后,他又昏过去了,所以,我让静姐来找你。”方如霞解释说,“他醒来就问你,可见你对她很重要。”

柴秀一听,这方如霞是在给他儿子刷好感么?

不行,我家九少可不能落后。

于是,柴秀完全不给辛晓月反应的机会,连忙说:“刚才你刚冲出去,我家九少就醒来,醒了第一句话就是说‘快,快,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康叔就在门口,听到你跟静姐的对话,刚一汇报,他就叫我速度备车。我怕来不及,就跳楼下来了。他自己都还余毒未清,唉。”

柴秀还叹一声,然后看了方如霞一眼。呵呵哒,别人怕这个老阿姨,他柴秀为了九少的幸福,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辛晓月哭了一阵,宣泄了情绪,冷静了许多,便对两人点头,然后接过方如霞递过来的纸巾。

说实话,两人对她说的,也就是听个事情,有个“知道了”,至于情绪上的波动,像从前那种因为一句话的得失就如同怀春少女般的心潮起伏,那绝对是没有的。

“去看看他吧,这会儿,他平稳了。他刚才找你,要不,你跟他说点什么,兴许会有用。”方如霞提议。

“好。”辛晓月顾不得膝盖疼,就往消毒室走。

“我也去看看。”柴秀自语完毕,就往消毒室走。

方如霞一下拦住他,说:“人多口杂。再说,里面还有医生在,你进去,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吗?”

“方女士,你这话这样说了,我还能去看你儿子?”柴秀也不客气回应,然后就贴在玻璃窗外看着屋内的一切。

哼,不跟进去就不跟进去,他柴秀可是对得起一个“秀”字的,毕竟他还懂唇语嘛。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说出口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二十六章说出口辛晓月消毒完毕,蹑手蹑脚迅速进入监护室,主治医生蒋方正在查看各类数据,几名别的医生也在一旁,非常小声地讨论着王轩的病情。

辛晓月静静地站在一旁,从他们的缝隙里看向王轩。

脸色依旧刷白,眉头偶尔会略微皱一皱,像他平时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那般。

“你现在梦见了谁?梦见了什么呢?”辛晓月看着他,内心在问。

“这情况非常不稳定,失血过多导致身体机能下降,但按照正常的情况,我们做完手术,输血之后,过了十个小时,应该是可以稳定了的。”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医生作出分析。

“九少比他这严重的时候有好多次,在这个时候都是可以稳定下来了。他的身体素质比九少还要好些,这情况,貌似有什么我们没有捕捉到。”另一名四十来岁的医生也一脸凝重。

“小方,你有什么看法?”另一名女医生催促。

一直在看数据的蒋方抬头,神情凝重地说:“我看这几个数据的波动,恐怕是他身体弱了之后,这边丛林不干净,沾染了特有的细菌。我想立刻向九少申请,开启实验室。”

“刚听听说九少被袭,中了蛇毒昏迷,这——”白发老医生一脸担忧。

“他,已经醒了。”一旁的辛晓月插话。

“那太好了,我马上打电话向九少申请,你们密切监测病人的情况,再次化验他的血液,做真菌类反应。”蒋方交代一下,就出去了。

几位医生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辛晓月看他们这神情,很是好奇这个实验室。但此时情况下,好奇只是一瞬间,她更在意的是王轩的情况。

“哦,辛小姐,你来了,正好。这边也需要你配合一下。”白发老医生说。

“我?”

“对。刚才病人有过非常短暂的苏醒,但据我观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清醒。不过,他表达了他的愿望,他问起了你是不是安全?得到肯定回答后,叮嘱他的母亲好好照顾你。”白发老医生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况。

辛晓月一听,想起方如霞刚说的话,便问:“那这是原话?”

“这不是原话。他的原话是‘晓月安全吗?’‘妈,替我照顾她’,方女士说自己照顾,他回答了一句‘我见到阿秀了’,然后晕过去,同时心脏骤停,然后就是我们一番抢救,总算是抢救过来了。”老医生说到这里,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事情就不是方阿姨说的那样,王轩是担心她,但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朋友,一个后辈而已。

阿秀,又是阿秀!

自己站的这个位置,应该让阿秀来吧。

辛晓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白发老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说:“因为暂时找不到病人所说的阿秀,所以,退而求其次,你在这里也行。毕竟,他醒来时,比较记挂你的安全和日后的着落。”

辛晓月默默地又向门边挪了一步。

“辛小姐,你在听我说吗?”老医生看她神情有些恍惚。

“在。”她连忙点头。

“那就好。现在,你就对他说,反正让他越担心你越好,绝不能让他放心的那种。”老医生继续说。

辛晓月垂了眸,内心莫名有抗拒站在这个位置上,来做这种事。

“你们这种方法,真的有效吗?”她问。

“这个——,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说有效就有效,到这个时候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嘛。总得试试。”老医生又推了推快滑下来的眼镜。

辛晓月也觉得在理,即便觉得不该站在这个位置,却也站到了床边。

她看着王轩的脸,脑子一片空白,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说让他担心的事,越担心越好。”老医生提醒。

辛晓月回过神来,说:“轩哥,我是晓月,你什么时候醒呀。最近好多人欺负我跟晓阳,晓阳还出了严重车祸,昏迷不醒。辛宅住的那些人,他们根本就是恶狼,他们用晓阳逼迫我,要把我卖给——”

原本只是说点话让王轩担心,可说着这些委屈,辛晓月自己就忍不住了。

这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的委屈,让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她抽噎着,顿了顿,才继续说:“他们要把我卖给一个死了两任老婆的鳏夫——”

窗外看唇语的柴秀和一旁听着诉说的医生们听到“死了两任老婆的鳏夫”,都感觉眼角抽得痛,不约而同地想:原来九少在辛晓月心里是这样一种存在。九少这追妻路,漫漫而修远啊。

辛晓月说完这句,也感觉不妥,便也停了没说,只仔细瞧王轩的神情有无波动。

“辛小姐,这他可以拜托他妈妈帮你摆平,你要来点猛的。”一旁的老医生连忙说。

他可不想过多听到关于九少的坏话,这是大忌讳。

辛晓月则是因这句话有了台阶,连忙点头,搜肠刮肚想方如霞都摆不平的,能让王轩担心的,怕只有暗处的那一只鬼魅。

所以,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说:“轩哥,我刚跟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我都是可以解决的。可有一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甚至让我毛骨悚然。那就是你要捉住的那个贼人,他现在在以我为棋子,算计周围的人。我真的好害怕!我用了你教我的所有方法,也找不到他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这真像是被吊在无底深渊的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吊着的那根绳子就被贼人忽然割断了,我就万劫不复了”

辛晓月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这真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也是这种毛骨悚然感,她竟然从茫然无措脚不着地的那种虚无感中脱离出来,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镇定感。

同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翻腾,像是要破出来似的。但她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听见微弱的声音:“不,怕,晓月。”

她的眼泪“唰”地滚落,模糊了视线。她赶忙擦干眼泪,便看到王轩黝黑的眼眸。

“不,哭。”他说。

辛晓月点头,说:“我不哭。可,轩哥,你要赶紧好起来,帮我捉住那个贼人,方阿姨说,恐怕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都是那个贼人的布局。”

王轩没回答,因为说话说了很大的力气似的,呼吸非常浓重,然后浑身开始抽搐,一旁的医生见状,如临大敌,连忙抢救。

辛晓月后退几步,站在一旁,觉得眼前忙碌的人如同不真实的影子来来去去,一切像是一场梦。

“心脏骤停,快——”老医生喊。

打了电话回来的蒋方也是立刻加入的抢救行列。

一时之间,监护室内也是鸡飞狗跳的局面。

辛晓月只觉得一口烦闷之气在胸口积聚,像是临界爆炸点的空气一样,随时都能爆炸开来。

“病人这求生意识似乎并不强。”老医生叹息道。

“阿秀到底是谁?”蒋方也是火了,“死的还是活的?”

这句话轰然而来,在辛晓月原本就压抑的心中划了一根火柴,她忽然就破口大骂:“王轩,你这个负心汉,你起来啊。”

监护室陡然安静。

“王轩,你自以为你对我好吗?你受重伤给我打电话,是要演电视剧告别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情谊,还不动声色。我这种乡野的女孩子,就活该被你们这种富家子弟玩弄于鼓掌吗?看着我挣扎,看着我小心谨慎,看着我为你难过,为你忐忑,你很得意,是不是?”

“晓月,阿轩他不是这样的。”刚进来的方如霞,低声解释。

“他不是?他将我从山野里带出来,按照他的想法来培养,来塑造。买个别墅,还取名‘揽月居’,说退休后就住在这里,还给我留房间。呵呵,外界不动声色的兵王硬汉,算无遗策的智慧,不知道我的心意吗?他不是。他是故意的,他享受我这种为他挣扎状态。”

辛晓月说着,就“呜呜”哭起来。

“阿轩,只是不懂男女之事。”方如霞辩解。

她起先想要辛晓月在王轩耳边诉说,一则是知道人在昏迷时,其实是听得到人说话的;二则是希望辛晓月这个情况下的表白能让江瑜明白辛晓月跟王轩的情谊。

王轩对这个辛晓月有多好,她这个当妈的是知道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亲自坐镇锦城,去跟江瑜抢人。

可是,眼前这个情况,让她觉得有些失控。

一个人这样宣泄了感情,将心中最隐秘最敏感的情感与秘密都大声说出来,那么,这一段感情最浓烈的时期就要过去了。

所以,尽管王轩在抢救,她还是为儿子辩解了一句。

辛晓月在哭,没回答她。

医生蒋方回头一句:“辛晓月,继续,保持,他心跳恢复了。”

辛晓月听说有效,赶忙擦干眼泪,继续大声数落:“王轩,我因为你成为那个贼人的棋子,我的晓阳车祸生死未卜,我要被逼嫁给那个死了两任老婆的鳏夫,我还可能随时被那个贼人弄死。我的未来因为你,全毁灭了,我什么幸福都没有了。你却一句话‘妈,帮我照顾她’,轻飘飘地要跟你的阿秀双宿双栖,呵呵,你向来不是义薄云天,责任肩上担的吗?我呢,我呢,我怎么办?我恨你。”

她说到后来,又止不住哭。

“很好很好,保持保持。”蒋方喊。

辛晓月又努力止住哭,继续骂:“王轩,我千里迢迢,历经布满雷与猛兽毒虫的丛林找你,冒着被敌人干掉的危险找你,你妈花了大价钱心力交瘁地找你,你的战友冒着生死找你,你还有战友因为救你生死未卜,还有你那些死去的战友——,王轩,这些你居然都不顾,就想跟你那个什么狐狸精阿秀双宿双栖。贼人未除,大仇未报,你就儿女情长,这就是你的家国天下大于天啊。我辛晓月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

辛晓月一气呵成说完,看到蒋方向她竖起大拇指,她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并且她莫名地坚信王轩一定会醒来。

“又度过了一关。”蒋方也是松了一口气。

方如霞看到儿子的数据恢复正常,也觉得像是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似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心中却又有一种疑惑:自己儿子这样反复,他们一直让辛晓月这样对阿轩说话,真的是治疗需要,还是别有居心?

“蒋大夫,你在国际上也是有名的,很多人说你是跟死神抢人的好手。今天,我儿子没在手术台上去了,你可能治不好吗?”方如霞想了想,便这样旁敲侧击地问。

蒋方也算江氏门徒里的佼佼者,一听方如霞的问话,就知道她的意思,便非常严肃认为地回答:“方女士,我不是神,你也看到我们一直在全力以赴。而且,我家九少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要求我们全力救治王轩,为此,他还特批我打开实验室。”

“实验室是什么?”辛晓月从之前就好奇这个实验室是什么,这会儿蒋方提到,她不由得问出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有趣有趣

面对辛晓月的问题,蒋方略略欠身,对辛晓月说:“实验室是宁远科技在医疗方面的顶级研究。”

“宁远科技还有这方面的研究?”辛晓月倒是略显惊讶。因为一直以来,宁远都是致力于电子产品的研发。

“是的。宁远科技投入了的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全球各地建立了医学研究实验室,主要针对地方性的流行疾病、疑难杂症的研究。其中,还有专家搜集地方性的真菌、细菌、病毒等,研究其性状、特点、变异条件、可能引发的疾病,找出应对的药物与治疗方法等。”蒋方为辛晓月做了介绍。

“倒真是没听说过。”辛晓月不由得看了方如霞一眼。

方如霞也是摇头,说:“早听说江氏集团的医生们很厉害,江九少手下聚集了一批顶级的医生,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研究室。”

“方女士不知道这很正常。因为宁远科技医疗实验室的条件是全球最好的,研究资料也是独一无二的。比如,攻克癌症这方面,已经有数十种癌症的有效治疗药物、仪器、方案出现,宁远科技医疗研究正在致力于让这些方案平民化。一旦能大量推广,才会让世人知道。在此之前,宁远科技医疗实验室都是属于绝密级。里面的资料与药品、样本、治疗手段、器材等,只有得到九少的授权与独特指印验证,才能调取与使用。”蒋方说。

“难怪我们不曾听说。你们宁远科技的保密一直做得很好。往年,中情局谍者想要得到你们的‘幻月’数据,可都是折戟沉沙,门都没摸到。”方如霞赞许地点点头,心中也是感叹:后生可畏。

她方如霞也跟宁远交过手,虽然不至于败,但真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方女士过奖,我们只是保护国家财产与权益,全力以赴而已。”蒋方谦虚地说。

“言归正传,你们既然有这样的实验室,那阿轩,是不是没危险了?”方如霞看着蒋方,非常认真地问。

蒋方神情自若,非常自信地点头,说:“在医学方面,我们认为宁远科技医疗团队可以确保他恢复健康。据数据分析和他反复的情况看,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同时,沾染了丛林的细菌或者真菌、病毒之类的,这类的数据资料和安全药物,我们本地的实验室都具有。刚才,九少已经授权,我可以进入实验室查看,为王轩先生治疗。”

“谢谢。”方如霞对蒋方略欠身鞠躬,却又问,“你刚才强调‘在医学方面’是别有深意吗?”

“对。”蒋方点头,然后看了看在监护室的几人,才说,“我先说过,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人,有时候,并不是医疗就可以拉住的。”

“方家人会在中午之前将陈嘉桦送到这里。”方如霞直接说。

“多谢方女士能采纳我的这种似是而非的建议。”蒋方微笑。

“这就是妈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是直接对上徐家。”方如霞也是颇有深意地看着蒋方。

蒋方略欠身,说:“既然这样,我立马着手去实验室,查看资料,对症取药。刘大夫这里就麻烦你紧盯着了。”

戴眼镜的老大夫拍胸脯保证,蒋方就径直往外走。

方如霞上前一步,在床边看着王轩,轻声说:“孩子,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可不能就这样丢给你老娘。你老娘我,老了,累得很。”

辛晓月站在原地,瞬间觉得在这里很不自在,便也跟着几名护士走出了监护室。

她刚走出去,柴秀就迎上来问:“王轩怎么样了?”

辛晓月将蒋方的话说了一遍,柴秀觉得这是为自家九少加分的好机会,连忙说:“呀,这实验室是绝密的,九少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有什么不对吗?”

柴秀一愣,想到“九少在他们眼中与在辛晓月眼中是不同的”,立马笑着说:“没什么不对。我家九少向来大仁大义,你看建立这个医疗实验室的初衷就是宁远科技取之于民,回报社会的。拿来救助国家功臣,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呵呵,他才不会说,那个医疗实验室的项目是出自于康叔的私心,谁让自家九少被贼人惦记得太勤,受伤次数太多呢。

“那你那么大惊小怪他会答应!”辛晓月说,心里不由得想江瑜不知道怎么样了。

蛇毒清除之后,身体会非常不舒服的。她小时候也是被皂角斑咬过,没啥钱,舅舅给的药草外敷,又熬了药清除蛇毒。蛇毒退了后,她真是各种难受,吃什么吐什么的。

“哦,主要很多东西还是绝密级,还不到开放的时候,我略微惊讶。”柴秀立马解释。

辛晓月听他的解释,也没多计较,只是看着屋外灿烂的阳光。然后,她慢慢地走出去,将自己放在灿烂的阳光里。

南地边境五月的日光已很灼热,但辛晓月觉得皮肤上暖暖的,汗水迅速渗出,也许是之前在监护室里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了,她觉得轻松自在,涌起一种奇妙的新生感。

“哎,日头毒。”

跟出来的柴秀提醒,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了。因为看到辛晓月脸上微微的笑意,那种轻松感扫除了她这一路的跋涉和失魂落魄,此时的她身上有一种柴秀从未见过的生命活力。

他就站在门边看着辛晓月,灼热的南地日光下,她像是旷野初放的玫瑰,带着张扬的活力与暖意丛生的美。

那么冷的九少,就需要这样暖意丛生的媳妇呀。这必须是九少夫人啊,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

柴秀的脑子里露出这个想法,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他甚至已不自觉地摩拳擦掌,要为九少在这场争夺战中披荆斩棘。

至于辛晓月没注意柴秀丰富的表情,此时的她,看着蓝天,觉得过去那个迷恋着王轩的自己似乎是前世的自己似的。她有点想哭,可又觉得轻松,于是深深呼吸。

“咦?这位美人是谁?”有人忽然说话,声音富有磁性,音色不含杂质,很是干净。

辛晓月寻声看到了三个人,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一身道袍的儒雅男子,作道士打扮,只不过头上没有留长发,并没有绾道结,唇边也没有留胡须。

总之,如果这个男人将道袍脱去,换上西装,便瞧不出一丝一毫道士的模样。此时,这位看起来有五十多的道长正看着辛晓月微笑。

辛晓月断定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人。因为他身后的两名年轻人西装革履,一脸严肃,而且领口上的梅花形标记加了一个f形叶子,那是方家的标识。

那两人是方家人,那么,这人就是方如霞刚提到的陈嘉桦么?

“呀,有趣,有趣。”道士看着辛晓月啧啧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心乱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二十八章心乱“你是谁?”辛晓月问。

“那你是谁?”道士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极了漫画上的老狐狸精。

辛晓月不喜欢这样的人。从前,很多对她有企图心的人,就爱这样搭讪。

“呀,陈道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柴秀脑子非常灵活,看到陈嘉桦后,立马就向前一步,笑嘻嘻地迎接。

“哟,柴家小子,越来越机灵了,你在这里,莫非你家九少也在这里?”陈嘉桦看到柴秀。

“陈道长还是这样英明神武,我家九少是在这边,不过,不在这里。”柴秀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监护室。

“我晓得躺里面的不是江老九。不过,我倒是好奇,江老九啥时候跟王家和方家有交情了。这院子都能借给方如霞了。”陈嘉桦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身后两人。

柴秀看了一眼就明白那陈嘉桦是被这两人押过来的。

方家跟江氏没有大过节,但同为大佬级别的家族,互相都要提防一下对方嘛。因此,柴秀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方家的佼佼者,很是厉害。

“嗨,我家九少大仁大义,在面对国家功臣的时候,绝对不会吝啬含糊,不仅贡献出了这敌方,还开了实验室呢,”柴秀叹息一声说。

他是见缝插针的主,这话原本不必说给陈嘉桦听的,只是辛晓月在场,他得为自家九少刷存在感,何况陈嘉桦是知道宁远有医疗实验室的事,这么说也并不算违规。

陈嘉桦一听,也是略一诧异,但看柴秀拿眼神看辛晓月,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位是?”陈嘉桦看着辛晓月询问柴秀。

“陈道长是聪明人,还问我?”柴秀笑着,为陈嘉桦让开了一条道。

“你小子还打趣我了。”陈嘉桦手里的箱子一下子就丢过来。

柴秀眼疾手快一下接住,笑着说:“道长,你这是考我身手呢。”

陈嘉桦不答话,只端详辛晓月,笑着不断点头。

“道长,你是瞧出什么有趣了?”柴秀赶忙迎上前去。

“没大没小的,这也是你打听的?”陈嘉桦扫了柴秀一眼。

“嘿嘿,这是我家九少的意中人,你是神机妙算的得道之人,我总的是想替我家九少关心关心。”柴秀那嘴给抹了蜜似的。

陈嘉桦只是笑,又瞧着辛晓月。

辛晓月先前只是好奇,猜想这就是刚才方如霞跟蒋方说的什么陈嘉桦。

这会儿,柴秀说她是“江瑜的意中人”,她倒是骤然不好意思,脸顿时滚烫。陈嘉桦再看她,她便不自觉地低头。

“小柴秀啊,我说话可是一字千金,你难道忘了?”陈嘉桦轻笑,声音依旧很好听,像是有某种催眠效果似的。

“嘿嘿,我估摸着你很好奇的样子。”柴秀抓抓脑袋。

“道长。”身后一人不由得上前一步,喊了一声。

这一声是提醒,陈嘉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柴秀是人精,立马就说:“道长,你去办事,我这就去禀告九少和康叔,待你这边忙完,就过来吃饭。”

“行,小柴秀这样会说话做事,我一会儿免费给你算一卦姻缘。”陈嘉桦爽朗地笑起来。

柴秀一听,脸也是红了,支支吾吾:“我,我要什么姻缘,我,我想要发财。”

陈嘉桦哈哈笑了两声,往屋里走。

方家那两人的脸色才稍微好一些,其中一人从柴秀手中接过陈嘉桦的行李箱,也跟进去了。

柴秀看着陈嘉桦的背影,又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辛晓月套进去,为自家九少加分。

“柴秀,这道长什么来历?”辛晓月也很好奇。

毕竟,让找陈嘉桦这事,貌似是蒋方这种国际知名医生提出的建议。

能让一个顶级医者提出去找个道士来,这事不仅本身奇特,还说明这个道士应该很有些本事。

柴秀看了看毒辣的日头,说:“这个呀,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去看看九少,路上我慢慢跟你说。你看,这日头怪毒辣的。”

辛晓月想到刚才为了王轩,她是径直丢下昏迷中的江瑜。虽然江瑜后来醒了,但当时自己的做法似乎不是很地道。

现在王轩的情况稳定了,蒋方又开启实验室,很快就能取回药来,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一看江瑜。

所以,辛晓月点点头,跟着柴秀上了车。

柴秀发动了车,便开始讲陈嘉桦,说:“这陈道长本事很大。看相算卦、定魂安神、驱鬼看风水很是拿手,非常准。”

“哦。这跟村里的神棍没啥区别,何况这个效果也不好验证吧?”辛晓月问。

“怎么不能?”柴秀马上说,“当年,我执行任务昏迷不醒,被抢救过来,就是不醒。医学上说是植物人,康叔把他请过来。他说魂没回来,就收了魂。”

“收完你就真醒了?”辛晓月好奇地问。

“嗯,我当场就醒了。现在身体灵活,生龙活虎的。”柴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

“那你有什么感受?”辛晓月问。

“当时,就是浑浑噩噩,有很多鬼魅缠着自己似的,浑然一股清凉的风吹来,有人叫我名字,我看到一道光,就走过去了,然后就醒了。”柴秀描述。

辛晓月还要问,车已到了江瑜楼下,柴秀看到许康站在门口,连忙说:“康叔,辛晓月说来看看九少。”

辛晓月想要辩解不是自己说来的,但又觉得不该这样说,连忙对康叔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九少醒了,本该休息,却一直记挂那边的事,所以,还没睡。你去跟他说说话吧。”许康对秀晓月说。

“好。”辛晓月略欠身,就赶忙往楼上走。

不知道怎么的,她一踏上楼梯,就觉得非常紧张。

身后,柴秀要跟上去,康叔摇了摇头,柴秀顿时明了,只低声说:“陈嘉桦果然来了。九少这招果然绝妙,让方如霞去请陈嘉桦,一则是有利于王轩的治疗,二则是可以试探试探徐家的态度。”

“少自作聪明,澄川毕竟在边境,你要睁大了眼,护着春心动了的九少。”许康扫了柴秀一眼,转身就往吩咐厨房准备招待陈嘉桦的饭菜。

辛晓月越往楼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甚至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时,她站在原地犹豫。因为一想到从插他那一刀开始之后发生的种种,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时,江瑜的房门忽然就打开了。

辛晓月退闪不及,只得抓着楼梯扶手,看着从房里出来的黄胖子。

“表妹?”黄胖子惊喜地喊了一声。

“表哥。”辛晓月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她心里是万分后悔,责怪自己犹豫不决。自己刚才就该当机立断,转身回去的。黄胖子这一声“表妹”,江瑜肯定是听到了,这会儿想走,似乎就太白眼狼了。

“你这么快就过来了?”黄胖子问。

“轩哥的情况稳定了,蒋大夫说,找到病因了。况且,方阿姨请了能人异士要密谈,我在那边也不合适。”辛晓月小声解释。

“那就好。不然,王轩有个三长两短,老九还凭空多了个劲敌。”黄胖子说。

“嗯。”辛晓月点头,心里祈祷江瑜这会儿是睡着的,她就好借口回去了。

她正要问,黄胖子却是一下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非常八卦地问:“不过,你这么着急就赶过来,是不是特别记挂老九呀?”

辛晓月往后退一步,莫名就被黄胖子说得心砰砰跳。

她想要摇头,却又觉得不妥帖,便垂了眸看着地面回答:“他是阿凡哥哥,又被蛇毒所伤,我记挂很正常。”

“呔,你太没趣了。”黄胖子撇撇嘴,“记挂这个就就是记挂这个人,扯什么他是阿凡哥哥。难道他不是你的阿凡哥哥,冲着他这阵子对你的所作所为,你就不记挂他了?你想想呀。”

辛晓月还真的就顺着黄胖子说法就想象了一下,然后,得出了一个让她自己感觉害怕的可能性答案。

第二百二十九章 暖月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九章暖月如果江瑜不是阿凡哥哥,就凭他先前做的一切,她会比现在更感动,更记挂更担心。

相反,因为他是阿凡哥哥,她有一种他保护她是理所当然的感觉。

“说实话,很记挂吧?”黄胖子压低声音,得意地凑过来。

辛晓月又后退一步,死鸭子嘴硬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得人恩惠,恩人受伤,总是要记挂的。”

“那记挂也是分很多种的,到底哪种,你自己清楚哈。”黄胖子一副“发现了你的j情”的样子。

辛晓月深吸口一口气,决定不理会黄胖子的打趣,径直问:“他睡着了吗?”

“醒来就没舍得睡,一直等你回来看他。”黄胖子耸耸肩。

辛晓月内心哀叹:他没睡着,就一定知道自己来了,看来今天无可论如何都要硬着头皮进去了。

“蛇毒都清了吗?”辛晓月问。

“我出马肯定是清了。不过,蛇毒这玩意儿,你也是懂的,虽然是清了,但浑身上下被侵过,得要难受一阵子才能恢复健康。至于有没有后遗症,这也不好说。”黄胖子故意危言耸听。

辛晓月心一悬,随后又扫了黄胖子一眼,说:“你诓我,根本就不会有后遗症。他就是子弹蹭过去摄入的那点毒。”

黄胖子一听,怕辛晓月再分析一下,就要分析出江瑜是装的,连忙说:“怎么不可能?敌人是有心要取他性命,肯定用的剂量大。而且,你不知道,这次还是混合型毒素,实话告诉你,你走之后,他又抢救了一轮。这回,我都看走了眼,职业生涯都差点被这些王八蛋毁了。”

黄胖子说得义愤填膺,辛晓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心里不觉又悬起来,问:“真的可能有后遗症?”

黄胖子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看辛晓月蹙眉,又掐掉,这才慢腾腾地回答:“这说不清。照理说,会有一点点,具体哪里,估计还得后续观察。”

“你不是顶级专家吗?”

“表妹儿,我又不是神仙。”黄胖子说。

“那严重吗?”

“可能也不会有后遗症。毕竟,老九这大大小小的各类受伤、各类命悬一线多得很。他这人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恢复能力倒是挺强的。”黄胖子又说,眼睛还斜着瞟辛晓月。

辛晓月听了这话,眉头略蹙,心里更觉得堵得慌。她记得阿凡哥哥最怕疼的。

黄胖子瞧着辛晓月的表情,一边拿手机丢了“有戏”两个字给许康,一边严肃地对辛晓月下猛药:“你去瞧瞧他吧,他眼巴巴地等着你回来,怪可怜的。”

辛晓月被这话说得内心愧疚又疼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点点头。

“就算对他没感觉,也去瞧瞧他,让他睡个觉。别的事,等他好起来再说。”黄胖子继续扮可怜,他觉得自己的演技都能在各大影视节拿最佳表演奖了。

辛晓月只得礼貌性地点点头,硬着头皮去敲门。

她才敲一声,门就打开了,一名江氏门徒和颜悦色地对她做了“请”的手势,说:“九少正在等候辛小姐。”

辛晓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

“这边请。”那小伙子在前面引路。

辛晓月跟着他绕过一面绣着平湖秋月的苏绣屏风,穿过点着缭绕熏香的客厅,那小伙子径直往右拐。

“你家九少没在监护室?”辛晓月问。

她记得也是这套房子,但去监护室是在这个客厅往左拐。

“九少不喜欢监护室的气味,他说不想在监护室那种地方与辛小姐见面。”带路的小伙子解释。

辛晓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地跟在后面。

从客厅转过来,又穿过一个圆弧形的雕花门洞,绕过一个木制的浮雕屏风,才到了江瑜的房门前。两门值守的江氏门徒见她前来,早将门打开了,做了“请”的手势。

辛晓月看着那打开的门,心怦怦直跳,更加慌乱,步子也格外沉重。

那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她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她还是进了房间,身后的门无声关上。

江瑜的卧室也是套间,这外间算是个小小的会客室紧接着是书房,穿过书房的屏风隔断,才是他的卧室。

辛晓月在门口站着,看着会客室墙壁上的油画,顿时就惊呆了。旁人看,那只是一幅油画,可熟悉油画场景的她,一眼就看出这画的是她的家。

那是一幅油画黄昏村落图,木质的房子,墙面斑驳,村落篱墙,有个红衣小女孩抱着树干,扭头过来笑。天高云淡,云霞满天,弯月淡淡。

这幅画画的是她的家,那个红衣小女孩毋庸置疑就是她。

油画的名字叫《暖月》。她走上前仔细看油画的落款:作者就一个“凡”,日期是七年前,地点是上海明月居。

不知道怎么的,辛晓月一下子就流泪了,想到阿凡哥哥遭遇的种种,就觉得特别心疼。

“咳,咳——”

忽然,房里传出咳嗽声,打断了辛晓月的思绪。

她听见这咳嗽声,顿时吓了一跳,顾不得许多,连忙就往里面跑。

云家好几代都与蛇打交道,自然知道蛇毒致命的地方就是并发症,神经麻痹,血液被破坏,各大器官的衰竭。有时候,蛇毒都清除了,人还是挂不住死了,都是因为人体各大器官受到蛇毒损害,后续过程中,一个没养好,一口气没缓过来,人也就驾鹤西归了。

辛晓月听到他咳嗽,一颗心一下子揪起来,先前的扭扭捏捏全抛脑后了。

她快步转过书房的屏风,便看到江瑜坐在床头的江瑜在捂着胸口咳嗽。

“你怎么样了?”辛晓月跑过去,坐在床边,用手抚着他的后背顺气,同时还观察他的脸色。

若是脸色不对,她得马上喊急救了。

江瑜一边咳嗽,一边摇头,表示没事。

辛晓月看他脸色虽然由于咳嗽,变得红红的,但绝不至于青紫,便也放心一半。

她为江瑜顺气,江瑜又咳嗽了一会儿才止住。

等他呼吸平顺了,辛晓月才问:“需要喝水吗?”

江瑜摇摇头,半靠在床头,自己平顺着呼吸。

“你刚醒来,谁允许你从监护室出来了?那边还能吸氧,有呼吸机什么的。”辛晓月说话,语气里不觉带了点责怪。

江瑜微眯双眸,说:“我历来不喜欢监护室,无论多重的伤与病,一醒来,都出来,这,咳——”

他说到此处,再次咳嗽起来。

“看把你能的,这又咳嗽了。”辛晓月一边说,一边为他抚背顺气。

江瑜这次咳嗽很短暂便止住了,他摆摆手,说:“不碍事,不紧张。”

“我给黄医生打电话,让他把你弄监护室去,彻底好了再出来。”辛晓月说着,就要给黄胖子打电话。

“死不了,不折腾。”江瑜轻笑着回答。

大概是因为刚咳嗽过,嗓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魅惑,辛晓月顿时觉得这轻笑的语气和着这种沙哑的声音,像是秋天鸟儿的细小羽毛从心上刷刷划过。

她不由得看他。

这一看,却让她更慌乱。

刚才,她只担心他,没有注意。这会儿才瞧见他半靠在床头,灰色睡衣只从第三颗扣子扣起,于是那胸口便若隐若现的,让辛晓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抬眸看他一眼,却瞧见他唇角带笑,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辛晓月赶忙垂了眸,低头摆弄手机,粗声粗气地说:“死不了,留下后遗症也不行,我得,给,给黄医生打电话。”

“怎么?怕你的男人留下后遗症?影响你的幸福生活?”江瑜的语气里充满戏谑。

辛晓月虽然未经男女之事,但她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江瑜这跟说荤段子似的话,让她的脸更加滚烫,又急又恼,便凶巴巴地对他说:“我这是关心你,你胡说什么?”

“我那句话胡说了?”江瑜问。

“我是怕你留下后遗症,你提什么——”辛晓月说不出“男人”两个字,更不敢提后面的“幸福生活”,只气鼓鼓的坐在一旁。

“我本来就是你的男人。”江瑜缓缓地说,语气郑重其事。

“好好说话,不然我转身就走。”辛晓月气鼓鼓的,站起来就要走。

江瑜没说话,只是一把抓住她,往怀里一带。

亏得辛晓月眼明手快,撑住了床边,才能跌入他怀里。

不过,就算没跌入他怀里,也是保持着奇怪又暧昧的姿势。

她的一只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被江瑜拽着。而江瑜就坐在床头。

两人离得非常近,辛晓月闻得见他身上略微熏衣香是那种淡淡的百果香。

“你别忘了,在丛林里,你答应我的。”江瑜缓缓地说。

辛晓月低着头,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你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住,你的男人是我,不是别的人。以后梦里缠绵,也只能是我。”江瑜说。

他语气很慢,但说到后来,,他想起那一晚,她对他上下其手,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整个人就烦躁起来,一伸手便捏住了辛晓月的下巴。

第二百三十章 不要脸

“还没回到锦城。”辛晓月用力掰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说。他先前说的是回到锦城,就成为他的女人。

“婚约还在。”江瑜看到她竭力撇清的样子,心情就很不好。

本来,在等她来之前,他心情还挺平静,甚至带着隐秘的小期待,还想着怎么“欺负”她。而且,他想到她在他床前说的那些话,还觉得生活美好,心情不错。

可是,看到她撇清,心情瞬间就不好,自己也压不住脾气。

以前,他在白日里,遇见再大的事,情绪都没有丝毫波动;倒是晚上,他对于夜晚有一种莫名的烦躁,非常易怒,不喜欢人靠近,每晚都必须开着灯睡觉。

可现在明明是白天,心情也能这样起伏。

这种白天也不能控制情绪的感觉,让江瑜觉得非常郁闷。

全都是因为她!

江瑜很郁闷,任由她掰开他的手。

他看着她满脸的怒容,想到之前她听到王轩有情况,丢下他就跑了,顿时火更是蹭蹭往上,咬牙切齿地说:“婚约还在。”

“我没有不承认。只不过,没结婚,也,没有回到锦城,你别乱说。”辛晓月揉了揉发疼的下巴,看着他阴郁的脸,完全觉得黄胖子在诓她。

黄胖子说江瑜白天很冷静的,只有晚上才易怒暴躁,控制不住情绪。说是小时候被绑架留下的后遗症。

这个后遗症,她也是知道一点点的。她见识过他小时候在夜晚睡不着,瑟瑟发抖的样子。

可这大白天的——

江瑜看她振振有词抵抗的样子,心情更加不好了,他冷冷地说:“明天就跟我回锦城。”

“我不要。”辛晓月立马说。

看她想也不想的样子,江瑜冷笑,说:“你觉得你逃得掉?”

“我不是想逃。我一诺千金,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辛晓月向后退几步,在他一把抓不到的地方站定。

江瑜听到这话,心情更加阴郁了:她不反抗,只是因为一诺千金。

“那早晚结果都是一样,又有什么区别?还是,你以为等王轩醒了,他会护住你?”江瑜语气神情都带着嘲讽的笑。

“我没那么想。我也从没想过,谁会护住我。”辛晓月义正言辞地说。

自从妈妈和舅舅过世后,她就觉得或者只有阿凡哥哥才会护着她和晓阳。

辛宅那一家子——

她在接触之前,有过一点点幻想,在见第一面时,哪一点幻想就灰飞烟灭了。她看着父亲和爷爷的态度以及后妈那眼神,就明白了一切。

至于王轩——

她从来不敢拿任何事去麻烦他。对于辛晓月来说,她想的念的是不让王轩失望,不给他添麻烦,不让他觉得自己没用。

至于阿凡哥哥——

以前,她是怀着微小的希望能再见到他。可她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找她,怕早不在人间了。

因此,她辛晓月从来想的都是要努力变强保护自己、保护晓阳。她也从没想过,会有谁来保护她。

江瑜听到她这句话,想起她日记里写的,心里没来由地疼。

他语气缓和了些,说:“所以,乖点,做我的女人,我会一辈子护着你的。”

辛晓月抿着唇不说话,神情委屈。

江瑜看她不乐意的样子,讽刺地说:“你别这个样子,我是不会生出怜悯之心,有所改变的。我是商人,商人逐利,我花了大力气救王轩,就要收到我应有的回报。”

辛晓月见他越说越不中听,完全就不像是记忆中的阿凡哥哥,便没好气地说:“我没想要反悔什么的,你不要口口声声提。”

“那你那神情委屈得很,以为我看不懂?”江瑜说。

辛晓月往后退一步,说:“我瞧见墙上那副《暖月》了,也知道你画的是什么。”

“所以呢?”江瑜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并不擅长画画,但因为太想念宝宝一家,太想念在宝宝家度过的时光,所以学习了油画、山水画,画了不少记忆中的画。

不过,这一幅《暖月》是他别有用心,刚从行李箱里拉出来,十几分钟前才挂上去的。

宝宝一进来就注意到这幅画——,所以,她刚进来一直在看那幅画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平静了些,抬眸瞧着辛晓月,等待她的回答。

“没什么所以。只是当时想到,这里面住着阿凡哥哥。”她说到“阿凡哥哥”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委屈了,鼻子也有些发酸。

这略微的酸楚让江瑜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想起她日记里那一句“阿凡哥哥,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有浮现在眼前。

他赫然想起,在她的日记里,她遇见事情很累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写过:阿凡哥哥,要是你在,那就好了。你在哪里呀,我好想你。

可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因为忌讳背后那人,小心翼翼与那贼人周旋,便没有大张旗鼓去找她,让她一个人艰难承受。

如今,相见相认了,又是这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江瑜觉得自己简直是荒唐。

“你瞧瞧你,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江瑜在心里对自己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辛晓月看他垂了眸,像是在沉思,便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地问:“你是我的阿凡哥哥,就不会护着我了吗?”

江瑜一听,直觉这话真是个陷阱,本能的警觉将心里的那一点点内疚瞬间扫空。

“你想偷换概念,想都别想。阿凡哥哥属于过去,我现在是江瑜,你的未婚夫,你的男人,请你每时每刻牢牢记清楚,不要忘了自己是有婚约的人,以免行差踏错。”江瑜立马说。

辛晓月本来想提起过去,缓和一下彼此之间的尴尬的气氛与怪异的关系,却没想到江瑜一股脑就丢出这些来,完全没可能说起从前啊。

“行,我记住了。那么,未婚夫先生,你身体还没康复,你能回监护室吗?”辛晓月也不尴尬了,也不脸红心跳了,只觉得火气也蹭蹭的。

这人好好说话,怎么就说不通呢?再说,她都再三强调自己一诺千金了,他还要怎样?自己就那么让他信不过?

辛晓月的干脆态度倒是让江瑜一愣。他对于她说的“未婚夫先生”几个字非常受用,心情好了不少,于是语气有些撒娇地直接拒绝:“不要,我不喜欢那里的气味。”

“蛇毒不是闹着玩的,后遗症并发症很多的。”辛晓月语气很像做博物馆科普的讲解员。

江瑜不喜欢这语气,心想:就不能哄一下么?

所以,他继续拒绝:“不要,就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辛晓月很警觉地看他。

现在,此时,她算是有清醒的认识了,就算江瑜是阿凡,但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阿凡哥哥了。当年的阿凡哥哥哪里会拐弯抹角,话里还带陷阱啊。

眼前这个,完全就是处处套路,处处陷阱的主。

“除非你说,你是怕我留下后遗症影响你的幸福生活。”江瑜戏谑,把“幸福生活”几个字咬得暧昧无比。

“不要脸。”辛晓月板了脸,“你爱去不去。留下后遗症,或者直接挂了最好。”

“你的男人,你不心疼。”江瑜顺着话就说,“若有三长两短,你就守寡了。”

“呵呵。男人就像春天里的韭菜,收割一茬又一茬。这世上,啥都缺,就男人不缺。你不注意最好,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你挡着,兴许我能收更多的好男人。”辛晓月看他胡扯,也是自然而然口没遮拦。

“你敢。”江瑜语气威胁。

“你都不爱惜自己,我有什么不敢?”辛晓月说话越来越放肆,丝毫不拘谨。

“反正,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你要敢反悔,你跟谁一起,我就把谁干掉。”江瑜耍横。

辛晓月看他耍横不讲理这样子中气挺足的,应该是没大碍,便说:“随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说着就转身要出去,江瑜看她要走,喊了一声:“辛晓月,不许走。”

辛晓月扭头,看将江瑜正要掀被子,她想到之前在揽月居,他说过最喜欢一丝不挂地睡觉。她本能地捂住眼睛。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的

江瑜莫名其妙地看着辛晓月慌乱地捂眼睛。

“怎么了?”江瑜看了看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你,要点脸。”辛晓月说着,捂着眼睛背对着辛晓月。

江瑜瞬间明白了,上次在锦园的时候,他逗过她,说如果不是跟她一起,他都是果睡的。

“哦,你以为我没穿裤子。”江瑜恍然大悟,心情非常愉快。

辛晓月听他这么说,才很警觉地砖头,从指缝间看了看,江瑜穿着灰色睡裤。

“哦,看来先前骗我的。”辛晓月放心地放下双手,鄙视地看了江瑜一眼。

此时,他穿灰色睡衣睡裤,非常简单居家的装束,可人家这身材、这颜值,就是普通睡裤睡衣往那里一站,都感觉是在国际时装周舞台。

网友们戏称他是“国民男神”,这真是实至名归,一点都不假!

如果没有那暗地里的贼人坑害,他能正常生活的话,指不定有多少粉丝为之疯狂了。那哪里是粉丝呀,那绝对是钱啊,可能打个喷嚏,都能天上掉钱

辛晓月看着江瑜,脑子不受控制想着他一个喷嚏,天上大把掉钱的情况

啧啧,这上天真是不公平,有人使劲全力努力都不能成功,人家一低头的温柔,就赚得几辈子花不完。

江瑜看她看着自己,唇角带着笑,又略略摇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她这种样子可爱极了。

“你,是不是被你男人迷住了?”他笑着问,完全忘记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是要把她抓回来的。

辛晓月尴尬,连忙咳嗽一声,说:“才不是呢。”

她本来想反驳他口没遮拦,一口一个“你男人”的,但想一想反驳的结果,大概又是他各种套路各种不高兴,她便忍住了。

“那就是在心里想什么损招对付我。”江瑜说。

“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辛晓月笑着说。

江瑜笑起来,辛晓月则继续说:“我就在想,这样的颜值与身材拿出去能值多少钱。”

江瑜本来很愉快,一听这后半句,顿时不悦,不过他看出辛晓月故意气他,便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说:“别人的话,多少钱都买不到,你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

“谁稀罕。”辛晓月撇撇嘴。

“呵呵,你刚才的神情出卖了你的心。”江瑜呵呵笑。

“才没有。”辛晓月死鸭子嘴硬地否定,内心却没来由慌乱:刚才自己是觉得这男人非常不错。这人居然知道了。

“欣赏自己的男人,天经地义,不用害羞,我不会笑话你。”江瑜看她脸一下子红了,心里更是愉悦,话语上便更得寸进尺了。

辛晓月心里慌,面上倒是镇定,努力岔开话题为自己解围。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头晕吗?”

这家伙葫芦里埋的什么药?江瑜疑惑,却还是如实回答:“不晕。”

“呼吸困难吗?”辛晓月又问。

“还好。”江瑜警觉地回答。

“我看也是,说话中气十足,神情自若。”辛晓月点点头,“看来是没大碍,我也不勉强你去监护室了。你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再来看你。”

“不要。”江瑜立马反对。

“蛇毒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很少的毒液,对五脏六腑、对神经血液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虽然你的蛇毒解了,但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你需要好好休息。”辛晓月非常耐心地做思想工作。

“我睡,但有条件。”江瑜吊儿郎当,语气神情活脱脱一个街头恶少。

辛晓月斜睨他一眼,不接他的话,只说:“你爱睡不睡,反正命是你的,以后疼痛也是你的事。”

她一说完,转身就绕过屏风到了书房里,可人还没转过书桌,就听得脑后呼呼风声,她本能一蹲身躲避,右手肘打出去,就击打在他的腹部。

“啊,你是要谋杀亲夫。”江瑜捂着腹部,表情痛苦。

辛晓月吓着了,连忙扶着他,说:“谁让你从背后袭击?我这是本能。”

“这里除了我,还有谁?你还下狠手。哎呀——,疼——”江瑜说着,一脸痛苦地蹲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辛晓月连连道歉。

她完全没啥急救常识,面对江瑜这种情况,更是手足无措,幸亏瞟到了书桌上放的宁远科技的联络终端。

她这种贫民是买不起宁远这种未曾投入市场的联络终端的。但之前,柴秀给她看过,还教她用过。这个可以联络别人,她想拿这个给黄胖子打电话,让他来看看江瑜的情况。

辛晓月把江瑜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拿起终端问:“这个终端,密码是多少?”

江瑜抬头看那终端,眉头蹙起来,说:“这不是我的终端。”

“谁的?”辛晓月听到这话,也顿时警觉起来。

江氏门徒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不会犯下这种错误,除非是有人想要探听江瑜的情况。

“好像还拨打出去的。”她拿起终端看了看。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都不约而同地知道:终端放在这里,还拨打出去。这就意味着,他们俩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被有心人全听到了。

“你看,谁的?”辛晓月压低声音,将终端递过去。

江瑜一手扶腹部,一手接过去。

就在接过去的那瞬间,终端拨打断掉了。终端屏幕恢复一片黑暗。

“对方可能发现了。”辛晓月说。

江瑜点点头,将终端翻过来查看。

“你们这种未曾发行出售的联络是内部玩意儿,这应该能知道是谁的吧?”辛晓月凑过去问。

“要查一下编码。”江瑜说。

“这会是谁的?如果要监视你,也不至于将终端这样丢在桌上啊。随便放一个新型的监视器在屋内,还不易被察觉。那么,这人这样丢在这里,还打出去,难道是忘记了?”辛晓月在一旁分析。

江瑜看了她一眼,辛晓月连忙捂着嘴,说:“我去让外面的小伙子进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监视器。”

“别去,会打草惊蛇。”江瑜说。

第二百三十二章 都是演技派

辛晓月停住脚步,江瑜用手指滑了一下屏幕,说:“这个终端是康叔的备用。密码是他的指纹,也许是康叔不小心留在这里的。”

原来是许康的!

辛晓月还想说“康叔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不小心呢”,但看江瑜严肃的样子,便没继续多嘴,只是低声说:“也不知是打给谁。”

“一会儿问问他就知道了。”江瑜说。

“那你找他来问问,顺带找黄医生过来,给你检查检查。”辛晓月低声说,她生怕屋里还有监控。

江瑜摇摇头,说:“找他问,这事不急。”

“什么事急?”辛晓月着急地反问。她觉得自己是急性子,这种有异常的事,若换作是她,她真的会迫不及待地查清楚弄明白,不然她心里会一直不舒服。

江瑜将终端扔在书桌上,眸光灼灼地看着她,眼角眉梢带着轻笑,用很轻的声音说:“当然,是跟你在一起。”

他的眼神灼热,神情专注。

辛晓月被他看得不自在,连忙摆手说:“你,你正常点。”

“我很正常。”他说,声音比从前沙哑,但另有一种奇异的好听。

那好听在她的耳际、心上刷出一波波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现在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个。”辛晓月硬着头皮,感觉自己说出的话失去了睿智的水准,只是徒然无力的反抗。

“江瑜笑着说。

他看着她窘迫慌乱的样子,笑着说:“我跟你在一起,不说这个,说什么?”

“看你刚才也是装的,你好好休息,吃晚饭时,我再来叫你。”辛晓月觉得没法跟他继续说下去了,便赶紧对话,结束这折磨人的相处。

哼,这人再不是温润如玉的阿凡哥哥了,他套路深,还不要脸,并且还很喜欢看她笑话。这么说下去,都是没完没了没营养的对话,并且还总是她处于下风。

“不要。”江瑜反对。

“谁理你。”辛晓月这次早有防备,转身就是一阵风蹦跶出书房,快速绕过屏风,伸手要开门的时候,她便瞧见江瑜的身影过来,她本能要躲避。

“我去!”

辛晓月要哭了,她明明是看准了路线撤退,还提防着江瑜的。可看准了是一回事,能防得住是另外一回事。

她可是王轩教出来的,自小在山里来去,身手很不错,好些人经过训练的人都打不过她。

她跟江瑜也算是交手过,她历来认为这位是脑子厉害的主。可这会儿,这速度与身手,辛晓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防守躲避都来不及。

于是,她只能被他强迫靠在了门口的墙壁上,而他则将她的双手摁在墙上,将她圈在他与墙壁之间。

“你乖点,我腿上伤口好像裂开了,好疼。”他在她欲要挣扎之前,蹙着眉头说。

辛晓月本来想挣扎的,听到这句话,这才想起他腿上还有自己扎的伤口。刚才一直想到的是蛇毒,却忘记这茬了。

“活该,明知有伤,还这样跑。”辛晓月板了脸,却对上他近在尺咫的视线。

他的眼眸在光影的明灭里,黑且明亮,他的脸好看得像是一件艺术品。此时,他认真地看着她。呼吸略有些急促,那些气息温润就在周围氤氲。

辛晓月不由得低了头,心乱如麻,浑身竟忍不住轻颤。

“是你不乖,我才这样跑。”他忽然凑过来,在她的耳边低声说。

辛晓月只觉得那温热的气息连同那好听的声音,如同轻柔的丝线,在心上轻拂撩拨。

辛晓月本能挣扎,想要拉开门出去,逃出这种让自己觉得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地方。

可她才一挣扎,他就轻声喊“疼”,声音里全是委屈。

“那,你放开我。”辛晓月声音委屈。

江瑜真的就放开了她,但还没等辛晓月做出反应,他将她一带,从背后抱住她,低头伏在她的肩上,低声说:“不走,陪陪我。”

辛晓月想防身术啥的,但江瑜腿上的伤,她是清楚的,虽然不大,但是这么长途跋涉去救她,谁晓得会怎么样?

她要再有啥大动作把他伤了,那就真的狼心狗肺了,而且他这语气带着求人的意味;可不挣扎,任由他这样调戏自己,她觉得太憋屈了。

“哪有你这样的,光欺负人了。”辛晓月原本只是说一下,却不料自己觉得委屈,扁着嘴就哭起来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哭得肆无忌惮。

灼热的眼泪掉在江瑜手背上,他吓了一跳。

他本来只是喜欢这样逗她,看她为他慌乱无措,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而且,他喜欢跟她独处,喜欢亲近她,想要她跟自己多相处,习惯他的一切。

所以,各种套路、调戏。

他万万没想到辛晓月会哭,还哭得这么委屈伤心。

“好,好,不哭。”江瑜放开辛晓月,将她转过来,为他擦泪。

“你说婚约继续,我也答应你了。我又没说我反悔,可还没结婚呢,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辛晓月继续哭着。

江瑜向来与人保持距离,如果换做从前,有女人敢这样哭,除了他妈,别的,他是眉毛都不眨一下,直接扔出去了。

不对,是根本不可能有女人能在他的面前有哭的机会。

可这是辛晓月,她的眼泪与委屈都让江瑜觉得心疼。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伸手替她擦眼泪,可那眼泪还越擦越多。

“是我不好,一心想要多跟你相处,没考虑你的感受。”江瑜的声音轻轻的,小心翼翼地捧着辛晓月的脸,为她擦泪。

辛晓月本来是没想哭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委屈得哭出来了。

一哭出来,她发现哭着跟江瑜说话,他温柔又讲理,乖巧又耐心,刚才的各种痞子行为也没有了。整个人特别正常。

所以,辛晓月就继续哭着,抽抽搭搭地数落,说:“我让你休息,是为你着想,想你快点好起来,你,你却——”

说到这里,她又抽抽搭搭的。

江瑜看那眼泪不断涌出,心里已没有最初的慌乱。

辛晓月哭了,似乎是个奇怪的转折点,让他们俩的相处方式都变了个感觉。

嗯,这个感觉还挺好的。

“乖,不哭了。”他将她搂入怀里。

辛晓月没反抗,非常乖巧地靠在他的胸口,委委屈屈地抽搭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样说,才能脱身出去,让这个瘟神自己睡觉。

而江瑜则是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像是揉他养的那只叫满月的橘猫。

他一边揉,一边琢磨,要给辛晓月下个套。

两个心怀鬼胎的男女在房间里拥抱着,屋外灿烂的日光用尽了力气透过窗户,透过苏绣的屏风,在周遭留下曼妙灵动的光影,屋内非常安静,只有辛晓月渐渐小了的抽搭声。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追剧三人组

江瑜抱着辛晓月,琢磨着怎么套路她,完全不顾腿上的伤口疼痛。

辛晓月一边抽抽搭搭,一边也在琢磨怎么说,才能脱身,让这个瘟神乖乖睡觉。

斗智斗勇的时刻,两人心怀鬼胎。

而在楼下的一间屋子里,迅速挂断了终端的黄胖子,抚着胸口对许康说:“你必须咬定,是你怕他有三长两短,才放的终端拨打。”

悠闲地喝着咖啡的许康扫了黄胖子一眼,呵呵两声,说:“那可是拨打给你的,就算我拨打的又怎么样?”

“你拨打的,你监视的,你偷听的。”黄胖子说。

“我不承认啊。”许康耸耸肩。

“呵呵,你也听到了。”黄胖子很得意地说。

“可我是他的亲信,你说,就算有杀人灭口这件事,他杀谁啊?”许康气定神闲地反问。

“康叔,你真不地道。”黄胖子看讲道理没用,就撒娇,“我好歹是你的后辈,还叫你一声舅舅。”

“别,我可不喜欢听你叫舅舅。”许康摆摆手。

“嘿嘿,可我老娘是你姐,不过,我老娘的眼光确实差啊。到底看上我爹啥啊,瞧我现在长的这样——”黄胖子叹息一声。

“噗!”

一旁在鼓捣侦查器的柴秀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臭小子,你笑啥?快鼓捣清楚,看看你家戏精九少的表演,你不知道小说断更,电视剧在关键时刻来一个下周播这种都是很不地道的吗?”黄胖子说。

柴秀一脸笑,说:“是,是,是。不过,我只是个领命做事的,如果九少发现,我可是要毫不留情地把你们供出来的。”

“供出来?”许康斜睨了柴秀一眼,冷笑一声说,“小柴秀,你说,关于偷听这件事,九少是更相信我,还是更相信下了赌注的你呢?”

“啊?我,我没有。”柴秀连忙否认。

“好家伙,还拿你家九少下赌注?很有经济头脑嘛。”黄胖子走过去拍着柴秀的肩膀。

“黄医生,我咋敢,康叔,情报有误。”柴秀矢口否认。

“小柴秀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被发现了,可不是胡说哦。”黄胖子又拍了拍柴秀的肩膀。

“嘿,保证不会被发现。”柴秀连忙说。

“呵呵,这就难说了。你们九少这心啊,玩阴谋多了,真脏啊。各种套路我表妹。就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各种套路啊。”黄胖子说得直摇头。

“哪是套路,那是真情流露,用了点谋略。”柴秀辩解。

“对,真情流露。”许康也附和。

“人辛晓月去看王轩,你们家蒋方还开监听器,还套路方如霞去踩雷,试探徐家。真情流露,铺这么大啊?”黄胖子撇撇嘴。

“那是确保万无一失,知己知彼。黄医生这种没遇见过心动的人,不会懂。”柴秀反驳。

“呵呵,看来你们真是巴不得把老九赶紧推销出去。”黄胖子阴沉沉地笑。

“那,九少有啥表现?尤其是听到那句‘死了两任老婆的鳏夫’,有啥反应?”柴秀也兴奋地询问黄胖子。

“哟,小子可以啊,没进入监护室,都能知道里面说的话。”黄胖子反应机智。

“他会唇语。”许康微笑。

“啧啧,厉害,江氏的人才多呀。”黄胖子看了柴秀一眼,笑眯眯地说,“厉害是厉害,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年轻人,好奇心太重,不太好了。还是赶紧把监听器弄好,继续追辛晓月和江老九的大戏啊。”

“黄医生就是爱说笑。”柴秀摆摆手,然后说,“你们小声点,我听一听这监听器。”

黄胖子与许康都没说话,在监听器的这端认真听着,便正好听到江瑜低声说:“是你不乖,我才这样跑。”

“那,你放开我。”辛晓月声音委屈。

“不走,陪陪我。”

江老九声音带着撒娇,黄胖子耸耸肩,一身鸡皮疙瘩的样子。

然后下一刻,他们就听见辛晓月委委屈屈地哭起来:“哪有你这样的,光欺负人了。”

说完这句,哭得更伤心了。

“这咋就哭了?”柴秀也没没明白。

“准是老九欺负她了,江老九还真不是个好东西。”黄胖子低声说,又听见江瑜说“好,好,不哭”。

“听见没有,老九明显没经验。”黄胖子针对这句话。

“要你说,我家九少纯情,不像别人那么滥情。”柴秀辩解。

“你们闭嘴,能安静追剧吗?”许康发话。

两人同时闭了嘴,听见辛晓月哭诉:“你说婚约继续,我也答应你了。我又没说我反悔,可还没结婚呢,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果然,就是你家老九禽兽,肯定对我表妹上下其手了,畜生啊。”黄胖子还是没忍住。

“呔,保持距离,彬彬有礼,那就是禽兽不如,女人最瞧不上这种男人。”柴秀反驳。

“小柴秀,思想这么毒辣。佩服佩服。”黄胖子拱手。

三人便没说话,继续在这里听“壁角”。

“是我不好,一心想要多跟你相处,没考虑你的感受。”

江瑜的声音温柔得让许康都不由得打个颤,内心顿时涌起一种老父亲终于看到儿子有出息的酸楚激动,他抬了抬手,有点想抹泪啊。

“我让你休息,是为你着想,想你快点好起来,你,你却——”

辛晓月抽抽搭搭地说。

黄胖子立马评论说:“看,辛晓月这里就哭得假了,啧啧,看来我这表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是有点假,估计在谋算。”柴秀难得跟黄胖子保持意见一致。

“乖,不哭了。”

江瑜的声音更温柔了,三人不由得打了个颤,互相看了看。

黄胖子指了指,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女人眼泪的力量,任凭你们家九少阴谋阳谋机关算尽,那在这方面,还是太年轻。辛晓月,也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剧,追得越来越有劲儿了,渐入佳境啊。”

“九少这方面确实没啥经验。除了夫人,没有任何女人有机会在九少面前哭。”柴秀说。

“阿雪不是哭过吗?”黄胖子立马是抬杠。

“瞎说,任雪那是喜极而泣。”柴秀反击。

“专心追剧。”许康提醒。

黄胖子和柴秀就认真听着下文,可那边许久都没有台词,只有辛晓月渐哭渐小的声音,抽抽搭搭的过了五六分钟,连哭声都没有了。

三人有些坐不住,黄胖子看了看许康,问:“康叔,依你之见,这是什么情况?不是你的监控器坏了吧?”

“不知,不会。”许康言简意赅,认真听着监控器那头的动静,一颗心悬了起来,再过五分钟,如果没有动静,他就会立马上楼打开房门。

“我们宁远科技出品,肯定没问题。”柴秀小声说,然后低声问,“黄医生,你那监控器放哪里了?”

“老九的睡衣口袋里啊。”黄胖子低声回答。

“那会不会被发现?”柴秀坐在地板上问。

黄胖子也坐下来靠着沙发,摇头,说:“剧情发展到现在,老九一颗心肯定都在辛晓月身上,哪里有空想这些。”

“那——”柴秀一想不得了,连忙担心地问,“康叔,要不要?”

“再等四分钟。”许康看着掐着表,拨通了终端,对在江瑜房间执勤的江氏门徒说,“做好强行进入房间的准备,听我命令。”

那几个在九少房门外值守的小伙子原本还窃窃私语,想着九少和少夫人在里面干嘛,却没想到康叔发来这么一条信息。

“难道在锦城时,九少受伤,其实就是辛晓月所为?”其中一个低声猜测。

“别胡说,那是少夫人。”另一人呵斥了同伴,同时,子弹上膛。

两人严阵以待,等待康叔的一声令下。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输我赢呀呀呀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三十四章你输我赢呀呀呀楼上两人严阵以待,等待许康下令。

而在楼下,许康、柴秀一脸严肃,警觉地调试着设备,以力求监听器的能监听到最细微的声音。

“我说你们俩真是草木皆兵啊。老九那人是心脏心黑的,辛晓月就是高考状元也不够他拿捏的。我反正乐观地认为,他们这会儿是搂搂抱抱,指不定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黄胖子在一旁说。

“闭嘴吧。”柴秀摆了摆手。

“我劝你们不要一惊一乍的,可以先给老九打个电话,好过跑进去坏他的好事。”黄胖子建议。

许康如醍醐灌顶,一愣,说:“我倒是关心则乱。”

他说着,拿起终端正要拨打,柴秀便摆摆手说:“等一下,康叔,有动静。”

三人赶紧趴在桌边听直播。

这是在辛晓月停止抽抽搭搭,安静了好几分钟后,忽然出现的声音。

只是低低的一声“唉”的叹息,他们三人也听得出是江瑜,于是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一并松了一口气。

“等剧情,要发展了,你家黑心九少,估计要放大招了!”黄胖子建议。

许康、柴秀都没说话,也是竖起耳朵认真“追剧”!

屋内,一直靠在江瑜胸口,认真想招数的辛晓月听到江瑜这一声叹息,便吸了吸鼻子,怯生生地问:“怎么了?”

“晓月,对不起。”江瑜将她搂得紧了些。

“我,我不怪你。”辛晓月的语气非常乖巧、非常小女人。

在监听器那头认真听的黄胖子竖起大拇指,低声评论:“我去,果然是个演技派,这套路也是六得飞起来。”

“可是我把你惹哭了。”江瑜继续揉着她的头发,看看她乱鸡窝似的头发,非常满意。

“这,不碍事。”辛晓月还是细声细气地回答。

“啧啧,辛晓月这演技还是不太行啊,太假了,跟人设不符合。”黄胖子又多嘴。

“别自作聪明。你别忘了,之前我们才发现,在辛晓月眼里的九少跟我们眼里的是有出入的。同理,也许在九少眼里的辛晓月和在我们眼里是不同的。”柴秀马上反驳。

“你们俩有没有点追剧道德?”许康低声呵斥。

“追剧不发弹幕不舒服啊。”黄胖子和柴秀又一次达成共识。

许康一个言简意赅的“滚”字送出去时,便听见了江瑜又叹息了一声,说:“晓月,我刚才只想着抓紧时间跟你多相处,毕竟——”

江瑜说到这里顿住了,没再说下去。

追剧三人竖起耳朵,黄胖子还小声说:“关键的来了。”

辛晓月略抬头看他,只见他英俊的脸上,神情格外凝重。

不过,辛晓月没搭话。她刚才靠在他胸口梳理了一番,认为阿凡哥哥已经是过去式了,江瑜这人跟狐狸似的,自己绝不能搭他的话,被他牵着走,要自己掌控话语方向。

江瑜意外地发现她没答话,便略低头,看到怀中的她,乖巧地看着他,眸子晶亮亮的。

江瑜只觉得心里腾起一种如同日光下春水微漾的温柔,他轻笑,温柔滴说:“乖,不担心,没什么的,有什么事,我能处理不好吗?”

辛晓月强忍着不接话,只乖巧地说自己的诉求:“你去床上躺着,好不好?你这腿伤、蛇毒的,在这里站着不是太好。”

“你又想要走。”江瑜语气委屈,随后又叹息一声,说,“我就是想跟你多相处相处,毕竟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

这话一出,黄胖子就叫了一声:“我去,老九果然心黑,看辛晓月咋应对。”

“如果接了这话题,辛晓月就输了。”柴秀点头接话。

“看把你俩能的,怎么还打光棍?”许康在一旁鄙视。

柴秀和黄胖子捂着胸口,觉得自己连中数刀。

“胡说八道,等回到锦城,我还给你做小时候我们爱吃的油馅米什么的呢。再说,就算你忙,我可是在校学生,有的是假期,我可以去看你呀,来日方长的。”辛晓月强忍着不接,却又不好,这才不顺着问出好奇的“为什么”,而是抓了这么一句话为自己留后路。

“辛晓月也厉害,不过,她还是输了。唉,毕竟年轻。”黄胖子说。

“嗯。”柴秀点头同意。

江瑜摇摇头,看着辛晓月,挤出一个苦涩的笑,说:“人生在世,多得很的身不由己。”

“科技这么发达,交通如此便捷,见面这事的难度都不值一提。”辛晓月故意天真。

江瑜揉了揉她的脸,说:“傻瓜,不说这个了。今天,就当我求你,在这里陪陪我。”他动作轻柔,神情落寞。

辛晓月看得莫名心疼,便是什么也顾不得了,脑子一热,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辛晓月输了,一败涂地啊。唉唉唉,这就是演技的悬殊。你们盛天娱乐不请老九去做示范,真是天理难容。”黄胖子感叹。

柴秀没搭话,在这种剧情紧张的时刻,他还是顾不得“发弹幕”的。

“我能有什么事?没事的。”江瑜故作轻松。

辛晓月看他的笑很勉强,想起先前柴秀和黄胖子遮遮掩掩说江瑜动用“幻月”没什么事,看江瑜这样,不是没事,肯定是有大事。

黄胖子和柴秀肯定都是接到了江瑜的授意,才那么一口咬定没啥事,他能处理的。

“你这次来澄川,私自动用‘幻月’去丛林找我,是不是有很大的事?”辛晓月轻声问。

“我靠,江老九,高啊——”一直在听着的黄胖子忍不住竖起拇指。

“这也就是对付辛晓月这种学霸,反应迟钝的学渣是听不出九少话中之意的。九少确实高啊,出乎我意料啊。”柴秀评论。

两人忍不住发了评论,有继续听着。

“‘幻月’是宁远科技研发出品,军方只是订购,我用自己的产品,能有什么事?别瞎想。”江瑜国色天香的脸上带着春风和煦的笑,语气温柔醉人。

“真的?”辛晓月将信将疑,将之前不能接话的认知全抛在脑后了,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在琢磨“幻月”这件事的真假。

“真的。”江瑜保证。

“那你刚才说什么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相见的事?”辛晓月问。

江瑜眼神躲闪,辛晓月催促:“你倒是说呀?”

追剧的黄胖子忍不住摇头:“辛晓月这是一败涂地啊。”

“嗯。”柴秀点头。

一言不发的康叔则是露出老父亲般欣慰的表情,不由得一脸得意地自言自语:“这小子——”

“文明追剧,文明追剧。”黄胖子说出这话。

“你居然有脸”柴秀觉得叹为观止。

“你说呀。”辛晓月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仰头看着他。

她也不算矮,可江瑜将近一米九,还是高出她一头。

“我,我,我腿好疼。”江瑜说。

辛晓月看他这样,低头去瞧,腿部的裤子湿湿的,看起来是裂开了,且流血了。她心疼得不得了,说:“我给黄医生打电话,你这人真是的,明知道自己有伤——”

话题再度回到这里,江瑜摇摇头,说:“我不碍事,我只是想跟你待一会儿。”

“我扶你去躺着。”辛晓月说。

话题浑然已回到了最初,但她没察觉,她一颗心都在担心他,担心他的身体,担心“幻月”的事情。

“不要。”江瑜干脆拒绝,抿着唇像个叛逆的少年。

“我答应你,你躺着,我在旁边守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给你做吃的。”辛晓月耐心地说。

“做吃的?”江瑜满脸惊讶。

“对。我家是捕蛇人,在蛇毒的医治上也算有点心得,我知道这会儿吃什么比较好。”辛晓月耐心解答。

“晓月。”江瑜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别拢剂餮耍烊ヌ勺拧!毙料峦扑

“好。”江瑜痛快地答应,任由辛晓月扶着他乖乖躺到床上,辛晓月则是拿了江瑜递过来的解锁终端给黄胖子打电话。

“唉,大剧情告一段落了,好失落啊,好不过瘾啊。”黄胖子伸伸懒腰,从地板上爬起来坐到沙发上,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说,“我要去现场参与演出。”

他刚说完,辛晓月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去现场演出了。”黄胖子头发一甩,大步忘楼上去了。

所以,他没有听见,在辛晓月挂上电话后,江瑜喊了一声柔情满满的“晓月。”

“咦,这情况,感觉九少又要放什么招了。”敏锐的柴秀说,说完还看了看康叔。

“他,一件事价值不最大化,怎么可能罢休。”康叔说着,瞧着屋外灿烂的阳光,露出满意的微笑。

第二百三十五章 豺狼虎豹是良配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五章豺狼虎豹是良配辛晓月打完电话,便瞧见江瑜半躺着,靠在枕头上,眸光灼灼地看着他,英俊的脸上满是温柔。

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便本能地低头,不敢看他。然后,他喊了一声“晓月”,那声音带着缠绵回环的意味,有点慵懒,却似乎有点激动。

“嗯。”辛晓月应了一声,按捺住兵荒马乱的内心,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说,“黄医生马上就来,让他给你检查一下伤口和身体情况。”

“那,你,不走,好不好?”江瑜的语气带着略微委屈与企求。

“嗯,我守着你,你睡着了,我再出去。”辛晓月还是不敢看他。

“晓月,看着我。”江瑜温柔地说。

辛晓月不得不抬头看他,他带着略略的微笑,抿了抿唇,才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晓月,关于婚约的事,我——”

“我既然答应你,就断然不会有别的心思。你不必在这件事上花心思担心。”辛晓月连忙说。

江瑜没有说话,只是瞧着她。

听“壁角”的许康和柴秀不由得对视一眼,柴秀竖起拇指对许康说:“九少这大招是一个接一个的,这才消停几分钟,又来了一个猛的。这婚事估计稳了。”

“未必。别忘了,还有一个王轩。”许康内心对于江瑜的这波操作很满意,但他向来小心谨慎。

“嗨,阿秀就是辛晓月的一根刺,我们运作一下,就能变成王母娘娘的发簪,在辛晓月和王轩之间划出一道天河。”柴秀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保证,“这事,我还是在行的。”

许康扫了柴秀一眼,问:“怎么?这次,赌得很大?”

“咳——,没有的事。自家兄弟乐呵乐呵而已。”柴秀打哈哈。

许康也没再说,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是王轩,而是背后那个贼人。这个贼人不除,谁晓得危险的风从哪里吹来。

柴秀看许康没再追问,扶着胸口,暗叫“好险”,下决心要将群里的告密者揪出来。不过,当务之急,追剧要紧啊,九少这是要趁黄胖子到达之前放大招了。

不过,他们都预感要放大招,可这大招怎么放?他们也只能是静等剧情发展。

这楼上,王轩没有说话,辛晓月就坐不住了,竖起手掌作发誓状,说:“我说真的,答应你,就不反悔。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辛晓月说完这句,想起自己也可笑,王轩因为种种遭遇早就不信任任何人了。

“算了,就当我没说。”辛晓月又沮丧地补充了一句。

“不,我信你。”江瑜连忙说。

“那你还老提这事?”辛晓月扁了扁嘴。

“提起这事,不是不信你。而是我考虑再三,想跟你说一件事。”江瑜说。

“什么事?”辛晓月问。

“我想跟婚约加个有效期。你等我三年,我如果不能回来,你就——”江瑜说到这里垂了眸,顿了顿,才语气落寞地说,“你就,另觅,良人吧。”

依照江瑜的作风以及之前的强硬态度,他若是喜欢自己,断然不会说出让她“另觅良人”这种话来。除非是他遇见了自己也不能把控的事。

这不能把握的事是什么?

显然不是那个背后的贼人。他与贼人斗智斗勇日久,不至于会这样。

那么,一定就是这次出动“幻月”的惹下的祸端。

“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辛晓月直接问。

“我都说没事了。我只是对自己没信心,万一过几年,我不喜欢你呢。”江瑜打哈哈。

辛晓月白了他一眼,说:“正常点。”

“我很正常,要不,你靠过来试试?”江瑜语气暧昧。

辛晓月无语望天花板,明白在这家伙嘴严,估计是打死不承认的。所以,她也不再追问,只说:“你既然这么人性化,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什么商量?”

“这样,我把你说的年限往后再挪一挪,挪到我24岁,也就是说我24岁之前不嫁人。”辛晓月长眉一展。

江瑜只觉得满室明媚,眼前的女子灵动起来,微笑的样子,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然后呢?”江瑜微眯眼。

“这24岁之前,我交我的男朋友啊。反正你不是说,不怎么可能与我相见,你总不能让我的青春荒芜一片嘛。至于你,到了24岁,还对我有兴趣,我也没嫁,我们再说婚约的事。”辛晓月故意说。

江瑜一听,脸色顿时变了,顾不得腿疼,直接坐正了身体,说:“交男朋友,你想都别想。”

“你这人好没道理,好没人性,你都没确定要不要我,就要我不交男朋友,荒废青春等着你。”辛晓月嘟了嘴,一脸生气样。

“辛晓月,我告诉你,我很确定,我只要你。”江瑜非常严肃地说。

“那你之前说等三年,又说什么很少相见?到底几个意思呀?”辛晓月反问,一脸得意。

江瑜一时哑口无言,瞧着辛晓月一脸得意的样子,明白她刚才说的话,都是为了套路自己。

追剧的柴秀忍不住感叹:这辛晓月也真不是省油的灯啊,与九少简直豺狼虎豹,堪称良配,相得益彰。

“精明点,总比夫人那种只懂打扮的好。毕竟,九少在这个位置上。”许康慢悠悠地说,想起江瑜的老妈就心塞,江瑜的爹做啥事,这位夫人都是一概不懂,索性就只剩下貌美如花加撒娇了。

“这也是老爷子要给他的后辈们选妻先选好成绩的缘故?”柴秀恍然大悟的样子。

许康没说话,认真听着江瑜如何应对,破了这份儿尴尬。

江瑜在片刻尴尬后,对着得意的辛晓月,神情自若地说:“我就试探试探你。”

“真的?”辛晓月明显是一脸不信任。

江瑜没说话,只蹙了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哼哼唧唧的,表明伤口疼。

“你别装,老实说,是不是‘幻月’的事很大?”辛晓月再次追问。

“我都说了,‘幻月’这个没啥事。我用我自己的产品救我的女人,与别人有什么干系?”江瑜很认真地说,而且他说的也是实情。

不过,这话听在辛晓月耳朵里,那就是江瑜在死鸭子嘴硬,抵死不承认。

“宁远的背后是军方,你真骗我不懂?”辛晓月一脸鄙夷地戳穿江瑜。

“只是有合作而已,‘幻月’的设计研究是宁远做的,钱都是宁远出的。现在还没交付使用,他们连定金都没给呢,你说,凭啥管我用不用?”江瑜这也说的也是实情。

无奈啊,这世上,有些时候,你说实话,别人就是不相信。江瑜心中非常愉悦,将来辛晓月想要怪他,那也是没法怪的,他可没有欺骗她。

此时,辛晓月就是一点都不相信江瑜说的是实话。她只认为这家伙一直在胡扯,为了遮掩事实,不让她担心。

“我信你?”辛晓月看着江瑜。

“我说的实话,你为什么不信?”江瑜摊摊手,语气表情都相当无辜。

辛晓月扫了他一眼,就这事,她套路过柴秀、黄胖子没套出来,这会儿套路了江瑜两次也没套出来,这些人的口径还保持一致。

她决定回到锦城后,去见一见江爷爷,或者等王轩醒后,问一问王轩。必要的话,她要去找方如霞和王轩就这个事帮江瑜一把。

毕竟,江瑜动用“幻月”不仅救了她,也救了王轩。于情于理,方如霞和王轩都该帮他一把。尤其,王轩是军中之人,应该更有分量。

所以,辛晓月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决定暂时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对江瑜摆摆手,说:“我不与你说这事,我去瞧瞧黄医生怎么还没来。”

她刚要起身,就听见门打开了,紧接着黄胖子就绕过屏风,提着医药箱来了。

一直追剧的柴秀不由得赞叹:“九少原来在追女人这方面,也很厉害啊。”

许康眼观鼻,鼻观心,不做评价。

柴秀则又开始疑惑:“黄胖子这上楼担怕是挪上去的吧。莫非这家伙也有窃听器在手?”

“辛晓月给他打电话,他终端没挂。”许康淡淡地开口,就黄胖子那点伎俩,他可是清清楚楚。

“我去,禽兽啊,居然上个楼,都不放过追剧。”柴秀嚷起来。

许康走到一旁,又冲了一杯咖啡,接收了来自沪上的最新资料。

而楼上房间里,黄胖子绕过屏风,一边在床边放下药箱,一边叨叨:“老九,我不是说过你不能乱动吗?怎么伤口又裂开?”

“哦,晓月过来,我略略激动。”江瑜看着辛晓月,张口胡说。

“禽兽啊,你就这么饥渴难耐?晓月还是个孩子。”黄胖子典型口没遮拦,满嘴黄腔。

辛晓月再彪悍,也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女孩子,一听黄胖子这调侃,顿时就脸红了。

江瑜看她尴尬,连忙就解释:“你别瞎说,我和晓月清清白白,我就是看她很辛苦,想给她倒杯水喝。”

“辛苦?怎么辛苦了?”黄胖子一脸暧昧,随后又了然于心的表情,说,“呵呵,老九,我缝合的伤口什么程度能裂开,我不知道?”

“我骗你做什么?”江瑜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跟我说喝喝水,伤口怎么能裂开?”黄胖子说着就掀开了被子,回头对着辛晓月说,“我想着他伤口都能裂,你不介意的吧?”

“啥?”辛晓月还处于被黄胖子调侃的尴尬中,没回过神来。

“这个——”黄胖子伸手就扯江瑜的睡裤。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波三折

黄胖子突如其来的举动,江瑜和辛晓月都没有想到。

江瑜一懵,辛晓月本能一捂眼,转身就是一趟,跑隔壁书房去了。

“四千三百万。”江瑜压低声音,对黄胖子咬牙切齿。

“良心点,不然我一紧张,下手没轻没重的。”黄胖子头也不抬,只看那伤口,果然是裂开了。

“威胁我?”

“你不也在威胁我么?”黄胖子扫他一眼,低声说,“再说了,认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一赚不到钱,心情就低落,心情低落,就可能口没遮拦。”

黄胖子说着,还刻意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

“行,你狠。”江瑜也朝书房方向看去,透过屏风,隐隐看到辛晓月的身影,他便放了心,兀自拉了被子盖住另一只腿和重要部位。

黄胖子开始处理伤口,一边处理,一边喊:“表妹,我这没带护士,你来帮个忙啊?”

“我去给你喊个护士。”辛晓月回答。

“别,快点,撒不了手。”黄胖子叫着。

“监护室就在对面,我去喊。”辛晓月说。

江瑜一脸肃杀,恨不得表情能化作一把刀把黄胖子大卸八块。

“我靠,你别这个表情,我瘆得慌。”黄胖子低声说。

“我好不容易留下来,你给我吓走。”江瑜非常不悦。

黄胖子一边清除血污,一边说:“晓月,别大惊小怪。这是小事,你去找来的人万一有问题呢?这老九自小就是长得好看,招人恨的角色。”

辛晓月一听,也顿时觉得是这个道理,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监护室的护士是有问题的,来个舍命一击刺杀江瑜怎么办?

所以,即便觉得难为情,还是又移步到了床前,但她始终不敢看江瑜一眼。

“来,帮我拿着这个。”黄胖子将一瓶撕了标签的消毒水放到她手里。

“我,没有消毒。”辛晓月连忙说。

“不碍事,你又不接触消毒液。”黄胖子还是认真处理着伤口,将那些血污清理干净,将先前缝针的线扯出来。

“嘶!”江瑜痛得呼气,说,“黄胖子,你轻点。”

“已经很轻了。你这过一会儿就弄破裂一次,我怎么给你缝?你们俩,再激动也应该注意主意,这伤口是摆设吗?”黄胖子一本正经地教育。

辛晓月非常内疚,当时她只觉得不自在,一心想走,丝毫没有考虑到江瑜身上还有伤。当然,她完全没换个角度想是这家伙自己不爱惜自己。

江瑜看辛晓月很内疚地低头,心里很是满意,便也没说话。

黄胖子缝合手法很娴熟,其实也不需要辛晓月帮什么忙。从头到尾,她就捧着一瓶没标签的消毒水而已。

等缝合好之后,黄胖子又撒上一层黄褐色的药粉,说:“这是止疼药,可不能再裂开了。如果再要裂开,再流血,这伤口愈合困难,感染这边的细菌病毒什么的,你很可能残了。”

“知道了。”江瑜不耐烦地挥挥手。

黄胖子一边收拾用具,清理垃圾,一边对辛晓月说:“你要看着他一点,这伤口是不能裂开了。”

“嗯。”辛晓月万分内疚,也不敢看江瑜,只埋着头应答。

“裤子就先别穿了,盖个被子。”黄胖子收拾妥帖,忽然又恍然大悟似的,问,“老九,你莫非是故意让伤口裂开,落下病根儿或者干脆残疾吧?”

“你这话说的,我脑子有病吗?”江瑜不悦地反问。

“呵呵,你这人诡计多端,对我表妹觊觎已久,说不定就是想让我表妹内疚,照顾你一辈子。”黄胖子撇撇嘴。

“你这做医生的,心怎么这样脏?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卑鄙无耻吗?”

“呵呵,论心脏,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玩阴谋阳谋的。”黄胖子呵呵鄙视,然后对辛晓月说,“表妹,我跟你说,他们这些玩阴谋的,心脏得很,没一句真话。从现在起,你小心谨慎,好好瞧瞧这个人,如果还瞧得上,表哥就亲自送你风风光光出嫁;如果你看不上,回头咱们再找个真心实意具有赤诚之心的才俊,到时候,表哥同样亲自送你风风光光出嫁。”

“多谢。”辛晓月不想参与他们的瞎扯,只礼貌性地回答。

“黄胖子,你可以滚了。当我面,撺掇我老婆找别的男人,你这是不想活了。”江瑜怒了,将一旁的水杯丢过去。

低着头的辛晓月听到江瑜说“我老婆”,整个人尴尬得不得了,心里也是突突乱跳,脸瞬间就热起来,她只好拼命将头低下去,不让两个斗嘴的男人看见。

黄胖子稳稳地接住江瑜丢过来的水杯,规规矩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才说:“这扔东西的脾气跟你家老爷子一模一样啊。先前,我还以为你跟老爷子不同,现在看来,无非就是你隐藏得深。”

“哼,病人需要休息,你太聒噪,滚吧你。”江瑜非常不悦。

“我不啰嗦也行,那就对我表妹少点套路,多点真诚。”

“我和老婆的事,要你管?”

“呵呵,一口一个‘老婆’,这还有没有一点尊重了?我表妹可还没嫁给你,她同意你叫她老婆了吗?起码的尊重呢?学着点吧?”黄胖子火上浇油。

“滚蛋。”江瑜暴怒。

“小心伤口。”黄胖子拿着医药箱马上就要蹦跶出去。

辛晓月从尴尬与不好意思中回过神来,连忙问:“黄医生,他蛇毒的情况,你还没看呢?”

“吵架中气十足,呼吸系统没问题。你们俩连我缝合的伤口都能弄裂成那样,证明身体很棒,没问题。”黄胖子头也不回地回答。

辛晓月听到黄胖子的话,尴尬地辩解:“你,你别胡说,是他乱动弄裂的,跟我没关系。”

“哦,乱动。”黄胖子一副“了然”的语气。

辛晓月听他的语气,更是着急地辩解,说:“我跟他,朗月清风地聊天——”

“聊天伤口怎么会裂开?真是想不明白啊。”黄胖子立马插话,一副思索不得其解的样子。

辛晓月觉得这真是百口莫辩。

“晓月,别理那家伙,他是出了名的嘴贱心黑,还涉黄。”江瑜懒懒地说。

“我去,江老九,你再这么诋毁我,我把你那些事都抖给晓月听。”黄胖子大声喊。

“什么事?”辛晓月警觉地问。她敏锐地觉得这两男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些秘密还关于自己。

“能有什么事?你也看到了,他这人输不起,斗嘴不过,就要开启诋毁抹黑污蔑模式。”江瑜解释。

辛晓月看他,神情坦然,眸光清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黄胖子呵呵笑了两声,说:“表妹,蛇毒没啥事,好好养着就行了。不过,这腿伤就要注意不能再裂开了。你们再激动都要克制,克制。”

辛晓月也觉得跟黄胖子说不下去,只无可奈何地看着黄胖子提着药箱离去。

追剧的柴秀“啧啧”赞叹,说:“这黄医生的演技可真是厉害啊。就是不晓得他的苦心提醒,九少能不能收到。”

“大概,不能吧。”许康无奈地叹息一声。今天这一集,江瑜的表现是可以的,可就依他对江瑜的了解,估摸着他是没听明白黄胖子的调侃里带着提醒。

“我瞧着辛晓月是个没受虐倾向的,特别在意尊重的。九少要总是自作主张,恐怕——”柴秀也忧心忡忡,尤其担心自己的赌局,担心钱打水漂。

“嗯,他们这相处模式怪异又危险。怕只有等到什么时候,九少学会坦诚相待才行吧。”许康说,也觉得这是一条漫漫修远的路。

“嗨,康叔,你就给九少提点一下呗?”柴秀建议。他是巴不得自己上去给九少上上课,可他什么身份啊。

“我?”许康用很怪异的眼神看柴秀,问,“你确信你脑子没问题?”

“咳——”柴秀不说话了,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哪壶:康叔至今未娶啊。

楼上,目送黄胖子离去的辛晓月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晓月。”江瑜喊了一声。

辛晓月转过来,看到江瑜正温柔地看着他。

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了眸,尴尬地闲话:“黄医生怎么这样?以前只觉得他挺爱说的,但说的话还算正常。”

“他就这样,口没遮拦,但人不坏。”江瑜解释。

“他口没遮拦,会不会对别人胡说我们?”辛晓月有些担忧。

江瑜看她那样子,心里就有些不愉快,问:“你怕他胡说什么?”

“就刚才的事啊。本来没有的事,给他说得那么暧昧。”辛晓月说。

“你怕他说?”江瑜追问。

“子虚乌有的事,说出去,总是不好。”辛晓月解释,却看到江瑜神情冷冷的,刚才的温柔倏然不见了。

“你我是未婚夫妇共处一室,就算有点什么,也是正常。他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江瑜冷冷地问。

辛晓月疑惑这人怎么瞬间变脸,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没有的事,传出去,终究影响不好。”

“呵,你是怕谁知道吧?”江瑜讽刺地问。

楼下的柴秀、许康与重新加入追剧行列的黄胖子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

“康叔,真被你说中了。”柴秀哭丧着脸。

“这剧情,一波三折啊。有意思。”黄胖子乐呵呵的,在柴秀要杀人的眼神中,示意继续追剧。

第二百三十七章 恨铁不成钢啊

这话一出,酸味四溢。辛晓月顿时也明白江瑜的心思,他这冷嘲热讽的,不就是说她怕外人知道,影响她和王轩吗?

在丛林时,她明明都接受他的卑鄙胁迫答应他婚约继续,答应他回到锦城就成为他的女人。明明都跟他强调过,她是一诺千金的人,既然答应,就会信守诺言。

他居然还这样不信任,一次又一次,冷嘲热讽。

辛晓月心里的火蹭蹭就冒起来,莫名的委屈与愤怒,于是,她很不客气地反问:“我怕谁知道了?现在谁不知道,我跟你扯不清,也扯不脱的?”

辛晓月激烈的态度让江瑜更加焦躁起来。

他看着一脸怒容的辛晓月,想起先前的种种来:

阴差阳错,不管是被算计还是命中注定,总之他们有了婚约。可她却是想尽办法要退婚,跟他划清界限;

当得知王轩出事,她不顾一切、不顾自己的性命连忙赶去丛林救王轩;

而当他不顾一切,甚至动用“幻月”去救她,等见着了面,她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直接就奔王轩去了。虽然后来,黄胖子他们都说是他太敏感了,说辛晓月只不过是确认了他没事,才奔向王轩的;可事实就是事实,她的心在王轩那里,确认他有没有事那都是顺带的;

还有,她给的一刀,说是不想他涉险境落入敌人圈套。这看起来心里似乎有他,可换个角度一想,这就是不想跟他有瓜葛,不想欠他的。

另外,他提出那样的要求,她一口就答应了,还口口声声强调一诺千金。呵呵,这不就是因为要救王轩么?心是不在他这里的。

想到这些,江瑜只觉得一种无法把握的失落与难过袭来,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无力感让他无比焦躁。

“你很想跟我扯得清清楚楚?”他冷冷地问。

他自己阴阳怪气,不信任她,这会儿还要发火。

辛晓月看江瑜这幅样子,火气更加大,便毫不客气地说:“你说得对,我巴不得跟你扯得清清楚楚。不光是你,就连辛宅那一窝子我都巴不得扯的清清楚楚。我不是豪门权贵的,我凭什么要卷入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里来?”

“你惹上这些麻烦,你是怪我?”江瑜语气更冷了。

她辛晓月惹上这些麻烦,可不单单是他江瑜的问题,还因为世人都以为她是王轩手心里的宝。可她不说想跟王轩扯清楚,却说要跟他扯清楚。

在她心里,自己和王轩,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江瑜只觉得心堵得难受,有一种痉挛的疼痛。

“不怪你,怪谁,所有的糟心事都是从那一晚开始。”辛晓月也气得不行,一说完自己就后悔了。

她的糟心事哪里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早在那之前,就有各种狗屁倒灶的事。哪怕在村里,七八岁的她,还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把要毁了她的恶霸坑死。

在那个晚上之前,她过得多好吗?

不,也是一样的,一点都不好,无数糟心事。

她说这句话,对江瑜是不公平的。可是话已经说出,她就愣在哪里,也不知怎么辩解。

江瑜看着她,感觉非常无力。

“跟我相处,就那里糟糕吗?跟我扯上关系,就那么让你讨厌,让你不快乐吗?”江瑜轻轻地问。

辛晓月先前说出那话,已经觉得理亏,这会儿听到江瑜受伤的语气,心里后悔得不得了。

“你就是讨厌,就是让人糟心。”辛晓月的语气已不像之前那么强硬,这会儿她的语气软软的,神情像是个委屈撒娇的小女孩子。

可惜江瑜看不懂,他只觉得辛晓月是在实名制讨厌他,讨厌得真真切切。于是,他一颗心又受到了万点重击,瞬间有点心灰意冷,径直对辛晓月挥挥手说:“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你想干嘛都行,包括——”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看向辛晓月。

辛晓月正睁大眼看着他,眸光晶亮,像是清晨日光里初绽的玫瑰。

“吗,妈蛋,舍不得放。”他心里想。

追剧三人组却是着急得不行,尤其是柴秀差点把那茶几给捶没了。

“这剧情太让人着急了,九少智商咋这么捉急?”柴秀长吁短叹,然后又怪黄胖子,“都是你,明知道他对这种事没啥研究,你还暗示啥?明示效果不是更好么?”

“暗示,说话委婉,不是显得更有智商些吗?”黄胖子回答,其实他也懊悔,刚才应该直接对楼上两位小朋友进行爱情启蒙教育。

“我呸,你是没脑子。”柴秀口没遮拦,立马站起来,就说,“不行,我得上去,阻止他们闹到不可挽回。”

“不急。”一直没开口的许康拉住了柴秀。

“我的康叔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急。”柴秀想起自己的赌局要是输了,银行卡里就真的没钱了,那是身家性命啊。

“你听辛晓月后来这句话的语气,没有任何戾气与火气,是委屈撒娇的。他们,有戏。”许康认真分析。

“真的?”柴秀一脸不信,内心还嘀咕:你个万年老光棍,你真的懂?

“只要你家九少自信点。”黄胖子插嘴。

“我去,你们俩不要慢吞吞的,你看九少这句话后面,包括——,我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到他想说包括食言。”柴秀不信任两人,非得要奔上楼去。

却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辛晓月说话。

他们以为会听到的是江瑜说“包括食言,对丛林里答应的事情食言”,可先开口的是辛晓月。

她的语气还是委屈的,不过不是撒娇,而是数落:“我当然有权讨厌你。关于我跟你的婚约,他们没问过我的意见,自作主张,而你却也不明是非,助纣为虐。我找你退婚,你明明答应了,却出尔反尔,背地里搞小动作;不经我同意,发什么让世人误会的照片,营造什么浪漫,还一边为你的宁远打广告——”

她数落得越来越委屈,说到后来,眼泪就滚下来了。

江瑜看到她掉眼泪,又觉得心疼。

“你别哭,你讨厌就讨厌吧。”江瑜连忙说,他最不喜欢看到女人哭。

“我就哭。你能卑鄙不讲理,我还不能哭了?”辛晓月得寸进尺,眼泪更汹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抹眼泪。

江瑜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辛晓月。他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

辛晓月抹了抹眼泪,继续数落:“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喜欢我。可什么时候问过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可不可以?你想的都是你自己,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没有想过,尊重一下我。”

“看吧,我就说嘛。辛晓月就不是那种喜欢霸道总裁的人,她这种独立自主的,是喜欢绅士风度的男人。”柴秀很得意地点评。

“呵呵,可惜你家九少就不是那种男人,指不定要翻船了哟。”黄胖子火上浇油。

“你走开。”柴秀不悦。

“小柴秀,你这把要输了,你放心,我会救济你,送你几包内裤的。”黄胖子笑眯眯地说。

然后,下一刻,柴秀撞墙一样地呼了一声“天哪”,黄胖子则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许康也忍不住发出恨铁不成钢的一声叹息。

因为他们同时听到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江瑜说话了。

他一直看着数落,然后,趁着辛晓月歇口气的间隙,他说:“既然你那么难受,那么讨厌我,那——,现在你可以食言,包括丛林里说的话,都不算数。我答应你,概不追究。”

第二百三十八章 女王范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三十八章女王范辛晓月正在用心数落,一来是把心中郁闷尽情宣泄,二来是趁机琢磨寻一个台阶下,结束彼此之间火药味的对话。

可是,还没等她数落完毕,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彼此台阶下,江瑜就这么说出来了。

辛晓月便停止了数落,只看着他,江瑜瑜也跟她对视。一瞬间,谁也没有说话,屋内死一般的安静。

楼下三人则是重新屏住呼吸,生怕漏听了什么词。

如果这真是一部电视剧,接下来的这一句台词,应该是这一个段落里最关键的。

“你们要不要赌一把?”黄胖子问。

柴秀摇头,九少若不能娶到辛晓月,他真的要买不起底裤了。

“赌小一点,一顿火锅。”黄胖子引诱。

“不要,谁晓得你赌的是不是锦绣饭店的火锅,那可是天价级别。”柴秀顶住诱惑。

“就一顿不超过五百块的,我赌你家九少盖木欧瓦了。”黄胖子说。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我只能坚定不移相信我家九少魅力无边,辛晓月已经爱上他了。”柴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完之后,还问黄胖子一句,“你信吗?”

“哈哈哈。”黄胖子笑。

“你让我请你吃饭就直接说吧。”柴秀靠在茶几边,觉得就辛晓月这一直以来的状态和精明样,不抓住这个机会赶紧退婚,那真是天理不容。

黄胖子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于是三人就等待着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这一次的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柴秀都有些坐不住了,才听见江瑜说:“怎么?高兴傻了?”

辛晓月一脸肃杀地死死盯着他,脸上委屈消失,怒气重新爬上来。

“你不是求之不得吗?”江瑜见她不说话,继续说。

辛晓月还是一脸肃杀,看着他不说话。

楼下,柴秀都拿额头撞桌子了,辛晓月都没表态,九少这波操作真是丢人啊。

“赶紧的,抓紧时间,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江瑜还半靠在床头,一脸的不高兴。

“你谁呀你?”辛晓月终于开口了。

不是柴秀他们等来的一句“好,谢谢成全”,而是这么一句。

“这,剧情突变?”柴秀看了黄胖子一眼。

黄胖子耸耸肩,表示不清楚,示意继续听。

江瑜其实已做好她开口同意,然后转身潇洒开心地蹦跶出去,就那么走掉。可是,她开口说的是这么一句话,江瑜也就懵了。

“你凭什么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啊?凭什么你想干什么,那就得是什么呀?这婚约凭什么你说有,那就不能退;你说不存在,那我就必须接受啊?”辛晓月非常愤怒地来了一系列反问。

江瑜更是懵了一下,随即,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悄悄浮上来,他并没有觉得这些话而难受,反而有一种脚踏到实地的感觉。

他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真感觉自己毫无办法,走投无路似的。

辛晓月见江瑜没说话,就继续喷他:“你别以为你有钱、有颜、有房、有车、有事业、有粉丝、有地位、有权势,世上的女人就会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尊严。告诉你,就你这个完全不把别人当人看、完全不尊重别人意见的作派,多得很的女人看不上你。要是你再没有刚刚我说的那些附加值,这辈子,就是注孤生。”

“我没有。”江瑜被喷得体无完肤,弱弱地反驳一句。

“你没有?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丛林里也没问我意见,就逼迫我同意婚约,同意做你的女人。”辛晓月继续喷江瑜。

“所以,你不乐意,我就不勉强你,我现在,不就是给你自由了吗?”江瑜回答。

“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了你,还跟你说我一诺千金。你现在又开始做好人了,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以为我是什么,这婚约你想不承认就不承认啊?你怕是被人惯着惯出毛病来了,世界都围着你转啊?”辛晓月说着还站起来,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从小到大,就算是宝宝小时候,那也是顺着他,惯着他的,谁敢这么跟他说话啊。

江瑜彻底懵了,看着一脸怒容辛晓月,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升腾起一种欢乐,那欢乐伴随着唯一的念头随口蹦了出来:“那,那你的意思是,还愿意跟我一起,婚约还有效?”

江瑜问话的时候,神情充满生机,语气也有止不住的欢喜。

辛晓月看他这样子,也是一愣。这样带着欢乐与生机的江瑜可真是好看。

“有效吧?”江瑜看她不回答,又放低了声音问。

辛晓月看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试探家长似的,那感觉像极了晓阳小时候顽皮被抓回家打一顿后的试探。

辛晓月鼻子一下发酸了。他先前那种咄咄逼人,胡言乱语,都不是出自真心的,这家伙实际上不想说那些话的,可又说了,这大概是一种试探吧。

试探老娘,这阴谋玩得666,现在还凭借那一副国色天香的样子、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想来博取她的同情、迷惑她的判断。

没门!

辛晓月内心在短短几分钟内,经历了过山车般的突变:从看到他怯生生神情的心疼到想到他在套路自己的愤怒。

差点就被这个家伙骗了!

而楼下三个人又一次经历了节骨眼上的静默。

“最怕空气突然静默。这歌词写得真妙啊。”黄胖子故意说给柴秀听。

柴秀不说话,黄胖子又说:“其实呢,你还是有胜算的,你看你家九少已经懂得装可怜了。”

“起开。”柴秀摆摆手。

而在楼上,江瑜等着辛晓月的回答,然后看着她的神情从轻微蹙眉到怒容渐浓。

他预感事情不妙,于是先发制人,突然大声说:“辛晓月,好了,我给你的时间已经过了,你现在再想反悔食言也没机会了。因为,我不同意。”

这话坐实了辛晓月对江瑜的判断,顿时怒气冲冲地直呼其名,说:“江瑜,我告诉你,这事你说的不算,我心悦谁,嫁给谁,跟谁上床,都得我说了算。”

辛晓月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不同意。”江瑜喊。

辛晓月脚步顿住,转身看他,说:“你乖乖在床上躺着养伤,我们以后还能好好说个话。你要不顾身体,不把自己当回事,我们以后别说说话,就是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多。因为,一个不爱惜自己的人,没资格说爱别人;一个不尊重别人的人,不值得深交。”

江瑜被说得哑口无言。

辛晓月站着想了想,说:“你要尊重我,那就乖乖睡觉,养伤。我晚饭时候再来看你。你要不尊重我,我们今天就把界限划清楚。”

“好。我乖乖养伤。”江瑜立马乖巧地躺下。

辛晓月看他这样,觉得又可气又让人想笑,简直哭笑不得。

楼下三人,黄胖子率先笑得捂着肚子,说:“我这表妹儿太霸气女王了,不愧是能打的高考美女状元。”

“嗯,女王范,九少这一句回答,莫名萌啊。”柴秀也从赌输的阴影里暂时缓过来。

而下一刻,他们听到了更萌的一句。

楼上,江瑜看着辛晓月要转身,不死心地问:“那,婚约的事”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的,神情充满期待,有点怯生生的,像极了做错事求原谅的晓阳。

辛晓月特别想笑,却还是强忍住,特别女王范地回答:“看你表现,看我心情!”

“哦。”江瑜有些失望,却还是能接受。

而辛晓月一转身,脸上就崩不住,一边快步走出房间,一边无声地笑。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后怕

辛晓月走后,江瑜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又将刚才与辛晓月的对话认真回味几番。到最后,他还是不确定辛晓月的态度,思来想去便想拉许康确认一下。

江瑜刚打开终端,就听见门响了。

随后,许康走了进来,看到他没睡,便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说:“你没睡正好,省得我还要叫醒你。”

如果没有大事,许康是不会打扰江瑜休息的,毕竟江瑜入睡就很困难,睡也睡不安稳。

“什么大事?需要把我叫醒?”江瑜说着,坐得端正了一些。

“刚刚收到几则讯息。”许康拿出平板,开始打开文档。

江瑜知道许康来打扰自己休息,可定是有大事,但此时的他只想知道辛晓月出门后,去哪里了,所以,他直接问:“辛晓月呢?跑哪里去了?”。

许康扫了他一眼,暗叹:老九这节奏跟他爹一样啊。一旦有了心仪的人,简直是啥事都不如心仪之人的事情大。

当年,江瑜的老爹跟老爷子决裂,很大一部分也是老爷子看不上江瑜的母亲,认为是小市民不说,还空有美貌,不长脑子,读书太少。可是江瑜的老爹就是喜欢啊,沦落到被家里逼迫住地下室帮人送货都不愿意回去。

“你,还真是,尽得你爹真传——”许康扶了扶眼镜,语气调侃。

江瑜不理会许康的调侃,继续问:“她去哪里了?”

“她从楼上下来,就去了厨房,开了晚饭要的食材清单,说一会儿要给你做饭。然后,方如霞命人来找她,让她去瞧瞧王轩。”许康一边回答,一边瞧江瑜的反应。

“这里不太平,让柴秀看紧些。”江瑜神情语气皆平静。

“柴秀一直跟着,警惕得很。”许康的手指划过,又一条信息跳出来。

“哦,那就好。”江瑜语气平静,但内心还是挺失落的。心想:这辛晓月果然巴不得从这边出去,就是心里挂着王轩。

“要不把辛晓月弄回来?”许康看他神情有些恍然。

江瑜一听,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用,她说给我做晚饭,就一定会给我做的。”

“万一,她没做呢?”许康都江瑜。

“康叔,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是说有正事吗?”江瑜不悦。

许康这言归正传,说:“蒋秋,张小美,还有我们部署在沪上的其他人来了消息。另外,陆建宁再次发来了密信,催促你尽快回锦城。”

“沪上怎么说?”

“张小美和蒋秋这次没有动手。许仲霖的人动手了,抓的也是一些小喽啰,都跟各家有着各种私怨的,有些甚至是受人胁迫,最后收网,以为是捉住了大鱼,实际上还是个小虾,说一切都是他的师父教的,至于师父是谁,只通过信件联络,到底是谁,他也不知道,说是通过家里一个废弃的邮箱接收师父的信件,这事非常诡异。军方还在审讯此人,相信很快就有线索。”许康将事情综合了一下。

“又是这样。”江瑜蹙了眉。

“阿凡,你似乎有所得?先前,我们原计划是让张小美和蒋秋动手,可他们部署完毕后,接到了你按兵不动的命令。这其中原因,自你从林子里回来,我一直想问你,却又诸多不便,不知,你能否与我说明?”许康缓缓地说,语言斟酌又在斟酌。

毕竟,让张小美与蒋秋按兵不动这件事,是他在“幻月”上做出的决定,并没有通过他。这是他跟随江瑜这么多年,江瑜第一次没有跟他商量做出的决定,甚至没打一个招呼,事后也没有解释。

许康知道这件事时,心里微微酸楚。并且接下来蒋方逼迫方如霞去沪上趟雷这件事,九少也没有让他知道,直到方如霞派人去徐家抢人,他才知道这件事。

当时得知这件事时,许康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暗想: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江瑜不再信任他了。他一直未曾娶妻生子,一心护江瑜周全。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在‘幻月之上看资料时,从大数据上分析出了一些规律,所以,就让张小美和蒋秋按兵不动。当时,事急从权,想着你还在昏睡,也就没告诉你。”江瑜解释说。

许康怅然的心略略释怀,他轻吐出一口气,语气依旧平静,但言语很小心,他问:“那是什么规律?我,可否知道?”

江瑜一愣,笑道:“康叔,你说什么话?我即便不信任任何人,给予你的信任也是最多的。这也只不过是看了大数据的一个猜测,怀疑这人在徐家,或者王家潜藏着。所以,就先让张小美他们按兵不动。”

“徐家?”许康眉头一蹙,问,“所以,你算计方如霞去徐家抢人,为你趟雷,试探徐家?”

“是。”江瑜微眯眼瞧着许康,轻笑说。

“你就不怕把王轩弄死了?方如霞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这么多年,没人知道这个人的水有多深,这个人有多少能量。”许康板着脸。

“蒋方是好手,只要王轩有呼吸,断不会有让他死了的道理。”江瑜懒懒地说。

“你以为方如霞不知道你的算计吗?蒋方的本事不是什么秘密,陈嘉桦的神棍又不可验证。你抓住一个母亲的弱点,让她去为你试探徐家。你以为她真的不知情吗?”许康神情万分严肃。

“知道又怎么样?王轩的生死在我的手里。”江瑜淡淡地说。

“阿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江氏内部出现叛徒,又或者干脆蒋方就是,王轩要因为这事死了。你想过没有,你会多方如霞这个敌人,你根本无暇顾及你背后的敌人,最重要的是方如霞一定会把你的算计告诉辛晓月,你,与辛晓月一丝可能都没有。”许康语气越发严厉。

江瑜听到这话,内心一怔,感觉荒凉一片。

他这些年,精于算计,一心想要捕捉这个贼人,任何人皆可能成为棋子。可想到如果王轩死了,辛晓月洞悉他的算计后的结果,他自己竟然觉得非常可怕。

“方如霞这个人,可合作,可明说,但这种逼迫,你真是欠考虑。”许康叹息一声。

江瑜还是没有说话,他当时只想将方如霞拖入局中,这样胜算更大些,何况他已锁定了几家,那个贼人一定就潜藏在这几家里。

其中,徐家是嫌疑最大的。只要加以试探,找出贼人指日可待。

只要扫除贼人,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迎娶辛晓月,过属于自己的平凡生活。

他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是自己欠考虑!辛晓月刚才骂得对:他只想着自己,不曾尊重过她。

“这事,我没考虑到。”江瑜叹息一声,想起来也是觉得背脊发凉。

自从遇见辛晓月,他万年不动的心被解冻了,止不住地想要靠近她;而他向来是被下了药也对女人提不起的欲望,在她这里简直像是奔腾的野兽。

跟她独处的时候,他要努力压下欲望。

起初,他有过抗拒迟疑,甚至一度是利用她来引出那个贼人。可那一晚在锦园阳台上,他本能地以身体挡住她。

事后,他想自己多傻啊。人家还会杀了辛晓月吗?暗处的狙击手目的是他啊。他居然会脑子不清晰,用身体去挡住辛晓月。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很清楚地知道:他要她,哪怕她就是一颗对付他的棋子。

再后来,她插了他一刀,临行前,印在他耳际的那个吻,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考量与彷徨。

在飞往澄川的飞机上,他就下定决心:这一次,只要辛晓月活着,她就必须是她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她的心里装着谁,他要用尽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可这次的这出算计,他却完全没有考虑她。

“阿凡,你让方如霞趟雷,是不是怀疑方家?”许康径直问。

江瑜点点头,说:“我看了这二十多年的卷宗,其实隐隐都跟方家有关。”

“可如果那贼人跟方家有关,你这样逼迫方如霞,就不怕打草惊蛇?”许康蹙了眉。

“打草惊蛇?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背后的是人还是鬼,如果能知道是蛇,岂不很好?如果是鬼,我可以请符,如果是蛇,可以拿雄黄。最怕的是摸不到。”江瑜缓缓地说。

许康沉默了片刻,说:“也好,浑水才有鱼可摸。”

“这次,盯死方家和徐家。”江瑜的眼神锐利起来。

“那陆建宁那边?他说张赐已到了锦城,说有重要的事要密谈,陆建宁刚刚发来的消息是这次张赐参与沪上行动,或洞悉了那背后之人的秘密。陆建宁问,九少难道不想知道儿时所见的不可思议的事作何解释吗?”许康说着将平板递过去。

“哦?张赐!破解秘密?这倒是有意思了。”江瑜轻笑,眼神锐利得如同一只将要捕捉野兽的豹子。

“是很有意思。能破解这种秘密,要不张赐就是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的同类。”许康也笑起来。

“如果张赐就是那个人,那未免太狂妄,太小瞧当局了;如果是那个人的同类,那真是个蠢人。”江瑜冷笑。

“那何时启程?”许康接过平板,打开了日程表,准备定日子。

“不急,等王轩稳定,再回去。”江瑜说。

许康还要说什么,顿时就明白江瑜这是在等辛晓月。只有王轩稳定了,辛晓月才会放心。

哦,好吧。这孩子似乎有进步了。若是换做从前,他想要辛晓月,那直接就绑走了。

“那,老爷子和夫人讯息,你看怎么回?”许康说着,把他的手机递过去,“我的手机微信快炸了。”

江瑜接过手机丢在一边,将讯息草草看完,又看了看时间,离晚饭还有好几个小时,心里跟猫抓似的,恨不得直接杀过去,将辛晓月拎回来。

第二百四十章 温柔?慈爱?

辛晓月去那边干嘛了?”江瑜把平板递给许康,直接就问了。

许康懵了一下,满以为他会说沪上传来讯息的事,或者说一说为啥要把老爷子和夫人拉黑的事,可他一开口居然问的是辛晓月。这执念还不是一般的深啊,这是心心念念的节奏。

话说这小子如果执念颇深的话,就一定会全力以赴。那么,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有个孩子逗逗了?这小子太闷了,又太无趣,江氏门徒里都是一帮的大老爷们儿,完全不好玩。

江瑜看许康没回答,以为有什么情况,连忙紧张地问:“康叔?辛晓月是不是有什么事?”

许康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辛晓月过来这边看你之后,王轩又抢救了两次,这才彻底稳定,王轩问起辛晓月,吴静就过来请辛晓月了。”

“我呸,他不是有什么阿秀吗?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要想着地里的庄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江瑜义愤填膺。

许康推了推要滑下来的眼镜,有点怀念三人一起追剧,一个人看剧确实没啥感觉。

“康叔,你去告诉辛晓月,我头疼得厉害,估计蛇毒后遗症,一直叫她名字。”江瑜对许康说。

“这个,辛晓月对蛇毒有一定的研究。而且她刚来看过你的状况,黄医生也说了情况。她,未必会相信。”许康指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那——”江瑜想了想,又打开终端跟蒋方联络。

刚刚脱下白大褂的蒋方,一口咖啡还没入口,终端就响了。他立马站起来,呈立正姿势,接起了终端。

“九少,我是蒋方。”

“辛晓月在干嘛?”江瑜直接了当。

“刚刚到这边,现在应该还在消毒。我去瞄一眼。”蒋方说着就走出了休息间,去监护室那边了。

“如何?”

“还在消毒室。”蒋方压低了声音,这虽然是宁远的别墅,但这周围可都是方家的人。

“你把窃听器安到王轩那边去。”江瑜指示。

蒋方扶额,说:“九少,那人是王轩,可是兵王之王,我这动作恐怕——”

“拉倒吧,就算是猛虎,现在也是只病猫。再说,你有什么不敢的?跟我在这里装?”江瑜撇撇嘴,想起丛林里,辛晓月唰唰唰就奔王轩去了,他心里就非常不爽。

不过,那个阿秀到底是谁,他一定要查出来,如果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他可是一定要好好奖励。

“好吧,属下,尽力一试。”蒋方说着,挂了终端,拿了最宁远最新型的窃听设备,换了一身白大褂,胡乱消消毒,就进去了。

方家人只道蒋医生尽心尽责,没多想。自家人熟悉蒋方,便是惊讶,问:“老蒋,你不是休息去了吗?”

“这一天几次的反复,我还是不放心。”蒋方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又补充一句,“毕竟九少下了死命令的。”

“也是。”初初惊讶的自家人,随后亦不怀疑。

蒋方说完,便进了监护室,煞有介事地询问了一下守在那里的医护人员,又装模作样看了看仪器,记录了一下数据。

最后,他走到了王轩面前,微笑着说:“你能醒来,这真是太幸运了。”

“全仰仗蒋大夫医术高明,辛苦奔走,多谢。”王轩躺在监护室病床上,氧气罩已被他扯下。

“哪里的话,是你身体底子好。不过,你这氧气罩不太合规矩吧。”蒋方一边说,一边看床头的监控仪器,然后,他顺手把小小的窃听器放在了监控仪器的旁边。

亏得这是最新款的,丝毫不会引起旁边这台医疗机器的波动。否则,就王轩这种受过特殊训练的兵王之王,凭着略微的波动,都能将他识破。

“蒋医生也说你不合规矩,轩哥,你戴上吧。”辛晓月赶忙说。

“我醒了,就死不了,不麻烦。”王轩的声音还很沙哑,说话也很慢,但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还是再戴一戴,保险些。”辛晓月明知王轩不会被她说服,还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句。

“不碍事,小月不担心。”王轩看着辛晓月,一脸的温柔。

蒋方一直在一旁,装模作样地看数据,实际上在调试窃听器。当然,他还要时不时观察一下王轩和辛晓月。

在命悬一线的时候,王轩一口一个“阿秀”的,现在对辛晓月这么温柔,这人是何居心?

蒋方偷瞄了几眼,看到王轩神色温柔地看着辛晓月,不过,这温柔里带着,带着慈爱?

慈爱????

蒋方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幻觉了,赶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没错,王轩温柔是温柔,但那慈爱也是真的。看来九少胜算很大啊!

得出这个结论的蒋方内心非常愉悦,将窃听器调试完毕,借口实验室那边还有事,赶紧闪人。

一直等得无比焦躁江瑜终于接收到了这边清晰的声音,他迫不及待地屏住呼吸,还示意康叔也不要说话。于是,他听到辛晓月说一句:“我只是怕万一。”

“什么只怕万一?”江瑜抬头看了许康。

“我也不知道,别问我。认真追剧。”许康搬了椅子坐下来,陪着江瑜追剧。

当然,柴秀和黄胖子不在,少了那么些追剧的乐趣,但眼前这个也是挺好玩的,毕竟既是追剧者,又是演员嘛。

“哦,好吧。”江瑜接受了建议,认真坐在床上听着这边的动静。

而监护室内,辛晓月回了一句“我只是怕万一”,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傻傻站在旁边。

王轩依旧是温柔的笑着,然后轻声说:“晓月,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辛晓月问。

“谢你不顾性命来澄川救我。”王轩说,眸光温柔谦逊,像是一汪缓缓流淌的清泉。

“哦,这事啊,你谢错人了。”辛晓月说。

“怎么谢错人了?”王轩问。

辛晓月想这是个好机会,得为江瑜攒点功,然后才好顺理成章提出让王轩和方如霞为江瑜的事奔走,把私自动用“幻月”的责任小之又小。

“当然谢错人了。当时,知道你危在旦夕,知道你坐标后,我就莽撞跑来丛林,可我只是跑来了,哪怕见到你,又能怎样?我可没有蒋医生那样高明的医术,也不过是眼睁睁看你远去而已。”辛晓月说。

王轩唇角带着笑,瞧着辛晓月问:“是吗?你是那么鲁莽的人?”

辛晓月心一紧,她是王轩教出来的,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直接承认:“没错,我是带了药。可我的那些药根本救不了你。就连叶队长他们也没办法的,何况我!所以,真正救你的人是宁远的江九少。他动用了‘幻月’,搭载了最先进的搜救、侦查、打击、医疗系统。这才准确地找到了你,准确地打击了附近设伏的敌人,并及时抢救于你。若要说救命之恩,我与叶瑾之也是算不上的,江九少才是你的大恩人。你要报恩什么的,怕首要想到的就该是他。”

许康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笑。

“怎么了,康叔?”江瑜问。

“辛晓月也是个会算计的。”许康语气里充满赞赏。

“我第一次看人把会算计说得如同给人加冕最高荣耀似的,她的智商啊,还差得远。”江瑜说。

“我就是在诚心赞赏她。她这一番话,是让王轩报答你救命之恩,大概是她一直在想着你‘幻月’之事如何解决。”许康说。

江瑜一听,顿时就懵了,心里有一种巨大的幸福,有些语无伦次地问:“康叔,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听下去,不就知道了吗?”许康看江瑜这神情,心里也是非常乐意辛晓月跟他佳偶天成。

就他来看,辛晓月这样的女子才能跟他并肩走下去,才能在必要时守得住他。更难的是辛晓月有一颗赤诚之心。

“嗯。”江瑜回答的声音比先前大了一些,乖巧得像个得老师命令的小孩子。

而监护室那边,王轩在听辛晓月一口气说了许多后,容她歇了一口气,他才语气轻柔地说:“江九少的事,刚才我妈妈跟我大体说过一下,等我好起来,定然会亲自道谢的。”

王轩的声音清晰了些许,语气依旧温柔。若只是听这声音,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温文尔雅男子,绝不会是铁血的兵王之王。

“哦,阿姨说了。那你知晓就好。等你好起来,若是江九少有什么难处,你帮一把,这恩情便也算还了吧。”辛晓月语气闲聊一般把这事说了出来。

“如果是有这个机会,当然会竭尽所能报这救命之恩。不过,江九少这样的人,怕不会给我报答他的机会。”王轩轻笑。

“人,总会遇见难处。也许会有机会的。”辛晓月说。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非常想报答这份儿恩情,但我更希望他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王轩缓缓地说。

“那是。”辛晓月顺着王轩的话点点头,可她忧心忡忡。

她想到之前跟江瑜的对话,料定江瑜私自动用“幻月”的事很大。可现在这事没爆出来,她也不能贸然就跟王轩挑明,向王轩求援。

“晓月,对不起。”王轩忽然说。

“什么对不起?”辛晓月警觉起来。

难道是他昏迷中,听到她在耳畔的数落了吗?是要跟她摊牌说阿秀吗?

辛晓月心里打鼓,感觉一阵慌乱,她怕王轩把一切挑明。如果挑明了,她怕自己连跟他说话都找不到定位点。

第二百四十一章 焦躁啊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一章焦躁啊“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辛晓月先发制人,语气非常急切。

王轩依旧带着笑,但这笑容里多了歉意。

他摇摇头,说:“那时,我遇袭,陷入埋伏,又受了重伤,以为自己这次不可能在回来了。而在这世间,唯一放不下的是你。所以在死前打电话来与你道别,也想跟你说一些心里话。却没想到话没说,敌人来了,而你那边却有高手定了我坐标。这导致你,为我涉险。这难道不该道歉吗?”

“这有什么?我一直把你当作——”辛晓月顿了顿,给彼此定了个安全的位置,“哥哥,长辈,对我和晓阳来说,你是我们的亲人,亲人之间,这是应该的。”

辛晓月给彼此安完定位,手心里全是涔涔的汗。

“辛晓月不是牙尖嘴利的吗?这跟王轩说话,怎么感觉换了个人?好像很紧张似的。”江瑜皱起眉头看向许康。

“大概,少女面对心爱的人,都会有点紧张?”许康不确定地回答。

江瑜只觉得胸口被连插数刀,对许康摆摆手说:“你不懂,我不与你说了。

他说完,就给黄胖子发了信息,说有要事相商。

“那我去准备一下,陈嘉桦来了,总是要见一见,看看他那里的进展。”许康站起来,强忍着笑出了房门。

而房内的江瑜听了许康那句话后,不断浮现辛晓月在王轩面前一低头的温柔,一脸娇羞的样子。

“呸。”江瑜焦躁地骂了一句,直接给辛晓月打电话。

这时,辛晓月正在害怕。她怕王轩道歉,然后把他洞察的他的心意和阿秀的事瞒也不瞒直接说出来。

要赶紧找个理由躲开!

可是找什么理由?

辛晓月握紧拳头着急,放在外间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宁远新款,柴秀给的,铃声是她刚下载的《superstar》,声音很大。

“我电话响了。”辛晓月赶紧跑出监护室,看到是江瑜来电,立马接起来,还没等江瑜说话,她赶紧说:“你别怕,我马上回来。”

江瑜拿着电话懵了,他可啥都没说啊。

然后,下一刻,他听到辛晓月说:“轩哥,我阿凡哥哥,嗯,就是江九少,他蛇毒发作,我得去看看,你好好休息,稍后再来看你。”

“阿凡?”王轩问。

“对,他是阿凡哥哥,我先撤了。”辛晓月赶紧说完,一口气跑出了监护室,在别墅外灿烂的阳光里,尽情呼吸。

“怎么了?跟见鬼似的。”等在门口的柴秀将手中的手机放进口袋。

“没事。你准备一下,我们回去做晚饭。”辛晓月说。

“好嘞!”柴秀应了一声,立马发动新款太阳能车。

而电话那头,一个字都没说的江瑜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对刚赶的黄胖子说了刚才的情况。

黄胖子蹙眉,说:“看来,少女心在王轩那里呀,你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啊啊啊。”

“她才一点就回来给我做晚饭了。”江瑜说,神情活像是在跟小朋友比玩具。

“那是借口而已。你的理解能力不至于这么差吧?”黄胖子笑着打击。

江瑜不说话,心情更加焦躁,立马躺下,拉了被子蒙头。然后,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摆了摆,说:“去去去,我要休息了。”

“好嘞。”黄胖子立马拍屁股走人,剩下独自郁闷的江瑜。

“我说,你这样插刀不是太好吧?”等在门外的许康问。

“好像你刚才没给他插刀似的。”黄胖子耸耸肩。

许康与他相视一笑,一并下楼的过程中拿出了手机,给黄胖子看蒋方刚发来的微信。

微信内容比较长,感觉像是医学分析单似的。

“老蒋还是这么严肃呀。”黄胖子一边说,一边一目十行。

蒋方结合观察到的实际情况,进行分析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简而言之就是:王轩对辛晓月的温柔是长辈对最宠爱的小辈的那种慈爱,不是男女之情。而辛晓月对王轩,怕也是迷妹儿属性,她应该是一直在仰望王轩,在王轩面前说话非常不自在。

“哈哈哈,长辈对小辈的慈爱。”黄胖子看得捶床,说,“我这表妹儿也是够倒霉的。颜值高、身材好、脑子聪明,偏偏初恋给了狗系列。”

“这对阿凡来说,是个好消息。”许康将手机收起来,从容地放进衣兜,才补充一句,“但是,我不想太早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那必须不能那么早啊。他要知道的话,剧情就不好玩了。”黄胖子一脸的坏笑。

然后,两人勾肩搭背地往楼下去,准备泡一壶铁观音,等陈嘉桦的同时,继续追江九少与辛晓月的年度大戏。

而躺在床上的江瑜,在黄胖子走后,心里更加焦躁,于是,他拿起电话,要找辛晓月。谁知道刚打开屏幕,辛晓月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吓了一跳,手指顿了一下,摁下了接听。

“说。”江瑜接起来就装模作样地丢出一个字。

“你刚打电话找我,有什么大事吗?”辛晓月将语气尽量放温柔。

她刚才心里慌乱,也没问江瑜什么事,直到上车后,才想起刚才貌似没听江瑜说一个字,这家伙挺小气的,指不定又生气呢。而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过来。

“我头疼,眼花,胸闷。”江瑜连忙收起了刚才的中气十足,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辛晓月有些疑惑,问:“康叔和黄医生来过了吗?”

江瑜有些不甘愿地回答:“来过了。”

“怎么说?”

“说,死不了,受着。”江瑜瞎编。

“哦,那就是没有性命之忧,只需熬着养着。”辛晓月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难受,呼吸不畅,睡不着。辛晓月,你过来陪我聊天。”江瑜说

辛晓月没有说话。她本想一口拒绝,但想到江瑜这些年也着实可怜,不信任旁人,为了避免受到蛊惑和感情的负累,他尽量不与人发生一丝一毫感情上的交流。

他一定很寂寞吧!

辛晓月想象了一下江瑜这些年的生活,就心疼不已。再加上,她又想起“幻月”这事可能让他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

想到这两点,辛晓月真就没办法回绝。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才一点过,离开始做晚饭还有一些时间。

“辛晓月,快来陪我聊天。”江瑜看她没反应,就不耐烦地喊了一遍。

“好。”辛晓月爽快地答应了。

江瑜却是拿着电话,觉得像是做梦。在他看来,辛晓月是非常排斥跟他单独相处的,要她过来见他,除非他又受伤了,遇袭了什么的。

“我到楼下了,先挂电话了。”辛晓月说着,挂了电话,跳下了车。

江瑜拿着电话,对于辛晓月这么爽快答应来房间聊天充满着疑惑。

“她这什么意思?”江瑜陷入新一轮的焦躁分析。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以生相许啦啦

辛晓月进大门,就看到黄胖子迎面过来。

“表妹儿,听说你要给老九做晚饭?”黄胖子笑嘻嘻地问。

辛晓月点点头,说:“黄医生是蛇毒类的专家,想必也知道蛇毒清除了之后,在饮食上有许多注意。”

“这个是清楚的,祖上在这方面有一点点研究,不过,饮食的问题不大,我们一般给病人清除蛇毒后,就随便交代两句,他们要做就做,不做就不做。”黄胖子说。

“饮食上注意些,总是恢复得快点,也能缓解后续症状,不那么难受。”辛晓月说。

“这倒是。”黄胖子点点头,随后又一脸贼样,压低声音说,“你对老九是不是动心了?”

辛晓月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摆手说:“没有的事,他救我,对我好,又是阿凡哥哥,我做顿饭是当然的。”

“那你这是报恩?”黄胖子凑上来问。

辛晓月想要点头,觉得又不妥,想了想说:“阿凡哥哥本来就是家人一样的,给家人做一顿饭,你别上升高度。”

“对,不能把一顿饭当作报恩。”黄胖子一本正经地点头。

“当然不能了。莫说他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就算不是,那救命之恩,也不能是一顿饭能报答的。”辛晓月也点头。

“那当然了,电视小说里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黄胖子很认真地说,脸上带着笑。

辛晓月看到黄胖子眼睛笑得眯成缝,眸光贼精贼精地盯过来,就意识到被黄胖子套路了。

果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黄胖子就压低声音问:“所以,你刚才在楼上,对老九以身相许了?”

“没有的事。”辛晓月着急地说,脸颊热的不得了。

“那老九的伤口——”黄胖子一脸的不信任。

“我要走,他为了拉我才裂开的。”辛晓月连忙解释。

“嗨,我自己缝的伤口,我能不知道吗?就拉一拉你,能裂开?”黄胖子一脸不信任。

“我说的是真的。”辛晓月说。

“行了,别狡辩了,这种事,我明白,你女儿家,脸皮薄。”黄胖子一副了然的样子。

“黄医生,你怎么这样龌龊!”辛晓月生气了,一脸怒容。

“我怎么龌龊了?这男女之事,合乎天地阴阳,合乎‘达尔文进化’!”黄胖子手一扬。

辛晓月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关达尔文进化什么事?黄医生总是这样,没说几句正经的,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冤枉啊,表妹,我这是关心你,怕电视剧看多了,傻乎乎地学什么‘以身相许’去报恩,让大尾巴狼得了便宜。”黄胖子继续胡说。

“以身相许?”停好车进来的柴秀刚进屋就听到这么一个词语,顿时两眼放光地看着辛晓月,一脸忍不住的笑,压低了声音问,“你真的跟九少?”

“死开。”辛晓月满脸怒容地扫了柴秀一眼。

“表妹儿,别着急生气。我这大男人是不该问你这话,可谁让你是我表妹呢?我得关心关心呀。”黄胖子说。

辛晓月不理会,柴秀则跟在辛晓月后面,想探听一点蛛丝马迹。

黄胖子见辛晓月不搭话,只快步往屋里走,便也快步跟着,一边走,一边说:“首先,对于你的价值观我是肯定的。一顿饭确实不足以报答救命之恩。其次,对于‘以生相许’这个报恩的思路方案也给予肯定。”

“我没‘以身相许’!”辛晓月脚步一顿,一字一顿地强调。

“此‘以身相许’不是彼‘以生相许’,你别误会。”黄胖子笑嘻嘻地说。

“啥?”柴秀插话。

“前一个重点是身体,后一个是余生。”黄胖子解释。

“你普通话标准点嘛。”柴秀撇撇嘴。

“你死开,我跟我表妹说话。”黄胖子将柴秀推开,才对辛晓月说,“晓月,别生气,我有正事跟你说。”

辛晓月狐疑地看着他。

“我刚是说,他这救命恩情与这对你的深情,以生相许,那是正确的。”黄胖子笑着说,还不忘强调一句“我这次,普通话标准了吧?”

“不说正事,我走了。”辛晓月板着脸。

黄胖子连忙摆手,说:“别别别,听我说啊,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面对老九的威逼利诱,坚贞不屈的。”

辛晓月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却还是板着脸。

黄胖子看她停下来,嘿嘿一笑,说:“表妹儿,我是把你当亲妹妹看。所以,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不得不跟你说。”

“说。”辛晓月一个字丢出去。

“咳,咳。”黄胖子清了清嗓子,说,“据我所知,虽然面对众多诱惑,老九还是个处,包括那天晚上也是你没动你的。”

“黄医生。”辛晓月一脸不悦。

“好好好,我说重点。你别动气。”黄胖子说着,神情严肃起来,说,“据我所知,老九是个不错的对象。硬件设施很不错,至于软件设施,这个脾气什么的,你是可以调教的。软硬俱佳,作为你的表哥,我觉得你选他没错,你作以生相许的决定那也是非常明智的。”

“我再强调一遍:我没有要以生相许。”辛晓月压着火又说了一遍。

“你脸皮薄,我知道。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了。”黄胖子一屁股坐在院内花圃旁的椅子上,继续说,“以生相许没错。但在结婚之前,一定要严格把控底线,不能以身相许,这条底线不能破。实话跟你说吧,这男人就是贱,轻易得到的就不珍惜。所以,为了你将来的幸福,绝对要把控底线。”

“哇,黄医生,你这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柴秀在一旁啧啧地说。

“你闭嘴。我是关心我表妹。”黄胖子白了柴秀一眼,再换了个和颜悦色的表情对辛晓月说,“还有一点,婚礼提上日程的时候,一定要彩礼,而且必须要狮子大开口。”

“黄医生,你这波操作,我就看不懂了。”柴秀忍不住插嘴。

“呵呵,男人就是贱啊,轻易得到的不珍惜,廉价得也不珍惜。所以,彩礼必须狮子大开口,最好要他宁远的一半股份。那么,日后有变故,你也不吃亏,他想要抛妻的话,也要掂量掂量。”黄胖子又说。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黄医生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连自己都卖。”柴秀竖起大拇指。

黄胖子不理会他,站起身来,说:“晓月,明白了吗?”

“多谢黄医生,受教了。我以后择偶一定注意你说的这些。”辛晓月抱拳。

“你这话,不对老九以生相许了?”黄胖子问。

第243章 迷茫(补昨天的更)

辛晓月没有回答,实际上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现在很迷茫。

从前,她一心想的是王轩,憧憬的是跟王轩在一起。

两人隐居锦城,或者干脆就住在锦园,他研究他的古典文学、古代神话。她在附近找个简单的工作或者做自由职业。空闲时,就陪着他看典籍、散步、种菜、爬山、弹琴、练剑、做饭

诸如此类,凡世生活的种种,她都想过与他一道经历,一起度过,直到苍颜白发。

虽然,从前,她觉得王轩对自己太绅士,隐隐感觉没有男女之情,大概当她是小女孩,又或者是她还不够优秀。可她还总是抱着希望的,她期望着自己快长大、变得足够光华灿烂,变得能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细水长流,白头偕老。

可现在——

一个凭空出现的阿秀像是一块巨石,把她的憧憬之舟全部砸烂,打沉,把她为王轩找的那些不爱她的理由全都粉碎,让她无处遁形,连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找不到。

此时的她,像是不战而败的一方,垂头丧气,落荒而逃。

就这样的她,别说原本就不想跟江瑜说以生相许。就算想,她也没资格。就算有资格,她也没心情,更没不要脸的精神。

“”黄胖子看辛晓月神情骤然沮丧,眸光有些木然,暗想大概是在伤心王轩的事,于是卖力推销说:“作为表哥,我跟你说,老九各方面条件真的很不错。最关键的是没谈过恋爱,可以任由你调教,就你的聪明,稍微花点心思,那就得调教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好男人。表妹,怎样?挑战一下自己吧?”

“不想。”辛晓月摇摇头。

现在这种情况,她只想江瑜和王轩尽快好起来,她回到锦城,照顾晓阳,继续学业。如果可以,她想过从前那种平淡的生活。

当然,也不能回到从前了,至少,她不能在憧憬王轩了。

她要调整自己人生的方向,比如,先搬出来,租个房子;再多打几份工,开始还钱给江瑜;另外,还要调整学习的方向,多拿一些证,将来到更大的城市去发展。

人生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没有了对于王轩的憧憬,辛晓月忽然觉得心空了,似乎连时间与选择也多了。

“不想?你是不是傻?”黄胖子说。

“我还小,不想谈这些。”辛晓月搪塞黄胖子,可内心不由得想:如果是王轩表白了自己,自己还会觉得自己小吗?

显然不会!

自己也是虚伪的人!

辛晓月垂眸,鄙视自己。

“我去,你别拿这个做借口,你以为我会信?如果是王轩跟你求婚,你会说自己小?”黄胖子直截了当。

辛晓月只觉得被人抽了一巴掌,有些不自在,没回答黄胖子,只说:“他,是我的阿凡哥哥。”

“又不是你亲哥,再说,你也接触过了,有没有一点你阿凡哥的影子?”黄胖子说。

辛晓月默然,虽然知道江瑜就是如假包换的阿凡哥哥,但除了那一张脸一样长得好看,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没有。”辛晓月如实回答。

“这就对了。再说,老九也没拿你当什么妹妹,他是要当你男人。”黄胖子语气激动,还重点强调了“男人”两个字。

辛晓月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心里一阵乱,脸都红了,连忙说:“你别胡扯。”

“我胡扯什么了?老九苦啊,小时候待人极好,可遇见了绑匪,等好不容易活着,又遇见各种算计,脸睡觉都不安稳。唉——”黄胖子声情并茂,一脸的心疼,微微仰头看天空,“唉,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女的啊,可惜人家对他——”

“对啊,我家九少就是命苦。”柴秀也插嘴,作扶额状,叹息着摇头,说,“好不容易要打开心扉,可惜对方根本没有要住进去的意思。”

辛晓月听两人跟唱双簧似的,心里也明白他们在为江瑜做说客,可听他们说的那些事,她心里忍不住就心疼。脑海里,不断浮现起阿凡哥哥初到家里的那一夜,那一晚月光皎洁,他瑟缩在角落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后来,那么多的算计,那么多夜晚,他又是怎样度过的?

一定也是寂寞无边,带着一些不向人诉的恐惧,还有一份不知道日后是否会有光明与温暖的迷茫与煎熬。

她轻轻闭起了眼,觉得呼吸都有点颤抖。

她最能感同身受这样的寂寞,不安全的恐惧,还要故作镇定与强大。

不过,她比江瑜好得多。至少她不必要面对各种要人性命的算计,她还有关于王轩的憧憬在点亮着他过去的岁月。

“唉,爱情,你为何如此调皮,总是爱我的我不爱;唉,人生,你为何如何阴差阳错,常开着并不好笑的玩笑”柴秀看辛晓月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竟然开始写起现代诗,朗诵得声情并茂。

“你们别说了。我还小,只想尽快回锦城照顾弟弟,继续我的学业,暂时不想这些。”辛晓月打断了两人的表演。

黄胖子一句话还噎着,听辛晓月的话,连忙笑着问:“暂时不想?是不是过一阵子就考虑了。”

辛晓月不语,转身就走。”

黄胖子看着辛晓月的背影,连忙说:“辛晓月,你跟老九相处,是不是比跟王轩在一起自在得多,随心所欲得多,有趣的多?”

辛晓月脚步一顿,略一想:还确实是这样:

跟王轩一起,她总得要找话题,或者他说,自己默默听着,作乖巧的样子,生怕行差踏错,他就不喜欢了。

可跟江瑜在一起,她似乎无所顾忌,无拘无束,话题也是随心所欲。

而且,江瑜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时而像个小孩子。虽然相处不多,但是她见过暴躁的他,温柔的他,孩子气的他,还见过冷漠的他。

可这么多年,王轩始终带着微笑,温柔典雅,像是挂在墙上的翩翩贵公子的画卷,连初次见面,他伤得快死了,他还是温柔笑着的。

“哪又怎样?”辛晓月回头反问。

“怎样?这是爱情啊。”黄胖子双手大张,动作语气都夸张。

“从没听过这样的理论,歪理。”辛晓月竭力否认。

“我去,这是真理。男女相处,自己都觉得无趣,那彼此之间就不是爱情,即便双方有好感,那都不能天长地久。”黄胖子连忙说。

“我没空跟你瞎扯,阿凡哥哥说他不太舒服,我得去看看,一会儿还要给他做吃的。”辛晓月扬了扬手上的腕表。

“嗨,去吧。跟他相处的时候,想想我说的哟。”黄胖子笑嘻嘻地说。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九少要的书

辛晓月没回答,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一下子又转身过来,问:“你怎么知道我跟王轩说话比跟阿凡哥哥说话拘束?你监听我?”

黄胖子刚拉了旁边芭蕉树的一片叶子遮阳,被辛晓月这忽然转身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他连忙抚着胸口说:“这还用监听?老九和王轩我都认识的。王轩那人闷得很,刻板得像是木头人,千年不变,说话能有趣才怪。”

辛晓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黄胖子一个医生,虽然跟普通医生有点不太一样,也不至于做这种事。

“好吧。”辛晓月说完,转身就急匆匆进了底楼客厅,绕过那屏风往楼上去。

看着辛晓月匆匆离去的背影,黄胖子抚着胸口,对柴秀说:“把你的终端给我挂掉。”

柴秀一听,尴尬地笑了笑,将手上终端给挂掉了。

“哈,刚九少给我打电话,我忘记挂了。”柴秀尴尬解释。

黄胖子“呵呵”两声,反问一句:“我信你?”

“你必须信啊。”柴秀两手一摊。

黄胖子压低声音,问:“你还与老九连通的吗?”

柴秀立刻摇摇头,黄胖子这才压低声音,来了一句:“我去,刚刚好险,辛晓月跟你家九少一样,冷不丁就来这么一下,猝不及防啊。”

“辛晓月还真是挺精明的,跟九少豺狼虎豹,配一脸。”柴秀也附和。

“小柴秀,你说,我刚才糊弄过去了吗?”黄胖子问。

“不知道。我看她表情,看不出她信了没有。”柴秀如实回答。

黄胖子将芭蕉叶拉了拉,叹息一声说:“说真的,这辛晓月真是心如鹅卵石啊,不开窍,油盐不进。”

柴秀勾着黄胖子的肩,低声说:“你这么卖力,跟谁赌的?”

“我是优秀青年,黄赌毒一概不碰,你以为我像你?”黄胖子鄙视地看了柴秀一眼。

“别诓我了。”柴秀一副了然的样子,盯着黄胖子,又补充说,“我真没跟谁连着线,也没被监听。”

黄胖子无奈,朝着落地窗那边努努嘴,屋外看不见屋内的情况,但柴秀知道坐在那个位置应该是在喝茶,一般来说,敢在九少的房子悠闲泡茶的唯独康叔一人。

“康叔呀,”柴秀很惊讶,“啧啧,没想到啊。他一直喊我们赌,说赌博家破人亡,他还真是道貌岸然啊。”

“嘿嘿,你这么秀,难道不知道你家康叔跟我赌博的用意?”黄胖子一脸坏笑。

“用意?”柴秀一愣,问,“难道这也饱含深意?”

“呵呵,世人都说江九少善于算计,可谁知道蔫坏蔫坏的就是康叔了。”黄胖子蹲在一旁,头上顶着一片芭蕉叶。

柴秀也蹲在一旁,跟黄胖子共顶着一片绿,思索黄胖子的提问。

“康叔难道是通过赌博来刺激你,让你全力帮助九少追老婆?”思索了好一会儿,柴秀才疑惑地问。

“果然是江氏门徒的一枝独秀啊,摸准你们老大的心思,一摸一个准。”黄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赌多大?”柴秀好奇地问。

黄胖子伸出一根指头。

“一百万?”柴秀问。

“一千万。”黄胖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康叔也是大手笔呀。”柴秀舔了舔嘴,伸出手说:“从此,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合作愉快,多多关照。”

“哈哈,多多关照,小柴秀。”黄胖子哈哈笑。

“不好,追剧,快快。”柴秀忽然想起,连忙站起来就往屋里跑。

黄胖子一听,动如脱兔,比柴秀还跑得快。

当两人一前一后蹦跶进底楼花厅时,许康早就在沙发上坐着,端着的一杯咖啡在等待着剧情开播。

“怎么样?有什么动静?”黄胖子揣着粗气问。

许康摇摇头,让柴秀再调试一下监听设备。

却说楼上的江瑜,因为等辛晓月来陪自己聊天,等了好几分钟,辛晓月还没从楼下上来,他就给柴秀打电话了。

柴秀说辛晓月跟黄医生在院子里聊天,江瑜就命令柴秀赶紧过去,不许挂掉终端,他要听他们在说什么。

柴秀无可奈何,只得照办。

他则是在这边认认真真地听两人说话。

对于黄胖子这种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的作派,江瑜第一次赞赏。

至于辛晓月的回答,除了拒绝调教他的那句“不想”外,别的回答都在他可接受范围内,尤其是那句“我还小,暂时不想”,让江瑜十分满意。

“你说了还小,暂时不想,那么,暂时不跟我也可以,但是也休想跟别人。”江瑜自言自语,先前焦躁的心消失了。

随后,江瑜便轻轻挪了挪,半靠着坐在床上。

“辛晓月,你不想调教我,那就让我来调教你。”江瑜靠着床头带着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微笑,将睡衣扣子解开了两个,若隐若现地露着胸。

然后,他寻找了几番,找了个最好的角度,既要对辛晓月造成诱惑,又不能让她觉得他在耍流氓。

找好角度后,他就等着辛晓月推门进来。

他等着,心像是涨满风的帆,竟然忍不住紧张。

在这紧张之余,他还不忘给柴秀发了一条信息:给我找些书,我要打发时间。

柴秀正跟黄胖子在热烈讨论江瑜刚说的那句话里的“调教”一词,黄这种颜色到底占了多少百分比。

“啊?辛晓月不是上来了吗?”柴秀赶忙回了一条信息。

“我伤好还要一段时间,她总不可能每天24小时陪着我吧?”江瑜反问。

“哎呀,我去,从前的九少只下命令,现在居然会解释了。”柴秀看着那信息,严重怀疑信息不是九少发的。

“正常点。”从容坐在沙发上的许康扫了柴秀一眼。

柴秀嘿嘿一笑,然后问:“如果人家辛晓月愿意24小时陪着你呢?你还能拒绝啊?”

“柴秀,你话太多,是要去矿区反思一下吗?”江瑜打了一行字发出去,又看向门口,辛晓月还没有进来。

“不不不,九少饶命。您吩咐,要什么样的书?”柴秀秒求饶。

然后,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柴秀就收到了九少要的书的要求: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的。比如,像辛晓月这个年龄的姑娘喜欢什么之类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翻篇

黄胖子凑过来一瞧,呵呵呵地笑着捶沙发,说:“这是老九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短板,要补课了。”

“愁死了,我给九少推荐什么书?”柴秀扶额。

“哈哈哈,他摆明是在爱情里迷茫,不知道怎么去追求辛晓月,不知道怎么跟恋人相处。你当然要拿学习类的书给他了。”黄胖子坐在沙发上,煞有介事地说。

“我也知道学习类,可这种书籍太多,良莠不齐,泥沙俱下的,一时半会儿,我哪里去找?”柴秀更愁了。

黄胖子扬了扬手中的平板,神情得意地说:“这个呀,我有呀。”

“啊,黄医生,快快,打包给我。”柴秀一脸献媚的笑。

黄胖子也将自己珍藏的文件包打开,一溜的各种书目映入眼帘。

“先给他来几本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黄胖子说着,打开“言情小说包”,发了三本给柴秀,说,“这三本都是精品,先看三本,看多了,他不耐烦。”

“嗯嗯嗯,我接收。”柴秀拿出手机接收。

“不慌,再给他四本学术性的。”黄胖子说着,又发送了一个文件。

柴秀收到了一看,《浪漫宝典》《恋爱手册》《女性恋爱心理研究》《追女》。

“呀,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书。”柴秀随手点开一本,看了几段,不住地点头,“很实用,很有可操作性。”

“那当然,这些都是我阅读过的精品。”黄胖子万分得意,随后又点开了一个文件包,说,“柴秀,最后再接收两本重头戏的。”

“好叻。”柴秀非常高兴,然后接收了文件包,打开之后,他看到书名:《洞与房的二三式》《嗨翻幸福人生》。

直觉不对的柴秀抬眼看了黄胖子一眼,说:“看你这书名我咋觉得有那方面的意思呢?”

“对啊。上一部分是如何营造浪漫、抓住女性心理,追上心仪的姑娘。那追上心仪的姑娘后,要做什么呢?总不能盖着棉被聊天吧?我这可是合乎逻辑顺序的。”黄胖子一脸正派,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严肃的学术问题。

柴秀翻翻白眼,说:“我觉得我要把这个推荐过去,即便不会被九少打死,也会被扔到矿区去挖煤。”

“得了吧,我跟你说,老九就需要这些科普。何况我这几本书可是图文并茂的珍藏版,旁人要,我还不给呢。”黄胖子说着,指了指书,说,“快瞧瞧。”

柴秀翻了翻,脸有点红,赶紧关闭文件,问:“你确信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你放心,你把这些书拿过去,碍于面子,你肯定会被骂办事不力,但我敢打包票,这就是老九要的,你的报答在后面呢。”黄胖子说。

柴秀小心翼翼地看向许康。

“别看我,我不知道这件事。”许康摆摆手。

黄胖子也是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算你们狠。”柴秀撇撇嘴,随后又说,“这辛晓月怎么还没到?难道监控器坏了?”

“对哦,快看看设备,免得影响追剧。”黄胖子催促。

当然,等得最心焦的人则是江瑜。

他原本是调整好了角度,若隐若现地露着胸,准备给辛晓月来个致命诱惑。

可是,左等右等,辛晓月居然都没有推门进来。刚刚跟柴秀连着终端的时候,明明听见她说上楼看他的。

从楼下到三楼,进入到他的房间,正常的速度,一分半钟足够了。

可这都过去了七分钟了,辛晓月还没有来。

江瑜拿着手机,要给辛晓月打电话,才翻出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赶紧将电话放到一旁,装模作样拿着平板,打开了一份儿文件。

刚打开文件,辛晓月就绕过屏风走进来了。

屋内很安静,他没有抬头看辛晓月,只盯着平板屏幕,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没看进去,眼睛余光瞟着辛晓月款款过来。

“阿凡哥哥。”辛晓月走过来,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轻柔地喊了一声。

江瑜抬头看辛晓月,只见她神情自若,从容入座,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

“不是重要的文件,不要看了,伤神。蛇毒清了,就要好好养着。”辛晓月扫了他手里的平板一眼,对他说。

江瑜看她从容自若,在他面前丝毫没有娇羞,想起先前她面对王轩似的紧张、不自在,心里顿时就不爽了。他记得康叔说辛晓月在王轩面前的表现是少女面对心上人的表现。

可看她现在——

江瑜原本涨满期待的心,从明媚变得阴沉。

“我,打扰到你了?你继续看,我不说话。”辛晓月看他变了脸色,连忙摆手。

江瑜将平板放在一边,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你叫我阿凡哥哥。”

辛晓月听这话,看他神情,立刻明白这家伙又要抽风发脾气了。她索性操着双手,一副看戏的样子,问:“为啥?”

“我是你未婚夫,是你男人,听你喊哥哥,我别扭。”江瑜直接说。

辛晓月看着他,长眉一展,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江瑜心里更加焦躁了,他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居然丝毫不害羞,还能笑得明媚生动,这更进一步说明,说明她不爱他吧。

辛晓月不回答,忽然停住了笑,媚眼如丝,声音极其妩媚地喊了一声:“哥哥。”

这声音妩媚得拨人心弦,江瑜只觉得被雷击了似的,酥麻到了极点,蓦然升腾起一种原始本能的欲望。

“你找死啊。”他板着脸,对他咬牙切齿,身体却是一点都不敢动,只沉着一张脸看着辛晓月。

辛晓月略骗着头看他,脸上带着笑意,眸子晶亮亮,貌似那眸子贼贼的,还在瞟他似露非露的胸。活脱脱一个女流氓,哪里有半点矜持、娇羞?

“流氓,看够了没有?”江瑜故作正经地将衣服扣好,还不忘问,“要不要脱了给你看啊?”

“好啊,那样看得更清楚。”辛晓月依旧笑着,这下子不光是神情,连语气都成女流氓了。

“你——”江瑜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辛晓月便哈哈笑起来,她刚才还真在看江瑜的胸。

从前,王轩的喜好像是一把锁,一个模具。辛晓月就在王轩可能喜欢的范围内,依照着王轩的喜好在打造自己。

可现在,王轩有他的阿秀。她即便变成王轩喜好的那一类,那又能怎么样?何况,她原本就不是知书达理的优秀淑女,更不可能连说话都轻声细语。

她自小就是在山野里欢腾的货,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在林间攀爬。

在上楼的时候,她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窗外起伏的茂盛植物,看着那些在日光下恣肆绽放的生命,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对自己轻声说:“辛晓月,你该做你自己了。”

失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呀!她觉得如释重负,感觉人生翻过了一篇,现在的自己是另一番境界。

第二百四十八章 那时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四十八章那时方如霞只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没有说话。

先前陈嘉桦来时,二话没说,就在监护室转了一圈,径直就进消毒室换了衣裳,消了毒。

蒋方一行人跟陈嘉桦很熟悉,一见面,蒋方就直接说:“方家果然厉害啊,这么快就把你请来了。”

“哪里是请,那是抓。”陈嘉桦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两位小伙子。

“哈哈,谁让你技术超群呢。”蒋方笑着指了指王轩,问,“你看,什么个情况?”

“这是你的阵地,你问我一个骗钱的,什么状况。”陈嘉桦耸耸肩。

“别逗了,我家九少下了死命令,必须治好,否则要扔我去挖矿。你放心,你治好了,方家不给你结算费用,宁远给你结算。”蒋方说。

陈嘉桦扫了他一眼,问:“你说话算话?”

“那当然,我代表我家九少全权负责这里的大小事务。”蒋方一脸骄傲。

“那你起开些。”陈嘉桦手一指,让蒋方到一边呆着去,便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铃铛,口里念念有声,但却像是古老的咒语,根本听不懂到底在念什么。

他念了念,忽然朗声喝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途,还不快快归途,更待何时?”

“公主,这咋越看越像神棍呢?”吴静小声地说。

方如霞没说话,只看见陈嘉桦伸手在王轩眉心一摁,然后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陈嘉桦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虚脱了一般,手中的铃铛才停止了响动,蒋方一把扶住他,问:“如何?”

“你们最好问清楚,那个红衣女人是谁。”陈嘉桦站定,又拿着铃铛在绕着监护室的床走了一圈,然后对蒋方说,“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多谢陈大师。”蒋方神情愉快。

陈嘉桦则是走出监护室,脱下白大褂,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地看着方如霞,问:“那么,方女士,烂柯人的秘密呢?”

“我儿子还没康复。”方如霞淡淡回复。

“好吧。”陈嘉桦也不多说,对跟着的两名方家人说,“我得洗个澡,准备一下。”

“好。”其中一人回答,就领着陈嘉桦走了。

吴静看陈嘉桦走远,便低声问:“公主,你看这人是真有本事吗?我瞧着怎么那么像是混吃混喝的神棍。”

“先看看再说。”方如霞低声回答,随后便是蒋方走了出来,一脸惊喜地说,“方女士,王轩先生醒了。”

方如霞一挑眉,看了蒋方一眼,说:“我方如霞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多谢蒋医生救我儿性命。”

“方女士客气。不过,他虽然醒了,身体各项指标也稳定了,但保险起见,还得在监护室呆上一天,才能转普通病房。”蒋方说着,将手中的手套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好。”

方如霞应了一声,再度往监护室里去。

监护室里,王轩躺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眸光清明,看起来似乎只是瘦了一点小伤似的。

方如霞拉了凳子徐徐坐下,满眼满心都是柔软。

不过,她还没开口,王轩就急切地问:“妈,晓月呢,澄川很乱的。”

“这里是宁远别墅区,安保也算数一数二的,你就专心养伤,别担心。”方如霞温柔地安慰。

王轩蹙眉摇头,说:“敌我不明,我不放心她。”

“你不放心她?既然不放心,之前为什么又要托付我照顾她?你不知道自己照顾吗?”方如霞笑着问。

王轩抿了唇没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似的。

方如霞看他这样,便慈爱地安慰:“刚醒了,不要费神想别的事。你专心养伤,我让方希去保护她。

“那你快让方希去。”王轩听到,催促起来。

方如霞顿时就有些不开心了,沉了一张脸,直接就问:“你不放心?那我问你,阿秀是谁?”

王轩便沉默地看着方如霞,母子俩就那么僵持在那里。

片刻后,阿静赶紧打圆场,说:“夫人,好啦,阿轩刚好起来,精神不济的,你改天再问。”

“改天再问?”方如霞不悦地扫了阿静一眼。

“可不是嘛,阿轩刚从鬼门关回来。”吴静怯怯地说。

方如霞没理会吴静,只看着王轩问:“阿秀是谁?”

王轩沉默了片刻,才说:“妈,等我整理好了,会向你说清楚的。”

方如霞没说话,于是监护室内又安静下来。

“夫人,陈大师洗完澡,我们总是要见一见的。虽然挺神棍的,但这种事也不得不信。”吴静低声说。

方如霞这才吐出一口气,无奈地问:“阿秀是这世间人吗?”

先前,她将王轩的活动轨迹都摸了个透彻,确实没找出谁叫阿秀。她甚至想过阿秀是个男人,但依旧一无所获。王轩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非常的清晰且单调,一找一个准。

所以,她坐在监护室外的长椅子上,就在猜测阿秀是否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或者并不是此间人。

比如,她就曾在一次发高烧时,喊过那个人的名字。等醒来时,王景彦半分戏虐地问那人到底是谁,她从容应对,说:“是最近追的一本里的主人公。”

王景彦心思单纯,当时就作吃醋状。

她方如霞是有奇遇的人,因为机缘巧合,穿越了千年时空,还留存着那个时空的记忆。那么,阿轩呢?

阿轩自小就沉默寡言,聪敏好学,等到十五六岁,已经能征善战,脑子里一整套都是家国天下的观念。他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朋友,后来好不容易与江家大少认识,结果不久之后,江氏夫妇命陨,他就更沉默了。

再后来,阿轩入了军中,更是拼命三郎,军功累累,可作为母亲,她一直觉得他非常的孤独,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或者说,他不允许任何人走近他。

方如霞一直觉得他不属于这世间,仿佛哪一天一个不高兴,就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直到他遇见了辛晓月,宠溺疼爱,视若珍宝。方如霞看他这样子,才算松了一口气。她觉得阿轩这是有了牵绊,有了在意,算是扎下了根。

因此,她格外在意辛晓月,这才有了辛晓月被逼订婚,她亲自走锦城的这一出。

当她询问王轩“阿秀是这个世间的人吗”时,王轩不由得抬眸看着她,惊讶地看着她。

王轩的神情说明了一切,方如霞笑着说:“你在濒死之时,一直喊着‘阿秀,我好想你’‘阿秀,等等我’,阿轩,我是你妈妈,可不知道你除了辛晓月之外,有这么挚爱的人。”

“晓月呢?晓月呢?我要见她。”王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切地追问辛晓月的下落。

大概是因为说话太着急,咳嗽起来,惹得在一旁值守的医生连连让方如霞别再说了。

“你别激动,我这就去给你找晓月过来。”吴静赶紧说。

方如霞则是无限疲惫,由方晶陪着回到住处,洗了一个澡,吃了一碗面,梳洗完毕,准备直接来见一见许康,解一解心中的疑惑。不曾想刚出门就遇见陈嘉桦。

“我去见见老朋友许康。”陈嘉桦主动招呼。

“真巧,我也是。”方如霞说。

“那一起。”陈嘉桦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于是,两人便一同来了许康这边。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你来我往

“要不,我陪你去见见你儿子,你当着我的面问一问那个红衣女人是谁。”陈嘉桦看方如霞兀自喝茶,一口接着一口,完全无视他的提议,又对方如霞说。

方如霞抬眸看他一眼,问:“你看到了什么?要不,你画出那个女人的样子,我拿给阿轩看。要是他认了,我不仅付清你这一趟的所有费用,更会告诉你烂柯人的秘密。”

“当真?”陈嘉桦眼里迸出一道精光,身子也不由得坐直了。

“我方如霞说一不二。”方如霞优雅微笑。

陈嘉桦便笑着对许康说:“小康呀,来,给老哥哥拿一套素描,我要认真作画了。啊呀,这老胳膊老腿的,不知道还会不会画画了。”

“欣赏过你的国画,还没见过你的素描,倒是很期待。”许康说着,就通终端吩咐了下去。

“嗨,我上学时,主修的是油画。这素描自然是基础,至于国画,是家学,传承家族的小技术,必备的玩意儿。”陈嘉桦得意地说着,然后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做了准备活动。

“看来做个神棍也是不容易。”许康打趣。

“谁说不是呢!要让你相信,就是个费神的事。”陈嘉桦说着扫了方如霞一眼。

方如霞不动如山,依旧端着描了牡丹的茶杯,慢慢品着茶。

陈嘉桦无奈地耸耸肩,接过素描画具,说:“我去作画,你们慢喝慢聊。”

“好。”许康招招手。

待陈嘉桦走后,方如霞徐徐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怀疑徐家,还是怀疑我方家?”

许康刚撕开一袋宁远茶园出品的铁观音,正往杯子里放,听她这样问,拨弄茶叶的手一顿,抬眸看她,问:“阿霞姐为什么这样问?”

“王轩向来意志坚强,许多次濒死,都又活过来。再者,凭蒋方的医术,不至于等一天多才会想到丛林病毒细菌。至少,你们宁远医疗在澄川的实验室已搜罗了在这一代所有的细菌病毒生物进行了研究,那么,说明,你们在诊断的时候,一定会考虑这些。基于这点,我相信蒋方早就知道王轩情况反复的原因。至少,在他第一次情况反复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方如霞语气非常笃定。

“然后呢?”许康从容倒了水,语气闲话家常一样。

方如霞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然后,蒋方还让我去找陈嘉桦。”

“我说了,那只是确保万无一失而已。”许康语气依旧波澜不惊,随后向方如霞递上一杯茶,说,“宁远去年出产的极品铁观音,阿霞姐尝一尝。”

方如霞接过那杯茶,说:“小康,你这样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我的轩儿差点就没了,我对幕后之人的仇恨,不比你们少。我甚至想着找出之后,给他来一波凌迟。所以,方家跟你宁远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都是为了铲除这个祸患,保孩子们安宁生活,保国家和平。”

“阿霞姐,我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心情。但你要的答案,恕我不能给你。有些东西并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不过,请你相信,宁远与你方氏、甚至王家长房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你要找寻的答案,九少以及宁远集团会作出最正确的评估,然后会尽快与你们会晤,拿出资源共享、联动合作的最佳方案。”许康端坐着,神情严肃地说。

方如霞审视他片刻,微笑着说:“小康真是越来越厉害,怪不得宁远发展得这样快。原来不想私下里透露,是为你们宁远谋求利益呀。”

“也不算谋求利益。毕竟这次澄川之行,我们可以袖手旁观。虽然有辛晓月的关系,我家九少来了澄川,不惜以以身试法,以‘幻月’起飞实施了最快救援。而且,这次救援,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阿霞姐的儿子。于情于理,对于这次宁远集团所付出的代价,方氏和王氏都不能视而不见吧?”许康语气平缓,眸光炯炯。

方如霞依旧微笑,问:“那小康这一席话,是代表宁远,还是代表你个人呢?”

“代表宁远,代表九少,也代表我个人。”许康神情依旧平静。

“你说在理,这次江瑜是可以袖手旁观,而最终获益者也是我。你这的回答,我不甚满意。因为你在偷换概念,我这次前来,问的是为何算计我。宁远的这份儿救命之恩,我是会报还的。”方如霞也是寸步不让。

许康推了推眼镜,喝了一杯茶,才缓缓地说:“方女士这才是偷换概念。你要明确,决定救人的是九少,而不是宁远。如果宁远董事会从利益至上出发,根本不会有澄川之行,也根本不会冒着得罪军方的危险起飞‘幻月’,而你的儿子,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许康的语调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语气里有不容反抗的坚定。

方如霞低头喝了一杯茶,她何尝不明白是这道理?在王轩获救的时刻,她就已经想好方家、王家与宁远进行多方合作,报还这一份儿恩情。

可她方如霞无论是哪个时空,都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她之所以走这一趟,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蒋方示意她去沪上找陈嘉桦,因此惹上徐家是不是一次阴谋。

她却万万没想到从前那个不苟言笑总是跟在许明慧身后的小家伙,从前那个在军中拼命的小子,如今已经成长为这样滴水不漏的家伙。

方如霞忽然想起这次来锦城的所见,想起江瑜和江承佑处理事情,想起辛晓月,就连明慧的儿子也是个厉害的家伙,更别提加上高深莫测的张赐、许仲霖、叶瑾之这类小辈。

在这一瞬间,方如霞生出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受来。她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过,幸而有这些小辈的成长值得欣慰。

许康看她低头不语,想她大概在考虑。依照他对阿霞姐的了解,她很快就会给出自己的答案。于是,许康就等着。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许康发现她似乎在发呆?

“阿霞姐?”许康喊了一声。

方如霞抬眸看他。

许康发现方如霞的眼神第一次失了锐利,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柔与暖意。

“你——”这样的眼神让许康一时语塞,因为这样的阿霞姐是他陌生的。

第二百五十章 女神降临

“小康,你们,做的很好。”方如霞说。

对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许康有些懵,他努力分辨了方如霞的神情语气,确认了这句话并不是讽刺。

难道在这短短一瞬,阿霞姐领悟了什么吗?

许康蹙了眉,有一种不可把握的焦躁。

“阿霞姐,我实话说吧,九少的任性而为,宁远董事会肯定会有微词。如果能跟方氏、王氏结为联盟,九少的情况就会好很多。”许康解释。

方如霞“噗嗤”笑了,一点都不淑女,她对着许康摆手说:“小康,我刚觉得你不错,你就失了分寸啦?是不是觉得这样的阿霞姐是你陌生的,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你还得修炼,修炼到任凭风起云涌,始终你就是你,不随着外界的起落而变化,哪怕内心已是惊雷阵阵。”

许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了眸,一副乖巧聆听教诲的模样:“多谢阿霞姐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过,你刚才失了态,就乱了心。说什么董事会对九少这次的事有微词。这理由骗一骗别人还可以。我王家和宁远又不是没交过手,做为竞争对手,你以为王家的绝密资料库里没有对宁远的调查吗?再说,王家有不肖子,这背后的支持者,想必你们也知道。”方如霞说。

“知道。”许康说。

“每个家族传承久了,总有些不肖子。从前,我是比较懒于管理王家企业,只要他们不对付我的丈夫与孩子,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次因为江九少的仗义,你们放心,我会在一个月之内肃清王氏的垃圾,将王氏的股权掌控在王氏手里。”方如霞对着许康,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从前是她方如霞不出手而已。这次许康虽然没有直接说陈嘉桦的事,是不是他们逼迫她去惹上徐家。但她清楚一点,徐家跟王氏某些人二心的人过往甚密。

许康听到她这么说,很是讶异,连忙问:“可,这关系到国际上的势力,阿霞姐可否需要帮忙?”

“我们是盟友,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向宁远伸手。不过,王氏这帮跳梁小丑,我会亲自对付。”方如霞说着扭头看向落地窗外。

南地的阳光灿烂得如同抖落了一地的明亮的金子,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贪婪地沐浴着阳光,靠近赤道地带的风带着惬意吹拂而过。方如霞觉得自己感受到那些植物的欢乐,感受到了他们强大的生命力。

这么多年,她走遍了这个地球,感受了不同的风土人情。在她的概念里,她的国家还是那个繁华富足、名扬全球,让西方蛮夷惊叹的大夏。她曾作为大夏的政长公主,指点江山,十年时间,灭掉盘踞几百年的北地强大狼族,为她年幼的侄儿带来和平的大夏。虽然后面的变故,让她始料不及。

可跨越两千多年光阴,跨越了不同空间的她,午夜梦回,心心念念的还是大夏。即时她嫁给了王景彦,生下了王轩,她恍惚里,还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国度。

而今,她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想起跟王景彦苏州看过的桥,在草原策马奔腾,在渝州人头攒动的小吃街一路吃过去

那凌晨时分急匆匆搭乘飞机火车的人,那清晨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那公园里跳舞的大爷大妈,那黄昏里奔赴家里的上班族,那夜晚星临万户下的万家灯火

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是踏着无数人的生命才换来的;这些芸芸众生单调而平常的生活,是她的儿子拿命也要守护住的幸福。

方如霞第一次觉得这个国度如此美好,如此充满希望。

她的儿子呀,尽管还隐藏着秘密,可他全力以赴地守护着这个国度。

“我要守护她,作为一个子民,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方如霞转过头来看着许康,微笑着,以坚定的语气说。

许康看到她眼里有隐隐的泪,没明白方如霞要守护谁。

“我是说,我要守护这个国度。”方如霞解释。

许康怔怔地看着她,他想起初次见到方如霞的情景。那时,她与许明慧、周晓春一起来许家做客。许明慧历来就是明珠一般的存在,周晓春则有着一种艳丽的美,可她们俩在方如霞的映照下,也是黯然失色。

方如霞似乎是从云端走下的仙子,人如其名,灿若云霞。举手投足也极其淑女,优雅。

可就因为这份儿美丽,这份儿优雅。许康一直觉得方如霞不是此间人,像是来自天上,来自九天之外。就算她后来结婚生子,可她的思想观点还是让他觉得阿霞姐不是此间之人。

可这一刻,许康第一次觉得方如霞依旧灼灼其华,可不再离众人那么远。

“阿霞姐!”许康喊了一声,有些激动。

“小康,淡定些。”方如霞说,“我向来有作为大家的自觉,那就是不欺凌弱小,不打压旁人,自顾自发展便是。可有些,即便是做大了,还是脱不了一股子的匪气,吐不掉一肚子的坏水,行为与思想都下作到了极点,手段又不够看。人是如此,国亦如此啊。”

许康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国手级别医者的小学徒,只有听着的份儿。而此时的方如霞,让人觉得仿若一个指点江山的王者。

“小康,你放心,他们那点手段,还不够看。以后,在国际上,宁远不会再孤军奋战,王氏、方氏都会站在宁远身边。”放心说着,站起身来,说,“茶叶也给我包一些,很好喝。”

“好。”许康有些激动,心里又想阿凡这孩子这谋算人心真是太可怕了,竟然在‘幻月’之上,就拟定了一系列计划,也谋算到了方如霞会如此。

宁远集团虽然在全球的竞争中一直处于上风,但一直属于孤军奋战,而且为了争夺有些东西,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像王氏集团还时不时使绊子,方氏倒是低调,但对于宁远一直是袖手旁观的。

如果,王氏和方氏都成为宁远的盟友,那么,三家合作

宁远在国际竞争上的孤军奋战的尴尬困局就要破了。呵呵,董事会那帮老头估计这次又要被九少喷成狗了。

“小康,江九少的身体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他谈谈合作的事。”放心整了一下衣裙。

许康摇摇头说:“恐怕要让阿霞姐等到明天。”

“怎么?还不见好?”

“也不是大问题。只是担心王轩先生的伤势,受伤醒来后,一直没睡着,怕要睡一觉,不然会留下后遗症。”许康回答。

开玩笑,现在老九正在跟辛晓月单独相处,他可不能撩虎须。虽然,方如霞这个合作的消息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

“那好,替我向江九少说一声,明早来拜访他。我先回去了。”方如霞起身要走。

许康吩咐人拿茶叶,柴秀拿着茶叶过来,陈嘉桦喊了一声:“你别走呀,不是要证实你儿子醒来是不是有我的功劳吗?”

“你画好了吗?”方如霞瞧着陈嘉桦。

“当然。”陈嘉桦扬了扬手里的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契合

众人都看向陈嘉桦。

陈嘉桦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画,还笑着谦虚地摆摆手,说:“多年不画素描,生疏了,生疏了。”

方如霞没说话,只上前拿过那一张素描铺在旁边玻璃茶几上,许康、柴秀、以及刚刚恰当出现的黄胖子都凑过来看。

“认识吗?”方如霞问仔细看着的几人。

许康摇摇头说:“我确信看起来面熟,但绝对没见过。”

“这穿着古装,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样子有点像——,辛晓月。”柴秀说。

黄胖子蹙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也点点头说:“乍一看,还真以为是穿着古装的辛晓月。”

“但不是。”柴秀又直起身,换了个角度看。

黄胖子也往后退几步,再端详了一番,说:“对,辛晓月没这么典雅,淑女。这女子比较宁静,但眉宇间有着哀愁。”

许康没说话,一旁的方如霞问:“小康,你怎么看?”

“乍一看,跟辛晓月有些相像。但仔细看,她们的眉眼只是略微相似,比如辛晓月的眼睛比她的大,根据这个眼睛的情况,笑起来的话,辛晓月更有眸如弯月之感。”许康看着这幅画品评。

说实话,他见到的第一眼以为是辛晓月,可仔细看,却发现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若陈大师的画抓住了神韵的话,这人就绝对不是辛晓月。”方如霞也作出了如此的判断。

一旁听着的黄胖子便瞧向陈嘉桦,问:“陈大师,你这种画相一般有几分像?”

“呵呵,小子,你这是质疑我的专业吗?”正在洗手的陈嘉桦面色不沉,不悦地甩了甩手上的水。

“你专业,不是画符吗?画符还能画得像?”黄胖子问。

“没大没小的,画符看风水做法事什么的,是我的副业,副业,明白吗?”陈嘉桦一边强调,一边走过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那你的正业是啥?”黄胖子好奇地凑上去。

“他是知名画家。”许康替陈嘉桦回答,“非常擅长水墨丹青,中国山水画也是出神入化。后来,过外国兼修了西洋画。”

“真的?”黄胖子一脸惊讶的看向陈嘉桦。

陈嘉桦得意地点点头说:“是的。我的正职是画家,青云居士,听过吗?”

“我去,怎么能没听过。我老娘还花了上百万买了你一幅《杭州明月夜》,来来来,要个合影签名,我老娘可喜欢你的画了!!”黄胖子叫起来,掏出手机来就要合影。

陈嘉桦一边大方与黄胖子合影,一边说:“你大概也有所耳闻,我的画最讲究神韵。”

方如霞听到此处,抬眸看向陈嘉桦,问:“这么说,这幅画跟你所见非常相似?”

“不但外貌相似,神韵更是不差分毫。不过,如果是用油画的方式来画,上了色,会更像。”陈嘉桦说起画来,眉飞色舞。

“好。那就请陈大师再画一幅上色的,连同这幅一起,一千万可否?”方如霞说。

“价钱,还不错。”陈嘉桦说。

“那请大师尽快赐予佳作。”方如霞说着向陈嘉桦鞠了一躬。

陈嘉桦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连忙问:“你这一千万是这画的钱?”

“是。”方如霞点头,然后解释说,“若证实你所言非虚,救我儿子的报酬一个亿,同时,包括烂柯人的秘密。”

陈嘉桦当场就呆住了。他不是没见过钱的人,相反很多人信奉这些鬼鬼怪怪的,但他拿过最大手笔都才三千万,还是宁远给的。

柴秀和黄胖子也是惊讶不已,倒是一向知道方如霞的许康神色未动。

“方氏果然是大家。”黄胖子竖起大拇指。

“可,要是画作给你儿子,你儿子不承认呢?”陈嘉桦在短暂的震惊后,立马就提出相当现实的问题。

方如霞神色自若,抬眸看了陈嘉桦一眼,说:“只要确实是,即时他不承认,我也有办法分辨。不过,陈大师不要担心,倘若让他心神不定的,不是这个女人,我方氏依旧会负责处理你跟徐家的纠纷,付给大师辛苦费一百万。”

“方女士考虑,果然周到。”陈嘉桦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先走了。”方如霞说着,又看向许康,说,“小康,明早的事,就劳烦你安排。

“阿霞姐放心。”许康略点头。

方如霞便将那一张素描收起来,昂首挺胸,迈着优雅的步子往院子外走去。

“小柴秀,快去帮我准备颜料笔墨。”陈嘉桦说着,拿过一只素描铅笔,扯了一张手纸帕就开始写颜料笔墨纸的型号与牌子。

柴秀刚要凑过去,许康便说:“这事,我另外差人去办。柴秀接到的任务是贴身保护辛晓月。”

陈嘉桦的手一凝,抬头看着许康,问:“就是长得像画中人的小丫头?”

“对,就是你之前见过的啊。”柴秀连忙附和。

陈嘉桦略一沉思,直起身来,说:“当时,我去监护室也是吓了一跳,让王轩混乱不已的女子怎么跟那女娃子那么相似。”

“真的相似?”许康问。

“小许,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原本的志愿是做一代丹青大师,后来为啥会走这条路。”陈嘉桦神情严肃地说。

“我知道。你是家族里最有天赋的,所以,你家老太爷选你。”许康说。

黄胖子和柴秀在一旁一脸好奇。

“我家老太爷说我的天赋很高,不亚于在画作上的造诣,所以打小起,我就继承家业,跟着我四叔,见过许多奇怪的事。而且,你家九少以及你都是证实了这一点的。想必,你还记得我们初见面吧?”陈嘉桦说。

“记得,是江瑜的父亲请的你,帮我。”许康说。

“所以,我说的,你不该怀疑。”陈嘉桦看着许康,很认真地说。

“我不是怀疑。”许康摇摇头,回答说,“我是想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辛晓月?”

“不是。”陈嘉桦回答得非常肯定。

“你确信?”许康问。

陈嘉桦仔细打量了许康一番,问:“你看起来挺紧张这个答案的?莫非你看上那个女孩了?不过,你们的气场不适合情侣。”

“瞎扯什么,我都什么岁数了?”许康不悦地扫了陈嘉桦一眼。

“呀,陈大师,你还能看人气场就看出姻缘了?”柴秀顿时来了精神,立马上前一步,问,“你刚看着辛晓月,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那个女娃子啊,看气场应该属纯阴,极柔。可内里非常强悍,如一团灿烂的火。我不知道她的八字,但应该属于非常强的那种,要不然就这种纯阴气场,自小就该是各种怪异玩意儿争相光顾的对象,不至于会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陈嘉桦边回忆边说。

“所以,你才说有趣?”柴秀问。

陈嘉桦摇摇头,说:“我说有趣,不是指这个。”随后看向许康问,“你记得我曾说过江九少的情况吧?就是那次你和你家夫人来找我,说给九少问姻缘那次。”

许康点点头说:“我记得,你说阿凡的情况不好说。因为他的命理独特,气场亦因人祸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若是用比喻来说,那就是整个气场处于结冰状态,加上八字弱,必须要有一个八字强,气场如火的人才算契合。但气场如火的话,又会出现问题,冰火两重天。所以,这个女子的八字强,气场还应该是外冷内热。”

“对,我当时还说过,这样的八字与气场要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世间罕见。”陈嘉桦笑着说,“所以,你家夫人拜托我一边行走江湖,一边帮忙看看是否有这种女子存在。可惜这都好几年了,我也处处留心,也没找到。”

“你们这话的意思,是说辛晓月是最适合老九的人?”一直认真在听的黄胖子立马举手询问。

“对。”陈嘉桦点头。

黄胖子笑得合不拢嘴,陈嘉桦又补充了一句:“但适合是天时地利,能不能在一起,这是人的因素,这不是我所能看出来的。”

“你这话?”黄胖子嘴还半张着。

“简单,尽人事听天命,说白了,都是命。”陈嘉桦很得意地说着,又继续写着自己材料清单。

“这——”黄胖子回味了一番,恍然大悟,对陈嘉桦竖起大拇指,“嗨,你们这个职业惯常语言,高!”

“小伙子,你过奖了。”陈嘉桦将手中的清单交给另一名江氏门徒,便与许康喝茶叙旧去了。

黄胖子和柴秀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满脸抑制不住的惊喜。

“他们既然那么相配,我们自然是成人之美。”黄胖子说。

“对,我们一定要努力,为了他们的幸福,也为了我们的幸福。”柴秀点点头。

然后,两人悄悄咪咪摸到一旁的隔间去继续追剧。

而楼上,辛晓月盘腿坐在床边的一张安几前,一手托腮,认真地看着床上江瑜。

“你别这么看着我。”江瑜有点心虚地说。

辛晓月索性双手托腮,懒懒地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为啥拉黑你妈和你爷爷?”

“没啥,为了专心做事,省得他们一直打电话发短信发视频过来。”江瑜解释。

“似乎合情合理。”辛晓月点点头。

“你也觉得合情合理,对吧。换做你,估计也早把他们拉黑了,对吧。”江瑜眉目一扬,笑得让辛晓月觉得真特么的好看啊。

辛晓月不朝江瑜挖的陷阱里跳,神情动作也丝毫不动,继续追问:“可江爷爷是有分寸的人,你妈妈据说很疼你。如果你说你在做事,他们断然不会打扰你。那么,你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所以才要躲着他们呢?”

江瑜笑着不语,有些真相,他是不会亲口告诉辛晓月的。

所以,他眸光灼灼地瞧着她。

辛晓月与他对视,觉得他的眸光干净明亮,像是要看到人心里去,那眸光太灼热,让她脸都发烫了。于是,她率先败下阵来,垂了眸。屋里安静极了,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就在辛晓月琢磨着怎样打破这份儿尴尬时,电话再度响了,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五十二章 算人心套路深

电话是江爷爷打的,用的就是他的号码,所以,辛晓月接起来就非常有礼貌地喊了一声:“江爷爷好。”

“哎呀,晓月呀,我刚去看过你弟弟了。”江老爷子直接说,听起来中气十足。

“多谢江爷爷挂念。”辛晓月乖巧地说。

“嗯,应该的。你和晓阳都是好孩子。”江老爷子爽朗地笑了。

“江爷爷过奖了。”辛晓月回答着没营养的话,很是尴尬地看向江瑜。江瑜正对她挤眉弄眼,做贼似的地说,“别说我在。”

辛晓月没理会,就听见江老爷子在问:“我刚听月棠丫头说,你在澄川?”

“哦,是呢。学校组织一个考察——,派我来。”辛晓月结结巴巴地说谎。

“正好,老九也在澄川,你见到他了吗?”江老爷子靠在沙发上,给自己问话的技巧打了满分,于是满脸的得意。

“阿凡哥哥也在澄川啊?”辛晓月一边问,一边看向江瑜。

“哦?你不知道吗?他没找过你吗?”江老爷子一边问,一边拿笔跟张伯聊:看辛晓月这回答,老九绝对跟她在一起。

他写完这句,还写了“哈哈哈”三个字表示自己的高兴。

规矩坐在一旁的张伯看完,只能附和地点点头。

“我考察很忙,他倒是发过信息。”辛晓月继续编。

江瑜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扶额。凭他对老爷子的了解,辛晓月这么说话,老家伙早判断出他们待在一起了。

“你啥时候回来呀?”江老爷子陡然换了话题。

“哦,考察还有三天,大概两三天吧。”辛晓月随口给了一个日期,反正到时候老爷子要问,她就说行程有变。

“这样啊,那江爷爷拜托你一件事。”江老爷子口气顿时严肃起来。

辛晓月直觉这老头在挖坑,但自己还不能躲开,只能硬着头皮说:“江爷爷有事吩咐就是了,怎么说拜托呢。”

“哎呀,我这九孙媳妇就懂事,有礼貌。”江老爷子再次爽朗地笑起来,对着张伯得意地说。

辛晓月听到这话,无端地就脸红了,她偷瞄了江瑜一眼,确认他应该是没听见,这才略微放心一些,不过还是没勇气问江老爷子到底什么事。

江瑜倒是一直在关注着辛晓月。

虽然屋内光线不明,但他还是看得见辛晓月脸上不自在的羞涩。而且他听力极好,屋内又安静,虽然辛晓月都自动走到了窗边最远距离接电话,他还是听见了老爷子那句爽朗话。

想到辛晓月因为老头子刚才那句话害羞,江瑜心里挺高兴的。

“晓月呀。”江老爷子止住笑,才又喊,“晓月。”

“我在,江爷爷。”辛晓月连忙回答。

“老九脾气不太好,性子倔强,但他是个好孩子,好男人。你平时要多担待担待他的狗脾气啊。”江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

辛晓月一听老爷子这样推销,不由得看向江瑜,暗想“狗脾气”这三个字挺贴切的,莫名其妙无端就发脾气,有时候还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想着,不由得就露出了鄙视的神色。江瑜听得见江老爷子讲话,又看她神情,便知晓她的心思,他不知道怎么的,心情格外好,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神情。

辛晓月倒是没看到这笑容,而是自顾自地垂了眼眸,回到了老爷子又一次的询问。

“嗯,江爷爷,我记住了。”

辛晓月非常乖巧,江老爷子满意得很,便说:“那你帮我一个忙。今日抽了空帮我看看老九。”

“啊,今日呀,考察的课程很紧。”辛晓月赶紧撒谎。

“半夜都还要考察吗?”江老爷子问。

“哦,半夜,这——”辛晓月想说“历史考察真的可以连续几天几夜的”,可即便是真的考察,若不是大玩意儿,到了紧要关头,没有谁家历史考察不忌讳夜晚的。

再说,就算是遇见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她这种历史系学生,也不至于被允许几天几夜全程蹲点。

“半夜肯定不需要。”辛晓月硬着头皮回答,却又补充说,“可那么晚,也不好去打扰阿凡哥哥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不怕你打扰的。更何况这家伙晚上不怎么睡得着的,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的那种。你正好去帮瞧一瞧,这家伙到底在干嘛。”江老爷子立马说。

“这,我还是明天抽时间去吧。夜晚去,这,不是太好。”辛晓月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江老爷子顿时就恍然大悟似的,说:“哎呀,是爷爷我老糊涂了,你还是个小女孩,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对你的名声不好。”

“嗯。晚上去找阿凡哥哥,我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辛晓月直觉这是个陷阱啊,但这话不得不接啊。

“嗯,夜晚不能去,万一老九化身禽兽呢。所以,明天上午,你一定去帮我瞧一瞧。看看,这家伙到底干嘛,把我和他妈妈都拉黑了,我们发的信息也不回。”老爷子叹息一声,语气很是落寞的样子,其实脸上却是乐开花,还对着张伯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张伯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心里鄙视自家主人:都多大年纪了,对一个小女孩还用上这样的手段。

辛晓月这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江老爷子目的就是要她来找江瑜,给他打电话,却硬要先说一个不可能的半夜。真是抓准了人心,算准她不答应,他便迅速看似慷慨地退一步,达成了他的目的。

“行吧。我明天上午帮你看看。”辛晓月有些不甘心地说,随后又觉得既然当事人之一给自己打电话,那么,怎么能不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八卦之心呢。

先前,辛晓月接到的是尚月棠的电话。

尚月棠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先是说了辛晓阳状况良好,由江老爷子和江铁公鸡的人守护,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靠近附近,这些人都能辨别出公母。

接着说,江老爷子每天都来看晓阳,江瑜那个美得让她尚月棠都觉得垂涎老妈也来看过辛晓阳,还买了一堆花。当然,美人妈妈被老爷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没常识,花粉很可能引起伤口问题。

美人妈妈当时委屈一阵子,拿了手帕假装抹了抹脸,便问尚月棠:“小棠,你可知辛晓月去哪里了?”

尚月棠摇摇头,反问:“不是说跟江九少吃饭吗?”

美人妈妈又一脸哀伤地摇头说:“原先是跟阿凡吃饭,后来像是她的朋友有什么危险,她去南地了,我家阿凡也跟着去了。可怜的阿凡腿上还伤得那么重,得不得成瘸子啊?”

江瑜的美人老娘当时还梨花带雨哭起来,哭得江老爷子一阵厌烦,呵斥道:“在小辈面前,成何体统。”

“爹啊,我就是担心啊。我让他别去,许康去就行了。他还说,他,他去救我儿媳妇和孙子。我当时就懵了,等我反应过来,想问孙子的事,打许康的电话没人接,柴秀的也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我这个心里苦啊,可怜我年纪轻轻,他爹就离我去了,我儿要是有三长两短”

美人妈妈说着,哭得更凶。尚月棠和辛晓阳面面相觑,默默低头没看见。

老爷子不耐烦地说:“老九他们有重要事情的时候,用的都是设备终端,自家承载卫星通讯,所有普通的手机都要关掉。”

“关掉可以啊,可千不该,万不该,把我拉黑啊。他啥意思啊,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么?”美人妈妈提高了声调。

老爷子一听,也是发了短信啥的,发现自己也被拉黑,当场就不乐意了,回头问尚月棠:“你有辛晓月的电话吗?”

尚月棠连忙打一打,关机中,于是病房里一干人面面相觑。老爷子闷闷不乐自言自语地说:“真不像话,既然孩子都有了,还不跟家里说,把人家好端端大姑娘放在什么位置?有没有一点尊重。”

美人妈妈跟在身后,老爷子忽然停步,回头就是一句:“慈母多败儿。”

于是美人妈妈又嘤嘤嘤地哭着走了,临走还不忘回头对尚月棠说:“小棠,帮我联络晓月,问问我儿的情况。”

“好的,伯母。”尚月棠朗声回答,生怕回答不响亮,美人妈妈又留下来哭一通。

江老爷子和美人妈妈离开后,尚月棠和辛晓阳也开始担心辛晓月,不断给辛晓月打电话。

直到辛晓月从柴秀那里拿到新手机,换上卡,到了这房里陪江瑜,尚月棠才算打通了电话。

尚月棠才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才问:“你在何处”

“澄川,有些事。”辛晓月说。

“那跟江九少在一起?”尚月棠低声问。

“嗯,这个——”她支支吾吾。

江瑜就要死不死地喊:“晓月,我衣服呢?你给我扔哪里去了?”

而且那语气简直像是该从睡梦中醒来似的。辛晓月用杀人的眼神瞪向他,尚月棠在那边激动地说:“呀,辛晓月,我老激动了。”

“你别想歪。”辛晓月连忙说。

“我没想歪,我先挂了,不妨碍你。”尚月棠激动地挂了电话。

辛晓月怒气冲冲地在安几前坐下,双手托腮看着江瑜,逼问为什么作妖,为什么拉黑他爷和他娘。

江瑜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辛晓月正在想如何“严刑拷打”撬开这位勇士的嘴,江老爷子就打电话来套路了她。

辛晓月被套路了,不甘心,于是抓住老爷子问:“那阿凡哥哥为什么要拉黑你们呀?”

第253章 全面跑偏

老爷子正要挂电话,听得辛晓月问这个,他不由得抓了抓脑袋,回答说:“为啥,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我一直询问你们到哪步,他嫌我烦。”

辛晓月还以为有什么劲爆的八卦,听到这回答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嗨,晓月呀,那小子不说,你偷偷跟我说,你们到哪步了?”老爷子趁机立马问。

辛晓月顿时觉得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忙说:“没到什么地步,就是还没开始。”

江瑜不悦,整张脸就沉了下来,辛晓月无视他锅底似的脸。

“不应该啊,晓月你不跟爷爷说实话啊。老九的妈妈前几天说,你有孕了的,还在央着我取些名字带着,好平安生下来。”江爷爷说。

辛晓月扶额,连忙解释说:“没有的事,我跟阿凡哥哥是好孩子。”

“有身孕那是情之所至,也不能说是坏孩子。晓月,爷爷是很开明的。”老爷子一本正经。

“真没有的事,我跟阿凡哥哥就是普通朋友。”辛晓月继续解释。

床上那位看戏的不乐意了,双手一抱,撒娇地喊:“晓月,谁打电话来,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啊。”

辛晓月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她抬眸怒目看着江瑜,那家伙一脸得意,眼神十分挑衅。

“谁在?是老九在说话?”老爷子问,语气明显非常兴奋。

“江爷爷,不!”辛晓月本能回答。

“可我听见了老九的声音。”江老爷子语气笃定,然后偷笑着说,“女儿家面皮薄,我理解。”

“江爷爷,不是那样的。”百口莫辩真让辛晓月想哭。

“你跟在跟爷爷讲电话?”江瑜马上又发声。

辛晓月怒目圆瞪,江老爷子立马在电话那端说:“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我不知道,别人催我打副本了,我哈哈哈,我忙去了,你们继续。”

老爷子一副了然的语气,不等辛晓月解释,立马就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的江老爷子哈哈哈笑了一阵,在张伯“小心血压”的提醒里,不得不的按捺下激动,去打副本了。

而挂上电话的辛晓月则是拿着电话,杀气腾腾地看着江瑜。

江瑜衣服扣子还没系好,靠在床上,又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问:“晓月,爷爷打电话说什么了?”

“你不是让我说没见过你吗?”辛晓月说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这家伙伤着,她定然要冲上去狠狠咬他。

“对啊。”他说得坦然。

“那你说话干什么?”辛晓月气愤地问。

“当然是告诉爷爷,你刚才在跟我睡。”江瑜直接回答。

“你这是污蔑,是无中生有,你还跟你妈说我有你的孩子了,你这是欺骗长辈。是十分幼稚的行为。”辛晓月火蹭蹭冒。

“我若说我来澄川救你,我妈会非常担心的,我说来哄有身孕的你回去,她才会安心一些。她失去过最爱的人,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我这个儿子。”江瑜非常严肃地说。

辛晓月倒是愣住了。她单单觉得江瑜这样是在算计她,却不曾细细想过他撒这个谎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可,现在,不危险了,你就不该再这样!”辛晓月的声音低下去,连同视线也被眼皮遮盖。

“怎么不该?我讨厌你跟我划清界限的样子。”江瑜的声音冷了下来。

辛晓月略沉思,才想起刚才他两次发声都是因为她跟江老爷子说“跟他还没开始”“跟他说朋友”!他是计较这个?

“你幼稚不幼稚啊。”辛晓月听了他这回答,很是鄙视地说。

“爷乐意。”江瑜一脸的不高兴。

辛晓月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又生气了,如果继续说下去,又得是新一轮吵架,所以,她息事宁人,说:“好吧,你乐意就乐意,我不跟你计较。现在,我守着你,你乖乖睡一觉,可好?”

辛晓月面上带着微笑,神情语气都很柔和。

江瑜本来有些不快,却因为她那亮晶晶眸子里的期待而瞬间消失。

“好。”他很乖地回答,然后指了指被子说,“我腿有些麻了,你得帮我躺下。”

“嗯。”辛晓月一边应声,一边走过去揭开被子。

他先前的睡裤已被黄胖子剪了,此时只穿了短裤。一只腿缠着绷带,另一只腿蜷曲着。尽管辛晓月又心理准备,掀开被子还是让她脸瞬间滚烫。

她不敢看他的视线,只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阿凡哥哥,是他需要帮助而已。

做好了足够心理建设,辛晓月才低声问:“很疼吗?”

“嗯,坐久了,难受。”江瑜指了指那条没受伤的腿。

辛晓月靠过去,让他的手放在她肩膀上,借助她的力量慢慢躺下去。

两人隔得如此之近,彼此气息交融,就在周遭流转。辛晓月屏住呼吸,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看他。而原本是看戏的江瑜,只觉得心乱如麻,对她的念想升腾得厉害。

好在他很快躺好,辛晓月也似乎很紧张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他躺下后,辛晓月动作极快又极其轻柔地为他盖上被子,低声问:“还难受吗?”

“嗯。”他痛苦地哼了一声。这痛苦一半是坐麻了的疼,另一半是对她那种属于男人的念想的难受。

辛晓月便拉了椅子坐在一旁隔着被子为他轻轻捶腿。

江瑜看她,她正专心为他捶腿,眼眸亮晶晶的,像极了那一年月光下的小女孩。

“晓月。”他不由得喊一声。

“嗯?”她抬眸看他。

“我不难受了。”他说。

“好的。”辛晓月一边回答,一边为他掖紧被角。

“你睡,我在这里看书,等你睡着,我再去做饭。”辛晓月说着,扬了扬从他书架上拿下来的一本中医药方面的书。

“好。”他乖巧地闭上眼,鼻子竟然一酸,有泪意升腾。

屋内安静极了,辛晓月就坐在江瑜的床边,开了床头小台灯看书。她刚看了几行字,江瑜忽然喊:“辛晓月,你知道不,你脾气好大,你总对我发脾气。”

辛晓月抬头,江瑜又问:“你,对王轩发过脾气吗?”

辛晓月一愣,随后想起自己跟王轩为数不多的那些相处。她生怕自己不够优秀惹王轩不喜欢了,哪里还可能对他发脾气呢。

在王轩的身边,她连呼吸都是克制的,更别说脾气了。

“没有。”她想起从前可笑的自己,垂眸,心里觉得有些难过。

江瑜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却不是滋味。她那样在意王轩对她的看法,可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失去他。

江瑜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说:“你继续看,我困了。”

辛晓月看他时,他已经闭目睡了。她低头看书,就想王轩不知道怎么样了,阿秀到底是谁。于是,她虽然盯着书,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楼下,得了空继续追剧的柴秀和黄胖子双双哀叹。

“你说,你家九少这什么理解能力?在他面前做最真的自己,这分明就是爱哎哎,他还吃王轩的醋。”黄胖子说得咬牙切齿的。

柴秀点头如小鸡啄米,表示十分沮丧:“九少这是越跑越偏了,我的钱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危机

“别假装嚎叫了,你不知道多有信心。”许康走进来。

柴秀嘿嘿一笑,立正站好向许康问好。

“你们快回去收拾一下,一个小时后动身回锦城。”许康说。

“回锦城?有大事?”黄胖子警觉起来。

“对,不过对黄医生来不是什么事。”许康说着。

“九少还伤着,也要回去吗?”柴秀问。

“我认为应该回去,不过看九少个人。我现在去找他谈,你们准备一下,等待指示。”许康说着,就快步上楼去了。

柴秀蹙了眉,心里隐隐不安,不知道这次那个贼人趁九少乱方寸来澄川救辛晓月,又搞了什么花招。

“我也去收拾一下,好歹要对老九负责。”黄胖子起身回自己住所去了。

楼上,辛晓月还在发呆,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她警觉地站起来,看到许康转过屏风。她小声说:“康叔,他刚睡下。”

“恐怕不能睡了。”许康快步走过来,在床边站定,喊,“阿凡,有大事,我一个小时后必须回锦城,我来与你说说,你掂量一下。”

江瑜本来就没睡着,正闭目养神,偶尔睁眼偷看一下辛晓月。

“什么事?”江瑜睁开眼,也没有要坐起来的意思。

“那我去厨房看看,你们聊。”辛晓月赶紧起来,快步出了门。

屋内,许康在床边坐下,对江瑜说:“宁远开发的新型通讯通用频段通道‘开天’被多国禁令,宁远自己的通信卫星‘昆仑’八号被七国起诉,理由是我们利用这个卫星从事间谍活动,威胁别国安全。”

“嗯,所以呢?”江瑜懒懒地说。

“陆建宁怀疑跟这次的你私自动用‘幻月’有关。因为那边向法庭提供的相关数据,有这次的飞行。”许康一脸凝重。

“所以,陆建宁是让我回锦城受审?”江瑜冷笑一声。

“他再三强调不是这个意思。说宁远集团是民族企业,宁远科技是国家科技。如今国际上想方设法要对宁远下手,这不是我们宁远自己的事,而是关乎国家未来的大事。同时,他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个事,应该跟幕后那人有关。所以,军方愿全力以赴,对宁远开放资料共享,共商大计渡过难关。”许康语速极快。

江瑜没对这事做出什么评价,听完后,只平静地问:“宁远股价呢?”

“国内还好,国际上,跌得厉害。并且,我们已经登上了全球各大媒体头条。”许康回答。

“早就预料到的事,按照预案应对就行了。”江瑜说。

许康着急起来,喊了一声:“阿凡,这次事态严重。”

“康叔,你急什么急?‘开天’本来就是一个肉骨头,丢出去引狗的,我们真正推出的不是‘盘古’吗?至于‘昆仑’,你没有参与过,我暂时不与你说,只是告诉你,即便是‘幻月’试飞,搭载的都不是正式系统。”江瑜语气还是很平静。

许康无奈地点点头。

“从我们跟国际竞争开始的那刻起,就已做好了一枝独秀所可能受到的打压,预案措施无数次,为的就是等今日。”江瑜说着,缓缓坐了起来,语气非常的自信。

看着江瑜这样,他先前有些乱了的心平静了不少。这些年,他主要在江瑜身边,帮着培养心腹。虽然,他算是跟江瑜最亲近的人,但很多的项目,他只是知道,但并不清楚其运作。

“听你这么说,我淡定了许多。可是对于陆建宁所说的合作呢?他的意思是要与你见面亲谈,共享军方这些年得到的信息,在一个月之内,拿下这个狡猾的贼人或者团伙。”许康说。

“你先回去,我明天启程。”江瑜说。

许康想要劝说尽快回去,但终究没说出口,只点点头退走了。

江瑜则是缓缓躺下,闭目养神。

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一波也来得太快太突然。不过,来了也好,他就能一并将那人揪出来。然后,就可以让辛晓月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到时候,要带着她去看他这些年曾看过的美丽风景;带着她去吃那些他吃到过的美食;带着她去看他的产业

还要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在全球各个城市都有她最喜欢的房子。还要生一些孩子,有男孩有女孩。有雪的黄昏,围坐在炉前,给孩子们讲故事;日光和暖的春日,在繁花树下置一方案几,品茶闲聊

江瑜天马行空地想着将来的事,想得自己幸福地笑了,随后又觉得自己好傻。

他想着,想得睡意全无,只得侧了个身,自言自语:“那家伙干嘛去了,真睡不着啊。”

然后,他就给辛晓月打了电话。

辛晓月先前出去,琢磨着许康有大事,又看一行人都在收拾包袱,就询问情况。

柴秀看到她,也是催促她赶紧收拾收拾,要回锦城了。

“不吃晚饭了?”辛晓月问。

“吃啥呢,回去吃吧。”柴秀忙着收拾,黄胖子也忙着收拾。

辛晓月想着自己也没啥东西需要收拾,只是应该去跟王轩说一声。她正要往院子外走,许康就急匆匆下来,柴秀问:“康叔,几点出发?”

“我半小时后,我带小启他们四个走。你们留下,明早跟九少一起回来。”许康急匆匆地往院子外走。

“啊,九少今天不走啊,股票都跌破了。”柴秀说。

许康没理会,走了。

“什么股票?”辛晓月好奇地问。

“宁远科技的。”柴秀叹息一声,说,“可能还是要做饭。九少明早才回锦城。”

“那,我去洗菜。”辛晓月说。

这一餐是她答应他的。

“好。”柴秀点头,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事关宁远机密,辛晓月也不好询问,只好去厨房洗菜了。

黄胖子也走不成,就靠在门口看辛晓月洗菜。

辛晓月知道是宁远出了事,心里也不太宁静,只埋头洗菜。

“表妹儿,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靠在门口的黄胖子突然说。

辛晓月抬头看黄胖子,只见他神情凝重。

“什么事?”辛晓月问。

“他私动‘幻月’本身麻烦就不小,这次,国际上又对宁远出手。老九恐怕很是危险。”黄胖子一脸凝重。

辛晓月自打认识黄胖子来,就没见过他这么严肃认真过,她的心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多危险?”辛晓月问,握着一把青菜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心也悬着。

黄胖子郑重其事地看着辛晓月,看了看客厅里兀自刷手机的柴秀,走进厨房,放低了声音说:“老九不让说,你听了也当没听过,更不能说是我说的。”

“嗯。我保证。”辛晓月连忙点头。

黄胖子轻叹一声,说:“先前,他动用‘幻月’本身就很麻烦,是他死鸭子嘴硬,吩咐所有人不让你知道的。”

“果然。”辛晓月生气地吐出两个字,却心酸得眼泪涌上来。

“这次,不仅是这个事了。宁远集团被国际竞争对手对付了。国际股价已跌破,他们新开发的‘开天’通讯与网络系统被多国禁令,而他们宁远科技研发升空的‘昆仑’卫星也被八个国家告了,理由是从事间谍监测活动。提交的数据,正是——”黄胖子说到此处,顿住了。

辛晓月轻声问:“这次‘幻月’飞行所产生的?”

“是。”黄胖子一脸凝重。

辛晓月也一脸凝重,内心充满了自责。自己以为可以担负起什么,觉得自己烂命一条,还妄图成为搅乱棋局的那颗棋子,成为拯救王轩和江瑜的英雄。

可是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错得多么离谱!自己的自以为是正成就了暗处那狗贼,将江瑜拖到了无比危险的境地。

辛晓月自责、懊恼,垂着头低声问:“他,会怎么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如何

黄胖子眉头紧蹙,紧抿着唇就站在门口。

辛晓月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是焦急。

“你倒是说呀。”辛晓月着急地催促。

黄胖子往身后一看,竖起十指对辛晓月摇摇头,小声说:“别这么大声,老九吩咐过,不让你知道。”

“你管他,你又不是他手下。”辛晓月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声音也是不知不觉地小下来了。

“话虽如此,他不想让你担心,我们又何必让他失望呢?”黄胖子小声说。

辛晓月也认同黄胖子的话,点点头,低声说:“那你进来与我讲。”

黄胖子同意,便进得厨房来,撩起袖子一边帮辛晓月洗菜,一边压低声音说:“这次的事,如果失败,宁远集团可能面临破产,唉。”

“他会背上巨额债务?”辛晓月问。

“巨额债务这都是小事,钱能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黄胖子将一把菜叶放到洗菜篮里。

辛晓月垂了眸,她虽然只是个历史系的大学生,可王轩之前没少让她读别的书籍,没少丢问题让她去思考解决办法。她其实刚刚听黄胖子说,心里就有数了。

这件事摆明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宁远就是这场战争最激烈的那场战斗里的王牌军队。输了,绝不可能只是破产、摊上巨额罚款这么轻松的事,但真正会怎么样,辛晓月还不是太确定,毕竟她离这个圈子太远了。

“那么——”辛晓月低头洗着菜叶,犹豫着问,“有性命之忧吗?”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黄胖子叹息一声。

辛晓月默默洗菜,眼泪滚滚而来,一滴一滴滚落在洗菜的盆里。

“不过,多半是终身监禁,毕竟如果他败了,西方那群道貌岸然的垃圾会以他们所谓的人道来裁决。”黄胖子又说。

辛晓月抬手擦了泪,泪却更汹涌,屋外日光灿烂。厨房内的两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黄胖子喊:“辛晓月,我想问你一句话。”

“嗯。”辛晓月应了一声。

“你对老有没有动心的感觉?”黄胖子缓缓地问。

辛晓月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是动心的感觉。

就是当初,她对王轩动心,都不是一见钟情似的。

王轩对于她来说,一直是天上的太阳、星辰,她羡慕着仰望着的他。甚至很多时候,王轩还是她模仿、学习的榜样。

她敬佩王轩学识渊博,心疼他家国天下,更享受他给予的旁人所没有的关爱。

久而久之,情窦初开的她,便只觉得这天地间也只得一个王轩。她心心念念的未来便是她成为更加优秀的存在,能在他停留下来时,陪在他身边。

少女情怀,她期待过他的表白,期待过他们可能的婚礼,期待过一起喝茶品茗谈天说地,种菜养花,带着孩子们旅行

那时间就这样过去,直到苍颜白发,盖棺over。

若说心动的感觉是这样,她对江瑜大概是没有的。可她自己又知道,在与江瑜的相处中,有太多的失神与莫名的情愫。

“哦,你不会不知什么是心动的感觉吧?”黄胖子看辛晓月对这个问题久久没有反应,像是在沉思似的,便试探性地问。

辛晓月没回答他,反而问:“那你觉得心动是什么?”

“简单啊,荷尔蒙的冲动。”黄胖子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忽然压低声音问,“老九颜值那么高,身材也挺不错,你就没有想睡的冲动?”

辛晓月低着头洗菜,听到黄胖子说“想睡的冲动”,心里猛然就慌了。

虽然她没想到那么深沉次,但就刚才在楼上陪江瑜。那家伙睡觉时,她偷瞄过几次,每次都觉得他那唇真是诱人得很,还曾自顾自想:不知道缠绵悱恻的触碰,会不会很销魂?

当时,她自己都想得身体不由得颤抖,暗骂自己龌龊。

何况,在来澄川前,为了证实江瑜就是阿凡哥哥,两人共处一室时,她也有片刻不该有的幻想

“有,对不对?”黄胖子是老狐狸,看到辛晓月的神情举动,立马就问。

“没有的事。”辛晓月否认,随后粗声粗气地问,“你不是收拾包袱要出发了吗?怎么还不走?我看那几个小伙子都要走了。”

“我跟老九一起走啊。”黄胖子说,“他身体不适,医生团是要陪在他身边的。”

“那你出去,我要做饭了。”辛晓月说。

黄胖子摇摇头,说:“辛晓月,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希望你看看自己的心,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过睡了这男人。”

“我没有。”辛晓月否认,脸却滚烫起来。

“好吧,就算你没有。可现在老九面临这样大的危机,你有想过怎么做吗?”黄胖子轻声问。

辛晓月洗菜的手一抖,摇摇头,很是沮丧地说:“说实话,我刚听到你说他遇见的事,我感觉非常的沮丧与难过。沮丧自己那么渺小,那么无能。自作主张想要来澄川打破那个贼人的棋盘布局,守护他和轩哥,却不料正中对方圈套,更让他陷入了这样危险的境地。我——,如此渺小,又能做什么?”

辛晓月说到后来,只觉得浑身无力。

这么多年,遇见大小的事,她都是一往无前,努力向上的。

可这一次,她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无从下手。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黄胖子摇摇头,说,“这些金融、科技、国际之间的事错综复杂,不是我们这些人看得清看得透的。即使我们看得清看得透,也处理不了,对不?”

“是。”辛晓月点头,问,“那你的意思?”

“这场战争,我们注定连炮灰的资格都没有。这场战场,老九和宁远集团、乃至全国、军方都会全力以赴,轮不到咱们。可是,如果宁远一旦败了——”黄胖子说到这里,神情无比凝重。

“他就是最直接的承担者。”辛晓月缓缓地说出结果,眼里眸光泪光交织。

“是。”黄胖子点头,语气神情依旧凝重,“所以,我的意思很简单:他这么些年,所在意的只得一个你,我希望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你能陪在他身边。哪怕,你对他不曾动心,都希望你能陪着他。”

“嗯。”辛晓月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必要时——”黄胖子说到这里,叹息一声,说,“不说了。”

“你说呀?必要时,要怎么的?”辛晓月催促。她想知道一切可以帮助江瑜的方法。

黄胖子严肃认真地看着辛晓月,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必要时,如果形势对他太不利,如果你可以,能不能为他留,留个孩子。”

辛晓月没想到黄胖子的提议是这个,便呆了片刻,心里一片慌乱。在她的印象里,黄胖子虽然不靠谱,但在大事情上,不会掉链子。

他竟然都这样说,难道江瑜的胜算很低吗?

“是不是胜算很低?”辛晓月艰难地问。

黄胖子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就在这时,辛晓月的电话忽然响起,划破了厨房里的凝重。

“谁?”黄胖子问。

“他。”辛晓月指了指楼上。

“我去,你千万要装作不知情啊,不然他会打死我的。”黄胖子扶额。

“嗯。”辛晓月点点头。

“演技要好点啊,千万要装着不知道。”黄胖子的双手连连挥动,在得到辛晓月的频频点头保证后,才跑到客厅里去了。

辛晓月这才接起电话来,她还没说话,江瑜就问:“喂,辛晓月,你跑哪里去了?”

“我在厨房做饭呢。”辛晓月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比较的清脆欢乐。

江瑜听到她脆生生的声音,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笑着问:“是给我做饭吗?”

“当然。”辛晓月笑着,回答得很干脆。

江瑜一听,唇角露出得意的笑。

辛晓月拿着电话,听他轻笑一声,鼻子一下泛酸,眼泪涌起,她又强行压下去,调整出一种凶巴巴的语气说:“我刚看到康叔,他急匆匆的,说要回锦城去,那边有重要投资项目要谈,他还说你明天早上才回去。可你怎么不乖,还受着伤,也不睡?”

“我啊——”江瑜笑出声来,然后,他的声音忽然沉声说,“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这一句话明明明明是极其低沉的声音,却偏偏像是惊雷一样滚过辛晓月耳际,直达心间。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刚压下去的泪无声无息,滚滚而下。

江瑜则是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便大声说:“好啦,你赶紧做饭,我还真有些饿了。先挂了。”

他不等辛晓月挂掉电话,将电话挂掉,心情莫名愉悦起来了,好像被八国联名告了的不是他宁远似的。

辛晓月则是拿着电话,看着窗外一丛芭蕉,好一会儿,才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貌似遇见江瑜以来,泪点越来越低了,流泪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告白(二合一大章)

辛晓月心潮起伏,擦干泪,开始认真洗菜做饭,心里琢磨着让江瑜吃得好点,也琢磨着明日陪他一起回锦城。

至于王轩——

她想到王轩,手略微顿了顿,随即落寞苦笑:“他无生命大碍,又有慈母守护,又何须操心。”

不过,她还是决定在晚饭后去见王轩一面,一来是辞行,二来是想旁敲侧击地让王轩他们在江瑜有难的时候出手帮助。

而在客厅里,玩着手游戴着耳机的柴秀终于打完了一局。

他扯下了耳机,骂了几句猪队友后,才看向一旁的黄胖子,问:“你去厨房干嘛?”

“看晚上吃啥,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黄胖子一本正经。

柴秀呵呵笑两声,说:“我信你?”

“不然呢?”黄胖子压低声音问。

“我认为跟晚饭比起来,你更关心你的钱。”柴秀得意地说。

“小柴秀呀,你咋不是女的呢?你要是女的,就你这样了解我,我就得非你不娶。”黄胖子笑呵呵地说。

“那你思想工作做得咋样?”柴秀往黄胖子身边挪了挪,凑在他耳边低声问。

黄胖子得意洋洋,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说:“我出马,那自然没问题”

“快,详细说说。”柴秀催促。

黄胖子点点头,便与柴秀凑在一起,尽量压低声音,把刚才在厨房里忽悠辛晓月的事讲了一遍。

“高,实在高。”柴秀对黄胖子竖起拇指啧啧称赞,“连留个后这种剧情也能整出来。”

“呵,小事。我要不做医生,去做作家,那绝对得是畅销书。”黄胖子万分得意。

柴秀也觉得自己的各大赌局都要财源广进,忍不住咧嘴笑了,然后才将刚耳机里听到的九少打电话给辛晓月表白的事跟黄胖子分享。

“哎呀,我觉得好多钱跳进我的口袋。”黄胖子笑起来,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柴秀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便紧挨着,并排着在沙发上傻笑了一会儿。

等停住笑,黄胖子严肃地对柴秀说这事不必须配合演戏,力求逼真。

“这是为你家九少,也是为我们大家谋福利。”黄胖子说。

“我知道,你放心。”柴秀拍胸口打包票。

黄胖子说完这些,才蹙了眉,一本正经地问:“柴秀,我不是你们宁远的人。我就想问你一句,这次的事棘手不棘手?”

柴秀一愣,摇摇头说:“应该挺棘手的,我很少看康叔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么说,我不算忽悠辛晓月。”黄胖子叹息一声。

“不算。”柴秀的神情也暗淡下来,不过随即他又笑了,说,“可我听九少跟辛晓月打电话,挺淡定的。他向来深谋远虑,想必早就料定今日的事。估计是艰难了点,但我对他有信心,不至于败。”

“好,很好。辛晓月要问起来,你也要这么说,明白吗?”黄胖子说。

“当然。辛晓月这种学霸,你说得越轻描淡写,她就觉得问题越严重。就跟起飞‘幻月’这事一样。”柴秀不由得露出笑,摇摇头说,“书读多了,有时候盲点也多啊。”

“别废话,快把我推荐的几本书全都发给老九,他得恶补恶补,如今是多好的机会啊。”黄胖子推了推柴秀。

柴秀逼于无奈,才将后面男女技术性指导的几本书拖出来,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情点了发送。

楼上,刚挂了电话的江瑜心情挺好,在床上挪了挪腿,将先前柴秀发的文件包找出来,文件包上面写了简介:做一个浪漫懂女人心的好男人初级读本。

“哼,果然是这兔崽子的风格。”江瑜说着,就点开了来,里面躺着四个文档文件:《霸道总裁我的夫》《冷少的俏娇妻:夫君,温柔点》《你是我的明月光》《这三本小说的经典心得》

看到这些书名,江瑜就觉得恶寒阵阵,不过看到第四个书名,他倒是笑了,直接将第四个点开,果然作者一栏写的是“一枝独秀的秀”,这正是柴秀到处去炫文笔的笔名。

“倒是没白跟我。”江瑜说着,就认真读这份儿从详细的书评。

这篇经典心得还真是挺经典的。文笔简洁,内容清晰。里面涵盖剧情简介,人物形象分析,性格成因,剧情的现实性意义,还有几章专门讨论这三本书里的十六个爱情,对爱情进行总结分类。

“这家伙文笔还不错呀。”江瑜看了几章,对柴秀也是挺赞赏的。

就在这时,平板又提示柴秀发了两个文件包过来。

江瑜此时,正算有空,便一一接收了。

第一个文件包名字叫“学术性精华”,第二个叫“实践性操作指南”。

江瑜打开刚接收到第一个文件包,文件包里是《浪漫宝典》《恋爱手册》《女性恋爱心理研究》《追女》。

他看着这几本书的名字,倒是很满意柴秀的聪明。他从来考虑的是勾心斗角、国际形势,对于如何跟女子相处、谈恋爱什么的,他觉得自己是刚刚学走路的孩童,走得太不稳当了,正需要是这样的学说。

可他还是要面子嘛,好歹自己还是宁远集团的老大。于是,他之前只是略微暗示了一下柴秀,没想到这家伙挺聪明,挺上道的。

先前的言情小说包,柴秀体贴地整理成了心得,这会儿接收到的这份儿恋爱理论的书籍恰到好处。江瑜对柴秀是极其满意的。

于是,他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包。里面只有《洞与房的二三式》《嗨翻幸福人生》两本书。不是文档形式,而是图文形式。

江瑜何等聪明的人啊。只扫了一眼题目,就知道大概内容。他顺手点开来看,果然是图文并茂的教科书。

只草草翻了两页,江瑜就点了关闭。

从前,他的老娘、爷爷以为他不近女色不开窍,也找过类似的书籍给他送过来。他也随手翻翻过几页。那时,对于他来说,这种书跟报表没啥区别。

可现在他翻了几页,看到那些图,总是止不住想起辛晓月,想得自己浑身燥热无比。他索性将平板往旁边一扔,躺在床上吐纳呼,平静自己。

楼下,发出了文件就忐忑不安踱步来去的柴秀,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二十八个来回后,自言自语说:“不应该啊,九少怎么没有召见我?”

“你很喜欢受虐?”黄胖子问。

柴秀摇摇头,说:“根据我对九少的了解,这些玩意儿发过去,我定然会被召见,不处罚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那是从前,现在他有辛晓月了,说不定还下看的实际操作呢。”黄胖子磕着瓜子,一脸的猥琐。

柴秀丝毫没有放松,拿起耳塞听了好一阵子,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他更加烦躁了,说:“这次的事,一定很棘手,九少根本无暇顾及我这种小事。”

“柴秀。”系着围裙的辛晓月从厨房里走出来喊了一声。

“哎。”柴秀脆生生地回答,满脸堆上笑。

辛晓月想问柴秀“是不是很棘手”,不过,她只是张了张嘴,便还是决定不多问。因为问多了,也没有作用。

所以,她只是笑着说:“面粉不太够,我想再要一斤装的一袋。”

“好的,我马上去库房。”柴秀走了。

辛晓月咬了咬唇,看着黄胖子。

黄胖子耸耸肩,扬了扬手里的平板,说:“是有些棘手。”

辛晓月走上前看看黄胖子搜集的几则新闻:

一则是国际调查局出示了有力证据,证明宁远集团先前研发的一颗名为“昆仑”的通讯卫星,有从事间谍活动。七国将宁远集团告上法庭,随后米国也提起了诉讼。宁远方面暂时未做任何回应。

第二则是宁远集团推出的新型网络通讯承载频段“开天”违反多国禁令,未通过国际信息公约法令。为此,宁远集团所研发的新型通讯设备全部搁浅。

第三则:全球八国发出声明,不再向宁远提供所谓国际公约承载平台系统。宁远电子用户将面临所有通讯设备、网络设备瘫痪的危险;

第四则:受国际案影响,宁远股价持续走低。最大风险,可能触底反弹。

第五则:宁远集团动荡,国内股市低迷,恒生却一路高歌猛进,一片大好形势。

“看到了吧?”黄胖子一脸凝重。

“看到了。这场战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辛晓月将平板递给黄胖子。

“你怎么看?”黄胖子问。

“看起来宁远的情况非常糟糕,如果宁远没有未雨绸缪,没有盟友的话,输定了。宁远输了,便是国输了通讯科技领域的话语权,以后就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各方面的发展都要受到制约。”辛晓月缓缓地说,随后她又提出,“可是,你将恒生指数放在这里,到底——”

辛晓月陷入了沉思。

“你发现问题了?”黄胖子问。

“这个时刻,一路高歌猛进,这手段挺熟悉的。”辛晓月不由得蹙眉,抬眸去看黄胖子,低声问,“莫非还有势力在这个时候操纵股市?趁我们全力以赴应对宁远的事故,对恒生股市出手,意图掏空港口财富,掠夺资源?”

“我也是怀疑他们操纵堆高,再往下坠,后续如果宁远败了。恒生的跳水,全面崩盘,无数的财富就会被背后的势力掠夺殆尽。这是金融的战场。”黄胖子点点头。

“所以,这真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战场不止一个。”辛晓月缓缓地说出答案。

辛晓月再一次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那种无力感更是铺天盖地袭来。

黄胖子看到她的落寞与沮丧,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只要平安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嗯。所以,我好好去做饭。”辛晓月用力点点头。

黄胖子看着辛晓月的背影,也是忍不住一声叹息。

辛晓月认真做饭,从日光灿烂的午后到落了一地朦胧金黄的黄昏。

五菜一汤全上了桌子,并不是大鱼大肉,素菜为主,但香味在房间里飘动。柴秀和黄胖子看得流口水。

辛晓月洗了手,亲自给江瑜打电话。

江瑜先前看了柴秀发来的文件包,心猿意马了一阵,躺在床上呼吸吐纳冷静冷静,结果终究是受了伤又累了,再加上好几天没睡,所以,他睡着了。

他睡着了,什么噩梦都没有,只感觉睡在非常温暖安全的地方,睡得踏实无比。

电话响起的时候,江瑜很是不高兴,不情愿地拿起电话,看到跳动的“宝宝”两个字,他怒气全消。

“喂,宝宝,怎么了?”他用温柔干净的声音问。

辛晓月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好听得耳朵一颤,心也跟着一颤。

这声音真好听啊,那些声优大咖,那些电台主播算个啥啊。

“晓月?”江瑜看她没回答,又连忙问。

这一次,他的语气有些急切,辛晓月赶紧回答,说:“我,我做好饭了,你是下来吃,还是送过来?”

“我下来吃,正好陪你看南地的黄昏落日。”他说。

辛晓月乖巧地“嗯”了一声,像极了听话的小妻子。江瑜听出她语气里的乖巧羞涩,也是挺高兴,让柴秀上来帮他下去。

柴秀立马蹦跶上去,辛晓月放下电话,就坐在餐桌前等江瑜。落地窗外,金黄的夕阳逐渐褪去光线,透过落地窗,落了一地的红色。

江瑜很快就下来了,走的是专用的电梯通道。柴秀推着轮椅到桌前,辛晓月站起来,为他盛饭。

“小五他们不在,我先来。”柴秀说着就要去接那一碗饭。

“多事。”江瑜不悦地说。

柴秀把手缩回来,耷拉着脑袋,说:“你,你这样不适合。”

“出去吧。”江瑜对柴秀挥挥手。

柴秀磨磨蹭蹭,很不情愿地出去了。

辛晓月起初没懂,但几乎在江瑜说“多事”的时候,就明白江瑜的饮食平时是由专人负责,专人试吃的。

“要不,不吃?”辛晓月问。

“你就是下了毒药,我也吃。”江瑜笑着,语气宠溺。

辛晓月低了头,说:“你这样不对,搁古代就是个昏君。”

“爱江山更爱美人,更是佳话呀。”江瑜说完,非常优雅地喝着莲藕汤,仿若那是琼浆玉露,并不是普通的莲藕排骨汤。

“净瞎说。”辛晓月为他夹菜,心里慌得很。

“我说真的。”江瑜说着,将碗递过去,说,“再给我打一碗。”

辛晓月给他打汤,江瑜却低声喊:“晓月。”

辛晓月抬眸,视线与视线相撞,如血的残阳里,他唇角轻扬,缓慢又认真地说:“辛晓月,我贪心得很。江山我所欲也,美人亦我所欲也。若二者不可得兼,舍江山而选美人是也。”

辛晓月鼻子又有点发酸,她又想流泪了,便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在他面前哭出来太丢人啦。

“你古文学得还不错呀。”辛晓月打着哈哈。

“我在向你表白呢,你不感动嘛?”江瑜不满地问。

“哪有你这样偷工减料的表白啊?我怎么知道你是向谁表白呢。”辛晓月说着,才将手中那碗汤递过去。

江瑜接过汤,依旧看着辛晓月,轻喊:“辛晓月。”

“在。”辛晓月应声,然后看着江瑜。

她以为他会说“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上了你”之类的情话。却不料,两人对视片刻,江瑜很认真地说:“我想要你。”

辛晓月没想到是这句话,顿时吓了一跳,一个“啥”字脱口而出。

“我想要你,我只要你,陪着我,看尽这人间风景。”江瑜神情依旧认真,语气依旧郑重。

辛晓月看江瑜神色认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暗想自己一定是被黄胖子影响了,刚才江瑜那句话居然让她面红心跳,想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

当然,她不知道某两只在一旁追剧的家伙,听到那句‘我想要你’,同时喷出一口水来,在一旁捶桌,神叨叨地说:“肉肉来得猝不及防啊啊啊。幸福来的这样突然,呀呀呀。”

不过,江瑜接下来的话把追剧二人如脱缰野马般狂野的思绪拉回来。两人又忍不住赞叹:九少果然厉害,说话水平如此之高,又撩得人妹子心猿意马,自己还一本正经表白了。

“你可愿意?”江瑜表白完后,立马就添了这么一句,然后眸光灼灼地看着她。

江瑜说话太正式,神情太认真,辛晓月觉得这个问题不能随口回答,便停住了。

若是回答愿意,自己似乎移情别恋得太快,别人怎么看自己?又怎么看江瑜?关键是他会不会相信?

若是回答不愿意,他会受伤,这也不是自己的本意。

“我先就说过,我愿不愿意是看你表现的。”她停了片刻,撒娇了。

“哦。”江瑜有些失望,默默吃饭。

“嗯,眼下就有一个给你表现的机会。”辛晓月清清嗓子。

“什么?”

“明天早上你回锦城,带着我一起。”辛晓月说。

江瑜原本也没放辛晓月一个人在这里。在这个节骨眼上,澄川势力盘踞混乱,他不可能将她放在这里。带回锦城,至少爷爷和江承佑还能庇护她。

他原本是要跟她说这件事,可她抢先说了,他心情非常愉快。

“你愿意陪我回去?”他问。

“是。”辛晓月也不忸怩作态,回答得很爽快。

事实上,她除了在王轩面前有些别扭,像个小媳妇一样的乖巧外,在别人眼里是拼命三娘,是古灵精怪。

“好,一会儿你收拾收拾。”江瑜笑着说。

尽管宁远风雨飘摇,尽管前路坎坷,可他还是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两人在落地窗前看日落,彼此都没有说话,直到夕阳被暗夜掩去了最后一丝光亮。辛晓月才说要去跟王轩告别。

尽管江瑜不乐意她跟王轩见面,可他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你去告别可以。他告白什么的,你得要想到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先对你告白了的;我先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江瑜叮嘱。

正往屋外走的辛晓月“噗嗤”一笑说:“这种事哪里来的先来后到啊,你真逗。”

“不管,我这里就必须先来后到。”江瑜朗声说。

辛晓月走到玄关处,又回过头来,说:“好,我记下了。”

江瑜没说话,只看着她与柴秀走出院子,走进夜色里,才对黄胖说:“你推我上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失落

夜,朗晴,天上繁星闪烁。

辛晓月在柴秀的陪同下,去了王轩的监护室。

在门口就遇见了静姐,正拿着手机在看小说。她看见辛晓月过来,连忙站起来,问:“吃过饭了?”

辛晓月点头说吃过了,随后问:“轩哥睡了吗?”

静姐朝屋里看一眼,叹息一声,说:“没有。”

辛晓月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静姐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她这生无可恋唉声叹气的样子,说明事情很大。

“怎么了?”辛晓月问。

“母子俩闹别扭了。”静姐耸耸肩,说,“要不,你去看看他,劝劝?”

辛晓月还没回答,柴秀立马就开口说:“静姐,你也不说是什么事,就让晓月去劝说,不合适吧?”

开玩笑,辛晓月是他家九少中意的人,未来的九少夫人,是可以给他带来巨额财富的人,他必须要维护着、保护着。

“是呢,静姐,到底什么事?”辛晓月也点点头。

“还能有什么事?那个陈道长画了一幅素描,说是困扰阿轩的人。我家夫人就去问阿轩,是不是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阿轩看着那副画,脸色大变,然后任凭夫人询问,都是一言不发。夫人与他僵持不下,就拿着画走了。”静姐厌厌地讲述。

“那轩哥一直没睡吗?”辛晓月问。

“对呀。夫人生气走了,我也不能走啊,就在这边瞧着他。他躺在床上,没睡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静姐说。

“那我去看看他吧。”辛晓月说着,让柴秀在外面等。

静姐当然是抓住柴秀问“一枝独秀的秀”是不是柴秀的笔名,那本坑了的宝宝文还要不要填坑。

辛晓月对于消毒工序已轻车熟路,在护士的帮助下,穿上防护服进了监护室。

灯光并不明亮的监护室里,辛晓月看到躺在床上的王轩,氧气面罩早就没戴了,那一张脸依旧是梦里千回百转想念的脸,只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远,有些像是梦境。

她在门口脚步一迟疑,站了片刻。王轩便率先喊:“晓月,你来了!”

“嗯,我来了。”辛晓月回过神来,走了过去,乖巧地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下来。

“吃过晚饭了?”王轩问。

“吃过了,你呢?”辛晓月随口问。

“我,还不能进食。”王轩看着天花板。

“不好意思,我,我没想到。”辛晓月羞愧地低下了头。

王轩手术之后,又反反复复了几番,到现在还没有达到进食的要求,她居然也没关心,不知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王轩问。

“我?没什么事呀。”辛晓月说,心里却想:当然有事,晓阳的事算是过去了,可江瑜那才是大事。但她又不能开口就直接说让王家也帮帮江瑜。她平时也是有看新闻的,王家的企业跟宁远一直以来都存在竞争关系。

再说,王轩一直在军中,即便是王氏这一代唯一的嫡系,算是王氏的继承人了,但毕竟没有掌王家的权。

所以,一会儿,还得找方如霞谈才是。

“如果是从前,你很关心我。我哪个伤口怎样缝合的,需要在什么时辰抹药,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这次,我能不能吃饭,你都不知道。”王轩笑着说,语气看起来轻松,却带着些许的落寞。

“我,我是太累了,再加上,这次有方阿姨和静姐在,我比较放心。不像,不像以前,旁的人我不放心。”辛晓月连忙解释。

“好了,我没有怪你。只是觉得你似乎有很重的心事。”王轩说。

“我,没什么心事。”辛晓月对着王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我就是吃完饭来看看你的情况。”

“我好多了,各项指标都正常。刚才蒋医生来过,说我明日就可以去普通的房间,依照我的恢复能力,一个月就可以恢复了。”王轩笑着说。

“那就好。”辛晓月松了一口气。

“我明天去普通房间,你来陪我,可好?养病期间不能乱动,可无聊死了。”王轩说。

若是从前,即便辛晓月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有十万火急的事,只要王轩开口,她都不会拒绝。可是,这次,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摇摇头,说:“明天恐怕不行。”

“为何?”王轩问。

“我明早要回锦城,现在来,一是看看你的情况,二是来跟你辞行的。所以,轩哥,非常抱歉,我不能陪你养病。”辛晓月直接说。

王轩一愣,随后便笑了,说:“是呢,你为了我跑到澄川来,事先跟学校请假了吗?”

“事情那么急,我没有请假。不过,尚月棠会帮我搞定的。”辛晓月据实回答。

“那还是不能缺课太久。再说,我听静姐说晓阳的事了。刚才,是我考虑不周,自私了。”王轩语气充满歉意。

辛晓月摇摇头,说:“我回锦城,并不是学业和晓阳的事。而是——”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什么事?”王轩问。

辛晓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错过的课程我可以补起来,晓阳现在也没有大碍,有尚月棠、张佳颖以及阿凡哥哥的手下照顾着,我在与不在没有多大的区别。”

“那是为什么?”王轩问,不知不觉蹙了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这次遇险醒了几次,每次都觉得辛晓月呆呆的,虽然还是关切的看着他,但是目光似乎不聚焦。后来,他彻底醒过来,更是发现她怪怪的,神情恍惚,与他似乎也十分疏离生分。

从前的她,聪明乖巧,与他十分亲近,那眸光温柔认真,是个非常乖巧听话的孩子。她看着他的时候,安安静静,眸光干净明亮,黝黑的眼珠像是有着闪亮的星星,像极了记忆里那个襁褓里粉嫩的女娃。

可现在的她,眸子依旧明亮,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带着些许的怯生生,甚至声调都还是从前那种柔和的。但王轩明显感觉到她跟自己有了疏远,她心里像是藏着莫大的事。

从前,她只听他说,偶尔发表意见,都是柔柔的语气与神情。

可这次,王轩发现,她只在说她自己。

“为什么?”辛晓月略抬眸看向王轩。

她脸还是那一张脸,可这脸上的神情不似从前那种柔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净明亮的英气。

“嗯。”王轩点头。

“阿凡哥哥因为我到澄川来找你,不得已动用了‘幻月’,宁远集团因此陷入巨大的危机。他腿伤未愈,多日不曾合眼,明早启程回锦城。我,陪他回去。”辛晓月直接说。

这话一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讶然。若是放在从前,她真不敢说一句可能让他不高兴的话。

“宁远危机?”王轩问。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下午时,她来看自己,就在拿话让他还江瑜的恩,那立场瞧着就是站在江瑜那边的,在为江瑜全面考虑。后来,江瑜打电话来,辛晓月接了电话就嗖嗖嗖跑了。

她接电话的那种神情、姿态,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现在,她来告别,似乎还暗含着别的意思,因为她又专门提到了起飞“幻月”的事。

“具体的消息,网络上已经铺天盖地,不是什么秘密。”辛晓月说着,将所知道消息告诉了王轩。

王轩听完,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抬头看着辛晓月,问:“这样的事,你帮不了他什么,着急回去有什么作用?”

是啊,帮不了什么,她也觉得自己很没用。可是正如黄医生说的,她是江瑜为数不多不多的念想,在这个艰难的时刻,能陪在他身边。

“起码在他最艰难的时刻,能陪在他身边。”辛晓月缓缓地说。

王轩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尴尬。

辛晓月觉得这监护室里的寂静快让她窒息了,便率先打破这安静,说:“轩哥好好养伤,时候不早了,我去向方阿姨辞行,然后还得回去收拾包袱。”

她说着站起来,王轩喊:“晓月。”

辛晓月脚步一顿,回头看王轩。

“先前,静姐与我说过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遇见的事。”王轩缓缓地说。

辛晓月心里一“咯噔”,她觉得静姐肯定将她对他的那些心思也一并说了的。

“那些事都解决了。”辛晓月垂眸回答,“倒是你,因为一幅画像与方阿姨产生罅隙,似乎不是太好。须知,妈妈是最爱自己的孩子的。”

王轩看她垂眸絮絮,说话的方式与从前都不同了,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失落的是晓月不再全心全意只看着自己了。

与此同时,看到这样的晓月,王轩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年,辛晓月对他的心思就写在脸上,放在行动里,他何尝不知道?

然而,当他初见辛晓月的时候,刚好丛昏迷中醒来。在遇见她的那一次昏迷里,他经常梦见的那个女子转过了身,那一张脸清晰在他面前,娇羞地喊他“轩”,许多的记忆复苏

当他在青天白日的一声雷里醒来,看着晴朗的天空,也看到了那个长相酷似阿秀的辛晓月。不,应该说是长相更像襁褓中的笑语。

从认识她的那刻起,他就将辛晓月当作女儿。所以,知晓她心事的王轩非常的苦恼,而今,知道她不再执着于自己,自然如释重负。

但,王轩心里又有另一种担忧浮上来。

晓月涉世未深,天真单纯。那个叫江瑜的男人,却是谋算人心,近乎妖邪。莫说两人一起,辛晓月会被算得骨头都不剩。就是这江瑜的宁远就不是个单纯的企业,何况他处境复杂,长相又太过妖冶。

这人根本就不是晓月的良配。

“晓月,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江瑜了?”王轩思前想后,觉得这思想工作必须要再大错酿成前做,所以,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哭笑不得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五十八章哭笑不得辛晓月一愣,她没想到王轩会问这个问题,而且问得这样直接了当。

凭借她对王轩的了解,他在没有十足的证据前,不会问她。如果有了十足证据,他也肯定是找她谈话,语重心长地分析一二三四,分析他跟江瑜的合适与不合适,然后让她来判断选择出最佳答案。

而且,通常经过王轩分析过后,辛晓月都会选择王轩要的那个答案。

这是他们俩相处的固定模式。

拿捏人心,循循善诱这方面,王轩是高手。

所以,辛晓月对王轩这次直接了当问她是不是喜欢江瑜,感到非常意外。同时,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就垂眸静默。

王轩看她不回答,只垂眸在那里,像极了做错事后又拒不认错,默默对抗家长的少女。

看这样子是默认了。

王轩不由得轻叹一声,说:“晓月,你还小,不要意气用事。虽然他是你们一家心心念念的阿凡,但他也是宁远集团的掌舵人。宁远可是横扫了多少国内国际企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是什么心思,你连想都想不到。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王轩的语气越发的强硬,他的言下之意是希望辛晓月不要感情用事,冲昏了头脑。

辛晓月也明白王轩的意思,站在平和的立场,江瑜这种算无遗策的男人根本就是极端危险的物种,自然不是想要过平凡生活的她的良配。

可不知道怎么的,辛晓月听着王轩这种“为她好”的话,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怒意与叛逆来。

她看着王轩,没有说话,心里却是狂吐槽:

我默默喜欢你那么久,你明明就知道的,却什么也不说清楚;你不喜欢我,你有你的阿秀,却也不避嫌保持距离,让我抱着希望空等着,最后成了大家的笑话,还成了自己的笑话。

现在,你还是没跟我说清楚,却来管我喜欢不喜欢江瑜。而且,你了解江瑜吗?你跟他相处过吗?就这种感觉跟说坏话似的。

辛晓月闷声腹诽。她是一点都没意识到,从前的她连腹诽都是没有的,王轩说什么都是对的。可现在,她心里狂腹诽。而且闷声在那里,神情姿态在王轩看来,都像极了叛逆期的少女。

“晓月。”王轩喊。

“我在。”辛晓月还在站在那里,回答得很乖巧,很神情姿态很倔强。

面对这样的辛晓月,王轩有些无奈,只得把话挑明说:“江瑜已经不是你见过的那个阿凡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要考虑清楚,毕竟,嫁人是非常慎重的一件事。”

辛晓月还是垂着眸,心里的吐槽已经结束,有一种彻骨的悲凉从心底蔓延上来。

那种悲凉像是初冬的早晨不慎落水,好不容易爬上岸,却发现早已远离人境。迎面来了一阵狂风,瑟瑟发抖之际,发现天空开始大片大片的飘雪冷得人绝望。

如果之前知道阿秀的存在,是给了她致命一击,那么,现在王轩这种关怀无异于彻底宣布了她那么多年的少女情怀、情窦初开彻底“死亡”

她觉得难过、无力,又有一些莫名的愤怒。

“好。”辛晓月压着火回答。

王轩觉得她回答得太敷衍,还是觉得不放心,便继续说:“晓月,你还小,一直努力学习,很少知道这社会上的门道。总之,千万不能把江瑜当作你小时候记忆里的阿凡哥哥。要明白他的经历,谨慎万分。”

王轩说得越语重心长,辛晓月越烦躁。

“”

“他经历了多少艰辛、危险,又动用了多少心思,才有今天的成就,我确实想不到。我会听轩哥的话,不要把他和阿凡哥哥搞混淆,试着去读他的经历,去理解他。”辛晓月回答了一长串,语气有些赌气的意味。

王轩听这话刺耳,看她那模样,知道不能再说了,便无奈地点点头说:“你是聪明的,该有自己的分寸。你且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辛晓月刚刚是想要走的,可王轩哔哔地教育了她一通后,她内心绝望又烦躁,脑子忽然就抽了,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地问:“这么多年,轩哥把我当什么?”

王轩看着辛晓月咄咄逼人的眼神,有些心虚地说:“自然是,家人。”

辛晓月垂了眸,心里抽抽的疼。

“晓月,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王轩停了停,看辛晓月还低着头站在那里,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你是我的女儿。”

女儿!!!!

辛晓月听到这个称谓,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称谓多好啊!

过去他对自己所有的宠爱都找到了来处,她的结局也有了归处,他们以后的相处也有了依托。

他们是父女关系啊!!!

他对她好是天经地义的,她能指责王轩不爱自己还对她那么好吗?

不能。

她的一系列委屈、烦躁忽然之间就因为王轩亲口做的这个关系定位偃旗息鼓了,那些郁闷委屈只能闷在心底,发不出去。

辛晓月无奈地笑了,抬眸看着王轩,展颜一笑,问:“那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爹?”

“晓月!”王轩蹙眉。

“我等下要去看方阿姨,那是不是改口叫奶奶?”辛晓月继续笑着,笑容有些凉。

王轩看着这样的辛晓月,一张脸就黑了,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辛晓月从没见过这样的王轩。从前呀,她仰望着,看到的王轩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从前,她生怕就惹王轩生气了,可是今天她把王轩惹成这样了。

“那么,我出嫁,你是不是要给丰厚的嫁妆呀?”辛晓月继续说。

王轩看着她,觉得她笑得很心酸,可那笑容真的非常灿烂,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

“有没有嫁妆啊?你以为爹那么好当的啊。”辛晓月脆生生地问,笑容越发灿烂明媚。

王轩仔细看了一番,辨别出她确实是在笑,一颗心才放下来,回答说:“有,当然有。”

“那我记下了,我出嫁时,是要找你送嫁,找你要的。”辛晓月依旧笑着,神情尽量古灵精怪。

王轩有些傻眼,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孩子。

“好。”他回答,也不忘叮嘱,“选男人要谨慎,对于江瑜还要多方考察,你自己要守住底线。”

“好,谨遵父命。”辛晓月朗声回答,依旧笑得灿烂,“那么,你要好好养病,等你回到锦城,我想听你,讲讲——,你的故事。”

王轩看她那忽然严肃的神情,顿时明白她说的“你的故事”指的是阿秀的事。

“好。”王轩点头。

他原本就打算跟辛晓月说他那不可思议的奇遇,说在这段如庄周梦蝶般的记忆里,他与阿秀的情深,还有与辛晓月长相酷似且早夭的女儿笑语。

“那你休息,我——,去看看我奶奶,还要回去收拾行李。”辛晓月笑嘻嘻地说。

“你别瞎说。”王轩不悦。

辛晓月“嘿嘿”两声就转身跑出了监护室。一出监护室,眼泪簌簌而下,消毒室不明的灯火里,她拉扯脱着白色的专用防护服,眼泪倾盆而下。

好在柴秀被静姐缠着催更他的,没有注意她在这里默默哭泣。

那些烦躁、委屈、绝望似乎都融在了眼泪里,就这样倾泻出去。

哭了一阵,辛晓月觉得好多了,这才慢慢擦干泪,从消毒室走出去,走进了明亮的灯光里。

柴秀看到她,赶紧奔过来,问:“接下来去哪里?”

“小柴秀,你的那个狐狸文什么时候更新啊?”静姐问。

“哎哎哎,等宁远度过危机。”柴秀立马回答。

“那要说话算话啊。对了,女主有没有什么特别身份啊,要不然怎么能破了狐妖设下的迷障结界呢?纯粹是眼神不好使,没有被结界蛊惑吗?”静姐面对已经奔出门的柴秀发出了一个读者的灵魂拷问。

“不剧透,不剧透,不能剧透。”柴秀立马说,然后低声问辛晓月,“还去哪里?”

“去拜访方阿姨。”辛晓月说。

静姐一听,非常高兴地说:“来来来,我带你么去。”

柴秀觉得头皮发麻,辛晓月赶紧解围说:“静姐,你还是在这里守着轩哥,万一有什么需要呢?你放心,催更的小皮鞭,我会帮你挥舞起来的。”

静姐接受了建议,柴秀松了一口气,拉着辛晓月就去拜访方如霞了。

两人小跑到方如霞的院门口,说明来意,守门的摇摇头,说:“陈大师刚刚来了,家主吩咐不允许旁人打扰,二位请回吧。”

“那回去,发个短信辞行也可以的。”柴秀建议。

辛晓月只是借辞行的幌子,来找方如霞敲击帮王轩的事,没见到方如霞,她才不回去呢。所以,她摇摇头,说:“我在这里等他们谈完。”

柴秀一脸懵,不知道辛晓月为什么这样固执,便也不好反对,只好陪着辛晓月在门口等着,看着二楼那亮灯的书房。

二楼亮灯的书房里,刚刚落座不久的陈嘉桦理了理道袍,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才问:“不知道方女士急匆匆请我来,所为何事?”

“这幅画,我问过阿轩了。”方如霞开门见山。

“哦,他怎么说?”陈嘉桦继续喝茶,一副要听故事的表情。

“阿轩只是看着那副画,非常惊讶,问我从哪里得到。我据实以告,他就非常不高兴,说我不该不经他的同意,让你插手这件事。我们母子俩第一次——”方如霞说着摇摇头,指甲划过桌上那素描,“因为一幅画吵架了。”

“哦,你连夜找我来的目的,我大概清楚了。”陈嘉桦放下茶杯,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道?”方如霞一惊。

第二百五十九章 牵绊

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正文卷第二百五十九章牵绊陈嘉桦不紧不慢,笑着说:“人之常情,怎会不知道呢?令公子与你生气,是因为你不曾问清这女人是残存的记忆,还是那种玩意儿,就擅作主张,请了我,对不?”

“陈大师果然有本事,不在商界拼搏,可惜。”方如霞赞赏地点点头。

“嗨,我只喜欢自由自在。再说,为国效力什么的,是陈家大房的事,我这种旁支庶出,继承祖上的衣钵就好。”陈嘉桦说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听陈大师这话,莫非陈大师与陈汐华也是沾亲带故?”方如霞问。

“方女士果然厉害啊。我们两家好几代没走动了,你还能从我这只言片语中看出这关系来。”陈嘉桦对着方如霞连连拱手作佩服状。

“说到陈汐华,那么,你既然是陈家的人,甭管是隔了多少代,你也应该知道。他在澄川失踪了,军方和我方家人、江瑜的人都没搜索到。你既是有另一方面的神通,可有办法?”方如霞想到此处来,便将儿子的事搁在一边,说陈汐华的事。

毕竟陈汐华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来的澄川,如今还没找到。

“那小子?不担心。”陈嘉桦摆摆手,说,“这小子命格不凡,除了天生克妻,长命百岁的贵命。再说,老太爷亲自培养的人呢,比鬼还精。你们找不到他,如果要说原因,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奇遇,不在此间。”

陈嘉桦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方如霞。

方如霞看出陈嘉桦的试探,却只是平静地问:“还有一个可能呢?”

“那就是他自己隐藏起来了啊。”陈嘉桦耸耸肩。

“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神秘力量让他不在这个时空的话,那他就是自己藏起来的?”方如霞问。

“当然。老太爷亲传,啥手段不会啊。”陈嘉桦说。

方如霞略略放心,说:“如果是这样,最好。”

“放心了,如果不是这小子婚姻不顺,克妻得厉害,家主的位置真轮不到老四的。”陈嘉桦让方如霞放心,不用担心陈汐华。

方如霞点点头,却又说虽然有陈大师的话作为定心丸,但搜救还是不能停。不是不信陈大师,只是以防万一。

陈嘉桦也表示没啥,这是应该的。

两人絮絮说完陈嘉桦,才又回到王轩的事情上来。

方如霞直接问:“大师,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路?是那种玩意儿吗?”

陈嘉桦摇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种玩意儿,但却是你儿子的执念。怎么说呢?我们每个人内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执念,但平时我们尚且正常,这种执念没多大能量,或者说,我们压制着执念。可是,我们一旦身体或者意识脆弱时,执念就会成为心魔。你儿子本来意志非常强大,但这次,恐怕他认为自己活不了,所以,全面放弃,才任由心魔支配。”

“不是那种玩意儿。可我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却查不到这个女子的来路。阿轩也不肯说。”方如霞叹息一声。

在做母亲这方面,她第一次感到了挫败。王轩自打生下来,就没让她操过什么心,也没有让她生过气。就算当年选择入行伍,母子间有意见分歧,也不是今天这种感受。

“这——,我没画完,只堪堪是画了一个人头像而已,因为要让令公子辨别,便主要是在画面相,今日时间太仓促。”陈嘉桦看着桌上的素描,然后从道袍口袋里掏出一支炭笔,勾勒了寥寥几笔。

“看,大概这样。”陈嘉桦指了指。

方如霞看那寥寥几笔后,初初的轮廓,发饰、衣着配上那一张脸,赫然是个古典美人。

“具体我重新画一幅丹青过来,你就知道了。你看这发饰、衣着,其实应该不是此间人。”陈嘉桦说。

陈嘉桦的声音很平静,但方如霞偏偏觉得像是一个惊雷从耳际闪过。她内心惊惧起伏,暗想:难道因为自己不是此间人,这命运牵扯了阿轩吗?

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张素描。

“这应该是一段你儿子都不甚明白的记忆。如同庄周与蝴蝶,你儿子恐怕都在想知道这女子是入梦的魂,还是刻在灵魂里的记忆。”陈嘉桦缓缓地说。

“你说这是刻在灵魂里的记忆吗?”方如霞缓缓地问。

“这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意思就是这女子应该是他非常在意的人,他们之间有着莫大的遗憾,他对这个女子有着巨大的歉疚。”陈嘉桦继续说。

方如霞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倘若是这样,那这真是个梦魇。他往后余生,该如何?”方如霞忽然感觉非常疲惫。

“往后余生,好好活着啊。还能该如何?”陈嘉桦看方如霞没有要给他斟茶的意思,就自己开始动手泡茶。

“大师可能解?”方如霞问。

陈嘉桦扫了她一眼,说:“活在当下呗。”

“我也知道,但要让他放下,谈何容易。”方如摇摇头,她儿子虽然孝顺乖巧,但脾气并不好。

“容易啊,给他找个他牵绊的人。”陈嘉桦说。

方如霞白他一眼,说:“你以为菜市场挑白菜?说找就找。”

陈嘉桦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说:“那你就坦诚相待,现身说法啊。”

这话中有话,方如霞一下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陈嘉桦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让你自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陈嘉桦模棱两可地说完,又喝了一杯茶,站起来说,“丹青,后天送来。钱,你打到我账户上。”

“对于阿轩,你没有别的办法吗?”方如霞也站起来。

陈嘉桦摆摆手,说:“我是个神棍,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让你告诉你儿子,这女子不是什么阿飘,是他内心的执念。执念这种东西呢,甚至还可能是他的一种幻想,并没有真实存在过。毕竟人的脑子是很复杂的,就是现在的科学、医学所研究的不过千万分之一,那复杂神秘不亚于海洋。”

“执念,幻觉!”方如霞念着这两句话,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摄政长公主的身份,那些年经历过的风云岁月都不过是自己内心的幻觉。

“夫人,你在做啥呢?辛晓月那小傻子在院门口等着你呢。”屏风外,响起吴静的声音。

“阿静。”方如霞忽然就快步绕过屏风,拉着吴静的手,低声问,“我们来自哪里?”

静姐吓了一跳,低声问:“公主,你怎么了?”

这一声“公主”让方如霞如醍醐灌顶,顿时醒了。呵,这陈嘉桦可真是个神棍高手,差点把她绕晕了。阿轩的是不是幻觉,她不知道。她总不可能和吴静一起幻觉了吧?

她是大夏传奇的开国皇后养大的孙女儿,是庶出的大公主,是后来横扫天下的摄政长公主。

所以,她转过屏风看着陈嘉桦,问:“那要不是幻觉,又如何呢?”

“如何?既然不是存在于眼前的,即便是存在过,那又如何?人,生于此,长于此,那就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才不辜负万物流转中,无数偶然中诞生的我们啊?想太多,都是罪。”陈嘉桦缓缓地说。

“生于此,长于此,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想太多虚幻,都是罪。”方如霞细细咀嚼这几句话,越发觉得在理。

“多谢陈大师指点。”方如霞对陈嘉桦欠身。

陈嘉桦摇摇头,指了指窗外,说:“那丫头来了有一阵子了,你见见她吧。这丫头命格奇特,也算是令公子的牵绊。”

“你说晓月是阿轩在此的牵绊?”方如霞连忙问。

陈嘉桦走了几步,回头看了方如霞一眼,说:“是。”

方如霞当下大喜,她也早就满意辛晓月,觉得这孩子漂亮、聪明、灵动,再加上跟画像上的女子长得颇为相似,若是撮合一下,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再生个孩子,那么,阿轩肯定不想别的了。

像她,虽然被整个大夏伤透了心,但机缘巧合间来到这里后,还是念着大夏,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这里不属于自己。直到她遇见王景彦,生下了阿轩,才觉得一下子就踏实了,这大概就是陈嘉桦所说的这个世界的牵绊吧。

方如霞一瞬间像是找到了治病良方似的,心里十分高兴,送了陈嘉桦出去,再三道谢后,便和蔼地笑着问辛晓月:“晓月,怎么不进来等?”

“不碍事,这里能看得到星星。”辛晓月指了指天空,“锦城可不常能见到这样干净玄妙的星空。”

方如霞也是抬头看天,说:“这星空是很美。那我们去屋顶的小花园里喝喝茶?”

“好。”辛晓月欣然接受。

柴秀不好跟着,一旁的静姐却是嘿嘿笑,对柴秀说:“秀大神啊,你继续跟我说说那个宝宝文的结尾,和你那个狐狸文的女主身份啊。”

柴秀一脸苦逼,方如霞不明所以,低声问辛晓月。

辛晓月“噗嗤”一笑,说:“这大概就是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吧。柴秀就是那个‘一枝独秀的秀’。”

方如霞早听过静姐抱怨过书好看,但万年坑的事,顿时恍然大悟地笑了。

吴静和柴秀在园内讨论,辛晓月便跟着方如霞去了屋顶花园的玻璃房里。

不知道怎么的,辛晓月总觉得方如霞今天的笑容与眼神都格外温柔、慈祥。

方如霞让人上了茶点与果盘后,才不紧不慢地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方阿姨,我刚去看过轩哥了。”辛晓月接过方如霞递过来的茶杯,略略点头。

“你们相处,可好?”方如霞一副八卦的样子。

第二百六十章 抢媳妇大战(一)

辛晓月想到“女儿”这个词语,片刻失神后,才说:“还好。”

“还好是多好?”方如霞追问,刚刚得知辛晓月是王轩的牵绊,她巴不得立刻就给他们办了婚事。

辛晓月略想了想,回答说:“不像从前那样拘束了。”

“那还算有进步。”方如霞开心地喝了一口茶。

辛晓月看方如霞开心得似乎有点诡异,便想着赶紧告辞,把正事做了,回去收拾收拾。不过,她还没有开口说。

方如霞放下茶杯,又叹息一声,说:“不行,月儿,你们这进度还是太慢。”

“什么进度?”辛晓月隐隐知道方如霞说的是什么,但又不确定。

“你跟阿轩啊。你不是喜欢他吗?”方如霞直接说。

她也不想委婉了,再委婉这儿媳妇指不定就不是自己的了,看江瑜那小子虎视眈眈的,而且那小子向来算计人厉害得很。

“我——”辛晓月垂了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从何说起。

“你是顾忌那个什么阿秀吗?”方如霞看着孩子一脸为难,连忙问。

辛晓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端着茶杯沉默。

“哎呀,这个阿秀都不需要顾忌。”方如霞语气无比轻松,“刚陈大师说过了,阿秀不是这世间的人,可能是阿轩上辈子残忍的一抹记忆,成为了他心中的魔障。陈大师已经施法清除了。再说,那个阿秀的画像我见着了,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指不定你就是为他转世而来的。”

辛晓月听见这说法,惊讶不已。

“不是这世间人?”辛晓月问。

方如霞点点头,决定瞎编一下,所以,一本正经地说:“陈大师这么说的,阿轩也承认只是偶然有一天晚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记忆。不是此间人,难怪我之前是动用了各方势力都查不到的。”

“这样离奇荒诞啊。”辛晓月小声感叹了一句。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像是无关紧要的消息,她感觉自己的心空空的,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大概阿秀是不是确有其人,都无法改变王轩给彼此的定位。

“世间很多的事是很离奇荒诞的。所以,我看到大师画出的那副素描,我就觉得啊,你该是为他转世而来的。”方如霞说着,从一旁的文件袋里拿出了那副素描放到桌子,对辛晓月说,“你看看。”

辛晓月接过去,打开了阅读灯,那一张素描纸上赫然是一个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穿着宽袖的汉服,五官与自己很相像,但那眉目间流露出的是温婉贤淑与柔和,还带着丝丝的暖气。

这人绝不是她这种内心清冷、性格锐利、又算计放肆的人。

原来王轩喜欢的真是这种类型——她从前在他面前装的那种类型。

“看,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样。”方如霞抓紧时间忽悠。

“有些相似而已。而且,这不是我。”辛晓月将素描还给了方如霞,很笃定地说。

“怎么就不是你了?你瞧着这眉眼,这脸部轮廓,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方如霞继续说。

“这女子温婉贤淑,内心也是暖意的。我不是。”辛晓月说。

“你也是啊。”方如霞睁眼说瞎话。辛晓月不是这样单纯的人,实际上,辛晓月跟她方如霞是一类人。

辛晓月笑了,摇摇头说:“你对轩哥非常看重,能让我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想必是查过我的,所以,你又何必睁眼说瞎话呢。”

方如霞没想到辛晓月说话这么直接,倒是被她噎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晓月,你怎么了?你不是喜欢阿轩的吗?”

“方阿姨,这世上,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辛晓月垂了眸,内心里全是哀伤。

这么多年,她都做着与王轩白首到老、举案齐眉的梦。出于女儿家的敏锐,她觉得王轩喜欢的是古典温婉的淑女,所以,她一直在朝着他喜欢的方向去塑造自己。

可是,王轩又说他时常不在,她也要保护自己,又教给她那么多的防卫知识。天知道,她学那些功夫,那些防卫的方法的时候,觉得多么有趣。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对她的好,只把她当晚辈当小孩子。

她垂眸,不敢动。因为一动,眼泪就要滚落下来。

坐在对面的方如霞觉得隔着朦胧的夜色,这个女孩子眼睫毛上都挂着哀伤。

“晓月。”方如霞轻声地喊。

“嗯。”辛晓月还是一动不动。

“你是喜欢阿轩的。不要放弃他啊,那阿秀不过是一丝残存的执念,而你才是活生生的存在啊,你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比不过一个残存的执念吗?”方如霞赶紧循循善诱,要燃起这准儿媳妇的熊熊斗志。

方如霞一边做思想工作,一边想:嗯,回头还要去骂醒阿轩,再糊里糊涂,辛晓月就要成别人老婆了。

辛晓月还是没有说话。

她辛晓月有亡命的气质,不怕任何人。可也不是一个撞了南墙不回头的人。

她是很喜欢王轩,大凡王轩对她的好里有一丝的男女之意,她都会全力以赴去争取。可这么多年来,她其实早就隐隐地感到王轩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有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宠爱。只是她自己不甘心、不死心吧。

可是这一次,王轩明明确确,不带一丝犹豫地说出来了,即便阿秀只是一丝残存的记忆,那又怎么样?

辛晓月还是坐在那里,努力忍住眼泪。

方如霞看激发斗志不行,便直接了当地说:“晓月,我明确跟你说吧,我很喜欢你,也很乐意你当我的儿媳妇,否则,我当时也不会从沪上去锦城。我当时就觉得我王家的人不能让人欺负。就是阿轩的爸爸也是很喜欢你的。去年你高考状元,上的那一档诗词节目,我们看着就觉得你最大气。”

“谢谢你们的喜欢。”辛晓月努力稳住情绪,回复了礼貌性的一句。

“那么,你还有什么顾忌呢?你喜欢阿轩,阿秀的事都不是事。我和他父亲也很喜欢你,至于我们家别的长辈,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看中的人,谁都不敢叽叽歪歪一个字。”方如霞继续向辛晓月打包票,继续鼓励这低头悲伤的女孩子。这孩子是能成为阿轩牵绊的人,恰好也是她喜欢的。

说实话看着这孩子,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来,那会儿贵为大公主,又有名震朝野的奶奶撑腰,她在那个冷清的少年面前,还是不自信。

“感谢你们的喜欢。可我总不能喜欢——”辛晓月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留住了眼里的泪,才郑重其事地说,“喜欢我的父亲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抢媳妇大战(二)

“啥?”方如霞震惊在那里,怀疑自己听错了。

“父亲。”辛晓月又说了一遍。

“你说阿轩是你的父亲?”方如霞无比震惊。

她第一个念头想的就是阿轩啥时候认识辛晓月的妈?随后立马在心里骂了一句:呸,辛晓月生的时候,阿轩才八岁而已,怎么可能。

“他说他一直当我是女儿,所以,如果按照他的说法,我得叫你一声奶奶了。因此,方阿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辛晓月站起来,对着方如霞鞠躬。

方如霞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问:“阿轩对你说的?”

“是。”辛晓月点头。

方如霞只觉得晴天霹雳,懵了片刻,立马冷静下来,说:“晓月,你别难过。他可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过,除了你。你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你明白吗?”

辛晓月没说话。

方如霞继续说:“阿轩绝对是有苦衷的。这事肯定有蹊跷。旁人看着你们,看着他看你的眼神,那分明都是宠溺,怎么会呢?”

“阿姨,有没有我其实最清楚。以前,是我不甘心罢了。”辛晓月轻叹一声。

“不。孩子,你知道阿轩执行的任务非常危险,他有很多的战友牺牲。他看过许多的孤儿寡母,唉,这孩子跟我讲起过。我催婚的时候,他就说过,还处在这个位置上,谈婚姻就是误了别人。所以,他这么对你说,我想大概他又接到了什么危险系数比任何一次都搞的任务,他怕拖累你。”方如霞立马解释。

开玩笑,这个时候,做妈妈的就要为儿子的幸福努力拼搏啊。

辛晓月的心里“扑腾”起一丝丝的焰火,眸光里动了一下,方如霞看到她这一丝的动容,立刻说:“你也知道,他们这个行业,演技那是必须要超越最顶级演技的演员的,你瞧起来跟真的似的,那是正常的。所以,不要放弃,阿姨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辛晓月想要相信方如霞,想到过去的自己,想到那些痛心的绝望,又垂了眸,摇摇头说:“阿姨最好还是亲自听一听他怎么说才好判断。”

“唉,好吧。”方如霞叹息一声,然后又说,“我会找他问问。不过,我希望晓月你不要这样就放弃他。他本身性格沉闷,没什么朋友,真,真是很孤独的一个人。”

方如霞说到后来,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自己这个孩子总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孤独,像是在周围筑起了屏障,一般人进入不了。那个孩子自小,似乎就没有喜怒哀乐似的,她担心、愁苦,直到他遇见辛晓月,脸上才有喜怒哀乐,讲起她时,会有笑容,眉飞色舞。

所以,她喜欢辛晓月,觉得辛晓月是儿子生命里的阳光与色彩。也因此,夫妇俩早认定了这个孩子作为儿媳妇。

“嗯,很孤独的一个人。”辛晓月对于这样的评价很是赞同。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只有风拂过,小串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所以,再给他点时间,好吗?就当阿姨求你。”方如霞率先打破了沉默。

辛晓月轻轻点了点头,觉得不能继续谈下去,便说:“我这么晚过来打扰方阿姨,其实是来辞行的。”

“辞行?”方如霞有些惊讶,立刻就明白辛晓月是要跟江瑜一起走。

江瑜那就是谋算的高手,这宁远集团目前是很危险,国家正要在金融打这一仗。可既然这人是谋算高手,那宁远估计早有准备,再说宁远虽然不是国字号,实际上背后是国,虽然凶险,根本就不是孤军奋战。

呵呵,估计这人谋算辛晓月,不要脸博同情。

方如霞一瞬间就把江瑜的意图扒拉出来,却听见辛晓月说:“嗯,我明早要回锦城,出来得匆忙没有请假,课程也落下不少,晓阳正在恢复期,总不能总是麻烦我的同学。”

方如霞本来想着只要辛晓月说与江瑜一起回去,就要来一波操作的。可是,辛晓月说的是回去读书照顾弟弟,她就没话说了。

“那怎么这样着急?缓两天,我们都回去呀。”方如霞说。

“功课的事,还是不能耽搁太久,轩哥也常说一日不学就退步。”辛晓月很认真地说。

“那明天怎么回去?”方如霞问,她非得把江瑜从辛晓月嘴里揪出来不可。

“江瑜先生他明早要飞回锦城,我正好搭个顺风机。”辛晓月说。

方如霞“哦”了一声,问:“已经说好了?那阿轩这里——”

“我已经跟江瑜先生说好了,他也同意我搭个顺风机。至于轩哥这里,我辞行了。而且这次是阿姨您在这里照顾他,我特别放心。”

辛晓月说话得体,方如霞一时也抓不住什么漏洞,只得说:“那你今晚答应阿姨要等阿轩一阵子的,可要算数啊。”

辛晓月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感觉像是被道德绑架了似的,但还是硬着头皮轻轻点了一下头。

“唉,我的儿子家国天下,这次,怕又是接了什么生死未卜的任务。”方如霞叹了一口气,偷偷抹泪。

王轩确实是家国天下,接了无数危险的任务,受伤是家常便饭,命悬一线许多次。现在,方如霞将王轩给他们之间定位的父女关系归结为王轩在演戏,目的是不想拖累她。

按照方如霞的说法,王轩是非常爱她的。

她直觉不是这样,可又没法推翻方如霞的说法,只得坐在那里,看着方如霞抽抽搭搭地难过。

“晓月,你给阿姨和阿轩一些时间吧。我去弄清楚,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也不误你。”方如霞退一步说。

而今眼目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辛晓月跟江瑜在一起的速度,给王轩那臭小子争取一点点的时间,期望那小子能幡然悔悟,赶紧扭转乾坤。

“好。”辛晓月轻轻点头。

方如霞觉得不能继续说这个事了,便换了话题,让辛晓月吃些点心。

辛晓月吃了一块抹茶糕,寻了个双方沉默的间隙,直接问:“方阿姨,你看新闻了么?”

“你指什么新闻?”方如霞看向辛晓月。

“就是宁远集团的新闻,我看他们的情况好像很不好,形势很严峻。”辛晓月回答。

“看了,是不太乐观。”方如霞轻飘飘的回答了一句。

“那方阿姨觉得宁远有胜算吗?”辛晓月问。

“看他们有没有未雨绸缪。如果,那确实没什么胜算。”方如霞靠到椅子上,借着朦胧的灯光观察眼前这个女孩。

她想知道这个女孩对江瑜是个什么心思。

“那如果有盟友呢?会不会好一些?”辛晓月看向方如霞。

“盟友?那得看什么盟友。基本上来说,可以左右别国政治还差不多。”方如霞轻笑,“这样的盟友,怕还不存在这个世上。”

“看来方阿姨并不看好宁远。”辛晓月叹息一声。

“单从表面形势上来看,宁远当然没有胜算。不过,宁远的两代掌门人,那都是谋算高手,相信他们起航的时候,就知道有太多的人想要宁远这艘大船倾覆。所以,我相信宁远早有准备。”方如霞说出自己的看法。

辛晓月听方如霞这么说,心里倒是稍微定了,不过,国际形势凶险异常,没有硝烟的战争才是最可怕的战争。她非得要方如霞一个承诺不可。

她听黄胖子说过方家和王家在国际上的产业不少。所以,她继续说:“可是就算有偷天换日的准备,相信在国际上这么一番争斗,还是凶险万分吧?”

“那当然,战场毕竟是战场嘛。”方如霞说。

辛晓月蹙了眉,说:“那方阿姨会帮他的吧?”

方如霞一时没说话。她当然要帮宁远,帮江瑜。这是她对许康的承诺,更是为了护得儿子周全。她原本打算明日就飞沪上,自己召开王氏的家族会议,清理门户,执掌王氏所有产业。同时,对徐家下手。

可是,此时,辛晓月问出这句话,她直觉辛晓月辞行只是顺带,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来替江瑜讨救阿轩的恩的。而且,她敢断定这是辛晓月擅作主张的小九九。

“你觉得我有这样的能耐?”方如霞沉默了片刻,反问起辛晓月来。

“就看方氏的门徒和王氏的名声,我觉得你有这份儿能耐为宁远扫清背后的暗箭。”辛晓月非常笃定地说。

方如霞喜欢辛晓月这样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一下就笑了。

她觉得考一考辛晓月,看看这个女孩子的见识与智慧。所以,她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缓缓地说:“那我为什么要帮他?宁远和王氏、方氏是竞争对手。你说一说我有什么必须帮他的理由呀。?”

“有。”辛晓月很坚定地说,“一,宁远这次是代表国家而战,宁远若败,国家科技会被重创,这直接影响的别的科技公司在国际上的竞争力;二、宁远这次出战,若是胜了,就改写了科技的游戏规则,这对于本国所有的公司而言都是好消息;三、宁远科技代表国力,这个国度是轩哥拼命要守护,您作为轩哥的母亲,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守护这个美丽的国度呢。第四、我瞧着其中关于‘昆仑’卫星的说法,那个数据是‘幻月’起飞所带来的数据,他起飞‘幻月’是救我,也是救轩哥。”

辛晓月说到这里,停了停,非常严肃地看向方如霞,说:“这就是我认为您该帮助宁远的理由。”

“你分析的很好,我考虑考虑。”方如霞将茶盏放下,笑着说。

“有阿姨出马,宁远定然能渡过难关。”辛晓月连忙说。

“我可没说答应。我累了,你回去吧。”方如霞倏然站起来。

辛晓月察觉出方如霞的不高兴,便起身告辞,兀自下得楼来。

柴秀一个人等在客厅里,正在打电话。他看到辛晓月下来,连忙说:“好了,好了,她下楼了,这就回来。”

“谁呢?”辛晓月问。

“九少呢,问你怎么还不回去。这是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的节奏啊。”柴秀打趣。

辛晓月脸一下红了,佯装生气地说柴秀胡说八道。柴秀嘿嘿笑将手机递过去,说:“你跟九少说。”

辛晓月接过手机,一边往屋外走,一边轻声地“喂”了一声。

“快回来。”江瑜说。

“怎么了?”辛晓月听他语气焦急,连忙问。

“想你了啊。”江瑜回答。

辛晓月顿时石化,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矜持?怎么就这样说出来,太难为情了。她拿着电话不吱声,心里一片慌乱。

江瑜看她没说话,就说:“你一回来就找我,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嗯。”辛晓月的声音很小。

“一定要啊。”江瑜又叮嘱了一遍,得到了辛晓月的肯定,这才挂上了电话。

二楼的书房里,有些怒意的方如霞看着坐车离开的辛晓月,良久才说:“江家老九果然厉害,不动声色,就能让别人为他做说客。”

“怎的?辛晓月刚为了宁远的事来做说客让你出手?”静姐问。

方如霞拾起丝巾披肩叠好放在桌上,才说:“打着辞行的幌子,实际上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帮江瑜,帮宁远。”

“那你是要帮的吧?”静姐小心翼翼地问。

“有什么理由不帮?抢媳妇这种事说到底是私事,宁远那边是家国天下。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方如霞说。

静姐不断点头,说:“就是,我们都是本国居民,关起门来怎么斗都行,但别人要来破坏,那就绝不饶恕。”

“走吧,去瞧瞧阿轩,他也该醒一醒了。”

静姐有些懵,却看自家公主心情很不好,一副完全不想多说话的样子,便乖乖闭嘴不问,跟着方如霞去见王轩。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套路深

监护室内,非常安静,只有电子仪器的声音发出细小而有规律的声音。

方如霞轻轻走进去,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王轩。

“你没睡?”方如霞走到床边问。

“妈,你怎么没睡?”王轩反问。

方如霞坐下来,直接说:“我见过了陈嘉桦,他说这张画上的人,不是阿飘,大概是你残存的一丝执念。”

“哦,他有说怎么来的吗?”王轩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事实上,自从第一次有这段记忆开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启一些关于阿秀与自己在一起的点滴。他也一直在想阿秀到底只是复苏的记忆,还是那种传说中的鬼魅。

“他说,人的大脑很复杂。这或者是你的大脑构建出的幻想,也就是这种记忆是子虚乌有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上辈子的记忆。不过,他又说,上辈子、轮回这些事都还未曾被证明,这种说法显然又更不能证明。”方如霞将陈嘉桦的话总结了一下。

王轩听得更加迷茫,眉头轻轻蹙起,只轻声自语:“子虚乌有么?”

“陈大师是这么说的。他说,人的大脑非常复杂,现在的科学对于脑意识领域的研究也是刚刚起步。但据他所搜集的研究,大脑非常善于欺骗自己,有时候自己内心深处向往的,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但在人脆弱时,大脑就不知不觉间给弄出一些执念来。陈大师说,你这很可能是你多次濒死时,大脑给予的子虚乌有的执念。”方如霞非常严肃地说,然后看着儿子一脸的迷茫。

方如霞内心满意这样的效果。

她是非常注重言语的,同样的一句话,稍微改动几个词语,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有时候可以达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刚才,她说的还是陈大师说的,可传达给王轩的却是“大脑善于欺骗你,你那个阿秀是你臆想出来的”。接下来在王轩迷茫之际,就要抓住机会,传达“儿砸,放下执念,回归真实,看看身边人,这才是正途”的理念了。

方如霞看着自己的第一步很成功,内心暗喜。等自家儿子迷茫了几分钟,才叹息一声说:“我不知道你那个阿秀是怎么出现的。不过,如果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那就是魔障,心魔。”

“心魔?”王轩不由得自语一声。

“对,心魔。”方如霞很笃定地回答,然后问,“阿轩,你能跟我说一说阿秀的来历吗?”

王轩沉默了,他刚才听自家老妈说的话,也怀疑这是怎样的一段记忆。可若说是假的,未免太真了,真得连女儿和阿秀死的时候,心脏的疼痛都那样真实。

“对我也不能说吗?妈妈总不会害你的。你遇见这样的事,一个人端着,容易迷失。”方如霞温柔地安慰。

她总要诈出阿秀的事情,才好对症下药,把自己儿子拉回这现实里来,至于抢儿媳妇,那是下一步的事。

王轩听着妈妈温柔的询问,那一句“你遇见这样的事,一个人端着,容易迷失”让他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他自小很少情绪波动,很少有流泪的时候。细细算来,只有江家大少夫妇身死的时候他哭了,还有他在那个山上第一次醒来看到辛晓月的时候,笑着流了泪。

自小,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似乎是情绪缺失的人,连他都这样觉得。可是,在这时刻,来自妈妈的这一句话让他鼻子发酸了。

关于阿秀的这些记忆,从出现的那天开始,确实一直在困扰着他,让他沉溺其中,却有时候又不知所措。有时候,他发呆的时候,忽然都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而阿秀才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堪不破,心里有些害怕,因此,平时要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没空去思考这些。可是,关于阿秀的记忆,会在梦境里,会在受伤的时刻,在脑子里蔓延补充

那感觉像是一幅巨大的画在眼前徐徐展开,越来越真实。那种真实感,甚为可怖。

然而,他不知道该跟谁说,也不知道怎么去说。

于是,任由这样的记忆蔓延。在丛林的时候,他受了重伤,那些记忆就更清楚了,他甚至看到了阿秀就在眼前,对他说:“阿锦,我们回翠云山老家去,别管世间纷扰了。”

阿秀轻笑着,温婉可人,她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脸,她的手温暖如冬日暖阳。

“我们一起回去,再生一个女儿,和笑语一样好看的女儿。”她的声音如同日光下的湖水,温暖明净。

王轩忽然就想起一直在记忆里萦绕的那一张脸,那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伸开双臂,喊:“爹爹抱。”

他伸出手要抱,小女孩忽然长成了亭亭的大女孩,站在揽月居的院子里那棵栀子花树下,头上别了一朵栀子花,手里捧着一捧栀子花,垂眸站在着,微风拂过,她连身影都是哀伤。

她轻声说:“舅舅喜欢栀子花!”

他走过去,将她搂入怀中,然后,他感觉到胸口灼热的泪。

“我没有舅舅了,呜呜——”她呜呜哭起来。

“你还有晓阳,还有我。我会一直保护你和晓阳的。”他将她拥得紧一些,才发现这个温柔爱笑的女孩这样的瘦。他非常的心疼,他在内心对自己说: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所以,在混乱的记忆里,他看着阿秀的那一只向他伸出的手,想起自己曾暗下决心要好好保护那个女孩。

如果就这样离开,一个字一句话都没有,那么是对她食言。

一瞬间,他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澄川以南的丛林里,天光从茂盛的树缝间漏下来。手已经不停哆嗦,失血过多,浑身发冷,加上拿枪击退了好些贼人,他体力已到了极限。

他摸索了好久,才将通讯设备摸出来,然后拨通了她的电话,听到她声音的那刻,他觉得特别温暖。

他想喊她,可是嗓子火辣辣的疼,用了很大的力气,只喊出了她的名字。随后,贼人再度发起进攻,他不得不掐断了电话,与贼人一战。

击毙所有敌人后,他靠着那棵树,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埋骨之地,只是终究没有做到对那个女孩子的承诺。后来,他数次睡过去,又数次醒过来,意识越来越模糊,连身上的伤口痛都变得麻木,不那么痛了。

“儿子,不能说么?”

方如霞看他呆呆的,没有要说的样子,便自己开口催促。

“能。”王轩这才回过神来,轻叹一声,第一次向他人说起说跟阿秀有关的记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庄周与蝶

周五一章与周六一章二合一大章,等下还有更

不过,王轩在说阿秀的记忆之前,透露了一段从未像任何人说起过的成长历程。

王轩自小极少感情波动,在他看来生老病死都是非常正常的。人总是要死的,尘归尘,土归土,有开始就有结束,有生就有死。

所以,他很少流泪,对周围的事没多大兴趣,去学习去涉猎都是出于一种本能,而不是某种兴趣。

于是,他一直优秀得令人发指,却从来沉默寡言,生活简单。

他的父母也曾十分担心,为他找寻各种可能引起他兴趣的人和事。可是,他们很快发现,王轩如果对他们给出的事情或者人有兴“兴趣”,那只是因为他对那人那事未知,他只是要学习而已。

“算了,除了话少点,太过老成,没有点小孩子的淘气、少年人的活泼外,也没别的毛病,不折腾了。”王景彦劝说方如霞。

他已经放弃挣扎,觉得儿子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没心没肺,缺少情绪波动,像是看透世间万物一般,这样至少不会伤心呀。

“可是,我担心他还对女人没兴趣,以后我们百年之后,谁来陪着他?”方如霞忧心忡忡。

王景彦沉默了许久,作为父母,谁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阳光灿烂,轩敞明亮。

“缘分自由天定,在遇见你之前,我不也谁都入不得眼吗?”王景彦沉了许久,将方如霞拥入怀,轻声安慰。

方如霞“噗嗤”一笑,算是认了王景彦这种说法。

这一场对话被屏风后王轩听见,十七岁的他摸了摸脑袋,才发现自己的沉默与好学竟然成了母亲的困扰。“那么,要不要像书中那样试着去交一个女朋友,或者找一个知己一样的兄弟?”他站在院内的花树下,看着玄妙的星空,自言自语。

从那个夜晚开始,十七岁的少年酝酿着与人好好相处,他不想让父母那样担忧。

不过,事与愿违,他起先试图跟几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女同学热情一点,结果发现她们的举动非常吓人。比如,其中一个女子伸手摸他的脸,还跟青楼女子似的,调笑:“公子,你生得这样俊朗,看得人好欣喜。”

他脸红了,心里更是愤怒无比。他不喜欢这样放浪的女子,不喜欢被人触碰。

另外几个倒是没有这么放浪,但不好好,成天就琢磨些吃喝玩乐的事,脑子非常不好使。在王轩看来,这样的人是辜负上天恩赐的生命,辜负这美好年华。

再后来,遇见过好些很优秀的,即便是方式门徒里的,或太傲慢,或太虚伪,或太名利,或太算计,或太卑微

总之,他发现跟女人相处是一件非常讨厌且麻烦的事。索性,就不再刻意去跟女子相处了。

“那么,得有些朋友吧?”他想。

所以,他从自己的天地走出去,要结交一些男孩子。

同样,在同龄人里,他还是失望了。捉弄老师,抄作业,追女孩子,讲黄段子,或者死不得法还不接受别人的建议,又或者不常洗澡洗衣服

诸如此类,他在同龄人里寻找一两个能让他交往下去的人,也挺困难。

后来,还好,他遇见了江家大少,继而结识了许仲霖、叶瑾之、陈汐华等。他们的学识、见识、魄力让他佩服不已。最重要的是他们那份儿为国为民的精神境界一下子击中了他。

王轩那一时刻,仿佛找到了精神的归宿,觉得自己生来不断学习、强大自己就该是为此而来,守护国家和人民。

也是因为遇见了江家大少,以及许仲霖、叶瑾之、陈汐华,他觉得自己活了。他仿佛与生俱来就是一把利剑,直指贼子的利剑。

“所以,你不听劝阻,毅然入伍,不管经历多少生死一线,也不改初心?”方如霞听到儿子叙述自己的心路历程,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插嘴了。

“是。”王轩笃定地点头。

“你继续吧,我想知道阿秀的记忆。”方如霞向他略挥手,示意他继续。

她已不想去过问儿子过去的心理历程,她只想要知道对儿子影响颇深的事,以及辛晓月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

因为她隐隐感觉到辛晓月是改变阿轩的唯一机会。

王轩点点头,继续跳过了许多军营里的心得感受,直接说起了关于阿秀的记忆第一次出现的情况。

年前,王轩只是循常例到锦城山区进行勘察,却不料突然遭到伏击。伏击者个个训练有素,他凭借过硬的本领击杀了十二人,他自己也身受重伤,靠在一块石头上,用干草盖着身体,便再也没有力气了。

他想要联络别人,可所有的联络工具都已失效。他看着巍峨的蜀西群山,苦笑:“大概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环境不错。”

五月,日光灿烂,周围的山风猛烈,茂盛的大树此起彼伏,发出如同大海般的呼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意识模糊睡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女子,身着红衣,娇羞地喊他“夫君”。

他也是一袭红衣,意识里认识这个女子是他的新婚妻子。

他问:“你就是阿秀么?”

“是。”女子还是娇羞。

“你可以叫我阿锦,我姓卫名轩,字成锦。”他对她说。

“是,夫君。”她还是低着头,声音柔和,样子温婉。

一夜红烛到天明,那是王轩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第二日一早,还在吃早饭,就有人前来叩门,传达了圣旨:“边关告急,西北贼子又大规模进犯,已破三座城池,一路烧杀抢掠。”

“可我们刚成婚。”温婉的女子忽然看向来人。

来人颇为难,叹息一声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今,南边久攻不下,西南蠢蠢欲动,东北狼族又挟五十万大军来战,卫少将军的父亲迎战东北狼族,卫少将军的长兄镇守西南,林老将军正与南边贼子激战,这朝中能镇守一方的人,也只得卫少将军一人了。若是西北守不住,别处也会被各个击破的。国之危矣。”

“阿秀,我职责所在,你等我回来。”他接了圣旨前往西北。

阿秀垂泪送别。

他暗下决心:这次要横扫西北,不给这群无赖贼子任何“打不赢就投降”的机会。

就这样,一去五年,他不仅将贼子赶出了国界,还一路追击,将这群贼子全数消灭,横扫他们的王庭,将他们的城池亦归到大周版图。

待他凯旋而回,阿秀早在城门口迎接他,同来的还有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怯生生地躲在阿秀身后看他。

“叫爹爹。”阿秀将她抱起来。

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爹。”

声音清脆软糯,他将她抱起来,看着阿秀,说了一声:“辛苦你了。”

“她还没取名,你不在,父亲母亲还在镇守东北。我只为她取名笑语。”阿秀说。

“就叫笑语,好听。”他说。

一家三口回了将军府,日子过得很幸福,笑语很快就跟他熟悉,冷不丁喊一句“爹爹抱”,随后,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来。

这样大概过了一段时间吧,笑语生病了,请了无数的大夫,流水般银子出去,终究还是没有留住那个小生命。

阿秀整日以泪洗面,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短短时日的相处,他已经那样喜欢笑语了,而阿秀与这孩子日夜相处。

“我们,再要一个,笑语就回来了。”他只能这样虚妄地安慰她。

阿秀不说话,精神十分不好,憔悴了不少。

他辞了朝中事务,专心在家陪着阿秀,任凭周围流言四起,任凭已贵为军事第一人的父亲各种冷嘲热讽。他们搬到了山中小院,在那里隐居。

阿秀种菜养花,心情渐渐好了。

可是,他的父亲卷入了东宫谋反案失败,太子身死,他父亲自戕,可惜连累了一干亲眷,男丁皆死,女子为奴。

偌大的卫家顷刻倾覆。

他亦受到牵连,战功赫赫亦没法抵挡天子的勃然一怒。

“你后悔吗?”临刑前,被特赦来为他送行的阿秀跪在他面前问他。

“我守的是百姓安宁,我不后悔。”他说。

阿秀笑了,还是温婉柔和的样子。

“只是,连累你了。”他轻声说。

阿秀摇摇头,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的人,说:“我张氏阿秀,不后悔嫁给卫轩。我的夫君是大英雄,顶天立地,对得起天地,国家,百姓。”

“阿秀。”他喊她。

她再度跪在他面前,微笑着说:“没接了笑语回来也好,我们这下去找她,一家团聚。”

接着,从饭篮子底部抽出短刀来,在他身前自杀。

而他并没有被砍头,在巨大的痛苦中,他撞死于刑台石阶上。

惶惶天地,逐渐模糊,疼痛却越发清晰。

再睁开眼,又是蜀西的连绵的群山,山风还是如潮水般汹涌,日光灿烂,他却冷得不行。周围没有一个人,丛林里隐约有兽类危险的气息。

“当时,我想那些兽类吃完那些贼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轮到我了。兽类还是比较喜欢活物。”王轩讲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就是你遇见辛晓月那次?”方如霞问。

“是,醒来后,不到片刻,我就被辛晓月发现了。再后来,关于阿秀的记忆,一直萦绕在脑子里,有时候意识模糊的时候,就会比上次多补充一点,大多数是与阿秀的相处,或者是我杀敌。那些记忆鲜明,鲜明得让我有时候觉得王轩才是梦里的人,而卫轩才是真实的。”王轩说着,觉得很是迷茫。

方如霞大概听懂了。说实话,作为一个跨越了千年时空的人,方如霞感觉儿子叙述的这些记忆不像是陈大师说的那般,是脑子的欺骗的伪装。这倒像是另一个时空的事,又或者是前世,又或者是另一缕魂的记忆。

“很迷茫吧?”方如霞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地问。

“嗯,有了这段记忆后,很迷茫,常常在想:我到底是谁?卫轩?王轩?”王轩将压抑在心中的困扰说了出来,感觉内心轻松多了。

“傻孩子,应该早点跟妈妈说。”方如霞上前一步,握住儿子宽大的手,轻轻地安慰。

“妈,不担心。每当我看到你和父亲,我就很笃定,我是王轩,卫轩的一生已经结束。而且,还有一点,我非常明确:无论我是卫轩,还是王轩,我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候,那都是绝对不迷茫的。”王轩微笑着说。

“我的傻孩子,妈妈怎么不担心呢?”方如霞温柔地说。

“对不起,让你和爸爸担心了。”王轩歉疚地说。

方如霞摇摇头,她刚才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将自己当年的困扰也说一下。

实际上,她当年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曾怀疑过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好在还有没心没肺随遇而安的安静跟她一起跨越了千年时空,她才确认她的确是有了烂柯人的奇遇。

而今,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人,没有一个依照与诉说,所以才会一直迷茫。

她本来想说一说自己的事,可她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让儿子不要在意这些的,如果她说了自己的经历,儿子还不得钻牛角尖相信那些记忆就是前世什么的?

所以,方如霞马上就改变了主意。

再了解了关于阿秀这记忆的始末后,她握着王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好了,一家人之间,没有必要说什么歉疚的。今天,我们娘俩儿说开了,好孩子以后就不迷茫了。”

“嗯。”王轩点点头。

方如霞继续说:“陈大师说了,那些是执念,不是阿飘,而且这种执念还可能是虚幻的执念。退一步说,就算这真的是上辈子的记忆,你刚有句话说得好,卫轩的一生已经结束,而你王轩的一生才刚开头。所以,阿秀这心魔就让她随着卫轩离去,你是王轩,你是我方如霞的儿子。你要记住了。”

“我记住了。”王轩郑重其事地说。

“轩儿,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方如霞了解了阿秀的事后,觉得应该进行下一步了,让这傻儿子有点危机感。

“什么事?”

“晓月是不是与那阿秀长得很像?”方如霞问。

她在听王轩讲述的时候,就大概明白辛晓月跟卫轩的女儿笑语长得很像,这也是王轩把辛晓月当女儿的原因。不过,最注重说话策略的她才不会问“辛晓月跟你那女儿长得很像吧”这样的问题。

王轩点头说:“是,那个陈大师画的素描,的确是阿秀的样子。你也看到,跟晓月非常像。”

“那,你对晓月是什么心思,老老实实跟我说说吧!”方如霞性格直接,只要不需要绕弯的时候,她都是直指目的。7

第二百六十四章 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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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轩面对方如霞这问话,沉默了片刻,才问“是不是晓月刚来向你辞行,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说明早要回锦城,向我辞行,让我好好照顾你。”方如霞神色自若地说。

辛晓月是要拿来当儿媳妇的,她才不要把辛晓月当孙女呢。再说,这样也算是给自家儿子一个改错的机会,要是直接问出来,估计儿子会尴尬。

“她呀,我也说不清楚。”王轩摇摇头。

方如霞听这个回答,很想喝彩一句“好一个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她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窃喜,语重心长地说“晓月这女孩子很不错,人漂亮又聪明,学识胆识都好,关键是对你是真心的好。”

王轩“嗯”了一声,垂眸没再说话。

他不否认,晓月就是这样优秀,也是对他真的好,但初次相见时,他看着她走来,充满了震惊,那一张脸像极了笑语。

只不过,笑语比较小,她当时已经是个小姑娘了。

她比笑语要瘦一些,黑一些,眸子亮晶晶的,眼神要更加的清冷锐利。

大概是刚刚经历了梦里的荒诞离奇,他对早夭的笑语有一种天生的愧疚。这一瞬间,他很想张开双臂,对这女孩说“来,爹爹抱抱。”

不过,她有些防备地站在远处。

他知道这女孩子是自己获救的唯一机会,便对她笑着,说“帮我。”

辛晓阳点了点头,从容地走过来,蹲身下来,看了看他的伤口,说“这些伤口,我不行。得找医生。”

“嗯,你帮我找人。”他告诉她一个电话,说,“你帮我打个电话。”

“电话?那得去镇上,我一个人去不了,而且我走的不够快,也许我还没到镇上,你就被野兽吃了。”辛晓月表达得非常清楚。

“那怎么办?”他温柔地问。

“你这人受伤了,还笑。”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说他。

他还是微笑,控制不住地想笑语如果长大,估计也是这样好吧。

辛晓月却是在周围看了看地形,在他的周围撒了一层粉末。

“驱蛇粉,这山上蛇虫鼠蚁多。”撒完后,辛晓月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自顾自地说,“我是捕蛇人。”

王轩当时非常震惊,在他的记忆里,这样小的女孩子应该是在读书,怎么成了捕蛇人?

“你喝点水,吃点这个。”辛晓月从身上的一个军绿色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斑驳的军用水壶和一个饭团递过去。

他不接,因为实在没有力气。

“你先吃喝点,保存了体力,我才好帮你找人。”辛晓月说完,就开始小心翼翼地给他喝水,喂她吃热乎乎的饭团。

见他吃了几口,实在不能吃了,辛晓月就将剩下的饭团放进凹凸的铝制饭盒,水壶拧紧。然后,她走到悬崖边,拿出一个短笛吹了起来。

那笛声尖锐,像是鹤唳云端。她连续吹了三次,才又走过来,拿着一把砍山的刀,说“我舅舅很快就会过来。”

“你这是?”他看着她手里的砍山刀。

“有血腥,就会有野兽。”她说。

王轩不再说话,只看着她敏锐而警惕的眼神。

辛晓月的舅舅很快上山来了。他随身带着急救的土药、带着热水,在对王轩进行简单的救治后,认为王轩的伤势不能挪动,所以,他赶紧回家,拿来了两床破旧的棉被将发冷的他包裹起来。

那棉被虽然破旧不堪,但没有任何异味,甚至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小伙子,我去镇上给你打电话。”辛晓月的舅舅很快走了。

辛晓月就警惕地在他身边,他一直在想这是笑语么?真是个可爱又聪敏的孩子。

“你会唱歌吗?”他问。

辛晓月转过来看他,摇摇头说“不能唱,山里野物多。”

于是两人便沉默了,直到夕阳染了漫天的红霞,军区的医者在辛晓月舅舅的带领下上山来,开始对王轩进行救治。

辛晓月这才放松警惕,抓着当时的主治医生赵大夫问“大哥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王轩清楚地记得,赵大夫被辛晓月问得一愣,随后拍着胸脯保证,说,‘小姑娘,你放心,你大哥哥很快就能好起来。”

辛晓月再次松了一口气,然后绽放出宛若春日阳光般的笑。

那一刻,他就觉得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帮她一把,要照顾她。

在养伤期间,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女孩子,派了方氏的人去打听这一家子,听闻小女孩从未见过父亲,幼年丧母,与舅舅和幼弟相依为命,十二岁了,没进过一天学堂,所认识的字全是她的母亲在世时教的。

“平时,这小女孩照顾弟弟,或者上山捕蛇。住的茅草泥墙,快要倒了似的。”去打听情况的回来,也是唏嘘不已。

王轩心疼不已,修了通往她家的路,把老宅修成一楼一底,将她和弟弟带到城里,给那个老实的舅舅找了一份儿工作。

“你不学习怎么能行呢?”他严肃地对她说。

“可是,钱——”辛晓月低下了头,可是却站得笔直。

他看得出这女孩子一身傲骨,便说“这些钱,都是我借给你的,你好好学习了,将来可以还给我的。”

“多谢。”她忽然深深鞠躬,说,“我会说话算话的。”

他很满意辛晓月,满意这个开端。

之后,他在锦城养伤,也乐于培养辛晓月姐弟。不过,辛晓阳属于正常范畴,也很努力勤奋,但显然不如辛晓月那么聪明,在学习上也没有辛晓月那样的天赋与亡命气质。

辛晓月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学习成果什么的,都是超出他的预期的。

这个女子聪明,好学,做事得体。

王轩第一次发现,跟一个女子相处,是非常惬意且愉快的事。而且他在没有事的时候,非常喜欢看着辛晓月。

她打扫卫生,她埋头苦读,她在厨房忙碌,她蹲在货架前认真选货品

他喜欢看着她,仿若看着自己最得意的艺术品,他觉得他亲手打造的女子是这世间最杰出完美的女子。

许多次,他看着她时,总会想着她会不会像笑语那样,忽然伸开双手,对他撒娇喊“爹爹,抱抱。”

如果是那样,他一定会拥她入怀的。

可是,她一如既往地乖巧,性格沉静。

不过,敏锐的他还是看出了门道。

她十六岁生日那年,他恰好受了点小伤,就跑回来给她过生日。那个晚上,他给辛晓月喝了一杯自己亲自酿的桂花酒。

辛晓月很开心,喝了一杯,颓然就倒在了沙发上,不省人事。

第二百六十五章 琢磨琢磨

他喊了她几声,她没有应,于是就推了推她。

辛晓月拍开他的手,翻了一个身,落在了茶几前的地毯上,依旧不省人事。

王轩在她身边坐下来,背靠着沙发,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头发,宠溺地说:“晓月哎,酒量这么浅呀。”

辛晓月没说话,他坐在地板上陪着她片刻。

片刻后,他感觉即便是地毯,也挺凉的。

记忆里,笑语就是有天淋了雨,着了凉,继而发烧,结果就是一批一批的医生换,最终也没留住笑语的命。

王轩只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悸,慌乱之际,他连忙将辛晓月抱起来。

辛晓月平时穿得很宽松。这一刻,入手一抱,王轩才发现十六岁的辛晓月不是小女孩了,身材凹凸有致。他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还是努力克制将她抱上床。

正要放下她时,辛晓月睁开朦胧的醉眼看着他,看得仔仔细细的。

她眸子极其亮,在光线不明的房间里,更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似的。她看了许久,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问:“轩哥?”

“嗯,是我。”他低声回答,嗓音不觉沙哑。

“你回来了呀?”她双手都伸过来轻轻捧着他的脸,手柔软,动作温柔。

“我回来,给你过生日,你忘了吗?”他非常克制地回答,努力保持冷静。

辛晓月微微眯起双眸,想了片刻,像是想不起来,直接摇摇头,说:“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撒娇,然后将被子踢了。

王轩惊讶地看着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辛晓月。

“嘿嘿,又做梦了。”她闹了一会儿,忽然就嘿嘿笑起来,自言自语。

他站在一边看着她,她忽然挣扎着站起来,只不过被子裹着了腿,她好几次都是快要站起来,又跌倒在床上。

“哼。”她生气了,嘟着嘴。

王轩俯下身来,关切地问:“晓月,哪里不舒服?”

辛晓月冷不丁地蹭过来,一下子勾住他的脖子,得意地吃吃笑着。

王轩动弹不得,屏住呼吸,只看着辛晓月眸如弯月,妩媚动人。那一张脸像极了梦境里的阿秀,但跟阿秀截然不同。

阿秀是温柔的,美得内敛,却又不缺乏内心的刚强。而辛晓月像是一朵玫瑰,放肆妩媚又热烈。

王轩垂了眸,不敢看她了。她却忽然停下了笑,忧伤地说:“轩哥,我好喜欢你啊。可是,我也只敢在梦里跟你说。”

王轩无比震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辛晓月就呜呜哭起来了,哭得非常伤心。

王轩没跟异性相处过,辛晓月是与他最亲近的一个异性了。可是,她从没哭过。

怎么办?

王轩看着眼前捂着脸呜呜哭泣的辛晓月,手足无措。

“晓月。”他最终心疼地将她搂入怀里。

辛晓月就靠在他怀里,眼泪鼻涕的往他衬衫上抹。他搂着她,任由她哭泣,想起笑语有一次摔倒了,也是这样粘着他哭的。

他想起笑语,就将辛晓月搂得紧一些,觉得怀中就是撒娇的笑语。

不过,被搂紧的辛晓月一下子没哭了,随后挣扎着推开他,然后坐在床上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很忧伤地说:“轩哥,你喜不喜欢我?”

王轩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天之前,他甚至觉得辛晓月就是个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跟笑语似的。

可是,今天,他发现她长大了,也发现她其实除了那一张脸跟笑语相似之外,再没有别的地方相似。

“乖了,别闹,你还小。”他说。

辛晓月嘟了嘴,然后眼神特别认真地说:“那我努力变得优秀,等我长大后,你会不会娶我呢?”

王轩没有说话,辛晓月叹息一声,眼泪簌簌地流着,然后四仰叉躺被子上睡着了。

夜色如水,王轩看着床上睡相极差的辛晓月,心里烦乱得不得了。

站了许久,他才上前将辛晓月挪正,盖上被子。尔后,他到了书房里,看着窗外的一轮月,抽了一夜的烟。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便跟辛晓月说有任务,要立马出发。

实际上,那一次,根本没有任务,他回到沪上,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小楼里,足不出户,整整三日。

三天里,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一边是辛晓月妩媚微笑的样子和凹凸有致的手感,另一边是那一张酷似笑语的脸。

三天后,他接到上级命令,奉命送一名牺牲的战友归家,同时给军烈家属送抚恤金和勋章。他看到了那个年轻战友的妻子,抱着骨灰盒,哭得肝肠寸断,数数落落地哭了很久。

那年轻的女子大概哭的是两人相遇以来,聚少离多,不曾想日后相见就要在梦里

他看着那个女子,想起阿秀来。

卫轩上战场,一走就是五年,五年里,她独自撑起家,掌管家里事务,抚养笑语。大概成日里也担惊受怕。后来,他回来了,没过多少安稳的日子,又卷入谋反,最终家破人亡。

然后,他又想起别的那些牺牲的战友。有一位战友与妻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男的牺牲,女的听闻噩耗,直接自杀了。还有一位,听闻牺牲,气得眼瞎

诸如此类

那一天,他看着那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子,从来看淡生死的他,心里涌起无数n般细细密密的难过。他一直认为人总是会死的,没什么好难过与不舍的。

可这一天,他代入了父母,代入了辛晓月。

他陡然就想,如果自己身死,如果,辛晓月是自己的妻子,那么,她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象!

尔后,他又觉得自己对辛晓月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太禽兽了。她还那么而且长得跟笑语一模一样。

她是晚辈,是女儿。她从小已经够苦了,应该得到长长久久的幸福,而自己所处的位置随时都有危险。他不应该将她拖进自己选定的命运里来。

所以,他时时刻刻不忘记告诫自己:辛晓月是晚辈,是女儿,有无限光明的未来与前途。

方如霞看自家儿子不仅没有回答,似乎还在发呆。

“阿轩?”方如霞喊了一声。

王轩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妈”。

方如霞紧张地问:“是伤口不舒服吗?”

王轩摇摇头,说:“没有不舒服。”

“那你这孩子发呆干嘛?晓月是真心对你好的啊。”方如霞说。

“我知道。”王轩垂眸。

他怎能不知道?他见过辛晓月的一本本子。

那本子,乱七糟写了一堆。上面记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他的爱好与禁忌,包括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并且,他每次受伤,抹药擦药的时间也会记录下来,伤口恢复情况也会记录,连这个伤口吃什么最好,不能吃什么,也会抄写一大段笔记。

还有他随口说的话,提的要求,她都会记录下来。做到的就画一个大大的笑脸,没做到就画个加油的胳膊。

在生活中,他若回来,在生活起居上,她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此上心,他又不迟钝,他能不知道吗?

“你光知道。你可想过吗?她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到澄川来已经要莫大的勇气与魄力了。再说,她入丛林,心思缜密就不用说了,可更重要的是入丛林,那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的。阿轩,这世间,你找不出对你这样好的第二个女子了。”方如霞语重心长地说。

王轩沉默了。

他醒来后,静姐就跟他说过辛晓月单n匹马入丛林,引爆子母连环雷的事。他还刻意去想得这么深刻,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失控。

“你又不说话了?你心里当辛晓月是什么?”方如霞气得真想打儿子一顿。

王轩还是沉默以对,原本已经整理好了,就当成长大的笑语。可经过自家老娘这样一分析,他又有些乱了。

“你这孩子,我跟你爹都不是这种磨磨唧唧的性格啊。真是急死人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你爹早把辛晓月当儿媳妇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方如霞直截了当。

“我不知道。”王轩垂了眸。

“我的大少爷啊。你是王轩,你不是卫轩。阿秀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要怕让辛晓月守寡,这次伤这么重,申请退伍。哪个行业不是报效祖国啊?你看这次的金融战争,你老娘我又不为国披挂上阵吗?”方如霞这性子火爆,一股脑全都说了,末了才又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王轩只觉得乱糟糟的,便摇摇头,说:“我累了,想休息。”

“王轩,我告诉你,你就慢慢作。辛晓月正在远离你,不抓紧时间,到时候辛晓月飞了,你别找我哭。”方如霞“嗖”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出了监护室。

门外,在看小视频的静姐问:“如何?阿轩怎么说呢?”

“别提了。我现在总算知道辛晓月为啥那么愤怒,那么失望了。”方如霞气匆匆地回到住所,喝了一杯咖啡,就开始琢磨闹出点什么动静,把辛晓月再留一留,至少不能让她跟江瑜一起走。7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亲密无间啊

却说辛晓月,从方如霞这里回去后,就一刻也不敢耽误,径直去了三楼敲江瑜的房间门。

门很快就开了,黄胖子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辛晓月,神色凝重,只是轻轻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辛晓月一颗心悬起来,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宁远情况不是太好。”黄胖子也是压低声音说。

辛晓月一颗心悬着,焦急得不行。

“那他,他找我什么事?”辛晓月问。

黄胖子摇摇头,翻翻白眼,说:“谁晓得呢?江老九向来心思深沉。”

“以你所见你呢?”辛晓月问。

黄胖子蹙眉,随后猜测说:“也许是不想连累你,跟你划清界限,不让你跟他回去;也有可能是担心这次翻不了身,叫你来春宵一度。”

“我去,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些?”辛晓月抬脚轻轻踢了黄胖子一脚。

黄胖子耸耸肩,说:“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不负责任乱猜的。具体什么情况,还是你进去看看。不过,宁远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你是他在意的人,一定要对他不离不弃啊。”

“我知道了。”辛晓月说着,就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灯光黄晕。辛晓月绕过书房的屏风就看到江瑜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正在埋头看平板,神情非常专注。

她在屏风前站定,不忍心打扰他。

他倒是将手中平板顺手放在一旁,抬头看过来,抬手对她招招手,微笑着喊:“晓月,过来。”

他声音极其好听,像是春日清清的山风拂过耳际,那笑容也像是秋日灿烂日光下的明净山野。

从前,辛晓月读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时,常常想,那得是怎样的美男子呀?

而此时,看着温柔的江瑜,她觉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就是他这样的。

“愣着做什么?我腿脚不方便,你快过来。”他的声音依旧温柔,面上依然是暖暖的微笑。

辛晓月垂了眸,一颗心怦怦跳着,往他那边走过去。

“坐这里。”他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

辛晓月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眼睛余光瞟了一下放在一旁的平板。平板屏幕还没熄灭,上面赫然是宁远的各类新闻。

大概,他其实也很着急吧?

辛晓月不由得看向他。他却还是笑着,轻柔地问:“怎么愁眉苦脸,快哭了似的?谁欺负你了?”

辛晓月摇摇头,问:“你刚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的。”

“嗯,有。”他点头。

辛晓月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脸上笑意却更浓,一下子凑过来,在她耳边说:“最重要的事呀,就是我想你了。”

辛晓月本能躲开,手足无措之际,脸倏然就滚烫,慌忙板着脸,凶巴巴地说:“正经点,说事。”

“这就是正事。”江瑜哈哈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心里美滋滋的,非常开心。

“你要继续胡说,我就去休息了。”辛晓月想要站起来。

他却是一把抓着她的手,迫使她继续坐着,然后叹息一声,说:“唉,你这家伙,你的男人跟你开个玩笑,你都这么怕么?”

他这会儿语气倒是严肃了,可说这什么话?

“你的男人”几个字简直是心智炸弹,让辛晓月觉得一颗心全乱了,满脑子都是“你的男人”四个字。

这样的状态自然不敢开口说话,所以,她就低头装作在生闷气。

他看她没反应,低头来看她的脸。

她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怕漏了心事,便别过脸。

江瑜偏着脑袋,问:“生气了?””

“没有。”她回答。

“嗯,你我之间,说这种话,本就不该生气。”江瑜点点头。

辛晓月没说话,在心中骂:不该你个头啊?不是传说对女子避如蛇蝎吗?不是不知道如何与女人相处吗?怎么三言两语的都是在对我耍流氓?

辛晓月在腹诽,忽然听得江瑜又说:“毕竟,我们以后,还会更加亲近,亲密无间的。”

他说得非常严肃,可是辛晓月又觉得他把“亲密无间”咬得非常诡异。

得了,刚还觉得这人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错觉,错觉,统统是错觉!这家伙,还是这么让人抓狂。

辛晓月心中狂吐槽,又听得他叹息一声,以为他还有下文,可等了许久,不见他说话。

她不由得看向他,只看到他靠在沙发上,看向窗外。此时,窗外月光皎洁。

“晓月,你看这月光多像在老宅的那个晚上看到的月啊。”他依旧看着窗外。

“嗯。”辛晓月点头,也想起童年时候,他害怕哭泣的那个晚上。

“晓月,我可能等不到明天早上了,待会儿我就要出发。”江瑜忽然转过来看着辛晓月,脸色凝重。

“宁远,很,严重吗?”辛晓月问。

江瑜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说:“哪里会呢?我早就未雨绸缪了。今天,只不过有大佬到了锦城,要连夜开会。我原本想陪你到明早的,现在不得不提前启程了。”

“所以,你说的重要的事是行程有变吗?”辛晓月问。

江瑜摇摇头,笑着说:“行程有变算什么正事呢?我所谓的正事,刚刚依旧与你说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正经?”辛晓月嘟了嘴。

“我一颗真心呢,你说我不正经。唉,好伤心。”他作捧胸状。

辛晓月看着他云淡风轻开着玩笑的样子,更笃定他其实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我问你,你马上启程,是不是不让我跟你走了?”辛晓月严肃地问。

江瑜的笑容渐渐凝固,随后又笑了说:“明天周五,你回去了,也得两天后才上课,还不如在这里休息一天,柴秀带你回去。”

“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修整。”辛晓月板了一张脸。

江瑜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说:“看这伤,都要留疤了,还好得很?”

“别岔开话题。我问你,你回锦城,是不是开完会就要走?”辛晓月继续问。

江瑜看着她。

“你说呀!”辛晓月也看着他。

“宁远遇见点小麻烦,作为宁远的掌门人,我总是要担点责,回去处理。”江瑜语气轻松地说。

“小麻烦?”辛晓月问。

江瑜笑了笑,说:“当然是小麻烦。怎么了?你这小家伙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乖,走个剧本?

辛晓月对他翻翻白眼。

“行了,那么离不开我。我就尽快处理完毕,回锦城陪你。”江瑜柔声说。

辛晓月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笑容,心里发酸。

“尽快是多久啊?”辛晓月问。

“看你这家伙的表情,还是不信这是小麻烦啊。跟你说,爷可是很有远见卓识的,早在宁远起航的时候,就制作了针对如今这种情况的完美预案,所以,今天这种情况是预料中的,根本就涌不起什么大浪的。”江瑜很认真地说。

辛晓月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你不信?”江瑜问。

辛晓月摇摇头,说:“我信你有预案。”

“那就不必紧张,乖乖在这里修整两天,养好精神后,再回锦城照顾晓阳,努力学习,等爷回来陪你。”江瑜说着,伸手将她鬓边乱了的头发轻柔地捋顺,别到了耳后。

辛晓月不动不躲,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等他理好了她的头发后,才抬眸看着他,缓缓地说:“我信你有与预案,可我不信你的预案有偷天换日的能量。《红楼梦》里,贾府没有颓败之前,所有人在想贾府就算颓败又能颓败成什么样子呢?还能靠田地吃饭不成?结果呢?贾府颓败了,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哎呀,小东西,你怎么就不相信你的男人可以偷天换日呢?”江瑜依旧笑着。

“什么时候了,你还笑?”辛晓月嘟了嘴,眼泪还是没人忍住,扑簌簌落下来。

江瑜没想到敢独闯丛林的辛晓月会哭,愣了一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说:“别哭了,别哭了,我不笑,我不笑。”

“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还说自己聪明,笨得跟什么似的。”辛晓月在他怀里说,明明是心疼的哭,却又忍不住要发笑。

“好好,我笨,我笨。乖,不哭。”江瑜轻柔地为辛晓月擦眼泪,。

辛晓月这才止住眼泪,只咬唇低头。

“别不高兴了。你说严重,那就严重,好不好?”江瑜低声安慰,像是哄一个委屈的小女孩。

“你这什么话?”辛晓月白了她一眼。

江瑜轻笑,凑过来,轻声说:“要不,我们根据剧本走?一般来说,宁远这么严重,大概我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指不定终身监禁,或者身死他乡的。”

“你瞎说什么?”辛晓月板了脸,要去捂他的嘴。

他捉住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一般根据电视剧本走的话,这个情况下,你应该以身相许,一夜那啥宵,再给我生个孩子啥的。”

辛晓月狠狠瞪着他。

江瑜笑得更放肆,问辛晓月:“要不,我们就按照这个剧本走?”

辛晓月咬牙切齿地说:“根据剧本走的话,你说这种话,我就应该把你受伤的这条腿打出血来。”

“关这条腿什么事?不应该是隐藏腿的事吗?”江瑜一本正经。

辛晓月这么聪明,自然是秒懂这句话。她无比震惊地看着他,然后恨恨地说:“流氓。”

“嗯,说自己男人是流氓,那是一种由衷的夸赞,晓月,我收下你这夸赞了。”江瑜无比开心地笑着,然后又问,“那要不要跟着剧本走?放心,如果走剧本的话,我就让那些大佬在锦城等着,明早再回去。”

辛晓月觉得自己被调戏了,瞬间就暴走出门。

出得门来,看到黄胖子在三楼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嗯?什么事?”黄胖子灭了烟,对辛晓月招招手。

辛晓月深呼吸一口气,算是平静下来,才说:“他马上就要启程回锦城。”

“我知道。我也要跟他一起回去,我外公也要过来。”黄胖子说。

“重点是他不想带我。”辛晓月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原本以为他是打电话喊你回来,说行程有变,赶紧收拾的。原来是不让你跟他一起回去?”黄胖子说,颇为探究地看着辛晓月,又问,“不过,你这脸这么红,是怎么回事?”

辛晓月心虚,连忙说:“有点热而已。”

黄胖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辛晓月觉得不能跟黄胖子再说了,否则就凭黄胖子这种嘴贱嘴欠的样子,得又要笑话她。

“你别哦。”辛晓月板着脸,又转身推门进去了。

她推门进来转过屏风,看到江瑜又在看平板,从侧面看去,眉头紧锁。

都这样了还嘴硬!

辛晓月不高兴地走过去,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江瑜赶紧收了平板,笑着问:“怎么又回来了?”

“你几点出发?”辛晓月直接问。

“半小时后。”江瑜回答。

“带我一起。”辛晓月说。

“你——,不着急就——”

辛晓月直接打断他的话,看着他,说:“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江瑜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你不信?”辛晓月问。

“我的宝宝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理了?”他无奈地笑着。

“不讲理?我只是跟你一起回锦城,还没有说你去别处,我也跟着呢!”辛晓月非常严肃地说。

“那你想跟着吗?”江瑜问。

“你让我跟着吗?”辛晓月反问。

“我想你跟着。不过,最好是留在锦城等我,毕竟,宁远的事大,带着你,我可能无暇顾及你。若你在锦城,有我爷爷、江承佑,黄胖子以及我在锦城的江氏门徒照顾你。”江瑜缓缓地说。

“说来说去,还是不让呗?”辛晓月撇撇嘴。

江瑜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你讲点理呀。”

“那我跟你一起回锦城。”辛晓月咬定这个底线不放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一定要跟他一起回锦城。

“好,你赶快去收拾,半小时后就起飞。”江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一言为定?”辛晓月问。

“我保证,一言为定。”江瑜举起右手作保证状。

“我去收拾。”辛晓月说完,风一般地跑去收拾了。

在客厅与柴秀追剧的黄胖子,互相对视一眼。黄胖子撇撇嘴说:“你家九少对辛晓月玩套路,真是越玩越溜了。”

“怎么说?”柴秀问。

“呵呵,宁远看起来是很凶险,但他江老九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么?用得着这连夜回锦城?”黄胖子分析。

柴秀抓了抓脑袋,说:“这种事,我就不擅长了,也不好评说。不过,宁远遇见的事,真没你说的这么轻松。”

“得了,小柴秀。他原计划明早回锦城的,看着辛晓月去找王轩,他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忽然就说要立马回锦城了。”黄胖子说。

柴秀来了兴致,很八卦地问:“我记得我陪辛晓月去向王轩辞行的时候,九少是找你商量事情的,商量什么事情?”

“能有啥事?还不是他要处理宁远的事,短期之内回不了锦城,希望我在锦城时要照看辛晓月姐弟。”黄胖子说着,又继续嗑瓜子。

“没点别的么?”柴秀不死心地问,“比如,没有监听辛晓月跟王轩或者方如霞说话吗?”

“呵呵,小柴秀,你以为王轩是谁,方家是谁?你想监听就监听的么?之前蒋方安放的监测器已被方家人找出来了,方如霞将那玩意儿都包装成礼盒给你家九少送来了,还附言:若阁下不公平竞争,也别怪我为了儿子不择手段了。”黄胖子磕着瓜子,话说得含糊不清。

“我去,劲爆。”柴秀叫了一声。

“别一惊一乍的了,这有什么好劲爆的?”黄胖子鄙视地看柴秀一眼说,“更劲爆还在后面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 啧啧,这心呀

“还有什么更劲爆的?”柴秀一下子凑过来。

说起八卦,其实江氏门徒里的一大帮老爷们儿都有一颗八卦心,但最积极最敢说的还是柴秀。

“这个,我怕你承受不住。”黄胖子故意卖关子。

“呔,你就说我家九少喜欢男人,我都能承受得住。”柴秀耸耸肩。

“行,你厉害。”黄胖子对柴秀竖起大拇指。

柴秀催促“快。”

黄胖子这才慢吞吞地说“刚刚你也听见江老九怎么撩拨辛晓月了。”

“对啊。”柴秀点头。

“你没点别的想法吗?”黄胖子问。

“撩拨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很正常的吗?”柴秀不明所以。

“正常?你不觉得他这撩拨的水平挺高的吗?”黄胖子提示。

柴秀沉思了片刻,说“是有点高。不过,把我们给的教材都看了的话,提高点也是正常的吧?”

柴秀自己的也不太确定,抓了抓脑袋,看着黄胖子。

“呵呵,就算你家九少是神人。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看完所有的教材吧?再说,宁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思看这个?何况,刚才他一直在跟我聊天呢。”黄胖子说完,还不忘添一句鄙视柴秀。

柴秀也觉得黄胖子说得很有道理,便点头说“对。应该是没心思也没时间看完。”

“所以,他刚才那波浑然天成、水到渠成的撩妹操作,那水平还真是有点高啊。”黄胖子说。

“最关键的是,他还真敢对辛晓月说那种话,一点都不新手。”柴秀补充。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他根本就是一个高手,不仅套路辛晓月,还把我们都套路了。”黄胖子说着,不由得看了看天花板。

“套路我们?”柴秀没想明白。

黄胖子解释说“首先,我们都知道他很看重辛晓月;其次,他给我造成的共同认知就是他在女人这块是单纯的、不会与女孩子相处,不懂女子心思;第三,你好赌,我是他朋友,康叔、老爷子、江承佑等算是他家人,为了金钱、友谊、亲情都会在追求辛晓月这件事上全力以赴地帮他,成为他追妻的助力哟。”

“我去,你这分析,细思极恐啊。”柴秀觉得浑身都瑟瑟发抖了。

“我看到方如霞送来的那个礼盒,我当时想到蒋方的水平不低,就被王轩和方晶发现了。我当时再细细一想,也是一身冷汗啊。”黄胖子说着还作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动作,随后又感叹一句,“玩阴谋的人啊,心就是脏。你家九少呀,这是黑透了。”

“可你也没证据啊?万一九少在爱情里还真的是单纯、弱小、无助的呢?”柴秀还抱着微小的希望,弱弱地说。

“呵呵,小柴秀,你们江氏门徒在武力上,智商上能干过老九的有多少?”黄胖子一脸讽刺。

柴秀抓了抓脑袋,说“这个,各方面能比过九少的本来就寥寥无几,哪怕在一方面比过了,另一方面也不一定能比过。我家九少很全才的哟。”

“老九跟王轩比,差距很远吗?跟方如霞身边那个方晶比,会差吗?”黄胖子问。

柴秀一听,顿时明白了,摇摇头说“王轩这种兵王之王,我们不了解,但是那个方晶连我都比不上。”

黄胖子问“我记得宁远集团的反监听设备也是很高端的吧?”

“对。”

“你家九少房间会没有?尤其,他还跟康叔商量事呢!”

黄胖子说完,柴秀张大了嘴,又捂住嘴,惊恐地看向黄胖子,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你的意思是说,九少其实是故意让我们监听的?”

黄胖子耸耸肩,说“至少康叔跟你九少商议事情的时候,我虽然没刻意听,但我在这里啊,我就没听到。”

柴秀不断地拍打着额头,嚎叫“天啊天啊,我死定了,我死定了。我居然监听我家老大,我这是猪油蒙了心,不知道多少年的矿区生涯等着我,唉唉唉。”

“得了,你要让辛晓月爱上你家九少,嫁给他,给他生孩子,你就是大功臣。到时候,说不定你能将功补过,你家九少一个高兴,就大赦天下了。”黄胖子宽慰柴秀。

柴秀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情况还是很乐观的。至少你做到了让九少抱得美人归的话,你赌局那边是会赢不少的嘛。”黄胖子继续安慰心灵受到冲击的小柴秀。

提到赌局,柴秀更是生无可恋,摇着头,一脸要哭的样子,说“别提了,赢不了多少的。我们江家的人啊,对九少能娶得辛晓月有着谜一样的乐观与自信。”

“哈哈哈。”黄胖子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

“你笑个毛线啊!”柴秀非常沮丧,非常烦躁。

“我不笑,那么,要不你爆个冷门,重开一局,你负责把辛晓月推给王轩做老婆?”黄胖子逗柴秀。

“你去死,什么馊主意。”柴秀横眉冷对。

“哎呀,那就别纠结了。你家九少要套路你,你就装着不知道,安心被他套路,帮他追到辛晓月,然后拿他给的奖金好了。”黄胖子提议。

柴秀垂眸,生无可恋地说“不想什么奖金了,我只祈祷不被扔去挖矿。”

“哎呀,别这么悲观。就冲着老九对辛晓月这种状态,当辛晓月成为他媳妇后,呵呵哒,你们是有九少夫人的嘛。九少不给你做主,夫人还不给你做主吗?”黄胖子说。

柴秀一听,眸光贼亮,仿佛枯木逢春般。

“所以,你我就装作不知道,安心被套路吧。”黄胖子耸耸肩。

“我去拎包,马上要出发了。”柴秀跑起来如风。

黄胖子敛起了玩世不恭,蹙眉看着窗外的一轮月,自言自语道“江老九,但愿在宁远的问题上,你也是这样老谋深算的。”

然后,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通讯器,看着上面的一行字,脸上全是讽刺的冷笑。

片刻后,他看着提着简单的双肩包飞奔入院子的辛晓月,将通讯器收起。

“他没跑吧?”辛晓月问。

“没呢。”黄胖子回答。

辛晓月松了一口气,还是提着包,赶紧跑上楼去。仿佛迟一步,江瑜那家伙就会飞了似的。

黄胖子看着辛晓月的举动,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他缓缓地掏出手机,敲出一段挺优美的音符,发给了在锦城视察的许仲霖和许老爷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从开始处开始(二合一大章)

柴秀的包早就收拾妥帖,去住处拿着后,也是飞奔而来。

黄胖子刚发出一段音符,将手机丢入口袋里,柴秀就进屋来,气喘吁吁的。

“全部部署完毕了,通知了沿途航线,他们会安排避让。你也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始登机。”柴秀对黄胖子。

黄胖子将沙发上的手提箱拍了拍,说“早准备好了。”

“那行,我上楼去了。”柴秀说着也往上跑。

“小柴秀啊,我提醒你,辛晓月刚上去,你机灵点。”柴秀脚步一顿,说,“我也提醒你啊,你别说出去啊,九少的命令是秘密起飞。”

“我了解。老九是怕方阿姨趁宁远麻烦的时候,把辛晓月给留下,制造跟王轩独处的机会。就方阿姨那种水准,洗脑的水平不亚于陈嘉桦。”黄胖子很了然地说。

“你懂就好。”

柴秀一说完,就往楼上跑了。

待到了三楼,他就在门口使用终端呼叫江瑜,说“九少,我在门口待命,可需要帮助?”

“稍等。”江瑜说。

柴秀脑子回答了一声“好叻”,脑子就不受使唤地开始脑补

在这就要登机前的十分钟,九少跟辛晓月到底在房间里干嘛呢?是不是不可描述呀。不过,九少的腿伤成那样,不可描述的话,难度是不是有点大?

嗯,如果九少真是水到渠成,我要不要通知一下那边延时一下起飞时间?

柴秀站在门口,一脸猥琐地脑补。

而房间里,并没有柴秀脑补的那种不可描述的场面。

辛晓月一进门,气都还没喘匀称,就被江瑜各种指示着收拾包袱。

而江瑜坐在轮椅上,偷偷摸摸地将辛晓月放在一旁的手机拿了起来,开成飞行模式。

“喂,这也要带吗?”辛晓月指了指一堆脏衣服。

“哦,这个不带。你把收拾的装好。”江瑜做贼心虚,赶紧将辛晓月的手机放回原处。

辛晓月收拾完毕之后,拍拍手,说“时间快到了,我去找柴秀来帮忙。”

“晓月,等等。”江瑜说。

“怎么了?”辛晓月看向他,只见他眸光灼灼。

“晓月,过来。”他向她招手。

辛晓月走了过去,依照他的示意,在一旁坐下来。

“还有什么事?”辛晓月问。

江瑜什么话都没说,一下子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说“别动,让我抱抱。”

辛晓月便没有动,只靠在他肩上。

“回到锦城,我就要忙了,可能很快就会离开锦城,去处理宁远的事。要很久——”他低声地说,却终究没说下去。

辛晓月被他说得鼻子发酸。

“晓月,我想跟你在一起。”江瑜直接说。

辛晓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小声“嗯”一声,表示听见了。

“但,如果我回不来——,你照顾好自己!”江瑜依旧抱着辛晓月,慢慢地说。

“你一定会回来的,你说过娶我。”辛晓月打断他的话。

江瑜无奈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块六面的玉石印章,说“这个送给你。”

辛晓月接过来,那是一枚微型的印章,上面是雕刻成的祥云伴月造型,下面那一面大篆刻着江氏牧凡

“你的印信?”她看着他。

“嗯。我的私人印信。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遇见事,缺钱,或者有人欺负你,你就拿这个印信去找江承佑,找爷爷,或者去找我江氏门徒在锦城的旧部。他们都会帮你。”江瑜说。

“我不要。我要遇见事,我就找你。”辛晓月非常固执地说,然后将印信推过去。

“必须要。”

江瑜说着,掏出一条项链,打开了吊坠上的盒子,将那枚印信放进去,将盒子盖上。

“这项链是我定制的,这个小盒子是宁远科技出品,第一层密码是我的生日,第二层密码是你真正的生日。”他说着,将项链递过来。

辛晓月不接,只看着他不说话,神情固执而倔强。

“嗨,小家伙,拿着呀。”他捏捏她的脸。

“自己说照顾我,我遇见事,就自己来,我不想动。”辛晓月回答。

“你不想动,让我自己来?原来晓月这么懒呀,我记下了。”江瑜语气暧昧。

辛晓月立马就知道他又在胡说八道调戏自己,瞬间感觉自己又要暴走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欺负我。”辛晓月愤愤地说。

“什么时候,也得跟自己的女人有情趣呀。”江瑜说得一本正经。

辛晓月按下心中的暴怒,斜睨他,问“你粉丝,你江家门徒,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

“闺房之乐,怎能对外人道也。”江瑜还是一本正经。

辛晓月深深呼吸,平复心情,然后瞪着他说“别说废话,再要我收这什么印信,信不信,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哎呀,那求之不得。”江瑜笑起来。

辛晓月不说话,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么圈套?难道这家伙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疑惑地看着他。

江瑜被她看得心虚,便说“行了,别闹。这不单单是我的印信,可以调动在江氏门徒,还有别的功能。你看这里——”

江瑜指了指那个小黑子边缘的太阳图案,说“你如果遇到危险,摁一下,这条项链的休眠装置就被启动,会自动连接江氏的卫星网络,江氏门徒就能知道你遇险,并且能准确地知道你的位置和现场情况。你摁一下后,隔了三秒再摁一下,这个项链盒子的顶层就会飞出一只小蚊子。”

“我现在可以摁一下?”辛晓月问。

“不要。”江瑜摇摇头,“这是携带了宁远出品的特殊麻醉剂的金属武器。”

“武器?”辛晓月傻了眼。

“嗯。蚊子飞出来后,江氏门徒可以远程操控它对敌人进行打击,一针下去,立马见效,持续十二小时。”江瑜得意地说。

“这——,我戴了,会不会被安检什么的检查出来?”辛晓月问。

“这又不是杀伤性武器,在安检看来,这只是一个金属玩具啊。再说,你没有摁那个太阳按钮之前,它又没启动。没启动的话,这玩意儿就是个装印信的盒子而已。”江瑜解释。

辛晓月来了兴趣,看着那条项链,问“那如果我不小心摁到呢?比如睡觉不小心翻身什么的。”

“傻啊。只有你的指纹才能打开。”江瑜宠溺地笑着。

“哦,那我平时会不会被监视嘛?”辛晓月问。说实话,她很想要这种高科技玩意儿。

“没有启动之前,就只是个项链而已。”江瑜说着,顺手就给辛晓月戴上了。

“哎,我还没说要呢。”辛晓月要摘下来。

江瑜握住她的手,说“别摘,戴着。你要不喜欢,等我回来再还我。”

“那我要喜欢呢?”辛晓月没摘。

“那就一直戴着,当我们的定情物。”江瑜说。

“谁跟你定情?我还答应呢。”辛晓月脸红了,心也慌慌的。

江瑜却不管她了。重点是把印信交给她,把这个新型防身武器交给她。

“好了,出发吧。飞机航线都有精确的报备,玩了不好。”

江瑜说完,就给站在外面脑补的柴秀发了信息,让进来推他去登机。

月色如水,屋外凉风阵阵。这次起飞的并不是“幻月”,就是普通的民航小型飞机。只不过,起飞的场地是宁远的别墅停机场,属于宁远出产的新一代民航飞机系列。

一上飞机,江瑜就说困,要睡一觉,在一旁的床上捆了安全带就真的睡着了。

辛晓月没啥睡意,就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半躺着发呆,偶尔侧过脸去看他。他呼吸平稳,睡颜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再会隐藏,可你脸上的疲惫,骗不了人。”辛晓月自言自语。

宁远别墅区,刚喝完一杯咖啡的方如霞招来了吴静,说“阿静,你去找辛晓月,就说,我有急事找她。”

“好。”

吴静刚应答,心腹方晶就从楼下上来。

“夫人,这是宁远江瑜送来的。”方晶说。

她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盒子,上面绑着漂亮的蝴蝶结,正是先前,她将监护室拆下来的监听器送给江瑜时用的包装盒。

吴静接过来,要打开。

方如霞摆摆手,亲自打开了那一只盒子,里面是一张银行卡,附有一张山水卡片,上面是飘逸的行楷

方如霞女士

既是要公平竞争,那就从开始的地方开始,一切归零。

这张卡是你以你儿子的名义开的,密码是你儿子生日。所有金额乃辛晓月这些年在你儿子这里使用的水电房租、吃食、学费、穿衣等各种费用。其中,她帮你儿子打扫屋子的工钱、照顾你的费用已按照当时的工价折算扣除。至于你儿子为她家修建的房子,权当他报还的救命之恩。

关于我为何要出这笔钱的原因。我当年亦承蒙他家所救,救命之恩未曾报还,这番救你儿子,以及还清这笔钱,就算是报还了。

同时,我将晓月带回了锦城,从开始的地方开始。您也不用为明早的行程费尽心机了。祝阁下好梦。

江瑜敬上

方如霞看完,心里已有数,却还是问“江氏那边有什么动静?”

“十分钟前,起飞了一架宁远旗下的小型民用豪华客机。”方晶报告。

“果然厉害。”方如霞将那贺卡扔到桌子上,平静地对吴静说,“阿静,把这收拾一下,明早扔给那个糊涂蛋。”

“哪个糊涂蛋?”吴静一时没回过神来。

“还有哪个?媳妇都快被人抢走的那个。”方如霞扫了吴静一眼。

吴静赶紧收拾。方如霞则是回到房间,一肚子火,给自家老公发视频吐槽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无数次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王景彦轻柔安慰,在无数次安慰后,终于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思想工作我已经做了,明早我去让他感受一下危机,接下来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是个长辈,下场为他抢媳妇,已经不成体统了。”方如霞吐槽归吐槽,对于这些事还是拎得清。

“对嘛。缘分这种事,很奇妙的,我们局外人急不来。你为轩儿够操心的了,他那么大了,会自己把握的。”王景彦依旧温柔地安慰。

方如霞叹息一声说“谁说不是呢!”

“那你别暴躁,乖点,早些睡。”王景彦像是哄个小女孩似的。

方如霞摇摇头,说“睡不着,我要拿三房和四房那几个垃圾出出气。”

王景彦一听,立马激动起来,问“老婆,你终于要来执掌家产了么?快点回来啊,我真是执掌不来。”

“看你这出息。你们王家历代哪里有你这种巴不得把一家之主甩开的?”方如霞撇撇嘴。

王景彦委屈地说“我本来志不在此,对于这些争斗阴谋名利啥的,实在是厌烦。是他们争斗得太厉害,我这才无妄之灾不得不接了这位置。再说,这些年,那些人害我,若不是你在,我哪里能把王家收拾成现在这样啊。”

“行了,行了。我就回来,王家有人这次太过分了。”方如霞说。

“咦?你这是要亲自参战?”王景彦问。

“别说儿子在用命守护这个国家,就算只是报江老九对儿子的救命之恩,也得要战。”方如霞说完,一颗烦躁的心平静了不少。

挂上电话后,通知方晶安排回沪上的事,又让方生开始着手对付王家三房、四房。

“公主,你,你不生气了?”吴静有些担心地问。

“我生什么气。阿轩那里,该做的做了,别的就看他的造化,一人一福。现如今,守护这个国度,才是重要的事。”方如霞说着,缓缓站起来,看向窗外。

窗外明月当空,她转过身来,对吴静说“阿静,你这次就不要跟着我,和方晶一起,在阿轩身边照看,顺带给我牺牲的方氏子弟烧些纸钱。”

“是。”吴静站得笔直,一如当年在大夏那般。那时,她是摄政长公主的亲信,也是大内侍卫统领之一。

“替我,守护好我的儿子。”方如霞拍了拍她。

“公主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吴静回答。

方如霞略点头,抬手撩开珠帘走出去。

月色如水,方家人早就集结待命。十分钟后,澄川宁远别墅机场,又有飞机在月色中起飞,前往沪上,拨乱反正。

第二百七十章 绝妙

到锦城时,才夜里十点,虽是民航小型飞机,但因陆建宁打了招呼,走的是军用机场。

辛晓月和柴秀推着江瑜的轮椅,一下飞机就看到凉凉的夜风中,许康与一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

那人迎上来,只扫了辛晓月一眼,就笑着对江瑜说“我以为明早才能见到江九少呢。”

“国之大事,战必奉召,何况本身就是我宁远的事。”江瑜缓缓回答。

“江九少年少有为,向来拎得清轻重。那别的话就不多说,许家与陆家的两位老爷子也在,都在等你。”那位魁梧的男子缓缓地说。

“阵仗挺大,多谢各位关心。不过,我与陆首长之间的账,还是要算一算的。”江瑜声音清冷,语气平静。

那男子一愣,随即笑道“我们之间的账先记着,打完这一仗,江九少再来找我不迟。”

“好。”江瑜应了声,便略转身看向辛晓月。

“怎么了?”辛晓月忙弯腰下来,低声问。

“这会不知道开到几点,柴秀先送你和黄胖子去休息。我先前已通知了江承佑,他就在机场外等你们。”江瑜微笑着,温柔地说。

辛晓月抿了唇,摇了摇头。

“怎么了?这表情委屈得很。”江瑜笑着,语气温柔,眸光宠溺。

辛晓月觉得非常温暖,便不自觉撒娇,说“我要去休息了,你开完会就去别处了,那,就要很久见不到。”

江瑜听到这话,开心地笑起来,打趣地说“原来是舍不得我呀?”

“嗯,就是舍不得。”辛晓月嘟着嘴点头。

“你呀。”江瑜内心欢喜得仿若百花齐放,面上却还云淡风轻端着。

“所以,你去开会,我等着。”辛晓月提出建议。

“乖,你回去休息,我开完会就回来陪你吃早餐。”江瑜轻声地说,像是哄一个小小女孩子睡觉。

辛晓月不语,黄胖子赶紧上前,对辛晓月,说“行了,老九是个言必诺的家伙。你也不看什么场合,你俩就这样卿卿我我,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好吗?”

“就是。”柴秀插嘴。

辛晓月被说得低了头,江瑜则是吩咐柴秀照顾好辛晓月。

“好叻。”柴秀朗声回答。

许康推着江瑜往另一辆车上去,临到车门那边,江瑜又回头来对她挥挥手,说“晓月,等我吃早餐。”

“好。”辛晓月略点头。

等到他上车,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眼泪“唰”一下就滚出眼眶,滚滚而下。

等那车走了,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对柴秀说“走吧,回去等他。”

五月底的锦城,夜风微凉,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清新的花香。略略打开的车窗,那些花香弥漫的湿润空气直直扑进来,钻进口鼻肺部,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江瑜看着窗外的灯火,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

这一座城市是他噩梦连连的根源,却又是他温暖所系。从前的噩梦,全在这里消失。这座城市依旧如此温情。

大概如同那些天道医者的说法,毒物与药物总是伴生,离得不是很远。

“九少,那边一再催促,而调查局逮捕了我们在欧洲的负责人蒋跃飞。”许康翻开刚刚收到的资料。

“嗯。”江瑜还是看着窗外的灯火。

“恒生指数还在攀升,有人大量注入,境外的。”许康继续说。

“央爷没对策吗?他收下能人无数,这恒生不是我们操心的。”江瑜回过头来,懒懒地说。

许康一愣,说“那边的意思,是想统一筹谋,希望九少你也进京一趟。”

“统一筹谋?他们还是操心一下西北西南边陲吧。这不是简单针对恒生指数的事,也不是单纯针对我宁远的事。人家蓄谋已久,国际舆论多得是。这会儿,是他们多方联动的事。”江瑜靠在椅子上,语气神色还是懒懒的。

许康未置可否,他是老江湖不假。可自从江瑜从辛晓月家被接回去后,那心思真是深得不见底,不信任任何人,谋算人心那是他也自叹不如。

“怎么?你先回来,他们没给你什么暗示?”江瑜看许康没说话,便略一展眉,询问道。

“他们只说,要你回来,启一份儿绝密指示。许家老爷子早不问世事,这会儿也过来了;还有叶家老爷子,宁远的事一出,就从广城赶过来了。”许康回答。

江瑜略蹙眉,说“我对他们这绝密啥的,向来没什么的兴趣。”

“这次,怕我们不能再拒绝了。宁远还是,挺大的。”许康严肃地说。

江瑜略一沉思,便说“那就瞧瞧吧。”

“不得不瞧,这次不是我们宁远一家的事。”许康说。

江瑜讽刺一笑,说“紧张什么?我宁远等这天也是等得够久了。我原本以为他们会提前动手的。”

许康一惊,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那起飞‘幻月’,你,你是故意的吗?”

江瑜看向许康,缓缓地说“康叔,哪有故意不故意的?都是情势而已。晓月是我心头好,她去了澄川丛林,我要救她,最快的就是起飞‘幻月’,救她顺带救王轩,让她方如霞的欠我的情,这顺理成章的。”

“可,宁远的保密工作,不至于会泄露吧?”许康说出自己的怀疑。

江瑜垂眸嗤笑,说“康叔,是你让我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如今,你怎么这样说了?我宁远再厉害,对手就不厉害了吗?”

许康沉默了。

他向来不多言不多语,也不去猜测江瑜的心思,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做建议,忠实地执行他的决策。竭尽全力部署保护着他的安全。

可这次来锦城,江瑜遇见了辛晓月。从前沉默寡言、生人勿近的男子,变得有了喜怒哀乐,会跟周围的人聊天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江氏门徒们松了一口气,他也松了一口气。因此,他竭力想要辛晓月跟江瑜在一起,至少他们在一起,他像个正常的人。

也大概是这段时间,江瑜太像正常人了。所以,他才忘记了江瑜先前是什么样子的,话不自觉多起来了。

江瑜看许康沉默,觉得自己方才也是过分。可是,他不喜欢任何人说澄川之行有任何阴谋的成分。他只是为晓月而去,至于谋算别人,顺手为之。

“康叔,起飞‘幻月’只为辛晓月,没有任何阴谋的成分。旁人议论,我尚且不允许,何况是你。”江瑜缓缓地说。

许康点了点头,说“是这几天太心急,糊涂了。”

“无妨,小心应对。”江瑜看着许康,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各个方面。这一次,就是科技领域,该换天了。”

许康听到这话,一惊。跟随江瑜多年,他早就能从他寥寥几个字中领会意思了。

“小心应对”后面加“各个方面”,这是警告他不要胡说,不要让辛晓月误会。至于后面“科技领域该换天了”,这是宁远科技一直在做的事,等的就是掌控全球电子科技的绝对权力。

许康从江瑜的话里觉察出这次战斗非常重。如果宁远科技取胜,那电子科技将掌控在本国手里,华国将再度屹立于世界之巅。

这一战,至关重要。

而自己何其有幸,即将亲自参与这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战。

这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康叔,做好准备了吗?”江瑜笑着问。

“当然。”许康看着江瑜笑了。

“那么,你对陈汐华的失踪有何看法?”江瑜忽然转了话题。

许康一怔,认真地说“陈汐华表面上是个退伍的。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是这群子弟里的佼佼者。他鲜衣怒马的时候,许仲霖都还是个孩子。这次去澄川,辛晓月能到达的地方,陈汐华怎么可能到达不了?所以,我觉得陈汐华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嗯。方如霞都找不到陈汐华,那就是陈汐华自己要隐藏起来。”江瑜也点头同意。

“看来,你方才说的西南西北恐有别的变故,可能是真的。”许康说。

江瑜嗤笑,说“那些境外势力无非就是那么点手段。我华夏文明博大精深,若非出了些害群之马,哪轮得到他们跳梁?看来高层也是早有准备。”

“历来克制,运筹帷幄。高层也在等这么一个机会。”许康感叹。

“好了,到市区还一段距离,我休息一下。另外,天大的事,都推后,明早,我要跟晓月吃早餐。”江瑜说完,闭目养神。

“好,记下了。”许康一边回答,一边在行程表上添上了吃早餐这一栏。

而在另一辆前往市区的车上,辛晓月也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灯火灿烂的安静城市。偶尔有车在另一边的道路上呼啸而过。

车里极其安静,黄胖子已经累成死狗,早就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柴秀依旧吉祥物一般睁大眼睛,警惕着周围动静。

江承佑打趣说“小柴秀啊,听说你的赌局弄得挺大的啊。”

“啊?赌局?我洁身自好,从不赌博。”柴秀听闻,心里发慌,连忙摆手。

“哦?可我听说,你这次弄得挺大的啊,身家都押上了。”江承佑气定神闲地说。

“没有的事,你的情报网出问题了。”柴秀笑嘻嘻地说。

一旁的黄胖子也醒了,哈哈笑,说“对,出问题了,小柴秀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

江承佑看向黄胖子,耸耸肩,问“据说,你这次捞了不少油水?”

第二百七十一章 算个账

“瞧你说的,什么油水啊。我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怕老九在路上挂了,全程贴身照顾。”黄胖子朗声说。

江承佑笑眯眯地戳穿:“人家江氏里能人辈出,医者的水平可不都在你之下。”

“嗨,蛇毒方面,我才是专家。”黄胖子指出。

“呵呵。老九这算是散财童子了,给你最顶级的研究室,提供研究经费。又另外给你上千万了吧?”江承佑闲聊。

黄胖子斜睨着江承佑,说:“你咋这么讨厌呢?无中生有这些事。”

“什么无中生有?我是羡慕嫉妒恨啊,因为锦城这边的事情,没能跟江瑜一起啊。错失了赚钱的大好机会。”江承佑感叹。

辛晓月早回过神来,看着黄胖子,非常惊讶地问:“你出行澄川,还,还收费的?”

“咳,咳,不收费,江瑜就是欠我人情。他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的。”黄胖子一本正经。

“哦?他不喜欢欠人情?我这雷打不动的十点要睡觉,都为了他出来了。我是不是也该收点费?”江承佑摸着下巴,又问开车的江源,“对吧?江源,我平时十点就要睡觉的。”

“是。”江源连忙附和自家老板。

“呵呵,要点脸行吗?你趁机坑老九坑得还少吗?盛天娱乐多少的股份来着?”黄胖子呵呵冷笑,毫不讲究地揭江承佑。

“那怎么是坑?是我做事应得的酬劳。”江承佑一本正经。

“呵呵,拿辛晓月逼迫老九跟你合作,把你的破饭店开到全球,啧啧。”黄胖子继续说。

“拿我威胁他?”辛晓月很是疑惑地看了看江承佑。

江承佑一本正经地说:“没有的事。阿凡这人,公私分明的。”

“他是公私分明,可没办法啊,遇见了辛晓月命都不要了,还讲什么原则。”黄胖子耸耸肩,还看了辛晓月一眼。

辛晓月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想要开口说黄胖子胡扯,却又觉得是实情:至少,江瑜起飞“幻月”就是为了找她。

“就算他没了原则,这合作还是经过董事会研讨决定的。黄胖子,你别污蔑我。”江承佑继续辩解。

“污蔑?铁公鸡,雁过拔毛的货色,呵呵。”黄胖子一张嘴利索得不成样子。

“你叫嚣也没用,我这是商业合作。你那个——,是不要脸的讹诈。至少那辆4300万的车,嗯,怎么来的?据说是用一顿饭——”江承佑说着,提高了声调看向了辛晓月。

辛晓月疑惑地看着江承佑,指了指自己,问:“我?”

“是呀,你这表哥把你的一顿饭卖了,卖了一辆限量版的车,啧啧,价值4300万。当然,经过宁远科技合理的改装,这车可不止值这点钱。”江承佑毫不留情地戳回去。

辛晓月看着黄胖子,问:“真的?”

“这,是老九自愿的。他看我车破了。”黄胖子讪讪地笑笑。

辛晓月显然不信黄胖子说的话。

先前,她也是知道江瑜为了她花了不少钱,甚至还接下了锦城的市政改造工程,投入了不少的钱,就为了气象那边干涉天气,她能看到一场流星雨。

“你别一脸不信啊。老九是个乐善好施的人。”黄胖子一本正经。

江承佑“噗嗤”一笑,摆摆手,说:“得了,黄胖子,你别瞎扯了。”

“我哪里是瞎扯了呢。”黄胖子反驳一嘴。

江承佑却是一本正经地说:“我昨天去看过辛晓阳,帮你弟弟打发了辛宅那边的一些人。”

“辛宅的人?他们去干嘛?”辛晓月警觉起来。

“辛氏日化已经彻底破产。不仅如此,因为工厂的配方涉嫌违规,几个高层纷纷入狱。你爷爷和你那后妈来看晓阳,是想找你。”江承佑说。

“找我干嘛?”辛晓月疑惑地问。

“大约看阿凡对你的态度,想你救你那便宜老爸。”江承佑冷冷地说。

“辛卫国跟江老爷子是故交,直接去求老爷子不是更好?”

“老爷子不见客,给拒了。他们这才去找晓阳。也不知怎么的,晓阳在老爷子那边,是有护卫看门的。但不知道怎么就让辛卫国和你那后妈进去了。亏得我去瞧见了,让人给赶走了。至于为什么会被放进去。老爷子勃然大怒,已彻查他的护卫们了。”江承佑说。

辛晓月一颗心落下去,松了一口气,说:“这就好,有江爷爷庇护着。”

随后,她又问:“晓阳现在情况怎么样?”

“毕竟年轻呀,恢复得特别好。”江承佑回答。

辛晓月又松了一口气,黄胖子忽然就问:“你跟辛晓月很熟吗?跟辛晓阳很熟吗?老九有拜托你去看辛晓阳吗?你怎么就去看辛晓阳了?”

“是啊。”辛晓月也很疑惑。

江承佑被问的神色不自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以前不是心悦辛晓月吗?虽然君子不夺人所好,我退让了,但是我去看看辛晓阳也是应该的。”

“呵呵你一脸,装。”黄胖子毫不留情。

“我真心悦辛晓月啊。”江承佑一脸笑。

辛晓月翻翻白眼,说:“一个人心悦另一个人,是可以从眼神,神情里看出来的。你当我傻么?”

“好吧,我没心悦你。我就是去看老爷子,顺道看看辛晓阳的情况。”江承佑回答。

“是去看尚月棠的吧?”黄胖子一脸得意地说。

“胡扯。”江承佑连忙反对。

辛晓月一脸懵啊,这尚月棠和江承佑跟阶级敌人似的,这是哪一出?

“呵,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我上次看你那眼神——”黄胖子不停地摇头。

“我眼神怎么了?”江承佑自己都是懵的。

他那天是去看江爷爷的,可走到那里,看到了尚月棠,立马就来气了,就跟过去了。

“看尚月棠,那跟看阶级敌人似的。”黄胖子说。

江承佑也一头雾水了,问:“阶级敌人,对呀。那怎么我就是去看她的了?”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心里眼里都是她?”黄胖子立刻问。

江承佑一愣,想起来这段时间是一直在想怎么收拾尚月棠,甚至还让人调查了尚月棠的底细。他刚想承认是,随即又摇摇头,说:“不对,我心里眼里都是钱。”

“甭废话,是不是除了钱,就是她?”黄胖子简单粗暴地问。

江承佑没说话。黄胖子立马宣布:“沉默就是默认。承认吧,你心里就是有了尚月棠,好好把握啊。人尚月棠多好的姑娘啊。晓月,那姑娘有啥缺点吗?”

“哦,没啥缺点,挺好的。为人仗义,不忸怩作态,武林世家,以理服人。”辛晓月说着对黄胖子比了一个拳头。

黄胖子点头,说:“了解。那花钱方面呢?”

“花钱啊,想买就买。不贪慕虚荣,视金钱为粪土。”辛晓月想了想说。

“哈哈哈,这个强。铁公鸡啊,这适合你,根本瞧不上你的钱,你也别担心人家图你的钱。”黄胖子说着,还推了江承佑一把。

江承佑“哦”了一声。辛晓月说的这些,除了“以理服人”那条外,尚月棠的情况跟他调查的差不多。

“哎,别懵逼了,像这样的好姑娘,要把握住。”黄胖子一本正经地告诫江承佑。

江承佑是真被黄胖子整懵了,问:“你真看出我对她有意思?”

“当然啊。要不然,这么好的姑娘,我就下手了。”黄胖子拍胸脯保证。

江承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辛晓月本来心情不佳,到这时候,都没办法心情不好了。

她赶紧把自己隐藏在暗处,看着一旁被整懵的江承佑,一路憋着笑,直到锦绣饭店,江承佑神叨叨地去准时入睡了。

辛晓月看他走远,才扶着车门,指着黄胖子哈哈大笑起来。

“喂,你别笑呀。”黄胖子看了看周围。

辛晓月笑够了,才说:“这一夜,我是睡不着了,我猜想表哥也睡不着,一起喝茶,聊聊?”

黄胖子打了个哈欠,说:“行啊,刚好我这包里还有从澄川别墅顺的好茶。”

辛晓月没说话,只往锦绣饭店去了。

锦城五月的夜风有些凉,风中带着隐隐的槐花香。辛晓月觉得湿润的锦城空气,让她更加冷静了。

到了房间,辛晓月开始烧水泡茶。

黄胖子坐下,柴秀也一并被邀请坐下了。

“他们的会不知道开到几点,那就坐下来喝喝茶。”辛晓月说着,又让江承佑的人送了些糕点过来。

黄胖子靠在沙发上,看着辛晓月泡茶。

辛晓月长相本身就很好看,有一种熠熠生辉的灿烂与灵动,像是娇艳的玫瑰。此时,泡茶的她举手投足又有一种天然的古典灵动,仿若是画中人。

辛晓月为他们泡好茶,喝了一杯后,辛晓月看着柴秀,冷不丁地问:“柴秀,宁远的安保如何?”

柴秀手一抖,不知这冷不丁的问话是何意,便也只能老实回答:“那自然是极好的。”

“说人话。”黄胖子扫了柴秀一眼。

“非常好。”柴秀很乖地说。

“那‘幻月’作为最新科技,在保密这块应该做得不错吧?”辛晓月继续问。

柴秀总觉得前面有什么坑,但也不好不回答,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非常不错,一直属于绝密级的,搭载的是自家的卫星。”

“那这次,‘幻月’之前,应该有数次试飞吧?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每个飞行器投入使用之前,应该都有很多次试飞的。”辛晓月一边泡茶,一边闲聊。

柴秀非常认真地说:“这是自然的。我们搭载的是自家的卫星系统,之前也在全球的宁远基地进行过试飞。”

“我瞧见,这次国际上提交数据,说是‘幻月’这次飞行的数据。那么,之前试飞都没有被捕获。那就说明这次的飞行很有问题。”辛晓月将茶杯轻轻一放,看向柴秀与黄胖子。

两人顿时觉得辛晓月的眼神锐利无比。

“你这么一说,似乎是有很大的问题。”柴秀抓了抓脑袋。

“那么,这次‘幻月’起飞,上面都是江氏门徒,只有黄医生一个人,算是外人吧?”辛晓月缓缓地说,眸光意味深长。

黄胖子警觉起来,问:“你,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原本只是猜测,不过,这段东西,还请黄医生解释一下。”辛晓月说着,掏出一张纸,略一沉思,在纸上画出了一行音符。

“我怎么知道呢?看起来像音符。”黄胖子心里一惊,面上还是镇定万分。这是他加密发给许仲霖,不可能被截获,那么,辛晓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说出你的故事来

“确实是像是一段音符。可黄医生发一段音符给别人做什么呢?”辛晓月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微笑着问。

黄胖子在心里连连咆哮了几声“我去”,面上还是一脸无辜。

“我发给别人的?”黄胖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是。”辛晓月很笃定,“所以,黄医生不给人解释吗?”

“表妹,你这玩笑开得忒大点了吧?”黄胖子笑了笑。

此刻,柴秀已经不说话了,只警觉地看着黄胖子,仿佛只要辛晓月一声令下,他就可以扑上来扭住黄胖子。

“我一点都没开玩笑,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我觉得黄医生人还不错。在澄川别墅时,我还曾一度错觉你真是我表哥,将你当作亲人与倚靠。”辛晓月缓缓地说。

“那就继续当亲人和表哥啊。我说过,不管你嫁给王轩,还是老九,我都会给你送嫁,风光出嫁的。”黄胖子两手一摊。

“能不能继续当亲人,这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黄医生你呀。”辛晓月脸上带着微笑。

可黄胖子觉得辛晓月这微笑比雪山还要冷,一双眼如同锐利的鹰,堪比那些见过血的人。不对,辛晓月就是见过血的。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是捕蛇、杀蛇。

想到一个小女孩,准确无数地杀蛇,那真是挺可怖的画面。

“晓月,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跟老九是多年好友,我断然不会害他的。”黄胖子换了个方式说,坚决不提这段音符。

“据说,他没朋友。”辛晓月说着看向柴秀。

柴秀立马点头,说:“太多人要害九少,他向来‘生人勿近’的,哪里来的朋友?”

“小柴秀,你什么意思?我跟你家九少的交情,你都昧良心?”黄胖子质问柴秀。

柴秀义正言辞地回答:“我只说事实。”

黄胖子无奈,对辛晓月说:“我与阿凡从小相识”

辛晓月打断黄胖子的话,问:“那黄医生是要再喝一壶别的茶吗?”

“你这话怎么怪怪的?”黄胖子问。

“怪吗?黄医生这段曲谱不是更怪吗?”辛晓月反问,似笑非笑地在桌子上敲了敲,按照那音符的节奏敲了出来。

“不是,你怎么就拿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曲谱来说是我发给别人的呢?”黄胖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谨慎了。

他当时就很平常地拿起手机,随便用音乐器编辑了一段音符,截图发给了许仲霖和外公而已。那么平常的举动,辛晓月怎么会知道?而且,他之前也无数次拿起了手机,玩游戏,给别人发信息,她怎么就单单揪出这个来的呢?

“因为我怀疑你啊,所以就监视你啊。”辛晓月回答,看黄胖子的眼神宛若智障。

“你怀疑我?为什么怀疑我?”黄胖子问。

他自我检讨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地方露出马脚啊。

“为什么?原因我刚刚已经说了,‘幻月’上,都是江氏门徒,只有你一个外人。号称‘无声无息隐形’的幻月,居然在这次短距离的飞行中泄露了飞行数据,那首先怀疑便是你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辛晓月靠着沙发,满脸都是看智障的表情。

黄胖子懵逼片刻,想了想,点头说:“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你什么时候起了这怀疑的心,什么时候监听的?”

“晚饭的时候,我忧心宁远,担心阿凡哥哥,细细思量一番,就觉得你的嫌疑啊最大。”辛晓月继续说。

“我为什么就嫌疑最大了?我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一直在为你们好,为老九好,为宁远好吗?”黄胖子觉得万般委屈。

“瞧你说的。没点演技,敢做这种事吗?知人知面不知心。”辛晓月一脸鄙视,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

柴秀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说:“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那就算你怀疑你。那你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监视我的?”黄胖子追问。

“那就让你死得瞑目点。”辛晓月冷笑着扫了他一眼,又烧了水,再泡了一壶茶,才缓缓地说:“我方阿姨那边回来,在阿凡哥哥门口看到你,闲聊的那会儿,最微型的摄像机,一粒芝麻那么大,我就黏在你头发上,下飞机的时候,我拿了下来。”

辛晓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摄像机放在是掌心里,赫然芝麻大小。

“不是。你这个大学生,你那里来的这玩意儿?这是你该玩的吗?”黄胖子敲了敲茶几。

“轩哥的,我去澄川的时候,什么有用没用的,都装了一些。”辛晓月回答。

黄胖子一拍脑门,喊了一句:“我去,王轩这特么的在教些什么玩意儿?这是培养媳妇,还是培养间谍啊?”

“别扯轩哥。他是怕我被人欺负,教给我一些防身技能而已。你别扯远了,交代一下,你裤兜里那个小手机信息是谁给你发的,还有这串音符什么意思。这微信名叫‘二哈’和‘老哈’的人是谁?”辛晓月抱着手问,先前的微笑渐渐凝固,变成一脸的肃杀。

“我发了不少短信,微信,你怎么就揪着这两条?”黄胖子问。

他真是不甘心啊,没想到这事能被辛晓月给窥破了。

“别废话,我若点这点直觉都没有,趁早别说我师承王轩了。快说吧。别让我有机会,在你身上实践轩哥教我的审讯方法。”辛晓月催促。

黄胖子一脸无奈,吐槽道:“王轩这是脑子进水了?还给你教审讯方法。”

“别废话,就算她不会,还有我会。”柴秀在一旁搓手,跃跃欲试的样子。

黄胖子举起手,说:“行行行,我投降,我说。”

辛晓月不说话,就看着他,柴秀则是扬起手,催促:“快说。”

黄胖子清清嗓子,从裤兜里拿出那个非智能手机,上面只有一条信息:‘幻月’飞行资料做得不错。不过,想要拿到你想要东西,想方设法摸出这次可能参战的企业名录。否则,我会让你老子身败名裂。

“发信息的是谁?”辛晓月问。

黄胖子摇摇头,说不清楚。这才讲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说是黄胖子的爸爸八年前出了一起医疗事故,被黄胖子的爷爷掩盖起来。

其实,那也不算医疗事故,因为那人来的时候,已经快断气了,黄爸爸一用药,那人就立马死了。黄爷爷如临大敌,黄家百年的招牌不能折了。所以,问对方能否私了,对方非常配合,私了的过程也非常顺利。

但是,三个月后,也就是江瑜被找到的第二个月,黄爸爸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u盘,u盘中的视频内容就是黄爷爷跟病人家属的谈话过程。

那谈话过程其实很平常,但黄胖子的老娘一看,就发现对方句句都是陷阱,那真是设了圈套让黄爷爷往里跳。可怜一个医者,哪里玩过这些弯弯绕绕的话语陷阱。

那视频一旦公布,黄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黄爷爷当即就要上吊自尽。

许明慧出身大家,立马就劝住了黄胖子爷爷,回娘家走了一趟。

当时,黄胖子的外公许老爷子正好由孙媳妇董小葵陪着在锦城避暑。许明慧回去将这事一说,许老爷子蹙了眉,只对许明慧说这事还瞧不出对方意图,不要乱了阵脚,也不要让黄胖子的爹和爷爷擅自行动,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由他许家来做。

当时,黄胖子是一起跟着去的。

许老爷子当即就扫了许明慧一眼,不满地说:“看你选的什么玩意儿?不是自己治死的,私了什么?对方要报警就报警,请法医就请法医。医术高,还怕魑魅魍魉?”

许明慧耷拉着脑袋,许老爷子就让她在娘家待一天,等许仲霖回来。

“许仲霖?”辛晓月插嘴问。

“我表哥,军中佼佼者,跟你家轩哥一类的。我备注里的‘二哈’就是他。他在许家这一代排行老二。”黄胖子解释。

“那老哈是你外公?”柴秀一脸八卦地问。

黄胖子点点头,警告柴秀说:“你别说出去啊。要说出去,我跟你说,你赌局的事,我给你开直播去。我认识的当红主播可多了。我要说,国民男神江九少的贴身保镖那啥那啥”

“行,你继续,当我不在现场,毫不知情。”柴秀摆摆手,作投降状。

黄胖子这才继续讲,说许仲霖回来后,一听这事,轻笑说:“一个医者之家,若不是为钱,那人家算计你干啥?如果不是算计你们钱财,那就是算计我许家了。”

后来,那边久久没有动向。

许家、黄家都觉得纳闷。谁晓得黄胖子在医科大学期间,有一次同学聚餐,他被人下了药,醒来时,身边死了个女同学,脱得光溜溜的,是嗑药过多而死。

这事,女同学的家人选择的也是私了。不过,视频在人家手里。这成了许家和黄家的一块心病。

但是,不管是当年送来的医疗事故的视频,还是黄胖子这个脱得光溜溜死了女同学的,寄出来给他们一个备份后,就没有下文了。

摸不清对方目的。

这视频就成了黄家和许家的一块心病,也成了黄胖子的一块心病。他这么多年,遇见心仪的女孩子不敢追求,也是因为当年这个嗑药死女同学的事还没搅和清楚,他怕哪天忽然这事就被丢出来,那样会让心仪女子难过。同时,他也害怕连累心仪女子。

“这也是我做单身狗最大的原因。”黄胖子叹息一声。

“我对你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后来的事。”辛晓月冷冷地说。

“后来啊,就是江瑜来锦城的那天,那人出现了,让我待在江瑜身边,探听消息。”黄胖子叹息一声。

“探听什么消息?”辛晓月警觉地问。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全民情愫

柴秀听到这问法,内心大惊:我去,这不是送命题嘛。

作为求生欲望超强的人,他立马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是九少对你情深义重,日思夜想,不顾生死。”

“行了,行了,别说了。谁跟你讨论这些呢。”辛晓月摆摆手,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柴秀站在一旁,内心暗暗评论刚才这波操作可能的后果,又忍不住观察辛晓月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一般情况下,知道男人爱自己是有着别的目的的话,女人都会心里不平衡,难受。她们或冷言冷语,或各使劲作一作,或发飙,或一颗心冷下来

直到确认那个男人确实爱自己或者确实利用自己最终分手为止。

可是——

柴秀又仔细看她神情自若,正在写写画画,嘴里碎碎念,似在分析,完全没有一个爱情被利用的女子该有的觉悟与姿态啊。

他不由得抓了抓脑袋,觉得太诡异了。

“柴秀,换作你是对方,你能信我已成为你家九少的软肋?”辛晓月忽然转过来。

柴秀吓了一跳,连忙说:“信啊。起飞‘幻月’这可是违反军纪的,搞不好是要赔上性命、赔上宁远和国家前途的。”

“那么,就算对方相信我是九少的软肋。可他们相信‘幻月’数据能轻易得到这事吗?”辛晓月又问。这问题是她刚才理这些事时,做的思维导图的关键一条。

柴秀略一思索,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如果是跟九少打交道多年的对手,那自然应该不信。”

“不信,或者明知对方有意为之,还将这份儿数据拿来作妖,你说这人走的什么套路呀?”辛晓月问。

柴秀随着辛晓月这问话,只觉得眼前展开一大片深不可测的陷阱,自己不由得颤栗。

“这,太烧脑了,我这智商,跟不上。要不,等九少回来,为你解惑?”柴秀面露难色,积极甩烫手山芋。

辛晓月也觉得这一切细思极恐,自己所掌握的线索有限,平时接触的无非就是王轩给予的那一点点讯息——

那些讯息还是非绝密的。

“行吧。”辛晓月叹息一声,也算放弃了。

“那你睡一觉?九少这会不知道开到几点呢。你放心,我在外面守着,房间外面各个点都是江氏门徒的人,安全得很。”柴秀建议。

辛晓月摇摇头,说:“这么多的事,我的心那得多大才能睡得着。走吧,出去看看黄胖子。这人贼精贼精的,指不定刚才那波还是忽悠我们的。”

柴秀一愣,低声问:“你不相信他?”

“不信。”辛晓月点点头。

柴秀顿时觉得背脊发凉,暗想:辛晓月刚刚不还装着相信了黄胖子吗?其实是没相信的。

他略一想,辛晓月已拉开门走出去了,他赶紧跟上。

屋外,茶已经凉了,黄胖子靠在沙发上打着呼噜,睡得格外香。

辛晓月在黄胖子对面坐下来,柴秀低声问:“要叫醒?”

“不用。他也很久没睡了。”辛晓月说着,自己也靠在沙发上,对柴秀说,“你也闭目养养神,今晚这会在开,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事。”

“嗯。”柴秀也不推辞,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

他刚坐下来,看见辛晓月已经闭目在沙发上小憩了。在黄胖子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辛晓月居然还能闭目养神。

柴秀自认没这个本事,但也不好在屋内走动,只好拿出手机来看看新闻。

各大热搜依旧是宁远的事情,被状告的事,股指下跌的事。

各路专家也是纷纷出来走穴捞一把,无一例外都在说宁远走到了艰难的境地,全球各国看不得华国做大,定然要联手将宁远扼杀在这紧要的关口。

还有些专家说华国到了一个艰难的关口,最危险的时刻,科技与金融的战争也是非常可怕的战争。

同时,各路大媒体的新闻专题也在滚动播出宁远事件,总之在短短的时间内,宁远科技的事情已成为整个华国,整个民族的事情。

从视频弹幕到论坛微博留言,从购物网站的评论帖子到各大论坛的帖子,可看出国人热血被点燃,纷纷站在了宁远的背后,甚至许多人纷纷解囊驰援宁远科技,企图将宁远科技的股价拉起来。

一时之间,宁远科技投入市场的产品成为各大购物网站榜首物品。

无数网友在宁远科技微博下面留言:

网友甲:未来是科技的未来,生活肯定是智能化的生活。这些产品属于反正都要买系列,我就早点买了,支持宁远。

网友乙:宁远威武,国民男神加油,十几亿人站在你身后呢!

网友丙: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宁远,不要忘记,你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这点困难算什么。

网友丁:作为一名鱼票,我无条件地蜜汁自信地认为我的男神肯定早就未雨绸缪。

网友戊:泱泱华夏,已然又站到了世界的顶端,哈哈哈,那些跳梁小丑慌了。兄弟们,且看宁远换这科技的天地

无数的留言让柴秀觉得非常温暖,甚至热泪盈眶。

看完微博后,他又切到微信群看一下,江氏门徒的所有群都沉默着。柴秀知道,大家都严阵以待,等待着九少的命令。而接到命令的人已在认真执行着自己的命令。

此刻的他,就是在执行命令的人。

早在他刚从飞机上下来,九少就给予他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辛晓月,以后你就跟着辛晓月吧。”

“我想跟随你。”柴秀说。

这些年,无论大大小小的事,柴秀都是紧跟着九少的。九少信任他,他也将九少当作自己的天,不惜性命去保护。

“保护好辛晓月,就是保护我。”江瑜缓缓地说,眼神看向了屏幕中的辛晓月。

柴秀当然懂这句话的意思:辛晓月已成为九少的软肋,是九少看得如同生命的人。

“是。”柴秀领了命。

“这个,是调动锦城同僚的权力。前些日子,刘星连同苏靖宇已将锦城的一些贼子肃清,锦城目前来说,还算安全。但难保没有一些贼子潜藏得更深。因此,你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保护好她。”江瑜还是看着屏幕中定格的女子,眸如秋水,脸庞上的伤痕丝毫没有掩去她的美。

“是,属下定当竭力。”柴秀回答,却又不得不问出心中疑惑,“只是,若是遇见什么,九少可以调度啊,这个——,给我不是太好,再说,您也知道我不是个行军布阵的材料。”

“太阳也有阴到云层里去的时候,总之,保护好她就是。非常时期,寸步不离。若有必要,你不会安排,锦城有刘星在,向他出示这个铭牌即可。”

当时,柴秀有些不明白,总感觉有大事发生,但九少明显不想说,他就不敢问了。

江氏门徒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可当宁远的事情发生后,江瑜再回过头来看九少将辛晓月交给他保护这段,其实证明了九少早就知道宁远会出事。甚至,还预计到了贼子或者会使用辛晓月来对付他。

不过,刚才辛晓月问他“幻月”的事时,他没将这件事抖出来。因为他始终坚信,九少起飞“幻月”就是为了去救辛晓月,至于泄露数据谋划什么的,那是顺手而为罢了。

他若是说出九少事先知道宁远会出事,让辛晓月误会九少是利用她,说的一切话都是为了布局,根本没有爱情的话。

他将是江氏门徒的千古罪人。

柴秀轻叹一口气,刚将手机收起来,忽然听到辛晓月问:“看了一阵,有什么想法?”

“你没睡?”柴秀吓了一跳。

辛晓月摇摇头,说:“就是眼睛有点疼,闭目一会儿而已。”

“国内各大媒体已经开始第一时间行动,传媒舆论,点燃了全国人同仇敌忾的激烈感情。各路平台直播、各大网站都在谈论宁远事件。舆论这一仗,算是走得很成功。”柴秀说。

辛晓月听闻,心里略安定了些,这才没几个小时,各大媒体的舆论就点燃了全国人同仇敌忾的感情。由此可见,国家对宁远可能发生的类似事件早就有了预案。

国家重视,那胜算就大得多。

“我瞧瞧。”辛晓月高兴起来,从包里掏出先前江瑜送给他的平板,开始看网络消息。

却没想到刚登录微博,就发现自己的微博快被转发和评论炸了,粉丝数值增加了四个亿)。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自己微博快炸的根源:江瑜十分钟前发的一条微博。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全民情愫

柴秀听到这问法,内心大惊:我去,这不是送命题嘛。

作为求生欲望超强的人,他立马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是九少对你情深义重,日思夜想,不顾生死。”

“行了,行了,别说了。谁跟你讨论这些呢。”辛晓月摆摆手,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柴秀站在一旁,内心暗暗评论刚才这波操作可能的后果,又忍不住观察辛晓月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一般情况下,知道男人爱自己是有着别的目的的话,女人都会心里不平衡,难受。她们或冷言冷语,或各使劲作一作,或发飙,或一颗心冷下来

直到确认那个男人确实爱自己或者确实利用自己最终分手为止。

可是——

柴秀又仔细看她神情自若,正在写写画画,嘴里碎碎念,似在分析,完全没有一个爱情被利用的女子该有的觉悟与姿态啊。

他不由得抓了抓脑袋,觉得太诡异了。

“柴秀,换作你是对方,你能信我已成为你家九少的软肋?”辛晓月忽然转过来。

柴秀吓了一跳,连忙说:“信啊。起飞‘幻月’这可是违反军纪的,搞不好是要赔上性命、赔上宁远和国家前途的。”

“那么,就算对方相信我是九少的软肋。可他们相信‘幻月’数据能轻易得到这事吗?”辛晓月又问。这问题是她刚才理这些事时,做的思维导图的关键一条。

柴秀略一思索,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如果是跟九少打交道多年的对手,那自然应该不信。”

“不信,或者明知对方有意为之,还将这份儿数据拿来作妖,你说这人走的什么套路呀?”辛晓月问。

柴秀随着辛晓月这问话,只觉得眼前展开一大片深不可测的陷阱,自己不由得颤栗。

“这,太烧脑了,我这智商,跟不上。要不,等九少回来,为你解惑?”柴秀面露难色,积极甩烫手山芋。

辛晓月也觉得这一切细思极恐,自己所掌握的线索有限,平时接触的无非就是王轩给予的那一点点讯息——

那些讯息还是非绝密的。

“行吧。”辛晓月叹息一声,也算放弃了。

“那你睡一觉?九少这会不知道开到几点呢。你放心,我在外面守着,房间外面各个点都是江氏门徒的人,安全得很。”柴秀建议。

辛晓月摇摇头,说:“这么多的事,我的心那得多大才能睡得着。走吧,出去看看黄胖子。这人贼精贼精的,指不定刚才那波还是忽悠我们的。”

柴秀一愣,低声问:“你不相信他?”

“不信。”辛晓月点点头。

柴秀顿时觉得背脊发凉,暗想:辛晓月刚刚不还装着相信了黄胖子吗?其实是没相信的。

他略一想,辛晓月已拉开门走出去了,他赶紧跟上。

屋外,茶已经凉了,黄胖子靠在沙发上打着呼噜,睡得格外香。

辛晓月在黄胖子对面坐下来,柴秀低声问:“要叫醒?”

“不用。他也很久没睡了。”辛晓月说着,自己也靠在沙发上,对柴秀说,“你也闭目养养神,今晚这会在开,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事。”

“嗯。”柴秀也不推辞,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

他刚坐下来,看见辛晓月已经闭目在沙发上小憩了。在黄胖子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辛晓月居然还能闭目养神。

柴秀自认没这个本事,但也不好在屋内走动,只好拿出手机来看看新闻。

各大热搜依旧是宁远的事情,被状告的事,股指下跌的事。

各路专家也是纷纷出来走穴捞一把,无一例外都在说宁远走到了艰难的境地,全球各国看不得华国做大,定然要联手将宁远扼杀在这紧要的关口。

还有些专家说华国到了一个艰难的关口,最危险的时刻,科技与金融的战争也是非常可怕的战争。

同时,各路大媒体的新闻专题也在滚动播出宁远事件,总之在短短的时间内,宁远科技的事情已成为整个华国,整个民族的事情。

从视频弹幕到论坛微博留言,从购物网站的评论帖子到各大论坛的帖子,可看出国人热血被点燃,纷纷站在了宁远的背后,甚至许多人纷纷解囊驰援宁远科技,企图将宁远科技的股价拉起来。

一时之间,宁远科技投入市场的产品成为各大购物网站榜首物品。

无数网友在宁远科技微博下面留言:

网友甲:未来是科技的未来,生活肯定是智能化的生活。这些产品属于反正都要买系列,我就早点买了,支持宁远。

网友乙:宁远威武,国民男神加油,十几亿人站在你身后呢!

网友丙: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宁远,不要忘记,你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这点困难算什么。

网友丁:作为一名鱼票,我无条件地蜜汁自信地认为我的男神肯定早就未雨绸缪。

网友戊:泱泱华夏,已然又站到了世界的顶端,哈哈哈,那些跳梁小丑慌了。兄弟们,且看宁远换这科技的天地

无数的留言让柴秀觉得非常温暖,甚至热泪盈眶。

看完微博后,他又切到微信群看一下,江氏门徒的所有群都沉默着。柴秀知道,大家都严阵以待,等待着九少的命令。而接到命令的人已在认真执行着自己的命令。

此刻的他,就是在执行命令的人。

早在他刚从飞机上下来,九少就给予他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辛晓月,以后你就跟着辛晓月吧。”

“我想跟随你。”柴秀说。

这些年,无论大大小小的事,柴秀都是紧跟着九少的。九少信任他,他也将九少当作自己的天,不惜性命去保护。

“保护好辛晓月,就是保护我。”江瑜缓缓地说,眼神看向了屏幕中的辛晓月。

柴秀当然懂这句话的意思:辛晓月已成为九少的软肋,是九少看得如同生命的人。

“是。”柴秀领了命。

“这个,是调动锦城同僚的权力。前些日子,刘星连同苏靖宇已将锦城的一些贼子肃清,锦城目前来说,还算安全。但难保没有一些贼子潜藏得更深。因此,你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保护好她。”江瑜还是看着屏幕中定格的女子,眸如秋水,脸庞上的伤痕丝毫没有掩去她的美。

“是,属下定当竭力。”柴秀回答,却又不得不问出心中疑惑,“只是,若是遇见什么,九少可以调度啊,这个——,给我不是太好,再说,您也知道我不是个行军布阵的材料。”

“太阳也有阴到云层里去的时候,总之,保护好她就是。非常时期,寸步不离。若有必要,你不会安排,锦城有刘星在,向他出示这个铭牌即可。”

当时,柴秀有些不明白,总感觉有大事发生,但九少明显不想说,他就不敢问了。

江氏门徒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可当宁远的事情发生后,江瑜再回过头来看九少将辛晓月交给他保护这段,其实证明了九少早就知道宁远会出事。甚至,还预计到了贼子或者会使用辛晓月来对付他。

不过,刚才辛晓月问他“幻月”的事时,他没将这件事抖出来。因为他始终坚信,九少起飞“幻月”就是为了去救辛晓月,至于泄露数据谋划什么的,那是顺手而为罢了。

他若是说出九少事先知道宁远会出事,让辛晓月误会九少是利用她,说的一切话都是为了布局,根本没有爱情的话。

他将是江氏门徒的千古罪人。

柴秀轻叹一口气,刚将手机收起来,忽然听到辛晓月问:“看了一阵,有什么想法?”

“你没睡?”柴秀吓了一跳。

辛晓月摇摇头,说:“就是眼睛有点疼,闭目一会儿而已。”

“国内各大媒体已经开始第一时间行动,传媒舆论,点燃了全国人同仇敌忾的激烈感情。各路平台直播、各大网站都在谈论宁远事件。舆论这一仗,算是走得很成功。”柴秀说。

辛晓月听闻,心里略安定了些,这才没几个小时,各大媒体的舆论就点燃了全国人同仇敌忾的感情。由此可见,国家对宁远可能发生的类似事件早就有了预案。

国家重视,那胜算就大得多。

“我瞧瞧。”辛晓月高兴起来,从包里掏出先前江瑜送给他的平板,开始看网络消息。

却没想到刚登录微博,就发现自己的微博快被转发和评论炸了,粉丝数值增加了四个亿)。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自己微博快炸的根源:江瑜十分钟前发的一条微博。

江九少的绝杀技

江瑜的微博名字叫:洒下床前明月光

这微博在十分钟前发一条微博:

风雨如晦,宁远维艰,有我华国族人在身后,有你在身侧,我便能所向披靡,力挽狂澜。,等宁远王者归来,普天同庆;你,等我归来,十里红妆。

又及:待宁远王者归来,抽出一百位幸运观众,各送出“明月光”设备一台。

下面是三幅配图:

第一幅是宁远科技明月光的全球发布盛典海报,上面写着:王者归来,普天同庆。

第二幅是暖色系漫画,如玉的男子坐在餐桌前,看着为他打汤的女子。

辛晓月一看,这就是照着他和她的样子画的,是今晚晚饭时候的情景。这漫画笔法,也不知道是谁的,色调与手法都挺高的,看来江氏护卫真是卧虎藏龙,啥人才都有。

第三幅图是一张红笺上飘逸潇洒的钢笔字:待我归来,十里红妆。

然后,在微博正文里的“你”字,他直接数星星的宝宝,也就是了辛晓月的微博。

因此,这就等于官宣了数星星的宝宝这个微博真的就是辛晓月的微博。

一时之间,这条微博不仅仅成了微博热搜,还成了各大新闻、娱乐、财经网站的第一热门。

各路人马纷纷评论

“柴秀,你家九少是开完会了吗?”辛晓月将这条微博看了一下,立马就抬头问。

柴秀正在发呆,被辛晓月一问,立马摇摇头,说:“我看看内部群。”

结果他一拉开群,在官方群,工作群都没有声响,倒是小群里有响动。

蒋勋:真没想到自我们宁远出事以来,第一条对外的消息居然是这样满满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气息

刘星:啧啧,老蒋,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波堪称神操作啊,这个机会,这种表白一出,谁还能与九少争锋?这真是绝杀啊!

蒋方:对哟,这个时刻表白,任凭是哪个女人都招架不住了。呵呵,你们准备好份子钱吧,待宁远这件事结束,就是九少迎娶九少夫人的时候了。

程旭:老方,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幕啊?

蒋方:我一个医生,我知道啥?你一枝独秀的秀,问他。他是九少亲信,现在保护九少夫人呢。

窥屏的柴秀被出来。

柴秀一脸懵逼,因为刚才在发呆,他并不知道九少发了什么微博,所以,只回复了一句:我母鸡呀!

程阳:装,装,继续装。我还公鸡呀!

柴秀:

刘星:别装,老实说,你到底知道什么内幕?

柴秀:你们指的是啥?

蒋勋:公司的和九少的。

柴秀抓了抓脑袋,看着正翻看微博的辛晓月,回了一句:我母鸡呀。江氏门徒第一要义,就是不要瞎打听啊。你们别逾矩啊。

刘星:小柴秀觉悟老高了,我们这不是担心宁远嘛。看九少这个时候出来走言情剧情,心里有点底,又有点慌。

蒋方:~!~慌啥呢?别忘了,我们江氏门徒是六种姓氏。其中有一支是我们都不知道的存在,提供各类信息。所以,做好自己的事,各司其职,我们宁远,我们江氏都很稳的。

群里沉默了片刻,柴旭发了个必胜的表情,说:对呀,掌管公司的江氏这一姓氏的哥们儿可是稳健低调得很,口风也紧。我刚问江建,他啥都不说,只喊我做好本分。

程阳立马接着说:那就稳了,我的心安宁一些。不过,话又说回来,小柴秀,你这次不拖赌局了?

蒋勋:就是,你不拖赌局,我就去转发微博,万一抽中我呢?明月光啊!

柴秀看一眼这句话,大概知道自家九少又败家了。明月光啊,那是多值钱的玩意啊。

所以,他赶紧丢一句:我有事,告辞。

随后,他不管此起彼伏的消息,直接对埋头看微博消息的辛晓月说:“群里没有啥有用消息,不过,九少发了微博。”

“我知道。”辛晓月指了指平板,说,“他这次还是带定位转发。你看,这里——”

柴秀赶紧凑过去一看:锦城平顺东路一段。

“这地方,貌似离这里挺近的。”柴秀抓了抓脑袋。

“不算近,如果不堵车,大概就半小时后的车程。”辛晓月看了看。

“那这微博过去了十分钟。这么说,还有二十分钟,九少就到这里了?”柴秀激动起来。

辛晓月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用力点点头说:“是的。”

柴秀坐在她身边,看着那条微博,念完就连续来了几个“我去”抒发感叹,然后又摇着头啧啧地说:“九少这大手笔了,一百台明月光啊,我多少年的积蓄啊。就算自己不用,卖也是可以的。他怎么说送就送呢!”

黄胖子早就在柴秀的几个“我去”中醒来,也是一下子凑过来看,问:“哪里,哪里?哪里要送明月光?”

“我家九少。”柴秀指了指。

“我去,我去,我去转发。”黄胖子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麻溜地上了几个平台的微博,一一转发。

“九少真是行走的流量爆炸包啊,这番过后,盛天娱乐不找九少拍一部剧天理难容啊。”柴秀看着那些数据感叹。

黄胖子转发完毕,才说:“谁说不是呢?关键这种流量包不止是帅啊,还专情,还有权势啊,还爱国,还成为爱国前沿阵地的战士,身上自带民族英雄的光环。啧啧,这契机,这条微博,太可怕了!!!价值何止一百台明月光啊。”

“可怕,太可怕了。”柴秀也点头附和。

“流量就是经济,经济就是后台,啧啧。江家人啊,太会做生意了!”黄胖子说着,又看向辛晓月,问,“晓月,你怎么看这条微博?”

辛晓月正在思考这件事,便径直回答:“你说得对。宁远科技的所有产品销售都会因为这条微博扶摇直上,这对恒生乃至全球股市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当然,这些销售数额是不足以让宁远度过危机的。可是,可以让紫荆花那边达到有效缓解。”

黄胖子对辛晓月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一口地道锦城话:“凶,你实在太凶了。你当年念什么考古系?去金融系未必不好嘛?”

“哦,喜欢考古。”辛晓月随口塞了个理由。

实际上,她不是那么喜欢考古。但因为王轩喜欢研究古典的玩意儿,她就去考古系了。本来,她曾期待过有一天,会对王轩说起去考古系的原因。如今看来,这一天是永远不会来了。

这大概会成为她带进棺材里的秘密之一。

“哎哎哎,你不去金融系啥的,浪费了。”黄胖子啧啧地感叹。

辛晓月没说话,只笑了笑,翻看这条微博下的评论:

小轩轩自带游泳圈:啧啧,以为是商战片,结果没想到是霸道总裁言情片。男神威武霸气!!!

二哈的哈:猝不及防,一嘴狗粮。看到江九少的这波操作,我反而放心了。走,扫一通宁远产品去!

刀与贱:这波狗粮,像是一颗定心丸。期待宁远大杀四方。我也扫货去。

路过的人:国际形势复杂多变。这难道是宁远的烟雾弹?不管是啥。哈哈哈,扫货支持!

放风筝的小猫猫:沪上鱼票粉丝团打卡路过,与宁远同在,与九少同在,同扫货支持

意锅鱼票在线:呀呀呀,数星星的宝宝,嫁他,嫁他!

米国鱼票团:提前预祝宁远弑神成功,提前预祝九少抱得佳人归,扫货支持,期待种花家格式化覆盖全球!

许多的评论与转发基本都是这一类的,就在短短的几分钟之间,由这条微博衍生出的“扫货支持”“宁远弑神”“种花家格式化覆盖”“嫁他”等四个短语紧随这条微博之后,成为热搜第二、第三名、第四名与第五名。

辛晓月看了一会儿,千篇一律的评论,她便没有看了。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根据刚才的计算,江瑜应该要到锦绣饭店了。

辛晓月不知道怎么的,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脸也烫得不得了。

“你说你家九少为什么要带地址发微博?”黄胖子忽然问。

正在换小号转发自家九少微博的柴秀手一顿,辛晓月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也看着柴秀。

“可能,太激动,忘记取消了?”柴秀想了想,看着辛晓月与黄胖子说。

“瞎整。江老九哪里会激动?这条微博是经过深思熟虑发的,你以为随便发的?”黄胖子当场就向柴秀投去鄙视的眼神。

柴秀抓了抓头发,嘿嘿笑着说:“我又不是九少,哪能想那么高深啊?你们想要知道,一会儿问九少不得了。”

黄胖子点点头,对辛晓月努努嘴,说:“你不是挺多疑问的吗?我跟你说,你又不信。那就问你家男人。”

辛晓月一听到“你家男人”四个字,脸上顿时滚烫,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瞎说什么。”

“江老九不是你家男人,是谁家的?再说了,这条微博的主题实际上就是求婚。啧啧,你以为这条微博一出,你还能嫁给别人吗?”黄胖子打趣地说。

辛晓月听到这话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心里顿时就不怎么乐意了。

她扫了黄胖子一眼,非常严肃认真地说:“微博怎么了?我从头到尾吱声了吗?我是我自己的,我爱嫁给谁就嫁给谁。谁还能道德绑架了?”

黄胖子吐了吐舌头,柴秀一脸愤恨地小声斥责黄胖子:“嘴贱啊,九少这是表白,表白,表白。千年老树,不懂就别乱说话。”

黄胖子也知道自己刚说了句不恰当的话,可能惹祸,装可怜装无辜,说:“我只是想说,这表白的阵势比较大而已。多少亿人看着呢!”

“那也是表白。谁让九少是名人呢?你这千年老铁树,别说话。”柴秀愤愤无比。

“好好,我言语失当,我不说话。”黄胖子举起手作求饶状,随后有怯生生地看着辛晓月说,“表妹,你问问老九快回来了么?”

“怎么了?”辛晓月语气平静地问。她刚才又不是真在生气,只是涉及到婚姻这种事,她多少有点逆反心理在。

“我等他来证明我的清白。”黄胖子怯生生地说。

辛晓月也想知道他到哪里,便掏出手机,把他从微信里拖出来,刚想发“到哪里了”,就有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神操作

辛晓月手一凝,因为这条消息来自王轩。

王轩的微信名,辛晓月早已忘记。因为从一开始,辛晓月就备注为:陛下大人。

陛下大人鲜少使用微信,也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

他使用微信,基本是给辛晓月发个定位,或者传个资料,发红包啥的。而且,辛晓月清楚地知道,王轩微信上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他如果在锦城休假,别说微信了,更是连电话都不会带。他出门,身上只有一个紧急联络的通讯器。意思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懒得跟任何人联系的。

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辛晓月。

有许多次,酷爱钓鱼的王轩带辛晓阳去钓鱼,留辛晓月在家做饭。他也照例不带手机,只让辛晓月做好饭来找他。

辛晓月翻翻白眼,有气无力地说:“轩哥,你这样有意思吗?科技便利你都不使用,你要折腾我?”

他微笑起来,说:“可是,偶尔,还是想念重温这种迟迟归、缓缓行的感觉。”

她无语,他在临出门前,又回过头来,温柔地说:“不会走太远的,你到时候分析分析,我们可能在哪里钓鱼呀?”

辛晓阳跟一个超级迷弟似的,拿着一些渔具,在一旁使劲点头。

辛晓月就倚在门口,看着两人在山路上七转八转,直到看不见,便折回家做饭。

等用心做好了饭菜,她便拿出笔和纸分析了附近适合钓鱼的场所,又分析了这个季节是适合钓哪一种鱼的时节,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她一寻一个准。

“啊呀,晓月真冰雪聪明。”每次被寻到,他就夸一句,然后从容地收钓竿,对辛晓阳说,‘走喽,回家吃饭了,晚上吃鱼。”

然后,青山隐隐水迢迢,白鹭悠闲来去。三人踏着半人高青草掩映的小路回锦园去。通常是辛晓阳提着半桶桃花鱼走在前面,辛晓月跟在王轩身后。

每次都是这样,只是有一次,他忽然转过来说:“晓月,你这样来找我,感觉好温暖。”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抿唇微笑,他却转过身去,唱一支她不曾听过的古调,不知谁人填词,谁人作曲。青山悠悠,日光灿烂,他干净醇厚的声音在无边的轻柔风中回荡。

“如果能这样走下去,一生一世,也好!”她看着他的背影,在心底默默地说。

辛晓月看着那条微信,陷入了无边的回忆里。

“喂,表妹,怎么了?”黄胖子看她发呆,连忙大声喊。

辛晓月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事。”

“那老九到哪里了?你问问啊。他既然开完会,那就赶紧让他回来证明我的清白,我好回去睡瞌睡啊。”黄胖子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辛晓月嗯了一声,伸手点王轩发过来的那条信息。

信息非常简单,就一句话:晓月,你在哪里?

辛晓月看着这条简单得掉渣的信息,微微蹙眉,一时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用意,是什么心境下发的,又什么指向。

于是,她不知道怎么去回复,便怔怔地看着信息。

王轩看她久久没有回复,又发了一条:晓月,你跟江瑜回去了?

辛晓月看着这行字跳出来,吓了一跳。可是,她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王轩又发了一条过来:你不是说明天一早才回去吗?怎么就回去了?

辛晓月看着这三问,微微蹙眉,内心有一种莫名的焦躁。

“谁发来的?老九吗?”黄胖子伸长了脖子企图跨越宽大茶几的距离看过来。

辛晓月将手机略换了个角度,摇摇头,说:“不是。”

“那你赶紧先发一条消息问问老九啊。我困死了。”黄胖子赶紧催促。

“好。”辛晓月回答了一句,决定先暂时不管王轩,先问问江瑜身在何处。所以,她将江瑜从微信列表里拖出来,发了一条:会开完了吗?到哪里了?几时可回来?

她原本以为发出去,江瑜会秒回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江瑜回复。倒是王轩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晓月,莫要糊涂,被假象所惑,江瑜并非良人。

辛晓月看到这条短信,想起王轩老父亲般的口吻与神情,心里那个逆反真是蹭蹭往上冲,她用力在手机屏幕上一划,将信息划掉。手机太灵敏,蹭蹭就摁到江瑜的对话框,并发了视频通过请求。

“我去。”辛晓月惊呼一声,手忙脚乱要摁掉。结果,她还是没有江瑜的速度快,大概就是响了一声的模样,江瑜已经接起来了。

由于摄像头角度问题,辛晓月只看到江瑜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然后听到他说:“你们暂停一下啊,我媳妇查岗,我报备一下。”

“啥?你没关手机?”有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手机怎么能关?关了我媳妇怎么找我?静音已经对得起大家了。”江瑜回答。

“你!”那位老者一个“你”字已经明显怒意。

江瑜却不予理会,只说:“稍等片刻啊,我跟媳妇说几句话。”

他一说完这句,摄像头就转过来了,他微笑着,笑得如同春日里灿烂的日光,神情安宁,一边将耳朵上的耳塞扯下来,换了另一副,一边温柔地说:“乖,怎么了?”

“我,我发了信息给你。”辛晓月也不好说是摁错的。

“我看看啊,刚静音着呢!”他说着,就翻看了信息,然后笑着说,“先前那个会开完了,现在是另一个会,至于在哪里——,这个——”

“我知道,保密的。”辛晓月赶紧抢先说。

江瑜“嗯”了一声,便又轻声地说:“乖,你先睡。我估计得真的要到天亮才能回来,到时候,陪你吃早饭。”

“好。”辛晓月轻声回答,神情语气不知不觉就像是当年在阿凡哥哥面前的宝宝,乖巧无比。

江瑜依旧笑着,语气轻柔如同和煦的风:“晓月,我是言必诺之人,你看我的微博,所写的,那是一定能做到的。”

辛晓月想到他微博上写的,心不由得砰砰跳,她垂眸“嗯”了一声。

“好了,你先睡,别担心。”江瑜温柔地安慰。

随后,他在辛晓月又一个“嗯”中,挂断了视频。

黄胖子竖起拇指,啧啧地说:“表妹真是666,居然不是发信息,直接在这时候弹视频,大气啊,磅礴啊。”

“我那是失手。”辛晓月解释。

黄胖子“呵呵”两声,明显不信。

柴秀也是点点头说:“对,明知道我家九少是发布过弹视频一律拉黑,永不放出,还在这个开绝密会议的时刻,弹视频,这操作确实非常大气,磅礴。!”

柴秀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嗯,就是仗着老九宠他。啧啧。”黄胖子撇着嘴。

辛晓月扫了一唱一和的两人一眼,丢了一句“爱信不信”,就继续低头看王轩的几条信息,琢磨着怎么回复。

“老九说了几时回来吗?”黄胖子着急地问。

“他说开完会,大概是天明。”辛晓月抬起头来看向他。

“那我回去睡了,早上再过来。”黄胖子站起身来,伸伸懒腰,就要往屋外走。

“你哪里也别想去。”辛晓月话音刚落,柴秀就非常尽责地扭住了黄胖子,并且迫使他坐下。

“今晚就在这沙发上睡。”辛晓月看着黄胖子。

“哎呀,不方便,我睡相不好。呼噜声特大。”黄胖子无奈地解释。

“无妨,有耳塞,我和柴秀也不介意。”辛晓月气定神闲地说。

柴秀立马点头附和,说:“对,我不介意,而且,我们今晚不一定会睡。对吧?”

辛晓月对柴秀点点头,便吩咐柴秀将黄胖子捆个结实,又从房间里抱了一床被子给他盖着。

“乖,表哥,睡吧。”辛晓月笑眯眯地看了看黄胖子。

“禽兽啊。”黄胖子叫起来。

辛晓月立马戴上耳机,放上音乐,继续琢磨怎样回信息,却不料刚戴上,王轩就发了一条信息。这次,这条信息很长。

辛晓月仔细地看着备注名为陛下大人的王轩发的信息,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了内容。可是确认了内容后,她忽然对王轩生出一丝的怨意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表白

王轩这次发的信息很长。他说:

晓月,我看到了微博,得知你也与江瑜一起连夜回了锦城。我辗转反侧,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我心里的话与你说一说。那一年,我于垂危之际遇见你,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便一直拿你当自家孩子;可是某次我回到锦城,忽然发现你长大了,你的眸光、你的举动所蕴含的含义,我一瞬间看明白了。我当时忽然觉得不知所措,害怕,第二天就逃了。

后来,我一直说服,说自己从事危险的职业,而且你还小,对我只是一时迷恋,我比你年长,自然克己,要担负起避免悲剧的责任,要为你的幸福着想。

你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小心翼翼地说服自己,尽量不想你与我的将来如何,尽量将你当作女儿。可是,今晚我母亲追问我对你是何心思,静姐也问我,我便逃避不得,不得不去思考。当我看到江瑜发的微博,得知你跟他一起回了锦城,在震惊之余,又有愤怒,有担忧,更是心急如焚!

晓月,我仔细思量了许久,我是愿与你度过这有生之年的。

辛晓月仔仔细细,一字不漏地看了几遍,又把一些模棱两可的词语联系上下文理解了几遍,直到把这一长串的信息搞懂为止。

搞懂了信息,辛晓月确认了内容,心里就对王轩怨念起来。

自从遇见他,她辛晓月心心念念的人全是他,似乎连呼吸都为他。

她做着与他天长地久的梦,为此而拼命努力变得更好。可他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长辈似的。那时,她想自己长大了就好了。

可这次澄川之行,那一声声的“阿秀”彻底击碎了她微小的希望。

当她看着屋外的蓝天,晒在南地五月的猛烈日光里,畅快地流着汗与泪时,才忽然发现畅快呼吸的感觉好轻松。

她看着朵朵飘过头顶的白云,在心底与过去那个以王轩为天的傻傻的自己告别。

可是,她终究不甘心。所以,在晚上去与他告别的时候,内心里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可终于得到了他的定位:他把她当做女儿。

女儿!父女关系!!!

这样的定位从他嘴里说出来,粉碎了最后一丝幻想。

她还能怎样?只能将自己欲要前进的那一步收回来,继续当晚辈,当女儿。

彻底死心。

她几乎是仓惶而逃,从监护室里出来。

“怎么了?”当时,守在监护室外的柴秀很敏锐,顿时就问她。

她摇摇头,想着目前而今眼目下,阿凡哥哥的事才是天大的事。她以阿凡哥哥的事来分散伤心、稳住心神,去会方如霞。

在方如霞的各种逼问下,她不得不说出王轩给予彼此的定位时,也是差点崩溃地呜呜哭泣。

她当时,将自己竭力隐藏在灯光的阴影里,心里默念:不可失态,不可失态,一失态,大家都为难。

后来,从方如霞那里出来,辛晓月坐在副驾驶上,在茫茫夜色的掩映下,她的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脸庞,在柴秀看不见的悲伤里,低头在长发的笼罩里,无声地流泪。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她无声无息地哭了一场,在下车的那刻,止住了哭泣。

“过去,过去了。”她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别墅,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前面是新的自己,新的天地。”她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然后,她迈着坚实的步伐往房子里走去,往江瑜走去。

辛晓月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踏得很重,也很稳。她每走一步,就更加下定决心要与江瑜相随共读难关。

当她再度站到江瑜面前,心里没有犹豫,没有彷徨。跟他回到锦城,也一心想的是如何尽绵薄之力。

可是,王轩在她整理好情绪的时候,来这么一段话,诉说过去,还展望了一句话的未来?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算表白?

他这算什么?让她绝望后,看到江瑜的微博,又来说这种类似表白的话,他到底啥意思?

辛晓月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烦躁蹭蹭而起。

她随手就打了一句话,不管不顾的丢给王轩:你什么意思?

王轩几乎秒回,说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往事。他说:你十六岁生日那晚,我刚好回来,时我启封了桂花酒,你喝了一杯,然后不省人事。你记得吧?

辛晓月耐着性子回复:记得。我生日第二天,你让我以后不要喝酒了,一杯醉,喝酒非常危险。说完,你就执行任务去了。

陛下大人:不。我骗了你,我没去执行任务。我是那一晚你喝醉后,抱你回房间,发现你长大了,你还忽然对我表白,又哭又闹!我吓着了,所以,第二天我就回了沪上老宅。

辛晓月抬头看向头顶的水晶灯,想了想当时的画面,简直不敢想象。随后,便抚了抚额头,觉得满脑子都是一个大写的“囧”!

她以为对于王轩的心思,自己一直藏得很好。殊不知在十六岁那次醉酒,就已抓着人家表白了。

“我,我没干别的啥吧?”辛晓月敲打了半天,才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心境将这句话发出去。

王轩回复得很快:你哭了,又笑,然后说喜欢我,问我喜不喜欢你,会不会娶你。

“没了?”辛晓月问。

“哦。然后,你就睡了。”王轩回复,他本来打了一行“你还亲了我的脸”,然后又删掉了。

辛晓月放了心,说:“喝多了,见笑见笑。”

王轩看着这剧客套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今晚没啥力气还发消息,完全就是因为江瑜那条微博。这条微博再次展现出江瑜是个谋算高手,而且他这次谋的是辛晓月。

这样一个老谋深算、阴谋阳谋,步步设局的阴险男人,他怎能让单纯的晓月跟江瑜在一起?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娶了晓月,至少能护她一世,一生一世也永不背叛。何况,静姐刚刚过来让他好好想想。

“想什么?”他问静姐。

“辛晓月啊。那孩子喜欢你得很。你真没一点动心?”静姐吃瓜不嫌事大,还真的一口好牙,把手里一根青瓜咬的嘣嘎脆。

“我,我把她当女儿。”他回答,自己心里却隐隐觉得烦躁。

“呔,你再不好好想想,辛晓月就要飞了。你是没看到江家那小子虎视眈眈,简直志在必得。话说,你颜值不如人家,打架啊,未必打得话,也没人家有钱。啧啧,就是一个近水楼台,你还傲娇。啧啧。”静姐喷了他一通,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好好想想你自己跟辛晓月之间的点滴,把你最终的定位确定下来。如果还是觉得她是你的女儿笑语转世,还是觉得自己是她的老父亲,那就好好准备嫁妆。毕竟,人家江瑜已公开求婚了。”

“啥?”王轩一听,心里顿时慌了。

静姐将平板丢给他,继续吃瓜去了。

他看着江瑜发的那条微博。这一瞬间,他想到她的笑容再也不会给他,想起他钓鱼回来,没有辛晓月在做饭,想到她从此后会是别人的妻子,不是他的房子的主人......

想起这些,王轩心里更慌了!

不能让她离开!要留住她。这是他万分珍惜的女孩,怎么可能拱手让人?何况对方这样来谋算晓月。

于是,他开始给晓月发信息,目的就是想要留住她。

无论如何,他始终不认为江瑜是良人。

可是他跟晓月聊着聊着,怎么歪楼去回忆当年发现她长大的那个夜晚去了?

王轩叹息一声,他真是不善于聊天。随后,他又开始继续诉说:“晓月!我当时很害怕,所以,回了沪上,我想着等你长大!却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变故。”

他将信息发出去,就等着辛晓月的回复。

辛晓月看到这段话,觉得像是看到了最蹩脚的电视剧台词。如果是心中有她,表白之前,那不应该亲口解释解释阿秀的事情吗?

再说,表白不能直接说吗?

想到阿秀,辛晓月心里就烦躁得很,直接就敲了一行字丢过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逃避着我,回避着我喜欢你这件事?然后,今天看到江瑜的微博,忽然觉得你对我不是对女儿,是真的喜欢我,然后,这个节骨眼上发个微信来表白?”

王轩看着发过来的信息,隔着屏幕都觉察到了辛晓月的怨念,却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个“是”字。

辛晓月不忍看这个字,迅速地敲了一行字“那阿秀呢?你不解释吗?”

“陈大师画得像,你也看到了。他说那是内心深处潜藏的执念。”王轩选了一个可能来解释。

辛晓月不由得嗤笑,发了“呵呵”两个字。

王轩看到这两个字,仿佛看到了辛晓月嘲笑的神情,他一下子慌了,径直说:“晓月,江瑜非常善于谋算人心,这样时刻,他发微博增添人气即可,可把你推向风口浪尖,让你骑虎难下。这分明是谋你。他在对你使用计谋,这样处处谋算的人,并非良人。”

辛晓月看到这一句,顿时觉得悲凉,原来他的表白,只是不想她和江瑜在一起而已,根本无关乎爱情。

她觉得被当头打了一棒,晕乎乎的,只觉得天地间都是悲凉。坐了好一会儿,她才发了一条信息说:“轩哥,我去睡了,晚安。”

然后,她直接关了手机,站起身来,让柴秀看着黄医生一点,她去休息片刻。她一说完就转身往屋里去了。

正在打游戏的柴秀一下子抬头,心里充满疑惑:一直都活力满满的辛晓月,这背影看起来怎么挺落寞的?

“我错过了什么吗?”柴秀非常疑惑。

第二百七十八章 眼中的你

辛晓月闷闷不乐地去睡了,大概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奔波疲累,她很快就入睡了。

而拿着手机看着那一条“轩哥,我去睡了,晚安”的王轩,眉头紧蹙,试图再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信息。

一旁的吃瓜群众静姐,问:“阿轩,怎么了?”

“她去睡了。”他回答。

“哦,夜深了。”静姐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静姨,她好像生气了。”王轩闷闷不乐地说。

吴静拉了椅子坐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看着王轩。

“你看着我干嘛?”王轩问。

吴静笑起来,问:“辛晓月是不是从来没在你面前生过气?”

王轩不由得回忆毕竟相处的时光,点了点头。

“感觉她变了?”吴静继续问。

“是的,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远了。”王轩轻叹一声。

吴静从小就跟着长公主,是太后亲自选的贴身侍婢,亲自教养出来的。从小,她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她最擅长的也是揣度人心,谋人心。

因此,她看到王轩这样子,知道最好的时机来了,只需要她轻轻推一把,王轩对辛晓月这份儿情愫就能熊熊燃烧起来。虽然谋算一个做过手术的病人,非常不地道,但是事关阿轩终身大事,吴静也就两害相权了。

“看你这样子也睡不着。陪静姨聊聊天,可否?”吴静试探地问。

王轩一向不太会跟人交流,所以,有些不自在地问:“聊什么?”

“说一说你跟她从前是怎样相处的呀。说实话,我与你妈妈一直很好奇呢。”吴静故意一脸八卦。

王轩正巧也想倾诉,便垂了眸,开始讲述他与辛晓月相处的点滴。

他说初见她时,她的那种老成与稚气,那种防备与纯真。说她如同山野最干净的日光,最和煦的清风。

他说,每次回锦城,他都故意选晚饭的时间回去。如同无数下班归家的人那般,打开门,就看到系着围裙的辛晓月在厨房里忙碌。

“她做的饭菜呀,很平常的口味,可就是喜欢吃。”王轩说到这里就笑起来。

吴静一言不发地听着,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她和长公主确实会谋算人心,无奈就目前形势来看,阿轩已失了最佳机会。今晚,江瑜的这则微博一出,阿轩的机会就更少了。唉,这个傻孩子!

王轩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零碎的片段:

“她很喜欢种花,在锦园,在她老家的院子里都种植了不少花。我最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看她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神情专注又温柔。”

“我每次回锦城,都会带着她和晓阳去锦园别墅住。每次都不带手机,丢她在家做饭,让她做好饭,凭着线索分析来找我和晓阳。她总是能一找一个准。于是,就收拾钓具,提着鱼,踏着青草、和风回去。”

“她学习很好,很认真,每次给她提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还解决得很专业,很圆满。教她的防身术,过一阵就有模有样了。”

“她很温柔,脾气很好,说话轻柔,做事有分寸,懂礼貌。”

“温柔?”吴静忍不住插嘴。

“嗯,很温柔。”王轩笃定地说。

“你是对温柔有什么误解吗?”吴静忍不住翻翻白眼,“温柔的人能把对他死缠烂打的人,选个没人的地点,蒙着袋子打得躺医院?能独自入澄川丛林,排了雷,杀了蛇,把人家宁远最新细若蚊虫的探测器都干掉?”

王轩听到这里,神情明亮起来,说:“这是我教她的防身术啊。我执行任务总不在她身边,又怕她有危险。静姨,她很厉害吧?”

“厉害。”吴静翻翻白眼,心里嘀咕:你更厉害,相处这么多年,连辛晓月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准。

“她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好学的女子了,跟别的那些都不同。以前我见的,都是带着各种目的,不好好学习,作派非常差。”王轩高兴起来,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些女子看着他,那都是看着他的容貌、家世、地位,带着各种目的,还有些完全不学无术。

吴静不由得扶额,暗想:果然啊,怪不得人家辛晓月会说王轩像是班主任.......

“你是不是看着她,还觉得她是自己杰出的艺术品?”吴静忍不住插嘴问。

王轩点点头,说:“她学习用功,聪明,温柔,坚强.......,总之,极好。”

“比起阿秀呢?”吴静继续插刀。

王轩没有说话。

辛晓月固然优秀,但倘若那些记忆是真的,倘若真的有前世,那么,独自生孩子、抚养女儿等他回来,最终又与他共赴黄泉的阿秀的又何尝不优秀?

那刀刻斧凿的记忆里,阿秀温柔、勤劳、倔强、坚强,有赴死的勇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务料理得头头是道,持家勤俭,女儿也教育得极好。

阿秀与辛晓月是两种人,同样优秀,可这种优秀是没办法相比的。

“比不上?”吴静继续插刀。

她可是得了公主的命令,要把阿轩彻底打击清醒,引导阿轩走出迷茫,抓住最后的机会,赢得辛晓月为媳妇。

“两种优秀,不可比。”王轩如实回答。

吴静神情淡漠地“哦”了一声,说:“那比起你的女儿笑语呢?”

“我妈都跟你说了?”王轩看向吴静。

吴静耸耸肩,说:“我与夫人向来无话不谈,这事这么大,夫人总得要告诉我。再说,这几天都是我照顾你,我总得知道这些事。”

“我妈呢?”王轩问。

“回沪上了。”吴静回答。

“家里出事了?”王轩立马问。

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家母亲要有大动作。自打记事开始,方如霞一直都是淡淡的淑女模样,但是教给他的行事作风,完全就是各种手段。他学会了,但从不屑用。

“家里早出事了。只不过,夫人以前不关心,不在意。夫人眼里没有国的界限,也没有什么家族概念。她的眼里只有你和你父亲。只要不涉及你和你父亲的利益,不惹到她,夫人都是事不关己的。不过,这次澄川的事,是境外势力,甚至是西方势力的一次连环计,设计宁远,设计华国科技。咱们王家那些国贼,亲外势力过多,夫人不爽了,回去收拾收拾。”吴静云淡风轻地说。

王轩却是蹙眉,说:“我妈其实是为了掌控王家,以方家和王家的实力驰援宁远,报他江瑜澄川救援这份儿恩情吧?”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夫人分析:宁远出事,紫荆花一路狂飙,央爷都要召各大家进京了,目测这次不仅仅是科技、金融的战事,指不定边境还会有什么异变,各大城市也是严阵以待,这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夫人说,这是她的儿子用性命都要守护的国度,也是她的国度,这次,她来为儿子守护。”吴静说着,站起身来,一脸的肃穆。

王轩鼻子一酸,抿了唇,努力留住眼泪,才说:“她那样淡然的性子,也——”

“王氏的那几房太猖獗,也该治一治了,阿轩不用担心这些,夫人的手段,可从来没输过。”吴静很笃定地说。

不过,她立马又想起那个稚嫩的少年带兵围困云端别院的情景。当时,她无比震惊那样乖巧柔嫩的孩子长成的少年,会那样阴鸷地对抚养他长大的长公主。那少年要送长公主上路,要亲政。

吴静欲要召出长公主的护卫,拿出护符。

长公主却只是淡淡地说:“由他去吧,苍云大师说过,这云端别院,还有一处退路。你去各处点火,烧了这院子吧。”

烧了院子,从苍云大师指点的地方离开。穿过狭窄的山洞,进入一片灼灼桃花的桃林,等出了桃林,却已是这个世间。

吴静明白,如果长公主要对付那小皇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她不对付,一则是那孩子是她养大的,二则她对权势本就没有欲望,三则是长公主伤心了。

是呀,长公主没有输过,她不担心。

“我妈的能力,我自然相信。只是她性子淡然,让她去做这些事——”王轩充满愧疚,他始终认为方如霞这次回去接手王家,只是因为要还江瑜的那份儿情。

“哎呀,夫人厉害着呢。别说夫人了,继续说辛晓月,比你那个女儿,如何啊?”吴静把话题转回来。

“笑语很小就不在了,只是很可爱,好学与聪明,不曾体现出来。而且,笑语性子弱,不如晓月这样灵动。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把晓月一个人丢在荒岛上,她不仅能活得滋润,估计还能建造一个王国。”王轩说起辛晓月,不由得笑起来。

吴静看着这种笑,心里愁死了。

这种笑,左看右看,都是爱情吧。

她叹息一声,王轩问:“静姨,怎了?”

“晓月跟笑语,跟阿秀,都是不一样的人。你因为两个并不存在于世间的人,去给晓月定位,而选择性目盲看不见她。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吴静直截了当。

“我知道。”王轩垂了眸,“所以,我在补救。”

“你别盲目补救,不然适得其反。说实话,我觉得你根本不了解辛晓月是什么样的人。”吴静撇撇嘴,语气非常鄙视。

“静姨以为她是怎样的人?”王轩讶异。

“她啊,聪明大气,有主见,善谋人心,眼界与格局相当大,身手敏捷。遇见歹人,她能先下手为强,毫不犹豫,毫不心慈手软,对付歹人,她是毫无心理负担,可是她却很善良,有担当。同时,她很固执、倔强,应该还有严重的逆反心理。”吴静说着,也笑了起来,看着王轩说,“你知道吗?某些方面,她是最像夫人的人。”

王轩看着吴静,惊讶不已,仿若她说的是另一个人。

“你别瞧着我。夫人爱护你和你父亲,自然要调查清楚你们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人。辛晓月是什么样的人,夫人比你清楚。”吴静说。

“她对付歹人?什么时候遇见了歹人?”王轩看向吴静,心里一片慌乱,有人欺负她,而他却不知道。

“认识你之前的事。她还是个小女孩,村里二流子QJ了好几个姑娘,被晓月瞧见。后来,那二流子想对晓月不轨。晓月几次避过,可总摆脱不了,加上那被QJ的一个姑娘自杀了,晓月思量再三,用计谋让对方下水游泳时,被蛇咬死在野外池塘里。”吴静几乎是贴着王轩的耳朵说出了这件事,说完后,还补充一句,“为了保护晓月,夫人已经将这件事彻底抹去了所有痕迹。”

“那人该死。”王轩愤愤地说。

“我们假装不知道,你也别提。那人该死,但律法之下,不该晓月出手。”吴静叹息。

“她遇见我之前,没上过学,懂什么律法?那是她几岁的事?”王轩觉得更心疼了。

从前,他只觉得辛晓月在乡下是物质环境差,却不想村里还有这种阴暗的龌龊的事。

“八岁,快九岁的时候。”吴静说。

“那么小,就要自己学着去保护自己。”王轩心里更疼。他想起她十六岁生日喝醉的那个晚上,她除了表白之外,还拉着他的衣服哭着问,“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我就是想你保护我,可是,你看着我的时候,怎么就像是班主任似的,老让我做题啊?”

“阿轩,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吴静淡淡地说,“未来未知,但你该在这个节骨眼,仔仔细细地定位辛晓月,以便于未来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她。还有,今晚,如果你只是认为江瑜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微博,有谋算辛晓月之嫌,从而觉得江瑜不是辛晓月的良配,然后去说教辛晓月,或者因此而去表白的话,静姨劝你还是什么都不要做。”

王轩一惊,吴静看他样子,耸耸肩,说:“别忘了,辛晓月除了聪明之外,还有严重的逆反心理。她过去是只瞧着你,但她期望的真情,而不是虚假的玩意儿。你不会,已经做了吧?”

王轩默不作声。

吴静抚了抚额,叹息一声:“额滴神呀!”

“那怎么办?”一向表现为天才的王轩终于露出茫然无措,说话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小学生。

“什么都不要做。先想清楚她在你心中的定位。而且就算你想清楚定位,在江瑜的那条微博下,表白、说教,那都是不合时宜的。”吴静非常严肃地说,“现在,你需要睡觉,养好身体,赶紧回锦城去,在她身边。”

“好。”王轩乖巧地回答,然后真的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吴静上前为他理了理被子,然后走出了监护室。

凌晨的澄川,凉风习习,吴静将刚才的谈话录音发给了已经到达沪上的方如霞,附言:我瞧着阿轩心悦辛晓月,可有江瑜的这条微博在,我担心。

“所以,要尽快解决宁远之事,要让国际国际各方面,都看到王氏与方氏在这场危机中作出的巨大贡献。”方如霞回复。

吴静看着这消息,瞬间明白长公主是要将江瑜的影响尽量消除,让辛晓月淡出人们的视线。这个方向对的,可江瑜又不是泥塑木雕。对上江瑜,长公主真的不会输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星辰大海

事实上,王轩心里烦躁,根本无心睡眠,无奈手术后,身体状况不佳,还是沉沉睡去。静姐终于松口气。

但这一夜,注定无法入眠的人太多。

京城,整夜亮灯的某办公楼,一群人正在忙前忙后,整合一切信息,进行有序调度。

年过六旬的儒雅男子从成堆的资料里抬起头,理了理衣衫,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才看向负责联络调度的官员们,缓缓地问:“宁远的江九何时进京?”

“明日一早的飞机,刚刚传了行程过来,那边是陆家、叶家、许家三位老爷子有重要事情连夜在开会。”立马有人立正报告。

“没想到这三位老爷子都出动了。”儒雅的男子略讶异。

“不止,还有江家两位老爷子都到了锦城。央爷,看来宁远这件事,各方都很重视。”那人继续报告。

“你去忙。”儒雅的男子略点头,挥挥手,示意下属继续去忙。

他则是缓缓走到窗边,眉头轻蹙,看这动向,宁远的事件怕会动摇军方根本、国之根本。这一次,宁远必须要赢!

猛然间,觉得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远处星空静谧,他微微眯眼,隐约觉得或者这一次是决算时刻。

他四十出头时,就执掌金融,经历过几次金融战役,深知金融战场的凶险,知道经济基础为国之根本。好多次,他与恶势力对战,为国力挽狂澜。

因此,这些年,他一直被委以重任:保卫国家经济,培养卫国的金融刀锋企业与斗士,壮大自家的势力与实力,应对所有金融上的来犯之敌。

这些年,他丝毫不敢松懈,每走一步,都谨慎小心,像是睁大眼睛注视着耗子的老猫一样,注视着那些随时想要吃掉华国的贼人。

他至今还记得,二十年前,在紫荆花盛放的地方,在股指第一下的异常跳动,他就觉察到了危机。随后,他跟敌人在这跳动的股指上,几乎是倾家荡产打了结结实实的一仗。

那一仗,也让他真正感受到金融战场的可怖。

那一仗,他赢的万分艰难,赢得凶险万分。也是自打那一仗后,他与同僚们都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站在旧世纪的尾巴上,华国的领导者们秘密会晤,不约而同地认为单靠单一形式的金融活动与金融机构,若是遇见了下一次这样的战役,怕会一败涂地,因为下一次,这种硬碰硬的手法,不一定会奏效。

于是,华国的领导者们,以一场秘密的会晤,各抒己见的形式,为新世纪的华国定下发展基调,提出各种行之有效的办法。

而掌控金融的他也参与了这场会议,他至今依旧想得起当天的情况。那也是五月,京城刚热起来。他穿妻子做好的浅蓝色衬衫。

一应的大佬,神色凝重。

有人看向他,问:“小央,你把你的看法说一说。”

他在一应的大佬里,还算年轻,毕竟刚过四十,那时,还没有人叫他“央爷”,他被大家成为“小央”。

他应声站起来,不卑不亢地说完金融战役的必要性、凶险性与可怕性,以及国家在金融上面对的巨大困难。

他一说完,各路大佬纷纷沉默,继而是各类发言:

“必须要跟随时代的步伐,与科技同步,革新金融形式,甚至我们的金融形式要走在世界前列才行,或者说,引领世界潮流的金融形式。”

“还有,我们要扶持、培养具有爱国精神的企业、启业者。并且,要在企业之间注重爱国主义教育,不管是哪个阶层的人,都要有国家责任感,民族责任感。只有这样,像过去一样,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才可以战无不胜。”

“思想不能松懈,我教育部门一定不会掉以轻心。各类敌人太狡猾,我们一定会确保我们的国之未来的路子不歪。”

“没错,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教育必须跟上,让孩子有书可读,饱着肚子读书。”

“我也认为,我们必须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那国防,军部应该跟小央这边接洽一下,共享一下‘捕风’计划。”

“我也建议,‘捕风’计划里所提供的人选,选几个出来,在小央这边扶持培养一下。”

......

年轻的他第一次接触到绝密的“捕风”计划。然而参与“捕风”的名单,他只拿到了一个,那就是江九的父亲。

给予他名单的人,非常遗憾地说:“我们再三审定,别的都不能给你,只有这一个,无关紧要,可以给你。”

他虔诚地躬身点头,说:“无妨,金融,不需要太尖端的特战人才。”

之后,他物色人选,扶持各种企业,隔三差五与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说起那些没有硝烟却惊险无比的战役。

“那么,央爷,我们是身处在无形的战场了?”有个在新兴的网络领域探索的少年喝着玉米汁问。

“是。”他慈祥地点头。

“那得了,我建立一个属于人类的虚拟社会,嗯,从人类的起源与发展来看,最先就是社交。那就从社交开始吧。”少年闪着发亮的眼睛,问他,“对不对,央爷?”

他从前听到“小央”,现在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却说喊他“央爷”,他笑了,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嗨,你这话说对了。人类的起源与发展来看,除了社交,人类还有买卖,还得游戏、娱乐、音乐.....”另一个同为互联网弄潮儿的少年开始说他的天马行空。

“开启了全新世纪,出发。”另一名少年语气笃定。

“嗯,衣食住行,我就传统点,弄吃的。”又有一个年轻人说。

“那么,你呢?”他看向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男子,那个唯一一个被“捕风”计划组给予名单的江姓男子。

“我?”他微笑起来,“科技,电子。换科技领域的天与日。”

他的话语很慢,没有什么激情,可是充满笃定与自信。

“科技领域的天与日?”最先发言的少年不由得重复了这句话,继而恍然大悟,问,“你,你是想要换了那最基本的承载?”

“是。”他说着,看向远方,指着漫天的星斗说,“我的宁远,目标是星辰大海。”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宁远的创始人,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因为后来,没有太多大型的战役,不需要启用宁远这样的战士,而且没过几年,宁远的这位掌门人就在南地离奇身亡,而他的孩子在经历了可怖的绑架后,执掌了宁远。

十四岁的少年执掌一个巨大如同航母的企业!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企业,他甚至已经物色好了新的人选,以便于宁远出现崩塌的时候,他出手力挽狂澜。

可是,宁远在这个少年的手中却一路狂飙,所向披靡,并且与他生疏,一直活跃在海外。

他默不作声,也曾有过担忧,但得到高层的回复:小央,不必担心,他的合作者是军方。

于是,他不插手。

他主持的各种经济论坛,这孩子不愿前来,他也不勉强。虽然听了许多关于这孩子狂妄无礼的评价,他也只是笑一笑。

手持利剑,武功绝佳的少年剑客,哪一个不狂妄?只要真能带领宁远拿下科技这块,换了这电子领域的根本,狂一点又有何妨?

因那孩子的狂妄,因他的宽容,他从未与这位少年会过面。而今,宁远终于站在风口浪尖上,他与这位天才也终于要见一面了。

想到此,他倒有些期待与这孩子的会面了。毕竟,就宁远出事后,他的几条发言与几番调度,那真是拿捏得当,谋算深远。

他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杯,旁边又有人恭敬地问:“央爷,各路都到了,连先期入驻紫荆花都到了,这会议真要延期吗?”

“主角没到,这会有什么意义?大家马不停蹄来京,修整一夜也是应该的。”他淡淡地说。

“是,那央爷,你休息一下?”秘书问。

他摇摇头,揉揉头疼的太阳穴,又打出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比他略小一点的战友,爽朗地打趣:“忙死了吧?怕不怕?紫荆花又在作妖了。”

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都二十年了,他们还是这种老手段,而我们早就今非昔比。”

“看你是信心满满。”老战友说。

“那你呢?我感觉这次不单单是紫荆花与宁远的事,我从刚看的信息来看,怕还有实质性的玩意儿,你看最近的西方舆论。”他将担忧说了。

“这啊,多谢。不过,我这边有没有动向,那就不能说了,绝密啊。”老战友说。

“听到绝密两个字我就放心了。”他真的松了一口气。

“哈哈,好好干,这一次,咱们那批人,好多又要并肩作战了,为国而战呀,跟钱打交道太久,你还行不行啊?”爽朗的老战友依旧哈哈笑着。

“时刻准备着,为国而战,随时出剑,怎能不行?”他朗声说。

老战友喊了一声“好”,两人默然无声。

他看着窗外,五月的京城,有漫天的星斗。

他,心如大海,宁静的大海。

第二百七十九章 星辰大海

事实上,王轩心里烦躁,根本无心睡眠,无奈手术后,身体状况不佳,还是沉沉睡去。静姐终于松口气。

但这一夜,注定无法入眠的人太多。

比如京城里,某办公楼就灯火通明,有人指挥若定,看着那些不断汇总的信息,看着推测的事情一点点成为可能。

年过六旬的儒雅男子从成堆的资料里抬起头,理了理衣衫,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才看向负责联络调度的官员们,缓缓地问:“宁远的江九何时进京?”

“明日一早的飞机,刚刚传了行程过来,那边是陆、叶、许三位老爷子有重要事情连夜在开会。”立马有人立正报告。

“没想到这三位老爷子都出动了。”儒雅的男子略讶异。

“不止,还有江家两位都到了锦城。看来宁远这件事,各方都很重视。”那人继续报告。

“你去忙。”儒雅的男子略点头,挥挥手,示意下属继续去忙。

他则是缓缓走到窗边,眉头轻蹙,看这动向,宁远的事件怕会动摇根本。这一次,宁远必须要赢!

猛然间,觉得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远处星空静谧,他微微眯眼.....

想起十多年在西池边上的一次非正式聚会。

那时,他四十出头,执掌金融,刚打赢了异常艰难的一场金融战。众多大佬给予肯定的同时,为他分析了未来的严峻形势,让他务必抓好金融,培养实力,以便应对各路牛鬼神蛇在这个领域的挑衅。

与这份儿指示一并出现的,还有一份儿开具的名单,附言:这些都是国之利剑,你麾下在之师。

他看到了那些名单,一大串的少年人,蓬勃的朝气从那简介的字里行间飘出来,他仿佛看到祖国灿烂的未来。

于是,他在风景如画的西池湖畔举办了一次非正式的晚宴,请了这些朝气蓬勃的未来一起“论剑”。

他们畅所欲言,论中国武侠的精神,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实质含义,展望未来。

席间,他与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起,说起那些没有硝烟却惊险无比金融战。

“那么,央叔,我们是身处在无形的战场了?”有个在新兴的网络领域探索的少年喝着玉米汁问。

“是。”他慈祥地点头,对他微笑。

“那得了嗯,从人类的起源与发展来看,最迫切需要的就是交流来往。就建立虚拟社区。”少年闪着发亮的眼睛,问他,“对不对?”

他从前听到“小央”,现在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却说喊他“央叔”,他笑了,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嗨,你这话说对了。人类的起源与发展来看,除了交流来往,人类社会还有物品交换,还得有精神层面的游戏、娱乐、音乐.....”另一个同为互联网弄潮儿的少年开始说他的天马行空。

“开启了全新世纪,出发。”另一名少年语气笃定,对未来充满信心。

“嗯,衣食住行,我就传统点,弄吃的。”又有一个年轻人提出自己的构想。

“那么,你呢?”他看向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男子,那个男子年纪稍大,三十出头,姓江。

“我?”他微笑起来,“科技,电子,未来的天下。”

他的话语很慢,没有什么激情,可是充满笃定与自信。

“科技电子领域?”最先发言的少年不由得重复了这句话,继而恍然大悟,问,“你,你是想要换了那承载的根基吗?”

“是。”他说着笑了起来,看向远方,指着漫天的星斗说,“我的宁远,目标是星辰大海。”

那个男子就是宁远的创始人。

那次,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也是最后一次看到。

后来,宁远果然起航,走着他规划的路。可没过几年,宁远的这位掌门人就离奇身亡,而他的孩子执掌了宁远。

十四岁的少年执掌宁远!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不看好宁远,他们认为宁远完了。

他甚至已经物色好了新的人选,以便于宁远出现崩塌的时候,他出手。

可是,这个叫江瑜的少年,却将宁远牢牢掌控,并且驾驶这艘巨轮所向披靡。尔后,宁远再度起航,震惊世界。

关于这个叫江瑜的少年,他不曾亲自见过。每年的论坛,他照例会发邀请函,那边来参加的皆是他的亲信许康。

许康歉意,他却毫不建议,笑着说:“手持利剑,武功绝佳的少年剑客,哪一个不狂妄?只要有真本事,狂一点又有何妨?”

而今,宁远终于站在风口浪尖上,他与这位少年天才也终于要见一面了。

想到此,他倒有些期待与这孩子的会面了。毕竟,就宁远出事后,他的几条发言与几番调度,那真是拿捏得当,谋算深远。

他内心隐隐有些期待与这个孩子的会面。

夜深了,您也休息一下吧?”秘书轻声问。

他摇摇头,挥挥手示意秘书去忙。

待秘书离开,他想了想,打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比他略小一点的昔年战友,爽朗地打趣:“似乎二十年前的事卷土重来了哦,忙死了吧?怕不怕呀?”

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都二十年了,他们还是这种老手段,而我们早就今非昔比。”

“看你是信心满满。”老友说。

“那你呢?我感觉这次不简单。”他将担忧说了。

“这啊,多谢。不过,我这边有没有动向,那就不能说了。”老友哈哈笑。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真的松了一口气。

“哈哈,好好应对,这一次,咱们昔年并肩作战的老友,又要并肩作战了。不过,你跟钱打交道太久,你还行不行啊?”爽朗的老友依旧哈哈笑着。

“时刻准备着,怎能不行?”他朗声说。

老友喊了一声“好”,两人默然无声。

他看着窗外,五月的京城,有漫天的星斗。

他,心如大海,宁静的大海。

而远在西南锦城,树木掩映的锦绣路某大楼内,灯火通明。

整座大楼的防护级别已达到最高,大楼启用宁远最新监测系统,确保一粒尘埃的动静都会被完美监控。

就在半小时前,正在主持分析宁远事件的叶老爷子怒了。

因为会议进行过程中,宁远的江老九居然喊暂停,理由是他老婆发视频查岗来了。

本来很严肃认真的会议,大家都在积极想对策,他倒好,懒懒的一句话,整个会场死一般寂静,齐刷刷地看向江瑜。

空气似乎凝固了,气氛一度很尴尬。

当然,江九少是唯一不尴尬的人。

他由于腿伤,本身就坐姿不雅,这会儿,他对大家说完“媳妇查岗”后,就开始旁若无人地跟电话那端的所谓媳妇聊天了。

几位老爷子的脸沉得跟锅底似的,不好作声,只齐刷刷地看向江瑜的爷爷。

江老爷子只能抹一抹汗,看向旁若无人、神情微笑、语气宠溺又温柔的江瑜。

这般任性无礼,像极了古代的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啊!

一直为孙子婚事发愁的江老爷子这会儿觉得头疼得很啊。他不由得垂眸扶额,恨自己为什么非得要来?

这个会议,他不来也是可以的;为什么就没架住堂兄的邀请以及堂兄义正言辞的“国家大事”的慷慨陈词啊。

“哎。”一旁的堂兄低声喊他。

“我头疼。”他摆摆手。

好在江瑜已经挂了视频,毫无诚意地对大家说抱歉,还笑着说:“我这种大龄剩男,又被传言克妻,好不容易娶到个媳妇,所以得谨慎点,不然媳妇跑了,就要孤独终老了——”

他说到这里还两手一摊,在场的人一直没说话。

“继续,你们继续。”他摆了摆手。

主持会议的叶老爷子就不乐意了,直接就训斥:“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分寸?这种会议,能不关机,切断外界联系?”

江瑜一听,耸耸肩,说:“抱歉,忘记了。”随后,他完全无视叶老爷子的怒火,对陆建宁说,“我记得宁远最新科技监控系统已经为你们这栋大楼安装完毕,现在不试试吗?”

陆建宁觉得心口中了一刀,明明是他说今晚不回来,他好不容易才劝了风尘仆仆赶来参加会议三位老爷子好好休息,结果他又跑回来了。

三位老爷子立马就要开会。他没办法,先在那边开完了捕捉贼人的布置会议,匆匆赶来。再说,谁晓得江瑜的手机是能绕过这座大楼安保的。

这能怪他?

他都感觉江瑜接视频啥的都是故意,为的是测试他的监测网络。

不过,他这一句话就祸水东引,把责任全转嫁给他陆建宁。

厉害,果然厉害,不愧是著名阴谋家。

陆建宁沉了一张脸,来不及说话,自家老爷子就一脸肃杀地看向他,斥责:“你怎么办事的?你这安保工作怎么做的?你配你现在的位置吗?”

“是我一时疏忽,我马上。”陆建宁赶紧站起来去吩咐人启用宁远最新监测科技。

“别怕啊,在座各位的手机就是开着都不会有信号,一粒尘埃都会被完美监控的,这是宁远最新设备。在这里首次正式启用。搭载的是混沌系统。”江瑜介绍。

“混沌?”许老爷子一惊,看了看手中的资料,说,“据我所知,你们给予的资料并没有混沌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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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对决

“许爷爷,这是最高级别的资料,混沌不是宁远所有,而是属于不起眼的妙门科技。”江瑜很认真地回答。

“妙门科技?从未听过。”陆老爷子蹙了眉。

“众妙之门,玄之又玄,名字来自于这句。”江瑜缓缓地回答。

“这家公司跟宁远又有什么关系?”许老爷子问。

江瑜摇摇头,说:“各位,我点到此,只是让大家不要担心宁远。宁远的事,早在宁远起航的时候,我们就有预测,在那个时候,就在未雨绸缪。因此,请大家相信我们有能力有信心,处理好宁远的事,再说,我背后有着如此强大的祖国和人民,心之所向,民之所愿,不会赢不了。至于妙门科技,不能多说,我要确保给对手致命一击。”江瑜说。

“你这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们?”叶老爷子立马就冷了一张脸。

江瑜摇摇头,说:“我只是让各位长辈安心些,相信晚辈们的能力。而且,宁远建立的那一刻,就在等待这样一个对决的机会。我们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就是为了今时今日。”

江瑜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非常坚决。

叶老爷子还想说什么,许老爷子率先开口,笑着说:“行,总是要有传承,我们拭目以待。”

“多谢。”江瑜很恭敬地点头行礼。

行礼完毕后,他看向陆建宁,问:“陆总,夜深了,老爷子们舟车劳顿的,你看没啥事,是不是散了?”

陆建宁觉得胸口又中了一刀,他虽然是安排的人,可说开始或者说结束会议,是他能发言的吗?

“这——”陆建宁只能看向几位老爷子。

叶老爷子想来脾气不是太好,陆老爷子常年沉了一张脸,就许老爷子算是平和,笑了笑,说:“既然晚辈们都有安排,我们就不必操心这许多。至于,捕风的事,既是你们有眉目,建宁就好好做。”

“是。”陆建宁立马恭恭敬敬地说。

“哎,想当年,我可中意你当我家小女婿的,谁晓得你小子看不上我小女儿——”许老爷子站起来,感叹一声。

陆建宁只觉得头皮发麻。陆老爷子连忙说:“旧事了,老哥哥就被耿耿于怀了。走,散了,下棋去。”

陆老爷子连忙安抚,还不忘拿眼神瞪了陆建宁一样。

“散了散了,走,我们许久没下棋了,杀几局?”叶老爷子也赶紧打圆场,问另外几位老家伙。

“行,杀几局!”江老爷子应了声。

“你呢?”许老爷子问江瑜的爷爷。

江瑜的爷爷连忙说:“我这心脏不太舒服,头也疼,我得回去躺着。”

许老爷子点点头,说:“好好将息。”

“好。”江老狐狸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一群人将要散去,许老爷子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江老狐狸,说:“宁远的事情闹这么大,你又不舒服,在这边将养。那你江氏集团这次谁参与驰援宁远?”

“我,我亲自指挥。”江老狐狸连忙说。

“哦,,若是你自己身体不适,总是要信得过的人才是。若实在不行,干脆一并交给江瑜算了。水太深不好逮鱼,但鱼饵上好,大鱼就都得浮上水面,你姑息这么多年,也该清理门户了。”许老爷子意味深长地说。

江老狐狸脸色不太好,汗涔涔的。

“我们各家也在清查,你也下下狠手,凭你的能耐,若非姑息,江家子孙何至于此。”陆老爷子也严肃地说。

江老狐狸脸色更差,几位老爷子却是谈着棋局离开了会议室。

江瑜看向江老狐狸似笑非笑地说:“爷爷,你好好养着吧,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顾不上你。”

“阿凡,江氏,我,我交给你?”江老爷子试探地问。

江瑜摇摇头,说:“我现在没空。等我打完这一仗,亲自给你吞并了。”

“你个臭小子,什么叫亲自给我吞并了?”江老狐狸一肚子的怒气。

“吞并啊,字面意思啊。就是我宁远科技把你强行收购,你看你最近这几笔投资,好失败啊。”江瑜啧啧地说。

“滚滚滚。不孝的。”江老爷子想要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觉得还有人在场,还是克制住了。

江瑜也没理会,只问陆建宁:“张赐呢?”

“你还要见张赐?不休息。”陆建宁问。

“见完张赐再说。”江瑜说。

“行。二楼。”

于是一行人到了二楼的一间小型会议室。

江瑜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张赐。他正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在瞧着。旁边还有一人,正襟危坐,居然是神棍陈嘉桦。

“陈大师真是神出鬼没呀。”江瑜略一愣,便笑道。

“嗨,大佬召见,不敢不从啊。”陈嘉桦笑嘻嘻地回答。

“看来大师的身份不一般。”江瑜调侃。

“嗨,我的身份还能瞒得过你江九?我陈家一支时代军中,镇守天下;另一支研究天演之术,探究神奇。我就是属于另一支而已。”陈嘉桦耸耸肩,说得从容不迫。

“你跟陈汐华谁大?”江瑜问。

“大概是我年长些。”陈嘉桦笑着将一份儿资料顺手丢在一旁,说,“我这一支我这一辈,皆以‘桦’字为辈。”

“了解了。改日,待我有空,再与陈大师讨论讨论这玄门之术与科技的关系吧。”江瑜说着,却在不断打量张赐。

在意大利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江瑜曾与张赐有过一面。两人相谈甚欢,张赐非常博学,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美食科技都有很透彻的研究。

当时,江瑜觉得能作出强大布局的人至少也要如同张赐这般。因此,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派人监视张赐。索性,张赐并无异常,而是后来来到了国内,在秦岭山区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是与成植物人的又醒来的著名美食家江云共结连理的事了。

张赐与江瑜琴瑟和鸣,隐居挪威一个小镇。也从那是开始,江氏门徒减少了对张赐的监视。

此时,离上次见面已快七年了。

张赐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江瑜略点头,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萨姆小镇一别,没想到还会见。”江瑜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我也没想到。”张赐也打量着江瑜。

江瑜摊摊手,说:“受了点伤,只好坐轮椅了。”

“一点小伤而已,难不倒你江九少。站起来,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张赐说着又坐下来。

“难为张先生这么看得起我。”江瑜轻笑着也坐到了沙发上,问,“听说张先生有事与我说?”

张赐将厚厚一叠资料放到桌上,才说:“我也是捕风计划的参与者之一。”

“哦?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局外人吗?”江瑜依旧审视张赐,不放过他的每个神情。

“是在我成婚之后,许仲霖、戴元庆、叶瑾之找到了我,要求我参与捕风。我当时很惊讶,不过,很快的,他们拿来的资料让我非常感兴趣。”张赐说到这里,笑道,“江九少不必审视我。我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没有兴趣,除了我的妻子。”

“可你刚才说,你对捕风感兴趣。”江瑜抓住这个漏洞。

“不。准确地说,是我对这件事感到好奇。”张赐解释,“然后,我答应他们,必要的时候,参与其间,会一会他们认为的贼子。这期间,我不断地研究这个贼人的行事手段,并且利用各种偶发的、必然的事件,找出这个人的活动范围与半径,发现在沪上。”

“这,我们知道,不是什么秘密。”江瑜敲了敲桌面。

“这不是秘密,可这次,我与这贼人交手,近距离与他对话了。”张赐说。

“哦?在哪里?”江瑜这倒是来了兴趣,因为江氏门徒这次沪上的行事,其实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的。

“我从沪上一路追踪一个人,到了苏城。在苏城某个园林里。隔了两度花墙。那人让我莫要上前,否则别怪他鱼死网破。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个贼人,所以没敢轻举妄动,不过,我与他对话了。我倒是摸得出一些门道。”张赐说着,打开了电脑,将当时的录音放了出来。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浑厚,似乎是上了一些年纪。他让张赐不要再往前。张赐也没往前,因为看到了周围布满了机关。

“那些机关,可不是现如今的科技,古代的奇门遁甲,精巧杀人阵法。”张赐缓缓地说。

“这么说,对方也是精通奇门遁甲数术的?”江瑜问。

“就算不是他精通,他身边也有精通的人。”张赐判断。

“那么,你们说了些什么?”江瑜问。

张赐不说话,只是打开电脑,将一段录音放了出来。

录音里,张赐笑着对那人说:“阁下,这阵仗,大手笔呀。”

“没想到我的对手里,居然能有精通奇门遁甲的。”那人回答,声音浑厚,听起来似乎上一些年纪了。

“意外吧?”张赐笑着说,又问,“你这布置是出于哪一家啊?”

“哪一家?现在这种奇门遁甲已经失传了。你居然问哪一家,你是谁?什么来历?”对方略惊讶,语气里有了着急。

“你先告诉我,你师承何人,我再来回答你。”张赐朗声回答。

“巧言令色。”

“那退一步,你是哪家势力的,告诉我,我给你一本奇门遁甲秘笈,保证比你这个更神奇。”张赐语气轻松。

“势力?国家?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通通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国家,天下,我?不稀罕——”

“你既然不稀罕,搅风搅雨的,又是为哪般?这就说不通了。”张赐的语气慢了许多。

“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猜呀。”

“别急呀。等我破了你的阵,看着你的眼睛猜。”张赐慢腾腾地说。

“你到底是谁?”那人有些惊异。

“嗯?为什么要告诉你?”张赐问。

“因为你够得上资格作我的敌人。”那人回答。

“承蒙阁下看得起。不过,你的敌人还少吗?”张赐回答。

“少,少之又少。”那人回答,“若说敌手,江瑜算一个,不过,很快就不是了。另一个,就是方如霞了。”

“你倒是很狂。难道不知‘山外有山’的道理?”张赐继续说。

“呵,不需你说教。当你处于我的位置再说吧。我先走一步,至于这个奇门遁甲,你慢慢破。”

“别啊,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啊,还是十分钟,我就破完了。”张赐喊。

“我们很快会交手的,再见。”那人说完,再不回答了。

江瑜听完,看向张赐,问:“你真破解了?”

“当然。”

“那从跟这人交手,你看出了什么?”江瑜追问。

“这段语音,已拿去做技术破译了,很快就能通过声纹确认出这人是谁。至于,我看出了什么,不急。在说这人之前,我想讲个故事。”

第二百八十一章 那些故事

“与主题无关就别说,时间宝贵。”江瑜挥挥手。

“长夜漫漫的,别急啊。”张赐笑。

“我媳妇在等我。”江瑜说。

“辛晓月?”陈嘉桦很八卦地问。

“是。”江瑜得意地承认。

陈嘉桦摇摇头,啧啧地说:“得了,人家答应嫁给你了?要是王轩觉醒,你啥份儿都没有。”

“闭嘴。我处理好这件事,就跟她大婚。”江瑜说。

“行吧,既然九少佳人有约,那我就长话短说。”张赐说着就切入了正题,“我要讲的故事很简单。本来这事,我想要带到棺材里去的,但我在与这人对决后,思量再三,觉得可以与你一说。”

“那我?”陈嘉桦立马问。

“也是我要求的。早就听闻陈大师的研究。所以,我想与陈大师也说一说。”张赐说。

“实际上,我对别人的秘密并不感兴趣。如果是你的故事,我就不听了。”江瑜摆摆手,“因为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揪出这个贼人。”

张赐神情略尴尬,摇摇头,笑道:“江九少还真是我见过的最狂的了。从来没人敢这样笃定未成的事。”

江瑜没接话,只看了看时间,才说:“我再说一遍,我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所以,如果是秘密,你可以不用说,省略这一部分。”

“好吧,这不是秘密。这是我听来的一个故事。”张赐笑道。

“故事,倒可以一听。”江瑜点头。

“我曾遇见过一个长者,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这个长者说,他带着前世的记忆降生,从呱呱坠地开始,就很明确他自己是谁。”

陈嘉桦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问:“你不是在说笑?”

“没说笑。不过,你或者可以认为他这是庄周梦蝶,是他的记忆欺骗了他。不过,他跟我说的是他自小就带着前世的记忆,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了新的时代,并且在新的时代里不断地寻找,寻找他在前世遇见的一个女子。”张赐说到这里顿了顿。

“很言情的一个故事开端。”江瑜微眯着眼评了一句。

“我也觉得很俗气。不过,那位长者讲述得很认真,很动情。他说他曾在那个时空遇见过一个来自于千年之后的灵魂,并与那个女子相依相伴,直到那个女子魂魄离去。等他带着记忆降生后,他惊喜地发现,他所处的时空,正是那个灵魂说过的时代。”张赐说着,脸上露出微笑,喝了一口茶,才说,“在这个新的生命历程里,寻找她便成了他唯一要做的事。他心无旁骛,不断努力,汲取这个时代的知识,累计财富,目的只是为了一个她而已。”

“那么,后来,他找到那个女子了吗?”陈嘉桦问。

“老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那个女子,并且喜结连理,后来还有了一双儿女。日子非常幸福,他也非常知足。他觉得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妻子孩子在身边,那就是最满足的。”张赐说。

江瑜笑起来,说:“这确实是人生好境界,这位也是幸福无比。可这个故事,与你要跟我们说的沪上那位有什么关联呢?”

“不急。我还有另一个故事。”张赐不紧不慢地说。

“哦?”江瑜长眉一展。

张赐点头,说:“有一位女子,父亲是一国之君,母亲是个宫女,降生后,母亲去世,便由太后抚养。太后乃开国皇后,传奇女子。这位女子在太后的抚养下,杀伐决断,非常厉害。后来,国家经历变故,幼小的侄子登基。她作为摄政长公主力挽狂澜,用尽了阴谋阳谋,总算稳住朝局,尔后又开始改革创兴,夸张领土,让国家再度回到鼎盛。可小侄子长大了,十四岁的少年,带了亲信围了她的别院。她伤心到极致,没有召唤精锐射杀侄子,而是一把火烧了别院,从别院后山的山洞离开。可是从山洞穿出来,是一片桃花林,待走出桃花林,却是这个时空。二十八岁的女子,带着跟她一起走到这个社会的仆从,惶惶然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她认识了一位男子。这男子是大家族出生,学识气质非常好。她浑身是谜,可是他不问她的来处,对她无所求,只是一味对她极好,宠溺照顾。男子是极其温文尔雅的男子,她在他面前,小女儿家态。后来,两人成婚,有了一个孩子。丈夫、孩子,就是她在这个世间的牵绊。她虽然惊才卓卓,却只是经商,保护自己的孩子与丈夫。”

张赐一口气讲完这个故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跟方如霞认识?”陈嘉桦不由得插嘴问。

“有幸遇见,相谈甚欢。大概因为是同类。”张赐放下茶杯,对陈嘉桦一笑,说,“其实,要陈大师前来,也有方女士的意思,她说她欠陈大师的烂柯人的故事,就由我来讲给你听了。”

“原来是她叫我来的。”陈嘉桦耸耸肩。

“也不全是,这次你来,是有大佬召见,大概是询问你关于徐家的事。只是我这里有这个事,便将你先借过来了。”张赐解释。

“原来如此。”

“这两个故事,又有什么深意呢?”一直在沉思的江瑜眸光审视地看向张赐。

“深意?很简单。他们都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学识,又汲取了这个时代的学识。没有童年可言,本来就比同龄人更厉害。他们的这种厉害有时候甚至可以是杀伤性很高的武器。因为,你无法知道这种人在不属于我们的这个时代受过怎样的教育,进行过怎样残酷的培养。不过,这两位都是良善之人,只倾心于家庭,不存在什么杀伤力。可是,我们假设如果这两位都不是良善之人,也没有别的牵绊呢?你们想一想会如何?”张赐缓缓地说。

江瑜、陈嘉桦以及一旁的许康都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三人的眉头都蹙了一起。

“如果不是良善之人,又没有牵绊,那或者要显示自己智商的优越性?或者要搞东搞西?”陈嘉桦问。

张赐点头,说:“是。显示自己智商的优越性,自然要跟最厉害的人对战,与最厉害的人弈棋。而厉害的人,不在江湖,不在邪道,而在名门正派世家朝堂。”张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你的意思,我们的对手,就是这样的存在?”江瑜问。

“是。”张赐语气笃定地回答。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你不是与那人才碰见过一次吗?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江瑜冷了一张脸。

“我自然肯定。自从参与捕风以来,我汇总了所有资料,才下了这个结论。而这个人,不在徐家,都跟徐家有关。”张赐说。

“既然如此,你将这事给予陆建宁,你们去处理。我要处理宁远的事,就不奉陪了。还有,你讲故事的能力有待提高。”江瑜说着,示意许康离开。

许康一言不发,陪着江瑜离开了这座大楼。待坐进车里,江瑜对许康说了一句“回锦绣饭店”,便给柴秀发信息:她呢?

柴秀正在刷微信,一下看到九少的消息跳出来,吓了一跳,才看清楚信息,顿时脑补了一大堆冷面九少宠溺的画面。

“辛晓月已经去睡了。睡没睡着,就不知道了。”柴秀很满意地发出去。

不出意料,他并没有等到江瑜的回复。

看到她去睡了的消息后,江瑜坐在车里,打开了屏蔽器。

许康一边开车,一边问:“九少,你相信张赐所说吗?”

“太过离奇,索性相信着吧。”江瑜回答。

“那我们该怎么办?”许康问。

“徐家那边,我们已经盯好了,军中既然也要出手,就等他们出手。至于锦城这边,让刘星看好,把那些嫌疑的,一个都不要放过。”江瑜脸上露出一抹狠戾。

许康迟疑了一下,又问:“那,辛晓月的家人呢?先前,辛卫国去找过辛晓阳,被老爷子的人赶出来了。”

江瑜略一沉思,便说:“留着辛如海的命,生意却是万万不能做了。辛卫国的话,就让刘星做一做手脚,让他背后的人来收拾他。至于辛晓月那个后妈和那对姐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可。”

“这,是不是要问一问辛晓月的意思?毕竟与她有关,我怕她知道后了,会怪你。”许康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些人跟她无关。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江瑜不悦地说。

许康一言不发,江瑜靠在车上,趁着间隙打了个盹。

不一会儿,车到了锦绣饭店,在门口迎接的居然是江承佑。

“别跟我讨利益,我这次没空啊。”江瑜扫了他一眼。

“就在十分钟前,你爷爷把任命为江氏集团的CEO,让我全权代他处理最近的事宜。江氏对你的驰援,由我来做。”江承佑说。

江瑜略一顿,笑着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承佑也笑起来,然后俯身在江瑜的耳畔说,“锦城的一切都部署好了。那人活动的轨迹两处,一处是沪上,一处是锦城。待那边打落水狗之后,这里就是天罗地网的等待。澄川也一切就绪,陈汐华亲自指挥。”

“这是你们的战场,我的战场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江瑜笑了笑。

“我去,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就算你不关心我,你就不担心辛晓月?”江承佑问。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你起开些,我不想跟你在这里说废话浪费时间。”江瑜对江承佑挥挥手,示意他让开。

“哎呀,迫不及待见你的小媳妇了,啧啧。”江承佑酸了两句。

“谁让你没媳妇呢。”江瑜回一刀,头也不回地入了电梯,往楼上去了。

楼上,辛晓月在房间里躺着,努力睡,却并没有睡着。心里装着太多的事,那个有伤在身的男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宁远的事情似乎越闹越大,虽然他微博发言像是胸有成竹似的,但她还是不免担心。再者,那些人似乎是军方的人,是不是在说他私自起飞“幻月”的事啊?

这一桩桩的,真愁人啊。

“真的如他说的那样吗?”辛晓月不由得抱着被子坐起来,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半日不见兮

辛晓月忧心忡忡,辗转难眠。

“真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辛晓月抱着被子嘟囔一句,又拿出手机来。

手机里,忽然又跳出一条信息,是王轩发来的。

辛晓月略一迟疑,还是打开信息。

信息只有两个字:“晓月。”

辛晓月看着那两个字,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不知道如何是好。

若是换成从前,她能立马就回复:“轩哥,我在。”同时,还会打一个萌萌哒的乖巧表情。

可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已捅破,加上刚才类似于争吵的对话,以及现在的处境,辛晓月真不知道回复什么。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装死之际,王轩又发了一条信息:

“你是大人了,你要权衡利弊,你决定了就好。只是,我还是希望,能与你度过这一生,就在西山那边种花、做菜、钓鱼、散步,看云卷云舒,白头到老。”

在西山那边与他钓鱼、种花、为他做饭、陪他散步看云卷云舒、看星临万户,时间就那样流过,直到两人苍颜白发。然后,安宁死去,归于混沌,融于自然。

这是辛晓月许多年来的梦与幻想,是她内心的秘密。

而如今,王轩就发了这样的信息过来,似乎梦想触手可及。

辛晓月瞬间泪目,死死地盯着“白头到老”四个字。

与君白首不分离!

这是她过去的心心念念,可为何偏偏在这样的时刻,以这样的姿态出现?

他是什么目的?才说过一直以来当她是女儿,这一转身,江瑜一表白,他竟然就来表白。这是以这种方式来让她不要趟江瑜的浑水,远离江瑜么?

拯救她?

这算个什么事!

辛晓月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再度心绪难平。

她讽刺地笑了笑,打了一段质问的话:

轩哥这是牺牲自我,在做我的救世主吗?大可不必,这种虚幻与施舍,我不想要。感谢你当我是女儿,这么担心我的安危,诚如你所言,我已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判断与担当。这一次,我要跟阿凡哥哥站在一起,共度难关。抛开他所谓的表白,就单因为他是阿凡哥哥这一点,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辛晓月打完这段话后,又慢慢地删掉。

良久后,她回复一句:轩哥,安心养伤,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江瑜是阿凡哥哥,他有难,我当站在他身边。

她只字不提尴尬的表白,也没有任何质问,直接绕开这个话题。同时坚定地表示: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她会陪在江瑜身边。

消息发出去,久久没有回复。

辛晓月点开微博与新闻客户端。上面的消息与讨论,还是围绕着“宁远科技”与“江瑜”展开,网络上各路神仙都在进行形势分析。

没什么新消息,辛晓月就点开江瑜的微信,发了一句:要回来了吗?

等了一阵,那边也没动静。

辛晓月猜想是形势严峻,高层还在研究方案,大概真的要天明才会回来。

所以,她关了微信,点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一张江瑜的照片。

这张照片不是辛晓月偷拍的,而是江瑜把她的手机扔了,重新送来这款新手机的时候就有的。

辛晓月还记得当时打开这手机,什么地方都是新的,居然在相册里发现了一张照片,还被厚颜无耻地命名为:晓月的男神。

那是在一个岛上拍摄的,碧海蓝天,白云朵朵,他白色衬衫,头发有些凌乱,去有一种干净又妖冶的美。

“这是怎么回事?”辛晓月指着那章照片。

“嗯,我放进去的,以便于你想我的时候,看一看。”江瑜厚颜无耻,语气平静。

“你想多了。”辛晓月鄙视他。

“我这样好看,你确定不会想吗?”他忽然凑过来,声音干净澄澈,又低沉迷人。

辛晓月觉得心砰砰跳,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假装低头看手机,说:“我删了。”

“不许。”江瑜强硬反对。

“反对无效。”辛晓月说。

“你删呗。反正这手机是宁远出品的,你删了,我也可以叫人帮你植入。”江瑜耸耸肩。

“你这是侵犯用户隐私,我可以去告你的。”辛晓月反驳。

“你放心,你这款是独一无二非卖品。只你和我用的,乖。”江瑜笑起来,那笑容竟然让辛晓月觉得这男人像是日光下明净的山野。

这张让人看了可以流口水的美男照,最终没有被删去,只是辛晓月把照片名字改为:低智商傻鸟。

“无所谓了,反正你肯定会想我,迟早有一天,你会思念成狂,翻出来反复看的。”江瑜看她改备注明,非常自信地说。

辛晓月鄙视地看着他,轻声地说:“我呸。”

想到这些,辛晓月自己笑了,看着照片上的他,低声说:“满意了吧?我真的翻出来想你了。”

她说着,心里涌起一种类似于微笑的酸楚。

忽然,辛晓月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听觉敏锐的她判断出那是极轻的脚步声,以及金属摩擦的声音,还有听不出的另一种声音。

她将手机一放,警觉地摸了摸脖颈见的项链。

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柴秀,进入战备状况,就听见了敲门声。

下一刻,就听见柴秀开门了。

她本想叫柴秀警觉点,可柴秀已经开门,一切来不及了。

“啊,九少,回来了呀。”柴秀高兴地喊。

“嗯,晓月呢?”江瑜问。

“已经睡下了。”柴秀回答。

江瑜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柴秀。

辛晓月听到是江瑜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就跳下床。

五月天的锦城夜晚,天气还有些凉,她慌乱地穿鞋,没有把脚穿进去,却反而将拖鞋踢飞了一只到床底下。

于是,她索性就光着脚跑过去,一下子拉开了卧室的门。

由于动作很猛,门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很大的声音。

还坐在轮椅上的江瑜,站在一旁的许康,以及开门的柴秀都齐刷刷地转过来,不约而同地看着她。

辛晓月有些尴尬,笑着说:“你,回来了。”

“是。”江瑜微笑着回答。

辛晓月觉得这原本普通的酒店房间,却因他这回答而满屋的明媚。

“累吧?”辛晓月问。

“有点。不过,你怎么光着脚,夜里凉。”江瑜的语气不知不觉温柔下来,带着满满的宠溺。

辛晓月看了看自己的脚,不好意思地说:“鞋掉床底下去了。”

江瑜看着她害羞的模样,想起她急急忙忙来开门的动作,心情非常愉快,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黄胖子醒了。

“咦?老九,你回来了?”黄胖子抖了抖衣服,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委屈地说,“你回来,你为我做主吧。不然,你这媳妇就要把我大卸八块了。”

江瑜本来想着逗一逗辛晓月,然后赶快跟她进房间单独说说话。可没想到黄胖子忽然醒了,插嘴打扰。

他有些不悦,不过黄胖子称辛晓月为“你媳妇”,江瑜听着很受用,便顺口问:“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事,惹我媳妇不高兴了?”

“我能做啥事啊?你这媳妇太精明了,我之前跟你汇报过的事,被她发现了。”黄胖子摊摊手。

他求生欲非常强,一口一个“你媳妇”,江瑜果然很受用,看着辛晓月,语气温柔得黄胖子都起鸡皮疙瘩耸肩了。

“哦?具体点?”江瑜虽然问的是黄胖子,眼睛还是看着辛晓月。

“是他鬼鬼祟祟的。”辛晓月顾不得地板冰凉,指着黄胖子就跑了过来,神情很像是个撒娇的小姑娘。

“嗯?”他还是表示懵,心里却是乐开花。

他本来在上楼之前,还有些忐忑自己发微博说十里红妆那事。说实话,在这个关头发那种微博,有道德绑架的嫌疑,而他确实也是存着趁人之危,将她牢牢困住的心思。

辛晓月很精明,脾气也不是特别好。

江瑜担心那条微博会让辛晓月不愉快,会让她觉得他在胁迫她。可是,看到她大力拉开门,光着脚站着,神情中带着略略的笑意,江瑜一颗心就放下来了。

这会儿,宁远的破事,背后之人的算计,他统统都不想理会。这会儿呀,他就想慢悠悠地听辛晓月说话。

“他鬼鬼祟祟的,我给他安了监控器,发现果然有古怪。”辛晓月说着,就招呼柴秀拿出平板,把证据放出来。

江瑜乐呵起来,许康也是笑起来,问:“晓月还会安监控器?”

“当然,我还会自制呢。”辛晓月得意地说,然后,就指着证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江瑜安静地听着,看着她讲话的时候,面目生动,还要加上适当的手势,那如同铃铛清脆的声音跟平时两人在房里说话,又略有不同。

平时,两个人的时候,她说话也是这样生动,只是那声音带着略略尾音摇曳,有一种绵软的撒娇。而此时,她在叙述别的事时,声音清脆简洁。

“那么,依照晓月的意思呢,感觉这黄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江瑜耐心地问。

“我去,老九,我可是什么都跟你说了,我是依照你的指示做得,你快给我澄清呀。”黄胖子不满地抗议。

辛晓月看了看黄胖子,又看了看江瑜,问:“我想知道他说的事真的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睡过去了

“嗯,在我遇见你的第一个晚上,那个先前了无痕迹的人就给胖子发消息了。”江瑜点头承认。

辛晓月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地问:“发消息做什么?”

江瑜看着辛晓月,很认真地说:“让他注意我的动向,看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于深邃,辛晓月竟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

“对,事实上从那时起,就是我与老九在共同筹划这件事,我不能让我黄家和许家都笼罩在不知名的阴影中。”黄胖子说。

江瑜也点点头,说:“是的。黄家的事,我一直都知道。胖子早选择了将所有的情况告诉我,我也预料到我来到锦城,这么多年没动静的对方会有所行动。”

“那我呢?”辛晓月弱弱地问了一句,也不敢看向江瑜。

“你,是我没预料到的意外。”江瑜的声音放低下来,有着一种如水的温柔。

柴秀看了一眼黄胖子与康叔,顿时觉得自家九少哪里是爱情小白,这分明是高手。因此,柴秀更加笃定之前的“打赌”与“追剧”九少都是知道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也成为搞定辛晓月的助力。

“细思极恐呀呀呀。”柴秀群里丢了一句,炸出一堆人纷纷询问怎么了。

“我知道一个秘密,可是我不能说。”柴秀发了这样一句,立马就关了微信,不理一群好奇心超重的江氏门徒,继续围观九少的高段位。

辛晓月听那句话,听得到他语气里的柔情蜜语,觉得许康、柴秀、黄胖子在场,尴尬得要命,只低头不作声。

“我料想对方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会遇见你。”江瑜继续说,语气一如既然地深情。

“行了,行了,别秀恩爱了。赶紧说重点,证明我的清白,我这都都多少天都没睡着了。”黄胖子不满意地插嘴。

辛晓月的脸一下子就滚烫,更不敢看江瑜。

江瑜看辛晓月小媳妇样娇羞,心情更加愉快,便假装斥责黄胖子,说:“别胡说八道,说正事。”

“行行行,正事就是我假装单独行动,跟随对方的指示来。我表弟则是秘密南下,救我老娘。表妹啊,当着你家老九的面,我可是说清楚了,包括暴露‘幻月’行踪这种事,都是得到了他的许可的。”黄胖子耸耸肩。

辛晓月看向江瑜。

江瑜点头,说:“我想速战速决了。”

“那,这么一大盘棋,有把握吗?”辛晓月严肃认真地问,死死盯着江瑜,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她最忧心的就是江瑜是否有把握。

“我自己布局自然有把握。不过,是棋局就有输赢。”江瑜微笑。

辛晓月心里一“咯噔”,黄胖子马上打圆场,说:“表妹,你别听老九胡扯,他这种人算无遗策,近乎妖邪,他没百分百把握都不会下手,他这么说,就是算计你,就是想让你担心。”

辛晓月听黄胖子这么一说,更不相信了,只扫了黄胖子一眼,问:“你那音符到底什么意思,你还没说。”

“哎呀,就是那意思,你不信,问老九。这是他示意我用的方法。”黄胖子举双手投降。

江瑜点点头,对黄胖子说:“你去休息吧,估摸着,你们大佬明日就要召见你了。做好战斗准备吧。”

黄胖子一愣,抓了抓脑袋,不明所以地说:“我又不是军中之人,做好什么战斗准备?我只是个医生,只会治疗病人......”

黄胖子说到这里,猛然闭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辛晓月不明所以,直觉这些话有内涵,但她也不问。跟王轩久了,她已经懂得有些事永远不能问。

“科技和社会的发展,战争不一定是兵戎相见。任何领域,都是竞争,也都可成为战争点。”江瑜说。

黄胖子蹙了蹙眉,说:“那我去养精蓄锐,休息休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了。表妹,早安。”

黄胖子挥挥手走了,江瑜示意许康也去休息,柴秀则是很知趣地说自己要守在外间。

江瑜也不多话,只微笑着对辛晓月说:“晓月,你推我去房里,我有些累。”

辛晓月很乖巧地推他去了他的房间,扶着他躺上了床。

江瑜松了一口气,笑起来,说:“累死我了,从没觉得床这么舒服过。”

“你真的有把握吗?”辛晓月依然担心。

江瑜长眉一展,笑着问:“那你先告诉我,我发那条微博,你生气不?”

“有点生气。”辛晓月回答。

江瑜抿了抿唇,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声说:“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不要我。”

他的语气软软的,像极了怕大人遗弃的小孩子,神情有点怯生生的。

“我不是生气那个,是生气你败家,一百台明月光......”辛晓月嘟囔。

江瑜高兴起来,说:“这个,不败家。你肯定看出来这条微博,附带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最主要是,是我想把你牢牢困在我的世界里。”

这样坦白自己的算计——

辛晓月还真生不起气来,她拉了凳子在床边坐下,说:“那,去哪里都带着我,不要把我留在锦城。”

江瑜一愣,只看着辛晓月,没有说话。辛晓月也固执地看着他。

最终,江瑜败下阵来,很耐心地劝说:“晓月,锦城目前是最安全的。陆建宁、许家、王家、江承佑、还有江氏门徒的精锐都在这里,我作了万全的准备,你在这里,我才没有后顾之忧,你,等我回来,我娶你。”

“许多年前,你和舅舅上街的时候,也跟我说‘你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辛晓月回答,说到小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江瑜想到那时,心里不是滋味,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低声说:“对不起,当年,身不由己。可是,我这也回来了。”

他说得有些心虚。果然,辛晓月不高兴地说:“可是间隔了这么多年,让我一个人承担.....”

辛晓月眼泪簌簌滚落下来,江瑜慌了,顾不得腿疼,连忙坐起来,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你走后,舅舅成天不语。妈妈生下晓阳后,身体就特别不好,晓阳吃了几天奶,就只能吃肥儿粉。那种玩意儿也没多大的营养,就用纱布磨米浆。妈妈身体太虚弱,这些都我来做。我就好想你......”辛晓月在江瑜怀里呜呜哭诉。

江瑜听她哭,心乱作一团,只将他搂得更紧,轻拍着辛晓月的背。

辛晓月哭得抽抽搭搭,继续数落:“那些流氓想欺负我,我还得想办法脱困,想办法确保自己不处于危险中.....”

辛晓月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哭。这是属于她不愿意想起的噩梦,那时年幼,面对村里流氓的骚扰,她想办法脱困。可是治标不治本,都在一个村里,流氓还会骚扰她。她感觉迟早逃不过,必须想办法一劳永逸。小小的女孩要动脑筋,想办法凭实力完成一劳永逸。

那真是一件可称为噩梦的往事。

她不愿意任何人知道,也不想提起。可是,今日,她想要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陪在江瑜身边,就把这陈年往事都翻出来了。

“宝宝。”江瑜更加歉疚。

“我总想,你在的话,你就会保护我,他们就不敢欺负我。”辛晓月抽抽搭搭的。

“对不起。”江瑜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

辛晓月安静下来,语气有些哀求似的低声说:“所以,这次,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好。”江瑜回答。

辛晓月松了一口气,却仍然不放心,又问:“当真?”

“当真。”

“你可不能骗我。”辛晓月从她怀里抬起头,一脸严肃认真。

江瑜看着她,宠溺地笑了笑,说:“不骗你。”

“那几点出发?”辛晓月问。

“下午。”江瑜回答。

“那我去收拾一下。”辛晓月想要起身。

江瑜把她搂在怀里,说:“困死了,等我们睡醒了,再收拾,不急。”

“那,那你,睡。”辛晓月只觉得他的气息环绕在周围,自己也是慌得不行。

“陪我。”江瑜懒懒地说。

“无耻,想都别想。”辛晓月直接拒绝。

“我怎么就无耻了?我这腿都这样了,我能咋的?”江瑜一脸无辜,“我只是单纯地说睡觉。”

“管你的,总之,想都别想。”辛晓月说着,转身就跑回自己房间了。

江瑜看她一溜烟跑开,便不紧不慢给她微信发消息:你不看着我,就不怕我丢下你,偷跑了?

消息发出,不到一分钟,辛晓月拿着手机推门进来,往床边的沙发上一坐,说:“我看着你,你睡吧。”

“哎。”江瑜叹了一声,闭目养神一会儿,才轻声喊,“宝宝,能给我讲个故事不?”

“多大的人了?”辛晓月反驳。

江瑜没回答,只自顾自地说:“我妈妈不会带孩子。生下我之后,就给保姆带。保姆是她同学,就是那个绑架我的人之一。在没有绑架我之前,我一度觉得她更像我的妈妈.....”

江瑜说到这里,轻叹一口气,辛晓月放下手机,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他,只静静坐在那里。

“可是她伙同他人绑架了,天天打我。最后,还建议将我丢水库,要不是你舅舅和妈妈,我就不在了.....”江瑜讲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随即向辛晓月伸出手。

辛晓月便走过去,抓住他的手,紧握着安慰。

“后来,你给我讲睡前故事,你妈妈也给我讲,我就没那么害怕了。”他轻声说,眸光灼灼地看着辛晓月,继续说,“我睡眠一直不好,哪怕很困了。不过,我回到家后,我妈只是不断让人弄成堆的食物给我吃,她依旧不会讲故事。再后来,我父亲意外身亡,她抑郁加上神经衰弱,更不会——”

辛晓月听得心酸,便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所以,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江瑜语气神情都充满了企求。

咳!

辛晓月看着面目如画的江瑜,也觉得沉醉其中,他这副表情提出的要求,怎么能拒绝呢?

“我不知道讲什么。”辛晓月不由自主就为难起来,她是给辛晓阳讲过睡前故事,可那会儿辛晓阳还小,将的是狼外婆、小红帽、熊家婆这种民间口传的暗黑系童话。

“你给辛晓阳讲的什么睡前故事,我就听什么。”江瑜说。

辛晓月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再次向颜值低头,开始讲熊家婆的故事。

“吓人吧?”辛晓月讲完,问江瑜。

江瑜闭着眼睛,问:“你给晓阳讲这种故事,不怕他睡不着吗?”

“吓一吓才会老实呆在被子里,不说废话,才能睡得着。他白日里也才不会跟陌生人说话。”辛晓月说。

“好像很有道理。”江瑜点点头,又让辛晓月继续讲。

就这样,辛晓月坐在床边一直讲故事,直到江瑜睡着。她也困得受不了,想起身回屋睡一会儿,但江瑜拉着她的手,拉得很紧。

她看了江瑜一会儿,觉得他睡得很踏实,很安稳,索性就不挣扎,任由他抓着手。

“嗯,在这里眯一会儿也好。毕竟抓着手的话,他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跑了。”辛晓月这样想,就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等辛晓月醒来的时候,睡在床上,拉严实的窗帘透出一点点光,看不分明是什么时候。

她懵了一会儿,想起睡前是在江瑜床边的沙发上,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我去,人呢?”辛晓月猛然全清醒了,看了看身边,并没有躺着江瑜。

辛晓月顿时预感到是江瑜丢她在锦城,自己去京城,然后直接飞国外了。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狠狠地拉开门,正在看资料的柴秀抬起头看着她。

“江瑜呢?”辛晓月问。

“去京城了。”柴秀指了指大门。

“走多久了?”

柴秀看了看手上的表,说:“十点出发的,现在,下午五点半。”

“五点半?”辛晓月一愣,看到窗帘缝隙处投进来的一丝金灿灿的夕阳,确实是下午的光景了。

“我怎么会睡这样久?”辛晓月懊恼极了。

“大概是你太担心九少,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九少在你身边,你安心踏实。”柴秀解释。

辛晓月也觉得是这个理,但总是觉得闷闷不乐。她先前为了打动他,让他心软,真是拉下老脸来撒娇了,还飙了一下演技,看他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还以为打动了他。

他辛晓月从小到大

“这个坏家伙。”辛晓月撇撇嘴。

“这是九少给你的。”柴秀拿出一封牛皮纸封面的信。

辛晓月接过这古董样的信封,打开来,是飘逸的欧体,却又是自成一家的行楷。他写:我已经将锦城打点好。陆建宁、许家人、我爷爷以及江承佑都在这里,还有江氏门徒也在这边,各种物资也齐备,你在这里比较安全。等你睡醒后,江承佑会来接你去安全的地方,乖乖在那边,等我回来。

另外,你要相信你的男人。

落款:夫江氏牧凡。

辛晓月看着夫江氏牧凡的几个字,有一种奇异的感受,像是在宇宙星辰里流浪千年的船终于有了停靠的港口。

她伸出食指抚摸了那行字,然后将信平平整整地折起来,询问:“他还说什么吗?”

“没有。”一旁垂手而立的柴秀神情严肃地摇摇头。

辛晓月知道江瑜这样安排是为自己好,但也禁不住失落与担心。他越将她放在安全的锦城,越表明他的处境危险。

“那么,柴秀,我能做点什么?”辛晓月看向柴秀。

“九少向来神机妙算,我想——”柴秀顿了顿,心里也很是担心,说话底气也不那么足。

“嗯?”辛晓月看着他。

柴秀鼓起勇气:“我想,我们配合他的安排就是最好的。”

辛晓月垂了眸,无奈地点点头,有一种自己无用的沮丧感涌上来。

“九少,运筹帷幄,我在他身边多年,相信他,他不会有事,宁远也不会有事。”柴秀看辛晓月落寞,赶紧站直了身姿,朗声安慰。

“嗯。”辛晓月点点头,将信件放进随身包里,转身去洗手间梳洗。

这还没梳洗完,江承佑就来了,旁边跟着尚月棠。

辛晓月很是意外,这俩水火不容的人一起了。

“棠棠,你怎么来了?”辛晓月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尚月棠耸耸肩,跳过来,兴奋地说:“我男神加了我微信,给我发了视频聊天,说我对你很重要,这段时间歹人太多,总之就是怕歹人拿我要挟你。他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让我们过来陪着你。”

尚月棠眉飞色舞。

辛晓月一愣,问:“江瑜给你发视频说的?”

“对啊,阿颖也来了,晓阳现在情况较好,也转到安全地方去了。我男神还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他小舅子!”尚月棠说着,不顾形象哈哈笑起来。

江承佑在一旁很嫌恶地撇撇嘴,随后对辛晓月说:“你收拾一下,搬去老九的地方吧。”

“他在这里还有房子?”辛晓月疑惑,这人不是一直住在酒店嘛。

“瞧你说的。他在哪个城市没房子?”江承佑耸耸肩,眼睛眯成一条缝,说,“看来,你对你男人不太了解啊。”

辛晓月脸一下子红了,赶紧那擦头发的帕子假装擦脸,遮挡了片刻,才算稳住,便看向柴秀,问:“那先前还在这里住?”

“九少决定住在哪里,我们无权过问的。”柴秀站得笔直。

江承佑一脸笑意地说:“大概是看上你了,不想离开城市,住到郊区去。”

“瞎扯。”辛晓月白了江承佑一眼。

“怎么不可能呢?多少女人爬床,他都是直接扔出来的哟,你看,那天晚上,他可是把柴秀他们赶出来的。”江承佑一脸暧昧,随后还很八卦地问,“话说,你们那天晚上,有没有?”

辛晓月心砰砰跳,脸瞬间就红了,横眉冷对江承佑,大声地说:“没有,没有。”

“不管有没有,总是反常的,对不?”江承佑看向尚月棠。

一向与江承佑不对付的尚月棠连连点头附和:“根据言情定律,这就是不自觉吸引,看上对方的表现。”

柴秀也在一旁点头。

“谁听你们瞎扯,要出发就赶紧的。”辛晓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转身去房间收拾行李。

收拾好行李,在夕阳的余晖里往锦城西北去。

七弯八拐,车行大约四十分钟,在公路的某处右拐,拐入了一条两车道山间公路。

虽是山间公路,修建的规格却并不低,瞧起来像是能干过装甲车似的。

又行了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在夕阳的余晖里,到达了这条公路的尽头——一处山间开阔的场坝。场坝大约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靠山的一面,有一排简单的水泥平房,并没有什么旁的装饰。

“这是他的房子?”辛晓月跳下车,看着这一排具有八十年代厂房职工宿舍气息的房子。

“这是前哨。”柴秀连忙解释,“九少的房子得步行上山。”

辛晓月这才看到那排房子后面还有一条上山的山道,由于是山中暮色来得早,她被这处场坝吸引,刚才并没看清楚。

她站在路边,往山上看,五月末的锦城西边山区植被浓密,郁郁葱葱,看不清楚是否有房子。

她正瞧着的时候,场坝那平房里走出五个人。

五个人一般高大,穿着迷彩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为首一人略微魁梧,竟然是苏靖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入

辛晓月一惊,苏靖宇对她略欠身,便对柴秀说:“我是陆首长派来配合江氏门徒的安保工作的,这段时间,我们会驻扎在前哨,并且为你们提供巡航、预警等来自空中的威胁。”

“多谢苏先生,想必刘星已经跟你对接过任务了吧?”柴秀挺直了身子,他第一次成为一个指挥者,还略有些不自在。

“早上八点,已经接洽完毕,你们整座山的安保,由你们江氏负责。码头、航空、车站由GA负责,前哨外围以及空中由我们负责,当然,也感谢宁远,将许多秘密科技首次用于西南。”苏靖宇笑了起来。

宁远是科技的前端,这些年每每出新玩意儿,都不可能平均分到各军。西南如今能争得这新一轮的头筹,还得益于——

苏靖宇说着,便不由得看向辛晓月。

对,得益于辛晓月。

从前是邻居,因着对辛氏一家的不喜欢,便对辛晓月也只是觉得漂亮,但喜欢不起来。他总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辛氏的那种作派,辛家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后来,因着妹妹、江瑜以及偶像王轩的事,知道了关于辛晓月的种种,便觉得这女子很神奇。

此时,又因着她是江氏九少的心头好,西南军拔得头筹,拿到了这一轮最新设备,且全部免费,对她有了些好感。

咳,咳,想着凌晨拿到的那些免费设备,苏靖宇就掩不住高兴。

于是,他看着辛晓月笑了起来,神情特别和蔼。

辛晓月则是吓了一跳,她以前也是见过苏靖宇。每次见面,他都是一张臭脸呀,这忽然转变得和蔼可亲,还真是不习惯。

“怎的?”辛晓月不由得问。

苏靖宇笑得眯了眼,说:“好呀,很好呀。”

“什么好呀,你这笑怪渗人的。”辛晓月退后一步。

“嗨,有什么渗人的?总之,感谢你呀,这宁远的新科技,都我们先用上了。”苏靖宇笑得更灿烂。

辛晓月则是一头雾水,指着自己问:“我。”

“对,你。”苏靖宇笃定地点头。

昨晚一场高级别的会议,无数头面人物参与。他这种级别的只能担任外围护卫的份儿,可据说就在会议上,江氏九少居然接辛晓月的视频,还一副怕老婆的样子,惹得各家老爷子非常不悦。

今早,陆老大就接到江九少的秘密频段通讯。他请求陆老大保护辛晓月,并且承诺在三小时后,所有宁远最新科技用于西南。

当然,对外的名义是在西南这边试运行。

可谁都晓得,宁远科技的东西要给宁远以外的使用,那都得是他们自己试验了千百次,安全性能百分百的了。

这“试运行”只是个名目而已。

陆老大当即答应,挂了通话,眉开眼笑地对苏靖宇说:“小苏呀,安排安排,接收新玩意儿。”

苏靖宇自然义不容辞,立马就去跟对方的负责人刘星对接。

嗯,就是这样,美滋滋呀,这些只敢在游戏里出现的各类装备,都出现了。

辛晓月则被苏靖宇的神情以及回答吓了一跳,看向一旁的柴秀。

柴秀站得笔直,神情严肃地对苏靖宇说:“那就麻烦你们,护卫外围。”

“家国天下,责任重大,我们自然义不容辞,还请几位抓紧上山。”苏靖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柴秀这才对辛晓月说:“我们赶紧上山。”

辛晓月内心许多疑问,却也不好在这里询问,便点头,跟随柴秀上山。

山路曲折,却并不难走。因为早就被修成石阶。

“这座山叫月牙山,据闻风水俱佳,是九少的父亲买下来的。前些年,九少为回锦城做准备,就秘密开发了这里,这里的设计建造都是江氏门徒亲自所为。”柴秀一边走,一边为辛晓月介绍。

“前几年?”辛晓月问。

“就是开发西山锦园的时候。嗯,其实说白了开发西山锦园只是表象。当时,开发那地方有俩目的,一直秘密建造这里,二是我们秘密寻找九少恩人一家。只不过,后来九少遇刺,我们就停下了寻找恩人的事。”柴秀解释说。

“啥?西山锦园那么大的工程,居然是幌子而已?”辛晓月惊讶不已。

“咳,幌子自然是要大,才能幌得到人啊。”柴秀摊摊手。

辛晓月抬头看向云雾缭绕的山顶,问:“你家九少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秘密。”柴秀抓了抓脑袋,觉得这可能是送命题,便没继续说下去了。

好在辛晓月没继续追问,柴秀松了一口气,一行人七拐八拐继续往山上去。

“刚才苏靖宇的意思,他又败家了?”辛晓月忽然转过来问。

柴秀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便笑着说:“不算不算,那些都是他们付过钱的。只不过,依照以前的惯例,首先使用权是轮不到他们的。这会儿事态紧急,就优先调配给西南这边了。”

“哦,原来如此。我以为他又败家了。”辛晓月自言自语,接着又问,“他怎么那么爱败家?”

“我,九少不是这样的。”柴秀弱弱地回答一句,看了身后的江氏门徒。

那几位假装没看到柴秀的眼神,一副“垂眸赶路”的样子。

“嗯?我信你。”辛晓月语气里全是不信。

柴秀抹了抹汗,小声说:“真的不败家。只是涉及到你的事,想确保万无一失,速战速决,才这样的。”

辛晓月没接话,沉默了一会儿,问:“这次,他是不是没把握?”

柴秀一怔,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九少向来深不可测。可作为这次在锦城指挥者,他立马摇摇头,笑着说:“哪能呢?你看昨夜连夜开会,今天又进京了。上头多重视的,肯定有完全的安排,你别担心。”

“那,动用‘幻月’的事呢?”辛晓月心里还是担心着那件事。

说白了,如今这局面,其实还是由“幻月”而起。

“那事,嗨,都是局中局,我们布局,顺带救你。没事的。”柴秀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想哭:我不是领导型人才啊,九少,这种活,我真的做不来啊。

辛晓月不再问,心里不如先前来这里那般轻快,反而沉重起来。

她不知道江瑜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恨自己不能在他身边,却又明白自己不能任性,在这个时候,必须服从全局的安排,确保江瑜能算无遗策。

这其实也算一场仗,没有硝烟,却凶险万分。

“我会乖乖的,你要平安归来。”

辛晓月看向山顶,初夏的蜀中山区,漫山遍野都是绿色,月牙山山高林密,暮色缭绕着雾气,夕阳的最后一点余光下,有一种诡异的肃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浅秋晓月

大约又步行了半小时,最后一丝天光也被暮色遮了过去,才到了半山腰一处平台的地界。那地界上,正有一个朱漆的双扇大门。

大门前,低低地挂着两盏红灯笼。匾额上写着“浅秋晓月”四个描金大字。看起来倒像是古典里的宅子似的。

“这,也是许多年前建的?”一直沉默的尚月棠上前一步,仔仔细细地瞧着那匾额,一脸八卦。

“嗯,建好的时候,老九亲自题字,照着那题字做的。”江承佑连忙解答。

尚月棠白他一眼,便拉着辛晓月的手,非常八卦地吃吃笑着,压低了声音说:“啧啧,老九这是从儿时就暗恋你呀。”

“瞎说,那会儿我还是个宝宝。”

辛晓月丢出这句,脸倒是红了,内心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涌动。

“哈哈,谁还不是个宝宝。”尚月棠哈哈笑着,抬手叩了门环。

门立马就被打开,为首一人打开了满院的灯,辛晓月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柴旭。

柴旭对辛晓月鞠躬,又将手牌递给柴秀,说:“阿秀,九少说,在这边听你的吩咐。”

柴秀接过手牌,说:“该熄的灯熄了吧。”

“是。”柴旭说着,回头一拍手,院子里的灯也全都熄了,连同大门口的两盏灯笼也是熄灭了。

一时之间,漆黑一片,辛晓月过了片刻才适用过来,隐隐约约打量这房子,只知道是巨大的院子,却是看不清哪些是山,哪些是树,哪些是房子。

“啪”一声,柴旭以及几名来迎接他们的江氏门徒打开了手电,引他们往院子里走。

进了大门,则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屏风,屏风上到底写了什么,因着有竹掩映,光线不好,便也没瞧见。一行人沿着碎石小路,绕过屏风,便是一方院落,院落里花木扶疏,瞧不出什么品种。不过,辛晓月闻到了幽幽的栀子花香。

穿过院落便来到了雅致的主屋。一整排的房子,倒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似的。

“辛小姐,请跟我来。”柴旭作了“请”的手势。

辛晓月“嗯”了一声,穿过这排房屋,绕过一排竹林小径,便又是一座独立的小楼。小楼掩映在竹林中,小楼门前亮着灯。

“门口亮灯做啥?”柴秀不悦地问。

“等辛小姐到了,就熄灯。屋内的话,倒是无妨,全部都做了处理。”柴旭解释。

“那么,天网开了嘛?”柴秀俨然一个领导,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已经启动。”柴旭解释着,扣响了小院的门。

有人前来开门,居然是刘大夫。

辛晓月吓了一跳,刘大夫笑着说:“老爷子和你弟弟都在这里,我也随着过来了,算是院里派的特殊任务。”

“刘大夫算是江氏门徒这边的。江氏门徒这么大的摊子,康叔一个人也支撑不起来。当年,九少的父亲手下的心腹,也有刘大夫。比如蒋方他们医疗系的就是刘大夫选拔的人。”柴秀解释。

辛晓月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说:“真厉害。”

可她内心里有些忧心:江瑜只是一介商人,江氏门徒明显是逾矩的配置。若是能将贼人揪出,怕以后得逐渐淡化这种配置。

这种逾矩,古往今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怀揣心事,入了小院落。

院落分前后院,三层的小楼。

刚入了楼内,辛晓月就瞧见了江老爷子。他乐呵呵地向辛晓月打招呼,问:“晓月呀,你会打游戏不?”

晓月被问得一愣,眼前如今眼目下,老爷子不应该担心江瑜吗?怎么问出的问题这么奇葩?

“会不会啊。”老爷子又催问。

辛晓月点点头,说:“略会一二。”

“小棠呢?”老爷子又问尚月棠。

“我会。”尚月棠笑嘻嘻地举手。

老爷子扬了扬手中平板:“小棠,小棠,来,看看我这个游戏,你会么?”

“这个,会。”尚月棠窜过去。

“啥位置?”

“任何位置。”尚月棠颇为得意。

老爷子哈哈笑,非常高兴地要求尚月棠赶紧坐下,开始组队

“你咋不问我?”江承佑耸耸肩。

“你有别的任务,赶紧去把我江氏集团的预算计划啥的做出来。这才是你的强项。”老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我呢?”辛晓月也不明白。

“你担心老九,心不在焉,会坑队友。”老爷子嫌弃地挥挥手,“你赶紧去跟晓阳打个招呼,然后去等电话。老九说十点给你来电话,现在九点三十八了。”

老爷子说着,还扬了扬手腕上的表。

辛晓月一听江瑜要给自己来电话,连忙问:“什么电话?”

“这地方启动了天网,嗯,天网是宁远科技的一款拉风装置,类似于——”老爷子想了想,说,“神话传说里的结界。防护罩一开,无论什么都探测不到这里来,当然,你的手机啥的也没有信号。通讯的话,只能依靠宁远特有的卫星科技。”

辛晓月听傻眼了!

她刚听说“天网”,也没在意;她单知道宁远科技很厉害,却没想到居然都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了。

结界啊.......

“辛小姐,这边请。”柴秀说。

辛晓月点点头,去了二楼,辛晓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开着灯在看书,见她进来,非常高兴地问:“姐,听说你跟姐夫去南边旅行了?”

“你听谁说的?谁是你姐夫了?”辛晓月板了脸。

辛晓阳一副“你别瞒着我的样子”,乐呵呵地说:“大家都说了,是我阿凡哥哥啊。”

“别胡说,你还疼吗?”辛晓月转移了话题。

“不那么疼了,就是伤口发痒。不过,每次发痒的时候,蒋大哥就给我抹药。说还不留疤呢。”辛晓阳回答。

辛晓月看了看一旁的时钟,一心惦记着接电话,便对辛晓阳说:“你才醒不久,仔细眼睛,快休息吧。”

辛晓阳很乖巧,立马就放下书,躺下。

辛晓月为他掖好被角,正要转身。

“姐,轩哥平安吗?”辛晓阳问。

辛晓月脚步一顿,料想辛晓阳大概也知道王轩受伤的事,便点头说:“平安。有他家人护着。”

“家人?”辛晓阳问。

辛晓月“嗯”了一声,简单地说王轩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家族里能人辈出。上次,方阿姨就是轩哥的妈妈。

辛晓阳还想问,辛晓月熄了灯,说:“睡吧。明日再说。”

她关了灯出来,急忙就上了三楼。

三楼是独立空间,她的房间很大,布置得很好。里面还有个小套间,以一堵屏风隔开,那套间被做成书房和休闲之地。

辛晓月打开壁灯,绕过屏风,坐在了书房的沙发上,旁边是一个很具有欧式风情的古老电话。而书房的那边有一个露台,露台外面吹来清凉的山风,带着荷香。

她等待着,正好十点时,电话响了。

她迫不及待地接起来,却一瞬间紧张得不敢说话,一颗心跳得砰砰砰的。

“晓月?”电话那端传出带有笑意的声音。

“嗯。”她靠在沙发上,紧紧握着电话,觉得自己像是个撒娇的小女孩。

“我下午到了京城,立刻就拜会了央爷。央爷在我父亲执掌宁远的时代,就已高瞻远瞩,作了相应的部署。此次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语气愉悦。

辛晓月疑心他在宽自己的心,少不得怀疑地问:“你不诓我吧?”

“真不诓你。央爷何等厉害的呀。要带领这个国度走向繁荣昌盛,你以为是喊两句口号就可以的吗?”江瑜说。

辛晓月觉得江瑜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就是不想同意他的说法。

“可你之前还说要带我跟你一起去京城,你还不是趁我睡着,偷偷跑了。我能信?”辛晓月嘟囔着。

“咳,那是因为你在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啊。”江瑜压低声音说。

“重要任务?”辛晓月很怀疑江瑜的说法,“你这人嘴里没一句真的。”

江瑜不由得坐端正,很严肃地说:“辛晓月同学,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你的男人算天算地算队友算敌人,也不会算你。我对你说的十里红妆迎娶你,只爱你,想你一直陪着我,一直到苍颜白发,这些都是真的.......”

辛晓月听得脸红耳热,连忙打断他的话,说:“别贫了,说吧,什么重要任务?”

“嗯,你在那边,可以揪出那个狡猾的贼人。”江瑜一本正经地说。

“我?”辛晓月一惊,疑心江瑜又在诓她。

“嗯,你。因为这边一旦出现敌人掌控不了的情况,他们就会想反制我。而我的软肋是你,还有我妈。我妈也在你那边,只是你们住不同的院子。”江瑜解释。

“你的意思,如此严密的阵势,既是保护我们,也是为了请君入瓮?”辛晓月小心翼翼地问。

“我家晓月真聪明。”江瑜笑着夸。

“这么说,你那边其实很有把握了?”辛晓月因着江瑜的这一说法,高兴起来。

“原本没这么大的把握,可我的晓月是我的福星呀。如今,不仅央爷亲自部署,再加上方家、王家都要出手了。啧啧,你可不晓得方如霞的势力有多大呀!”

辛晓月有些好奇,问:“多大?”

“大概就是方如霞一言可以影响人家格局走向的。”江瑜轻描淡写一句,随后低声问,“王轩可是方家和王家的继承人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咳,你选我,好像有点亏。”

“这什么跟什么的,瞎扯。”辛晓月朗声斥责。

江瑜嘿嘿笑,说:“我就这么一说,反正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辛晓月听得心里涌着莫名的娇羞,只娇嗔一句:“那说话要算话,要尽快回来。”

“好。我定会尽快归来,给你十里红妆。”江瑜忽然又认真起来,像是在说承诺。

辛晓月只“嗯”了一声,江瑜又换了话题,叮嘱辛晓月跟他妈好好相处相处,在那边也不要太担心,西南严阵以待,天罗地网的,那个贼人强弩之末。

辛晓月一直应声。大概说了半个多小时,江瑜才说依依不舍地说要挂电话了,因为马上就要飞去加国,要出发了。

“要回来。”辛晓月一颗心无端紧了紧,手也不由得收紧。

“定会回来。”他说,然后挂了电话。

辛晓月却依然紧紧握着电话,许久之后,她才深深呼吸,将电话放下。

她刚放下电话,站起身来,就听得窗外有极其细微的异动,她立马翻身卧倒在沙发旁,戴上了柴秀给予的夜视镜。

这个贼人如此沉不住气吗?

辛晓月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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