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都市—韶兰篇 - xp1024.com

  “这种面膜用起来感觉特别好,价钱也不贵,才一万多块。”林太太翘起手
指,仔细端详刚做完的美甲。

  “作面膜有什么用?”陈太太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髮型,“这边再卷起来一
些——还不如打美白针,每年打一针就够了。”

  髮型师江兰一边给她修着头髮,一边笑着说:“陈太太皮肤这么好,还用打
美白针么?”

  陈太太夸张地叹了口气,“好什么好呀?已经是三十多的人了,还有什么好
的。”

  林太太心里暗笑,陈太太的“三十多”足足多出来十几年,她也不点破,只
说:“真看不出来呢,那像我,已经人老珠黄了。”

  江兰说:“人跟人不一样的,我真的羡慕你们,又有钱又有闲,还有个好老
公,像我们,一天到晚讲打拼,好像在战场一样,生怕被别人吃了。”

  两位太太都说:“哪有那么夸张?”

  江兰说:“俱乐部的会费一年要三百多万,我要多少年才能挣到?现在的收
入,连结婚都不敢呢。”

  “结婚有什么不好?你看孙太太——就是现在的姚小姐,结婚一年,离婚拿
了老公一半家产,大半个世界都有产业。待闷了就飞到国外住几天。所以说,结
婚还是要趁早。”

  江兰笑说:“我哪儿能跟姚小姐比呢……”

  正说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身材不高,二十多岁年纪,眉目精致得就像画
出来一般。她很随意地穿着衬衫长裤,比起林太太、陈太太的衣饰奢华,看上去
素雅得多。

  林太太和陈太太笑着朝她招手,“正说你呢,还想着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日
子,在外面开心呢。”

  姚凝微笑说:“怎么敢忘呢,一大早就飞回来了。”她看了看四周,“韶兰
姐呢?”

  “她说要晚点到。你戴的戒指好漂亮,在哪儿做的?”

  林太太拉住姚小姐的手,姚凝顺势坐下,跟陈太太一起三个人叽叽喳喳聊起
天来。

  ***    ***    ***    ***

  门外的走廊里,一个年轻的侍应生正在被经理训斥。

  “培训时已经告诉过你们,这里是第一流的俱乐部,要求的服务也是一流的,
在这里,任何错误都不能犯,如果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回家!”

  方季峰今天是第一天来上工,不可避免地犯了些错误。王经理的声音并不高,
但严肃的语气让这个刚满十七的少年紧张得满手都是汗水。

  一串轻悦的高跟鞋声从身後响起,经理抬起头,立刻换上彬彬有礼的笑容,
“赵太太。”

  那少妇微微颔首,将要路过时,不经意地停住的脚步,看了一眼脸涨得通红
的方季峰,用悦耳的声音说:“怎么了?”

  “这是新来的服务生,刚才给冯太太送错了茶点。”

  “是个小孩子呢,别太难为他了。”

  王经理笑着说:“就知道赵太太心肠最软,小方,还不快谢谢赵太太。”

  方季峰向少妇鞠了一躬,“谢谢赵太太。”

  他抬起头,心里顿时猛跳一下。眼前是一个艳光四射的丽人,那少妇身材高
挑,穿着一条黑色的露肩旗袍,身体曲线丰美动人,两条裸露的手臂皮肤犹如奶
油般白皙,散发着柔润的光泽。她长髮盘起,带着一对碧绿翡翠耳环,五官有种
雕塑的美感,气质高雅华贵,让人过目难忘。年轻的侍应生连忙低下头,心里怦
怦直跳。

  宫韶兰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迳直来到走廊尽头的会客厅。

  白鹭湾俱乐部是一所女性俱乐部,专为那些靠花钱打发时间的太太们所设,
高昂的会员费使它成为一种身份的标志。宫韶兰跟这些太太们并没有多少共同语
言,但老公整天忙着事业,她又无处可去,赵晋安怕妻子无聊,特意给她办了会
员证,渐渐她也认识了几个朋友。

  陈太太的先生陈安德是本地知名的实业家,家道殷实。林太太的丈夫是世家
家子弟,也衣食无忧。说起来姚小姐还是新人,老公移民过来,遇上姚小姐,一
见钟情,没多久就结了婚,可不到一年就莫名其妙地以离婚而告终。

  跟大多数会员一样,这几位主妇都是闲人。林太太、陈太太没有孩子,姚小
姐来不及生,宫韶兰倒是想要,可赵晋安一直说工作太忙,让她再等两年。她们
几个聚在一起,倒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拿孩子当话题。

  大家都闲得没事,约定每周聚会两次。其实聚会也不过是聊聊天、打打牌,
顶多再一同出去购物,但总比闲得发闷要强。

  像往常一样,四个人聊天无非是美容、首饰、服装这些琐事,聊会儿天,看
着陈太太作完头髮,时间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宫韶兰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看
到头髮有些乱了,于是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顺手补了补妆。镜中的贵妇红唇渐
渐娇艳,宫韶兰放下唇膏,禁不住叹了口气。日子这样一天一天消磨,还长得似
乎没有尽头。

  “十次有八次,都看到你在叹气。”

  镜中映出一个男子,他相貌英俊,唇上留了两撇小鬍子,衬衫领口随意解开
两个钮扣,看上去潇洒自如。二世祖虽然听起来很贬义,但宫韶兰不得不承认,
这些二世祖们看起来还是很悦目的。但也仅仅是悦目而已。

  宫韶兰没有回头,似笑非笑地对着镜子说:“林俊生,往後退两步。”

  林俊生凑过头,与她在镜中摆出合影的姿势,“我们之间的距离,没有你想
像中那么近。”搞笑的是,他的口气竟然能流露出几分沧桑。

  宫韶兰侧过脸,嘲弄说:“你用这种演技骗过多少个小女生?”

  林俊生收起伪装的深沉,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轻鬆地说:“比你想像的要
少。或者你可以配合一下?”

  宫韶兰收起化妆盒,“别忘了,你太太就在里面。”

  “当然知道,我就是来接她的。”林俊生声音越来越轻,一边低下头,往她
白滑的颈中嗅去。

  宫韶兰挑起唇角,然後抬起脚,用力一踩,高跟鞋尖细的鞋跟踏在林俊生脚
上。林俊生倒抽了口凉气,一边还挑逗地扬了扬眉毛。

  宫韶兰啼笑皆非。林俊生老爸如今正当年,用他的话说,再幹三十年才会准
备考虑接班人的问题。此外林俊生上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强,
这偌大的家业怎么也不会掉到他头上,于是林俊生乾脆铁了心做个花花公子。

  半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林俊生无意中在俱乐部遇到宫韶兰,才发现这个他
想像中的欧巴桑俱乐部,竟然还有如此惊艳的美女。林俊生痛改前非,每逢聚会
都亲自来接太太回家。林太太还以为丈夫转了性,开始知道关心自己,每每说起
来都眉飞色舞。宫韶兰心知肚明,却不敢说出来,其实林俊生每次来都想方设法
跟自己接近。

  在她们的生活中,老公在外面寻花问柳比比皆是,太太们暗地里红杏出墙也
不少。林俊生知情识趣,又懂得献殷勤,宫韶兰有时也禁不住心动。但无论如何,
她也不会选择林俊生。这个城市很大,圈子却很小。她看不上林俊生,更不想被
人看不起。

  林俊生的耐心也是他一个优点,好色但并不急色,似乎言语挑逗几句就心满
意足了,两人在一起,更像是玩一场与爱情无关的游戏。而宫韶兰没打算认输。

  ***    ***    ***    ***

  从俱乐部回来,赵晋安仍然没有到家。宫韶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独自
卸妆入睡。

  夜里宫韶兰被一个声响惊醒。卫生间泄出一线灯光。是晋安回来了。

  宫韶兰本想接着入睡,但老公回来这么晚,也许是在外面喝醉了。她倒了杯
水,然後推开卫生间的门。

  赵晋安坐在马桶上,对她笑了笑。

  宫韶兰把水递给他。结婚五年,最初的激情早已褪却,只剩下平淡的生活。

  灯光下,赵晋安脸色惨白,仔细看皮肤下还有种奇异的红色,他声音有些沙
哑地说:“没事,你去睡吧。”

  宫韶兰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什么,放下水,转身离开。

  赵晋安鬆了口气,然後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脱下裤子。他叹了口气,靠在水箱
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後起来洗了个澡,回去上床。这一切他都轻手轻脚,小心不
惊动妻子。

  宫韶兰侧身躺在床上,露出身体美好的曲线,似乎已经睡着。林俊生小心翼
翼躺好,放髮下来。

  “多久了?”宫韶兰低声问。

  “什么多久了?”赵晋安讶异地说。

  宫韶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她的侧影如同一尊完美的大理石
雕像。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说:“吸毒。你吸毒有多久了?”

  02

  赵晋安喉结动了一下,“谁吸毒了?”

  “不用瞒我了。我看到你用的注射器。”

  赵晋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後勉强笑了笑,“你误会了,其实那是一个朋友推
荐的保健品……”

  宫韶兰抚住额头,长髮低垂下来,痛心地说:“你还要再骗我么?”

  赵晋安下意识地抬了抬手,过了会儿说:“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东西不是毒
品,真的不是。”

  “哪是什么?”

  “是一种新开发的药物,跟毒品完全不一样!”赵晋安兴奋地说:“你知道
吗?它叫安琪儿,跟白粉那些垃圾相比,它就是天使!”

  宫韶兰打断他,“为什么要吸?”

  “你知道,我工作很辛苦……”

  宫韶兰怕吵醒女佣,愤怒地压低声音说:“那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对身体损害
有多大?”

  承认了自己注射药物之後,赵晋安变得从容起来,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你别听那些人瞎说。其实很多人都在用这东西,只要注意保养,对身体没有影
响的。我认识一个朋友,已经用了十几年,身体还好好的。那些出问题的,都是
因为药品纯度不够,里面的掺杂物太多,乱吸才搞坏了身体。我用的是纯度最高
的一种,工艺也和以前不一样,效果特别好。你看,我这一年是不是比以前更健
康……”

  赵晋安越说越激动。出于偶然,他从朋友处得到一些药物,那朋友告诉他,
这是解除疲劳甚至是烦恼的最好物品,它不是海洛因、可卡因,也不是罂粟中提
取,而是完全由化工合成的最新产物,比冰毒、K 粉更高级,而且绝对安全。

  赵晋安一吸之下,再也无法自拔。起初他只是享受那种快感,後来却越来越
依赖于它,一年多来,他已经从吸食迅速发展到注射。这一切,他一直都小心背
着妻子,直到今晚跟客户应酬错过时间,不得已使用了藏在家里的注射器。

  “拿出来。”

  赵晋安从口袋里拿出一隻小包。那袋子很小,里面半透明的结晶粉末已经用
去一半,剩下的静静封在塑料袋中,在灯光下隐隐散发出妖异的颜色。

  宫韶兰拿起袋子,几下扯得粉碎,扔到一边。

  “哎哎,你幹嘛扔了它,这些很贵的……”赵晋安顾不得风度,慌忙趴到地
毯上,收罗散落的粉末。

  宫韶兰痛心疾首地说:“这有什么好的!这是毒药!它能带给你什么!”

  赵晋安直起腰,他还未从药效中恢复,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妻子,然後慢慢
说:“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太美了……一口,就能让你成为神仙,你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都是假的!假的!”

  赵晋安古怪地笑了一声,“有什么是真的?你现在在这里,你以为的真实世
界带给你的是什么?回忆、触觉、听觉、味觉、感情……没有一样是真的。”他
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最真实也是唯一真实的,就是你的意识。而它给你的,就
是这种真实。”

  “你知道那种真实吗?”赵晋安闭上眼,梦呓般说着:“我想有海,就有了
海。你看到了吗?这海水多蓝……多远……整个世界,整个宇宙都淹没在海里。
还有,还有一条龙!海水分开,一条金色的巨龙飞腾出来,它的角是七种颜色,
不停流动。我握住龙角,站在巨龙的头上,它带着我在无边的大海上遨游,阳光
从金色变成银色,一轮明月出现在大海的另一端,我沐浴着透明的光线,朝它飞
去,我甚至能拥抱那些光线……”

  宫韶兰惊恐地看着丈夫,他似乎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让她完全无法了解的陌
生人。

  赵晋安完全沉浸在药物的悸动中,他张开手,声音颤抖地说:“这是我的世
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是主宰,是创造者,是一切!”

  赵晋安突然伸出手指,热切地说:“试一下!试一下你就知道了,这有多么
美好!”

  沾着白色粉末的手指伸到宫韶兰鼻端,她怔怔看着自己的丈夫,接着,一股
异样的气息涌入鼻腔。

  ***    ***    ***    ***

  “其实我还是喜欢去专卖店。”陈太太又是摆手又是叹气,“总是设计师上
门来做,连逛商场的乐趣都没有。”

  宫韶兰把一支石丁兰插在瓶中,左右端详一下,觉得有些高了,又取出来,
用竹剪把花梗剪短。

  姚凝用清水洗净花枝,一边说:“可不是吗。”

  其实她们都知道俱乐部里真正有钱还要属姚凝,那次婚姻究竟给她带来多少
收入,没有人清楚,但能够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以及遍及各洲的房产,可以猜
想她的资产有多大。更重要的是,姚凝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

  姚凝的应合让陈太太非常开心,又喋喋不休地说了下去。

  林太太没有参与讨论,她在跟一个侍应生小声商量着中午的菜谱,侍应生每
一个建议都被分析到具体佐料。这已经花去一个小时,看来还需要一个小时。但
她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宫韶兰终于插好了花,白色的细颈瓶里,一枝兰花从碧叶中蜿蜒伸出,瓶净
如玉,那兰花却红艳胜火,宁静中蕴藏着无限生机。

  姚凝赞叹说:“太美了,简直像活的一样。”

  宫韶兰擦着手说:“没有根,开不了几日。”

  “就是有根又能看得了几日?只要这一刻是美的就好。”

  “不一样。有根,它明年还会再开。这一枝谢了就没有了。”

  姚凝笑了笑不再争论,“还剩了一枝,我帮你簪上好了。”她把余下的一枝
兰花簪在宫韶兰髻上,笑着说:“比瓶里插得还好看。”

  宫韶兰对镜照了照,一边说:“苏太太好久没来了呢。”

  “啊?你还不知道?”陈太太大惊小怪地说:“苏先生破产了,俱乐部已经
终止了苏太太的会员资格。前些天我在路上见她,人整个胖了一圈,哎呀,真是
太苦了……”

  宫韶兰想了想,竟然想不起苏太太的面容。人与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似乎什
么痕迹都没留下。

  “陈太太、赵太太、姚小姐,你们都在这儿呢。”一个胖胖的妇人拿着包走
过来。

  “刘太太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有喜事了?”陈太太连忙问。

  刘太太笑容满面,“算不上什么喜事,我开了家店,下个月开业,我给你们
都留了位置,可一定要来啊。”

  “开店啊,一定要去的。做什么买卖?”

  “都是些不值钱的首饰,陈太太肯定看不上眼的。”

  姚凝说:“先恭喜刘太太发财了。”

  刘太太摇着手说:“发什么财啊,整天闲得没事,就当花钱找个事做。赵太
太,”她热情地对宫韶兰说:“开业剪彩我请了几个明星,还少一名嘉宾,到时
候你来帮忙好不好?”

  “我?”宫韶兰诧异地说。

  “当然是你了。赵太太这样的美人,往那里一站,连明星都比下去了呢。”

  宫韶兰纠缠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刘太太又说了半天,这才满意地离开。

  ***    ***    ***    ***

  回到家,赵晋安正靠在床头,伸着胳膊,一手拿着注射器,针头刺进静脉。
暗红色的血液涌入针管,赵晋安半眯着眼,享受着回血的快感,最後才恋恋不舍
地把混着药物的血液重新推回静脉,吐了口气。

  宫韶兰冷冷看着这一幕,那对翠绿的翡翠耳环在颊侧轻轻摇晃。

  赵晋安睁开眼,精神焕发地翻身下床,一边打着领带,一边说:“今晚有笔
生意要谈,我出去一趟。”

  他穿好西装,从宫韶兰身边走过。宫韶兰没问他去哪里,也没问他去多久。

  临出门时赵晋安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结晶粉末,“这是你
的一份。”

  赵晋安把安琪儿塞到宫韶兰手里,然後凑到妻子耳边,说:“都说刚吸食过
毒品的人会有强烈的性欲,可你好像还和以前一样冷淡。”

  关门声从身後响起,宫韶兰捏着手中光滑的塑料包装,慢慢咬紧红唇。

  ***    ***    ***    ***

  一隻白美的纤足从丝被下伸出,足尖用力挺直,接着勾过来,在床单微微颤
抖。然後再次用力甩出,连带着从被下露出一条雪白柔润的美腿。

  那两条光洁的玉腿又长又白,充满迷人的曲线。它们在床上不停弯曲、挺直,
来回扭动,忽然紧紧夹在一起,把丝被夹在大腿中间。两手在被下拼命揉动,不
多时,手指的动作忽然停止,紧接着,那两条美腿剧烈地哆嗦起来。

  蒙住头脸的妇人在被下发出一声呻吟,那声音既喜悦又痛苦,充斥着无尽的
欢愉与悲哀。

  宫韶兰躲在被下无声地哭泣着。
 03

  “嗨。”林俊生靠在车上,两手插在口袋里,朝她打招呼。

  宫韶兰戴着一副墨镜,掩住了大半脸颊,只露出娇艳的红唇,她冷冰冰说:
“今天不是聚会的日子。”

  “我知道,”林俊生欠了欠身,用商量的口气说:“你能不能换个表情?这
个表情总让我想起我的小後妈。”

  宫韶兰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她摘下墨镜,“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今天不是聚会的日子,所以她今天没有来。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林俊生,自重一点,小心我对你太太说你骚扰我。”

  林俊生神情自若地说:“请便。”

  “你以为我不敢?”

  “我不会质疑你的勇气,不过最好是明天。”

  宫韶兰露出疑惑的表情。

  林俊生从容笑着说:“她这会儿正在某间宾馆,跟她刚勾搭上的某个侍应生
睡觉。如果你打搅了她,她会恨你的。”

  宫韶兰一愕,旋即冷下脸来。

  “我们不谈她了。我找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林俊生从口袋里拿出一隻盒子,在她面前打开,“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向
你求婚。”

  宫韶兰恢复平常的冷静,揶揄说:“我打赌你随时身上都带着一隻钻戒,向
你见到的每一个女人求婚。”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宫韶兰转身离开,“请你立刻消失。”

  “韶兰,给我一次机会。”

  游戏玩到这里已经过火了,宫韶兰不准备再玩下去,她回过头,“首先,我
已经结婚了。其次,我没有兴趣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我可以只爱你一个。”

  “游戏到此为止。我没有耐心了。”

  林俊生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然後收起钻戒。就在宫韶兰走上台阶时,他在背
後喊了一声,“喂,如果刚才我声泪俱下,效果是不是会好一点?”

  宫韶兰突然一阵灰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    ***    ***

  宫韶兰从不过问丈夫的工作,在这方面,赵晋安与林俊生相类,都属于二世
祖,区别只在于赵晋安父母已经过世,又没有亲戚争夺家产。他追了宫韶兰两年,
才结了婚。婚後赵晋安给了宫韶兰一张卡,告诉她可以随意支取。宫韶兰用钱的
机会并不多,她甚至没有理会过卡上有多少钱。因为金钱对她而言,只是个数字
而已。

  很快宫韶兰就发现自己错了。

  在发现丈夫使用药物一个月後,宫韶兰像往常一样去俱乐部消磨时光,回家
途中她想买些东西。在像往常一样刷卡时,收银员却告诉她卡上没有钱。

  宫韶兰有些奇怪,也许是赵晋安忘了往卡上打钱,但这些日子她似乎没有花
多少钱,卡怎么会空呢?她只好回家,想问问丈夫。

  但赵晋安没有回来。

  第二天,赵晋安仍然没有回来。宫韶兰给他打了两次电话,每次都是关机。

  没有任何征兆,她生命中最亲密的人仿佛突然间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丝毫
线索。

  第三天,宫韶兰终于知道了答案。

  首先是一家银行打来电话,告诉她户主赵晋安已经把房屋抵押给银行,贷了
一笔数额不菲的款子,现在还款时间已经到了,要求她两周内搬出。

  接着是赵晋安一位生意上的朋友打来电话,询问赵晋安的下落。在他口中,
宫韶兰才得知丈夫的企业因为投资失误,背负了巨额债务。

  重後一个电话是法院打来的,因为赵晋安涉嫌商业欺诈,要求他三日内到法
院接受质询。

  宫韶兰怔了良久,才终于明白过来,苏太太曾经发生过的事,在自己身上重
演了。但苏太太在丈夫破产後还能维持一个完整的家,而自己的丈夫却是拿走了
所有的钱财,甚至抵押房产,然後潜逃销声匿迹。只留下她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使宫韶兰崩溃。她无法相信丈夫竟然会如此绝情。现在
的她等于是一无所有,婚後优裕的生活,使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宫韶兰怔怔坐在床边,直到女佣的声音响起才惊醒。

  “太太,晚饭吃什么?”

  “我没有胃口……随便做一点好了。”

  “可是太太,”女佣为难地说:“菜金没有了。”

  “哦……”宫韶兰看着她,彼此愣了一会儿,然後宫韶兰慢慢说:“对不起,
我们没有钱了。”

  女佣也意识到家里的气氛异常,但听到女主人的话还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你可以走了。”宫韶兰说:“我是说,你不用再来了,我没有钱付给你薪
水。”

  就这样突然失去工作,女佣既错愕又有些不舍,过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了,
太太。”

  女佣离开後,宫韶兰打开梳妆台的抽屉。还好,赵晋安给她留下了最後一样
东西。

  宫韶兰把白色的粉末倒在梳妆用的小镜子上,分出足够的份量,然後用指尖
沾起,抹进鼻孔。

  白色的粉末透过鼻黏膜,迅速进入血液。宫韶兰扬起美艳的面孔,眼前浮现
出无数梦幻般七彩的圆球。

  圆球破灭了,一切又回到从前,或者更早。所有的忧虑、焦燥、担心、害怕
……顷刻间消散一空,这一刻的满足与幸福感充塞心头,如此真实。

  朦胧中,她看到赵晋安又回来了,像往常那样走进家门。

  不,不是赵晋安,是林俊生……

  也不是。那个人更年轻、更英俊、更富有、更加深爱着她。那是一个王子,
是天使,是神……

  他走过来,以无比的温柔拥抱着她,用悦耳的声音,饱含深情的话语,赞美
着她身上每一个部位,在她耳边倾诉他的爱慕与崇拜。他慢慢脱去宫韶兰的衣服,
温柔地分开她的双腿,然後进入她体内。

  几乎一瞬间,宫韶兰就达到了高潮。她咬住被角,两腿夹紧,在狂热的喜悦
中不停高潮,高潮……

  生命如此完美。

  ***    ***    ***    ***

  宫韶兰在淡黄的阳光中醒来,时间是下午三点,比往常晚了三个小时。她用
凉水洗了把脸,然後坐下来分析她目前的处境:她没有房,房屋已经卖出,一个
星期後她就必须搬离开;她没有车,作为会员待遇,所有用车都由俱乐部提供车
辆和司机;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钱。

  她现在急需一笔钱寻找合适的住房,还有工作。宫韶兰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
这些年她除了当太太,什么都没做过,而当太太唯一的工作就是花钱。她唯一能
想到的是与刘太太一样开一家店,但这同样需要一笔钱。

  宫韶兰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还有一笔钱。

  “这个消息让我很遗憾。”经理王才志在电话里彬彬有礼地说:“但是赵太
太,您可能误会了,会员的年费并非储蓄,缴纳後没有提取的可能。而且……”

  王才志在电脑查阅了一下,“您的会员费在下个月就会到期。”

  “你的意思是,我不可能拿到钱了?即使我没有用完。”

  经理诚挚地说:“我很抱歉。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在余下的时间内,您仍然
是我们的会员,可以享受会员的所有待遇。这些钱我们会以服务的形式回馈给您。”

  一种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宫韶兰说:“谢谢你给我一个吃饭的地方。”

  对她的嘲讽,王才志只是同情地说了句:“再见。”

  宫韶兰放下电话,心头一片茫然。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人借钱,先暂时
安身。她和赵晋安一样都没有亲人,好在……她还有朋友。

  宫韶兰拿起电话,忽然意识到今天是聚会的日子,以往这个时候她应该坐在
俱乐部里喝茶聊天。但今天并没有人打电话来。宫韶兰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顾不得多想,拨通了电话。

  “陈太吗?是我,韶兰。”

  “哦,是你啊。”

  宫韶兰满怀的希冀一下沉到冰底。陈太太的声音依然熟悉,但那冷漠的口气
却让她浑身发寒,强烈的自尊心使她几乎要摔下电话。

  宫韶兰咬了咬唇,“是我。姚小姐在吗?”

  “她去国外了。哦,我还有事,先挂了。”一向饶舌的陈太太像躲避瘟疫一
样飞快地挂了电话。

  这个城市很大,圈子却很小。现在俱乐部每个人都知道宫韶兰的丈夫投资失
败,并且因为涉嫌欺诈而潜逃。她失去了所有的朋友。或者她从来都没拥有过。

  宫韶兰放下电话,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把自己锁在家中,不再与外界联
系,唯一能支撑她的,就是那些来自上帝的礼物。安琪儿。

04

  等宫韶兰真切感受到饥饿,已经是第五天下午。饥肠辘辘的她找遍了所有的
抽屉,搜罗到的零钱,还不够她平时在俱乐部付的小费,但这已经是她的全部。
赵晋安做得很彻底。

  宫韶兰第一次意识到金钱的价值,但这个时候未免太晚了。

  离开那张睡了三天的大床,走路时两脚都是软的。她扶着墙走进盥洗室,被
镜中自己憔悴的容颜吓了一跳。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死在这里。

  宫韶兰洗了澡,换了衣服,化了妆,然後振作精神离开家门。

  面对着车来车往的大街,宫韶兰才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乘出租车,以
往用车或者是赵晋安找来司机,或者是俱乐部派车接送。

  宫韶兰站在路边,犹豫着是不是要走到路上去。幸好一辆出租车看到她,驶
过来停下。

  “小姐,要用车吗?”

  宫韶兰简直是感激了,连忙说:“是的。”

  司机打了手势,让她上车。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上来,不由心里奇怪,往
後一看,那个漂亮少妇仍站在车边,没有一点上车的意思。

  司机伸出头,不耐烦地说:“小姐,你到底要不要用车?”

  宫韶兰习惯性地等司机来给她打开车门,被司机一嚷,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
有了专职司机,她顿时红了脸,说着“对不起”,伸手打开车门。

  宫韶兰想着哪家饭店最便宜,等到达之後,她再次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
的钱只够打车费。

  宫韶兰握着仅余的零钱,露出一丝苦笑。离开白鹭湾俱乐部,离开女佣和司
机,她在这个社会上几乎就是一个白痴。

  这个时候宫韶兰已经不觉得那么饿了,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脑海中一片
空白。再想也没有法子,不如顺其自然。

  不知不觉中,宫韶兰来到一条远离大街的背巷。天色已经暗了,巷口一个食
摊亮着灯,沿街的摆着桌椅,有几个人正在摊上吃饭。

  也许正是饭菜的香气引诱她走到这里,宫韶兰从未在这样的食摊上吃过饭,
但这会儿她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多少钱?”

  摊主纳闷地看着这个穿着时尚的少妇,“要什么?”

  宫韶兰看了看旁边客人吃的,指了一下。

  “一份十元。”

  宫韶兰毫不犹豫地把仅余的钱递过去。

  “请稍等。”

  宫韶兰鬆了口气,她终于自己买到一份饭。她小心拿出纸巾,铺在座椅上,
然後坐下来等待。

  旁边的客人是两个男子,一个乾瘦男子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涨价了…
…不好运进来……没问题……找小黑皮……绝对能搞到……”

  那碗麺终于做好,送了过来。这是宫韶兰一生吃过最美味的一碗麺. 赵晋安,
我会忘掉你,重新开始。宫韶兰对自己说。

  ***    ***    ***    ***

  “最多两千元。”

  宫韶兰抚住额头,无力地说:“这一件单是设计费就要两万。”

  “小姐,现在满世界的新衣服都是三折起,何况这些穿过的旧衣服。我是全
收,这个价钱已经不低了,你看有些只能当垃圾,像这件,牌子虽然好,但款式
太老了。还有这件,现在都没人穿了……”来自二手商店的女商家喋喋不休地说
着。

  “就两千好了。”宫韶兰实在不愿意再跟她纠缠下去。这笔钱虽然不够林太
太做一次面膜,但足够她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两个星期。

  那些她喜爱的,曾经昂贵的衣服被一件一件拿出来,用衣袋装好,运出家门。
从此它们就不再属于她了。

  法院再次打来电话,要求赵晋安去接受质询,宫韶兰很想说他们要找的人已
经死了,“是的,我的意思是他失踪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赵晋安一向是个聪明人,他卷走了所有的金钱,包括家里的贵重物品。宫韶
兰卖掉她所有能卖掉的东西,得到一笔不大不小的款项,她计算过,这笔钱够她
半年最低限度的开支,她需要在这半年中找到一份工作。

  银行期限的最後一天,宫韶兰坐在已经搬空的客厅里,身边放着几份报纸。
她在寻找一间尽可能便宜的公寓,房间不需要太大,但最好能有阳光和宽敞的卫
生间。

  门铃耐不住寂寞地响了起来。

  “赵老板在吗?”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子,他打量着门内的少妇,流
露出毫不掩饰的兴趣。

  “不在。”

  宫韶兰说着准备关门,却被那男子挡住,“等他回来,告诉他我们新进了批
货,质量很好,有兴趣的话,让他给我打个电话。”男子递过来一个小纸条。

  宫韶兰关上门,随手把纸条扔掉。

  那间公寓很小,阳光和宽敞的卫生间都成了奢侈的梦想,宫韶兰也不再要求
那么多。她现在只剩下几件不舍得卖掉的衣服,还有她本人。宫韶兰断绝了她所
有的关系,她不愿意再与以往的“朋友”有任何联系——她们想必也有同样的想
法。她还记得陈太太说起苏太太时的啧啧声,她不愿再亲耳听到。

  在公寓的第一个晚上宫韶兰没能入睡,也许因为她前半生过得太幸福,才有
了今天的境遇。她无法猜测自己的命运,但注定会是完全不同。

  宫韶兰用掉最後一点药物,在晨曦中满足地睡去。明天,她将戒除毒瘾,重
新开始。

  ***    ***    ***    ***

  陈旧的建筑物杂乱堆在两侧,狭窄而弯曲的巷子被一幢大楼挡在阴影中,成
为一条名副其实的暗巷。对于城市大部分人来说,这条暗巷是不存在的,但对于
另一些人来说,它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已经注意那个女人很久了,每天这个时候,总有一些人在暗巷悄然出没,
但她明显不应该属于这里。

  “这女的是谁?”宋狗小声说:“不会是条子吧?”

  “你见过这么扎眼的条子吗?”

  “难道是野鸡?”

  “穿维妮卡的野鸡?”

  维妮卡作为最昂贵的时装品牌,不是每个人都穿得起的。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

  光头阿威也有同样的疑惑。

  宋狗舔了舔嘴唇,“这女的身材真够辣的。又高又白,又有料,你瞧那两隻
大奶子……”

  那女子在巷口焦急地徘徊着,不时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终于电话接通了,她
说了几句,看着面前阴暗的巷子,然後鼓足勇气走了进来。

  阿威拦住她,“幹什么的?”

  那女子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说:“我找飞哥。”

  阿威看了她几眼,然後拨通电话,“飞哥,有个女的说要找你。”

  “让她进来。”

  宫韶兰跟着那个光头男子走进暗巷。转了几个弯後,她被带进一个位于暗巷
深处的房间里。那个她曾见过的男子坐在桌後,正慢慢卷一支烟。

  阿威叫了声,“飞哥。”

  飞哥点了点头。

  宫韶兰局促地站在客厅里,心里怦怦直跳。

  “赵老板怎么没有来?”

  宫韶兰说:“他出门了。”

  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愿多待,匆忙问:“你说的货需要多少钱?”

  飞哥看了她两眼,站起来说:“等一会儿。”

  飞哥走进後面的房间,阿威也跟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飞哥,这是怎么回
事?”

  “那个姓赵的老板,经常在我们这儿拿货,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系,给他打
电话也没人接,我找到他家里,给他留了电话。这个女的打电话,说要买货。”

  “给赵老板买的?”

  “谁知道。”飞哥小声说:“你看她像不像粉妹?”

  阿威打开一条门缝,那少妇两手绞在一起,虽然竭力保持镇静,但仍能看出
她的焦虑和不安。

  “好像是个雏儿,怕有风险。”

  飞哥说:“有生意为什么不做?你去,把价格加一倍。不,加三倍。看她买
不买。”

  宫韶兰没想到东西会这么贵。用完最後一点毒品,她下定决心要戒毒,但只
坚持了一天,她就仿佛堕入地狱。比饿更饿,比冷更冷,身体每一寸肌肤都仿佛
在哀鸣。

  那一瞬间,宫韶兰看到了床边的纸条。她以为自己已经丢弃了,却不知道为
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一种直觉使她拨通了纸条上的号码。

  她身上的钱是她三分之一的积蓄,但只够换取一个星期的份量。

  那个光头男子把一个小小的塑料包扔在桌上,不耐烦地说:“太太,你买还
是不买?”

  看到那个塑料包,宫韶兰禁不住战栗起来。她把钱扔在桌上,抓起塑料包,
逃命似的离开了。

  ***    ***    ***    ***

  药物从鼻黏膜进入血液。第一分钟,身体没有任何感觉。突然间,一种令人
狂喜的熟悉感出现了。宫韶兰躺在床上,身体却像飞翔在空中,充满了难言的欣
快感。第五分钟,药物的效力达到顶峰,她触摸到天堂的颜色。第十分钟,她成
为能创造一切的神明。

  药效持续了六个小时,宫韶兰像脱胎换骨,精神饱满而且亢奋。一整天没有
吃饭的她,也没有觉得饥饿。她走进浴室,镜中映出的,是她一生最美的时刻。
象牙般的肌肤,娇艳欲滴的红唇,充满自信与骄傲的丹凤眼……

  “宫韶兰,”她抚摸着镜中的自己说:“即使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你也要对
得起自己。”

 05

  宫韶兰开始求职。

  一多半的公司告诉她,“我们只招三十岁以下的人员。”

  “我们招收的职位可以是三十岁以上,但要求有五年的工作经验。”

  “三年。但必须是销售经验。”

  “家政专业啊。或者你可以向提供家政服务的公司咨询,看他们是否需要人
手。”

  “是的,只是接线员。但不懂电脑操作那就没办法了。”

  “文秘类也需要熟练操作电脑。”

  “对不起,我们招收的插花师,需要专业资格认证。”

  宫韶兰放下电话,取出那个只剩下一半的塑料小包。

  所有的烦恼都在安琪儿纯白的翅膀下消失了。

  ***    ***    ***    ***

  街边一家新开的珠宝店吸引了宫韶兰的目光。门前摆满形形色色的花篮,几
名电视中见过的明星一脸笑容站在台上,同时剪断彩带。掌声随之响起。

  宫韶兰随人流一同进入店内,一名销售小姐迎上来,热情地说:“太太想要
什么首饰?我们今天开业,全场七折,非常实惠呢。”

  宫韶兰歉然一笑,“我是想问一下,你们这里还需要销售员吗?”

  销售小姐惊讶地看了这个穿着昂贵时装的美貌少妇一眼,“这个需要问我们
的老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宫韶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体明显发福的刘太太也
同时朝这边看来,与宫韶兰的目光撞在一起。

  “哎呀,您也来了,徐先生。店里货色不全,您随便挑,看中哪一样,我让
人给您送到府上。”

  刘太太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移开目光,热情地招呼客人。

  ***    ***    ***    ***

  “上次来,还不是这个价钱。”

  飞哥一副爱买不买的表情,“赵太太,现在物价涨得厉害,生意不好做,我
这已经算便宜的了。”

  宫韶兰咬了咬牙,把钱放在桌上。

  飞哥叼着烟把钱收起来,看着她的背影说:“太太慢走。”

  宫韶兰用了与往常同样的剂量,预期的快感却迟迟未至。她忍不住又用了一
次,药效只持续了三十分钟就消失了。

  宫韶兰颤抖着拿出那包药品,才发现那些白色的粉末有些混浊,似乎掺进了
杂质。

  ***    ***    ***    ***

  在路口望风的男子拦住她。

  “我找飞哥。”

  “飞哥不在。”宋狗嘻皮笑脸地说:“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宫韶兰拿出那包安琪儿,气愤地说:“你们卖我的是假货!”

  宋狗脸一翻,“说什么呢!什么假货!”

  “我以前买的不是这样。”

  宋狗看也不看,一脸凶相地说:“谁知道你在里面掺了什么东西!怎么?还
想敲诈我们老大?”

  在宫韶兰生命的前三十年里,从来没有和这种街头混混接触过,她又是生气
又是害怕,拿着那包药品浑身发抖。

  宋狗推搡着说:“还不快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说着他有意无意地在宫
韶兰高耸的乳峰上捏了一把。

  宫韶兰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反手一个耳光挥在宋狗脸上。

  “他妈的!你这个死粉妹,还敢打我!”

  宋狗抓住宫韶兰,把她往黑巷里拖。宫韶兰拼命挣扎,她身材比宋狗还高一
些,宋狗一时也拉不动她,两人就在巷口拉扯起来。

  忽然一个男子冲过来,把宋狗推到一边,狠狠打了几拳。宋狗挣出来,捂住
脸说:“好小子!有种你别跑!”

  宋狗跑到巷子里去叫人,那男子拉起宫韶兰,“快走。”

  他似乎也很害怕,手心里湿湿的都是汗水。宫韶兰一颗心紧张得似乎要跳出
来,跟着那个陌生人东绕西拐,不知跑了多久,忽然脚下一崴,一隻高跟鞋掉了
下来。

  陌生人连忙扶住她,“伤到没有?”

  宫韶兰摇了摇头。陌生人扶着她,在路边找了块乾净的地方,先把上衣铺在
地上,然後才扶她坐下。这片准备拆迁的暗巷没有路灯,陌生人好不容易才找到
那隻掉落的高跟鞋。他蹲下来小心地活动活动宫韶兰的脚踝,然後才帮她穿上鞋
子。

  这样体贴仔细的服务,宫韶兰在白鹭湾俱乐部接受过许多次,从来都没有放
在心上。然而这一会儿,宫韶兰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谢谢。”宫韶兰低声说。

  陌生人抬起脸,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不客气,赵太太。”

  宫韶兰惊讶地看着他,“你是……”

  “我是方季峰,在白鹭湾做侍应生。第一天上工,我被经理骂,还是赵太太
替我说话呢。”

  宫韶兰几乎已经忘了那樁事,当时她甚至没有去看挨骂的是谁。这会儿她才
发现,这个侍应生很年轻,还是高中生的模样。

  “太谢谢你了。”

  “没关系的。赵太太好久没有来俱乐部了。”

  宫韶兰忽然想起那些无聊而且漫长,却衣食无忧的日子,她不愿再想下去,
起身说:“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方季峰连忙说:“赵太太,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宫韶兰匆匆离开,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开手袋,摸到那隻小小的塑料包,
才鬆了口气。宫韶兰回过头,只见那个年轻的侍应生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上衣,
似乎不舍得穿到身上。宫韶兰意识到那件上衣是她刚坐过的,顿时脸上一红,匆
忙离开。

  ***    ***    ***    ***

  厚厚的窗帘遮断了光线,宫韶兰躺在床上,被褥都被汗水湿透。原本够用七
天的药物,无论她怎么省,仅仅三天就已告罄。两天来,她就像在炼狱里挣扎,
承受着毒瘾的不停折磨。

  也许是赵晋安故意撒谎,也许是他也不知道。安琪儿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
安全。作为最新型的化学药品,安琪儿融合了冰毒的兴奋功能与氯胺胴的致幻功
能,在产生强烈兴奋的同时,导致幻听与幻视。这种新型毒品可以吸食、注射,
甚至通过黏膜和皮肤吸收,比一般毒品生效更快,效力更强,而且持续时间更长。
安琪儿的兴奋期往往超过十个小时,在使用合理的情况下,甚至能持续三十个小
时的兴奋,给人带来肉体和精神的极大满足。

  与此相应,安琪儿的戒断反应也更强烈。宫韶兰使用毒品的时间并不长,毒
瘾发作也没有长期使用的瘾君子那么剧烈。但反胃、冷汗、肌肉痉挛、幻听、幻
视这些症状都已经出现。仅仅两天,这个美艳的少妇就像被剪断的花枝般迅速枯
萎。

  身体的反应再一次来临,宫韶兰手脚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寒冷和恐惧仿佛
穿透了她的胃部,深入骨骼每一个细小的缝隙。肉体在抽搐,血液仿佛停止,冰
块一样凝结在血管中。

  她听到野兽奔跑的声音,那些喘息和嚎叫就在耳边响起。她躲在枕头下瑟瑟
发抖。一头瞪着血红眼睛的灰狼在她耳边呼吸着,伸出冰凉的舌头,舔在她脸上。

  “呀!”宫韶兰尖声惊叫,却只发出小猫似的微弱声音。
06

  阿威抚摸着宫韶兰的脸颊说:“飞哥,这婊子不行了。”

  飞哥俯身看着浑身颤抖的宫韶兰,“大美女,出了这么多汗。来,把衣服脱
掉。”

  当飞哥拉住她的衣服,宫韶兰突然清醒过来,她抓住衣襟,恐惧地说:“谁!”

  宫韶兰失去焦点的瞳孔呆滞地转动着,一分钟後才看清床边多了个两个人影。

  飞哥和光头阿威一坐一立,用淫邪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衣衫凌乱的美妇。

  宫韶兰颤声说:“你们……怎么进来的……”

  “大美女,你的门锁该换了。”飞哥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手脱掉西装,然後
解开皮带。

  宫韶兰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这不是幻觉,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退到床头,
“快出去!这是我的家!”

  飞哥四处打量着说:“从豪宅搬这种不透气的笼子里,怎么过来的?”他低
下头,露出一种猫戏老鼠的目光,“赵太太,是不是很难受啊?”

  “快出去!快出去!”宫韶兰挣扎着想要离开,手脚却颤抖得没有一丝力气。

  光头阿威说:“飞哥,这婊子已经废了,先上了她再说吧。”

  “急什么?三贞九烈的白粉女,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让大美女自己爬过来。”

  飞哥拿出一个塑料小包,在宫韶兰眼前一晃。宫韶兰脑中轰然一声,盯着那
里面白色的结晶粉末,再也移不开眼睛。

  “想用吗?把衣服脱下来,我就让你用。”

  在毒瘾中挣扎两天的宫韶兰脑中再没有任何念头,只要能再吸上那怕一口,
她宁愿拿一切来交换。

  宫韶兰手忙脚乱地扯下皱成一团的衣服,眼睛直勾勾盯着飞哥手里的白粉,
颤抖着伸出手说:“给我……”

  飞哥和阿威同时吹了声口哨,“这婊子还真是有料。这么大的奶子,不会是
隆过吧。”

  飞哥抓住宫韶兰肥硕的乳球,用力捏了几下,“货真价实的肉弹!”

  宫韶兰仿佛没有感觉,只盯着他手里的白粉说:“给我……给我……”

  “别急,先让我爽一爽。”飞哥一把打开她的手,“把内裤脱下来,腿张开。”

  宫韶兰略微清醒了一下,她喉头乾涩地动了动,最後还是对毒品的饥渴压倒
了一切。宫韶兰脱下内裤,毫不羞耻地张开那双雪白的大腿,将性器暴露在两个
毒贩眼前。

  飞哥低头一看,呼吸道顿时变得粗重起来。宫韶兰身材颀长而又丰满,虽然
在毒瘾中挣扎了两天,皮肤依然又白又滑。那隻阴户精致无比,阴唇饱满而又滑
腻,软软鼓成一团,中间的蜜肉红艳微吐,娇嫩之极。

  飞哥和阿威平常玩的都是路边的野鸡,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精致的女人,本来
就已经高举的阳具又硬了几分。

  “赵太太,你的屄好肥啊。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宫韶兰牙关格格作响,哆嗦着说:“你们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给我一点,只
要一点……”

  阿威刚拿出避孕套,飞哥就把他推开,“赵太太是富人家的阔太太,还用这
个?”他把手伸到美妇下体,下流地摸弄着说:“赵太太,乖一点,只要我舒服
了,别说一点,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飞哥趴到宫韶兰身上,用力一挺。宫韶兰身子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
她两手抓住床单,一边承受毒贩的姦淫,一边急切地四处看着,寻找那个塑料小
包的踪影。

  宫韶兰心神完全被安琪儿的白色所占据,肉体始终没有反应。飞哥埋头幹了
一会儿,只觉她下体又乾又涩,像姦尸一样索然无味。毒瘾正在发作的女人大多
这样,飞哥也见得多了。他拔出阳具,拿出那个塑料包用手指挑了一些,准备让
宫韶兰吸食一点,转念一想,乾脆抹在她的肉洞上。

  那些可以被皮肤吸收的半透明白色结晶体,顺利透过阴道黏膜进入血液,作
用至中枢神经。一分钟後,宫韶兰两条白美的大腿猛然绷紧,那隻充满弹性的肉
洞紧紧夹住飞哥的手指,无法抑制地抽动起来。

  飞哥狞笑着把手指插在少妇美艳的性器内,在里面恣意搅弄。宫韶兰腰背弓
起,喉咙中发出不成字句的叫声,竭力挺起下体,她双腿大张,那隻裸露的美屄
在毒贩猥亵地搅弄下颤抖着收紧,再被迫绽开,就像一朵妖艳的肉花。

  安琪儿,天使纯白的羽翼张开。一直在毒瘾中煎熬的肉体产生出激烈的反应。
宫韶兰下体蜜液泉涌,随着飞哥手指的动作叽叽向外喷射,飞溅在雪白的大腿上,
流得满臀都是。

  等手上的粉末被蜜穴完全吸收,飞哥才拔出手指,把阳具捅进美妇滴水的艳
穴内。这时毒品的效力已经完全发作,宫韶兰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挺动腰肢,追
逐肉体的狂喜。她两隻丰挺的圆乳紧绷着,红嫩的乳头硬硬翘起,在胸前来回滚
动。她大腿拼命张开,股间那隻被肉棒插入的艳屄剧烈地抽动,就像一张饥渴的
小嘴,吸吮着男人的鸡巴。

  飞哥鼻息越来越粗重,腰背上淌下汗珠,他像骑着一匹不安分的大白马一样,
狠狠肏弄着美妇的嫩屄,每一下都直抵根部。不多时,那个美艳妇人就在姦淫中
达到了高潮,她尖叫着抬起浑圆的雪臀,蜜穴紧紧夹住男人的阳具,颤抖着喷出
大股大股的湿滑液体。

  宫韶兰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成为兴奋点,任何一次下流的抚摸,甚至是粗暴的
掌掴,都让她兴奋不已。第三次高潮时,身上的男人已经换了光头阿威。阿威的
阳具比飞哥更粗壮,他站在床边,两手扳着宫韶兰修长的大腿,把她屁股抬起,
蜜穴正对着阳具的位置,大力肏弄。

  宫韶兰白滑肥嫩的美臀仿佛一隻光洁的雪团,在阿威手上前後滑动,她双腿
挺得笔直,股间娇嫩的性器被插得翻开,蜜汁四溢。透明的淫液从她红门大露的
蜜穴滚出,顺着白美的臀沟一直流到腰间。宫韶兰睁大美目,口中发出“呀呀”
尖叫声。

  当两人幹完,宫韶兰近乎虚脱地倒在床上,白艳的肉体还在高潮的余韵中微
微抽搐。

  飞哥穿起衣服,在她乳上捏了一把,“你该知道怎么做了。想爽,就给我打
电话吧。”

  ***    ***    ***    ***

  宫韶兰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虽然受尽屈辱,但肉体却获得了前所
未有的满足。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身,在浴室洗去身上的污渍时,她没有
流泪,甚至连伤感也不曾有。只是心里空空的,仿佛有一个地方永远死去了。

  宫韶兰用掉自己仅剩的昂贵化妆品,仔细化了妆,然後乘车去了白鹭湾俱乐
部。她这一趟去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吃饭。因为她身上的钱,已经不足以支付
一顿像样的饭钱。

  王才志的笑容依然是那样彬彬有礼,至于他眼中不时闪过的嘲弄,宫韶兰已
经顾不得理会了。

  俱乐部的自助餐是含在会费之中,以往宫韶兰极少去吃,她担心那些食物的
热量会超过标准,使她本来就丰腴的身材变得臃肿。但这一次她毫不顾忌地取了
一堆高热量食物,毕竟这是她最後一餐餐厅里的侍应生都很客气,没有一个人表
示出不该有的表情。就在她吃饭时,有几位太太也进入餐厅,但一见到她就匆忙
离开了。

  宫韶兰举起一杯红酒,笑着对自己说:“宫韶兰,三十一岁生日快乐。”

  红酒入喉,泪水一同咽下。

  宫韶兰仔细吃完自己拿的每一份食物,然後起身,从容离开。她已经准备好
要接受以往相熟的阔太太们投来的白眼和鄙视,但一路上她没有碰到一个熟人。
那些整日在这里盘桓的太太们都仿佛消失了。

  走出大厅时,王才志彬彬有礼地向她鞠了一躬,“赵太太,对本俱乐部的服
务还满意吗?”

  宫韶兰矜持地点了点头,丝毫也不想跟他寒喧。

  但王才志有话要说,他神态更加恭敬,“赵太太,您的会费今天就到期了,
如果要续费,请拨打这个电话,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帮您安排好一切。”

  宫韶兰一阵反胃,她扔下卡片,深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厅。

  已经是华灯初上,宫韶兰站在白鹭湾俱乐部豪华的大门前,心里一片茫然。

  俱乐部远在市郊,以前来回都有俱乐部的车辆接送,但王才志似乎忘了这一
点。宫韶兰将手袋挎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走出这家服务永远一流的俱乐部。
07

  “咦?赵太太?”

  一辆脚踏车停在宫韶兰身边,方季峰惊喜地说:“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
来了呢。”

  宫韶兰笑了笑。

  方季峰转头看了看,“怎么没有车?”他慌忙支好脚踏车,着急地说:“赵
太太,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叫车。”

  “不用了。”宫韶兰叫住他,“我已经不是俱乐部的客人了。”

  方季峰怔了一会儿,似乎明白过来,他嗫嚅了几下,然後说:“我给您叫辆
出租车。”

  “不用。”宫韶兰轻笑说:“我付不起车钱。”

  方季峰愣在原地,过了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哪您怎么回家?”

  “让我坐你的车回去好吗?”

  方季峰的背影明显能看出他的紧张,他小心翼翼地踩着脚踏车,连大气也不
敢喘一口。

  这晚的风很柔和,吹在身上淡淡的,像春天的水。宫韶兰轻轻哼唱着年轻时
听过歌,眼睛慢慢合上。

  “为什么在这里做侍应生?”

  “工作。”方季峰腼腆地说:“我在这里上班,每个月挣钱。”

  “能拿多少?”

  方季峰说了个数目,宫韶兰讶道:“这么少?”

  方季峰说:“也不算少了。俱乐部包吃包住,还提供制服。工钱都可以省下
来。我不在俱乐部住,还有一点补贴。”

  “你多大了?”

  “十七。”

  “还是孩子呢,为什么不上学?”

  “我脑子笨,书总是念不好。家里弟妹又多。”方季峰忽然高兴起来,“我
这个月工资又涨了。再攒半年,就够钱买一辆机车了。”

  一辆机车能让人这么高兴吗?宫韶兰心里想着,随口问:“你这辈子最高兴
的事是什么?”

  方季峰想了一会儿,“七岁那年,爸爸带我们去海洋公园。给我买了一个很
大的风车。我每天都拿着它玩,还在想,能这样玩一辈子就好了。”

  “是吗?”

  方季峰用力点了点头,“後来风车坏了,我把它藏了起来,还想长大了要学
会修风车。”

  宫韶兰笑了起来,“你学会修了吗?”

  “昨天我打开柜子看到那个风车,已经不想玩了。我那时候不知道,人长大
了,许多事情是会变的。以前是风车,现在是机车,往後不知道会是别的什么东
西。”方季峰停了一下,高高兴兴地说:“但高兴是一样的。”

  “你总是这么高兴吗?”

  方季峰说:“有时候会吃些苦,但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许多高兴事的。”

  宫韶兰怔怔想着他的话,没有作答

  今天是她三十一岁生日,她在白鹭湾吃过自己最後一顿饭,然後准备去那座
废弃的铁路桥,从上面跳下去。她记得那里风景很好,而且人迹很少,也许她的
尸体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像一粒尘埃无声无息的消失。

  但现在,宫韶兰动摇了。生命于每个人只有一次,她不应该这样消失。

  “我就在这里下吧。”

  脚踏车在一幢大厦旁停下。宫韶兰下了车,却没有告别,她用指尖轻拂着鬓
角,似乎有话要说。

  有她在的地方,空气永远那么香甜。方季峰握着车把,心跳越来越快,手心
里满是汗水。

  宫韶兰抬起头,姣美的面孔微微发红,她小声说:“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方季峰怔了一下,急忙掏空口袋,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宫韶兰脸越发红了,她接过钱塞进手袋,小声说:“谢谢。我会还你的。”

  宫韶兰转身匆匆离开,方季峰仍站在那里,夜晚的空气中,还有她甜馥的体
香。

  ***    ***    ***    ***

  留着寸头的男子弯下腰,用拇指支好球杆。“呯”的一声,那隻孤零零留在
台面上的粉球应声落网。

  他放下球杆,擦着手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想赊账?门儿都没有!”

  “我只要一点就够了。欠多少,我都会还你。”

  飞哥托起宫韶兰的下巴,“赵太太真是个大美人,打扮起来更漂亮,不去当
明星真是可惜。”

  宫韶兰勉强一笑。

  飞哥摸弄着她的脸颊,淫笑说:“一见到你,我鸡巴就痒了。赵太太,就拿
你的屁股来换吧。”

  被人这样赤裸裸地戏弄,宫韶兰还是第一次,不禁脸上飞红。她穿着真丝面
料的无袖旗袍,昂贵的红色丝料完全用手工制成,完美地勾勒出她胴体的曲线。
她身材高挑,头上的髮髻梳成贵妇样式,两条白生生的玉臂犹如雪藕。旗袍开缝
处露出大腿雪白的肌肤。她的化妆无可挑剔,每一个细节都精心修饰过。耳上的
翡翠坠子是仿制品,真品早已被赵晋安卷走。虽然颈中没有配戴首饰,但她修长
的玉颈比任何珠宝更美丽夺目。

  这样一个美艳的贵妇出现在毒贩的交易场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更何况她
还付不起钱,要用肉体来换取毒品。这让飞哥有种残忍地兴奋感。

  宫韶兰咬了咬红唇,“到房间去,我给你。”

  “什么房间?就在这儿。”飞哥用球杆拍了拍面前的桌球台。

  宫韶兰怔了一下,眼前只有一张桌球台,在这种地方做爱,超过了她的想像。

  “不愿意?”飞哥把球拨到桌上,用无所谓的口气说:“等你毒瘾发作,就
会爬过来求我幹你了。”

  宫韶兰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她现在离开,也许过不了一个小时就会重新
回来,无论多么屈辱条件都肯接受。

  宫韶兰脸色由红变白,她咬住嘴唇,手指绕过颈子,拉住颈後的拉链,向下
拉开。房门忽然一响,光头阿威推门进来,先朝飞哥打了声招呼,然後说:“赵
太太,你好。”

  飞哥抱着球杆坐在桌球台上,点了支烟,“赵太太缺货了,巴巴跑过来求我
幹她。”他把烟吐到宫韶兰脸上,笑着说:“是不是?赵太太。”

  宫韶兰涨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是。”

  “还害羞呢。”飞哥哈哈大笑,“这种阔太太又有钱又漂亮,整天坐名车住
豪宅,从来都不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还害羞……接着脱。”

  宫韶兰一咬牙,将拉链拽到腰间,准备褪去旗袍。

  “别急。先把乳罩摘了,让飞哥玩玩那双奶子。”

  宫韶兰旗袍褪到腰间,露出雪滑白美的上半身。她摘下乳罩,那双足有三十
七E 的浑圆乳球弹了出来,在胸前高高耸起。

  “保养得真好,挺这么高还一点都没有下坠的迹象。”飞哥用球杆挑住美妇
的乳头。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微微收紧,那两隻红艳的乳头在木杆的拨弄下慢慢涨大,
向上翘起。

  飞哥吹了声口哨,戏谑地戳弄着那对白圆的雪乳。宫韶兰赤裸上身,那对丰
挺肥硕的乳球在球杆戳弄下不住变形。她嘴角抽动着,想笑却又像要哭。

  “赵太太身材真好。奶子大,屁股翘,皮肤像奶油一样,怎么养出来的?要
不是赵老板破产跑了,到哪儿玩这么漂亮的太太呢?阿威,你说是不是?”

  穿着高跟鞋的宫韶兰身材比阿威也相差无几,他搂着宫韶兰光滑的肩膀,让
她乳房挺得更高,一边捏住她肥嫩的乳根,揉弄着说:“我阿威玩过的女人也多
了,像赵太太这样的大美人,我还从没见过。算是极品了吧。”

  散落的旗袍掉到宫韶兰纤细的腰间,就像一朵鲜红的郁金香,托着她粉雕玉
琢的雪白躯幹。宫韶兰咬着精致的红唇,美目泪光闪动。

  “美不美看大腿。”

  飞哥粗鲁地把宫韶兰翻转过来,推到桌球台上,然後一把掀起旗袍。宫韶兰
穿着透明的长筒丝袜,但大腿上缘露出的肌肤比丝袜更白嫩光滑。她双腿修长,
白美的大腿并在一起,不露一丝缝隙,小腿柔润笔直,展露出完美的腿部曲线。

  飞哥扒下她的丝袜,手掌插到她两腿之间,感受着她肌肤的温热和光滑,
“好滑的皮肤,”飞哥大力吸着鼻子,“还这么香……”

  飞哥隔着旗袍在宫韶兰臀上拍了一记,“太太,把屁股露出来吧。”

  在飞哥的戏弄下,宫韶兰早已羞窘得无地自容,此时听到他的话,反而鬆了
口气。终于要做了。一想到做完就能获得的快感,宫韶兰身体不禁有些颤抖。

  她顾不得脱去旗袍,就那样裸着上身,把旗袍向上提起。单薄的旗袍将臀部
包得极紧,宫韶兰伏在台上,两手竭力扯动。旗袍贴着肌肤慢慢升起,越来越紧,
忽然向上一滑收到腰间。一隻圆翘光滑的美臀从旗袍下跃然而出。

  宫韶兰急切地把手伸到衣下,摸索着把红色的真丝内裤扯到臀下,然後屏住
呼吸,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房间里只有一盏可以活动的吊灯,灯光是刺眼的白色。宫韶兰趴在灯下,华
丽的旗袍褪到腰间,裸露出馥华而美艳的躯体。她精心盘好的髮髻有些散乱,双
目紧闭着,弯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表情屈辱中又充满了期待。

  她弯着腰,两隻丰挺的乳球压在桌球台上,雪白的肌肤与台面的绿丝绒形成
鲜明的对比,那件昂贵的旗袍在腰间揉成一团,下面是一隻肥滑而白腻的浑圆美
臀。宫韶兰并紧双腿,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向上踮起,竭力耸起那隻又白又大的屁
股。一面掰开臀肉,露出柔艳的性器。两个月的毒品经历,并没有在她肌肤上留
下痕迹。光洁的皮肤就像丝绸一样细滑,白嫩的臀肉成熟而又性感,在灯光下散
发着艳丽的光泽。

  飞哥蹲下来,重重喘了几口气,然後把脸埋到美妇臀间,近乎疯狂地磨擦着。
良久飞哥抬起脸,狠狠啐了口吐沫,“妈的,连屁股都这么香,真不愧是富人家
的太太。”他粗暴地扒开宫韶兰的屁股,“别的女人屁眼都是黑的,赵太太的屁
眼跟屄洞一样,都红鲜鲜的——难道不拉屎吗?”

  宫韶兰的肛菊确实是红的,不但红,而且嫩,小小缩成一团,像一朵红嫩的
雏菊,精巧动人。

  阿威凑过来也来观赏,“飞哥,这婊子的屁眼儿好像还没动过呢。”

  飞哥心里一动,捏弄着宫韶兰的雪滑臀肉说:“赵太太,玩过肛交没有?”

  宫韶兰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没有……飞哥,我跟你做爱……”

  话没说完,飞哥就打断了她,“什么做爱?不就是肏屄嘛?你的屄飞哥已经
肏过了,今晚要肏你的屁眼儿!”

  飞哥命令她张开双腿,然後挺起阳具,不由分说地朝她的嫩肛插去。宫韶兰
根本没有选择,她蹙紧眉头,只觉得屁眼儿被一个粗大的物体硬梆梆撑开,传来
撕裂般的痛意。

  飞哥抱着美妇白美的大屁股,使劲挺动下身,龟头挤进肛洞,进入直肠。宫
韶兰咬住唇角,飞哥每一次挺动,她齿间都会发出一声痛叫。

  这样的痛楚只是刚刚开始。飞哥把整隻阳具都插进美妇小巧的屁眼儿,狠狠
抽送起来。宫韶兰痛得双目含泪,从未被异物进入过的嫩肛像被一根火热的铁棒
插进又拔出,反复戳弄。粗大的龟头卡在直肠里,传来挤胀的压迫感。

  宫韶兰虽然已经是成熟妇人,但还没有过肛交经历。娇嫩的肛蕾在飞哥粗野
的姦弄下,很快就受创裂开。殷红的鲜血从肛洞淌出,染红了飞哥的阳具,也将
宫韶兰白滑的臀沟染得鲜红。为了迎合飞哥的姦淫,她不得不张开双腿,将白嫩
的圆臀翘在球台边缘。鲜血顺着宫韶兰雪白的大腿蜿蜒而下,一路流过膝弯,沿
着透明的丝袜流到她的高跟鞋里。

  飞哥抱住美妇光滑的雪臀,狞笑狠力肏弄,对身下艳妇的痛楚没有丝毫同情。
这并不仅仅是对一个成熟贵妇的征服欲,在他眼中,这个美艳的妇人不过是一个
染上毒瘾的烂粉妹。不管是什么样的美貌聪明女子,一旦染上毒瘾,一百个有一
百个是不折不扣的婊子。再装得高洁典雅,雍容华贵,毒瘾上来就是一堆比狗屎
还贱的烂货。

  染上毒瘾的人,无论她原来如何理性智慧,思维也会逐渐变得与常人不同。
同情对她们来说,完全是一种奢侈。为了那一刻的快感,她们可以撒谎、乞求、
恬不知耻的索取、出卖肉体,包括灵魂——假如她们还有灵魂。那个时候的她们,
无异于有毒的垃圾,飞哥要做的,就是在她们腐烂之前,榨乾她们每一点价值。
08

  飞哥咬牙狠狠挺动几下,在宫韶兰溢血的菊肛里射了精,然後对阿威说:
“你也来。这贱货的屁眼儿又紧又滑,肏起来比屄洞还爽。”

  刚刚破肛的宫韶兰,在桌球台上接受了二次开肛的痛楚。阿威的阳具比飞哥
更粗大,动作也更粗鲁。她并不是一个软弱,或者很能忍受的女人,但为了那一
点期待,她强忍着痛苦和屈辱,让人轮流在自己屁眼儿里插弄姦淫,直到两个人
都获得满足。

  飞哥叼着烟扒开宫韶兰的屁股,那隻娇嫩的菊肛被幹成一隻合不拢的圆洞。
宫韶兰脸色苍白,那隻白光光的大圆屁股沾满鲜血,臀沟里殷红一片。她无力地
趴在桌球台上,一隻高跟鞋掉落下来,裸着柔美的纤足,鲜血沿着腿部内侧一直
流到脚尖,连丝袜也被染红。

  飞哥取下烟,戏谑地将烟蒂塞在宫韶兰的屁眼儿里。美妇熟艳的白臀哆嗦了
一下,一股浊白的浓精混着鲜血从肛中滚落出来,打湿了烟蒂,若得飞哥和阿威
哈哈大笑。

  “飞哥我说话算话,我爽了,也让你爽。”飞哥拍了拍桌球台,“赵太太,
爬上去吧。”

  宫韶兰扭动着流血的屁股,吃力地爬到台上,按着飞哥的吩咐躺好。飞哥拿
起球杆,带着一丝淫笑,把手握的粗柄一端递到宫韶兰嘴边。宫韶兰虽然不明白
他的意思,还是听话地张开嘴,把那根无数人握过的球杆含在她柔美的红唇里,
舔舐起来。

  飞哥拿出那隻塑料小包,宫韶兰呼吸顿时一窒,两眼直盯着塑料包中纯白晶
莹的安琪儿,再也无法挪开。

  飞哥卖的安琪儿药物含量其实极少,不是因为他有意掺假,而是这种完全化
工合成的药物仅仅三十毫克就可以起效,因此在制成时就已经稀释过,然後每经
一道手就再稀释一遍,以换取更多利润。他手里这种,纯度为百分之三,比平常
出售的要高出一个档次,看起来更是份量十足。

  飞哥并没有用太多。看着他把那些晶体粉末洒在她舔湿的球杆上,宫韶兰立
刻忘了刚才所受的羞辱和折磨,她张开嘴巴,身体兴奋的轻轻颤抖。

  “不是让你用上面的嘴吃。”飞哥邪淫地笑着说:“赵太太,用你下面的嘴
把它舔乾净。”

  宫韶兰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以为安琪儿只能吸食或者口服,从来不知道
能通过皮肤和黏膜吸收。上次毒瘾发作时,她神智都已经模糊,不知道飞哥正是
通过阴道,把药物送入她体内。

  踌躇中,飞哥已经把沾着安琪儿的球杆递过来,宫韶兰心里微弱的犹豫立即
烟销雲散。她张开双腿,露出自己美艳的蜜穴,两手握住球杆,急切地捅了进去。

  仅仅三十秒时间,却像一整天一样漫长。那根被无数人手汗浸过而变得肮脏
的球杆,深深插在少妇娇艳的性器里,上面的晶体粉末迅速透过黏膜,进入血液
循环。

  宫韶兰红腻的穴口抽动了一下,忽然间,整条阴道猛然一紧,一股难言的快
感顷卷全身。宫韶兰昂起头,发出一声畅美之极的叫声,握着球杆的玉手战栗起
来。她努力把球杆朝体内插去,一直插到阴道尽头,然後拼命抽送。

  那根球杆被男人们握得又脏又黑,宫韶兰平时看到连碰也不会去碰。但此刻,
她却把球杆插在自己最迷人最娇嫩也是女性最隐秘的部位里,不仅没有丝毫反感,
反而充满了狂喜。肮脏的球杆却仿佛神的分身,是天使,是一切幸福的化身。被
快感征服的宫韶兰毫不羞耻地挺起下体,把球杆插在那隻美艳的阴户中,反复插
弄。

  坚硬的球杆在柔嫩的蜜穴中快速进出,穴口红腻的蜜肉被戳弄得来回翻卷,
带出大量淫液。两片红艳的阴唇不住开合,温柔而又殷切地磨擦着球杆。极度的
兴奋使宫韶兰弓起身体,成熟而性感的白嫩肉体在绿丝绒台面扭动着,修长的双
腿笔直张开,脚尖绷紧,像踩在琴弦上一样轻颤。

  即使肛中还在流血,她也不再感受到痛苦。即使那两个毒贩下流地剥开她的
性器,观赏她跟球杆做爱的淫态,她也不再感到羞耻。所有的烦恼、屈辱、伤感
都离她远去。宫韶兰美丽的脸上露出令人心悸的喜悦与满足,任由肉体狂喜的快
感像潮水一样将她吞没。

  ***    ***    ***    ***

  赵晋安失踪的一个月,对很多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街市依旧太平,人们依
旧忙碌着奔向颓废。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像是一个世纪。

  方季峰接到电话时是在一个下午,那个陌生的号码让他有些疑惑。

  “喂,季峰吗?”一个甜美而迷人的声音响起。

  方季峰心里忽悠荡了一下,紧张得手心出汗。

  “你好,赵太太。”

  宫韶兰柔声说:“上次的事还没有谢你。”

  “没关系没关系。”方季峰说着,脸红了起来。

  宫韶兰轻笑了一声,“今晚有空吗?我想当面谢谢你。”

  “不用了不用了。”方季峰慌乱地说:“我听说了赵先生的事,那些钱你先
用好了……”

  电话那端沉默下来。方季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紧
张得心里怦怦直跳。

  过了一会儿,宫韶兰柔声说:“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今晚见好么?”

  她的口气似乎并没有不高兴,这让方季峰鬆了口气,“好的。我一定去。”

  宫韶兰说了地址,然後挂了电话。方季峰愣了一会儿,然後朝自己头上捶了
几下,“方季峰,你这个笨蛋……”

  ***    ***    ***    ***

  那是一间很小的旧式公寓,一年四季都没有阳光照射。房间的家俱和陈设也
同样陈旧,甚至有些寒酸。唯一精美而昂贵的,就是公寓的女主人。

  宫韶兰微笑着打开门,她出现的一瞬间,仿佛一朵高贵的郁金香,在陋室中
冉冉盛开。她穿着珠白色的真丝衬衫,橘红色的短裙,那双修长的美腿优雅而又
动人。

  公寓只有一间很窄的客厅,里面就是卧室。方季峰出身贫苦,已经习惯了这
样的环境,但看到曾经的富室女主人沦落至此,他有些不安和心痛的感觉。

  宫韶兰用一隻嗽口杯倒了些红酒,歉然说:“对不起,房间里没有杯子了。”

  方季峰本来不会喝酒,但宫韶兰这样说,他连忙接过来喝了一口,“这个就
很好。”

  宫韶兰邀他在客厅坐下,然後说:“第一件,是谢谢你那次救我了。”

  方季峰红着脸说:“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宫韶兰嫣然一笑,她淡淡施了脂粉,白皙的肌肤宛如象牙。昏暗的灯光下,
更显得仪态万方。她精神极好,姣美的容颜甚至比在俱乐部时更加艳丽。方季峰
当然不知道她这是吸收安琪儿的结果,只是在她如水的目光下,腼腆地低下头。

  宫韶兰又给他斟满酒,呵气如兰地说:“第二件,是谢谢你那天送我。”

  方季峰还是十七岁的少年,年纪比眼前的艳妇几乎差了一半。他一生中从未
跟这样高贵美艳的女人如此接近过,脸色涨得通红。

  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生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但宫韶兰还有些不放心。
她倾过身子,温柔地说:“还有一件要谢你的……”

  方季峰心里紧张得像要炸开,他屏住呼吸,听着那艳妇说:“你那晚借我的
钱,我说过会还你的……”

  宫韶兰柔声说:“我看得出,你喜欢我……”

  她红艳的唇瓣几乎贴到男生耳边,呢哝着说:“我现在没有钱……如果你喜
欢,我用身体还你。”美妇湿润的红唇轻轻说:“好么……”

  方季峰脑中轰然一响,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那具高挡而白皙的肉体躺在床上,没有一丝遮掩。她伸开白藕般的手臂,像
一个宠溺而慈爱的母亲,把他拥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她丰腴的肉体,像充满浆汁
的果实一样成熟饱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那隻柔若无骨的纤手握住他几乎爆裂的阳具,温柔地引导着他。“你是第一
次吧……尽情在我体内发泄吧。”那个声音在耳边呢哝,“我会让你满意的。”

  他感受到无法言说的幸福。她的柔软、湿滑……无微不至地包裹着他坚硬的
器官,如水的温柔和顺从。

  当他要爆发时,那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用软腻的声音说:“射在我里边吧,
没关系的……”

  他低吼着,在她身体里面怒射起来。天地化为乌有。只剩下她,和她的肉体。
 09

  方季峰清醒过来,已经是深夜。

  “你满意吗?”她换了睡衣,傲人的双峰高高耸起。

  想起自己曾亲手触摸过它们,方季峰脸又红了起来。他想起俱乐部里那些传
闻,也许这些富太太们都是……

  宫韶兰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女人。”她低声说:
“我这么做,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帮助过我的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她扬
起脸,眼中有泪光闪动。

  方季峰自责得想把心掏出来给她,“赵太太,我没有看不起你,真的!”

  宫韶兰咬了咬唇角,然後展颜一笑,“不要叫我赵太太。叫我兰姐吧。”

  “兰姐……”方季峰期期艾艾地说着,有些不敢接触宫韶兰目光地低下头,
过了会儿突然想起来,连忙说:“你说有事要我帮忙?”

  “是的。”宫韶兰睫毛不易察觉地轻轻扬起,“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此时的方季峰可以为她去死。

  “你知道陈太太吗?”

  方季峰点了点头。那个装腔作势,而且吝啬的女人。

  “以前陈太、林太、姚小姐,我们经常在一起。”宫韶兰好看地挑了挑眉梢,
“出事後,她就不认识我了。”

  方季峰心里一口气满满胀起,粗声说:“要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陈太太曾经借过我一笔钱,一直没有还。”宫韶兰带着一丝无
奈慢慢说:“她不记得我,我不怪她。也许是因为她忘了。”

  “你是想让我帮你把钱要回来吗?”

  宫韶兰摇了摇头,“她不会给你的。”她暗暗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
“陈太太是一个连一元钱都不放过的人。我现在这样,也不能逼她还钱……”

  方季峰不明白地问:“我要怎么做?”

  “你知道陈太身上经常戴的首饰……”

  方季峰脑中灵光一闪,“你想让我把她的首饰拿过来?”

  宫韶兰笑着说:“陈太身上戴的首饰都是假的。不值钱的膺品。你帮我把她
的戒指拿过来好了。”

  “假的戒指?”方季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一隻膺品。

  “你只要拿来就可以了。”宫韶兰笑盈盈看着他,一隻眼娇媚的一眨,抛了
个媚眼,“我会再好好谢你的。”

  ***    ***    ***    ***

  方季峰走後,宫韶兰洗了个澡,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起身重新
洗浴,又仔细化了妆,将身体修饰一新,然後用方季峰走时留下的钱乘车来到暗
巷。

  宫韶兰换上笑容,甜甜叫了声:“飞哥。阿威哥。”

  飞哥击着球,头也不抬地说:“钱呢?”

  宫韶兰笑得更加柔媚,“我已经在筹,很快就有了。”她主动解开衣钮,用
甜腻的声音说:“飞哥,我刚洗过身子,想玩玩么?”

  飞哥哼一声,“吃两个星期白食了,还想让我养你一辈子?睡一次换一包,
当我是凯子啊。”

  阿威也说:“货的价格你也知道,就算赵太太是有身份的人,睡一次也不值
这个价吧?为养着你,飞哥可亏大了。”

  宫韶兰说:“明天,明天我就能把钱拿来。”

  飞哥呯的击球入袋,“明天你再来吧。”

  身体的反应已经开始出现,胃部隐隐开始痉挛,宫韶兰矮身跪在飞哥脚下,
哀求说:“飞哥,我只要一点……”

  飞哥扬起脸,冷冰冰说:“一点都没有。”

  “飞哥,你怎么玩我都可以,我洗得好净……”宫韶兰拉起裙子,褪下内裤,
讨好地露出阴部让他观赏。

  飞哥不耐烦地把她推开,“什么贱玩意儿都掏出来。说几次你才明白,你的
屄值不了一包粉钱。”

  阿威接了个电话,“飞哥,宋狗来了。”

  “有事吗?”

  “他的货出完了,过来交钱。”

  房门响了几下,然後打开,宫韶兰连忙站起来,背着身扣上衣服。虽然这些
天飞哥和阿威把她当成不要钱的婊子玩了个够,但在别人面前,她还努力维持自
己虚假而脆弱的尊严。

  宋狗把钱放在桌球台上,“飞哥。”

  飞哥收了钱,阿威又拿了几包安琪儿丢给宋狗。等宋狗离开,飞哥摸了鼻子
说:“求我不行,你可以求别人。宋狗手里有货,说不定能赏你一口。”

  宫韶兰喉咙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飞哥拿起球杆,“出去跟他商量吧。别在这儿烦我。”

  宫韶兰咬着发白的唇瓣,脚步有些不稳地离开。

  阿威低声说:“飞哥,怎么不直接把她送过去?”

  飞哥呸了一口吐沫,“这婊子心气高,不是有瘾吊着会这么听话?先让她把
自己弄成烂泥妹再说。”

  阿威有些不甘心地说:“这可是个上等货色,给宋狗他们可惜了。”

  飞哥不屑地撇撇嘴,“一个烂婊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呯的击球,“什
么东西最好?钱他妈的最好!”

  回到家中,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宫韶兰挣扎着爬上床,将自己埋在被子下,
蜷起身体。骨骼内仿佛有蚂蚁在爬行,胃部被一隻冰冷的手拧住,残忍地扭动着。
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痉挛的肌肉疯狂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宫韶兰没有去找宋狗。尽管她的尊严早已千创百孔,但要像妓女一样去讨好
一个小混混,她宁愿被毒瘾折磨。她知道毒瘾不会一直持续,坚持过最难熬的两
个小时之後,身体会变得虚脱,然後是无尽的疲惫和来自骨髓深处的酸痛。问题
是她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一天?还是一个小时?

  ***    ***    ***    ***

  “是这个吗?”方季峰额头沾满汗水,紧张地说。

  与昨天相比,宫韶兰仿佛突然得了场重病,她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要竭力抓
住门框才能支撑身体。她勉强笑了下,用发颤的手指接过戒指,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忘了告诉方季峰,陈太身上的首饰都是假的,只有这隻戒指是真的。陈太太不
止一次在她们面前眩耀过。

  “下午陈太太去桑拿,正好我帮她看管衣服……”方季峰比划着说。无法压
制的激动和兴奋,使他忽略了宫韶兰身体的异常。

  “对了,姚小姐今天还向林太太问起你。”

  “唔。”宫韶兰恍惚想起那个精致的年轻女人。她和姚凝并没有太多交情,
姚凝问起她,也许只是茶余的闲话。就像以前她们聊起苏太太。

  宫韶兰心里一阵烦闷,她偏下头,让未挽紧的髮丝滑下来,掩住她苍白的脸
颊。

  “我身体不舒服呢……”

  “啊?我送你去医院!”方季峰着急地说。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

  “那……”方季峰迟疑地说:“我就不打扰你了。”

  宫韶兰合上门,心臟没有规律的悸动着。幸好她最可怕的时刻已经过去,否
则他一定会看出真相。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它换成钱。

  ***    ***    ***    ***

  “成色一般,值不了太多。”首饰店的老板说。

  宫韶兰姿态优雅地坐在椅上,从容说:“你看能值多少呢?”

  首饰店老板说了个数字。

  宫韶兰笑着摇了摇头,收起戒指,“我还是去找另外一家吧。”

  “别的店也不会比我的价高。”老板慢吞吞说:“这隻戒指有编号,要熔了
重铸。”

  宫韶兰停下脚步,转过身说:“就这个价。我不要支票,给我现金。”

  老板一脸木讷地收起戒指,然後点了钱,交给宫韶兰。

  宫韶兰刚要离开,忽然听到有人说:“韶兰?”

  宫韶兰身子僵了一下,接着挺直腰背。她担心那些化妆品无法掩盖自己憔悴
的面容。
10

  “真的是你!”林俊生毫不掩饰他的惊喜。

  一个年轻女郎进来挽住林俊生的手臂,一脸敌意地看着宫韶兰,嗲声说:
“俊生,这位阿姨是谁啊?”

  林俊生眼睛一直停在宫韶兰脸上,他随手掏出钱夹,塞给那个年轻女郎,
“你先回去。晚些我去找你。”

  年轻女郎沉下脸来,她狠狠盯了宫韶兰一眼,钱也不接就甩手离开。

  宫韶兰暗暗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女朋友?”

  林俊生耸了耸肩,“床友。”

  “这么坦白?”宫韶兰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轻笑着说。

  “我一向尊重事实。”林俊生看着她,目光变得深沉,仿佛充满千言万语,
“你瘦了。我听说了赵先生的事。给你打电话,但你换了号码。”

  宫韶兰心里刺痛了一下,冷傲地扬起下巴。

  “我知道你为什么换号码。那些欧巴桑们最可厌。”林俊生朝她挤了挤眼,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是一伙的。”

  宫韶兰即使满满的都是心事,也被他可喜的圆滑逗笑了。

  “已经中午了。赏面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林俊生建议令人难以拒绝,刚刚被毒瘾折磨过的她,也需要一顿丰盛的午餐
来补充体力。

  宫韶兰同意了。林俊生脸上露出笑容,很绅士地帮她拉开门。

  “谢谢。”

  “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仍然是花花公子一贯的口吻,但这时听来,却让宫韶兰百感交集。他还是他,
而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那顿饭吃得很令人愉快。不可否认,林俊生是一个非常好的玩伴,当他愿意
时,可以表现的非常斯文有礼,更重要的是他体贴而善解人意,回避了一切可能
引起不愉快的话题。

  饭後林俊生提出送她回家,宫韶兰拒绝了。林俊生没有坚持,甚至没有表露
出应有的遗憾。处在困境中的人是敏感而又脆弱的。也许宫韶兰不愿意让他见到
自己的落泊。

  宫韶兰拿起手袋,优雅地离开那间豪华餐厅。一路上投来的目光有羡慕的、
嫉妒的、惊艳的、贪婪的……宫韶兰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在意别人的目光。幸好,
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这个美艳而高贵的女人,正拿着偷来的钱,赶往地下的贩
毒窝点。没有人知道,她是童话里的灰姑娘,午夜的钟声响起,她就会现出原形。

  ***    ***    ***    ***

  “那婊子真弄来了钱?”

  “真的。”

  “他妈的。”飞哥狠狠一击球。

  阿威说:“钱也不多。还了以前的账,也就没剩多少,顶多够用个几天。”

  飞哥抱着球杆,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你去看看她钱怎么来的。”飞哥嘟
囔一句,“如果被她钓到有金的凯子,就不好办了。”

  林俊生眼前一亮,看着面前艳光四射的贵妇。此时的宫韶兰与昨天截然不同,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精致的作工将她丰润修长的肢体衬托得更加柔美动人,
她白皙的肌肤饱满而充满光泽,双目光彩流动,顾盼生姿,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带
着一层光环,再没有丝毫憔悴的痕迹。

  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林俊生心里赞叹。

  “山间、海边,还是俱乐部?”

  “那里都可以。”宫韶兰说:“只不过要近一些。不要耽误我回家。”

  林俊生并没有奢望第一次成功约宫韶兰出来,就能够成功上床,但听到她的
暗示,沸热的心思仍不禁冷却下来。但这反而使他更欣赏这名艳妇。宫韶兰的窘
境他再清楚不过,如果有什么比贫穷更可怕,那就是从富贵中跌入贫穷。面临三
餐不继的宫韶兰还能保持自己的尊严,不对他加以辞色,这是他交往过无数女人
所没有过的经历。

  好吧。林俊生安慰自己,至少宫韶兰愿意同他出来,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了。

  林俊生替她拉开车门,“山间呢,有座庙宇,没什么香火,非常幽静。海边
有一处沙滩,是我一个朋友的产业,风景很好,可以在那里看夕阳。俱乐部也是
一个朋友办的,离这里倒不远,那里的晚餐很出色。”

  宫韶兰矜持地地选择了後排离他最远的座位。这让林俊生有些失望,同时感
到一丝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挑战了。

  “山间的庙宇很不错。沙滩也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宫韶兰瞟了他一眼,那柔艳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去俱乐部好了。”

  林俊生耸了耸肩。宫韶兰拒绝了那两个适合情侣去的地点,显然不准备与他
独处。

  正如林俊生所言,那间俱乐部并不大,内部装饰不事铺张,却很精致。食物
也很精美,晚餐的主菜,一道嫩羊肉尤其出色。

  重新进入这样华丽而豪奢的休闲场所,宫韶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仅仅两
个月,惯用的刀叉似乎都变得陌生,乐师演奏的小提琴也令她感到生疏。虽然出
来前她仔细修饰过,却仿佛仍能闻到自己身上不洁的气息。

  “你也许听过这个故事。”

  闲谈过一阵之後,林俊生娓娓说道:“古代的巴格达是一个美丽而富裕的城
市。这座城市里,朋友比黄金更珍贵。曾经有一个人,深夜去拜访他的朋友,等
了很久才见到。他那位朋友穿好甲胄,披挂整齐,左手拿着钱袋,右手拿着长剑。”

  “他说:我的朋友,你深夜见我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你需要钱,这里
所有的钱币都属于你;如果你长夜寂寞,这里有美貌的女奴供你消遣欢乐;如果
你遇到仇家,那么我将带上剑与你同去。”

  “我的剑就在这里。”林俊生说。

  这个时候他应该把手按在宫韶兰白软的手掌上。但他不敢。那样也许太唐突
了。

  宫韶兰眼中波光微闪,她垂下眼睛,无意识地切割着面前的羊肉。

  良久她抬起眼,迎向林俊生的目光。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宫韶兰说:“我需要一份工作。我会插花,也学
过一段书画和舞蹈。但你知道,这些并不足以给我带来一份工作。如果你的朋友
人有一份空缺,我会很感激的。”

  林俊生脸色怪异,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足有两分钟,他吐了口气,一手
扯开领带,摇头说:“你知道吗?至少有五十个女人曾要求我帮忙,内容从一隻
钻戒到这个月的水电费,无所不有。但从来没有一个说她需要一份工作。你是第
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

  “可以帮我吗?”

  “当然。”林俊生毫不犹豫地说。

  宫韶兰优美的嘴唇向上挑起,露出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艳丽笑容。林俊生心
神几乎被这个笑容牵动。即使只为了这一个笑容,再多的付出也值得。

  “祝你成功。”林俊生举起酒杯。

  “谢谢。”宫韶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公司能预支薪水。”

  ***    ***    ***    ***

  “兰姐。赵太太发现她戒指丢了,现在闹得很大……”方季峰声音里有压抑
不住惊慌。他脱口想说自己很害怕,又拼命压住了。他努力想在宫韶兰面前证明
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再像小孩子那样胆怯。

  “不要怕,”宫韶兰温柔地说:“没有人知道是你拿的,而且,那样的小东
西不会有人在意的。”

  “可是她们说,那个戒指很值钱……警察已经来过了,盘问了很多人……”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宫韶兰轻笑着安慰说:“你还是个孩子呢。”

  “我是大人了。”方季峰敏感而激动地说:“那天……”

  宫韶兰温和地打断他,“我是说法律上。你不满十八岁,还是未成年人。别
担心。你只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有事的。”

  放下电话,宫韶兰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为了保持皮肤的白嫩和弹性,她放弃
喝咖啡的习惯,改为喝牛奶。现在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了。

  林俊生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告诉她事情的进展。像她这样年纪,又缺乏一
技之长的女性,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

  昨晚的约会中,林俊生透露出一丝口风,想让宫韶兰搬到他“朋友”的一处
公寓里,由他暂时支付生活费用。毫不意外地,宫韶兰拒绝了这种变相的包养。

  宫韶兰孤独地抱着肩,立在窗前。在她认识或者曾经认识的人中,林俊生是
唯一能够帮助她的。她不想让林俊生看不起她。

  只有这样,林俊生才有可能再一次拿出那隻被她拒绝过的戒指。彻底帮助她
脱离泥淖。她真的怕了。她需要一份长期合约,而不是几个月优越生活,然後再
跌入窘境。毕竟她已经不年轻。

  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在公寓的楼下停住。

  是哪家邻居出事了吧。宫韶兰想着,这处廉租公寓的环境很差。也许她应该
换个住处……

  她身体僵住了。
11

  “是她吗?”

  方季峰瑟缩地点了点头。他嘴角肿了起来,手背上有电击过的伤痕。显然那
些警察对他不是很客气。

  “赵太太,”警察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有人指控你唆使犯罪,希望你能
配合警方。”

  宫韶兰仪态万方地站在门前,还没有开口,那名警察就拿出手铐,铐在她动
人的手腕上。

  听到手铐声,方季峰身体反射般地一抖。尽管宫韶兰一万遍告诉自己要镇静,
此时也不禁颤抖起来。

  “你们找错人了。”宫韶兰说:“我不认识他。”

  一直不敢接触她目光的方季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宫韶兰尽力装出
冷漠的表情,傲慢地扬起下巴,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隻肮髒的流浪狗。方季
峰发青的面孔猛然涨得通红。

  警察并没有理睬她的辩解,他们闯进室内,在里面四处翻检,追查赃物的下
落。

  宫韶兰闭上眼,庆幸自己在警察到来之前,已经用掉了最後一点安琪儿。

  警方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在警局的质询中,宫韶兰一口咬定自己与
方季峰素不相识,更不知道什么戒指。审讯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後宫韶兰作为嫌
犯被暂时拘禁。

  冰冷的铁栅,充满肮髒气息的座垫,狭小的空间……还有压抑不住的恐惧和
忐忑。这场经历让她永生难忘。

  黎明时,一名警察打开铁门,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宫韶兰将信将疑地离开拘禁室,一名律师起身说:“赵太太你好。我是林先
生私人律师。”

  宫韶兰紧悬的心微微安宁一些,她脱口说出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的话:“我不
认识他!”

  “是的。”林俊生的律师面无表情地说:“这只是一场误会,我已经向警方
已经解释清楚了。”

  宫韶兰紧绷的身体终于鬆驰下来,如果她被定罪……她简直不敢想像自己被
投入监狱。

  宫韶兰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俊生呢?”

  律师擦了擦眼镜,重新戴好,“林先生奉老先生的委托,已经在昨天午夜飞
赴国外。”

  宫韶兰仿佛听到体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什么?”

  “同行的还有林太太。老先生希望林先生能与林太太相处一段时间,大概一
年。”律师含蓄地说。

  宫韶兰突然明白过来,“是因为今天的事吗?”

  律师没有否认,“陈太太对自己的被窃很生气。林先生也很难做。幸好现在
误会已经消除。俱乐部的一名侍应生承认是他盗窃了物品。退还了赃款之後,大
概要面临三到七年的刑期。”

  宫韶兰心知肚明,方季峰根本没有能力偿还那隻戒指的款项。虽然从一开始,
她就筹划过这样的结局,但想到方季峰那被污辱和欺骗的怨毒眼神,她还是禁不
住心里一颤。

  “我该告辞了,赵太太。”律师向她点了点头,忽然像又想起了什么,从公
文包里取出一隻盒子递给她,“这是林先生给你的。”然後转身离开。

  那是林俊生曾用来向她求婚的戒指盒。盒子里,装着陈太太那隻失窃的戒指。

  ***    ***    ***    ***

  “赵太太,”飞哥直起腰,揶揄说:“真是稀客啊。”

  宫韶兰从手袋里拿出钞票,一言不发地放在桌球台上。

  “有钱了?”飞哥看了一眼,嘲弄说:“不会是用别人戒指换来的吧?”

  宫韶兰手指僵了一下。

  “你以为有什么能瞒过我吗?”飞哥用球杆挑起她的下巴,“还真行啊。一
边诱姦小男生,让他偷东西还替你坐牢,一边还下钩钓金龟,真是好手段啊……
怎么样?现在鸡飞蛋打,又来找我飞哥了吧?”

  宫韶兰矜持的伪装被他残忍地撕开,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她就像一隻陷入泥
淖的蝴蝶,一次次竭力飞起,却被沾了泥水的翅膀重新坠入泥中。

  飞哥欣赏着她梨花带雨的艳态,一边把她推到桌球台上,扯下她的内裤,把
她长而白滑的双腿架在肩上,狠狠幹入。

  宫韶兰凄痛地哭泣着,赵晋安的失踪,毒瘾的发作,冷眼,饥饿,遭受的淫
辱,被粉碎的希望……瞬时间涌上心头。如果死亡能让这一切解脱,她宁愿立刻
去死。

  一股异样的热感从下体升起,宫韶兰仍是泪眼婆娑,肉体却已经在她意识来
临前变得兴奋。

  七彩的圆球从天而降,内心的酸楚、伤痛被潮水般涌来的欣喜所淹没。刚才
种种使她痛哭的往事变得像烟一样轻淡。没有什么再值得她在意,除了身体无比
美好的感觉……

  那具美艳的肉体在桌球台上扭动着,白腻的肌肤白艳令人心动。理着寸头的
男子架起她光洁的双腿,粗暴地在她体内狠狠抽送。那艳妇兴奋地迎合着他的进
出,娇艳的脸上犹有泪痕,眉梢眼角却尽是无法掩饰的狂喜和淫媚。

  ***    ***    ***    ***

  宫韶兰没有获知方季峰的刑期。她再次搬了家,并重新换了号码。仅有的希
望已经失去,她仍想重新开始。

  陈太太、林太太、姚小姐……和赵晋安一样,都在她生命中消失了。始终,
林俊生是与她无缘的。同样宫韶兰没有再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那些人,那些事,从她身边匆匆走过,没有停下来看她一眼。

  宫韶兰再次变卖了那隻戒指,拿到的款项并没有让她支持太久。那些纯白的
安琪儿就像一隻无情的吸血鬼,榨乾了她仅有钱款。

  泣丧,羞辱和无力感不时充塞心头。只有安琪儿的羽翼才能带给她渴望的温
暖和满足感。

  就在这样的循环中,宫韶兰在安琪儿的梦幻中越陷越深,直到她手里的钱款
再次告罄。

  飞哥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也越来越冷漠。即使此刻她跪在地上哀求,飞
哥也没有动一动眉毛。而平时还能给她一点折扣的阿威,这回也一言不发,摆明
了要看她好看。

  宫韶兰沉浸在无比的恐惧中,她最怕自己的身体对飞哥丧失了吸引力。这一
天到来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惶恐中,宫韶兰甚至没有意识到宋狗进来的声音。

  “飞哥,你找我?”宋狗并不吸毒,但看上去就像重度成瘾的吸毒者一样乾
瘦而猥琐。那张又黑又黄的脸,宫韶兰第一次见就觉得恶心。

  飞哥拿球杆敲着桌台,对宋狗说:“这位你认识吧。赵老板的太太,有钱人
家的阔夫人。可惜赵老板跑了,除了口粉瘾,什么都没给她留。”

  宋狗打量着那一身名牌的美艳妇人,不知道飞哥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赵太太想要粉,手里又没有钱。你要有呢,就当做好事给她一口,
没有就算了。”飞哥说完,又埋头打球。

  宫韶兰唇角蠕动了一下,喉咙却乾得却说不出话来。

  宋狗自然是认识宫韶兰的,只是他没想到飞哥会这么大方,上次飞哥也这么
说过,後来却没了动静。他有些拿不准地说:“飞哥——”

  飞哥摆了摆手,“出去商量吧。”

  宋狗大喜过望,连忙出去。到了门口,不见宫韶兰出来,他回头说:“走啊!”

  宫韶兰又看了面无表情的飞哥一眼,只好垂下头,跟在宋狗身後。

  宫韶兰以前都是从後门进出,还是第一次见到前面的景象。这是一个陈旧的
老式院子,前面几间裸露着水泥的房子透出昏暗的灯光。

  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灯光很暗,几名光着背脊的小混混正在灯下打牌。
隔壁,一扇被人踹坏门锁的门半开着,油漆脱落,露出发黑的门板。

  宋狗没有进房去打招呼,领着宫韶兰到了隔壁。房里扔了一排破旧的沙发,
不知有多少人坐过,上面沾满污渍。宋狗打开灯,脚下忽然一跘,差点儿摔倒。

  “肏你妈的死婊子!”宋狗破口大骂。

  地上趴着一个半裸的女子,她似乎刚跟人做过爱,白白的屁股上还沾着精液。
她头髮散乱,那张苍白而瘦弱的脸看上去还很年轻。她打了个呵欠,口齿不清地
说:“宋狗哥……”

  “快滚!”宋狗连踢带推地把她赶出去,骂咧咧地说:“这死烂泥妹,打了
针就躺在这儿。”

  虽然知道要发生什么,宫韶兰还是有些紧张。宋狗回头看着他,醜陋的脸上
露出一个猥亵的笑容。

  “知道什么是烂泥妹吗?就是谁给她粉,她就跟谁睡觉,圈子里谁想上就能
上,比鸡还贱。”宋狗说着呸了一口。

  宫韶兰喉头哽了一下。

  宋狗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宫韶兰,阴阳怪气地说:“赵太太,飞哥说你有事
跟我商量?”

  宫韶兰有些吃力地说:“我……我想借点粉用。明天就还钱给你。”

  宋狗掏着鼻孔说:“这可不好办啊。货都是有数的,给了你我就得垫钱。赵
太太,咱们没什么交情吧?况且……”

  宫韶兰放下贵妇的架子,软语央求说:“宋狗哥,那次是我的不是,请你原
谅。”

  宋狗贼兮兮地伸出手,“还没摸到,就挨了你一耳光。什么奶子这么金贵?”

  这会儿已经到了用药的时间,宫韶兰一阵一阵心悸,她顾不得矜持,连忙拉
起衣服,角下乳罩,那对傲人的乳球立刻弹了出来。
12

  宋狗眼睛发亮,一手一个抓住美妇白嫩的乳球,死命揉捏。宫韶兰拉起衣服,
俯身让他把玩自己的双乳,忍着痛轻声说:“宋狗哥,给我一点粉,你想怎么玩
都可以……”

  宋狗比飞哥和阿威城府浅得多,他拿出一小包安琪儿,粗着声音说:“快脱!”

  宫韶兰一把抓住那包晶体粉末,着急地挑了些,往鼻孔抹去。宋狗朝她屁股
上打了巴掌,“真笨!哪儿有你这样用的?口服都比吸的爽,不过最爽的还是打
针,效果比吸得强一倍都不止!”

  宫韶兰神情恍惚地说:“怎么打?”

  “这个简单,不用找血管,直接打在身上就行。”

  宋狗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支注射器,他把安琪儿融在水里,吸入注射器中。宫
韶兰既害怕,又有种强烈的渴望,犹豫着伸出手臂。

  宋狗嗤笑说:“什么都不懂。打在胳膊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粉妹。把
裙子拉起来。”

  宫韶兰连忙拉起裙子,露出白滑的大腿。看到那双圆润白嫩的美腿,宋狗差
点儿把注射器扔掉。他强忍着阳具的冲动,让宫韶兰张开腿,然後在她大腿根部
的内侧打了一针。

  “爽不爽?”宋狗得意地问。

  药物直接进入体内不到五秒,安琪儿就张开了迷人的羽翼。宫韶兰美艳的面
孔一片空洞,她瞳孔扩大,体温升高,呼吸紊乱,身体开始战栗,皮肤变得越来
越敏感,身上柔软的衣物仿佛粗砺脆硬的砂纸,越来越难以忍受。

  “好难受啊……”她吃力地拉开衣服,扯去裙子,然後拽下内裤。

  大腿根部的针孔随着心跳,一颤一颤传来难以言说的快感,药效迅速蔓延,
她阴部开始收紧,阴阜紧绷着,乌亮的阴毛传来一阵悸动。

  一张醜陋而下流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宋狗舔着嘴唇说:“是不是很爽啊……”

  那声音像是从一个遥远的洞穴发出,带着空洞的回音,越来越远。宫韶兰迟
钝地点点头,忽然胸前一紧,那隻红嫩的乳头被人揪住,在指间揉搓起来。宫韶
兰身体触电似的昂起,口中发出一声低叫。

  直接注射的结果,使宫韶兰的身体敏感异常,任何一个轻微的碰触都使她产
生出强烈的快感。当宋狗把手伸到她腿间,开始玩弄她的阴部,宫韶兰尖叫着挺
起下体,那隻柔艳的阴户像一朵鲜花般张开,喷出大量液体。

  宋狗分开她的大腿,挺起阳具狠狠捅进美妇体内。

  飞哥是一名小毒贩,手下小弟并不多。平常除了在巷口兜售毒品,还要给有
实力的客户送货上门。上个世纪流行的海洛因早已过时,如今他们出售的都是化
工合成的新型毒品,虽然更难戒断,但毒性相对于传统毒品要小一些。吸食者如
果调理得当,可以长期生存。而且由于药物的兴奋功能,会让吸食者在短期内看
上去更有精神,因此隐蔽性更强,也更容易流行。

  安琪儿价格高昂,许多吸食者到最後都财源枯竭,不得不想方设法换取毒资。
对于女性来说,最简便的方式就是卖淫。她们往往晚上卖淫,白天在毒贩的巢穴
吸食药品。为了换取药物,她们可以跟任何一个男人睡觉,成为圈里最低级的烂
泥妹。

  在这座庞大的都市里,永远都不缺少无知的好奇者,为追求短暂的快感而堕
入深渊。

  “宋狗,幹嘛呢?”一名小混混推门进来。

  “你看这婊子浪不浪?”宋狗嘻笑着说。

  沙发上躺着一具白生生的肉体,散发着成熟女性才有的熟艳光泽。她昂着头,
漂亮的髮髻披散开来,露出一张美艳的面孔。她优美的身体丰腴而又白嫩,两乳
高耸着,沾满口水的乳头尖尖挑起,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艳丽妇人。此时她已经
陷入极度亢奋,两腿大张着,两手抓着沙发肮脏的坐垫,腰身不住掀动。

  宋狗趴在少妇雪白的大腿间,手里拿着一隻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啤酒瓶,正
往她穴里猛插。啤酒瓶黑色的瓶颈有十几厘米长,鼓起的根部又粗又圆,还有一
个凹陷。瓶身落满灰尘,又髒又旧,瓶颈却像新的一样,沾满了淫水,在艳妇体
内插得又黑又亮。

  宋狗剥开少妇的阴唇,让同伴观赏。他的手并没有动,是宫韶兰主动挺起下
体,用蜜穴来套弄瓶颈。坚硬的瓶颈插在那少妇因充血而更加红腻的蜜穴内,显
得淫艳无比。

  宋狗按住少妇雪白的大腿,用力一捅,瓶颈叽的一声插进穴内,那隻大牡丹
花般怒绽的阴户被捅得鼓胀起来,然後又战栗着收紧,鲜红而柔腻的穴口紧紧束
住瓶颈的凹陷不停抽动。

  “这婊子够味吧?”宋狗嘿嘿笑着,拿着酒瓶在艳妇穴内来回搅弄,然後用
力一拔。瓶颈噗的一声从穴内脱出,将美妇穴口艳红的蜜肉带得向外翻出。那艳
妇喉中发出一声尖亢的叫声,两条白滑的美腿翘在半空,哆嗦着晃动起来。她蜜
穴被淫水湿透,白嫩的屁股又湿又滑,散发出妖媚的肉光。

  小混混呲着牙说:“宋狗,你也不怕把她搞死?”

  宋狗喘着气说:“这婊子刚打了一针,这会儿正爽呢,你就是砍她一刀,也
不知道痛。你瞧这浪屄,一会儿工夫就浪了三四次……嘿!又浪了……”

  宋狗手上加力戳弄。那艳妇失神地张开红唇,白滑修长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
瓶颈狠狠贯入蜜穴,不停撞击着柔腻的蜜肉。她身体猛然昂起,两腿剧颤着,下
体喷出一股淫液。

  “我肏!”小混混忍不住挤开宋狗,压到那个像雌兽一样发情的艳妇身上。

  ***    ***    ***    ***

  宫韶兰在那个房间待了一整天。从夜间到第二天傍晚,她赤裸着白嫩的肉体,
被人轮番肏弄。沉浸在药物亢奋效果中的她,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她美艳而
成熟的身体。

  这期间,宫韶兰没有吃过任何食物,甚至没有喝过一口水。那些小毒贩们远
比她更了解安琪儿的用法和效力,他们娴熟地控制剂量、注射次数和时间,使这
个熟艳的妇人在将近二十个小时内,始终保持着迷乱的亢奋。

  他们在宫韶兰大腿内侧注射,在她颈下注射,甚至直接注射在她阴户上。强
烈的药物刺激使宫韶兰产生出无法抑制的性兴奋。她被人摆成各种姿势,从不同
角度进入。很久以後,宋狗他们还清楚记得这一天,那个高挑而丰腴的美艳妇人
如何赤裸着雪白的肉体,以无比的热情配合着这一切,趴在那一排肮髒的沙发上
淫水直流。

  那些小毒贩幹累了,就给她喂一粒兴奋剂,然後打开音乐。宫韶兰意识一片
空白,在兴奋剂的作用下,听到音乐声手脚就情不自禁地动作起来。她光着身子,
白净的纤足踩在肮髒的地板上,随着音乐声不知羞耻地扭动屁股,摇摆乳房,不
停重复同样的动作,直到直到一个恢复体力的小混混把她推倒。

  等所有人精疲力尽,那些小混混往她阴户上打一针安琪儿,让她自己手淫。
酒瓶、球杆、高跟鞋,甚至光溜溜的桌球都成为宫韶兰表演手淫的器具。在男人
的围观下,她像发情的母兽一样,把各种东西塞进阴道,玩弄自己的性器,让他
们欣赏自己淫浪和高潮。

  如果不是阿威看到他们玩得太过分,这淫虐的一幕还将持续下去。阿威给她
喂了一粒安眠药,已经近乎虚脱的宫韶兰终于沉沉入睡。她两乳被人捏得又红又
肿,一条大腿搭在沙发上,另一条笔直伸到地上,那隻柔艳的阴户高高肿起,里
面还插着一根球杆。

  她秀髮散乱,浑身沾满汗水和男人的精液。鲜红的唇膏因为频繁的口交而脱
落,美艳的面孔上还有一缕未乾的浓精。经历过难以计数的高潮之後,她皮肤的
光泽因脱水而变得黯淡。她已经耗尽所有的体力和精力,但脸上却带着满足的幸
福。
13

  都市里车水马龙,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对身边的事既不关心也不在意。

  一个美艳的少妇走进闹市背後的暗巷。她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橘红色的套装,
成熟的胴体凸凹有致,髮髻精致地梳到脑後,露出秀美的玉颈。她穿着一双同样
色泽的高跟鞋,肩上挎着一隻精巧的皮包,被丝袜包裹的大腿修长而又圆润。看
上去就像都市的高级白领一样矜持。

  走进那个暗门,她的矜持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紧张而又拘紧。

  她摘下墨镜,含笑对一个小混混说:“阿强哥,宋狗哥在吗?”

  “打扮得够靓。”阿强毫不客气地搂住她的腰身,一手摸住她丰翘的圆臀,
狠狠捏了一把,“宋狗出去了。想要货,我这儿有。”

  阿强拍了拍那隻充满弹性的肥臀,宫韶兰乖乖跟着他走进房间,关上门。

  过了一会,一名小混混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吹了声口哨。

  宫韶兰上身整齐穿着橘红的套装,短裙却扔在沙发上,下身光溜溜一丝不挂,
正跪在地上,撅着白生生的大屁股,扬着脸舔舐阿强的阳具。

  那小混混笑嘻嘻说:“美女,给阿强舔鸡巴呢。”

  宫韶兰吐出阿强的肉棒,脸红红地说:“风哥。”

  “还害羞呢。”阿风走过来,把手伸到宫韶兰柔软的腰肢上。

  宫韶兰红着脸抬起臀部,主动把性器放在他手上,让他玩弄。

  阿风说:“美女的屁股又肥又嫩,这么大,怪不得耐肏……”

  阿强拿出一小包粉,“宫姐,准备爽吧。”

  宫韶兰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表情,她央求说:“阿强哥,给我打一针吧。”

  “飞哥交待过,不许打针。”

  飞哥知道他们给宫韶兰注射之後大发雷霆。安琪儿的使用由吸食、口服,再
到注射逐步加深。发展到注射,人的身体会迅速适应这种新的模式,需要的剂量
更大,对身体的伤害也更严重。飞哥不希望这株摇钱树被砍得太早。

  虽然不能注射也已经可以满意了,宫韶兰知道他们的喜好,连忙躺到沙发上,
两腿笔直张开,露出阴户。

  阿强撕开塑料包,让宫韶兰把阴道口撑得再大一些,然後把那包白色的结晶
体撒到她蜜穴里面。

  宫韶兰两手捂住阴户,周身的血液似乎呼啸起来,透过阴部黏膜,疯狂地吸
收着那些白色的粉末。不到一分钟,她乳头就硬硬翘起,撑起衣服,指缝间也淌
出蜜汁。

  等药物被宫韶兰体内黏膜完全吸收,阿强和阿风才轮流趴到她身上,享受她
痉挛的蜜穴。

  ***    ***    ***    ***

  每天下午,宫韶兰都会准时来到那条被笼罩在阴影里的暗巷,在那间陈旧的
水泥房里,把肉体交给任何一个可以给她提供药品的小混混。除此之外,宫韶兰
随时还要陪飞哥。这种服务完全是无偿的。凭借与生俱来的美貌和少妇熟艳的风
情,宫韶兰很快成为飞哥那一伙人中最喜欢的玩物。

  与林俊生失去联络之後,宫韶兰最後一点希望也成为泡影。她仿佛陷入泥淖
中,无法避免地被泥污吞没。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宫韶兰,生活越来越困窘,直
到那天下午。

  宫韶兰赤身裸体地趴在桌球台上,白花花的肉体仿佛一条肉蛇,迎合着飞哥
的抽送。她苍白的面孔和无力的动作引起飞哥的不满,这些成瘾的白粉女就像猴
子一样不知道节制,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她们的肉体就会在垃圾堆中发臭。

  飞哥动作越来越粗暴,每一次进入都仿佛将那隻充满弹性的美臀压扁。宫韶
兰勉强承受着他的冲撞,忽然伸长颈子,难以控制的呕吐起来。

  飞哥大为扫兴,接着皱起眉头,“你不会怀孕了吧?”

  宫韶兰喉头呃呃作响,吐出的却只有清水,“不是……”她白着脸说:“我
……我两天没有吃饭了……”

  飞哥错愕了一下,然後露出一个笑容。他起身穿上衣服,“走吧。”

  飞哥带着宫韶兰来到一家餐厅,透过硕大的玻璃窗,能看到桌上丰盛的菜肴,
即使处于饥饿中,宫韶兰吃得仍很矜持,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着。

  对面的飞哥点燃一支烟,对宫韶兰说些什么。她脸色时红时白,吃得也越来
越慢,最後默默低下头。

  ***    ***    ***    ***

  “阿飞。”一个西装男子站起来,张臂抱住飞哥,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交谈几句,飞哥开门让宫韶兰进来。介绍说:“这是黄老板。”

  宫韶兰躬腰说:“黄老板。”

  黄老板年纪并不大,看上去比飞哥还年轻几岁,脸色因为长期沉缅酒色而有
些发暗。看到面前的宫韶兰,他流露出毫不掩饰地淫猥神情。

  “好贵气……阿飞,是你的马子?眼光不错啊。”

  “黄哥好眼力。”飞哥在黄老板耳边说了几句,然後说:“这马子正点。奶
子大,屁股圆,皮肤够白,身材够辣。来之前检查过了,还是乾净的,黄老板先
试试。”

  黄老板一边听一边点头,“看起来是不错。那就试试吧。”

  飞哥朝宫韶兰使了个眼色,“黄哥可是这里的大老板,有他罩着,是你的福
气。”

  宫韶兰咬了咬嘴唇,小声说:“谢谢黄老板。”

  飞哥不言声地出来,关上包间的房门。

  酒吧并不大,装饰很低调,看得出这里并不是一个张扬的地方。但飞哥知道,
这间红狼酒吧背後有雄厚的资金支持,黄老板只是一个代理人。它位于都市边缘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这里,无论做任何事都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酒吧的客人很杂,有几个甚至还是学生。一个年轻的侍应生送酒过来,飞哥
很大方地给了他一张大钞。

  那个侍应生满面堆笑,贴过来小声说:“飞哥,里面有场好戏,没事儿来看
看。”

  飞哥拍了拍他的肩,熟门熟路地绕进一个小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满是闪亮的屏幕,将近一百对隐蔽摄像头对酒吧内所有的场所
进行监控,不遗留任何一个地方。里面两个年轻人飞哥也都认识,打了个招呼就
任他入内。

  侍应生指了指其中一个屏幕。

  屏幕的画面很清晰,那是一个四壁玻璃的房间,中间是一张圆形的黑色玻璃
茶几,一个长髮少妇跪在上面,两手被细银链悬起,她浑身一丝不挂,雪白的肉
体与黑色的玻璃形成强烈的反差。镜头切换到少妇面部,即使见过宫韶兰的艳色,
飞哥也不由眼前一亮。

  那个女子比宫韶兰更年轻,像是刚成婚不久的少妇。她戴着一副银白的眼罩,
下巴尖尖的,秀美之极。她腰很细,臀部以一个优美的角度向上翘起,臀肉张开,
露出臀沟内无法合拢的肛洞,下面的花瓣中湿淋淋淌着浊白的精液。

  “黄哥越来越厉害了,这是绑架吧。”

  侍应生笑着说:“飞哥,您这可猜错了。她是自愿的。你猜上一次多少钱?”

  飞哥说:“货色算是极品,不便宜吧?”

  “是白送!”侍应生得意地说:“您不知道吧,她是倒贴钱来这儿当鸡的。
她就一个条件,幹她的时候只能插屁眼儿,而且不能戴安全套。”

  “她是想死吧?”

  肛交是最危险的做爱方式,极容易染上性病。酒吧的客人什么都有,不戴安
全套等于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

  “我还没说完呢。她只跟人肛交,但最後一下客人要插到阴道里,在里面射
精。”侍应生说:“飞哥,你见过这种鸡没有?”

  只提供肛交,却让客人在阴道内无套射精,前者容易得病,後者容易受孕,
都是妓女们最不愿意做的。飞哥越听越稀罕,“这女人不会是疯的吧?”

  “谁知道呢。我们黄老板试过说不错,按平常价格打三折往外卖,生意好得
不得了。”

  “三折?太便宜了吧?”

  “反正是白捡的,这婊子一分钱不要,还倒贴。”侍应生扭头看了看,耳语
说:“她是别人介绍过来,黄老板猜她是哪个富商的情妇,来借种的,不用阴道
是怕被老公发现。”

  飞哥不信,“人工受孕还不方便?况且是不是亲生的,一查还不清楚?”

  “我们也不明白。反正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黄老板也不亏什么。这婊子店里
的人都玩过,确实够味。尤其是拿链子一吊,让她趴玻璃桌上随便幹,特别过瘾。
飞哥不是外人,一会儿试试,不要钱。”

  飞哥一阵心动,但想到她屁眼儿被无数人幹过,不免担心。犹豫良久,最後
还是算了。在这座拥有一亿四千万人口的都市里,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能发
生。一个出身优越的女人自愿来做妓女,不怕染上性病又希望怀孕,总有她自己
的理由。飞哥对此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房间里那株属于自己的摇钱树。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宫韶兰从包间出来,她低着头,满脸红晕,短裙下两
条白美的大腿有些发颤地并在一起,显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态。

  比她低了一个头的黄老板搂着她的腰,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看得出,黄老
板对宫韶兰很满意,他抱着宫韶兰坐在沙发上,拣出一支雪茄。

  飞哥替他点上,笑着说:“还是黄老板有手段,这女的都小三十了,在黄老
板手里活像个纯情的小女生,脸都红透了。”

  黄老板哈哈大笑,抬手在宫韶兰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把,“爽不爽?”

  宫韶兰红着脸说:“谢谢黄老板。”

  飞哥使了眼色,“你先出去,我有事跟黄老板谈。”

  等宫韶兰离开,黄老板吐了口雪茄烟,“粉妹不值钱啊。”

  “黄哥说得对。”飞哥赔着笑说:“但也要看看货色不是?”

  黄老板沉吟一会儿,“二八。我八你二。”

  “五五我不敢说,四六怎么样?我只拿四成。”

  “三七。我七你三。”黄老板站起来,“不幹拉倒。”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