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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者和妖怪们》 初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一个穿着衬衫，手里拿着现代印刷版《道德经》，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边看一边念走在三清山风景区的游步道上。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这年轻人虽是一边看书一边走，却端的是步伐轻盈，脚下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有台阶提前抬脚，遇到人提前转向，有弯便转，遇到岔路也毫不犹豫，简直跟自家后院遛弯一样。 那年轻人一边诵读，一边在三清山上不停的溜达，就是不去山顶，转了大约一圈多，忽然在一老者身后停了下来。 “老先生，我可算找到您了。” 这老者，拄着拐杖，偻着背，穿着道袍，站在游步道边上，眺望着山下绝景。 “李清，几年了？” “回先生的话，九年了。” 李清低下头，恭敬的回道。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回先生的话，家父告知之后，未尝有一日忘记。” “那你便说说。”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候王得一以为天一正。” “何为一？” “一既是道，而后于道，一为万物之首，一为众生之基，一为宇宙之玄，一为天地之根。”（注1） “何为道？”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道何为？”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锉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道为何？” “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 “何不谓小？”（注2）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不可名之为‘小’。” “呵呵呵呵。” 老者笑了两声。 “怎么，你比圣人更懂‘道’？” “小子不敢，小子枉活二十有六，怎敢与圣人相比，故不敢名之为‘小’。” “恩。。。。。。” 老者沉吟片刻。 “罢了，今日便算你过了。” “真的？！” 李清原本强作古井无波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的，老夫何时骗过你？” 李清将道德经卷在手里，高举双拳。 “耶！终于过了！” 自从九年前被他爹送来见过这个老头之后，每天都要背《道德经》、《黄庭经》、《清静经》，寒暑假更是要送到三清山这边来天天爬山，一边爬一遍背。 有的时候还要跟那老头坐飞机到龙虎山之类的别的地方那边去跟别的老头聚会，高考那会都没停过，大学更是被宿舍兄弟奉为怪人，毕竟哪个人 每天早上5点多就跑操场上五心朝天开始背经，背到7点。 11点半吃完饭，12点跑到女寝西南角外边打坐半小时，为了避免被当做变态，还特地把车停在那，自己坐车里打坐。 晚上10点继续在操场上打坐一小时，还是早上那个地方。 他大学毕业之后操场中间秃了一块，再也长不出草了，植草也没用，只能铺假草。（据说，后来他们足球校队还专门用这里阴别的学校，连/战连捷。） 别说，效果还是有点的，不过也只是有点，体力很好，憋气能憋很久，五感敏锐一些，反应快点吃东西不会胖，也就是一般人能锻炼达到的级别，别说什么碎墙，连裂痕都打不出来，更别说气什么的。 工作之后，成了个主播，利用锻炼过的五感和反应打游戏，欺负一般玩家，挣点小钱，但是因为每天中午的打坐，被粉丝疯狂嘲讽。 如今！终于！不用再打坐了！ “欧耶，欧耶！” 李清自顾自的欢呼着，丝毫不在乎路过游客投来的目光和边上老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啪” 李清的屁股上挨了老者一拐杖。 “臭小子，闹什么呢？！” “嘶~我这不是高兴嘛。” “有什么可高兴的？老夫我现在要开始教你真功夫了。” “↗啊~↘” “啊个屁！” “啪” 屁股上又挨了一拐杖。 “罢了罢了，先让你放纵两天吧，到时候我把功法发你邮箱里。” “嘿，还功法。” 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拿起拐杖又抽了两下。 “哎呦，哎呦！老头子，我错了！” 李清一直都想不通，这老头须发皆白还留的这么长，起码八十九十有了吧，怎么还这么有力气，之前大学打架的时候，别人拳头往自己身上招呼，别说痛了，碰也碰不到，这老头的拐杖却怎么也躲不开。 突然一股大力从屁股上袭来，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要知道这可是山上的游步道，可有着近千米高的海拔，从这里摔下去别说是粉身碎骨，要是落在树上可能还有个全尸，落在地上变成肉泥也不为过啊。 “啊！！！！” 倏地，一支拐杖破空而来，直接从领口穿入，下摆穿出，将李清挑在空中。 只见那老者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拐杖凌空挑住李清。 “怎样，想学吗？” 李清此时还惊魂未定，楞了一下。 “什么？” 老者便再说了一遍 “想不想学？” “想学，想学！！” 李清慌不迭的连连点头。 老者笑了笑。 “嘿嘿，晚了！” 拐杖向下倾斜了30°左右，李清开始慢慢向下滑去。 “我错了，我错了啊！” “真的错了？” “真的，真的错了。” “真的？” “真的。” “哦” 拐杖向下一转，李清整个人便滑了下去。 李清便看到山水树石游步道和游客从身边飞速穿过。 “啊啊啊啊———” 坠了下去。 但奇怪的是，不知坠了多久，始终没有坠地，李清嗓子都要喊哑了。 两边的景色也从好山好水渐渐变得蔚蓝一片，远处甚至开始变的灰蒙蒙起来。 “莫不是我其实在往天上飞？” 渐渐的，周围已经完全被灰雾所笼罩，灰雾之中隐隐有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只是太远了，看不真切。 因为空中待得时间太长，周围也没有参照物，李清已经完全分不清自己是在往上还是往下，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在移动。 —————— “刚才什么东西过去了？” 一个混沌不知其形的东西开口道。 “看不真切，不过确实有东西过去了” 一个隐隐约约好似人状带着两点火星的东西答道。 “莫不是新的混沌灵物出世？” “如今上仙界镇着洪荒万千诸界，混沌早就平复了，哪来的新混沌灵物。” “也是，这么一说的话，看这飞的方向，约莫是从洪荒直系而来。” “那更不可能，直系早就被道德天尊抽干灵气拿走天道，用来帮助太极图和直系相生相成，不断生长，看那速度，至少也是遁法大成的金仙之流。。。。” 话没说完，一阵扭曲，人形更显。 “唉，直系的影响又传过来了。” “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兄弟几个靠近直系的怕是没法活了。” “还不都是那三清害的！” 人形物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恨。 “当初洪荒崩碎，那道德天尊为了人教真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驱仙逐妖，断灵灭道，生生将那最大的一块碎片连人带物一同保了下来，如今洪荒直系反哺于他，便是鸿钧也是要让上三分罢！” “大哥，别说了，有灵宝天尊那边的人过来了，我们快撤！” 两天混沌消失无踪，不多时，两位仙子飘然而至。 “师姐，是这边吗？” “上仙界那边的人说是这里，我也不清楚。” “那帮人越来越不靠谱了，浪费我们时间，我们可是在度假唉！” “行了行了，都是洪荒一脉，何分彼此。” “当年封神的时候姐姐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嗨，别说了，如今洪荒都不在了，计较他作甚。” “既然姐姐这么说了，那便算了。” 传 混沌之中不记年，九重天上无岁月，话虽这么说，原来洪荒尚在的时候，九重天是那玉帝老儿住的地方，天共有三十六重，三清圣人分别常居于三十三重天，三十四重天，三十五重天，所以当初那孙猴子打到三十三重就打不下去啦。 你以为鸿钧那家伙住在三十六重？错啦！那家伙当然是住在天外啊。 后来封神一战之后，洪荒崩碎，就没那么多事情啦，大家都是修炼得道之人，自己在混沌里找地方住啊。 而李清也浑浑噩噩不知飘了多久，终于缓缓飘落。 他甩了甩头，拿巴掌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些，环顾四周，除了面前的一座大殿还是灰蒙蒙一片，只是更为平静，没有那些隐隐约约的杂音，十分安静。 那大殿之上挂着牌匾也已满是灰尘。不知为何，李清走到近处，也只能勉强看清牌匾上有个“紫”字。 殿内似乎有着些许的光亮，明暗起伏不定，好似有人在蜡烛边上对着吹气一般。 李清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进去，但灰蒙蒙的世界除了这里看上去还有一丝人烟的味道，便是无边无际的灰雾，谁知道灰雾里又有什么？ 他也别无选择，只能进殿一探究竟。 走进一看，空荡荡的大殿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根短短的小蜡烛还在主位之前奋力燃烧着，渺小而又微弱的火焰时明时暗，却照亮了一切。 主位下首，是三个已经稍显破旧的蒲团。 李清走到蒲团之前，昏暗的烛光下，眼前仿佛出现了坐着的三个人的背影，回首望去，大殿通明，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影密密麻麻，挤满了各处。 向前看去，上首则更加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个人样。 那人坐下便开始说话，虽有声音传出，但李清一个字都听不懂，若是仔细去听，连听都听不见。 李清往前走了两步，想听的更清楚一些，但是，幻影消失了，只剩下那烛火晃晃悠悠，没有变化。 倏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拐杖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 “哒，哒，哒。” 李清赶忙回头看去。 “我去，原来是老头子，吓死我了。” 那个将李清丢下山去道袍老头，拄着拐杖过来了。 “怎地，吓到了？” “快吓尿了好不，老爷子。” “哼哼，说明你还嫩着呐！” 李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实在是腿软。 那老头，看了一眼李清屁股下的蒲团。 “看来时机以至，罢了罢了。” “老爷子你说什么呢？” “李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这。。。搞得好像让我说遗言一样。” “屁话这么多！快问！” “是是是是是。” 李清看了看大殿，再看看了老头，想想自己平时看的神鬼志怪各路小说。 “老头，你。。。该不会是鸿钧道祖吧。。。” “是，又不是。” “呃。。。那啥。。。能详细说说吗？” “道祖早已远游混沌，我乃是鸿钧座下的烛灵，得赐一缕神念，寻传道之人” 李清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原来刚才盯着老爷子看了半天。 “这么说洪荒也是存在的喽？” “那是自然。” “那为什么我们那个世界没有修炼者啊。” 这话刚问出来，他就突然想到那根会飞的拐杖。 “额。。。当我没说。” 老道士笑了笑。 “无妨，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当初三清内战，还有西方两个大佬来插了一脚，结果大家打架没收住，鸿钧老大又旅游去了，洪荒就炸了。 这一下各个大佬都后悔了，赶紧各展神通，保护自己的门人，道德天尊太上老君，身为人教道祖，座下又没什么要庇护的弟子，便出手护住人族。 而人族身为历经三次无量量劫而不衰的气运之子，洪荒崩碎的时候，终是留下了最大的一块，老君将其捏成球状放入袖中后，又四处收罗还有人族幸存的小碎片，在它们被炸远之前尽力留住，再一并捏入其中。 在洪荒碎片飞散无踪之后，老君将他保住的碎片团拿出来一看，居然还有一丝天道留存其中，日后必能再次长成。 可是，经历此次之后，老君觉得这对人族未必是件好事，人类勤劳勇敢，天资聪颖，天道虽能保天地平衡，但却也束缚了人类。 他便将碎片中残留的妖灵精怪交给了灵宝天尊，将已经成了仙的交给了元始天尊，再在碎片中心放入太极图，将灵气抽干、天道剥离放入太极图中，不停流转，与碎片相辅相成，在混沌之中，碎片之间的空间不断变大，却又共成一界，被混沌中的魔神们称为“洪荒直系”，三清弟子们称为“源乡”。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道德天尊抽干了灵气，那你怎么让那拐杖飞起来的？” 李清觉得很奇怪。 “虽然天地灵气没了，老夫本人的灵力还是能用嘛，用的差不多了就回来补一补。” “哦。” “行了，别打断老夫了啊。” 时间流转，不知过了多少年，“源乡”内部的人族，不断发展，形成了自己的道，这条道却不是一般的道，这条道连着所有的洪荒小碎片，随着人族的不断发展，本被混沌打磨的洪荒碎片们，也纷纷焕发生机，自成一界，其中洪荒印记越是明显，碎片里进化发展的方式与“源乡”越发接近，洪荒印记越是微薄，发展越发不同，唯一共同的，便是必然有人族存在。 “就是这般，可还有疑问？” “哦~~~原来如此，那老爷子你找我是为了？” “三清来找老夫商议之后决定，在洪荒碎片再次传下道统，尤其是那些洪荒印记薄弱的。” “那为什么选我呢？” “缘，妙不可言。” “呵呵” “咳咳” 老道士咳了两声，从袖子掏出一沓秘籍。 “咋样，想不想学啊~” “想！！！” “想学哪个啊~” “都想！” “做梦！” 老头子拿着书在李清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一本你都练不成，你还想练几本？” “哎呦，又打我。。。那你好歹给我看看有哪些啊。” “行吧。” 老头子从袖子里抽出一沓本书扔在李清的面前。 这些书有： 《太清忘情道》，《上清玄功》，《玉清仙诀》 《剑诀》，《万物灵歌》，《共工水诀》，《五火大典》，《幽冥九转诀》 “哇！！好像都是牛b的功法啊！” 李清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能挑几本？” “一本！” 起 “那你给我说说呗，这些功法的特点。” 老头子斜了他一眼。 “自己看，扉页上都写了。” “哦” 首先是三清功法： 《太清忘情道》 【太上老君道德天尊所传下的修行得道之法，修炼之路一片坦途无有关隘瓶颈之忧，只是挑选弟子要求颇高，需是天生七窍、心思玲珑、天生有大毅力之人方可修行。 太清忘情，顾名思义，走的是天路，修的是无情，只是无情先需有情，修行之初便会有极旺的桃花运，红颜越多修为越是精进，修至中期，修行者心境开始淡泊，此时缘亦是劫，越是修为高深，越是寡淡，诸多修行者或是眷恋红尘放弃修行，或是死于桃花劫之中，或是逃避因果，行差踏错者不计其数，坚持者寥寥无几。 修至后期，因果越多修为越难精进，且但凡心思有丝毫繁杂修为便会停滞不前，若是试图以杀断缘，便会化作心魔，修行之路更加艰难，若非心若赤子不可渡天劫。 倘若渡过天劫，飞升之前行事不沾因果。 修此法者，灵力高强，福缘深厚，且因心如止水、思转如电，炼丹画符、沟通灵物得天独厚，修行者处处逢缘，财侣法地样样是不愁，他人不敢与之相争。】 《上清玄功》 【上清真境灵宝天尊所传下的修行登天之法，灵宝天尊有教无类广开门徒，若欲修行此法，三叩九拜即可，人妖精怪鬼皆可修行。 此功入门极易，但飞升者寥寥无几，修行此功需经三大瓶颈：通体，通心，通神；分别对应筑基，心动，元婴，一经突破，即可获得神通，功力大进。 只是突破瓶颈并不简单，需得水磨功夫日日月月年年点点打熬通透，突破过程亦是痛苦无比，好似剔骨挖肉，刀进肺腑，群蚁噬身，若是坚持不住便无第二次机会，从此无缘大道。 修行此法者，往往是肉身强悍，百毒不侵，神通奇妙，意志坚定之辈，且与神兵利器相性极佳，无论什么样的神兵都能打造出来，同时也是擅于御器之术的个中翘楚，且通常为人直爽豪快，与人相交亦是全心全意，往往得人敬重。 切记：修此法者往往运气不佳，且交友务必谨慎，遇人不淑乃是小事，莫要误了卿卿性命。（注1）】 《玉清仙诀》（注2、注3） 【玉清圣境元始天尊所传下的修行成仙之法，元始天尊择门徒极严，便是人中人杰中杰亦是不入法眼，若是资质不足、悟性不高、福缘不佳者观看此物，仅是无字天书一册罢了。 修行和考验从入门那一刻便开始了，那是洞府之中数年如一日的艰苦修行，天地灵气在经脉之中不断游走，哪怕断了一刻便得重头再来，如此十年方可筑基，从此开始漫漫修仙路。 五行兼修的辛苦和泪水旁人如何得知，便是一个小瓶颈亦需珍贵的天材地宝相佐方能突破，修行至深还需游荡红尘打磨心境，灵光不闪流浪不止，但是艰苦的修行带来的回报往往是极其丰厚的。 修行此法者，灵力深厚如海，滔滔不绝延绵不息，五行术法得心应手，天文地理风水相术无不通晓，尤其擅长布置阵法，与人争斗无往而不利。】 李清赶紧翻了翻《玉清仙诀》 “呼，还好看得懂，看来本人资质不错嘛！老头子你挺有眼光。” 老头子闻言哈哈大笑。 “你以为这些是真传玉简啊？这些都是老夫的手抄本！若是真传玉简，别说看了，你连碰都碰不到！” “那我能练吗？” “这你便放心吧，筑基之事老夫会助你一臂之力，且如今洪荒碎片诸界都已有自己的天道，你是三清直传，气运必不会差。若是想练，那便练呗。” “我再看看别的。” 《剑诀》 ——修剑者，修心、修神、修物皆不为过，唯怯懦者不可修剑。 【剑，乃是兵中王者，被称为“百兵之王”，古王皆有君子之气，亦有皇上君临天下之说，便有了“百兵之君”的美称。故欲修此诀，非天生剑客而不可，所持者亦非剑莫属。 此法修行者，以剑入道，剑成之时，道亦成矣。 此法共三篇：剑法，御剑，道 道篇为空，每成道一人便多一篇。】 “哇。。。。这也太简单了，看不懂啊，老爷子你给我讲讲呗。” “意思就是，这个功法只教你基础，未来是怎么样的你自己决定，最后那个道篇的东西因为是属于真传玉简专属的，我也没办法帮你，若是你想学，我倒是可以给你空的真传玉简。” “呃。。。。我再看看。” 《万物灵歌》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万物皆有灵，切记切记。（注4） 【此法不杀生、不贪念、不妄言，体悟天地万物，感悟天地至理，与灵同感、同心、同神，顺其自然，飞升成仙。 此法非常人所能练，非天资卓绝之人不可修习。 修习者不必面对天劫。 此法没有攻伐之术。 切记：不要和此法修行者敌对，切记切记，莫要悔之晚矣。】 “如果和修这个打起来会怎么样？” “被天地灵气针对，气运跌至谷底，万物皆为敌。” 《青帝长春录》 ——居东方，摄青龙。 万物复苏之春，大帝驾临之时。 【青帝所传之术，修行者在春季修行往往有事半功倍，养颜修体之奇效；在冬季修行则事倍功半，容颜易老。（注5） （哪怕是个丑鬼，练了此术亦能成为倾国倾城之人。） 修行者往往容姿惊人，举手投足间暗香飘动，或是潇洒倜傥，或是国色天香，无一容貌不佳者，若是遇到姿色平庸之辈便要小心了，切莫招惹。 此法修容养颜，易于长生，不擅争斗，但药谷之术极为精通，医人杀人皆在一念之间，得罪了他们的人可要小心了，什么时候中了剧毒死在床上都不知道。】 “还用想吗？！就这个了！！” “我劝你再考虑考虑，这肉体就是一副臭皮囊，你可要慎重一点啊！” “哦。。。。。。” 《共工水诀》（飞升比例：00011%） ——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乡（向） 【水神共工传下的修炼之法，修行者可控水引洪，使用水诀，越是汪洋之地，威力越盛。 此法控水之术尤为卓绝，自爆之术更是惊为天人，无他者可与之相比。 此法修行影响心性，修行务必敬小慎微。】 “这扉页怎么这么简单？而且自爆惊为天人是什么鬼？！”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那可是当初洪荒的擎天之柱，你以为是说塌就塌的？” “那也算了吧。。。自爆流我可敬谢不敏。” 《五火大典》 ——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谓五火。 【逢山怪石成灰烬，遇海煎乾少露零。 此乃无名氏使五火七禽扇有感所创，威力之强，焚山煮海亦不在话下，修至深处，三言两语挑出人之心火，敌手自燃而死也不在话下。 此法修行极其凶险，每逢瓶颈便有生死之忧。】 “。。。怎么感觉又是个自爆流。。。” “你这臭小子懂什么？！焚山煮海你以为是说着玩的吗？” 老头子在李清头上喷了一嘴的口水。 “哎呀，我知道了，别激动嘛。” 《幽冥九转诀》 ——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 【此法为鬼修专属，活人切勿修行 修行者超脱六道不入轮回，天上不去地下不收，所过之处生者亡、亡者生，万事当小心为上。 此乃杀伐之法，内含大量咒术邪术，且影响心性 天劫重点照顾对象。】 “呦呵，还天劫重点照顾对象，老头你还挺会玩的嘛，话说这根本就不是给活人练的啊！” “这本原来就是打算送你的，好让你死了也能跑路回来。” “感动！” “看了这么多，想好选什么没有？” “说实话吧，我是想练那个《青帝长春录》，但是既然老爷子你说了，那我就练《玉清仙诀》吧！” “决定了？” “决定了。” “不改了？” “不改了。” 老头将剩下的两本三清功法收回袖内。 “剩下的呢？” 老者伸出二指在李清眉心一点，他便昏睡过去。 “剩下的，用明灵术传给你了。” 然后拎起李清的衬衫后领，走上讲坛。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去！” 第一章 初到贵地 “啊啊啊！” 清晨，安静的森林中突然传出一串惨叫，惊起一片惊慌失措的鸟儿。 “啊啊啊，头好痛！该不会是脑袋先着地的吧？！那老头怎么定位的啊？！” 那是一个标准身材的人类，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来回翻滚着。 “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不行，不行了！脑子要炸了！” 没错，这就是李清。 不得不说，念了整整九年道藏还是有点用的，好歹这个时候，本能的开始背诵。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我一点也不痛啊！！” “老君！你骗我！” 万里晴空突然响起一道炸雷。 然后李清又晕了过去。 这一晕，也不知晕了多久，等李清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正是当头，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李清看着那半轮月亮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来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本来只是例常的上山接受考试，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和爸妈告别，只是在微信说了一句，谁能想到这一去便不能再回了呢。 “老头子可要替我好好照顾我爸妈啊，不然等我回去，就把你的蜡油全倒了！”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这是哪儿。” 李清借着月光，看了看四周，周围全是一个赛一个高，一棵比一棵粗的参天大树，把月光撕的稀碎撒在地上，而自己躺着的地方，是一个大大的树桩，这树桩上还铺了一层干草，身上。 “嘿，稀奇了啊。” 抓一把身子下的干草，拿起来细细一看，还带着点光；放在鼻子下闻一闻，好像还能闻到一丝香气。 “看上去就不像是凡物啊，我该不会被哪个妖怪给捡尸了吧？” 李清直接站了起来，把身上还沾着的一些落叶往下拍。 “哎呦！” 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绿绿的小东西混在落叶里被他一起拍飞了，还发出了细细小小的一声惊叫。 “呼，还好还好，看起来没有被女妖怪抓去吸阳气。” “我才不会吸阳气呢！” 空气中传来一个细细轻轻的声音，如果是半夜的森林实在太安静，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 李清四周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有，抬头向上看，也只有那半轮月亮。 “幻听了？” “我在下面！” “下面？” 李清低头，除了干草和落叶啥都没有啊。 “下面！” “看了呀，没有啊。” “树桩下面。” 李清走了两步，到树桩边上低头一看，还是除了落叶，杂草，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低头！” 李清弯了弯腰。 “再低！” 李清跪在树桩边上。 “再低点！” 李清趴在树桩边上，这下看清了。 有个绿油油的小东西背着根蒲公英，站在树桩底下，双手抱胸，鼓着个包子脸，小脑袋向上九十度，气鼓鼓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清赶紧道歉。 “那啥，要不要我帮你上来啊？” “不—需—要！” 那小东西看李清道了歉，也就不再跟他置气，绕到树桩另一边，往那开裂的老树皮里一钻。 “我今晚就睡这儿了，你也早点睡吧。” “小东西，还挺犟的啊，不过我一点也不困啊。” 李清不由的挠了挠头盘腿坐回到树桩中间。 “对了，我的《玉清仙诀》呢！” 话音刚落，脑子里便冒出一句话。 “玄元一炁，混沌之先。宝珠之中，玄之又玄。开明三景，化生诸天。”（注1） 随后浮现，便是《玉清仙诀》全本，好像早就倒背如流一般，且在细思之时，每字每句都有注解，恍惚之间好像有个人影将修炼的每一步都做给他一般。 李清如福至心灵，盘腿而坐，五心朝天（注2）。 将充斥这天地之间的灵气引入体内，充满全身，而一道特别的灵气脱离大部队，只在经脉四处游荡，只是这道灵气特别调皮，在经脉里逛了两圈，好像逛腻了，便想离开，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注视着它，不让它走，它也只好继续在经脉里乱逛，就等那注视着它的东西稍稍分神，便会离开。 一般来说，修炼此法的弟子，一旦开始修炼，就一心一意修炼，一旦中断内视，那口玄元一炁便会离开，借天地之灵改造自身便会失败，变成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伪道体，除非是悟道或是入魔，否则此生无缘飞升了。 但李清不同，当初老烛灵说了要帮他，便在他的膻中穴滴了一滴自己的蜡油，这滴蜡油本是妙用无穷，但此时最重要的作用便是监督那道玄元一炁。 让李清可以用这段时间来充实自己，要知道三清传法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里面什么都有，只是对弟子的要求不同。 太上老君教徒弟就是，你想学就学，爱学不学，学不会没关系，慢慢的你自己就会了，典型的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通天教主徒弟太多了，他也没法一个个去看过来，往往都是徒弟想学的，那就教，可你想想，通天门下以天生地养之物居多，往往练起来本身的神通就够吃饭的，脑子好使的又没几个，哪会学什么奇门八卦、星象医卜、运势风水，连会掐指一算的少，跟别说其他了。 元始天尊本来选徒弟就严，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修炼大拿，这点东西人也是多看几眼就会了，要么就跟姜子牙一样，学不了就别学了，打杂去，差不多了就下山给师父干活去吧（注2）。 现在既然李清选了《玉清仙诀》，那就是元始天尊最小的徒弟，当然不能给师父丢人，所以老烛灵把乱七八糟的都给他塞进去了，所以才会脑袋疼。 “呼。。。。。。”李清吐出一口气，结束了内视，一睁眼，就看到有个绿油油的东西拉着自己的两撮头发，挂在脑门前面晃悠。 “大个子大个子，快教教我怎么修炼吧！” 第二章 萤草 以前，有只九尾妖狐，远渡重洋而来，在这小小的岛上肆虐了一番之后，便在深山之中寻了一老树，砍掉树干，铺上干草，化出原形陷入了漫长的休眠 不知何时，有一根草从她的身上飘落，这也不知是在哪里的草，过了许久依旧青绿如初。 日月轮转，星移斗转，也不知过了几个春夏秋冬，那柱小小的灵草，在妖狐庞大的妖力温养之下，早就有了灵智，慢慢的，甚至化出人形。 只是外力所致，终究不是正途，灵草所化既非精怪，亦非妖魔，无法汲取天地之灵，仅能每日靠那一点日月之精勉强过活罢了。 后来那妖狐醒了便离开此处，那灵草妖，便是此处新的主人，且那妖狐虽是走了，留下的妖气却久久不散，足以震慑周围的小妖们不敢靠近，可终究有一天妖气是要散的，那时这小小的灵草妖可如何是好，灵力妖力弱小又无神通法术，到时候定要是被别的妖怪当零嘴啃了。 直到那天，天上掉下了一个大个子，这是小小的灵草妖这么多年来除了妖狐见到的唯一一个生物。 那人在落下没多久，便开始发出恐怖的声音，吵了一段时间后再次陷入沉睡。 小小的灵草妖怀疑他是不是死了，便运起那微弱的妖力把落叶盖在他身上，好把他给埋了。 歇歇停停，干了没多久，小小的灵草妖便像往常一样找了片叶子盖住自己，打算睡一会，谁知那个大个子突然坐了起来，那把她给拍飞了。 “额。。。所以说，你就是那个‘小小的灵草妖’？” 李清看着那个抓着他的头发，在脑门前晃来晃去的小东西，不由的有些无奈，自己不过是问了她一句“为什么要跟我学修炼？”，她就叽里呱啦说到现在，看来真是寂寞狠了。 “对啊，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灵草妖吗？” 小东西抓着头发晃的开心，晃得累了，便盘腿坐在李清头顶。 “刚才灵气都在往你身体里面挤，真好。” “嘿嘿，这个我估计你也学不了。” “为什么啊。” 李清得意的笑了笑。 “哼哼，这可是必须要天赋炒鸡厉害的人才能练的功法，像你这样的小东西，是练不了地~” “不嘛不嘛，我不管，就要练！” 小东西在李清的脑门上踢腿。 “你这小东西，我都没答应要教你修炼” 李清嘴巴上是这么说的，好歹也是自己第一个见到的妖怪，还这么可爱，有缘啊！ “不管不管，就要练，就要练！” 小东西开始在李清脑袋上打滚了。 “行行行，我想想，我想想，你安静点。” “真哒？” 小东西顺着李清的刘海滑了下来，满是希冀的问道。 “真的真的，你安静点。” “哦。” 小东西又顺着刘海爬了上去。 “唉” 李清心里叹了口气便开始思索，他找了找脑袋里的资料，这小玩意儿估计原本就是灵物出身，本该走精怪的路子，慢慢吸收天地灵气，开智，明灵，悟道，飞升，稳健而悠久；却在极强的妖气环境影响下，吸收了太多妖气强行化妖了，而天地灵气是不能被妖怪直接吸收使用的，能直接吸收天地灵气的只有先天道体的人类和天生的灵物，所以变成了妖的小东西就不能再汲取灵气了； 而妖修大多吸收日月之精华和吸食生物的精血来淬炼自身，形成妖丹之后便能自行生成妖气，这小东西本身就太小，吸不了太多日月精华，又没有别的生物给他吸**血，功力自然无法长进，怪不得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小小的样子。 解决办法最简单的就是，把自己的精血给她，或者带她出山，随便找几个人杀了给她进补，但此法有违天道，修道之人怎么能整天打打杀杀，而自己也才刚开始修炼，精血要是给了，万一有后遗症咋办。 除此之外，就只有搞本妖修的功法给她练。 “可妖修是师叔那边的特产啊。” 李清不由的喃喃道。 《玉清仙诀》里跟妖怪有关的只有干躺、收服、训练、坐骑的驯养心得，跟修炼半毛关系没有，不过想想也是，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除了某人都是大佬，给自己坐骑弄一篇专属功法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吧。 “没办法，看看老头子给我准备的东西里有没有。” 李清开始在脑子里找： “我看看啊，给亲爱的弟子：《常用阵法的布置方法》，《山海经（附图）》，《居家旅行常用小法术》，《符箓大全》，《遇到秃驴该怎么办》，《五千年的艺术》，《炼丹炉和我》，《如何打造一刀99999的神器》，额。。。《素女经》。。。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能不能靠点谱。” “三清全书库呢，有没有啊。” “《老君教你炼丹》，《教徒弟的艺术》，《怎样重炼地水火风》，哇，这年头三清给书取名字这么直接了啊” “《五行法术——从筑基到飞升》” “《化形全解》” “《三清要诀——洞府篇》，这个不错。” “找来找去，好像没有合适的啊，都答应她了怎么办。。。” “算了算了，试试老头子教我那一套吧” “咳咳。” 李清咳了两声，试图引起小东西的注意。 “干啥？” 脑袋上传来了那个细细轻轻的声音。 “那什么，你先从我脑袋上下来吧。” 虽然那小东西极轻，在脑袋上打滚嬉闹也没什么大碍，但有个东西在脑袋上总觉得不自在。 “哦” 那小东西个子便从抓着李清脑袋边上的头发慢慢爬下，快到耳朵的时候，还伸出一只小jio试探一下，踩实了再慢慢松手，好似一个颇有经验的探险家。 只是这小小的探险家没走多远，就被一只大手提住腰身拎了起来，放在地上。 “这样吧，你既然要跟我学修炼，就要拜我为师，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对。” “我没有名字啊。” “那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 “好啊好啊。” “此时正值破晓时分，群星未落点点闪动，正如‘长河晴散雾，列宿曙分萤’一般，你又是一只草妖，便唤你‘萤草’吧” 第三章 命运的车轮 李清，正值芳龄，正统华夏后裔，三清弟子，道教门徒。 现在遇到了一个麻烦，急着嫁出去。。。不不不，急需喂食。 “唉。” 李清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忽悠那小草妖当了自己的弟子以后，一时兴起讲了整整两天的《黄庭经》和《道德经》，讲得肚子都饿扁了，嗓子都要冒烟了，问自己那便宜弟子 “萤草，附近哪里有水啊？” “水？不知道哎。” 萤草挥舞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蒲公英，一边锻炼身体一边回答自己师父。 说来也奇，这小草妖不知是出身何物，化形以来，水米未进，仅靠日月精华便能生存；而似她这般弱小的妖物，远远未达到辟谷的境界，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没办法，去找找吧。” 李清站起身子，在周围走了一圈发现，此处群山环绕，山势陡峭，近处依旧鸟兽无踪，稍远一些便能发现一些新鲜的小动物踪迹。 “恐怕是那天我引气入体，冲散了本就残存不多的妖气，再过些时日妖气散尽，便会有新的妖怪到这里来。” “等想个对应之策，制作符箓，或是摆下阵法才行。” 李清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寻找水源。 他在森林中渐行渐远，不知何时，林中已经升起了迷雾，但李清丝毫没有察觉到，只是机械的继续走着，走着，嘴中不停的呢喃“水，找水。” 突然，一声凄厉的狼嚎惊醒了他，天上早已日沉月升，周围也早已漆黑一片，兼之浓雾弥漫，使人不知身在何处。 狼嚎一声未平一声又起，越来越近，只是凄厉异常，不似传闻中的那般。 李清转身便跑，虽是已经开始练气，但才刚刚入门，脑中法术虽多，无一可用，再者手中也没有什么兵器，别说狼群，便只是一头狼，想与之对敌亦是难也。 走了多年山路练出来的体力终于派上用场，只是这真正的荒山野岭又岂是像那风景区游步道一般平稳，这一脚深一脚浅的，时不时还有突出地表的树根和隐藏在陈年腐叶之下的石子，让李清跑的并不算快。 狼嚎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近的连脚步声都能听到了，如同催命一般，传入耳中，李清心中越发恐惧，双腿也忍不住开始颤抖，心思也开始飘忽起来。 “这就要死了吗？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一走神，便被地上的树根绊倒，狠狠的摔倒在地。 倏地，一头狼已从浓雾之中扑出，径直向李清奔来。 李清勉力翻过身子，右手刚刚摸到一块石头，那狼便已扑到面前。 “完了”此时李清的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但奇怪的是，那狼理都不理李清，继续向前疾驰而去，没有几步，一道血痕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那血痕渐渐扩大，整个狼脑袋都飞了出去，鲜血喷涌如泉，尸体还沿着惯性往前滑了一段。 “。。。。。。” 一切都太突然了，李清还楞楞看着那狼尸，没有反应过来，而浓雾已经开始消散了。 过了好一会，李清才勉强爬起，拖着身子来到那狼尸边上，尸体断口极为平滑，简直像是用机器切出来的一般，翻过尸体，还能看到更多的小伤口，遍布各处。 “呼。。。。。。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高手救了一命。” 李清瘫坐在狼尸边上。 “那人应该会来收尸吧，等会见面了，要道个谢才行。” 只是左等右等，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 “罢了，看来无缘相见了啊，这是这狼尸也不能浪费。” 李清看过了，这狼尸应该不是狼妖的，虽然现在还不能查探妖气，但狼妖作为世界分布最广的妖怪，基本特征都是差不多，他朝着林中大喊 “大恩大德不言谢，如有需要，来山中寻我！” 说完便背起狼尸，走了。 在他走后不久，一个两手各持一把太刀，身上披着兽皮的身影从树上落下，朝李清走的方向看了一会 “他在说什么呢，听不懂啊。” --------- 李清背着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已经不认识路了！ 这晚上的森林，阴森森的，视野又不好，走到哪都给人一样的感觉，谁知道该怎么回去。 “没办法，想想该怎么办吧。” 李清抛下狼尸，靠着树坐下，在脑子里找了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结果还真给他找到了。 “如果当初老头子没骗我的话。” 他卷起袖子清出一小块空地，再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八卦，然后中央阴阳鱼互咬，以成太极。 “八方设阵，阴阳交互，两仪四象，归于此处！” 地上画着的的太极八卦图微不可察的亮了一亮。 李清看看好像有反应了，便去边上再捡了三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 先向中间扔了一块 “一问苍天，人归何处。” 那石头在地上滚了一滚，停在“坤”位。 然后再扔一块 “二问土地，路向何方。” 第二块石头直接就落在了兑离之间。 李清拿起第三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投了出去，但却什么都没说。 那石头落地之后便直接滚出了八卦阵。 “果然吗。。。”李清叹道。 “算了，反正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说完拿起那第三块石头，将地上的太极八卦阵划掉，背起狼尸，向着原路左前方走去。 ------------- 大江山，妖王殿。 一个红头发背着大葫芦的妖怪单手举着海碗，喝酒喝得正欢，突然愣了一下。 “吼~有意思，敢动我地盘下的灵脉，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阴阳师，胆子这么大” “你！” 红头发的妖怪，随手指了边上的一个妖怪。 “对，就是你，平安京边上有座山，这边过去大概六十多里，你带人去看看。” “是！” -------------- 平安京，阴阳寮 一个穿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正在教授自己的弟子和儿子阴阳道和卜算，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 “父亲大人，怎么了？”其中一个小孩说道。 那人摸了摸孩子的头“没事，保宪”，眼角余光却看向另一个孩子，那孩子似有感，也看向此处。 那人笑了。 “好了，我们继续吧。” 第四章 十年 日本平安时代，那是一个人鬼共生的时代，阴界的鬼怪们潜藏在人类的恐慌中伺机而动，每当夜晚降临，更是魍魉横行世间，鬼怪们有时显出其形，露出其牙，使得见到他们的人胆战心惊。 为了维持人鬼之间的平衡，守护阳间的秩序，有一群人站了出来，他们观测星象，制定历法，精通方术占卜，能借神佛之加护，更有甚者能跨越阴阳两界，支配灵体，他们各尽所能，为了维护阴阳两界的平衡赌上性命战斗并被世人尊称为“阴阳师”。 但是阴阳师的数量对于整个日本来说，实在是少之又少，鬼怪们在阳间则越来越强，他们便在当时的首都——平安京设立了阴阳寮，并取得宫廷的支持和官位，而作为交换，必须优先处理贵族们遇到鬼怪们。 而平安京之外的地方，就远远没有这般幸运，若是哪日遇到，除了等待四处云游的法师和修行僧以外，便只能向当地的神社拜上一拜，祈求神明的保佑。 ——丹波国地区某处村子—— 这里是平安京的北边，大江山的南边，因为在直接通往平安京的道路边上，同时也是丹波国少有的以耕地为主的村子，法师和修行僧往来之时常常会在此处歇脚，平日倒也不太担心鬼怪的问题。 好景不长，自从某个被称为“酒吞童子”的大妖怪在大江山落了脚之后，隔三差五的便会有诡异的事情出现，法师们也来的少了，村子里虽然没有出现妖怪杀人的事情，但人心惶惶，难免心下害怕。 一日，一个穿着狩衣的年轻人熟门熟路的走进村子，敲响村长家的门。 “谁啊？” 门的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我，清。” 门开了，一个须发皆已灰，面带菜色的老人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清，你可算是来啦。” “抱歉抱歉，最近有点私事，来晚了，这是这次的符纸，主要还是驱邪符。”年轻人向老人递过一沓黄色的符纸。 老人双手接过，细细数上一番，确认数量无误之后，拿进屋子，稍过片刻，拿着一个袋子出来。 “这次的东西。” 年轻人接过后，打开看看便塞进袖子，垂下手臂也不见袋子掉下来。 “这次东西也挺全的，谢啦，村长。” “应该的，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符，村子里才平安无事。” 年轻人尴尬的挠挠头，其实这些符大多都是他练习失败的产物，虽然还有些效果，但跟原版比起来差的太多，就算如此，对此时的村子来说也是救命的稻草。 “对了，我来的路上发现村子里的人好像比以前少了一些啊”年轻人试图转移话题 村长闻言却叹出口气 “唉，这些年妖怪越来越多，路上也不安全，去年别说商队，连征税官都没有来，不管是阴阳寮的阴阳师大人还是播磨流的法师们都不怎么来了，现在还愿意经常来的法师，也就你一个。” “所以便有些人找上偶然路过的法师，交上一些钱，举家搬往别处去了。” “良二，坚持住！妈妈，绝对会带你见到神大人的！” 年轻人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衣服上打满补丁的中年妇女踉踉跄跄的走出村子，瘦弱的身子上背着一个同样瘦小的孩子，那孩子双目紧闭，汗流不止，身子也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这是？” 村长也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村子里原本一个人上山之后两天没有回来，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前天他不仅回来了，还带了许多肉回来 村子里就有流言传开，边上的山里，住着一位好心的神明大人，如果你真的遇到困难诚心求见的话，神明大人就会帮助你。” “是吗。。。神明大人啊。。。” “只是这山，哪是这么好进的，且不说山上的妖怪，她一个妇人又背着个孩子，恐怕进了山也只是给野兽喂一口吃食罢。” “村长你怎么不劝劝她？” “她丈夫早几年就不见了，大儿子也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本就靠着村子接济勉强过活，如今二儿子又得了重病，待着村子里也只是等死，还不如进山碰碰运气。” “神明大人绝对不会不管的。” 老村长瞪了一眼年轻人。 “连神明大人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就这么说，万一是妖怪怎么办？” “哈哈，说的也是。”年轻人尬笑两声“东西也拿到了，我先走了啊。” 老村长点点头，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如果路上真的危险的话。。。”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年轻人头也不回的挥着手。 “安心吧，我可是很强的。” ---------大树桩------- 十年过去了，大树桩的周围与当年李清掉下来的时候并已经大为不同，最为明显的就是外围那一圈刻满莫名图案的石柱子，和它们外面那弥漫着的大雾。 迷雾中时不时便会有诡异的嚎叫声传进来，还有那踩在腐叶堆中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寻找着进来的方法。 石柱阵内，便是已经清扫出来的以大树桩为中心的居住区，当初埋在腐叶下的杂草碎石也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以结缕草为主的部分青草地，草地外各个处摆放着着烧烤架，木质晾杆，木桶之类的生活用品。 大树桩上则躺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两手身上各处抹着红色的涂料，穿着不合身的宽大旧衬衫，连肩膀都露出来半个，却毫不介意，一头墨绿的秀发好像毯子一样垫在身下，粉嘟嘟的小脸蛋上长着已经能看出美人胚子的标致五官，时不时还会翻个身，可爱的吧唧吧唧嘴。 女孩的身边，是散乱的黄纸和已经变成一坨一坨的朱砂，打翻的土碗早已滚落到了地上， 还把草坪也给染红了一块，jio下边还压着摊开到一半的卷轴，红红的小脚丫早已把卷轴上的内容涂抹干净。 “嗯。。。师父。。。我。。。不吃。。。狼肉。。。好难吃。。。” 嘴巴里时不时还会嘣出一两句话来。 “那个。。。拿弓的人。。。好讨厌。。。不给。。萤草。。吹笛子听。。。” 一只鸟儿突然从迷雾飞了进来，落在女孩的脑袋边上，拿喙轻轻的啄着她的脸蛋。 但女孩毫不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鸟儿无奈的拍拍翅膀，飞到另一边，继续啄。 “好烦。。。” 女孩抬手拍去，好像打蚊子一般又快又狠，却被鸟儿轻巧的躲开了，熟练的让人心疼。 鸟儿无奈，换了个位置，在女孩的屁股上，狠狠来了一下。 “啊！！！！” 一声惊叫在林中传播，连迷雾的身影都活跃了几分。 “嘶~鸩！你干啥呢！” 女孩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小心的揉着自己的屁股。 “叽叽叽叽” “不会吧，师父哪有这么快回来的，现在才。。。” 女孩看了看那已经快落山的太阳，冷汗一下就刷刷的往外流。 “要死了要死了，我今天的符还没画，书也没背，水也没去打，完了完了，书也被我给抹了。” 女孩一边拼命的试图收拾残局，一边嘴里说个不停。 “我的朱砂碗呢？碗在哪？碗到哪去了？” “笔呢？笔又在哪？” “朱砂呢，怎么就这么点了？” “符纸呢，符纸怎么少了？” “不管了不管了，就说被狼妖给偷了，我去挑水了，回来就这样了。” “叽叽叽叽” “水？被我喝了，师父让他自己再去打。” “不管了不管了。” 迷雾之中突然混乱了起来，时不时还会发出一些凄厉的惨叫和尖嚎。 “要死要死，师父要回来了。” 等李清背着那对母子回到大树桩的时候，还以为回到了杀人现场，到处都是红色的痕迹，自己的便宜徒弟则像是个刚杀完人的凶手，脸上手上衣服上，身体上都是一片片的鲜红。 李清已经能听到自己被后那个女人牙齿打颤的声音了。 第五章 诅咒 “你。。。你们是妖怪？” 李清能清楚的感觉到背后那个女人的颤抖，叹了口气。 “大姐，我要是妖怪，直接在路上就把你吃了好吧。” 那女人拼命的点头，挣扎着试图下来“我信了，请大人将孩子还给我吧！” 李清叹了口气，将用法术飘在一边的孩子放在大树桩上，看上去就好像厨子把肉放在了案板上一样，那个女人抖得更厉害了，她从李清的背后滚落，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李清狩衣的下摆。 “大人，大人！求您了，求您了！求求您放了我的孩子吧！他还小，若果需要生祭，请用我吧！” “我去。。。我可就这么一套捡来的衣服啊。” 李清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试着扶起那个女人，可她死死的跪在地上，硬来，怕弄伤她，不弄走，又没法治疗那个孩子。 “萤草，萤草！还在干什么呢？快过来！” “啊~~~” 萤草正在装模作样的努力背书，以为自己可以趁乱溜号，结果还是要被抓去上工，只好苦着个脸走过来。 “来了，来了。” 那女人看到那个之前两手猩红，浑身染着一抹抹赤色的女娃向自己走了过来，直接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上。 “嘿，看不出来，你还天生自带吓人的功能？之前狼妖来的时候你咋不用捏。” “师父，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话说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呃。。。” 萤草努力想说辞试图蒙混过关中。。。 “叽叽叽叽。” 她头顶上的小鸟发出叫声。 “啊，鸩！你居然背叛我！” “叽叽” “可恶，你这个叛徒，你给我记住了，我永远也不会变小花给你吃了，哼！” “叽叽叽叽” 鸟儿从萤草的头顶上飞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手，牢牢的捏住萤草的脑袋，将她提了起来。 “疼疼疼。” “你这家伙，居然敢把师父的符卷给涂了，胆子挺肥啊。” “我错了！对不起！抱歉！下次再也不敢了！” 萤草双手合十，举在面前。 “你上次把阵给破了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上上次把洗了鸩的水给我喝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上上上次把我的符偷了去烤鱼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还有无数个上上上次！” 萤草感觉抓着自己脑袋的手越来越用力了。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呯！” 地上多了个倒栽葱，萤草的脑袋完全埋在了地里。 “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思过一天。” “是。。。” 土里传来一个蒙蒙的声音。 “好了，看看这孩子吧。” 李清将目光投回那孩子身上，当时在村子里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这孩子身上有妖气缠绕。 按理说，村子各处都有驱妖符埋着，应该没有妖怪会靠近才对，如果是无视驱妖符的大妖怪，妖气也太微弱了一点。 李清走到树桩边上，将男孩的上衣解开看了看，翻过身去再看看。 “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试试驱邪咒。” 李清两指并拢，点在男孩的眉心。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指尖一亮，能肉眼看到男孩身边散开一圈黑雾，但很快又聚拢起来回到他的身体中。 “是诅咒，又不是单纯诅咒啊。” “看起来像是契约一样的东西，契约的对象不解决，诅咒随时可以重生。” “也不知这孩子被什么东西纠缠上了。” 李清走到倒栽葱的边上，摸摸索索。 “啊，哈哈，痒啊，哈哈哈，师父，痒啊，哈哈哈。” 李清丝毫不理地下传来的声音，继续摸摸索索，直到摸出一张没被污染的空白符纸，才走回大树桩边上。从地上拿起一坨已经变固体的朱砂块。“啧啧，浪费，这个败家徒弟。” 朱砂块在李清的手中飞快的变化着，先是变成像水一样，接着凝聚成长条状的笔。 “将就着用吧。” 李清用这支朱砂笔熟练的在符纸上画下一个图形，注入灵力，等符纸上的图形从红色变成蓝色，就算是完成了。 将这张符摆在男孩的边上，再在眉心一点。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一道流光从指尖而出，自眉心而入，不过片刻，大量黑气从男孩七窍之中散出，涌向符纸之中。 “唉，可怜啊，啥东西都没有，不然哪用这么麻烦。” 不消片刻，黑气散尽。 李清拿起符纸，此时符纸上已经不是原来的图案了，原来玄奥的图文构成一只恶形恶状的妖犬。 “我看看啊，每月初一，供奉鲜肉一斤，不然当取阳寿一年。” “怎么说呢。。。感觉条件好微妙。” “看样子，这孩子本人并不知道这个契约，突如其来的夺取阳寿，让本就瘦弱的他一下子就病倒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处理一下的，这一家也付不起每个月一斤的鲜肉啊。” 李清将符收入袖中“鸩，你跟我一起来吧。” “叽叽叽叽” 鸟儿落在李清的肩膀上，发出清脆的叫声。 “没事，这大姐不会醒过来的，你以为真是让你们两个小东西给吓晕的？” 李清带着鸟儿向石阵外走去。 “叽叽叽叽” “算算日子，过两天博雅那小子就过来了，这次应该会给我把武器带过来了，算是抵了这批的解咒符，说来也奇怪，平安京那么多阴阳师，还要我的解咒符干啥？” “叽叽” “放心好了，这迷雾里狼妖就跟瞎子聋子一样，等过两天山风来了，我就会把迷阵换成防阵。” 一人一鸟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浓雾之中，只剩下晃动的影子和时不时的嚎叫声从雾中传出。 -----大江山----- 永不凋零的樱花树下，一张矮石桌，一壶忘忧酒，一双海碗，一对挚友盘腿而坐。 “摄津那边，最近怎么样。” 酒吞拿起酒壶给茨木的碗里续满，然后举起自己的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没什么问题。” “平安京的那帮阴阳师，没来找你麻烦？” “哼哼，尸体都忘了抛在哪里，说不定被哪里的小妖怪吃了，估计现在都变成肥料了吧，哈哈哈哈哈。” “最近低调点，鞍马山那边，新的大天狗就要出现了。” “哦？还有这种事，僧正坊那老东西不干了？” “撒，谁知道呢，就怕又是个嫉恶如仇的家伙，专门找我们妖怪的麻烦，明明自己也是个妖怪。” “别的不说，那老东西剑术确实厉害。” “阎魔那家伙的消息有吗？” “还呆在下面呢，上次碰到她手下那俩兄弟说，没打算上来。” “也真亏她呆的住，那种阴湿狭窄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 说话之间，一壶酒便已喝完，酒吞掀开壶盖倒了倒，确实一滴都没了，便放回桌上。 “茨木，下次我们去平安京边上打打秋风吧，多抢些酒来。”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说要低调的话。 “哈哈哈哈哈，好啊，哪怕是打上门去找阴阳师们要点酒，我也无所谓啊！” 待茨木离去之后，一个小妖跑了过来 “大哥。” “怎么了？” “平安京边上。。。有点邪门。” 酒吞一副理解的样子。 “行了，我知道了，毕竟是那只臭狐狸以前待过的地方。” “那。。。我们？” “哎呀，麻烦死了，管她干嘛？换个方向去不就好了，没必要去惹那个疯婆子。” “大哥英明。” 第六章 偶尔出门 山间官道上， 鲜衣怒马少年郎，弱冠得志意轻狂，背弓，携笛，如湛湛长空，彩云飞度。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队装备精锐的武士。 “慢点，慢点！博雅大人！” 红衣少年头也不回，反而多抽了两鞭。 “你们就慢慢来吧，我先走一步！” “博雅大人，博雅大人！路上不安全！” 领头的武士几次试图追上去，但因为坐骑差距实在是太大，终究还是落下了，无奈之下只好驻马路边，等自己的手下追上来。 “大人，少爷呢？” 头领摇了摇头。 “那我们。。。” “货呢？” “在后面。” “这次重要的是这批货，少爷就随他去吧，我们回去把货守好，这是那位大人要的东西，万万不能出差错。” “是。” ----------- 黄昏，太阳即将落下的余辉，将天地分开，天空虽还是淡淡的昏黄，大地已经落入了黑暗，幽幽的田间小路上，亮起了一朵微弱的灯火。 “灯笼鬼，他们有好好给你添灯油吗？” 淡淡的灯光中，穿着狩衣的少年带着肩上的鸟儿走在阡陌之上，诡异的是燃着火焰的灯笼并没有被少年提在手中，而是自己飘浮在空中，甚至还张开嘴巴，吐出舌头将一只蛾子卷入嘴中，身边还环绕着些许的火花。 “请大人放心，他们虽然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但也未曾短缺过一日。” “虽然当时一时冲动把你借给他们了，但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稳。” “在下感激大人的挂念，但还请大人尽管放心，虽然妖力卑微，但自觉醒那一日以来，随大人深山修行已有六载，便是遇到了阴阳师也能自保无虞。” “叽叽叽叽” “唉，也罢，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就不管了。” 李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孩子们长大了，都不好管了，一个个都个性的很。 “嗯？”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李清将袖中的画犬符取出，发现符纸上原本安分的妖犬，开始扭动自己的身躯，试图挣脱符纸的禁锢。 “看来近了。” “大人，这是？” “哦，山下村子里有个孩子被诅咒了，我看他们一家也挺不容易的，就帮上一把。” “请恕在下直言，大人是久居深山修行，不清楚这俗世的险恶，如今这世道，并不是好人就有好报的。” “叽叽，叽叽叽叽！” 李清肩上的鸟儿气的拍了拍翅膀，似乎想上去扇那灯笼一下。 “还请鸩大人息怒，在下也只是实话实说。” “咳咳，我自有分寸。” “是。” 被自己培育出来的孩子担心了，李清心中并无不满，反而有着一丝窃喜，这说明自己的培养方式没错啊！萤草那家伙绝对是例外中的例外，大家都是一样的教育，怎么就萤草一个长歪了呢，到现在还是连个法术都放不出来。 “这是降妖符，我把那孩子身上的一部分妖力和诅咒收进去了，剩下的深种于心，不好取。” 他挥了挥手上的符，符里的妖犬晃好像被晃晕了一般，安分下来。 “离源头越近，这妖力就越发活跃，看这样子，大概还有四、五里，慢慢走吧。” ---------- 雨天，我是在雨天出生的。 出生没多久，母亲就死了。 那一天，也是雨天。 雨水，很冷。 我像往常一样舔着母亲的脸， 希望她醒来喂我吃的。 母亲还是睡在地上。 “又睡懒觉了。” 我想起母亲以前训斥我的话。 继续在她的脸上舔了舔。 一个黑影过来，告诉我， 母亲再也不会醒了。 他让我跟他回山。 我拒绝了， 母亲说过，不能和别人走。 他没有说话。 雨，变温暖了？ 温暖的雨，滴在脸上。 我伸出舌头舔了一舔， 是咸的。 他说， 如果累了， 就去边上的山里找他。 我不知道怎么办， 只是不想他走。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 起身离开。 我向着他走了两步， 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从此， 我开始了流浪。 和猫抢吃的， 和同族抢吃的， 和人类抢吃的， 和长着翅膀的怪家伙抢吃的。 输了， 一个带着红色长鼻子面具的翅膀怪物打败了我。 拿着一根长条状的东西，被碰到会很疼。 我以为我也要和母亲一样长眠了。 那个家伙却哈哈一笑。 “有意思，既然是老友的后代，我便帮上一把。” 他把我带上山，跟很多长着翅膀的黑色怪物一起学习。 学习怎么用那个长条状的东西， 红面具说 “这是剑术。” 还有“正义”这种东西。 不管什么， 我都不会输， 输了就会像母亲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没过多久， 红面具就放我下山了， “老夫马上就不是大天狗了，没法继续留你了。” “以后，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正义，贯彻信念。” 我不是很懂他在说什么， 总之，杀妖怪就好了吧。 ----------- 符纸上的妖犬，扭动的愈发剧烈，甚至已经开始撕咬封住自己的符字枷锁。 “快到了，就在前面。” 李清带着一鸟一灯笼，走在漆黑的上山小道。 “本来以为就几里路，没想到目标也会跑啊。” “叽叽叽叽” “你这个一直站在我肩膀上的有什么好累的。” “叽叽！叽叽叽叽” “罢了，说不过你。” 李清决定以后还是让鸩离萤草远点，牙尖嘴利的，也不知道像谁。 “哎，你们。” 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但是李清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走着，还嘴巴里唠叨个不停。 “也不知道萤草那家伙，有没有老老实实反省，都说了多少遍，就是不听。” “哎，哎哎！” “整天就知道玩，睡觉，就是不知道修炼，当初是谁缠着我要修炼的？” “哎，快停下。” “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还是小小的时候好，不会闯祸，又勤奋。” “呜。。。快停下啊”背后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哭腔。 “回去以后要给她加重功课，每天起码扎马步一个时辰，画符一个时辰，修炼一个时辰。。。会不会太严苛了。” 肩膀上鸟已经用翅膀捂住自己的脑袋，都是给惯的！ “呜呜，停下嘛，呜呜，就停一下嘛。” “毕竟还是个孩子，功课太重对身体发育不好，要不，马步减半？” “呜呜呜，哇啊啊。” 背后那个声音已经彻底哭出来了。 李清叹了口气，回过头去。 那是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少女，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有什么事吗？” “呜呜，为，为什么不理人家嘛”抽泣抽泣。 “人，人家好不容易鼓，鼓起勇气，跟你搭，搭话”抽泣抽泣 “让你停下，前、前面危险，居然完全不理人家，呜呜呜”好像又要哭起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李清忍不住的想到。 他来之前算了一卦，多子多孙？ 当时还是一脸懵逼的，现在看到这货的第一眼瞬间就明白了。 ‘又是个麻烦精啊。’ 李清向坐在地上的少女弯腰伸出右手 “别哭了，能告诉你叫什么吗？” 少女抽泣着握住李清的手，站了起来。 “兔，兔丸。” “兔兔丸？” “不，不对，是兔，兔丸。” ？？？ ‘怎么回事，[万言法]失灵了？’ 李清重新给自己上了个[万言法]。 “兔兔丸，对吗？” 少女眼泪又要掉出来了。 “明，明明是，兔，兔丸，又，又欺负人。” “叽叽叽” “笑什么笑，回去抄《黄庭经》三十遍。” “叽叽！” “抗议什么抗议，抗议无效。” 鸟儿开始啄李清的耳朵，可以完全没法破防。 “姐姐，你这样说，别人确实会搞错的啦。” 一只庞大的黑影，从兔丸的背后接近。 第七章 犬神 “我的天，兔妖的妹妹是只蛙，这世界太疯狂了” 李清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魔蛙，忍不住的吐槽。 “比姚明还高了吧。。。” “姐姐叫兔丸，是这座山的守护。” 声音从魔蛙的脑袋上传过来。 ‘哇，这种地方还有所谓的守护。。。’ ‘还有声音怎么是从头顶传来的，莫非和海豚一样脑袋上有个洞，从那里发出声音？’ 虽然心里是这吐槽的，但是礼仪不能失了。 李清向还在抽泣的少女守护拱了拱手。 “这可真是失礼了，居然是此处的守护，未递交拜帖便上门叨扰，失敬失敬。” “没，没事。” “这位又怎么称呼呢？” “我叫山兔，是这座山上的兔子，所以叫山兔。” ‘一只蛙叫自己山兔。。。’ 李清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危险。 “幸会幸会” “那么，守护大人叫住在下，是有何事呢。” 少女在听到自己被称作守护大人的时候，面颊飘过一丝绯红。 “守护大人什么的。。。嘿嘿嘿” “啊，不好，咳咳。” “是这样的，刚才山上过去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你还是不要上去比较好。” “哦？可怕的东西，可以具体说说吗？” 李清能感觉到符纸里那只几乎快要锁不住的妖犬在剧烈挣扎。 兔丸想想了，用手比划了一下 “大概这么大，黑黑的，好像还拿着武器。” “妖气很可怕，力气也很大，山门都被它给劈坏了。” “总之，还是不要接近比较好。” “是吗。。。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啊——，为什么啊？” “帮你们把这妖怪给除了啊。” 李清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符纸，在手中摇了摇。 “看到没，炸的它魂飞魄散！” “不能炸，不能炸！” “恩？” “呃。。。我是说，您这么厉害，万一把山都炸平怎么办？”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放心好了，树枝都不会断一根。” 李清转念一想，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不能放过。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妖怪太厉害了，我不小心下了重手也不好。” “这样吧，帮我个忙怎么样？” 李清向她们晃了晃手里的符。 兔丸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护胸。 “大人！我只是个弱小的妖怪，就算您把我收做式神，也没用啊！就算是暖，暖暖暖暖床，想必也不能让您尽兴，还请您放过我吧！” 李清楞了一下，式神？我要那玩意干啥？ “不是，不是。” “难、难道？！大人你想不负责任就就就就就。。。” 兔丸的脸又红又烫，仿佛能看到脑袋上有烟飘起。 李清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这外面的妖怪都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事多。 “叽叽叽叽叽叽” “再笑，下个月你去挑水！” “叽。。。” “那什么。。。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替我把符绕着山摆一下而已。” “真的？” “真的。” “不是想欺负我？” “啧。” ‘就你那个平板，还没博雅那熊孩子的胸肌大呢！’ “尽管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李清将符纸递了出去。 兔丸将信将疑的小心接过。 “记住了，十丈一张，我可是有感应的，别想偷懒哦” “那，那你在这儿等我哦。” “只等你一个时辰哦，快去吧。” “千万，千万别走哦。” 等那一兔一蛙一步一回头的离去之后。 “大人。。。山上那妖怪恐怕和这两妖怪有些瓜葛。” “我自有分寸，走吧。” “去哪啊？” “上山啊。” 李清拍了一下灯笼鬼的背面。 “还真等她们回来不成？赶紧走。” “是” —————— 也不知斩了多少妖怪， 也不知毁了多少村庄， 就连手中的剑，也不知换了几把， 唯一知道的，便是挥下手中的武器。 留下一条血路， 身后堆积残尸， 不知何时起，我被人们称作犬神， 斩杀同族，毁灭家园， 带来一视同仁的毁灭。 我开始能够听到人们的祈愿， “拜托了，谁都好，把那个妖怪从我们村赶出去吧！” 明明是个人类，却说是妖怪。 “那个女子如此美丽，神明啊，请让我和她在一起吧！” 明明是妖怪，却说是人。 欲望，怨恨，诅咒，敌意。 妖怪也好，人类也好，全都是一样的。 我只要斩，就好了。 就这么一直斩下去。 直到， 那一天。 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妖怪， 马上就要被我杀死了， 没有哀嚎， 没有诅咒， 没有乞求， 没有拼命， 她只是坐在地上， 看着我的眼睛， “如果我死了，能替我守护这座山吗？” 明明马上就要死了， 还担心着这座山， 担心有人迷路了出不去。 担心有别的妖怪跑进来， 担心弟弟妹妹们的生活， 担心以后的冬天怎么办， 她好像什么都担心， 就是不担心自己， 我就这么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听她说了一整天。 最后， 她还是死了， 一动不动的样子， 让我想起了母亲， 我， 逃走了。 啊啊，老家伙，正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犹豫着， 彷徨着， 连剑， 也提不动了， 就这么倒在地上， 陷入了黑暗， 却能感受到， 一片宁静。 “你没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声音， 刺破了内心的安宁。 奋力睁开双眼， 出现了一个稚嫩的脸庞， 原来是个人类的幼崽， 快走开， 不要烦我。 “是饿了吗？” 那孩子却自说自话的拿了些肉干过来， “这是以前村长分的狼肉干，我偷偷藏起来的，快吃吧。” 他将撕了一片肉塞进我的嘴里， 愚蠢， 我只要合一下嘴， 你的手就没有了知道吗？ “好吃吧，以前看邻居的叔叔吃的都哭了呢。” 又在我嘴里塞了一片， 这是妖狼的肉， 坚硬，干涩， 一点味道都没有， 但我却不自觉的开始咀嚼， 开始喉咙也蠕动， 争气点啊，我的身体！ 快停下！ —————— “哎？” 李清不得不承认，当到达山顶，看到真正的狗头人的那一刻，他是懵逼的。 顶着个秋田犬的脑袋，靠在巨石边上紧闭双眼，怀里揣着一把太刀，穿着的武士服破破烂烂的，周身萦绕着黑气。 “来了吗，阴阳师，来杀我了吗。” 李清对着肩膀挥了挥手，让鸩飞入上空。 “是吗，阴阳师啊，我不是。” “一样的，阴阳师、法师还是修行僧，随便你是谁，总之，是来讨伐我的吧。” “差不多吧。” 李清从怀里掏出符纸， “这个，是你的吧？” “。。。。。。” 犬神没有回答，只有一阵沉默。 李清松开手，符纸便碎了，那股妖力化作黑风，回到犬神的身上。 “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承诺？” “。。。。。。” 回答的，还是只有沉默。 “也罢，你不说就算了，看起来是一心求死啊。” “可惜了。” 李清摇了摇手里的铃铛， “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个叫镇魂铃，用来保存死去的妖怪和人类的灵魂。” 李清能感觉到对面的注意力似乎集中过来了，妖力也开始凝练起来。 “哎呀，来的路上，碰到一只兔妖，长的还蛮不错的。” 已经能听到那犬妖的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声嘶吼。 “而且正好，我最近缺个暖床的，上一个前两天刚好被我玩坏了” 李清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唉，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脆弱的，稍微玩点有意思的就不行了，真希望这个妖怪的，能持久一点啊。” 他又晃了晃铃铛，隐隐有哭声传出来。 “你。。。。。。” “嗯？你这是做什么，刀捏的这么紧，难道是想反抗我吗？” “你。。。” 李清又往前走了两步，蹲下，摇了摇铃铛，哭声更响。 “话说，那兔妖时不时和你认识？死前还请求我别上山来着。” “你！！！！” “生气了？生气了吗？哎？为什么啊？狗不是应该吃兔子的吗？” “你这家伙！！！” 犬神紧闭的双眼一睁，猩红的瞳孔和已经被染得漆黑的眼白中，似乎燃烧着数不清的怒火。 口水也从嘴中流下，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死吧！！！” 第八章 阵法 “死吧！” 迅捷如电的身影向李清的怀里冲来，将瘦弱的身体从腹部刺了个对穿，李清那难以置信而又苍白的脸，印在犬神的眼中。 他用脚将李清的身体从刀上踢开，鲜血挥洒，溅了一地。 “你在砍什么呢？我在这儿呢。” 一个耳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犬神循声看去。 本该刚才就死了的可恶阴阳师，完好无损的站在那边。 他摇了摇铃铛 “来啊，汪酱。” “吼！！” 势大力沉的挥砍，将那个阴阳师劈成了两半，这下应该不会还活着了吧。 “这边，这边，去那干嘛啊？” 前面又传来了铃铛声，那个可恶的阴阳师还活着啊！ “吼！！” 完美的一字斩，即使是那个怪物来，也不得赞美这一刀。 不可能有人能在这一刀存活。 “又在砍空气，都说了，在这边在这边，怎么就不听呢！” 铃铛声又传来了。 “吼！！” 一道气斩闪过，犬神的身影紧随其后，斩开第一个李清之后，便直往第二个而去，将他的心脏贯穿。 “唉。。。狗狗不听话，怎么办？” 铃声再响。 犬神本能的向铃声杀去，可依然是泡沫一般的幻影。 无数的李清出现了，他们遍布各处，对着犬神发出嘲讽。 “啦啦啦，我在这里，快来砍我啊。” “噗，连衣角都摸不到，还敢来杀我。” “不用伤心，因为你马上就要和那兔子一样，变成我的玩具啦！” “哈哈，这幅蠢模样，你是哪里来的笨蛋吗？” “看到没，看到没！兔子马上就要被我” “吼——！！！” 妖力震荡，将部分幻影震散，犬神的眼眶里唯有赤红，连手中的武器，也开始有红黑色的纹路爬上。 “阴—阳—师！！！” “吼！！！” “哎？居然还能说话，毅力很强啊。” “不过没用的啦，来杀我试试啊。” “看好了，我待会就把那兔子” 刀光凛冽，幻影被切得细碎。 每次铃铛一响，便会有幻影被切开。 “嗡——” 刀身鸣动，一只手握住了刀刃。 “终于来了啊。” 李清一只手捏住刀刃，另一只手掐着法诀，肩膀上一只鸟儿落下，嘴里衔着那铃铛的细绳。 “辛苦了。” “叽叽叽叽。” “行行行，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鬼门封，地门禁，天门守，人门开！” “封！” 犬神的脚下亮起金光，化作锁链将犬神捆住，并且在在金光的照射下，犬神身上的黑气开始溃散 可那黑气散而又聚，与之前孩子身上的一样，反复成形之后，甚至开始冲击阵法。 犬神也发出了痛苦的嘶鸣，想要挣脱锁链。 “哎呀，大半夜的封鬼门，果然想的有点多啊” 李清用松开刀刃的那只手挠了挠后脑勺。 “到底是哪个煞笔玩意儿留下来的，还能自己吸阴气恢复的？” 因为是临时做的四门封禁阵，又是大晚上的，所以李清还特地把人门给开了，天门象征性的放了一手，毕竟能调用星辰之力的妖怪太少了，集中精力封鬼门和地门，断绝阴气。 可还是没法封干净，毕竟夜晚是妖物鬼怪们的主场，而且现在马上又要接近午夜，阴气正盛之时。 “没办法了，先搞定带回去再说吧” “鸩，过来。” “叽叽叽叽！” “废话这么多干啥，不就两根羽毛吗，拔了又不会死。” “叽叽！” “啧。。。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的，四门封禁阵快不行了！” 鸩飞到犬神的面前，晃了晃铃铛。 “吼！！” 趁着犬神张嘴之际，射入了两根羽毛。 “哇，还真就两根。。。你也太抠了。” “叽叽叽叽！” “毒是不可能毒死，那黑气为了保护宿主，肯定得。。。” “哇——” 话还没说完，犬神就吐出一大口黑血。 “我屮艸芔茻，这么狠的吗，这个东西，完全不管宿主死活啊。” “叽叽叽叽！！！” “放心放心，毒不死，毒不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黑气渐渐从犬神的身上抽离，似乎想逃走。 “想跑？做梦！” “算算那两只兔子也该差不多了。” “灵阵伏魔，起！” 整座山，亮了起来。 —————— 山中某处 一只兔妖蹲在地上似乎在干什么，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魔蛙。 “姐姐姐姐，我们真的要帮那个阴阳师吗？” 魔蛙的头上冒出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可爱小脑袋。 “当然是假的啊，所以我把那个人给我的符，都埋在土里了，嘻嘻。” 兔丸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土，笑着说道 “这下看那个阴阳师要怎么办！” “姐姐好聪明！” “那是！” 兔丸提着灯笼开始向山上走去。 “姐姐，最后一张符，你不埋了吗？” “当然啦，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一个出口比较好。” “而且这张符省下来，以后万一又有别的妖怪过来，还可以吓吓他们，这叫一石二鸟之计。” “哇，姐姐好厉害。” “嘻嘻” “姐姐。” “怎么啦？” “天怎么亮了？” “你在说什。。。” 兔丸看到刚刚离开的地方已经有一道光柱迸出，射向天空。 “不好，我们被那个阴阳师骗啦！” ———————— 漆黑的夜晚中，一整座山亮起来的壮观景象，十分的引人注目。 即使是从平安京望去，也能隐隐看到光亮。 城墙上，一位看上去二十来岁，穿着白色狩衣的年轻人，手中握着折扇，远远眺望着那里。 “晴明大人。” 一只红白相间，身边飘着小面具的狐狸出现在他的身边。 “小白，能感觉到吗？” 狐狸摇了摇头。 “灵力波动太强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是吗。。。” “晴明大人，这个是。。。” “恩。” 两人默默的看了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猫酱最近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看来得说一说她了，免得被源氏的阴阳师们抓走了。” “说的是，晴明大人，必须得管一管了！上次她我的小鱼干都全部抢走了，明明是我舍不得一下次吃完才留下来的！” “哈哈哈哈。” ———————— 阴阳两界之间，有一道裂缝，这里既没有生命，也没有死亡，凡是进入此处的肉体皆会消亡，留存于此的唯有时间，和—— 八岐大蛇。 “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 整座山被阵法罩住之后，一股威压从天而降，灵气浓度也变得高了起来，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那团黑气现在已经脱离了犬神的躯体，却没法离开，高浓度的灵气，和无形的威压，让它变得虚弱，并且行动缓慢。 同样的，灯笼鬼和鸩也变得恹恹的。 “叽。。。叽。。。” “效果只有一刻，忍一忍吧。” 李清左手继续维持四门封禁阵，右手从地上捡了颗石头。 “北斗七元，神气统天；降临真气，穿水入烟。” 一道星光从天而降，落在石头上，石头变得如黑钻一般通透幽明，隐约有点点星光在其中闪烁。 李清在手中颠了一颠，试了试分量，感觉应该差不多了，便瞄着那团黑气，奋力一掷。 “走你！” 黑气触石即溃，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九章 安土地神咒 “看样子应该是挂了” 李清用灵阵检测了一下，似乎没有黑气残留了，便松开左手掐的法诀，将犬神放下。 “叽。。。叽。。。叽” 肩上的鸟儿有气无力地叫唤了两声。 “哎呀，等过会符里的灵力散了，阵就散了，不然多浪费。” 李清蹲下，将已经掉在地上的灯笼鬼捡起，夹在胳肢窝下，去查看已经昏迷的犬神。 “叽。。。叽” 李清扒开犬神的眼皮看了看，已经变回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了，是扩大的瞳孔而不是涣散的，说明主人现在还活着，只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 “放心，你以为我平时为什么让你少吃毒蛇，多呆在萤草边上，就是为减弱你的毒性。” “叽？叽叽！” 鸟儿展开疲软的翅膀拍了拍，差点掉下去。 “算计什么算计，不然过两年，你住的地方周围都会寸草不生，我可没这么大地方给你祸祸。” 李清又把犬神的狗嘴撑开，发现用手撑着很麻烦，便四周看了看，似乎没什么长度合适的东西。 “没办法了，灯笼鬼呢？” 李清一把将灯笼鬼塞进犬神的嘴里，将嘴撑开，而且还能提供照明。 “大。。。大人。。。”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被吃掉的，你就辛苦一下吧。” “。。。。。。是” 李清将狗舌头拽出来看了看 “啧啧啧，脾虚火旺，有心病啊。” “啪！” 手一松，狗舌头弹了回去，在灯笼鬼脸上抽了一下。 “。。。。。。” “还挺有弹性，说明平时有在锻炼啊。” “叽。。。” “怎么没有关系？！这说明体魄很好啊，基础打的扎实啊。” 李清又在犬神的肩膀和手臂捏了捏。 “不错，肌肉紧实。” 手腕和头上使劲按了按， “可以啊，有点练武奇才的苗子啊。” 接着将上半身外衣扯开，按了按。 “。。。摸不出来？” 再使了使劲。 “我擦，这小子胸肌练这么结实？！我竟然摸不出是什么骨？” 李清卷了卷袖子，将灯笼鬼从犬神的嘴里拿出来，放在地上用来照明。传 “要是连只狗的骨都摸不出来，三清门人的脸都要丢尽了！” 作势欲按， “哈。。。住，住手！。。。哈。。。哈。。。” 一只气喘吁吁的兔妖拎着灯笼跑了过来。 “你还能动啊？” 灵阵的压制效果是遇强则强，越是强大的妖怪，在阵法中遇到的压力就越大。 像灯笼鬼，其实已经是能操控火行法术的强力妖怪了，但在灵阵压力下，动都不能动。而那只小傻鸩，除了本能的法术什么都不会，妖力也弱的很，所以还能勉强站着，而这只兔子居然还能跑？！ 她到底有多弱啊？连灵阵认为她弱到跟一般的动物没有区别。。。 “当。。。当。。。当然啦。” 还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你。。。你才是，哈。。。哈。。。在做什么？” “我？” 李清讶异的指了指自己。 “对” “在检查身体啊。” 兔丸的脸瞬间就变红了 “检，检检检检检查身体？！” “下流！不洁！色狼！无耻！” ？？？ 此时的李清内心是懵逼的。 哎，别的不说，这个时代我好歹也是医术大佬一枚，你这么说我，我不要面子哒。 “果然阴阳师都是这样的！就知道抓我们这种小妖怪回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 “怎样的事情？” “你，你你你你你你居然要一个女孩子说这种事情？！” “变态！痴汉！流氓！无赖！” ？？？ 在李清还在懵逼中的时候， 突然，黑暗中一个舌头吐了出来，卷起地上的犬神，就回去了。 “得手了，姐姐！” 舌头回去的方向，一个声音传来。 “好！我们走！” 兔丸转身就准备跑。 但是一根金光锁链缠上了她的脚踝，将她绊倒。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李清左手重新掐起法诀， “四门封禁阵还在地上呢，我没用就当它不存在时不时不太好啊？” 像这种小妖怪都算不上的家伙，别说封两门，就是一门都不封，都稳啊。 但是那兔妖居然用另一只脚将锁链给踢掉了。 踢掉了 掉了 了 屮艸芔茻！ 兔丸踢掉锁链之后，爬起来就跑，还回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噗噗噗” “我擦！” 这能忍？！ 这是三清门下有史以来最大的屈辱啊！ 李清左手掐诀，右手剑指那兔妖，口中念道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原本月明星稀的天空不知被哪里来的一片乌云给盖住，黑压压的这一片云从远处看去，仿佛一块巨幕盖住大地，一片漆黑的大地上，一座发光的小山，璀璨夺目。 山上也忽如其来的吹起狂风，林间树叶飒飒，无数入眠的野兽纷纷惊醒，疾走奔逃。 李清左手法诀一换，将剑指收回，放在胸前 “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原本已经有些暗淡下去的灵阵仿佛打了一针兴奋剂，重新发出夺目的光彩，照的山间如白日一般清楚。 正在奔跑的魔蛙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灵阵的判定范围扩大了。 “蛙先生（kaeru桑），快点快点！” “哈。。。哈。。。哈” “怎么办，怎么办，那个坏家伙要追上来了？！” 兔丸还是不受影响，但是奔跑的时候，总感觉身边有什么在看着她。 李清左手法诀掐停，右手剑指向天一竖。，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天上闪过一道电光，“轰！”，紧接着便是雷声滚滚。 脚下的大地也开始一阵颤抖，伴随着“咔”的一声，大地彻底崩裂，一个巨大的石掌从深处伸出，拍在大地上，压倒一片陈年老树。 紧接着便是比那手掌还大一些的巨型脑袋，两个比人还高的眼窝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李清肩上站着一只墨绿色的鸟雀，一只手拎着灯笼鬼，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石头脑袋的顶上，身上的狩衣不知什么时候变成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贼冷！’ 这是李清此时心里的想法。 但那只兔妖非但没有跑，反而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体，面对这半具巨大的石人。 “嚯，居然没有跑，勇气可嘉。” 李清俯视着这只兔子。 ‘啊，一时上头把安土地神咒给念了’ 因为咒语没念完，头冠没有做出来，李清一头秀发在风中凌乱，不少甚至在往嘴里飘。 ‘仔细一想，不就是一只比较能跑的兔子，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果然。” “啊？” “你是个坏阴阳师！” “呃。。。看了我这身衣服就该知道了吧，我不是阴阳师。” “不管！反正是你坏人！你把大家的家都弄没了！” 兔丸双手插腰，声讨高处的那个男人，尽情展现了少女山神守护的风采。 “嘭！” 巨手在空地上拍了一下，将少女守护小小的浮空了一瞬。 “那又怎么样呢？” 第十章 汪酱 上山的时候，一人一鸟一灯，行走如风，驱暗趋明。 下山的时候，拖家带口，带着一山的妖怪，百鬼夜行。 “唉。。。” 李清觉得自己一晚上叹的气比过去一个月还多。 “再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要变得跟酒吞那家伙一样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李清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罪魁祸首——某只兔妖，扯了扯手里的绳子。 “快走！” “哦。” 兔丸调整了一下自己腰上的一圈麻绳，确保不会太紧，再跟了上去。 “干啥？” “嗯？有你这种态度跟主人说话的吗？” “谁叫你把山给砸了，谁会给破坏别人房子的人好脸色，哼！” 哎呦，看这小妖精！本事没有，脾气挺大啊。 李清感觉自己没有说粗鄙之语，说明修养又提升了一个境界。 “叽叽叽！” “笑个p，找人去！” 李清袖子一挥，把肩膀上的鸟甩出去了。 “叽叽！” “少废话，赶紧的！再过几个时辰就该毒死了。” 那墨绿色的鸟儿很快便消失在远方的夜幕之中。 兔丸听到李清说的话，感到一丝不妙，扯了扯李清的袖子。 “毒死。。。是什么意思？” “就是中毒死了呗。”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中毒啊！” 李清将袖子扯了回来 “你还没看出来？一直在我肩膀上的是鸩啊。” 兔丸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李清趁势扶住，却只看到两行清泪从兔丸的脸颊滑下。 “完了完了，还哪来的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过去连山兔酱都化了吧。” 李清一把将兔丸抱起。 “放心，不会死的。”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鸩的毒从来都是触之即发，发之即死，无人可活！” “你好狠啊！” 兔丸看向李清，心中带着愤怒悲伤和一丝恐惧，这个男人连鸩都能驯服，随身相伴，自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只是希望他能遵守承诺，庇护山上的大家。 “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清只是向下瞟了一眼，就知道这小兔子在想什么东西。 “都说了，不会死的” “你就看好吧，我是绝对不会骗自己人的。” “骗子！” 李清上下打量了一下兔丸，又捏了捏她的脸和锁骨。 “你干什么？！不要动手动脚的！” 兔丸狠狠的瞪向李清 “好像虽然不是很聪明，但身体还是有点天赋。” “也是，不然也没法从一只兔子升格成半个山神。” “这样吧。” 李清拍了拍兔丸的脑袋。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不赌！” 兔丸果断回绝了。 “现在我在你手里，就算我赢了，你也不一定会兑现承诺，要是输了，谁知道你这个变态会怎么样对我。” “你先听我说完啊。” “如果，我们到的时候，那个狗狗还活着的话，就算我赢了，你就要给我当仆人，五十年。” “如果，那个我们到了的时候，汪酱死了，或者没过多久就死了，我就把我那座山” “赌了！” “给你们。。。” —————— 平安时代的漫漫长夜，充满了危险，无数的嗜血而危险的妖怪潜伏其中，如果有人在如此危险的时候还在路上狂奔的，说明他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驾！” 策马扬弓的源博雅，已经不知射杀几匹妖怪了，手臂传来的阵阵酸胀提醒他，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可他不能停！ 也亏得他有胯下的这匹坐骑经过了妖怪血统的改造，才能一直跑到现在，可终究不是妖怪，体力也快要耗尽了。 “驾！” 博雅再次驱使着胯下的马匹，之前那座亮起的山说明目标就在眼前了，即使放眼整个平安京能做到也没有一个，所以绝不能就这么错过！ 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博雅想也不想，凝结灵力，抬手就是一箭。 一道红光闪过，那黑影落了下来，是一只黑豹，胸口插了一支箭，却还没死，喘着粗气。 源博雅也没空去补刀，现在赶路才是最重要的，正打算策马离去。 可是那黑豹一声嘶吼，将马匹慑住。博雅大怒，欲将其补死。 “博雅大人，且慢住手。” 一个身着笹龙胆家纹狩衣的身影从他的影子中出现。 “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和这个妖怪纠缠！” “少爷，这可是机会啊，您到现在还没有收服式神，不如趁此机会” “闭嘴！！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去学了这一身武艺？我才不会像你们一样！” “呵呵，您说的对，可是少爷，请您仔细看看，这是一只带着幼崽的母豹。” “什么？” 源博雅定睛看去，果然，在母豹的身后，隐约有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小身影。 “这般年幼便失了母亲，想必活不了多久了吧。” 那个身影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既然如此，便由我带走吧，若是献给家主大人” “我来！” “少爷，您这是？” 博雅深吸一口气 “我来，我来吧。” “是吗。。。若是家主大人和您的哥哥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十分高兴吧” 身影那模糊的脸上，似乎有些变化。 —————— 数日之后， 我已经恢复如初， 再去到那村子里， 问那孩子 “你想要什么？” 但， 给我的回答是 “妖怪啊！！” 许多人聚了过来， 他们手中拿着令人厌恶的符纸， 驱赶着我， 我仓皇的离开了， 像个懦夫一样逃走了， 但有恩必报， 才是正义， 我在之前相遇的地方 做了一块石碑， 若是哪日， 你想起了我， 便来放上一块肉干， 我一定会来。 —————— “谪仙点星，日月退隐。” 。。。。。。 “看来是醒了。” 一只裹着武士服的秋田犬，睁开了双眼。 黄黄的绒毛，白白的肚子，黑宝石一般的双眼，尽显萌宠气质。 李清大手在秋田犬的头上揉了揉。 “不错不错，醒的还算快。” 谁啊你，居然敢揉我的头！ 大手不安分的扯了扯脸和耳朵，还在身上摸来摸去。 怎么能如此无礼，你可知我是，等，等下！那里是！ “我就说嘛，怎么会按不出来，果然是练武的好苗子。” “大人！又在做这种事情！” 兔丸一把将汪酱从李清的手里剁过。 “性/骚扰也要适可而止。” 没错没错，不对啊。 汪酱仔细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兔妖，这家伙不是应该死了吗？ “哪有性/骚扰，这只是正常的检查身体而已。” “哼” 兔丸俏脸一撇， “又是检查身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 李清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但最终还是闭上了。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跟女人，不能讲道理，她们认定了的东西一时间是无法用语言来改变的。 “话说回来，大人，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找到山兔酱和汪酱的。” 兔丸用抱孩子的方式抱着狗子，时不时还晃两下，完全像个母亲一样。 “哦，那个啊。” 李清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鸩重新叫了回来。 “之前不是让你们去放符了吗。” “嗯。” “你，有一张没放吧。” “哎？你怎知道的。” “这你就别关心了，灵阵里所有的妖怪反应，我都能感觉到，其中却没有你妹妹和这只汪酱。” “所以只要让会飞的，顺着方向找一找就好了，呐，对吧，鸩？” “叽叽叽！” “那鸩的毒。。。” “你看看它的背上，是不是有块黑的飞鸟纹。” 兔丸将狗子翻了个身，背上黄黄的绒毛中，一块漆黑的飞鸟纹十分明显。 “它现在所有的妖力都用来锁鸩毒了，所以才会变回动物的样子，废了我不少功夫呢。” 李清露出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已经染黑了。 “那个。。。没事吧。。。” 李清将两个手指收了回去。 “没事，回去找我那笨徒弟治疗一下就好了。 “好了，走吧，天亮前要进山的，还有不少路呢。” 李清转身向着妖群走去。 “。。。” “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说！” 兔丸抱着狗子，小跑两步，跟上李清。 第十一章 山风 “就是这里吗？” 兔丸有些失望的看着眼前的山，比想象中的小多了，还没自己那座大。 李清倒是觉得正好，离村子不算太远，要购置一些生活用物品和调味料方便，当初自己出来找水的时候要不是方向走反了，说不定都就直接在这村里住下了也不一定。 他拍了拍兔丸的脑袋， “你现在可是我的小仆人，有空抱怨不如多干点活。” “哦。。。” 虽然妖怪们搬家到李清的庇护下，但到底还是兔丸这个“前”山神更熟悉一些，一路上都是兔丸在维持秩序，不得不说，这兔子虽然实力不咋滴，沟通交流方面确实有那么一手，反应机灵还有点小聪明。 李清在考虑以后要不要干脆把她往管家的方向培养，以后自己不就可以专心修炼和培养弟子了，还不用担心未来资源和人脉的问题，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么一想的话，得给她介绍介绍山里和周边的情况才行。 “兔丸。” “嗯。” “我还没给你说过这座山的情况吧，这座山没有名字，传说在山的最深处，有一个像只存在于梦中的美丽地方，被山下的村民称为‘梦幻の溪谷’。” “当然，我去过，里面除了一个别扭的家伙和他妹妹啥都没有，你也就别费心了。” “在山下的村子之前还算繁荣，最近大江山活动越来越频繁了，所以有些萧条的样子，你的工作，就是负责和村子的联系，帮我卖卖符，带着小弟们把附近的妖怪赶一赶。” 李清发现树林里渐渐有雾弥漫开来，他算了算时间，一般来说晨雾应该在半个时辰之后才出现，看来某人提早来上工了。 “那要是遇到阴阳师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倒是给你们画个印就好，播磨流的见了赶紧跑吧，平安京那边见了是不会管的。” “如果有看到过来的流民，能帮就尽量帮一把，让他们跑到村子里。” 说实话，在这从天而降之后的十年里，李清已经将周围跑了一圈，发现，真的是惨！ 整个周边地区，唯一的文明城市，就是平安京，其他的人类聚集地基本都是村落级的，像山下村这种已经算好的了，在多年的庇护下差不多接近县镇级别，更远一些的地方像后来日本战国时期的什么越前越后，肥前筑后地区甚至都只有野人！ 离平安京偏远地区的大部分百姓，生活得甚至连中世纪的欧洲农奴都不如，仅仅是生存便已是拼尽全力，更何况还要和茹毛饮血的妖怪抗争。 而那些各地担任国司，基本相当于被发配了，他们带着麾下武士们跑到各地的穷山恶水里，一边要建设当地的城镇，还要种田，还要打发野人，还要处理野兽，甚至还要和妖怪们干上一架，比平民们还要惨！所以后来的武士名家们，都是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的。 “如果看到穿着武士服和铠甲的人往这边赶，你们就躲一躲，别挡在路上他们就不会来管你们。” “如果看到用这个符号的” 李清在空中用灵力画了个五角星。 “遇到麻烦可以带着我的印记去找他帮忙，别客气，这小子闲的很。” 雾越来越浓。 “先停下吧，你去跟后面的说说，等会雾散了再走，不然走散了会很麻烦” 李清让兔丸先走，去向后面的队伍传达消息，自己则在原地等了一会。 像当年一样，狼群的嚎叫声越来越近。 很快，第一头狼窜了出来，向着李清扑去。 李清却不紧不慢侧身一让，让狼扑了个空，继续逃窜，手里从树上摄过一片叶子夹于指间。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一道金色的闪电从指尖射出，环绕着叶子不断流转。 “赦！” 李清将叶子飞出，一道电光在空中闪过，自狼身后心而入，口中而出。 “刺啦” 离开狼身之后才有声响传来，那狼继续向前跑了两步旋即倒地，隐隐有焦臭传来。 “嗷呜！” 第二头狼也窜了出来，李清手指轻弹，刚刚从第一头狼的口飞出的雷叶在空中轻巧的打了个转，向着第二头狼飞去，自眉心而入，尻股而出。 紧接着便是第三头、第四头，不消片刻，便是一地的狼尸。 最后一个提着太刀的人影自雾中窜出，停在李清的面前。 “辛苦了辛苦了，今天正好碰上，就帮你顺手解决一下。” 那人用刀翻了翻地上的几具狼尸，确定都死了之后，归刀入鞘，正欲转身离去。 “哎，说句话啊。” “。。。。。。” “好吧好吧，记得替我向薰问好啊。” “锵！” 随着一声脆响，刀已出窍，直指李清面门。 李清仰身而下，一个标准的铁板桥躲过偷袭，左腿一抬，将刀踢开的同时翻身而起拉开距离。 “。。。”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下的伏魔阵把你们俩害惨了。” “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追到那地方去啊，谁知道你们会隔着一座山一个村跑对面去。” “唰！” 刀光凛冽，一刹之间便已至身前，可李清早有准备，右手作剑指一翻，雷叶转瞬即至，与刀相击，泛起电光阵阵。 一刀未中，第二把刀已然出鞘，当头劈下，刀风扑面，眼看李清就要丧命于此。 “山风尼酱，山风尼酱，你在那儿吗？” 雾中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和细碎的脚步声。 刀，就这么停在李清脸上，紧紧的贴着皮肤，却没有陷下去分毫的迹象。 李清冲那身影挤了挤眼，冲着那个方向挑了挑眉毛。 “喏，你妹妹来了。” 那人额头爆出了几根肉眼可见的青筋，但终究还是将刀收了回去。 雾渐渐散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带着一只足有一人多高，还穿着衣服的猫头鹰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啊，是清尼酱，早上好！” 女孩可爱的向李清挥了挥手，跑到两人的身边 李清蹲下身，摸了摸薰的脑袋，心中还是涌起一阵愧疚。 山风好歹也是当初救了他一命的恩人，自从学会【万言法】之后，平日与山风相处也颇为愉快，两人互帮互助，山风解决森林里烦人的妖怪们，李清用灵植解决山风血食的困扰，薰被山风捡到之后，也常来大树桩玩耍。 后来，李清为了保护村子，打算在村子的四个方向都下布下阵法，形成五行五灵阵，但是阵法的布置十分花费时间和物资，便先下了伏魔阵，保护未完成的阵法。 谁知有一天，山风带着薰上了村子里另一边的，虽说山风是这一片的森林之王，他想带薰去哪里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关于村子另一边的阵，李清并没有和山风说过。 那群狡猾的狼妖便将久未进行血食山风和薰引入李清的凤灵伏魔阵里，而李清正好又出门去找材料了，虚弱的山风和薰便被困在了伏魔阵里。 山风没日没夜的挖掘着地洞，可伏魔阵哪是这么简单就能破的，山风越来越虚弱，尽管他不停的对薰说着“别怕，有我在。”； 虚弱的声音和接连断裂的爪子却提醒着他们残酷的现实，迫不得已之下，山风甚至开始啃食自己的血肉，希望能继续稍稍恢复些气力。 这个时候，薰，那个瘦小到山风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女孩，她拿出了一把匕首，那是她真正的哥哥留下的遗物，她用那把匕首，结束了自己才刚刚开始的一生，并在生命弥留之际，对着山风说下了最后一段话： “请吃了我，然后活下去吧” 几日后李清回到山中，等待他的，是阵法的残骸，和山风的怒火与悲伤，虽然李清想办法唤回了薰的灵魂和记忆，但她终究已经不是人类了，变成了与山风相依为命的妖怪。 第十二章 回家 “薰，这两天过得开不开心啊。” “开心！” 薰的脸上露出了如三九天的太阳一般温暖的笑容。 “但是但是，鸮最近又变胖了，再这样下去，马上就会飞不动了啦。” “是吗，那薰可要好好看住鸮，不能乱吃东西才行哦。” “哼哼，那是当然的啦，因为薰是姐姐哒！” “好厉害！薰，超帅！” 李清狠狠揉了揉薰的头发。 “哼哼哼！” 薰一脸得意，好像在说‘多夸我一些。’。 “啊，快要天亮了。” 此时，天已蒙蒙亮，林间已经撒下片片光明。 “薰要走了。” “哎。。。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多陪清哥一会吗？” 李清轻轻扯了扯少女的脸颊。 “下次吧，今天已经跟弥助和亮太约好了啦。” “遗憾。。。萤草酱也很想你呢。” 李清故作失望。 “没关系没关系。” 薰捧住李清的双手。 “下个月一定会来的啦！” “好吧，说话算数哦。” 李清松开薰的脸，站起身子。 “嗯！” 薰直接跑走了，一边跑一边喊着 “快点快点，山风尼酱。” 山风向前走了两步，在经过李清身侧的时候停下了。 “就算薰原谅你了，我也绝不原谅。” 冰冷的话很快随着山风一起，消散在森林早晨清新的空气之中， “唉。。。” 李清叹了口气，自己种下的因啊，怪不得高人都是整天呆在洞府修行的，因果这玩意儿，实在太过奇诡了。 “出来吧。” 不远处的树后，一对兔耳朵一抖，缩了回去。 李清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向森林深处走去。 “赶紧吧，快到了。” “那个。。。。。。” 树后，兔丸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熟人，没事的。” ‘喂喂，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吧！’ 兔丸心里一万个卧槽，很明显那个披着兽皮的家伙是认真的想杀了那个坏家伙，挥刀的时候是一丁点犹豫都没有啊。 “怎么磨磨蹭蹭的？赶紧跟上。” 李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了。 “来了来了。” 兔丸追上李清，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已经能远远地看到一圈石柱。 “以后，从山下村子到这里，都是你们住的地方。” 李清停下脚步，摸了摸边上的一棵树，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兔丸说道。 “再往前就是阵法的范围了，你可要跟小妖怪们说清楚了，一般是绝对不允许进来的。” “现在还好，也就是迷阵，进去也就是在里面转圈圈；万一要是有人入侵，开了杀阵，进来就是等死知道吗。” 兔丸点了点头。 “你的话倒是可以进来，我会告诉你怎么走的，看到这颗树了吗？” 李清拍了拍身边的这棵树，用脚拨开地上的腐叶，指了指地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面刻着的一个小小的汉字【艮】。 “除非你会飞” 他指了指天上。 “一定要从这里走，知道吗？” “为什么啊？”兔丸问道。 “因为这里是唯一的生门啊。” 李清一边继续朝里面走去，一边跟兔丸解释 “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分别对应乾六、坎一、艮八、震三、巽四、离九、坤二、兑七” “嘛，说的太仔细你也不懂，反正现在除了生门从哪进都一样，只有生门不受阵法影响，当然，从别的门进了想出来也是可能的，不懂奇门遁甲的人就只有靠运气了；” “而如果阵法完整的发挥效果的话，开门休门入之则迷，杜门景门入之则隐，惊门伤门九死一生，死门。。嘿嘿嘿。” 兔丸被那诡异的低笑搞得汗毛倒竖。 “死门怎么了？” 李清摊了摊手 “以前有个倒霉蛋进了死门，没几步路就直接去见阎魔了，也不知道现在从阴界爬出来没有。” “到了到了。” 两人穿过巨石阵，兔丸很明显能感觉到穿过了什么，入目之初，便是前方那个大树桩，以及呈大字躺上面的绿发幼女，还有地上躺着的一对母子。 “唉。。。。。。这家伙，一点礼貌都不懂啊。” 李清长长叹了口气，深感自己教育失败。 “躺在那的懒货，就是我的弟子，萤草。” 嘴巴上虽是这么说，但终究还是没有吵醒她，走到边上的空地坐下，右手一招，将地上的孩子摄到身旁，检查了一番。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黑气还是和之前一样，散了一圈再次回到了男孩的身体中。 “啧。。。这玩意儿咋这么麻烦？本体都炸了还这么顽固？” “兔丸。” “啊？哎。” 兔丸愣一下才回答，她总觉得这个绿发少女的身上，散发着无比迷人的味道，令兔沉醉。 “虽然你才刚过来，但是，能要麻烦你去把汪酱带过来吗？” “嗯。” 兔丸点了点头。 “路，还记得吗？” “嗯。” 那股味道实在太过香甜，快要忍不住了。。。 “如果不记得的话，就大声喊吧，里面听得到的。” 兔丸再次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熟睡中的绿发少女一眼，离开了。 “唉。。。” 李清按了按太阳穴 “这可真是没想到。” “出去了一趟，不仅带了一堆麻烦回来，家里居然还进了老鼠。” “这可真是。。。” 一道人形的黑影从巨石的阴影里升了起来。 “大人这话说的，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呵，没有受到主人邀请，就擅自进入别人家的，不是小偷便是老鼠了，我这里穷的什么都没有，小偷进来见了也要觉得可怜吧。” 黑影弯腰作揖 “大人言重了，这里的阵中套阵，莫说老鼠小偷，便是大军压境也无可奈何吧。” “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你溜进来了” “小人只是恰好也研究过一点奇门遁甲罢了。” “是吗，看来源氏的手下也不都是废物嘛。” “呵呵，在大人眼中，凡人、阴阳师和妖怪们，不都是废物吗？” “这你可冤枉我了，废物只是特指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而已。” 李清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忙了一晚上我也累了，懒得跟你说这些了，源氏派你来干嘛？” “在下此次非是代表源氏而来，而是作为源赖光大人而来的。” “吼吼，有意思，看来赖光那小子准备动手了啊。” “正是，也是多亏大人的符咒，准备才能这么迅速。” “我说呢，平安京那么多阴阳师，怎么还要我的符，原来都在你们那啊。” “呵呵，大人过谦了，您的符可比我们强太多了。” “行了，我不吃这一套，赖光那小子派你来干啥” 黑影口中念念有词，向地上一指，巨石的阴影中便升起了一具棺材。 “这个，是上次和这次的交易商品。” “这可是真是。。。。” 李清眯了眯眼。 “大方呢” 第十三章 小小的惩罚 “呵呵，这种程度的商品，才配得上大人呐。” 黑影检查了一下棺材上的符纸，和封印的法阵，确认没有被运送的那帮武士损坏后，向李清行了个礼。 “还请大人笑纳。” 李清一招手，棺材凌空而起，落在身边。 “少来，之前怎么没见你们送来，都是些普通的刀剑，该不会是残次品。” “大人说笑了，残次品又怎么敢往大人这边送呢？” “我劝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这个妖力，透过层层封印都能感觉到，你们该不会是把哪个大妖怪坑了，封在里面让我来解决吧？” “大人果然厉害，这里面确实是个大妖怪，不过，却不是一般的大妖怪。” “嚯，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般法。”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感谢一下大人。” “谢我？” “正是，源赖光大人在一次意外之中，发现了将妖怪和特殊的武器融合，制造出更强大的妖怪的方法” “可制造出来的妖怪，实力严重依赖于武器本身。” “武器越是出色，制造出来的妖怪就越是强大；相反，武器若是粗制滥造，制造出来的妖怪也就弱小。” “后来，我们意外发现大人的符咒实在是玄妙无比，能将武器净化，升华，甚至能将制造失败的妖刀，再次和人类进行融合！实在是神奇！” “然后呢？” 黑影发现李清的声音似乎变得冰冷了起来，心中忐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行，似乎并没有失礼之处，毕竟对面那个可是去阴界像是逛街一般的。 他在心中稍稍斟酌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语言 “所以我们将本该处死的犯人，还有一些犯官家属抓了起来，用来制造式神。” 黑影一边说话，一边注意李清的神色，可惜，一直都是张冷脸。 “真的是犯人吗？” “千真万确！” “呵。” 李清轻轻摸了摸棺材的表面。 “说了这么多，关于这个，你还没说啊。” “这个。。。” 黑影反应过来了，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但为时已晚，嘴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张开了。 “这是其中最成功的一个，但是居然试图违背源赖光大人意愿，甚至杀了一位源氏的阴阳师，所以被封印了起来，送到大人这边作为商品。” “这么说来，源氏马上就要对大江山动手了吧。” 黑影几次试图解除自己，但都失败了。 “正是，仪式已经完成，再过几日，便是出征之时。” “什么仪式。” “向。。。嗬嗬。。” 黑影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挣扎了两下，消散了。 “本体被做掉了吗。。。” 李清叹了口气， “所以说，因果这玩意儿。。。” 他知道，什么犯人，什么犯官家属，都是假的，源赖光那家伙，只要找到资质合适的人，随便给人套了个罪名就抓走了吧，甚至连罪名都不用，直接派式神晚上抓走就好了，还能栽赃到妖怪的头上。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这个时代，如果人类想要扩张，像源赖光这样的人是必不可少的，不同族类之间生存竞争，本就是你死活我，能和睦相处的，终究是少数 只是手段太过激烈，迟早会有因果报应回去，就像自己一样。 “罢了罢了，鸩！” 之前一直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绿色小鸟，从林中飞出，落在棺材上。 “你去跟酒吞童子说一声吧，终究有一份缘在。” “叽叽叽。” “没事，不用安慰我，既然做了，便不曾后悔。” 那些从源氏手上拿到的粮食、武器、物品，也拯救了很多即将死去的人，只是人力终有尽时，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去吧。” 小鸟深深的看了李清一眼，“叽叽”两声，离开了。 “呵呵。。。好人吗。。。” 李清盯着鸩离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呆，直到被某个起床的懒鬼打断。 “师父！这是什么啊？” 某个绿头发幼女，正趴在棺材上敲敲打打。 “快下来！” 李清拎住萤草的后领，将她提起。 “怎么能在棺材上捣乱？” “你又没说过。。。” “嘿，你还委屈上了？我让你反省，你反省了没？” “反省了！” “反省了什么？” “那个。。。。。。” 萤草眼珠子转了转 “不该睡过头？” 李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筑基了也会被气的高血压，恐怕古往今来就他一个吧。 手一松，把小东西落回大树桩。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赶紧的扎马步！” “哦。。。” 小东西不情不愿的迈开双腿，双手平伸，蹲身下马。 “咻” 一颗小石子打在腿上 “蹲下去！” “哦。” 萤草不情愿的再往下蹲了蹲。 “妖怪要蹲什么马步，真是。。。” “咻” 又是一颗石子砸了过来，正中脑门。 “嘀嘀咕咕什么呢，扎稳了！” “哦。。。” “你还说扎马步有什么用，你要老老实实修炼，我会要你扎马步吗？！” 李清把一个特制的小空桶，挂在萤草的手上，往里面扔了两块炼制过的负重石。 “八年前就这个样了，八年后还这个样，你自己说说，有没有好好修炼！” “有！” “还顶嘴？” 李清又扔了一块进去。 “呜。。。。。。” 萤草扁了扁嘴。 “知道错了没？” “知道了。。。” “站好了啊，半个时辰，动一下加一刻。” “哦。。。。。。” 说到底还是自己徒弟，不忍心重罚。 “大人，大人！” 兔丸已经抱着狗子，跑了过来，看到正在扎马步的萤草，咽了下口水。 “虐待儿童？” “萤草，你几岁了？” 萤草对着李清怒目而视，哪有这种师父的，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 李清直接瞪了回去 萤草扭头“切”了一声 “一百二十七，但是对于植物妖怪来说还是婴儿期！” “还婴儿期。” 李清用手指戳了戳萤草的脸 “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可爱的婴儿。” “你连婴儿都没见过，怎么知道婴儿可爱？” “我见过，这里不是有个巨婴吗。” “哼！” 萤草气鼓鼓的转过脸。 “师父这个笨蛋！” 李清忍不住气结，感觉胸中气血翻涌。 “你——！！” “抱歉抱歉，我的错。” 兔丸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过萤草比我小啊，能叫你萤酱吗？” “无所谓。” “那，萤酱！” “哎。” “萤~酱~” “嗯。” “萤——酱——” “哦。” “萤酱萤酱萤酱！” “你好烦啊。” “哎嘿嘿~” 兔丸一脸草痴状。 “汪！” 兔丸怀中的狗子叫了一声。 “汪汪汪！” 兔丸赶紧摸了摸它的脑袋 “哎呀，没有把你忘了啦。” 李清看了一眼兔丸怀里撒娇的犬神，居然在兔子的怀里撒娇，狗的尊严呢？ “咳咳” “大人？” “兔丸，来这边。” 第十四章 驱邪完成 男孩背部朝下，平放在地上，李清则盘腿坐在他身前 “放在这。” 李清指了指男孩身边的空地。 “哦。” 兔丸依依不舍的将秋田形态的犬神放在地上。 “汪酱。。。会没事的吧？” “放心，只是把本该属于它的，还给它罢了。” ‘虽然那个也不是真的属于它就是了。’ 兔丸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汪酱，听得到的吧？” “呜。。。” 犬神对这个耍了自己一通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当时也是为了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一码归一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过李清也并不是询问它的意见，只是例行通知而已，他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妖怪基本都是头铁，只要硬上就好了，一次可能会反抗，两次就会屈服，三次四次下去，对方说不定就会习惯了。 李清从道袍中伸出双手，已经半黑的左手按在犬神后背的飞鸟纹上，完好无损的右手虚指男孩。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一人一犬的身上都冒出了淡淡的黑雾，一团环绕周身试图返回体内，一团化作鸟状试图飞起。 李清右手点住男孩身上升起的黑雾，左手陷入黑雾的包裹，按住犬神身上的飞鸟印，使那只雾状黑鸟的双腿，陷在飞鸟印中，无法起飞。 “呲！” 好像被一瓶高浓度硫酸泼在身上的声音响起，黑色完全浸染了李清左手的手掌，同时开始向手肘蔓延。 “嘶——鸩那家伙，吃了那么多年草，还这么毒啊。” “这只秋田犬之前居然能撑这么久，小看它了。” 李清深吸两口气，勉强稳住颤抖的左手，右手控制着男孩身上的黑雾向犬神身上靠去。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两团黑雾不停的挣扎着、沸腾着、翻滚着，想要挣脱束缚，可还是随着李清右手的移动缓缓靠近着。 “嘶——” 左手的侵蚀更加严重了，已经完全漫过手肘，开始向着肩膀攀升。 终于，两团黑雾在犬神的身上相会了，却并没有融为一体了，而是化作兽型互相争斗。 一边是被双脚被束缚的黑鸟，另一边则是黑色的秋田，奇怪的是，这只秋田的尾巴部位，长了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虽然黑鸟被束缚住，无法利用鸟类最大的优势——飞行，而且只能用鸟喙进行攻击，却占尽上风，因为双方每一次碰撞不管结果如何，蛇尾秋田的攻击部位都被腐蚀一部分，虽然不是实体，只要还有黑雾就能再生，却只能在不停的消耗中，步向消亡。 可是李清已经等不及了，黑色爬到肩膀，马上就要接近心脏了，万一进去可就麻烦了。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黑雾秋田直接被打散了，李清趁机把这片黑雾往黑鸟的身上按。 “滋——”铁板烤肉的声音传了出来。 黑鸟像是触了电一样，一阵颤抖之后，萎靡下来，软软的趴在犬神背后，渐渐没入飞鸟印中。 “呼——” 李清松开左手，往地上一趟， “总算弄好了，差点把自己搞死。” “已经结束了吗，大人？” 兔丸在李清的身边跪坐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李清那已经完全变黑的胳膊。 “恩，算是吧，接下来只要把那个女人的记忆处理一下就好了。” “那个。。。。。。没事吧？” “啊？”李清看了看兔丸，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以为说的是狗。 “哦，没事，到时候我布个阵法，让鸩在狗的背上待几个月，把毒吸回去就好了；这次没用是因为比较急，万一这母子在山上待久了，村子会怀疑的，对未来发展不好。” “不。。。那个。。。我说的是。。。您的手。。。” 兔丸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以李清现在的五感，就跟在耳边说一样清楚。 “哈哈哈，没事没事，到时候给你就知道了。” 李清爬起身来，把男孩抱到他母亲的身边，然后用右手在他母亲的头上一点 “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好了，搞定。” 李清收回手，伸了个懒腰。 “你那里有没有力气大点的妖怪，待会我会搬出去，你们扔在村子门口就行了。” “这也太麻烦了，才一个事件而已。” “干脆把那家伙叫过来算了，反正他喜欢干这种事情，我又不需要信仰。” “不是你自己说要收集信仰当礼物送给人家的吗。。。”大树桩上扎马步的萤草插嘴道。“说什么当年快饿死的时候救了你一命，一定要报答什么的。” “后悔啦，后悔啦，直接偷偷给他摆个大号的聚灵阵不就好了嘛。” “灵气对他有用吗？他现在是妖怪了吧。” “说什么呢，你不就是用灵气的妖怪？” “那你倒是说说，你外面玩了这么多年，见过几个用灵气的妖怪？” “玩？！我这是游历！不然画符的、布阵的、炼丹的、种植的、修炼的材料都哪里来的？” “我不管，反正你出去从来不带我。” “没带？！当初是谁带着某只巴掌大的小东西，从京都跑到凤凰林再跑到荒川的？！又是谁被荒川之主一顿痛扁，就为了救某只差点被矮个金鱼精吃掉的小东西？！” 萤草马步都不扎了，站直身子左手叉腰，右手怒指李清。 “哼！你别扯开话题，我们说的是用灵气的妖怪，而且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家里有阵法以后你就没带我出去过！” “你当我不知道，每次都偷偷溜去京城玩，人家居酒屋的招财猫都认识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灯笼那个叛徒告的密！” “这还用告密？我上次去京城的时候，大街上被人老板娘拦住，说我还欠一屁股酒钱的时候就知道了，我都没回来说你！” 李清右手抓住萤草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拎起来，开始发力。 “这么点大就会喝酒了，还敢顶嘴？！” “疼疼疼疼疼。” “以后还喝不喝了？” “我是植物妖怪，喝点酒又怎么样嘛。” “哈？！” 李清继续加力 “啊痛痛痛痛痛痛” “喝不喝了？” “不喝了，不喝了！” “保证？” “保证！” “字据！” 李清将她放在地上，在地上摸摸索索，找了支毛笔出来，递给萤草。 “写树桩上。” 萤草双手抱臂，拒绝接过。 “连墨都没有，怎么写？” 李清直接把笔塞进她怀里 “那就给我刻上去！我先去休息休息，回来你要是没刻完。” “没刻完会怎么样？” 李清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自己心里清楚。” 便扛起起棺材走了两步便停下了。 “对了，兔丸。” “啊，在。” “待会可能会有个穿着红衣服的人过来，你就直接让他进来好了。” “是。” 第十五章 萤火洞窟 李清离开大树桩之后，带着棺材向后山走去，心中带着一丝忐忑。 “山风不在，应该不会被赶出来吧。” 原本他和山风也经常会去瀑布那边聊天喝酒，而薰因为是一般的人类，怕虫师误会便没有带来过。 自从那件事之后，山风经常带薰去瀑布那边玩，李清就很少去瀑布了，其实他还有很多东西都放在虫师的洞里，但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怕碰到山风尴尬。 这次是实在没办法了，他可不想再去凤凰林挨骂，每次去都要被那个老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数落一顿。 恰好碰到山风又陪薰去村子了，这次去把事情办完正好把东西搬点回去。 尤其是花鸟卷，因为老是被萤草那熊孩子涂脸所以搬过去了，马上就是多事之秋，还是早些接回来比较好。 虫师应该不会来吧，毕竟她不太喜欢在阳光下长时间活动，算了，给她留个流光遁的符吧，万一遇到危险了也好逃跑。 山风的话，应该不用担心，在森林里绝对是没问题的，有他在，薰应该也没问题。 嗯。。。城里的应该也不用担心，我都特别叮嘱过伪装的要点。 那就只剩下 “清大人。”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李清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已经到了目的地。 一位衣着鲜艳的少女站在洞窟的门口。 “虫师，早上好。” “已经快中午了，清大人。” 李清抬头一看，太阳已经接近正中。 “啊哈哈，一不小心，走神了很久啊。” “不，这是经常的事情了，请进来吧。” “哦。” 阴暗幽邃的通道中，只有星星萤火带来点点光明，隐约之中，能看到两个人影晃过，却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回响着，若是看的仔细一些，甚至能看到棺材从空中飘过。 “清大人，好久没来了呢。” “嗯。” “还没跟山风大人和好吗？” “唉。。。” 李清叹了口气 “这事比较复杂，恐怕。。。” “清大人。” 虫师转过身来，落在地上。 “朋友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好好道歉，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吧。” 李清看着点点萤光之间，时隐时现的虫师，心中叹道 ‘这事可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啊，虫师酱。’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向山风道歉的，让你担心了，虫师。” “没事，两位大人如果能和好，我就很开心了。” “虫师，很温柔呢，跟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 “哈哈哈，那家伙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大人说笑了。” “嗯，话说，你之前在找的‘那个妖怪’找到了吗。” “还没有。” “真的不需要我用法术帮你找吗？” “多谢清大人的好意。” 这么多年，虫师愣是没说过关于“那个妖怪”一个字的情报，“那个妖怪”的事情还是花鸟卷告诉他的。 说话之间，已到了洞穴的底部，地方虽然不大，却并不显得拥挤，一张石桌，几张石凳，角落的一个箱子，便已是全部。 石桌正中，摊着一张画卷，画中少女，青丝如瀑，素衣简妆，樱唇点点，眉眼温纯，周身花鸟环绕，脚下碧波微漾，两条游鲤嬉戏其中，背后烟云袅袅，翠山隐现，久视，可见少女自画中而下，顾盼生辉，巧笑嫣然。 石桌一角，摆着一把茶壶，三只青玉茶盏整齐的放在茶壶的边上。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辛苦你了，虫师。” 虫师微微俯身，离开了。 李清将棺材放在地上，走到石桌边，在画卷旁敲了敲桌面。 “起床了。” 画卷里泛起一阵涟漪，不一会，一个少女的脑袋从画卷里冒出来，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啊~~~这么快就早上了吗？” 少女眯着还没睡醒的眼睛四周打量了一下 “天还是黑的啊，我再睡一会。” 说着便要沉下去，可是一只手猛地抓出了她的脑袋。 “中午好，花鸟卷。” “痛痛痛痛！” 两只手也从画卷里伸出来了，扒住捏着她脑袋的手，想把它弄走。 在花鸟卷徒劳的挣扎中，最终还是被整个人从画卷里扯了出来。 “很痛的哎，清大人。” “越来越懒了你，再这样下去，你要变得和萤草一样了。” 花鸟卷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才不是，昨天晚上开了女子会，睡得比较晚而已啦。” “这里就你和虫师两个，开什么女子会。” “哪有，昨天晚上一反木绵和那个。。。也在啦。” “谁？” “哎呀，你不用管，反正人多的是。” “那她们人呢？” 花鸟卷指了指那边的箱子。 “里面呢。” 李清忍不住仰天抚面，这帮家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他在箱子里面放的都是对妖怪来说相当危险的东西。 像什么，刻了破酆都离寒庭咒的桃木剑，纯阳净玉镯，天地正气卷，不知道哪个大妖的牙齿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些珍贵的材料，什么偷偷拔的鸩幼年尾羽，萤草的头发，山风披风上的豪猪刺，满满一瓶子凤凰火，茨木童子的手指甲，酒吞葫芦里倒出的酒，阎魔的发簪，判官的墨之类的。 那个箱子也可以说是像旧相册一样的东西，虽然里面的东西都有禁制保护，箱子为了方便开，就没下禁制，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跑到里面去睡觉！！ “谁在里面？” “嘿嘿嘿。。。木棉姐。” “她去那里面干什么？” “她说本体是块棉布，睡箱子里面比较习惯。” 李清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两天叹的气比去年一年加起来都多。 “去把她叫起来，我要拿东西。” 花鸟卷指了指自己 “我？” “难道要我一男的，去叫女人起床？” “那你刚才还不是” “你不一样。” “抗议区别待遇！” “抗议无效。” “反对差别对待！” “啪” 李清直接伸出右手，按花鸟卷的头上。 “不好意思，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那个，我的意思是，仔细想想，差不多是该叫她起床了。” 李清松开了手。 “快去。” “讨厌，暴力，笨蛋” 花鸟卷嘴巴里小声说着什么，一边走到箱子边敲了敲。 “木棉姐木棉姐，起床了。” 箱子里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很快，箱子从里面被推开了，一块白色的棉布从箱子里伸出来，发出声音。 “天还黑着呢，这么早叫我干嘛？” “清大人来了。” “哦。” 白棉布准备收回去了。 花鸟卷双手抓住一端拉住。 “快出来啦，不然我要被打死了！” “我不管，我要睡觉！” “等下，你刚才说谁来了？” “清大人。” 整整十米长的白布“唰”的飞入半空团成球状，眨眼之间，一位赤服黑发，蒙着双眼的女性从空中落下，向李清行了一礼。 “清大人。” “一反木棉，好久不见，小姐还好吗？” “托大人您的福，有灯笼火守着，他们这对恩爱夫妻平安无事。” “是吗，当初我也是机缘巧合，碰到了就顺手救一下而已。” “无论如何都是救命之恩，那丈夫托我问问，不知大人何时上门，也好当面感谢一番。” “不用不用，入殓师这活，能养两人两鬼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就不去了。” “行了。” 李清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棺材。 “叙旧先放放吧，我这边还有事” 第十六章 解封 “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嗯，慢走。” 一反木绵再次化作一段长长棉布，消失在幽暗的通道中 待她离开之后，李清走到箱子前，将凤凰火取了出来。 解开禁制拔出瓶塞往里一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还有一个满是怒气的女声在洞中回响。 “你个臭小子又偷火！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第三次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把你捆起来做烤串！” “好烫好烫好烫，烧起来了！” 花鸟卷扑打着自己本体画卷上燃起的火苗，身上的衣服还带着一丝焦痕。 “真是，不就是一点火而已，真是小气。” 李清摇了摇头将瓶子放在地上，把另一个装着墨水的瓶子拿出来晃了晃，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沉淀物。 “好像还没过期，看来阎魔那老太婆没忽悠我啊，真的是判官墨啊。” 又拿了一根金黄色的稻穗出来 “又是个老婆婆的东西，嘛，都是了不起的老富婆，应该不会在乎这点东西。” “哎呦，小鹿男的角，不知道他新的角长出来没有。” 李清把稻穗和鹿角放在装凤凰火瓶子的边上，又在箱子里找了找，翻出一片黑色的羽毛和一把折纸扇 “僧正坊那家伙的羽毛啊，听说上次鞍马山发生了叛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李清合上箱子，将这五件物品移到一边的石桌上，把花鸟卷本体卷起，塞进袖子。 “抗议，你这是监禁！” 边上的少女挥舞着双手抗议。 “我才不要进那个黑漆漆的地方！” “抗议无效，我要干正事了。” 李清根本不理背后那个张牙舞爪的少女，花鸟卷的主要能力就是靠画卷的幻境虚实相生，实际伤害能力近乎没有，现在本体在自己袖子里，她也就只能喊喊罢了； 李清移开石桌，把棺材摆在石室正中，拿起判官墨，瓶口向地上渐渐倾斜，在滴下一滴墨水便放了回去。 “得省点着用啊。”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地上那一点墨痕，好像被一支无形的笔点住，在地上画作一副阴阳太极图围住棺材。 “乾、兑为金” “坤、艮为土” “震、巽为木” “坎为水” “离为火” 黑色的羽毛落在太极的正上方和左前，在地上刻出乾和兑； 金色的稻穗落在正下和右下，刻出坤和艮； 褐色的鹿角落在左下和右上，刻出震和巽 凤凰火在左，折纸扇在右，各为坎离。 化作五色八卦，围住太极图。 “少见，居然把平时这么宝贝的东西都拿出来用了。” 背后的少女说道 “你还没回画里去啊。” “都说了，那种黑漆漆的地方，最讨厌了！”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李清回头劝了一句，便开始制作法阵，现在底阵已经完成了，但只有一个壳而已，接下来要注入灵力，调整平衡才行。 “棺材里可能是个大妖怪，不做足准备可不行。” “是吗，但如果真的是大妖怪的话，这个阵太小了吧。” “精髓知道不，镇邪的五行材料可都是高级货，就是酒吞童子那家伙来了这个阵里也得老老实实的。” “多久？” “一柱香。” “嘁——” “毕竟是死物，而且” “应该没有鬼王这么强，不然也不会被源氏封进去。” “既然都已经封印了，妖力的波动也很稳定，不管也没关系吧。” “唉。。。。。。我这边好了，你早点回去吧” “看来有内情呢。” 花鸟卷捂着嘴偷笑两声 “那就不打扰你啦。” 话说完，身形便如飞沙一般消散在空中。 “。。。。。。希望不是个冲动的家伙吧。” 李清右手朝棺材一指。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解！” 九字真言化作实体没入棺材中，棺材表面的阵法和符咒化作一股黑烟散开，李清跨步上前，用力一掀。 映入眼中的，是柄长刀，黑身黄刃，越有一人多高，隐隐有不详的妖气散发出来。 “用人炼成的妖刀吗。。。” 李清抚摸着刀身，从刀尖至刀柄，轻弹刀锋，发出一阵脆鸣。 “是把好刀。” “嘻嘻” 袖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李清摇了摇袖子，示意里面的东西闭嘴，伸出右手将刀拿出，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刀锋极薄，在凤凰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挥砍之中，刀光流明，锋锐之气在石壁上划出一道刀痕。 “啧啧啧，厉害。” 他突然想到穿越前舔毒刃的梗，现在手中如此好刀，心中不免跃跃欲试，但是一想到是人炼成的，不由心中一凉。 “罢了罢了，这不详之气想必是留下的怨气，和斩杀的妖怪的妖气，混合所致，驱邪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平息怨气吧。” 李清将刀倒持于手中，左手虚点。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 什么都没发生。 “奇怪，不是怨气吗？” “超度一下试试？” 盘腿坐下，将刀置于膝上，念了一段《元始天尊说酆都灭罪经》。 。。。。。。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可是道教正统的超度经文，即便是一般的道士念了，也能超度亡魂，像李清这边修行之人念了，甚至可以消灭没有实体的鬼怪，如是进行过血食或杀戮的妖物，也会痛苦挣扎一番。 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妖力也是平静如水的情况，李清也是第一次见到。 “嘿，奇了！” 李清端着刀走到凤凰火边上，再次一寸一寸细细查看了一番，还是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不对，刀身好像变红了一些，该不会是被凤凰火烤的吧。” 李清用手背贴着刀身感受一下。 “还是凉的，应该是错觉。” “看起来我这两天是太累了，得找时间休息一下，先把刀封起来吧。” 李清将刀放回棺材中，合上棺盖。 “五行伏魔，八卦驱邪。” 地上散发着五色光辉太极八卦阵收束到了棺材盖上，代替原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封印方式将妖刀镇压起来。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就是可惜了我的材料喽。” 李清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休息了一会，便收起用剩下的材料离开了。 ——离开之后—— 无人的深洞石室，黑色的长棺，残留的阵法发出些许微光。 一道人影坐在棺材盖上，抬手敲了敲棺材板。 “听得到的吧。” “嗯” 本该只有刀在其中的棺材里，传出回答。 “怎么办，全身被摸了个遍。” “没事，我只是一把刀而已。” “是吗，我差点就信了。” 坐在棺材上的人影伸了个懒腰。 “。。。。。。” “哎？这就不说话了，无聊。” 黑暗中，一切再次归于沉寂。 第十七章 占卜 “嘶————” 李清坐在树桩边上，漆黑的左手放在大树桩上，一道狭长的伤口出现在手腕部位，不停的流出黑血。 “还没好吗？” 萤草坐在旁边，自顾自的刻着字。 “不知道，刻字呢，别烦我。” “嘻嘻。” 花鸟卷飘在李清的身后偷笑。 “活该。” “去去去”李清挥了挥右手，好像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一边玩去。” “哎呀，别这么说，我也是会治伤的” 花鸟卷飘到李清的身前，伸手搭在伤口边上， “要不要，让小女子试试啊？” “哆” 大树桩上，被毛笔捅了个洞，李清能感觉到，周围木属性灵气开始躁动起来。 萤草把毛笔从洞中提出，左手一抹，洞便消失无踪了。 “呃。。。我觉得，治疗前放放毒，也是正常的。” “哎~~~” 花鸟卷眼带笑意，绕着李清飞了一圈 “是吗~~” “嗯。” “可是，我刚才还听到某个人抱怨，怎么还没好。” 花鸟卷飘到李清的面前，坐在他的胳膊边。 “难道，是我听错了？” 李清抬手便是一道灵气，将眼前的少女打散。 “绝对是你听错了。” 被打散的少女化作一只小黄鸟，落在萤草的头顶。 “看到了吗，萤酱，师父好过分，居然对女孩子下手。” 萤草面无表情的拿毛笔蘸了蘸漆黑毒血，眼睛瞄向不远处放在的一卷画。 小黄鸟赶紧从萤草头上飞开， “哎呀哎呀，这对师徒，一点都不可爱，出去找新人玩了。” 小黄鸟飞走之后，一阵尴尬的沉默。 李清： ‘早知道就不叫她刻字了，一时上头啊，想在新人面前表现师父的威严，居然忘了手还要治，但是为了师父的威严，绝对不能道歉！’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眼角的余光在观察萤草的脸色，稍有不对，就先开口为强。 萤草： ‘居然在新人面前这么欺负我，一点面子都不给，以后怎么当大师姐？要是不向我道歉，绝对绝对绝对不给你驱毒！’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其实已经在算毒血的量，打算差不多了，就随便找个借口给他治疗。 两人僵持一阵，就在都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兔丸进来了。 “清大人，你说的那个红衣服的人来了。” 李清心中舒了一口气。 “来了啊，那就把他带进来吧。” “是。” “咳咳” 萤草抬了抬眼皮，示意李清有话快说。 “那啥，你看博雅那小子要来了，让他看到我们俩吵架不太好吧。” “哼。” 萤草头一偏。 李清咬了咬牙“算了算了，你不用刻了。” 对面的绿发幼女将脸转了回来 “还有呢？” “。。。。。。” 看着他一脸纠结，萤草叹了口气。 “手拿来。” 李清大喜过望，将左手伸了过去，毒血顺着胳膊，流到地上。 说来也奇怪，这毒血落在地上，草花变得枯萎，土地颜色也变得深沉，可流在大树桩上的毒血却什么影响都没造成，反而慢慢变少。 萤草手中木属性的灵力汇聚，化作一支巨大的蒲公英，轻轻一摇。 一个绿色的法阵在李清的伤口上浮现，一缕缕黑烟从李清黑色的胳膊上散出，涌入法阵之中。 “清大人，您的客人到了。” 红衣黑发的年轻人，跟在兔丸身后进来了，一把大弓背在身后，却没有带箭壶，华美的衣衫已有破损，还沾着不少尘土，英俊的脸庞上，是明显的疲劳和忧愁。 “比预想中来的晚啊，博雅。” “看样子，那家伙比我早到不少。” “怎么，有事耽搁了？” 博雅将怀中的小黑豹揪出来展示了一下，又塞了回去。 “路上捡了个小东西。” “意外，我一直以为你是对这种没兴趣的，而且是一只普通的黑豹。” “没办法，发生一些事情。” “也好，以后有个伴。” “清。” “嗯？” 李清看源博雅神色严肃 “怎么了？” “我的妹妹不见了。” “源氏的公主大人不见了吗，会不会跑到哪里去玩了？” “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出去过的痕迹，家里护卫也没少。” “嚯，突然就消失了吗？” “是的，某一天我想去找她的时候，突然就找不到了，从那天之后我也再也没见过她。” “多久了。” 李清示意萤草先停下，左手虽然只驱毒到上臂，但不影响施法。 “快半个月了。” “现在才来找我，可能已经晚了。” “我知道。。。。。。” 看着源博雅低下的头，和颤抖的手，李清明白，他是做好了相当的觉悟才来的。 “清楚了，我尽力而为，但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 待其点头之后，李清从袖子里拿出判官墨，拔出瓶塞放在面前的地上。 ‘还好拿回来了，不然就很麻烦。’ 李清朝博雅招了招手， “有没有她用过的物品。” 博雅迟疑了一下，将身上的佩饰取了下来。 “这是以前她送给我的，可以吗？” “嗯。” 李清将佩饰放在墨瓶上。 “生死墨笔走九幽，” 瓶中的墨水喷涌而出，在空中裹住佩饰化作一支巨大的判官笔。 “何事？” 也不知是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问生死。” 那支笔转了一圈，在空中写下一个巨大的墨字“薨”。 李清叹了口气。 这是专指有身份地位的人已经死去，而且看那笔转了一圈，是死簿没查到，查生簿才查出来的吧，估计连灵魂也。。。 但是不能这么和博雅说，他还是得掐算了一番。 “博雅，你妹妹恐怕已经” “。。。。。。” 那副灰败的神色，李清经常能从那些失去家人的百姓那里见到，不管什么身份，失去家人的痛苦，都是一样的。 “但是我记得你说你妹妹灵力天赋很高，也许通过别的方法躲过一劫也说不定。” “你看。。。比如自我封印，对吧，利用自我封印把自己封进特殊空间。” “。。。。。。真的，有这种事吗？” 当然是胡扯的，李清只是在安慰博雅而已，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就这么消沉下去可就太可惜了。 “对啊，还有呢，说不定是被蓬莱岛的仙人带走了，仙人的弟子，阴间可管不了。” “。。。。。。” “甚至可能是，说不定利用什么法术，将自身的灵力性质改变了，导致判官笔没找到” 空中的笔微微颤抖，似乎想往李清脑袋上抡去。 源博雅盯着李清看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别放弃，你的妹妹，说不定还在等你！” 博雅一步也没有停，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与回来的小黄鸟碰上。 “这不是博雅吗，好久不见，这么快就走了？” 小黄鸟绕着博雅飞了两圈。 没有回应。 “奇怪，这孩子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既然别人不理，小黄鸟也没想自讨没趣，飞回李清的身边。 “清大人，博雅怎么了，来了也不坐坐就回去了。” “没事，只是以后，他可能很少再来了吧。” 第十八章 雨前 “嗯————” 萤草从大树桩上坐起，伸了个懒腰，揉揉惺忪的睡眼，周围看起来朦胧而迷茫，虽然习惯性的醒来，但身体在不断的述说着睡眠的欲望。 “今天也没什么事，天也不是很亮，再睡一会吧。” 说完便再次倒下，试图回到美好的梦境之中，之前的蝴蝶还没抓到呢。 可惜， “疼。” 一颗石子/弹在脑门儿上，就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懒觉都不让人睡，还让不让草活了啊。 萤草翻个身，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披在身上。 “咻” 石子破空而来，敲在后背，果然不疼了，哼哼，我果然是天才。 一个委屈的声音从背上传来。 “大人。。。” 是花鸟卷那个小婊砸，被师父打了吧，活该。 “咻咻咻” “啪啪啪” 一片石子落在身上，超疼哎。 将披着的东西往边上一甩，翻身坐起，目光一扫，便发现了那个穿着道袍在石柱边盘腿打坐，左手还打着绷带的男人。 那个男人见萤草已经起床，右手往天上一指。 什么意思？ 抬头向天看去，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太阳，阴暗的天空给大地带来巨大的压力。 “啊，要下雨了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棵草而已，下雨睡觉更舒服。” 往大树桩上一趴，吧唧吧唧嘴，打算继续睡。 “而且前几天一直在给你驱毒，累死了。” “唰” 不同寻常的破空声！ 萤草一个横滚躲开，回头看去，一片飞叶已半身钉入大树桩。 “你这是想杀徒吗！！” “赶紧起来修炼，今天水属性灵气特别活跃。”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睡觉！” “还睡，再睡你要重新变小了。” “骗人，你以前就说过，结果根本没有变小。” “哎，以前说过吗？” “你这个大骗子！” “好吧好吧，那我换一个。” 萤草跳下大树桩，向阵外跑去。 “才不要听你说，你这个骗子师父！” 男人在石柱边看着萤草跑走，摇了摇头。 画卷飞到男人的身边，一个少女从画卷里探出半个身子，右手支住画框扶着脸庞。 “你就别管了，她也不小了。” “看着明珠蒙尘，心痛啊，当初才这么小” 男人右手比划了一下 “只有那么点大，不满两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要是老老实实修炼，现在也该是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了啊。” “原来如此。” 花鸟卷画卷横陈，少女坐于其上，巧笑倩兮。 “是抱着这种目的，才催她修炼的啊。” “当然不是。” 男人果断否认。 “这是为了她好，你想啊，马上就要乱了，没点实力，到时候乱军中伤到了怎么办。” “呵呵，男人。” “爱信不信。” 花鸟卷翻了个身，向上飘浮少许后正面朝下，少女也倒坐在空中。 “那把刀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这份报应要怎么还。” “一把刀，你要怎么还。”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算了，等吧，只要刀还在我这，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 “要不，拿出来用怎么样？宝刀蒙尘也太浪费了。” 李清摆了摆手 “用无辜者炼成的妖刀，用之必反噬己身，我的桃木剑也很好用，没必要。” “那把刀换个地方放吧，放棺材里也不太好吧。” “有封印在，没事。” 画卷再次翻身，正面朝上带着少女飞到李清的身边。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欠人家的，对吧。” 李清眉毛一跳，这货又在打什么主意，心中不由提起一丝警惕。 “嗯——是。。。吧。。。？” 花鸟卷在他身边一转，绕到另一侧。 “你是不是端正一下态度？” “欠了也就算了，还住棺材，居然还用强力封印封起来。” “清大人，你是不是稍微过分了一点。” 李清点点头“有点道理。”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花鸟卷飞到李清的身后，少女探出身子压在李清的背上，在耳边轻吐芳言。 “依小女子所见，不若将其带在身边，当做随身佩饰，睡觉也相伴身旁，如此长年累月。” “以大人这一身道门纯正的五行灵气，说不定哪日便将其净化了呢？” 李清再次点头“有道理。” 花鸟卷大喜过望，飞回李清身前“那我这就去为大人将其”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取来。。。呃？” 李清看着少女脸上僵住的笑容，心中好笑。 “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肯定没什么好事。” “大人多虑了，我这次绝对是为了大人着想啊！”花鸟卷赶紧说道。 “还想狡辩。” 李清右手一指，将少女的幻象打散。 “我还不知道你，古灵精怪。” “啪嗒” 脸上一凉，李清摸了摸，是水。 “雨，下来了啊。” 抓住身边的画卷，将其卷起，塞回袖子。 “是时候去把那个小不点抓回来了。”李清站起身子，向着阵外走去。 待人影消失没多久，丝丝雨线从天而降，覆盖大地，“沙沙”声遍布每一个角落。 —————— 萤草离开迷阵之后，路也不看，在林中胡乱的走着。 “可恶的师父，整天就是修炼修炼修炼的，人家才不想修炼。” 口中碎碎念个不停，满脑子都是对李清的谴责。 “嘭” 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了。 萤草揉揉自己的鼻子，看着眼前黑绿色的柱子，如果是一般的植物和石头，自己应该会穿过去才对啊。 “哎？是不认识的妖怪。” 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萤草抬头一瞧，是一对小小的兔子耳朵。 “你是？” 兔子耳朵收了回去，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兔妖从上面跳了下来。 “嘿咻。” 那兔妖拍了拍身上的土，向萤草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山兔” “蛙先生好像也很喜欢你。” 萤草犹豫了一下，‘虽然是没见过的孩子，但应该不是坏孩子吧’这么想着，便将握住了山兔的。 “萤草，我的名字是萤草。” “原来是萤草酱啊，姐姐有提到过你喔。” 山兔拍了拍边上的柱子。 “这位是蛙先生。” 萤草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黑色的柱子原来是人家的一条腿，等魔蛙转过身来，那光三只大眼睛就很吓人了。 “好大。。。” “嘻嘻，蛙先生来这边以后又变大了呢。” 山兔骄傲的抬了抬脑袋。 魔蛙抬手轻轻碰了碰山兔的小脑袋。 “哦。” 山兔应了一声，便拉住萤草的手，坐上魔蛙的蛙掌。 “蛙先生说，马上就要下雨了” “萤草酱就先来我家吧。” 第十九章 雨下不到的地方 半山腰处，一间破旧的屋子坐落于此，魔蛙驼着山兔和萤草走向这里。 “这是我和姐姐发现的，刚来的时候，都是灰，屋顶也是破的，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修好。” 山兔张开双手比划着， “后来修好才发现，蛙先生已经进不来了呢。” “哎——是吗” ‘那是当然的啦，本来就是师父给自己造的。’ 萤草看了看屁股下的魔蛙，心里忍不住吐槽 ‘话说，原来能进去的吗，这只魔蛙大的也太快了，该不会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所以我们重新在房子下面挖了个山洞给蛙先生住，不过不是从这里走的呢。” 等魔蛙在房子前停下，山兔拉着萤草从魔蛙身上跳下。 “房子地板也挖通啦，平时找蛙先生玩也很方便。” “原来如此。。。” 萤草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要是让那个小心眼的师父知道了，绝对会生气的吧。’ “待会见，蛙先生。” 山兔向离开的魔蛙挥手告别，便打开房门，向里走去。 “我回来了，哦内酱。 “打扰了。。。” 萤草向里面看去，家具摆设基本跟以前一样，就是多了些生活用品和一张床，以及墙角的大洞，还有两只兔子耳朵的妖怪。 ‘不好！’ “阿拉，萤酱！” 突然被抱在怀里一顿蹂躏。 ‘可、可恶，居然是那个痴女的家！’ “内酱內酱，那个那个。”山兔扯住兔丸的衣角 “对哦，差点忘了。”兔丸松开萤草，走到书柜边在里面一堆杂物里找着什么。 “那个。。。”萤草走到山兔身边，轻声问道“书柜里原来的书在哪啊。” “？？？” 山兔歪着脑袋想了想 “萤酱说的是那个柜子里原来放着的东西吗？” “嗯。” “给蛙先生吃掉了。” “！！！” ‘魔蛙连书都吃的吗？！怪不得长这么快，那些书可是带着一些五行灵气的，看起来是傻大个，原来是脑子最好的吗。。。’ “啊，找到了。” 兔丸从一堆杂物里拿出一袋萝卜。 “这是我们家以前的特制萝卜，很好吃哦。” “不对啦，內酱，搞错了” 山兔扑在兔丸的身上， “下雨，要下雨了。” “哎？” 兔丸的耳朵动了动 “真的呀，唉嘿嘿嘿。。。” “莫。。。姐姐真是的，你也是只兔子啊。” ‘师父让这只兔子管山，真的没问题吗。。。’ 萤草不由的为自己和师父的未来担心起来。 “哒” 雨落在屋顶的声音响起。 “撒撒，我们赶紧走吧。” 兔丸端起桌上的蜡烛。 “走？去哪？” “当然是地下啦，屋顶还没补好，万一漏雨就麻烦了。” 萤草被山兔拉住，向着那个大洞走去。 “而且下雨天外面会变冷，还是地下温暖一些。” 山洞从外面看起来虽然很随便，但只要稍稍往里走一点，里面就平整起来了，而且看起来还有不少各类矿石在其中，全都处理的非常光滑。 萤草摸了摸那坚硬平实的洞壁，根本不像是两三天就能做好的。 “厉害吧。” 兔丸端着蜡烛走在前面，回头注意到萤草似乎在观察洞壁 “当初我见到的时候，也惊呆了。” “这个不是你们做的吗？” “哈哈，当然不是啦” 兔丸笑笑 “萤酱应该也认识那位吧。” “我认识的吗？” “嗯。” 通道也不是很长，很快便能看到目的地的微光，走出来便能看到已经坐在那的一只巨大魔蛙和一堆篝火，还有趴在篝火边的犬神，而魔蛙的身旁那个巨大的通道，应该就是它进来的路。 “蛙先生，蛙先生！” 山兔直接抛下姐姐跑到魔蛙的怀里。 ‘这只蛙。。。已经不是一般的妖怪了吧，这么大一只还跑的这么快。’ 兔丸也不在意，坐到篝火边，将犬神抱进怀里烘手。 “好舒服。。。” “萤酱不来吗？” 兔丸对着萤草拍拍身边的地，邀请她坐过来。 ‘这家伙，脑袋没问题吧？我是植物妖怪啊，怎么可能主动靠近火源啊。’ ‘对啊，这家伙是兔子妖怪，该不会是想吃了我吧？’ 想到此处，萤草连连摆手向山洞边上退去。 “不不不，我就不用了，不是很冷。” “真的吗，这里很温暖哦。” 萤草的脑子里‘全草宴’，‘烤全草’，‘草之料理大全’之类的词汇疯狂的冒出来。 ‘原来师父说的是真的，真的有喜欢吃草的妖怪’ 兔丸看着萤草后退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下，那边不能过去！” ‘终于，丑恶的猎食者嘴脸要露出来了吗？！’ 萤草退的更快了，突然，一脚踩空。 ‘后面，不是岩壁吗？！’ 原本坚实的山洞岩壁眨眼间，就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萤草坠了下去。 “不好！” 兔丸往那边走了两步，又坐了回去。 “內酱，不要紧吗？” “嘛，既然是清大人的弟子，没事的吧。” —————— 萤草在意外中坠下深渊，划过眼前的景象不是无尽的黑暗和恐怖的坠落感，而是灯火通明的施工现场。 深渊的两边，是一圈螺旋向下的阶梯，每隔一段距离便是一层向内扩建的平台，平台外侧便是一圈灯火，具体是什么并没有看清。 “那只兔子，有点厉害啊。” 萤草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在手中凝聚出蒲公英，就像开了降落伞一样，从坠落变成了飘落。 现在再仔细一看，每层平台都有许多通向山体内部的隧道，时不时有陌生的妖怪，在进进出出忙碌着，将隧道里的土运出来倒在深渊里。 越是下层，妖怪的种类和数量就越少，但有一种灰色像是石碑一样的妖怪倒处都是，也是搬运土料的主力。 “轰——” 深渊里传来一阵巨响，随即整个地下工程都颤抖了起来。 “不好，山神大人醒来了！” 原本在工作的小妖怪们慌成一团。 “怎么办？！兔丸大人在哪，快去请兔丸大人！” “不行，我们这里是下层啊，没有会飞的，上去来不及了！” “应该还有五个时辰才会醒的啊，怎么今天这么早？” “完了完了，土还不够，山神大人要发怒了！” “轰——” 下层的小妖怪们瑟瑟发抖的在平台上跪倒一圈。 “吼——我们这座山的山神啊，我怎么不知道？” 萤草一只手抓着蒲公英，另一只手塞进衣服的口袋摸索了一下。 “符还有几张，应该没问题。” “轰——” “那个绿头发的妖怪。” 下面一层平台上，一只长着胡子的涂壁向萤草招了招手。 “快过来，山神要醒了！” 萤草四周看了一下，好像就自己上下三层平台，好像就自己一个绿头发的妖怪，对着老涂壁指了指自己 “我？” “对，就是你，快过来。” 萤草晃了晃手中的蒲公英，缓缓落在老涂壁的身边。 “有事吗？” 老涂壁一把抓住萤草的手腕，向通道走去。 “你是天邪鬼青吧，怎么到下层来了？赶紧走，里面有运东西的紧急通道。” “为什么啊？” “还为什么。” 老涂壁给了萤草一个怒其不争的眼神。 “待会山神大人醒来，兔丸大人下来发现你在这里，岂不是要被罚去外面干活了。” “而且这里有山神大人保护，又什么都不缺，你想去外面拼命不成？” ‘那只兔子在搞什么啊。’ 萤草不好意思的对老涂壁笑笑 “抱歉抱歉，其实我是新来的。” “那个，涂壁爷爷你能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 “这么早就换班了吗，不是说要下个满月吗？” 老涂壁带着萤草在隧道里七拐八绕一圈，来到一扇门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大串钥匙，一边找着，一边给萤草解释 “自从兔丸大人带我们到这座山之后，就分成两拨，一拨负责在这个深渊建造地下的聚集地，另一拨负责山上山下的巡逻，还有一些驱逐外来妖怪的任务。” “这么说，这个深渊不是你，阿不，我们做的吗？” 老涂壁奇怪的看了萤草一眼 “我们只是小妖怪，做不到这种事情的。” “不是我说你，你要珍惜现在的生活，这座山可是超——有名的灵山，自八年前开始，灵气充沛却只见妖怪进来，没见妖怪出去的传说之地啊，尤其是狼妖族，每年往这里填上数千妖狼还不信邪。” “哎——好厉害” “想当初为了保住地盘，每年都要死多少族人，连兔丸大人的哥哥都死了。” “兔丸有哥哥？” “是兔丸大人。” “哦，兔丸大人以前还有个哥哥？” “当然啦，兔丸这个名字原本是她哥哥的，兔丸大人为了纪念哥哥就继承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 ‘这家伙，不是简单的兔妖。’ “找到了。” 老涂壁拆下一把钥匙， “算算时间，山神大人也差不多该醒了，” “轰！”岩层被破坏的声音传来。 老涂壁赶紧打开门，里面是直通上层的井道，一面是通向每层的隧道，另一面是一直向上的竖梯。 萤草被推进井道， “快点快点，虽然你手里的风筝怪了点，但能飞就飞吧。” 老涂壁说完就把门关了，关门上锁跑路，一气呵成，留下萤草在井道。 “哈。。。。。。” 萤草看着那高高的井道 “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是天邪鬼青，飞不了啊。。。” “这是。。。逃跑的报应吗。。。” 第二十章 雨下不到的地方（2） 在萤草辛苦攀爬着井道的时候，兔子山洞里又来了一位客人，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自雨中而来，衣裳却未被打湿分毫。 “清大人。” “萤草呢？” 兔丸指了指萤草掉下去的那个方向。 “下去了啊。” 李清也在篝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本来不想告诉她的，以后跟我捉迷藏的地方又多了。” “那个。。。” “怎么了？” “地下，真的随便我们处理吗？” 李清拨了拨篝火堆，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当然，你们只要别把山弄塌了，随便用。”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山灵会愿意帮你。” 兔丸把带来的萝卜向李清递去。 “兔妖族特制的萝卜，要来一点吗？” “嗯，我尝尝。” 兔丸自己也留下一根，把剩下的都给了魔蛙。 “我也没想到，也许只是山灵大人心情好吧，愿意帮我们一下。” 李清把那萝卜掰成两段，一段塞进袖子，另一段直接就塞嘴里啃了起来。 “山灵那货懒得很，平时我要是不念咒，它根本不会起来，哪像现在这样每天准时上工。” “算了，不说这些” 李清一边啃着萝卜，一边对着兔丸怀里的犬神招了招手 “来来来，汪酱，到这儿来。” “嗤” 犬神不屑的将头一转，埋在兔丸怀里。 “还在生气啊。” 山兔从魔蛙头冒出来 “当然啦，你未经同意就把人摸了个遍，大/色狼。” “山兔，你怎么跟清大人说话呢，快道歉。” 兔丸嘴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嘴角的微翘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要，大/色狼就是大/色狼。” 说完就把脑袋缩回去了。 “我这是有理由的啊。” 李清试图为自己辩解， “你要想啊，当时汪酱是那个狗头人身的状态，再看看那个胸肌，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母的啊！” “呜————” 犬神对着李清发出低吼，兔丸赶紧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看，汪酱都生气了。” “抱歉抱歉。。。” 在兔丸温柔的安抚下，犬神很快便恢复平静。 “话说回来，现在股邪气已经解开了，鸩毒也封印了，为什么汪酱还是这个样子。” 李清瞟了一眼犬神，发现犬神在瞪他。 ‘居然威胁我，嘿嘿。’ “是不是妖力没有恢复呢。”兔丸担忧的摸了摸犬神的后背，黑色飞鸟印还在，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可能，那股邪气散了之后，就化成纯粹的妖力返回它身上了，背上稀释的鸩毒也能用妖力主动控制了，现在这条狗比以前还强，没有变回原样恐怕是因为” “汪！！” 犬神从兔丸怀中跳起，扑在李清的脸上，将其压倒在地。 “汪汪汪！！！” “等下等下，别抓脸，这可是要混饭吃的。” “轰——”剧烈的震动从地下传来。 —————————— 萤草在漫长的井道中攀爬着 “啊，累死了，好想睡觉。”虽然说着这种话，手脚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轰” “好烦啊，什么山神，居然敢在这里撒野，等我回去就让师父把你退治了。” “轰” “怎么声音越来越频繁了？” “轰” 巨大的响声不断的传来，越来越响，似乎在接近这里。 “不好，难道被发现了吗？！” 萤草赶紧加速攀爬。 “轰” “要死要死，这么远都能发现我？” “轰” 突然，萤草有种不好的预感，蹬住梯子向井道另一面跳去。 “轰！” 一只巨大的石拳打破岩壁，砸在刚刚萤草所在的位置。 “。。。。。。” 萤草此时就像一只矫健的动物妖怪一样，通过在井道两边来回借力跳跃，向上方飞速逃窜。 “轰！” 又一只石拳攻入井道，砸在萤草的上方，之前的石拳则慢慢收了回去。 “啧” 萤草砸了砸嘴，现在井道上方被堵住了没法通过，除非能找到其他井道，不然只能通过那个深渊的阶梯上去了。 “这个规模，如果不是法术造成的而是妖怪肉身的话，就很麻烦了，这拳头比山灵那家伙的还大了吧。” 萤草随便找了一层通道，一脚把门踹开，跑了进去。 可是通道中七拐八绕，对于不是能穿墙的灵体或者土属的妖怪来说，实在太过复杂，萤草跑了一圈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左拐跑了一段是个三岔路口，右拐跑了一段是个四岔路口，再跑一段，又是个跟刚才一模一样的三岔路口，越跑越晕。 “轰！” 还要躲避石拳时不时的袭击。 “啊啊啊啊啊——不管了！” 萤草沿着石拳留下的通道，向中心深渊跑去，当然，如此好的机会对方也不会放过，一个巨大拳头出现在视野之中，好像一面石壁向里推来。 但这也萤草的预料之内，右手抡圆蒲公英往墙上就是一锤，“哗啦”，碎石四溅，一个洞被砸了出来，萤草趁势往里一滚，躲过了石拳的轰击。 “呼。。。呼。。。呼。。。” 萤草躲在洞里喘了两口气，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灰白色石肤，还是手脚冰凉，差一点，就真的要变成萤草酱了。 过了片刻，石拳再次缓缓退了出去，在经过萤草面前的时候，萤草翻身一跃，从洞里跳出，跟着石拳向外跑去。 根据之前的情况判断，石拳在退出去的时候，是不会突然推进的，估计对方的智力不是很高，只要跟着石拳跑出去，到了平台上，以自己娇小灵活的身材，对方应该不是对手。 “轰！” 萤草身体一紧，另一只石掌突然从边上的石墙破壁而出，将萤草捏在手里，向外退去。 ‘完蛋，中计了。’ —————— 即使不停的有轰隆声从下面传来，兔子窝里还是非常淡定。 “不要紧吗？萤酱。” 兔丸将手放在篝火旁，舒服的眯着眼睛。 即便是兔妖，那也是兔子，只要是兔子都讨厌寒冷，喜欢温暖，尤其是下雨的时候，在火堆边暖暖身子，简直是乐极。 另一边李清已经制服了犬神，将其压在身下，两手按住犬神的爪子，防止它垂死挣扎。 “没事没事，山灵和萤草熟的很，以前还一起偷跑过，后来到了成长期喜欢睡觉了就没再见面。” 李清将下巴放在犬神的脑袋上，为了压住犬神，他还给特地自己贴了张千钧符，数千斤之重压在身上，还被制住手脚，即便是妖怪也无能为力。 “呜呜~~~” 而犬神则发出哀莫大于心死的悲鸣，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兔丸。 兔丸将手翻了个面，手背朝火，继续烘手。 “啊——好舒服。。。” 兔丸可不敢惹这个表面道貌岸然的家伙，之前在回来的路上就因为抱着犬神不好动，被李清揉耳朵揉了个痛快。 ‘对不住了宝宝，我也无能为力啊。’ “鬼畜！变态！流氓！” 另一边魔蛙头上的山兔探出小脑袋声讨坏人，可惜势单力薄、人小声微，完全不痛不痒。 “毛绒绒的好舒服。。。” 李清把脸埋在狗狗的身上，尽情享受软乎乎毛茸茸的感觉，完全无视了山兔的声讨。 “感觉什么压力都没有了。” “呜呜呜~~~” 第二十一章 雨下不到的地方（3） “你怎么在这？”山灵眼中幽蓝的火焰闪了闪，看着手里的小不点。 “这是我想说的话。”萤草盘腿坐在山灵的摊开的手掌中，抬头瞪着这个以前一起逃跑被抓的共犯。“还有这个地方怎么回事” “这里是以前我刚刚苏醒的时候形成的巨坑。”山灵将手一道自己肩膀上，示意萤草换个地方。“后来主人说这么放着太浪费了，就让我继续往里加深，并且做了这个螺旋阶梯，说是什么儿时的梦想，不过后来因为没什么意义，就放弃了。” “怪不得，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我们这撒野。”萤草顺着山灵的手指爬到它的肩上，熟练往攀上脖子，往耳朵前进。 “你怎么变大这么多？” “之前我突然进入了休眠期，主人就让我在这里睡觉，醒了之后就这样了”山灵开始修复之前被它毁坏的山壁和隧道，只见他只需要用手贴住山壁，便能看见一股土浪从洞底翻滚而至，将之前打出的巨洞修复完整。 “那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有段时间了吧，但是想想，出去又要被主人使唤，干脆挖的更深一点，免得被发现已经醒了，结果前几天突然受到召唤，只好出来，你到里面去一点。” “哦”萤草往耳朵里面跳了跳，一股失重感突然传来。“你在干嘛啊？” “活干完了回去睡觉啊。” 山灵修复完之后，与山壁融为一体的双脚渐渐从山体中分离出来，巨大的身躯向洞底直直坠去。 “顺便等主人来接你。” “你这个叛徒——！！！”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后，山灵在地底着陆了，虽然是地底最深处但意外的并不黑暗，螺旋回廊已经修到了这里，还能到一两个红色灵体妖怪在徘徊着。 “又是寄生魂。。。”山灵像拍苍蝇一样一巴掌把它们拍散。“每次出去一趟就钻进来一两个，烦死了。” 这些寄生魂可以附身和寄生在其他的妖怪或人身上，从宿主身上获得能量，还能操纵他人活动。但是它们实在太过弱小，很容易就会被拥有强大意志力的宿主挤出去，或者被被宿主的友人发现、赶跑。 而对于山灵而言，它是由一个核心以及大量被自身灵力浸染的矿石泥土组成的，虽然寄生魂没法寄生它，但会像寄生虫躲在身体各个角落，时不时还会和它抢夺身体部件的控制权，所以特别烦人。 “你这个叛徒！放我出去！” 萤草在山灵落地后直接被震到耳道深处，出去的路还被山灵堵上了，便在山灵耳朵里大吵大闹。 “我不要回去！！” 山灵被她吵得脑壳都疼了。 “安静点行不？” “不行不行不行，不放我出去我就一直吵。” “那主人那里怎么解释。” “你就说一不小心被我跑了。” “主人会信吗？” “不管师父信不信，你要是再不放我出去，我就要在你耳朵里种东西了。” “好好好，服了你。” 山灵侧过脑袋，用力一拍，小东西便掉了出来，举着蒲公英缓缓飘落。 “你走吧。” 萤草抬头看了看，基本只能看到一圈圈的火光盘旋而上。 “你让我自己走？” 山灵挠了挠后背，已经准备躺下睡觉了。“当然啦，你自己要走的嘛。” “以你的脚力，大概只要走一个多礼拜吧，中间有一段可能在做阵法的布置，你要绕一下哦。” “但是，如果你等主人的话，大概‘咻’的一下就上去了吧。” 萤草咬了咬牙，不能等，绝对不能等！这次绝对要跑出去！ “自己走就自己走！” 萤草大步踏上那螺旋的阶梯。 ———————— “汪酱，你就从了我吧，跟着老爷我，好处大大地啊。” 李清捧着汪酱的狗脸一阵揉搓。 “汪呜！” “放开？不存在的，放开你肯定就跑啦。” “汪汪汪！” “你也差不多该放弃挣扎了。”李清挠着汪酱的下巴“这可是猪蹄扣，越挣扎越紧，知道不” 此时犬神就像被猎到野猪一样，四蹄倒攒，吊在一根木棍上，一端搭在魔蛙身上，另一端由兔丸抬着。 “顺带一提，这根绳子叫缚妖索，你那点稀释的鸩毒，就别打主意了。” 李清拍了拍已经移到尾巴根的飞鸟印。 “汪汪汪汪汪！！！” “哎呀哎呀，别激动。” 李清抓起尾巴上下其手。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啊，你想想，以后跟了我，以后天天都有好东西吃，我在后山种了一大片灵果哦。” ‘虽然山风在那，好久没去了。’ “汪！” “不吃啊，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全日本最优秀的医疗技术和毒药对策，完美解决生命的后顾之忧。 “汪！ “啧，没关系，我们还提供远超一般层次的高等武学教育，只要现在加入，还提供免费的私人一对一订制版洗髓伐骨！ “呜——汪！” 李清捏住狗子的脸，往两边使劲一扯。 “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来人，上刑。” “是。”兔丸眼带笑意，将狗子抬到篝火上，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架子上。 “汪！汪！” 犬神使劲扭动着身体，可惜缚妖索已经封住了它的妖力，挣扎只会让绳子绑的更紧。“” 李清装模作样的吸吸鼻子 “吸——我好像已经能闻到烤狗肉的香味了。” “汪汪汪！” “最后一次机会了哦，答不答应啊。” “汪！” “那就没办法了，看来今天得加餐了。” 李清两手握住棍子转动起来，连带着棍子上的汪酱也开始飞速旋转。 “哈哈哈哈哈！晕不晕啊~烫不烫啊~” “@＃$%^＆!” “你在说什么？听不清啊，哈哈哈！！” “%*＆＃%%！” 第二十二 雨不到的地方（4） “谁会老老实实走啊！” 萤草走了两圈之后，趴在台阶边向下看看，确定已经远离了山灵那个家伙。 “这样下去根本不用一个礼拜，今天就要被逮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现在还没来，要是往常的话没到半山腰就被抓住了，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萤草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石球放在地上，左手五指伸平，中指及无名指内弯，大拇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放于胸前，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嘴里念念有词。 “同念、同心、同神、同感，同念、同心、同神、同感。。。” 反复数遍，一股肉眼可见的绿色灵气渐渐从萤草的身上冒出，涌入地上的那粒石球。 “咔” 开裂的声音突然响起，一点绿意将石球撑开，随即一道箭影自裂口而出，仿佛有人按下了快进的按钮一般，飞速生长着向上方窜去，很快，一条绿的蔓藤便自下而上的形成了。 萤草看着这根通天爬崖藤叹了口气 “我到底还是不是妖怪啊。。。” “嘛，虽说当初是我求他教我变强的没错，但这也太过分了吧，谁家妖怪不用妖力用灵力的。”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先想办法出去吧。”萤草拍了拍通天爬崖藤“拜托了啊。” 粗壮的蔓藤卷住萤草，向上方拉去。 —————— “可恶，居然这样都不屈服。” 李清坐在地上双手抱臂，看着眼前虽然毛已经被烤黑一圈的秋田犬。 “呜。。。汪。。。” 这只秋田犬绝对哪里有问题吧，之前烤到一半的时候李清就把篝火里的凡火偷偷换成空中火了，想让它收点小伤吓吓它，但除了虚弱居然毛事没有！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但这也是五火七禽扇的五火之一啊。 五火七禽扇是什么，那可是当年分宝岩上的宝物，分宝的时候，给了玉清门下的道德真君，封神之战的时候真君送给弟子——杨任护身。 几乎与凡人无异的杨任用这把扇子，一扇就把两位瘟部正神扇死了，那可不是不是日本泛滥的八百万神明啊，真正的一部正神。 李清虽然没见过当年的场面，但也想象得到它的威力说是煮海可能夸张了一些，焚山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五火之一居然只能烧黑皮毛，就算外面在下雨，火属性灵气不够，这只狗也不该只烧黑皮毛啊。 ‘难道，之前那股邪气纯化后返回的妖力是水属性的？’ 确实，如果有水属性妖力直接对抗的话，半吊子的空中火确实没什么大用，但之前检查的时候，这只狗自身的妖力和大部分日本妖怪一样，都是无属性的，不是五行平衡的无属性，而是因为组成成分太过驳杂，什么怨气、信仰、杀气、欲望都有，乱七八糟太多没法凸显。 ‘有必要再检查一下。’ 李清对着倒吊着的狗子又是一阵上下其手。 “汪。。。！汪汪汪！” “清大人！请注意一点，虽然外面没有太阳，但现在还是白天呢。”兔丸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偷偷张开一条指缝，两只耳朵一抖一抖的，很明显是认真在学习李清娴熟的撸狗手法。 李清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水属性的妖力，狗子本身的天赋也是偏向金系的，以后肯定是个使用武器的好手。 ‘看来只可能是我火属术法的水平太低了，因为萤草的关系，平时几乎不用，现在有人处理杂务了，我也得找个时间练练。’ 李清自我反省了一番，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犬神的身上。 “服了没有？” “汪！” “那我可要出绝招了。” “汪！” “你自己说的啊，随便我怎么样。” “汪！” 李清站起身子，拍去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冠，走到边上的兔丸身边。 “兔丸，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清大人？” 兔丸歪了歪脑袋 “其实，” “什、什么？” 犬神心里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天晚上我们见面的一刻，我才知道” 李清上前一步贴近兔丸的身体，扶住她的肩膀。 “心动的感觉，是如此奇妙！” “哎，哎——？！” “汪？？！！” 兔丸向后退了两步，想拉开些距离，可李清分毫不让，步步紧逼。兔丸退一步，李清便逼近一步，这一进一退之下，兔子窝就这么大，兔丸很快便没了退路，被逼在墙角。 “那、那个。。。清大人？” “嘣！” 李清一掌擦着兔丸的脸侧，拍入岩壁。 “还叫我大人？” “氵。。。氵。。。” 兔丸冷汗直流，两只竖起的耳朵都吓红了，两条腿都在抖，刚才那掌稍微偏一点就是爆头啊！！！这绝对是恐吓啊！！好过分！但人家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而已，只能屈服于这种武力威胁之下，呜呜呜。 ——以上来自犬神视角 “汪！汪汪汪！汪汪汪！” 李清渐渐将脸靠近兔丸，兔丸双手无力的按着李清的肩膀，想将他推开，可实在太过软弱无力，反而更像是接受对方。 “兔丸” “氵。。。氵氵氵”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呼。。。” 李清长出一口气，松开兔丸，抬头捂脸。 ‘啊。。。好羞耻。。。以后绝对不这么干了。’ 兔丸身体一软，瘫坐在地，身后墙上那个掌印还清晰可见。 —————— 地下螺旋阶梯第八十一层平台 萤草正在这里休息，因为通天爬崖藤实在卷的太紧，让她感觉自己的腰快要断了，只好在这里休息一下。 环视一下四周，与热火朝天的上层工地相比实在冷清，除了一圈平台和不会熄灭的灯火便什么都没有了。 躺下之后向上方看去，一圈圈灯火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光亮。 “还有这么远啊，也不知道爬崖藤会不会被上面的小妖怪们弄断啊。” 萤草看着那团光亮一会，觉得好像越来越亮了，有些晃眼，便翻了个身，面朝山壁脸贴着地板趴在地上。 “对了，山灵那个家伙说有一层有阵法，让我绕着走。” “这就一条路啊，怎么绕着走？果然是吓唬我的吧。” “师父好像也没怎么下来过，谁来布置阵法。” “而且这么深的地下能布置什么阵法，护山阵也早就已经有了，聚灵阵也有了，其他杂七杂八的辅助阵法也都在后山，什么都不缺了啊。” 似乎脸有些凉了，萤草将脑袋转了个方向，面朝深渊。 “传送阵虽然还没有，但建汪这么地下深也太。。。” 一个巨大的光球出现在眼前，身下的地板发出光芒和对面山壁上的符文交相辉映，由玄奥文字组成的线条在空气中移动着，将各处符文和大光球连接起来。 “不——方——便——了吧！” 光球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个景象后，便像黑洞一样将萤草吸入其中，随即消失无踪。 第二十三章 雨停 李清舒舒服服的抱着刚服软的狗子在篝火边烤着火，一股灵力的波动从地下传了过来。 “果然触发了，我就知道那小东西不会这么安分。” 兔丸在李清的身边坐下，两手环抱着双膝，耳朵根还有些微红。“清大人。。。之前那个。。。” 李清有些尴尬的低头，揉着狗子的脸。 “咳咳。。。” “那大人有几成认真的成分呢。”兔丸脸旁垂下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表情。 ‘05成’但是感觉要是这话说出来绝对要遭殃。 “嘛。。。三…五成吧。” 怀里的狗子立刻用→_→的眼神看着李清。 “是吗。。。” 兔子窝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中，只剩下篝火堆里柴木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一阵后， “萤酱。。。没关系吗？”兔丸率先打破了沉默。 “应该没关系，传送阵是送到平安京那边一个神明那里去的。” “这些年萤草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也好好反思过了，可能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李清摸了摸犬神的狗头。 “而且马上就要乱起来了，源赖光这家伙的野心，从来不止大江山，我这座满是宝物的灵山，恐怕也是他的目标”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源赖光绝对想不到，我会把小东西送到他眼皮子底下。” 李清自信的笑了笑 “何况那个神明也认识萤草，还有一座很大的神社，城里好多妖怪也都是自己妖，人类那边我也认识一个极具才华的阴阳师熟人，还有博雅那小子可以通风报信，应该没什么大碍。” 兔丸侧过脸来，将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清大人真的很关心萤酱呢。” “那是当然啦，那小东西可以说是我在这里最重要的家人。” 李清看着兔丸，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兔丸的耳朵。 “当然，以后你们也是。” “大/色狼！” 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扑在李清的脸上，四肢紧紧扣住后脑和脖子。 “不准对我姐姐出手！！” “唔唔唔——” 李清拽住袭击自己的不明物体的后领，准备往外拉，哪知怀里的狗子也突然反水，将他狠狠扑倒在地。 “唔唔唔唔唔唔！！” “威胁也是没有用的！快投降吧！” “汪！汪！” “阿拉阿拉，关系真是好呢。” ——————— “呃。。。头好晕，好恶心。” 萤草还没有从突然的传送中恢复过来，眼前的视界一片模糊，胃里翻江倒海。 “那家伙，居然真的在那种地方摆了传送阵啊。” 过了好一会，眼前的世界才慢慢清楚起来，但却是一个陌生而又未知的地方。 “这是哪里？” 出现在萤草眼前的，是空旷的大殿，两排灯火从面前一直通往门口，而自己好像是坐在一个案几之上，下方还有数级台阶。 “醒了吗？醒了就下来吧。”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萤草回头看去，一位上身穿着暴露、肌肉发达、满头红发的男子，一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撑住脑袋，另一只手不耐烦的敲着桌面。 “酒吞童子？！” “啊——好烦，不用叫那么大声我也听得到。” 酒吞童子打了个哈欠。 “清那家伙，不是才刚让他的小信使来过吗，怎么又把你丢过来了？” “鸩？对了，鸩她人呢？已经回去了吗？” “嗯，昨天刚回去的，但是现在追也追的上。” “别！” 萤草跳下案几抱着酒吞童子的脚。 “千万别告诉她！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酒吞抓住萤草的腰带将她拎到桌子边上。 “那你怎么会直接掉在我的山上？” “嘿嘿。。。这个嘛。。。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叽里咕噜一番，将事情解释清楚之后。 “你不会将我送回去吧？” 萤草有些担心的看着酒吞童子。 “为什么？” 酒吞童子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只红的大酒碗，用背后的葫芦倒满。 “我早就看清那家伙过度保护的样子不爽了。” “好香。。。”萤草吸了吸鼻子，自从上次在平安京郊外的那家小酒馆尝过味道以后，总觉得有些欲罢不能，但被师父禁止了，明明自己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喝好多。 “嘿嘿，这可是全平安京最好的酒。”酒吞沉醉的闻了闻酒香，然后一饮而尽。 “咕咚。”萤草咽口水的声音连正在灌酒的酒吞童子都能听到。 “想喝吗？”酒吞童子拿着空酒碗在萤草面前晃了晃。 萤草狠狠的点点头。 “不怕被师父骂？” 萤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再次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酒吞童子站了起来，跟之前一样，抓住萤草的腰带，将她拎了起来。 “走，去后山，本大爷教你喝酒！” 酒吞童子看了一眼手里这个，既能使用灵力身体里又隐藏着澎湃妖力的小东西。 “当然，还有别的也一起教了。” “什么啊？”萤草抬头看了看这个跟自己师父关系很好的大妖怪。 “哈哈哈哈哈，待会你就知道了。” ————————— 李清看了看外面，雨已经快停了，便松开手里的狗子。 “差不多该去下面看看情况了，也不知道山灵那家伙有没有偷懒。” 说完变从袖子拿出一张褐色的符纸。 “土遁！”符纸烧尽，李清便已陷入地中，向下方遁去。 前进路上碰见了好几波在土里穿行的寄生灵。 “奇怪，今天寄生灵数量多的有点不正常啊，而且越往下数量就越多。” “繁殖的季节来了？” 土遁作为李清用的最熟练的术法之一，很快便从兔子窝到了山灵沉眠的深渊底部，但深渊的底部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 “怎么回事？”李清抬头看去，以山灵的体型，不管多远都能看到，可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 “难道传送阵出问题了？” 李清来到八十一层，开始仔细检查阵法。 —————— 平安京郊外，源氏阴阳师领地，封印结界内。 巨大的山灵下半身已经被摧毁，上半身被无数的锁链所缠绕 “你们这是背叛！阴阳师！” “山灵大人此言差矣。” 一头白发的源赖光缓步走到山灵的面前，身后跟着那身配三把太刀的黑发武士，他们与山灵那巨大的身躯相比实在是太过渺小，但带来压力却丝毫不逊。 “清大人已经将唯一的亲传弟子送去了大江山，这才是对人类真正的背叛！” “你说谎！是你做的手脚吧，在传送阵上！” “山灵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不管是我，还是我的人，都不曾踏入灵山一步啊，又如何做的手脚？” “啊！！！！！！” 封印的锁链开始颤抖，大地也开始震动。 源赖光拍了拍手“不愧是山灵大人，清大人的杰作之一，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能反抗，但这是徒劳的，如果现在投降，还能饶你一命。” “想让我背叛？你这——是——在——做——梦——！” “轰！” 一阵刺眼的光华之后，山灵庞大身躯化作一块块平凡的石块坠落在地上 “自爆了吗，真是愚蠢的忠诚啊” 源赖光笑着摇摇头“明明跟着我，才是真正的正途。” “走吧，鬼切。” “是。” 第二十四章 四灵 李清检查完传送阵之后，发除了现传送的坐标有些偏差，从神社变成了平安京近郊的某个地方，其他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山灵好像也和萤草一起过去了，真是爱操心啊，这么大身躯多不方便。 “为了以防万一，还亲自去一趟看看比较好。” “放心不下？”花鸟卷上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了李清的身后，搂住李清的脖子。 “嗯。” “有点小嫉妒，从来没见你给我什么宝物。” 李清丝毫不管身后飘着的少女，走到某处蹲下身子，打算调整一下符文。 “那你就把画轴还给我。” “好过分！居然要把送给别人的东西拿回去！” “呵呵，女人。” “不跟你开玩笑了。”花鸟卷换了个方向，从前面抱住李清“我感到了一股微妙的妖气波动。” “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妖怪大本营了，有妖气波动一点也不奇怪，而且这段时间寄生灵特别多，别疑神疑鬼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花鸟卷将嘴巴贴近李清的耳朵，在耳边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李清停下手里的活。 花鸟卷手一招，本体的画卷在李清的袖子里展开，一端从袖子里飞了出来落在花鸟卷的手里，一幅空白的画卷出现两人之间。 “这是做什么？” 花鸟卷放开李清飘到他的面前，将食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然后指了指空白的画卷。 李清见状心里一惊，然后点了点头。花鸟卷的意思他明白，‘现在周围可能有监视’，这么一想的话，那些莫名增殖的寄生灵就有问题了。 看来有必要在地下也布置一个守护阵法了。 李清左手在画卷下结了一个印，口中轻念“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一道无形的灵力波动扩散出去。 ‘果然，好几只寄生灵躲在不远处的山壁里，但既然被我发现了，就别想逃了。’ 李清将画卷收回袖中，踏入山壁之中向洞定遁去，之前土遁符的效果还没消失，正好现在可以用。 ‘那几只寄生灵果然跟上来了，周围的寄生灵的行迹也很可疑，没有去操纵上层的小妖怪而是在闲逛，这违背本能的例子一个两个就算了，大规模出现也太不自然了。’ ‘看它们这漫无目的游荡，不是直接操纵类型的术法吗。。。。。。这么快就动手了啊，源赖光。’ ‘等下，那传送阵？！’ ‘有陷阱！！’ 李清进一步加速，飞快的甩掉身后的寄生灵们，到达了洞顶，一块巨大的发光宝玉边上，从山壁飞出。 袖子里的花鸟卷也直接飞出，摊开画卷接住李清。 “灵玉的的能量消耗太大了，是因为强制传送山灵的原因吗，但应该够了。” “快！”少女出现在李清的身边“他们要逃了！” 那几个之前跟在李清身后的寄生灵，见势不妙就已经开始向外逃离，这几个很有可能是 用特殊方法制造的，之前的对话很有可能已经被记录，不能让它们逃走。 “我知道。” 李清一手按在灵玉上，另一手掐道指。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一道华光自灵玉之中迸出，划出优美的弧线组成球型的结界，自上而下将整座山的地下空间包住，同时也将四灵凝聚，显现在李清的身边。 “李清，都说了多少次，没什么事情就别叫我们。”白虎舔了舔爪子“而且每次都用这种半吊子的咒语，太不给面子了吧。” 青龙在有些黯淡的灵玉周围绕了一圈“灵玉消耗的这么严重，出事了吧，李清？” 李清拱了拱手“回青龙大人，在下。。。。。。怕是遭了小人暗算。” 白虎闻言大怒，一巴掌扇在李清的头上“一点脑子都没有，这种地方能被人暗算，等你回去怕不是没几天被人搞死了。” 朱雀拍了拍翅膀“冷静，白虎，李清他还小呢，连百岁都没到，以后有的是时间。” 玄武将蛇头从厚重的外壳里伸出来，向白虎吐着信子“正是如此，白虎你切莫心急。”而龟的脑袋则转向李清“不过白虎说的也有些道理，正好借此机会，我们带你回去吧。” “大人，这。。。。。。”李清面露难色，正是因为不想老是麻烦大佬们，所以才用半吊子的咒语啊，本来以为现在灵玉的储备也不够了，应该只能凝聚成没意识的虚影，让它们去把那些土里寄生灵解决掉，谁知道大佬还是把意识降下来了，闲着无聊啊，而且这次又没叫麒麟，下次又要被啰嗦一通。 朱雀见李清不好开口，便飞落在玄武的壳上“孩子也有孩子自己的想法，都老古董一个了，别老是干涉孩子的生活。” 玄武的乌龟脑袋看了朱雀一眼“溺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说完便缩回壳里。 “你！！”朱雀一爪子抓住蛇脑袋，往外扯。 “龟……你又坑我！哎呦，姑奶奶别扯了，再扯要死了！”蛇脑袋两眼凸出，一副快断气的样子 “胡闹！”青龙一声断喝飞到李清的面前“你看看这里，像什么样子？妖物横生，蛇鼠一窝，你莫不是想学你那通天师叔？” “。。。。。。”李清低下头咬咬牙，不能反驳，不然只会挨骂。 “青龙，你这话什么意思？”白虎挡在李清的身前“什么蛇鼠一窝？你会不会说话。” “白虎，这里妖气纵横，欲念四溢，你很喜欢吗？”青龙眯了眯眼睛。 “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只知道，我小弟被人欺负了，现在要欺负回来。”白虎甩着尾巴，死死盯着青龙。 “怎么，想在这里做过一场？” “有何不可？” “大人们。。。。。。灵玉的灵气快不够了，你们看是不是。。。”李清看这气氛有些不对，赶紧打圆场。 ‘这四灵该不会在天上闲出毛病了吧，居然自己人要先打一架。’ “哼。”青龙一声冷哼之后，便消散了这具身体，化作纯粹的灵气反哺给了灵玉，让它恢复了不少光彩。 “切”白虎也随之消散，把灵气返回灵玉。 “别在意，你青龙叔也是为你好。”朱雀对李清说“是以后做事可要小心一些，那些土里的小虫子我已经处理掉了。” “谢谢朱雀姐”李清向朱雀拱拱手，要是叫‘阿姨’或者其他类似的称呼，朱雀可能会立刻把这里变成炼狱的吧。。。 朱雀向李清点点头之后，也消散了。 玄武将两个头都伸了出来，看着李清“若是有事便召唤我们吧。”“但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有所成长。” “必不负重望。” 玄武深深看了李清一眼，也开始飘散。 “想做就做，别犹豫。” “大人？”李清闻言猛然抬头，玄武已经不见，而灵玉已经像还未使用过一般，发出迷人的光彩。 “嘻嘻，又挨骂了吧。”脚下的画卷里，少女又冒了出来“你踩了人家这么久，可要记得补偿哦。” “嗯。。。。。。”李清看着灵玉，心里想着玄武的话，若有所思。 第二十五章 酒吞童子 大江山。 原本只是丹波国一处普通的地方，但自从一个被世人称为酒吞童子的大妖怪占据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 刚刚占了地盘的酒吞童子，引来了许多妖怪们的不服，凭什么这个地方就是你的，首先发起挑战的，便是将身强力壮的鬼族们，他们大多以武力著称，强健的身躯是他们肆无忌惮的依仗，粗野拼命的战斗风格使他们令人畏惧，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不愿与他们为敌。 大家都以为，这个叫酒吞童子的妖怪要完蛋了，如此多的鬼族一起打上门，怎么可能还活着。可没过多久，人们便看到大江山上，一座宫殿建了起来，负责施工的，居然是当初那群恶鬼！ 于是便有流言传开了，酒吞童子孤身一人就击败了上百的鬼族，鬼族们见其如此强大，心中叹服，自愿成为了酒吞童子的臣下，供其驱使。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远，那些平时欺负妖怪们的鬼族居然被一个人打败了，不停的有妖怪来到大江山，希望见酒吞童子一面，哪怕远远的看一眼也好，那传说中的强者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直到宫殿修筑完成，那个名叫酒吞童子的妖怪都没有出现过，大江山上只有进进出出忙碌的鬼族们和遍地都是妖怪。 “酒吞童子真的存在吗？”“鬼族们到底是为谁盖得宫殿？”“我们还要不要呆在这里呢？”妖怪们的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直到那一天，一个名叫“茨木童子”的妖怪，从摄津国赶了过来，他拉住一个鬼族，声称要挑战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大人正忙着接待贵客，没空理你。”那个鬼族如是说道。 茨木童子大怒，他在宫殿前大闹了一场，将宫殿拆的七零八落，还击伤了诸多鬼族。就在围观的妖怪们以为事情就此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个红头发的妖怪右手端着酒碗从宫殿里走了出来，鬼族们恭敬的态度和他背后那个张着大嘴的酒葫芦似乎在述说他的身份。 “是酒吞童子！”“酒吞童子大人是存在的啊！”妖怪们中传出了惊呼，许久的等待并未白费，而酒吞童子也展现出远超他们想象的力量。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迅速，酒吞童子轻而易举的将茨木童子击败，却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将手中酒碗递了过去。 “跟我去喝碗酒吧。”酒吞童子如是说道。 茨木童子爬起身子，接过酒碗跟在酒吞童子的身后进入了宫殿。围观的妖怪们心中更加崇拜，便在大江山定居下来，决心从此跟随酒吞童子。 至此，大江山彻底成为了妖怪的巢穴，而酒吞也被称为百鬼之王。 “以，以上，嗝。” 萤草坐在樱花树下的酒桌盘，两只手抱着大海碗，小脸通红，这个人遥遥晃晃的。 “那家伙，真敢说啊，什么百鬼之王，妖怪的巢穴。”酒吞童子捏了捏鼻梁“你师父还说了什么？” 萤草举了举捧着里的海碗，示意酒吞童子加满。 “还要喝啊？”酒吞看了看身边扔了一地的酒坛子，心痛不已，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植物妖怪一起喝酒了。“你已经醉了吧。” 萤草把碗往石桌上一放“不、不给喝，就、就、就不告诉你，嗝。” 酒吞童子头疼，这丫头真是太能喝，茨木也没这么能喝啊，李清那家伙怎么回事，还教徒弟喝酒？难道想在这方面找回场子？ 现在麻烦了，不给喝吧，显得本大爷小气；给喝吧，肉痛，最近才刚去皇宫溜了一圈，再去也不知道那边还有没有。 酒吞童子看着两颊酡红的萤草，晕头转向找酒壶的样子，叹了口气，心中暗暗道歉‘抱歉，茨木，你的份没有了。’ “好吧，给你给你，碗拿来。” “真、真哒！”萤草开心的向酒吞童子捧起桌子上的大海碗。“满、满、满上。” 酒吞童子用酒葫芦给萤草的海碗倒满。“行了吧，你师父还说了什么。” 萤草将碗放回自己面前。“我师父还说，酒吞童子那家伙，带着手下整天打劫过路商队，还老是跑皇宫里偷东西，不干好事，让我见了跑远点。” “李清那混蛋。。。。。。”酒吞童子脑门上十字筋都迸出来了“下次见面绝对要好好揍他一顿！” 酒吞童子确实打劫商队，跑皇宫偷东西，但他要得只有酒而已，其他都是酒吞童子手下干的，你带人出去干活，总要给点好处，不然谁跟你干啊。李清明明清楚这一点，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还有呢？” 萤草将头埋进碗里狠狠吸了一口之后才抬起头来“还有就是，大江山规模越来越大，以后肯定会被平安京盯上；茨木童子摄津丹波两边跑，以后肯定要出问题；最近暗波汹涌，鞍马山已经出事情了，大江山最好要小心一点之类的。” “详细的呢？有没有详细的说说啊？” “没有。。。呯。。。呼呼呼”萤草一头砸在石桌上，开始呼呼大睡。 “这小东西。”酒吞童子笑骂一声，将萤草碗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可是你师父的灵酒，才一口就不行了。” 确实，作为现在两个最大的势力——大江山的妖怪和平安京的阴阳师们，距离还不是特别远，终究是免不了要打上一场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酒吞童子以为起码还要再过几十年呢。 不过来就来吧，酒吞童子从不畏惧任何挑战，尤其是有了这壶灵酒之后。这是当年打赌从李清手上赢来的，那个唐国来的道士在他的酒葫芦上画了聚灵的法阵，能慢慢将酒葫芦里的酒慢慢变成能帮助妖怪吸收灵气的灵酒，现在喝了这么多年到底有多强，酒吞童子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在听完萤草的话之后，酒吞童子发现一个问题，其实李清并不希望萤草到他这里来，那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呢，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第二十六章 小酒馆 平安京，也就是现在的京都，当初建立之初，受盛唐文化的影响，是一座效仿长安的传统市坊制都市，面积大概有唐朝长安城的五分之一。 天皇居住的大内里位于平安京的正北，以朱雀大路为中心，城市分为右京和左京两个对称的部分，在日本当时也可以堪称是一座规模宏大且雄伟壮观的大型城市。 虽然市区范围十分广大，但当时居住在城内城外的贵族平民加起来，也就只有十五万左右，城内还有许多地方尚未开发，甚至还有大量农田留在其中，尤其以右京的情况最为严重，且因为右京地形地湿的原因，开发速度也十分缓慢，因此贵族住宅大多处于左京，右京则是居住着最底层的平民，大量妖怪也混杂其中。 而这样的右京的郊外却有一座酒馆，小巧而精致，白日里虽是无人问津，可一旦夜幕降临，小小的酒馆便门庭若市，灯火通明，来的客人里，有人类，有妖怪，甚至有时连神明也会在此小酌一杯。 这样的小酒馆，当然的，今天晚上也是热闹的很。 “老板娘，来两坛酒！”坐在酒馆角落的狸猫朝着柜台的老板娘喊道。 老板娘笑笑，转身从身后的酒柜里拿出两坛，放在她身边升起的一双白嫩的小手里。 “来了来了！”一个可爱的声音从柜台下面传来，紧接便是一个白发的小猫妖拎着那两坛酒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向着狸猫走去。 “清酒两坛。”猫妖将两坛酒放在狸猫的桌上。“二十文。” “二十文对吧。”狸猫从腰里摸出一把铜钱拍在桌上。 “又来，这也是树叶子变得吧。” “哎？你怎么看出来的。”狸猫大惊失色，明明已经十分努力的练习了。 猫妖捏起一文铜钱随手一扔，那文铜钱就像树叶一样在空中飘荡着。 “麻烦下次动点脑子好吧，谁家的铜钱这样的，我听你拍在桌子上的声音就不对，而且你这小爪子怎么可能放得下二十文。” “可恶。”狸猫狠狠一锤桌子。“又输了。” “哈哈哈，呱”坐在狸猫对面的一只青蛙妖怪放肆嘲笑着自己的酒友“刚才说好的啊，呱。被识破了今天就你请客，哈哈哈呱。” “可恶可恶，下次，绝对要你请！”狸猫将腰间挂着的酒罐子摘下，在桌子上倒出二十文。 猫妖细细数完，确定无误之后，拿出一个小钱袋子用手扫了进去。 “谢谢惠顾。” 说实话，现在店里生意这么好，大多数酒客都是喝完之后，会主动把钱放在桌子上，之后小猫妖会抽空去收，只是总有几个像狸猫这样的恶客，老是想着喝酒不付钱或者赖账，所以小猫妖不得不亲自上去收钱。 ‘要是我的话，绝对不让他们再次上门了。’小猫妖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回到老板娘的身边。 “辛苦了。”老板娘笑着摸了摸小猫妖的脑袋。“每次都麻烦你了。” “哪有。”小猫妖舒服的眯起眼睛“只是应该做的罢了。” “听说了吗，灵山的那个事？”已经有喝了不少的妖怪嗓门大起来了“听说住在山上的仙人最近要出山了。” “啧”小猫妖看着这群八卦的妖怪，她一点都不想听关于那个仙人的事，什么仙人，那不过是个肯不负责任，胆小怕事的懦夫而已。 猫妖抬头看了看老帮娘，虽然手还放在她的头上，但心思似乎已经被那个话题吸引过去了，没办法，只能忍忍了。 “啊，那个啊，听说了听说了，晚上整座山发光的那个事情对吧，听说那座山放出的光连甲斐那边都能看见呢！” “啊，我也听说了，听说那座山上一夜之间全被杀光了，连妖气都没有一点剩下。” “这么夸张？！” “那是，你是不知道，我朋友当时正好路过边上那座山，他亲眼看到那个仙人就飞在天上往下一指，整座山的妖怪就在光芒中挣扎着哀嚎，我那朋友都吓疯了，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 “啧啧啧，太凶残了。” “而且还不止啊！那座山本来是有个老大的，那老大是半个山神的兔妖。” “半个山神？” “对啊，听说被人类当山神供奉久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山神了，哎，你别打断我。” “行行行，你接着说。” “。。。。。。刚说到哪了？” “兔妖。” “哦，那兔妖，听说长得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连那些擅长魅惑的狐狸们也比不上，被那仙人给盯上了。” “仙人也抓美女？”小猫妖忍不住插嘴。 “仙人怎么就不能抓美女了，仙人也有七情六欲啊，你还小，不懂，去去去，再给我拿两坛酒来了。”那妖怪不屑的朝小猫妖挥挥手。 “这混蛋！！”小猫妖气得七窍生烟，她拿了两坛酒狠狠砸在那妖怪桌子上。 “六十文！” 那妖怪随手从怀里摸了一把铜钱塞在她手里。“行了，去去去，去买糖吃去吧。” “你，你你你你你！”小猫妖变出爪子就想向那妖怪脸上扑去，可惜后领被人拉住了。 “谁啊！别拉我，我要跟他拼了！”小猫妖回头看去 “拼什么拼，不要命了。”一个黑衣服的青年靠在桌子上。“你还没到死的时候呢。” “再说听听他们怎么说的，不是很有趣吗，哈哈哈。” “是。”小猫妖纵是再生气，在这位大人面前也不敢无礼。 而之前说话那妖怪抬起酒坛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接着说道。“听说啊，仙人以前装作凡人游荡人间的时候，正好路过那座山，被那个兔妖给帮了，仙人就记住了，估计前几天结束了山里闭关，现在又要出来，想把那兔妖带上。” “那兔妖不肯？” “那兔妖当然不肯啦，三番两次的找理由拒绝，然后仙人就怒了，直接把一山的妖怪都杀了，掳走了那兔妖。” “哇，厉害！不愧是仙人。”黑衣青年忍不住鼓掌“实在是随性而为，快活！” “哈哈，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太痛快了，山神说带走就带走。”那妖怪洋洋得意，好像带走那个兔妖的是他一样。 “佩服，佩服啊！”黑衣青年小酌一口杯中的美酒，忍不住的感慨“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真的是不怕死呢。” “少说两句。”坐在黑衣青年对面，是白衣白发的青年，两人发色服色完全相反，却给人一种相似的感觉。“万一让他听到了，又要揍你一顿。” “那我就跑回去呗，他难道还敢再下来一次不成？”黑衣青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有种就来追我。” “是吗？” “嗖！” “哚！” 一支黄黑色的长刀，飞入酒馆劈在黑衣青年的桌上。 第二十七章 故人 已经换成狩衣的李清从门口走了进来。 “居然敢翘班在这里喝酒，看来最近阎魔大人真是忙晕了头啊。” “哈哈，是。。。吗？”黑衣青年干笑一声“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李清走到桌前，拔出插在桌上的那把刀“我却看你眼熟的很啊。” “尤其和某个笨蛋、无神经、好战、深度弟控的鬼使。”仔细打量一下刀刃，这么粗暴的使用方法都没有对刀锋造成任何损害，不愧是邪法做出来的妖刀。“简直一模一样。” “你这家伙，弟控是什么意思？！”黑衣青年怒拍桌板 “哦呀，你怎么这么生气？明明我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啊。”李清将刀收进袖子。“难道说，堂堂鬼使，居然便装翘班在这里偷听八卦？” “你这混蛋！！”黑衣青年手中黑雾萦绕，凝出一把巨镰朝李清挥去。 “锵”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黑衣青年对面坐着的的白衣青年，不知何时手里握着一面白幡，挡住了黑衣青年的巨镰。 “差不多了，鬼使黑，休息也该休息够了吧。” “啊！！是黑白鬼使啊！” “阴间的使者怎么会在这里？” “大家快逃啊！” 原本还等在看热闹的妖怪们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嘁。”黑衣青年收回手里的镰刀“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见面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话还没说完便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只留余音在空中回荡。 “唉。”白衣青年叹了口气，向李清点头致歉“失礼了，李清大人。” “没事没事，算那小子溜得快，我的桃木剑都没拿出来。”李清大大方方的在原来黑衣青年的位置上坐下。“能在这里见到你们也确实少见，怎么回事，又叫你们跑腿？” “是的，阎魔大人让我们来这里接你。” “接我？为什么？”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执行阎魔大人的命令而已。” “莫名其妙。”李清朝老板娘挥了挥手“一盘鱼片。” “好的，清大人”老板娘笑着走向后厨“还请稍等片刻。” “那李清大人又是来做什么呢？”白衣青年举起酒壶给李清面前的杯子倒满。 李清也不嫌弃是之前黑衣青年用过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被人阴了，来这边找找线索，顺便看看几个老朋友。” “这可不简单，居然能暗算到在世仙人，看样子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白衣青年端起自己的酒杯小酌一口。。 “是啊，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李清叹了口气“用阳谋算了我这么多年，如今阴谋也用上了。” “看来，是谁干的大人已经很清楚了，下一步便是要上门算账？” “嘿嘿，我就算上门去，也找不到他的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如今怕不是玩得比我还厉害。” “大人还是多加小心为好”白衣青年看了一眼李清的袖子“凡事多思虑一二。” “没事。”毕竟现在李清已经正式筑基了，水平和当年背靠各种大佬混脸吃饭的游方道士不是一个水准，好歹也是真正踏上仙途的人，虽然还是习惯用咒语和符纸，但真要发起狠来，扔法术扔个几天都能把平安京砸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阎魔大人命我等在此等候。”白衣青年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既然没打算去找他真身，那为什么要去找阎魔？” “呵呵，没事，之后您便知道了。”白衣青年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 “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清看着白衣青年消失“手下和老大一样爱卖关子。” “亏我还好心打算请他吃顿鱼，一般人来了也就只有酒喝而已。” “啪”盘子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上菜的人态度到底有多随意 “您的鱼，十两。”小猫妖站在李清的桌边，脸上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怎么越来越贵了，上次来不是才五两吗？”李清给了小猫妖一个脑瓜崩“而且连筷子都不给啊。” “你这种人，有鱼吃就该谢天谢地了！”小猫妖捂着额头，对着李清龇牙。 “哎，我又怎么了？”李清拎起鱼片咬了一口，确认已经煎熟了，便整片扔进嘴里。当初说要吃鱼片的时候，那一盘生的端上来，咽下去以后差点没吐出来，现在虽然习惯多了，果然还是熟的更好吃。 话说这么快就煎熟了，肯定又用法术了吧。李清向柜台看去，发现老板娘也正微笑的看着他，赶紧收回视线。 “你是不是又听了哪里的谣言啊。”李清嚼着香煎鱼片，手向着小猫妖摸去。 “别碰我！”小猫妖把李清的手拍开“又打算在我身上擦油是吧？！” 李清见行动被识破了，只好怏怏的挥了挥手“哪有，你想多了。” “你绝对绝对是这么打算的，都这么多次了！” “好吧好吧，我是这么打算的。”李清又拎起一块鱼片扔进嘴里。 “你！！！”小猫妖被李清的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快付钱！！” “算了，回来吧。”老板娘说话了“清大人的话，来这里从来都不用付钱。” 小猫妖哼了一声，回身走去“有什么的师父就有什么样徒弟！” “少说两句，趁现在休息一会，待会新的客人来了，又要忙起来咯。” “呸！你以为是谁把客人都吓跑了！”小猫妖回头朝李清狠狠做了个鬼脸。 李清摊了摊手┑(—Д—)┍“反正不是我。” “臭不要脸！” “啦啦啦啦啦” 片刻之后，李清离开了酒馆，转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从身上摸出一段竹节和一撮白色的狐毛。 “看样子技术还在，管狐也在她身边，应该没问题的，放心了。” 李清将竹节和狐毛塞进袖子。“接下来，去神社吧，周围如果有什么反应，她应该最清楚了。” 第二十八章 无法成长的原因 大江山 后山，樱花树下，高大的酒吞童子和矮小的萤草相对而坐。 “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被李清那个家伙肆意摆弄，没有自由吗？” 萤草摇了摇头。 “因为你太弱了。” “这种程度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啦，但我自从长到这个样子以后，就再也没有成长过，所以也没有办法。” “不不不。”酒吞摇了摇食指“你错了，你不是没法变强。” “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你缺少一颗想要变强的心啊！” “知道本大爷是怎么变强的吗？”酒吞童子问道。 萤草再次摇了摇头。 “我从诞生以来，就一直不停的和别的妖怪打架、战斗，而且一次都没有输过！”酒吞童子的一脸的自豪“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竟然再也找不到能与我一战的对手了，从此便爱上了喝酒，以求麻痹自己。” “所以才叫酒吞童子的吗？” “嘛。。。童子这个名字的由来就很长了。。。咳” “关键是，从那之后我就成了最强，哪怕是从阴间上来以后，依旧是最强。” “哎——原来酒吞童子是从阴间上来的啊，震惊。” “本来就是啊，在这片土地上原生的妖怪很少，不如说大多数初代的妖怪都是从阴间上来的，你不是的吗？” “这个啊。。。”萤草挠了挠脑袋“我是被别的妖怪不小心带过来的。” “这可真是少见。”酒吞好像在看珍稀物种一样重新打量了一下萤草“那就更对了，外来的妖怪大多强的跟怪物一样，你现在这么弱，绝对是因为内心想要变强的欲望不够强烈” “变强的欲望？” “没错，变强的欲望。”酒吞点点头“妖怪们自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便具备了奇特的力量，随着年月的流逝，这股力量会变强也会变弱，但终究是有极限，变强的最终会无法变强，变弱有一天终会消失。因此，导致妖怪诞生的因素既是我们变强的理由也是天生的桎梏，让我们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使自己突破极限。” “尸体，精血，灵魂，阳气，怨气，灵气，信仰，憎恶，但凡是能满足自己的欲望的东西，妖怪们总会不择手段的去获取，与人类之间的欺骗，争斗，杀戮实在是太过常见，还要想办法躲避阴阳师和法师们的追杀，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而有些妖怪天生便不存在这层桎梏，它们是为天地所钟爱的”酒吞童子看着萤草“只要想变强，就能一直成长，比如本大爷。” “也比如你。”酒吞童子指了指萤草。“你身上的妖气和本大爷一样的纯粹。” “可李清将你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既无生命之忧，也无须担心资源匮乏” “他那座山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想想也知道，肯定到处都隐藏着阵法，还有强力的妖怪镇场子，我以前往派去那边的手下，没有一个回来的，那些可不是什么杂鱼，都是放在乡下地方能被称为大妖怪的好手，我想即便是大阴阳师也不敢随便进去吧。” “其他就更不用说了，你师父当初劝诱我的时候都讲过了，每日居住在两重的聚灵阵里，连睡觉的床都变成了灵木，吃的喝的都是含有丰富的灵气，大量普通妖怪梦寐以求的灵气拼了命往你身上挤，长年累月，即便是那不该出现在妖怪身上的灵力也已经在你身上扎下了根。就算是没有战斗力的小妖怪也能变成足以为祸世间的大妖怪了。” “可你的妖力却没有丝毫的长进。”酒吞童子看着萤草的眼睛“这是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萤草低下了头，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师父只是叫她一直锻炼，玩得比较好的鸩和花鸟卷也只是安慰她，说是以后会慢慢变强的，薰自己都只是半个妖怪，山风基本不和她说话，虫师那里太黑了，很少去。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讲的这么透彻。 “因为你沉溺于这安稳的环境。”酒吞双手抱臂，看着低头的萤草，语气严厉了起来“虽然你总是嘴巴上说着要逃跑，要摆脱师父，要成长，其实内心是在享受这种受到万千宠爱的感觉吧。” “我。。。。。。”萤草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享受着师父无微不至的关爱，和朋友的玩耍，即便被骂也能感到师父的在意，即便逃跑也相信师父能把你带回去，即便是犯了错误也会得到师父的原谅。” “我。。。” “你其实根本就不想成长吧，万一长大以后从师父身边离开了怎么办，万一变强了师父就不再担心自己了怎么办，万一以后师父最关心的不再是自己了怎么办，你心里想的其实都是这种东西！” “我！”萤草紧咬牙关，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力反驳。 “你其实就是想独占着宝贵的资源，独占着师父的关爱，独占着这份从天而降的幸福，你从来就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我！！” “你想过你师父付出了多少吗？你想过你师父为了你的成长付出多少心血吗？你想过聚灵阵每年要消耗多少吗？你想过你师父为了你承担了多少压力吗？” “我！！！” “你这个懦夫！” “我不是！” 萤草从地上弹起，向着酒吞挥出愤怒的一拳，拳速之快在空气带起呼啸之声。 “啪” 酒吞同样只伸出一只左手，轻松接住了萤草的含怒一击，随后而至的风压，将酒吞童子身后的树林吹得一阵摇摆。 “你为什么而愤怒？” “。。。。。。”萤草藏在刘海阴影下的眼睛开始起雾，拳头也无力的垂下，蹲下身子捂住俏脸。“对不起。” 酒吞童子将手放下。 “看样子也不是一无是处，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无法成长了吗。” 萤草捂着脸，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做到的，灵力和妖力两股力量在你的身体里相处融洽，蓄势待发，你现在需要回去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是支撑着你，而你又想守护什么。” “嗯。。。”萤草擦了擦眼睛“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教你关于妖力的。” “嗯。” 萤草转身，向着酒吞童子的大殿离去之后，酒吞童子摊开自己的右掌，青绿色的能量在掌心留下清楚的拳印，腐蚀着酒吞童子的血肉，巨大力量的传递导致酒吞的手臂现在还略有些酸。 “李清，你到底弄了个什么怪物出来。” 第二十九章 稻荷神社（1） 平安京的南面，伏见山上，有着一座历史悠久、香火旺盛的大神社。 在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日本的首都甚至还远在奈良，山上便已有了一座神社，当然那时的神社与别的神社并无两样，一样的寒酸和破旧，唯一的区别在于，里面住着一位十分温柔的神明。 这位神明的本性实在太过温柔宽厚，无论祈求者向她许下什么愿望，她都会尽力满足。 若是祈求五谷丰登，她便赐予那一年的丰收，十里稻香连绵；若是祈求风调雨顺，她便赐予那一年和风细雨，天随人愿晴好。 年年如此，岁岁皆然，人们便知道了是这位神明在回应他们的请求，他们主动为神明建造更加美丽、高大的神社，也希望神明大人能继续保佑他们。 随着温柔的神明大人有求必应的声名，在百姓之间口口相传，愈发远播，连高高在上的皇室也惊动了，当时又恰逢政治事件，于是便在神社的北方，先后建造了长冈京和平安京。 神明大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是需要庇护的人们增加而已，以后要更加努力，让大家获得幸福。 在权贵们的到来，将神社修建的更为精致典雅的同时，也将更深更黑暗的欲望也带来此处。 他们向神明大人祈求的，可不是年谷顺成、天平地安这简单，他们想要的是金钱，是权力，是美色，是数不清的贪欲，这些可怕的祈求和美好的愿望共同织成一张大网，压神明大人的身上，令她喘不过气来，原本就只是象征着丰收的她，又如何能实现那些欲望呢？ 她坐在鸟居之上，看着脚下络绎不绝前来参拜祈祷的人们陷入了迷茫。“满足我的子民，不让他们经受苦难，让他们富足是不是错了呢？” “你坐得这么高，不冷吗？”一个声音从边上传来，稻荷神转头看去，一个穿着从未见过的衣服的青年，怀里抱着一把桃木剑，靠着树干坐在树枝上。 “那个。。。你是在跟我说话吗？”稻荷神好奇的问道 “当然啦，这个高度，除了我们还有谁？”青年打了个哈欠，打了个寒颤“我睡了一晚，冻醒好几次。”。 居然有人能看到自己？这许多年来，除非自己主动显现，能看到自己的只有大妖怪和神明而已，现在居然有一个普通的人类能看到自己。 “不好意思。”稻荷神还是第一次向人类道歉‘新奇而又微妙的体验。’她是这么觉得的。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青年看着眼前的突然向自己道歉的御姐有些奇怪。“难道你对我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吗？” “不，没有。”稻荷神连忙摆了摆手。 “那就没什么好道歉的啊。”青年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对了，我叫李清，唐国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稻荷神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明明对方已经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却闭口不言，如此失礼的举动，实在不像是一位神明。 李清看着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些困扰，便张口说道“算啦，不说也没关系，我不是特别在意这些啦。” 稻荷神松了口气“谢谢。” “不过，不知道名字就得有个称呼吧。”李清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御姐，寻找能起外号的特点。 而面对如此肆无忌惮的目光，稻荷神不由的有些慌张，抬起袖子挡在身前。“那个。。。” 李清注意到眼前的御姐抬起袖子时，手里的铃铛一阵脆响，突然福至心灵 “就叫你摇铃婆吧。” “摇。。。”稻荷神听到这个称呼，不由的一阵气结。‘低俗，实在是低俗！’可作为一名高位的神灵，在人类面前可不能这么失礼，她斟酌了一下语言，试图拒绝这个称呼。 “摇铃婆什么的，是不是也太。。。” “我觉得很合适啊。”李清换了个姿势，改成侧坐在树枝上“你看，你居然能在坐在香火这么旺盛的神社门口的鸟居上，还一点事情都没有，说明你很强啊。” “这么强，身上还一点怨气和杀气都没有，说明你绝对是活了很久很久的老妖怪了，而且”李清指着稻荷神手里的铃铛，挑了挑眉毛“那是你的本体，对吧？！” ‘谁是妖怪啊！！！’稻荷神内心深处是这样呐喊着‘你的本体才是铃铛呢！这可是用来给大家赐福的狐铃啊。’ “李清桑，不管年纪多少，直接称呼女性为‘婆’，是不是太失礼了呢？”稻荷神觉得还是得要把架子端起来，不然也太被小看了。 “啊，说的有道理。”李清一脸恍然大悟“抱歉抱歉，那就叫你摇铃姐吧。” “师父。。。已经早上了吗？”一个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从李清的衣服里传来。 “嗯，该起床了。” “哦。”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后，稻荷神眯了眯眼才看到一个小脑袋，从李清的衣服里探了出来。 “早饭吃什么呀。” “你等会，师父早上和阿姨聊天呢，马上去给你弄。” “哦。” ‘谁是阿姨！！！’稻荷神感觉大清早的血压就在噌噌的往上升。 李清将怀里的小脑袋按回去以后，从树枝上站了起来。 “摇铃婆。”一道凌厉的目光立刻射过来，李清大感不妙马上改口“不，是摇铃姐。” “作为赔礼，我请你吃早饭吧。” “什么早饭？”稻荷神作为高位的神明，早就不用进食了（当然那啥也不用了，真正的美少女是不会那啥的！），但是被请吃饭还是头一回。 “烤肉。”李清活动活动身体“我昨天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好多狐狸，里面有几只居然还是灵狐！吃了贼补！” “等下，那是” “别跟我客气，你就等好吧！”李清也不等稻荷神的话说完，便从树上一跃而下。 “我的孩子们啊！”稻荷神顿时慌了，她也慌忙从鸟居上跳下，向着李清离开的方向跑去。 “李君，快住手，那些孩子们不能吃啊！” 第三十章 稻荷神社（2） 最后稻荷神还是在李清逮到狐狸崽子们之前，拦住了他。 “狐狸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它们？！”（稻荷神对李清使用了【良心的谴责】）。 “可爱和好吃有冲突吗？”（李清的血统天赋【吃货帝国】发动，攻击效果甚微）。 “这可是稻荷神的神使，知道吗？你怎么能吃神使？”（稻荷神对李清使用了【讲道理】）。 “可是听说稻荷神是一位温柔宽厚的神明，现在这里有一位快要饿死的旅人和他的弟子不认识她的神使，不小心捉了一头狐狸吃了之后再上神社赔罪。”（李清使用了【狡辩】） “温柔宽厚的神明大人一定会原谅他们的吧。”（李清成功回避了伤害并进行回击。） “唔。。。”稻荷神无言以对，如果是真的快要饿死的人们想要吃狐狸，自己会原谅他们吗？（效果拔群，稻荷神陷入了混乱。） “对吧，所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李清推了推按在自己身上的稻荷神，没推动“我对年纪比我大的不感兴趣。”（李清试图挣脱【禁锢】失败，对稻荷神追加攻击使用了【年龄攻击】） “不行，我一放你又要去抓那些孩子们了吧！”稻荷神按的更加用力了（效果一般，稻荷神获得【激怒】状态）“而且我一点都不老！” “还有你刚才那是诡辩！普通的旅人才抓不到那些孩子！”（稻荷神因为【激怒】效果从混乱中恢复，对李清使用了【物理攻击】） “痛痛痛！”在李清感觉自己的肩膀好像快要脱臼了“我没说你老啊，我只是说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而已。”（效果拔群！李清再次使用【狡辩】） “你刚才又说了‘老’，对吧！”稻荷神俏脸含怒“我还年轻的很呢！”（使用失败，稻荷神【激怒】升级为【狂怒】，对李清使用【威压】） 李清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 “这是哪？” 李清站起身子，印入眼中的，是被连绵不绝的成熟稻谷染成金黄的大地，数座红色的鸟居和几条小河点缀其中，微风吹过，便卷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金色的麦浪。 空旷的视野，淡淡的麦香，麦海随风而动的声音，让人心中宁静。 李清深吸一口气，感觉连体内灵气的运转也更快了。 “吸——哈——！舒坦！” “好地方，好风景！” “对吧，是个好地方吧？”一个清亮的女声从李清的背后传来。 “是谁？”李清快速的一个转身后跳，顺手向背后摸去，可本该挂着桃木剑的地方却摸了个空。 “放心，这里是没办法动武的。”抱着黑色小狐狸的稻荷神坐在地上，黑色小狐狸的背上，某个绿色的小东西玩的正high。“看，萤酱也很喜欢这里呢。” “没错没错，超——舒服的说。”绿色的小东西在黑色小狐狸的背上尽情翻滚着。 “是吗，这么快连名字都知道了啊。”李清看着自己这个毫无防备之心的傻徒弟摇了摇头，要是放她一个人出去怕不是没几天就要哭着回来了。 “那么，这里到底哪呢？”李清在稻荷神的对面坐下“你也不是普通的妖怪吧？” “之前我们见面的地方那个神社，还记得吧？”稻荷神伸出手指逗了逗小小的萤草。 “嗯，香火这么好的神社，在这个时代相当的少见呢。”李清点点头，少见已经是谦辞了，他在来平安京的路上也见过许多神明的居所，绝大多数都是神龛，其中信仰少的连神明的意识都维持不了，偶尔遇到一两个神社，一个已经破烂了，神明也变成了妖怪，还有一个干脆直接是妖怪造的陷阱。像伏见山上这座香火旺盛，又确实有着神明加护的神社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在鸟居边的树上睡觉，也是想见见这个传闻中的神明大人，毕竟鸟居过去就是神明的领域了，直接在别人家里睡觉实在是不太好。” “哎，是这样的吗？”稻荷神吃惊的捂住嘴“我还以为你是有在树上睡觉的特殊爱好呢。” “谁喜欢在树上睡觉啊？！我又不是鸟类！” “咳咳，扯远了”稻荷神干咳两声“这里便是神社的主人——稻荷神御馔津的神域。” “哦——”李清思索了一下，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如果这里是神明的神域的话，那你。。。” “没错。”稻荷神的脸露出温柔的微笑，她点了点头“我就是” “就是狐妖神使的头领吧！” “。。。。。。”稻荷神的笑容被冻在了脸上。 “怪不得啊，之前我想吃狐狸的时候拼命阻止”李清在自己手上锤了一下，一脸明悟“之前对不住啦。” “虽然你道歉了我很开心”稻荷神嘴角抽了抽。“但是” “其实我最喜欢狐狸了，你在这里的待遇怎么样啊？”李清挪到稻荷神的面前抓住她的双手“要不要跳槽到我这里来啊，虽然我这才刚刚起步，但宏伟的未来前景绝对是十分可观的！” “哎，哎？哎！”稻荷神一脸懵逼，这个人在说什么鬼。 “现在只有我和我的徒弟两个，须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正因如此才是加入的最好时机啊！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是很困难，五险一金什么的也是没有的，工资也只能提供最低限度，工作环境也比较艰苦，但只要熬过这几年，以后绝对是雷打不动的元老！” 稻荷神的眼睛已将开始转圈圈了，什么五险一金，什么工资，听都没听过啊，而且你怎么越靠越近了。 “我也能理解你不想跳槽的想法，但是你想啊，这里这么多狐狸，竞争压力一定很大吧，而且是这么有名的神明的麾下，工作压力想必也很大，我们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每周一三五只要提供法术教学和常识教育，二四的教学内容完全由你制定，周末双休，而且我现在正在筹备前山的聚灵阵和后山的灵田，正是需要具有丰富稻荷神手下工作经验的人才，未来的聚灵阵和灵田的收益你也可以免费享有，这可是元老才特别享有的福利哦！” “怎么样，考虑一下？” “我。。。。。。”稻荷神看着李清那满是希冀的眼神，拒绝实在是说不出口，脑子里又被李清那大段大段听不懂的话给搅得一团浆糊。 “拜托啦——”李清双手合十放在头上，听说在日本这样能有效提高请求成功率。 “唉。。。。。。”稻荷神叹了口气，她对别人真诚的祈求实在没法拒绝。“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力所能及的程度的话。” 第三十一章 稻荷神社（3） 当年讨伐完八岐大蛇之后，须佐之男与栉名田姬御合于地上，所产之神，名八岛士奴美神。又娶大山津见神之女——大市姬，所生子者，大年神；又生之子，宇迦之御魂神，又名御馔津。 简单来说，御馔津是须佐之男三个孩子里最小的女儿，是天照大婶的侄女。 而稻荷神这个称呼，是因为百姓们并不清楚一直护佑着这片土地的神明的名讳是什么，而当时的贵族阶层又以不吃肉为尊，稻谷便是他们的最主要的食物之一，百姓便用他们认为最好的粮食称呼护佑他们的神明——稻荷神。 因此稻荷神不管是在神明居住的高天原，还是在人类遍布的阳间，都是地位尊崇，哪怕在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也是神社数量最多的神明，平安时代更是最被人们当作精神的寄托，日日香火不断。 就是这样繁忙的神社的后面，没有任何一个前来参拜的信徒会想到，他们的神明大人正衣衫不整的和一个男人抢狐狸。 “借我一只！过两天就还！”李清抱着黑狐狸的前半身，使劲往自己这边拉。 “你这个骗子！上一只你都还没还呢！”稻荷神拉着黑狐狸的两条后腿，往自己这里用力拽。 “小白白被我派去送信了，过两天就回来，小黑黑先接我！”——使劲。 “什么小黑黑，它叫北斗！小善到你那之后天天叫它干活，你这个恶德主人！”——用力。 “那是为了小白白好，这是锻炼知道不？不经历磨难怎么能成才？！”——使劲。 “整天胡说八道，你除了叫小善干杂活，哪有别的？！”——用力。 “你快放手！看小黑黑一脸痛苦，你就没有一点于心不忍吗？你这冷血的狐狸头领！”——使劲。 “我这是为了北斗好！北斗你也不想到这个坏家伙手下干活吧？！”——用力。 夹在中间的黑狐狸终于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折磨中，流下了承受太多的痛苦泪水，他还不能哀鸣出声，一个绿色的小家伙抱在它的嘴上，好像一块狗皮膏药牢牢地锁住了它的上下颚，不能张开。 “你快看！小黑黑都流眼泪了，你怎么还不松手？！”——使劲。 “呜呜呜呜。。。。。。。”稻荷神终究还是不甘地松开了黑狐狸，到底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孩子，实在不能让它继续痛苦下去了。 因为稻荷神的突然松手，李清往后急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报应，那个地方正好有块尖锐的小石子。 “啊————！！！” 这声惨叫是如此的一波三折，从声嘶力竭到悲哀婉转，从撕心裂肺至痛不欲生，从鬼哭狼嚎变杜鹃啼血，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稻荷神从来没见过这么充满艺术色彩的惨叫，也多亏了这里结界，让声音没法传出去，不然信徒们绝对会认为神社的后面多一个刑讯室。 “那个。。。你。。。没事吧？”稻荷神小心翼翼的往李清那里挪了两步，将已经从李清手中逃脱的黑狐狸抱回怀里。 而李清则还是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双手按在地板上，一副肝肠寸断的表情，全身僵硬。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伤到哪里了？” “。。。。。。”李清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虽然现在说出来能马上治好伤口，但自己作为男性的尊严就要在这个女人面前消失殆尽了。 “算了，没事。。。” 看着李清这幅哀莫大过心死的表情，稻荷神心中升起一丝内疚，看了怀里的黑狐狸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北斗借你也不是不行。” “！！！”李清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嘶——！！”虽然能感觉某个东西还卡在里面带来阵阵痛苦，但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 “真的？！” 稻荷神看李清这反应迅速的一点不像是重要部位受伤的人，仿佛刚才发出哀嚎的是别人一般，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又在演戏骗自己 “你真的受伤了？” “真的！绝对是真的啊，姑奶奶！”李清像企鹅一样一摆一摆的转过身去，对着稻荷神屁股一挺，将后衣摆往上一撩，露出裤子屁股部位红红的一片，还能听到某个东西“啪嗒”掉下来的声音。 “看到没，绝对的重伤啊！”李清完全忘了男人的尊严是什么东西“需要一只萌萌哒的小狐狸，才能治愈。” “。。。。。。”稻荷神看着李清，一脸的无奈“好吧，你要借北斗也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 李清直起身子，又像企鹅一样一摆一摆的转回来，双手捂着臀部吸着凉气。“嘶————，你说。” “第一，必须七日之内将北斗还给我。”稻荷神竖起一根手指。 “七天啊，是不是有点短。”李清面露难色。 “那算了。”稻荷神抱着黑狐狸转身就打算走。 “别，别啊！”李清立马改口“答应了，七天，就七天！” 听到李清同意的声音，稻荷神才转过身来，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小善也要一起回来。” “行，我同意。” 见李清答应的这么爽快，稻荷神反而有一丝不安。 “这可是在神社里，有神明见证的约定，做不到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稻荷神提醒道‘比如再让你摔一跤什么的，嘻嘻。’ “嗯，我知道。”李清点点头，脸上露出窃喜的神色“因为小白白昨天已经到我那了，今天晚上应该就能来，不过要求一起的话，那我还能再用七天，血赚啊！” “不行，第二个改了，今天晚上到我这。”稻荷神，现在超·不爽。 “说好的神明见证的约束呢？说改就改啊？！”李清对不公正待遇提起抗议。 “不服？不服就不借了！” “可恶！该死的资本家，仗着资源垄断肆意欺辱我们这些辛苦的新人，总有一天我要” “嘀嘀咕咕什么呢，答不答应？” “答应，当然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必须要答应啊！”李清谄媚的搓了搓手“那您看，是不是该把小黑黑。。。” 稻荷神心疼的摸了摸怀里的黑狐狸，将它放在地上“抱歉，北斗，又要麻烦你了，如果他欺负你了，就逃回来好了。” 黑狐狸对着稻荷神点点头，便走到李清身边，留下一个悲壮的身影。 李清一把将黑狐狸捞进怀里蹭了蹭脸“嘿嘿嘿，好宝贝，有了你，我的新实验，阿不，新法术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你可要好好对它哦。” “放心吧。”李清抱着黑狐狸一拐一拐的离开。“晚上小白白就会回来了，安心好了。” 稻荷神看着李清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直到李清完全离开，也没有说出口。 “他不是个普通的人类。”一个声音从房屋的阴影处传来“你知道的。” 稻荷神看了阴影一眼，明明只是普通的阴影，却能看出星河流转。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便是最好不过，走吧。” “。。。。。。” 一阵沉默之后，阴影之中的星辰消失无踪，稻荷神也不见踪影。 第三十二章 稻荷神社（4） 自从搭上了稻荷神社这条大船以后，李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与日俱增，而之前偶然的一次意外让李清知道，即便无法直接施展法术，但并不代表自己跟普通人一样只能欺负欺负小妖怪。 毕竟自己体内不是没有灵力，只是无法调用，所有灵力都用来改造身体了。 于是李清便开始实验，他尝试着将完整的法术咒语进行截取，借用材料媒介本身的灵气进行释放，而具备杀伤力的咒语实验的对象自然是平安京里已经泛滥的妖怪们，不具备杀伤力的咒语因为不知道截下来会造成什么影响，对象便只能是神社的狐狸们了。 作为神使的狐狸们天生是祥瑞的化身，负面效果对他们无法持久，正面效果得到加强，能让李清更加清楚自己咒语的效果。 不仅如此，李清还能通过和狐狸们协力完成愿望来向参拜的权贵换取需求的材料，而作为平安京附近最大的神社，政治资源简直不要太多，只不过平时稻荷神基本不管这些乌烟瘴气的祈愿，平白便宜了那帮阴阳师。 双方互惠互利，既传播了神社灵验的名声，又满足了李清的需求，就是稻荷神不太高兴，她对于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可从实际的角度，满足需求的贵族除了材料以外，还为神社提供了更多的供奉，这些供奉又可以帮助更多人，这让稻荷神变的更加迷茫。 她很想和李清谈谈这些令她苦恼的事情，这个家伙虽然有着各种不着调的地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变得可靠起来。 但她却不能开口，一旦问出这个问题，难免会让人起疑，一个连神明都不是的狐狸神使，为什么会对人类的所作所为产生疑惑，又怎么会对自己侍奉的神明产生质疑？ 即便当初是李清擅自错认了稻荷神的身份，她也不愿让他觉得受到了欺骗。 稻荷神自出生以来便没有过和一个人像这般轻松的相处，尽情的欢笑、打闹、吵嘴，在一个人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丝毫不用在乎对方的看法。 这对李清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虽然知道关于礼法的知识，却并不是十分在意，对关系不错的朋友自然也不讲这些。 对稻荷神来说却完全不同，诞生在这世上之后，她接触的便是恭敬的众神，威严的父亲，眼里只有父亲的母亲，以及侍奉着他们的仆从们，因此她的言行举止必须谨守礼法，一言一行皆是神明的颜面； 后来，她接到任务离开了出生地，一路行来拯救了许多的村庄，最终来到了这里，建立了神社，渐渐的也有了崇拜她的人们，和忠心侍奉她的狐狸们，可同行者冷淡而沉默，崇拜的人们看不到她，狐狸们也大多年幼，无法和她尽情的交流，即便是在外面，却依然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李清，这个突然到来的人，奇怪的邀请方式，奇怪的相处相处，还有时不时冒出的听不懂的词语，如同平静的小池塘里掷下了一粒石子，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后，一圈圈的涟漪在池塘里来回激荡。 虽然她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有时候也不懂对方在做什么，但作为神明的她却能感受到，那颗真诚的心，那事事都全力以赴的热情。 所以她实在是太珍惜、太在乎这份奇妙又微妙的关系，她担心说出自己是神明之后，两人的相处再也无法回到现在的样子。 不管是误解还是欺骗，她也不想去解释，只是希望这份关系能一直维持下去 哪怕在李清的眼里，她一直是个所谓的狐狸神使头领，即便他不知道狐狸们从来没有头领，现在也有了。 可是，就算稻荷神是如此珍惜这份关系，在黑狐狸北斗回来之后，稻荷神再也没有见过李清。 ‘难道他知道了我是稻荷神，觉得我在欺骗他？’ ‘还是对我失望了，我没能帮上他的忙？’ 稻荷神开始胡思乱想。 ‘不，大概是最近太忙了，所以没空来。’ ‘算算也是，上次他还说灵田第一批的作物，马上要丰收了，最近应该很忙吧。’ ‘而且之前也有过嘛，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了之类的。’ 稻荷神安慰自己，李清只是太忙了，毕竟他只是个没有力量的凡人，许多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吧。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李清还是没有来。 神界的任务催得很急，周围也没有需要神明退治的灾祸了，稻荷神已经不能继续在神社里等下去了，她只好带着内心的不安和困惑带着狐狸们，和一位高贵的神明踏上旅途。 次年，李清来了稻荷神社，这些年他一直在四处收罗着材料，打算和稻荷神社一样，用自己的方法庇护自己山脚下的村民们，要是顺利的话，还能帮稻荷神社也普及一下。 可是却出了一些意外，失败了的李清，失去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他重新来到稻荷神社，想继续学习的同时，也想向那个一直包容着他、支持着他、帮助着他的人表达感谢。 但是没有回应，拎着许多当初答应了稻荷神的灵田收获，躲过了路上一波波的妖怪，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神社，除了巫女神官和信徒们，什么也没有。 没有感受到无处不在的神力，温暖的神域，没有可爱的狐狸崽子们，也没有想见的那个人。 李清将材料放进神社，在当初见面的那个树上睡了一个月，走了。自己的山头也有好几头小崽子要养，只是这一走，也不知几时能再见。 ——数年之后—— 李清再次来到了稻荷神社的山脚下，看着即便是夜晚也一路通明的上山石阶，忍不住感慨 “看多少次都不得不说，真的是有钱啊。” “哪怕是天黄也不敢这么奢侈吧，三阶一对石灯，这一路上山，啧啧啧，光是灯油就要不少钱吧。” 虽然嘴巴这么说，李清也知道这些灯都是不吃灯油的，全是靠灵气，当初自己的实验产物，这壮观的夜景，有一大半功劳都是他的。 “仁兄此言差矣。”一位阴阳师走到李清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神社应得的，多少年来的护佑，无数得到实现的祈愿，不管是贵族还是百姓，都是真心为稻荷大神献上供奉的。” “原来如此。”李清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你是新来的？” “嗯，在下是播磨流的阴阳师，最近陪雇主来此。” “哦——”原本和颜悦色的阴阳师将搭在李清肩上的手抽了回来，眼里带上一丝隐蔽的不屑。“那你慢慢看，我还要巡夜。” “慢走。”李清朝着离开的阴阳师拱拱手，毕竟戏还是要做到位的。 李清绕着神社入口走了两圈，等把巡夜的阴阳师都混脸熟了，确定到时候逃跑不会被当做可疑人士拦下来，才向山上走去。 “有点怂啊。。。” 今年年初的时候稻荷神力的爆发连平安京外的小妖怪都能感受到，所以李清觉得把萤草送到这里来，应该是最好的方案，既能用神力遮盖住关于萤草的占卜和气息，还能让那个女人好好教教萤草。 而且神社里有他当年留下的印记，本来萤草应该是传送到这里来的。 第三十三章 稻荷神社（5） 现在，萤草和山灵应该是已经落入敌人陷阱，但是他们的命符还完好无损的留在李清的身上，没有破损的迹象，说明性命应该是无忧的。 所以李清决定带上对方交易给自己的商品，来平安京看看，这个当年就很阴损的臭小子到底玩了什么手段。 小酒馆算是顺路去看了一眼，遇到黑白鬼使完全是意外，却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阎魔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居然让手下专门等在这里。 至于稻荷神社。。。 李清走在上山的石阶上，一级一级，目不斜视的看着。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送萤草到这里，交给山风藏在深山也是不错的选择，交给凤凰火更加安全，交给荒川之主那里有不少萤草的好朋友，如果真的是为萤草着想，将她送回中华大地岂不是更好？有天之五官，四大灵兽，遍地的土地山神，强大的师门势力，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稻荷神社。 现在又来稻荷神社做什么？明明平安京里有着更好的选择，那个天才的阴阳师现在也该初露锋芒了。 “都是借口。。。。。。” 李清看着石阶尽头那红色的鸟居，一步一步向上走着，和别人说了这么多，自己又想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说服自己，想再见某个人一面，然后和她再说一句话。 和她吵架，和她玩闹，故意说些现代的词，看着她略显困扰的表情大笑。 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十年了，他做了很多也错了很多，走了很远也看得很远，但这里是他这十年待的最安心的地方，这里让他想起了穿越之前的家，虽然不知何时起记忆已经变得模糊，温馨和温暖却是一样的熟悉。 但他连一句感谢都没有便走了，也许是幸福来的太过轻易，太过理所当然，他只是自私的向她索取着，却什么也没有付出的惩罚。 当他时隔两年再次回来的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她。 如今自己也像她一样无私的帮助着别人，也有了要守护的地方，为了不再留下遗憾也努力向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们报恩，也学会了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可终究还是缺了一句“谢谢。” 年初稻荷神力的爆发，似乎宣告着神明的回归，可李清也已经有了许多需要守护的东西，又怎么能随意离开。 所以当得知源氏即将进攻大江山的时候，李清内心深处有着那么一丝丝的窃喜，这是多好的借口！ 他故意将萤草放进地下，打算将她送到稻荷神社，然后将管理和守护的任务交给兔丸，后山用阵法封锁，前来这里。 如今计划虽然有些许的差池，但并无大碍，自己还是到了这里。 李清已经来到了红色的鸟居前，他敲了敲鸟居的柱子，好像普通邻居串门的时候敲了大门一样。 “我来了。” “。。。。。。” 神社没有回应。 现在这个时候神官和巫女也都已经回家休息了，供奉的财物和礼品也都收了起来，空荡荡的神社只有晚风吹拂的声音。 “失礼了。” 李清穿过了鸟居，擅自进入了神社，对于凡人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于能感受到神力的人而言，这就相当于非法入室了，可当年李清这样的事做了不知道多少遍，那遍布的神力丝毫没有对抗的迹象。 准确来说，不管来的是谁，这股神力都不会有反应。 “是假的神力。” 李清叹了口气，来到正殿之后，他才发现这股神力和真正神力的微妙不同。 真正的神力，是从神明的神域降下的，无所不在浩浩荡荡，却不会对一般人产生威压；现在这股神力却是以拜殿为中心向外扩散的，越是中心强度就越高，越靠近鸟居就越弱，而且拜殿能明显感受到压力。 “是信仰之力伪造的东西啊。” 不过也侧面证明了稻荷神社的香火旺盛和人民的信仰寄托到底有多重，即便神明不在也能通过祭典形成神力，再过个几百年，新的稻荷神就要作为御馔津的下位神明诞生了吧。 李清摇了摇头，离开正殿打算下山。 “这就要走了？”鸟居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嗯，正打算去找你。”李清停住脚步，看向那个方向。“不出来？” “这只是个分身而已，万一暴露了对我们没有好处，你也需要阴阳师的情报不是吗。” “说的也是。”李清往地上一坐，就这么在神社门口坐下了。“你也有事？” “差不多。”一个土黄色珠子从鸟居的珠子边上扔了过来“你家的吧。” 李清抬手一招，将珠子握在手里。 “嗯，山灵的魂珠，怎么在你这？” “呵呵，听说前段时间源氏在本家的封印阵里除了一个大妖怪，我就打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妖怪，结果发现了这玩意，还有一张快失效的符。”又是一张符朝李清飞来。 “啪”李清两指夹住，然后点燃符纸，将其烧尽。 “这张符学会了吗？” “会了。” “那就行，两不相欠。”李清将符灰挥洒，把山灵的魂珠收回袖子里“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再晚一两天可能山灵就没救了。” “顺手而已。” “还有事吗？” “确实有，前两天那座夜里的山，是你搞得鬼？” “嗯。” “还抓了只兔妖？”声音稍稍有些严肃。 “嗯，准确的说，一山的抓走了。” “原来如此，那我没事了。”那个声音明显松了口气。 “等下，萤草的消息你有吗？” “没有，有的话通知你，用这个。”又是一张符飞了过来，正好落在李清的身前。 “自己研究的？”李清将其捡起，仔细看了看之后收进袖子。“有点门道啊。” “行，那我就走了。” “不送。” “嘭”的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声音传来，神社再次陷入了平静。 “唉。。。现在的年轻人。”李清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越来越不尊老爱幼了，扫尾也要我搞，以前是明明辣么可爱的一只正太。” 他向着山下走去，路过鸟居的时候，柱边的一张小纸人烧了起来，化作飞灰。 “真让阎魔看到了，又要去找她，麻烦啊。。。” 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第三十四章 训练 “妖力！用妖力！” 大江山妖王殿后面的空地，酒吞童子向半跪在地上的萤草，释放着庞大的妖力。 “只使用灵力的话，连站起来都是妄想而已！” “说。。。的。。。简单。。。” 巨大的妖力像恐怖的重力将萤草向地面压去，即使是睁眼也变成了一种费力的活动。 “为。。。什么。。。用。。。这种。。。方法？” 酒吞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因为本大爷就知道这一个方法啊。” “。。。。。。”萤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 “你的妖力太久没用，而且一直被你体内的灵力压制，已经惰性化了。要知道妖力和使用者情绪的是有着相当巨大的关系，越是剧烈的情绪，妖力就越是活跃，强度和量则不会变化，而惰性化的妖力是无法成长的！。 一般的妖怪最好的训练方法，就是高强度的战斗，直面生死，高活性的妖力结合主人的特点可以提供巨大的增益，像我就是更快更强，鸩就是更毒更灵活，至于你。。。” 酒吞童子看着萤草身上那一层淡绿色的光辉。 “你已经习惯使用灵力了，哪怕是直面生死，下意识的也会使用灵力，所以先要把灵力压榨干净，还有，不要想着吸取周围的植物灵气了。” 酒吞童子将一块石子踢到萤草的小腿上，将向着地上蔓延的淡绿色光辉打断。 “看来还有余力嘛。”更强的妖力被压在萤草的身上，身体甚至听到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用妖力！将妖力用完，这一阶段就结束了！” “可。。。。。。恶！” 萤草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找借口折磨自己，妖力早就用完了好不，最开始说的时候就已经用了啊！现在没有妖力了，居然还让我用，去哪里给你变出来啊？ 等一下，变出来？ 灵力和妖力，是能转化的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不然为什么师父说那些残暴的妖怪喜欢吃有灵力的人。 而且仔细想想，当初刚刚凝聚出灵力的时候，师父也说过，自己的木属性灵力出乎意料的多，难道。。。 得试一试！ 但要怎么试呢？自己又不是师父，知道很多东西，总不会自己想着变成妖力，灵力就变成妖力了。 ‘嚯——，终于发现了吗。’酒吞童子看着萤草身上那淡绿色的光辉颜色渐渐变深，变得浑浊‘自己的潜力。’ 据酒吞童子所知道的，妖怪是绝对没办法使用灵力的，准确的说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灵力，不管是天生的，从阴间上来的，阳间死去的，还是在各种各样欲望中诞生的，本身无法直接吸收灵气的体质就决定了他们与灵力无缘，更别说身体里同时具备了两种力量，想都不曾想过。 直至再见到萤草的那一天为止。 灵力和妖力同时在她的体内运转着，当然，相对遍布全身的充沛灵力而言，妖力实在弱小的过分。 可那充满魄力的一拳，虽然当时的自己也不是完全状态，但那股酸麻感是不会骗人的，还有那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侵蚀着自己身体的那股力量，要不是自己的妖力足够强悍将它剔除了，弱小些的妖怪恐怕一生都要在虚弱中度过了吧。 这些绝不是单纯的灵力所具备的特点。 灵力和妖力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此，灵力就好像工具，属性就像是工具的材质，使用者能用这个千变万化的万能工具做出各种各样神奇的物件，或者用工具操作环境来间接的达成奇迹； 而妖力更像是充满个人风格的武器，更是妖怪本体特点的展现，巨大杀伤力、快速的恢复能力、隐身、毒、地水火风的使用等等都是通过妖力来实现的。当然你也可以用武器来完成本该是工具做的事情，但这需要对自己的武器具备相当高的熟练度和了解才行，而起有些东西是武器绝对无法做到的。 所以酒吞童子的目的就是让萤草已经惰性化，完全变成灵力转化源的妖力再次活跃起来，虽然还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支撑自己的信念或是欲望，酒吞童子也没法帮她，但可能的客观因素是要排除掉的。 当然，这也是顺便帮她锻炼一下身体，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不打磨一下可惜啊，以后说不定又能多一个和自己交手的对象。 “快用妖力！！”酒吞进一步加大了妖力的输出，萤草的手和脚已经能明显看出往地里陷了进去。“还想在你师父怀里撒娇吗？！” “谁。。。”萤草身上的绿色光辉越来越浑浊。 “你说什么？”酒吞童子将手搭在耳朵边上，俯下身子“太轻了，没听见啊。” “谁。。”清亮的淡绿色光辉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绿。 “啊？听——不——见——” “谁。”深绿色的光辉里混入了血红色，萤草绿色的头发也变红了一些。 “抱歉抱歉，年纪大了，听力下降。”酒吞又掏了掏耳朵“你能再说一遍吗？” “谁向那个家伙。。。”萤草顶着巨大的妖力重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大半的秀发都已经变成了红色，仅剩发梢部分还带着些许绿意。 “吼吼，有意思。”酒吞童子眯了眯眼，自己绝对没有留手，三成的妖力重压，普通人类压成肉饼也属正常，哪怕是外面的鬼族，能动一动也是相当出色了，居然能站起来。“对，继续！” “轰！” 在酒吞童子提升到了四成妖力之后，萤草直接整个人被压进地里半寸，脸就这样埋在了土里，但身上那绿色的光辉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更加明亮，头发也完全变成了红色。 “不错不错，继续。”酒吞童子越来越欣赏这个小东西了，一开始只是因为李清的关系，打算顺手帮一下，现在看来确实有过人之处啊。 “唔————！”萤草颤抖抬起双臂按在两侧的地上，将上半身缓缓抬起，一张略有不同的面孔出现在酒吞童子的面前。 最醒目的便是那一对眼睛，双眸中的猩红取代了原本翠绿，软弱和俏皮已经在这双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一丝羞恼，刘海下的两点黛眉将她的俏脸变得不再稚嫩，紧咬的牙关说明了主人现在的状态。 最大的不同，便是两支鬼角也从额头两侧长了，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再指向天空，彻底说明了她妖怪的身份，不再像以前一样，会被凡人当做同类。 “身高好像也高了一些”酒吞童子蹲在她的身前，仔细打量着“虽然还没完全活性化，但一次就能到这种程度，真的是相当厉害，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萤草从紧咬的牙缝里漏出了一个字。 “你说吧，本大爷听着呢。”酒吞撑着膝盖支住下巴 “。。。！！”怒目而视的目光，从萤草现在那双猩红的瞳孔里射出来，特别有威慑力。 “哦，我忘了。”酒吞童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收回妖力。 “啪。” 在酒吞童子收回妖力后，萤草力气一松，也直接摔回地上。 “才没有撒娇。。。”一句小声的话，从面朝大地的萤草那里传来。 “嗯？”酒吞童子听到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走，喝酒去！” 第三十五章 阴间 阴界、阴间，你也可以叫它阴司、阴府，又或者称其为九幽、冥界都不为错。 准确的说，每个文明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词，指向那逝去者所往的地方。但其实与被大海所分割的人间大地一样，各地的阴间也被黄泉冥海所分割。 而在日本，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想要去往阴间，除了等阴界之门开启，便只能等黑白鬼使引渡，至于黄泉比良坂。。。那是去见伊邪那美的，就算想不开也千万别去啊。 当然，某个偷渡的家伙除外。 那柄刻着《破酆都離寒庭咒》的桃木剑，是李清最早做出的法器，本来这个咒语基本都是特定情况下辟邪用的而已，要不就是驱逐阴气、克制鬼物，连僵尸都弄不了，所以也是李清最早做试验用的咒语。 结果谁也没想到，刚一做成，就莫名其妙的到阴界去了，荒芜大地逛了一大圈倒是没什么危险，大多数鬼物妖怪远远看到他手里那把剑，便面露惧意，悄悄遁走。 李清就这么在阴界晃了一段时间，正好收集了不少阴间的材料，结果逛着逛着，便向着黄泉国方向去了，还好及时被阎魔发现，逮回了阎罗殿，被狠狠训了一顿。 然后发生了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又被放回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鬼使黑扯着李清的领子怒吼“为什么我们要接你这个混蛋啊！” “大概阎魔担心现世又被开了个洞吧。。。”上次那个洞开在李清自家那边，现在已经修好了，不然那个阴气嗖嗖嗖的往外窜，晚上根本没法睡觉。“放心好了，这次绝对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上次那个变成妖怪的人类还不是你搞出来的！！！”鬼使黑的恨不得在这个家伙脑袋上直接开个洞，之前在阳间不一定打得过他，现在马上就到阴间，还怕他不成？ “放心放心，我就是下来问点事情。”李清掏了掏耳朵“再说上次那个事情我都解释了好几遍，你吼辣么大声干嘛。” “你这家伙！” “咳咳。”鬼使白咳了两声“鬼使黑，注意一点，这是阎魔大人的贵客。” “鬼使白，你就不生气吗？”鬼使黑狠狠瞪了李清一眼“这家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扰乱阴阳两界的秩序了喂！现在不教训教训他，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鬼使黑。”鬼使白微微蹙眉，声色稍冷“适可而止。” “切，”鬼使黑只好松开了抓着李清领口的手。“令人火大。” “嘿嘿。”李清整理了一下衣服幸灾乐祸的看着吃瘪的鬼使黑“死弟控，来打我啊，噗噗噗。” “你！” “已经到了，李清大人。”鬼使白将自己的幡挡在鬼使黑的面前，指了指面前的那条大河。 “哎？”李清看着这条大河，还有河对岸那一片火红的花海楞了一下“不直接把我送到阎魔那？” “我等公务缠身，实在繁忙，还望大人谅解。”鬼使白向着李清拱了拱手“再者，阎魔大人只是让我等将您送至阴界，并未说送至阎罗殿。” “呃。。。。。。”李清眼皮跳了跳“那我要怎么过去。” 鬼使白转身一指，远处一座大桥横跨两岸。 “原来如此。。。。。。”李清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我是不是还要喝孟婆汤啊。” “我等不知。” “哦。。。。。。”李清看着眼前的鬼使白，神色复杂‘这俩家伙，居然公报私仇。’ “人间游魂尚多，实在公事繁忙，若无其他要事，我等这便告辞了。”鬼使白微微鞠躬。 “好吧。。。。。。慢走” 鬼使白点了点头，便拉着身后偷笑的鬼使黑离开了。 李清看着两兄弟离去的背影，心里暗骂了几句，转身看着这貌似平静的大河一会，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息了游过去的想法。 自己到底还只是刚刚筑基没多久，直接挑战阴间的规矩也太自不量力了，而且这三途川里暗藏无数凶机，死人有船渡之尚且凶险，活人就更别说了，水下无数没***回转世的水鬼那嫉妒和贪婪的视线，站在岸边都能感受到。 游过去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能走桥了吗，这是日本，应该没有奈何桥吧。。。。。。” ——稻荷神社—— “你又回来干什么？”神色冷漠的青年靠在鸟居的柱子上，身后的装饰好像一轮弯月，他看着眼前那白衣的女性。“任务还没有完成。” “嗯。”她轻轻抚着粗糙的树皮，眼里划过一丝怀念。 青年见状叹了口气“要不，去找找？” “不。”她拒绝了“还有很多陷入苦难的人们在等着我们。” 青年沉默了片刻“温柔与恩惠，带来的不一定是幸福。” “就算如此，我要必须要去。”她离开树木，走向眼前的神社“哪怕一点也好，为祈愿着的人们带去幸福、化解绝望。” “明明自己也在迷茫着。”青年侧过头，看向她的背影“平安京那些满是欲望和丑陋的祈愿，你也听到了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已经塞得满满的纳奉箱，以及那络绎不绝的人潮。 “算了。”青年摇了摇头“要去正殿看看吗，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只黑色的小狐狸叼着一枚玉佩抖动着耳朵，在她的怀里撒娇“不必了。” “是吗，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啊。” “嗯。” “那走吧。” “好。” 两人双双消失在了神社之中，但人声鼎沸的神社却没有一人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还有离去。 好吧，可能有个人除外。 他穿着洁白的狩衣，来到鸟居的柱边。 “看来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呢，连神明大人都喜欢，对吧，小白？” “正是如此，晴明大人。”一只斜带着面具的白狐狸出现在晴明的脚边。 “晴明，还在上面做什么，快下来！”石阶下面传来了其他阴阳师呼唤的声音“巡逻还没结束呢。” “这就来！”晴明向着下面回了一句，然后自嘲般的笑着摇了摇头。 “晴明大人，我们还要等多久？” “快了，没几天了。” 第三十六章 三途川 看着眼前这座桥，还有身边挤挤攘攘穿着白色衣服一脸麻木的死人们，李清摸了摸身上同样是白色的狩衣。 “应该差不多吧。。。” “而且明明死的时候衣服肯定都不一样的，为什么到了这里，着装突然就统一起来了，微妙啊。” 李清摸了摸身边一个死人的衣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是绸缎也太粗了一些，说是桑麻却一点也不糙，说是棉布不够厚实，说是葛布却太重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好有意思！不知道能不能带点回去。” 李清摸完袖子，想去摸摸那人的领口，一只瘦骨嶙峋好像鸡爪般的手却在此时出现，抓住了李清的手腕。 “年轻人，还是不要太亵渎死者比较好哦。”苍老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李清定睛看去，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边上。 “抱歉。”李清道了个歉，将手收了回来“您是？” “我是夺衣婆。”老婆婆将手背在身后“负责在这里测定死者们的罪孽深重程度。” “这可真是失礼了。”李清赶忙整理了一下衣服，鞠了个躬“在下是” “阎魔大人请来的客人。”夺衣婆越过李清，向桥走去。“这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过来。” 李清赶忙跟上，居然知道自己，说明阴间的上下级沟通还很不错的嘛，想想也是，以鬼使白那认真负责的态度，也不会真的将阎魔的客人随地乱丢，看来真的是忙。 “那个，夺衣婆。。。大人，我有一事相询。” “衣服的材质是吧。”夺衣婆头也不回，指了指身后“你看那边。” 李清闻言转头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是一棵大树，以李清目前的视力，即便隔着遥远的人海也能看清枝丫上挂着形形色/色的各类衣服，破旧的布衣、豪华的官服、华丽厚重的十二单、简单朴素的袈裟，有的只是单纯挂在上面，有的却好像千斤重担一般将树枝压弯，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渐渐变成死者那身白色的丧服。 “这是？” “死者的罪孽，生前的罪孽越是深重，树上的衣服就越重，这棵树就是一杆秤，将他们罪孽的轻重称量出来，完成称量的衣服，就会变成白色的衣服回去，而我的工作，就是将他们生前的衣服脱下来，交给‘悬衣翁’挂在树上，并根据他们罪行决定如何渡过三途川，所以这可是对死者来说相当重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居然是‘业’做成的衣服，这可真是。。。”李清摸了摸下巴，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过去吧。”夺衣婆在桥边站住了脚步，对着李清说道“直接从桥上走就好了。” “哎——，不用喝什么会失去记忆的汤之类的吧。。。。。。” “当然不用。”夺衣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渡过三途川只有三种途径，‘有桥渡’，‘山水濑’，‘江深渊’，只有真正的善人才能从‘有桥渡’的桥面上通过，不然便只有乘着渡船从三途川的河面经过，而三途川的河水流速会因为每个人的罪孽程度不同而改变，杀一个人大概要在河里待上十数年吧，如果忍不住孤寂跌下水里，便永远也别想转世了。” “我看他们这幅浑浑噩噩的样子，别说十数年，几百年也不怕。”李清摸了摸边上某个女亡者的欧派，一点反应都没有。“看吧。。。”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你。。。你你你你你你！”这个女亡者捂着自己的胸/部，没想到死了也会碰到流氓啊。 “那是因为被彼岸的气息所感染，还没适应过来，过段时间就会清醒了。”夺衣婆叹了口气“快走吧，我这边要忙起来了。” “好，好好。”李清捂着自己的脸向着桥上落荒而逃，谁知道刚才还一脸麻木的人下一秒就会清醒啊，再说自己也不是那种人啊。 “过去以后走快些。”夺衣婆的声音从李清的身后传来，但是等李清转头时，已经不见踪影了。 “什么意思？”李清看向桥的对面“过去以后有危险吗？” 那边，除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火红花海以外，便只有数条青石板路，虽然路面看上去不是很平整，但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嘛，可能是多心了吧，毕竟我是阎魔的贵客，多叮嘱两句也是正常的。”李清颇有些自恋的想到。 这桥也确实不长，不过数十步，便已走完，看看那些已经坐上渡船，却在河水中缓缓前进，甚至纹丝不动的人们，再回头看看，能跟在自己身后一同走桥的着实寥寥无几，啊，那个被自己摸了欧派的女人走过来了，居然是个善人啊！ 快溜！ 李清三步并作两步，踏上了其中一条青石板路，步入了鲜红似火的花海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壮观啊，站起其中更能感受到，那美到极致的红。” 李清忍不住的停住脚步，细细观赏起来，那纤细的花朵，给人一种别样的妖冶之感，微风吹过，随风起舞，越发显得纤弱，惹人怜惜；远而望之，随风起伏的红色花海，如同扑面而来的炎浪，亦如翻滚汹涌的血海，雄奇壮观。 等下，等下等下等下，怎么真的过来了？！ 李清横移数步，躲开了第一波的花海，却被随之而来第二波所淹没，花的茎干枝叶卷住四肢，向着某个方向拖去。 “我田！！！” ——阎罗殿—— “小李清怎么还没来？”阎魔坐在云上，看着下面的判官奋笔疾书“难道又被什么奇怪的事情缠住了？” “啊~~~”阎魔伸了个懒腰，往云上一躺“最近的工作越来越多了，这可是拉苦力的好机会啊，还有那个叫‘兔丸’的手下，好能干，好想要！比这个冰山能干多了。” “阎魔大人。。。”下面辛劳工作的判官跳了跳眉毛，遇到这种喜欢职场性/骚扰的上级也就算了，还每天加班，更别说福利和假期了，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李清上去一段时间。 “开玩笑的啦。”阎魔在判官的面前降下云头，换成趴姿看着对方“生气了？” “没有生气。” “真的？” “真的。” “无聊，真的太无聊了。”阎魔叹了口气“哎——，还是李清小弟好玩。” “阎魔大人。。。”判官也只能无奈的喊了一声“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无趣的家伙。” 第三十七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在花海裹挟，陷入无尽的黑暗之后，李清看到一朵柔弱的红色小花，在三途川边上摇摆。 ———— 我是开在三途川河畔的花。 没有四肢，没有眼睛，依靠长在地面的花朵窥探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也是一片黑暗，偶尔会有迷路的亡魂路过这里，我就会伸出茎叶，将他们拖到我的身边，变成花泥，为我提供养分。 起初，我小心翼翼，尽可能在四下寂静不被察觉的时候捕捉猎物。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这份谨慎是多余的，主宰冥界的那位，似乎并不把我放在眼里。 于是我顺从自己的欲望，将花枝伸展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去。 在无数的亡魂滋养下，我飞速强大起来了，根系在地下结成了错综复杂而结实有力的毒网，花朵交织直到三途川也染上我的鲜红。 向着河水望去，倒映在其中的模样是如此的美丽—— 四肢修长，身姿窈窕，还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没错，我就是如此美丽的花。 亡魂提供的那点微薄的养分再也无法满足我了，我利用花藤攀援而去，渡过三途川，潜入人间。 人类和亡魂完全不同，他们是更好的养料，也是更愚蠢的猎物。 他们就像追逐着尸骨的蝇虫一样聚集到我的身边， 却又在我表明身份时发出滑稽的尖叫。 他们上一刻与我海誓山盟， 下一秒便背信弃义。 直到那个阴阳师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是我见过最愚蠢，也是最坚定的人类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我是妖怪， 可他竟然以为我才是被欺压的那一个， 。。。。。。这真是太可笑了。 嚯—— 你想知道，我们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自然是，恋人之间都有故事了。 我将他拉入冥界，带到了三途川的边上， 那里才是我的故乡，是最丰沃的花田。 在那里，彼岸花才能彻底绽放， 蔓延出红色的帐幔，结成红影如烛。 但意想不到的是， 那个妖怪，那柄妖刀！ 她竟然。。。。。。 许诺要与我永远在一起的愚蠢恋人， 最终也成为了我的养分。 我再也不会直到知道爱是什么。 能被我记住的，只有恨。 ———— “那一片鲜红的花海，为谁而绽放，又为谁流下那比自己更红的血泪。”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李清的耳边响起，旋即又消失不见。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当光明再临的时候，一盏纹着源氏家徽的灯笼出现在了眼前 ———— 我在一个阴暗、潮湿又狭窄的地方醒来，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一盏纸糊的灯笼在前方亮起，我仔细辨认着灯笼上的图案，认出了那枚熟悉的——源氏家纹。 我全心信赖着大人赐予我的指引，于是我拿起刀，跟随着灯笼向前方走去。 微弱的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色，我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状况。 我正站在一条河边，河水浑浊，深不见底，但河岸边，却开着大片大片鲜红的花朵。 那是如血一般的红色，是好像拥有着生命一般的颜色，是让人不舒服的花朵。 我站在河边，想起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我来到冥界，是为了完成大人亲口嘱咐给我，比性命更重要的任务。 我要斩除花的魔物，把被掳走的源氏阴阳师带回人间。 我的对手，本该是那个站在花海中央，拥有一双赤红眼瞳的女妖。 我怎么都想不到，她身旁那个脆弱的人类竟然会冲上来，替她挡下我全力的一击。 他死在这里，我要怎么带他回去，要怎么完成大人交待给我的任务？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人类逐渐衰弱下去。 无法完成任务的不甘悔恨，竟令我的心脏酸涩至此。 不，这仅仅只是不甘吗？ 那朵花在我面前哭了，眼泪混杂着血水，不住的从她赤红的眼眶里流淌下来。 接着，她噙着泪水，大口大口将那个人类的躯体吞食了。 吞噬那个人类之后，她的力量突然变得前所未有地强大，我再也无法接近她一步。 刀刃被花藤缠住，身躯也被花刺破坏，我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 “当意志不再坚定，多么锋锐的剑刃都变钝；当信念产生动摇，再怎么坚固的剑身也会脆弱。” 这次，李清听清楚了，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战斗的场面，也看得很清楚，两个火红的身影激烈的碰撞，以及那个奋不顾身的男人。 但细细回想这两段故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黑暗却不会等他思考，再次将他淹没。 很快，一座熟悉的建筑出现在他的眼前——阎罗殿。 ———— 高天原的住民说冥界是个潮湿狭窄、阴气弥漫的小地方。 我却不这么想。 冥界的广阔远超他们的想象， 有些地方，连我的阎魔之目都看不到、看不透。 比如三途川上游那个总是咔吱咔吱转着圈的小人偶，是怎么来到冥界的呢？ 最近在渡河是频频消失的亡魂们，又是被谁带走的呢？ 看，那对兄弟又慌慌张张地冲进阎罗殿来了。 “阎魔大人，亡魂又丢失了！ “这已经本月第三次意外事故了，我们认为” 我挥挥手，让他们把生死簿留下来，由我来处理。 冰山看起来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只好把他也先打发出去了，不然阎罗殿又得结霜了。 阎罗殿里没有别人了，我打开阎魔之目，望向三途川河岸的花朵，心下思忖。 的确是个碍眼的盆栽。 ———— “哎——”李清发现这个场景里，自己居然能自由的活动，他绕着阎魔飘了两圈，“原来这么早就对冰山感兴趣了啊。” “我看看能不能趁此机会在冥界多逛逛。”李清向着门口飘去，却在阎魔殿的门口停下了。 “不行啊，看来只待能在阎魔边上，不过连阎魔之目的视角都能共享，太厉害了一点吧。” 很快，周围的环境开始快速变化，也不知几年过去了。 ———— 地上又打仗了。 人类啊，总是这样。为了一己私欲四处掠夺，连带着冥界都要被他们影响。 半死不活的灵魂塞满了整个冥界，阎罗殿的工作就变得更繁重了。 说起来，这全都怪那个盆景。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找到了偷溜去人间的办法。 一开始只是零星地骗几个倒霉鬼回来吃掉，后来干脆把士兵一小队一小队地往花海里拽。 最近甚至还学会了和人类谈条件，本来已经说好要下地狱的一整支军队，因为她的插手，最后只死了领头的将军，其他人都给放跑了。 那对傻兄弟四处奔波却扑了个空，白费了好大的劲。 再放任她胡闹下去不是办法，阎罗殿已经够无聊了，我可不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位」不允许我直接干涉她的生死，那我就找一柄合适的剪刀，为她修一修枝叶好了。 很快，机会便来了。 那个盆景带着她的「那个人类」一起回到了冥界。 我动了点小法术，在冥界和人间之间制造了一条微小的间隙，把那柄追击她的妖刀送到了三途川河畔。 从白骨和尸骸中诞生的妖花，遇上只以杀戮为使命的凶刃，是谁的生命先被终结？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句古语，正适合眼下的境况。 但如我所说，即使拥有阎魔之目，也会遇上看不透的变数。 譬如那个阴阳师竟能挡在盆景身前。而那个盆景，竟会有眼泪。 勉强也算是看到了不错的事。 ~~姑且就让她在三途川的河岸上，再多留几天吧。 ———— “原来如此。”李清在黑暗再次淹没自己之后，点了点头。“大概这就是老头子所说的天道的眷顾吧。” “从实际角度没什么用啊，不愧是天道，都一个德行的，就不能直接给我一个超级强运什么的吗。” “不过这也解释了一部分之前的疑惑，但还是有点不对劲。” “彼岸花。。。。。。源氏。。。。。。呵。” “我之前到底是多小看你啊，赖光，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打冥界的主意了，高天原恐怕也不远了吧。” 李清眯了眯眼。 “还是说，故意的吗？赖光。。。你故意让我小看的啊。” “博雅，你哥哥可是真了不起。。。” 第三十八章 彼岸花 当从黑暗中苏醒的时候，李清看到的，依旧是那一片火红的花海。 不同的是，远处站着一位虽未曾谋面却十分熟悉的女性，尽管外貌稍稍有些不同，但那双红色的眸子却说明了一切。 李清尝试着动动手脚，紧紧纠缠着四肢的枝蔓告诉了他现在的处境。 李清咧嘴笑了笑，对着那位妖冶而危险的女子开口道： “哦呀哦呀，没想到在这死后的世界，居然能碰到如此美丽的公主，还遇上了这般盛情的款待，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彼岸花面对如此明显的调笑，也不气恼，她冰冷的视线从李清的脸上划过，定格在他的袖子上。 “没错，是好事，意想不到的好事。” “哦——，那能说给我听听吗？”李清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没有引起枝蔓的反应。“将好事分享给别人，得到的快乐能加倍哦。” “是吗。”彼岸花将视线移回李清的脸上，看着他纯黑色的瞳孔，轻轻一笑“是吗？好吧，那我就跟你分享一下吧。” 李清没有从彼岸花的笑声中听出一丝笑意，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很明显，故事听完估计就是要他命的时候了。 “那可得好好期待了一下了。” 他再次缓缓的动着手指，枝蔓还是没有反应，让他心中一喜。 彼岸花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向后一躺，一朵巨大的曼珠沙华在她的背后出现，将她托住。 “传说，在三途川的彼岸，有一片花海，那里从春天到夏天，从秋天到冬天，四季盛开的花朵，就像火焰一样，染红了整个河川。” 李清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壮观的景色。” 彼岸花在空中微微转身，面向三途川的对岸。 “但再壮观的景象，也只是逝去者才能看到的东西罢了。活着的人见到了，只会感到恐惧和想要逃跑而已，无论之前许下了何等海誓山盟，也不管嘴上说着如何矢志不渝。” “这也能理解，毕竟一般人可无法随意在阴阳两界出入。”李清低头看了看，那一层层的枝蔓和朵朵红花，将双腿完全束缚住了，恐怕用一般火焰也烧不了多少。 “但是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和其他人类不一样。是的，那是个又勇敢、又坚忍的人类。他对我起誓，他毫不畏惧，最后也和我一起来到了这里，见到这片美丽的花海。” “厉害，如此胆量的人类，还真是想见识一下。”李清扯了扯嘴角“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来阴间，真的是了不起。” “可惜。”彼岸花抬起自己的右手，细细端详，好像在看什么心爱之物“我已经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已经成为了我的花泥，变成了我的养分”她将手放下，转回身子看向李清 “不过你还是可以见到他的，怎么样，要成为我的养分吗？” “虽然确实很想见见这等奇人，但请允许我拒绝。”李清叹了口气“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那就老老实实把妖刀交出来吧。”彼岸花飘到李清的身边，用手背拂过他的脸庞，量的枝蔓冲进了李清的袖子，在里面横冲直撞着。“之前我就奇怪，你到底把妖刀藏在哪了？” 可李清的袖里乾坤哪是这么容易就被别人侵入的，当年这招可是用来拿人的，后来被几个大佬修改修改，变成储物的法术普及了，要是随便就能被人入侵，岂不是给敌人当仓库？ “嘿嘿，美女，你就放弃吧，你是找不到的，‘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听说过吗？”李清虽然有些担心[翻译]能不能好好将他的话带给眼前的这个女人，但还是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彼岸花红色的眼眸微微一闪“袖中另有天地啊。” 枝蔓如同退潮一般从李清的袖子里离开了。 “你知道，”彼岸花将嘴贴近李清的耳朵，左手抚上李清的胸口，轻声说道“我如何将那个人带来这里的吗？” “万事万物皆有规律”李清看着那双近在眼前的红瞳，心中平静“只要找对方法，活人穿越两界，来到彼岸，也不是不可能的。” “没错，”彼岸花的右手往李清的袖中一探“而我，就是那个方法。” “找到了。”如同孩子找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彼岸花的脸上绽放着灿烂而冰冷的笑容，还有，惊人的杀意。 随着彼岸花的右手从李清的袖中抽出，一柄黄黑色的长刀也渐渐从袖中出现。 “实在是变了很多呢，妖刀。”彼岸花的手指轻轻拂过刀身“差点没认出你。” “你这恶心的植物妖怪，倒是和当年一样呢。” 不知何时，一位黄衣黑帽的少女，出现在了彼岸花的身边，右手握着刀柄，而彼岸花握着刀柄的手，也不知何时变成了层层叠叠的枝蔓，将少女的手和刀柄一起牢牢锁住。 “你也就只有现在才能嘴硬了。”彼岸花脸上冰冷的笑意不减“虽然不知道当初是谁救得你，但这次你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是我要说的话。”妖刀姬金黄色的瞳孔里，映照出的那一朵曼珠沙华，美得不可方物，亦如玻璃一般脆弱。“这次，可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吃了。” 话音未落，锋锐的妖气迸发四溅，将周围的枝蔓切得粉碎，右手也重新获得了自由。 “真是愚蠢。”彼岸花稍稍后退，拉开了一段距离“老老实实死掉不就好了吗，一定要和当初一样，刀断锋折才甘心？” “。。。。。。”妖刀姬没有回答，比她个子还高的长刀拖在身后，在这冥界的土壤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刀痕。 “呵。” 很快，花海翻动，朵朵红花带着鲜血的颜色，一浪接一浪的向着妖刀姬涌去，如血海翻腾，顷刻之间便将妖刀姬淹没其中，复归平静。 “在彼岸花海中，永远的沉眠吧。”彼岸花转身“作为我的养分。” “我劝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李清的声音从她的后面传来。 “什么？”彼岸花心中一惊，那个男人刚才应该和那柄妖刀一起被淹没了啊。 正欲回身，胸口却是一凉，低头看去，一柄红色的，与当年那把如此相似的长刀，只是更红。 没错，跟自己一样，那是血的颜色。 第三十九章 妖刀姬 ——数日前—— 虫师的洞穴 李清看着眼前棺材中的这把妖刀，心中细细思量。 虽然不知道源赖光为什么要这个节骨眼上，把这把刀送过来，但从已经发生的事情看来，那个可恶的小鬼说不准在刀上做了什么手脚。 得做个保险措施才行。 “你也太小心了，清大人”花鸟卷幻化而出的少女，从背后按住李清的双肩。“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妖刀而已。” “唉——”李清捏了捏鼻梁“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就头疼，能不能安静点。” “才不要。”少女从后面搂住李清“怎么样，能不能感觉到？” “啧。”李清砸了砸嘴“能不能别老是从后面来？而且你要变就变大点，这个大小只会让我觉得尴尬知道不？” “摩——。”花鸟卷松开了李清“大人倒是一点都没变呢，跟当年一样，嘴巴上花的不行，身体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又知道了？”李清走到棺材边，心里想着做什么保险比较好，是封印掉，还是想办法直接处理掉比较好，但这把刀又跟自己有关系，麻烦啊。 “当然啦，清大人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花鸟卷坐在自己的画卷上，歪了歪头。“一切哦。” “你就是闲的慌。”李清扶着棺材，看着自己之前留下的阵法“有空的话，帮帮兔丸，最近来了些不安分的家伙。” “真是的，大人就知道使唤我们。”花鸟卷看着眼前这个摸着棺材的家伙，想起当年见面的时候，幻境里那座恐怖的大殿。“兔丸会处理好的啦，而且汪酱也在。” “那你就闭嘴，我烦着呢。”李清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滚蛋。 “妖刀。。。。。。嘿嘿” 李清心里一跳，‘这家伙又要搞事’的预感就出来了。 “话说回来，清大人，你还是再好好检查一遍这把刀比较好哦。”花鸟卷又飞到了李清的身后，抓住他的手腕。“来，把手交给我。” “你。。。想干嘛？”李清警惕的看向身后的这个家伙。“又要搞什么？” “安心，我是不会害你的啦”花鸟卷握着李清的手摸向刀柄。 长长的刀柄，即便是两手上下齐握也会留出一节，李清的手在花鸟卷的控制下，从刀首轻轻滑过刀柄，再缓缓移向护手，复又回头，移向刀首，来回摩搓，好像父母轻轻抚着孩子的脑袋，温柔、和缓。 “对，就是这样。”花鸟卷将脸贴在李清的颊侧，轻吐芳兰“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什么？”李清一脸莫名奇妙“我该感觉到什么吗？” “看来反应不够激烈是不行的啊。”花鸟卷将李清的手从刀柄上拿开，放在刀身上。 “释放灵力。” “胡闹！”李清说道“万一把怨气激起来了怎么办，倒时候收拾起来麻烦得很。” “哎呀，你就放心吧。”花鸟卷把李清的手按了按“放吧，指尖一点点就够了。” 李清将信将疑的伸出剑指，在指尖放出一点点灵力，如果不是她已经签了契约，确定了不会害自己，才不会对着还不够了解的物品乱放灵力，万一对方是吸收灵力的，或者是会对灵力做出反应的类型，自己就惨了，肯定是首当其冲接受伤害的啊。 花鸟卷将妖刀从棺材里扶起，放在李清的臂弯上，同时抓着李清的左手，剑指从护手下方，缓缓滑落，同时也一点、一点的靠近刀锋。 随着剑指的滑落，李清能清晰的感受到妖刀开始轻轻颤抖，越是接近刀尖，颤抖的就越是剧烈。 待剑指在刀尖锋刃之处停下之后，妖刀也停止了颤抖。 “厉害啊你。”李清看了边上的花鸟卷几眼“你怎么知道会有反应的？这刀的来历你知道？” 花鸟卷用食指抵住樱唇“少女的秘密。” 说完还眨了下眼睛。 李清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要不是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吃过东西了，现在绝对吐得稀里哗啦。 倒不是她长得太丑，又或者身材不好，纯粹是因为想到年纪一把的老女人，居然还有脸做出这种动作而恶心。 ‘一把年纪了，还装嫩！’ 不过现在毕竟是位功臣，得意思意思应和一下。 “哎——，好厉害。”面无表情的说完之后。 “讨厌啦——”花鸟卷捂住自己脸晃了晃“这么夸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 李清按住自己肚子拼命释放灵力，不然那翻腾的胃液恐怕会直接喷出来吧。 “嘻嘻，开个玩笑。”花鸟卷飘回自己的本体上方。“总之你就继续刚才那个步骤，多做几次就好了。” “你呢？” “我要改一下胸的大小，先回去啦~~~”话一说完，嗖的一下就钻回去了，顺便把画卷了起来，变成卷轴飞出洞穴。 李清见状摇了摇头，这家伙其实比自己要厉害的多，准确的说，整座山最厉害就是她了，即便是山风陷入了她的幻境也难以挣脱，但这跳脱的性格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当初见面的时候是那么一位温柔优雅的淑女。 “算了算了，先把妖刀的事情处理好吧。” 李清将臂弯中的妖刀放入怀中，毕竟之前是花鸟卷在遥控操作，实际上这么长的一把刀，还是放在怀里比较方便。 左手剑指的指尖亮起微微荧光，正准备落下。 却只感觉怀里一沉，原本一人多高的妖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黄衣的少女侧身躺在他的怀中。 这一刻，李清明白了，什么叫“粉面含春威不露”，什么叫“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花鸟卷这家伙溜得这么快。 稍稍一想，也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心头百味杂陈。 ‘用真货来骗人，确实厉害啊，赖光。’ 当初他没开棺材，以为是大妖怪，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急急忙忙跑去开棺，结果放松了警惕，让他的人混了进来，把萤草给弄丢了。 开了棺材以为是一把怨气深重的妖刀，放着不管，如果不是花鸟卷的插手，他迟早会帮源氏把这把刀处理掉或者封印掉。 确实打的好算盘啊。 李清将怀中的少女抱起，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时，还能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不由的心生愧疚。 ‘祖师在上，您可得看清楚了，不是弟子贪恋女色，实在是被小人陷害啊！！’心中跟没见过面的师父解释了一番，不管他老人家听没听到，关键是说服自己。 将少女放回棺中，李清重新将棺材板盖上，开始准备仪式。 源氏的契约似乎还留着些许的痕迹，这么好的材料，怎么能不利用一下呢？ 第四十章 曼珠沙华和妖刀 “咳咳”彼岸花咳出几口鲜血，原来，自己的血也和人类一样，是红色的啊。 随着“嗤”一声，刀从身体里抽离了。 彼岸花向着前方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回头看去。 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那和自己一样赤红的双瞳，高高竖起的双角，黑色的火纹裙甲，腰间一左一右一黑一白的两把太刀。 还有，她手中那把仿佛刚从熔炉里拿出来一般的橘红色长太刀，上面的血正在快速的汽化着。 “背后偷袭虽不是我的本意。”赤红的妖刀姬将手中太刀在身前一挥，大片的彼岸花燃作飞灰，露出焦黑的冥土。“但如果是主人的命令，那即便是献上生命，也在所不惜。” “看到这一幕，真是让我感慨万分。”彼岸花捂住自己的伤口。 “这和当年不是正好相反？” “我们两个，和一位阴阳师。”彼岸花指尖微动，一串符纸从地里射出，围成一圈在她的身边环绕着。“只是这次，我更强；而你，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对象。”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吗？”赤红色的妖刀姬微微向下横摆长刀，缓步向着彼岸花走去“谁更强，不是嘴巴上说的！” 话音未落，便已一个箭步欺身上前，长刀横挥，带起阵阵烈火，向着彼岸花的腰间砍去，毫无疑问，这一下要是砍中，哪怕是一块巨石也要被拦腰截断。 彼岸花却是不紧不慢，莲步轻移，层层符纸和条条枝蔓化作坚盾挡在身前，待妖刀将其砍透之时，早已行至远处。 “你的剑，变得更钝了。”她伸手捉住一张围在自己身边环绕的符纸，将其一角轻轻放入口中，红光闪烁之后，连衣服的破损都已经恢复。“连如此脆弱的枝蔓，砍起来都这般费劲。” 说完便藕臂轻摆，数朵飞花袭去，殷红的花瓣带着冥界死亡的气息，在这花海之中更是危险。 却只见刀光闪动，不待飞花近身，便已斩落，飘零之时再被点点火星燃作残灰。 “。。。。。。”妖刀姬一言未发，两脚岔开稳住重心，长刀横于身前锋刃朝下，左手虚覆刀背之上，随着一身妖气激昂，战裙和脑后的长发也随之鼓荡起来。 很快，伴随着“轰”的一声，脚下的冥土炸裂开来，金红色的火焰喷涌而出，不仅将彼岸花攻来的飞花和枝蔓挡在外面，更是进一步点燃了花海，若是此时有人渡过三途川，便能看到红色的花浪之中，一团金红的火海，侵蚀着赤色的花潮。 彼岸花心中一惊，这不是应该在阴间出现的火焰，不管是紫黑色的炼狱之火，还是红黑色的业火，甚至是纯黑色的太阴真火出现在这里她都不会如此惊讶，但这带着至阳之气的火焰是怎么回事？ 可怜的彼岸花小姐虽然对阴间和人间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可终究只是在两界边缘活动而已，就算在人间碰到类似的东西，也大多远远避开，又怎么会知道这个？ 这可是十大神火之一的——涅槃之火，当然，是借来。 李清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心疼的看着在花海之中肆意纵横的金红色火焰，这可不是什么像幽冥鬼火、红莲业火、那种只要到了地方遍地都是的货色，这是正儿八经的凤凰涅槃之火，在凤凰重生的时候才有的东西，这么一点点还是自己从那个老太婆手里求爷爷告奶奶讨来的，居然在这种地方用掉了。 亏！李清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心在滴答滴答的流血。 不过从契约传来的那一丝丝喜悦，终究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加油啊。” 花海终究有着主场的优势，它们拼命吸收着三途川的河水，终究还是挡住火海的吞噬。但火海早已完成了它的任务，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将妖刀姬和彼岸花围在其中，里面只有一片被烧干的焦土，还有那炙热的高温。 妖刀姬剑步一踩，长刀直指那个敌人，气机也早已锁定完成，只待对方稍有动作，便展开凌厉的攻势。 彼岸花稍显狼狈，那一身华丽的衣裳在火灾过后已经破破烂烂，左脚的木屐也已不见踪影，俏美的脸蛋也便得像花猫一般，这灰一块那灰一块的。 “确实跟当年一样啊。。。”她看着自己烧伤的手，还有身边已不剩几张的符纸“自以为胜利的，却免不了失败。” “当年我失去了挚爱，今天，你又失去了什么呢？” 妖刀姬依旧没有回答，有的只是凛冽的刀光，还有那无情的挥砍。 长刀穿身而过，彼岸花毫无抵抗的被切做两半，化作一朵红花落在地上。不远处，一个完好无损的彼岸花站在那里，扫了一眼被切成两半的花朵，继续看着妖刀姬。 “别急啊。”彼岸花缓缓走向妖刀姬，很快便再次被杀死，不远处，又是一个新的彼岸花出现了。“你怎么知道你所看到的世界是否真实？” 幻影再一次凋零，神火所围成的斗技场中，妖刀姬徒劳的一次又一次杀死着幻影，地上的花尸也快速的堆积起来。 “阿拉阿拉，这边。”说话的彼岸花一瞬便被杀死，新的又再次出现。 “真是粗暴呢，就不能等人家把话说完吗？” 妖刀姬再次挥刀上前，却被一根突如其来的手指轻轻点住额头。 “看起来，已经累了呢。” 屈指轻弹，便有如巨力轰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火墙之上。 “我突然有点羡慕你了啊。”手指之后的身影也渐渐显现，依旧是那副衣衫褴褛的样子，但脸上却带着说不出的轻松。 “从来不用为生存担忧，每天只要杀杀那些弱小的家伙就好了”玉手轻点，远处的那个幻影化作了一朵新的彼岸花，落入她的掌中。“不需要爱，也不需要恨，现在还有了一个慷慨的主人。” “。。。。。。”妖刀姬拄着自己的长刀，强撑着站了起来，虽然涅槃之火确实强大，但终究不是她的东西，即使有了主人的阵法，也只是能保证释放的时候不伤到自己，对体力的消耗十分恐怖。 但此处不能后退！ 既然已不再是修罗的利刃、杀戮的怪物，那便必须要将守护贯彻到底！如若不然，自己身为武器的意义，又在何处？ “似乎幸福快乐的生活了马上就要来了？”彼岸花慢慢的向着眼前的妖刀走去，之前应该就是在强撑而已，亏自己还用幻象试了试她。 和当年相比没有什么区别啊，这次，还是自己的胜利。 “还有什么遗言吗？”彼岸花看着眼前拄着长刀，半跪在地的仇人“但给你个机会说给你的那位主人听，毕竟，我和你可不一样。” “永。。。。。。” “什么？” 兀的一脚飞踹而出，来的实在太快、太突然，完全出乎了彼岸花的预料，谁也想不到前一刻连个脑瓜崩都能弹飞的敌人，居然还留着这种力气！ 彼岸花被这自下而上的一脚踹飞到空中。 “真是愚蠢”彼岸花调整着姿势，心中暗算，按这个速度等到落地之时，已然出了涅槃之火的包围，等到了花海之中，自己便能恢复全盛。 到了那时，这垂死挣扎的妖刀依旧只有死路一条。 心中是这般想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赤红色的妖刀姬正拖着长刀朝自己的方向快速奔跑着，刀刃在地面上带起一连串的火花，然后，一跃而起。 “你这妖刀。。。”彼岸花赤红的眸中，倒映出的是，冥界灰暗的天空，那个死敌，以及那把橘红色的长刀。‘真的不一样了。’ 白光一闪，一个由赤炎构成的黑洞出现妖刀姬的身后，她将手中的那把橘红色的长太刀探了进去。 当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把足有两人多长，半人多宽的大太刀，金红色的神火缠绕其上吞吐不定。 ‘如果是现在的你。。。’那强烈的守护意志，即便是彼岸花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当年是否会不一样呢？’ “永别了（さようなら）（sayounara）” 巨大的太刀高举过头，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向下劈去，给三途川的彼岸，留下一道巨大的伤痕。 ps： 1作者有话说没了，只好混在正文里 2我的蓝票和勾玉还有工资全没啦，还是没有赤影t_t，我的sp妖刀啊！！！ 3凤凰其实是不会涅槃的啦，但考虑到某个御魂，还有凤凰火的来历，还是从大流吧。 第四十一章 大战之后 黑暗， 又是熟悉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只有冰冷能感觉得很清楚， 还有那远远就能感受到的威严。 没错，就像很久以前，刚刚诞生没多久的时候。 但在这无尽的冰冷之中， 有时，会路过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带着一丝不一样的温度， 有着不一样的颜色， 给无穷的黑暗带来些许的变化， 也让我， 获得成长。 等下。。。。。。 温度怎么越来越高了？ 好烫好烫！ 【一点红星的突然出现，让黑暗的世界沸腾了起来，无数的异形渐渐苏醒，仿佛是个信号，无数各色的光点接连亮起，它们或是带着自远古而来凶悍、或是带着无上的威严、或是带着难以捉摸的玄奥，亦或是带着杀意凛然的妖气。 气机之间相互牵引，弱小的意识仿若风暴中的一叶小舟，未被掀翻已是奇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要啊，不想回到那片无尽的黑暗冰冷之中了， 拜托了，无论是谁也好，救救我吧！ 【仿佛听到了祈求，一片白光在红星的后面亮起，黑暗的世界顿时化入其中，各色的光点也被这片白光给淹没，再次陷入了沉寂，一只大手伸了进来，它抓住什么带了出去】 “哎呀，差点给忘了，植物类的材料不能和火直接放在一起。” 李清将在战斗现场找到的彼岸花残骸从袖子里拿了出来。“得找个容器放放才行。” “您也该好好理一理袖子了。”妖刀姬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在里面受的欺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放。” “没事没事，东西没出问题就好了。”李清将残骸捏在手里，另一只手又伸进去摸了摸“但好像现在没什么空的容器了” “除了你的棺材。” “请务必手下留情。”妖刀姬双手合十“高抬贵手，放它一马吧。” “那怎么办？”李清晃了晃手里的彼岸花残骸“没地方放了。要么你先拿一段时间，等我们到了阎罗殿，我再去找阎魔要个东西装。” “呃。。。这个。。。。。。”妖刀姬看着这个‘花尸’有些尴尬，她的主人虽然看不出来，但她知道啊，这彼岸花根本没死，万一让她拿着，不小心掐死了咋办？“要么就在这里埋了算了。” “这可不行！”李清将‘花尸’换了只手拿着“这可是相当高级的材料啊！等以后我能炼器了，每一个部位都用得到。” “。。。。。。”妖刀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依然摇摆着的花海，就算毁了一部分，但相对于巨大的数量来说实在微不足道，根本看不出来哪里高级了。 “这你就不懂了。”李清感受到了来自契约的情感传递，拍了拍妖刀姬的背，既然以后跟着自己混了，不能连这点都不知道“三途川这多少年来，养出的彼岸花能变成妖怪的就这么一个，你说高不高级。” 啧，裹胸布真碍手。 妖刀姬眉头跳了跳，就算自己现在变成妖怪了，生前也只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放在自己后背正在慢慢向腰间移动的手也就算了，整天用契约偷窥别人的内心是怎么回事。 啪的一声将某只咸猪手打落。“主人，请自重。” “咳咳。”李清咳了两声，没办法，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好光明正大的上了！ 只见他一招双龙出海直捣乾坤，以一往无前之势杀向对方要害。可哪知对方身手更是了得，左膝飞出而后发先至，重击敌腹接俯身扫堂，待其失重则拉肘别臂猛摔面地，欺身压上再将右手扭至身后。 “投，投降！”李清用抓着‘花尸’的左手敲着地面“投降了！” 当然顺便感受一下那真妹纸骑在身后的触感，跟某个变出来伪物就是不一样啊！ “您也该收敛一点了。”明明当初不是这样的，后来利用源氏的契约变回现在的样子之后，主人就好像失了智一般。 “对了，你**穿了没有？” “主——人——！”妖刀姬红着脸将李清的右臂往上一提，“咯啦”一声响起。 “啊——！！！” ‘你们在我的花海做什么啊！！’ 被捏在手里的花尸看着两人，总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燃在心头，但却只能无力狂怒。因为无论她如何召唤，眼前的花海依旧纹丝不动。 ‘可恶！为什么控制不了，明明是我的一部分啊！’ ‘放弃吧。’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你已经被抛弃了。’ ‘什么？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被抛弃了。’ ‘胡说！它们是我的一部分，又怎么能抛弃我？！’ ‘呵呵，可怜啊，被玩弄在鼓掌之中，到现在还没注意到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仔细感受那些花的根吧。’ ‘根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跟我一。。。。。。样。。。。。’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那些彼岸花的根已经和自己的有些不同了，它们在地下部分已经向着三途川的方向生长，同时那扩散的根系网络在脱离自己以后，很明显的变成以沿岸为中心交流着大量的养分。 ‘不然你以为你吃的那点人类和游魂，能养得起这庞大的花海？要不是三途川一直在提供养分，你连现在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你们一直在利用我，怪不得。。。怪不得。’ ‘不，只是恰好而已，当初谁也没想到那小小的盆栽能派上用场。’ ‘你们就是在利用我啊！’ 那个声音沉默了，也许是懒得再理会这失败者，也可能是不愿做这种掉身份的辩解。 ‘那一切都是假的吗？我也好，花海也好，甚至他也是！这一切全都是你们安排好的吗？！’ ‘可恶，可恶，可恶啊！！’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妖刀注意到了李清手里的‘花尸’流下了一滴晶莹的露珠。 “对了，主人。”妖刀姬将李清的头枕在自己膝盖的战裙上 “怎么了？”李清享受了一下这来之不易的侍奉，脱臼是真的痛啊。 “之前。。。你说能留手就留手，是为什么？”妖刀姬帮李清整理了一下之前打闹时弄乱的头发 “还不是被你砍死了嘛。”李清闭上眼睛，抓住头上那妖刀姬黑色妖化爪子，放在自己的胸口。“她也是个可怜人。” “为什么？” “我也是猜的，没有证据。”李清将妖刀姬的五指打开，和自己的比了比，即便妖化了还是比自己的手小，可爱，喜欢！ “她之前喜欢上的那个源氏阴阳师，恐怕是被源赖光指派过去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妖刀姬想将自己膝盖上搞怪的脑袋推开，可自己的手还在对方的手里，即便是如此丑陋的样子还被当做宝贝捧在胸前的感觉实在太好，没办法忍一忍吧。 “因为源氏阴阳师基本理念是把不能收为己用的妖怪赶尽杀绝，能收服的妖怪变成式神当做家畜和工具使用。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这个理念，我也见过认为与式神之间的信任和约定才是最重要的人，但那家伙可不是源氏的人。” 李清再调整了一下脑袋，往里面靠了一点。 “况且你也是知道源氏的控制手段的，欺骗，洗脑，强制，改造，修改记忆，基本都是这类，在这种环境下突然出现一个说信任妖怪、体谅妖怪，还要跟妖怪谈恋爱的也突兀了一点吧” “而且还说什么她才是被欺压的那一个，有点脑子的阴阳师都知道，敢大摇大摆到处晃悠，还勾引男人的妖怪绝不是什么善类。” “那个。。。。。。”妖刀姬有点奇怪，自己的主人说得也太详细了一点，连当时两个人的谈话内容都知道，该不会。。。也是当时被勾引的对象之一？ “别打断我。”李清继续往里面挪了一点，耳朵已经快要碰到妖刀姬的腰带了。“所以我想了想，这大概是接了源氏的命令吧，然后再把你派过去，两个强者的厮杀，不管谁输了他都是赚的，当时要是彼岸花输了，那个人估计也会想办法阻止你杀她，源氏可能就会多一个强大的仆从。直接拉到冥界去了可能出乎了源赖光的意料，但最终的结果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所以”李清翻了个身，试图背朝外面朝里，却被一朵火花挡在了面前。“呃。。。你学得挺快啊，这么快就能用火诀了嘛。” “那是，跟着主人，想慢也不行啊。”妖刀姬眯着眼，嘴角却带起一丝危险的笑容“怎么样？主人要检验一下学习成果吗？” 李清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将‘花尸’塞进腰间的束带“不用了不用了，耽误了这么久，阎魔该等急了，走吧。” “是。”妖刀姬跟着站起。 “对了，你没有鞋子，要不要我抱着你啊。” “不、用、了！” 第四十二章 和尚？ 当李清带着妖刀姬在冥界打架的时候，并不清楚家里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怎么办，兔丸姐？”山兔趴在又大了一些的魔蛙头上，看着倒在地上的涂壁。“已经第十三起了，再这样下去巡逻的人手要不够了。” 兔丸捏了捏鼻梁“先带回去吧，好好休息。” “是。”两个天邪鬼便将涂壁放到担架上，抬了回去。 不得不说，李清这个甩手掌柜当得还是可以的，基本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已经给兔丸准备好了，但其实这些早几年前就该用上了，只是某人嫌麻烦而已。 “头疼了啊。”兔丸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谁知道拒绝可那个家伙会便得这么麻烦。” “干脆叫汪酱把他做掉吧。”山兔做了个抹喉的动作“一了百了。” “不行，”兔丸摇了摇头“对方也没有杀了我们的人，现在我们处境本就不是很好，清大人又不在，不能随意树敌。” “那我就先睡觉了。”山兔在魔蛙脑袋上翻了个身，懒懒的晒着温暖的午后阳光“姐姐你加油吧。” 说完便拍了拍下面的魔蛙脑袋“我们走吧，蛙先生。” ‘这个小没良心的’兔丸看着这个把自己姐姐抛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小混蛋慢慢远去‘越来越懒了。’又想起那只趴在树桩边上，晚上趴在兔子窝里不肯动弹的狗子，愈发头疼。 明明当初都不是这样的，山兔会和魔蛙一起帮自己的忙，整天黏在自己身边，狗子也是常年出游在外，听从人们的祈愿斩杀食人的妖怪。到了现在只有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准确的说，应该是更忙了。 “唉——” 长叹一声，怎么办，干脆。。。我也。。。 “施主缘何叹气啊。” 一个带着斗笠拄着禅杖的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身上半白半青色彩泾渭分明的装束在这时代甚是少见。 “我为什么叹气，与你何关？”兔丸往身边的树上一靠，双手抱胸“倒是你，能不能住手了？托你的福，我们现在麻烦的要死。” “施主这是哪里的话，贫僧力道控制的很好，不过是让他们休息几日而已。” “病假随便放的话，谁来干活啊？！”兔丸又捏了捏鼻梁“所以说你们这些流浪汉是真的麻烦，明明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没有，还整天找事情，一点脑子都没有。” “阿弥陀佛。”那人将手放在胸前，喊了声佛号“既然如此，还望施主早日放行，让贫僧见一见此处的主人。” “。。。。。。”兔丸按了按太阳穴，总觉得最近老是容易脾气暴躁，不行，生气对皮肤不好“吸——呼——吸” 冷静，要冷静。 “施主这是怎么了？若是身体不舒服，贫僧对医术也略通一二。” ‘还不是你害的！！’兔丸强忍住不爆粗口，再深呼吸几次之后，开口道“我之前就说过了吧，主人已经出去了，去哪了我不知道，几时回来我也不知道，你想几时来就几时来反正最近别来！” 那人摇了摇头“看来仙人还是不愿见我，也罢也罢，贫僧本是想和和气气上门请教的，如今看来。。。” “你想干嘛？”兔丸有种不妙的预感。 “只好请施主带贫僧进去了。”禅杖上缠着一层金光向兔丸砸来。 当然，没有砸中，兔丸打架是菜的不行，逃跑可是一位好手，禅杖只能在地面砸出一个小坑，激起些许烟尘。 “施主还是放弃抵抗比较好，贫僧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兔丸头也不回，只是跑的更快。‘谁信啊，刚才那下要是打中了，不头破血流才怪！’ 正想着呢，声音已从身旁传了过来 “施主为什么要跑？师父只是想和此处的仙人好好聊聊而已，并无歹意啊。”禅杖横挥，带着金光向着兔丸扫去。 这一下来的实在太过突然，即便是兔丸已经反应过来想要躲开，但身体前冲的惯性却将她送到杖前。 “！！” 禅杖怒击兔丸的腹部，将其扫了回去，且佛光煌煌，不留半点慈悲，兔丸就像上了岸的虾子一样蜷起身体，双手死死捂住腹部，一股恶心感不停的向上翻涌。 “卑…卑鄙，居然埋伏我”兔丸看到一个巨大的木鱼也向着这边飘了过来“你们这样也算是佛门中人吗？！” “施主。。。”那人拄着禅杖走到兔丸的身边蹲下身子，兔丸已能清楚的看到他之前被斗笠所挡住的脸“如今这世道，鬼魅横行，白骨遍野，佛门清净不过妄言。” “我思索良久，终得其解。若能拯救苍生，袈裟染血又何妨。” “从此师父便一直在流浪，但无力拯救的还是太多太多。”那个木鱼也到兔丸的身前，此时兔丸才看清了，那是一个扛着禅杖的小女孩同样带着斗笠，脖子上挂着一圈翠绿的大佛珠，一身黄袍，倒是比她师父更像个佛门中人。 “要知道在这凡尘劫世之中，除了平安京便只有这里算是人间。” “明明没有阵法的守护，也没有修士的存在，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吃人的妖怪，人们也都安居乐业，热情好客，丝毫没有对生存的担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符咒啦。。。’兔丸心里吐糟‘从那家伙给的计划来看，大概几个月就会去换些符咒给他们。’ “和那些打着仙人的名号骗取钱财人命的假货不同，这才是真正的仙人！”兔丸能看到那家伙的眼睛里的火焰“但他为什么不站出来？！明明除了这里，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们活在地狱之中，为什么不去救他们？！” 看到师父愈发激动，小女孩拉住了他的袖子“所以我们才想见见仙人，若是他执意不愿出面拯救苍生，也请他将救世的方法传下，好让我们不要入宝山而空手归。” “我。。。”兔丸被两人的执念所感动，但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东西，而且现在清大人确实不在，也没法见他们，唉，越来越麻烦了。 她坐了起来，揉了揉肚子，现在也舒服了一些“要不，先去我那” “你们这些家伙。。。。。。对兔丸做了什么？！” 一声咆哮从远处传来。 第四十三章 阎罗殿前 阴间，阎罗殿 李清带着妖刀姬站在大殿门口，踌躇不前，他几次伸出手想将这扇庄严厚重的大门推开，但还是收了回去。 “怎么了，主人？”妖刀姬有些好奇的看着李清这幅犹豫的模样。虽然只跟着这位主人在地下走了几个月，但平日的一言一行具是看在眼中，这可是位连黑白鬼使都能出言调笑，袖子里藏着无数秘密，几次谈起神明也是面色轻松的人物。 居然在即将面对这个几乎无人见过的冥界之主时，畏缩了，这不禁让她提起不少兴趣。 “阎魔大人还等着我们呢。” “你懂什么。”李清回头瞪了她一眼“这个死老太婆主动要给我帮忙，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以前就吃够她的苦头了！”李清捏了捏拳头“你要知道，鬼言三年，人间三日。” “我们虽然在路上走了很久，其实人间连一天都还没过完。而阎罗殿更是可怕，里面的时间根本无法计算。” “我当初不小心来到阴间，被阎魔抓到了，然后她居然让我帮她在阎罗殿干了一百多年的活，说是偿命！！” “***”一声粗鄙之语后，李清气的眼睛都红了，他蹲下身子抱住脑袋“那个时候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接过冰山给我的簿子，一个字一个字看，一个字一个字写，错一点便是一个人的性命你知道吗？！” “批完一本还有两本，批完两本还有四本，等我回过神来，眼前一座一座的簿子山，比我当年高考还可怕啊！！” 其实妖刀姬挺想问“高考”是什么，但是看主人这个精神状态，还是不要搭话比较好。 “我@＃￥%＆*”李清颤抖着双手捂住脸“那个老太婆还说什么让我慢慢来好了，时间有的是，还说什么给我寿命多批个几百年。” “我早就找过了，这里根本就没有的我的名字啊！！” “呃……”妖刀姬将手搭在李清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同情“主人，请节哀。” “结果我就在阎罗殿里呆了一百多年，除了当初刚掉下来的地方，冥界其他地方也没去过，现在连阎罗殿怎么走都要找上几个月，怎么想都是那个老太婆的错啊！！” “谁是老太婆？”一只手穿过门伸了出来，抓住李清的脑门指尖掐住太阳穴“啊？！” “谁！”妖刀姬将橘红色的长刀从腰后抽了出来，对准抓着李清脑袋的手便用力劈去。 “这不是修枝剪小姐吗？”可惜劈到一半身体便已无法动弹，刀距离那只手的皮肤恐怕只有1mm左右，再稍稍用力便能触到，可无论她如何用力，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想要激发涅槃之火也无法做到，就好像有条锁链在身体里，封住了所有的力量。 “看在这次将那盆栽修剪得不错的份上，就饶你一次吧。”声音是从门内传来的，但即使隔着这看起来便很厚重的大门，却十分的清楚。“不过你小子真是舍得，这可是涅槃之火，当初那只假凤凰给她的小闺蜜也就那么一点点，你倒是大方，在我这烧了一把大的。” 那只手五指用力，抓着李清的脑袋将他整个人拎到空中“怎么样，要不要来点炼狱之火啊，我这里大把大把地上烧着呢，把你扔进去烧个几十遍几百遍都有的多，不来点弥补亏空？。” “。。。。。。”面对这明晃晃的威胁，李清决定用沉默来对抗暴力，绝对不向黑恶势力屈服。 “看样子你是同意了？”那只手见李清不说话，又凭空伸了另一只手出来，随便凌空画了个圈将其变成空间隧道的入口，作势欲丢“那就祝你早去早回吧。” “等，等下！”李清一见这个疯婆子来真的，赶忙讨饶“我错了，阎魔大人您还年轻的很。” “哦~怎么个年轻法？” “呃。。。。。。这个”李清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拼命搜刮着前半生的记忆，想找点好词好句出来。 “说！！”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嗬，肚子里有点东西，但妾身本就不是天下人，换！” “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 “香？你倒是来闻闻看。”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少女也太过了一些，不适合妾身，再换！” ‘啧，死老太婆真麻烦。’李清心里吐槽了一句，继续搜肠刮肚。 “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太轻浮了，不行。”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瞎扯什么有的没的，换！”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你这嘲讽我没对象是吧？！找死！！”那只手已经把李清的脑袋按过洞口了，斜眼一瞟，下面紫黑色的炎海卷着火舌，就等他掉下去，好饱尝一顿美餐。 “等等，等等！再给我个机会” “说。” “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你小子是在背书吧，越说越不靠谱了。” “等下！再让我想想！” “罢了罢了，背书我可不想听，忙着呢。”那只手终究还是将李清拎了回来，放在地上“赶紧进来吧，冰山也在。” 而那两只手也在声音消失之后，渐渐隐去，妖刀姬也能再次够活动了，刀势未减的重重劈在地上。 “呼——”李清往地上一躺，喘了口气“差点以为真要被扔下去了。” “主人。”妖刀姬愧疚的拄着刀，单膝跪下“是在下无能，让主人受惊了。” 李清摆了摆手“没事，毕竟是在她地盘，不用在意。” “可。。。” “都说了没事。”李清在地上打了个滚，翻到她的身前“但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给我摸一下腿好了。” 妖刀姬立刻站了起来，将刀插回腰背之后的刀鞘“对，主人说的有道理，在下以后定要精进武艺，再不让主人受此屈辱。” “那个。。。我是说。。。如果你是真的在意的话。。。” “好了，主人，阎魔大人还在殿内等着我们，快起来吧。” “不是，我就摸一下。。。行不行。。。” “不、行、” 第四十四章 青坊主和数珠 所以我都说了，仙人不在的嘛。”兔丸抱着犬神坐在迷阵的门口，摸着它毛绒绒的脑袋。“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抱歉”那人向兔丸单手行礼，以示歉意，此时的他身上已是破破烂烂，原本半青半白的上半身衣服已经变成了罗马元老院款式的条条，下半身一只鞋子也已不见踪影，小腿上一块清晰可见的牙印还流着鲜血。“是贫僧着相了。” “对不起。”边上的小女孩也跟着道歉，虽然看起来衣冠整洁，但那根已经变成棍子的禅杖，还有边上那个开了个洞的木鱼证明了一切。 “这次就算啦。”兔丸眨了眨眼“看在你们本意是好的份上，原谅你们啦。” “以后可要小心点，不是每条犬神都和我们家的一样的会手下留情。”犬神听到这句话，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用脑袋蹭了蹭兔丸的胸，平的，止痒特别合适。 “谢谢施主的谅解。”那人松了口气，这只犬神太诡异了，不仅不像以前遇到的那样没有脑子，居然还会利用地形、战术，还能喷出让人身体麻痹的毒雾，佛光打在它的身上也没有效果。如果对方真要把自己师徒留下来，恐怕这山中，就要多两具尸体了。 自己倒是死不足惜，可数珠年纪还小，化妖都没几年，生活才刚刚开始，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被自己害死，恐怕自己在地狱里都无法安心吧。 “对了，还没问你们的名字。”兔丸突然想起来，这对师徒还是有点实力的，脑子也比自己九成的手下要好，而且清大人走的时候几次提到外面马上就要危险了，巡逻要加大力度，万一事情不对就躲到后山去。 与其放他们出去被那些阴阳师或者来历不明的妖怪杀掉，还不如就这么骗下来干活，自己也好减轻些负担，最近巡逻压力太大了，下面山灵大人也不在了，建设又不能停，极度缺乏人手。 那人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贫僧以前的名字已经在化妖的那一刻舍弃了，如今世人称我为——青坊主。” “我叫‘数珠’”边上的小女孩在青坊主说完后，便接口道“以前是师父的数珠，现在是师父的弟子。” “哎——”兔丸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来两位还有这层关系啊。” “能说说吗？！” 青坊主看着兔丸那好奇宝宝一般bulingbuling的眼睛，叹了口气。 以前，青坊主是寺里一个普通的和尚，佛法虽然也算是精通，但没有任何力量，每日过着洒扫、念经、礼佛、接待香客的生活。 所在的寺庙也不算大，却很温馨，每一个人都是老和尚从小捡回来的，老和尚就像是大家的父亲，教他们写字，教他们念书，教他们佛教的道理，而数珠，便是老和尚送给青坊主的生辰礼物。 因此无论做什么，青坊主总是将数珠戴在身上，即便是睡觉也不曾离身。 或许是佛经听得多了，也或许是时机到了，数珠便有了思想，虽然她看不到听不到，不能说不能写，却能和青坊主感同身受，香客生了孩子来寺里请求庇护，她与他一起为孩子祈祷；看到山路边的尸体，她与他一同为逝者超度；听说师兄回来的途中又救了一个无辜的百姓，她与他一起分享快乐；摸着师弟冰冷僵硬的遗体，她与他一同感受悲伤。 就这样渡过许多岁月，一年又一年，老和尚去世了，小和尚长成了大和尚，青坊主也变成了庙里新的住持。 某日，青坊主受附近路过的军队邀请，去为他们驱邪，这一走便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青坊主见到了很多，听到了很多，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自己只是生活在老尚为他们所造的幸福的假象之中，即便看见了残酷的现实也不愿去相信。而军队和妖怪们鲜血淋漓的厮杀，武士垂死的哀嚎，被分食的村民尸体，终于让他清醒了。 他拿起了库房中的禅杖，将主持的位子交给了自己的师弟，带着一直不曾离身的数珠，走上了流浪的道路。 可越是流浪便越是痛苦，每每饱受着无能为力的折磨，在愧疚和悲伤日积月累的双重折磨后，他决定踏上悟法负青灯，破戒济苍生的道路。 而在化身为妖的那一刻，苍老的容貌重新变得年轻，枯萎的肉体再次变得健壮，连那小小的数珠也终于迎来了变化，化成人形。 “……” 兔丸一脸无聊，她对青坊主的故事才不感兴趣，两人之间的故事才更加吸引她，结果这家伙居然提了两句就略过了。“还有吗？” 青坊主摇了摇头。 兔丸失望的低头摸了摸已经快要睡着的犬神，忽然想到什么。 “你当过住持？” 青坊主将禅杖横放于膝上，双手合十“贫僧不才，曾忝为住持。” ‘简直是雪中送炭啊！不行，必须得留下。’兔丸眼珠子一转，想了一想。 “大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兔丸摸了摸怀里的狗头，装作随口一问。 “不敢当”青坊主摇了摇手“贫僧佛法浅薄，又怎当得大师之称。” “哦。”兔丸见对方不吃这一套，立刻从善如流“那青坊主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青坊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边上蠢萌的弟子，说道“既然无缘得见仙人，说明我们师徒俩机缘未至，还望兔丸大人允许我们在山下的村子里将伤养好，待修养完毕，我们便离开此地。” “山下啊。。。”兔丸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好像思考着什么。 看着兔丸这幅模样，青坊主面色苍白，忍不住开口“如果不行的话，我们直接离开也可以。” “哎？”兔丸好像对他的反应很惊讶“你误会了，我不是不让你住，只是……” “贫僧明白了。”青坊主一脸了然，心疼的从怀里摸出一颗眼珠“这是贫僧以前退治百目鬼时留下的，就以此相抵，如何？” 边上的数珠马上拉住青坊主的胳膊“师父，这不是。。。” 青坊主无奈，只好将她抱入怀中，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没事，我与那妖怪结下仇怨，我不去找她也会被找上门，现在还是性命最重要，只有保住性命，才能解救更多的人。” 师父都这么说了，数珠只好点点头，松开了手。青坊主再次将那眼珠递向兔丸“兔丸大人，你看如何？” 可惜他们忘了，兔丸那对兔子耳朵可不是摆设，两人的悄悄话听的一清二楚，对于完全被当做boss这件事，兔丸只能表示无奈。之前明明这两货先动的手，现在反而自己变成了反派。而且这东西一点都不上档次，要是真收了给李清送去，绝对要被训一顿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拿。 “你误会了。”兔丸将青坊主的手推了回去“我只是担心，你们山下住的不安全。” 青坊主见兔丸将东西推了回来，知道她看不上这东西，心中高兴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悲哀“兔丸大人这是跟我说笑呢，仙人的脚下，又有谁敢造次？” ‘除了你，而且还差点把仙人的管家绑了。’兔丸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得做出一副世事无常的表情“话是这么说，但战争马上就要来了。” “凡人的战争，难道还能难倒仙人不成？”青坊主面色带疑色。 “这可不是凡人的战争。”兔丸回忆了一下之前李清说的话和最近的消息“这是大江山和平安京阴阳师的战争。” 青坊主闻言一惊，他常年流浪，人妖两道的消息也知道不少，大江山是现在最大的妖怪巢穴，而平安京是阴阳师的本部，两者虽然从立场上来说确实是势不两立，但没有丝毫要发动战争的迹象啊。 兔丸看到青坊主的神色变化，心中一喜‘中俺计也！’ 一边继续说道“而我们这里正好位于在两者之间的必经之路，况且又是同时收留了人类和妖怪，若是战争开启，便是处于风口浪尖。” “所以大人决定，一旦战争来袭，立刻封山，山下的百姓也都准备好了地窖、粮食、水和符咒，能保一月无忧，一月之后，无论谁占上风，都已不在此处。所以你们现在下山，走不了多久，就要遭殃啊。” “这可如何是好？！”青坊主眉头紧锁，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来就正好碰上两大阵营的风暴前夕，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数珠见师父这般焦虑，心中难受，忍不住向兔丸开口问道“兔丸姐姐可有方法救我们一救？” ‘来了！’兔丸心中暗道。 “方法也不是没有。”兔丸笑着说“只是我怕你们接受不了。” “还请大人详细说说。”青坊主立刻回道，这幅焦急的模样丝毫没有僧侣的淡泊“哪怕只救数珠一个也好！” “师父！您说什么呢！”数珠生气的抓住青坊主的手腕，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若是没有师父，我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蠢孩子，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意义。”青坊主将数珠的小手上拉开，放在手心里握住“你师父我前半生虚度，后半生造孽，也该下去接受惩罚了。你还小，以后跟着兔丸姐姐好好学习，过完有意义的一生，师父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师父”数珠带着哭腔抱着青坊主的脖子“我不想离开你。” “傻孩子……”青坊主一个手刀把怀里的数珠敲晕，小心的将她抱起，走到已经一脸懵逼的兔丸身前“兔丸大人。” “等。。。等下”此时的兔丸已经被超展开惊呆了，自己就是打算吓吓他们而已，让他们帮自己干几年活而已，怎么突然就变生离死别了。 “多说无益。”青坊主不舍的将怀里的数珠向兔丸送去“以后数珠就交给您了。” “不是，我没说。。。” “难道兔丸大人真的一线生机都不给吗？！” “没有，我不是。” “那就拜托了！” 最后，兔丸抱着昏睡的数珠看着青坊主离去的背影，在夕阳的衬托下特别的悲壮。 “我只是想多个帮手而已。。。” 第四十五章 阎魔 厚重的石门转动发出霍霍地响声，这是阎罗殿数千年来第一次，有活人推开了这扇大门。 穿过古老沉重大门之后，便是李清熟悉的景象，空旷宽广的大厅，两排刻着神秘图案的梁柱，明暗不定的幽蓝灯火深处，是上升的台阶和台阶边的书案，台阶的尽头便是阎魔的王座。 当然，王座上是空。 它的主人在某个伏案疾书的蒙面人身后浮着，在淡白色的氤氲之气中怡然自得的看着来访者，芳唇轻启。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阎罗殿。” “……”李清一阵无语，这死老太婆刚刚才在门口戏弄过他们，现在还装作不认识。但是既然这老太婆要玩，那就陪她玩，免得生气，又没好果子吃。 李清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在下乃是玉清圣境昆仑山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门下入室弟子李清，听阎魔大人有事传召，携贴身护卫一名前来拜访。” 阎魔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氤氲之气托着她回到王座之上坐下“你可知，我为何招你前来啊？” “在下不知。”李清摇了摇头，将手放下“还请阎魔大人示下。” “大胆！ 阎魔一拍王座扶手，大殿之内阴气震荡，原本摇摆不定的幽蓝火光顿时大亮，下方书案上的一本簿子凌空飞了起来，开始窸窸窣窣的飞快翻页。 很快翻页便停止了，那本簿子摊到某一页后飘到了李清的面前。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李清看也不看就闭上眼睛，他以前偷偷以权谋私的事情其实早就泄露了，现在这老太婆旧事重提就是在提条件。 但他身后的妖刀姬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薰，人类（划掉）妖怪，阳寿一十三年（划掉）一千年整（划掉）三百年整，死因：自杀（划掉）阳寿耗尽。 这是李清事后改的，因为黑白鬼使一直在查薰由人化妖的这个事情，后来李清就在原本上干脆的改掉了，这样他们手里的生死簿就只会显示更改之后的结果。 当然，黑白鬼使当时发现不对了，可阎魔正好觉得他用的顺手，就没管，还有其它几个小小的改动也就当没看见。 但现在既然要谈判了，那肯定是要拿出来的，这可是绝佳的筹码啊。 “还有其它的，要我拿出来吗？” “不必了。”李清往地上一坐“开门见山吧，什么条件？” 阎魔左手撑住王座扶手支住下巴，一条玉腿往另一只脚的膝盖上一搭，女王气场全开。 “三百年。” “同意了。” “人间的” “我拒绝。” 开什么玩笑？人间三百年！相当于自己要在这里打工十万九千五百年！ “那就没得谈了，你走吧。”阎魔挥了挥手，示意滚蛋。 李清咬了咬牙“一百五十年。” “三百一。” “靠！” “爱干不干。”阎魔指了指下面丝毫没有理会二人努力干活的判官“妾身这里有专业的，看到没？妾身这是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 ‘谁要学这种东西啊！’李清强忍着打人的欲望开口道“我用东西换。” “呵呵。”阎魔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摊了摊手“你觉得妾身作为冥界之主，会缺东西吗？” “我敢保证这个东西你没有。”李清在袖子里摸了摸，将某个东西捏在手里。 “那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不行，你必须先答应我。” “三百二十年。” “我***！” “三百三十年。” “好吧好吧，我拿出来。”李清将手摊开，一把小小的剑型吊坠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嚯——”阎魔将这串吊坠摄到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有趣，满满的欲望，即便是被封印的如此彻底也能感觉到，你哪里弄来的？” “怎么样，三百年够了吧？” “勉强吧，就算你三百年好了，说吧，哪里来的？”阎魔捉住剑身，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有一行不认识的文字。 “这是另一个地狱的东西。”李清回忆了一下，当初给自己这东西人是怎么说的来着。“是别的地方的天神，因为不小心用这把剑划伤了至高者，被打入地狱之后，这把剑也跟着被封印了。” “天神也用这种东西啊，那个地方的神明还真是不讲究呢”阎魔随口开了的空间隧道，将这东西扔进自己的宝库里，毕竟是至高者一个级别的封印，可能还要去高天原或者黄泉之国找找那两位才行。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想知道的东西。” “别急嘛。”阎魔两眼一闪，纯白的眼瞳在此刻变得清晰了一瞬。“你的那个宝贝徒弟在酒吞童子那里，至于另一个。” 阎魔玩味的看着李清，想了想还是不说破了，毕竟这家伙鬼精的很，说不定早就明白了。“刚从稻荷神社离开，不久就会再次回来。” “不久是多久？”李清一定要问清楚，这可是花了代价的。 “大概五年左右吧。人间的” “是吗……五年啊。”李清惆怅了一会，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知道了，谢了。” “不用，多亏你，我也得到了一个相当有趣的玩具。” 李清苦笑一声，说实话，这是他打算用来炼本命法器的东西，是从凤凰火那家伙的闺蜜那边换来的，为此他还付出不少好东西，结果就这么没了。“行，那我就先走了。” “等下。”阎魔一挥手，将大门关上。 “怎么，”李清回头怒目而视“你还想耍赖不成，说好的付清了呢？” 阎魔用手指点了点扶手“妾身是说，抵三百年。” “对啊，是三百年啊，付清了啊。” “谁说付清了，你想想，之前的讨价还价，变多少了？” 李清脸一下子就绿了，他还以为是开玩笑的，这个死老太婆居然是认真的啊。 “所以说，”阎魔对他勾了勾手指“还有三十年，什么时候来还？” “。。。。。。”李清内心争斗许久，终究还是息了干脆叫人接自己回去的想法，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也太丢人了，而且说到底，自己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老头子留下的信息说是万界通用的，但万一呢？“宽限一段时间把。。。” “宽限倒是没问题，你要宽限多久呢？”阎魔的身前燃起一阵火光，一张白纸契约出现在她的身前。 李清思虑片刻，开口道“一百年吧，一百年之内来还。” 一百年之后，自己怎么样也该结丹了，到时候一身法术法宝，还怕她？ “行，那就一百年。”阎魔手指一挥，契约上便写满了内容“要是逾期不还，十倍，知道吗？” “知道了。” “那走吧。”阎魔将契约再次燃尽，对着李清玉指轻弹。 没等李清反应过来，他和妖刀姬已经被送出了阴间，出现在去大江山的路上，而阎魔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额外赠送一句话，最好快一点。” 第四十六章 战争来临之前 平安京，源氏府邸 现在，这里正召开着一场重要的会议，源氏各系的族老和代表都已到齐，可坐在主位的却不是源氏一族的族长，而是一个年轻人。 俊逸潇洒的白发中，一抹淡红尤为显眼，橘色的双眼轻蔑的看着面前这些脸色灰败的老人们。 “诸位长老，关于明日出征讨伐大江山的提案，可还有异议？” 视线扫过之处，诸老纷纷低头，生怕自己被盯上，连族长都被这小子弄死了，犯不着和他犟。 况且当年早有预言，这小子会死在大江山的鬼王手中，既然他这么想去送死就随他去吧，只是可惜了源氏门下这千余阴阳师，也不知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一个枯瘦的只剩人形的老头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屋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嘈杂的讨论之声。。 “这不是源融大人吗？” “怎么还没死。” “看来之前族长是去找他了。” “但既然这位老祖宗来了，赖光那小子也不敢放肆吧。” “这可说不好，这家伙胆大包天，没有做不出来的事。” “安静！” 随着源赖光的一声爆喝，周围再次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算是自己祖宗级的人物，不由的暗恨那个被自己处理掉的族长，居然给自己弄了这么大的麻烦。 眼前这老不死恐怕已经活了200多年了，本来只是靠着阴阳术吊着命而已，看来最近是从那边弄来的符咒里学到了什么东西，现在居然能下来走路了。 老人颤颤巍巍的在源赖光对面坐下，喘了两口气。“赖光啊，如今时机尚未成熟，贸然攻打，恐怕” “还请您尽管放心。”源赖光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无论现在来的是谁，都已经无法阻止他，况且那个伪仙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阴间，如果现在错过，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晚辈早已腹有良策。” “那。。。你倒是说说看。”老人左手在面前一划，一片光影出现在两人之间，从平安京到大江山的所有路程都栩栩如生的浮现其上“来，不用客气。” ‘这老家伙居然还有这一手？’源赖光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这位老祖宗，看上去彷如风中残烛一般衰弱，但使出的法术却是出乎意料的凝实。 不过他对此早有准备，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已经算好了，就算是天皇亲自出面也阻挡不了他的出征计划。 “晚辈献丑了”源赖光便将如何进军，后勤保障，作战计划，敌我战力多少，用什么方式对付敌方的主要战力都说的一清二楚，甚至还矫正了几处大江山的地形错误。 计划之详尽，即便是部分之前反对的族老们听了，也纷纷点头。 “照这个方法，说不定可行。” “可笑，赖光连/战场都没上过，拿什么打仗？” “没错没错，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不，我觉得可以，要是计划顺利，平安京周围便能恢复安宁。” “战场瞬息万变，怎么可能事事按计划进行？” 源赖光丝毫不理会这些争吵起来的族老们，他深知这些老东西的脾性，成不了事，眼前这位才是真正能决定事态的人，若是他不同意，再次有了顶梁柱的这些老家伙们免不了要跟自己腥风血雨一番，输是不可能输的，但自己的计划恐怕也要破产了。 源融看着源赖光年轻的脸庞，还有他背后那扇推拉门里那蠢蠢欲动的隐蔽妖气，摇了摇头。“呵，也罢，老朽半个身子都要躺进棺材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不想管，也管不了，只是有一个要求。” “请说。” 源融对自己身后左边的那位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旁来。 “把这孩子带上。” “这”源赖光微微皱眉“带着一个女人上战场，恐怕军心不稳” 话未说完，只见源融指了指自己的身后，立刻明白了“但既然老祖宗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厚颜收下了。” 源融见目的达到，便点了点头“我回去为她准备一下，稍晚一些，会送到府上。”扶着另一个侍女的手慢慢站了起来“阿菊，我们走吧。” “是。” 不支持出征的族老们见状大惊，其中一个壮起胆子跑到源融的面前跪下，一拜到底“老祖宗，您怎么能不管呢？若是输了，我源氏恐怕就要从此一蹶不振了啊！” 源融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踏着他的身子过去了，虽是走的颤颤巍巍，却异常的稳健。 “老祖z！”脚下那人再次发出呐喊，可这次喊到一半声音便夏然而止，待源融离去之后，那人依旧拜倒在地，没有起身，袖子外面那只剩白骨的双手，令众人陷入沉寂。 源赖光看着这帮面色难看的老东西，不由的心中冷笑，他再次开口。 “关于明日出征讨伐大江山的提案，可还有异议？” 死一般的沉默。 “既然如此，这便散了吧，都回去召集人手，明日太阳初升之时即刻出发，不到的一律族规处理。” “是。” 待众人散去之后，源赖光背后的推门也打开了，鬼切拖着族长的尸体从里面走了出来，画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就这么把作战计划说出来，不要紧吗？” “那只用来骗他们玩的而已。”源赖光看着门外长老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微翘，眉眼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不如说，万一真有大江山的内应在里面听信了，我会更高兴。” “这个东西怎么办？”鬼切拎了拎手里的东西。 “拿去喂了，最近有些小家伙饥渴的很。” “是。” 待鬼切也离开，屋内只剩下了源赖光一个人，他反复回想着之前的对话，思考源融为什么要送一个女人给他。 如果是妖怪也就算了，但那个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啊。 等一下，人类？ 那个女人真的是人类吗？ 源赖光细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女人的细节，每一处都清楚的浮现在脑海，唯独脸。。。怎样都回忆不起来！ 第四十七章 妖刀姬的变化 “最好快一点啊。。。。。。”李清嘴里重复着阎魔的警告，看向大江山方向“看来时间已经不多了。” “怎么了，主人？”妖刀姬问道，虽然向主人询问不是一把守护之刃该做的事，但实在是忍不住对主人的好奇。 之前在阎罗殿的时候也是，她迫于阎魔的气场一声不吭，比自己弱小的主人却能和阎魔谈笑风生，甚至讨价还价，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清掐指算算时间，再看了看初升的太阳，自己大概在地下呆了四个时辰左右，这个点的话源氏可能已经出兵了，从平安京到大江山的直线距离大概有80多公里，自己用土遁符的话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但他们走的应该是官道，而起还是用脚走路的，弯来弯去可能要近两天。 再看看不远处的无人村庄，那是自己亲手帮他们迁走的，这里已经离大江山很近了。 “时间应该绰绰有余。”李清转身向妖刀姬吩咐“我们绕个远路吧，去接个小家伙。。。你怎么变回来了？” 妖刀姬此时已经变回原本黄衣黑帽的样子，手里提着的也变回了宽刃，不再是缠绕着神炎的长太刀。 “哎？我变回去了吗？”妖刀姬低下头去，看到的是一对雪峰，抬起手则是黑色的连体衣和黄色的宽袖，左右的肩膀上也重新飘起巨大的肩铠。“真的变回来了！” 李清抓住她的手检查了一下，自己从源氏那里改造的契约还在生效，涅槃之火也在里面啊，没道理呀。“你试试，能不能召唤神炎。” 妖刀姬犹豫的看了一眼自己被捏住的手“那个。。。能不能先松开？” 李清闻言一愣，松开手点了点头，准备往袖子里掏东西“有道理，我还没给自己上防火的法术，你等。。。” 金红色的涅槃之火已经猛地燃烧了起来，将妖刀姬的身体覆盖，随着火焰渐渐变弱，之前在阴间所展现的那副赤红的姿态，重新出现在李清的面前。 “等。。。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李清不爽的重新捏住妖刀姬的爪子，开始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唔……契约阵的构成没有问题，涅槃之火也没有变化，灵阵里储存的灵力怎么消耗的这么厉害？这应该是用来紧急制约暴走的储备，怎么就被用掉了？而且还在不停的消耗。。。” 李清将妖刀姬的这只爪子放下，把另一只拿了起来，用灵力探查了一下。 “奇怪，太奇怪了，不能理解啊，身体构造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妖力却。。。这个妖力怎么回事？” 李清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妖刀姬身上此时的妖气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本质上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本该锐利如刃，气势逼人，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恐怖妖气，现在居然有种五行相生，五气归源的感觉，没错，就和他的《玉清仙诀》一样。 这是跟他储存在灵阵里的灵力融合了？！ 不对不对，灵阵里那点灵力，根本不够妖刀姬在阴间和彼岸花大战一场的，当时自己以为是源氏契约的影响所以就没在意，现在看来，不只是源氏契约的影响而已啊。 李清真的很想好好研究研究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现在不是时候。 萤草还在酒吞那里得去接回来，安全是不用担心，就是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那个酒鬼有没有给她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凤凰林还要去一趟，按照一直以来约定，鸩在给酒吞童子送信之后的一周都会在凤凰林，那里有不少鸟类妖怪，她的族人也有不少在那的，凤凰之火会将他们留下的所有毒素净化掉。 如果现在回去路上肯定会正好碰上阴阳师的大部队，所以得先去把鸩接上，然后带着萤草直接传送到荒川，那里远离近畿地区，是个避灾的好地方，家里也嘱咐过了直接封山，应该是不要紧的。 要是当初凤凰火这个老女人同意放坐标就好了，现在直接先接萤草，然后凤凰林一起传送走多好，害得自己现在还得绕一圈先去接鸩。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把鸩接来，李清依依不舍的将妖刀姬的手放下“好了，变回来吧。” “。。。。。。”妖刀姬没有回答。 李清见状只好揉了揉额头“算了，走吧，等灵阵里的灵力用完了估计就会变回来了，到时候再补充灵力吧。” ———— 平安京，城墙上 身后拖着两条皆是半红半白两色尾巴的小狐狸，陪在一个年轻的阴阳师身边，看着城墙下的缓缓前进着的阴阳师们。 “晴明大人，他们这一去，能回来多少呢？” 年轻的阴阳师“哗”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对着自己轻轻扇动。 “大概有三分之一能回来吧。” “为什么啊？” 阴阳师将视线投向之前的夜明山方向“因为有三分之一会去仙人的居所啊，以那人的性格，恐怕是不会杀他们的吧。” “哎——，小白以为，招惹仙人的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呢。” “没错，如果是真的‘仙人’的话。”阴阳师又“啪”的一声将折扇合拢“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也是，真正的仙人，又怎么会在地上呢？” “晴明！”身后的城墙下方，呼唤自己的声音传来了。 “看样子，又要去干活了呢。”他无奈的挥了挥折扇，向着来的方向走去。 “嘛，这也是无可奈何”小狐狸跟在他的脚边“毕竟现在源氏的阴阳师都走的差不多了，城里的重任就压在阴阳寮的身上了。” “晴明——！！”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真是的，催的这么急干吗？”阴阳师几个跳跃便下了城楼，小狐狸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跃而下“反正城里也没几个真的吃人的妖怪，基本都是恶作剧而已。” “晴明大人说的是，那种程度的妖怪，就算交给猫妖也绰绰有余吧。” “等下，猫妖一个人在家里？” “嗯，今天轮到她看家啊。” “完蛋，我小鱼干忘记放了。”晴明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 “晴明——！！！”那个声音第三次传来了。 “果然是祸不单行啊。”晴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向着声音的方向大喊“来了！！” 第四十八章 凤凰林 “非梧不栖恋高/岗，火树结花展凤凰。断鸿声里少年梦，金瓣翩飞向远方。” 李清看着眼前这连成一片的火红树冠，与别处只在五六月份开花的凤凰树不同，这里的凤凰树日出盛放、日落凋零，白天满树嫣红夜晚遍身翠绿，当真是人间奇景。 而现在正是夕阳时分，万花随风而逝，李清伸出手接住一朵落花，好似一团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掌心。。。好烫！！ 李清像是触了电一般将花甩飞，那朵红花在空中变成了一团火焰，飘落在地上又重新变成了如火一般红艳的花朵。 “还是一样呢，老家伙就这么不欢迎我啊。”李清摇了摇头带着妖刀姬步入林中。 凤凰林，祭坛。 一个女人坐在神社前的台阶上，一身火红羽服和那双长长的羽袖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却偏偏露出了大半个欧派，眉间一点深红的炎印看得久了便会有真的在燃烧的错觉，下方那双碧蓝的眼睛带着些许笑意看着某个方向，朱红的双唇稍稍弯曲，带起一丝迷人的弧度。 “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她的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啊，那家伙来了，那个臭小子。”女人眼中带着一丝怀念，似乎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凤凰大人。。。’ “哎？”一盏燃着火焰的青灯在她的背后凭空出现，随后一柄横在空中的青色长杖也出现了，弯月状的杖首是由某种生物的脊骨组成，四个突出的骨节如同鲨鱼的背鳍一般，像是椎尾有的地方一根晶莹的细线，吊着那盏青灯。“那家伙来了吗？” “没错，现在才刚刚进林子，去打扮打扮还来得及。” “那。。。我就先失陪了。” “去吧去吧。” 灯杖带着青灯突兀的消失在了空中，仿佛被异空间吞掉了一般。 “但……恐怕他不是来见你的啊。。。。。。”凤凰火歪了歪脑袋，无奈的开口，即便知道说话的对象已经走了还是要说出来，不，正是因为她走了才说的吧，少女的梦，还是不要打碎为好。 修真者的德性，跟在凤凰大人身边这么多年早就看明白了，这是一群眼里只有自己的路的执拗家伙们，或是长生不死，或是逍遥成仙，或是救民济世，或是追求强大。 爱情？那只是调剂品而已啊。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执着的追求，才让他们超脱凡尘的吧，无法坚持的人中途便会就此掉队。 不过这一切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不停的燃烧就好了，直到燃尽的那一天为止。 “叽叽叽”一只小鸟从林子里飞了出来，明明是传说中的毒鸟，却喜欢发出小鸡的叫声，不得不说某人的教育水平之奇葩。 “在这里等一会吧。”她伸出羽袖接住小鸟“马上就来接你了。” ———— 李清带着妖刀姬行走在朵朵飞花之中，在夕阳昏黄的光芒之中，显得如此唯美，跟在身后的妖刀姬不由得为这美景所陶醉。 生前只是平民百姓的孩子，每日要帮父母劳作，即便是去赶一趟集市也算是天大的乐事了，后来抓走被炼成武器，除了杀戮便是源氏大宅，见到的除了人间地狱就是无边的黑暗。别说大自然的无限风光，就算是自由走动也只是种奢望而已。 而眼前这位，便是将她从苦海中拯救出来的大人，虽然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喜欢偶尔口花花，喜欢偷窥别人的感情，喜欢把自己当试验品。。。。。。 自己真的脱离苦海了吗？该不会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吧……总觉得未来堪忧啊。 正当妖刀姬为自己坎坷的一生感慨的时候，李清停了下来。 “到了”他如是说道。 妖刀姬的目光越过面前的那人，向着前方看去，面前已不再有凤凰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地，以及那一座清冷的神社，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 而神社的鸟居之前，一位女子正看着他们，她的肩头则站着一只脆绿色的小鸟，时不时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居然还记得这里啊，李清？”那个女子羽袖一摆，一团赤炎飞袭而来“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位老人家给忘了呢。” “主人小心！”妖刀姬闪身上前，将李清挡在身后，黄黑色的宽刃从身后甩起，划过一个大圆将袭来的火球劈开，化作火星四溅。 正当她以为已经没事的时候，一团团新的烈火从火星散落之地重新燃起，化作炙热的炎之锁链将她各个关节都牢牢锁住，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想要激发涅槃之火，却发现它们就好像遇见了天敌一般，死活不肯出来。 “没想到啊，这么快又有了新欢，连我给你的涅槃之火都给她了啊。”凤凰火用袖子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拜托。。。”李清苦笑着伸出手将妖刀姬身上的炎链一一扯断，让她躺在地上休息，而那使妖刀姬饱受炙热之苦的炎链在他手里仿如没有温度一般“别开我的玩笑了，你会看不出来？” “啊~~可怜的灯酱”凤凰火转身抽/动着肩膀“苦苦等待许久的恋人，在重见的那一天才知道，原来对方早已移情别恋了。” “啧。。。”李清头疼看着凤凰火那老年人浮夸的演技，一边蹲在妖刀姬的身边，抓住她的手开始检查她的受伤情况“什么恋人。。。只是和她一起在你这里待了一段时间而已啊，凤凰火，你别乱说啊。” “叫奶奶，没大没小的臭小鬼”凤凰火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李清，然后继续装作抽泣“可怜的灯酱啊！！你看到没有，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啊！” “行行，奶奶，凤凰火奶奶！求求您别喊了”李清赶忙讨饶“万一让她听到误会就不好了。” “移情。。。。。。别恋？” 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从李清的背后传来，让他心中直呼不妙。 僵硬的转过头去，是少女熟悉的脸庞，但此时却如万年寒冰一般散发着刺骨的冷意。那一头如雪银丝已经随着妖气激荡，在空中无风自动，一身冰蓝的和服和蓝黑的腰带也开始浮动不定，俯视的青色眼眸里如果能发出射线的话，李清已经死了无数次吧。 不巧的是，现在李清是蹲在地上的，青行灯是坐在她那杆青灯上，因为角度的问题，随着妖气浮动的和服下面正好被李清一览无余。 “呃。。。。。。” “好看吗？” 面对这究极的问题，李清沉默了，顺便低下了头，因为无论回答好看还是不好看都是badend！怎么办？三清祖师爷，救命啊！ ps： 1凤凰林里无凤凰，大江山里无大江。 2抽/动也就算了，为什么高/岗也是敏感词？ 第四十九章 青行灯 幽暗的隧道之中，一道远光打来，随之而来是地铁在铁轨上飞驰的轰隆。 李清已经在空无一人地铁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丝毫没有下站的意思，而淡蓝的灯光将所有车厢照的阴森恐怖，窗外的血手印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麻烦了啊。。。”李清在座椅上揉了揉额头“连‘百物语’都用出来了，这是要跟我玩命啊。” 没错，这是青行灯的百物语所制造的幻境，现在已经是第二个故事了，李清实在没心情和她玩下去，所以故意将现代的恐怖故事给想出来，没想到居然还能完美再现。 “真的麻烦了啊。。。”李清看着头顶那青色的灯光，感到一阵棘手。 百物语作为青行灯的诞生之源，同时也是她最大的底牌，一旦开始除非她愿意停下便没有结束的方法，当一百个故事讲完之后，所有参与者的灵魂会被吸入灯中，变成灯的燃料。 可是李清不同啊，紫薇烛火未灭，便不受任何来自幻境和精神的伤害，如果百物语真的进行到最后，强逼烛火显化，即便是凤凰本尊来了，也只能落荒而去罢了，更别说那点灯火。 恐怕到了那时候，青行灯不死也要重伤吧，这是李清不愿见到的。 “嘭！” “嘭！”“嘭！”“嘭！” 车窗接连爆破，无形无象的什么东西进来了，车厢内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起来，一明一暗之间，难以形容的恐怖若隐若现。 李清叹了口气，看来已经拖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只会提早把烛火逼出来。 地铁的速度慢了下来，播音器随着一阵滋滋的电磁音后，诡异的女声出现了。 “噔。” “欢迎乘坐轨道交通6号线。本次列车终点站，东方体育中心。下一站，世纪大道，开右边门。可换乘2号线，4号线，9号线，请注意换乘列车的首末班时间。” “nextstation，cantransferline2，line4andline9” 列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在站台边停了下来。 随着车门打开，站台外的景象清晰起来，嘈杂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各行各业的人等在外面，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游戏，有的在打电话，他们穿的是现代服饰，说着的是普通话，使用的是高端科技，互联网将地球变得很小，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切。 李清根本不去理会那些藏在阴影中的怪物，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站在车门口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车站，这是属于他过去的回忆，现在才公元九百多年，想要再次见到这番光景还要很久、很久，久到李清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李清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景象，好像要把这些刻入脑海一般，最后吐出一口浊气，一脚踏出车门。 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的按钮，时间在此停滞，人群也不再移动，声音重归于虚无。 “这就是属于你的故事吗？”青行灯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陪着他一起注视着着眼前的景象。 “没错。”李清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一身苍蓝的女子“这就是我的家乡。” “是吗。。。”黑暗的涌入，将一切涂抹干净，世界再次归于混沌，只剩下他们两个，相对而立“真是恐怖的世界呢。” “不，那是最美好的世界。”李清将手伸进袖子，自己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所穿的衣服还在，这是自己对于过去最后的回忆了吧“这个世界也终将变成那样。” “。。。。。。”青行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的坚定，他是如此坚信不疑，这是自认识以来从未见过的表情。“轮到我了。” 世界再次变化。 这次出现的，是凤凰林。 准确的说，是凤凰林中一个捧着书和笔的白头发小姑娘和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黑发青年。 她认真的和他讲着自己收集来的怪谈故事，并一次又一次的修改，青年也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听着，时不时还会提一些自己的意见。 在这样反复修改之后，她的故事到最后总能变得十分精彩。 将故事修改好之后，小姑娘便离开了凤凰林，她回到了附近的村子里面，那里有许多的孩子等待着她的归来，还有她带回来的那些有趣故事。 在孩子们的环绕之中，她感到十分的快乐，这是她一生中难得的时光，自出生以来的那头白发和那喜欢怪谈的爱好，让她饱经非议，唯有此时能带来片刻的慰藉。 可是好景不长，来听故事的孩子越来越来少，家里的大人都说她是会吃小孩的妖怪，专门编故事骗小孩子过去 渐渐地，来听她讲故事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不少人见了她，就会远远的绕开。 她心中很是难受，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故事，她便乐意继续讲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某一天，她数了数，今晚只要多讲几个，就到了第一百个怪谈了，这是她最满意的一个怪谈故事，在凤凰林里花了许多时间，修改了不知道多少遍。 可正当她准备讲的时候，大家都惊恐地跑了出去。 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她只好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讲起了第一百个故事。 等到讲完，已是白天，她走出房门，却发现见到她的人都露出了十分恐惧的表情。他们喊着“终于露出了原型”，“早就说她是妖怪了，一定不能放过她！”将她绑了起来，在她的周围点燃了熊熊大火，打算将她烧死。 同时将她屋子里，她一直视若性命一般重要的怪谈故事集也搜了出来。 “求求你们！不要烧掉我的书！”她在火中挣扎着，恳求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过她。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本凝聚了一切心血的书，即将落入火堆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穿过了滚烫的火焰，将书捡了出来。 黑发的青年穿着破破烂烂的狩衣，手忙脚乱的将书上的火扑灭，赶走了四周的村民将她从火里救了出来。 “抱歉，来晚了，衣服不好借。”他带着歉意将书递了过来“有些已经烧掉了，回去再补一补吧。” 她将书抱进怀里摇了摇头，从房中拿出唯一剩下的一盏油纸灯，如今，她已无家可归。 青年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里，除了一张木床真的什么也没剩下，感慨人心的同时，他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走，去凤凰林，我给你一个家。” 世界，在此定格。 第五十章 百物语 李清站在两人的面前，看着他们拉着的手沉默了，不好好学语文就是这个下场，害别人误会了吧。 他这句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啊： 凤凰林那里有空的神社——神社主人我认识——你把神社当自己家住就好了。 谁知道居然会被当成求婚啊！ 青行灯在李清的对面出现了，轻轻将手放在两人拉着的手上，眼里充满了温柔。 “还记得吗，那个时候的事情。” “记忆犹新”李清点了点头，那之后就带着青行灯见了凤凰火，凤凰火也给了涅槃之火，从此就在那住下了，每天陪着凤凰火讲讲故事，既不让老人家寂寞又让她有地方住 等下。。。。。。怎么有种婆媳的既视感，哪里不对啊。 “记得就好。”青行灯一把扯住李清的前襟，将他拉矮一头到身前“什么时候结婚？” “哎，啊？！！”李清的脑子就好像被酒吞童子来了一下狠的，瞬间变得一片混乱。 “结婚呦，结婚。”青行灯手一挥，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化，变回了凤凰神社前的空地，只是没有凤凰火，也没有妖刀姬。“我一直在等你，但在今天看到那把妖刀的时候，我明白了。” 青行灯将脸贴近李清的脸，认真注视着那双纯黑的瞳孔“等待，是没有结果的。” “等等！听我解释当时” “不用了。”青行灯松开抓着前襟的手，一把将他推开两步“不管你当时在想什么，现在又打算说什么。” 一杆青灯从远处飞来，青行灯向后一坐，两腿并拢，向一侧偏斜，浮在空中。“你只要不答应，就别想出去了。” “这样是困不住我的。”李清抬头看向青行灯“你知道……等下，那个百褶裙怎么回事？！” 青行灯顺着李清的目光低下头看了一下，然后拎了拎裙子边“哦，这个啊，在你的故事里看到，意外的喜欢，怎么，哪里不对吗？” “不，没什么不对。”李清低头“只是打算提醒你一下，里面不要忘了穿。” “。。。。。。” 没有回应，李清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似乎对方脸色还算正常。 “唉……”青行灯看着李清的小动作，叹了口气“剩下的故事回数就交给你慢慢玩吧，总之，在答应结婚之前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我现在有要紧事情！”李清听到这话顿时急了眼，不在乎别的抬头看向青行灯，只是那白花花的大腿总是让他想入非非。 “萤草酱，对吧？”青行灯丝毫不在乎某人的目光，倒不如说是故意的，她抬起一条腿搭在膝上，李清那心神不定的眼神让她感到愉悦“我会去把她带回来的。” “不行！”李清开始心中默念《清静经》，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进入婚姻的坟墓了，必须先冷静下来。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不行啊！老君你怎么回事，整天写这种东西？弟子根本清静不下来啊！不如说更加想行那男/女之事了啊！ 烛火呢？烛火快出来啊，我被迷了心智你都不管吗！ 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青行灯的百物语现在用在自己身上，失去了隐藏能力，万一真让她去大江山，出什么事情就糟了。 而且也不知道现在外面过了多久，万一阴阳师也在就更麻烦了。 李清喊道“我同意了。” “哦——”青行灯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本以为起码还要过个十天半个月才会妥协呢，就算是一直养在百物语里的准备都有了，怎么这么快？意外的有些失望。 “认真的？” 李清点了点头“我认真的。” “万一你是敷衍我的怎么办？”青行灯用手支住下巴，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李清咬了咬牙“你过来。” 青行灯往前飘了飘，来到李清的身前“你打算亻！” 李清直接将她从灯杖上拉了下来，压倒在地上。“用行动来证明，最快了不是吗？” “我倒是不介意。”青行灯双手捧住李清的脸“你不介意和妖怪结婚吗？” “事到如今说什么呢？”李清右手撑住身体，左手轻抚她的脸庞，慢慢向着巍巍雪峰移动。“要是在意，当初就不会那么说了。” “可你刚刚不是才打算说什么吗？”青行灯的手滑过脸庞按在李清的胸前，一身狩衣渐渐变成了纯白的道袍。 “那都是骗人的，小傻瓜”李清的手从雪峰上空移开，穿过青行灯的腋下，搂住她的腰身。“都是借口。” “哎——”青行灯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袖子，将他的袖口抓紧“那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你说呢？”李清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封！” 青行灯的瞳孔瞬间放大，打算将李清推开，可是已经迟了！李清已经将封妖符贴在了她的后腰，散发着流光溢彩。 “你居然为了那个小东西骗我。。。”青行灯能感受到为时已晚，后腰的那玩意正在吸收她的妖力“我是这么爱你，你却利用它骗我。” “抱歉。”李清看着青行灯，本以为会迎来狂风骤雨般的愤怒，或者刺骨寒冷的幽怨，但是那平静的眼神更加让人害怕“只有两个时辰的效力，很快就会出来的。” “答应结婚，有几分真的？”灯杖和青灯都已经消失不见，下半身也已若隐若现，周围的世界更是摇摇欲坠。 李清沉默片刻，还是开口了“两成。” 听了这句话，青行灯却笑了，她勉强抬起上半身似乎是想再摸摸他的脸，明明是久别重逢，却在再次离别的时候才仔细的看着对方，自己，也还嫩着呢。 “再见，我的爱人。” 光华散去，只剩一张符咒飘落在地，世界一阵扭曲，再次出现，还是凤凰林，还是夕阳下，凤凰火站在神社前，妖刀姬从神社向自己跑来。 “真是狠心啊。”凤凰火看着地上那张符咒，眯了眯眼“看来还是女儿更重要。” 李清捡起符咒从地上爬起，扔向凤凰火“两个时辰而已。” 凤凰火两指一夹，将符咒接住“骗女孩子是要遭天谴的。” “天不天谴，我还不知道？”李清朝着身上的道袍再次施法，重新变回狩衣，阴阳师的装扮在这里实在便利。 “也是，三清门下就没几个专情的。”凤凰火指尖轻弹，符咒便消失不见了。“但现在去估计也迟了。” 李清呆了一下，问道“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两天差半个时辰。” “不好！！” ———— 大江山 酒吞童子看着山下那挤挤攘攘的阴阳师和式神们，举起葫芦喝了口酒。“怎么样？要试试修行成果吗？” “好啊。”红黑色长发，长着两支鬼角的萤草走到酒吞童子的身边“用全力不要紧吧？” 第五十一章 大战揭幕 哈哈哈！”酒吞童子一阵狂笑“你放心好了，杂鱼是不会交给你的，就算用全力也不用担心把他们打死。” “你呢？”萤草那双变得暗红的眸子微微转动，看向酒吞童子“在这里等他们打上来吗？” “这个嘛。。。”酒吞童子看向下方阴阳师和式神里妖气波动强烈的某处“我还有笔债要去讨，这里就交给茨木那个家伙就好了。” “茨木童子已经来了吗。”萤草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空无一人的妖王殿。“不是说从摄津过来还要几天吗？” “马上就来了，再说，敢把我大江山的手下改造成这幅模样，这笔账可不能简单就算了”酒吞童子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的愤怒，就算这帮家伙不是自己认真收的小弟，那也是自己罩着的人，死了也就算了，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带到自己面前，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打扰了，殿下，萤草大人”一个鬼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先锋已经集结完毕，一百鬼族和五百妖怪愿随时为殿下奋战而死。” “吼——，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啊。”酒吞童子转身，奇形怪状的妖怪们已经聚集在自己的身后，黑压压的妖气冲天而起，本就已是日落的黄昏时分给下方的阴阳师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那就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 黄昏时分，又称逢魔之刻。 传说正是白日的妖怪归去，夜晚的妖怪出没的时候，所有的魑魅魍魉都会在此时显出身形。 当然，作为源氏的阴阳师是不信这种说法，但此时确实是某些妖怪活跃的时间段，源康行默念了几遍口诀，让身旁的那个式神围着自己走了几圈，确定没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埋伏在自己身边之后，看向自己那些无能的手下。 没错，他是这一支阴阳师小队的队长，作为源氏一族的后裔，当之无愧担下了这个重任。整个小队也只有他能同时驱使两个式神，其中一个还是源赖光大人亲手给予。 感到十分荣幸的同时，又有些悲哀。 他可不是为了参加这场所谓的战争才成为阴阳师的，而是为了守护平安京才放弃了贵族庶子的身份加入了阴阳师的行列。 自己也就算了，源氏的阴阳师是不能违抗命令的，更何况像自己这样本就是源氏一族的人，可看看自己队里那些，连阴阳师必备的管狐都驯服不了的家伙，啊，还被踹了一脚。 明显是个才刚刚入门的菜鸟，连这样的新手派了上来，也不知道上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源康行将目光转向后方，那个地方正是源赖光大人所在之处。 自从源赖光大人负责源氏阴阳师之后，据说得到了仙人的指点，不管是咒法、符法、还是式神方面，都得到了显著的进步，平安京里源氏阴阳师的势力也得以一举超过了阴阳寮的那帮家伙，如此天才的人物，为什么会看不出战争的弊端呢？ 不管是胜是败，结束之后，源氏的势力都将大大折损啊！ 就在源康行为家族的未来担忧的时候，山顶聚集的妖气猛地爆发起来，天空中黑云瞬间扩散，将本就已经不多的阳光遮挡彻底，但阴阳师们早有准备，纷纷点燃手中的符纸，点点火光瞬间连成一片，将阵地照的通明。 “嗯？那是什么？”源康行顺着边上的声音看向空中，一点红光在空中特别显眼，并且好像一颗赤色的流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好！那是酒吞童子！快结阵！”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阴阳师们一下子混乱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跑来跑去，手里捏住法诀，却已经迟了。 “轰！” “哈哈哈哈哈！” 随着大地的颤抖和一声狂笑，无数的断肢残腿飞入空中，赤红的妖气肆意纵横，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随后便是鬼族和妖怪们在酒吞童子的妖气裹挟之下一同落地，鬼族们的狼牙棒和大斧在巨力的挥舞下，无数的式神在阴阳师没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只能毫无抵抗的被剁成碎片，而妖怪们则向着失去保护的阴阳师们袭去，致命！分尸！吞食他们的血肉！ 降落地的阴阳师们陷入屠杀的地狱之中，酒吞童子却将手里的刀捏成碎片“诱饵啊。。。” 仿佛燃烧一般的目光划过战场，很快便发现了那股妖气真正的来源，就算被隐藏在其他妖气中也是显得如此特别。 “越来越有趣了”酒吞童子露出那一嘴的利齿，两腿稍稍用力，整个人便向着那个飞去。 “果然向着我们来了呢” 源赖光看着向自己和鬼切杀来的酒吞童子，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需要在下出战吗”鬼切已经将手按在刀柄之上，那凛冽的杀气即使在这里也能感觉得到。 “不用，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源赖光抬起手阻止了鬼切的举动，对着自己身边一个帽子上挂了块布，挡住了脸的阴阳师吩咐道“起阵。” “是。”那个阴阳师应了一声，便走到源氏的家纹旗下，掐住法诀，大声念起咒语“缚妖之咒，其一为名，其二为形，酒吞童子，缚！” 很快，各处旗帜的方向也传来相同的咒语声，紫黑色的光，亮了起来，在所有旗帜之间穿梭着化作实体，连接起来。 巨大的棱形结界形成了，将酒吞童子和阴阳师一同罩在里，阴阳师们出入无阻，酒吞童子却被拦了下来。 “刺啦” 酒吞童子看着因触碰迸射而出的紫黑闪电，想起了某个人的手笔。“这可真是不小心啊，李清，看家绝活都被人学了去了。”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转了转胳膊“也罢，帮人帮到底，今天就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了，算是换了灵酒的债。” 最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眼已是漆黑，两点黄光摄人心魄。再毫无花俏的挥出一拳，将如此巨大的结界打的支离破碎。 “顺便把我大江山的债，讨一讨！” 第五十二章 有人想偷家？ “就是这里？” 看着眼前的郁郁葱葱的森林，为首的武士之灵皱起眉头，望向自己眼前的阴阳师。而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负责情报的阴阳师点了点头。 “是的，大人，而且根据赖光大人的情报，仙人此时并不在山中。” “我知道了。” 在得到答案之后，武士之灵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去，望向后方。 “您怎么看？赖艺大人？” 站在后面队伍中间的，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虽也是一身源氏阴阳师的装扮，但那一头灰白毫无生气的长发说明着什么，再加上时不时的咳嗽，总给人一副病入膏肓的感觉。 可在场的所有人和式神都不敢小瞧于他，每个人看向他的眼中只有敬重。 他正是来自源氏一族的上位者——源赖艺，本就是出身名门的同时，还自愿成为了破解仙人法术的牺牲品，同时又是赖光大人的族兄。 而在主动成为实验品之后，他饱尝了各种痛苦的同时，一身灵力也发生了病态的增长，再加上一直以来唯一和仙人进行联系的人已经意外暴毙，除了源赖光就只有他对仙人的术法最为了解，让他当之无愧的成为这一支队伍的领导者。 在听到武士之灵的询问后，他走到了队伍的前方，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没错，是仙人灵力留下的痕迹，只是。。。” 说到一半，他先是看了一眼武士之灵，才慢慢补充道“妖怪的味道也很浓。” 武士之灵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是感觉到了浓郁的妖怪气息，这才怀疑起来，一直以来仙人给源氏阴阳师们的印象就是：神秘、强大、有着数不尽的知识、身边有一位弟子、独居于深山之中偶尔出游，又怎么会于这些弱小的妖怪们混居一处？ “赖艺大人，那我们……还要不要……” 武士之灵低声询问着，没错，他是源赖光的式神，但说实话在众多的改造式神中并不得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突然选他，而不是那些改造过的武器式神们来辅佐赖艺大人，可性命才是第一位的，没有了性命其它都是浮云，何况是仙人的府邸，想必更是危险重重。 “这个……” 面对武士之灵的询问，源赖艺为难的紧皱双眉，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说不好。” “说不好？” “是的。” 一面说着，源赖艺往前里走了几步，站在一棵树旁，用手扶着树干感受了一下。 “没错，是仙人的灵力没错了。”源赖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众人“大家都知道，除非是天生带有特殊灵力属性的人，不然像我们这样的，基本都是无属性的单纯灵力，虽然仙人也是无属性的灵力，但不同在于，我们的灵力无属性是因为，五行相互克制达到微妙的平衡，而仙人的无属性在于相生，也就是说既是无属性也是五种属性。” “而这棵树里流淌着的灵力，正是我说的那种类型，它作为阵法的基点之一，里面自然流淌着仙人的无属性灵力，但却又有着木属性的特点，与树木本身更加契合。” “奇怪的一点在于，这棵树上妖力的残留也有很多，甚至有不少是今天早上才留下来的。所以我怀疑，仙人是不是已经搬走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妖怪的巢穴。” “我们要对付整整一山的妖怪，找到的却可能只是个空壳？” 听到这里，武士之灵的面色有些扭曲，其他人也是一幅难看的脸色。这也难怪，不管是谁听到自己将要拼上性命，却很有可能只是徒劳的时候，都会难以接受。 “但是……” “但是？” “树里的灵力还很充沛，说明就算仙人已经不在，但可能还没废弃这里，肯定还有些宝物在里面，而且残留的妖气十分弱小，说明这里可能还没有强的妖怪进驻。” “也就是说，我们要面对的，只是数量庞大的小妖怪而已？” 武士之灵顺着源赖艺的话往下想，如果只是小妖怪的话倒也没什么问题，眼角偷偷瞥了后面的阴阳师们一下，如果真的数量太多消耗不过，自己就直接逃走好了，到时候即便见了赖光大人也可以说自己是侥幸逃脱 “有可能妖怪的数量也不会很多”源赖艺再去其他几处节点看了一下“这个阵法的效果主要是用来驱赶妖怪的，如今阵法整体完好，那些妖怪很可能是别的几处节点坏了误入进来的。” 一听源赖艺这么说了，武士之灵一下子就有了底气，挺了挺腰板“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等下，我的话还没说完。”源赖艺拉住了武士之灵，神色认真“既然仙人还没废弃这里，也就是说，肯定会布下什么守护的方法，也许是守护灵，也许是守护阵，这可比妖怪危险多了。” 武士之灵一听守护灵，就更放心了，那玩意早就被源赖光大人处理掉了，心底不由的升起一丝高傲，看着眼前的源赖艺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不屑，看来赖光大人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事情。 “没事，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就看我的好了”武士之灵抽出自己腰间的魂刀，舞了个刀花“在下生前也是侍奉过天皇陛下的人。” 看着武士之灵这般自信，源赖艺也只好点了点头，他虽然知道之前赖光处理掉了一个巨大的石头人，但自己这个族弟最后还是不知怎么的还是让对方的魂魄逃走了，现在他既然把自己的式神派了过来，又很有信心的样子，想必是留了什么后手。 “行，那我们走吧。” 源赖艺招呼了一下后面的阴阳师们，示意他们跟上武士之灵，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自己则退回到了队伍的中间，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随机应变。 待人群进入之后，一阵风正好自林间穿过，将地上的落叶都吹了起来，之前源赖艺身旁的那棵树下，一块刻着‘伤’字的小石头，插在土里。 第五十三章 偷家？不存在的 一望无际的林海似乎无穷无尽，众人已经走了足足快一个小时，但是却依然什么都没有遇到。不管是预想中的小妖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而言之，这里除了一棵棵高耸的古树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们还要走多久？” 武士之灵有些焦躁不安的走在队伍最前方。在他预想中这应该是一趟可能会遇到点小麻烦，但绝对安全的混功劳之旅，但到现在都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让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稍安勿躁。”源赖艺虽然心中也有着些许不安，但作为领队，此时绝对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只会把负面的情绪传递给手下，让事态更加恶化而已。 “不会太远了，根据之前负责与仙人联系的那人留下的记录，大概只要再走一段就到了。我们还是不要紧，慢慢走，免得中了什么陷阱或者阵法。” 武士之灵听到源赖艺这么说了，却丝毫没有感到心安，只是感觉更加的烦躁，阵法？陷阱？这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唯一的守护灵都已经被赖光大人解决掉了，连这都不知道，凭什么对本大爷指手画脚的！ 他狠狠的在旁边的树上劈了一刀。 “可恶啊，那个混蛋仙人！” 这时，一个阴阳师从队伍中站了出来，从他的站位上能看出，是负责控制式神在周围警戒那一批的队长。 “大人，有动静了。” “哦？”源赖艺面色一喜，这个时候就怕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却在紧要关头给予致命一击的那种，现在既然能提前发现端倪，接下来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快说说。” “在队伍的左前方，我们发现了一位重伤濒死的修验僧。” “修验僧？不是妖怪？” “是的，不仅身上感觉不到妖气，而且伤口处还有佛光闪烁，说是一位佛法高深的大和尚也不为过。” 源赖艺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对劲，虽说这一带确实是圈子里远近闻名的仙人居住之地，但山连着山树连着树的，除了自己源氏一族有着准确的方向信息能找到是哪一座山头，其他人就算是在大山里住个几年也不一定找得到。 何况怎么想仙人都应该会在靠近村庄的方向布下驱逐闲人的阵法，就和进来时看到的驱妖阵法一样，这和尚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受了重伤。 “武士大人”源赖艺对着武士之灵点了点头“我得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请在此处稍待片刻。” 武士之灵却意外的没有同意，他挡在源赖艺的身前。 “赖艺大人，既然离目标已然不远，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早点完成任务为好吧。” 源赖艺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时候式神也敢这样明目张胆和阴阳师分庭抗礼了，更何况还是个武士的死灵，就算是生前两人的地位也不在一个档次上的。 之前的礼遇一是看他在是源赖光的式神，对于这个族弟源赖艺着实佩服的紧，对于他派来的手下当然也给了三分尊敬；二是因为自己可是名门贵族，对方也确实曾侍奉过一代天皇，好歹还有点贵族的样子。不然以源氏的惯例，哪有他这个式神说话的份，老老实实当工具就好了。 “还、请、在此稍待片刻。”源赖艺语气加重，重新再说了一遍后，便不再理会已经阴气缠绕的武士之灵，跟着那个阴阳师就此离开。 武士之灵几次握紧了手里的刀但又松开，看着源赖艺的背影，本就阴沉的死灵脸上，变得更是扭曲。 “哼，也罢，老夫就一个人去取仙人的宝物好了。” ———— 今天也是恬静的兔子窟 “姐姐姐姐，他们进来了？”山兔坐在魔蛙的脚边看着忙碌中姐姐，自从来家里又来两个人以后，虽然工作不像以前那么多了，但依就是个巨大的数量。 “嗯，但是不用担心。”兔丸埋头在纸张的海洋中批阅着今天文件的样子，要是让某人看到了一定会有种强烈的既视感，这跟阎罗殿的某位实在太像了。 “青坊主已经去了，那家伙演技超绝，本身实力也不错，和阵法配合的天衣无缝，交给他就放心好了。” 话说那天青坊主走了以后，兔丸还真以为那家伙要自己去流浪了，谁知道第二天又来了，说是实在不放心可爱的弟子，回来看看。 然后就住下了，虽然没有说加入什么的，兔丸就把一些不重要的文件交给他了，当然，体力活也是，阴阳师们也是他首先发现的。 但数珠小萝莉，居然意外的乖！兔丸抽空瞄了眼自己的妹妹，再想想主人的两个弟子，顿时高下立判，她感动的就差没有抱着乖巧的数珠小萝莉痛哭了！ 又听话，又能干，脾气也好，地下的小妖怪们对她评价也很高，交给她的任务也会想办法完成，休息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睡觉，跟自己这个恨不得满世界疯跑的妹妹，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要是自己的妹妹就好了呐，数珠酱。兔丸叹了口气，继续奋笔疾书。 “什么时候解决掉那些家伙啊，真的好无聊”山兔躺在地上滚了两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横着转了一圈“对了，汪酱呢？” “在大树桩那里吧。”兔丸看这样眼前的文件咬了咬笔杆，又是申请增加人手的报告啊，虽然巡逻的压力减少了很多，但建筑的人手还是远远不足，要是想要完成预想中的规模，以现在的进度起码还要五年，而且还只是十五层的程度，想达到清大人的目标恐怕还要近百年才行。 要不要去挖小松丸的墙角呢，最近那家伙好像惹上了什么厉害的家伙了，混得不是很好，那种吃人的妖怪过得怎么样和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啦，但她那些手下就太倒霉了，要不要找个时候去一趟呢。 “哎——，为什么要去啊。”山兔咕噜咕噜地滚到兔丸的书桌前，把两手和脑袋搭在桌面上。 “撒，谁知道呢。”兔丸随手拿起一张文件盖在山兔的脸上“汪酱也有自己的想法啦。” 第五十四章 偷家？你连高地都上不了 当源赖艺跟着手下见到那个和尚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说是重伤濒死实在太过夸张，那根本就是尸体！ 别的不说，远远的就能看到胸腹之间那个骇人的大洞，和身下那一滩醒目的血；待靠近之后，源赖艺更是注意到，那和尚的右手和左腿俱已不在，从伤口不难看出是被野兽生生撕掉的，右腿虽是还在身上但那个反人类的扭转角度，能让看的人也心中一凉。 左手死死抓着半截禅杖，脸上满是爪痕，本该是眼珠的地方已经只剩下空洞的眼眶，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和伤口上不时闪过的金光，任何人都会把这具破破烂烂的身躯当做亡骸。 不过能在这种致命伤下苟住一口气，也足以见得其佛法之精深，即便是在历史典籍上源赖艺也找不到一人能与之匹敌。 “大师！” 源赖艺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到那濒死的和尚身边，无论本身立场如何，对方毕竟也是和妖怪死战到了最后一口气，任何站在人类立场上的修行者，都会献上发自内心的尊敬。 而那和尚似乎也是听到有人来了，勉强的张开了干涸的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源赖艺在和尚的身边跪坐下来，捧住他抓着禅杖的手。 “大师，您还有什么要给晚辈交代的？” “嗬。。。快。。。嗬。。。” 但是老和尚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勉强从嗓子里传出些许声响，他松开了一直死死抓住的禅杖，转而扯住了源赖艺的袖子。 “什么？”源赖光察觉到老和尚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弱，恐怕马上就要命不久矣，他侧过头，将耳朵对着老和尚上的方向。“您想说什么？” “快。。。嗬嗬。。。快。。。” 源赖艺将头低下，更加贴近了一些，老和尚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并没有听清，呼吸急促了起来，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快。。快。。快点。。” 源赖艺几乎已经将头贴在老和尚的嘴边，他从未向现在这样用心去听一个人说话。 “快点？” “快点下来陪我！”一句流畅而冰冷的话，小声的传入源赖艺的耳朵，他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他现在已经连一个小指头都动不了了，只能一直保持着俯下身的倾听姿势，就好像被人点了穴道。 ‘这是个言灵式的陷阱！’源赖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陷阱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因为使用言灵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 言灵的本质是通过语言将施术者强大的精神切入现实，最初的时候是专门用来御使式神的，因为阴阳师和式神本身就有契约的连接，言灵只是将契约条款进行快速实现而已，鸡肋而且难用，就这样还是属于特别秘术的类型，不是天才根本无法施展。 后来随着咒术的发展，言灵在代代的改良中得到了优化，不再仅仅只对式神有效，更是能结合灵力达到部分咒术快速释放的目的，像展开小型结界之类的，但依旧是只有部分天才才能施展的秘术。 最近通过对仙人符咒的研究后，源氏阴阳师们发现言灵也能够直接对人类生效，但是要求变得更加苛刻，因为对人类施展和对式神施展不一样，没有契约约束之后相当的考验两者精神差距，而精神量是天生就已经决定好的，一般没有办法和灵力一样通过锻炼得到提升，即便是天才中的天才也不会比一般人的精神量高出太多。 就算是源赖光，也只能对一般的平民施展言灵而已，更别说是陷阱，源赖艺怎么也想不到如何让一个死物拥有远超阴阳师的精神量，同时还能精准完成控制的？ 可此时的他已经全身僵硬完全不受控制，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心中带着些许后悔，早知道就该听武士之灵的，不该节外生枝才对。现在只希望那个和自己一起来的阴阳师能聪明一点，看出自己已经中了言灵成了待宰的羔羊，早点回去带人来救自己。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阴阳师不仅没有离开，还走到他的面前扒了扒他的眼皮，就这么在他面前坐下了，顺手还把地上的禅杖捡了起来，塞回和尚的手里。 “意外的顺利呢。” 接着又捏了捏源赖艺的脸“啧啧啧，这手感，细皮嫩肉的，真不亏是贵族。” 然后随后往自己的脸上一抹，让源赖艺毛骨悚然悚的事发生了。 自己，坐在自己的面前！ 没错，源赖艺绝对不会认错，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连眼角的皱纹都一模一样！ 源赖艺就这么看着自己在自己面前挤眉弄眼，扒了扒嘴角，确定相貌不会变形后，就把自己的衣服扒掉套在自己的身上，扬长而去，心中痛苦的都要流血了。 一想到这个人就要代替自己的身份回到人世快活潇洒，而自己却只能一生保持着这个姿势和眼前这个陷阱老死在仙人洞府，心中便满是痛苦、愤怒和悔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另一边，源赖艺（伪）在路上故意把衣服弄得破破烂烂之后，面色难看的回到了队伍之中，立刻便有人贴了上来。 “怎么了，大人？” 源赖艺（伪）狠狠甩了一下袖子，做出痛恨状，从牙齿缝挤出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叛徒！” 周围的人脸色瞬间一白，之前询问的人更是脸色发青，那个人是他的至交好友“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忠盛他绝不是” “住口！”源赖艺（伪）直接打断对方的话，指着自己一身已经破烂的华贵狩衣“你是在说我把自己打伤之后，还把自己人杀了吗？！” 那人慌忙低头“属下不敢，只是忠盛他自小便加入了源氏，十几年来忠心不二，为源氏立下诸多功劳，绝不可能背叛源氏一族！还请大人明鉴！！” 听完这话之后，源赖艺（伪）似乎面色好看了一些，思索良久，终究是长叹一声。“抱歉，是我冲动了，现在细细想来，他袭击我的时候也多有蹊跷之处，只是如今为时已晚。。。。。。对不起” 那人全身一僵，片刻之后只能行了一礼，退入队伍之中，边上的阴阳师们纷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源赖艺（伪）见状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少了什么，又唤来一个年轻人问道“赖光大人的式神呢？” 年轻人本就是战战兢兢的过来，生怕触了霉头，听到他问这事，心中更加害怕“武士大人。。。独自进去了。” “你们怎么不拦住他？！”源赖艺（伪）扬起了眉毛，作势欲怒“这可是仙人的地盘，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年轻人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明察啊！武士大人提着刀威胁我们，说是谁拦就砍谁，我们又不好对赖光大人的式神下手，所有人都能作证的啊，大人！！” 源赖艺（伪）视线划过人群，见阴阳师们纷纷点头，只好无奈的将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扶了起来“算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我们其实早就已经中了仙人的术法，如果不想继续折损人手的话，便只有趁早撤退了。” “那。。。赖光大人的式神？”队伍里传来了一个询问的声音。“不管了吗？” “没有办法。”源赖艺（伪）回头看了一眼大山深处“比起一个式神，还是阴阳师们的性命更加重要，想必赖光大人也会理解的。” 第五十五章 偷家？泉水里大佬复活了 封山大阵在开启之后，原本守护大树桩的阵法就会作为中枢失去所有其它的作用，转而将聚灵的效果发挥到极限，为封山大阵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巨石阵也会从阵脚变成中枢的防御机制之一，形成层层叠叠的灵力屏障，组成迷宫阻止敌人进犯。 但其实在原本的设计中，内阵并不会失去作用，反而会得到加强，没有得到认可的人无论从八门哪里进入最终都会走到死门，而聚灵则会在大阵运行过程中自行发生，现在这样鸡肋的灵力屏障完全是某人偷工减料的结果。 为什么说是鸡肋呢？ 因为灵力屏障是半透明的啊！！完全透明也就算了，也算是上佳的杰作；不透明也好，作为迷宫也算是合格。半透明？你这不是给入侵者开透视挂吗！ 最关键的是，连飞行禁制都没有！ 托它的福，某个入侵者轻而易举的就穿过了看似复杂迷宫，来到了中枢。 可武士之灵看到的，却是除了大树桩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地上的草坪倒是保养的很好，青翠而齐整，不难看出整理它们的园丁是多么用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没有预想中的屋子或者宫殿，也不是传闻中神秘莫测的洞府，只是单纯的大树桩而已。 “源赖艺倒是没有说错，看来仙人确实已经走了。” 武士之灵再次检视了一圈周围，确认了半透明的灵力墙壁后没有任何生物的影子后，便向着大树桩走去，那里有一个东西从最初开始就牢牢的吸住了他的目光。 是一副画卷，洁白如玉的画纸和雕刻精致的卷轴无不凸显着仙灵之气。武士之灵也是跟过天皇的人，当然也看过那些当作贡品送上来的画，可那些的画纸大多都是淡黄色的，即便有一两张是白色的也大多粗糙不堪，哪像眼前之物这般细腻；卷轴也大多木质，虽也是精心雕刻，但终究差了一成。总而言之，这幅画卷之精美，根本不像是人间该有之物。 “这就是仙人的宝物啊。。。” 武士之灵站在树桩前，像青蛙一样瞪出的眼睛里闪烁着欲望，要知道这可是仙人的宝物，说不定就能帮自己摆脱源赖光那个混账的控制，等自由之后，天下之大，凭自己的本事还不是肆意纵横！同时也带着一丝好奇，仙人的画，连材料都已如此出尘，里面画的，又该何等超凡脱俗。 他将手缓缓的向着画卷伸去，正想要将其打开，一窥究竟。 “我劝你还是住手比较好”声音从武士之灵的背后传来“如果不想死无全尸的话。” 武士之灵立刻抽出刀，向着身后转去，一只萌萌的黄色狗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像人类一样站着的同时身上还穿着和服，嘴里叼着一根杂草，狗爪子拄着一把太刀，腰间还挂了一另把太刀和一个大铃铛。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武士之灵的心中拉起了警报，之前明明已经确认过没有人了，对方是怎么出来的？而且那诡异的妖力气息是怎么回事，令人不快。 “唉——”犬神叹了口气，嚼了嚼嘴里的草“所以说那家伙不靠谱，居然把小虫子放进来了，得亏我在这儿，不然让那张画被吵醒兔丸又得忙了。” “快回答我！”武士之灵已经双手握住了刀柄，做出随时可以进攻的姿势“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另一个宝物的守护者吗？！” “哈？！”犬神活动活动肩膀，好久没变成这个形态，手都有点生了“为什么我要保护这个画卷啊？” “原来如此。”武士之灵勉强的扯出一丝狰笑，他想起之前源赖艺说过，驱逐阵法可能坏了会有妖怪进来，就是眼前的家伙啊，看来只好将它留在这里了。 感受到清晰的杀气之后，犬神反而笑了，露出那一嘴的利齿，萌萌的狗头突然变得凶恶了起来。“吼吼，想打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倒是你，”犬神将拄在地上的刀举起，对准了武士之灵的脑袋“做好被杀的觉悟了吗。” ———— 大山的入口，众人进来的地方，也是众人离去的地方，源赖艺（伪）带着阴阳们来到了森林外面。 “到这里就算是已经出来了。”源赖艺（伪）对着自己的手下们说道“接下来你们直接回平安京就好了，路上也不会有什么妖怪，应该都处理干净了。” “你们。。。那大人您呢？”那个年轻的阴阳师问道。 “呵呵”源赖艺（伪）无奈的笑了两声“这次的失败，总要有人为此负责才行呐，况且虽然我之前说了不管武士大人，但还是得给家族一个交代才行啊。” “那我们” “住口！”源赖艺（伪）将他喝住，然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浪费别人的好意啊，小子，我只是比你们晚点回去而已，放心好了。” “大人。。。”年轻的阴阳师眼眶里蓄起泪水，他一直以为源赖艺大人是一个传闻中那样，因为实验而强大，性格扭曲的古怪阴阳师，但实际接触了才知道，那些都是骗人的！愿意主动背起失败的责任，即便是自己陷入危机也不愿部下踏入陷阱，还能从仙人手里逃脱，是一个真正自内而外强大的阴阳师！ “走吧。”源赖艺（伪）转过身去，将背影留给他们“我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各种意义上。 待阴阳师们一个个向他鞠躬离开之后，小小的身影出现了。 “不回去了吗，师父？” 源赖艺（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坊主那两色的僧袍。 “嗯，已经足够了。”从小小的身影那里拿过禅杖和斗笠“我也差不多知道仙人是怎样的人物了，看得也很清楚了，倒是那个放跑的小式神怎么处理的？” “犬神大人已经处理好了。” “看样子是饱餐了一顿呢。” “是的。” 青坊主已经恢复了数日之前来时的装扮，他蹲下身子按住数珠的脑袋，没有斗笠之后，可爱的俏脸能看得很清楚。 “你就继续在仙人这里修行吧。” “那师父呢？师父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师父要用从仙人这里偷学来的方法，去帮助更多的人。” 青坊主站起身子，看向远处“直到结束这个炼狱般的世道。” “数珠也要一起去。。。”数珠想要抓住青坊主的衣服，却发现自己抓了个空 “小笨蛋，这是仙人的幻阵。”青坊主的身体已经开变得透明了，虽然将对方开放给自己的仙人阵法用在这种事情上不太好，但不这样实在无法拒绝自己可爱的弟子，只能在内心暗暗道歉。 “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兔丸姐姐学习，要幸福自由的活下去啊。” 数珠拼命挥舞着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身影，但却始终如同水中明月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能碰到分毫，最终只能徒劳摔倒在地上。 “师父！！！” 第五十六章 大江山之战（1）初战 悠悠长夜，血月当空。 赤红的妖气滂湃轰鸣，在战场上沸腾翻滚，连天空刚刚升起的明月，也被染上了它的色彩，酒吞童子身上的妖气更已是殷红，无数鲜血让它红得发黑。大量的妖怪和鬼族们也在解决自己的对手之后，跟着酒吞童子向敌方本阵冲去，他们的利爪和唇齿之间，还残留阴阳师们的身体碎片。 就在阴阳师即将陷入混战之际， 一道紫黑色的刀光划过，让战场的中心出现了短暂的宁静，冲在最前面的妖怪已经变成了数块尸体。 一个佩着三把不带刀鞘的利刃，一身漆黑色武士服的男人出现在了阴阳师战线的最前面，一红一黄的一色双瞳散发着昏暗的光辉。 他轻轻一甩，将手中利刃上流淌着的鲜血挥去，凝练如同实质的紫黑色妖气缠绕周身，毫不掩饰的杀气直指酒吞童子。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不知道何时酒吞童子已经挥拳砸在对方的刀刃之上，虽是血肉之躯，却有着不输给一切的坚硬。 “哼——”酒吞童子飞起一脚踹向对方，却被对方抽出第二把刀挡住“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将妖气赋予手中的刀剑“鬼斩！” 酒吞童子脸色一变，收回拳脚向后一跳，可是已经晚了，之前出现的紫黑色刀光再次闪耀，在他身上砍出一道伤口，而妖气也顺着伤口流入自己的体内，这种冰冷感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不亏是酒吞童子。”鼓掌声从阴阳师的阵中传来“居然能毫发无损的挡住鬼切的攻击。” “呵。”酒吞童子视线都不移动，死死盯着眼前的鬼切，此时要是稍稍露出破绽，疾风骤雨的攻击恐怕就会迎面而来，这家伙的刀恐怕有问题。 但是！此时畏首畏尾，就不是酒吞童子了，只要尽可能减少被击中的次数就好了。 至于那个声音，哼，连脸都不敢露，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不足为惧！ 酒吞童子稍稍定神，将用来外放制造瘴气环境的妖力收回体内，再次迎面而上，向着鬼切挥拳而去。 “噹！ 又是一次金铁交鸣之声，酒吞的拳头再一次被挡下，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鬼切的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果然。’酒吞童子看着毫发无损的拳头心中暗暗点头，那诡异的妖气似乎只有在攻击的时候才会出现，而进入自己体内的那股也已经耗尽了，这样下去，能赢！ 随着一声爆喝，拳影如雨，向着鬼切袭去，无论他如何格挡都无法全部拦下，而且这拳头偏偏又极重，光是阻挡双手就已经麻木，被击中的地方更是好像被巨大的石柱狠狠来了一下，明明受了重伤，却又不显露于外。 源赖光也发现了鬼切的颓势，虽然鬼王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但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那可是预言中能杀死自己的东西，对此他也做好了完全之策。 看着妖气肆虐的战斗中心，其他战线的阴阳师和妖怪们早已避开此处混战在了一起，虽然在之前那波突袭中自己死了不少人，但源赖光的心中毫无波动，那都是各家的炮灰，就这么死了是有些可惜，可这是为了未来所必须的牺牲。 有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便有理由说动天皇，收编阴阳寮和播磨流，还有那些和尚们，组成真正的大军，将天下妖怪扫荡干净。况且，双方真正的主力，还没有登场呢。 源赖光将目光跨过战场，看向血月黑云下的阴森的大江山，这妖怪的巢穴才这么点妖怪，谁信呢？ 山脚杀的血肉横飞、残肢遍野，山上倒是清净的很，第一波先锋下去以后，剩下的妖怪也都出去了，将推进后战场上残余的阴阳师和式神们彻底扫荡干净，顺便收集些装备和储备粮回来。 只剩萤草独自守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带着大猫小猫三两只，美其名曰——坐镇本营。 “哈——”萤草抱着双腿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场面，再看看自己这条清清冷冷的山路，叹了口气。“骗子，大人全都是骗子。” “还说什么让我放心用全力，根本就没有敌人过来啊。”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这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让她着迷，这是以前在师父那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力量，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打不打得过师父。 哼哼，要是自己比师父强了，也要每天让他扎马步，让他每天修炼，还要叫他天天带我出去玩，不答应就用小石头丢他，哼哼哼哼。 “呼” 一阵凉风吹过山间，将路边的灯光吹得忽明忽暗。 萤草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便学着酒吞童子摆了摆胳膊，站了起来“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这可是我的地盘！” “……”没有任何回应，负责跟着萤草的饿鬼们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不过就是一阵普通的山风而已啊，怎么这个反应？难道想打架想疯了，自己脑补了一个出来？ “不出来是吧。”萤草看向林中某处，将手放在地上，红绿相间的光辉从她的指缝露出，森林开始回应她的呼唤。 一根根粗壮的树枝动了起来，树根也从大地抽离，开始疯狂的生长，好像在追逐着空中的某物，能看出它似乎想要从这森林中脱离向着天空飞去，但繁茂的枝丫早已牢牢将它的头顶封锁。 最终，所有方向都被枝丫封锁之后，一个身影出现了。 背后红黑色的宽大羽翼收在背后，脸上带着点缀嫣红的黑鸦面具，白色的短发稍稍有些凌乱，蓝黑色狩衣的下摆上画着波涛图，脚上穿着的木屐下长长的屐齿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是不怎么走路的人。 “哼，这就是仙人的弟子吗？相当敏锐的洞察力啊。”他轻轻一抬手便刮起一阵狂风，将包围住自己的树枝全部卷碎 “不过现在也只是一只普通的妖怪而已罢了。” “天狗吗。。。”萤草看着眼前这人的样子感到一阵熟悉，没错，她在多年之前见过，那时候见到的，虽然是同样的银发，但只是比现在的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矮个，背后也是一对纯黑的翅膀，手里握着一把团扇，师父说他很有天赋，可能是下一任的大天狗也说不定。 “没错。”那人拍了拍翅膀飞到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萤草“我确实是来自天狗一族，能认出我，说明你还算有点见识。” “是传说中的天狗！” “天狗怎么会来这里？” “为什么天狗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饿鬼们在得知眼前这人的身份之后，便议论纷纷，一边抖一边后退，大江山和天狗虽然都是妖怪阵营，但彼此敌对，天狗觉得大江山茹毛饮血、肆意妄为，大江山觉得天狗们假仁假义、虚伪做作，要不是天狗们大多隐居，双方早就打起来了。 对方瞄了这帮小喽啰一眼便不再理会，看着眼前的萤草轻蔑的笑了笑“怎么样，要不要和他们一起逃跑？看在仙人的面子上，这次就放你们一马好了。” “呵。”萤草走到路的中央，对着天上那个鸟人摆起架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天狗想要偷偷摸摸的溜进来，但只要我在这里，你就一步也别想过去！” 第五十七章 大江山之战（2）强大的代价 天狗对地上这小东西的不自量力感到可笑，若是仙人亲自在此也就算了，自己之前只是不想破除隐身而已，如今已经暴露，她又能奈自己如何？ 随手放出一道风刃，劈在萤草的身前，在山路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豁口。 “看到没，如果不想死的——” 话还没说完，萤草已经在地上一踩，举着拳头向着空中飞跃而来。 “哼，不自量力。”天狗拍打着翅膀一个横移，便轻松地躲开了萤草的攻击“天空可是我们天狗的地盘，要有多么愚蠢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正当他转身，准备看着这愚蠢的小东西掉下去的时候，一股巨力已然袭来，击中了他的腹部。 ‘怎么回事？！’ 可惜这股力量终究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正是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时，将天狗击退数尺，便已力竭，而萤草本人也已经掉了下去，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让她完美着陆。 天狗虚惊一场，看了看空中妖力残留的痕迹和自己狩衣上红色的拳印，原来如此，这家伙居然不知怎么的在空中制造了一个临时的屏障，在上面借了一下力。 从感受到的打击力度不难猜出来，那个屏障恐怕一碰就碎，应该是她临时想到的，这份机变，不愧是仙人的徒弟。 天狗再次打出一道风刃，将萤草逼退数步。 “徒劳而已，赶紧退开吧，我可没有功夫在这里陪你玩。” 说完拍了拍翅膀，正准备继续向着酒吞童子的宫殿飞去。 “是吗。。。”萤草这时候反而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我劝你还是下来比较好，免得待会摔得太惨。” “你还是死心吧，等你回去修行几年，再说这句话吧。” 天狗直直掠过她的头顶，却没看到她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 “二” “一” 好痛！ 腹部钻心剜骨的痛！ 天狗的眼前一阵发黑，肚子就好像一只手塞进里面拼命在搅拌一样的痛苦和难受，还有什么腥甜的东西从喉咙里争先恐后的涌出到了嘴边。 “呜哇！” 一口吐出来的，全是血！ 而狩衣的拳印，正散发着诡异的光华，让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召唤出风刃将自己的衣服切开，鲜红的拳印此时已经透过的衣服印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鲜红的路纹好像经脉一般开始向着胸口攀沿，肉眼可见的鼓动就像是脉搏和自己的心脏以相同的节奏微弱而有力的跳跃着。 用妖力虽然能压制它的蔓延速度，但会被它所慢慢侵蚀，变成用来滋养它的肥料，最终只会加速它的成长。 天狗看着这恶心的东西一阵天旋地转，这真的是仙人的弟子会用出来的手段吗？！ ‘不行，这样下去会死！’ 深呼吸稍稍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凝聚精神。 “风啊，听吾之命！” 随着一声令下，狂风开始肆虐，妖力也开始澎湃起来，红白的妖力在夜晚漆黑的山中显得清晰可见。 无数看不见的风刃化作剃刀，向着主人的身上吹去，将他身上的被污染的血肉一片一片的刮去，随之洒出的鲜血将风暴和下面的森林，染上鲜红。 ———— 正面战场上的酒吞童子，这下也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家中那不速之客的气息，眼中不详的黄光微微闪动，看着已经重伤在身却不愿退后半步的鬼切。 “真是卑鄙呢，你的主人。” 那醒目的妖气，鬼切当然也看到了，但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继续摆出架式。 “只要能驱除妖怪，还世间一个太平，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哼”酒吞童子一声冷哼，用力在地上一砸，一道巨大的裂痕将阴阳师和妖怪们分开“原来如此，被洗脑了呢。” 妖力渐渐平复下去，酒吞童子转过身子向着大江山走去，眼中的漆黑也渐渐消退。 “这次算你们命大，脑袋就先寄在你脖子上好了。” “下次。。。”酒吞童子回头看向阴阳师阵里某处，一个白发青年跃然于眼中“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 天狗此时已经将腹部被污染的血肉剔除干净，正面的肌肉组织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他甚至只有捂住肚子才能不让里面的脏器掉出来。 如此恶心而恐怖的手段，实在不像是那个据说连高天原都听说一二的仙人的弟子，而且此时酒吞童子和一众妖鬼的庞大气息已经在慢慢返回大江山了，以自己的身体，恐怕是撑不了多久，就算按照源赖光的指示找到那个所谓关键，也无法活着回去。 “只能先撤退了吗。。。” 天狗狠狠的看了萤草那个方向一眼，只能从腰间抽出符纸撕碎，在空中化作无形。 “哎呀，好狠啊。”萤草能感受到自己种下的种子被撕碎了“居然毫不犹豫的切了自己，虽然酒吞童子也说过这是最优解没错啦，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人，厉害。” 但是反馈回来的妖力她已经接收到了，没错侵蚀的血肉会也会变成妖力，供养自己之余还会传给自己的主人，如果敌人带着这个种子和自己打架，还会直接抽取对方的生命力返还给自己。 萤草张开自己的手，一团红白色的弱小妖力安静地躺在她的掌中。 “这就是那只天狗的妖力啊，没有酒吞童子那家伙那么强嘛。” 手一合，妖力再次回到自己的体内，将自己的妖力转化一部分变成天狗的妖力之后，萤草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大气的流动也变得更加清楚，轻轻舞动双手，便扇起一股清风。 “厉害，好厉害！”萤草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阵兴奋，头发也从深红慢慢变淡。“这下我绝对无敌了啊！” “要是我给人类种下的话，我是不是就能成长了？！要是给鸩种下的话，我是不是也能用毒了？！要是给山风种下的话，我是不是也能跑的很快了？！要是给金鱼姬种下的话，我是不是也能游泳了？！要是给神社的那个女人种下的话，我。。。。。。” 眼前一阵模糊，星星点点浮现在视野里 “怎么回事。。。。头。。好晕。。。” “我。。。。。。” 萤草摔在了地上，脸上和双手也爬起了恶心的红色纹路，没有完全合拢的眼里，猩红的光芒闪烁其中。 “对不起。。。。。大家” “师父。。。” 萤草在昏过去之前，似乎看到了一头红发。 “我。。。” 第五十八章 大江山之战（3）间歇 “这下头疼了。。。”酒吞童子坐在宫殿里，看着躺在自己桌子上的萤草，灌了一大口酒“没想到这个妖力的性质居然还会对主人造成影响。” 淡红色的诡异妖气被赤红的妖气牢牢压制在萤草的身体的周围，全身上下剥的精光，出现的却不是少女的妙曼的胴体，而是爬满了像是植物根须一般的红色经脉，还随着心脏的收放的节奏跳动着。 心脏的部位更是盘根错节、五彩缤纷，除了红色还有白色和绿色，如果仔细观察，还有一点点黑色和黄色在里面。 不时的，还有赤红的光华从指尖亮起，慢慢向着心脏流动，给那里增添一份光彩。 “还有这个侵蚀性是怎么回事？”酒吞童子捏了捏自己刚接上的左手掌，还行，应该不会影响到明天的战斗，之前拎她的衣服都被那玩意儿缠上了，无奈之下只好把那只手砍了，处理干净再接回来。 主要是变成现在这样，要怎么跟那家伙交代啊。。。 酒吞童子咕咚咕咚又灌了几口酒，本来只是想把萤草的妖气开发出来而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阴间阳间，这么多年来，酒吞童子打败了无数的对手，没有一个像这么难缠的。 不管是什么，只要被她的妖气缠住了，就会变成养料的一部分，还没办法驱除。这么霸道的能力，这小东西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能想办法先压制住，然后等l清那家伙来处理了吧。。。”酒吞童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了眼已经爬到眼睛下方的红色路纹，又灌了一大口酒“看样子还得花不少力气才行。” ———— 于此同时，阴阳师的大帐之中 源赖光正在让鬼切疗伤，自己站在作战地图的前方思考着什么，一个女人站在帐篷的一角，等待召唤。 帐篷的阴影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十分抱歉，作战失败了。” 源赖光点了点头，将地图上的某个小旗子换了个颜色。 “没事，这样也好，之后的战斗应该会轻松很多。” “那……”阴影再次传来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接下来……” 源赖光在作战地图前走动了一下，将一把黑色旗子放在了正面。“你先养伤，过几日再去。” “一定要把那东西带回来，实在不行也要毁掉。” “若是又遇到了仙人的弟子。。。”这次的声音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能清楚的感受到声音主人的怒火。 “杀掉也好，不管她也好都随便你。”源赖光将黑色的旗子摆完，拿起边上青色的旗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如果是真的仙人，知道自己的弟子其实是个恶心的怪物以后，恐怕要想办法处理掉。” “但如果是那个假货，这会他大量的精力牵扯住，杀了反而不划算。” “不过也无所谓，你要是顺手杀掉了也不要紧，他没有那么快回来的，应该还带着那把不听话的妖刀在地下吧，等他回来，大江山早就亡了。” “是。” 阴影中没有再传出声音，对方似乎已经离开了。源赖光也不在意，径自踱步到了地图的另一面，将之前换了色彩的旗子放在那一片黑色的旗子前面，把红色的旗子从地图上拿起，举在自己面前细细端详起来。 “l清，好好看看你的怪物弟子的真面目吧，那恶心的、丑陋的，却比你更加强大，那美丽的、纯洁的，又是何等脆弱。” “这就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的下场！好好悔恨吧，l清！”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 而此时，li清正带着鸩和妖刀姬在赶来的路上，因为带着两个拖油瓶，用不了土遁符，所以只能用双脚进行赶路，一路上还有杂七杂八的妖怪来送死，速度实在说不上快。 顺手用一片树叶把一个妖怪的脑袋割下来以后，这一波来袭击的妖怪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将目光投向大江山的方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萤草先接回来。’li清的心里是这样想的，本来应该绰绰有余的时间因为青行灯的关系，变得来不及了。 当然，他也不怪青行灯，因为这说到底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的少女也会如此早熟，当初只是出于未来修行材料的考虑，还有陪陪老乡的想法，在凤凰火那边住了一段时间，景色虽然不错但生活实在太过无聊，就顺便陪她讲讲故事，后来顺手救了她一把也是人之常情。 这个逻辑怎么想怎么通顺啊，到她那里瞬间就变了个样是什么鬼情况？！ 当他看着妖刀姬把剩下的妖怪处理干净以后，那溅满一身鲜血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 ‘等下，那妖刀姬不是也。。。。。。’ ‘不对不对，这是自恋狂才会有的想法。’li清摇了摇头，将刚才那个念头甩出脑海，并为自己生出这个想法而感到羞愧。 ‘整天想这些还怎么修炼，老是麻烦烛火也不太好，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老老实实回去修炼个几年吧。’ 想到这里，li清点了点头，对着妖刀姬挥手示意了一下，把躲在自己衣服里睡觉的鸩调整了一下位置，继续开始赶路。 ————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一夜过去了，但第二天的朝阳并没有在大江山升起。 庞大的妖气依旧在空中盘旋不散，黑压压的云层挡住了太阳的光辉，虽然不像是夜晚那般彻底漆黑，但却和昨天的屠杀一起压在阴阳师们的心中。 第五十九章 大江山之战（4）土蜘蛛！ “来了啊” 站在帐前，望着从山上涌下来的的密密麻麻小黑点，源赖光自言自语道。一切都正如他所预料一般的顺利，大江山的鬼王果然没有和昨日一样最先上场，而是派了昨天没有上场的大规模实力普通的妖怪作为主力，一小部分鬼族分散在各处，作为中坚。 当然，自己这边可能情况更加糟糕，因为昨天的战斗，阴阳师们并不是专业的士兵，直面这种残酷而血腥的杀戮，让许多神经比较脆弱的人昨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但这都不是问题。 况且与之前最大的不同在于，各个方向都已准备好了结界，这次的战斗不再是偷袭战，而是面对面的两军对垒。在这种情况下，阴阳师们是站在后方的，前面是由式神们负责冲锋陷阵，伤亡率将大幅降低。而对方要是敢偷袭，结界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自己这一方的式神又源源不断，大江山的妖怪消耗速度会远远大于自己，只要熬过今天，阴阳师们习惯了这种作战方式，局势很快就会逆转过来。 “列阵！释放式神！” 前方的指挥官已经开始发出战斗准备的指令，源赖光将目光移了过去，果然是自己的族叔啊，还算有点脑子，与人类慢吞吞不同的前进速度不同，妖怪们的先锋大多都是速度极快的品种，如果等到人类的接战距离再准备，只会白白送掉性命而已。 虽然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大致上还都顺利的按照计划在进行。 “哼哼，果然啊。” 酒吞童子站在山崖上看完敌方的布阵，咕咚咕咚喝了数口美酒，脸上露出的不屑一顾的笑容。与他之前所观察到的那只庞大军队相比，眼前的这支阴阳师军队已经完完全全缩水了。不但上位的阴阳师全部不在，就连式神也都是最低作战级别的。 想要打消耗战的意图也太明显了，而且故意藏起来的那些阴阳师恐怕是在准备杀手锏吧，无聊至极。还有那些脆弱的结界，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们的偷袭了吗。 不对。。。。。。酒吞童子转念一想，某人的结界被偷学了不少，说不定有古怪，还是不要轻易走险了 也罢，既然对方想来正面，那就来吧，看谁棋高一着！ “报告！”一个小妖怪远远的就伏下身体，向着酒吞童子喊道。 “说。” “今日又有大量的妖怪奔来，说是要大江山奋战至死。” “哼哼，来得正好”酒吞童子看了眼已经差不多被填平的大裂缝，不得不感慨阴阳师们法术的便利“那待会就让他们去打第二波的头阵吧，给我看看他们的武勇和决心。” “是！” 等那小妖退去，酒吞童子又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酒，他还不知道那些妖怪的心思？无非是昨天那些吃人的家伙把消息传出去了，饱含灵力的血肉让他们收获颇多，新来的也想分一杯羹。也好，就让他们去送死吧，死在变强的路上，他们也该算得偿所愿了。 “啊~~~爽！！！”酒吞童子把这一葫芦的好酒喝了个干净，这是他最后一壶从皇宫搞来的好酒了，虽然人们常说【喝酒伤身】，但他不这么觉得。对他而言，【酒治百病】。为了压制那诡异的妖气，给萤草留下充足的时间，酒吞童子几乎用掉了大部分的妖力，而喝酒，就是对他来说最好的恢复手段。 可尽管已经把库存喝干了，妖力还是没有回到巅峰的六成，酒吞童子摸了摸自己背后的妖葫，自己还有最后一葫芦灵酒，本来是打算遇到势均力敌的好对手时再喝的，今天要不要先来一点呢。。。 想了想，酒吞童子觉得还是算了吧，万一太好喝了一个没忍住，之后又要等很久。况且昨天的对手那个水平，也不算很强，等自己再休息下就差不多了。 不过在这之前。。。。。。 酒吞童子看着下面即将进入接近战的敌我双方，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源赖光看着你来我往的前线，微微皱眉，虽然接战之后这段时间看上去确实打的很激烈，各种符咒法术和妖术妖气在战场上闪动不断，但其实到现在没有产生太大的伤亡。 驱使式神们的阴阳师一方先不说，亲自上阵的妖怪一方居然大多都是轻伤，地上的尸体也大多是己方式神的，对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拼命，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似乎在顾虑着什么。。。。。。难道自己的改造式神们已经暴露了？ 源赖光思考片刻，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如果妖怪们识破了用来隐藏的结界，源于本能的愤怒应该会更加不计损耗地向着这边狂攻才对，那它们又是在顾虑什么呢？ 自己这边的底牌确实不止改造式神一张，但都隐藏的很好才对，互相之间都不清楚对方的存在，全部清楚的更是只有我和身边的几个亲信而已。 越想，源赖光就越有不安的感觉，他来回在帐前踱步着，他隐隐有种预感，似乎又有什么计划之外的东西要来了！ 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对着身边一个穿着武士服的中年男子说道 “快！传我的命令，去把大五行守护结界升起来！” 中年男子则面露疑色，这个可是对仙人研究的最大成果之一，原本不是打算用来和鬼王决战的吗，现在形势这么好就放出来是不是…… “快去！！”源赖光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要来了！！！ “是。” 就在中年男子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声嘶鸣响彻战场。 “——————！” 随即便是大地不堪重负的轰鸣声接连传来，以及源赖光那苍白的脸色。 “来不及了。。。是土蜘蛛！” 一只身披甲胄的巨大蜘蛛从森林之中窜了出来，庞大的身躯好像乘风破浪的巨舰般引人注目，六条红黑的节肢在身体两侧快速的起伏，将所有来不及躲避的妖怪化作腿上的串烧；而最令人恐惧的，便是它那自黑云之中脱颖而出的妖气，和那两张‘脸’，一张在身体最前方头部的人脸，带着两只夸张的前螯，给正面的阴阳师带来巨大的威慑； 另一张则是用身体展现的妖怪之‘脸’，身体两侧带着血丝的巨大眼珠，和前后连接之处那无数滴溜溜转动的眼球，前半身就好像是被这张脸吐出来的一般，即便是妖怪看了也会毛骨悚然。 土蜘蛛，激突入场！ 第六十章 大江山之战（5）战况焦灼 “救…救命……” 只剩下半截身体的阴阳师，像是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脚踝，眼睛里几乎已经失去了光芒，嘴里咳不出血，连呼吸都已经拼尽全力，但眼前这个女人。。。眼前这个女人也许能救自己！ 这个女人是老祖宗派来的，一定，一定会有办法。 “救……” “啪叽” 阴阳师的脑袋变成了炸开的西瓜，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而抓在脚踝上的手，也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虫子啃食成了白骨。 “土蜘蛛，”女人将脚上的白骨甩开，看向在阴阳师阵里肆虐的庞大怪物，嘴里发出的却不是女子纤细的嗓音，而是粗重的男声“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存在之物。” “这种怪物的诞生需要偶然的巧合、漫长的时间、合适的人选缺一不可，可是这块土地上相当稀有而强大的妖怪啊。” 土蜘蛛除了强大的身体以外，喷涂的毒丝和蛛网也给阴阳师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强大的腐蚀性和粘性，一旦被黏上就别想完好无损的脱身，还有那些从身体裂缝里跑出来的小蜘蛛们，灵活的小身体却坚硬的像是钢铁一般，在式神中间快速穿梭着，向阴阳师们发起致命的袭击。 “不过这玩意儿的出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女人将头转向不远的某处，火之灵气聚集在了一起发出了肉眼可见的红色光团，与其它四处灵气光团遥相呼应。 “大五行。。。” 这可不是才和唐朝深入交流几百年就能发展出来的东西，女人将视线移向红色灵气团下方，小五行主木，生火。无数小五行组成了大五行，大五行又将小五行遮住相生成阵，源源不绝隔绝内外。 能把大五行活用到这种水平，就是在中原也算是可圈可点了，也不知道那小子也被人摸走多少家底。 女人叹了口气，听凤凰说这里有个后辈，还特地偷偷摸摸过来看一下，这不是跟初出茅庐的散人一样嘛，一点没有我玉清门下的行事缜密。。。。。。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女人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哈……黄龙那货和一部分三代弟子也是这样的啊。” 再想想，老子那门可罗雀的情况和通天门下那帮乱七八糟的家伙，突然有种三清未来堪忧的感觉。 “嗯。。。。。。”一股唤起这具身体内灵气呼应的气息出现了，以感受到的这个前进速度，大概正午就能到了吧。 “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女人转身，向着大江山走去。 “准备去见一见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师叔吧。” 五色光华在她的身后升起，将土蜘蛛和所有来不及撤离的阴阳师式神们关在里面，剧烈的属性冲突让里面发生着疯狂的爆炸，收割着脆弱的生命同时也对土蜘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而后阵的混乱，也让前阵不再稳固，更何况部分妖怪们跟着土蜘蛛一起已经突破了式神们的阻隔，隐藏起来了，这样下去别说后阵，连后勤也无法保证了。 源赖光看着被困在五行大结界里的土蜘蛛，心里在滴血。 先不说原本用来防守的底牌被迫变成封印阵法，造成极大的浪费效果，前线也又一次陷入了混乱，阴阳师的数量在两次袭击之下已经不足最初的三分之一了，如果是真正的军队恐怕早就彻底溃退了吧。 “狡猾阴险的可恶鬼王！！” 一步错，步步皆错，一子下错，满盘皆输。 源赖光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的状态，完美的计划已经彻底变成一张废纸，如果还想打下去的话，他只能选择提前投入改造式神们，以改造式神们的强度，想必可以立刻逆转战局的吧。 但在投入之后，自己也就彻底失去逆转战局的一手了。 不过。。。。。。 源赖光将目光转向鬼切，此时的他正在协助残存的阴阳师们清除潜入的妖怪们，之前战斗受的伤已经完全治愈，妖力也基本恢复完毕。为了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鬼王，即便是土蜘蛛如此猖狂，他也没有将他派出去。 没错，鬼切既是他的保镖，也是他的取得胜利的关键。 想到此处，源赖光又冷静了下来，既然现在完美的计划已经作废，为了活用这把获胜的钥匙，必须得尽快想个新的作战出来，拖延时间。 他慢慢走向阵地的最深处“是时候该放出来了，那些东西。” ———— “终于出来了啊。” 酒吞童子坐在崖顶，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向下方，百无聊赖的开口道。亏他还把土蜘蛛给招过来了，引出来的居然是那么些东西。 “有点失望呐。” 改造式神们此时已经加入了战场，无数化身利刃或者手持妖刀的式神们从后方涌出，轻松的将躲藏在营地中准备偷袭的妖怪们猎杀干净，重新稳定了前线。 并成功的激起前线妖怪们的愤怒，看到变成这幅模样，失去了自我意识，成为阴阳师手里的提线木偶的同伴们，一股感同身受的痛苦和怒火从它们的内心涌起，不再理会酒吞童子的命令，想为它们结束这悲惨的一生。 这却又正中源赖光的下怀，消耗战，无论如何妖怪是消耗不过式神的，只要阴阳师没有死，哪怕只要剩下一口气，式神也可以回到封印符中等待治疗，妖怪们若是身受重伤，在这个战场上便只有一个下场：死亡。 或者被饥渴的同伴吃掉，或者被阴阳师们当做材料解剖，亦或者被范围攻击波及，成为碎片。 酒吞童子打了个哈欠，看来下面还可以打很久，自己再休息一会好了。 ———— 要到了。。。。。 李清看着那远处的大团大团的妖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体内一直平静无波的灵力突然活跃了起来，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必须先去找萤草才行。 没错，自己的那个笨徒弟。 心里不好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似乎预示着什么。 一定要等我啊，小东西。 师父来了！ 第六十一章 大江山之战（6） 最后的胜机？ 当正午的太阳穿过稀薄许多的妖云时，前线的战场已然变为地狱般的光景，数也数不清的断肢残骸可以累成一座小山，人类的尸骨和妖怪的血肉混杂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李（）清站在树林的前方，看着面前这个只剩一半的头颅，空荡荡的脑颅似乎诉说的着什么，但他边上那个面带恐惧和不甘的小尸体，却让他无言以对，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人类和妖怪，杀戮和救赎，和平与战争，家庭与百姓，对与错，白与黑，生与死，因与果。 自己本是人类，理应除魔卫道，但魔是何魔，道又为何道？ 人类便无魔？妖怪便违道？ 世间万物纠缠不清，想要超脱凡尘，又谈何容易？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当初他自以为熟读道家典藏，心境早就是古井无波，就算是太上忘情也不过如此而已，谁知小小一间神社便让他坠入凡尘；当初他好心想要救下村民，却将好友害得苦不堪言；当初他为了物资，将自己的符法结界未经加密便交易出去，如今战场上这遍地的尸体，又有多少是他害死的呢？ 自己。。。。。。到底修的是什么呢？ 看着偃旗息鼓，各归各家的双方，陷入迷茫。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认真修炼过几天功法，全是烛火在自主运行，做人行事也大多随意而行，老头子说是让自己传道，自己都是个半吊子，带的弟子更是水平差的可以。 道，又是什么呢？ 这次不再是背书，不再是考核，而是自己对自己的拷问，是对本源的探索，是问心。 “叽叽叽叽” 站在肩头的鸩突然发出叫声，打断了李（）清的思索，让他醒了过来。 “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先去找萤草。” 心里的警报似乎更清楚了一些，如果自己在入夜之前不能找到萤草的话，可能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可爱的大弟子了。 ———— “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个被源赖光带来的女人蹲在地上，看着萤草释放过妖力的某处。五指并拢化作掌刀，插进土里一翻，将一颗半透明的红色小种子翻了出来。 “这算什么？” 女人两指夹住种子，放在眼前细细观赏，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胚根的地方就像心脏一样，在缓缓跳动。 “小师叔做的玩具吗？有那么点像师叔祖门下的东西哎。” 稍稍一用力，那颗种子就像水球一样炸了开，有不少直接溅入女人的眼睛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女人将手将眼睛捂住了一会，当手拿开的时候，原本该是右眼的地方，变成了一朵霸气的大红花，还有不少根须从眼眶里满溢出来。 “有趣极了，这是要用来报复那群秃驴用的吗？虽然简单了点，但是说不定意外的能阴他们一波，给他们找点麻烦也说不定。” 女人将大红花从眼眶里拔了出来，一股鲜血也激射而出，只见她指尖轻点，一道灵光划过，一颗新的眼珠便长了出来，灵活的360°转了一转，看向脑后。 “这么快就来了啊，小师叔，还带了三个宠物。” 将眼珠子重新转回前方，将手里红花化作飞灰之后，女人继续向山上走去。 “不过刚筑基就能收服出生没多久的彼岸花，确实有两把刷子啊，小师叔。” 她的身影渐渐变淡，消失在山路之中。 ———— 阴阳师的阵地中 即便是源赖光这等天纵之才，为了抵挡来势汹汹的第二波攻势狂潮，也不得不带着鬼切上到前线，和改造式神们一同抵挡那些不要命的妖怪们。 哪怕断手断脚，蹦跶着身体也要上来咬你一口的气势实在让看到的人心惊胆战。 而源赖光也发现了他的又一个失误，没错，式神们是源源不断，精力无限的，阴阳师们可不是。 即使是上位的阴阳师们，在昨天那波突袭之后，又在没有休息好的第二天接上高强度的战斗，还要轮流运转大五行结界，早已变得疲惫不堪，说到底他们只是精通法术的一般人而已，没有武人那般强壮的身躯。 连源赖光自己，也在能感到来自身体和精神双重意义上的强烈疲劳感，而自己的营帐也早已在土蜘蛛的袭击中化作废墟，里面的东西也都…… 等下！ 源赖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撑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到结界边上望向里面，早就没有任何人活着的迹象，只有暴躁不已横冲直撞的土蜘蛛而已。 那个女人。。。。。。不会是死了吧？！ 源赖光绕着结界走了两圈，除了废墟还是废墟，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没有丝毫那个女人的身影。 到哪里去了。。。。。。 源赖光感到一阵实实在在的头疼，眼前发黑，这是精神透支的预兆。战场上不要命的妖怪实在太多，好几次都要逼入死局的时候，他不得不使用了一些秘术，导致了精神损耗极其严重。 但还不能倒下，这是个好机会。 源赖光决定先不去理会那个女人的死活，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老祖宗给的东西，就算对自己不利也不会对源氏不利，对战局应该不会有负面的影响，现在正是把大江山鬼王引出来的好机会。 那个狡猾的家伙差不多也该来了，虽然从上午的结果来看，两边势均力敌，精疲力竭后不得不暂时罢手，但其实只是强弩之末而已。 对方就像是养蛊一般，大量的弱小者已经死在了战场之上，而强大者依靠阴阳师极富灵力的血肉和同类的尸身变得更加强大。 想想也可笑，虽然从那家伙那里搞来了增强阴阳师和式神的方法，对方却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将妖怪的顶尖实力进一步拔升。 不过，还没有结束！ 只要他再次出现，再次出现的话，胜负就。。。 “大人。” 一个武士跑到源赖光的身边，半跪在地。 ‘人手已经缺到这种地步了吗。。。’他发自内心的感慨道，战局糜烂到这个地步实在超乎他的预料。 “说吧。” “前方的式神来报，妖怪们似乎有再次集结的迹象。” 又要来了啊。。。 源赖光叹了口气，对着那个武士说道“去通知各位大人，一定要撑住。” “是。” 没错，要撑住啊，无论如何，都要撑住。 第六十二章 大江山之战（完） 这是妖刀姬第一次见到萤草，那位路上闲聊时听主人说起无数遍的宝贝弟子，每次看到主人提起时脸上浮现的那份温柔，心里便会不由的升起小小的嫉妒。 “为什么最初相遇的不是我呢？” 如同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每当这时，妖刀姬总会这么对自己说：“我是主人的守护之刃，守护主人，守护主人所珍视的一切便是我的使命。” 当看到萤草那痛苦的样子和主人担心的表情时，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迎面而来，那表情、那脸庞、那幼小的身躯、还有深处那一丝灵力，都是那么的亲切，好像自己已经认识她许多年一般。 因为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可心中的嫉妒之火也前所未有的燃烧起来，因为那股亲切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是属于别人，属于眼前的这个人的。属于他们的时间只有阳间的寥寥几日和阴间数月而已，相遇之前的所有日子便是空白，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我。他的欢笑、眼泪、成功、失败，都由别人来见证，没有我的份。 而自己呢？虽然生前的记忆已经暧昧不清，但大部分时间都充满着孤独和黑暗，变成怪物之后就更不用说，没错……我，是怪物来着。 妖刀姬握紧了手里的刀柄。 此时空旷的妖王殿里没有第四个人，那个传说中的鬼王——酒吞童子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在此处，自己的主人全心全意扑在他心爱的弟子身上，而那个怪物。。。 是的，明明她也是个怪物！为什么。。。为什么！ 红色。。。慢慢爬入妖刀姬的双瞳。 ———— 说实话，李清从未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个样子，虽然酒吞童子是有许多不靠谱的地方，但作为保镖而言是相当的令人放心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先去接鸩，这全是基于对鬼王实力的信任。 没错，只有实力，其它就算了吧。 为什么？ 看到萤草眼前这幅模样不就知道了吗？ 李清用灵力将手覆盖住，穿过酒吞童子的妖气轻轻抚着萤草的脸庞，这幅虚弱而痛苦的样子，是让他如此的心疼。 而随着他的抚摸，淡红色的妖气化作虚幻的根茎向他缠去，却被灵力完全隔绝在了外面，想要附上去却如同玻璃上的水滴，不停的滑落。 反被李清快速的反手抓住一条根须，扯了出来。 “这是。。。。。。” 没错，这是自己教她的功法——《万物灵歌》的特性。 一般来说修行者当感悟万物之灵，天地至理，极其不擅争斗却无人敢惹，修行极缓却不必面对天劫，对修行者的天资要求极高。 为什么说无人敢惹，这个功法能随着时间流逝完美融合周围的环境，并大幅度将其强化，在森林，树木土地就是她的手脚；在天空，大气闪电就是她的翅膀；在海洋，涡流海啸就是她的尾鳍；在火山，熔岩高温便是她的外套。 越是契合的环境，生存能力和战斗能力越是强悍，这也是为什么修行者明明没几个战斗类法术，却很少有人敢招惹他们的原因。 当初李清发现萤草能达到这个功法的最低标准之后，便果断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教给了她，而不是当初老头子给他的《青帝长春录》。 确实，《青帝长春录》作为木属最为顶尖的功法，几乎没有缺点，进攻防御长生辅助治疗下毒修身养性无一不精，对修行者的资质要求也不是很高，但天劫的次数是——六次。 李清实在不放心这个呆萌的小东西一个人去面对天劫，自己也就算了，过天劫应该是跟玩一样的，但她要是失败了。。。。。。 魂飞魄散已经算是奇迹，花点时间还能想办法收回来，身死魂灭的可能性高达99%，让他怎么敢赌？！ 所以李清果断给她选了《万物灵歌》，修炼的慢点就慢点，虽然修行进度比他想的还要慢许多，但时间？那是什么东西？——来自开后门的优越感。 甚至未来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甚至打算把大树桩周边慢慢改造成仙境，然后想个办法跟蓬莱一样从世界摘出去，再从神社那边想办法搞点神力过来，本土化一下，以后哪怕是高天原的神明来了也拿她没办法。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萤草对于变强的执念这么重，还是说在酒吞童子的狂气影响下，她居然主动放弃了灵力的掌握，转化成了类似妖力的东西，再加上本身的特殊性质影响，搞出了什么个怪物出来？！ 事到如今，只有想办法先将这个奇怪的妖力耗干，再慢慢 “嗤！” 胸口一凉，宽刃透胸而出。 李清低头看去，这把刀。。。。。。似曾相识。随着鲜血的滴落，腰间的红花也开始绽放光华。 ‘彼岸花。。。还没有死！’ “噗” 一口鲜血终究还是吐了出来，李清跪倒在了酒吞童子书案之前，手仍旧死死抓着萤草的那妖气根须。 “不。。。。。。行”李清已经感觉到力气在从身体里流失，视界也开始昏暗起来。 “我，还。。。不能死。”李清勉强催动着体内的灵力，继续消磨着萤草的妖力，另一只手将腰间的彼岸花扔到远处。 他知道若是对方复活，这么点距离根本就无所谓，但只要能拖一点时间。。。哪怕多那么一点点，他也不想放弃那种可能性。 妖刀姬想将刀从李清的身体里抽出来，却发现刀身就被巨山压住了一般，纹丝不动。李清已经用空的那只手牢牢抓住了刀刃，因为此时要是拔出去，便会伴随着大量的出血，只会加快自己失去意识的速度而已。 “放手！” 妖刀姬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人是自己才发下誓言要守护的主人，红色眸子里闪耀着的，只有冰冷。 “轰” 随着无形的气压，妖刀姬被弹飞了出去，一道八卦结界在李清脚底升了起来，牢牢将他守在里面。 “至少。”随着灵力的消耗，视野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要。。。救。。。” “这是何等的愚蠢，” 在李清失去意识之前，隐约有一个男声传入了他的脑海。 “小师叔。” 师……叔？ ———— 大江山的正面战场 酒吞童子不出意料的以恐怖实力压制住了一切。 就在他发现了源赖光的身影，随着一声狂啸冲到对方身边，使出鬼拳的时候，一道身影拦在了他的身前。 浓烈的妖气直接贯穿了鬼切的身体，连他的左眼也一同炸开，可他忍住剧痛，拖住了鬼王的手臂。 “你这家伙是……！” 酒吞童子一瞬间的动摇，被源赖光捕捉住了，他举起了一把带着令酒吞童子如此眼熟的淡红色妖气的刀。 挥下。 间幕 山作剑攒江写镜，扁舟斗转疾于飞。 当李清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在江中行驶的小舟上，两边的群山中飞快的穿梭着，浪花打在脸上还带着些许凉意。 他勉强撑起身体，晃了晃脑袋，意识还是一片混沌。 “这里。。。是？” “醒了吗。” 李清循声向船头看去，一个披着蓑衣的老者正坐在那垂钓。且明明是在江中疾行，按理说除了木头桩子以外，是钓不到任何东西的，但老头的钓鱼线却绷的笔直，身边的鱼篓里似乎还有鲜鱼跳动的声响。 “您是。。。？” “呵呵。”老者和蔼的笑了一笑，挥手将鱼竿提起，一条大鱼便从水面跃出，落到鱼篓之中。“李清，你连老夫都不认得了？” “呃！” 一股剧痛在李清的脑海里炸裂开来，胸部突然裂开一道伤口并开始渗血，灵力干涸的带来脱力让他再次摔倒。 “萤草。。。萤草！”李清蜷起身子捂住心口，除了心脏被完美地切成两半所带来的痛楚之外，大脑缺血缺氧带来的黑视也开始在身体上重现，但记忆也重新回来了。 “救救她！” 大口的呼吸没有任何作用，捂住伤口血也在涓涓流淌，说话需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怎么看都是马上要死的人，最后说出的话却是去拯救别人。 “求……求……你。” “这可真是稀奇的字眼。”老者又钓了一条鱼上来“自见面以来，没听你说过一个求字，今天居然听见了两个，看来今天要加餐喽。” “救……她…” 老者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捋了捋胡子“放心吧，你那个宝贝弟子没事。” “谢……”李清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窒息感已经让他彻底说不出话，他只能用感激的眼神看向老者的背影，这个将自己送入仙途的人。 “她是没事，你事情可就大了。”老者本是想让李清自己看看船下面这条长江，但看他现在这模样估计也动不了，只得一甩鱼竿，将船倒了过来，头顶江面、凌空而行。 “自己看看。” 李清勉强抬起头，看到的是自己在妖王殿的最后一幕。 一个女人头顶三花站在已经失去意识的自己身后，左手从萤草的身体里扯出了一朵红花，右手掐着妖刀姬的脖子，脚下踩着已化出半身的彼岸花，鸩则瘫倒在他的身边。 看着画面中已经面色平稳的萤草，李清彻底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被师门的大佬救了。 老者看着李清放松的神色，知道这家伙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从辈分上来说，这位是你的师侄，十二金仙之一的道行天尊潜入此世的分身。” 老者再一挥鱼竿，就像是控制投影仪的遥控器一样，大江上换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顶上三花齐现，背后太极轮转，身边飘着三件至宝，分别是一斗、一剑、一杵。 “是极受元始天尊宠爱的弟子之一，封神之战后连通天教主的绝仙剑都给了他，这次是奉命下来考察你的。” 哦。。。。。。等等，考察？！ 李清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了，以玉清门下那种垃圾弟子就要送去填命的特点，自己怕不是真的要完蛋了。 这位道行天尊的两个弟子就是很好的例子啊，直接被燃灯送进十绝阵里去填封神榜了呀。 这是要炸啊！ 不过虽然都是灯火所化，老头子比燃灯那家伙高了一级，应该不会。。。李清偷偷看了老头子一眼，似乎没有要把自己送去填阵的样子。 “所以元始天尊给老夫送信过来了。”老者不知从哪里掏了一封信出来，在手里扬了扬。 “他说，都怪老夫对你太过放任自流，浪费良才美玉，不行的话他就打算派人下来亲自接手了，你怎么看啊？” “不……弟……定……” 李清使劲想从嘴里迸出几个字，但实在是说不出话，好在老头子好像是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明白了明白了，看来你也同意了老夫的《强制修行计划啊》。” 李清一脸懵逼。。。什么《强制修行计划啊》？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才刚踏入仙途，耐不住寂寞，你那些个宠物我会选一个送进去陪你的。” “什……”李清此时那叫一个悔啊，自己就该选个体修的功法，现在这伤口不恢复，就是吊着一条命，死活说不出话。 而老者也丝毫不管李清想说什么，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接下来，每次考察的结果都将决定你训练计划的难度，随着难度的不同，目标也不同，只有完成目标才能离开训练计划，如果完不成。。。” 看见李清紧张的看着自己，让老者想起当初那个等待自己考核结果的臭小子，不由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别紧张，不会让你去死的。” “但是，也不会好过。” “如果无法达成目标，就会增加难度重新开始，目标也会重新变化，如果一直失败，那就只有一直轮回下去了，知道吗？” 李清慎重的点了点。 “至于训练的目标。。。”老者一甩鱼竿，勾住李清的衣领将他钓起，一个帅气的大力甩杆将他抡飞。 “就要靠你自己猜了！” 李清飞在空中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可以说话了，一句憋在他心里许久的话脱口而出 “靠！！！！” ———— 间幕小剧场 花鸟卷：妖刀酱，有件事我很在意…… 妖刀姬：什么？ 花鸟卷：当初刚见面的时候，清大人是不是想舔你？ 妖刀姬：嗯。。。。。。好像是这样没错。 花鸟卷：那后来为什么没有舔呢？ 妖刀姬：正常人一般都不会想舔刀的吧，最多是浇点酒什么的。 花鸟卷：但是我上次看到清大人拿了一把匕首在鸩的身上抹了抹，然后舔哎。你是想说清大人是变态吗？ 妖刀姬：。。。。。。作为守护之刃是不能说主人的坏话的。 花鸟卷：也就是说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喽。 妖刀姬：呜…… 花鸟卷：那清大人为什么不舔你呢？ 妖刀姬：这个。。。。。。我也不清楚。 花鸟卷：是不是因为你太丑了？ 妖刀姬：怎么可能？！看看这锋锐的刀刃，这优美的弧度，这清脆的刀鸣，再看看这个大小，这个感度，这个曲线，无论是作为一把刀还是从女性的角度来说，都与丑无关啊！ 花鸟卷：那清大人为什么不舔你呢？ 妖刀姬：呜。。。。。。 花鸟卷：仔细想想，清大人好像只舔抹过鸩的匕首，平时对萤草特别好，对山兔也比对兔丸更和蔼，难道 妖刀姬：没错，就是那个难道。 花鸟卷：。。。。。。我还没说呢。 妖刀姬：好，本期就到这里，大家拜拜 第一章 天空的猎食者 统一历一九二三年六月 北方军区诺登战区／第三巡逻线 一个看上去大约只有十岁左右的you女飞翔在战场的天空，正是本该穿着可爱的衣裳在家享受着双亲疼爱的年纪，却穿着粗糙的军服背着沉重的通讯装置，肩章更是不可思议的少尉军衔。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打仗啊？ 小手握着明显偏大的制式通用宝珠的谭雅提古雷查夫魔导少尉，在心里反复的自问自答着。 “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重复，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听到请回答。” 挂在军服上，并握在手中的这个，是以科学方式用来控制术式这种超常现象，让魔导师能以意志干涉世界的演算宝珠。这是将古代的宝珠用魔导与科学加以近代化，一如其名能够解读世界数据的魔导工程学的结晶。 而这次的任务，是在高度六千英尺的空中，以巡航速度维持对地速度，在指定的空域进行炮击的弹着观测。 “fairy08，这里是诺登控制塔。收讯良好，目前正在正常追踪贵官的行踪。” 将维持飞行术式的演算宝珠挂在脖子上，毫不懈怠地观测的那道身影，看起来令人惊讶地渺小。这并非譬喻，而是物理上的渺小。实际年龄其实还不满十岁。就算考虑到性别是女性，也依旧算是娇小的体格。相较于体格出众的前世，这身高还真是让人感到心酸不已。 “fairy08收到。抵达任务空域。收讯良好。” “诺登控制塔收到。请执行指定任务。” 航空魔导师基于重视空战的观点，只将对魔导技术的适合性当作战力化的基准。而在将这点发挥到极限的帝国里，魔导师的年龄限制早已成为过去的遗物。 所以哪怕是外表年龄看起来应该要受人呵护的小女孩，一样会很自然地被派来执行炮击观测。 “fairy08收到。战区无异常。重复，无异常。” “诺登控制塔收到。贵官的观测区域分配到的炮兵队为炮兵大队。呼号为goliath07。直到空域管制有其他命令，或是该区扫荡完毕前先从事观测任务，over。” 基于帝国置身的地缘政治观点需求，以及历史的缘由，帝国由于国土位在列强的中心处，所以不得不将四方邻国视为假想敌。想要防卫住宽长的国土，兵力一向是个吃紧的课题。为解决这个问题，努力到眼泛血丝的参谋本部所得到的结论，就是彻底活用一切能用的资源。 “fairy08，这里是预置军团的炮兵大队，呼号为goliath07，有听到吗？” 因此，就算是幼女，只要能派上用场，军队就会将她丢到国境，命令她从事巡逻飞行任务。 也就是一如字面意思的——童兵。 “goliath07，这里是fairy08。收讯良好。已确认敌方步兵部队接近。诸元（注1）已发送，请确认。” “goliath07收到……以基准炮进行第一次射击。” 以可爱声音念着事务性台词的幼女翱翔天际，想必是极为超现实的画面吧。话说回来，正常的军队是由正常的成年军人所构成，这是常识。 但对魔导师来讲已是理所当然的情况。毕竟军队凡事都会基于实用上的理由设置特例。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连日的严酷军务，已让有良知的军人们疲惫不堪。就连让小女孩战斗的异常感，也早已磨耗干净。 “确认着弹……确认为至近弹。着弹公算误差范围在十公尺内。请进行效力射击。” “goliath07收到。立刻开始任务。” 随着帝国军的战争巨兽——火炮们的嘶吼，不绝于耳的着弹声和爆炸声在诺登的战场上此起彼伏，在大地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伤口，还有大量新鲜的碎肉。 “fairy08，这里是goliath07，请回报炮击效果。” “goliath07，这里是fairy08。炮击为有效射击。重复，炮击为有效射击。” 就只是淡然观测结果，然后将诸元转达给炮兵队的简单工作。虽然一边展开飞行术式，一边背着与背部大小相差无几的无线电飞行不是件轻松的事，但只要认真从事军务，总有一天能返回中央军，担任后方勤务也不再是个梦想。 要是能获选成为帝国军后方勤务部队的随队魔导军官，说不定还能接到帝国首都的防卫任务，一直待在后方待命，换个角度来看，这可是能够累积有益未来发展的经理，令人感激不尽的人事调动。 在得知自己要到不仅无聊还充满风险的北方实习时，简直恨死教官了，但人生还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是幸运。虽然迟了一点，但还是赶快找个时间写信向教官做近况报告顺便向他答谢吧。人脉得要好好经营才行。 ‘毕竟我期望的可是能过着玫瑰色的菁英人生啊。’ 边参与实战，边进行战区的弹着观测，谭雅的心情非常之好。 “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诺登控制塔，收讯良好。” 眼前炸裂开来的炮弹，顺利对协约联合越境侵入的步兵部队造成重大打击。就算诺登是地形起伏不定的山岳地带，但大意地朝着炮兵队部署完毕的国境附近进军，依旧只会沦为炮靶。更别说是在没什么掩蔽物的地形上了。 “诺登控制塔收到。请推进到第二巡逻线，引导我们朝展开中的敌方步兵主力，进行”面”的压制。” “fairy08收到。我立刻前进，继续执行观测任务。” 同时，协约联合诺尔兰上空 神啊，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被雪光反射晒黑的精悍脸庞因苦恼而扭曲，安森苏中校忍不住向天询问。在身为协约联合军的航空魔导师飞习惯的天空中，回荡着帝国军重炮的齐射声响。眼前展开的是一面倒的屠杀。 居然在毫无掩蔽物兼起伏不大的丘陵地上，不仅是非装甲车辆，甚至还让血肉之躯的步兵，如游行一般朝着严密部署的炮兵阵地前进。 “这……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他们居然开火了！” “我需要救援！赶快，赶快！” “撤退！赶快撤退！快制造烟雾！” “没了！我的手，我的手没了！” “空中支援还没来吗……” “司令部、司令部，请求回报状况！回报状况！” “……那群天杀的政客！” 安森中校边飞边口出秽言，咒骂那群至今仍不去面对现实，还在持续煽动民族主义的混帐政客们。 “说什么这只是趟带有紧张感的远足啊！” 那个政府发言人……或说那群不断发表无聊政治宣传的薪水小偷，居然有那个脸召开记者会说这进驻计划是“高度富有组织性且带有紧张感寸远足活动”。令人傻眼至极的轻率判断。 “卡宁汉姆！残存的友军呢？” “联络不上，苏中校。通讯状况混乱且正在不断恶化，实在是难以掌握状况……” 友军已彻底陷入混乱。这也是想当然的事。抱持着不可能开战的心态越境，却遭到做好迎击准备的完整编制的帝国军凌虐，任谁也保持不了冷静。这恐怕是会名留青史的愚蠢行为吧。 “司令部呢？不论是空域管制还是战术指挥所都行。就没有能联系上的司令部吗？” “线路受到串音干扰……而且别说是呼叫司令部，看来就连分配下来的频道都是错的。” 正苦着脸操作背上长距离无线电的卡宁汉姆中尉，在安森的部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老手。在飞习惯的天空中，遭遇连老手都无计可施的串音干扰。这表示协约联合这次的军事活动，毋庸置疑是以轻率心态发起的吧。这要不是自己的国家，他肯定会因为这事实在太蠢而完全傻住。 “短距离通信也无所谓。事到如今，就呼叫能直接联系上的地面部队。我们要支援残存部队撤退。 “收到。” “达同，抱歉，你能帮忙呼叫其他的同僚部队吗？我想尽可能掌握战况。” 完全落于被动局势的他们，只能在绝望性的战力差距下，支援友军从敌方的攻势下撤退，想方设法面对这种难题。外加上不仅无法与前线管制官取得联系，状况甚至混乱到无法获得战术指挥所支援的程度，这原本可是为让魔导部队与航空部队、地面部队保持最低限度的合作所设立的单位。 “若有必要，就去跟后续的部队会合。倘若各小队在分散后无法再度整合时，就算将部分指挥权的整合在一起也没关系。” “中校，联系上了！” 将递过来的通讯机抢到手中，在经过短暂交谈后，得知地面已是无计可施的混乱状态。以平时的指挥系统进入战时体制的失策，代价就是指挥系统的彻底崩坏。这已经是任谁都能一目了然的事实。 “我知道了。总之，不设法恢复指挥，根本打不了仗。这时候能做的判断，就只有设法减缓扩大混乱的面压制炮击吧。” 因此目前的状况才会恶劣到，各部队不得不各自行动，完全无法采取组织性的抵抗。就算战区中有勉强能够取得通讯的友军部队，但具备指挥能力，足以掌握全体战况并采取必要措施的单位，却是怎样都遍寻不着。 “这我明白。可是炮兵阵地的防御恐怕很坚固……观测员，你看怎么样？” 正因为如此，就安森中校手边的战力来看，最为现实且具备效果的支援手段，怎么想都只能得到藉由排除敌军观测员来间接妨碍炮击的结论了。 “苏中校！是地面部队第六师团的通讯。观测与通讯都还活着！” “太好了！快确认他能不能发现到敌方观测员。” 然后，与勉强维持管制并正在撤退的友军部队恢复通讯，替事情带来了转机。 “……宾果！诸元传来了！” 没有隐藏所在位置，有着复数的观测魔导师正在独自飞行。从他们定期发出的暗号通讯频率来看，肯定是进行射击观测时特有的通讯暗号的波长。 “跟预期一样都是独自飞行吗？还真是瞧不起我们啊。” “说是这么说，但警戒线很厚实喔。” 这他当然知道。透过王道且坚实的制空战所建立起，密集到会让人想发出哀号的航空部队与魔导部队的迎击网。很明显的，帝国军会让后续部队独自飞行，肯定是因为迎击线建立起的防御，让他们做出这样就足够的判断。 “唉，真不能跟脑子正常的敌人打仗啊。早知道带着家人逃亡比较好吧。” “苏中校，帝国那群家伙大概跟我们相反，正在歪着头感到困惑呢。在那边烦恼，战争打得这么轻松真的好吗？” “的确，就让我们尽可能期待他们会掉以轻心吧。” “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确认效力射击着弹。请继续射击。” “诺登控制塔发送战区情报。地区α……区沙……沙——” “诺登控制塔，这里是fairy08，收讯不良。杂讯严重。over。” 这是电磁干扰，或者单纯只是仪表有问题。‘现在可是关键时刻，拜托饶了我吧。’当谭雅正想再次呼叫管制官，确认背上通讯机的状况时，忽然收到一段出乎意料的通讯。 “cherubleader〈空中管制官〉发布战区警报！重复，这是战区警报！确认大量bogies〈敌飞行单位〉接近！” 是有别于定期通讯与紧急通讯的unknown〈不明机〉警报。不过奇妙的是，理当是在第一线巡逻的空中管制官，竟然是向”战区”发布警报。考虑到在迎击战中，本来只要第一巡逻线前的警戒线未被突破，就不会对战区发布警报的情况，这将会是一则深具含意的通讯。 “……诺登控制塔呼叫全体升空警戒的迎击战力。请将roe〈交战规则〉从国境巡逻任务改为防空游击战。重复，请将roe从国境巡逻任务改为防控游击战。” 等通讯线路安然回复后，就突然收到这道迎击命令。这也是当然，既然出现敌机，那就只能迎击了。而为防范这种情况，帝国不仅在前卫部署了厚实防线，还让预备战力升空警戒。 “bogies发出大量照射反应！侦测到术式干扰！判断为bandit〈敌魔导师〉！敌方已发出照射！请立即予以歼灭！” 随后的通讯，也让她感到某种预感，敌方尽管是在做垂死挣扎，但战况恐怕相当棘手。 “诺登控制塔向全军传达。重复，诺登控制塔向全军传达。” 管制官的口气尽管不明显，却参杂着难以隐瞒的焦虑与困惑。居然就连友军机遭到击坠，语调恐怕都能像个正在念新闻稿的播报员般淡然朗读的那些家伙都会感到焦急，事态严重的程度恐怕是不言而喻吧。 “已确认协约联合军的大队规模魔导师越境。重复一次，已确认协约联合军的大队规模魔导师越境。” “请各单位依照预测状况立即迎击！重复，请立即迎击！” 如果是升空警戒战力，想必就得飞去参与激战，但观测要员没必要赶过去。 “……沙……沙沙沙……沙————” 不过，就在她正要为自己的好运感到佩服的瞬间，她与诺登控制塔的管制官之间的通讯怱然充满杂讯。明明直到方才为止都还在报告眼前激烈变化的战况。无线电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出现杂讯。 把这跟刚刚收讯不良的情况并在一起想，无线电故障的可能性相当高。或许是因为实战影响才出问题的，只是接下来不但无法接收弹着观测的联络，就算是因为机械故障，还会陷入让她无法遂行任务、有些令人不安的事态。只是到头来，谭雅也没这个必要怨叹无线电通讯机的失常了。 ……照射？——会注意自己遭到狙击，只是单纯的偶然。不过相信自身感觉的谭雅，随即变更飞行轨道，勉强避开这一击。 随后就见无数的术式，轰炸在她方才飞行的预定轨道上。是敌魔导师！ “mayday！mayday！（注：求救讯号）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重复，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战区警报！请求紧急支援！” 后方的指挥部。 一位黑色长发的美人正穿着一身飒爽的军服，在军营里悠闲的散步着，1m7左右的身高在军营之中比比皆是，但所有见到她的人都带着尊敬和畏惧，默默的低下头颅。 军服上的专用怀表状魔导宝珠，说明着她航空魔导士的身份，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在发出了全战区警报的紧急情况下，却依然没有装备任何枪械，只有腰间别着的一把长刀，不紧不慢的走着。 而腰间那把刀说是指挥官的战术军刀也太厚了一些，更像是放在博物馆里的双手大砍刀，却比它更长和更薄，握柄尾部镶嵌着另一个魔导宝珠，与闪着寒光的刀尖一起述说着自己不是装饰的事实。 “梅塞尔上尉。”一位军官从后面叫住了她。 “是来自司令部的紧急升空命令。” “。。。。。。” 那是何等冷淡的视线，被这双金色的双瞳扫过后带来的是仿佛连全身血液都要冻结一般的寒冷。 她瞄了一眼军官手里的纸质文件，也没有要过来仔细看便淡淡的回答 “了解，即刻升空前往第一巡逻线，开始执行清扫任务。” 第二章 游隼 它是当之无愧的天空霸主之一，站在食物链的金字塔上俯视着自己的猎物们。 它也是孤高的猎食者，虽然有时也会对地上的猎物发起进攻，但同样飞翔在天际的生命才是它的主要目标。 某些时候，它也会摇身一变，成为英勇无畏的挑战者，为了保护家园而向远比自己强壮的敌人发起进攻。 “流浪的猎鹰”“飞行的战斗机”——人们是如此称呼它的。 游隼。 【游隼】伊迪丝·梅塞尔上尉，为数不多的活着获得银翼突击勋章的人之一。 在庞大的魔力和双魔导宝珠联动机制下，巡航飞行速度甚至能在同时展开多个辅助术式的时候最高能达到恐怖的四〇〇英里/小时。 要知道战斗机通常在二五〇〇英里/小时左右，轰炸机就是二〇〇英里/小时到二二〇英里/小时的程度。魔导师的速度大致为二三〇英里/小时左右。尽管也能勉强提升到二五〇英里/小时对抗，但这样一来就几乎只能直线飞行。 而她在进入战场的时候，该速度会进一步得到提升，往往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其连带着防护罩一同用特制的魔导刃切成两半。 要知道，对于航空魔导师而言，击坠≠击杀，尽管在战争中不可能留手，但如果在击坠之后侥幸存活，不论是被己方友军救走还是被敌方俘虏，性命必然是无忧的。 他们作为各个国家珍贵的战力，尽管国际间并没有明文规定，却都不会对敌方已被击坠的航空魔导师痛下杀手。 但对于梅塞尔上尉来说，击坠六十三人，等于，击杀六十三人。 黑金色的魔力光辉在天空划过，血雨和碎肉伴随着内脏一同从天空落下，除非提前退出战线，不然只会化作刀下的亡魂。 挥舞着特制的魔导刃，无数凭借一己之力捍卫住帝国天空的女英雄，受到帝国上下的尊敬和礼遇。 ——本该如此的。 但其实在被敌人恐惧的同时，梅塞尔上尉同时也在被友军所恐惧着。 黑金色光辉所划过的天空下，在敌人化作尸块的同时，己方也面临着同样的危险。已经出现了数次击杀友军记录的梅塞尔上尉，除了一片红灯的精神鉴定报告外，还有数次违抗上级命令的记录，拒绝对地面发动〈爆裂术式〉、参与地面攻击任务的行为，令参谋部头疼不已。 当初之所以授予她【游隼】的称号，是因为赞赏她那敢孤身面对十数倍敌人的勇气和将他们全部斩于刀下的实力，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和游隼一样。而且每个和她一组的队友全都死于非命，也让她带上了【不详】的称号。 因此，总参谋部只好把她划入直属，然后再派往防空压力大的方面军，使用时机由各方面军指挥部自行决定。 【不详的游隼】这才是真正在下层航空魔导师们中流传的称号。 而现在，诺登北方的天空，她将再次飞翔。 ———— “onengage！〈进入战斗〉” “诺登控制塔呼叫fairy08！请回报状况！” 所幸或许是我方终于开始电战反制，通讯恢复正常了。 “这里是fairy08，已接敌。重复，已接敌。座标，战区α，区域八，高度四三〇〇，敌中队规模的魔导师正在渗透中。” “诺登控制塔收到。请立即接敌，进行迟滞作战。并尽可能收集情报。” 叫我接敌收集情报？不对，在这之前还要我努力迟滞敌方行动？要我单独去阻扰整个中队？在毫无任何遮蔽物的辽阔天空中？ 谭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着的整整一个中队，心里忍不住想要骂娘。 “敌我战力差距太大，请求增员。” “诺登控制塔收到。【游隼】已经紧急起飞，预定在三百秒内抵达。” 你说什么？居然要十分钟才会到。这段时间都足以让人煮包方便面了。老实讲，面对中队规模的敌军，能不被击落已经算是万幸，而且来的还偏偏是那个【游隼】，两边都是恶劣的局面，怎么可能迟滞防御得了五分钟啊。 “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请允许即时脱离。重复，请允许即时脱离。” “诺登控制塔呼叫fairy08。很遗憾，无法允许这项要求。请在【游隼】抵达前，努力进行迟滞作战。” 啊——天杀的王八蛋。 为什么敌魔导师部队哪边不去，偏偏要朝位在我负责空域后方的炮兵队突击啊？应该担任早期警戒线的第一线部队是在搞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让中队规模的敌魔导师深入到这种地方都没能察觉啊？因为是必胜战就掉以轻心，还把责任问题推到我这边来，这样谁受得了啊？说到底，如果要打击炮兵队，就算去隔壁战区不也可以？我完全不会在意。但为什么偏偏要朝我这边来！ “fairy08收到。诺登控制塔，我会努力活下去给你看的！” “诺登控制塔收到。祝你幸运。” ……哪有什么幸运可以祝福啊？ ———— “……苏中校！来自地面部队第六师团的紧急通讯！侦测到【血鹰】的魔导反应正在急速接近中！” 神呀、神呀，究竟是为什么？ “殿后的第十六霍雷鲁修坦师团遭到突破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拉坎布少校的大队传给突击部队的紧急联络！他们正与帝国军大队规模的魔导师陷入混战，无法长时间确保退路。” 祖国究竟是为什么会走上这条错误的道路？ “我知道！时间不多，不能立刻排除观测魔导师吗！” 飞在空中的安森中校尽管再不愿意，祖国军队在炮火轰炸下逐渐瓦解，事态每分每秒都在趋于恶化的情况依旧闯入眼帘。就算安森中校满怀着愤怒与焦虑，声嘶力竭怒吼着要阻止间接射击，事态也丝毫没有改善。 “有擦过对方！” 安森中校不禁仰天长叹，同时以视线要是带有热量，恐怕能将那个轻盈飞舞天际的敌魔导师烧成灰烬，连一块碎肉都不会留下的力道瞪着对方。啊啊，这明明是飞习惯的北方天空。今天所有的一切，包括这片看习惯的天空都让他觉得无比可恨。 “被占据到讨厌的位置了。居然溜到友军头上，真是棘手到不行的家伙。” 以大量兵力追逐单独的敌兵。就算敌兵为求生存而无所不用其极，也没办法说他卑鄙吧。还真是令人感概，倘若自己不是当事人，还真想对他这份奋战精神与不屈战意献上最高的敬意。但他们没有那个时间去佩服敌兵的骁勇善战。 安森·苏双耳听见毫不间断的炮声，双眼看到遭炮击轰炸得连肉块都不剩的同胞。 “……那群天杀的政客！” 要说这是谁的责任，答案是不言而喻。他脱口而出的这句咒骂即表示了一切。真想把那群瞧不起伦迪尼姆条约，对条约内容满不在乎，还拿来当作选举口号的蠢货们丢到这里来。他们的蠢行，可是让祖国人民陷入了危机啊。 “近距离缠斗！准备冲刺！” “苏中校！这里果然还是改用备案，直接去打击敌炮兵队吧！就算魔导师的机动性再强，也只要留下分队就有办法牵制！” “不行，拉加德，【血鹰】马上就到了，会全灭的啊！” 没错，所有帝国的敌人都是如此称呼那个人的——【血鹰】。来自古代传说中最为恐怖和残酷的刑法之一，对她那简直不是人类，而像是某种抽象概念实体化的杀戮姿态，表达发自内心恐惧。 苏中校的部队不知是好是坏，都太过于深入敌阵。只要再稍微增强一点战力，或许就有可能对敌炮列发动强袭。然而他的部队在突破敌防线时，不得不分出数个部队确保突破口，所以手头上的战力就只有一个小队再多一点的规模。 “卡宁汉姆，距离敌方增援抵达还有多久！” “距离安全撤离时间只剩一八〇秒！再不快点的话，会……！” 牙齿打颤的声音实在太清楚了，也是，在直面那种死亡的时候，无论是意志再坚定的军人也会心生畏惧。 面对那个恶魔，即使赌上全队性命发动突击，也完全看不到一线生机。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去做自己手头上战力所办得到的事。 这是安森，苏中校这名协约联合军人所做出的坚实判断，同时也是他根据已知情报所能够做出的最佳抉择。他是名与军事浪漫主义无缘的军人，所以才会预想敌炮列部署了厚实防御而放弃突击。 但对他来说，这会是一项残酷的事实。此时炮列的上空，并没有任何防御。 “我知道。就以缠斗……拉加德！你太大意了！” “上尉！拉加德上尉！” “卡宁汉姆，快去掩护！拉加德，还飞得起来吗？拉加德！” 对眼前状况感到焦虑的拉加德上尉，朝向敌魔导师发动呐喊冲锋。部队无法即时反应，导致掩护射击瞬间停摆，然后就在他们担心误射拉加德上尉而暂停射击的瞬间，敌兵显现了术式。以友军会以掩护射击牵制敌兵机动为前提突击的拉加德，尽管想在这瞬间改变行进方向，双方的距离也太过接近了。 “呃，天杀的混帐！快去掩护！” 不只是爆风的余波，而是几乎等同被爆炸直击的状态下，只是稍微改变行进方向的程度，就连聊以慰藉都没办法。霎时间，防御膜剥落、防御壳破裂。不过拉加德仍然在瞬间做出判断，以双手护住脸部，而他之所以能保住一命，想必是上帝的庇佑吧。 “……break〈紧急回转〉！那个混帐是故意的吧！托尔！” 战力上的优势。集中的射击线。然而，让遭到压制的敌方魔导师夺回自由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了。 “伤亡报告！” “脱离二，此外，拉加德上尉的伤势非常严重。” 双手被炸烂的拉加德受到出血与剧痛的影响，此时正意识不清地逐渐降低高度。试图保护他而闯入射线的拉加德上尉的搭档——托尔中尉也在极近距离下受到爆裂术式波及，实际上也丧失了战力。 “哼，被摆一道了。中校，我要突击了，掩护我！” “啊，混帐东西，掩护他！”“命中！命中！” 此时，他耳中确实听到了。 “抓到你了。” 这道简直就像是喜悦的声音。那是狂信者的笑声。 “不行，巴德！快退下，那家伙是要……” 正当他准备发出警告时，下一瞬间，帝国军魔导师就显现术式，将朝自己冲来的拉加德，连同自己在内一起纳入术式的有效范围内。 “居然是自爆……” 尽管是让人不想去理解的光景，但他仍旧清楚看到了。 “中校，极限了！要被逮到了！” “……已经击溃观测员！众人脱离！” ———— 当谭雅·提古雷查夫少尉带着剧烈爆炸所产生的烟尘从空中坠落之时，一道黑金色的流星从她的上方划过，留下淡淡的废弃魔力尾迹。 没错，游隼在有目标的时候，是不会在意向地上坠去的那些小虫子的。 在表面上以奋斗至自然形式脱离战线，虽然有些风险，但这就是优先生存和自保的最佳方法 第三章 莱茵战线 莱茵战线 西方遭到法兰索瓦共和国战略性奇袭的帝国，尽管初期确实是陷入混乱，但纵观首战的情况，大致上皆有良好的对应。尽管这仍改变不了遭到压制的事实，但这也是国防方针所指示的内线战略的一环。 根据原先的计划，在发布动员令后的二十四小时以内，包含先遣的近卫师团在内共有三个师团紧急增援；七十二小时以内则会有十个师团从中央紧急增援。 而说到大陆军本队的防御计划，则是会在之后的一个星期内，先后投入相当二十个师团的雄厚常备军与相当六十个师团的后备军人，这种名副其实具备压倒性规模的战力。 正因为如此，西方军打从一开始就没预想过，需要独自进行迟滞作战将近一个月。 但实际上，作为主力的大陆军，因为战略部署错误，全部都投入了北方的诺登战线。而重新部署的增援，也起码要两个星期以上才能到达。 这就导致了当李清从混沌中苏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灰暗的天空，还有那交错不断的炮弹。随着意识逐渐的清晰，哒哒哒响个不停的机枪声和炮弹的轰鸣声也渐渐传入耳中。 “这是。。。” “您醒了啊，莫德哈依少尉。”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李清的身边传来。当李清转过头去，一个满身泥泞的青年，正背靠战壕揣着枪看着自己。 莫德哈依少尉？是在叫我吗？ “这里是。。。？” 李清想要抬起身子，但一股剧痛的袭来让他再次躺回地上。 “轰！” 听这声音，似乎一发至近弹落在了附近，巨大的冲击掀起一片土石落在战壕里，砸在李清的身上。 “嘶——” 似乎正好落在伤口上，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抱歉，少尉，请再忍一忍。”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担架碎片，虽然他和另一名担架兵没有阵亡，但失去担架的情况下是不能随意移动伤员的，以避免对身体造成二次损伤。 李清虽然并没有参加过战争，但这具身体里残留的记忆已经开始慢慢向他开放，他知道有别于那些干着轻松的后方勤务的人，担架兵作为战场上的保障，他们经常会为了伙伴冲进那任何人都会迟疑的枪林弹雨之中。 对于他们，李清也只有发自内心尊敬。 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身体状态还可以。 其实哪只是还可以，随着灵魂的变化，身体也开始同步发生改变，灵力已经慢慢开始将身体里的魔力转化、取代，虽然看起来是很严重的伤口，但其实并无大碍。 “啊啊啊啊啊！！！” 不远处传来了女性特有的尖声惊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李清看了那边一眼，战场上，还有女人？ 身边那个年轻的军官注意到了李清的眼神，笑了笑。 “那边好像是【白银】——谭雅少尉的小队。” “谭雅少尉？” 李清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某位手持双枪、擅长装c4的金发大波美女。但她好像是特种大队的队长，应该不太会出现在正面战场吧。 “没错。”年轻人怜悯的看了一眼李清，在他看来，李清因为长时间的战斗已经有点精神错乱的迹象了。 “明明只有十岁，却已经是个相当出色的航空魔导师了，九岁就在北方的诺登战场获得了银翼突击勋章，前两天还听说击坠数马上就要突破五十，成为aceoface〈王牌中的王牌〉——named〈登录魔导师〉了。” “现在已经是二〇五魔导突击中队第三小队的队长，刚才那声尖叫应该队里的新人吧。” “是吗。。。十岁啊。” 航空魔导师的世界很小，就算是中队规模，编制也只有十二人。直到航空魔导大队，编制才终于达到三十六人。 航空魔导师的世界就是这么小。只要击坠五名航空魔导师就会被称为ace，击坠数达到五十就会被视为aceofaces。而拥有六名以上ace的部队，或是个人击坠数超过五十时是一个境界线。一旦超越这道境界，就会遭到敌军「登录」，视为必须警戒的劲敌。 named支配着战场。能与named对抗的，就只有压倒性的数量，或是同级以上的named。对战场上的友军官兵来说，没有比空中有我方的named存在更好的精神支柱。正因为如此，才会给予敌方named作为识别的个体名来作为警告。 而「登录魔导师：个体名『莱茵的恶魔』」，看在共和国眼中是一场灾难。只要认定具有战术性的威胁，就会对敌航空魔导师进行登录。当中又以莱茵的恶魔，被众人视为最不想遇到的对手。确认他在该方面的战斗中出现，仅仅是两个月以前的事。尽管如此，莱茵的恶魔的击坠数却已经突破四十。 “‘定期航班’好像已经过去了呢。”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敌方轰炸机，再次向后方发出了救援请求。 因为轰炸机的飞行高度实在远超一般的航空魔导师，所以在没有我方战斗机的情况下很难处理这定期的投弹轰炸，下层的将士们也将其称作“定期航班”。 “担架兵来了，掩护！！” “散布烟幕！” “手榴弹！把手边有的统统丢出去！” 迫击炮班散布着烟雾，精准步枪兵们丢掷手榴弹，总而言之在友军展开的弹幕中，数对担架兵从战壕里冲了出去，义无反顾的冒着炮火枪弹冲了出去，而剩下两名则抬着担架过来了。 在看到李清身上那爆裂术式造成大片焦黑，还有光学术式造成的数个清晰可见的大洞之后，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感慨一下他的生命之顽强。 “莫德哈依少尉，坚持一下，立刻将您送回去！” 李清反正现在也动不了，只能点了点头，任他们将他抬到担架上，随着记忆的交流更加深入，他也渐渐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以及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勉强抬起手扯住一个担架兵的衣服，向他问道： “第二〇二中队……怎么样了？” 担架兵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战壕中移动着。 “是……这样吗……” 李清闭上了眼睛，即使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当宝贵的生命逝去之时，还是会忍不住的为此惋惜。 “战争悲惨的话，可是好事。”一个如同小孩一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虽然还有三分稚气未脱，但却有着军人般的严肃。 “这样的话，喜欢战争的人就不会增加了。” “谢列布里亚科夫下士，明天开始跟我一组吧。” ‘这大概就是那位谭雅少尉吧’李清心里是这么想的。 ‘是个热爱和平并且有着温柔的内心的孩子啊。’ 当然，这个想法在他们正式见面的时候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章 主角已到齐 当李清和谭雅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不是他不想早点出来，灵魂对身体的同调早就已经完成，而且还是在老头子的这个“强制训练计划”既没有告诉结束的指标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他谁也一起进来了，一切都要自己摸索的情况下。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李清还是特意多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即便如此，这个恢复速度还是让医护兵惊为天人。 因为大面积烧伤后因缺血缺氧引起的组织细胞坏死引起多脏器功能不全，和器官上的子弹贯穿伤。就算能恢复正常，再怎么算起码也需要三个月至半年以上的修养才行。 但眼前的事实胜过一切，在通过简单的人体试验后，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的帝国也只能归功于上帝的恩宠，同意了李清的出战申请。 而这段时间里，本该有四人的二〇五魔导突击中队第三小队，现在也只剩下谭雅少尉以及与她同组的维多利亚伊娃诺娃谢列布里亚科夫（简称：维夏）下士，一位来自雪白瑰丽的莫斯科的美丽姑娘，与双亲从那里逃亡之后，成为了帝国的子民。 什么？你问剩下两位？ 在反抗年幼的小队长之后，被调往了后方的碉堡，在共和国的重炮轰击中成功获得了特别晋升两级的荣耀。 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笑）。 而见面时，李清的首先涌起的，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是提心吊胆偷偷摸摸地进了别人屋子翻东西，被主人发现了，但主人不仅没有任何反应，还把你当空气彻底无视掉的复杂情绪。 没错，跟当年第一次看晴明那个臭小子的时候一样。 这顿时让他警惕了起来，眼前这个比萤草还矮了半个头的金发you女，可能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贵官便是厄里亚莫德哈依少尉？” “是的，能和大名鼎鼎的【白银】一起作战，是我的荣幸。”李清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切早已融入了身体的本能，不管是谁来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哪里哪里，这边也是。”you女用着孩子的声音和成年人的语气，在第一次见到的人看来，莫名有趣的同时，也人感到悲哀。 现在的李清也算是一号传奇人物了，不仅在全中队覆灭的进攻中活了下来，还只用了一个月就恢复了伤势，简直就是人间的奇迹。而帝国之所以同意将李清派往前线，也是为了看看那个奇迹能否再现。 而作为机动打击部队的二〇五突击魔导中队实在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机动打击部队分为两种。一种是驻守后方据点，目的是要封锁敌突破缺口的快速反应部队；另一种是从防御据点出发，对敌后方进行压制的部队。双方的差异，就在于可以作为反击战力在后方爽，还是忙着挖掘战壕构筑据点，同时还要成天畏惧敌军的袭击。 当然，想要封锁敌突破缺口，就得冲到最前线去，就这层意思上来讲确实是带有风险。只不过为了遂行反击作战，基本上都会享有具备优势的兵力比。 而作为肩负反击的主轴这重责大任的一员，二〇五突击魔导中队理所当然的活跃在最前线的位置，担任据点防卫兼反击时的佯动部队的同时，还得支援据点防御。之所以还没有全灭的原因，就在于基干人员补充的十分迅速。 这如此危险的环境下，受伤，在所难免。所有研究人员都在等待奇迹再临的那一刻。 ———— 太棒了！ 谭雅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许多的人，内心满是喜悦。 这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肉盾啊！ 能够快速恢复的身体，说明基础素质也是相当的出类拔萃，再加上数次死里逃生还愿意重归战场的意愿，说明了这是何等强烈的爱国意志！只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想必让他主动为自己挡住子弹也是心甘情愿吧！ 而且全军覆没的经历也证明了他在某些方面的无能，抢功劳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样一个既能合理分散火力，又不会和自己争功的好肉盾要到哪里去找？！ “好了，寒暄到此为止。” 史瓦鲁柯夫中队长来到两人的面前“紧急通报。第四〇三突击魔导中队与正面渗透中的两个敌魔导中队不期而遇，进而展开了遭遇战。” “……那后续的梯团呢？”莫德哈依少尉开口道，丰富的战争经验让他立刻猜到结果。 “正被炮兵队打击，但观测员正被直接掩护的魔导师追击，无法确实进行弹着观测。” “我们要赶去与四〇三会合。现在立刻出发。”中队长继续开口说道。 “同时还要去救援弹着观测员。这边也正遭到敌中队的追击，目前正在寻求援护。对了，说到这个，提古雷查夫少尉以前也曾在北方经历过这种事吧？” “是的，我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担任炮兵队的弹着观测任务，总而言之就是去当敌魔导战力的活靶。只要击溃双眼，敌方炮兵就不足为惧，任何一位老练军人，都会异口同声重复强调这句话的重要性。担任战场支配者炮兵的双眼，就得背负起首当其冲的命运。 “原来如此，那么……提古雷查夫少尉。配戴银翼的贵官有办法救援吗？” “迟滞另当别论，救援恐怕很难吧。” “就算带上那个九五式也一样？” 艾连穆姆九五式，那是连制造者都直言是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的神明奇迹产物，到现在为止只有提古雷查夫少尉一人能够使用，在所有其他使用者手中便会因演算出错而过热，是远超量产型的四核心魔导演算宝珠。 “……下官是另当别论，但谢列布里亚科夫下士已经到极限了吧。” 朝茫然地站着不动的维夏轻轻瞥了一眼后，提古雷查夫少尉就像是认命似的，回答史瓦鲁柯夫中尉的询问。 “我不想成为前去救援，结果却害死部下与救援对象的无能军官。” “那就将两人小队打散……不，当我没说。” 史瓦鲁柯夫中尉才刚说出口就放弃的话语则诉说着一切。两人小队是基本单位。假使让提古雷查夫少尉单独前往救援，等待着她的将是与至少两个魔导中队进行的空战。实在不行的话…… 中尉看了一眼莫德哈依少尉，正准备开口。 “中队长，请容许我发表意见！” “谢列布里亚科夫下士？” 史瓦鲁柯夫中尉语带疑惑。当然，未经长官许可就擅自插话，弄得不好甚至会遭到惩处。 “我志愿参加！也让我志愿参加救援任务！” “下士！” 就像在教训她似的，提古雷查夫少尉发出短促的斥责。这凌厉声音，如今也无法阻止维夏的行动。 “我也是帝国军人！我自知僭越，但下官确信自己完全承受得起这项任务！” “中队长，请务必让我参加！” “她这么说呢，少尉。” “史瓦鲁柯夫中尉！” 少尉目瞪口呆的声音。平常总像是不感兴趣般眯起来的眼睛，如今则是睁大到极限，就像是看到难以置信的事物般发出反驳。她这副模样，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地，像是个合乎年龄的十岁小女孩。 就连有着如此冷酷眼神的人，姑且也会担心部下安危的样子。 “我让莫德哈依少尉的分队陪你过去。开始行动吧。” “可是……中尉……” “本人已经做好觉悟了。少尉，我明白贵官的顾忌，但继续下去就是过度保护喽。” 提古雷查夫少尉露出错愕神情。她意外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呢 “我知道了。我会全力以赴。” 中队主体就从集合地点迅速出发，目送他们离去的提古雷查夫少尉对维夏露出了灿烂笑容的长官。让看到的人忍不住便会有种“这个人的牙齿，果然就跟吸血鬼一样锐利呢”的感觉。 “好啦，下士，你有所觉悟了吧？” “是的，少尉。” “很好。该是工作的时间了。莫德哈依少尉，就麻烦你的分队了。” “放心，绝对没问题的。” 莫德哈依少尉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放在了维夏的身上。 第五章 加入战争的第一步 “去tm的情报部！说什么这个地区的防御最薄弱啊！” 朝着轻盈飞舞，看在旁人眼中十分优雅，但实际上正在拼命采取回避行动的帝国军魔导师，降下有如光雨般光学干涉式。这总算是第四个了。 打从方才，他们就一直在击坠四散逃窜的敌观测员，但敌方的炮击精准度却丝毫不受影响。根据炮声来判断，恐怕是一二〇mm的重炮吧。搞不好还掺杂着一八〇到二四〇mm口径的炮弹也说不定。 “已击落帝国着弹观测员！” “掩护地上的友军后退！” 为了打破陷入莱茵战线胶着的状况，突破帝国军防卫线追击目标的法兰索瓦共和国军，地上部队已经完全被包围住了，在帝国军炮兵队良好的目标轰炸下，呈现了尸山血河的状态。 “警报！” “确认从帝国炮兵阵地发射的炮击，精度完全没有下降！” “可恶，帝国的魔导师也好炮兵也好，这到底是怎样的熟练度！” 在天空飞行的共和国航空魔导师们，看着试图全速脱离战区的友军地面部队，目前已陷入混乱，沦为对方的炮靶。草率以突破速度优先进行编制，结果导致防御能力低弱根本是适得其反。 哪怕现在已将单独行动的敌观测员分别击破，但他们也肯定发出了警报。通讯干扰也已经达到极限，维持不下去了。就时间上看来，不得不认为具备相当战力的迎击部队或快速反应部队已经出动。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别说是支援地面部队，就连我方部队都要有被截断退路的觉悟，情况就是如此地刻不容缓。 “有空说废话，还不赶快动手！你这混帐东西！” “aye，sir。该死，只靠光学系有极限。请准许使用爆裂系术式。” 只要用爆裂术式将空间整个炸掉，就连在地表躲藏伪装的观测员也能一起炸飞。光学系还得先仔细扫描地面，时间上会来不及。不仅得下降到一定高度，为避免看漏还必须得反复来回侦查好几趟。最初是趁对方在空中无防备的时候攻击，但敌人也不是笨蛋。期待敌人是笨蛋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笨蛋。 想必我方的袭击消息早已传开，其他的观测员也立即躲藏起来了吧。想当然，要把这些家伙找出来，得花费相当惊人的劳力和时间。 “照这速度下去，就连一半也解决不了。” 所以才要将可疑的区块整个炸飞。这项提议作为方法论而言是成立的。实际上，在对炮兵战的前哨战时，双方都会依靠友军的侦察部队一边搜索敌方位置，一边尝试以对人用的榴弹进行面压制来妨碍对手，运气好还能将敌观测班整个炸飞。但这种方式，就只限于尚存有一定以上火力的时候。 这总之就是要求魔导师中队至少要时常以瞬间最大火力攻击。这份消耗老实讲，虽说有增强战力，但对目前的前锋集团直接掩护部队来说，负担实在太重。倘若以规模大到足以烧尽大地的术式进行压制，对续战能力将会有严重的不良影响。 “高魔力反应！疑似敌增援的魔导反应正在急速接近中！” “啊，该死！停止狩猎观测员！准备迎击！” ———— “通报各位。友军观测员已遭到击坠。重复，友军观测员已遭到击坠。” 当收到这则通知时，李清听到不远处的谭雅提古雷查夫少尉一脸不满地呢喃着一句“真是够了”，随即便开始下达命令。 “……各小队成员注意，就跟你们听到的一样，尽管遗憾没能赶上，但就算没赶上，我们也还是有工作要做。” “提古雷查夫少尉，这对单独一个小队而言，负担会不会太重了。” 李清提醒道，根据作战中心送来的最新敌情，友军魔导师已经失去联系，可以判断已经遭到击坠。而根据该名魔导师在失去联系前送来的最后报告，敌魔导部队至少也有两个中队规模以上。 就这意思上来看，哪怕会伴随着遭到追击的危险，撤退也是正确判断。他们是被派来救援的，既然该救助对象已遭到击坠，就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 即便角色扮演，能避免杀戮的话是再好不过，因为‘业’这玩意儿终究是越少越好，谁知道在这里杀人会不会增加‘业’。 “莫德哈依少尉，贵官的意见大致上没错，但唯有在目前的状况下是错误答案。” “没错，不能否认我们是有数量劣势……但也没必要老实等敌方集结完毕。” 的确，各个击破是战争的基本常识 “就敌情来看，推测渗透过来的敌部队，是针对长距离行军编组的两个中队规模。” “也就是说，这是只要连续击溃疲惫不堪的小队六次就好了的简单任务喔。” “嗯——”李清斜眼看了一下飞在最前方you女少尉的两人小队，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在这个年纪培养出这样的军人，而且那个副官……身上带有一丝自己熟悉的气息。 “各小队成员注意。我负责三个小队。其余的就交给你们。这应该不难吧。” “原来如此，小队长想成为named吗？” “问得好啊，少尉。也没什么，我只要再击坠十架，就能照规定获得奖金与荣誉假。我也差不多是该放假休息一下了呢。” 只要击坠数突破五十大关，就能获得特休。具体来讲，就是两个星期的荣誉假，还有奖金以及加薪。勤务时间也导入弹性工时，并可拥有部分的独立行动裁量权。 “哎？是这样吗？我还以为贵官只差了数架而已呢。” “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目前获得承认的击坠数也有四十而已。然后，我打算用击坠数获得的休假，去悠哉地享受一趟美食之旅。” “抱歉啦，各位。我可是想在啤酒馆里优雅地吃份午餐呢。” “还真是让人羡慕啊。”李清点了点头。确实，要是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的话，自己也就可以职务便利在好好查查资料，既然是和自己有关的那帮家伙，想必不会默默无闻。 “莫德哈依少尉，虽然有点对不起跟过来的你们，但先抢先赢喔。” 赢吗…… 李清看着胸前那魔导宝珠，虽然和自己所熟知的历史不同，但实在太像了。同样精密的战争机器，同样的两线作战，再这样下去过几年就会进入世界大战的致命节奏，最后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有太大区别吧。 但值得庆幸的是，只要自己及时找到和自己一起进来的那家伙，然后达成目标离开就好了，所以，必须尽快！要赶在世界大战之前结束这一切！不然等核弹砸下来，自己恐怕真的要陷入无限的轮回了。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提古雷查夫少尉？” “就尽情款待他们吧，子弹与魔力算我请客。” “要不要顺便检查他们有没有带护照与签证呢？” “很好，就这么做吧。” 战时交战规则不会让入国管理法无效才对。要是有人穿越我帝国主张为国境线的地区，就当然得要进行入境审查。 “那就把这当成开始的信号吧。既然如此，要不要顺便比赛呢？” “哼，那就比击坠数吧。要是能赢过我，我就把中队长珍藏的葡萄酒拿来当奖品。” “这该怎么办才好呢……那好吧，要是提古雷查夫少尉独赢的话，我们就将今天的薪饷一起奉上。” “嗯，这赌注不错。真是不错。我就跟你赌了！” 最后的结果：以李清以三架之差输了。虽然交出薪饷，但因为能与那个【白银】打的不相上下，而获得上级进一步的关注。 第六章 休憩 “哎呀，多亏了莫德哈依少尉啊。” 四个人围坐在前线基地的篝火旁，尤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补充体力的同时顺便聊聊天，在这个虽时可能丧命的前线，如何找乐子也是一门学问。 一名中士咬了两口面包，然后举起手里热好的咖啡抿了一口，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但终究还是在纠结的神色里咽了下去。 毕竟在这个时候，真正的咖啡已经很难入手。别说是前线，就是后方的参谋总部恐怕也喝不上几口。提供给前线的，基本都是使用烘焙过的大豆和菊苣的根部熬煮出来的代用咖啡。那烧焦的味道和独特的涩味，比起饮品更像是药水。 再加上之前吃的那个叫做karrtotteibrot的马铃薯面包，两者在嘴里混杂在一起之后，宛如在地狱深渊里行军一般向食道里滑落。 “哈哈哈，哪有。” 李清用灵力将味觉关闭之后，面色如常的食用着晚餐，味同嚼蜡总比难以下咽好得多。 “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不不不，您是真的很厉害。”那位中士看到李清大口大口地啃着面包、喝着代用咖啡，仿佛吃进嘴里的是刚从作坊出来的小麦面包和香浓的原味咖啡一般，忍不住用上了敬称。 虽然在私下的竞赛中输给了提古雷查夫中尉，但李清精准而迅捷的超长距离狙击术式已经在莱茵的前线传开了。通常来说，这种术式是将复数术式结合所进行的大魔导术式，展开速度非常的缓慢，如果在战场正面慢条斯理地展开，会成为敌人对魔导炮击的靶子而已。 而李清当时使用的超长距离狙击术式，不仅展开地速度与常见的光学术式相差无几，威力也达到了原版的15倍，只有射程缩减到了原版的4/5。即便他当时就解释了，这是巧妙利用了提古雷查夫中尉使用大威力爆炸术式时，大量溢散出的魔力取巧造成的，可这份创造力和机变，让他成为了前线新的红人。 尤其是在这个【白银】已经离开前线前往军大学的节骨眼上，天空新的支柱就变得无比重要了。 “话说回来，小队长您现在击坠数多少了？” 另一个下士将手里面包放下，好奇地问道。 “算上之前的，一共三十二架了吧。” 李清将最后一点面包屑塞进嘴里，看着那个新人手里那只咬了一口的面包。 “怎么，吃不下吗？” “嗯……” 那个下士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苍白，作为刚刚加入战场没多久的新人，一下从幼年学校（相当于初级军校）那软乎乎的床铺和丰盛三餐的天堂中离开，来到了人间地狱，每天的战斗本就已经让他筋疲力尽没有没有，回来面对这种食物实在没有胃口。 “咽不下也得吃，不然身体坚持不住啊。” 李清拍了拍下士的肩，确实，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吃这些东西，难吃的要死也就算了，还要花灵力把杂质排出去，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但必须要给那些小子们做个榜样才行，与自己不同，他们要是因为没有吃东西导致第二天没有力气或者精神涣散，在战场上可是只有丧命的份而已。 “谢谢小队长的关心。”下士再次看向手中的面包，似乎瞪一会它就会变得好吃些一般。其实作为航空魔导师，他们的口粮已经还算不错的了，陆军士兵们啃的可是更石头一样硬的黑面包啊，那玩意儿就算用来砌碉堡挡子弹也绰绰有余吧。 “轰隆！”随着一声雷响，天空的乌云划过数道闪电。 “又要下雨了呢。”中士叹了口气，下雨天对陆军的影响还好，毕竟枪弹都已经做好了防水的处理，但对于空军的侦查任务和观测任务影响就很严重了，魔导师如果想要执行任务就必须贴近敌方阵地，而一旦被防空火力发现就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下雨天对光学术式也有影响，爆炸术式的距离只在子弹飞行距离内，为了避免宝贵的航空魔导师白白牺牲，没有紧急情况在雨天是不会随意出动的。这就导致帝国引以为傲的火炮便很难像平时那样覆盖敌方阵地，陆军的伤亡增加在所难免。 李清看着情绪低落起来的众人，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胸前的魔导宝珠响了。 “根据气象预报员的预警，战区全域即将面临豪雨外加暴风，现在正发布禁止飞行劝告。” “听到了吗？”李清指了指自己的魔导宝珠。 “禁止飞行劝告。” 这意味着即将来临的雨势规模之大，已经无法进行正常作战了，射出去的子弹会因为暴风和暴雨的影响难以命中，除了倒霉的陆军还需要呆在战壕里随时警戒和找麻烦的扰乱射击以外，航空魔导师将会迎来稍显安稳的一段时光。 当然，也不是彻底没事干了。 “你们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空中警戒和狙击就交给我好了。” 李清将自己的步枪拿出来再检查了一遍，之后可能就没有时间再给它做保养了，毕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他要趁这段时间去对面逛逛，被扔在两个不同阵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小队长。。。” 下士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一丝哽咽，他就是之前跟着李清一起参与着弹观测员救援的人。先前就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害得小队长不得不放弃已经瞄准好的战果，转而进行威吓射击来救援自己；现在为了照顾自己，又主动担起最辛苦的工作，自己还对前线食品挑三拣四。 他学着李清大口咬在了自己的面包上，咕咚咕咚灌下了代用咖啡，恐怖的味道里混入一丝咸味，是愧疚，也是感动。 “怎么了怎么了？” 李清看着自己的部下哭笑不得，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流眼泪呢。 “哈哈哈哈哈，到底还年轻呢！”边上两个中士笑着拍了拍下士的后背和肩膀。 第七章 雨夜 黑沉沉的天空压在头顶，一道道电龙时不时的闪过，狂风挟着暴雨从天而降，席卷着大地上的一切。一个小小的黑点在此时显得何等微不足道，划过战场的上空。 李清看着弹在护盾上的雨滴，不由得感慨，科技是真的便利啊。 按照传统的修行进度，自己起码要等结成金丹，才能御器飞行，元婴之后才能凌空虚渡。但有了这个魔导宝珠和飞行装置之后，只要把灵力转换成对应的能量性质输入进去，自己就能提前享受到飞行的快感了。 射程也达到御剑级别，威力也是相当的不俗，护盾虽然还是自己的比较好用，可最关键的是，已经实现了量产化，即便是资质不足的人也能够像他们一样飞上天空。 况且自己的护盾虽说好用一些，但如果被炮弹直击也抗不住啊，也就是说，相对实弹而言对光学术式的防御效果更加出色。举个栗子，在不算别的情况下，只是空战互相“biubiubiu”的话，自己可能很难失败，一旦亮出刀子，自己这个筑基期的护盾也就只能挡个几下而已。 可自己是在烛火帮助下日夜不停修炼十年才有现在的水准，魔导科技却能让一个几乎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人，在突击训练下获得仅仅略逊于自己的战斗能力。 当然，自己也不会傻乎乎的跟人拼刀子就是了。 再次重申一遍，科技，真的是了不起！ 李清眯了眯眼，强化过的视力已经穿过雨幕，看到了防空阵地，便挥手切换了一下护盾的类型，将无属性的护盾换成了水属性，这样更能契合环境。毕竟接下来就要进入敌方的阵营了，还是增强隐蔽性比较好，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检测到灵力的波动。 嗯？帝国塔台对自己的信号监控？ 那种东西早就在原地放好替身了，随手从战场上捡了把步枪，做了个一次性自动岗哨警戒的玩意，然后刻上遥控的阵法和幻象投影的阵法，丢在军营的上方。如果有自己人找过来还能远程操作，修真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嘛。 李清在防空火力的射击范围边缘试探了一下，确定对方没有准备发射的迹象之后，正打算找个地方降落，好实施自己的潜入计划，天边却突然浮现了一道黑影。 黑影在狂风暴雨中如同大海中一叶扁舟般的渺小，虽然飘摇不定却顽强的向着自己这边前行。当他换了个方位之后，对方也立刻变换方向，继续向着这边飞来。速度并不快，却有种不可阻挡的感觉。 “喂喂，也太夸张了一点吧，这都能靠肉眼发现我？” 李清把步枪对准了那道黑影，自己隐藏的应该算是很好了。提前施加幻象法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为了避免护盾暴露，也改成环境影响下潮乎乎的水属性；灵力反应刚才也试过了，这个世界应该还侦测不到。 这样都能被发现，只能说明两种情况。 一、对方有远超常人的洞察力和视力，通过目视发现了自己。 二、这个世界其实具备了灵力观测手段，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但是如果对方具备观测手段的话，为什么不直接使用防空火力，而是派了这么个东西出来呢？ 不妙。。。现在超想逃跑的。 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这东西说不定是远超防空火力的玩意啊。但如果转身逃走的话，背后被袭击，自己说不定就要直接进下一个世界了。 不管怎么样，先开一枪试试，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反正不可能是友军。 李清扣下了扳机，一枚刻着符文的术弹射了出去。 这个世界的魔导师主要的攻击方式有两种，【术式】和【术弹】。 【术弹】是将术式封入子弹或投弹，在使用的时候将其发动，能够以最小限度的魔力启动术式，因为需要事先封印术式，准备工作也是必须的。 【术式】是高熟练度的魔导师以步枪等东西作为“权杖”，通过演算宝珠直接使用魔力干涉世界产生的现象，难度继续往上，即便不使用“权杖”直接在指尖释放术式的魔导师也是存在的，但数量及其稀少。而战场上最常用的攻击手段就是射出热线型的【光学术式】，和在坐标位置发动爆炸的【爆裂术式】 在这种暴风雨的天气下，不管是术式还是术弹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但李清的术弹不一样，因为里面除了封印了术式以外，还有自动追踪对方心脏边缘的法术。这个本来是为了避免直接杀人给自己染上‘业’才准备的，后来在一次失手中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染上之后，就改成狙击术式了。 虽然不再刻意留手，但也不会使出全力，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对方自己了。 术弹在锁定目标之后，化作一道光束飞快的穿过雨幕，袭向那个黑影。那道黑影却理也不理，任凭它击中自己的身体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着自己的飞行。 李清不信邪的又射了两枪，他可以非常确定对方已经中弹了，但毫无反应是怎么回事，而且。。。。。。好像飞得更快了？ 此时黑影已经接近到了一定的距离，李清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相貌，那炸开的半个脑壳和那只下一只的眼珠，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啊！ 他咽了咽口水，虽说死人看得不少了，死而复生的尸体也见得多了，但会飞的死尸还第一次见！而且拿子弹打好像也没有效果，距离太远了也放不了道术，手里也没有空的子弹可以封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死局？！！ 而就在李清思考对策的时候，那具飞尸突然消失了，凭空不见，没有任何征兆的失去踪影。而在它消失的地方，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这是。。。？” 虽然隔得很远，还有厚厚的雨幕相隔，李清却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张符纸，上面却没有画下任何符咒，只有两句。 【何言中路遭捐弃，零落漂沦古狱边。 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第八章 解读 “。。。。。。” 李清开着护盾坐在远离战线的树上，看着手里的符纸一阵无语。虽说最后还是捡回来了，但上写的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看着这苍劲有力的熟悉笔迹，八成可能是老头子写的。难道是因为难度太高了，所以给我来点提示？ 将符纸翻了个面，同样是一行字：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这个老不羞！！！” 李清直接将符纸攥了起来，这特娘的不是白居易那首开头就涉黄的《长恨歌》吗？！！下面两句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如果这算作提示的话，是要特娘玩死我啊！！ 再联系上文，是不是还要来一段【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然后【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一下， 最后【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才算过关啊！！！ “唉——” 叹了口气后，李清抬起头45°望天，看着雨穿过层层枝叶落在自己的护盾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不管怎么样，老头子肯定是不会害自己的，况且《长恨歌》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里面有一段是写唐玄宗派了个道士找到了海上仙山，山中有玲珑剔透楼台阁，五彩祥云承托起，里面天仙神女数之不尽。。。等等，该不会我要找的人也在那个里面吧？！ 李清把已经捏皱了的符纸摊开，重新打量了一下正面那首诗。 【何言中路遭捐弃，零落漂沦古狱边。】 也就是说，其实海中仙山并不是真的仙家宝地，而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监狱，而且自己要找的人很可能因为船难之类事故只身流落到那边，对应了‘中路遭捐弃’和‘零落飘沦’。 后半句【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很可能是指未来发生的事，虽然失去在正面舞台演出的机会，但依旧能充分展现自己惊人的价值。 而这次和自己一起被丢进来的人具备了两个明显的特征： 一、倒霉 二、具备能在任何场合发挥出优秀的才能 第一个条件太笼统了，不清楚。但如果把第二个条件算进去的话，范围瞬间就缩小到了一个人身上——兔丸！ 这么一想的话，李清顿时觉得这狂风暴雨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那家伙的话，就算不管也不要紧。” 跟别的小东西比起来，兔丸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了。虽然不知道妖力会不会带过来，但光凭她那杰出的工作能力和交际能力，放在近现代的社会也是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偏中性的外貌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可若是能巧妙利用的话比自己混得还要好也说不定。 简而言之，就是不用自己操心的还能给自己提供助力的好帮手。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此行的目的了，既然是《强制修行计划》，那任务的目标肯定是和修行有关的。李清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那满是皱纹和茧子的皮肤，可现在这具身体说到底并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灵魂同调把修为带来了但修炼的难度和自己的身体比起来相差实在太大了。 既然目的不是修为的提升，那么符合环境的修行目的便只有心境、御物和术法了。 李清回想了一下《长恨歌》，因为是以前上学的时候背的，现在除了几句印象深刻的句子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大概的意思还记得。大致是说唐玄宗和杨贵妃那点破事，后来安史之乱杨贵妃挂了，唐玄宗很想她就找了个道士，最后道士从仙山带了点信物回来。。。 信物？ 李清锤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原来如此！ 老头子一开始就没说会是队友啊，也就是说自己要想办法从兔丸那里把什么东西搞过来，并且这个东西是凭自己现在的实力肯定是没有办法硬抢，必须要用其它手段搞过来的，考虑到兔丸做事的周密程度，难道是——核按钮？！ 而兔丸现在很可能在这个世界米国的海外秘密研究基地，进行核武器的研发工作？！ 冷汗刷的一下就从李清的后背透了出来。 冷静，冷静，整理一下思绪。 研发人员是不能持有核按钮的，那是只有各国最高领导人才会随身携带的东西，就算兔丸再怎么能干，也不可能当上米国的总统……吧……？ 不好，李清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兔丸打着西装领带，带着身后一群膀大腰圆的保镖出入白宫的画面了。 “对无良的黑心老板，赐下核平的铁锤！” 完蛋完蛋，连声音都能脑补出来了！！！ 【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说得其实根本不是别的，是核辐射啊！！ 而自己要是不能再兔丸成为总统之前找到她的话，就要【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呀！ 老头子，好狠！ 李清咬了咬自己的指甲，不行，必须得想办法调到海军那边去，这样才有机会参与到海战，自己才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出去找人。 ———— 诺登战线 【游隼】伊迪丝梅塞尔上尉正带着黑金色的流光从战场上空返航，腰间的魔导刀和身上的军服还带着鲜红的血迹，胸口的怀表状魔导演算宝珠突然响起了通讯。 “呼叫falke01，这里是cp。” “falke01收到，请指示。” “来自参谋本部的调令，即刻返回参谋本部，空中航线已经完成完成规划，请立刻出发。” 啊，又来了，本来还打算把血擦一下，然后换身衣服的呢。 “falke01收到，正在接收航线，预计于六十秒以后开始航程。” 胸口的怀表开始走动起来，当它停下来的时候时针指向了十点钟方向，分针则只在十二点上。 又要被赶回去参加宣传和演讲的工作了。 ……好麻烦…… 明明自己只会杀戮而已。 第九章 军大学 军大学与一般大学在教育方针与课程上当然是有着相对的差异存在。但对于刚从前线回来的人来讲，能在一天三餐都能享受热食热汤的后方上学，已经算得上是相当舒适的后方生活了。 当然，这指的是正常人观点。 对于妖刀姬而言，这却是一种无比痛苦的折磨。 是的，想必各位看官也都已经猜到，“伊迪丝梅塞尔”就是妖刀姬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游隼】。对于她来讲，定期从前线回到参谋本部进行精神鉴定，并在等待结果期间去军大学听听课和去教导队训练训练菜鸟二选一，毫无疑问就是一种折磨。 别说休息，她甚至都无法在安静的地方待上片刻。因为只要有些许空闲，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自己在李清身后，面无表情地捅出背叛一刀的场景，心便会开始绞痛起来。而唯一能让她获得平静的方法，就只有不停的杀戮。 是的，就和从前一样。 只有这样，她才能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去想其它。但那熟悉的手感至今还留在指尖，无论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都不会忘记，就好像已经染上了永远也擦不干净的血迹一般。 但既然是命令，那也没有办法，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去医务室领一瓶安眠药，并打上一针镇静剂，再去图书馆打发一下时间，避免让脑子放空。而作为标准配备的九四特改型魔导演算宝珠和九四型同步演算魔导刀自然也是要一起带去的。 当前来查问的教官问她为什么要携带装备时，她的回答也令人印象深 被询问到的当事人在瞬间愣了一下，然后泰然自若地答道： “在战场上，这就等于了我的生命，为什么不带在身边？” “但这里是后方……” “后方就没有危险了吗？！” 没错，常在战场的心理准备。理直气壮的反问，完全符合印象的回答，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认识到伊迪丝梅塞尔上尉是怎样的一个人。这就是那个一旦升空就算是友军也要降低高度的【游隼】，也许对于她来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安全的地方吧。 “早安，拉肯卫兵司令。” 压抑的气氛远远的便能清晰的感受到，所有人在看到她身上的包括银翼突击勋章在内的一排奖章时，就知道了这位的身份，面对即便是友军也毫不留情的天空王者，只有沉默才能表达复杂的心情。当听到她主动打招呼时，所有都松了一口气。 “早安，伊迪丝梅塞尔上尉。请容我失礼，按照惯例，请将武器交由下官来保管。” 通常的话，保管军官的私人物品，既要进行多余的手续，还得要费心管理，总是让人提不起劲，但这位上尉可是另当别论。那把魔导刀染满了两条战线无数敌人鲜血，演算宝珠更是帝国科技的骄傲。能负责保管这两样物品是荣誉，所以完全不觉得麻烦。 “就这么做吧，告辞。” 伊迪丝梅塞尔上尉迅速在指定位置写好申报书后，熟练的将保管证明书折好塞进衣袋，朝着校内走去。压抑的气场逐渐从军校大门，慢慢向着图书馆移动。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游隼】吗？” 拉肯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一个金发的you女正站在自己的身边，看着梅塞尔上尉离去的背影。真的是完全感受不到气息，自己好歹也是历经过战场的人，但看在战场归来组眼中果然还是太迟钝吧。 “早安，提古雷查夫中尉。是的，那位就是另一枚银翼突击勋章的获得者——【游隼】伊迪丝梅塞尔上尉。” “怪不得，现在依旧还散发着在战场上沐浴到的敌人鲜血味。” 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ptsd吧。谭雅看着妖刀姬离开，不由得心生感慨，战争还真是恐怖呢。像那样的美人，如果在现代去当演员或者偶像，一定会大红大紫的吧，现在却变成了武器难以离身的士兵，真的是可惜。 “失礼了，请问今天也带着步枪吗？” “是呀，说来丢脸，我似乎到现在都还改不了这个习惯” 看着还带着稚嫩的脸庞上浮起了一丝不好意思，拉肯在心里叹息的同时，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钦佩，就连在战场上一次也没吃过敌人亏的自己，也有军官能轻易地来到身后。很明显地，提古雷查夫中尉恐怕是位无法以貌取人的军官。据说她几乎每天都会配戴步枪与演算宝珠，托付给当值的卫兵司令保管的样子。 而且在战场上拼命学到的习惯，可不是能轻易改掉的东西，自己也是到能安稳睡在有月光的床铺上为止都会随时下意识地寻找掩蔽物。 “怎么会，这样相当了不起啊。” 倒不如说，这反而证明她有确实理解到战场上的重点。保持正常的精神，在战场上理解什么是重要的事，对青涩新任少尉而言是一种试炼。战场是会将他们坚信的信念以激烈的现实加以蹂躏的世界。 在勇敢、光荣、名誉都沾满泥泞的厮杀中，只有少数例外的军官能获得名声。唯有这些少数军官知道的秘密，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就是倾听士官兵的话语，提出令他们心服口服的意见。但能做到这点的军官，真的是少之又少。 “谢谢。能得到干练士官的肯定，真是比什么都还要让我高兴。” 所以有必要对于眼前少女的内在，而不是外表献上敬意，真挚地进行对应。 懂得赞赏干练士官的军官会更加成长。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卫兵司令以忠实尽到自身的责任，来对这名令他惶恐的娇小中尉表示敬意。 “不好意思，想请问一下，中尉今日前来的事由为何？如您所知，今天可是假日，学校并没有开课喔。” 今天是社会上一般所谓的安息日。也就是星期天。如果是虔诚的信徒，大都会在今天前往教会，有些人还会进行忏悔：听说这位中尉也常在上午前往教会拼命地真挚祈祷。更重要的是，拉肯曾不只一次实际看到她一味注视着圣像的模样。 “嗯，理由很简单。就是想使用图书室。宿舍资料室里的书籍不太够。” 而理由也非常单纯，提古雷查夫中尉真的是相当勤勉，就连乖僻的图书馆长，也会赞赏她的知识以及好奇心与求知欲，说不定该说她是军人的楷模。最主要还是曾听老长官提起，她对古老战斗教训的分析与概念的再分析，甚至足以让参谋本部的作战课叹为观止。 这个小小的脑袋瓜里，究竟装着些什么东西啊——拉肯心地感到如此赞叹。 “容我失礼了。如果方便的话，请按照惯例，将武器交由下官来保管” “么做吧。那么，我先告辞了。” 提古雷查夫中尉在迅速就指定位置写好申报书，以熟稔的动作收下保管证明书后，朝着校内走去。虽是惊鸿一瞥，但从背后看去，发现她的步伐尽管小，但脚步却毫无一丝的犹豫。 第十章 幽灵 妖刀姬并不会直接在图书室进行阅读，毕竟她只是想往脑子里塞点东西，不让自己想得太多。所以为了避免影响到图书室里其他人，她每次都会把书借走，然后去参谋本部打个卡报个道再去找自己读书的场所。 因为精神太过不安定的原因，其实参谋本部也考虑过是否要让她退役，但现在两线作战的战况根本不容许如此强悍的战力闲置在国内，只能通过让她定期参加精神鉴定的方式，来监控她的精神状态。 每次鉴定报告出来，一次比一次难看的报告结果，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处于随时都有可能发疯的边缘，而这也是为什么妖刀姬每次都要在国内等上一段时间的原因。 通过观察她的实际行动，来判断是否还能正常参加作战。 当妖刀姬回来时，今天的参谋本部也在绝赞忙碌中，但有一个人的异常被她注意到了。 杰图亚准将 尽管有着学究性格，依旧以优秀成绩证明了自身的资质。他在办公桌前陷入沉思的模样，已经成为一种名胜，任谁也不会去特意打搅。看在杰图亚准将底下做事的参谋们眼中，他们也早已习惯长官一办完公事，就会同时到参谋本部的书桌前，翻开哲学书陷入沉思的模样。 而自从开战以来，他们就受到情势影响陷入被工作追杀的兵荒马乱状态，不过在西方、北方两面战线达到稳定与暂时平稳的状态后，如今则有时间稍微喘一口气，。 因此，考虑到将校军官自开战以来就不曾休假，为让他们好生休养，就连前线的几位王牌也被同时召回了后方，参谋本部的将校们也总算是获得短暂的休假。 欣喜激昂的年轻参谋们，纷纷朝着啤酒馆「战意高昂地突击」，将没多少地方花用的薪水拿去挥霍。就连年长的参谋们，也回家享受许久没有的天伦之乐，难得地喘口气休息一下。 然而这一天，收假回来的参谋们所看到的，却是片刻也没有休息，眼泛血丝盯着潦草笔记，一动也不动的长官身影。对于困惑的他们，留下来值班的军官们告知，杰图亚准将打从半天前从军大学回来后，就同时像是把一切抛诸脑后般瞪着手上的笔记，做出这种令人困惑的举动。 “杰图亚阁下？” “各位，是世界大战。你们觉得有可能与全世界开战吗？” 那泛着血丝的双眼扫过面前的部下们，全部都是一副‘怎么了？’的表情。看到他们脸上一齐浮现担忧的神色，杰图亚准将犹豫了一下。 虽然那只是年幼的少女所说出的推测，然而杰图亚的经验与知识却做出判断，告诉他那可怕未来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后成为现实。。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说明出处，但想要你们检讨一下这个可能性。” “……还真是相当偏激极端的预测。” 听到了有趣的事情呢，不知何时已经躲在门外的妖刀姬笑了。 要是此时有人路过，想必就能见到那好像刀尖上起舞一般的危险笑容。 “诺登的风景……有点看腻了啊” ———— 莱茵战线的天空中，四人小队上升到了极限位置后停了下来。 “blau01呼叫cp，已到达指定高度，请指示。” “cp收到。前方魔导师中队已接敌，人数为两个标准中队规模的敌魔导师，请立即开始狙击任务。” “是吗……我看看啊” 李清眯了眯眼，确实能看到远处有小小几个的黑点伴随着光学术式一同起舞。将手中的步枪端了起来，准心放在眼前的同时偷偷用灵力放了个法术，视界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灵力转化成的魔力是青色的，这应该是这具身体自己的魔力色彩，青色的光华从他手中流向步枪，青色的线条将步枪的轮廓勾勒出来同时，也在枪口的前方飞快地编织起巨大的术式阵。 “blau01收到，开始狙击目标。” 随着扳机的扣动，一道大概有手臂粗的光柱喷射而出，在战场上空划过之后准确击中了敌方队长，将护罩型的被动防御术式连同后面的人体一起贯穿，留下一个焦黑的大洞。 …… 共和国前线指挥部 “东南方向确认到named出现，对照个体资料，是【幽灵】！” 司令部里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到了观测兵的身上。那最近出现在莱茵战线上的named，特征是连续不断的超远距离狙击，甚至连人长什么样到现在都是一个谜，如果不是具有唯一性的魔力识别，他们还以为是帝国又开发了什么新式兵器。 而且因为对方会在数次狙击之间变换方位，想突破战线去攻击后方也很困难，再加上从有目击情报开始，就从未失手一次的恐怖射击精度，即便是光学扰乱术式也会被识破，因此每次观测到的高能反应，都意味着一个航空魔导师的击坠。 青色的光柱每次闪烁，都是死神挥舞的一次镰刀，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向上帝祈祷，射中的不是重要部位。 “前方中队发来通讯，请求撤退。” “已被击坠五人，伤亡人数持续增加中！” “上级司令部来电，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撤退请求。” “好，让他们撤退吧。” 一个指挥官模样的人叹了口气，这次作战又失败了，有那个【幽灵】在，共和国的空军进攻每次都无功而返，再加上之前的【锈银】，听说帝国北方还有个叫【血鹰】的named，帝国的空军王牌怎么就这么多呢。 …… “cp呼叫blau，敌中队已撤退，任务完成。” “blau收到，准备收队。” “小队长，实在是太厉害了！！” 李清带着另外三人往回撤退的时候，跟他一组的那个下士忍不住说道。 “您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如此精准的命中？在下甚至连影子都看不到。” “上次意外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视力越来越好了，哈哈哈哈哈。” 在定期体检中，李清故意慢慢提升自己身体的各项素质，现在他就是要引起后方研究人员的注意，好把自己调回去，不管是做人体实验还是干啥，想要去海边可不是一蹴而就的，总之必须要先离开内陆前线才有可能啊。 “真好……要是我也遇到这种意外就好了”看着下士一脸羡慕，李清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瞎说什么呢，我可是差点没命了。” “嘿嘿嘿。”下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尴尬的笑了笑“主要是每次看小队长大发神威，我们只能担任护卫，总有点……” “原来如此，我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协同射击。” “真的吗？！谢谢小队长！”看着下士那一脸兴奋，他突然想起了当初萤草刚开始跟自己修行的时候也是这样。 有点想那个小家伙了呢…… 第十一章 快速反应魔导大队的建立 参谋本部第一会议室 当天，掌管所有战斗勤务的杰图亚准将，在参谋本部第一会议室里提出的报告，让众人阔别已久地舒展愁眉。也就是原本战况严峻的西方战线，情势已经恢复平稳状态的消息。 “虽然目前战区概况依然是略遭压制的状态，但情势的恶化总算是停止了。” 展示在会议室里的地图上，可看出西方军正在顽强死守。尽管第一时间反应不及，让法兰索瓦共和国推进了不少战线。不用说，前线的战力已接近极限，部队几乎是遍体鳞伤地进行抗战。他们已被逼迫到，必须紧急从首都调度战力，采用分批投入战场的手段也是事实。 李清的超远程狙击因为支援范围极广，已经大大的缓解西方军的空中压力，但陆军方面的人数劣势和战线的长度实在不是一个人就能扭转乾坤的，即便是以玉清仙诀的灵气容量也数次面临干涸的状态，由此可见战况是有多么严峻。 而且在敌方数次大队规模的突击中，【幽灵】的真面目也被摸清，因为战线的优势，对方得以摊开了地面探测兵的分布，一旦检测到李清的魔导反应就会修改作战计划，在他无法支援到的地方发动攻击。 因此尽管情况缓和，但整个战线依旧是渐渐遭到压制。现在甚至有部分后方据点，已经进到敌魔导师的续航范围内了。 “好消息是，大陆军主力的集结与重新部署也已经完成了。” 西方军顽强死守的程度，超乎国防计划三一五计划原本所顶想的极限，替帝国争取到关键性的时间。帝国就在这段时间内，勉强让作为主要战力的大陆军赶得及展开部署。同时也开始在前线重新编制。 不用说，这是从北方到西方的大规模重新部署。远远超乎他的预想，受到了铁路大规模运输能力相当严重的限制，让行程比当初预定得要落后许多。但概括来讲，在方面军得到大陆军陆续增援的现在，仍然有办法控制住战局，重新建立起战线。 “……实际上只能说是勉强赶上的程度吧。” 然而，参谋们脸上浮现的表情，却不是对赶上所感到的喜悦与放心。杰图亚准将与在座的参谋本部人员所共同意识到的问题，是对时间与快速反应能力的苦恼。时间、时间、时间。这是在遂行战争时，绝对难以避免的一个要素。 本来应该要透过内线战略，以有效动员战力为前提的大陆军，却在国内机动上花费了不少时间。这意味着战略选择，并没有开战前预期的那么具有灵活性。 本来为了弥补这点，会将中央的常备部队视为预备战力。但西方战线却显示出，少数部队的增援只是杯水车薪的现实。就算有着优秀的快速反应能力，数量依旧是个深刻的问题。 “果然还是该增强能够快速反应的部队吧。战务局不得不提出这项劝告。” “作战局也赞成让可任意运用的战力，具备机动力与一定以上的战力。” 就根本来讲，必须要让大陆军能够迅速动员。这是军方一致的见解。为让大规模移动能够更加顺利，还希望能够调整铁路时刻表。毕竟将战力集中在单一战线上夺取胜利这种帝国军的传统战略，速度即是一切。 但同时，就像杰图亚准将所劝告、卢提鲁德夫准将所赞同的一样，他们也认为充实保有一定战力并且能快速展开的预备兵力也确有必要，所以也强烈希望能强化快速反应部队。只要部队的大规模展开有来不及的可能性，就绝对有必要准备预防这种情况的救火队。 “此外，战务局想提案进行以两面作战为前提的国防战略研究。” 同时也开始迅速主张起，重新审视战略前提的论述。所谓在一边取得胜利的过程中，另一方已经产生破绽的风险，近年来已变得太大了。就算再怎么粉饰太平，运用上也已经达到极限，这让以杰图亚准将为首的战务局成员对内线战略抱持着强烈的怀疑。 “我不反对研究……但在实际作战上，我们不得不去避免两面作战。” 不过想当然，分散投入战力是军事战略的大忌，这项原则不论在哪个时代都近乎铁则。”以全力击败一边的敌人，然后再对付另外一边的敌人”这种所谓的内线战略，已被奉为金科玉律在参谋本部根深柢固。 最重要的是，看在卢提鲁德夫准将等作战局的人员眼中，集中确定能获胜的战力压制敌人，这种正攻法是难以否定的真理。 “我同意有备无患，但作战局认为，应该把重点放在如何回避这种情况上。” “卢提鲁德夫准将，考虑到帝国的地缘政治学因素，这种事很难办到。” “这我无法否认。但就现况来讲，想要大规模重新编制军区很困难。有什么不错的替代方案吗？” 只不过，光是平时要重新编制军区就是件浩大工程。要求司令部在与敌人打得如火如荼时进行重新编制，强人所难也该有个限度啊。 “那么，我想提议快速反应军的创设。此时正需要经由战区机动的改善，能够在必要时前往必要地点展开的部队。” 此时所提案的，是很久以前就曾主张过的快速反应军的创设。他们经常主张，希望设立能经由战区机动确保某种程度的快速反应能力，并具备军队规模的集团。特别是以杰图亚参谋本部副战务参谋长为中心的战务参谋们，近期内更是如此强硬主张。 “好吧，作战局也能同意此事。只是不得不说，还得视规模而定。” 将能朝四方紧急展开的预备战力编制成常备部队放在手边，尽管这项方案会形成游离部队，在军事上应该得要避免，但在现实需求的逼迫下，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过在编制时，还得顾虑到东部与南方的方面军吧。这样下去只有西方军及大陆军有充足的授勋机会，在组织的公平性上会有缺陷。” “你的意思是，要以东部军为主，成立具有一定灵活性的部队？” 尽管没办法让他们体验战争，但至少比让部队远离实战气氛来得好多了，这个提议主要是基于他的这种判断。这不仅能减轻西方军的负担，也能让快要因预算起争执的双方和平共处。 “我想兼做战略机动的实验，以军团规模进行尝试。” 虽然杰图亚准将等人非常注重战区机动实验，但是资源有限。就算他们的各项提议获得赞同，一谈到规模，果然是没办法轻言答应。 “我反对。东部的战略预备部队就只有两个师团。” “规模太大了。不能让东方的防御战力也跟着薄弱。” “那么，我想尝试一个实验要素。将魔导师大队实验性地置于中央快速反应司令部的管辖之下如何？” 此时战务局所提出的，是作为次佳方案，但实际上却是主要目的的一项提案。以杰图亚准将为中心所构想的“快速反应魔导大队构想”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向参谋本部提出。 “那个《快速反应魔导大队构想》啊……” “这提案我赞成。” 如果是大队规模的实验，就不会对作战造成什么妨碍。就他们看来，虽说是以军团规模的战术运用为前提的魔导大队，但就算抽走大队程度的人员，在运用上也能充分弥补。就这点来讲，倒不如说他们非常欢迎能在前线灵活运用的魔导大队成为预备兵力吧。 “要特意抽出魔导大队？” “若是从东部方面军的话就还有余力。主要还是魔导大队也方便空运，展开力也高。” 就算三十六名士兵需要携带四十五天份的规定物资，对于后勤的负担也极为有限。若有必要，甚至可能在一天之内，从西方赶往东方展开部署。 “……那么，就认同实验性地设置魔导大队吧。就当作是参谋本部的直辖部队。” ———— 数日后 参谋本部第一（陆军）晚餐室 正当谭雅提古雷查夫中尉和乌卡上尉进行探讨人生，劝对方退役的时候，这里也进行着一场谈话。 “反对，我坚决反对这件事！” 雷鲁根中校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他在上午几乎没办法好好工作。眼前陈列的食物也完全没有想动的迹象，在与会高官之中，雷鲁根中校独自一人展开激烈的反对论战。 “雷鲁根中校，我尊重贵官的意见，但你得先排除主观因素。” 只不过，担任直属上司的作战局副参谋长卢提鲁德夫准将，很不幸地并不支持雷鲁根中校的意见。毕竟这对他来说，可是期盼已久的战术改善方案。他恐怕是不会轻言放手吧。但这看在从战场视察回来的雷鲁根中校眼中，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绝对不能让她指挥快速反应大队。按照她的个性，可是会直到全灭为止，都不会停止前进啊。更别说还打算把那个【游隼】也放进去，这是在白白消耗魔导师的行为！” 提古雷查夫中尉会在军大学毕业的同时晋升为上尉。尽管这令他害怕，但如果是这种程度，倒也还有办法修正。认为技术研究所或教导队应该还有位置安排给她而掉以轻心了。没想到，上头居然想让根本两个疯了没什么两样的女人编制实验部队！ 喔，神呀！这根本就是场恶梦。 确实是有部分军官学校的教官支持雷鲁根的见解，表示“她太过好战”。 但军大学的教官们却有不同的意见。 所谓“战斗欲旺盛，却同时保有避免损害的正常感觉”。他们是如此评价谭雅提古雷查夫中尉的，并将这视为是优秀的资质。 “你是不是太过于被成见束缚了？” “……您难道没看到她在军官学校时代的报告吗？” 他不死心地提出调查到的她的负面评价。但雷鲁根自己也是军大学毕业的参谋，连想也不用想就十分清楚长官们会以哪边的判断为重。所谓军人这种生物，会更加尊重自己人的判断。 “就当作最后她也在教育之下获得成长吧。军大学说她没有问题。” 要是有在军大学惹出问题，评价或许会完全相反吧。但在军大学获得优等评价，获选成为骑士的谭雅毫无瑕疵。 “她的行动与其说是教育的成果，更该说是本性啊！不能把大队交给她！” 一个人也好，至少阻止一个人。这样下去，那支实验部队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而且让伊迪丝梅塞尔上尉也加入？让精神鉴定全部不合格的人加入实验性质的部队？这也太荒谬了！万一失控，帝国将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哈——” 卢提鲁德夫准将叹了口气。 “帝国没有那个余力让能干的军人闲置。这贵官也知道吧。而且最近从梅塞尔上尉那监视人员那里得到的反馈说，精神状态正在逐渐转好，对安眠药和镇静剂的依赖也慢慢脱离了。” 这是上头已经决定好的方针。听完卢提鲁德夫准将的话，雷鲁根中校就明白了这一点。这是为了改善快速反应能力，解决这个当务之急的问题。就算多少有些问题，上头也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如此，就该让谭雅中尉回教导队，或是担任技术研究人员；让梅塞尔上尉暂时退役，在精神问题彻底解决之后再复员如何？” 他试着提出其他方案。参谋本部在传统上很欢迎议论。因为他们相信，多方面的观点能减少事情的瑕疵。 “雷鲁根中校，我会倾听贵官的意见。但这件事已经决定好了。” “这是参谋本部的决定。我相信贵官也知道这所代表的意思。” 反过来说，只要是透过议论决定的事情，就不允许再有异议。推荐进行彻底的辩论，但只要决定好方针，就要求全体一致团结毫不拖延地执行下去。要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就只会被驱离参谋本部。 “……，是下官失礼了。” 已是实质决定好的事吗——雷鲁根中校垂头丧气。从来没想过参谋的饰绳会有一天看起来如此可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很好。那就照预定，让提古雷查夫上尉编制新的大队吧。等编制完成后，立刻准备让她晋升少校与担任大队长的任命书吧。” “以上。接着讨论下一个议题。” 第十二章 用餐时间 百闻不如一见，这是谭雅对勤务兵放在眼前盘子里的料理率直印象。 她知道这是名叫“屠裂鹇辫盘”的料理。屠宰肉拼盘她并不讨厌，而且还是在战地难以吃到的炖煮料理。这种将在战壕生活中原本就容易缺乏的维生素c，经由加热处理浪费掉的奢侈料理，就只有在后方才吃得到吧。 考虑到前线归来的人也会来这间餐厅吃饭，所以在菜单里放入只有后方才能吃到的料理，算是个不错的主意。要说理由的话，就是用跟前线相同的食材费安排餐点，表示后方并没有乱来的周全顾虑。 到这里都还很好，到这里。 吃进嘴以后，那其说是酸，倒不如只有咸味的调味，以及煮得半生不熟的猪肉。这要不是还有马铃薯，根本就只能拿去倒掉的搭配，让她惊讶不已。 况且主食的面包还是战时面包。这似乎是要兼作为普及宣传，但讲明白点，海军的黑麦面包还比较营养丰富且美味吧。如果要她说的话，真想拜托他们别勉强把小麦粉与马铃薯混在一起做面包，正常地分开来做料理吧。 “……味道如何，两位？这可是参谋本部的招牌菜喔。” 但即便是再难吃的菜，面对上司的询问也不能直接说出“难吃”的回答，前世作为职场精英的谭雅深刻的了解这一点，但如果违心的说出赞美的话语也极有可能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适当的语言艺术便极为重要。 “是的，若要下官据实以报，就是让下官回想起常在战场的心情的出色料理。下官实在是佩服不已。” 而坐在她边上的妖刀姬则是面不改色的把整块猪肉全部吃下去，吃完还用餐布擦了擦嘴。“确实是在战场上难以吃到食物，让我回想起了诺登的天空。” 潜台词就是：虽然恶心的让我想吐，但如果能让脑子放空的话吃下去也无所谓。 “哈哈哈哈，这真是漂亮的回答啊，杰图亚阁下。” 参谋本部人事局的柯德上校对着身边的老绅士开怀大笑起来，似乎对这个回答相当的满意。“干脆就取名为常在‘战场的餐厅’吧” 杰图亚无奈的笑了笑，陆军这豪华的晚餐室设备用掉了太多经费，结果必须不断拿部分伙食费去填捕折旧费用，已近乎是公开的秘密。再加上就算吃粗食也无所谓的风气和伙房人员的频繁替换，现在的伙食水平确实已经和隔壁上限是炸鱼薯条的某国一个档次了。 实际上，即使是他们也不是自己喜欢吃这种食物的样子。 “两位心态可嘉，不过不需要客气。” “不，我已经吃饱了。请不用太在意我。” “是这样吗？提古雷查夫上尉你还在发育，吃太少不好喔。” 没错，在经过一年的军大学的进修，成为十二骑士之一毕业的谭雅提古雷查夫不仅可以在名字里加入代表贵族的“冯”字，同时也已经晋升为了上尉。 “是的，下官的食量很小。我会努力让自己多吃一点的。” “那就进入主题吧。” 在柯德上校驱离前来收盘子的勤务兵，要他在送上咖啡后暂时不要靠近后，随即进入了正式主题。 “首先，恭喜晋升，提古雷查夫上尉。” “感谢您的祝贺，上校。” 核准晋升的不是别人，正是人事局的柯德上校自己，这还真是相当做作的祝贺词。尽管如此，谭雅还是按照将校应有作为的刻板印象，以爽朗的声音答谢。 “其次，让你们过来主要是为了贵官们的分配单位，我想尽可能参考你们的意见。” 柯德上校所谓的参考，总之就是我会假装听一下的讯息。只要是人事部的人，差不多都一样，不论他们表现得多友好，都千万不能够大意。 而谭雅当然也十分清楚他们是怎样的一类人，因此，场面话就要以场面话来对应。 “感谢，不过下官是军人。只要有命令，不论怎样的单位我都会虚心接受。” 睁眼说瞎话的答复。说不论怎样的单位都会虚心接受，在大多情况下都比随便打草惊蛇来得好。当然，得小心别让自己抽到下下签。 “很好。送到贵官这边来的是这些文件。” 随后上校就像是很满意一般，细心地拿出一叠人员申请书，推到两人面前。谭雅粗略的翻了翻，基本来自第一线的部队，而且都迫切需要魔导师与军官的样子，但正在后方重新编制的部队也不是没有。 而妖刀姬根本就没有去看，尽管她不知道那些职场的潜规则什么的，但眼前这些老狐狸就和源氏的那些长老一样狡猾，怎么会可能让她自己决定去哪里。 谭雅也明白，实际上自己根本没得选，掌握人事权的参谋本部只是想让她知道究竟有多抢手而已吧。 “对了，参谋本部也提出了一张。” “考虑到贵官们的功勋，人事部不会强制你们的选择，就选自己喜欢的单位吧。” “能选择的单位实在太多了。真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 “也是，不过不论哪个时代，都没有轻松的工作喔。” “是的。” “很遗憾没办法一起享用点心，不过下官还有要事缠身，就先告辞了。” “辛苦你了，柯德上校。等会儿见。” 杰图亚准将看着柯德上校离开餐厅之后，叫出在一旁待命的副官，开始进入看起来只是交付文件，却是这次把两人叫过来的最大主题。 “我们就直接来谈实务内容吧，你们会分配到参谋本部底下的单位。虽然不是直属长官，不过你们就当作这实质上是在我的底下办事吧。” “是的，今后请多多指教。” “了解。” “很好。” 杰图亚准将事务性地淡然说着，其实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有过些许动摇，即使是有着从军多年的经验，也是连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拥有让十一岁小孩成为自己部下的经验。 不过既然有能获选为骑士的才干，以及战场归来的身分，还有那那独创性的战争概念，年龄想必只是个小问题吧。 没错，那份由谭雅整理的《这次大战的型态与战局预想》论文，在经由杰图亚准将提交之后，在参谋本部上层引起了轩然大波，对于消费人命的世界战争预测让人难以置信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去思考那种可能性。 对于这份小小年纪就有的优秀战争潜质，究竟该给予赞赏，还是批判她疯了呢？ “提古雷查夫上尉，参谋本部打算让贵官负责指挥新设立的快速反应魔导大队。” “大……大队是吗。” what？was？quoi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这不是离后方更远了吗？！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在大学进修的啊？ 谭雅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大学遇到杰图亚时自己跟他的对话。 ‘那假设来讲，如果要以魔导师作为抑制损耗主义的主轴，你想要有多大的规模？’ ‘是大队吧……’ 居然是那个时候吗！！！ 而且统帅快速反应大队这种事，比上前线风险还要高！ “但，但下官是上尉，按理说不适合统率大队。” “不用担心，你明天就会收到编制官的任命书了。” “编制官……？” “虽然是种形式上的古老职务，但在制度上还是可以利用的，然后用编制大队的功劳，强行让你晋升少校。” 杰图亚准将悠闲地抽了一口烟，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手续已经全部办妥了。你就说吧，有什么要求吗？” “在进行编制时，可以认为是由下官全权负责吗？” “没错。大队的人员与装备，我会尽可能拨发给你，只要在四十八名以下，就照你高兴地去编制吧。但有一个人，我想无论如何都要加入其中。” “您说的是……” “是的。”杰图亚准将转向边上一直沉默的另一个人 “伊迪丝梅塞尔上尉，你将成为快速反应魔导大队的一员，有异议吗？” “是，这是下官的荣幸。” 开什么玩笑！！！谭雅的内心甚至已经化身为咆哮帝开始疯狂呐喊。 这种事情简直是无可理喻，居然让那个会对自己友军下手的怪物加入自己的部队，当初在诺登当着弹观测员自爆坠落之后，那个在自己头顶带着音爆云划过的身影，至今她也忘不了。 那可是只有在现代的喷气式飞机在飞行速度达到1193千米/小时才会出现的东西啊！！！要是在战场上发起疯来，根本没有人能在那种速度的突击中幸存。 似乎是看出谭雅身体的僵硬，杰图亚准将再抽了一口烟。 “安心，梅塞尔上尉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稳定了很多，不会再做出误伤友军的事情了，精神鉴定也已经趋于正常了。” 也就是说还是不及格啊！！！ 但是既然那个杰图亚准将的决定，谭雅决定还是相信，因为她知道那个老绅士不是那种明知会团灭还硬把部下拉去送死的人 “我明白了，一共四十八名，是加强大队吗？谢准将” “让快速反应大队具有加强大队的规模，是当然的处置。因为是新编制的部队，所以塞了很多预算下去喔。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只能从西方、北方方面军以外的部队里挑选人才。唯有这一点是无法商量的。” “大队就配合你的本业，编制成航空魔导大队。而且就快速反应部队的观点来看，是直属参谋本部的指挥系统，所准备的编制编号是v600。你有什么要求吗？” “下官没有特别要求。请照一般事务处理。” “那就六〇一吧。基本上你没有长官。高兴吧。是直属参谋本部喔。” 毫无犹豫的答复。她对编号与虚名不太有兴趣，不过是顾及到部队的辨识度与业务需求的必要。 “……还真是我人生的春天啊。” 没错，要去全国各地啃最难啃的骨头同时，还要小心别被友军当成垃圾一起扫掉，真的是‘太好了’呢。——by未来的谭雅冯提古雷查夫少校 “一点也没错，简直是羡煞他人啊。” 能身为指挥官站在第一线，又具备某种程度的独立指挥权。总之就是能边参与战争边指挥作战。对于优秀的军人们来说，这想必是相当轻松的立场吧。更遑论是能大幅摆脱烦人规定的参谋本部直属的大队长了。——by杰图亚准将 “完成编制的期限是？” “愈早愈好，不过没有明确的期限。” “了解，下官会努力选拔。” 第十三章 意外的熟人 参谋本部编制课 这里是挂着参谋本部战务局编制课第六〇一编制委员会这个招牌的事务室。设置在参谋本部的角落，负责编制新编部队的事务室。 而此时，这间事务室里不时的传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小孩笑声，即使连室外也能听见。如果有不明真相的人想要去一探究竟，便会受到同行者劝阻。 “别在意。” 并附上一脸慈父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务室的主人——谭雅提古雷查夫，面对着眼前办公桌上那堆积如山的申请书由衷地抱头苦恼，才过了一星期而已啊！要是参谋本部这种高薪单位，要设立新单位并公开招募应届毕业生，还可以理解会有这么多的应征履历，就连自己也会考虑参加。 但自己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种本以为是在说同样的东西，双方却理解完全相反并得出了完全不同结论，本以为达成共识的两人想的却根本不是同一件事的不可思议经历，到底是怎么回事？ 搞笑漫画吗？！ “我都说了，是个好的招募广告吧” 【游隼】伊迪丝梅塞尔上尉靠在窗边，看着手里的招募要项： [我们将经常领导着他，经常不舍弃他，经常走向充满荆棘的道路，经常置身战场。 一切皆是为了胜利。所追求的魔导师，将前往艰难的战场，领取微薄的报酬，过着枪林弹雨的阴暗生活，承担难以承担的危险，无法保证生还。 等到生还之际，将能获得名誉与赞赏。] ‘正是因为你这个疯子说了好，我才采用的啊！’ 谭雅的内心已经彻底变成了世界名画——《呐喊》。 在她看来这个怎么看都是黑心企业的招聘要求啊，这种前往地狱的免费单程旅行，为什么会有人应征？！ 魔导师都是精英吧？数量不是很少吗？这到底是肿么肥事？！还是说其实帝国的军人其实都已经疯了，只不过那个疯女人疯的更彻底而已？！ “嗯嗯，会被经常丢到最前线，就算要撤退也是最后一个离开； 就算是不合理的要求，也要打开战线，不允许投降后退，会经常配置在战场的宣言； 最后还老实表示，战场是艰难的场所，报酬也很微薄。 照道理来讲，这样已过度充分地尽到说明义务。除此之外，甚至还特地注明枪林弹雨的惨烈，以及不能有一丝大意，一旦大意就会立刻丧命。 生还之际，姑且是会颁发勋章，但总之就是没有特别奖赏。” 妖刀姬把大致意思再次翻译了一下，脸上飞起一丝红晕，一想以后会忙的脚不沾地，远离平静的忏悔生活，连身体都兴奋起来了。 “啊~~~多么美好的工作。”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谭雅用无可救药的嫌弃眼神看了一眼窗边那个，抱着征兵广告开始妄想的疯女人。同时内心也可怜起来，要是战争结束，等待她的恐怕只有疯人院吧。 言归正传，眼前还有一大堆东西要处理，既然后方的精英之路梦想已经破灭，就要为未来做好准备，大队队员的训练要严格严格再严格，用即便是战争狂也无法合格的地狱式残酷训练，让志愿者全员滚回原本的所属部队去！！ 等谣言传播出去之后，无论是怎样勇猛的人或是卫国心切的人，也会因为畏惧而不敢靠近。这样的话，参谋部的转任命令就指日可待了！ 很好，这样可行！通往后方的精英之后又能看见了！ 当然，在这之前，眼前这堆文件怎么看都不是能独自处理的量，就算再怎么擅长文书工作也有限度。边上那疯子又是个除了打仗无所谓的主，在她眼里的天空除了敌人就只有自己，让她负责人员选拔即便是幼稚园小朋友也不放心吧。 没办法，只有自己辛苦辛苦了。 “哦，对了，你的副官上次跟我碰面的时候说起，你从来不叫她，有点担心你呢。” 对啊，我还有副官来着，这段时间因为太忙而彻底忘掉了。总算是想起这个事实的谭雅，就在脑海中闪过或许能把副官当秘书使唤的念头后，瞬间拿起话筒。 “副官、副官。” “是的，上尉。请问有何吩咐？” 嗯？有点耳熟的年轻女性声音？ 虽然在意，谭雅脑子里烦恼的全是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对于允许入内的询问，她也只是虚应一声，脸完全没从文件堆中抬起。尽管如此，但这终究还是对方到任以来第一次见面。还是得见个面吧…… 就在她抱着这种想法，把脸从文件堆中抬起的瞬间，就被那张怀念的面容吓得就像是只被枪打中的鸽子，表情瞬间僵住。 “真是好久不见了，提古雷查夫上尉，梅塞尔上尉。维多利亚伊娃诺娃谢列布里亚科夫，即刻起前来报到。” 眼前活泼地伴随着端正敬礼来到的人，是谭雅首次拥有的部下。 一边答礼，一边看向她肩上的阶级章，是少尉阶级。这样看来，她是修完初期的速成将校课程，获得晋升了吧。等想到这，谭雅才总算是把举起答礼的手臂放下。 “好久不见，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啊，虽然有点晚了，但恭喜晋升。” “谢谢上尉。” “维夏，早上好，昨天睡得好吗？” “早上好，梅塞尔上尉，比起我，还是上尉的睡眠比较让人担心吧。” “哈哈哈哈” 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谭雅的大脑还处于宕机中。 “贵官们，是认识的吗？” “是，以前在幼年学校（相当于初级军校）学习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 维夏尴尬的笑了笑。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妖刀姬随便找了张桌子往上面一坐，又把征兵广告看了一遍，脸上再次乏起红晕。 “当初去我去那边当教官的时候，某个新兵冒冒失失把我放在桌子上的安眠药给拿走了，害得我好几天没睡好觉。” “啊…哈、哈、哈。”维夏的干笑声传了出来。“最、最后还是还回来了啊。” “嘛，是在我快发疯的时候呢。” “抱歉！” “没事，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给你的那个东西还带着吗？” “倒是带着。” 维夏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挂坠。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是我第一枚柏叶突击勋章的碎片而已，一不小心碎了，扔掉又可惜干脆就给了你，好歹也算救了了我一命。” ‘这个怪物……’x2 要知道只有眼前这个怪物般的女人是从陆军做起，在陆军时就拿到过战伤章、从军章、坦克击毁臂章、金质突击勋章（前线参与50天以上的近身作战）、柏叶突击勋章等等； 在魔力波动被发现加入空军后没多久就拿到了银翼突击勋章，往后一步步更是柏叶银翼突击章（頒給那些已經有银翼突击章而且還能持續在戰鬥中表現出非同尋常的勇敢行為，並完成使命的人），橡叶银翼突击章（更高级），军人荣耀的象征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往身上挂。 “咳咳，贵官就是我的副官吗？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 谭雅打断了两人的聊天，现在正忙着呢，没有这个闲工夫给两人聊天。而且，本来只期望副官别是个无能，但没想到居然会是她，这对谭雅来说是个喜出望外的误算。 副官如果是能干又值得信赖的部下，工作确实是能比较顺利。幸亏她很能干，这样就能一直把她当作秘书与副官使唤。 “是，是的。” “那么少尉，不好意思，麻烦去帮我跟卫兵司令借几名宪兵过来。” “了解。请问上尉，要跟宪兵司令部借几名人手呢？” “只要手头上有空的人就好。不过记得跟他们讲，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十二名。” “了解。我那这就去借。” 第十四章 如何让蔡鸡成材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在谭雅预料中展开，首先利用东南方面军没有实战经验的弱点，通过光学系术式制造出骗人的立体影像刷掉九成的志愿者。 如此高的淘汰率自然成功引起了参谋本部上层的注意，再在他们面前进行一次面试，将事实摆在他们的眼前。 而光学系欺敌术式并不是什么特别新奇的手段。魔导师的教则里就有记载，要对抗共和国军擅用的统一射击，光学系欺敌术式是有效的对应方法。不仅如此，就连共和国军也常在战场上使用，所以对光学术式的对策，被视为是魔导师的基础。 在选拔阶段被证实连基础都做不到，就可想而知他们的训练程度。 事实上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筛选人员的参谋本部便会提出，要降低选拔要求水准，之后就可以顺势提出设定一个基准，让他们重新训练后派得上用场。 当杰图亚准将问起她具体需要多久的训练时间，她是这么回答的： “一个月。” 在场的参谋们震惊的表情，令谭雅心情愉快，若是普通军人夸下这种海口，肯定会被人当作是吹牛或是单纯的笨蛋。毕竟新兵教育得花上两年。就算队员是多少有些经验的魔导师，说要在一个月内组成大队也是很可疑的事。 但她可不是一般人，不容置喙的气概和几乎可说是傲慢的自信，成功说服了所有的人。 “这种时候也无所谓了。就算粗暴点也没关系，给我重新教育吧。” 当担任战务局副参谋长的杰图亚准将咧嘴一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谭雅已经明白，自己拿到了特权。 所谓的粗暴点也没关系，就是允许她在不出入命的程度下放手去做。 “是。” 浮在嘴角的，是如同吸血鬼得到猎物般的狰狞微笑。但就本质来讲，更像是猫咪在玩弄猎物的微笑。 没错，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在谭雅的计划之中。接下来只需要用残酷的训练让那些家伙滚蛋就好了……本该是如此的。 ———— 帝国领阿尔卑斯山脉，祖格峰演习场 高度八千英尺 有如顺从的羔羊，鞭策着濒死的身体在空中飞行的魔导师们，在肺部渴求着氧气不断紧缩想要吸取空气，意识涣散的只能勉强维持住意识控制宝珠的同时，还要躲避流弹和被偏斜的术式。 一场超乎想象的战斗在他们头顶发生着。 “主呀，请赐予我引导羔羊们的力量。” 真挚（误）的声音在打破现有航空魔导概念的高度上回荡，这是谭雅提古雷查夫上尉发动九五式宝珠时的祈祷。在声音之后，便是金色和金色的再次碰撞。虽然用的是训练用的颜料弹和木刀，但激烈的战况让菜鸟们彷如置身于真正的战场。 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是大约在七天前的事情。 当蔡鸟们结束了整整一天的高强度训练，正打算在宿舍那软绵绵的床上休息时。魔导炮击便从天而降了，从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把宿舍给炸了这一点来看，也许算是手下留情了吧。但当他们抓着宝珠和铲子从废墟残骸中爬出来时，所看到的是提古雷查夫上尉的壮烈笑容和梅塞尔上尉冷峻的面孔。 如果有西方军或者北方军的人在这里的话，就会感到十分熟悉，这是给敌人带去死亡的表情。 “听好了，今后的一个星期，各位要在这个b—十一三演习区域进行战区机动演习。” 一张地图从空中扔了下来，作为副官的维夏捡起看了下，上面标示着三个地点，根据演习内容的概要，他们要从开始时刻起，尽全力移动到第一地点。时间限制是四十八小时。 此时允许一切手段，总而言之，重点就是不能脱队。 行军是部队的基本，这就连在幼年学校也有严格指导过，但拜托能不能别在注意事项上注明，一旦观测到魔力反应就会进行观测炮击与魔导导引炮击啊？ 普通魔导师的防御分为两种： 一、被动的防壳 在身边撑起球型的防壁，主要用来应对小型碎片、小口径子弹、爆炸的气浪之类，因为消耗不大展开也相对简单，通常是常驻术式之一，与其他术式同时展开也很容易。 二、主动的屏障 将防壁重点在某个方向展开，提高密度和厚度，能够承受多高的伤害，完全依赖魔导师本人的技术。 但现场的蔡鸡中，除了维夏在面对魔导炮击时能抗两下，基本都是从东南两个方面军选来的，没有实战的洗礼，防壁质量简直堪忧。 所以只能在不依靠的情况下，肉身完成训练。 要一边隐藏魔导师身上的魔力反应一边行军，是件极为困难的事。这就连在莱茵战线曾累积过数次经验的维夏也不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是连同宿舍一起被炸飞。持有物品就只有在紧急展开防御术式时，有成功守护住的身边道具，就连水都很匮乏。 比起在这种状况下进行非魔导依存行军，实战还比较轻松吧——by维夏。 然而，就在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勉强抵达第二地点时，随即受领到光学迎击战的命令。所谓由于炮兵队闲得发慌，于是变更演习内容。 三十六小时的炮兵轰炸，而且还是混入实弹的那种……得亏魔导师精力好身体棒，要是普通陆军大概已经全部扑街了吧——炸死的那种。 然后等到终于轰炸暂停的那一刻，他们就看到上尉一脸不好意思地指着无线电。 “各位，炮兵队说炮弹还有剩耶。” 魔鬼……真正的魔鬼…… 不得菜鸡们发出哀嚎，那道耳熟的破空声就再度逼近。事态极为单纯，就是炮兵队重新开始炮击。 尽管这场炮击很快就结束，但此时的候补生数量也缩减到六十名左右。然后，开始前往第三地点。条件没有之前这么复杂，只需要前进就好；而且除了时间限制外，没有说明任何事项。 换句话说，就是几乎没有给予任何情报。 但总得来说，还算顺利。 嗯，不算在头顶上空那装载炸弹的俯冲轰炸中队，还有放养的军用杜宾犬，以及冬季阿尔卑斯山脉那随时会发生雪崩的恶劣环境的话。 当成功存活下来的蔡鸡到达第三地点时，算是正式成为候补生了。 而迎接他们的，是来自两位上尉热情的[反拷问训练]。 残酷到什么地步呢？ 在大雪纷飞中脱光所有衣服，是基础中的基础——是的，作为女性的维夏也没有例外。事后当别人问起，落选的当事人便会出现强烈的恐惧、无助或惊恐，严重的甚至会当场呕吐。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训练导致的这种症状连参谋本部都惊呆了，但考虑部队里的某人，又突然发现这很正常。 结束拷问，没错，就是结束拷问之后，身心俱疲前往第四地点的众人终于在雪崩下全军覆没了。 “废物。连雪崩都闪不掉的蠢蛋，扯队友后腿的感觉如何啊？” 谭雅是这么说的，但终究还是把那些候补生们一个个从雪堆里救了出来，毕竟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到时候不好交代。 第一周——结束 并没有。 欢迎来到【游隼】的逃生小课堂。在镇静剂和安眠药还有压抑中过了半年的疯子，此时已经张开了翅膀，拼命活下去吧，候补生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追猎中勉强活下来的人，新的一周面对的是，来自谭雅脱胎于美军“水下适应训练”的“高度适应训练”，就如同字面意思，要让他们拿出毅力支撑到极限为止。为了不让他们无聊，还上演了一出【白银】vs【游隼】的好戏。 当然，谭雅的本意是帮妖刀姬发泄压力，之前的追猎中差点就失控了，万一认真起来，在那个速度下别说木刀，拳头都能致命。 但候补生们就倒霉了，不仅要考验意志的极限，还要试图求生。那个光柱……蹭一下就会直接送医务室了吧。 第三周，则是恶名昭彰的地狱周，四天合计的睡眠时间是四小时。来自navyseals所使用的选拔训练，在所有恶劣环境中让他们进行集团行动，发掘出没有团队意识的人让他们失去资格。 第四周，sere，美军的训练课程，生存、躲避、抵抗、逃跑的缩写，主要是假想机组人员脱离所乘飞机后的事情，所进行的生存对审讯训练。 为了让他们赶快退训，特意将艾连穆姆工厂那个疯子所新开发的试制量产机型作为标准配备，也就是开发九五式的那个工厂，最新研究成——九七式「突击机动」演算宝珠的先行量产机型。 快点爆炸吧，你们这些小可爱~ 等谭雅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她正站在讲台上进行着训话。 “今日你们将从无价值的蛆虫毕业。从今日起，你们是帝国军的魔导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十五章 精神污染 “今日你们将从无价值的蛆虫毕业。从今日起，你们是帝国军的魔导师。” “缔结战友牵绊的你们，直到死去为止，不论身在何处，军队都是你们的兄弟、你们的战友。” “今后各位将前往战场。而有些人将无法归来。但请铭记在心。” “帝国军人本来就会死。我们是为了死亡而存在的。但帝国却将永远存在。所以——你们也将永远存在！因此，帝国期待你们永远的奋战。” 当谭雅晕晕乎乎的结束训话之后，回到了第六〇一编制委员会的事务室。 看着窗外那和平的光景，十一岁少女心中的烦恼已经压抑不住。 她刚刚路过一直以来记录身高的那个地方，用笔再次画了一道痕迹，与上一道重叠实在太过完美。 是的，明明在成长期却完全不会成长的谭雅提古雷查夫上尉，今天也在绝妙的烦恼中。 因为大队成员都是经过严格选拔，再在演习中层层淘汰，留下的全是体格良好的壮汉，平均身高则是在1m8以上，这还是因为副官和梅塞尔上尉拖后腿的情况。 仔细想想，梅塞尔上尉也是在1m7以上，那个凸凹凸的身材实在不像是一个前线军人该有的姿态，再想想那白皙的皮肤光滑程度，更不像是曾经在前线近身作战超过连续50天的样子。 果然……只有谢列布亚科夫少尉是同伴啊。 谭雅走回那道笔迹前，注视良久。。。。。。然后小小的跳了一下。 还是心有不甘呐，可生理学并不是她的强项，这种时候还是去问问军医比较靠谱。 参谋本部医务室 “哎呀，上尉。您有哪不舒服？” 军医是一名女性，有着丰满的体态，对谭雅抱着作为应有的尊重之外，还保留着一些正常人对于小女孩的关爱。 在谭雅说到，自己有一些重要的事想要咨询时，她便立刻让一边的卫兵退下。 “这里只有我，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提古雷查夫上尉，请尽管说好了。” “这可是真是诚惶诚恐。” 谭雅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医生，我和同龄人相比，是不是身体长得有点慢了？” “上尉是十一岁对吧，”医生点了点头“也到了该在意的年纪了。” “是的，十分在意。” “因为上尉是孤儿，所以在幼儿期没有摄取到充分的营养吧。和同年龄段的人相比，性征显现的更晚和发育的迟缓也是没办法的事。” “……果然是这样吗……” “因为基本上没有设想过会对少年少女进行军事训练，由于进食和睡眠没有规律，也许荷尔蒙平衡被打乱了。” 军医无奈的翻了翻药柜，现在物资并不是十分充裕，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拿出了一瓶维生素。 “被身强力壮的部下们包围……总是不由得会多想啊。虽然我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于明明是成长期，身高却没长高，微妙地需要烦恼装备尺寸的谭雅提古雷查夫上尉来说，身高是她不得不去在意的问题。特别是周遭都是些体格健壮的军人，或是外表看起来就像是身经百战的女性魔导师（少数）。 “不用担心，上尉。” 军医的脸上开始闪现母爱的光辉，女性大多都比男性要早熟，更何况是孤儿出生的提古雷查夫上尉，想想也是该到了烦恼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只要是女人的话，不论是谁都会走这条路的……” “哈？……好吧。” “总而言之，请在不对军务造成影响的范围内，保证适当的睡眠和饮食。我姑且先开份维生素。” 谭雅抱着药袋离开医务室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虽然确实是很亲切的人但觉得她弄错了什么…… 等等……女性的军医在军队中可是难见到的，和女性副官一样是来自参谋本部的关照吗？为了让作为“女性”的我，可以没有顾虑的去商量。 嗯？？ 谢列布亚科夫少尉是同伴？ 要是“女人”的话，不论是谁都会走这条路？ 作为“女性”的我？ 我是！！！！ 男人吧！！！！！！！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职场精英，被存在x陷害了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喂！！！ 难道说…… 难道说该死的存在x，因为想让我作为女性一样成长把我洗脑了吗！！ 不仅仅是身体，连精神也？！！ “怎么了，提古雷查夫上尉？” 正otz跪倒在地上的谭雅被来取安眠药的妖刀姬发现了，发青的脸色和虚弱的样子让她想起那个人的徒弟，虽然是唯一一次见面但如此的印象深刻，甚至让她都产生了幻视。 “梅塞尔上尉……” “要送你去军医那里吗？” “不，不用担心，我刚从那边回来。” 看着掉在不远处的药袋，妖刀姬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这具身体的记忆里都有。 “我知道了，那我就把你带回去吧。” 随后便不由分说的把谭雅的药袋捡了起来，然后一个横抱将她托起，且不说魔力量的多少，但论肉体的话，妖刀姬能打一个师的谭雅都不带喘气的。 在恍惚之间，谭雅仿佛再次感受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好想死…… 种事态正在朝极为遗憾的方向发展的感觉。该死的存在x，你这家伙，你们这群家伙，竟然如此玩弄一个热爱自由的人的人格吗？ 回到事务室的谭雅，在整理个人物品时，发现了自己身上挂着的玫瑰念珠，这念珠实在太过古老，要是在后世就算被教会当做圣遗物保管也不一定，但她对这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记得确实曾进行过训练，这是事实没错。想打着选拔的名目，进行无人合格的报告，到这边为止都没错。这一个月来的记忆十分清楚。只不过，总觉得……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大概是因为在训练中频繁使用了九五式的原因吧，尤其是高度训练时和【游隼】的战斗，导致精神污染从那之后持续累积导致的吧。 要去去接受精神污染检查吗？但要用什么理由？ 可如果被认为是精神有问题的指挥官，很可能会全面威胁到包含经历在内的往后生活。在男女平等观念发展得不上不下的帝国，女性管理阶层虽不罕见，但理所当然会讲求品质。如果想成为白领阶级，要是被认为具有某种毛病的话，可不是一件好事。 可恶……要怎么办…… 这时，一道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她抱头苦闷的举动。 第十六章 前奏 进入事务室的人，是逐渐上手副官业务的维夏。谭雅不得不先将精神污染的事情放到一边，优先将脑袋切换成工作模式。 “上尉，有参谋本部的来信。” “辛苦了。需要立即回信吗？” “是的，公使正在外头等着。” “什么？” 提古雷查夫上尉在瞥了她一眼后，立即拿起笔，阅读递过来的军用信件，出处是参谋本部。 主题是“完成部队编制，立即前往东南军区的基地展开部署”的命令。 优先度为最优先。 “提古雷查夫上尉？怎么了吗？” “……太快了。这也太快了。少尉，立刻帮我打电话到参谋本部。” 她朝疑惑的少尉发出打电话到参谋本部的指示。不过，就在这瞬间。那个人就像是预料到她的行动似的出现在眼前。不对，肯定是早就料到了吧。正因为如此，才会特地从参谋本部派遣高级参谋来见一名区区的上尉。 “不，你没必要打这通电话。提古雷查夫少校。” 来的人正是那个雷鲁根中校，听说他到最后都在反对谭雅担任大队长的职务，是一名拥有常识，总是会避免将小孩子送上战场的善良军人。 作为同样拥有者善良内心的人，谭雅一直想要与他拉近关系，却不知为何总是没有进展。 “中校是自己过来的吗？” “是呀，恭喜晋升，少、校。” 与雷鲁根中校一起来的，还有从参谋本部过来的晋升少校的任命通知，也就是说必须把大队准备到实战水准。不晓得能不能用训练不足，需要时间建立组织的理由增取时间。 “我是以公使的身分过来的，想必你有很多事想问吧。” 尽管谭雅不讨厌晋升的消息，但有种麻烦事情的味道，特地从参谋本部派遣高级参谋，前来亲手递交区区一名大队长的晋升任命书，这照常理来讲根本不可能。 “……感谢中校的顾虑。少尉，退下吧。” “是的，容下官失礼了。” 随着维夏的离开，房间内已经没有任何第三者眼线，尽可能地形成密室，好让双方能够进入主题。 “那么，中校。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前往东南方的基地展开部署，本来是预定在中央完成部队的初期编制之后的事。毕竟，根据战局动向，也不是没有可能要前往北方或西方展开部署，但收领到的却是即时前往东南基地的移动命令。 按照惯例，部队编制应该会给予半年的时间。会这么早就当作部队已经编制完成的理由，实在是太不明确了。 “人数已达到四十八人。上头认为这样就算编制完成了。” “没错，编制是完成了。但是部队还尚未完成啊。” 外行人容易产生这种误解，但编制完成并不等于部队完成。想要作为战力运用，还必须得要花费一段时间彻底落实指挥系统，建立合作关系，要不然就只是数字上的部队。如果是军人政治家就算了，以这作为本行的帝国参谋本部，应该很清楚这点才对。 要完成一个组织必然需要耗费时间。要让部队成员彼此认识，互相建立适当的人际关系，至少还能再拖半年。就算不理会这点，要让成员学习战斗教训，也绝对不能缺少反复不断的演习。 “关于贵官所进行的选拔训练……” “哈？” 雷鲁根中校现在想起那份训练内容都忍不住流下冷汗，那简直不是给人类所准备的计划，能在这种训练下熬过一个月，说是精锐也丝毫不为过了。 “看过贵官所提交的训练内容还有后续的反馈报告，别说是参谋部，作战部和正好在场的前线将校都感到害怕。能完成如此残酷训练的大队，在帝国中又有多少呢？” ‘做、做过头了！！？’ 谭雅本来就才从精神污染中挣脱出来，现在更是好像脑子被扔进了洗衣机甩干一样。 “因此，参谋本部对于贵官的本领给予相当高的评价，相信你们就算是明天也能立刻前往前线作战。” “别开玩笑了，中校。目前就连合作训练、应用教习课程、对指挥官的基本认同形成都还不够确实，实际上就跟训练大队没有两样。” “……少校，帝国军已经没有余裕了。” 雷鲁根中校的脸色沉重了起来，要不是因为大陆军的魔导师大量集中在西方，导致北方的战局变得相当棘手，全靠协约联合已是垂死之身才勉强维持住局面，不然怎么会让眼前这个危险份子出场？！ ‘中校的这个表情……这是在担心年幼的我吗？还是说罪恶感？虽然很同情他在良心和立场间左右为难的苦恼。。。’ 谭雅也用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是东南呢？” “再说下去会触犯军机，贵官就在东南方的基地致力于战力化的准备，直到授领其他命令为止。” 没有说明背后的政治情形。既然如此，就只能靠谭雅自己的脑袋推测，但因为情报不足恐怕是白费工夫吧。总之也只能自己注意，这背后有着不得不将参谋本部的直辖部队送往东南方的理由。 “下官知道了。” 雷鲁根中校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事情还多得很，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指示，只需要透过文件或命令书就能解决了，完全不必特地派人过来，接下来才是关键，他装作顺便的提了一句。 “对了，身为人生前辈给你一句建言。既然难得到东南方面展开部署，要不要试着学习达基亚语啊？” “达基亚语是吗？” 灵光一闪，谭雅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要在东南部署。看来达基亚有什么动作已经被情报部发现了，可这样的话不是相当重要的机密吗？！ 原来如此，雷鲁根中校是为了传达这个情报，特地…… 但连军规都要触犯是为什么？ 想对把孩子送到前线这件事至少赎点罪，让她做好的心理的这份温柔……果然，雷鲁根中校是值得信赖的人啊！ “感谢您的建言！” 看着谭雅脸上那甜美的微笑，雷鲁根中校的内心在颤抖，自己都已经暗中告诉她要步入战争了，还能笑得如此甜美。 果然，她也是个疯子！！ “很好……那就再次恭喜你晋升了。提古雷查夫大队长。” 于此同时，莱茵战线 因为大陆军魔导师的大量加入，西方的防守压力已经大大放缓，再也不需要李清东一枪西一枪的到处救火。 所以，李清被北方军借走了，要被转调到北方的诺登战线，那份超远距离的支援狙击能力实在太适合抗压了。 “小队长……” 下士此时已经变成的中士，西方在不需要远程支援后，李清的小队也去捡了不少战果，为了照顾部下他还特地降低了输出，好让他们补刀。 看着眼里含着晶莹的中士，李清拍了拍他的肩，到底还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安心，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别死了。” 中士立正行了个军礼。 “下官，绝对会活着等到那一天的！” 第十七章 序曲 统一历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四日 兰西瓦尼亚地区图拉欧郡，帝国军野外演习场 由于战局紧迫的影响，大队突然接获命令要在所分发到基地展开部署，作为初期选拔最后阶段的审查，也不得不配合部署计划提前举办。 虽然那魔鬼课程的酷烈程度让参谋本部目瞪口呆，但终究只是训练了月余，兵员的实力和训练程度很让他们有些担心，然而在实际观摩之后却更加佩服白银的训练手段。 “你们这群慢吞吞的家伙！不要拖拖拉拉的，赶快提升高度！不过才八千英尺而已，你们这群窝囊废难道要我再说一遍吗？” 打从方才起，无线电就一直传出毫无情感起伏的平坦声音。或许让人难以置信，但这些话全出自一名尚未变声完全的少女口中，而她所说出的内容，更是令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刚才说的是……八千？可航空魔导师的临界高度不是……” 一个参谋用求证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同僚，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常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他的同僚则是举着望远镜看着天空，那些小黑点确实还在持续上升中。 “被认定是六千，而且还是勉强才能达到的高度，通常作战高度都是四千左右吧。” “你们在惊讶什么？” 雷鲁根中校推了推眼镜，将目光从高空转回到不远处的在空中飘浮的两位女性身上。 “提古雷查夫少校在西方莱茵有着最高一万两千的作战记录。” “可没有氧气瓶为什么能到达高度八千？” 那位提古雷查夫少校就算飞得再高也不需要格外惊讶，但是让将兵飞到这个高度，可就具备着相当大的含意。 “喔，这事很简单。” 负责解说的宪兵却把这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轻易给予答复。 “因为同时展开了氧气的产生和纯化术式。” “你是说同时展开了两个常驻术式？在那个高度？！” “怎么可能！宝珠会烧掉的！” 宪兵不是技术人员，所以无法感受这在专门领域上究竟是多么革新的冲击吧，在面对参谋本部专家们的喧闹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是、是的，好像是作为最低限度的水准，受到如此要求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 场面一下就沸腾起来，对专家们来说，这就好像要求一个人边唱歌边打喷嚏还唱得好听一样的困难。能够承受实战使用，同时还能并联常驻式的演算宝珠，开发情况应该是陷入困境才对。 她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的？ “似乎是从艾连穆姆工厂征用的先行量产品。” 面对这个答案，再不合理的东西也能接受，因为那是保有众多秘密，并产生了真正奇迹的地方。 从保有众多机密的艾连穆姆工厂征用，这背后假如没有参谋本部装备调度部，甚至是战务局的默认，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倘若没有，就算宪兵队现在立刻与提古雷查夫少校厮杀起来，也丝毫不足为奇。 正当众人感慨之际，谭雅再次有了动作。 “谁叫你们做这种单调的机动啊！是想当活靶吗！” 犬队成员在高度八千英尺，想要勉强达成稳定的飞行。而就像是在嘲笑他们的迟缓，提古雷查夫少校冲上云霄的机动，灵活到足以让人屏息赞叹“真不愧是named”。随后展开的术式弹幕，更是让常处后方的人们大饱眼福。 “采……采取随机回避！动作快！” 随着副官的高喊，候补生们展开了能让大多数的大队魔导师感到不知所措的灵活动作。 但看在专家眼中，这是一连串难以置信的情况。不仅稳定实现在技术上接近不可能的并联机动，而且还能承受等同是战斗机动的随机回避机动，这种演算宝珠简直是梦幻般的存在。 不对，还不仅是如此，当中甚至有数名魔导师开始积极活用光学系诱饵来回避炮击。这表示，这颗宝珠的资源足以在进行随机回避时，还有余力投射光学系的欺敌诱饵。 很快，妖刀姬也加入了其中，拿着训练武器展开超高速机动扑向候补生们的姿态像极了扑入鸟群的游隼，一刀一刀将他们从空中劈落，可没等参谋们看完这一出好戏，从国境线传来的一道急报打断了这场演习。 【急报，军团规模的达基亚军正在侵犯我国国境。正朝赫尔曼施塔特方向前进。】 达基亚，军团，侵犯国境。不用多想，只要将单字的意思连结起来，就能知道事态单纯到令人生厌。 战争，又要跟新的国家开战了。 “检阅典礼中止！中止！全员立刻集合。再重复一次，全员立刻集合！” 下一瞬间，演习场就回荡起各级指挥官大叫检阅典礼中止的怒吼。 “即刻起，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立即中止查阅！与国境大队进行联系！” 慌慌张张的司令部人员四处奔波，朝着无线电与电话持续不断地发出怒吼，试图与某处联络、取得情报的声音此起彼落，人声嘈杂。在场的所有人员，全都抛下典礼仪式全速冲刺，毫不在乎让身上的第一种礼服染上泥土。 可谁也没想到 这场所谓的战争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就结束了。 与莱茵的泥泞和诺登的极寒不同，稳定的达基亚上空是最适合航空魔导师的舞台了，可达基亚公国却连制空力量都没有，甚至连发向司令部的电报都是明文，是个连国家基础都还未整顿好的小国，却试图向着巨人挥起拳头。 勇气固然可嘉，但结果却是相当的悲惨。 当天司令部就被人炸翻了，尸体被盖了旅游团入境章之外还被顺手装了颗诡雷。 在掌握制空权之后的现代军队，如同解开了锁链的猛虎开始了对七十万后现代军队的蹂躏，火炮的轰鸣、机枪的扫射、空军的轰炸，人命变得比泥土还要下贱。 第二天凌晨，没有灯火管制以及任何防空力量的首都兵工厂，在幼女的警告声中炸开了花。 之后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第七航空舰队的支援下，帝国军开始反攻作战。帝国军部队很快就突破中央战线，并进一步截断达基亚公国军的后勤路线。 达基亚公国军不得不全军撤退，可由于铁路线路的混乱，导致地而部队的撤退迟滞。无法抑止损害扩大，让军队主力加速瓦解，达基亚公国军也因此丧失了主力的三个集团军。同时，帝国军开始压制战。 没过多久就压制完毕，成功占领达基亚首都。 而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则转调到了诺登方面。 第十八章 第一幕 统一历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六日 李清在接到紧急支援的任务后，向着北方军区库拉古加纳物资预置地点防卫前卫部飞去，据说又有协约联合残存魔导师过来搞事情了，而且还大多是自开战存活至今的棘手家伙。 因为大陆军的部署大多都到了莱茵方面，北方方面军不得不在在原本展开部队要追击扫荡溃败敌军的状况下，耗费太多时间重编部队，导致后勤路线过于延伸。 这种结果，造成帝国设置在各地的方面军物资预置地点，接连遭到协约联合军袭击的事态。在败给这种手段两次之后，虽然勉强还能维持住前线的各项补给，但已不容许再有下次了。 当然，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对领受命令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毕竟，袭击方的协约联合魔导师们尽管在总兵力这个绝对值上的数量较少，却可以任意选择袭击的场所与时间；相对的，而防御方则必须将兵力分散到复数的据点与所有的后勤路线上。 为了在支援这条补给路线，李清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这让他想起之前在莱茵战线时也是这样的，每次都是正打算眯一会，就突然要求起飞去支援别人。以前好歹还有个小队，现在更是彻底变成了一个人单飞。 “cp呼叫ghost01，重复，cp呼叫ghost01，收到请回答。” 你看看，还在路上呢，催命的又来了。 “ghost01收到。” “急报，东北地区的地面观测班目视到两个中队规模的魔导师增援，经判断正在接近viper中，请尽快开始支援任务。” 两个中队啊……在没有前排的情况下，没办法打正面，打不了几枪就会被发现位置贴过来的，一个人面对那个人数还是有点扛不住啊。跑路的话倒是没问题，但物资点没了估计要遭，想要去海军的话履历上还是不要有污点比较好。 算了，尽力而为吧。 同时开始拉升高度，并抬手放了个远望的法术，从这里已经能隐约看到远处正在激战中的viper大队，从人数来看已经只剩一半左右，还有一些正在撤退中。 “ghost01了解，立刻开始进行超远距离狙击支援任务。” 其实李清来这边之后，最初也是有个小队的，但因为防守压力都被临时抽调走了，所以说外来户就这点不好，容易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欺负啊，哪怕是陆军的狙击手还要配一个观察员呢，好歹还是个named呢，居然好意思让他光杆司令。 随着一道光柱穿过战场，一个协约联合的魔导师便从空中落了下来，很快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侦测到超远距离的精准连续狙击，推测是【幽灵】加入战场。” “滋滋，了解，空军已在赶来的路上，请开始乱数回避与近身战。” 随着协约联合加密频道的通讯，正面战场的魔导师突然放弃了人数优势的射击战，而是转而举起手里的刺刀开始近身。 这是各国研究出来的新办法之一，【幽灵】虽然射击精度极高，但对于缠斗在一起的敌人一样没辙，为避免误伤友军他通常会更换目标，而一旦全员进入近身战，他就会试着拉近距离。 另一个办法，就是利用飞机在更高空侦测确定他的位置后，利用人数优势将其赶离支援范围，虽然让对方达到了浪费战力的目的，但不这么做就会作战失败，两害相权取其轻，named就是具备了这种让对方做出战术让步的价值，才被对方进行了重点标记。 “果然来了吗……” 李清的望远法术已经能看到，之前通讯时所说的那两个中队规模朝着自己过来了。以那个前进速度，要是就地开始狙击，没几枪就会被逮住位置的吧。 没办法了，换个地方吧。 而他的支援射击一停止，得到解放的协约联合魔导师便重新拿回了火力优势，人数已经不足半数的viper大队甚至连大队长都已经负伤撤退。 “看这情况，应该只能撤退了吧……” 李清飘在六千米的极限高度转移方位，看着失去支援的正面战场正在陷入困境叹了口气，实在是人数差距太大，要是在多几个人能拖住来找自己的中队，结果还尚未可知。而指挥部是绝对不可能允许撤退的，后面就是重要物资点，再过一会自己也要去参加迟滞作战了吧。 “cp呼叫ghost01，紧急事件！” “ghost01收到，正在寻找新的狙击位置中。” “确认到了复数轰炸机！目测高度约为九五〇〇英尺，数量约二十架，请尽快击落！” 喂喂喂，什么叫请尽快击落？真把named当防空高射炮用啊，而且还是二十架……开不了几枪就要被人按在地上锤了吧。 李清用望远法术抬头找了找，确实是有二十来架的样子，守是肯定守不住了，随便开几枪就装做被击中脱离战场吧。 “了解，任务变更，开始进行轰炸机的狙击任务。” “cp收到……等等，请立刻降低高度！！” “什么？” 李清觉得是时候叛逃一波了，要一个人狙击二十多架轰炸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求降低高度，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等自己金丹期再说吧。 “重复，请立刻降低高度！！！” “降低高度将无法进行轰炸机的狙击任务。” 嗯？？ 李清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眼前那个音障云是怎么回事？喷气式战斗机都出来了？ ———— 同一时间 北方方面司令部 特地从参谋本部来到现场的参谋本部副作战参谋长交给他们一张通知。是中央介入的通知，不过用字相当简洁。 “已派遣援军，无需插手” 面对原本就具有一定数量的大规模航空魔导师，在加上两个中队的支援，还有天上二十架轰炸机虎视眈眈，能在这种情况下逆转局势的王牌，诺登也曾有过。 “管制机已确认到pixie。机影四十七，速度二五〇英里/小时，高度……” 在上空警戒的管制机，侦测到报告中的pixie大队正在接近。所报告的速度，是被视为实质上的极限速度的二五〇英里/小时。能以这种速度维持编队飞行，可看出其训练程度之高。 “速度很快呢。嗯？高度呢？” “高度七五〇〇英尺？不对，还……还正在上升当中。” “什么？没搞错吧？” 高度六〇〇〇英尺的极限是基于战斗教训的常识。就算在资料上曾有过达到八〇〇〇英尺的纪录，但在实战中见识到之前总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不会错的。pixie大队目前高度为八〇〇〇英尺！” “呃，加速了！速度三〇〇英里/小时！” 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连速度的数字也飙升了。这份远超同样奋战在第一线同僚们的数值，显示出他们拥有完全不同次元的能力。 “管制机的观测资料正常吗？” “没发现其他异常数值，机能全部正常。等等！” “怎么了？” “一机已脱离编队，速度继续提升中！三五〇，四〇〇，五五〇，七〇〇！管制机丢失信号！” 司令部陷入了一片沉默，只剩下机器运作的滋滋响声。 “那个怪物……又回来了啊。” 随着一声感慨，这个司令部便炸开了锅 “立刻通知补给点所有高度在两千以上的友军魔导师，那个【游隼】回来了！不想死的话就立刻降低高度！” ———— 李清看着那覆盖这音障云的东西在远处横扫了整片战场，天空中的轰炸机也被金色的术式给解决掉了。莫明奇妙就完成任务的他，打算好好看看那个到底是什么玩意。 如果是超音速战斗机那也飞得太低了，李清注意到对方最低达到过三千左右的高度，即便是喷气式战斗机都很少会降低到这个高度，更别说是在超音速状态下，几秒钟之后就有可能撞毁在地上。 可航空魔导师的也太快了，超音速飞行还如此灵巧的变换方向，要承受的重力起码在15g以上了，一般的驾驶员在超过9g以上就会产生黑视，15g怕不是直接就变成肉泥了啊。 正当李清优哉游哉的看着对方清理完杂鱼，就等对方退出超音速状态好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的时候，他发现对方……朝自己过来了，锐利的杀气隔着数公里都能感受到 “真的假的……这是杀疯了吧。” 第十九章 重逢的一刀 当一个法修开着护盾和人刚正面的时候，毫无疑问，那已经是处于性命之危中了。 和擅长肉搏的体修和器修不同，法修身上的法宝符咒阵法丹药，还有大量的法术能让他们在安全距离进行战斗。直接用灵力当护盾在他们眼中，是效率最为低下的浪费行为，是只有在迫于无奈之时才会选择的最终手段。 而李清，现在确实是正处于这种危急的形势之下。 虽然对方笼罩在音障云中看不清真面目，但那股杀气的的确确是冲着自己来的，尽管有着数公里之远，但对于超音速来说不过是十几秒的事情罢了，超过1224公里/小时的飞行速度在这个时代是真正傲视群雄的存在。 李清想起之前cp说的话，立刻开始降低高度，就算连地心引力也在帮他但终究不是那个速度的对手，呼啸之声已经在背后响起。 “云篆太虚，护！” 随着一声低喝，灵气流转，凝结成一枚古字浮现李清的身边，撞向袭来的利刃。可在超高速中的利刃又怎是易于之辈，本就是仓促成型的古字连挡上须臾都做不到便散作了云烟。 “噌！” 随着火光四溅，刀刃切在了护身灵力之上，硬生生将下降的李清变成横飞，让他也享受了一把超音速的快感。可灵力的消耗速度告诉他，再过一会可能就要变成两半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一开始是因为看在友军的份上想着能避就避才认怂不动手的，可现在这连走都不让走了，实在太不给面子。 勉强掐了个法诀，口中默念。 “五方徘徊，瞬！” 原本被顶着飞的李清，瞬间移动到了下方十几米的空中，这个瞬移的法术严重吃使用者的理解能力，要是领悟够深，只有灵力足够想移多远就多远，是当之无愧的仙术。但以李清现在的理解来说，十几米已经是极限了，而且用完后脑子会很痛，不然他一开始就移到地上去。 看着飞了一段距离开始转头的音障云，李清一只手捂着像是要炸开的脑袋，另一只手在面前凌空画了个符。 “云篆太虚，匿！” 话音刚落，李清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空中，因为实力不足，尽管能勉强使用云箓太虚，画出来的符大多也只有几十秒的效果。 几十秒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够了，他打算利用这段时间重整态势，做点陷阱。要知道这种没脑子就知道冲冲冲的人其实最好对付了，只要…… 可对方似乎不打算给他准备的时间，音障云已经调整好方向，再次直直的向着他冲了过来，隐藏身形的法术在对方眼里似乎根本没用 “五方徘徊，瞬！” 李清再一次用瞬移躲开了对方的突击，头疼更加剧烈，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棒插进了脑子，炙烤着每一个脑细胞。即使如此，他也依旧需要思考对策，如果不想就这么挂在友军手里的话。 既然普通的隐身没有效果，说明对方可能具备了别的侦测手段，考虑到超音速这东西已经出现了，那么超声波生物雷达和红外线热量侦测也不是不可能的，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进行隐匿实在超出了李清现有的水平范围。 如此一来，唯一的选择好像就只有跟对方正面对抗，那么就陷入了死结：正面打不过，躲也躲不掉。 看着又一次完成方向调整的音障云，李清忍着头疼的同时也在拼命思考对策，换个角度想，既然对方很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对方冷静下来的呢？只要精神恢复正常，就可以避免无解的战斗结果。 可以一试……别的不说，道门清心静气的法术可不少，各种疑难杂症基本都有相应的解决方法，像失心疯这种常见的毛病就更别说了，但问题在于……怎么才能命中一个在超音速状态下的目标呢？ 李清看着又一次冲过来的对方，忍不住苦笑，这训练计划也太难了吧，才第一轮就要和动速度超过三百多米每秒，而且还拿着致命武器的敌人进行战斗，后面更是难以想象啊。 正当他准备最后垂死挣扎一波的时候，一道金色的魔力光辉在两人中间闪过，成功的吸引住了双方的注意。 李清抬头看去，一个外表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岁出头的金发小女孩，穿着军装端着步枪，身上闪烁着的耀眼金色光辉让他想起了“圣光”这种东西，胸口那颗魔导演算宝珠则让他想起“圣遗物”这种东西，之前他给阎魔的就是那玩意，气息熟悉的很。 这就是……被神明所眷顾之人，可不知为何，看着那年幼却满是严肃的脸庞，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萤草那虚弱的模样，明明两人连一处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却忍不住升起心疼的感觉。 当看到音障云放弃了他，向着那个小女孩飞去的时候，李清毫不犹豫再次念动咒法，瞬移到了它的必经之路上。 “原来如此……” 与之前全身心放在萤草身上不同，李清这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刺穿胸膛的冰冷刀刃，还有从刀刃上传递过来的情绪。 痛苦、自责、愧疚、害怕。 “真是活该啊……我” 李清看着那没有丝毫表情、甚至眼里已经失去光辉的俏脸，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晶莹。 胸口的疼痛和大脑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便会慢慢平复；可内心留下的伤痕，有时却会在岁月之中慢慢变深，也许最初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可终有一天，会变成骇人的巨创。 她虽然总是自称是兵器，但其实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啊。即便总是刀风凛冽、利刃张狂，有时也杀意盎然、血戮无数，但那都是在被源氏洗脑之后养成的。 原本的她……是怎么样的呢？ 自己……有想去好好了解过她吗？ 仔细想想，自从将其唤醒以后，除了日常的骚扰和能力相关的谈话之外，都是自己在说，她在听。 如果再细心一点、再耐心一点，静下心来听听她的想法。 这一切，是不是又会不一样呢？ “抱歉” 李清任由刀刃进一步刺穿自己的胸口，将妖刀姬抱入怀中。 “不怪你，都不怪你，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音障云，消失了。 两人随着惯性继续向着上方飞了一段时间，然后开始坠落。天地倒转、云落雁返，地心引力终于有了面子，要将天空的挑衅者拉回土壤的怀抱。 “嗯。” 李清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这一句。 第二十章 一曲终 帝都，参谋本部 当杰图亚准将进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风景与以往大不相同，几乎全年无休忙碌工作的参谋们，今天却像大妈一样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真的吗？那个【游隼】？” “嗯，是真的，电报记录都在呢。” “难以置信，那个【游隼】居然……” “咳咳” 杰图亚准将清了清嗓子，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到来，同时也是在提醒在场的诸位，现在还是在战争时期，不能懈怠。稍稍的失误，便将付出前线将士们的性命作为代价。 看着众人默默的重新开始忙碌，杰图亚也是摇了摇头，慢慢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回想一下昨天传来的那份战报上的内容，确实是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首先是，以一己之力数倍以上的敌人和二十多架轰炸机，并完成将敌方隐藏起来的观测部队轰炸掉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 出色的战果再一次证明了参谋本部的设立计划是多么正确，完美将的来犯之敌全部歼灭，所有高度位于两千和六千之间的敌人全部由【游隼】个人击杀，成功逃到六千高度以上的敌人被大队成员逐个清理掉，轰炸机则是全部由【白银】完成歼灭。 完美的制空，不外乎如此。 然而这条消息跟第二条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毕竟不论是【游隼】还是【白银】，比这更出色的战绩也能写出好几份报告，强大的个人实力不只是帝国，连周边诸国都是一清二楚。 能让参谋本部的高级参谋们议论纷纷的原因自然也不是这个，都是来自第二条消息： 【游隼】的退役申请。 当然结果是没有批准，两线作战的帝国自然不可能放过一个能保障制空的重要战力，就算精神问题严重，有过伤害甚至击杀友军的记录，依然压下舆论让其服役，现在更加不可能放她走。 毕竟她问题再多，只要一起飞，就能保证陆军的天空蔚蓝而干净，是让敌我同时失去空中支援的最后杀手锏。 但光是退役申请就足够让人震惊的了，要知道那可是个没有镇静剂和安眠药就无法在后方休息，在炮火声中反而能够安眠的怪物啊！ 甚至有传言，她要是长时间没有战斗就会发疯，发起疯来会对眼前的一切，包括建筑物、植物、动物在内的所有进行攻击的危险份子。 这种人会主动申请退役？ 帝国军队里随便拉一个人说这话，对方不是把你当傻子就是认为你在开玩笑，就像是在说老虎不吃肉反而吃草一般的荒谬。 不，也许老虎吃草的可信度更高一些也说不定。 可现实往往就是喜欢在人们的脸上扇巴掌，老虎真的有时候会吃草帮助消化，那个游隼也真的会提出退役。 数日前， 其实当看到游隼抱着那个胸口插着一把刀的男人回来时，在场的人便有了预感。因为所有在诺登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的那个冷美人、杀人狂、人形怪物、冷血的疯子。 居、然、哭、了！ 红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是他们以为永远不会出现那个人身上的东西；哽咽的声音和“对不起”的话语，更是连最最可怕的噩梦里也不会从那个人嘴里出现。 “求求您，救救他！” 当她对着军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那个杀了自己友军后，站在军事法庭上依然不出一言的人会说出的话吗？ 在上帝再次对着那个男人露出微笑，让刀贴着心脏擦过，让他活下来之后，她便立刻向谭雅提交了退役申请。谭雅当然是巴不得这个随时会失控的部下赶紧滚蛋，不然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险。当时她向自己冲过来的时候，真的是心都凉了半截。 本来快速反应大队就够危险的了，还要带着一个任何时候都可能爆炸的炸弹，甚至开什么玩笑？！ 但是，退役申请被打了回来也就算了，还要求将那个伤号也加入部队是什么原因…… 考虑到是一名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多次险死还生而且还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named，是一面相当不错的肉盾的份上，姑且还是接受了。 但这是为什么？配属地的北方方面军没有意见吗？ “少校，司令部的会议邀请。” 副官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看来是要对这一动作提出要求了，世界上可没有能白吃的大餐。 ———— 帝国北方方面军，野战医院 李清躺着病床上，作为一个上尉而且还是重伤号，还是享有一点小小的特权的——小小的一个隔间。虽然外面陆军士兵们的哀嚎声依旧不停的传进来，环境也不是太好，但在这个时候已经实属难能。 闭上眼睛，用一只手盖住脸，他实在是没想到啊，居然是妖刀姬，不是兔丸。那么自己之前的推测就全错了，那首诗的也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而是想说些别的什么。 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 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原来如此…… 中路被源氏抛弃，被我尘埋，气冲天指的是本性，古狱。。。。。。还是不明白。 武器除了本身的材质出众，锻造者的工艺超凡，想要发挥威力还要需要使用者的精心保养，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反面那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应该就是指这次的关键了，要在七月七日那天到所谓的“长生殿”，既然是夜半的话，那就大概是午夜12点左右，在某个没有人说话地方。 还是说要让那个地方变成没有人说话？ 李清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已经改变了，怎么会冒出这么可怕的年头来？难道…… 不行不行，不能多想，想的太多反而容易上当，还是先休息吧。 当李清打算再睡一会的时候，推门声响起了。 “哒哒哒”的军靴与地面碰撞之声响了一响后，对方似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李清微微张开指缝，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嘶——” 李清立刻捂住心口，不停的吸气，做出一副我很痛，我超痛，但我忍住了！的表情。 边上的人也马上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李清挣扎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啊——痛！超痛！” 李清翻了个身，朝着对方的方向蜷起身子。 “不行了，我要不行了，如果没有小姐姐给我揉一揉，我就要活活痛死了。” 说完还悄咪咪的眨了眨眼。 妖刀姬一看就知道他是装的，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对病号出手也太丢份子了，只能将自己的椅子扶正，重新坐了下来。 “切……”李清一看这招也不好用了，便重新躺了回去，明明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听的。 “别闹了，这次是有正事。” 妖刀姬也不是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但之前被来找她的谭雅撞到之后，那个调笑的眼神实在是让她受不了，明明年纪这么小，怎么连这个都懂？ 好在那位的口风还算紧，没有说出去，不然军中流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就不好了。 不……仔细想想，要是流传了自己还有点小开心？ “什么正事？” 对李清来说，带着妖刀姬回去才是正事，其他的都是小事。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么在哪里其实都无所谓，就算直接逃走也没影响，关键的是那个“长生殿”到底在哪里。 “你被转调到我们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幕 “气运之子”，在洪荒的时代众生是这么称呼他们的，他们为天道所钟爱，劫不加身、遇难成祥，他们举手投足惊天动地、绝世出尘，他们红颜知己、美谈流传……等等 是的，当你被天道选中，成为工具人之后，基本上就是这个状态，世间万事都会顺着你发展，即便你遇到了些许磨难，那也是为了让你更快成长。 当然，这一切都是李清从网络小说看来，但其实真正的被眷顾者并不会与常人有太大的区别，天道也不会做成这种会对世间平衡造成破坏的事情，它只会在真正关的键点上，稍稍动动手指。 比如，某人为了将来的计划必须加入某个团队，却缺少一个契机，而一个作为合适人选的老爷爷本来是计划走别的路，结果发生了意外正好和某人碰上，发生些什么之后，某人成功加入了团队。 而这个意外，发生的原因才是天道动的手脚，也许是一扇忘记关上的门引发的机密文件失窃，也许是一块激怒野兽的小石头引发的兽潮，也许是从天上多落下的一片雪花引发的雪崩。 甚至可能更复杂： 因为南边的人朝天上射了一箭射落了一只鸟，但这只鸟其实是信鸽，它的死亡导致紧急军情传递失败，然后军队大败溃散。其中一个士兵为了逃脱追杀躲在一栋房子里，房子里只有一位哑女，哑女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后来日久生情两人在一起结婚生子，导致那个士兵在家乡的发妻被抛弃，寻仇上门却发现那个抢了自己老公的哑女居然是当初和自己一起从宫里逃出来的姐妹，为了救自己才被灌药弄哑。无奈之下，只好怏怏而归，而哑女则给了她一块玉佩，这是当年皇后给她最为贵重的东西。而带着宝物回去的女人，路上被山贼发现，掠走之后在地牢遇到一个同样被抓的年轻人。但那个年轻人是为了将山贼一网打尽才故意被抓的，在全部搞定之后，在宝库里发现了那块玉佩，居然和他身上是一对的，是前朝皇族宝库的钥匙之一。 而天道在其中的作用是：让那个射箭的隐居神箭手消化加快肚子变饿，想打点野食，正好看到天上有只鸟就射下来了。 只要有一个开始，后面的一切就必然会发生。 当初李清在安倍晴明身上也看到了这种痕迹：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去了封印白藏主的洞，结果收服了白藏主。 那个时候他才几岁啊！！ 李清甚至都不敢保证那个时候的自己能打过那个快要发疯的大狐狸，更何况背后还有个源氏的阴阳师，能负责这种强力妖怪封印和训化的人，怎么也不会是无能之辈啊。 而坐在最前面的这个小女孩身上，也带着和安倍晴明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违和却又正常的矛盾感，而体内那滂湃的魔力如果换算成灵力的话比自己这个筑基期修士还要多得多。 不行不能看了……快要吐了…… 李清收回目光，将自己的眼睛闭上，这个时候的运输机机舱真的是晃得让人受不了，这个恶心反胃的感觉让进一步坚定了回去就好好修炼的决心，早点蜕凡摆脱身体的桎梏。 毕竟这个时候的军事运输机不像现代的客机那样舒适，还时不时会还根据气流做一些摇摆，丝毫不考虑待在后边人的感受。 李清强忍着恶心将余光瞥向坐在身边的妖刀姬，她倒是面色如常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周围的人面色似乎也都还不错，难道只有作为现代人经常坐飞机的他晕机吗？！ 至于他们现在为什么会在运输机上，当然是因为任务啦。妖刀姬当时跟他说了不少，但为了早点回去，将大部分心思放在寻找符合“长生殿”地点资料上的李清根本没仔细听。 大概的意思是：那个小女孩接了个任务，要袭击某个峡湾，而作为奇袭部队先锋，任务就是把所有岸防炮处理掉，处于隐蔽和节约体力以及时间安排上的目的，他们要从高空的运输机上进行空降突袭。 嘛，总而言之，对李清而言只要用新换的宝珠站在天上对下面“biubiubiu”就完了。 “目标地点接近中，引擎关闭，进入滑翔状态。” 驾驶舱传来的宣告，代表计划已进入最终程序。 就连引擎声也不愿发出，以从高空缓慢滑翔接近这种彻底的方式接近目标地区。当然，空降也是藉由空降装备的非魔导依存空降。倘若无法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空降，任务基本上就可以说是失败了。 “很好。全员准备对地压制空降。” 小女孩站了起来，转身对着穿戴空降装，挤在狭窄机舱内全副武装的魔导师们，开始进行任务前的最后叮嘱 “我再重复一次，目标是防御峡湾的各座炮台与鱼雷阵地。最好是能占领，但要是有困难，就算是使其丧失机能或是机能受损也没关系。” 语气虽然充满了信任和毫不紧张的淡然，但谁都清楚任务的艰难程度，万一失败，那可就要面对一个师团多的防空火力和航空魔导师。 “我想你们都清楚，我们一旦搞砸了，后续的登陆部队就会卡在峡湾里等死。” 岸防炮设计针对的目标，从最初开始就是针对海上的那些庞然大物们，粗大的炮口和厚重炮身并不是设计来与空降到后方的魔导师交战的武器，但也毫无疑问拥有着能让舰队束手无策等死的能力。 “时程表排得很精简。空降的三十分钟后，预定会有先遣的舰队海陆魔导师前来增援。不过依照原定计划，他们要负责对付来自陆上的敌增援。我们大致上只能靠自己” 也就是说，必须要在三十分钟内破坏掉所有阵地，不然就会陷入和敌方魔导师的纠缠之中，不仅性命危险，还有可能任务失败。 “拜斯中尉，你负责指挥占领亚伯特炮台。我按照计划，负责压制纳瓦炮台。” “收到。请问要何时解除无线电静默？” 李清看向这个中年男性，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给人的感觉就是——军人，典型的军人，作战无畏、令行禁止，体内还有不少的潜力可以挖掘，但岁数太大了，去西方的教堂或者猎魔人比较合适吧…… “一旦据点占领失败的时候，就立刻通知我。除此之外，无线电静默基本上维持到友军增援为止。” “敌增援该如何处置？” “一旦超出处理范围就哭着求救吧。要是没有，就给我打回去。” “收到。” 你看，不管怎么样的命令都会毫无疑问的接受，已经彻底完成军队的洗练了，这种失去灵性的人也就只能去教堂或者猎魔人…… 等等！教堂是什么？！猎魔人又是什么？！ 李清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对了，怎么会开始思考这些之前从来没了解过的东西，来自三清的传承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啊！ 周围的世界似乎也开始扭曲起来，那个小女孩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根本没有听清，只记得自己恍惚的跟着妖刀姬一起离开了机舱，开始对着炮台发射着魔导狙击术式。 不知何时，视界里已经只剩下一片混沌，和一把发着光的剑。 那把剑……不是已经给阎魔了吗？ 第二十二章 偷渡者 这把剑与李清初见之时相比，已大不相同。 那小小的模样的已不复存在，浮在眼的是一把典型的西方剑，只是与他的同类相比更大一些：剑身长约九尺有余，剑宽足有五寸，几乎是李清15倍身高的剑，很难想象到底要如何使用它。 如此大得差别，却让李清一眼认出它就是自己送给阎魔那把小剑的证据，是最上方那行不认识的字。 一模一样的形状，却不再是之前那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字迹不仅散发着光华，如果盯得久了便会有什么东西往脑子里冲，并且冲击会随着时间逐步加强，直到移开视线为止。 而这把巨剑上，足足有七行类似的字迹。 这就很奇怪了，自己明明已经把它给了阎魔，而且还离开了世界才对啊，为什么还会找上自己？ 李清试着活动活动手脚，没有问题，行动没有受到限制，如果想要移动的话，就好像脚下铺着无形的地板，用手去摸，却依旧是一片空荡。 法术已经被限制了，什么法术都无法使用，体内的灵力被完全禁锢住了，除了自动运转无法进行任何干涉。 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自己穿的不是帝国军的军装和大衣，而是自己的道袍！ 双手也不是那双粗厚的，满是茧子的大手，而是自己的手。 也就是说……被拉入了这个空间的，是自己的灵魂，而且很有可能被对方做上标记了。 能骗过老头子的眼睛，这把剑……肯定不是那个世界原装货色！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空间。 李清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扭曲，之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那些扭曲的缝隙中，是末日般的光景。 现在过去和未来人间的丑恶，尽在其中；世界终焉的恐怖灾难，轮流出现；还有恶魔和天使之间的战争，残酷而血腥。 简直是一副地狱般的光景。 突然，一道光从剑的最上那行文字射了出来，进入其中一个世界后一个折返，在李清没反应过来就投入在他的眉心。 世界再次变换，这次是在一处皆是白云的圣地。 富丽堂皇的建筑，美妙的音乐，遍地的天使，神圣的光辉无处不在。即便是在这样的天堂之中，其中五位尤其显眼，他们背后生着六翼，头上顶着光环，握着剑捧着书拿着号角弹着竖琴，只有最前面的这位什么都没有拿，脸上表情却又是如此的骄傲。 他挡在其他四位的前面，接受着天使们的欢呼，后面的四位也没有任何不满，似乎还为他感到高兴。 随后画面一转，那位拿着剑的六翼光环天使带领着众天使来到大地之上，见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后，便让身后天使们参拜他。 空手的天使骄傲的抬起头，拒绝了这个要求，他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李清并听不懂。 画面再次变换，天空昏暗，黑翼与白翼的天使在激战着，地上也到处都是天使们的断肢残骸，他们羽翼将永远不再翱翔，与泥土一起陷入永恒沉眠。 空手的天使双翼已成漆黑，他半跪在地上，身上巨大的伤痕燃烧着幽蓝的圣火。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李清耳边响起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那是一个老头，他就这么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说完之后便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这边。 空手的天使甚至不屑去看他，在打开红黑色的传送门之后，带着剩下黑翼的天使们离开了。 画面消失，李清再次回到了扭曲的世界之中，第一道文字已经变得暗淡，虽然依然是不认识的文字，但真正的含义已经刻入他的大脑。 “傲慢——向神明举起反旗。” “很有趣不是吗？” 一个声音在李清的背后传来，空灵而又神圣。 “人类这种东西。” 李清回头看去，那是一位穿着宽松长袍的人，宽大的兜帽将脸盖在阴影之下，除了双手没有一处是露出来的。 他走到李清的身边，和他一起抬头看着眼前这把巨剑。 “怎么样，电影好看吗？” 李清犹豫了一下，根据最后老者说的那段，那个空手的六翼光环天使很有可能是路西法，虽然不知道跟中国的大佬比起来有多强，捏死自己应该是没问题的。万一自己是说了好看，被人当成是嘲讽，直接干死了怎么办？ “还……行吧” “是吗？” 兜帽人似乎笑了笑，越过李清走到巨剑的前面。 “我倒是觉得非常好看，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别在意，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年纪大了，就是喜欢怀念过去。” 他在剑身上一点，第一行字开始散发出红黑色的光辉，三对翅膀的刻痕出现在了字两边。 “ok，完事了，我们来聊聊吧。” 兜帽人将帽子拉了下来，果然是那个空手天使的样子。 “路西法……或者说是撒旦，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反正都是假名。” 可还没等李清开口，他就自顾自的靠在剑身上说起来了 “想要绕开那个老头可是真不容易啊，太麻烦了，怪不得贝利尔那家伙不肯干呢，每次都把活推给我，我真是受够了，地狱本来就没几个靠谱的家伙。” “话说回来，本来这次事情就是他搞出来的，没有及时把东西送过去，害得上次北欧那边防御战损失惨重，为什么又要我来东方给他擦屁股。” “还说什么大哥拜托你了，我没有你这种大哥啊！懒到堕天的人凭什么当我大哥啊！” “我肯定是上辈子‘滴’了九头蛇了才有这种大哥！” “不对，我好像没有上辈子……” “那什么……” 李清像个小学生一样犹豫举起了手，这个大佬看起还蛮好说话的，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早点出去。 “闭嘴！我还没……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我已经说完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这个……” 李清指了指他身后的巨剑，还有周围这个扭曲的空间。 “到底怎么回事。” 路西法挠了挠头，然后开口道 “具体的现在跟你说，你实力，啊不，你们这儿是叫境界来着，不够是听不懂的。你只要知道，这里是这把剑自带的空间，和中心地狱里所有魔王的王座是连在一起的，用大量已经自然毁灭世界的碎片锻造而成的。” “那为什么要拉我进来呢……” “咳咳，这个原因比较复杂，等你回去的时候找老头子问问就知道了。” “那怎么样才能放我出去呢？” 路西法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个嘛，你随时都可以出去，只要你答应接下来的事情，这把剑就算是借给你了。” “…………” 李清有些无语，怎么感觉这个路西法一点傲慢之王该有的霸气都没有，反而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请说。” “帮我们去北欧那边送个东西。” “我答应了。” 反正回去的时候就把这东西给老头子上交了，到时候有大佬罩着，不怕。 “不答应也没关系，到那边也可以……答应了？” 惊喜似乎来的有些突然，让这个路西法有些措手不及，他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真的不要紧？不打我一顿出出气？反正我是个分身，打爆也不要紧。” “哈——” 李清叹了口气，这货事情怎么这么多？ “请说清楚到底要干嘛，然后放我出去好吗？” “哦——” 路西法从衣兜摸了本册子出来，然后翻了两页看看。 “嗯，对，就是这个了。” 一本目测足有20多厘米厚的书，从小册子里被拿了出来。 “《天使拉结尔之书》，就放在这里，等你到了北欧那边拿出来就行了。你想看也可以看，不过还是跟你的师傅商量一下比较好。” “哦，那我可以走了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下次进来的时候神识激活这把剑就好了。拜拜~~” 路西法对着他挥了挥手，空间扭曲起来，将李清挤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不愿回家的孩子 相比晕晕乎乎进去的过程，从扭曲空间里出来就好像是从橡皮管道里挤出来的一般，强烈的不适感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似乎在重新匹配这具身体。 随着冬季的寒风持续地吹在李清的脸上，让他渐渐清醒了起来，下面的火光和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让他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身体内的灵力似乎已经消耗了不少，自己灵魂不在的这段时间，似乎身体依然在进行着任务。 而担任制空和阻挡敌方援军的妖刀姬，正在他的不远处待机中。 伸手朝着脖子上一摸，果然，那把剑型的坠饰又回到了他这里，也不知道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算了，不管他，老头子总有办法的吧。 滋滋，胸口的魔导演算宝珠里传出一阵杂音，随后便是谭雅那稚嫩的声线传了出来。 “呼叫高空特殊支援中队，现在立刻随我开始进行迎击任务” 看样子无线电静默已经解除了，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李清看着下方那道金色的流星独自向着大群的敌人飞去，这也太信任他们了吧，居然一个人都不带。 “收到，立刻开始执行任务。” 说完，便对着妖刀姬点了点头，指了指手里的步枪和她的军刀。 “上吧。” 术式从天而降，如同神明降下的审判，一旦落下，便会将一个人打落在地。若是侥幸生存，还要面对规模浩大的爆炸术式和来自死神的贴身慰问。 这是来自三个人的屠杀。 ———— “攻击！攻击！” 伴随着怒吼，身先士卒地发动突击。 这是他的选择，同时也是唯一的选择。 看来神不仅没有朝自己微笑，还将他送到炼狱，安森稍微仰天长叹。 “安森上校！那个是！” ……神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家伙会在这里？ 仅仅一个named就足以让战况发生改变，而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有三个！ 那个沾满鲜血，被我国将士的血淋到生锈的恶魔——【锈银】。 在诺登天空带来死亡与恐惧的象征——【血鹰】 百发百中，用超远距离连续狙击快速支援防线的神射手——【铁壁】 神呀，我请求你。请赐予我消灭那个恶魔的力量。 “神明？那种假货根本不会听到你的请求了。” 世界陷入静止，并且被染上了昏黄，一片黑影出现在安森上校的身前。 “不管你怎么祈祷，如何祈祷，他们都是听不到的。” 嘶哑而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谁？” 安森上校握紧了手中的枪，这是他女儿送给他的饯别礼，似乎这样能带给他一些面对未知的勇气。 “我是谁？！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 黑影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开始疯狂扭曲。 “我是谁来着？记不清啦！但你只需要知道：我，能给你力量！” “呵。” 安森上校嗤笑了一声，他知道天下从来没有白捡的好处。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放心，那绝对不会是你付不出的价格，只要……” “我拒绝。” 看着黑影陷入了沉默，安森上校对着他举起了手里的枪。 “抱歉，我是不会和魔鬼做交易的。” 术式的光辉将黑影撕碎，但那个嘶哑声音的却并未消散。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 随着战列舰群和友军的增援部队的到达，欧斯峡湾的奇袭战正式宣告结束，接下来的压制工作基本都是陆军步兵的活了。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诸君，则开始在军舰上开起了庆功宴。 “干杯！” 伴随啤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众人的嬉笑之声，桌子上摆的除了惯例的面包和马铃薯，还有前线几乎吃不到水果、香肠还有罐头。 舱内正开着party，却有两个人没有加入其中。 甲板上，李清端着一杯啤酒站在船舷边吹着海风，看着远处黑烟四起的陆地，妖刀姬则佩着刀站在他的身后。 “不去吃点什么吗？” “没有必要。” “太可惜了，这可是我到这边之后吃到过的算是最好的东西了。” “……” 回答李清的，只有沉默。 他喝了一口啤酒，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是日常冷场呢。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妖刀姬除了必要的对话，很少说些私人的东西，就算跟她闲聊，像这样的冷场也是经常有的事。 以前他都是通过骚扰强行互动，或者时候讲一些自己的经历来打发这段单独相处，但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只会给对方积累心理压力而已。 嘛，总之多聊些杂七杂八的，总有一个话题能接上的吧。 “对了，这个时代和我们那里很不一样呢，你是怎么适应的？” “……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没有不适应。” “哈哈……好巧，我也是……” “……” 沉默。 李清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怎么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什么叫好巧？ 这种超复古的搭讪方式，到底是怎么从自己嘴巴里迸出来的。 赶紧换个话题，要多了解对方，培养默契。 “咳咳，对了，你来这边多久了？” “六年。” “哎，这么久？我才两年多啊” “……” 不好，又要冷场了。 “六年里，除了军队，还在干过别的什么吗？” “……看书。” “行啊，居然知道看书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这是李清怎么也没想到的。 “都看些什么啊。” “《魔导技术的历史》，《飞行器的发展报告》，《大航海时代的真相》，《建筑概论》之类的。” “居然还对建筑感兴趣？” 李清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意外的看着妖刀姬。 “嗯，因为从来没有机会碰到书，有点感兴趣。” 原来如此，不是对内容感兴趣，而是对读书这一行为感兴趣。 被源氏变成兵器之前，应该是普通百姓的孩子，对能读书的贵族都是抱有羡慕和憧憬的吧。 跟着自己以后，其实与原来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路杀杀杀的，真的是对不住她了。 “抱歉，是我不好，军队里没什么像样的书。” 咕咚咕咚把酒干完，李清抹了抹嘴巴，转头看向远处的海，开始整理自己的记忆，现在既有三清的传承，还有一些路西法不知道怎么塞进来的一些奇怪知识。 “等回去以后，我就把一些记得的书写出来给你看吧。” “虽说没有上万册那么多，几千册还是有的，到时候我们做一个图书馆，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绝对是通今博古，包罗万象，除了生活、学术、修炼还有其它一些冷门知识都有。” “全都是精品，除此之外还有……” “还……” 似乎是听到了妖刀姬的声音，李清把头转了回来，声音实在太小了，差点没听到。却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对。 “怎么了？” 妖刀姬的神色有些复杂，看着李清，咬了咬嘴唇。 “还会回去吗？” “当然啦，你在想什么呢？真打算在这里杀一辈子人不成？” “我不回去。” 语气坚决的丢下这一句话后，便离开了甲板，走向舱内。 只留下满头问号的李清。 “什么鬼？” 第二十四章 溜号计划 “上尉，女性的心理可是很复杂的。” 谭雅从不远处的拐角转了出来，还和李清一样端了被啤酒。 “不好好花下心思去琢磨的话，可是追不到的哦。” “是，大队长！” 李清敬了个军礼，心中暗叫不好，也不知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女孩听到了多少。 “不用在意。” 谭雅摆了摆手，走到李清的身边，和他一起看向远处冒着黑烟的港口。 “贵官也是这次战役的功臣，这次庆功宴就放松一下好了。” “是。” “那么，进展如何？” “哈？” “装什么？”因为高度不够，谭雅只能用肘部碰了碰李清的大腿。“不是都要把人带回去了吗，家在哪里啊。” 这个臭小鬼……怎么这么八卦？ 总之先用记忆的情报应付一下。 “在下是帝都人，家在帝都的郊外。” “哎——是这样吗。” 谭雅当然不是为了八卦才关心这个，在她的心里是这样：办公室恋情——订婚——结婚退职——去掉了会发疯的不安定因素——安全系数大up。 为了赶紧把那个疯女人赶出去，得想办法帮帮这个汉子。 谭雅瞥了一眼李清的脸，饱经风霜的刚毅面庞，从现代的角度来说绝对是纯爷们的类型，手上和身上的弹坑和刀疤，是作为军人的荣耀象征，而且从能够连续使用充满个人风格的改良狙击术式来看，脑子也很好。 但是，情商似乎不高。之前她听到的那段尴尬的对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来还是需要社会精英的我，来告诉他一些技巧啊。 “上尉” “在” “作战结束后，在回到帝都之前都是属于休假期间” “趁此机会多去了解一下对方的喜好吧。” “是” 话虽这么说，谭雅前世也是个沉迷于学习的优等生，和陌生异性牵手的经验也只停留在小学阶段，双方完全是半斤八两的级别，完全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可以提出的。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提醒对方自己的意思：赶紧把那个女人搞定了，我作为上级完全没有意见。 ———— 虽然接到了上司善意的提醒，但李清并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他决定还是先把“长生殿”找到再说，妖刀姬那边并不着急，毕竟想让一个人回心转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是好不容易的休假，不借此机会多跑几座图书馆可不行，毕竟妖刀姬是会跟着自己的，图书馆和资料可不会。 然而，事事并不尽如人意。 统一历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十一日 正查资料查得头晕眼花的李清，突然接到了来自大队长休假取消的紧急通讯。因为距离相对其它人要远得多，不得不特地申请国内的高空航线，让妖刀姬把自己带回去。 因此当在第二〇三大队临时基地集合，那一脸菜色的李清在面色严峻的众人里显得尤为显眼。 “这是怎么了，拜斯中尉？” 他捅了捅身旁的大背头壮汉，对方那沉重的表情就好像听到哪个城市被敌人攻下来了一样。 “上尉你看少校的表情。” 李清当然看过了，就跟谁欠她几百万不还一样的难看。但他非常理解，当自己听说周末要上课或者要加班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很严肃啊，怎么了？” “对吧，完全没有大战后休养导致的懈怠，所以我们也要提起精神来！” ……我觉得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 谭雅却突然轻笑了一声 “看来我们的心境，是相通的啊” “您说的对！！大队长！！！” 周围突然起来的齐声怒吼，差点没把李清的耳朵给炸聋了。 “很好”谭雅点了点头，将一张纸递给维夏“读电报。” “是！” “对大队发布搜索游击战斗命令。第二〇三大队即时中止一切事前行动。即刻起前往指定海域，封锁搜索游击任务所指定的海域。以上！” 这下可有意思了，李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居然不叫北洋舰队的海陆魔导师，而是找这支特别编制的航空魔导大队，看来有内情在里面啊。 不过这跟李清没有关系，长生殿不一定就在内陆，正好借此机会在海上找找。 “副官，给我北洋方面的战区管制图，还有帮我呼叫诺登控制塔。” “是！” 这也是现代最不方便的一点，到处都有眼线和监视，不像原来自己想去哪就去哪，用双脚跑遍日本全境也没人敢放个屁。而这里一旦擅自行动说不定就会被当叛徒当场处理掉，每次都只能借助环境才能偷偷摸摸溜号去干点事。 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将听筒拿了过来，谭雅一只手接过另一只手握着笔，准备随时在地图上做下记号。 “我是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提古雷查夫少校，受参谋本部的命令负责舰队的支援任务。请问情况？” “洋舰队现在已从奇耶鲁军港派出第二战斗巡洋舰队。” “第一三潜舰任务编组也已先行建立巡逻网，敌舰动向可以透过他们的通报了解。” “还有留言：‘同为新兵种，事事艰难啊’” “担任舰队的先锋吗？还真是教人期待呢。” 李清惊讶的看了身边的拜斯中尉一眼，在这种时候也没忘记说笑的表现，懂得顾虑队伍的气氛，在这方面上可是难得的优秀副队长人选，可惜军衔还不够，导致现在的副队长是…… 朝事不关己正在发呆的妖刀姬一眼，这是人才的浪费啊。 而且他说得其实很对。所谓的先锋，就是为友军冲锋陷阵踩陷阱的危险工作，光是担任就能获得好评价。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我们可是快速反应魔导大队。这是家常便饭吧。” 不久后，收到部队已做好出击准备的报告，谭雅就走到大队面前。 “现在开始说明状况。” “昨日清晨，北方方面军第二二四夜间侦查队所属的侦察机，发现到集结中的舰艇。” “分析的结果，参谋本部认定这些舰队是意图逃脱的协约联合海军残存的舰队主力。舰队司令部也已向全体舰队发布发现并歼灭协约联合海军的命令，我们将依照参谋本部的命令进行支援。” “现在北洋舰队司令部附属第二搜索魔导任务编组已先行出发，而某个『中立国』听说也不辞辛劳地在近海演习。外面雨很大，请注意不要误射。” “是！！” 哇……李清看着身边这群人这狂热的表情，这根本就是冲着误射去的吧。 不过下雨吗……哼哼哼。 李清手中光芒闪过，这种环境下只要妖刀姬稍稍配合一下，自己就可以溜号了。 第二十五章 终幕 在漆黑如墨的大海之上，狂风卷着乌云，闪电在其中穿梭，轰鸣的雷声响彻整片天空。 一支部队顶着暴风雨，踩着翻滚的波涛出现了。 淡绿色魔力外壳不再用于抵挡流弹，而是为里面的使用者防止水汽的侵入，保证棉衣和武器装备不被打湿。 他们当然是套了雨衣的，但就算是军工制品，也无法在如此狂暴的雨中起到作用。为了保证身体的温度，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成员也只能一直开着魔力外壳，以免导致战斗的时候失温。 毕竟出来快一个小时了，敌舰的踪影依旧没有找到，毕竟风雨增强导致视野急速恶化，直接让大部分侦查手段无效化了，谁知道他们还要在这恶劣的环境里找多久呢？ “管制呼叫pixie。目前尚无接触报告。” 来自控制台的定时联络接到了谭雅这里，尽管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对了。 “pixie01收到。那么气象情报呢？天候有好转的迹象吗？” 尚无接触报告，也就表示一直在飞行的他们还要再继续搜索下去。 想要突破乌云，也必须提升到相当高的高度，就结果而言只是让身体半湿不干的继续飞行而已。就算能靠外壳弹开雨滴，感觉也很不舒服。 “战区全域豪雨外加暴风，现在正在发布二级洪水警报与限制飞行劝告。” 确认到天候正在明显恶化当中的谭雅险些晕过去，干脆将限制飞行劝告改为禁止飞行劝告多好，这样就能直接回基地了。 “收到。参加作战的其他部队呢？” “奇耶鲁军港派出第一战队执行搜索游击任务，空军派出特殊武装侦查中队执行搜索任务。请注意避免误射友军。” 友军也在搜索？也好，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了。就干脆从事搜索任务，直到上头下达归还许可位置吧。就在她想着这种事情时…… “pixie01收到。请求在邻接区演习的联合王国舰艇的动向……” 在豪雨之中也丝毫不会让人误会的巨大轰响与炮火声在遥远的下方响起，让整个人愣住的谭雅将注意力急速移到下方。 在凝视起下方后，隐约浮现数道影子。 探照灯的光芒，是敌舰队。 ‘终于来了啊，我的机会。’ 李清透过远望的法术比任何人都提早清晰的看到，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升起的六道盛大水柱。 打起来才好，打起来才有机会浑水摸鱼。打的越激烈，自己溜号的成功率就越大。 到时候只有作为最终手段和临时护卫的妖刀姬，还有超远距离的狙击手会留在这里，只要她给自己稍稍打个掩护，自己跟之前一样留个会自动射击术式弹的临时法器就好了，这个环境用远距离狙击术式反而不合理。 他朝着妖刀姬使了个眼色，但她毫无反应的表情让人不由的担心是不是没有看到。 不过没关系，李清还看到有航空魔导师在船上，待会说不定还会陷入追逐战。 时间，有的是。 “到底哪里走漏的风声？！那群该死的混帐！” 对安森上校来说，这无疑问是中了对方狡猾到令人恐惧的二段攻势。 在这个对协约联合舰队来说，最恶劣的的时机点。 他们这个时候为摆出反潜阵形，已经让护卫旗舰的驱逐舰脱离。海陆魔导师们也追随着驱逐舰紧急展开反潜制压，再加上监视人员为了不看漏鱼雷攻击的航迹，全都将目光集中在海面上的这个瞬间。 埋伏已久的敌魔导大队，笔直朝着旗舰疯狂突进。而能勉强赶得上升空拦截的，包含安森自己在内就只有寥寥数人。 面对速度完全落后将高度转换成速度加速发动突击的帝国魔导师，上空还被他们所占据，是他所能想像到的最糟糕的致命状况。 尽管如此，安森上校也只能升空拦截。 因为倘若不这么做的话，舰队就会……他祖国未来的种子就会……就会沉没啊。 没错，这艘伪装成阿尔比恩联合王国的协约联合战舰上，运载的正是未来的协约联合流亡政府。 此时不奋死，更待何时？！ 而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对舰战斗，只需要注意防空炮火就好了的包含谭雅在内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面对突如其来升空的敌魔导师，几乎陷入了混乱。 “大队！break！break！（注：紧急回转）展开突击态势！” 迫不得已下只能陷入意外空中遭遇战，勉强靠着训练出来的反射动作展开突击的状态。 “pixie01呼叫cp！接触目标！接触目标！” “cp呼叫pixie01，有事吗？” “我方遭受炮击。毫无疑问是战斗巡洋舰的炮火。位置是温肯布鲁库外海二〇〇里！” 谭雅一边进行报告，一边立即打散编队飞行。 毕竟，是与步兵的小型兵器处于不同次元的舰队火力，威力整整高出地面部队一个级数。光是单管机枪的口径，就有地面部队归类为重机枪的二〇mm。说到威力较高的高射炮更是达到一二七mm。 倘若遭到直击，击中人体绝对不可能没事的炮弹正瞄准着我方。密集的飞行队形只会成为方便敌方防空炮火命中的靶子。 “大队散开，同时展开对魔导师与对舰战斗。不要被其中一方引走太多注意力！” 对付威力巨大的防空舰炮同时，还要小心敌方的魔导师灵活的射击，稍一不小心，就会永远沉睡在这片黑暗的大海之中。 “视野恶劣。注意不要丧失距离感！空气密度很高，但别忘记这里是海上！要考虑到海上的湿气。对手很习惯这种环境！不要降低高度！” “第二、第三中队担任前卫，牵制敌魔导师；第四担任后卫，支援第二、第三中队，绝对不准与舰队互射。” “第一中队，我们要去扰乱舰队。跟我前进！” “诺德伊曼上尉，开始进行支援狙击！” “收到”x3 “收到。” 李清对着胸口的魔导宝珠回了一声，然后抛了抛手里的步枪，早就已经改造好了，现在只要找个地方放一下就可以开始使用了。 “交给你了。” 他将手里的步枪递给妖刀姬，这种程度的战斗还轮不到让她下场，正好当枪架子。 但，事情朝着意料不到的方向开始发展。 妖刀姬将手里的魔导刀扔进了海里，一把眼熟的黄黑色宽刃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刀尖指着李清。 “如果想将我带回去的话，就请打败我吧。” 第二十六章 归去之路 “你在说什么呢……” 李清看着那把对着自己的眼熟长刀，数年不见的不详气息丝毫没有减少，不由的感到一阵头疼。 连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他只不过想去找找线索罢了，她这又是抽哪门子疯啊。 “冷静一点，我只是去找找线索而已，还没有回去。” 失去魔导刀的妖刀姬，身上失去了双核联动的演算魔导宝珠，在突然涌入的巨大魔力量下已经开始闪烁火花，维持着飞行的功能已经十分勉强，用来挡雨的魔力防壁已经消失。 狂风卷着雨水，吹起了她的长发，打湿了她的脸庞，雨衣猎猎作响。 妖气已经毫不掩饰的从身上散发出来，那双眼神中除了李清，再无它物。 “轰” 随着雷声，数道闪电从云层从落下，将黑暗的天空照亮了一瞬。 “哈……” 李清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溜号计划是没办法实行了，而且还得和妖刀姬打上一场。 说实话，要是在地面上刚正面的话，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当初他给妖刀姬开棺的时候，还准备了一个阵法；得到自己和这个世界双重强化之后的现在，将其击败变得更加不切实际。 但现在是在天空，环境也是对对方单方面的不利。 哼，原来如此……是故意的吗。 李清举起胸前的魔导宝珠说了一句 “pixie49呼叫pixie01，pixie02发生暴走，开始进行牵制任务。” “pixie01收到，尽量远离正面战场。” 将通讯关闭后，李清也把步枪扔进海里。 如果是要全力而为的话，有些东西的暴露也是不可避免，而像步枪这种不合适的武器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而暴风雨的雨幕，在此时也变成了最好的掩护，可以尽可能的减少两人暴露的可能。 李清一手按在身前，右手一指。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 一张灵力化作的空符，渐渐浮现在身前。待其稳定成型后，李清左手两指将其夹住竖在胸前，右手剑指指天闪出一道灵光，脚下踏罡步斗。 既然妖刀姬这么小看他，那就不能让她失望啊。李清看着铺天盖地的乌云，嘴角扯起一丝微笑。 是时候让她知道主人的实力了。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咒五雷典法” “轰！” 一声雷响，呼应着李清的咒语。乌云中的滚滚雷霆不再胡乱劈下，而是向着李清手中的那道灵符奔涌而去。 ———— 白色雷光的汇聚，让李清变作暴风雨的中心。即便是远处正在大战的双方，也能看到那乌云下闪耀的明星。 “明白了吧？” 安森上校的背后，黑影再次出现，化作一条黑蛇缠着他的脖子，嘶嘶的吐着信子，在耳边低语。 “你的祖国，已经完了。” 在这个再次陷入静止的世界，安森上校已经很清楚的理解了这一点。 被击落的同伴，远处的雷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血鹰】，还有。 刺入自己心脏的刺刀。 握着刺刀的人，外表看上去是个比自己女儿还要小的女孩其实却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溅在她脸上的鲜血，已经让他明白。 神明已经放弃他们了。 “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冰冷的信子带着满是寒意的话语，舔舐着他的耳朵。 “交易吧。” 沙哑的声音仿佛毒液一般，开始慢慢渗透他的内心。 “去成为拯救祖国的英雄。” 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 “真的，还有机会吗？拯救我的祖国。” 安森上校双眼渐渐失去光明。 “啊，这是当然的事情。” 蛇转到他的面前，猩红的蛇瞳里倒映着安森上校的身影。 “跟那些虚伪的神明相比，我们对于契约者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那……就拜托了” 生机已经渐渐从他的身上流逝。 ‘对不起，玛丽苏……我最爱的……女儿。’ “是吗……保证祖国不被灭亡啊……这可真是” 黑蛇散作一团黑雾，流入安森中校的七窍之中。不一会，一个黑色的逆五芒星浮在他的额头。蛇瞳替换了原本眼睛，亮起红色的光辉。 “前所未有的轻松要求啊！！！” 世界的时间重新开始流逝。 原本打算继续用刺刀深入敌人身体的谭雅，却被一股巨力阻止了，甚至在慢慢退出敌人的身体，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在她的眼前。 ‘开什么玩笑！’ 明明已经近半的刀刃刺入胸口，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连心脏都已经穿透了才对！而对方不仅跟没事人一样握住刀刃，还有多余气力跟自己角力！ 人形兵器？生物实验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力气还挺大的啊。” 那营业性的虚伪笑容对谭雅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前世的职场里到处都是类似的东西，但会这里看到实在让她难以置信。 “嘛，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你，能让一下吗？我还有要紧的事情。” “吼——是这样吗？虽然我也很想体谅你的心情，但作为帝国军人来说可就失职了啊。” 谭雅加大了魔力量的输出，加强自己的身体素质，金色的光辉前所未有的从魔导宝珠中闪耀着，但刀刃依旧在缓缓后退。 “那我可就困扰了啊。” 安森上校依旧保持着虚伪的笑容，看了谭雅一眼，将视线望向远方雷声轰鸣之处。 “工作内容以外的活，实在不想多花一点力气啊，什么好处都没有呢。”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谭雅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这是时代也能遇到和自己想法相近的人，但在僵持之中还敢分散注意力，白给的机会怎么能不珍惜？ 正当她准备扣下扳机，来一发零距离术式炮击之时，一股巨力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魔力屏障自腰间袭来，将她远远击飞。 “可工资份的工作，还是需要全力完成的，对吧？” 安森上校将自己的右腿收了回来，把刺刀彻底拔出。 “接下来……就是正经的工作了。” 第二十七章 相争 随着雷霆收束到了手中的符咒之中，原本空白的灵符上出现了繁复的道文，字迹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周围更是时不时的劈出一道闪电。 “准备好了吗？” 冷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妖刀姬在如此天雷之下毫发无损，妖气之盛表面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李清将这张临时的【五雷法符】浮在自己的身边，周围那不安定的闪电说明符的品质并不足以完全承载五雷法典的威力，但也够了。 雷部升降阴阳，录善罚恶。用于对付妖怪本就伤害不俗，对方杀孽越重，威力越高。这种法术远不是现在的李清所能够御使的，放个掌心雷，扔个闪电已是极限。这次算是取巧中的取巧，风暴之中借雷霆可不是困在地面上的修士所能做到的。 “差不多了。” 李清拍了拍手，说实话还有点麻，但当女性问你准备好没有的时候，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说no。 “来吧。” 话音刚落，刀未至而气至。 李清忙一偏头，一道血痕以出现在他的脸上，吓得他立刻开始后退。 “喂喂，你不打个招呼啊。” 妖刀姬毫不理会李清的抱怨，欺身而上。就算魔导宝珠出现了问题，但数年来丰富的飞行经验让她以远超李清想象的速度接近中。 宽刃当头挥下，如力劈华山般一往无前。 “五方徘徊，瞬！” 还好他提前就开始念瞬移，险险躲开妖刀姬的下劈。伴随着剧烈的头疼，他右手一指妖刀姬。 “煌煌九霄雷，浩浩净妖邪！” 一道手臂粗的雷电自符中应声而出，劈向妖刀姬，青白色的厉光照在她的脸上印出一片惨白。 “轰隆” 电闪先至而雷后响，如宣告天威浩荡，不容亵渎。 “神炎……涅槃” 火光乍现，烈焰升腾，一只凤凰涅槃而出，张开双翼挡下那道闪电，化作飞星点点。 “果然啊。” 李清看着妖刀姬那已经不再是原本七分相似的西方人面孔，而是完全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两侧配刀，腰挂长鞘，绷带束胸，纯白战裙，炎纹灰袍，臂铠肩甲，鬼角妖手，长发火刃。 曾经她用来和彼岸花生死相搏的姿态，现在却来对付自己，让李清不由的有种造化弄人的可笑感。 不过现在可不是让他感慨的时候，五雷典法还没结束呢，不能让她缓过气来和自己刚正面，啥都没带的自己碰上涅槃之火怕不是马上就变成灰灰了。 神雷已毕，还余四雷。 “三十六天之上，千五百劫之先！” “咔！” 一道闪电自符中逆天而上，落入云层之中，带起金雷滚滚闪动，蓄势待发。 “……” 妖刀姬勉强动了动身体，虽然及时用神炎抵消闪电的主体，但天罚的恐怖不是如此简单就会消失的，肩膀上的肩甲已经被焦了一半，肩膀也是焦黑一片，仅仅是漏过的一丝余威落在身上便已让她浑身麻痹，如果完全命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可以看出李清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这才好！ 妖刀姬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血瞳中喜悦之情却满溢而出。 微微活动着双手，麻痹不是一时半会就会消退的，如果让它自己恢复恐怕要好一段时间，自己的主人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头上的金色的天雷已经准备就绪，再坐以待毙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这幅身体，为战斗而生、为杀戮而铸，区区麻痹而已，给我动啊！ 数十道金色的天雷同时落下，形成一片雷狱，在黑暗的暴风雨中照出一片光明，其中却没有妖刀姬的影子。 “不好！” 李清立刻提升高度开启远视法术四下搜索，这密集的闪电是很难用速度躲开的，对方很可能潜入海里利用深度回避了天雷。而且因为天气环境恶劣的原因视野极差，自己身边有雷符作为标识，对方却可以躲在海里难以被发现，随时可以发动袭击。 但除了漆黑一片的海面，什么都没有。耳边哗哗的雨声，呼啸的狂风也让他对周边环境的警戒难上加难。 突然，一句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逃跑……是没有用的。” 李清一惊，抬头看去，巨大的炎刀已经在妖刀姬的手里成型，高高对着自己挥下。 ‘她是什么时候到自己头上的？！’ 虽然心中带着这个疑问，但动作却丝毫不慢。 “斩山精石怪，扫山岚瘴虐！” 一道褐色的闪电自符中迸射而出，挡在李清的身前迎向炎刀。 “轰隆！” 一声沉闷的雷响随着巨大的火光一同消失，李清已经重新拉开距离。 妖刀姬站于高天之上，背后黑云之中雷消电散，耍了个刀花将缠炎刃上的电弧挥去，重新指向了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五去其三，仅余二。 “怎么做到的啊？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溜到了我的身后。” 李清拍了拍衣服，强作镇定的问道。刚才他差点就被吓死了，彼岸花都被这一刀劈了个半死，真的是下了死手啊。 面对提问的妖刀姬一言不发，只是重新双手握住自己长长的炎刃，神炎再次升起，将周围的雨全部蒸发，激起一片薄雾。 “差不多，差不多就行了啊。” “呵。” “…………” 这还真是新鲜的回答，这是李清大学毕业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字进行回复，让他不由的一阵无语，然后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好吧好吧，那就陪你打个尽兴吧。” 李清将雷符移至身前，剑指点在中心。 “役雷致雨，龙火奔腾；云起风兴，断除蛟蜃！” 嗞嗞作响的雷球从符里挤出，周围的风雨不断的被其吸入，大海波涛的翻滚也变得更加剧烈，隐隐有龙鸣之声作响于天地。 “神炎不灭，涅槃不死；凤凰逝羽，浴火重生。” 随着妖刀姬的手摸过刀身，金红色的火焰渐渐包裹住了整把炎刃，凤鸣之音穿云破空。 暴风雨中，龙凤相争之势已成。 第二十八章 最后 “这可……真是壮观。” 安森上校躲在云层之中观赏着下方的对峙，龙吟凤鸣不断在耳边萦绕着。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东方的家伙们打架一个比一个能装，不过我是欣赏不来啦。”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手脚开始抽搐。 “我看看，我看看！帅不帅啊，帅的话给我带回来呗。” 很快，眼睛也开始上翻，嘴里开始吐白沫，但说话却没有停下。 “别瞎搞，这身体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别给我搞坏了。东方的地盘想溜进来你以为很容易啊！” 安森上校又恢复了平静，但脑门上爆出的血管说明身体依旧承受着巨大的负担，他又抽了口烟。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对方不是已经答应帮忙了吗？” “答应是答应了，但他应该没涉及到这个层面，万一到时候他上头长辈说别管，那我们算是白忙活了。” “原来如此……” 安森上校弹了弹烟灰，环顾了一下四周，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丝线隐藏在暴风雨中，极难发现。 “怪不得你还准备了驱散闲人的法术，是让我准备帮他一下，卖个人情？”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毕竟曾经作为创造天使的你，做这种事情比较合适。” “哈……” 安森上校叹了气，又抽了口烟。 “你把创造天使当什么了啊，真是……你怎么不去叫贝利尔，首天使不是更合适？” 安森上校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露出痛苦的模样。 “你得知道……这活本来是是别西卜的，因为最近主世界比较忙就给了贝利尔，然后贝利尔再推给我的知道吗？找他还不如去找地狱的蛆虫，靠谱多了。” 安森上校又恢复了平静，开始用深邃的目光眺望着远方，又抽了口烟。 天使堕天……真的是有理由的，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好吧，要怎么做？” ———— 此时，李清身前的雷球已经成型，看着一条小小的闪电之龙在里面来回飞舞着，他不由的叹了口气。 龙雷，也称水雷，当然这不是那个扔在海里的感应炸弹，而是五雷之一。 五雷之中，神雷主杀伐，天雷正天序，地雷度死魂，龙雷清水府。 在暴风雨的环境下，即便是像李清这样的半吊子，也能将真正的龙雷释放出来。 这可和之前那三道收在符里的伪物不一样，已经由伪转真。滂湃的灵力和毁灭的闪电，正在试图摆脱李清的制御，将眼前的妖邪轰杀成灰。 “——！” 随着一声龙吟，一道青色的闪电挣脱了雷球，劈向了妖刀姬，一边飞行吸收着风雨，不等李清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妖刀姬的面前。 “轰” 激起了一片金色的火焰。 这就像是开始的信号，妖刀姬瞬间就带着金红的火焰消失在了李清的视野之中，下一刻热浪便从他的身后袭来。 “刺啦”的一声之后，雷球随着李清的掌控而解放，小小的闪电之龙迎风而长，转眼便有了数丈之长将李清围住，挡住了金红的炎刃。 见一击不中，妖刀姬便以迅捷的动作在空中快速变换着方位，试图避免闪电的直击，同时开始挥舞手中带着金红之火的炎刃，将击中的闪电全部崩散。而每次击散闪电之龙的的喷吐之后，神炎都会黯淡一分，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闪电之龙开始在暴风雨中扭动这庞大的身躯，巨大的龙卷风连接海天，狂暴的风力试图将周围的一切拉入其中，甚至连闪电之龙身上的电弧也不放过。 很明显，这个闪烁着雷电的龙卷风，只要进去就别想完好无损的出来了，而且巨大的风力严重影响着周围的一切，逼得妖刀姬不得不停下。 她左手召唤出金红火环，将右手中的炎刃插入其中，当再拔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把超长的巨型炎刃。 “阻碍我的，都必须……消灭。” 巨大的炎刃照亮海面，蒸发雨幕，切入龙卷风之中，海水与闪电和金红色的神炎剧烈碰撞着试图阻挡刀锋的前进，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挥之下，才诞生没多久的龙卷风便不得不在火焰之中消散。可还没等妖刀姬喘口气，新的闪电便追了过来，雷光擦过她的身侧留下一道焦痕。 看着下方重新开始奔逃的妖刀姬，李清挑了挑眉毛。 她的神炎在刚才那一击中已经消耗了不少，为了继续保持着现代的形态她已经放弃防守了，看样子是打算尽量回避自己的进攻同时寻找反击机会。 但机会哪有这么简单被你找到。李清操控着雷球，让闪电之龙继续喷吐着闪电，逼迫着妖刀姬的行动。 闪电不停的从龙嘴之中出现，穿过黑暗和雨幕追踪着低空飞行的妖邪。转眼之间便有数道同时而至，妖刀姬已无处可躲，如果不想挨劈的话，就只能发动神炎挡住闪电。 没错，只要这样消耗下去，李清就绝对不会输。 虽然闪电之龙喷吐闪电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这也是为什么李清不继续追加闪电吐息的原因，本来就花了大量能量制造的龙卷风还没怎么用上就没了，再加上刚才的连续吐息让能量消耗比妖刀姬还要巨大。 但这可是在暴风雨之中！龙雷之力随时都可以从云层和海洋之中获得恢复。 妖刀姬的涅槃神炎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神炎本身可以再生但因为基数太小，恢复速度也慢的可以，远远比不上自己的龙雷恢复速度。 不出自己意料的话，她用神炎挡下自己的闪电之后，就会抓住闪电停止的这个空档重新飞过来。可她不会想到，这个空档不仅仅是留给她的，也是留给李清自己的，这个时间足够龙雷恢复最初1/3的能量了 “已经结束了，妖刀姬。” 李清轻声说道。 “是的……结束了。” 随着妖刀姬的声音，热浪再次从身后袭来，炎刃挥向了李清的脖子，金红的神炎炙烤着空气，呼吸都便变得困难起来。 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停下了。 “我说了……已经结束了。” 李清转过身去，轻抚妖刀姬的脸庞。 白皙的肌肤已然变得焦黑，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还时不时闪着电花，肩铠臂铠已经完全不见，鬼角也断了一只，一只紧闭的眼睛也流下鲜血，尽管颤抖双手依旧试着舞动自己手中的炎刃，但却被闪电铸成的锁链紧紧栓住。 他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闪电的锁链便将妖刀姬从他的身边拉开，锁在闪电之龙的身上。 “啊————！！” “刺啦”的电流声和妖刀姬的惨叫声一同响起，即便是杀人无数的大妖在闪电面前也显得如此弱小无助。 “第一、当你找到机会的同时，也要小心这是敌人给你的陷阱。” 李清丝毫不惧纵横的闪电，他再次走到妖刀姬的身前，拉起她的手，将紧紧握着的炎刃强行拿了下来。 “第二、同样的招数不要在敌人面前用好多次，大家都不是傻子。” 在确定妖刀姬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后，手一招，将她从闪电之龙的身上拉到身前。虽说把她电的很惨，但其实远远没有之前劈她的那道闪电威力巨大，主要还是来自雷霆的克制让她感到剧烈的痛苦。 看着吊在身前喘息着的悲惨模样，忍不住心疼起来。这傻瓜为了这个空档的机会居然主动抗下闪电的伤害，然后用神炎快速穿越空间来突袭自己。 他摸着那已经变得焦黑脆弱的皮肤，将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一股灵光笼罩住两人 “第三、珍惜自己的身体，别老想着以伤换命，你以后可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战斗了。” 第二十九章 落幕 随着灵光的挥洒，被李清拿走的那把炎刃化作光点飞散而去，妖刀姬的形象也渐渐的变化着，从赤炎的形态重新变回那个带着几分西方人长相的样子，。 当然，要比原来狼狈的多就是了。 一身焦黑的电伤不说，军服更是已经彻底变成了挂在身上的破布片，魔导宝珠也在最后被电流击的粉碎。 李清将闪电的锁链松开，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在她的身体，然后把手伸过她的腿弯一把将其抱起。 “真是搞不懂你……何必呢？明明不用给我准备时间的，还偏偏选这个时候，未免也太小看你的主人了吧。” “……” 妖刀姬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看她这幅样子，李清也只能摇了摇头，他从来不喜欢逼别人说些不想说的东西，即便是自己身边的人也一样。 因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千年万年。时间有的是，他也愿意等，等她们自己说出来的那一天。 或是永远埋葬在时间的长河里，那与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这下算是我赢了吧，等我找到回去的方法，你可得和我一起回去，听到了吗？” 妖刀姬勉强睁开还完好的那只眼睛，沉默着和李清对视了一会，终究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言…出必…践。” 李清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只要妖刀姬配合，再给他点时间想必很快就能回去了，但现在怎么离开这里就变成了一个问题。 他和妖刀姬还在闪电之龙的体内呢。 由于妖刀姬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李清不得不抱着她飞在空中，双只手都没法空出来对着雷符作法将龙雷散去。 如果只有他在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直接往外走就完了，闪电会自动避开他的；怀里的这家伙可就不一样了，闪电现在没有劈她是因为之前他用咒语制御的原因，如果这个时候抱着她往外走，分分钟给你劈成渣渣。 龙雷可是负责扫清水府管辖下的一切妖邪，这里可是它的地盘，而且正好又在暴风雨之中，如果想等它能量耗尽，没个几天是不用想的。 不过声势都搞得这么大了，控制台和魔导大队的同僚们很快就会找过来吧，尤其是里面那个气运缠身的小女孩，在龙身上开个洞放自己想必还是轻而易举的。至于龙雷……就说是敌人研发的新型气象兵器好了，尽量想办法蒙混过去吧。 至于在被发现之前……就只能等着了。好在这里风雨不入，是类似于台风风眼一样的区域，而且周围闪电噼里啪啦的窜着，也不算太暗。 干等着也无聊，不如借这个机会，和她聊聊关于那一刀。李清实在有些懵逼，莫名其妙就背后挨了一下。 他低下头去，发现妖刀姬还看着他，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这下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李清有些尴尬的将头偏开，看着几乎被自己毁容的熟悉面孔，就算知道不是真的他也有些愧疚。 “那个……” “是嫉妒。” 妖刀姬好像早就明白了李清想问什么似得，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回答了他还在酝酿中的问题，而这个答案让也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哎？” 按理说，那才是妖刀姬和萤草的第一次见面，就是算上之前被封印在棺材里那次也才两次而已啊。嫉妒？会发生才刚认识的两个人身上吗？ “能详细说说吗？” 面对李清的话语，妖刀姬却将头偏开了。 “为什么？” 这家伙…… 李清的眼皮跳了跳，明明是她主动提起的，现在居然还卖关子。不过这可是难得的小任性，反正现在也无聊，就陪她玩玩吧。 “那，妖刀姬大人，要怎么样才能告诉在下呢？” “命令……如果是命令的话，我就说。” ？？？？ 再一次的意想不到，但仔细想想的话，又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 虽然他说了是自己的不好，但妖刀姬同样没有原谅她自己。之前的那刀留下的心理阴影，恐怕也一直在折磨着她吧。 这次的战斗，也绝对不是因为他所想的什么看轻了实力，反而是因为相信着他。相信着他绝对可以战胜自己，所以故意为之的。 她对自己的主人太了解，除了萤草以外，似乎没有什么能放在他的心上，就算自己犯下无可饶恕的弑主之罪他依然不会在意，这些日子就是最好证明。 可李清不在意，她却不能不在意。 她是想把这当做对自己的处罚啊！ 向自己寻求命令，其实也是在寻求着自己的原谅啊！ “是吗……” 李清再次和妖刀姬的视线对上，这次他却没有移开。那如琥珀一般美丽的淡黄色眼眸中，平静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似乎在向着他诉说着什么。 “那么，我命令你……我的妖刀。” “再次向我宣誓吧。” 看着妖刀姬震惊的神色，李清心中带着一丝窃喜，不能老是被动啊，得让她知道自己才是主人，被套路了一天，也该轮到他的回合了。 “效忠的誓言、守护的誓言、作为我手中利刃的誓言。” “再一次，再一次告诉我你的真心吧” “…………” “我知道了。” 妖刀姬勉强抬起手，轻轻放在李清抱着自己的手上。 “妖刀姬，今再度起誓。” “此身为杀戮之刃，此身为屠魔之器，此身为不详之锋，此身为血战之魂” “为吾主献上绝对的忠诚，化作守护的坚盾和讨敌的利剑。” “诛尽吾主之敌，征伐违逆之辈，献上永恒的生命和无尽的荣耀。” “如有虚言，万死不辞！” 随着妖刀姬的话音落下，一个太极印出现在了她的心口。 “噹！” 突如其来的钟声，响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将其暂停。 片刻之后，时间再次流动，只不过李清和妖刀姬已经不在了。 ————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拜托了啊。” 安森上校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同时，今天的帝国军收了两份阵亡报告： 天空的王者——【游隼】伊迪丝梅塞尔上尉。 以及， 铁壁的防线——【幽灵】厄里亚莫德哈依上尉。 第一章 夜归 …… 当李清睁开眼睛，那满天的繁星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了，弯月高挂，在他的身上洒下淡淡的月光，如同为他盖上了一床薄薄的被单。 身下那熟悉感觉……是大树桩上铺的那一层干草，十多年来不曾换过，却依旧如同自己刚穿越时的那般模样。 夜风从林间吹过，带起枝叶碰撞的沙沙声，也为他带来自然的气息和一丝凉意。 “快要入冬了啊……” 李清喃喃道。 自从自己布下灵阵之后，山上的树基本都是处于四季常青的状态，虽然还是会有落叶，但也只是新叶取代老叶而已。因此四季的变化基本只能靠温度的变化，特殊的天气，还有萤草那小东西的反应来判断。 说起来，明明是修的自然之道，本身还是个妖怪，却还是畏寒怕暑的，这小东西……真是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 想起自己这个可爱的小徒弟，李清的嘴角忍不住带起了一丝微笑。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这段时间她又是怎么过的，过的好不好。 虽然自己走的时候彼岸花还没死，但既然自己师门的大佬已经出过手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对。 对了，妖刀姬呢？还有自己的伤口！ 李清赶忙坐起身子扯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当初穿胸而过，足以致命的那么大一个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看样子还顺手帮自己把伤给治了啊，也不知师门的大佬回去没有，要是没回去看看能不能要点法宝材料什么的，毕竟自己才刚入门，他们多少也该支持一下吧。想起老头子之前给自己看的景象，那把戮仙剑就很不错嘛！又强时髦度又高，嘿嘿嘿。 正当李清脑子里脑补着自己拿着神器大杀四方的样子时，一声嘤咛打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循着声音方向朝身后的大树桩下看去。 嚯——不少人正睡那呢。 第一眼看到的当然是蜷着身子睡在别人怀里的绿头发小东西，似乎比之前更小了一些，小嘴巴微微张开一呼一吸的可爱样子，让他想起当初带着她到处跑的日子，手里紧紧握着蒲公英，微微皱起的眉头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抱歉，都是师傅不好，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第二眼看到的，是搂着萤草的少女，她靠在一个黄黄的东西背上，一只手抱住萤草的肩膀，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支笔，脸上还溅着几滴墨汁，嘴巴无声的动着似乎还在说些什么，衣服和头发都乱的不行，一看就知道好久没有打理自己了。 抱歉，兔丸，一直忙着本该是我的工作，辛苦你了。 接着便是被兔丸靠着的秋田犬，萌萌哒的睡脸上用笔画着两个圈，身子一起一伏睡得正香，毛绒绒的尾巴被扯到一边，黄色的后背上黑黑的飞鸟印依旧没有褪去。 抱歉，犬神，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聊，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视线稍稍一移，李清便看到了是哪个小坏蛋对犬神做的恶作剧，她将厚厚的尾巴当做被子盖在身上，脸上还挂着一道道黑色的墨痕，手里扯着画卷的一角，后边是魔蛙已经如同巨石一般高大的身躯。 小调皮鬼，姐姐一忙就无法无天起来了，以后有你好受的。 顺着被扯住的画卷一角向上看，本是风雅的花鸟画卷已经被山兔涂成了幼儿园孩子的涂鸦作品，里面那个本该是如仙女入梦的美丽女子却对他眨了眨眼睛，指了指扯着画卷一角的小手和画卷下的那个孩子做了个拜托的手势，脸上那可笑的幼稚图案让李清的嘴角疯狂上翘。 哈哈哈，花鸟卷，你也有今天！ 画卷下的那个孩子倒是眼生的很，浅褐色的头发和脖子上那串翠绿的佛珠十分的显眼，身上穿的也是魔改过的小巧僧袍。 李清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不记得自己有收佛门的弟子进山啊…… 对了，鸩呢？ 没有看到那只墨绿色的小鸟，让他有些担心。那孩子其实最怕寂寞了，应该不会离开大家的。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都没有看到它小小的身体。正当他站起身子，打算用寻人的法术找找的时候。 内心传来的悸动，让他兀地转身。 青衣飘飘如仙，灯火点点如星。 魂蝶两两如舞，月光皎皎如雾。 不是坐在灯杖上，而是站在自己的面前，双手捂住心口，那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两人的初见。 那时她还不是白发，不是青行灯，只是喜欢鬼故事的少女。 自己也没有踏上仙途，不是修真者，只是喜欢旅行的道士。 她如飞蛾一般扑入他的怀中，生怕再次失去一般使尽全身力气用纤纤玉臂紧紧抱着他的身体。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李清抬手搂住怀中人的腰身，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抱歉。” “……不要走……” 怀里传出来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颤抖着，让他李清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了，此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带着萤草走遍天下的人，这里还有许多人等着他。 “我还有好多话还没说，我还写了好多新的故事，我每一天都在等你回来，我想把这些年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不会再走了……” “真的吗……？” “真的。” “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 “不会。” 得到这句回答的青行灯突然抱着他飞了起来。 “那就要好好算算帐了。” “？？？？！！！” 李清看着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青行灯，眼里满是狡黠。 还以为是感人的重逢，没想到居然是你的套路！ “你以为我没有灯杖就不能飞了？那只是装饰品而已啊！” 青行灯死死抱着李清不撒手，这点高度万一被他挣脱开掉下去，毛事都没有。 “要么你现在就和我结婚，封印和擅自死掉事情我就既往不咎。要么……” 喂喂喂……李清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内心开始颤抖，自己被老头子害得恐高了啊！ “你就永远跟我呆在凤凰神社吧！凤凰火大人已经同意了！” 这两个选项有区别吗？！ 第三章 发生了什么 果然，萤草的体内那污染的妖力已经不在，《万物灵歌》平和的灵力回到了经脉之中，而本身纯净的妖力也缩回了身体的深处，只是损耗巨大。 这下李清算是明白了，萤草的身体成长程度是和妖力息息相关的。 之前是因为灵力还为未成型，所以才能慢慢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在灵力成型之后，妖力被完全压制导致身体不再成长，而灵力又因为要压制妖力的原因，所以成长极慢。 ‘看来得早点去找稻荷神了。’ 李清如此想到。 必须引入第三种平和的力量，来分隔两种力量，同时又不会增加损耗才行。当然，佛门也是一种选择，但他又不想去找那帮秃驴，也不是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是…… 总觉得很别扭。 而稻荷神作为丰收之神，神力性质对于植物妖怪的萤草来说，必然是有利无害的，找她当然是上上之选，而且自己还有点关系在里面。 想到这里，一种难以言清的情绪浮上李清的心头，但阎魔说要五年之后才能见面让他有些发愁。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两个选择，阎魔老太婆还有废弃神社的那家伙，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信仰收集的怎么样了，够不够他重新成为神明。 再不行的话…… 李清将眼神落到不远处打着哈欠的兔丸身上，让她打了个冷颤，警惕的竖起耳朵，抱住自己的身体。 日本这地方成神也太容易了，说不定自己造一个也行呢？ “居然活了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在李清把自己身上仅剩的衣服给萤草披上之后，花鸟卷摊开自己的画卷挡住了他的关键部位，少女从画卷中探出身来，搭在他的肩上。 “不愧是认识阎魔大人的人，看样子只有羞耻心死掉了呢，话说怎么没看到把你送回来的黑白鬼使？” “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 看着不远处已经落回地上的青行灯，还有捂住了兔丸眼睛已经变回半人形态的犬神，以及那只落在画卷顶端“叽叽叽”叫着，却比原来明显大了一号的鸩。 “不过你们能先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打算继续赤身到什么时候？” “那走吧，去拿衣服，顺便在路上跟我讲讲吧。” 当初的大江山之战，最终以酒吞童子被斩下首级宣告了终结。 妖怪们全部溃散，但阴阳师们也已经死伤殆尽，无力继续向着山上杀去，只好捡了酒吞童子的首级撤退。 人类和妖怪两个最大势力间的战争，最后以一方失去了首领，另一方则失去绝了大部分的有生力量，画下了两败俱伤的句号。 因为连最强大的妖怪酒吞童子都被斩下了首级，大部分凶恶的妖怪都偃旗息鼓，世间获得了短暂的太平，但因为阴阳师们也受创严重，未来形势对于人类来说变得更加恶劣是可以预见的。 不过李清听到这里却并不担心，因为被命运所眷顾的那个人快要长成了。 安倍晴明…… 那个被后世作品多次提到的传奇男人，曾经是自己的跟屁虫之一，想想都让他有点小得意。 而在大江山顶的大殿之中，李清在被妖刀姬背刺之后，师门大佬所说捞了他一把，留住了他的小命，但很快就走了，只留下了那个被附身的女人。 “与其说是女人……其实女妖怪更为贴切吧，这些事情还有妖刀姬当时是被控制了的事情都是她告诉我们的。” 花鸟卷手指点住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想。 “不过真的很厉害哎，你的师侄，你怎么就这么菜呢？” 李清脑门流下数滴冷汗，那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佬了，比得过才有鬼。 “别说什么师侄了，那只是门内辈分的缘故，其实他当我祖宗的祖宗的祖宗都绰绰有余的。” 控制，这么说当时的妖刀姬果然是被什么影响了心智，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萤草被污染之后散发的妖气还具备惑心的能力？ 在他离开之后，黑白鬼使就来了，他们说李清的心跳虽然停止了，但灵魂其实还没有离开，似乎是被下了很厉害的咒语，而下咒的人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然后他们就把彼岸花带走了。 “带走了？” “叽叽叽！” “看来阎魔早有准备啊……亏我还欠她几百年的债，这种事情都不告诉我。” “叽、叽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继续说。” 而当鸩醒来，想找妖刀姬报仇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而青行灯匆匆赶了过来。 “不见了……是吗。” 李清目光一凝，看来老头子的那个试炼，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自己是灵魂附身，但妖刀姬似乎并不是和他一样啊。 而且她之前那雷霆缠身的姿态，怎么看都和他之前五雷典法里最后仅剩的雷法——妖雷相似。也不知这是试炼本身的福利，还是那帮人给自己的好处。 “是的，听说青行灯知道这件事情后，气的发狂，差点就把大江山宫殿给拆了，嘻嘻嘻。” 花鸟卷往后面瞥了一眼，却被青行灯瞪了回来。 “看什么看，我已经很克制了。” 她青色的眼眸将视线划向不远处已经恢复原本形态的妖刀姬，燃烧着的敌意没有丝毫掩饰。 “不管怎么样，这种弑主的不祥之刃，就该回炉融掉！” “啊哈哈哈……” 李清尴尬的笑了笑，女人之间这点自己也不好参与，最主要是没准备的话她们俩自己一个都打不过。 “继续说。” “嘿嘿。”花鸟卷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身后气场碰撞的两人，玩味的翘起嘴角。 大闹一场后，青行灯陪着众人一起回了大树桩，路上碰到了从四国回来的茨木童子，他似乎还不知道大江山之战的结果。 “……” 看来没得休息了，得赶紧找时间再去一趟平安京，茨木童子肯定会想办法把酒吞童子的头夺回来，而本就是从阴间来的大妖怪酒吞童子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说不定还有方法可以复活。 “后面呢？” “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您睡了三个月不到一些。” “三个月！！” “是的，三个月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还请自己去问各位吧。” “……到了。” 李清看着已经在门口等着的虫师，默默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三个月时间，够茨木童子好几十个来回了，找时间去补偿他一下吧 第四章 於菊虫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清大人。” 虫师小小的弯了一下腰，对于赤身状态的李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和举动，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嗯，我回来了。” 李清对着她点了点头，对她抬手示意了一下，让她带路。 尽管自己不是不知道怎么进去，但这里好歹是别人的家，还是要尊重一下她。 “这边走。” 虫师带着他向着洞穴深处走去，月光渐渐消失，一行人慢慢进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盏青灯亮起，魂蝶开始舞动，为了这黑暗带去光明的同时，却也不显得刺眼。 “多谢了，青行灯。” 李清松开拉着兔丸的手，也许因为太过弱小，她是这里唯一不具备夜视能力的妖怪，在走进黑暗中后他便主动拉起了兔丸颤抖的手。 毕竟是个走在自己熟悉的山路上，都要提着灯笼的妖怪呢。 “呵。” 青行灯也不会回他的话，将眼神放在一边的兔丸身上。 嗯……看看这凤凰神社地板还平的身材，还有着弱小的实力，脸也偏中性，还朝自己不好意思的笑？ 看样子应该不是自己的敌人，李清他对这种小孩身材的应该也不会感兴趣吧…… 等等，说不定正是因为小孩身材所以才感兴趣？！ 不行不行，要相信李清。 可是……青行灯有些担忧的向下看了眼，很好，看得到脚面，再看看妖刀姬。 可恶！才不是大就好了！质量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青行灯自己陷入胡思乱想中的时候，李清突然开口了。 “最近，山风和薰有来过吗？” “没有，清大人” “是吗……” 虫师向后瞥了一眼，李清脸上那稍带黯然的神色跃入眼中。 “上次之后，您去找山风大人道歉了吗？” “还没有，一直没遇到。” “那您可以主动去后山找找，他们似乎一直在那里。” “好的，如果有空的话。” 李清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叹了口气。 这附近整片森林其实都是山风的地盘，他要是不想见我，我去哪里找他都是找不到的，上次碰到那纯粹是因为薰造成的意外，这种小概率的事情想碰到，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更何况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见面就被砍死的概率太大了，还是升一升再说吧。 “这好像不是之前那条路吧？” 花鸟卷清脆的声音打断李清的思绪，一只水墨做成的飞鸟落在她的手背上，似乎刚刚回来。 “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犬神已经把爪子放在自己腰间的刀柄上，妖刀姬虽然没有动作但时不时便在虫师的后颈和后心上转动。 “大家别紧张。” 李清能看到虫师飞在空中的身体在妖气和杀意的冲击下，已经开始不稳的摇摆，主动站到了她的身边。 “我跟虫师认识也有很多年了，她是不会害我的，我想这肯定有什么理由吧？” “是的，清大人。” 虫师连忙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微微光亮的洞口。 “具体的理由您马上就会明白。” “那我们走吧。” 李清便一马当先的越过了虫师，向着洞口走去。现在可不是为她顾虑面子的时候了，他刚才好像看到青行灯难看的脸色的青光照耀下如同恶鬼罗刹一般。 穿过这最后一段隧道，熟悉的风景出现在了眼前。 银流飞瀑落九天，映月明潭深三千。 一条溪流将清澈的湖水引向森林的深处，星光在其中闪烁不停。 “好美……” 身后的妖怪里，大多都只是听李清讲起过这个地方，亲自来过的大概只有花鸟卷了。她们被静谧而优美的夜景所震撼，四散开来。 而在湖边与森林的交界处，数个箱就这么摆在那边，一只巨大的毛毛虫趴在那边，绿色肥大的尾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似乎正在睡觉。大概就是之前说到的，被附身的女人，现在是本体的形态。 身上散发的妖气和李清身边大部分妖怪比起来都显得弱小，但比起虫师来说却明显强了不少。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果是她强行要求的话，虫师确实不好反对。发生了什么他大致上也能猜到，估计也是因为不放心吧。 况且那个地方自己也用很久了，由于地形复杂的原因没有布下什么防御的法术和阵法，如果是擅长侦查的敌人确实可以轻松绕过虫师将东西取走，也算是有心了。 但把宝箱放在地面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跟她谈谈放回去吧。 李清往那边走了两步，正要靠近之时，那只大虫突然人立而起，向他转过身来，这时他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毫无疑问是女人的脑袋，面庞与当初在老头子的水镜里看到的有三分相似。带着的竹帽贴着脑袋两边弯下，后方系着一条条画着蝶翼图案的布带，共同组成了虫子的头部的轮廓。 类似人类的上半身上披着厚重的十二单，本该是宫廷服饰看起来却丝毫不显得华丽，反而绘着与帽子布带上的相呼应的图案，诡异非常。 而从袖子里伸出来的更不是贵女的纤纤玉手，而一根根有多个关节组成的虫腿。 本以为是虫子头部的巨嘴反而是长在后背上，随着她的移动一颤一颤。 她将关节交叠在身前，微微行了一礼 “李清大人，於菊虫奉主人的命令已等候多时，从今以后将为您献上生命。” 第五章 迟来的入门福利 水潭边上，一位年轻人换好了衣服，正对着如明镜一般的水面整理着仪容，向里看去，好一位‘越罗衫袂迎秋风，玉刻麒麟腰带红；秃衿小袖调鹦鹉，紫绣麻鞋踏哮虎’的少年郎。 “我是不是又变年轻了一点？怎么感觉快要回到高中时代了。而且你们是不是放错衣服啦？” 李清提了提自己的腰带，玉腰带比自己原来那根重多了。 “虽然不知道清大人您说的高中时代是什么，但确实年轻了不少。” 花鸟卷将自己的本体收了起来，重新卷成画卷落在李清的手中，而化出的少女身姿却没有回去，而是跟以前一样落在他的身后，搭住他的肩膀。 “衣服更是没错，如果有疑问的话，不如问问这位新来的如何？” “说的也是。” 李清对着水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而他似乎对自己笑了一下！可再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错觉？” 可能是战争后遗症吧……李清如此想到。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衣服的事情。 自己原来那件衣服可是有着纪念意义的。 他对着侍立在一旁的於菊虫招了招手。 “清大人，有何事吩咐？” “不用这么客气，随意一点就好了。” “是。” 看着依旧拘谨的於菊虫，李清捏了捏鼻梁，可能是自己的“师侄”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吧，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就会好的。 “好吧，我主要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箱子里的东西你有动过吗？” 於菊虫吓得立刻趴在了地上，身后的那张大嘴甚至开始发抖。 “大人！给在下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开一条缝啊！只是有一次在下日常检查时发现箱子有打开过的痕迹，担心那小妖怪实力弱小，这些东西被贼人窃走，所以才专门搬到这里。真的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这个……我是相信你的。” 李清瞟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手背上的乌龟还留了半只，犯人已经确凿了，明天就让她姐姐把她逮捕归案。 “那我身上的这件衣服，你有见过吗？” 既然没开过箱子，估计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随便问问待会回去布个占卜的阵法查查吧。 “见过。” “嗯，果然，那——啊？见过？” “是的。” “这……这可真是预料之外的回答。” 她居然见过？这怎么可能？这是自己第一次穿啊！ “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於菊虫用袖子下的节肢挠了挠自己脸。 “第一次见面时，您就穿着这件衣服啊。” “第一次见面？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抱歉。” 於菊虫弯腰道了个歉。 “是在下的疏忽，那时大人还没苏醒，我的前主人才刚刚离开，您倒在那座宫殿里时就穿着这一身衣服。” “那个时候就穿着这个衣服？可应该也在现场的青行灯刚才并没有说起这个事情啊？” “还不是因为你整天用幻术把自己衣服变来变去的原因。” 花鸟卷飘到他的身前拎了拎他的袖子。 “估计当时她以为这你本来就是穿的这身衣服，所以才没有说吧。不过这什么材质的？” “是百花百草丝吧。” 李清在穿上的时候，闻到那一股花草清香就知道了。自己原来那套道袍就是普通的桑麻布做的，在神社里要了个赐福就算是固定装备了。毕竟还不会炼器，又没有大佬送装备，只能自己先将就着。 但身上这一套就完全不一样了，提神辟毒的百花百草衣，炼气聚灵的麟血活玉带，踏火踩水的龙筋凤羽鞋还罩了一层秀文紫麻布。 要是穿着这身回一趟大陆，估计还没出港口就要被人扒光了。也得亏自己脑子里装了不少东西，不然还真认不出来这些高级货色。 “那是什么？”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以后再说吧。” “清大人……” 听到於菊虫叫自己，李清一边把拼命想往自己衣服上贴的花鸟卷用手推开，一边回头。 “还有事吗？” 於菊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然您不记得这件衣服，那当时您身上挂着的弓箭还记得吗？” “弓箭？” 李清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收集这类武器，因为有可以云箓符法，法术比弓箭来的快多了，自己对未来本命法器的预计也是以剑为主，所以应该没有收集，箭倒是有几根因为上面附着的诅咒挺少见的，所以放在袖子里……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些该不会就是大佬给他留下的见面礼吧，那自己原来那身可能已经毁尸灭迹了。 “是的。”於菊虫指了指在最里面的棺材。 “因为弓太大了，箱子里塞不进，花鸟卷大人就放在了这个棺材里。” 一股锐利的杀气越过水潭，刺得花鸟卷一个机灵，吓得她“嘭”的一声炸成烟雾，躲回了画卷里去。 李清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袖子里的武器除了这几支箭以外，应该就只有一把用来偷渡冥界的木剑，估计被当成了交通工具…… 既然大佬送了武器，那怎么样也该看看。 他走到棺材面前，突然有种开箱子的期待感，衣服都是这个档次了，武器不可能太差吧。伸手抬起棺材盖，一股神光便冲天而起。 “喂喂喂……过分了吧” 眼前此物乃是以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精心制作而成，宝气神光凝而不散，一出便慑天地而惊鬼神，皓月群星且暗三分。下面还配了三枝箭，寒光内敛，明华缠绕，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把拿起弓对准天空，拾起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正当他念着诗准备松手，把箭射出去的时候，弓身上的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乾……坤……弓” 凡品个毛啊！！！ 这踏马不是乾坤弓吗？！ 如果用抽卡机制比喻的话，那就是ur中的ur，绝对能影响其他玩家游戏体验的东西。 李清轻手轻脚地把弓和箭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生怕态度有一点不恭敬，而内心此时更是崩溃的……这玩意儿可是黄帝战蚩尤的大功臣之一，据说最后三箭把蚩尤射死了；封神期间，哪吒以脚开弓，还隔着千山万水一箭把石矶门徒给射挂了。 看着周围在压力下跪倒一片的妖怪们，李清重新把棺材盖上。用是能用，之前运回来没有出事说明宝物蒙尘不屑与她们计较，而刚才的神光和弓弦能拉开则是被认可了的证明。 但他不敢用啊！ 万一跟哪吒一样，一箭飞出去把谁谁谁的门人或者亲人射死了，大佬找上门来怎么办？我这拖家带口的可经不起折腾。 早知道当初就该从那个女人手里买把真剑的，和乾坤弓一个级别的剑，承影、湛卢、轩辕想想都刺激，再怎么样七星龙渊那个程度肯定是没问题的。 不过现在的话……李清叹了口气。 “哈——跟李靖一样，找个地方供起来吧。” 第六章 袖子都有些什么？ 话虽这么说，供奉宝物的地方也是很有讲究的，这一时半会李清也想不到什么好地方空着。平安京附近倒是有个合适的地方，但那里也太远了，在没有搞清楚传送到底是怎么出问题之前，出事情还要再去那里跑一趟不成？ 好在妖刀姬的这个棺材也不是普通的凡品，棺盖还被他用阵法改造过了，勉强算是达到最低标准……吧？李清实在没有勇气把棺材盖打开再确认一遍。 “乾坤弓大大，小子实在没有冒犯的意图，要是您觉得棺材里待着不舒服的话，就给我托个梦吧，我马上就给您换地方。” 他对着棺材恭敬的作了一揖，同时内心决定在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前再也不睡觉了。 但一直放在那里面也不是个办法，这让妖刀姬情何以堪？ “清大人，刚刚这是？” 原本散开观赏着此处美景的妖怪们又聚了起来，这本就只是为了不打扰李清更衣的借口而已。现在李清似乎已经穿好了衣服，而刚刚那股令她们畏惧的威压实在令人在意。 而提问的当然是兔丸，她现在可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了，曾经李清玩闹一般造出来的地宫，已经被她经营的初具规模，而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也是多亏了兔丸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秩序，完全可以说是山上的二当家了。 看着兔丸那副小心的样子，好像自己抬手就会把她干掉一样。 真是，一段时间不见，变得生疏了呢。 李清伸手盖住她的脑袋，用在萤草身上练出来的娴熟手法揉了揉。 “别担心，是别人送给我的宝物，不会伤害你们的。” “那就太好了。” 兔丸捂住自己的胸口吐了口气。 “我还以为您这是打算清理山上的妖怪了。” 在她的印象中，李清虽然还算和蔼可亲，但初见面时那踩着巨大石巨人的样子丝毫没有散去。万一哪只妖怪真惹恼了他，决定把山上这些碍眼的妖怪全处理掉，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哈哈哈，怎么会！” 李清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勾住她的脖子，兔丸这偏中性的外貌总是让他忽视掉她的性别，像以前读书时一样勾肩搭背起来。 “妖怪不妖怪的，我是一点都不在意，我师叔他还收了好几千好几万的妖怪弟子呢，我们这一脉也是有收妖怪的，所以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龙……勉强算是……妖怪吧……？黄龙真人，我可没说你是妖怪啊，这只是个比喻，比喻而已。 “是，是吗，那我、我就放心了。” 怎么感觉兔丸的脸更白了？难道是我身上的这套装备还带“伏魔”、“镇妖”、“辟邪”之类的效果？ 不应该啊，这种效果应该不太会直接做到衣物上，通常做在器物上效果更好，师门的大佬们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李清松开兔丸，开始检查自己新行头，难道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里面？毕竟才刚刚拿到手，没有检查清楚也实属正常。 可是等李清把衣服脱下来翻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小物件藏在里面。 “这就奇怪了。” 既然没有这种东西，那为什么兔丸一副受难的表情？ 李清发现此时兔丸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难道真的是直接做在衣服上的效果？可是在百花百草衣上做这种属性完全不合的…… 正想着呢，他突然透过湖面的倒影发现某个坐着灯杖飘在空中的青衣女子正盯着他呢。 呃……好吧，真相大白了。 得想个办法把她哄回去，不然自己不到半年就真的要结婚了。 他重新走回自己的箱子堆前，一边想破局的办法一边开始往袖子里塞东西。 “判官墨，带一瓶。” 简单的黑漆瓷瓶子，但是瓶塞很松，一看就是被某个小贼开过了，。 “涅槃之火就剩这么点了，还是不带了吧。” 青白的瓷瓶在里面火光的印照之下显得通透起来，刻着的阵法已经十分黯淡，看来过段时间又得换个东西装了。虽然直接塞袖子里也可以，但就这么点了为了避免和别的材料损耗还是好好保存起来吧，毕竟凤凰火那里一年也出不了多少涅槃之火，还是不麻烦她了。 “魂烬，带一瓶，上次去冥界又带了不少回来。” 普通的小瓷瓶，摇起来还有“沙沙沙”的声音。 “我的卜卦盘！还好没扔掉，这可是极具纪念意义的，带上带上。” 做的极其简陋的八卦盘，这是李清第一次按照脑子里的资料制作的物件，八卦刻的歪歪扭扭，字也奇丑无比，用它来卜卦大概只有25%的准确率，还不如刚入门的掐算。 “七彩蜈蚣，居然还没饿死……算你命大，带上吧” 一个玉盅，打开盖子便能看到一条小小的蜈蚣身上有着七种颜色。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养蛊，三清也没有传下相关的驯养之法，破解之法倒是有。而且这七色的蜈蚣可是没毒的，李清只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便捡来玩玩而已，几个月没人喂还没死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棋盘，当时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啊，说起来上次去平安京没有去找他，带上下次去找他叙叙旧顺便练练棋好了。” 普通的棋盘，但做工十分精细，在这个全靠手工制作的年代，每一条线都是制作者的良苦用心，榧木做成的棋盘，还有羊脂玉和黑曜石制作成的棋子，就凡人而言已是十分珍贵的器物了，是道士时期的李清和那位棋友一起制作的。 “啊——这些啊，带上吧，送人的时候能用上。” 当初制作的一堆具有“辟邪”效果的器物，什么小旗子小护符小镜子小玉佩之类的，在不能用法术的时候可是身上带了一堆的这些东西，就怕被袭击。 在李清把这些东西都收进自己的袖子之后，这个箱子里就剩下了一个颜色黯淡的土黄色珠子。 “山灵。。。。。。” 第七章 地脉 在安倍晴明把山灵的魂珠还给李清之后，因为发生了不少事情他就一直扔在袖子里没管过。现在也是时候把它放出来了。 不过也不急。 光华不明而内敛，色淡而不褪，说明这货是在睡觉，毕竟这么多年来的地下工作都是由它负责，就让它多休息一会吧。 李清将这颗魂珠向兔丸随手一抛。 “接住了。” “啊？哎哎哎！” 兔丸手忙脚乱了一阵之后，就算稳稳拿住了这颗珠子，捏上去还有点软。 “这是什么？” “山灵。” 李清又打开另一口箱子，开始翻起东西来。 “这个小球就是山灵大人吗？” 兔丸顿时觉得手里的这个东西重如千钧。 “那个巨大的石头人？” “你说的是哪个？哈哈哈，荒川那边搞来的扇子还在，还好没丢，这可是宝物（笑）啊。” 李清开心的把写着无字的白色折扇塞进袖子，继续翻箱倒柜。 “如果你是说地下见到那个的话是的，如果我当初吓你那个的话不是。” “唉——？！那个不是山灵大人吗？” “当然，我要是每次都召一只出来，哪有这么多地方给他们住？而且召唤一只有灵智的大地石傀对灵脉是有损耗的，一般来说召一只灵脉就要温养好几年才能回复，不过我们这里就是在灵脉上了，有阵法在召个一只也不算什么大事。” “灵……脉？” “这个用说的很难解释清楚，你过来。” 李清对着兔丸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的身边来，然后一个脑瓜崩儿弹在她的额头上。 “疼！” 兔丸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真的疼！感觉脑子像要裂开一样，但又打不过自己的老板，只能任由他欺负，好气啊。 面对兔丸满是怨念的眼神，李清指了指脚下。 “往下看。” 兔丸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从未见过的景象出现在她的眼前。 大地不再只是泥土、石块还有花花草草，还有一道道的色彩斑斓光流。它们在脚下汇聚成河，穿过森林、穿过大山、穿过溪流湖泊，自远方而来，向远方而去。 “这就是灵脉，地脉的一种。” “好漂亮……” 兔丸想要伸手去触碰这些光流，却发现自己只能摸到冰冷的地面，离那条大河还远得很。 李清把这个箱子也理得差不多后把箱子盖上，蹲到兔丸的身边，微微一指。一些小小的光点便从大河之中飞了上来，落入他的手心，聚成一个美丽的光球。 “从你这种笨蛋也能理解方法来说，地脉就是天下灵气流动的主要路径，就跟人一样，地脉也是有着主干和分支的，主干叫做龙脉，天下灵气流动的大致方向都是由它来决定的，流动的灵气规模也是最为巨大，质量也很高，各个节点也叫作龙穴。” “往下一级，也就是我们脚下这条，叫做灵脉。” 李清将手中的光球散去一点，光球变得稀薄而透明，但旋转时仍有美丽的光辉给周围撒上不同的色彩。 “灵脉就是龙脉的分支，它负责为龙脉无法到达的地方带去灵气，虽然灵气的数量和质量远远不及龙脉，但灵脉的数量很多。 他朝着荒川的方向指了指。 “那边还有一条，跟我们这条算是邻居，都是一个龙穴出来的。再过去还有几条，但太远了我没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再往下一级，就是气脉。” 李清手里的光球散去，只剩下数个光点在他的手里徘徊。 “气脉的存在非常特殊，一般很少会见到气脉。它们与龙脉关系不大，源自龙脉的气脉数量十分稀少，大多数已知气脉都是由神兽或者神明的尸体上诞生，因此属性也十分的单一，而且不会持续太久，大多几百年就会消耗殆尽。” 兔丸想用手指戳戳那个小光点，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了过去。 “那我们脚下这条灵脉是清大人你的吗？” “呃……” 李清的表情有些尴尬。 “不是，地脉是没有主人的，我们只是利用者而已，当然和我们一起用这条灵脉的还有大江山和平安京，正好这条灵脉的三个节点都被用了。” 其实他在节点上放了聚灵阵把灵气从他们那边抢了不少过来，但他们应该看不出吧。 为了变成灵山，灵气节点是远远不够的，起码要龙穴那个级别才行，但万一聚灵阵摆的太过，影响灵脉的正常运作，降级成气脉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日本就一个龙穴，在伊势神宫那边，还被三大神器镇住了眼，本土神明都盯着呢，自己抢不过啊。 还是洪荒时代好啊，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灵气铺天盖地，贼鸡儿爽。 “总之跟你说了这么多，以后家里都交给你了。” 李清拍了拍兔丸的脑袋，站起身子。 “哦，啊？唉——？！” “这个看到地脉的能力大概还可以维持几天，你好好逛逛家里熟悉熟悉，再去后山把山灵的魂珠扔进节点的聚灵阵就好了，过几个月它自己会长出来的。” “那，清大人，你呢？” “我？” 刚才他用排除法想清楚了，乾坤弓肯定是不能放家里的，大江山那边也不能去，那里也全是妖怪，去了要被当做砸场子的；凤凰神社去了基本不用想回来了，那里是青行灯的地盘；荒川太远了；冥界的债要还也太早了点，过几年再说；那么之前想着绝对不能去的平安京反而变成了首选。 “我要带着这把弓去平安京待几年，直到它的威势收敛或者我能掌控它为止，家里就交给你了。” 稻荷神社……希望稻荷大明神别被弓吓到，在下也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您就发发慈悲，收留我吧。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当初待了这么久，还整天欺负她的神使她都没出来，估计在高天原过着荒诞不经的生活，没空来管下界吧，自己正好还能把老业务拾起来。 第八章 意外事件 “这样真的好吗？”花鸟卷跟在李清的身后问道。 “把青行灯和妖刀姬留下，反而带上犬神和那个新来的，小心她吃醋哦。” “你在想什么呢？” 李清摸了摸怀里秋田犬的狗头，轻车熟路的走在山间小道上。 “我要是把她们俩带上了，还怎么呆在平安京，不到半天就要被发现了。” “哈哈哈，那不是正好？”花鸟卷走着走着就飘了起来，倒飞在李清的身前。 “来一出大屠杀，让那帮敢算计你的阴阳师知道知道厉害。” “下来。”李清扯住她的脸拽到自己身后。 “我们现在是商人，知道不？人类的商人是不带会飞的家眷出门的。” “疼疼疼。” “而且整天屠杀屠杀的，妖刀姬就算了，青行灯一个人都没杀过知道不，就知道瞎起哄。” 花鸟卷揉了揉自己的脸。 “开玩笑的啦，还用灵力掐，都肿了。” “那你就回去，让鸩过来，她马上就化形了，我带在身边也放心；而且有你在那边吸引，阿不，是镇场子，山兔也不会乱来。” “不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要玩爽了再回去。” 花鸟卷果断离开李清的身边，躲到后面车队里去了。 “真是……自从兔丸来了以后就变得越来越不靠谱了。” 李清摇了摇头，看向前面蜿蜒的山路，翻过这座山就到官道了，再走个半天就能到平安京。和上次偷偷摸摸跑过去找人不同，这次是要在那边定居一段时间了，顺便把阎魔所说的五年混过去。 这次，可不会错过了。 “师傅。” 身后，萤草变得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自从这次事件之后虽然变得老实许多，但也少了很多活泼和生气，得想个办法帮她重新振作起来才行。 李清转身蹲下，将秋田犬从怀里放下，摸了摸萤草的脑袋。 “怎么啦？” “那个虫子女人叫你。” 前言撤回。 ———— 逃，快逃，一定要想办法逃掉！ 如果被身后那只恶心的怪物追上，恐怕就只有成为他肚子里的食物一个下场。那从他嘴里散发出来的满是腥臭的味道，即便隔了这么远，她也能闻得很清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明明只是在那里化形而已，同样是妖怪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 在那场远近闻名的大江山之战后，这种没有理智的妖怪就越来越多了。因此自己已经很小心的确认过了，观察了好几天后才确定这里没有被人类和其他妖怪占据，而且周边只有小动物出没。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怪物会出现在那里？ 托它的福，自己的化形也失败了，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这一生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化形的机会。 不，已经不会再有机会了吧。 这个失重感，还有脚上传来疼痛……是因为分心的缘故要摔倒了吗？ 我 要死了吗？ 摔倒在地上的感觉很清晰，这是土壤和青草的味道，清新而怀念，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和弟弟妹妹们趴在地上等着母亲带食物回来，然而那个家也已经不在了。 被那些怪物们…… 腥臭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她甚至已经能感到怪物在她脖子后面吐出的热气 抱歉，妈妈，没能照顾好弟弟妹妹们，而且我也…… “哚” 这是箭矢射入硬物的响声，随后有热热的什么东西似乎溅在了自己的后背，重压也落在自己的身上。 死的，不是我吗？ 勉强抬起头，一个红衣少年举着弓的身姿映入眼中，他淡然而优雅的调整着气息，收弓，转身离开。 好……厉害。 ———— “小偷？” “是的。” 於菊虫点了点，指了指被敲晕后扔在板车上白色的狼妖。 “似乎是看到我们的货物里有弓箭，想要偷走的样子。” “最近稀奇的事情可真是多啊。” 李清捏了捏鼻梁。 “一个不用尖牙和利爪，打算用弓的狼妖？你让山风怎么办，万一推广了武器的使用，他的工作量不是要翻个好几倍。” “需要处理掉吗？” 於菊虫将节肢从袖子里伸出来，指了指她的脑袋。 “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不”李清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把节肢收回去。 “白化品种本来就少见，居然还想学弓箭，很有培养价值呢，这种稀有物就这么死掉也太可惜了。” “这样吧，给她带个象征性的项圈再画个符咒，就说是从播磨流阴阳师那边搞来的商品先混进城再说，我们这次是需要正规身份的，不能乱来。” “是。” ———— 失手了，居然被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类女人打晕了。 现在后脑勺还隐隐作痛，这个怪力是怎么回事？ 现在周围好像没人看守，趁机逃跑吧。 “汪，汪汪！” 狗？ 是那个商人的吗？好可爱的样子。 但是抱歉，姐姐我要走了哦，麻烦你先睡一下。 ——黑—— “什么？打算逃走？那你用妖气警告一下就好了嘛，下这么重的手把脑袋打坏了怎么办？” “汪汪。” “真是，除了兔丸没一个省心……算了算了，还是把符咒和项圈换成真货吧，已经是平安京周边了，要是真让她逃了被源氏的阴阳师抓到可就麻烦了，你也多注意点。” “汪” ——视界渐渐恢复光明—— 脖子，好难受。 这是什么？ 对了，这是商人的马车，应该有铜镜卖的，找找看吧。 铜镜，铜镜，啊，找到了。 项，项圈？！ 开什么玩笑！ 我可是狼，不是看家护院的狗！ 居然，居然，居然给我套上项圈？！ 绝对，不可原谅。 “汪” 第九章 带着妖怪的商人 火焰的顶端落日的脚下，茫茫黄昏，华美而无上。 如血的残阳为平安京披上最后的余辉，熊熊燃烧的火将地平线映得通红。 神社的风铃不停发出脆响，参拜的人们还以为是神明赐予的回应纷纷下拜，许下心愿。 阴阳寮中，无人处的桌椅开始不明原因的不停抖动。 黑暗的皇宫藏宝库中，蒙尘的宝物们突然发出明亮光彩，似乎在与什么对抗着，但终究又复归黯淡。 “晴明大人，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安倍晴明的家里，小白趴在他的腿上眯着眼睛舒服地享受着他的抚摸。而九命猫则不安的趴在房梁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耳朵和尾巴竖的老高，一身的毛全部炸起。 “我知道，不用担心。”安倍晴明微微闭眼，手却不停。 “这可真是相当浩大的声势。” “是的……” 他将目光微微投向窗外，满院子的鲜花开始摇摆，数只蝴蝶突然在花丛中出现，向着外面飞去。 “如果别引起什么大的骚乱就好了。” ———— “不不不，我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 穿着粗布旧衣的人对着检查的人连连摆手，一旁的家眷们更是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普通的商人会把妖怪当做商品吗？” 武士装束的人拿刀指着被项圈束缚住，无法从板车上离开的白狼。 “呜——！” 白狼按住板车的边缘，亮出自己的利齿，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一副作势欲扑的样子将武士吓得后退了两步。 虽说这次和大江山的战争是打赢了，但源氏家族回来时的那副惨状也让所有看到的人心底发寒，更别说最后连酒吞童子的脑袋都被抢回去了，世人对于妖怪的畏惧更上一层楼。 “这个真的是阴阳师托我送来的商品。不信的话，我就试给你看好了！” 商人气愤的将手伸到白狼嘴边，所有围观的人都能看到白狼已经张开那血盆大口咬去，一只新鲜胳膊掉落在地的景象已经浮现在脑里，仿佛下一刻就将成为现实，胆小的甚至已经闭上双眼。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闪着寒光的利齿在轻轻的触碰着那个商人的皮肤，再也无法向下，白狼脖子上闪着不认识文字的项圈和商人手上的戒指互相呼应着，让那只白狼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城门陷入了一片寂静，直到被一声童音打破。 “好，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这句话如同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颗石子，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是啊，实在是不可思议。” “那个商人其实是阴阳师吧？”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阴阳师穿着这种衣服，带着家人拉着板车过来的？” “就是，要我说，肯定是他运气好，在哪里正好救了哪个阴阳师一命，才帮他的。” “这个水平的阴阳术可不多见，难道是哪位大人物？” 商人轻轻吐了一口气，将手从狼嘴里放了下来，但颤抖的双腿所有都看得清楚。 “怎，怎么样，信了吧？” 武士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在不敢确信狼到底会不会咬自己的情况下，还敢把手放进妖怪嘴里，不仅仅需要对他口中那位“阴阳师”绝对的信任，本身的勇气也值得钦佩。 这让这名武士已经暗信三分，可还有一种情况不得不防。 “既然有阴阳师大人做过处理，那妖怪的事情就算了，可你别的商品呢？你难道就是来卖这只妖怪的吗？还有你的护卫呢？商人带着家眷跋山涉水来到，连护卫都不带一个却平安无事，你又怎么证明你不是妖怪变得！” 面对武士的责问，商人露出一脸苦笑。 “武士大人您说得对，现在商人出行大多都会雇佣护卫，播磨流的阴阳师，寺庙的修行僧，野生的法师，再不济也会雇上几个浪人，我又怎么会例外呢？可是……” 商人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他抬起胳膊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虽然没有看到眼泪，但红红的眼眶出卖了他，而边上的女人更是遮住了脸呜呜哭了起来。 “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大群妖怪在一个长得像兔子的妖怪带领和阴阳师大人打斗，我的货物大多都被毁坏，护卫也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我的儿子也……” 说完便抬头望天，似乎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的场景实在令人不忍。 “唉……” 一位拄着拐杖的大爷颤颤巍巍的走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节哀顺变，逝者已逝，但我们要带着他们的一份继续活下去。” 然后向着城外走去，嘴里还喃喃着。 “这该死的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谢谢。” 商人点点头，继续看向武士。 “许是看我可怜，那位阴阳师大人便抓了这只妖怪给我做补偿，剩下的货物都在它的脚下，你可以去看看。” “不” 武士果断摇了摇头，万一那阴阳师的咒法只对这个商人有效怎么办，这不是白送性命吗？ “我信了，你过来办个手续进去吧。” “谢谢，谢谢大人！” 在商人跟着武士走开后，人群中数道黑影消失不见。 ———— “报告就是这些，赖光大人。” 源氏大宅中，源赖光坐在家主的位置上阅览着文件听着式神的报告。自从酒吞童子的头被抢走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加强平安京的戒备，已经好几天没睡过觉了，但尽管脸上写满了疲惫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是吗……看起来是个很少见的‘阴阳术’呢。” “大人，您的意思是……” 源赖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本来以为是家族隐藏底牌的老祖宗也突然暴毙了，自己去看的时候连尸体都烂的只剩下腐肉和蛆虫，再加上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事情又多，他已经是焦头烂额的状态，没想到又来了新的问题。 “阴阳术里达到这种效果的不是没有，但大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出来。” 式神好像明白了什么，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轻声问道。 “灵山的仙人？” 源赖光点了点头。 “在下立刻去把那个商人还有那只妖怪处理掉。” “不！” 源赖光喝住了正准备动身的式神。 “别轻举妄动，还不清楚对方这一手的来意，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先想办法监视。” “是。” 目送式神离开之后，源赖光叹了口气。 “从地狱回来了吗，那个混蛋假仙人。” 第十章 商人和阴阳师 敢把妖怪当做商品带来平安京的商人，一下子就变成这座城市话题人物，无论他们一行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混在其中的人物更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都有。 上到皇室贵族，下到平头百姓，明处的式神，暗处的妖怪，还有源氏一族的手下，都聚到了羅城门进来的那条朱雀大街上，似乎是想看看敢卖妖怪的商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可惜，一位阴阳寮的阴阳师堂而皇之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与那商人耳语几句之后，便将他们带向右京去了。 那种偏僻的地方，如今更是魍魉丛生，几乎已经人烟少见，除了阴阳师和实在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寻常人家都不愿靠近这里。一国之都，竟然半城荒芜，也是少见的很。 “这个是幻术还是易容术？” 领头的阴阳师用折扇遮住脸，露出一双带着三分如同狐狸般的明眸。 “你倒是猜猜看呐。” 商人虽然躬着身子走在他的身后，一脸的卑微状，但传到阴阳师脑海里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又是那个游戏吗，您还真是玩不腻呢。” “怎么样，玩吗？” 阴阳师“啪”的一声将挡在面前的折扇收起。 “既然您兴致这么高，那就陪您玩玩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我们这就开始？” 如果有人能听到两人的对话，那一定会对他们所使用的语言感到惊讶，这明显是汉语。 阴阳师轻轻一笑，将手背在身后竖起三根手指。 “时落辛酉，月支亥水，见金生而势成冲奔，；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天盘丁奇，门盘休门，神盘太阴，乘螣蛇。” “在下说的可对？” 在他背后的商人好像看到了他的手势一般，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瞎说什么呢？整天扯犊子……说吧，出门前算了几遍？” 阴阳师又“唰”的一下重新打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表情。 “大人又在说笑了，卜算之事又岂是儿戏，可一而再，再而三？” “行吧行吧，这次算你猜对了，当年的臭小子也算是长大了。” “呵呵，大人反倒是倒是年轻了不少。” “因为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正聊着，阴阳师却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看看怎么样。” 商人抬头看了看，屋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但整体来说还算完好，里面也没有什么妖气残留，很明显有清理过的痕迹。 “（对商人来说）是间不错的屋子呢。” “那就请进吧，剩下的我们慢慢谈。” 阴阳师便带着商人和他的家人及货物进了那间屋子，将空的木板车留在了门口。不久之后，驱妖的结界升了起来，商人将阴阳师从屋子里送了出来，两人脸上的表情毫不遮掩，好像达成了什么不错的交易。 “看样子妖怪已经卖出去了。” 见到的人毫无疑问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 “真是好演技呢，清大人。” 花鸟卷扯了扯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想到以后好长时间都要用这种形象就很沮丧。她好歹是画中人，爱美乃是天性。 “不过之前那个阴阳师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李清正想着要不要抓只座敷童子来镇宅，毕竟强力的镇宅及好运效果还是很好用的，而且他只打算呆个几年，也不是很怕离开的诅咒。 而花鸟卷的话则让他抬了抬眼皮。 “你听到了？” “嗯。” 两人之前一直在用【念话】阴阳术版的。这个阴阳术是阴阳家流传下来最古老的版本，相对于直接用精神沟通的“感应类”，以及将声音用灵力收束的“传言类”都不相同，这更加的繁琐和复杂许多，它将精神和灵力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有点“天人合一”的感觉。 估计创造者以前和道家有过学术交流吧，当初在安倍晴明的家里看到时感到了一丝的惊喜。 不过连这都窃听的花鸟卷……到底是什么鬼？普通的画中人有这么强吗？不过说到底是自家人，也不必太过在意。 “那个啊，第一句说的是现在的日子，水月木日，金生水而克木，此时又是酉时，属金，因此说金行则势不可挡；第二句说的是他出门前的卜卦，测到的是乾为天，爻象是九二，意思是这次出行运气会很好，会遇到贵人；而八卦之中，乾属金。” “最后一句说的是奇门遁甲，知道算我没用所以算的是他自己，结果是被人所迷惑，所以说我是在用幻术。” “但您明明用的是捡来的尸体啊？” 花鸟卷指了指被提到墙角的商人尸体，衣服还是那身衣服，但皮肤变得惨白，眼睛瞪得老大。 “那也是用幻术处理过了啊。” 李清看着那具尸体叹了口气，还好已经通知黑白鬼使把灵魂带走了，不然以他这个怨气过不了两天就得变一具僵尸。 妖怪固然可怕，但此时仍不忘内斗的人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抱歉了，不知道名字兄弟，借你的尸体一用啊。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嗯……我想想啊，我给你些金子，明天你来操控这具尸体去平安京联系其他商人买些家具和物什，然后雇些人手把这里装修一下，一楼当作店面，二楼当作你们落脚的地方。” “清大人您呢？” “我要先去趟神社。” 李清指了指他的袖子，苦笑了一下。 “把东西放一下，顺便处理些事情，还有把今天的债给还了。” “那么店里的风格，您希望是什么样的呢？” “你看着办吧。” “唉……是这样吗？” ‘其实又想偷懒吧！’——花鸟卷 “是的，我相信你。” ‘其实就是嫌麻烦。’——李清 坐在边上的白狼突然觉得空气焦灼起来，她朝着一旁的萤草那边挪了挪，但一只节肢勾住她的领子回到原位，让她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妈妈，我好想你……’ 第十一章 乾坤归位 神社前的那条路，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潮涌动，李清混在人群中缓缓向着山上的神社走去。他没有使用幻术，是因为心里抱着一丝小小的希望。 希望某个人能看到他。 但等他参拜完离开，依旧没有等到心中的期待。 “要是阎魔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好了。” 李清的心里不止一次如此想到，但事实上却一次都没有错过。 “看来真的得等五年了。” 他摇了摇头，给自己用上幻术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悄悄绕过前面的拜殿来到后面的本殿。 当初给她带来的那些材料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就这么堆在本殿的角落。 “没有回来过吗……” 李清靠着墙在材料边上坐下，随手拿起一件。 “铃花之实，这么多年过去灵气都要散光了，毕竟当初灵田才刚刚建成，结不出高品质的。” 想到这里他就捏了捏鼻梁。 灵田建成之后其实只收获过几次，后来跟山风闹翻之后他就不敢去后山了，已经好久都没去采收。 一想到那些满是灵力的材料在地里烂了好几茬，他就忍不住心痛。 “算了算了，要朝前看。” 李清开始翻这堆材料，他记得之前用送木材过来。 现在供奉用的弓架基本已经完成，但是震天箭的箭架还差一根横木，可自己没有材料了，又拉不下脸去后山，只好来这里找找。 木材这么明显的东西很简单就能找到，但李清细心的发现有一样东西不见了——灵玉做的玉佩。 这里可是神社的本殿，是除了神明谁都不允许进入的圣域，即便是神官和巫女想要进入也需要神明的许可才行，李清这种非法侵入毫无疑问是例外。 虽然很奇怪神力为什么没有对他擅自侵入神社的行为做出反应，但对于那些凡人来说效果就很明显了，他从来没有看到任何神官或者巫女靠近本殿十米之内的。 妖怪什么更加不可能了，能侵入本殿不被发现的妖怪，又怎么可能只拿一块灵玉做的玉佩走？再想到之前阎魔说她回来过一次。 当然，神明本人拿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那可是稻荷神，信徒规模最大的神明，要什么没有？ 李清忍不住笑了笑。 “……这算是原谅我了吗？” “好了，干活干活，把箭架准备好就行了。” 他拿起找到的那根灵木走向本殿中心的位置。 “对不住了啊，稻荷神。反正你也不在，本殿就借我一用吧。” …… 不知何处，白衣的女性正跟在背着星月的男性在云端飞驰着，大江山之战的波及范围实在太大了。 本来老老实实呆在山上的大量妖怪因为酒吞童子的战死，向着日本各地溃散奔逃着，许多封印都受到了妖气的冲击，变得虚弱。要是让它们重新出现在世间，免不了又是一场大乱。 但白衣的女性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前方的男性也停了下来，回头问道。 女性虽然皱着眉毛没有回答，但男性也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要不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一个人来就好了。” 确实，以男子的实力来说，这些事情他一个人干也绰绰有余，但高天原给她的任务不仅仅如此，更重要的是监视。 作为一个丰收和谷物的神明，她并没有什么拒绝高天原的权力。因此即便神社发生了什么令她在意的事情，也不能放弃任务回去。 更何况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封印被破坏，封印的妖怪重归世间祸乱人民。 “没事。” 她摇了摇头，继续向着下一个封印飞去。 男性看着她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神社，感觉不到了。’ 白衣女子闭上了眼睛。 ‘李清，你怎么样了？’ …… 正被心心念念的李清，此时已经完成了对乾坤弓的供奉，为了加强隐蔽，他还特地把帘子给放下来了，避免真的有人靠近发现不对劲。 “不过可能有点多余了。” 李清将最后一支震天箭放了进去，现在乾坤弓的威压已经被收束在了神社的周围，这个范围内甚至将神力都驱逐出去了，根本不必担心有人来偷，因为他们根本连靠近都没办法。 “接下来，就等吧。” 他向着神社外面走去。 “五年而已，快的很。” …… 在李清离开之后，一道新的身影出现了稻荷神社，它走到本殿的前方，便不再靠近。 “这可真是令人怀念啊，一千六百年了，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 “是的呢。” 一道新的身影出现在它的身边。 “不过它既然出现了，说明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伤已经养好了吗？” “还差一些。” “你要去哪？” “谁知道呢？”第二道身影转身看向远处的平安京，听说大周已经灭亡，而中原也几度易主，眼前这座城听说有着万国来朝的长安三分气派。 “反正青丘是回不去了，去中原去看看吧。” “明明是千辛万苦才从那里逃出来的。” “是呢。”第二道身影走到了神社的门口，扶住鸟居的柱子。 “但你不懂，既然生在那里，终有一天也需死在那里，这是命啊，逃是没有用的。你看，这不是找上来了？” 第一道身影也过来了，站在它的身后，看着身边挤挤攘攘一直排到山下的人潮。 “不回来了？” “嗯。” “……” 似乎明白它的性格，第一道身影再次转过身子看向第二道身影，伸手抚着它的脸，笑了笑。 “我也不要你陪我一起走，毕竟还有一个可爱的孙子等着你去照顾呢，而且那件事你也该放下了。” “……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 神社只剩下了一道身影，它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还留有一丝余温。 “只剩我和你了吗……晴明。” 第十二章 东门 平安京的右京，可以说是处于“人家渐稀，几近幽墟，人去无回，屋坏不修”的状态，即便是流民也大多想办法睡在朱雀大街的路边，而不是在这里找间破屋子暂住。 因为大家都知道，那里已经快要变成妖怪的巢穴了。 由于大江山的远征，源氏阴阳师的势力大大的衰弱，而之前被他们所压制的阴阳寮机构，才刚刚开始抬头，现在正处于一种青黄不接的时候。 因此，一栋修筑精美的小院，便在一片破屋之中格外的显眼。 “大哥，我们真的要去吗？” 僵尸妹妹吐着舌头趴在窗沿上，看着不远处栋新起的小院心里满是羡慕。 谁家的姑娘不想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穿着美丽的新衣服呢？ “当然。” 僵尸哥哥在她的身边一起扒着窗台，看着妹妹的表情心中的意志更加坚定，只要能让弟弟妹妹们幸福，作为兄长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只要把那个商人吓跑，这座漂亮的房子就是我们的了！” “欧尼酱！” 僵尸妹妹感动的握住哥哥的手，虽然是冰冷的尸体，但心却是温暖的。 “一抹多！” 啊~~~~哥哥的一生，已一片无悔。 “欧尼酱！” “一抹多！” “停了停了。” 僵尸弟弟将两人分开，把他们拉到窗沿下面。 “差不多就行了，看够了就赶紧撤吧。” “为什么啊？”僵尸妹妹一脸不情愿。 “就是，你就放心交给大哥好了。” 僵尸弟弟看着拍着胸脯满脸得意的大哥一阵无语，正是因为交给你所以才不放心啊。 “再等一会看看情况吧，都已经三天了三夜，不可能只有我们来过。” “欧豆豆呦，你也太小心了。”哥哥用宠溺并带着无奈的表情拍了拍僵尸弟弟的头。 “欧尼酱可是很强的，要相信欧尼酱知道不？” “再等等吧，而且现在连午夜都没到，时间有的是。” “汪！” 僵尸犬在边上叫了一声，摇了摇尾巴，弟弟摸了摸它的身子。 “看，连番茄也是这么说的。” “嘛……既然连番茄都这么说了，那就再等等好了。” 说完，僵尸哥哥便重新蹲回窗边，和妹妹一起看着那座新楼。 ……第二天早上…… 这座新起的小院内，李清看着跪在面前的僵尸三兄妹正头疼着。 他当时是说了交给花鸟卷负责，本只是想让她把里面搞一搞，外面不漏风漏雨就行了。没想到她把隔壁的几个破屋子都拆了，花了大把的金子雇人买材料，再暗中用妖力做做手脚，愣是用一星期做了个小院出来 前面典雅的店面，中间精致的小院，后面舒适的厢房，只能说是做的实在太好了，好的太过头了。 他只是想找个地方落落脚而已，选在这里也是容易掩人耳目。只要最初的几个月低调的过去，卖妖怪的事情很快就会淡掉，然后他就可以利用这里的地利之便掌握人类和妖怪两条消息渠道，还可以偷偷去截稻荷神社的委托。 现在这打算是彻底泡汤了。 这座小院是彻底把妖怪和人类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光是今天他就处理了四个不要命想进来摸东西的流浪汉，八只想来吓的小妖怪，再加两个妖怪团伙，周围更是蹲满式神、探子，还有现在相当少见的忍者监视着。 这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厢房只准备了三个房间！还没有库房！ 我们这是在开店哎，没有库房你是闹哪样？ 而且三个房间的分配如下： 1萤草花鸟卷 2於菊虫 3俘虏：白狼一只，犬神。 没了。 “你就跟她们几个随便凑合一下好了，房间还蛮大的。” 李清一jio就把说这话的女人踹回画里了。 开什么玩笑？犬神也就算了，你让他跟一只背后长着一张流着口水的大嘴的毛毛虫一起？别说睡觉了，修炼也静不下心啊！ 跟两只汪酱一个房间也不是不行，但白狼已经化形了一半，甚至比犬神的半人形态更女性化。可当他踏进房间的时候，对方那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还是很让人触动的，一副今天你敢睡在这儿我就当场死给你看的样子。 为了避免稀有物种的灭绝，他就只好睡在店里了。 结果算是彻底明白看门犬到底有多辛苦。 当午夜十二点，他把一又只饿鬼弄晕了从门口丢出去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外面大喊 “大半夜的累不累啊？再来就别回去了！” 得亏这里除了他这一户，就只有妖怪当他的邻居，不然这个声音准能把半条街的人都从梦中惊醒。 当他“呯”的一声拉上大门，准备回位子上继续打坐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大僵尸从窗口爬了进来，一只僵尸犬已经在窗下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一副开心的样子。 顿时无名火自心中起，扶摇直上三千丈。 僵尸？那可是被道士天克的知道不。 李清脑子随便一转就有几百个方法处理他们。 然后就是一个葫芦娃救爷爷的故事。 为了杀鸡儆猴就全部捆起来吊在屋顶上，到早上太阳出来之前才放下来。想要将它们放回去的时候，那个女娃娃僵尸居然和萤草玩上了。 “这不是挺好？给犬神也找个伴，而且免费的劳力顺便也有了。” 花鸟卷伸出手指逗弄这僵尸犬，玩弄的不亦乐乎。 犬神斜着眼，用鄙视的目光看向花鸟卷的后背和她的卧室方向，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她本体上踩两脚出出气。 “说的简单……那这个活也交给你处理了？” 李清坐在柜台后面整理着商品，大多都是路上捡的，里面还混有不少阴阳师的符咒和妖怪的武器，都得处理一下，不然被认识原主的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好啊，就交给我好了。” “开玩笑的，交给你估计又要给我整点事情出来。” “哈哈哈哈，知道就好，对了，我们这间店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一眼门口那棵还未长成的杨树。 “……就叫东门吧” 花鸟卷逗僵尸犬的手顿了一下。 “行，那我待会就去找匠人，正厅要挂牌匾吗？” “要，刻上‘煌煌星明’。” “……好的。” 第十三章 有客客人？ 秋季的午后，舒适的温度，凉爽的风，总是人忍不住的慵懒起来。 尤其是日本贵族的衣物实在不算清凉，许多春秋还好，夏冬实在令人难熬。虽然男人们的朝服不像女人们要穿的十二单那么厚重，但能换成狩衣还是要轻松多了。 “哒” 棋子落于盘面的声音，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这里是左京的北部，也是贵族们所居住的地方。现在的邻居们大概都还在各自的官署干活，因此也不必担心会影响到他们。 “哒” 棋子再次落在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盘面上可谓是“参差分两势，玄素引双行。舍生非假命，带死不关伤。”，战况焦灼非常。 可在黑白棋的身后，却都是空的，只有一身雅服的年轻人坐在棋盘的侧边，一手执玄一手持素。- 独自对弈着。 不是他不想找人一起，而是平安京已经没有能与他一战的对手了，也没有人能值得他搬出这珍贵的棋具，也就只能自娱自乐而已罢了。 他一边继续下着手中的棋，一边心里想着，下次要怎么输给宫里的那位才显得体面，而马上就要来的御前胜负，又要怎么赢的优雅一些。 是的，胜负不再是他追求的东西，而是已经变得唾手可得。 他仅剩的执着，也就只有棋之一道本身罢了。 可没有对手，又如何知道自己是否精进了呢？ “哗” 身后的门被拉开了，仆人的跪坐在那里向他低声说道。 “大人，有客人来访。” “不见，就说我身体不适。” 现在正是下到关键的时候，没有这些闲功夫陪着那帮人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这……” 听到仆人那吞吞吐吐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难道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吗？他不由的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了。 “来的是哪位大人？” “不……那个……” 难道是关白大人？可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官署啊。 还是说陛下又想下棋了，派人过来找我？ 不过不管怎么样，也犯不着为难一个下人。他将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回身站起，却发现仆人已经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 “好久不见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抬了抬眉毛，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刚刚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 他抬头看向屋顶，果不其然，一个穿着狩衣的阴阳师正在吊儿郎当的坐在屋檐边上看着他，同样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秋日的和风吹过，微微吹动衣袖，这一刹无言的对视，也变成了美景的一部分。 “啊……好久不见，清” ———— 右京 东门之店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右京的正中，是个离朱雀大街不算远，离右京城门也不算远的地方。 当然，右京的城门其实没有什么用，只有轮值的阴阳师派了几个式神在附近，提醒外来者不要从这里进来。 而在人们眼中荒芜破败的右京，在妖怪眼中又是另一番模样。 它是妖怪们难得的乐园，这里有免费的地方住，附近又有大量的人类，还不缺找乐子的地方，说是真正的人间天堂也不为过。 而这样的一片乐土，就在最近被人入侵了，那座典雅的小院就像是在堂而皇之的嘲笑着他们。 “这样下去不行！” 右京郊外的小酒馆里，用绷带吊住一只手臂，脑袋上包都还没消肿的狸猫狠狠的把酒杯砸在了桌上。 “一定要把那户人家赶出去，再给他们个教训！” “嘚了，类还系放气吧。” 坐在他对面的青蛙腿上还夹着木板，舌头上同样缠着绷带，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愣都么看到，就被打层贼样。” “可恶！” 狸猫强忍着眼泪不流下来。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连酒罐子都搭在那里了，那可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酒钱啊！” 青蛙拍了拍它的肩膀以示同情，它的青花瓷器差点也留在那边了。周围的妖怪们也纷纷投以安慰的目光，他们也是个个带伤。 但一只原本在独自喝酒的粉头发少女鬼族却突然起身，在它们对面一坐，把肩上扛着狼牙棒往桌子上一拍。 “详细说说吧。” 引起酒馆里一阵小小的喧哗。 “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院子的主人可是相当的卑鄙无耻，凶暴残忍。” “对啊，听说跳跳三兄妹被他抓住之后吊在屋顶活活被太阳烧死了。” 面对妖怪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阻，粉发少女丝毫没有动摇，只是继续注视着青蛙和狸猫。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个女人认真的决心，狸猫点了点和青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讲起那间小院的位置，还有至今为止所知道的情报。 ———— 东门杂货店 正在扫屋子的跳跳弟弟突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僵尸也会感冒不成？” 然后看了一眼正和犬神、萤草还有番茄正玩的开心的跳跳妹妹，无奈的继续干活。 “至少比大哥好点，大白天还得披着斗篷陪那个女人出去搬货。” 自从被抓来之日起，也已过了几天，从最初担惊受怕到现在也变成了习以为常。倒是大哥和妹妹，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乎过，还一如既往的缺心眼和傻乐，有的时候真是羡慕他们。 扫完地之后，跳跳弟弟就开始熟练的擦着板凳和柜台，虽然没有人来过，但清大人似乎并不在意，他总是能从袖子里摸出一大锭金子交给那个女人。 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呢。 最初被他吊在屋顶上，还以为真的要被太阳烧死了，可他们三兄妹没想到不仅最后活了下来，还成功圆了妹妹住进院子的愿望……虽然是以干活为代价的。 而他们也知道了，这里的主人叫李清，是个假扮成阴阳师的道士，不仅实力强大脾气也很好。特地为他们把厢房格局动了动，改成了四间，自己睡在前面的店里。 虽说僵尸并不需要睡觉，但有自己的房间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左边的邻居是每天在院子里练习弓箭的白狼小姐和犬神大人，虽然射的很不准，有一次还直接射在大哥的脑门上，整个箭头穿过僵尸的硬皮和脑壳埋了进去，有点恐怖…… 右边是於菊虫大姐，平日几乎不出门，总是在院子的角落里照顾她的蚕宝宝，背后那张嘴让人瘆得慌，就算是妹妹平时也不太会接近她…… 再过去一间，是萤草酱和那个女人的房间。萤草且不说，可爱乖巧，但是自从上次她一拳把墙打塌之后就不怎么出门了，不过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清大人回来之前把墙修好的？ 背后想起了推门的声音。 “欢迎回来。” 他转身鞠躬，却发现对方就这么僵在了门口，没有进来。 “僵、僵尸啊！” 逃掉了……难道说，是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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