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梦狂潮 - xp1024.com
《修梦狂潮》


第1章 梦 境 之 源(求推荐求宣传!)

“英语四级没考过,在学校里开的超市也倒闭了,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最扎心的,我最宠爱的女友莉莉也改投他人怀抱了,舔狗舔到最后真是一无所有!”

穷困潦倒的大学生马浩浩躺在床上,一想到催收公司在电话里的那些恐吓,他就浑身不自在。

辗转反侧了许久,他才渐渐睡着,入了梦去……

这里很眼熟,却又不太一样。马浩浩的超市不仅没有倒闭,还在市区里多出了好几家连锁分店,女友赵颖也远比莉莉漂亮和贤淑。

“我该不会在做梦吧?”

对于眼前的一切,他深表怀疑,可是,处在梦境里的人是很难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潜意识告诉他,他需要通过跳一跳脚来甄别梦境与现实。如果能腾飞起来,那就是梦境,否则,那便是现实。

他跳了跳脚,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这个美丽世界的看客,赵颖和多个连锁店只属于另外那个“他”。

就在他无比失望之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竟被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牵引着,通过了一片广袤的黑暗区域,紧接着又来到一片明光耀眼的未知地带。

立在他眼前的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百丈金台!

忽然,他被吸入到了金台中,意识也瞬间消失……

十六年后的一次课堂上,一名少年正在打瞌睡,忽被走下台阶的中年男人拍了拍脑袋:“袁宏,天亮了!”

这名中年男人是袁宏的授课先生,袁宏和同学们都尊称他为师父或者启梦先生,而他所在的这所半学堂半门派性质的学院,名叫成梦学院,院长便是他。

袁宏蓦然醒来,一言未发。他之所以课堂上打起了瞌睡,完全缘于前一晚做了一场怪梦。梦境中,一个个怪物模样的不知名物在吱呀吱呀地不停运转,无数血肉模糊的身躯被投入其腹中……

“袁宏,你来回答下,修梦的关键是什么?还有,修梦者的前五个境界分别叫什么?”先生用指骨节扣了扣书桌。

微微思索了下,袁宏起身对道:“修梦的实质是通过梦境中大脑的高速运转,源源不断地产生梦能,并将其存储于体内。修梦的关键自然是思考问题的能力,除此之外,梦识的强大与否也会大大影响修梦进程。修梦者的前五个境界分别叫沉梦境、悬梦境、浮梦境、醒梦境与离梦境,每个境界又可以细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极致五个小阶段。”

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轻捋着胡须道:“嗯,不错,你再说说,梦能具体有哪些用途?”

想了想,袁宏大声回道:“梦也具备日光、闪电一般的能量,这种源于梦境的能量我们称它为梦能。梦能不仅可以用来制造杀伤,还能用以侦破案件、救死扶伤乃至预测未来。”

“很好!十天后我院将举办一年一度的选拔赛,初赛阶段可能采用书面考察方式,当然,也可能是赛跑。总之,大家好好复习下课本上的知识。”

十天?

袁宏蓦然一愣,经掐指一数,发现的确只剩下十天。一想到十天后的大考将基本决定自己的命运,他忐忑难安。如果能够进入前二,他将被推荐到高级门派深造,等到学成后,名利、地位都将不愁,倘若折戟前二,一切便宣告完结。

伴着下课的钟铃声,袁宏收起凌乱的心思,抱着书本匆匆赶回了寝房……

夜已深,袁宏躺在床上,回味着最近做的两场梦。

几天前的那场梦很不寻常,马浩浩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袁宏的脑海中呈现出清晰的图像来,仿佛他在观看着高清影像。中考后的喜悦,高考前的奋斗,大学录取通知书,爸爸买给他的第一台电脑,第一次交女朋友……而影像的最后一段正是他被吸入百丈金台的一幕。

对此,他陷入了沉思。

有一位幻想小说家曾提到,宇宙与宇宙是相互嵌套的,它们既保持着相互独立,又彼此牵引和作用。这种关系被称为半嵌套半平行关系,简称平行关系。而平行世界间很难进行物质交流,但也并非没有途径。梦境便是促进平行世界进行短暂物质交流的方式之一,若想进行较永恒的物质交流,还需要穿行镜门的打开。

那名小说家还提到,梦境的源头被称为梦境之源,通过梦境之源这一中转站,梦中旅行可正常进行,而一旦梦境之源被毁灭,人类的梦中穿越能力也将跟着消失。

回想到这些,袁宏惊愕无比,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正是传说中的转生台吸走了我那前世马浩浩的灵魂,这才导致他一梦不返,同时也便有了我的此世今生。而小说家所提到的梦境之源,其实本身也是个生机盎然的世界,嗬,神奇的圣英大陆!”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马浩浩的记忆会在他这儿全面觉醒?

他不禁猜想,通过转生台转世有别于过桥喝汤的俗套方式,这其中的差别造成了自己当前所在的这个世界更容易觉醒前世记忆。

可是,当前的世界中,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觉醒前世记忆,这又是为什么?

在袁宏看来,或许自己的灵魂特质比较罕见,更容易解冻被冰封住的前一世记忆。

然而,对于前一晚所做的怪梦,他却丝毫摸不着头脑。那个梦境实在太模糊,根本不在自己记忆继承的范围内,更不在自己的理解范畴中。

往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今生。

一想到自己连续两年在选拔赛中被淘汰出局,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当初,他率先进入沉梦中期,羡慕死了多少人。可近三年来,他却迟迟无法进阶。而他的几个师兄弟却一个接一个进入了后期,完成了对他的逆袭。如果只是逆袭也就算了,其中还不乏大肆羞辱他的。

“我忍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不是要证明我比别人了不起,而是要证明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借助马浩浩的记忆片段,借助小马哥的台词,袁宏在心底不断呐喊着!

没错,曾经引以为傲却就此失去的那些东西,一定得亲手拿回来,如果还是个人!

几声呐喊后,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去,借着明亮的灯光,他试图从新买的地摊书中找到突破修炼瓶颈的方法。怎奈找寻了半天,也没有半点收获。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六师兄,还没睡么?”

这声音袁宏再熟悉不过了,他迅速把门栓拉开。蓦地,一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姑娘年值豆蔻,一双大眼睛水灵剔透且脉脉含羞。鼻子细挺,嘴角微扬,再加上那敛张有度的小脸蛋,看起来十分迷人。

她叫梁允儿,出身于长阳梁家,因入学较晚,袁宏一直都叫她小师妹。

她特地赶来,是为了给袁宏送上一壶凉茶,毕竟天渐渐闷热,很不利于备考。一番关怀和说笑后,她又走出了袁宏的寝房。

不一会,他的屋外忽围来了一群人,大骂不止。

袁宏看得很清楚,为首的正是他的死对头顾西峰。身为整片大陆最大茶叶商的继承人,那顾西峰历来嚣张跋扈,对梁允儿更是觊觎已久,每逢他见到袁、梁二人并肩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他恨不得给梁允儿套上一副防毒面具。

顾西峰面带不友好的笑容,直视着袁宏,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跟班们争做马前卒,纷纷指责袁宏违背师训和院规,与梁允儿在屋内干了苟且之事。

袁宏来到屋外,斥责他们血口喷人。

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双臂极不协调的少年。此人正是袁宏的九师弟,名叫朱勇。由于他的右臂远比左臂要粗壮,师兄弟们都一致唤他“麒麟臂”大侠。

朱勇快步走进屋,用麒麟臂拾起茶壶,放在鼻前嗅了嗅,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待走回,他在袁宏的眼前晃动着茶壶,道:“桂芳难比梁家女,脚下沉香醉柳鱼。四海妍姝常斗艳,长阳名媛惹人啼。这首诗是长阳城大才子白澜所作,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正如诗中所说,长阳梁家的千金不仅在容貌上令四海美人心生悲切,与生俱来的沉香味更是盖过一切花草气息。茶壶上沉香未散,正说明了梁允儿刚刚才来过。”

袁宏闻言,不禁心凉了半截,他万万没想到,朱勇不仅三肢发达,连鼻子也如此好使。

“臭小子,栽在我手里算你倒霉,这一回我非整死你不可!纠缠梁允儿,将是你这辈子最后悔做的一件事!”

顾西峰龇着牙走近袁宏,对着他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继而捧腹大笑,跟班们也随之一阵哄笑。

袁宏很清楚,纵使他百般辩解也没有卵用,因为此时此刻,一个借口远比一个真相重要得多。面对着不尽的屈辱,他紧握着双拳,试图尽其所能,用驭梦术狠狠教训这些混蛋!

驭梦术,作为圣英大陆上最基础的法术,它通过激活梦识,进而调度并转化人体内的梦能,对外界目标进行能量伤害。攻击者的修为越高,伤害越大。

袁宏深晓自己的修为不如顾西峰,明知寡不敌众,可他仍旧想与他们搏上一搏,因为他已没有退缩的余地。

趁着对方狂笑不已,他迅速微闭双目,如入眠境。此刻,股股热流在他的体内不断翻涌升腾,俨如地龙翻身的前奏,又似火山爆发的征兆!

随着袁宏将胳膊纵向一划,簇簇能团恍若雄狮般嘶吼而出,携着万丈光芒,分成三叉袭向众人!

砰!

转眼间,顾西峰的跟班们倒下了七八个!

利用脚下功夫躲过一劫的朱勇杵在三丈远外,神情愕然。他俨然没有料到,袁宏竟然敢突然还手。

顾西峰被逼退三步,然毫发无伤,只因他仓促间施放的驭梦术中途截住了奔向自己的能团。两股能团彼此相撞,轰然炸裂!由于炸裂后的气浪冲击力过于强大,袁宏被逼退了两丈远。

一帮人骂骂咧咧,齐声指责袁宏伤害同门。

袁宏冷哼一声,懒得浪费口舌。他胸中的烈火在燃烧,体内的能量在涌动,像群蛇在苏醒,更似蛟龙欲出水!

簇簇能团遽然喷出,布成一道道好似张着血口的暗圈,盘旋着飞向顾西峰。那散发出的深紫暗光直冲天穹,与夜色连成一线,漫天荡漾的嘶吼吞噬着远方,令夜莺止啼。

见袁宏倾其所能放出大招来,顾西峰当即施招对迎。圈圈相套,团团相碰!那擦出的火光四向飞溅,融入夜的漆黑,宛如森然可怖的地狱炼火一般!

因这一次的气浪要比先前猛烈得多,袁宏被掀翻在地,双脚已经酥麻。

砰!

还没等袁宏缓过劲来,他已被人群中飞出的能团击中肋部。瞬时,他的躯体像被烈火焚烧一般,疼痛难当。

第2章 玲 珑 宝 坠(求推荐求收藏!)

忍着剧痛,他再次站了起来!

正当他准备再次放招,顾西峰已竭尽全力地放出驭梦大招。紫光熠熠的能团上下剧烈舞动,以流星赶月之势飞速袭向他,狠狠击中了他的下腹。

由于冲击力过于强大,袁宏被当空掀翻一圈,仰摔在地。此刻,他有心爬起,却无力支撑。

“臭小子,现在这种感觉很不错吧?”

顾西峰那阴森的笑容出现在了袁宏有限的视野中,简直令他刻骨难忘。

在众人的怂恿下,顾西峰伸出拳头,准备一招取走袁宏的性命,却被朱勇拦了下来。

经朱勇附耳低语了几句后,顾西峰丢下一句狠话,扬长离去……

时过不久,梁允儿携带着大包草药慌忙赶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瘦弱不堪的小少年。小少年是她的亲表弟,名叫徐飞。

徐飞把袁宏提上后背,快步跑进屋,将其轻放于木床。梁允儿毫不含糊,立即给袁宏上药。

袁宏细细打量了一番跟自己交情浅薄的小师弟,只见他上下仅裹着一块长长的浴巾,活像个清水芙蓉般的大丁萌妹。忍住笑意,他手指着徐飞道:“你咋整得像个极品女仆似的?”

徐飞羞赧道:“哎,那个朱勇,大半夜跑来借酒喝,碍于情面,我就把一直没舍得喝的陈年佳酿拿出来跟他分享。由于不胜酒力,我就被他这么给灌醉了。”

袁宏似乎忘记了周身的疼痛,瞪着眼睛道:“然后呢?他该不会知男而上吧?”

徐飞揉了揉依旧惺忪的睡眼,神情格外委屈:“然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在表姐用凉水把我泼醒后,我才发现,我的外衣全已不见。表姐让我来背你,可我总不能穿着裤衩就往外跑吧。”

这边解释完,徐飞嚷嚷着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一方面被下了狠手,另一方面又被影响了睡眠,考虑到徐飞难上加难的处境,他塞给了徐飞一百文钱。

等徐飞欣然离去,梁允儿直说没必要这样破费。

袁宏厚着脸皮道:“你的表弟自然也是我的表弟,反正都是自家人,这肥水也没流到外人田。”

梁允儿闻言,娇羞道:“希望你能够在本次大考中脱颖而出,等进入大门派,定能学得高深绝学,这样我们梁家的铸银司就有了守护者、传承人。”

大喜过望,袁宏当下坐起,紧紧抓住梁允儿的手腕:“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让机会溜走!”

面带着幸福神采,梁允儿走向墙角处的火炉,给袁宏熬了一碗药,一勺勺地喂给了他。而后,她关门离去。

静静地躺着,袁宏心猿意马,感到惬意无比。不知不觉,他合上了双眼。

嗤嗤……

此处烟云缭绕,万物朦胧,一团团金光灿灿的游荡物来回穿梭,发出奇怪的声响。

袁宏感觉身子异常轻盈,仿佛跳一跳脚便可以驰飞万里。他极力环顾四周,只能瞧见三四丈远内的事物。在他的视野内,一根根光柱错落有致地相互依伴着,俨如星落沙海,令人目不暇接。

他倍感困惑地挠了挠头,拐向右前方的岔路,突然,一名女子的背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女子步伐矫健,飘飘长发直覆脊背中央,看起来也算风姿绰约。

啪!

忽有一物从女子的手中滑出,落在了地上,袁宏见状,飞步上前将其拾起,发现竟是一枚坠子。面带着微笑,他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后背,欲把坠子归还给她。

此刻,他多么渴望看到一名姣美的少女回头说声“感谢”,如果她再能抛个媚眼,他会更加窃喜。

女子如他所愿,蓦然回过头来。

前面女人一回头,吓死田间一头牛,前面女人二回头,男人自杀成潮流……

他常念叨的那句顺口溜成了此时此幕的真实写照。青面獠牙,紫鼻红目,那女子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鬼啊!”

顾不上交还坠子,袁宏撒腿就跑……

惊坐于床头,他用手揉了揉眼,发现另一只手里竟紧握着一枚玉坠。玉坠呈圆形中空状,薄薄的,其内有紫红色的光晕流转不息。玉石通常是冰凉的,而它却是温热的。温暖传递到了他的掌心,进而触及他的心脉,使他倍感舒服。

“这枚玉坠看起来很神奇的样子,它为何会被我从梦境中带出来呢?难道我灵魂出窍了看来那名女鬼也是真实存在的,她该不会来找我索要玉坠吧?”

回味着刚才的怪梦,他心有余悸,他感觉得出来,那青面獠牙女的实力不菲,要不是自己跑得快,麻烦可就大了。

一边祈祷着千万别再碰到她,袁宏一边将那自带锁链的玉坠戴于脖子上,打了打哈欠,他再次合上双眼。

天蒙蒙亮了起来,袁宏爬下床,不由自主伸了个懒腰。

“咦,我的腰腹竟然不那么痛了!”

他瞅了瞅桌子上的药碗,又瞧了瞧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搞不清是梁允儿的疗伤药起了作用,还是他的坠子发挥了神秘功效。

“这小玩意如此的玲珑巧致,以后我就叫它玲珑宝坠,嘿……”

摩挲着宝坠,他跳下床,穿上破烂不堪的练功鞋走出屋。

东拐西绕,他来到了山脚下的三和小镇,直奔杂货铺而去。此时,看铺子的女孩正在托着下巴低头看书。

袁宏无意打扰,索性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异常文静的女孩。女孩年约十四,扎着单马尾,一双眼睛清澈无比,一身纯白纱衣随风飘飘。清纯至此,令人望而欲触,触而不舍。

女孩察觉到有客人光顾,连忙起身招呼。

袁宏仔细一端详,发现她很像一位老朋友,便问她是否姓南宫。

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叫南宫慧。

袁宏疏眉笑道:“我叫袁宏,拜师于启梦先生,排行老六。”

南宫慧一阵恍然,甩了甩马尾辫:“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哥哥经常提到的‘千杯不倒’袁老六。听哥说,你以前经常帮他看货摊,天黑后就一起喝烧酒,感情可好着呢。”

一阵大笑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南宫慧,让她拿一双练功鞋和一双越野靴。

南宫慧收起银子,把两双鞋递给了袁宏,嫣然笑道:“一双踏风鞋一百文钱,一双凌波靴两百文钱,我该找你七百文。”

袁宏扔掉破鞋,换上了踏风鞋,走了两步,见刚好合脚,便与南宫慧告了别。鉴于身上带着七百文钱太过累赘,他走进附近的“朝云钱庄”,将铜钱兑换成了七张面额百文的银票。

正当他走出钱庄,恰巧碰见顾西峰正与一名异乡女子拌口角。远远看去,那女子与梁允儿年纪相仿,眉宇间更有几分神似。只是,那灰白色的行装使她显得极为冷漠,与一身粉红、活泼可爱的梁允儿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袁宏无意搅合进去,从他们身边掠过后,径直向学院走回……

一转眼过去了七八天时间,两天后即将大考,经过这一阵子的调理,袁宏的伤已经痊愈。不仅如此,他双臂的力量也比过往大了许多。一想到迫在眉睫的擂台赛,他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他从脖子上取下玲珑宝坠,像对待情人一样深情凝视着它。因为有伤,他前几天的修炼都是浅尝辄止,也便没能进阶。但他感受得到,玲珑宝坠对他的修炼大有裨益。

以前修炼时,他总是难以让梦能充分存储到海底轮这个体内能量场。每当梦能存量陡升到较高水平时,又总会突然漏掉,好似闸门损坏,一泻不返。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启梦先生曾在课堂上说过的一席话,彻底点拨了他。

三脉七轮,流通和存储的远不止梦能一种能量。当梦能的纯度不够时,许多别的能量会因与轮场的亲合力更高,从而占据梦能原有的储存空间,这点十分类似“劣币驱逐良币”。意志不坚定的修炼者,面对“劣币驱逐良币”的窘境,他们多数会迷失方向、黯然止步,甚至放弃努力,这是相当不应该的。

没错,梦能的纯度不够才是局限梦能存量的真正原因!

相比之下,他在近两次的修炼中,明显感觉到了梦能的存量在一点点提高,这又是为什么?

抚摸着胸膛上的玲珑宝坠,袁宏诡谲一笑。

夜,已深,月,高悬,这是修炼的最佳时间。

他独自一人来到学院南面的荷花塘边,盘腿坐下。他将双手轻搁在微耸的双腿上,继而闭起双眼,仅与外界气息相连。身神汇一,心无旁骛,此时此刻,周边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很快,他进入梦境。梦境中,江河依旧,人生如常。他思索着一个个不得其解的谜题,思索着人生得失,思索着何去何从……

忽然,他的双眉间涌现一股清流,淙淙的,暖暖的,转瞬即逝……

他有意加快了思索。山川大地、宇宙乾坤,他那高速运转的思维在触及一切。终于,他的梦识从神识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全面占据顶轮,并与眉间轮无缝对接。

梦识,作为操控梦能生成的“总指挥”,一旦苏醒,那梦能在眉间轮的生成将会源源不断。

他的思索仍在加速,像万马奔腾,似日月穿梭!股股能量不断地在他的眉间轮内喷涌,炽烈、轻柔,既像热泉,又似夏日的气息。

在梦识的支配下,他的左中右三脉通畅无比,其内往返奔腾着一串串脱缰野马般的梦能。梦能沿着三脉迅速扩散开来,遍及各大轮场,最后全部囤积在了他的海底轮。

与此同时,玲珑宝坠发出空前强烈的红光,似乎在向袁宏的体内灌注着某种神秘而又不知名的能量。这股莫名的能量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紧跟着另一股不算强盛却又相当活跃的未知能量,俨如醉酒的捕头在拼命追逐着罪犯。

彼此斗狠,相互搏杀,袁宏体内的一场酣畅大战够持久,够激烈!

他的身子不自觉地摇晃起来,汗珠也在不住下流。此时此刻,他像置身于火炉中,痛热难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的能量碰撞终于停了下来。同时,生成的梦能在他的海底轮渐渐聚集,旋即冷凝,呈气雾态。

突然,他睁开双眼,从梦中的内视态里醒来。待他将高高扬起的双臂奋力一振,一束束浩大无比的水柱从池塘中赫然涌起,继而飞流直下,宛若贯通银河的无崖瀑布。

大概受到了水爆声的惊吓,一群夜鹭啁啾出林,盘旋于明洁的夜空,久久不敢回巢。

见招式的威力大大提升,袁宏兴奋不已!他直起身子,凝视着水中明月,暗喜道:“玲珑宝坠,果然是个举世无双的奇宝!要没有它帮助我净化梦能,我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突破。嗬,沉梦中期,我们终于可以说再见了。”

欣喜之余,几道谜题令他难以平静:“被追缉的那股未知能量到底是什么?难道说正是因为它,我才迟迟无法进阶?玲珑宝坠为何又能制服它?”

第3章 打 脸!

次日拂晓,袁宏正准备下山,恰巧碰到了梁允儿。

梁允儿告诉他,上午将有一场典礼,主要目的是为下午的选拔赛营造气氛。几乎各大门派都已派特定人员前来参加典礼,现都还在驿馆歇着。院长让她前去迎接,并在辰时之前赶回。

在梁允儿的盛情邀请下,袁宏答应与她一同前往位于三和小镇的驿馆。

来到山脚下的三和小镇,还没来得及赶往驿馆,俩人已被酒馆外的说笑声深深吸引。

“大哥?”

揉了揉眼,袁宏瞧见了两年未见的司马泉。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阔别许久的南宫绪。

司马泉走向袁宏,轻轻摁了摁他的肩膀,关怀道:“六弟,两年不见,可还好?”

袁宏嘿嘿一笑:“好着呢,多谢大哥关心。我天天盼夜夜盼,终于把你和四哥盼回来了。”

南宫绪拉着他的妹妹走上前来,笑道:“小妹,我来给你介绍下身前的这几位。”

南宫绪逐一介绍,正当他介绍到袁宏时,袁宏一脸轻松地摆了摆手:“哈,我就不用介绍了。我与你妹妹早就认识,现在正搞得一片火热。”

“嗯?”

南宫绪不明所以,异常诧异地先后瞧了瞧袁宏与南宫慧。而南宫慧,作为当事人,也是一头雾水。

袁宏见大家不太对劲,连忙纠正道:“噢,我是说聊得一片火热。”说着,他将脚抬起,秀了秀新买的鞋子,微笑道:“买鞋子,请首选南宫家。”

见袁宏还是老样子,司马泉与南宫绪一阵畅怀大笑……

时值辰时,学院的中心武场内挤满了人。上有学院院长、众长老以及四海贵宾在正中央的宽阔高台上正襟危坐,下有参赛人员、观摩弟子和吃瓜群众在台下熙熙攘攘。

随着金、石、丝、竹等八大礼乐声的先后奏起,迎考典礼正式开始。

作为成梦学院的院长,位列正中央的启梦先生第一个起身讲话。

在发表了简短的欢迎致辞后,他继续说道:“与过往一样,本次进行的门内比试,意在为各大门派输送品学俱佳的栋梁之才。众所周知,四大门派无极庄、承天宗、腾云阁以及玄镜门,分别以衡梦术、灵梦术、影梦术和镜梦术闻名远外。一旦一只脚跨进了这四大门派,前途将不可限量!”

就在袁宏以为典礼即将结束时,忽然,院长宣布道:“接下来,有请我院的优秀学子登台讲话。”

“优秀学子?”

袁宏一阵错愕,扭头瞧了瞧人群中那些欢呼雀跃之人。他们如同拥簇圣王一般,将顾西峰推上了高台。

顾西峰春风满面地对着台下欢呼者挥手致意,继而微笑着接受了舅舅常欢亲手给他佩戴上的大红花。

异常矫情地咳了咳,顾西峰面向台下众人,格外激动道:“能站在这里跟大家说话,实属不易。此刻,我整个人如同这朵大红花的色彩一样,血脉偾张,万般兴奋!能够在赛前获得嘉奖,这对我来说是种肯定,更是一种鼓励。对于奖励本身,我自认为受之无愧,因为我付出了太多!”

“二师兄说得好,论品德、论学艺,我就服你!”

“哇,老大好帅,我要是个女人,恨不得马上嫁给你!”

……

台下声浪迭起,那十多个人俨然要抢走顾西峰的风头。

袁宏抱着怀,无比冷静地将目光定格在高台上,好似在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千万不要停。”

顾西峰口溅飞沫,狂侃了半天,最后还不忘补充了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希望此次大考中被淘汰的师兄弟们能够化悲痛为力量,争取来年再战,弥补遗憾。千万不能像某些人那样,一败再败,最后丧失心志,沦为废物!”

顾西峰话音刚落,十多个人疯狂鼓掌,并纷纷将目光投向袁宏,俨然在说:“嗬,那个废物说的就是你。”

见状,袁宏静若处子,冷色不改。

随后,副院长常欢做了最后总结:“顾西峰的一番话,简直令我热血沸腾!如此弟子,令我们怎能不爱?”常欢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继续道:“最后我再明确下,参赛弟子进入前二,除了可以锁定名额外,还可以继续参加决赛。决赛中的获胜者将获得纹银百两和圣灵宝甲一件。我宣布,典礼到此结束!”

袁宏正准备离场,忽被一只手摁住了肩膀。他转回身去,见是顾西峰,大吃了一惊。

“没想到你刚才在台下瞅着我的眼神竟饱含着崇拜。看来,废物除了足够废,还傻得可爱。”

顾西峰丢下一席话,哈哈大笑着走了开……

到了下午,预选赛正式开始。预选的方式是赛跑,结果袁宏发挥失常,只跑了个第十,而这也引来了顾西峰、东方月、武大等人的不尽嘲讽。

好在前十六的成绩已足够入围决赛阶段,而决赛阶段采用的选拔方式是擂台赛。

中心武场内,常欢宣布道:“在比赛开始之前,我先做声明,比试过程中严禁谩骂,先跌下擂台者,判出局。现在我公布对阵情况,东擂场,朱勇——徐飞,袁宏——丁吉;西擂场,东方月——梁允儿,武大——武二;南擂场,顾西峰——张剑……”

就在此时,南宫绪与南宫慧也一道儿走进武场,袁宏见状,迎了上去,笑道:“没想到你兄妹俩也来凑这个热闹。”

南宫绪畅怀道:“不,我可不是来瞎凑热闹的。本庄庄主交给了我与司马兄一个任务,我们是为这个任务而来。”

袁宏调皮地挤了挤眼:“噢?什么任务?”

南宫绪附耳道:“师父特地交代,如发现了好苗子,定要及时回去禀报。对于天赋出众之人,我庄将全力抢夺,日后重点栽培。所以说,老六你可要好好表现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袁宏笑道:“四哥请放心,我定全力以赴!”

异常腼腆地靠近袁宏,南宫慧将一个红色香囊挂在了他的腰间,柔声道:“这是我今早求来的聚运荷包,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她这么个小小举动,令袁宏不禁一怔:“不会吧,我跟她还没说过几次话,就帮我求来了这么个好东西。嘿嘿,该不会是我那句‘搞得一片火热’叩开了她的情扉吧?春心少女,还真是不太一样。”

袁宏领着伙伴们来到东擂场,片刻后,锣鼓响起,首轮初场正式开始。

擂台上,朱勇色眯眯地盯着徐飞,也不立刻出招。他伸出麒麟臂,手掌一张一合,一步步靠向徐飞。

徐飞原本在登台时就很紧张,现看到猎衣狂魔图谋不轨地向自己靠来,更加不安了。他的小腿哆嗦个不停,仿佛在打摆子,额头上不禁渗出汗珠来。

“你别过来,我认输!”

一个纵身,徐飞跳下了擂台,因没有保持好平衡,摔了个狗吃屎。

袁宏快步走向他,将他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忍着笑意道:“能背动我,说明你的臂力也不小啊,咋认输呢?跟他正面杠啊!”

红润着眼圈,徐飞轻轻摇头道:“我的臂力再大,也大不过他的麒麟臂。再说,他的修为远比我高,我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他这个人……”

徐飞欲言又止,低下头去,显得可怜兮兮。

然而袁宏早已看穿一切,他笑着拍了拍徐飞的脑袋:“哎呀,没想到你身子骨瘦弱,连胆量也这么小,看来注定万年瘦啊。不过你放心,你的仇,就让未来姐夫替你报!等我遭遇到他,定让他加倍偿还!”

“本轮,朱勇胜!”

听到裁决官的大声通报,朱勇面向众人,异常兴奋地高高挥舞着麒麟臂。

享受完足够的欢呼后,他走下擂台,有意从袁宏肩旁擦过,挑衅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是很牛?”

强吞笑意,袁宏对着朱勇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果然人中极品!”

朱勇异常傲娇地挺了挺脖子,阔步走开。

就在此时,梁允儿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告诉袁宏她已经输给了东方月。

袁宏慌忙拉拽着她转了一圈,对着她的周身仔细打量了遍,问她有没有伤着。

梁允儿连连摇头,直说自己是被气浪扫下擂台的,并没有受伤。

伸手捧住她那细润光滑而又富有弹性的脸蛋,袁宏勉励了一番。

“首轮次场,袁宏——丁吉,请参赛弟子速速登台。”

袁宏对着梁允儿挤了挤眼,阔步走开。他飞身一跳,稳稳落在了七尺高的擂台上。

与此同时,那形如水桶的丁吉,俨然是怕被抢走了风头,特意摆了个迷倒众生的姿势。纵身一跳后,他落在了擂台边缘。由于大半个脚踩了个空,他重重地摔了下去!

见到丁吉四脚朝天的滑稽样,擂台下顿时炸了锅,一片哗然!袁宏见状,咬了咬唇,异常艰难地保持住了凛冷表情。

“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跟姓袁的小子一样废!”

顾西峰怒气冲冲地走向他的跟班丁吉,一把将他拎起,扔向了擂台。

丁吉缓缓爬起,见袁宏似笑非笑,他将眉头一皱,一手掐腰,一手直指袁宏,怒道:“驴养的,你笑个屁!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你笑我跳得不够高、不够远,我还笑你跑得不够快呢!老子刚才跑在你前面,也不见你笑……”

虽被狠骂了一顿,袁宏冷色不改。他面向裁决官,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裁决官果断地从身上掏出一片黄色小木牌,继而扬起手臂高高一展示,面色比袁宏还要冷峻十倍。

看到黄色木牌上的警告二字,丁吉敢怒不敢言,立刻停止了谩骂。

一想到朱勇刚才那得意劲儿,袁宏眸帘一亮,琢磨道:看来,裁决官还是挺管用的,嘿嘿,不如我在火上再浇点油……

丁吉后退一丈远,扎下马步,准备蓄能爆发。

常言道,敌驻我扰,敌退我追。

袁宏故意上前三步,对着丁吉不停地眨着眯眯眼。与此同时,他将双手掐向腰间,旋即又将手松离腰肋,在腰的两边格外夸张地比划着。

“竟敢骂我肥,老子跟你拼了!”

很显然,丁吉已被戳中了痛处,无法静下心来吟咒酿招。此刻,他宛如暴怒的野牛,玩命冲向袁宏,看来准备玉石俱焚。

袁宏故意丝毫不动,静候着丁吉箭一般地飞撞过来。等两人只剩毫厘间距时,他忽然鬼魅般地一个侧转身,令那体态笨拙的丁吉扑了个空。

啪!

丁吉当下摔了个鱼破鳔囊,惨不忍睹。

顾西峰身边的一帮人见状,立即跑向他,将他扶起。丁吉似乎还不肯罢休,他使出蛮力,从众人的拉拽中挣脱出来,准备爬上擂台再战,却被裁决官拉了回来。

被高高展示红色小木牌后,丁吉灰溜溜钻进了人群。

“本轮,袁宏胜!”

随着裁决官一声宣布,南宫绪异常兴奋地振了振臂,司马泉也报以微笑,他俩身后的三十余人一同欢呼了起来。

袁宏对着欢呼的人群一番抱拳致意后,跳下了擂台。这一次,他有意从朱勇的肩旁掠过,微微提声道:“不战而胜,且令对手留下不良记录,是不是更牛?”

朱勇闻言,默默走开……

第4章 你 暴 漏 了

大约过了半餐饭的时间,唤梦先生常欢阔步走进武场,大声宣读道:“第二轮首场,朱勇——袁宏,定在西擂场进行。”

裁决官对着常欢施了施礼后,提声大喊道:“第二轮马上开始,请参赛弟子速速登台!”

伴着一阵锣鼓响声,袁宏与朱勇齐齐跳上擂台。

隔着两丈距离,俩人四目互觑,寒光相接,一场焦点大战一触即发!

“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果然相遇了。”朱勇将麒麟臂长长一舒张,像是有意在炫耀。

“我们终究还是相遇了。”袁宏抱着怀,分毫不动,尽可能地不露出破绽。

“我……”

朱勇的话还没说完,已被袁宏打断。

“你不用自我介绍,我对你很了解。”袁宏依旧抱着怀,镇定自若。

“其实你所了解的并不是我的真面目。”朱勇抬起头来,仔细瞅了袁宏一眼。

“这并不重要。”袁宏淡定依旧,此时,微风拂过,他额前微微蓬起的头发滑落到了眉梢。

朱勇红润着眼圈,半晌无言。

“你哭了。”袁宏第一次抬起头,看到了朱勇眼边的晶亮。

“我为什么要哭,刚才只不过风太大,眼里进了沙子。”朱勇揉了揉眼。

袁宏万万没想到,像麒麟臂这种十年方可练就的神器竟会因一粒沙子而随意动用,简直暴殄天物!

“他娘的,你们两个在搞什么灰鸡,快动手啊!别的擂场都快打完了,你俩还在那卿卿我我!”

吃瓜群众终于失去了耐性,纷纷将杂物扔向了擂台。霎时间,瓜皮四飞,石块乱舞,彻底破坏了原有的气氛。

为了平息众怒,裁决官登上擂台,对着俩人先后展示黄色木牌,旋即走开。

“出招吧。”

与上一次有所不同,这一次,袁宏决定后发制人。

朱勇后退两步,微合双眼,一股无比强大的能量萦绕着他的麒麟臂,似要喷薄而出,压倒一切抵抗力量!

“嗨,快看,九师兄的麒麟臂光芒四射,看来就要爆发了。嘿嘿,这下姓袁的小子可惨喽。”

“可不是,朱师兄身为沉梦中期最强人,对付个小小的袁宏,就像捏蚂蚁一样。”

“嗬,很多人都不清楚九师兄的本名,只知道他叫麒麟臂,并以此取笑他。在他们看来,麒麟臂的练就是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缘故,可他们哪里知道,九师兄的神臂与生俱来,战斗时比金钢神盾还要好用。呵呵,袁宏,看你如何吃得消!”

……

人群中议论纷纷,俨然已没有了胜负悬念。

听到众人的议论,袁宏微微咧起嘴角,他那冷峻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笑意。一手双指并捻,置于胸前一尺处,一手插着下衣口袋,显得无比镇定。

白云滚滚,遮住了骄阳。随着一缕清风拂地而过,袁宏的衣角宛如铜铃般轻轻摇曳。

忽然,他的梦识觉醒开来,开始调度着他体内沉积的梦能。

筋骨在凝合,血脉在偾张!他的体内像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使他的心脉有条不紊地加速搏动。

那沉积的梦能在烈火的烘焙下,赫然沸腾了起来,跳跃着,膨胀着,似要喷涌而出,烤化一切!

“大家快看,那袁宏周身散发的能热好强大!这小子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就在台下有人喋喋不休之时,吟咒已久的朱勇忽睁双眼,高高举起那热气腾腾的麒麟臂,对着袁宏愤怒一劈,仿若神祖开天辟地一般,在虚空中劈出了一道裂痕!

那裂痕并非什么天之痕,而是驭梦术下疾速飞驰的能团。能团仿若剧烈燃烧的乌轮,以灼天焚地之势,赫赫炎炎地袭向袁宏!

此刻,白云奔走,群鸟惊飞,人群中一片慌乱。几乎所有的人都替袁宏深捏了一把汗,更有甚者,三五个少女同时发出了胆颤心惊的尖叫。

众人的慌乱并非没有道理,因为这是朱勇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使用麒麟臂来施放技能。以前,他利用整个身体导出能量,威力要小上许多,而这一次竟使出了杀手锏。很显然,他一直在有意保存实力,只为了关键一战的关键一击。

“六师兄,你快出招啊!”梁允儿心急如焚,冲着高台大喊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袁宏的双眼蓦然睁开,其中像有烈火在升腾,仿佛看人一眼便可夺走性命。

丝毫未加耽搁,他把双臂曲搁在胸前,旋即奋力一振,将蓄积已久的能量倾泻了出来!

炙热无比的能团彷如饥饿已久的雄狮,阔张着血盆大口,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前方!

风,在狂啸,夹杂着鬼哭狼嚎般的邪魅声音,令人闻之胆寒。

台下千百双眼睛统统死盯着两股炽烈至极的能团,无一例外,只是神韵有着千差万别:惊悚、诧异,焦躁、淡然……

砰!

两股能团当空相撞,发出撼山拔林般的剧烈响声,即便连坐天白日也仿佛为之一颤!与此同时,碰撞产生的夺目光辉像星群落原一般飞溅四方,使得台下众人不得不伸出手来护住眼睛。

“快看,袁宏将朱勇给整吞掉了!”

台下有人情难自已地喊出声来,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将手拿开,生怕错过了稀奇而又精彩的一幕。

袁宏一身轻松地抱了抱怀,面带着冰冷、诡异的笑容,尽情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哇塞,那雄狮的血盆大口也太吓人了,竟将朱勇打出的能团给生吞了。当初还真没想到那废老六竟能这么轻易压制住朱勇,惭愧啊!”

还没等看客感慨完,狩得猎物的“雄狮”,以气冲牛斗之势,飞速袭向朱勇。由于掀起的气浪过于强大,紧靠着擂台的人众有半数被褪去了外衣,擂台上散落的瓜皮石块被彻底清扫了个干净。

袁宏满怀愧疚,对着台下的梁允儿、南宫慧等人做出了抱歉手势,唯独对一脸怒气的东方月没有丝毫表示。

就在大家以为朱勇快要完蛋的时候,谁料,他竟双脚一蹭,高高跃起,当空翻转两周半,非但躲过了袁宏的攻击波,还在落地时一拳劈向袁宏!

“袁师兄,当心!”

南宫慧将掉落在地的外披纱衣拾起,当她看见朱勇化身浪里白条,对袁宏予以始料未及的一次重击时,忽一阵神慌,又松落了刚批回的纱衣。

“哇!”

此时,众人终于从惊恐中缓过神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南宫慧,痴痴傻傻的,顾不得抹去流出的鼻血。

格外羞赧的南宫慧迅速将纱衣披回到了身上,并对好色之徒们怒瞪了一眼。

就算没有南宫慧的提醒,袁宏也早已有所准备。见朱勇的右拳狠狠劈来,他将马步稳稳一扎,来了个双掌关门,抓住了朱勇的拳头。

抓是抓住了,奈何麒麟臂的臂力过大,袁宏无法对其卸力。

“呀!”朱勇将牙咬得咯嘣响,死死地反抓住袁宏的双手,玩命似的向后推。看来,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在强劲力道的压迫下,袁宏身影急退,难以招架。他试图从朱勇的控制下挣脱出去,无奈双手被抓得太紧,根本无法办到。

“不,我不能输!”

眼看就要被推下擂台,袁宏急中生智,面向朱勇大声道:“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酒太烈,夜太凉,那种感觉好舒爽!”

经过这么一段念唱,那充满力量的麒麟臂遽然酥软了下来,力道也不自觉地减掉了七分。

机会的出现,总在成败一线间。由于袁宏在持续后退的过程中已勉强进入了吟咒状态,此刻,他决定将蓄积待发的能量灌注到祖传拳法“虎愤连环拳”中。

“虎啸龙吟,拳影潋滟!”

随着袁宏一声竭力嘶吼,他体内的能量像气势磅礴的山洪一般,迸发而出!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彷如钢铁制成,坚硬无比,胳膊上更是充斥着空前的力量,一股股热量源源不断地从中对外散发。

瞪着眼,龇着牙,袁宏十分麻利地抽出双手,握成铁硬的双拳。他快速移步到朱勇的身后,对其后背猛捶不止。

“啊倒,啊倒!”

他的双拳频切如风,只见拳影,不见拳身,嘴里碎碎语念个不停,显然在做极度的宣泄。毕竟,那句“好舒爽”并非他的真情流露,“菊花残”的脱口而出,更加破坏了他在众人心目中原本纯洁的形象。

纵使朱勇的体格十分健壮,可那肉体凡胎哪里经得住钢臂铁拳的十多连击,还没等他蓄能反击,他已被打下了擂台。

“哇塞,师兄好厉害,第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拳法!”

梁允儿眯着眼睛欢笑不止,俨如刚出笼的小鸟,尽情地欢呼着,雀跃着,可爱至极。她身旁不远处的司马泉将脸转向南宫绪,微微笑道:“两年不见,没想到六弟的实力已凌驾于朱勇。”

南宫绪皱了皱鼻,故作高深道:“那自然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是两年。”

“本轮,袁宏胜!”

裁决官将袁宏的手臂高高举起,目光中对其充满了赞许。

就在这个时候,顾西峰的大跟班武大跳上了擂台,扯着裁决官的胳膊,大声嚷嚷道:“这家伙耍赖,我们不服!”

裁决官摇了摇头,挥臂请那獐头鼠目的少年离开。

武大不依不饶,手指着袁宏,振振有词道:“这家伙出言不逊,攻击对手,应该直接判负!”

还没等裁决官表态,袁宏冷冷道:“攻击对手?那你说说,我到底说了什么?”

武大忽然哑口,半晌才支吾道:“我刚才离得远,没有听清,反正直接判负就对了。”

说罢,他将头转向台下,与顾西峰交换了眼色。

“无理取闹!”

裁决官愤怒地将胳膊一扬,对着武大出示了红色木牌,直接将他驱离到了场外。

袁宏见事态已经平息,正准备跳下台去,忽被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在出拳之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裁决官温情脉脉地觑视着袁宏,一双小眼睛一眨一眨的,那张冰块脸不再有丝毫的冷漠,连说话的语气都异常温柔。

“不不不,那只是表象。身为高人,你怎能让表象给迷惑?”

话还没说完,慌里慌张的袁宏已跳下了高台。这一回,他再次故意从黯然神伤的朱勇身旁掠过,只是一言未发。

“第三轮,东方月——袁宏,定在西擂场进行。”

常欢通报完毕,走向袁宏,阴阳怪气道:“小家伙表现挺好,不过运气也挺不错,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考验了。”说罢,转身离了去……

第5章 抢到名额!!

“什么运气好不好的,师兄别听他的,这明明就是实力碾压!”梁允儿嘟着嘴巴,白了一眼常欢的背影。

片刻后,裁决官大声通报道:“第三轮马上开始,请参赛弟子迅速就位。”

伴着一阵锣鼓响声,袁宏与东方月纷纷跳上了高台。

台上,二人相觑无言,对峙了许久。袁宏率先发话道:“我们之间早该做个了结了,或许今天便是最好的机会。”

最难抹拭的,是耻辱!

半个月前,东方月因嫌弃沦为废材的袁宏,毅然决定解除与他的搭档关系,昔日知己竟变成了陌路人。

而眼下,这个陌路人嗤之以鼻,冷冷道:“多年止步不前的家伙,没想到竟过了朱勇这一关,也算是走了狗屎运。今天谁会了结谁,还不好说。”

袁宏似笑非笑道:“嗬,分道扬镳才不过十多天,你倒挺有顾西峰一般的风采,不错,也算是个奇女子!”

东方月冷笑道:“跟你解除搭档关系,最开始我在良心上还有些过不去,不过现在嘛,我坦然得很。在自己的屋门口被人三两下就打得爬不起身来,呵,你说说,作为男人,这是不是很没用很窝囊!我要是你,早就挖个老鼠洞钻进去了!”

袁宏奋力地鼓了鼓掌,眼神中可见千万把穿肠箭:“好,说得相当精辟!窝囊的人,就应该钻进洞里去!”

“废话甭多说,出招吧!”

东方月有些不耐烦,当下后退五步,正当她准备合上双眼,忽听袁宏吟念道:“成梦学院顶呱呱,东方有女真奇葩。脚长八寸身五尺,心比天高成败花。双峰坐卧浮梦山,可是有人已耷拉。学业为重心该静,偏偏半夜会姨妈。要说姨妈有多亲,一年一见成笑话。”

见东方月睁眼怒瞪着自己,袁宏一边绕着她徘徊,一边继续道:“亏我拿她当知己,她却把我踩脚下。天若有情天亦老,我若仁慈我掉渣。今日……”

还没等袁宏念完,她伸出粗腿,对着袁宏怒踢一脚,结果落了个空。她心有不甘,走到擂台边缘,面向裁决官道:“我抗议!他骂人,你该亮牌!”

裁决官挨向她,一本正经道:“我都听见了,明明没有一个脏字,你凭何说他骂人。只有违反了比赛规则,我才可以亮牌,所以你的抗议与要求都无效。”

东方月愤怒地将裁决官推出三尺远,旋即转向袁宏,目带仇火道:“袁宏,你辱我骂我,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说着,她拳脚并用,异常愤怒地朝袁宏打去!此时,她完全失去了冷静,那狂怒之态,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东方月情绪失控乃至丑态百出,袁宏自然喜闻乐见。东方月走到台边抗议,他原本可以趁机突袭,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这太不过瘾。

见东方月袭来,他没有丝毫惊慌。在他看来,比修为,东方月丝毫不逊,可若比力气,东方月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啪!

袁宏先是用腿将东方月的飞腿给别住,旋即一把抓住她的拳头,就势一发力,将她扔出了一丈远。

“今日擂台遥相见,让你满地找虎牙。奇耻大辱今不雪,我自伏地做王八!”袁宏冷视着不远处的东方月,复仇的胸中浪潮此起彼伏。

突然,东方月站起身来,对着袁宏接连打出三道光脉,道道带着杀气。

见东方月用半吟咒的方式跟自己血拼,袁宏深深一怔,心想:她竟冒自毁修为之险跟我玩命,真是毒到了家!用半吟咒的方式跟她打,弄不好会玉石俱焚,我到底该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他当即后翻三周,躲过了那三道光脉。

还没等袁宏站稳脚跟,东方月对他又来了个三连击,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袁宏一边翻身躲闪,一边尝试着吟咒反击。谁料,就在这个时候,他胸前的玲珑宝坠忽对他的体内注入了空前温暖的能量。弹指间,他的吟咒已经完成,用时仅为平时的一半。

躲过了东方月的第二波攻击,袁宏未及双脚站稳,以百步穿杨之势对着东方月怒劈一掌!

“龙影幻生,一掌碎天!”

待他一声念罢、一掌劈出,霎时,风啸云急,万众瞠目,矫如长龙般的颀长能团携着万丈光芒,锐不可当地袭向东方月。

东方月见状,蓦然愣住,或许她还在困惑,袁宏凭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放出如此犀利的大招来?此刻,就算她想躲闪,也已完全来不及,毕竟袁宏的“龙影能量掌”实在太快。

间不容发之际,忽有另一道蜿蜒盘旋的能团,以流星嵌河之速从台下飞来,并于东方月身前九寸处,和袁宏的“龙影能量掌”砰然相撞。

团团对碰,赫然炸裂!掀起的气浪将紧挨着的东方月甩出了三四丈远,宛如秋风扫落叶,就连三丈远外的袁宏也被逼得身影疾退。

袁宏费了很大周折才止住双脚,濒临擂台边缘。等他定神一瞧,只见东方月已不在擂台之上。

“好,好,太犀利了!”

见台下众人纷纷叫好,袁宏双手深插着下衣口袋,表情异常冷漠。当然,这个下衣口袋只有他有,别人都没有,因为这是他突发奇想,要求他的娘亲特地给他缝制上去的,他几乎每一件下衣都有这种外置口袋。

“本轮,依然袁宏胜!”

还没等裁决官通报完赛果,台下早已沸腾。袁宏一个空翻,跳下高台,与伙伴们一起欢快庆祝。终于,他终于拿到了这个宝贵的名额!很久,他已等了很久很久!

正当袁宏与南宫绪你一拳我一拳地互相打闹时,顾西峰倏然出现了他的身前,将手伸向他,神色异常凛冷。

袁宏迟疑了下,将手伸出,准备将顾西峰的手给拍开,谁料,顾西峰的动作远比他快,狠狠捏住了他的手掌。

“恭喜恭喜,穷小子终于可以逆袭了。看来,是我先前低估了你。你绝不是什么废物,而是废物中的霸主,比一般般的废物还是要厉害些的。等明天进了决赛赛场,我会让你现出原形!”

顾西峰一边冷言嘲讽,一边有意加了加手上的力道,见袁宏的表情有些痛苦,他这才将手松开,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见顾西峰与众跟班们已走出西擂场,朱勇这才敢靠向袁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赢下东方月,更没想到你会赢得如此轻松。如果换作我,定会败在她的手下。从今天开始,我不得不对你刮目。”

袁宏一阵畅笑,用掌背磕了磕朱勇的胸膛,道:“你也令我刮目三分。我原以为拿下你简直小菜一碟,可哪里料到你的麒麟臂竟如此威猛,差一点我就栽在了你的臂下。”拍了拍朱勇的肩膀,袁宏安慰道:“今年没能成功,来年再加油吧!”

倏然,朱勇的神色变得格外落寞,沉吟良久,方道:“多谢,也祝你能够顺利拿下决赛。”一番言罢,朱勇大步走开,没走多远,忽又回头道:“记得今晚子时来落星原找我,不见不散。”

听到子夜私会这事儿,袁宏吓了一大跳,冷汗不住下流。

“六师兄你可能已经忘了,九师兄是与你同一年入门的,今年也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经过梁允儿这么一提醒,袁宏这才意识到,朱勇已被彻底淘汰了。他接下来将何去何从,无人知晓,或许,挑粪种菜,或许,浪迹天涯,更或者,他将利用自己的臂力天分替商家做苦力。

想到这些,袁宏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可惜了那只麒麟臂。”

夕阳西下,袁宏独自一人登上浮梦山的最高峰“观云峰”。迎着丝丝凉风,他心绪难宁。

“今日我才发觉,玲珑宝坠竟可以助我缩短一半的吟咒时间,简直奇妙无比。不仅如此,在佩戴了它一阵子后,我的体格也不像以前那么羸弱了,这样,爹教给我的虎愤连环拳刚好可以发挥威力。”

徘徊了数步,他不觉发愁了起来。

“可是,它偏偏又压制住了我体内某种蠢蠢欲动的爆发力量。若没了这种爆发力,我完全不知该如何对付顾西峰,毕竟顾西峰不是东方月,更不是丁吉,下午他使出的那一招,也不知用了几分实力,竟将我的龙影能量掌瞬间化解。”

几经犹豫,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将玲珑宝坠藏在了眼前的巨石之下。

心事得到解决,他这才找到司马泉与南宫绪等人,与他们一起下了山,进入小镇酒馆。你敬我邀,觥筹交错,不到半个时辰,司马泉与南宫绪已经醉倒在了酒桌上,其他几名兄弟都横七竖八地醉卧在地上。再瞧瞧两个醉美人梁允儿与南宫慧,已不省人事,袁宏将脸凑向她们,平时第一次将她们打量得如此仔细。

都道美人秀色可餐,在袁宏看来一点不假。孤男醉女,再加静夜潺潺,处身如此情境,他俨然有些把持不住……

月光照耀落星原……

即使到了子夜,他依旧在忙活,为了得到想得到的,他不惜流干汗水……

第6章 雪 耻 之 战(上)

次日天明,袁宏与伙伴们早早进入了决赛场地——中心武场,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进行决赛,主要还是因为中心武场的高台要宽广得多,便于更充分地施展功力。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场内已经人山人海,随意挪下脚,都能同时踩痛两三人。

尽管还有半炷香的时间比赛才开始,袁宏已亟不可待地登上了高台,静候着他的决赛对手。此刻,他最渴望的,并非什么金钱、装备上的奖励,而是击败他的死对头顾西峰!!

居高临下,袁宏扫视了一眼拥挤的人群,除了院长和常欢,几乎学院内的所有重要人物都在,就连玄镜门门主陆成也来到了现场。陆门主的身边紧挨着一名女子,对于她,袁宏并不眼生,数天前她在小镇上与顾西峰争吵,他恰好撞见。

“来来来,押注了押注了,买顾西峰的,二赔三,买袁宏的,一赔十!”

见参赛者还没有到齐,人群中有人手捧着草帽,开起了赌盘。

“我买一百文顾西峰赢,嘿,下个月买厕纸的钱不用愁了。”

“这位小哥,咱山里人没见过世面,请问,一赔十是指嘛?”

“一赔十的意思就是,如果老伯你买了十文钱袁宏胜,然后这十文钱就没了。”

……

听到众人的议论,袁宏皱了皱眉,努力调整着呼吸。

就在围观群众啧声抱怨比赛迟迟不开始之时,顾西峰如沐春风般地走进了场。他头戴一顶小毡帽,颈围一条丝绸巾,嘴里还衔着一根麦芽糖,俨然一副“少妇杀手”的派头。

顾西峰粉墨登台后,场下一片喧闹,人气完全压过了袁宏。也难怪,他连续三轮速胜对手,合起来也只不过用了半盏茶的工夫,怎能不受人追捧!单单下注买他的人,也不下于两三百。

袁宏嘴里没有糖,只能咬咬唇,既微微缓解了尴尬,又能甘之如饴。

就在这个时候,年纪轻轻的裁决官走上高台,对着袁宏与顾西峰分别叮嘱了几句。这名裁决官并非陪伴袁宏度过前三轮的那位,对于他,袁宏从来没有见过,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成梦学院内部人。

在开打之前,启梦先生登上高台,激动不已道:“通过本次选拔赛,我们从众多优秀弟子中,挑选出了顾西峰、袁宏二人,作为我们向各大门派推荐的合适人选。决赛中无论谁赢谁输,他俩都是我们成梦学院的骄傲。来,让我们送给他俩热烈的掌声!”

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台下已掌声四起,经久不息。

“二师兄,加油,干倒那个臭小子,你才是我们唯一的骄傲!”突然,丁吉高举着手臂,在台下高呼了起来。

“没错,打到他怀疑人生!”武氏兄弟也随之一同唱和。

启梦先生见状,怒瞪了丁吉等人一眼,旋即走下台去。

“成梦学院精英弟子选拔赛之总决赛,现在开始!”

随着裁决官一声念罢,场内锣声喧天,鼓乐齐鸣。此刻的袁宏,血液在沸腾,斗志在纵跃,雪耻之心在燃烧!

俩人几乎同时进入了吟咒,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微合双目的袁宏,一手护在胸前,一手双指顶额,尽量让自己处在最平和的状态。他蓦然发觉,他的梦识在觉醒,能量在喷涌,三脉七轮畅和无比。

遽然,一股股昌大至极的能量在他的轮场内剧烈升腾,进而急速膨胀,充斥着他的全身。他感觉到了,这是一种能量、一种欲望,在濒临着终极爆发!

不到一罗预的时长,袁宏睁开眼来,双目中神光奕奕,似有燎原星火在溅射。

“泠泠幽梦,泯灭万众!”

袁宏高高跳起,继而将长臂当空一划,尽其所能打出绚烂夺目的混彩能团来。混彩能团当空盘旋,仿若青鸾火凤彼此缠绕,势如破竹般地直直逼向顾西峰!

与此同时,顾西峰也将招式放出。顷刻间,虚空中硕大无比的能团分成三叉,俨如三条长蛇蜿蜒奔袭,旋即扭绕在了一起,形如三头毒蛇,直奔袁宏而去!

此时此刻,风急猿啸,林鸟惊啼,整个浮梦山都浸润在咆哮声中。

台上,团团对碰而去,台下,众人瞠目难语。袁宏与顾西峰,此时成为了场中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折一发而惊千众。

“六师兄,加油啊,夺魁的人一定是你!”

终于,有人喊出了声来,此人正是袁宏心爱的师妹梁允儿。

还没等梁允儿的话音落下,混彩能团与三合一能团轰然相撞,生出格外耀眼的万丈光芒。而那爆裂时的颤山巨响,似雷霆霹雳,惹得群鸟惊飞,百兽失魂,喧闹异常的浮梦山忽然沉寂了下来。

虽然两股能团相互抵消,可那奔卷的气浪却更多朝向了袁宏。很显然,第一次交手,顾西峰占了上风。

袁宏见情形不对,当即趴下,即使如此,他也被拖到了三丈远外,而另一边,顾西峰仅被逼退了两丈远。

摇了摇脑袋,袁宏迅速爬起身来,此时,他的头已经有些昏聩。

“不,这么打下去,我没有丝毫胜算,现在我只能用拳法搏一搏了!”

未作多想,袁宏箭一般地冲向顾西峰,绝不给他任何吟咒的机会。四丈、三丈……一丈,突然,袁宏高高跳起,紧捏着双拳,狠狠劈向顾西峰!前前后后,仅在弹指间,顾西峰根本来不及放出能团。

由于袁宏的虎愤连环拳曾在众人面前出过丑,顾西峰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他不屑一笑后,立即出掌相迎,俨然欲将袁宏的意怒之拳扼杀于萌芽中。

“凌风步,实则驭气于风。藉风之力,上下可扶摇,左右可曳摆。气定神宁,可赫然成步!”

朱勇前夜所告知的“凌风步”心法在袁宏的心间久久荡漾。为了做到气定神宁,进而恣意幻挪身影,他暂将怒意收敛,只放空拳。

划着优美的弧迹,他轻飘飘地落向顾西峰所在的位置。眼看就要与顾西峰拳掌相接,他忽然来了个凌空变向,并以白驹过隙之速,闪挪到了顾西峰的侧身后。

此刻,顾西峰神情骇然,似已惊呆。台下众人,更是纷纷伸长了脖子,仔细端视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虎啸龙吟,拳影潋滟!”

还没等袁宏落地,他的怒气已赫然井喷。他的声声怒吼,在打开一幅幅饱含屈辱的画面,在尽情宣泄着积压已久的仇火!

虎愤连环拳,重重击打在顾西峰的腰部,如风似影般频切不息。就算没有经过吟咒,就算没有能量注入,虎愤连环拳的威力也非比寻常!

“我打死你个乌龟王八蛋,我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袁宏一边用钢铁般的拳头暴揍着顾西峰,一边在心头竭力嘶吼!对其腰部一阵狂风暴雨般地狂揍后,他移步到了顾西峰的正面,对其脸部又一顿猛捶暴打!

顾西峰被揍得鼻血横流,脑袋前后直甩,根本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更别说还手了。

见顾西峰的小毡帽被击落在地,袁宏一脚踩了上去,并就势扯下他的丝绸巾,边揍边道:“敢在我面前装,问过我的拳头了吗?”

顾西峰嗷嗷直叫,身躯紧跟着袁宏的双拳,做极有节律的摇摆,“少妇杀手”瞬间化身“摇摆哥”!

一阵摇摆后,顾西峰终于招架不住,倒了下去。

此刻,袁宏像刚吃过大力丸一般,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他将倒地的顾西峰牢牢抓住,使劲一扔,丢向一丈远外,摔了他个蛤蟆趴。

“六师兄,好棒!你就是我的英雄,我的神话!”

梁允儿欢快地跳跃着,努力给袁宏送去最响亮的赞美与最热烈的鼓舞。

经过刚才这么一阵无止息的发力,袁宏着实累得不轻,他弯下腰,趁机喘了喘气。

就在大家认为胜负已分的时候,忽然,一支飞针从顾西峰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地射中了袁宏的右臂。忍着疼痛,袁宏将飞针拔出,放在鼻前嗅了嗅,见没有异常气味与附着物,他这才长舒一口气。

对于这一幕,鲜有人察觉,因为飞针的速度实在太快,近乎转瞬即逝。

“哈哈,现在轮到我了。”

顾西峰迅速起身,飞步奔向袁宏,努劲抓住他的身子。

袁宏试图摆脱,却发现自己竟完全没了力气。此刻,他一阵恍然:难道说,飞针上涂抹了江湖中传闻的“无能软骨散”?

“顾西峰,你不按规则出牌,卑鄙无耻!”

袁宏欲要大声揭露顾西峰的卑鄙行径,却有气无力,发出的呢喃声被淹没在了场内的喧哗声浪中。

伴着震耳咆哮,顾西峰像搬石块一般将袁宏提起,奋力摔在一边,旋即快步走向他,再提再摔……

也不知被摔了多少次,袁宏像地毯一般铺展在地,脸贴着石台,一动也不能动。

“老大好样的,我心中有诸神,诸神敬你为天尊!”

作为顾西峰的忠实跟班,武大生怕被众人争了宠,当即脱下短袍,举起鼓槌,裸背击起了鼓来。

见袁宏已成了活死人,顾西峰一边将脚踩于他的脊背上,一边对着台下不住欢呼的寥寥人众挥手示意。蓦然,他将目光投射到了梁允儿身上,提声道:“神话终究会破灭的,只有强大与现实才是永恒!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才是那个永恒!”

说着,他将手指向脚下的袁宏,继续吼叫道:“至于他,也是永恒,永恒的废物!哈……”

第7章 雪耻之战(下)

“永恒的废物!永恒的废物……”

袁宏的耳边飘荡着异常刺耳的嚣音,他微微动了动手指,试图证明自己还没有放弃。

“在这个世上,我可以输给任何人,但绝不能输给他顾西峰。我要赢,我要赢!”

忽然,一股强大而又莫名的力量在他的体内不断升腾,横冲直撞于他的肺腑间,宛如折了触角的巨蚁,又恰似撞见红布的公牛。袁宏已隐隐发觉,那曾被缉捕的未知能量在渐渐觉醒。

“顾西峰,既然你已经赢下比赛,还不快把脚给拿开。”

司马泉一边斥责着顾西峰,一边登上高台,快步走向裁决官,请他终结比赛。

年轻的裁决官点了点头,正准备宣布赛果,倏然,顾西峰抓住了他的胳膊:“那小子一没掉下高台,二没死掉,怎能随便终止比赛?”

台下传来一片嘘声,抗议声更是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袁宏遽然起身,他的双眼锃亮而又透红,浑身散发着浓黑的邪魅气息。他将那异常得意的顾西峰高高举起,继而,像摔泥巴一样掼在了地上!

伴着一声低沉而又怪异的嘶吼,他像饿狼一般扑向顾西峰,对其全身上下一阵撕抓。

见袁宏的模样很不对劲,顾西峰的笑容匆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惶恐。

“救命啊,这小子疯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袁宏再次将他高高举起,如摔皮卡一般狠狠掼在前方。只听咔擦一声,顾西峰断裂了数根肋骨。

顾西峰仓促起身,手捧着腰腹,面向裁决官道:“怎么还不终止比赛?你瞎啦!”

裁决官无辜地摊了摊手:“一没坠台,二没死人,怎能随便终止?”

袁宏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顾西峰,一步步向他逼近。

为了保命,顾西峰也顾不得进入吟咒,当即对着袁宏放出驭梦术。赫赫炎炎的能团像天炉中的火球一般,飞速朝着袁宏袭去!

还没等能团近身,袁宏将铁硬的胳膊往石台面狠狠一捶,顷刻间,黑烟滚滚,将整个高台笼罩其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院根本没有这种功法!”

“袁宏的模样与功法都好邪魅,难道说这小子被妖物附身了?”

“我的亲娘呀,妖怪来了,快跑啊!”

……

此刻,人群中像炸开了锅,议论着,推挤着,逃窜着。

顾西峰万万没想到,他所放的能团竟被黑黢黢的未知能量紧紧包裹了起来。转眼间,火球变成了黑球,携着滚滚浓烟,反向袭去!

眼见此幕,顾西峰吓得屁滚尿流,仓皇爬向高台边缘。还没等他爬下去,他已被黑球击中。伴着一声呜呼惨叫,他被当空掀翻三周半,继而像死蛤蟆一样卧摔在地。

袁宏目光僵直地走向擂台边缘,准备继续放招,忽被陆成出手擒住。头部在猛遭一击后,他晕眩了过去。

“你怎么了,峰儿,你千万不能死!”

眼看着顾西峰出气多、进气少,匆匆赶来的常欢显得格外悲痛。

“袁宏,没想到你竟对同门师兄弟动起杀念,今天就让我来亲手了结了你这个妖物!”

常欢阔步走向袁宏,愤怒的眸光中尽是杀气。正当他准备对痛苦挣扎的袁宏下手时,忽被姗姗来迟的启梦先生伸臂拦住,告诉他不宜动用私刑。

常欢抖动着双臂,极不情愿地收了收手,旋即将衣袖一甩,抱着不省人事的顾西峰黯然离去。

“六师兄,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梁允儿席坐于地,捧住袁宏的头颈,搭在了大腿上,她的神色倍显担忧。此时,司马泉与南宫兄妹也都凑身上前,满脸忧色。

就在此时,跟在陆成身边的年轻女子快步走了过来,面向梁允儿等人,冷冰冰道:“这家伙应该是被梦魔附过身。通过强行交合,梦魔吸取了他一部分精气,同时也使他染上了浊气。浊气沾身,危害极大,必须尽早驱除,让我来试一试。”

还没等梁允儿给出答复,她将神志不清的袁宏一把扯过,高高抛起。

“哇,姑娘果然臂力惊人!”南宫绪一阵惊叹。

女子白了南宫绪一眼,没有作声,待袁宏双脚落地,她用左臂将其支住,旋即伸出右臂,一掌击打在了他的背心处。她那光滑柔嫩的手掌,在袁宏的背沟中,不停地上下摩擦。

顷时,缕缕黑烟从袁宏的头顶上冒出,远远闻去,也足够令人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烟终于止息。女子再次将袁宏抛起,却没再伸手去接,任凭他仰摔了下去,幸好被南宫绪及时弯腰护住,这才没有头颅着地。

“嗨,你这丫头真是个怪人,选择了救人,还那么粗暴。帮人帮到底,做媒做到期,你没听说过吗?”南宫绪一阵抱怨。

“粗暴?哈哈!不好意思,本姑娘的词典里没有温柔二字,想找温柔妹子,还请出山右拐。”女子言辞犀利,令南宫绪顿时哑了口。

“冰冰,不准胡闹。”正值场面变得异常尴尬时,玄镜门门主陆成大步走了过来。

“爹,我哪有胡闹,明明是这些人受人恩情,非但不言谢,还来找我茬。”陆冰冰朝着地面狠狠地跺了跺脚。

“哇,好吵。”

袁宏像刚从梦中苏醒,揉了揉眼后,茫然道:“咦,怎么就我在这里,我的对手顾西峰呢?决赛打完了没,结果如何?”

见袁宏醒来,梁允儿激动无比,司马泉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疑道:“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摸了摸依旧有些疼痛的脑袋,袁宏困惑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司马泉娓娓道出实情后,袁宏先向陆冰冰连声道谢,而后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双手,暗道:好端端的,我怎会被梦魔附身?难不成那青面獠牙女就是梦魔?为了避免蛋蛋的忧伤,我明明已经快步摆脱了她,怎会被她强行交合呢?

启梦先生为袁宏身为家中独子却犯下不可赦的罪行感到惋惜,他命令身后的执法弟子把袁宏押下去,等候发落。

见状,司马泉、南宫绪以及梁允儿纷纷为袁宏求情,直说一切纯属意外。

而顾西峰的首席跟班武大却一口咬定,袁宏一定偷练了邪门歪道的法术,而用邪术残害同门,必然是死罪。

“贵院弟子袁宏的确沾染了浊气,我已将它尽数驱逐。至于该不该杀他,本姑娘无权置喙,不过,如果你们真决定要杀他的话,不妨先解了他身中的无能软骨散,起码也得给人袁家留个后嘛。”

陆冰冰依旧冰冷着面孔,在人危急关头,她的心思倒大与人不一样。

袁宏闻言后既心存几分感激,又有些怨念,在心头嘀咕道:这小妮子考虑得倒挺周到,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恐怕替我求情保命才是最要紧的吧。要知道,你们说一句好话,远胜过我辩解十句,哎!

就在此时,神色慌张的朱勇快步跑了过来,语调苍凉道:“郎中说,二师兄他……他没救了。”

听他这么一说,袁宏的心头恍如晴空霹雳,遽然麻痹……

第8章 散 梦 凝 息 术

学院医舍内,众人阒然无声,目光交织在了病床上。

顾西峰脸色惨白,依旧昏迷着。

学院郎中沉叹一声站起身来,面向院长摇了摇头。此刻,常欢满脸愠色,却一言不发,平静得可怕。

“先生辛苦了。”院长对郎中施了施礼,旋即转向袁宏,抚摸着他的额头,语调十分苍凉:“作为三骄之一,你曾是学院的希望,为师的骄傲。你十岁入门,为师看着你一天天成长。如今,你已长大成人,需面对必须面对的一切。”

听到先生这么说,袁宏万分愧疚,低着头,只字未语。当然,他的愧疚与顾西峰丝毫无关,仅因他辜负了启梦先生的期望。在这六年当中,启梦先生最偏爱之人正是自己,如今失手杀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辩言。

司马泉、南宫绪、梁允儿三人纷纷跪倒在院长身前,一同为袁宏请命,依然坚持一切都是意外。

“一派胡言!袁宏早就对峰儿心生仇恨,十天前还向峰儿大打出手,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你们几人在这妖言惑众,居心何在?依我看,指不定你们也一同策划了本次谋杀!”

常欢用手指怒指着一众晚辈,恨不得生吃了他们。

“你……”

南宫绪怒瞪着常欢,言而又止。

“你们都别吵了!”

袁宏满腔怒火,直盯着常欢的双眼,凛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与他们无关。你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么?好,我的命不多,就这一条,拿去吧!”

“噢?这么看来,你已承认峰儿是你蓄意杀害的?”常欢用狡黠的目光瞟了瞟袁宏,等候着他主动招供。

“没错,我早就想杀他了!至于杀人的理由,很简单,他该死!”

说着,他将梁允儿拉起,深深地吻了吻她,旋即转向常欢,道:“我与允儿早就互有心意,而你那龟外甥却因追求允儿不得,屡屡找我麻烦。他在我房外将我打倒,要不是朱师弟及时阻拦,他早就要了我的命!你们说说,这种仗势欺人、迫害同门的家伙,是不是很该死?我杀他,完全是为民除害!”

“袁宏,你不但丧尽天良,还执迷不悟!我现在就清理门户,杀你偿命!”

怒不可遏的常欢舞了舞能光闪闪的手臂,准备一招毙了袁宏的命。

就在他出招的一刹那,忽有一人纵跃到他的身前,与他掌掌相接。汩汩涌动的能流未及放出,已沿着常欢的胳膊传递到了对接者的掌心中去。

明煜异常的光亮眨眼间消逝不见,众人见状,纷纷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总算放下心来。

见此,袁宏一阵骇瞩,内心惊道:陆门主竟能徒手吸收掉常欢那喷薄欲出的能量,不给他丝毫出招的机会,这也太厉害了吧!要知道,就算我们师兄弟几人一起上,也完全不是常欢的对手。

“常老弟切莫激动,说不定顾西峰还有生还的希望。”陆成将臂收回,后退两步,微微笑道。

“哼,多管闲事!”常欢异常愤懑地甩了甩袖,冷冷道:“好,那阁下请说,你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峰儿性命?”

“噢,这个我还真做不到,因为我根本就没学过医术。”陆成不慌不忙道。

常欢极其气愤地抖了抖眉,哂笑道:“哦?看来阁下这是想仗着一身本事,耍我一耍喽?”

“爹没有办法,我有办法!”关键时刻,陆冰冰站了出来。她挨近常欢,不紧不慢道:“人我可以救,不过,你最好对我爹放尊重点!至于那姓袁的小子,你也最好——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话音刚落,她已走进了屋,众人随后跟了进去。

袁宏揉了揉生疼的屁股,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想——玲珑宝坠。未作多虑,他拖着略显疲软的步伐,快速奔向观云峰。微微翘起巨石,他将玲珑宝坠取出,像深吻恋人一般亲了亲它,决定以后再也不抛弃它。

走回医舍,他看到陆冰冰刚好替顾西峰把完了脉。

她起身面向常欢道:“令甥虽脉象出奇微弱,可活气还在。只要我对他略施‘散梦凝息术’,再配以‘重生草’的调养,令他活命并非难事。”

袁宏闻言,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如此太好不过了!陆姑娘赶快救治吧。”常欢的冰块脸上流露出不尽的喜悦,就差没有咯嘣跳起。

陆冰冰以狭窄空间不好施展法术为由,令人把顾西峰抬出,平放于棉被之上。而后,她单脚脚尖撑地,另一只脚向后高高抬起,身子向后弓成半弧状。待合眼后,他将双臂举过头,脸朝着天,如此特别的姿态看起来格外迷人。

“咦?陆姑娘这是在跳舞,还是在耍猴?我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救人。”常欢眨了眨眼,显得异常困惑。

“别说话!分了我的心,后果你自己承担。”

陆冰冰依旧保持着那特别而又优美的姿态,持续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长。倏然,她低声吟念道:“幻生幻灭,方生方死,则先生。梦结梦起,方死方生,则后死。既生本为死,死本为生,我愿涅槃余热,散梦成幻,但求聚息换胎骨,以生继死。”

一声念罢,她宛入眠境一般,一动也不动,活像个冰冻住的睡美人。片刻后,数不胜数的晶亮光点从她的周身散发,浮于半空,旋即像群萤归丛一般,井然有序地钻入了顾西峰的鼻孔中。

片晌后,陆冰冰将眼睁开,收起手脚,看起来略显疲惫。

袁宏轻步走向她,用干手巾拭了拭她额头上的汗珠,微笑道:“陆姑娘一身神技,堪比天女,能有你多次帮我,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回头,我得好好感谢你一番。”

陆冰冰从他手中夺过手巾,亲自动手擦了擦,不冷不热道:“你的美赞,我收下。至于你的感谢嘛,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后来我认真考虑了下,感觉还是继续拒绝比较好。”

袁宏咧了咧嘴,在心头暗道:这小妮子还真是自作多情!我明明只是对她感激一番,听她的话,就好像我在追求她似的。哎,真是无药可救。

“哎呀,峰儿的鼻子动了!这下有救了!”

守在顾西峰身旁的常欢见自己的外甥有了一丝生气,兴奋地大喊了起来。他走近陆冰冰,施礼恭维道:“陆姑娘能令峰儿起死回生,简直就是个活神仙!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

陆冰冰将手轻轻一挥:“别在我与爹走后偷偷骂我们,我就谢天谢地了。至于报答,我看还是免了吧。”

见日光越来越烈,院长令人将顾西峰抬回到了医舍内的木床上,并让郎中重新替他诊了诊脉。

不一会,喜上眉梢的郎中挨近院长,如实陈述道:“伤者的脉象虽未完全复原,却已逐渐明晰,这正是死而复生的迹象。”

院长闻言,紧绷半天的面孔中,终于展露出了点点笑容,他将头高举,颤抖着嗓音道:“上天哪,多谢你同时还给了我两个徒儿的性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陆冰冰见状,清了清嗓道:“待会我把重生草熬成汤,给伤者服下。如果三个时辰内他能醒来说话,用不了两个月,他就能完全康复。”

听她这么一说,常欢、院长等人欣喜无比。

袁宏心里很清楚,依照眼前的形势,自己大不必搭进小命了。于是,他对着身边的南宫绪轻捶了一拳,与他彼此交换了无比喜悦的神色。

然而就在此时,常欢背着手大声道:“执法弟子听令,将蓄意杀人的袁宏即刻收押,等候发落!”

“我靠,这老东西翻脸比翻书还快!顾西峰都死不成了,他还揪着我不放,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致!”

袁宏紧握着双拳,在心头大骂不止。在他看来,此刻的常欢比撕票的绑匪还要令人发指,他恨不得豁出去照脸给那常欢一拳,只可惜,他身中的无能软骨散还没有解除,就算将拳打出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慢着!”

梁允儿当下拦住一众执法弟子,面向常欢凛然不惧道:“谁都不可以动我的六师兄!刚才我已经修书给家父,实情已全部向他禀明。我相信,爹他定会与顾家私下处理好此事,就算花些银两对顾西峰做出补偿,也丝毫不成问题。谁要敢动我师兄一根汗毛,我定跟他没完!”

第9章 老 者 窥 梦(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梁允儿的一举一动,深深印刻在了袁宏的脑海中。她曾经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地温纯柔美,宛如涓涓细流,绵绵入心。而眼下,她是如此的刚烈,如同被武火包裹,若轻轻将手伸向她,便会因疼痛难当而缩回。

温柔的是她,刚烈的是她,她的本心从来未曾改变。因为只有当她踏足在袁宏的世界中,她才会将温柔与刚烈尽情地展现出来,正如她曾在课本上写下的那首《曲水流觞》:“落花心向水中零,惟愿清流伴我行。瘗玉埋香何所惧,纵歌观景曲难停。哀愁喜怒藏觞迹,爱恨情仇入海经。不到天涯思怎却,长吟当泣一汪晴。”

此刻,袁宏的内心是崩溃的。如果他足够强大,又何须一个弱女子出面袒护。他恨自己,恨自己实力不济,他恨自己,恨自己地位卑微,他恨自己,恨自己命运被莫名操控!

“我要变强,我要平步青云,我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闭着眼,咬着牙,他在心头不住呐喊。

“哎呀,我到现在才注意到,梁小姐竟也来凑了这个热闹。”常欢微笑着将梁允儿拉到一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道:“顾家与你梁家可是世交,你趟这摊浑水不太好吧。如果因为这点小事伤了两家和气,你又怎对得起你爹呢?”

见常欢好声好气地跟自己说话,梁允儿的语调也便跟着柔和了下来:“刚才我见大家想对师兄不利,因此有点激动,还望师叔不要见怪。”见常欢笑着点了点头,梁允儿带着恳求的语气道:“既然顾师兄已经脱险,师叔你能否就此饶过六师兄一命?算我求你这一次。”

常欢漫不经心地哈哈一笑:“梁小姐想多了,我可没有说非得弄死袁宏不可。我下令拘押他,仅为了先将他控制起来。如果峰儿果真能在三个时辰内苏醒,那证明陆姑娘所言非虚,到时候我再放他也不迟。”

梁允儿正准备开口,袁宏一把将她扯过,和声劝慰道:“不就是坐几个时辰的牢房嘛,不要紧的,师兄我啥苦头没有吃过!”见梁允儿点头应和,袁宏附耳轻声道:“待会等顾西峰醒过来,你得想办法把无能软骨散的解药弄到手。”

交代完毕后,袁宏靠近执法弟子,将双臂一字展开,任凭他们蛮力架住。笑视着梁允儿,他被迅速拖出了屋子。

牢房内,袁宏盘坐在墙角处,出奇地平静。

微合着双目,他入了梦去。梦境中,他思考着一个个萦绕心头的问题:近日来我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能量到底是什么,莫非真是梦魔遗留下来的污浊能量?传说中的梦魔可以在梦境中来去自如,她为何不从我手中夺回玲珑宝坠?玲珑宝坠饱含着至纯至正的能量,又怎会与梦魔扯上关系?

问题一个接一个,他的思索持续加速,像百象穿林,似瀑流飞下。他的梦识在觉醒,眉间轮在煜煜发热。

忽然,一股股能量不断地在他的眉间轮内喷涌,既炽烈无比,又轻柔异常。

在梦识的支配下,他三脉全通,七轮皆敞,其内有源源不绝的梦能奔腾不息。梦能沿着三脉迅速蔓延开来,遍及各大轮场,最后全部淤积在了他的海底轮。

此刻,他的精力无比充沛,虽然未能进阶,可他完全能够感受到,自己已向前迈出了一小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自从有了玲珑宝坠对他的信心加持,他再也未曾浮躁过。

还没等梦识隐去,倏然,他的梦境中传来一阵老者的声音。

“年轻人,好好利用身子的那枚坠子吧。拥有它,你可以震住任何邪魔之气。除此之外,它还可助你梦里梦外都能修炼,而他人却只能梦中修炼。”

袁宏先是被突来的声音深为一怔,尔后平复心绪,要求老者说个明白。

老者不慌不忙地把实情告诉了他。

原来,上古梦神曾创造了梦修体系,修炼者通过在梦境中源源不断的思考来产生梦能,再通过梦能在轮场内的汇集来提升修为。如果想在梦境之外也修得梦能,那根本不可能。可是玲珑宝坠,却把这种不可能转化为了可能。每参与一次案件的分析,参与一次谜题的破解,那反反复复的推理过程都会袁宏积攒梦能,从而加速修炼进程。

袁宏正准备询问老者有关梦神的事迹时,他像被一脚踢出了梦境,倏然醒来。就在他想对老者偷发牢骚时,蓦地,牢门被打了开。

他抬头一瞧,身前所站立的正是梁允儿。

“允儿,你是不是拿到解药了?”袁宏当即站起,手逮着梁允儿的胳膊,显得极为兴奋。

“暂时还没有。我已经询问过常师叔了,他说只有顾西峰本人有这解药。想要解药,只有等他醒来。”梁允儿没有及早拿到解药,多少有些愧疚,因而,说起话来显得有气无力。

透过狭小的牢房窗户,袁宏瞅了瞅山梢上的夕阳,大声嘀咕道:“哎,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可那顾西峰还没醒来。看来他凶多吉少了,我也凶多吉少喽。”

梁允儿握着他微凉的双手,慰藉道:“不会的,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你是吉人,自然有天相。”

袁宏偷瞄了一眼梁允儿,低着头道:“哎,反正这回是九生一死了。对了,师妹可还记得陆冰冰在武场内所说的话?”

梁允儿一脸茫然,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道:“啊?哪句?”

袁宏抬起头来,深情地端视着梁允儿的双眼,支吾道:“她好像说了,如果非处死我不可,须在处死我之前做些必要准备,总得给袁家留个血脉。”

梁允儿似乎回想起了那句话,原本白皙的面庞霎时变得通红,大概缘于羞赧到了极致,她将头垂下,一言未发。

袁宏拍了拍她的肩膀,嘿嘿笑道:“这牢房里太过沉郁,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

梁允儿摇了摇头,嘟着小嘴道:“可是,我不喜欢这种玩笑,我还是更希望你将来能出人头地,然后风风光光……”

她的话还没说完,袁宏已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梁家的守护者、传承人。可是你看看,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定下我的生死了。依当下情形,我死的可能远比活的机会大,我还怎么去实现你说的那些。”

梁允儿没再说什么,仅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签条,塞到了袁宏手中。

袁宏仔细端详了一番,先是一阵窃喜,旋即将签条扔在了地上:“这玩意,我不太信。”

梁允儿连忙将竹签拾起,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不悦道:“我刚才好不容易从小镇上求来的,你怎能随便乱扔呢,这样会影响运数的。”

见梁允儿十分罕见地生了气,袁宏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和声道:“我不信什么签运,可我信你。你刚才说我会没事,那我就一定会没事。”

清风透过牢窗,吹乱了袁宏的头发。袁宏感受得到,纵使骄阳变残日,那山风也是暖暖的。

可是,又有谁敢肯定,到底是日辉无穷尽,还是山雨欲来风满牢?

第10章 你这个小弟我收下了!(求推荐求收藏各种求!)

“哒哒!”

忽有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处传来。袁宏凝神一瞧,只见朱勇正一瘸一拐地快速走来。

“他的腿竟变成了这样,难怪脚步声那么沉,平时他可是健步如飞。”袁宏再三端详了朱勇的瘸腿,不禁皱起了眉头。

“六哥!”

朱勇径直走入牢门大敞的班房,将袁宏的双臂紧紧抓住,抖动不止,看起来格外激动。

“你刚才叫我什么?六哥?”听朱勇这么一叫,袁宏显得出奇惊讶。

“你能叫司马师兄大哥,我当然也能喊你六哥了。”朱勇的一双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好似在唱:“偶然间你走向我,轻轻地抱住我,呆呆地互相望着。说着再见,在梦中拂过的,你现在就在我面前,而我长着歪猩人的脸。莫惊恐,莫怀疑,来自星星的你,将永远不再孤寂。”

“哎呀,我记得你在屋外打伤我之前曾说过,我已丧尽天良。像我这种丧尽天良的人,你也愿自降身份喊六哥?”

袁宏有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破坏原有的和谐气氛。

“哈,我那个时候屡屡被顾西峰蛊惑,这才造成对你深深的误会,现在回头想想,感觉无比惭愧。我不是说过嘛,我只佩服强者,佩服自强不息的人!跟你相比,那顾西峰就是个泼皮!”朱勇搔了搔后脑勺,嘿嘿傻笑着。

“我呢,也不是特别爱翻旧账的人,只是突然听你喊六哥,有些不大适应。”袁宏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朱师兄,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梁允儿手指着朱勇一瘸一拐的那条腿,倍显惊讶。

袁宏手指着朱勇的伤腿,淡定自若道:“闭着眼睛猜,也知道是顾西峰的那帮狗腿们干的。”

朱勇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两步,对着石墙怒砸一拳:“娘希匹,都是武大那伙人干的!”

“记得你和武大关系很不错的啊,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勇转过身来,面带无辜的表情道:“梁师妹可能还不知道,就在昨天子夜,我与六哥相约在了落星原。他把祖传的虎愤连环拳传授给了我,我把家授的凌风步教给了他,也算是公平交易。可谁曾料,在我今天午休的时候,那武大竟纠集一伙人偷袭了我。正如六哥所说,他们嚷嚷着要打断我的腿,显然是有针对性的报复。”

梁允儿一阵恍悟,旋即微笑道:“六师兄竟然一猜就中,记得以前考虑问题没有这么细致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袁宏咧了咧嘴,手指着朱勇道:“这家伙曾利用你染指过的茶壶,证明出你刚来过。从那以后,我的内心深处便有了方圆无限大的阴影。”

朱勇闻言,脸上的愠色遽然消失,大笑道:“如果哪天你成了个侦探高手,可别忘了给我记头功。”

三人相视一笑后,朱勇倏然拍了拍头:“哎呀,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事。”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长比手指的小白瓶,将其递给了袁宏。

“这里面是……无能软骨散的解药?”带着诧异的神情,袁宏将瓶盖拧开,用右眼朝着里面瞅了瞅。

“没错,这是我从顾西峰的房间里顺来的。”

朱勇吐了吐舌,俨然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说来也是,他与顾西峰来往较多,再加之他的洞察力较强,想从顾西峰的房间里搜出解药,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队友难防。要是发现被朱勇偷走了解药,顾西峰就算第一回没死成,这一回也得被活活气死。

既然解药到手,袁宏哪里还能憋得住。他微微仰起脖子,将清水状的解药一口闷下,旋即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来,解药的味道还算不错。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袁宏已感觉到浑身的筋骨如同往常一样,充满了韧性与力量。他极为霸道地振了振臂,重又找回了那种舍我其谁的感觉。

“九师弟,这次多亏了你!现在回想起我在擂台上曾对你使了手段,真是十分惭愧!毕竟,这也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袁宏埋下头,对朱勇深深地鞠了个躬。

听他这么一说,朱勇显得万分惊诧:“使了手段?你是指?”

袁宏异常夸张地咳了咳,继而照葫芦画瓢,重新复制了昨日的表演:“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酒太烈,夜太凉,那种感觉好舒爽。”

梁允儿似乎听出了个中内涵,连忙用衣袖掩住嘴巴,很显然在有意止住笑意。唯那朱勇仍旧一脸茫然,琢磨了片刻,他才开口道:“噢,没想到你竟把我当成了这种人,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袁宏用手指点了点朱勇的脑袋,坏笑道:“瞧瞧,你可真是死鸭子嘴硬。徐飞见到你就像见了鬼似的,直接跌下了擂台,这还不算,听到我的念词,你的麒麟臂忽然软了下来,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你,就是那夜的凶手!”

朱勇一把将他的手指搡开,一本正经道:“我凶你个头!那小子向来都很吝啬,白吃了我从老家带来的鸭腿,也不舍得把好酒拿出来分享。难得被我逮着一次,当然得喝他个精光,后来仍然觉得不解气,于是就把他的衣服给抱走了,算是小小教训他一顿。”

歇了一口气,朱勇继续道:“那家伙理亏心虚,再加上他的功力远不如我,自然就吓得跌下了擂台。至于我的胳膊会突然软下来,还不是拜你所赐。你那招式威猛无比,虽然我躲过了你的攻击波,却被气浪伤到了右臂,等我将你逼到擂台边缘,我早已没有了力气。”

听朱勇这么一说,袁宏恍然彻悟,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呀,我一直都在被假象所蒙蔽,失败啊,失败!”

就在此时,南宫兄妹匆步赶了过来。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顾西峰醒过来了。”南宫绪挥舞着拳头,显得格外兴奋。

袁宏本该很高兴,可他偏偏噘起了嘴巴:“这哪算什么好消息啊,这种败类还是死了更好!”

南宫慧微微笑道:“袁师兄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就算死了他顾西峰,世上少了些麻烦事,可你呢?如果你因他而死,对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而现在,我们都不需要损失什么,这当然是天大的喜讯了。”

“对她来说是巨大的损失?啧啧,春心少女老毛病又犯了。”

袁宏一阵暗自嘀咕后,对着众人扮了个鬼脸,将他们悉数逗笑……

学院正堂中,启梦先生与列位长老正襟危坐,神情格外肃然。

“袁宏,你重创同门,本罪无可赦!然而,念及你年龄尚小,又是初犯,再加上陆门主亲自出面替你说情,我便不再追究你的罪责。”

听院长这么一说,袁宏喜上眉头,暗道:嗨,一句罪无可赦吓坏了我,直接说然而不是挺好嘛。师父就是师父,总是那么宽宏大量。

身旁的南宫绪掐了掐袁宏的胳膊肘,挤眉弄眼道:“你小子总算转运了。”

袁宏故作镇定:“严肃,严肃。”

倏然,院长从座位上站起,徐徐走近袁宏,抚了抚他的额头,蔼声道:“天下那么大,出去看看吧。”

袁宏闻言,一阵错愕:“师父,您的意思是?”嘴里这么问,他的内心比谁都清楚院长的言外之意。

院长背了背手,心情有些沉重,稍稍沉默了会,他压低声音道:“你重创顾西峰这件事影响太过恶劣,长老们一致提议把你赶出学院。你是为师耗费心血最多的弟子,将你提前赶下山,我又于心何忍?可众意难违,我不得不这么做。”

袁宏当即跪倒在先生的身前,泪痕涟涟:“师父,就算我不要那个名额,我也不能提前肄业下山啊。我苦苦奋斗了五六年,如果就这么回去,我无法向爹娘交代,更无法向自己交代。”

启梦先生将袁宏拉起,神光炯炯道:“凭你的资质和进取心,就算不借助成梦学院这个平台,也大有成功的机会。你要明白,这人生就像钉钉子一样,一旦将钉子扎进木头里,就算再将其拔出,木头里的深痕依旧存在。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我们无法改变,更不需要去改变。”

先生将袁宏的手握于掌间,语重心长道:“男儿,志在四方,不该局限自己的格局,与其纠结于要不要拔出钉子,不如想着该如何雕木成器。”

袁宏在心间仔细品味了一番先生的教言,遂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叫我不要有任何心头负担,不要过于纠结过往的得与失、对与错,一切重头开始。”

先生笑着拍了拍袁宏的脑门:“你不愧是我众弟子中最聪明的一个,一点就通!”

袁宏抹去眼角的泪痕,微微一笑,旋即对着先生拜了三拜:“拜天拜地拜爹娘,您是唯一例外的,因为在徒儿的眼中,您就如同我的爹娘一般。师父,我们来日再会!”

“等等!”

第11章 衡 梦 术

正当袁宏准备转身离去,常欢忽将其叫住,他快步靠向袁宏,塞给了他一个薄薄的本子:“身为你的师叔,怎好意思不送你件告别礼。建议你以后多打开它看看,好在熟知对手的同时,也能认清自己。”

带着满腹疑惑,袁宏将本子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袁宏冷冷一笑,有意抬高声调:“我也没啥好东西赠你,只能送你一句小小的祝福。权大,架大,肚子大,口袋更大;手长,舌长,裙带长,好景不长。”

“你!”见袁宏敢当众大不逆,折损自己的威严,常欢气得青筋暴出,却又丝毫奈何不了他。

伴着一个万分潇洒的转身,袁宏哈哈大笑着走出门去。

收拾完行礼,袁宏走出了自己的寝房,还没走出三丈远,他忽又止步,回头凝望了一眼那陪伴自己长达五年多的老朋友。无语凝噎着,他挥了挥手,而后转身离开。

袁宏刚刚踏入山道,只见前方有两人正在驻足张望着他。他快步上前,笑着道:“哎呀,我还在奇怪呢,山匪咋盯上了我这个穷汉子,原来是大哥与四哥。”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袁宏竟还能开出玩笑,对此,司马泉微笑着摇了摇头,既有些无奈,又对他颇为欣赏。

“你敢骂我俩是土匪?我看你茅厕点灯,找死!”

南宫绪对着袁宏飞速打出一拳,却被袁宏以鬼神莫测的步伐轻松躲开。

“啧啧,四哥不是我说你,你这点花拳绣腿就别拿出来显……”

袁宏的话还没说完,忽有一人从他的身后“沙沙沙”地跑了过来。脚步如此轻盈,俨如沙鸥吻湖面,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定是朱勇。

朱勇收下脚步,憨笑道:“哎呦,两位师兄比我还殷勤。”

南宫绪戏谑道:“老九,你跑来给六弟送行,等于公然反水,就不怕今后被顾西峰教训?”

朱勇微微耸了耸肩,显得十分平静:“管它呢,反正还有两个多月,我就学成下山了。以前经常受到蛊惑和挑唆,让我差点错过袁宏这位好哥们。他这次离开,也不知哪天再能相见,我要是不来送他一程,实在不像话。”

司马泉深表赞许地点了点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九师弟你能这么想,我现在放心多了——对了,我先前听四弟说你的腿被打瘸了,现在看起来似乎已无大碍。”

朱勇闻疑,将实情说出。原来,他在学院内偶遇陆冰冰,被那陆冰冰莫名其妙地狠踢了几脚,正准备骂她,她已带着满满的成就感迅速离开。谁料,不到半个时辰,他的腿竟能正常走路了。

得知这件事,袁宏忽对那陆冰冰产生了愈发浓厚的兴趣,暗忖道:外冷内热的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可像她这种又奇又怪的人,我倒是头一次见。嗬,相较于伪善,她这种伪恶的确有趣得多。

心中如此畅想着,蓦地,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身上少了些什么东西似的,半晌他才面向众人道:“咦,允儿怎么没有来?”

南宫绪朗声一笑:“大伙儿准备摆一道饯行宴,与你话别。梁师妹身为鼎鼎大名的财神爷,怎能少得了她的参与,人家早就拉着我家小妹前往客栈预定位置了。”

袁宏闻言,欣然未语,他在心头暗道:人们常说,人走茶凉,而我落魄到了这般境地,大伙儿依旧关心着我,嗬,我这五年也算没有白活。

背对着半轮残阳,边说边笑,大伙儿一同来到“天来客栈”。六人纷纷入席,正准备碰杯,忽有一人道:“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回算是有口福了。”

袁宏循声望去,见是徐飞,站起身指着朱勇道:“别高兴得太早,也不看看谁在这儿。”

徐飞揉了揉眼,见袁宏所指之人是如假包换的朱勇,吓得撒腿就跑。可他哪里跑得过身怀凌风步绝技的朱勇,一眨眼的工夫,他被揪着耳朵提了回来。

“你小子跑个鸟,快来给你的老大们斟酒。”将徐飞推搡入座后,麒麟臂这才松开。

“朱师兄,不准欺负我表弟。”梁允儿嘴上这么说,自个儿却在偷偷笑。受到她的感染,南宫慧也漏齿而笑。

袁宏将酒壶挪到徐飞的身前,道:“在我们当中就数你最小,酒大帅应该由你来当。不过,在你就职之前,我想问下,你为什么见到朱勇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徐飞缩了缩脖子,扫视了一眼大伙儿,又瞄了一眼朱勇,战战兢兢道:“这个嘛,我可不可以不说?”

“不想说就别说啦,菜快凉了,赶快吃吧。”

不愧是亲表姐,见徐飞陷入窘境,梁允儿连忙帮其打掩护。

“嗨,小师妹,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迁就你,但这一回绝对不行。我现在的好奇心实在太强,他要是不说,我会憋死的。”

袁宏自斟一碗酒,一口下肚后,催促徐飞赶快说。

徐飞眼珠子一转,指了指司马泉与南宫绪:“答案就在他们俩身上,我可已经说了,听不懂只能怪自己太笨,别再来为难我。嘿嘿,吃菜,快吃菜。”

给完交代后,徐飞彻底放松了下来,夹起牛肉直往嘴里送。

司马泉先是一阵沉默,继而摇了摇头。梁允儿与南宫慧纷纷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却迷茫依旧。

南宫绪蓦然一愣,旋即带着责怪的口吻道:“嗨,你个小兔崽子,你自己的一点屁事,竟扯到我跟大哥头上来了!”

见徐飞被训得又是一阵缩脖,袁宏忍住笑意,揣思道:大哥与四哥,他们俩人有什么共同点呢?长得俊俏潇洒?不对,有我在,哪里轮得到他俩。本领大?嗯……论功夫,我们都不如他俩精深。对了,功夫深!只要功夫深,铁……

一想到下面那句,袁宏将刚送进嘴里的清酒全都笑喷了出来,惹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

“六弟,看到你现在这个状态,我很高兴。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司马泉端起碗,与袁宏碰了碰。

袁宏抹了抹嘴,瞧了一眼比自己年长三岁的大师兄,语调格外平和:“能有什么打算,先回家看看爹娘,然后浪迹天涯,长长见识。”

司马泉的目光中,饱含着对袁宏的赞许:“花季年华,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只要不放弃,终会有出息。”

南宫绪也端起碗来向袁宏敬酒:“六弟,明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聚,四哥祝你一切顺利。”

袁宏见大伙儿的神色都颇为凝重,笑着道:“嗨!瞧瞧你们一个个,都愁眉不展的,尤其四哥你,严肃成这个样子,让我相当不习惯——对了,你在外闯荡了两年,逸闻趣事应该见识了不少,不妨说给大家听听,或者,把你的绝活秀给大伙儿看看。”

南宫绪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走离座位。

他将左腿微微后撤,稳稳弓扎于地,右腿向侧前方拖滑一小步,再把双臂一前一后十字伸展。在前臂一阵蛇晃后,他展出手掌,左划一下,右切一下,旋即右腿微收,重心前移,双掌于胸前击出。

而后,他纹丝不动,像在积攒着能量,更像在施招于无形。

倏然,他的全身上下金光灿灿,四周流彩滚滚,仿佛已置身无极混沌中。

“六弟,尽管来打我,你可以使出全力。”南宫绪拨了拨指,让袁宏放马过来,看得出来,他自信无比。

听他这么一说,邻桌的食客纷纷撤离座位,贴着左右两面墙围观。梁允儿、南宫慧等人也纷纷离座,翘首观望着。

袁宏在心头暗道:好,今天我就来见识下,无极庄的衡梦术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一番吟咒后,携着凌厉之势,袁宏轻踏着凌风步,如同幻影追箭一般,袭向南宫绪!

众人纷纷瞠睁双眼,结舌不语,其中有人不慎磕碰到了身前的酒桌,摔下了碗碟。

眨眼间,袁宏已挪身到了南宫绪的身前,还没等落地,他已将能流游滚的铁硬拳头砸向南宫绪。

“虎啸龙吟,拳影潋滟!”

伴着一声怒吼,虎愤连环拳仿若雷神的轰雷锤一般,重重击打在南宫绪的身上!

可谁曾料,南宫绪非但身稳如松,寸步未挪,就连半点不适的表情也没有。倒是袁宏,一阵狂暴出拳后,双手早已酸麻。此刻,精疲力尽的他不得不退缩了回去。

眼见此幕,众人错愕不已。

朱勇蓄势已久,见袁宏败退,他急不可耐地挥动起热气腾腾的麒麟臂,奋力砸向南宫绪!

南宫绪面不改色,在猛遭一击后,他岿然未动,未等朱勇追加攻击,他将双臂横向一拨,像渔夫泛舟一般,荡起胸前的能流。南宫绪半招没使,朱勇已被掀翻在地。

“厉害,太厉害了!”人群中惊呼不绝。

南宫绪转过头去,瞅了一眼躲藏在门口处的徐飞。待他将双掌向前用力一推,徐飞像被暴风卷起一般,飞滚五丈远,把街对面的药铺大门撞得咣当响。

袁宏见状,惊愕无比,喃喃道:衡梦术如此厉害,百闻不如一见。

南宫绪弹了弹徐飞身上的尘土,将他搀扶了回来,旋即道:“刚才要不是我留了九分力,徐师弟早已性命不保。”

众人闻言,相互觑视一眼,无不惊讶万分。

唯独司马泉淡定如常,他揉了揉徐飞被摔疼的地方,不紧不慢道:“没错,我派衡梦术的威力,远不止四弟所展示的这般。”

第12章 梦 最 无 极

满怀好奇,袁宏捏了捏下巴,催促道:“大哥,你可以详细说说。”

司马泉微微点了点头,将身子转向众人:“无心无界,则为无极,无极之态,则为混沌。驭梦生能,将万物万能纳为身躯的一部分,则生混沌体。对于混沌之体,百兵莫能入,万招莫能侵。纵观天下,可对混沌体构成威胁的法术,寥寥可数。”

袁宏皱了皱眉:“难怪刚才我动不了四哥分毫,混沌体果然非同凡响!”

司马泉微笑着面向袁宏:“精,封于体;气,有穷尽;神,可殚竭;唯独梦,无界无心,无穷无尽,最为无极。梦能,众生皆有,而不同的人对其利用方式和驾驭程度有巨大差别。我派衡梦术,舍弃两极生辉,更讲究攻防两端的平衡,追求无极之境。”

袁宏点了点头,仔细琢磨着司马泉一番耐人寻味的话语,沉吟许久。

徐飞似乎越听越糊涂,不禁问道:“既然你们舍弃了两极生辉的理念,又怎么能在攻防两端同时大大超越别的梦系法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还没等司马泉开口,袁宏笑道:“依我看,这与某个道理如出一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无极庄藏匿招式锋芒,却以无芒衍万芒,在追求无极之境中,使得攻与防相得益彰,皆达化境。”

听袁宏这么一解释,南宫绪连连鼓掌,盛赞道:“六弟正解!万事万物,休戚相关,挪一粒而动全局,止一息而凋百命,绝不是单纯的二二得四这么简单。六弟没有专研过我派功法,却能从大哥的话语间捕捉玄机,做到迷入醒出,令四哥我自愧不如!”

袁宏闻言,很不好意思地轻轻拍了拍头,罕见地“娇羞”起来。

徐飞啧啧道:“哎呀,我说表姐怎么偏偏看中了他!原本以为他真如顾西峰说得那样废,没想到竟是个成色十足的天才。我为表姐的眼光鼓掌!”

梁允儿面如羞花,情意绵绵地窥视了袁宏一眼,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言未发。

袁宏轻轻抚了抚梁允儿,显得格外淡然:“呵……能不能领悟又有多大差别,反正我是没机会去无极庄深造了。”

司马泉摇了摇头:“这也未必,四大门派时常从混迹江湖的天才少年中择优录取,当然,这些少年名望越高,机会越大。所以说,六弟你以后在行走江湖时,要多多表现,最好做出点惊动八方的事情来,这样定有机会!”

司马泉的一席话给了袁宏、朱勇等人无限的希望,但也有疏漏的地方,比方说,干出恐怖袭击这种骇人耳闻的事情,是一定没有机会的。

袁宏思忖良久,忽笑着道:“来来来,酒菜快要凉了,我们抓紧时间解决。”

众人入席,有说有笑地享用起美味佳肴来。南宫绪与司马泉一边把酒尽欢,一边道出许多江湖轶事,比如,他们在无极庄的三师叔甄琶多一口气娶了四房姨太太,个个貌美如花,凑巧的是,这四人竟是分别被四家人收养的四胞胎姐妹。

甄琶多原本已经做好一三五七的时间分配,不想,因他那四位娇滴滴的娘子都长得一个模样,所以,经常闹出乌龙事端来。四人因分脏不均,贪腥异常,不惜大打出手,结果在互相伤害下,四人纷纷毁了容,最后全都被甄琶多扫出了门。更出人意料的是,四姐妹在被扫地出门后,痛定思痛,一同加入了“千刀刮”秘密组织,专杀薄情男。

甄琶多好在本领过人,这才没有死于斩首行动。

再比如,江湖中传闻有个叫金无缺的职业杀手,替人消灾时,很少向雇主收取金钱,但也不是没有条件。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雇主将自己的亲爹怒挞三鞭即可,如果雇主的爹已不在世,那就让雇主的儿子抽雇主三鞭。

替人消灾,拿人钱财,原本理所当然,可世上竟偏偏还有金无缺这种另类,袁宏对此深表费解,朱勇也是直摇头,唯独梁允儿,听闻此事后,一直沉默不语,表情极其复杂。

袁宏见状,好奇道:“允儿怎么了,不舒服么?”

梁允儿低着头,半晌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四师兄说的这些事好怪异,让人觉得很不适。”

袁宏似已看穿她的心思,在心头嘀咕道:瞧允儿这反应,莫非她认识金无缺?算了,既然她不想说,我也没必要再追问。

南宫慧笑道:“既然师姐不爱听这些,哥你就别说了。不如咱们合唱一首虎哥的《祝你一路顺风》,把祝福献给袁师兄吧。”

对于南宫慧的提议,大伙儿纷纷称好,各自清了清嗓后,一齐唱道:“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风声叩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词句,都在拨动袁宏的心弦。离愁与感动,他油然心生,然而,伤感并非他的本性,他尽一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他渴望带给朋友的,惟有快乐。

“嗯,唱得真好听!”

倏然,一个熟悉而又出人所料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袁宏还以为喝酒喝花了眼,连忙跑进身后的东厨,洗了洗脸,旋即走回,见入眸之人面目未改,惊呼道:“师父,您怎么来了?噢,师父您快入座。”

启梦先生被袁宏搀扶着坐下,见弟子们纷纷呆立着,先生笑道:“不用傻站着,都坐下!你们的师父只吃酒菜,不吃人。”

袁宏立即给先生斟满一碗酒,继而给自己也斟满,端碗作邀道:“师父,徒儿敬您一碗!”

先生摆了摆手,从座位上站起身:“不,这碗酒是为师敬你的,”一碗下肚后,先生红润着眼圈道:“宏儿,你的师父没用,没能把你给留下。但愿你不要怪罪为师。”

袁宏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瞧师父您说的,我哪里会怪您。您有您的苦衷,再说,成梦学院也不是您的一言堂,我又怎会不明白。您能前来参加宴席,徒儿已深感恩宠。”说着,也是一碗下了肚。

先生擦了擦眼角,脸上复现笑容:“成梦三骄都曾名噪全院,宛如三颗亮星闪耀天河,唯独宏儿最时运坎坷,不过我相信,好事多磨,宏儿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那颗。”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司马泉最先道:“师父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曾有人说徒儿我颇具雅气,好吧,姑且算对。四弟这个人呢,最为和气,至于六弟,在我看来,他最有骨气与傲气。一个人若没了骨气,则身软如酱,定会被人踩于脚下,若没了傲气,则才气与灵气难以聚拢,不大可能成为人中龙凤。所以,在众师弟中,最令我欣赏的,当属六弟。”

司马泉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鼓掌应和,唯独袁宏继续吃菜,装作没听懂。

司马泉的话不可谓不对,可他偏偏少说了一样,那就是运气。袁宏之所以会被两位师兄拉开巨大差距,运气不佳,受限于莫名瓶颈是最主要的原因,而今他偶获玲珑宝坠,并在其帮助下取得快速突破,也算是上天对他的弥补。难怪有人说,天地无常,时运有常,不是不偿,苦楚先尝。

先生擦去嘴角的油污,起身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行离开,你们几个娃儿慢慢闹腾。”

袁宏等人将先生送出客栈后,也是相互道别的时候了。

司马泉轻轻拍了拍袁宏的肩膀,拱手告辞。南宫绪十分不舍地搂住袁宏的头,半晌无言,旋即尾随司马泉前往驿馆。

南宫慧低头沉默半晌,方道:“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袁师兄,总之,祝你一切安好,同时也祝你跟梁师姐有个美满幸福的将来。”说完,掩面跑开,很快消失在了月色中。

朱勇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六哥,我走啦,明天早上我得睡个懒觉,就不来给你送行了。”

袁宏对他诡秘地眨了眨眼,指着身旁的徐飞道:“你对我未来小舅子到底使用了什么凶器?”

朱勇深为一怔,而后似乎听明白了袁宏的意思,徐徐从怀中取出一根极为纤细的小木棒,将它插进了徐飞的鼻孔,惹得徐飞嗷嗷直叫,半晌道:“这是我专门掏耳朵用的细木棒,经常用它来惩罚这位吝啬鬼。”

袁宏再一次被生活假象所欺骗,感到无比懊恼,他的拳头“砰砰砰”地捶打在自己的脑门上。一旁的梁允儿忍俊不禁,连忙用衣袖遮掩嘴巴。

朱勇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拎住徐飞的耳朵,嚷道:“口福已有,小子,该走了!”

见朱勇提着徐飞离开,袁宏大声道:“南宫师妹一个女孩子家单独走夜路,不安全,你们俩快点追上去!”

第13章 不 要 这 样

梁允儿拉了拉袁宏的胳膊,温声道:“师兄,我也得回学院休息了,明早我来给你送行。”

袁宏长吁一口气,慢道:“能不走吗?一个人度过了无数漫漫长夜,也未曾孤寂过。然而今晚,总是觉得心里空空,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梁允儿支吾道:“可是……我……”

袁宏捧住她那娇美白嫩的脸蛋,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梁允儿异常羞涩地埋下头,柔声道:“没有,我只是担心……”

见梁允儿欲言又止,袁宏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小丫头就是鬼心思多,你放心,师兄我没有那么猥琐。”

梁允儿将头缓缓抬起,慢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因我乱了心中方寸。如果你计划好了什么,就坚决去做,别因我放不开手脚。”

袁宏深吸一口气,道:“还能有什么计划,打算先回家看看爹娘。两年没有回家,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微风拂过,清新淡雅的沉香味与酣甜的酒香味四处弥漫,惹醉尘埃。

梁允儿将袁宏的手握于掌心,咬了咬唇,道:“师兄,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本该给你更多的关怀。我决定了,明天跟你一起回家。”

“你该不会是在说醉话吧?”袁宏将鼻子放在了她的嘴边,故意夸张地嗅了嗅:“哎呀,真的醉了,醉话我怎能当真?”

“师兄别闹,这不是醉话,是心里话。你这一路上百里的行程,我怕没有我的陪伴,你太孤单。”

梁允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深情款款地凝睇着心上人,其内似有曲水在流淌,温热、激荡,脉脉含羞。

微风忽然变成了狂风,袁宏不禁身子一趔,踩到了泥潭。

飘来的夜云遮住了明月,将二人裹入夜的幽暗。黑夜,给了袁宏黑亮的眼睛,他却用它洞观风景。

“哎呦,好疼!师兄,不要!”

梁允儿迅速将袁宏的手推开,像触了焦雷似的。

“不让我动手,你这样会舒坦吗?”

见梁允儿如此固执,袁宏难免有些急躁,他想不通自己的师妹为何会如此在意。

“洗一洗,搓一搓,就好多了。”

梁允儿紧合着双唇,将头低下。很显然,她非常不希望袁宏那么做,可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拒绝很不合情理。因此,她十分纠结。

“可我总觉得由我来帮你比较好,毕竟我个子比你高,可以居高临下,动起手来也容易许多。你放心,我会小心捏取它,不会太用力的。要是再弄疼你,你可以杀了我。”

袁宏信誓旦旦,看得出来,他是因真心爱她才会如此失态。

“可是娘曾说过,女孩子家的这点事,自己来弄就好了,毕竟男孩子不太懂得这方面的护理。”

梁允儿将头抬起,与其说她在讲道理,不如说她在恳求。

袁宏终于没再坚持己见,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怪我没把握好分寸,既然你不同意我帮你,那就自己解决吧。”

梁允儿点了点头,话语间颇显为难:“师兄,你不会怪我不准你碰吧?”

袁宏满不在意地灿声一笑:“怎么会呢?虽然我搞不清楚你反应如此激烈的原因,但我尊重你的想法。”

见袁宏很不解,梁允儿和声道:“娘说过,又黑又密的毛发堪称女孩子家最美的外衣,要懂得呵护它,善待它。你刚才那么用力,好似要拔光它似的,吓坏了我。”

听她这么一说,袁宏总算弄清了所以然,笑道:“哎呀,竟是这个原因,你早说嘛。哎,都怪我不小心,我早该注意到身旁有个泥潭,这不,一不留神踩下去,弄得你满头泥浆,真是罪过!”

梁允儿摆了摆手:“不要紧的,反正能洗掉。客栈里有清水,走,我们回去吧。”

她牵着袁宏走回客栈,火速取来一盆清水,将泥浆洗了个干净。而后,她把头发抖了抖,并用梳子轻巧巧地梳理了下。

袁宏头一次见她松散着长发,不由得看入了神。

袁宏摆了摆头,深吸一口气,倍觉神清气爽。

梁允儿将头发扎起,甜甜一笑:“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师兄你先去歇着吧。”

袁宏连忙问道:“那你呢?”

指了指身上那脏兮兮的衣服,梁允儿微挺着下巴道:“不把它洗干净,我明天就这么出门,不被人说成叫花子才怪。”

袁宏问她为何不随身带些换洗衣服,梁允儿直说留宿客栈原本不在她的计划内,如果现在回学院取了衣物再赶来,定会被姐妹们耻笑。

可她总不能只穿着内衣做活吧?袁宏想了想,只好从包裹中取出自己的行衣,递交给她,让她进客房换上。稍稍犹豫了一番,梁允儿吐了吐舌,抱着行衣进了房间。

梁允儿换上袁宏的衣服,走出客房,在袁宏的身边轻轻跳了跳,显得格外神气。瞧见她的男儿装扮,袁宏噗嗤一笑,道:“没想到师妹化身男儿,也这么迷人。我要是个姑娘,定会毫不犹豫嫁给你。”

梁允儿格外傲娇地抱了抱怀,昂着脖子道:“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得再声明下,以后咱们就夫唱妇随,不过呢,我是夫,你是妇。”

袁宏将头微微低下,耷拉着眼皮瞅了瞅她:“你该不会打算这一路都穿着男装吧?”

梁允儿转了转眸珠,手支着下巴道:“哈哈,正有这个打算,最起码,要安全许多。”

听闻此言,袁宏撇了撇嘴:“切,难道我还保护不了你?要是有人敢对你起贼心,来一个我揍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

见袁宏脸色不大对劲,梁允儿一边搓洗着脏衣服,一边嘻嘻笑道:“哎呀,瞧你那认真劲儿,我只不过胡乱说说。师兄的连环拳跟能量掌简直厉害到没有朋友,我还能信不过吗?”

袁宏将头发向后一捋,同时,将下巴高高一挺,摆出一副臭美的表情:“那自然,哥一般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得死人。”说着,他拍了拍嘴:“啊……困死我了,师妹你先忙着,我去睡了。”

目送着袁宏走进客房,梁允儿恬然一笑,继续埋头做起了活儿。

经历过上午的一场恶斗,再加上坐了长时间的班房,袁宏实在太疲劳,一倒头就睡着了。

等他睁开眼来,窗外已经微微亮。他走下床,刚把衣服穿好,忽见地面上摆放着一扎卷好的毛毯,心中不禁一怔:允儿竟然睡在地上守了我一夜,哎,都怪我这个瞌睡虫太粗心了,不然怎么也得阻止她。师妹原本就发烧头痛,小病不断,万一这次再着凉生病,我怎对得起她。

拎起包袱,袁宏将房门推开,正巧撞见了匆匆赶来的梁允儿。见她换回了女装,袁宏微笑着点了点头,直夸果然还是女儿装扮的她更加娇媚动人。

梁允儿结完账,牵着袁宏走出客栈。此时,司马泉与南宫绪正从驿馆方向阔步赶来,袁宏见状,放缓了脚步。

“好小子,有你的,办事效率就是高!”

南宫绪似乎已洞悉什么,还没止步,他已啧啧惊叫了起来。

袁宏向来五感敏锐,听南宫绪如此一说,他连忙将其拉到一边,附耳低语一番。南宫绪颇不好意思地搔耳一笑,继而恍然拍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十两银票,塞给了袁宏。

南宫绪的举动没能逃脱梁允儿的法眼,她凑身上前,摆手道:“四师兄,你也不容易,我们不能要你的银票。”

袁宏将手搭于梁允儿的双肩,温声道:“师妹你误会了,是我主动找四哥借的,以后我会连本带息还他。再说,身为七尺男儿,我怎好意思一路上白吃白喝,占一个女孩子家的便宜?”

梁允儿抿了抿嘴,片晌道:“既然师兄你这么说,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就在此时,南宫绪猛然拍头道:“噢!昨晚我在驿馆碰见了陆姑娘,她让我告诉你,最好趁早离开,千万别长时间逗留此地。”

袁宏眉头一皱,疑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南宫绪微微想了想,慢道:“她好像说……人丑不是错,老在她面前晃悠就是错了。”

袁宏得意地笑了笑:“嗬,听到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见南宫绪神色迷茫,袁宏补充道:“有些人就爱口是心非,把正话反着说,对于这类人,四哥你可得当心喽。”

与司马泉、南宫绪分别拥了拥肩,袁宏携着梁允儿一道与他们话别,旋即朝前走去。

大约走了二十多里的行程,二人来到临近小镇杨庵镇。由于杨庵镇比三和镇更靠近长阳城,且没有大山的阻隔,因而,要比后者繁华不少。

街道上货铺林立,车马行人川流不息,吆喝声不绝于耳。

袁宏手指着不远处的面馆,面向梁允儿道:“师妹,你先进去找个位子,我去对面的铺子看看,稍后就来。”

目送梁允儿平安无事地进入面馆后,袁宏快步走进位于铺后的钱庄,用银票兑换了十两银子,另外又支付了些汇兑费用。他这么做,倒也不是闲抽筋自找事,毕竟银票无法直接在市面上流通,人家铺主只认银钱,不认银票。

走临货摊,他拾起一副银镯,先用牙轻轻咬了咬,再用手掂了掂,确定是足银真品后,他向铺主询问了价格。听闻刚好二两,他正准备还价,忽听到面馆中传来一阵喧闹。

丢下二两银子,他慌忙将镯子揣进怀,飞速奔向面馆……

第14章 我的妹子谁敢碰!

“啧啧,小妞儿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可长得还不赖,听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与其四处漂流,不如跟着大爷我享享清福。你瞧瞧,大爷我早就熟透了,等着小娘子你来摘呢。”

一年约十八的流氓青年伸手去摸梁允儿的脸蛋,被梁允儿拍掉了脏手,并就势扇了他一巴掌。流氓青年身后的两个跟班见情形不对,一同扑向梁允儿,分于两侧架住她的胳膊,好让他们的狗头子逞淫威……

此幕,早已被尚未入屋的袁宏尽收眼底。气定神宁后,他踏着凌风步,腾地而起,几乎飘移着入了屋。

愤怒,愤怒,愤怒!

伴着一声竭力咆哮,伴着玲珑宝坠晶亮一闪,袁宏速即完成吟咒,将铁拳挥出!

噼啪噼啪,砰!

青年猛吃一记直勾拳,仰摔在了墙角处的餐桌上。另外两人在侧勾拳的暴打下,趴卧于地,口吐着白沫。

“哎呀,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现在像这种路见不平,仗义出手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我看他未必是在救人,也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独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

不明内情的围观群众都在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由于袁宏刚才发招过猛,梁允儿已被震倒在地,他伸手将梁允儿拉起,拍了拍她身上的飞尘,道:“师妹,你怎不用驭梦术打他们?”

梁允儿见袁宏及时救下了自己,激动不已,吻了吻他的脸蛋后,搂住他的脖子,颤声道:“刚才在那流氓准备摸我腰的时候,我就用驭梦术打他了,怎奈他也会,且威力不在武氏兄弟之下。”

梁允儿话音刚落,忽又大吼道:“师兄小心!”

袁宏闻言,在推开梁允儿的同时,自己也挪身躲开。弹指间,他已完成二次吟咒,仓皇出招迎敌。伴着凄厉无比的啁啾声,混彩能团幻化出青鸾之形、火凤之影,盘旋震颤着扑向飞来的青灰能团。

轰隆!

两股能团当头相撞,发出雷鸣般的颤地巨响,与此同时,异常强大的气浪在虚空中撕出一道裂痕,宛若猛龙过江。

门外围观的人众纷纷被气浪逼退,其中有十多个长期消化不良者,被气浪扫翻在地,喊痛不迭。

由于袁宏仓促出招,没有完全发挥实力,仅与对方的大招相互抵消。

正当他准备利用吟咒时间上的优势彻底击垮对手时,忽有三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们二话不说,举起热浪滚滚的坚硬胳膊,狠狠砸向袁宏,显然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

“师妹,你快出去,这些人让我来对付!”

来不及多说,袁宏当即打出龙影能量掌,绝不给三人近身的机会。

“龙影幻生,一掌碎天!”

待一声念罢,矫如长龙般的滚滚能流即刻一体化三影,若隐若现地分三个方向袭向那三人,其势不可挡,其速莫能追!

三人见状,速即止步,调头就往回跑。幻生龙影朝着他们紧追不舍,咆哮声更是充斥着整间面馆,音迹不绝。

砰,砰,砰!

龙影凝缩,现出巨大无比的掌形,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三名大汉的后背上,一连数击!

伴着声声惨叫,三人喷血倒地,不省人事。

就在此时,流氓青年已酿招完毕,当下放出面目狰狞的狼形能团,径直袭向袁宏!

袁宏丝毫没被那狞恶的獠牙吓倒,顷刻间,他已蓄满喷薄待发的炽热能量。待他双臂一振,汩汩能流化形猛虎,“嗷呜”咆哮着直冲青年奔腾而去!

咚!

两股能团狭路相撞,赫然炸裂!激起的空中浪潮,俨如飓风拂海,把一个个餐桌掀了个腿朝天。

袁宏被逼退三步,再瞧瞧那流氓青年,早已被冲击到了墙旮旯处,正在喘着粗气。

通过连续两次交手,袁宏十分肯定,那青年的实力远远要超过武氏兄弟,就连朱勇怕也不是他的对手。瞅了一眼不听话的梁允儿,袁宏暗道:这流氓的来头一定不简单,如果再这么纠缠下去,只怕对手会越打越多,我就算累也累死了。我死了不要紧,可允儿她……

形势不容多虑,袁宏牵起梁允儿就向外跑,不料,忽有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胳膊。

“你毁了我的店,不赔钱就想走吗?”大门牙店主死抓不放,俨然是豁出去的架势。

“这是五十两银票,足够你开一家新馆子了。”

还没等袁宏做出回应,梁允儿已将银票塞到大门牙的手中。大门牙见钱眼开,笑呵呵地松开了手。

不敢多耽搁,二人火速跑出馆子。

大道不安全,只能走小路。也不知跑了多久,二人七拐八抹,进入了一个泞泥不堪的小巷子。巷子很深邃很古老,令人望而生寒。

“师妹,我们先在这歇歇,待会想办法离开这个镇子。”

袁宏弯着腰,大喘不止。他从来没有因打斗累成这个样,这一回俨然捅到了马蜂窝,越捅越多,令他无所适从。

“师兄,多谢你救了我。”

梁允儿用手巾擦了擦袁宏额头上的汗珠,对他心疼不已。

“嗨,你跟我之间还说啥谢不谢的。”袁宏倚靠在土墙上,手搭向梁允儿的肩膀:“师妹,你刚才怎么不听话,他们来了那么多人,你可知道有多凶险!”

梁允儿把头低下,脚踢着小石子,许久才道:“对不起!我不忍心抛下你,只想跟你一起面对,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袁宏摇了摇头,沉吟良久,道:“我的命不值钱,死了也无妨,可你不能死!你已为我做了那么多,如果你因我而死,我会愧疚一辈子。”

听他这么一说,梁允儿粲然一笑:“我死了,你会愧疚,你死了,我会伤心。所以,咱们都别死,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袁宏瞬间被她逗乐,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活着当然远比死了要好,所以呢,你得学会保命。看情形不对,你要么逃跑,要么躲藏,只有你平安无事,我才能大展身手。我的脚下活比你好,就算想逃也不是难事,可若拉着你一起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梁允儿思虑一番,点头道:“以免拖累你,今后在危急关头,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说着,她将小拇指伸向了袁宏。

袁宏会心一笑,也将小拇指伸出,与她指指相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伴着梁允儿的轻轻一声喊,两人将手腕翻转,继而大拇指紧紧相挨。

“对了,既然都拉勾了,为什么还要上吊呢,那岂不是白拉了?”袁宏捏着下巴,故意装成很单纯的思考状。

梁允儿眨了眨眼,看起来比袁宏还要天真:“对呀,为什么要上吊呢?”

见梁允儿如此可爱,袁宏更加显得一本正经:“嗯……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我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身影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溜到了他们俩的身边,带着阴森森的腔调道:“我死得好惨,拉钩上吊,害人不浅。”

“啊啊啊!有鬼啊!”

梁允儿吓得脸色惨白,迅速钻进了袁宏的怀中,哆嗦不止。

袁宏扭头一瞧,只见一个身穿白袍、吐着长舌的长毛怪,正伸着僵直的双臂向他们逼近,看起来异常恐怖。

暗暗一笑后,袁宏一脚踹向它,把它踢出了两丈远。

“哎呦喂!”

长毛怪揉了揉开了花的屁股,一阵惨叫。

“哼,在你袁大爷面前,也敢装鬼吓人!”

袁宏松开梁允儿,快步走向“长毛怪”,揭掉了他的假发,摘去了他的假舌,将他踩在了脚下。

“都怪我珠三有眼无珠,冒犯了少侠,还望少侠放我一马。”

那假冒吊死鬼的珠三在袁宏的脚下丝毫动弹不得,只好连声求饶。

梁允儿见状,拍了拍胸口,也算虚惊一场。她走近袁宏,扯着他的衣角问道:“师兄,你怎么知道是活人假装的?”

袁宏轻轻抚了抚梁允儿的脑袋瓜,旋即面向珠三冷哼道:“装鬼吓人,起码你也得选在夜间。还有,真鬼若想害人,完全不必与人学舌。你自以为戳中人的心思,便能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料为求一密而现百疏,实在是个蠢货!我建议你还是改名猪头三得了。”

珠三苦苦央求道:“少侠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以后会吸取教训,大大改进法子的。”

袁宏将眼珠子一瞪,加大力气踩了踩:“改进法子?你还想出来害人!快说,你用这种卑劣行径到底害了多少人?”

“不不不,我是说改正想法,重新做人。说我害人,你可冤枉我了,我这次只是初犯,只想顺走钱财,没想过害人性命。”

珠三连忙挥着手澄清事实,生怕袁宏给他苦果子吃。

袁宏闻言,在他的身上搜了搜,搜出一个干瘪瘪的钱袋,大概数了数,里面约有铜钱三十文。而后,他扯着珠三的耳朵,将他提起,厉声问道:“初犯?那你说说这些铜钱怎么来的!”

珠三颤抖着身子道:“少侠你可冤枉我了,这些都是我干苦力赚来的。”

第15章 不 明 死 尸

袁宏瞅了一眼那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珠三,暗忖道:这家伙一不害人性命,二又是初犯,鉴于我们的处境比较危险,这一次就放他一马。

咳了咳,他用指骨节叩着珠三的胸膛,训责道:“这一次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你以后不可以再出来吓唬人。”见珠三连声道好,他微微一笑:“虽然你的脑子不太灵光,可演技还算不错,尤其那装出来的腔调倒是十分逼真。依我看,你不如去东南方向的长阳城碰碰运气,兴许某个戏剧团或者杂技班子慧眼识珠,接纳了你,也未尝不可能。”

珠三闻言,愁眉不展道:“其实我也想过去城里闯荡下,怎奈爹娘上个月在做农活时,双双惨死于虎口下。咱家本来就很清贫,我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才得以把爹娘安葬。长阳城距此远达百里,就算省吃俭用,没有几百文的盘缠也到不了那儿。”

听到珠三的遭遇,梁允儿心中一阵酸楚,立即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了他:“呐,这里有二两银子,给你作为盘缠。记住,以后不准再干缺德事了,刚才要不是师兄在我身旁,我早已被你吓死。”

珠三收下银子,即刻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两位恩公!两位的大恩大德,我珠三铭记于心。”

袁宏当下将他扶起,颇为郑重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千万别因一点小恩小惠就给人下跪。我们帮助你,绝不仅仅因为你值得同情,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见珠三的神色格外迷茫,袁宏背着手,举头道:“人这一生,可以埋头不言,可以埋情于心,甚至可以埋尸荒野,但有一样东西一定不能埋!”

“什么东西?”珠三连忙追问。

“天赋!”

袁宏将头微微低下,神光炯炯地凝视着珠三的双眼,似要将一股万分炽烈的能量注入到他的眼中、心间。

“我明白了。人这一辈子,重在活得有价值,活得没有遗憾。我们后会有期!”

正当珠三准备转身离开,袁宏忽摁住了他的肩膀:“等等!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本镇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为人很嚣张,身后不仅有两个年轻跟班,还有几个彪悍的死士,你可知道他什么来头?”

珠三未经多虑,脱口便道:“噢。你说的这个人,是本镇首富江别霍的小儿子,名叫江华,学艺于镇郊的悟梦学院,听说刚刚步入沉梦后期——嗨,对这些我也不是很懂。”

“江别霍?”梁允儿似乎明悟出了什么,转动着眸珠道:“这江别霍是不是有个兄弟叫江别霜,居于圣城永安,做着丝绸、棉纱生意?”

“对对对,江别霍的大哥就叫江别霜,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见过他,江别霜的儿子江春我倒是见过,他与堂弟江华常有往来,哎呀,这个人十分不得了!”

珠三越说越有兴致,正说到节骨眼处,忽又戛然而止,套路玩得如此炉火纯青,不去说书实在可惜。

“哦?怎么个不得了?”袁宏微微抬了抬胸,霎时满心好奇。

珠三一边围着二人转圈,一边晃动着手指道:“这个江春,学艺于西域大门派腾云阁,据说是阁主的三弟子,精通什么影梦术,驭物、控尸,几乎无所不能。还有啊,上一回他来探望江华,途中遭遇三五个职业杀手的伏击,你猜怎么着,他随便一出手,几个杀手瞬间毙了命。”

听珠三这么一说,袁宏不禁暗道:若珠三没有夸大其词,那江春的实力定在大哥与四哥之上。如果我与他正面遭遇,必死不疑。顾西峰能不能痊愈还很难说,如果眼下再节外生枝,只怕事情会越来越糟。我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那你可知道江别霍家里是做什么的?”梁允儿按捺不住好奇,追问道。

“本镇里的事,哪有我不知道的。江别霍虽没有江别霜有名气,本事也不小。本镇的布庄、估衣铺,全都是他的私人产业,就连长阳城里也有他的足迹。业大自然家大,他家养着二三十个死士,这些死士虽不是什么一等一的高手,可对付起一般人来,能把他打得一塌糊涂。”珠三依旧说得津津有味。

袁宏眼珠子滴溜一转,微微笑道:“珠三,你可知道哪里有出镇子的捷径?”

珠三手指着幽暗的巷子深处道:“一直朝前走,然后向右拐,你会看到一个狭长的甬道。出了甬道,就跨过了盘龙山,也就离开了杨庵镇。”

袁宏闻言,顾不得言谢,立即牵着梁允儿奔向甬道。

甬道又湿又滑,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那晦暗无光的恐怖氛围。梁允儿从包袱中取出一根蜡烛,并用驭梦术中的“生火技”将其点着。袁宏接过蜡烛,高举着,扯着梁允儿步步深入。

甬道虽不是很宽敞,却延绵不绝,难见尽头。其内的腐臭味与尿骚味差点将俩人熏晕了过去,那“咯吱吱”的尖叫声令人浑身起疙瘩。袁宏仔细瞧了瞧四周,只见地面上有许许多多的小石块,石块间还横搁着一块长长的木牌,上面写着“此洞禁入”四个异常显眼的大字。

一边继续深入,袁宏一边抬起头来仔细张望。一眼瞧上去,洞顶的石块仿佛瞬间便会坠下来似的,看来,该甬道已被弃用,因此,多年失修,隐患极大。

忽然,一不留神,袁宏一脚踩在了软溜溜的东西上,仿佛被抓住脚似的,差点绊倒。他蹲下身子,用蜡烛照了照,这才发觉,那软溜溜的东西竟是个女子死尸!

死尸紧挨着一块沾满血迹的大石头,此刻还没有腐烂,从其面庞和妆扮风格可以看出,该女子还是个花季少女。少女头发蓬松,呈雪白色,比梁允儿的还要长。蓬松的头发下,依稀可见她额头上的伤痕与斑斑血迹。

他不禁暗道:奇怪了,怎会有少女死在这个地方?不对!

顾不得多想,他将蜡烛交给梁允儿,连忙掀开死者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一番。

梁允儿一边举着蜡烛,一边捏着鼻子,看起来很受煎熬。

袁宏将死者的衣服盖回,无力地直起腰来,蓦然愣住。

见袁宏如此生气,梁允儿轻轻推了推他:“师兄,到底怎么了?”

袁宏摇了摇头,低声道:“这名少女是被奸杀的。”

梁允儿十分不解,道:“你怎么知道的?谁会那么傻,跑到这个地方等着做坏事,再说,女孩子也不敢钻进如此恐怖的甬道里。”

袁宏再次蹲下身掀开少女的上衣,慢道:“你瞧,死者的胸口有多处抓痕,可见她在临死前,要么与人打架留下了对方的爪印,要么在对暴力行径做出反抗,仓促间被暴徒抓伤了身子。还有……”

“还有什么?你快说啊。”梁允儿见他吞吞吐吐,着实有些不耐烦。

袁宏觑视了梁允儿一眼,支吾道:“刚才……我掀开了她的下衣,很显然,她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凶手施以暴力。此外,她的额头上虽然有伤,却似乎不是致死的缘由,依我看,那是在她死后,凶手故意凿上去的。”

梁允儿瞅了一眼少女,含羞道:“你这么肯定?脑袋是人最暴漏,同时也是最脆弱、致命的一个地方。一不小心,被甬道里的一块松落的石头砸中脑袋,一样也会死。你瞧瞧,石头上还有血迹呢,她的脑袋下也有一小摊血迹。”

袁宏抚了抚梁允儿的肩膀,温声道:“你说得有道理,可对她却不适用。刚才我已仔细检查了她的手和脚,发现她脚底板的前半段竟有厚厚的一层茧,五个脚趾也是如此,而脚底板的后半段却没有,手上也没有。”

梁允儿将死者的散发拨向两边,使其露出整张脸来:“这能说明什么呢?她的姿色虽然不错,脸却有些粗糙,看得出来,是饱经风霜的农家女子。一个农家女子,难免需要做很多活,脚上有茧也很正常。”

袁宏摇了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只是做些寻常农活,不可能脚上有茧,手上却没茧,就算天天挑重物,应该脚后跟也有厚厚的茧才对。因此,在我看来,只有一种可能,这名女子应该来自某个我们未曾听说过的门派。这个门派可能位于百里之外,也可能位于千里之外,甚至还要更远。”

梁允儿也不作声,像在想着什么心事。或许,她听到了千百里之外几个字,由此联想到了自己也是漂流他乡。若将死者与自己联系在了一起,她自然会感到无限恐怖。

第16章 我 是 神 探?

微微顿了顿,袁宏继续道:“这个门派主授轻功,且该派轻功不依赖于驭气,靠的是勤学苦练。勤练轻功,自然会经常做出身子前倾的蹬踏动作,主要靠脚底板的前半段和五趾发力,日积月累,这些部位便会生出厚厚的一层茧。”说着,他将手伸向梁允儿:“我经常练习祖传拳法,虎口处便叠了一层厚厚的茧,这与她的情况完全同理。”

梁允儿点了点头:“我看她的着装,的确与本地人差别很大。这么看来,你说的倒极有可能。既然她是习武之人,对外物的感知能力应该很不错,况且,通过经年累月的苦练,她的轻功应该非常好,完全不至于被坠落的石头取走性命。这么看来,她确实是被人给杀死的。凶手有意布置了石块将其砸死的假象,就算官家发现死尸,也会认定是女子自己找死,从而不管不问。如此,凶手便可以逍遥法外。”

袁宏捏了捏梁允儿的脸蛋,笑道:“哎呀,突然发现我的小师妹好聪明。以后谁再敢说你是花瓶,师兄我一定跟他急!”

梁允儿笑嘻嘻道:“别人怎么说我无所谓,我只在乎六师兄对我的看法。”一边说,她一边举起食指徘徊着,思索一番后,将身子忽又转向袁宏:“师兄,你看她死了有多久了,还有,凶手是如何杀死她的?”

袁宏手指着死尸,不紧不慢道:“眼下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死者的腹部已经膨胀,且尸斑指压已经褪色,再加上尸僵比较轻微,尸温尚有存余,由此可以估算出,这名女子大约死了三个时辰。现在是巳初时分,那么,她就是在寅初时刻被凶手杀死的,也就是四更天刚刚结束的时候。此时,天还没亮,凶手杀完人,立即将死者转移到了这里,然后布置好一切。就算有人发现了她,也易被假象所迷惑。”

“对,假象与真相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极难区分,除非找到两者间细小而又根本的差别,比如,一个胎记,一处伤疤。我还记得,就在昨天,你前后两次误会了朱师兄与我表弟间的关系,正是被假象所迷惑。”

梁允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袁宏内心的伤疤还没愈合好,硬被她给揭了开。

对梁允儿求饶般地拱了拱手,袁宏接着道:“我们现在可以肯定,女子的死与大石头毫不相干。那么,她到底是如何死的呢?伤口又在哪里?我曾在《脏腑经》上看到过一个匪夷所思的记载,大致在说,人在心跳骤停后,生命的迹象依旧会较长时间存在,当其躯体遭受外界的强烈刺激时,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会做出轻微的应激反应。”

梁允儿闻言,疑惧交加:“什么,人死了还能做出回应?你该不会是在说世上真的有鬼吧?师兄,你可别吓唬我,我最怕鬼怪了。”

袁宏将微微哆嗦的梁允儿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胳膊道:“师妹别怕,就算世上真的有鬼,我也会制伏它!不过,我刚才说的那些,跟鬼怪没有任何关系。刚才我一不小心踩到了死者的手,她的两根手指竟轻微动了动,并且抚在了我的脚踝上。由此可见,这名少女正是死于心跳骤停,更确切地说,她是被凶手袭击胸部而死。”

“在你刚才检查尸身时,我并没有发现她的胸部有致命伤痕啊。”

梁允儿倍感困惑,弯腰掀开死者的上衣,再次瞧了瞧,除了死者在胸部的抓痕要比其它抓痕更深更密以外,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袁宏手指着死者的胸部抓痕,慢道:“死者肩部、腹部的抓痕,无论在深浅还是粗细上都比较一致。唯独胸部的抓痕明显要更深更粗更密集,可见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为了掩盖女子的真正死因。”

梁允儿直起身来,恍然道:“也就是说,致命伤口或许只有小拇指的指甲那么大,甚至比指甲还要小。而凶手刚好利用后来添加上去的抓痕,抹去了杀人时留下的痕迹。这样,给人的感觉就像,女子在死后曾被耗子扑抓过。可问题是,凶手究竟用怎样的手段,才造成如此小的伤口呢?难道是用的毒针,类似疾雨飞针那种?”

袁宏摇了摇头:“你前面说得很对,但后面猜得不对。无论女子身中哪种毒,要做到面部、唇部、指甲都不明显变色,七窍也不流血,显然不可能。至于凶手具体的杀人手段……”捏了捏下巴,他猛然醒悟道:“对了,你可还记得,擂台上东方月对我打出的光脉?”

梁允儿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当时看你疲于应付,我还为你深捏了一把汗呢。”

“师父曾告诫我们,切忌没有完成吟咒就使出驭梦术,因为这样危险极大。所以,正常我们都不会利用半吟咒的方式放招,如果有人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想与对方同归于尽,而令一种,便是情急之下仓促出手。如果说东方月属于前者,那么凶手极有可能属于后者,他打出的也是光脉。”

理了理思绪,袁宏接着道:“通过半吟咒放招,能量往往以线状发出,威力虽大打折扣,穿透力与施招频率却大大增强。不过,凶手要想一招击穿女子的心脏,照我看,他的实力起码也得与东方月持平。根据交手经验,此刻,我不得不想到一个人。”

“你是说江华?这个人下流无耻,的确很有可能。”梁允儿狠狠地咬着唇,目光中满是仇火。

“他的嫌疑最大!如果我的感觉没错,他这个人很喜欢对漂亮年轻的外地女子下手,这样便可以用最小的凶险获取最大的满足。毕竟,一个弱小女子落难他乡,她的家人很难得知实情。没有外部压力,官家也懒得去管,那江华便可以有恃无恐地作恶到底。”

说着,袁宏捏起双拳,感到拳心奇痒无比。

“师兄你越说越对了!先前你还没进入面馆的时候,那臭流氓跟我说,听我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四处漂流还不如跟他。看来,他正是冲我不是本地人这点才盯上我的,要不是你救我及时,恐怕我已经跟这名少女一样了。”

历来乐观坚强的梁允儿突然哭了起来,她将脸紧贴在袁宏的胸膛上,闭着眼睛享受纵情落泪的舒畅。或许,真是如此,哭着哭着,便会忘记了不快与惊惧。

袁宏把蜡烛夹在了两个石块间,一手搂住她那格外纤细的腰,一手抚住她的脊背。情不自禁地将头低下,他尽情磨蹭着她那飘逸清香的头发。

“宝贝不哭,以后师兄再也不撇开你了。”

袁宏将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向上缓缓移动,搁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对其轻轻拍了拍,聊表抚慰。

梁允儿忽将头挪离他的胸膛,直起身子望着他。颤动着一双湿润柔美的睫毛,此刻的她既显得楚楚可怜,又显得风情万种,而这些都是平常从她身上很难捕捉到的,毕竟,她太过于乐观开朗,太过于单纯青涩。

“师兄,为什么叫我宝贝呢?我长得很像古董类的东西吗?”梁允儿似笑非笑,眼眸中尽是茫然与渴求。这是她头一次听见一个人喊另一个人宝贝,不光她,整个大陆的人都是如此。她实在不知袁宏为何突发奇想,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叫成宝贝。

袁宏低头瞥了一眼脖子上的挂坠,笑道:“噢,这个嘛,在我眼里,你比祖传的宝坠还要珍贵,所以才这么叫你。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这么叫。”

梁允儿娇媚一笑:“当然喜欢啦,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说着,她话锋一转:“这里好阴森,我们快走吧。”

袁宏将半截蜡烛拾起,拉着梁允儿向前走去。还没走几步远,他见到了又一具女尸,该尸体已经腐烂发臭,袁宏先前闻到的腐臭味也是它发出的。相比之下,该死者的头发却是黑色的。匆匆扫了一眼,袁宏初步判定,这大概也是江华的“杰作”。

受不了腐臭味的刺激,俩人加速向前跑去。途中,他们看到了具具骸骨,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袁宏万万没想到,那江华竟歹毒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等他们慢慢跑远,腐臭味已不再那么强烈。或许因为他们跑得太急太快,蜡烛也在此时被吹灭。逼不得已,袁宏丢掉烛头,从梁允儿的包袱中又取了一根出来,用生火技将其点着。

以免风再次吹灭蜡烛,俩人放缓了脚步,继续前行。

“这么狭窄的鬼地方,还那么深不见底,最要命的是,还有那么重的异味、臭味,简直不能忍受。”梁允儿一边失望地摇摆着头,一边连声叹息。

“又窄又深,时常还带点味道的幽洞多了去了,见怪不怪。”

袁宏并没有像梁允儿那般大惊小怪,此刻的他格外平静。平静之余,他偷瞄了梁允儿一眼。

梁允儿忽不再说话,闷着头加速朝前走,把袁宏放在身后拉着。袁宏不甘落后,当即赶超了她,再次把她当作温顺的小绵羊一般牵着。

费了许多力气,终于,他们抵达出口。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袁宏深吃了一惊……

第17章 躲不过我的法眼

袁宏凝了凝神,只见洞口外有八个彪形大汉站成一排,正用异常凶恶的眼神盯着自己。他们没有任何表情浮于脸上,俨如一群守候猎物的饿狼。在群狼的身后,还站着一位笑眯眯的刀疤脸。

刀疤脸拨开两名大汉,从中间走了出来,旋即止步,忽将邪恶的目光投向梁允儿,笑道:“梦里寻她千百度,那妞却在烛火阑珊处。嘿,我就知道小娘子会被你身前的小子带到这里来。能在这里捕获你们,那数十死士与家丁再辛苦也值得了。”

刀疤脸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袁宏早已处于天罗地网般的满镇搜捕中。能亲自带着八人守候于甬道出口,说明他早已料到袁宏会从甬道逃出。

袁宏见状,当下将梁允儿护于身后,喝斥道:“江华,你作孽太深!你若不死,天地当诛!”

江华仰天一笑,手指着身后八人道:“想让我死?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能耐过我身后这关喽。反正你小子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这八人可是我江家三十死士中最厉害的八个,实力全都在你我之上。怎么样,还要不要喊得更大声点?”

袁宏闻言,瞥了瞥那实力深不可测的八人,忽将眼珠子一转,即刻转怒为笑:“嘿,其实温柔才是我的本性,刚才那么大声,只不过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不妨做个交易,兴许还能成为朋友。”

江华将双手一拍,大声道:“好!我最欣赏你这种识时务之人,说吧,如何交易?”

袁宏拍了拍梁允儿,让她把上回送给自己用过的止血药取出来。梁允儿毫不含糊,翻了翻包袱,从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来,并将其递给了袁宏。

袁宏打开瓶盖,瞅了瞅里面的药粉,又特地闻了闻,见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这才确定梁允儿没有拿错。

面带着微笑,袁宏走近江华,将小瓶子展示在了他的眼前:“在交易之前,我先表示点诚意。啧啧,瞧瞧你这张俊美的脸,被钗子划伤,实在可惜。我这刚好有点止血用的药粉,只要外敷在你脸上的伤患处,不仅能去除那伤疤上依旧还在外渗的血丝,还能加快伤口的愈合,不到十天结痂便可以脱落。”

江华诡秘一笑,拍了拍袁宏的胸脯,晃动着手指道:“嘿嘿,你小子……”倏然,他抓住了袁宏的衣领,瞪着眼睛道:“想毒死我?你以为本大爷跟你一样蠢!”

袁宏异常无辜地摆了摆手:“我说了我是有诚意的,你瞧瞧你!”

等江华将手松开,袁宏从地上捡起一块薄薄的石片,对着左臂狠劲一划,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来。眨眼间,他胳膊内的鲜血由汲汲流出变成了汩汩涌出。

小石片啪嗒落地!

允儿见状,脸色刹变,连连摇头的她直抿着嘴,显得格外担忧与痛苦。见此情景,就连八大木桩也满脸惊诧。

江华把嘴巴圆圆张开,瞠视着袁宏的举动,片言未语。

天,很晴朗,鸟,在欢唱,油菜地里略有声响……

袁宏镇定如常,只管将药粉涂抹在伤口处,继而用手按了按,整个流程一气呵成,连眉也没有皱一下。

笑了笑后,袁宏将左臂伸向江华:“呐,你瞧!”

江华揉了揉眼,见袁宏胳膊上的鲜血果真很快止住,格外诧异,誉道:“果然神奇!你这是何种药粉,我怎没有见过?”

袁宏打了个咯噔响的响指,晃着脑袋道:“它叫去痂壮骨粉,是用七种不同的仙草,配以白芨、紫珠,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封血于刹那,壮骨于无形,是居家旅行、恣意妄为的必备良药。”

“去痂壮骨粉?也就是说,它不仅能止血去痂,还能强身健体喽?”

江华面露喜色,眯缝着一双小眼睛,很显然,他已被袁宏戳中下怀。他正要伸手去夺瓶子,忽被袁宏飞步躲开。

“别急,你先听我说完!这种极品良药在整片大陆三年方才炼制十瓶,可谓是稀世之宝。起码你也得表示点诚意,我才能把它送给你。”

袁宏双指紧捏着小瓶,眸色中充满了自信。

面带着谄笑,江华用手指戳了戳袁宏的胸膛:“说的也是,现在该我拿出诚意了。”说着,他从怀中也取出一个小瓶子,却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瞥了瞥江华手中的瓶子,袁宏把眉头紧皱,弄不清他想搞什么鬼。

江华拧开瓶盖,将瓶子放在手心磕了磕,倒出一粒褐色药丸,诡笑道:“这是我的诚意,你试试。”

“不,我说的诚意不是指这个。你先放我的朋友离开,我留下来跟你做交易。不过你放心,我与人做买卖,向来童叟无欺。”

手捶着地面,江华弯下腰去大笑不止:“把你身边那妞放走,留下两个大男人来谈交易?艾玛,笑死我了,兄弟你真幽默。”许久,他止住了大笑:“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极识时务之人,现在看来,我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只要宰了你,那妞还不由着我蹂躏?”

袁宏一阵嘀咕:这家伙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好说话,算了,我还是直接跟他摊牌吧。

见江华正准备挥手发号施令,袁宏大声道:“慢着!你先听我说个故事,我相信在你听完之后,一定会改变主意。”

江华蓦然一愣,旋即将高高举起的手徐徐放下,肉凛皮笑道:“嗬,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讲故事,有意思!本大爷憋了很久,正闷得慌,那就先来听听你的故事。要是发现你的故事很无趣,我让你死得很惨!”

袁宏面不改色,迂回着步子,不紧不慢道:“今早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头发蓬松的女鬼猛推了我一把,将我推进了一个虚幻之境。幻境里,我看到了异常惊悚的一幕幕,就像发生在我的一尺外,可是,我却什么都触摸不到,只能静静观赏。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你做的梦,我哪里能猜到!不过,本大爷平生最爱听的就数鬼怪故事,继续说,我准你再多活片刻。”江华抱着怀,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

袁宏龇牙咧嘴一番,摇头道:“我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对一个十多岁的姑娘施暴。看到那一幕,仿佛我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裂,出奇痛苦!那姑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俨然已经没有力气再抵抗。可谁料,正当所有人都认为她已放弃反抗时,她忽从头上拔下银钗,对着凶手的喉咙狠狠刺去!”

袁宏的故事还没说完,江华忍不住鼓起掌来:“不错!说得声情并茂,这故事有起伏,有波澜,继续说!”此刻,他的双目中尽是杀气。

凝了凝眉,袁宏依旧投入在那个故事中:“如果姑娘遭遇的只是个普通男人倒还好,可她偏偏遇到了一个擅长驭梦术的禽兽。只顾着翻江倒海的那名禽兽显然没有对此做好准备,他见情形不妙,立即施招,刚好一掌击穿了她的心脏。女子在中掌的一刹那,勉强刺中了凶手,可是没有刺到喉咙,仅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深痕。”

见惊悚片忽然变成言情片,眼下又变成武打片,江华连声叫绝:“整片大陆,我就服你!能把简短的一幕换三种味道来说,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来,继续,千万不要停!”说罢,他咯噔响地撇了撇手指,像是在用另类的方式给袁宏伴奏,更像是在对他发出威胁信号。

袁宏轻吁了一口气,道:“凶手在杀死她以后,趁着天还没亮,十分仓促地将死尸转移到了一个他惯用的抛尸场所,然后抹去一切蛛丝马迹,布置了一个她不幸被砸死的假象。可他哪里料到,死者竟然还能亲口将真相透漏给他人。”

江华用一副凶恶的眼神睥睨着袁宏,安然自若道:“你说我杀了人,我也不打算否认。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你是个短命鬼!”

闻言,梁允儿快步走上前,摆出招架之势,护于袁宏身前。

清风拂过,袁宏的鬓发微微摆动,梳引着他的思绪。他嗅到了梁允儿那随风飘荡的发香,还嗅到了即将来临的死亡气息。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油菜地里发出的微微声响,看来,野狗已在筹划着该用怎样的姿势,扑到即将倒下的尸身上美餐一顿。

第18章 我 来 问 罪!

“杀人灭口,很合理的选择!”袁宏忽将头抬起,冷视着杀气腾腾的江华:“我平头百姓一个,能有你这种堂堂富家少爷陪葬,感到非常知足。”

江华闻言,眼珠子一转,张咧着嘴角道:“噢,看来我也得死?”

袁宏将梁允儿拉回身后,万分镇定道:“蹂躏少女,残害多人性命,够不够得上死?”

“就算你说得都对,谁来问罪?”面带着微笑,江华自信满满地盯视着袁宏,看来,他已打点好一切。

“只要我有证据,自然会有人将你法办!”

袁宏凛然不惧,快步贴向江华,与他寒眸相接。

“哈……证据?笑话!什么时候一面之词竟也成了证据?”江华捧着腹,大笑不止。

“真凭实据我当然有!没有,我还敢这么大声跟你吼?”袁宏也是一阵大笑。

“什么证据,说来听听。苟延片刻没有任何意义,你也甭想耍花样!”江华用力推了推袁宏的脑门,气焰格外嚣张。

袁宏微微理了理思绪,慢条斯理道:“首先,划伤你脸蛋的那枚银钗早已被我在深巷里捡到,要怪就怪你自己抛尸时过于仓促。”

江华又是一阵大笑:“那玩意能证明什么,我有必要那么在意?镇子里几乎每个首饰商都有银钗在卖,都可以在我脸上划出一道痕。单凭我脸上的伤痕去证明我是凶手,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袁宏摆了摆手:“不急,听我说完。我在刚进镇子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全镇所有的首饰铺都集中在了一隅,他们所卖的银钗没有一个像死者所戴的那般细小。当然,你可以在杀了我之后,快马加鞭去别处买个与伤痕刚好相匹配的钗子,或者,从我手中夺走药粉,让伤口快速愈合。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徒劳,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我哪里会有这么足的底气。”

“哦?看来你还有别的证据?”江华似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不禁猜疑了起来。

“没错!或许你还不知道,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会在死前将最后所见之人的影像留在瞳子中。通过散梦取影术,可以将影像十分清晰地呈现在白纸上,与真人面目毫无差别。”袁宏忽然止住,叹了叹气:“哎,说这么多都是在浪费时间,赶快杀了我,来来来!”

江华用力推了推袁宏的胸脯:“少来!快说,你是不是已经把银钗和成像的白纸送入到了某个人的手中?”

袁宏把双掌使劲一拍:“这你都能猜到,整片大陆,除了我自己,我最服你!”

江华将脸转向居其正后方的那名大汉,附耳道:“你曾在圣城永安混迹过,算是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说过散梦取影术?”

大汉点了点头:“听说过,只有极少数的人懂得这门法术,这些人一般在圣主御下的维安组织‘王之右席’做事。”

江华沉吟片刻,转向袁宏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不简单,连一方神圣也能勾搭上。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我可以饶你一命。”

袁宏笑了笑:“既然是朋友,我又怎会把他给出卖了。你也甭担心,咱可以做个交易,等交易一成,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江华摁了摁袁宏的肩膀,诡笑道:“你小子倒挺机灵,说吧,怎么交易?”

袁宏处之泰然,慢道:“只要你先放我身边的这位姑娘走,我可以让我那位朋友当着你的面毁了证物。如此,你我都不用死。”

江华摇了摇头:“这不成,我可以先放你走,她得留下为质。”

对于江华的这个提议,袁宏自然一万个不同意,毕竟谁都不会把心上人留在一个禽兽的身边,他摊了摊手,道:“你既然没有诚意,那就不用谈喽。来吧,动手杀了我吧!”

“不,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

江华挥了挥手,吩咐身后的两人把袁宏控制住。袁宏竭力挣扎,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任由江华把早已捏在手的褐色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梁允儿见状,立即过去阻拦,却被另外两名大汉死死架住了双臂。

“你个龟孙子,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药丸下肚,袁宏感到一阵腥呕,仿佛吃了生鱼一般。

江华让手下把袁宏松开,带着无比猥琐的笑容道:“我这药名叫失心求欢散,药性不算猛,见效却很快,最关键的,你会失去心智,把你最真实最狂野的一面展现出来。现在我把你拉下水,看你还拿什么威胁我!哈……其实我这个人很够意思,面对如此姣美的小娘子,我都让你先来。啧啧,好好表现,别令我失望。”

“无耻!”袁宏与梁允儿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哈哈,我无耻?对,我本来就很无耻,很快你就会跟我一样无耻。”江华仰天大笑,腔调异常刺耳。

倏然,袁宏感到晕眩无比,头沉,身子更沉,仿佛置身于深不见底的泥潭中,愈发不能控制自己。

“六师兄,你醒醒!”

梁允儿很无助很伤心地哭泣着,任由行尸走肉般的袁宏疯狂亲吻着他的额头、下巴……

正当袁宏继续往下移的一刹那,忽然,他的胸前晶光一闪,而后整个人呆愣了下来。

“继续啊,不要停!你先把障碍物清除,本大爷再长驱直入,咱哥俩也算一起上了贼船,哈……”

江华不禁笑出了眼泪,显然已疯狂到了极致。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物从油菜地里旋转飞出,呈弧形当空划过,与弓形站位的八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此刻,袁宏已经恢复了神智,见到匪夷所思的一幕,他惊诧万分。

噗通!

八名死士血溅三尺,当即倒地。袁宏看得很仔细,他们是被断脖而死,杀人器物竟只是一块小小的石子。

眼见此幕,江华即刻傻了眼。稍稍沉寂了会,他朝两丈远外的袁宏狠狠打出能量掌!俯仰间,面目狰狞的豺狼之影现于虚空,锃亮的獠牙似要吞食所有,锐利的尖爪欲要撕碎一切!

“禽兽就是禽兽,连招式都那么禽兽!”梁允儿不禁道出一声冷语,俨然一副不屑的模样。

袁宏早已做好战斗准备,见大招来袭,他将蓄积待发的能量振臂放出。遽然间,白云蔽日不思朗,风吼无息最悚心,簇簇能团恍若神龙翻滚,逶迤绵延着飞向那凶光满目的江华!

流光溢彩,大有夺目之势,见此,梁允儿连忙用衣袖遮眉。她没有立即加入战斗,因为她太了解她的六师兄,此刻,一对一的公平较量定是袁宏最急切的心声。

“师兄,加油啊,一定要打垮这个禽兽!”

一边大声呼喊,她一边伸手接住袁宏扔过来的小药瓶。鉴于倏然生起的狂风实在太强劲,她不得不紧紧搂住纱衣,以免出现南宫慧曾面临的那般窘境。此刻,她很清楚,眼前的两人都祭出了终极杀招,招式的威力远比他们初次交手时要大,大有不死不休之态。

电光火石间,嗷嗷嚎叫的狼之影与吼声震天的龙之像缠绕在了一起,成为浑然一体。

砰!

龙之像与狼之影互吞互噬,格格不入下一同炸裂!炸裂的一瞬,似有不尽的哀嚎声绵亘于虚空。

听见无比凄厉的靡靡之音,梁允儿当即捂住耳朵,可她千防万防,却没防住能团炸裂后激起的强劲气浪。猛摔了一跤后,她的鼻子磕出血来。

在气浪的冲击下,袁宏身影急退,止步在了三丈远外。而那江华,早已被逼退到了五丈远外,累得大喘不止。

“师兄好棒!”梁允儿给略显疲乏的袁宏不住打气,一双手拍得啪啪响,俨然忘记了抹去她鼻子上磕出的鲜血。

对梁允儿眨了眨眼,袁宏弹指间完成二次吟咒,恍如饥饿万分的下山虎一般,异常凶猛地扑向那正在酿招的江华。

或许已经听到袁宏哗哗的脚步声,或许已感知到逼来的杀气,江华匆忙间向后翻了一个跟头,惊险躲过。

趁江华只顾着躲避,袁宏轻踏着凌风步,上下扶摇,左右曳摆,迅速扑向他。

五丈、三丈……八尺,待与江华完全迫近,袁宏举起铁硬的拳头,怒意横生!

“绝对不可饶恕!”

伴着一声竭力嘶吼,袁宏那能热盈体的身子宛若矫燕一般,划弧而下,出其不意地闪至江华的身后,彻底躲过他的出招线路。

眼见此幕,那江华的愕然神情定于乾坤一隙,整个人宛如一具木雕。

噼啪!

揪住江华的头发,携着汹涌激荡的能量,袁宏的双拳宛如两柄沉重至极的开山锤,洋洋洒洒地击打在江华的后背上。他双拳频切如风,一拳比一拳势沉,一拳比一拳威猛!

仅吃了三五拳,那江华已经招架不住,犹似扑沙堆一般飘摔一丈远。落地后,他当即起身,来不及回望一眼,撒腿便跑。

第19章 我自创了新招式(求推荐求收藏!)

宜当剩勇追穷寇,不做柔肠悔恨人。

带着满目仇火,袁宏策动双脚,朝着江华飞步追去,其速堪比电掣风驰。转瞬间,他已迫近江华,紧握着双拳,他竭力将拳对其砸出!

蓦地,一支飞镖冷不防地向袁宏射来,其速之快,令人慌目难及。袁宏当即腾空翻转,虽躲过了第一支,却被后续的飞镖射中左小腿。

伴着一阵剧痛,袁宏踉跄着地,单膝跪撑着。咬着牙,他将飞镖拔出,见镖上的血是鲜红色,而非暗红或紫黑色,他才长舒一口气。

就在此时,又有五支毒镖同时飞射而出,携着凛冷之气,径直袭向袁宏!

几乎与此同时,梁允儿快步赶来,蓄势已久的她立即打出驭梦术。顷刻间,宛如巨大火球的能团当空阻隔在了毒镖的前方,迅速将其吞没,旋即袭向江华。

江华准备不足,只得侧翻三个筋斗,勉强躲过梁允儿的大招。

见镖上血的颜色渐渐有了异常,梁允儿未作多虑,立即席地而坐,将袁宏的小腿高高架于自己那耸起的膝盖上,对着伤口吮吸了起来。

深情凝视着梁允儿,此时的袁宏非但不再感到疼痛,还有种很享受的感觉。或许缘于她做活儿时足够温柔足够小心,此刻,他腿上的酸痛已经变成了酸痒。

见袁宏、梁允儿二人疏于防范,江华不禁打起了偷袭的算盘。他将手揣进怀中,摸了摸,随后竟是失望至极的表情。很显然,他的毒镖已经用完。

袁宏合上双眼,嘴角挂着一缕微笑,像是仍旧陶醉于舒爽中,更像在为稍后的爆发做充分的准备。

还没等梁允儿给袁宏的伤口做简单包扎,那气急败坏的江华已不动声色地放出驭梦术来。顷时,风声大作,群鸟惊飞,庄稼地里走兽逃溃。

那硕大无比的能团若隐若现地驰骋于虚空,其形时如猛虎,时如黑熊,须臾万变。

见能团势不可挡地径直袭来,袁宏赫然起身,护在梁允儿的身前。他扎住马步,稳如千年苍松,纵使双腿弯曲,也显得极其崔巍挺拔。此刻,他绝不愿自己心爱的师妹伤到分毫。

狭路无情,难容下许多人。勇者无惧,必一战定乾坤!

“幽梦丛生,寂然销魂!”

伴着心底深处的声声怒吼,袁宏鼓着腮帮,穷力向前推出双掌!那涌荡不息的能量沿着他的双掌卒然喷发,犹如拖着长尾的流星,横贯虚空!这一掌虽寂然无声,却在平静之下暗藏汹涌,它携着熠熠金光,势如破竹地直击熊虎之影。那幻熊幻虎还没被近身,已见绌三分,好似被销了魂一般。

待两股能团相互逼近,销魂掌拖着嗤嗤烈焰,锐不可当地直插虎熊之心,旋即穿心而出,直直逼向江华!

眼见自己的招式被化解,江华心目俱悚,当即趴伏于地。谁料,销魂掌竟突然增扩为原先的数十倍之大,刮擦着地面朝江华扫去。所到之处,草木成灰!

“啊!”

江华被销魂掌击推出五六丈远,惨叫不止。

已完成二次吟咒的袁宏,狠捏着双拳,飞步朝江华追去。

迫近,再迫近……袁宏忽腾地而起,当空高举着刚硬的拳头,划弧落向倒地的江华。他怒瞠双目,溅射着仇火,待他双脚着地,他将虎愤连环拳洋洒不羁地捶打在江华的脸上。

连着三拳下去,江华的两颗门牙被连根打断,一张嘴铺满了鲜血,那原本就很寒碜的面庞更是惨不忍睹。

“呵,只要我还有口气,定灭你满门,定轮你全家女人!”

江华少了两颗门牙,说起话来已经关不住风。不仔细琢磨,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那凶恶阴险的目光直盯着袁宏,俨然想把袁宏给生吃了。

揪起江华的一戳头发,袁宏冷视着他,嗲声嗲气道:“哎呦,我好怕怕,怕得连老三老四都一起耷拉了。”

倏然,江华来了个鲤鱼打挺,还没等站稳脚跟,他一拳重重击向袁宏的下体,令其防不胜防。

“本大爷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哈……”

江华一阵大笑后,又倒在了场地上。看来,他已在用最后一丝力气,对袁宏进行毁灭一击。

眼见此幕,梁允儿匆步赶了过来,忙问道:“六师兄,你没事吧?”

“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我怎敢出来行走江湖?”

诡秘一笑后,袁宏拍了拍鼓囊囊而又软绵绵的“打不着”,暗示一切安好。梁允儿闻言,一脸茫然。也难怪,凭她的阅历,自然不清楚防蛋衣“打不着”为何方神物,更不可能懂得它的妙用。

余怒未消,袁宏龇着牙把江华扔摔在了远处,厉声道:“你不是好奇谁来问罪么?爷爷我现在就来问你的罪!”

一扔还不算完,他快步走向江华,再举再掼,如此反复,多达七八次。那江华早在身中销魂掌后就已半死不活,经过袁宏势大力沉的这么几次掼摔,他已没了呼吸,更没了心跳。

确认江华已经死翘翘后,袁宏从梁允儿的包袱中取出一支笔,在江华的尸身上嗖嗖一划,随即将笔交换给了她。

见到江华左脚写着“无耻”,右脚标着“淫贱”,梁允儿不禁笑道:“这个杀人凶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真是大快人心!”

闻言,袁弘瞩视着江华的尸体,疑惑满腹:若我在甬道里的推断完全属实,这家伙在危难之际定会以半吟咒的方式跟我搏命,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可见这并非他的习惯。难道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倏然,他走向杀死八名大汉的那枚石子,将其捡起,却意外发现,那石子隔了这么久还依旧温热,不仅如此,它的整个面目已变得焦黑不堪。

“每个修行者所处的境界与阶段都可能不一样,若境界相同,阶段稍有差异,则在实力上会产生一定的差距,不过倒不至于无法弥补,若连境界也有了差别,那么实力上将会形成悬殊,彼此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回味着先生的诲言,袁宏不禁心想:能用石子瞬间击杀八名大汉,且在施招时轻易烧焦手中器物,可见此人已至少步入悬梦境,甚至,他的实力已与身处悬梦极致的师父不相上下。如此的厉害人物,又为何要躲在暗处搭救两名小角色呢?不肯抛头露面,他是有什么苦衷,还是别有居心?或者说,他才是杀人真凶?

暂时搁下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仰望着蔚蓝天空,叹息道:“那江华作恶多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制裁。看来,以维系天下秩序为己任的王之右席已腐朽不堪。”

袁宏紧锁双眉,他在盘算着该如何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觅得生机。捋了捋梁允儿的头发,他思绪万千。

“师兄,我们该走了。”梁允儿拍了拍久久发呆的袁宏,用那双嫩滑纤白的小手抓住了袁宏的手腕。

袁宏微笑着点了点头,领着梁允儿向南走去。他时不时地回望着油菜地,俨然已将心思落在了那儿。

“你刚才打出的那一掌好厉害,竟从江华的能团中穿心而过,不但令其彻底消散,还把那江华拍了个半死。对了师兄,这一招我怎从来没见你用过?”梁允儿一边随袁宏大步走着,一边眨动着那双晶莹黑亮的大眼睛,言语间对袁宏充满了敬佩。

“啊?”袁宏半晌才回过神来,搔着头皮道:“这是我情急之中使出来的,以前根本就不会。驭梦术的具体招式那么多,师父却只教了我们一影化三形、幻影能量掌和炫光波动拳等少数几个,我总觉得不够用,尤其那炫光波动拳,还不如家传的虎愤连环拳好用。正因为招到用时方恨少,我才突发灵感,打出了那么一掌。”

“自创?你是怎么想起来的,我怎么就不会呢?”梁允儿嘟着嘴巴,那懵懂而又天真的表情显得异常可爱。

袁宏轻轻蹭了蹭掌中的小手,粲然笑道:“因为我是你的师兄,我得保护你啊。鉴于当时情势危急,我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双掌上,心里想着,一定不能让师妹受到伤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别有深情寄招下,此时无声胜有声。相较于叽叽哇哇地喊着让你躲开,我更渴望在沉寂中爆发。”

梁允儿闻言,媚然一笑:“那你以后可得再接再厉,多创造些招式出来,这样,我跟着你也会安全许多。”说着,她微微扭了扭脖,问道:“师兄,那你觉得这一招叫什么名字好呢?”

稍稍顿了顿,袁宏脱口道:“就叫寂然销魂掌。”

听到如此销魂的招式名,梁允儿连声称妙。

就在此时,一只白鸽飞落在了袁宏的肩膀上,腿上还绑着一封书信。梁允儿将书信取下,待她打开一看,忽捂住嘴巴,愕然无声……

第20章 仇 家 上 门

见梁允儿的神色不大对劲,袁宏立即将书信拿过来,照念道:“六弟,顾西峰的伤情突然恶化,已不治身亡,常长老的情绪几乎完全失控。以防顾家对你不利,我劝你还是远去他乡避避风头。另外,明日将要重新举办选拔赛,请将消息转告梁师妹——南宫绪。”

皱着眉头,他用生火技把书信点着,并将灰烬吹了个七零八落,寻思道:记得陆冰冰曾向常欢打过包票,说只要顾西峰能醒来说话,他定可在两个月内完全康复。既然顾西峰已在昨日苏醒,为何又突然丧命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后,他轻轻抓过梁允儿的双臂,和声道:“师妹,你回去参赛吧。”

“我不回去!说好了陪你回家,我得说话算数。再说,我也不稀罕那个举荐名额,我学驭梦术,只是出于浓厚的兴趣,顶多用它防防身。”

梁允儿挪开了袁宏的双手,侧着身子抬头看天,一只脚一扭一扭的,表面上看起来很生气,却被她那活泼劲儿暴漏了真相。

袁宏闭目思忖着:我们身处峡谷,不能绕道,只能直行,因此,赶回浮梦山,势必得经过杨庵镇。而我们已得罪江家,现在回去等于羊入虎口。算了,就依她的意思吧。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快把纸笔取出来,我给四哥回封信,告诉他你已放弃参赛,并让师父对你的决定予以理解。”

听袁宏这么一说,梁允儿顿时乐开了花,垫脚吻了吻袁宏的额头后,她将纸笔取出,交到了袁宏的手中。

袁宏将信写好,把它绑在了白鸽的腿上,轻拍着它的翅膀道:“小迷糊,又得辛苦你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白鸽已拍翅离开。

听闻白鸽的名字叫小迷糊,梁允儿十分不解。袁宏告诉她,那白鸽曾误入酒坛中,得救后,竟闹出了许多笑话,比如,误闯镇里的李沐婉家,趁着她在洗澡,偷啄了红豆粒,结果差点被捉住。从此,小迷糊的名号不胫而走。

梁允儿闻言,告诫他千万别跟小糊涂学坏。

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已过正午,袁宏心中满是忧虑:听四哥那语气,顾家俨然已有所行动,他们找不着我,大可能会到我家里寻衅闹事,毕竟常欢的手中有我详细的入学材料,想找到我家再简单不过。爹的拳法虽然很好,可他一点也不懂法术,万一遇到高手,就怕他应付不来。不成,我得在天黑前尽快赶回家,好让爹娘有所防备。

来不及告诉梁允儿自己的内心想法,袁宏拉起她直奔前方,连走带跑,一路上丝毫不敢停步,更无心欣赏山野间的原始风貌。

袁宏的家乡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山村,位于杨庵镇正南方六十里处,名叫袁家村。据说曾有一条青龙绕着村寨盘旋数圈,因此村子又得名卧龙岗。

连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俩人终于抵达村口。此时,太阳已经斜挂山头,整个村子看起来红扑扑的,像刚被油漆涂抹过。在脚步声的惊扰下,一群麻雀纷飞四方,俨然已不记得曾经那撒米相邀的少年。

拐了个弯,袁宏终于瞧见了自己家的房子。房子由青砖砌成,虽跟富丽堂皇丝毫不沾边,可也算整洁清幽,有着浓浓的厚重感。

房屋的前面是个特别开阔的空地,袁宏儿时经常在这里练习祖传拳法。每逢他出错招式,他的父亲都会耐心帮他纠正,从来没有打骂过。隐隐约约,他似乎看到一副慈祥的面孔,此刻正在他的身前挥动着遒劲有力的拳头。

“拳拳刚硬势连环,步步轻随招意酣,杀影委蛇神鬼惧,怒嗔共舞惩巨奸。”

作为新生代拳法,虎愤连环拳整进整出,刚柔并济,泄怒意于拳身,历来追求以刚制刚,先声夺人。

对过往一番回味后,袁宏加快步伐直奔家门。待他走近,竟发现房门被紧锁着。

“咦,奇怪了,在这个时点,爹娘怎会不在家?”

袁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瞟了一眼木门大开的厨屋后,他领着梁允儿快步走了进去。在搬开地面上一片并不十分显眼的土块后,他从凹坑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发现盒子里面竟放有一个长约三寸宽约一寸的玄铁令牌,上面还刻有三个醒目红字——圣主令。

直起身来,他仔细打量了四周一番。锅灶前的柴禾发潮,火炉里的炭火熄灭,看到这些,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见袁宏低头不说话,梁允儿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异常沮丧地抬起头来,袁宏的声调显得很无力:“爹娘已经多日没有回家了,我现在很担心他们会因我遭遇什么不测。”

闻言,梁允儿轻轻搓了搓他的手背,安慰道:“我相信伯父与伯母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就算他们多日未归,也可能去了亲戚或者朋友家啊,师兄你得往好处想嘛。”

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袁宏愁眉依旧:“爹这个人很不喜欢对人多加打扰,娘呢,向来很念家,即使出门在外也会把心丢在家里。所以,就算是走亲访友,他们也绝不会离家超过两天。”

听袁宏这么一详说,梁允儿也不禁担忧了起来。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可见来了不少人。

见情形不对,袁宏一把将梁允儿给扯住,钻进了厚厚的柴堆中。他屏住呼吸,生怕被屋外的人给发现。

“敢害死峰少爷,定要拿贼小子全家的人头来祭奠!”

“对,男人全杀,女人全奸,一个也不放过!”

……

伴着一阵叫嚣,脚步声越来越近。

“诶,明明是晚饭时间,这小子的家里怎会铁将军把门?他的爹娘该不会一早就闻得风声,逃跑了吧?”

“进厨屋看一看有没有做晚饭,就知道他们是否逃跑了。”

一格外粗犷的嗓音逐渐向厨屋靠来,同时还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

袁宏从柴堆里撩开一个狭缝,透过狭缝张望了下,只见一名浓须大汉正在盯着家里的锅碗瓢勺仔细瞅。

“娘希匹,还真让这家人给逃了!咱们现在回去请示,要不要采取更有震慑力的行动,兄弟们走!”

浓须大汉对着屋外失望地挥了挥手,走出了厨屋。

袁宏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将悬起的一颗心放下,琢磨道:看来,顾家并没有抓走爹娘,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瞅了瞅手中那来历不明的玄铁令牌,他灰暗的目光中似有一丝萤亮。

轻轻扒开柴堆,他拉着梁允儿一同钻了出来。

看到梁允儿脸憋得通红,袁宏十分不解:“你怎么了?莫非被刚才那伙人的阵势给吓倒了?”

梁允儿很生气地撅着嘴巴,并把身子背了过去:“还说呢,你刚才死死压住人家的胸口,使人家不能吸气,如果那伙人再多呆一小会,我就活活憋死了。”

“哎呀,都怪我一时大意,我该死!”

正当袁宏准备给自己赏个耳光,梁允儿一把抓住他的手,羞涩道:“好啦,你也只不过是一时情急,又不是故意的。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万一那伙人杀个回马枪,我们就危险了。”

“听脚步声,那伙人应该是往北走了,我这就带你从村子的南出口离开。”

顾不上多说,袁宏立即带着她直奔南出口。出了村子,俩人停下脚步,商量着接下来的去处。

袁宏的本意是想让梁允儿绕道回学院,而梁允儿却想回长阳城看看她的爹娘。袁宏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百余里的行程,便要求陪她一起进城。由于顾家同在长阳城,梁允儿担心他此行等于羊入虎口,不敢表示附议,可若就此与他告别,她又有些不舍。

不过袁宏倒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家人就算挨村挨寨搜,也绝不会把长阳城作为重中之重的搜寻地。

见自己已无法说动他,梁允儿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二人调头向东,匆匆上了路。这条路是前不久才修好的官道,异常宽敞,由于路基是夯土,且近日没有下过大雨,所以走在上面还算比较舒坦。

那抹殷红色的夕阳轻抚着袁、梁二人的脊背,像在给他俩间的脉脉温情添热。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一块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那云絮在空中飘动,就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使人远离烦恼的困扰。

还没走多远,天色已晚。就算星夜赶路,他们也难以在天亮前到达目的地,鉴于此,袁宏便提议先露宿一宿,梁允儿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从田野间拾来一堆干柴,袁宏生起了一堆篝火,而后他猎来两只野兔,经过处理后,将其支在架子上,用篝火烤了烤。

经不住喷香味的诱惑,梁允儿率先享用了起来,不停称赞道:“哇,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此醇香的野味,师兄你的手艺真好!”

挤了挤眼,袁宏坏坏笑道:“我的手艺还用说么?将来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到更独特的手中绝活。”

梁允儿似乎听不懂,只顾着填充她的五脏庙,连半句话也没有说。

第21章 灵 梦 术

席坐于路边的草地,紧握着玄铁令牌,袁宏抬头望了望缭乱的星空,心绪难宁:这枚令牌到底什么来头,爹娘故意留下它到底有何暗示?都说城里人见识广,看来我得进城打探下。只要搞清楚它的线索,爹娘的下落也就有眉目了。

“师兄,你不用太忧心,我会陪你找到你的爹娘。”

梁允儿俨然已揣测到了袁宏的心思,她面带恬然笑容,挨其肩膀坐了下来,言谈间,一双眼睛诚挚传情,神态格外坚定。

把她的小手握于掌间,袁宏惬意一笑。

蓦地,梁允儿拍着脑袋道:“呀,我差点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说着,她从包袱中取出一本红皮书,交到了袁宏手中。

还没看书名,袁宏已晓得这是本功法秘籍,且是一级秘籍。因为天下间的功法秘籍共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红色秘籍是一级秘籍,橙色秘籍是二级秘籍……颜色越靠后,秘籍的等级越高,且逐级增加。

满怀好奇,袁宏瞅了瞅书的封面,只见上面印有“灵梦术”三个醒目黑字。对于灵梦术,他早有耳闻,只是从来没有见其真面目。据传闻,习得灵梦术之人,可把梦能转换为五灵之能,并可在施招时从外界吸纳更多的天然五灵之力。这五灵分别为雷、风、土、水、火,且在属性上依次相克。

“灵梦术不是南疆承天宗的绝学么?怪了,师父怎会有灵梦术的秘籍呢?”

顾不得多想,他将秘籍打开,快步走近未熄的火堆,借着火光仔细阅读了起来。

“在梦识的支配下,利用梦能转化并召唤五灵之力的法术,即为灵梦术。灵梦术可以细分为雷系、风系、土系、火系、水系五个方向,由于每个人都有特定的五灵属性,故不同的人在学习灵梦术时所表现出的天赋大大有别。例如,火属性的人最善于学习火系法术,土属性的人更容易在土系上取得突破。”

仰望着穹空中的明月,思索着上述文字,袁宏面露喜色,暗自嘀咕道:没想到灵梦术的种类竟如此繁多,若我能全部学到手,战斗力定将大增。

按捺不住好奇,他将秘籍向后连翻了三五页,只见上面赫然书写着“雷灵术”四字,他不禁心想:原来师父早就知道我五灵属雷,有意帮我从灵梦术中挑选了最适合我的雷系法术。赠我秘籍好让我自学成才,哎,他老人家可真是用心良苦!

就在此时,梁允儿把脑袋凑向书旁,眨了眨眼后,灿然笑道:“听说雷系法术是灵梦术中威力最大的一种,师兄你可得加油学哦,千万别辜负了义父对你的期望。”

微笑着点了点头,袁宏双手轻轻摩挲着书页:“我对灵梦术的认识基本算是空白,在实践上更是没有任何底子,一切还得慢慢来。”

梁允儿笑呵呵道:“六师兄资质不凡,一定会顺利学成的——对了,我有位竹马之交,学艺于承天宗,精通中级灵梦术‘雷霆万钧’和‘风凌哀歌’。参加完我院大典,他已赶回长阳城省亲,如果在城中遇到他,我会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好让他给你指点一二。”

闻言,袁宏沉默良久,慢道:“你的那位朋友来成梦学院参加了大典,这事儿我怎没听你说过?”

抿了抿嘴,梁允儿面带愧色道:“我怕你想太多从而分了心,就没事先告诉你,怎么,你信不过我吗?”

咧嘴摇了摇头,袁宏手捧着她那滑溜溜的脸蛋,和声道:“怎会信不过我的小师妹呢?我只是觉得,没能尽地主之谊,有些惭愧,没能见到那位少年高手,更有些遗憾。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白澜。”梁允儿未经多想,脱口便道。

“白澜?”

眉头倏然一皱,继而再舒展,袁宏放下秘籍,朝身后躺下,忽没了声响。

梁允儿似乎看出了袁宏的心思,也是一阵沉默。许久,她启齿道:“我家与白家是三代世交,在我很小的时候,爹就曾对白叔叔说过,等我长大后,要将我许配给他的儿子白澜。儿时,我一直都把白澜大哥当成自己的亲哥哥,后来渐渐长大,才知道什么叫男女私情,才真正明白了他的心意,可那时我已经认识了师兄你。”

袁宏微微张咧嘴角,仿佛在笑。

搐动了下喉部,梁允儿微微提高声调:“你这个人很有趣很聪明,也很有上进心,且对我又格外关怀,于是,我平生第一次对人动了情。至于白大哥的心意,我不可能接受,毕竟他这个人遇到任何事情都一板三眼,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早已把想法告诉了他,他表示,他尊重我的决定,只想把我当亲妹妹看待。而且,他现在心中已有无法拒绝的爱。”

微闭着双目,袁宏暗道:这么看来,这个白澜倒还真是有点意思。要么,我低估了他的胸怀,要么,他远比允儿想象中的要复杂。无论如何,允儿如此对待我,我还有什么不能信任她的呢?也罢!

双肘撑了撑地,袁宏忽又坐起。他摩挲着梁允儿的额头,恬然笑道:“这一路有些疲惫,刚才我只是想躺下舒服一会,师妹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陪我走了这么久崎岖不平的谷道,真是难为你了。”

面带粲然微笑,梁允儿摇了摇头,小声道:“对了师兄,我能问你个问题么?”袁宏拍了拍因瞌睡而张开的嘴巴,让她尽管问。

“处在我们这个境界,招式的吟咒时间都较长,而你却能快速出招,吟咒时间几乎少了一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允儿那饱含渴求神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她的问题直切重点,相信此时有此疑问的远不止她一个。

“这个嘛……”袁宏灵光一闪,迅速跟进道:“几天前我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梦里我碰到了一位女仙。那女仙说我细皮嫩肉,很有仙人气质,非要自下而上给我渡仙气。我死命挣扎,谁料……”

抹了抹干红的眼角,袁宏摆出一副凄怆的面孔道:“原本我以为今生的清白就要这样没了,结果却发现是一场梦,”瞅见梁允儿满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猛拍了下大腿,兴致盎然道:“按理说梦里的情形都是不真实的,你猜结果怎么着?”

梁允儿摇了摇脑袋,微微伸长了脖子,疑道:“怎么着?”

“在我练功时,结果发现出招的速度竟快了许多!”袁宏振着臂,握着拳,显得格外兴奋。

梁允儿手捂着长大了的嘴巴,一双眼简直惊愕得要凸了出来。也难怪,听到一梦成真的事,谁又会内心毫无波澜呢。

低头瞅了瞅袁宏,梁允儿支吾道:“梦竟也成了真!那你该不会真的被……”

笑着摇了摇头,袁宏手指着另一只手的其中一根手指头:“你摸摸,看是不是干燥的。”梁允儿轻轻触摸了下他的手指头,点了点头,仍然迷茫不已。

袁宏笑道:“当时我就验了验,发现头部是干燥的,这才确定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明白了没?”

好似恍然大悟的梁允儿长长“嗷”了声,旋即道:“不明白!”见袁宏正要说话,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先别说话,看着我的眼睛。”

袁宏搞不清她的意图,只好照做。

星火交辉,四目对接,娇美可爱的梁允儿用手指轻戳着他的嘴巴,柔声道:“师兄你以前亲吻过其他女人么?”

见梁允儿那难得一见的鬼鬼祟祟神采,袁宏噗嗤一笑:“那必须的!”

梁允儿嘟起了那张红润的小嘴,将头歪向一边,很显然十分不满意袁宏的回答。

见她的反应中了自己的下怀,袁宏坏笑道:“第一个当然是我娘啊,不过这第二个嘛,自然就是师妹你了。”

含羞脉脉地埋下头去,梁允儿俨然回想起了学院医舍里的那次浪漫风情。第一次感动,第一次动情,第一次接吻……或许对她来说,每一个第一次都是刻骨铭心的。

蓦地,袁宏伸手支起了梁允儿的下巴,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锃亮无比的银镯子:“师妹,这是送给你的。”

接过银镯,梁允儿将其中一枚摆放在了手掌心,仔细端详了会,似被其上的精美图案所吸引。深情地凝望着袁宏,她欣然道:“这对镯子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师兄。”

“师兄我手头拮据,买不了高档货,目前只能以次充优。不过你放心,等哪天我发达了,一定会送给你最名贵的!”袁宏有意放缓了语速,神色异常坚定。

闻言,梁允儿将头埋于他的胸膛,面带着幸福神采,道:“不,成色和档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只要是师兄你送的,我都喜欢!”抬头对袁宏眨了眨眼,她格外郑重道:“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今后都会将它带在身边。有它陪着我,就如同师兄亲自守护在我的身边。”

月,高悬于东方夜空。

见梁允儿已经睡去,袁宏寻了个清幽处盘腿坐下,开始了新一天的修炼。

收拾掉心头的一切杂念,他徐徐入梦。梦境中,他思考着一个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甬道中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江华杀死的?农田里躲藏着的幕后高人到底是谁?爹跟娘到底去了哪里,拥有圣主令的那个人掳走爹娘到底有何企图?过去了这么多天,那酷似梦魔的梦中女子为何一直不来找我要回宝贝?我,会惨遭毒手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他的思维在持续推进,他仿佛踏入了无比广阔、无比幽暗的谜林。蓦地,谜林上方投射下一抹阳光,仿佛在摩挲着他的肌肤。

那种感觉痒痒的,却又暖暖的。他感觉出来了,他的梦识在觉醒,眉间轮在煜煜发热!

忽然,一股股能量不断地在他的眉间轮内喷涌,由温暖到炽烈,由轻柔到氤氲。

随着他的梦识完全苏醒,他的神识渐渐退去。两者似乎在别样默契地交班。

在强大梦识的支配下,他左、中、右三脉畅通无比,体内的七大轮场都大开“闸门”,源源不断地吸纳着奔腾不息的梦能。

梦能越聚越多,不断地驱赶着各大轮场的混杂能量,并牢牢占据上风。最终,他们在海底轮沉积下来,近乎占满了整个轮场。他从未有过如此浓烈的饱和感,仿佛出嫁的黄花闺女于初夜得到的犒劳。

倏然,他睁开眼来,引致了他的神识苏醒。此刻,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精力无比充沛,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汩汩涌动的能量。

伴着心底的竭力呐喊,他将双臂高高举起,崩着劲儿向前猛烈一拨,遽然,地面上传来了振聋发聩的炸裂声,就连那微湿的野草也成片成片地灼烧起来。

“沉梦巅峰!我做到了!”

第22章 杀 人 湖

梁允儿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认识,不过他们所说的荀老爷我倒有可能认识,”见袁宏的眼神中饱含着渴知的欲望,梁允儿接着道:“城南有一位叫荀海的米商,其势力差不了顾家多少。曾听闻他有一个儿子在五六岁时就不幸走失了,眼前的这位极可能就是。这样吧,我陪他些银子,免得节外生枝。”

她从包袱中取出一张面额十两的银票,面相众人道:“我们无意欺负任何人,刚才这位小兄弟因为一点小事便要动手动脚,阿公他护我心切,一时出手重了点。这样吧,我就陪他十两银子,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都散了吧。”

闻言,那用手捂脸的胖子透过指缝瞄了下梁允儿,见她双指间夹着银票,不觉目光中露出喜色,而这一切都被袁宏所洞察。

梁允儿快步上前,将胖子扶起,把十两银票塞到了他的手中,微微笑道:“都是一场误会,天就要黑了,你快带着你家布布回家吧。”

见状,人群中突有人大声喊叫了起来:“嗨,我突然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位姑娘应该就是梁家小姐。啧啧,两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差点就认不出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听到这么一说,胖子站起身来,那狮虎兽也跟着爬起。胖子走向袁宏,推了他一把,嘲笑道:“你这糟老头也配梁小姐喊阿公!”

就在被推搡之际,袁宏顺势一倒,在地上打起了滚来:“哎呦喂,我的胸口好痛啊,我的全身都好疼啊。允儿,回去告诉你娘,老头子我无福享受了,哎呦……”

“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人群外突来一声大喝,人们纷纷避让,现出一个缺口来。只见一名眉目传神的执剑青年虎步上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名执戟护卫。

见状,袁宏叫苦不迭,翻滚得更加厉害,心里在想:看这派头,应该是“王之右席”的人了,嘿嘿,有好戏看了!

执剑青年在问清事情的原委后,做出了让胖子赔偿袁宏五十两银子的裁决。胖子虽有些不情愿,还是咬着牙倒贴了四十两银票,继而灰溜溜走了开。

目送着胖子走开,袁宏暗自感慨:碰瓷绝技真牛逼,以碰制碰最无敌。

袁梁二人不敢耽搁,加速向城东走去。待走近梁府,袁宏不禁心头一怔。

山外青山楼外楼,画中绣画幽中幽。若非浪客门前过,怎晓玉宇绕水游?

琼楼叠叠,山水环抱,幽香的花草气息凝结于静谧之境中——他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画一般的美奂之地,更不敢相信,这就是梁允儿的家。

见袁宏满脸的不可思议,梁允儿悄步迫近他,笑嘻嘻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袁宏摸了摸头,徐徐道:“没想到你家跟你一样美。”

闻言,梁允儿吐了吐舌:“哪有像你这样比较的,走啦,还赶着吃晚饭呢。”话还没说完,她拉着自己的师兄径直跨过西偏门的高门槛——没错,只能跨不能踩。

“爹,我回来啦。”

挽着袁宏的胳膊,梁允儿像只快乐的兔子,跳跃着直奔家里的明间。

“茜茜?你回来了!”

人未至,声立现,温润如玉胜酒酣。

袁宏伸长了脖子,细细打量着明间里健步走出的中年女子。女子富贵端庄,虽眼角略带点点鱼纹,那姿容却丝毫不逊于梁允儿。举手投足间,她那洗尽铅华的气质与感染力,深深将人给吸引。

俨然看见了了梁允儿牵着一个糟老头,她轻轻咳了咳。见状,梁允儿放开袁宏,快步走向她,钻入了她的怀抱中。

“娘,我想死你了!”蓦地,梁允儿抽出身子,望了望明间,神情略显困惑:“对了,爹呢?”

“你爹一个时辰前带着家丁六子去了那望江湖,我看他们手里拿着渔具,应该是钓鱼去了——不过,现在是晚饭时间,老爷子怎还不赶回呢?”言语间,梁母似有几丝不安。

瞅了袁宏一眼,梁允儿嘀咕道:“爹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说着,她再次牵起袁宏,扭头便要出府,在听到更大声的咳声后,她紧贴着自己的娘亲,附耳低语了一番。

梁母似已明白一切,轻轻点了点头,命令下人取来一把格外精致的宝剑,递向袁宏。

礼貌地回敬了一个微笑,袁宏抱拳道:“晚辈勉强算个修行之人,用不着这个,多谢伯母的好意。”

梁母会意地微微笑了笑,语重心长道:“这年头坏人多,在老辣之辈面前,你们年轻人尤其容易吃亏,多件防身物总不是坏事。既然你不打算要,我也就不再勉强。总之,要多加小心。”

语坠心海,袁宏没再应声,在梁允儿的牵扯下,他接踵走出了东偏门。

据梁允儿说,望江湖坐落于城东的东芋山下,距离梁府五里之遥。它三面环山,常年被雾气所笼罩。大约三年前起,这里时常有人莫名失踪,而且一旦失踪,再也找不回,坊间的说法是,湖水太深,水温过凉,不管懂不懂水性,只要落了水,就别想再活着上岸。“冰冰凉凉水,凄凄厉厉风”,诡秘而骇人听闻的传言不胫而走。

对于梁允儿阐述的这些,袁宏保持了缄默。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二人来到湖边。奇怪的是,在这里既没有发现人影,也没有发现渔具,甚至连一丝人的气息都没有。

背对着挂在山梢上的夕阳,凝望着泛着微红的青色湖面,袁弘若有所思。

“师兄,为什么爹爹会不在这儿呢?明明娘亲说他提着鱼竿过来了。”

梁允儿显然十分着急,她几乎跺起脚来。大概缘于练功鞋鞋底过软,她被脚下的尖石子扎得“哎呦”一叫。

见状,袁宏连忙蹲下身子,把她的鞋子脱掉,揉了揉那狭窄而又嫩白的小脚。伴着一缕清风,扑鼻香迎面袭来,令人一阵酥麻。

桂芳难比梁家女,脚下沉香醉柳鱼,这已经不是袁宏第一次亲身体会。

将梁允儿扶坐在一旁,袁宏向前又迈了几步,弯身捧了一捧水,并尝了尝,继而冷冷一笑。

他转过身,向梁允儿走回,面容依旧那么冷峻。

“师兄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很显然,梁允儿根本静不下心来,她套上鞋子,猝然站起,满脸都是困惑。

“这是个杀人湖!”袁宏手指着湖面,眸色格外坚定。

“杀人湖?这里经常发生意外不假,可从来没听说过跟杀人有关。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湖水太深太凉,而且早晚都会起浓雾,同时也会伴着巨浪,来这儿游玩的人,要是赶在白天还好,万一正值深夜或者清晨,多半会出事,而且尸骨难觅。所以说,我宁愿相信是意外,而不是杀人祸事。”

梁允儿虽神色焦虑,却解释得十分耐心。因为她明白,她的师兄需要她提供的这些事实依据,从而找到问题的真相。

摇了摇头,袁宏进一步贴向她,缓缓道:“第一眼瞧见青色的湖面,我就怀疑这是个咸水湖。由于光线不是很好,以免判断出错,刚才我又尝了尝湖水,发现湖水较为咸涩,”顿了顿,他与梁允儿四目相接,继续道:“我生来三觉灵敏——听觉、视觉、味觉都异于寻常人,或许你们辨别不出水味,而我可以!”

听他这么一说,梁允儿轻捂着嘴巴,吃惊道:“原来师兄生来就跟人不一样,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说。对了,你说这是杀人湖,这与水的咸淡有何关系?”

轻轻摸了摸花白胡子,袁宏不紧不慢道:“淡水湖在白天经太阳曝晒,到了夜晚,表面的湖水先冷却,浓度增大,于是下沉,下部更低浓度的热水会上浮,并把热量散发掉,经此循环,湖水上下的温度逐渐趋同。而咸水湖则不同,表面的水即使温度下降也不下沉,因为下层湖水的含盐量高,浓度大,不会上浮,这样,湖底的热量就带不到湖面。因此,咸水湖被太阳晒久了,就将日照的能量储存起来,湖底的温度会越来越高。”

见袁宏停顿了下来,梁允儿晃动着手指道:“噢,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即使遭遇夜晚的浓雾,即使不慎落水,那些熟悉水性的人是不可能被冰凉的深湖水夺走性命,因为所谓的‘冰冰凉凉水,凄凄厉厉风’根本就是谣传。把热水说成凉水,把人祸说成意外,这一定是歹人为了掩盖杀人的真相。”

闻言,袁宏微笑着点了点头,旋即他又收敛笑容,合上了双目,半晌不语。

见此,万般焦虑的梁允儿本欲说些什么,忽又咬住嘴唇,或许,她不想打扰冥思中的袁宏。

“跟我来!”

袁宏蓦地睁开双眼,牵着梁允儿,顺着弯曲的湖岸,直朝湖对面走去。

渐渐地,一阵狂躁的狗吠声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

“呀,怎么是大黄?”

还没等完全走近,梁允儿快速奔向一条毛茸茸的小黑狗,将它抱在了怀里,不停轻捋着它的黑毛,倍显怜惜。对此,袁宏万分错愕。他很难理解,黑黢黢的一条狗,怎就成了“大黄”?那体长顶多不过成人的两拃,被冠名一个大字,这是多么的违和!

那大黄舔了舔梁允儿的手指头后,一个奋力翻腾,重又跳到了地面。它朝着湖心方向不停狂叫,似乎想表达着什么。

满面疑惑,梁允儿扭头瞅了瞅袁宏,俨然很期待从他这儿获悉些什么。

吭都不吭一声,袁宏连忙将大黄抱起,狠狠地仍在了湖中距离湖岸两丈远的地方。

梁允儿完全看傻了眼,她面向袁宏嘟嘴道:“大黄不会游泳,你怎么把它丢进了湖里?”

袁宏不以为意,爽朗一笑:“那小黑——噢不,那大黄分明是个田园犬,本就有会水的潜质。我把它丢进湖,刚好赐予它指路的勇气。”

话音刚落,他将头转向大黄。只见那小黑狗像个落汤鸡似的,双脚乱扑腾。

“大黄,快游回来!”梁允儿由于不懂水性,只能一阵干吼。同时,她不忘用一双幽怨的眼神紧盯着她的师兄。

可神奇的是,大黄竟没有往回游,而是努力向前方划去,大约划了一丈远,它忽放缓了速度,又是一阵狂吠,此刻,它的身子已开始缓缓下沉。

见此情景,袁宏一阵明悟,毫不迟疑,他速即打出龙影能量掌,直朝狗吠的地方袭去!

霎时间,风起浪涌,天穹噤声,两道龙影凌空盘旋,掠过大黄的上方,交汇于一点。那静寂中的喷薄迸发,似要摄走天魂地魄!

为遮住刺眼的光芒,梁允儿拂袖于眼前。而此刻,袁宏早已踏起凌风步,将大黄抱上岸,交还给了梁允儿。

伴着料峭森寒的龙鸣声,两道龙影赫然遁入水中,旋即又破水而出,化为浪沫后落水消融。与此同时,满湖的清水汩汩作响,顷刻间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师兄快看!”梁允儿一手在胸前护着大黄,一手指向正前方,大声呼喊了起来。大黄也随之狂吠不停。

袁弘凝神望去,只见先前大黄的沉身处忽有几道金光乍现,影影绰绰,转瞬即逝。

他正欲向梁允儿解释些什么,蓦地,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锁住了他的筋骨,并将其拖拽到了闪光处。随之而来的,是他眼前的一片黑暗与耳边的几声尖叫……

第23章 又一宗谜案

此时,袁宏脑子里很清楚,他已落入了阵法中,只是不知道该阵法将会通向何处——光明之界,抑或黑暗之渊?

挤压,撕扯,身子骨遭受着莫大的痛苦。对未知的好奇与恐慌,像绳索一般萦绕着他。就在他的思绪流转之际,倏然,啪的一声,他重重衰落在地。

此刻,他所遭受的痛苦达到了极致,宛如刚被雷电劈中,浑身酸麻无力,又像房事过度,肾疼眼又花。良久,疼痛缓解了些,他才缓慢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遽然发现,此处的泥土竟然都是黑棕色的。抓起一撮,放在鼻前闻了闻,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再把那撮泥土搓成粉末,赫然可见晶莹发亮的微粒。

顾不得多想,他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大声呼喊梁允儿的名字。

半晌,无人应答。

忽然,枯草丛中伸出一只手来,五爪指天,指甲迎日之下闪烁着寒光。远远望去,只见指影,不见尊容。只是,那粉红色的袖口随风曳摆,散发出的气息格外浓郁。由此,他欣慰地舒展眉头。

快步走向粉红袖口,袁宏拉起那只白皙而松软的小手,笑道:“不说话,只伸手,这是准备上演‘荒原惊魂’么?”

梁允儿就势徐徐爬起,捶了捶后背,撇嘴道:“师兄你又取笑我!我有那么恐怖么?”话音刚落,又使劲捶了捶背,这还没完,她又将后背转向了袁宏,意图再明显不过。很显然,她也是吃尽了苦头。

会意一笑后,袁宏化虎愤连环拳为捶背酥酥拳:“上个月的学院联欢晚会,你扮演的那个女鬼珍紫实在太逼真了。刚才就像原景再现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梁允儿乐也不是气也不是,拿开他的拳头,慢道:“师兄你发现了没有?这里的泥土都是深棕偏黑的颜色,还夹杂着淡淡的迷香味,似乎很不对劲。”

捏了捏下巴,袁宏道:“没错,我发也发现了。你还记得么,先生曾在课堂中说,磁迷矿就是黑棕色的,具有迷香一般的气味,只是味道要更淡一点。它们很少出现在路面上,倒是容易在河床下富集。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又与望江湖有莫大关联。如此看来,这些泥土里一定富含着磁迷矿。”

梁允儿一阵明悟,连连颠簸手指头:“对对对,这里一定有很多磁迷矿。可是,这里的泥土都较为干燥,怎会是湖泊下的那些呢?”

袁宏再次墩身捧起一撮黑土,再次闻了闻,半晌,摇晃着脑袋,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很明显,我们被湖中暗藏的阵法吸引到了这里。至于个中玄机,绝非我们能轻易知晓的。磁迷矿这东西,一定被歹人加以利用,轻则让人失去方向感,重则让人迷失心智,成为歹人的玩偶和工具。我们定要倍加小心。”

听完袁宏一席话,梁允儿似觉得哪里不对劲,忽道:“咦,大黄呢?”

袁宏倍感诧异:“怎么,大黄也被一同吸了进来?”

梁允儿面显焦虑,点头道:“危难之际,我怀抱着大黄,却没敢松手。被吸进来的一瞬,我听到了大黄惊恐的叫声,随着我眼前一黑,后面我就不清楚了。”

微微沉思了下,袁宏面向梁允儿道:“那小黑——噢不,那大黄可有什么习性?”

梁允儿不假思索道:“习性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他有一点倒是很像你,鼻子特别好使,”见袁宏忽沉默不言,她连忙补充道:“师兄,我可没有辱骂你的意思哦。”

不以为意地咧嘴微微一笑,袁宏手点着梁允儿的脑门道:“傻丫头,师兄我的脸皮厚着呢。不过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

遽然,他将身子旋转半圈,手指着前方道:“快瞧!”

沿着袁宏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一群飞行物。它们的队列毫无秩序,密密麻麻的,像是蝗群在肆虐,又像乌云在席卷。

那嗡嗡声响终究没有逃过梁允儿的耳朵,她脱口便道:“蜂群!”

摇了摇头,袁宏纠正道:“不对,是蝇群!”

梁允儿万分诧异,道:“苍蝇怎会有这么大的块头?再者,这里怎么会出现蝇群?”

袁宏不慌不忙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准备干什么。蜜蜂驱香,苍蝇逐臭,说不定这附近有死尸——走,让我们跟过去!”话音刚落,他牵起梁允儿便追向逐渐远去的蝇群。

大概因为听到了死尸二字,梁允儿的神色很不安宁。袁宏见此,不好多说些什么,更不敢提任何凶兆。

这里没有花香,也没有鸟鸣,一簇簇荒凉芜秽的杂草足以没膝,再配以棕黑腥臭的泥土,简直就是死亡之原。仅有的一点生命气息,就要数那黑压压的蝇群了。

俩人不敢让脚步懈怠,紧跟着蜂拥前行的大队伍,直到那支队伍停了下来。

袁宏于落地的蝇群前,遽然打出驭梦术。随着火球散射开来,蝇群嗡声散开。待完全走近,袁宏这才发觉,眼前躺着的竟是一具女尸!

“又是女尸!”

袁宏心底一阵惊呼。他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正是由于看到了这同一种不该看到的东西,几乎身处绝境,幸亏背后有高人相助,这才逃过一劫。而此刻,眼前的女尸再一次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他俨然觉得,身后的荒草丛中正有一双双凶煞的眼睛在虎视着自己。

蹲下身去,袁宏仔细检查了遍女尸。尸体虽已轻微腐烂,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个年轻女子。她那齐耳短发虽仍旧显得她很“精神”,却宛如覆盖了腊冬白雪,令死亡的气息愈加浓重。此刻,袁宏不由得想起杨庵镇郊甬道里的那具无名女尸,也是一席雪白雪白的头发。不同的是,甬道里的女子在死前被侵犯过,而眼前的女子却衣衫整齐,从外到内,没有任何被侵犯的迹象。

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女尸,袁宏感觉到,那女尸似乎在对着他微笑。梁允儿好似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断地打量着她的面部。

微风擦过脸庞,袁宏身感微寒,他闭目良久,暗自嘀咕着:难道我错了?莫非甬道里的女子与眼前的女子被同一个人取走了性命,而江华并非杀人元凶?可是,眼前的她为何要嘴角浮现一丝满足的笑容呢,这与甬道里的女子面带愠色完全不同。再者,怎会那么凑巧,凶手在相距百里的两地作案,偏偏都被我给撞见了?

“师兄,你快看,她的口袋里好像有字条。”

顾不上袁宏回应,梁允儿速即从女子的口袋里取出一块纸团,小心翼翼地打开后,她朗声念道:“小莲小莲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大米大米最爽口,胜过杨婆那锅鸡……”梁允儿再也读不下去了,跳脚道:“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袁宏偷笑了一阵,解释道:“这应该是恶搞版的情诗,指不定是哪个淘气的传话小鬼先呈递了一份赝品。你再检查下她的其它口袋。”

闻言,梁允儿重整心思,又从女子的内口袋里取出一张毫无折痕的长纸条,只见上面写道:“一茂一枯一寂灭,十全十美十轮回。莫惜今世情缘尽,笑盼来生比翼飞。”

梁允儿一字不差地朗读了出来,袁宏听后蔑视一笑,道:“呵,这是凶手在利用男女感情诱骗女子心甘情愿去死。所谓的十轮回与来生恋,就好比一剂刺进女子情脉的毒针。”

“可是……”梁允儿显然很不理解,支吾道:“凶手能把我们摄入阵法,看来实力很不一般,他为什么不直取女子的性命,非要用这骗人的肮脏手段呢?”

“是不是凶手主动把我们摄入阵法姑且不论,”袁宏抱了抱怀,慢条斯理道:“依我看,凶手杀人定与恩怨无关,想必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我不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有一点很肯定,为达到那个目的,那些被锁定的目标必须得心甘情愿去死。”

听完袁宏的一席话,梁允儿不自觉地打了个踉跄,甚至还在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沉吟良久,道:“以前常听人们说,女人骗婚骗感情的太多太多,怎么男人也会这样去骗?”

袁宏掐着腰仰天笑道:“欺骗这玩意,低投入高回报,即使被揭露被谴责被唾骂,事主也少不了一根毫毛。你应该听说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利诱之下必有狂徒。只要能带来利益,只要能迎合目标,欺骗这事儿会遍地生根,如尘土一般弥漫于人群,不分男女老幼。”

此刻,梁允儿的那张鹅蛋脸早已红彤发烫,迂回数步,她面向袁宏道:“师兄你会欺骗人么?”

对此,袁宏并没有思虑良久,当即对道:“会!”见梁允儿满脸困惑,他微微整了整思绪,慢道:“其一,兵不厌诈,骗也是种谋略,说不定在危难时刻还能帮助自己金蝉脱壳。其二,骗的本身也分善恶,很多时候善意的谎言也能成为一种保护。”

梁允儿闪烁着一双纯洁无暇的大眼睛,接着问道:“你会骗我吗?当然,我说的不是那种善意的谎言。”

完全没料到梁允儿会毫不遮掩地把问题抛向了自己,直面自己的良知与心性,袁宏触摸着玲珑宝坠,微微思索道:如果我告诉她会,她定会难过。如果我告诉她不会,这本身就是欺骗,更成了不可磨灭的带毒的誓言。

“会。”袁宏徘徊片刻,和声道。

听自己深爱着的他如此一说,梁允儿蹲下身去,将头埋于双臂间,沉默不语。

见状,袁宏将她轻轻拉起,抚摸着她的发丝,温声道:“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两件秘密需要永久封存,哪怕对自己的父母妻儿也不能说,这虽算不上善意的谎言,可也未必有恶意。不过师兄可以向你保证,隐瞒你的事儿不会超过三件。”

梁允儿这才舒展眉头,笑靥也一并轻轻绽开:“谢谢师兄给了我最坦诚的回答,我深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我们赶快去找爹吧。”

还没等二人迈开步子,蓦地,一股股浓烈的刺鼻味儿赫然扑来,还伴随着勾魂夺魄的紫色浓雾……

第24章 行尸

“师兄,我的头好沉。我……”话还没说完,梁允儿已经昏倒在地。而此时的袁宏也开始踉跄起了步子,上下眼皮不住打架,意识渐渐模糊。

与此同时,沉重的脚步声向他徐徐靠近,夹带着凶煞的气息。

朦胧间,袁宏瞥见一位双眼通红的中年大叔止步于他的身前。大叔肃脸横眉,高举着匕首,俨然是想刺向袁宏,可他的眸珠中却不见丝毫恨意。更确切地说,整个人没有任何表情。

袁宏努力左右摇摆着脑袋,暗想:莫非他就是允儿的爹?看起来还真有些相像。瞧他那行尸走肉的模样,一定是被施法迷惑了心智。不过嘛,起码有一点可以放心了,他还没有死。不行,我得想办法摆脱困境。

一番思虑后,袁宏捏紧双拳,试图挪步闪躲到大叔的身后,将他制住。可不幸的是,他的手脚根本不听使唤。眼见匕首闪耀着寒光刺向自己,他似乎只能引颈受戮。

八寸、五寸、三寸……就在一个不屈的生命即将完结的一刻,蓦地,袁宏的脖子上闪现一道晶亮光芒。霎时间,他的意识完全苏醒,能量也像泉眼一般在他的体内不住翻涌。

说时迟那时快,他当即迈开凌风步,闪挪到大叔的身后,用不大不小的力气,双指戳向他的后脑,直击他的玉枕穴。

受制后,大叔一动不动,匕首就势滑落在地。

顾不得多想,袁宏立即奔向梁允儿,将她扶起,并取下玉坠,将其戴在了她的脖子上。见她睫毛颤了颤,他又将宝坠取下,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片刻后,梁允儿睁开眼来,呢喃道:“我的头好痛,师兄,刚才发生了什么?”言谈间,她将目光从袁宏身上移挪开,忽又止住,惊道:“爹他!”

袁宏一边将她扶起,一边慰藉道:“师妹不用惊慌,你爹只不过被我点了穴,稍后他的穴道就会自行解开。”

嘴上在解释,同时,袁宏心里也在想:幸好当年我选修了释能点穴法,这才能恰到好处地制住梁父。倘若刚才在指尖上注能过多,因而伤了他,事情可就糟了。

将目光投向一动不动的梁父,袁宏发现他的双目已经褪去血滴滴的红色。就在他准备走向梁父时,蓦地,他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拨弄了下被忽来一针风吹乱了的发鬓,袁宏将眸珠投向右前方,只见又一个双目泛红的行尸走肉般的男子向他快步逼来。细看起来,眼前的他至多不过十七八岁,那黝黑的脸色遮盖不出逐渐析出的死白。

袁宏仓促思忖道:他应该就是梁允儿所说的六子,乍看起来和梁父的情况差不多。不同的是,方才梁父胸部有起伏,明显可见那轻微却又显著的呼吸,而当下的这位却不见任何活气。

顾不上多想,袁宏用眼神示意梁允儿将她的父亲拉到一旁,自个儿紧握着拳头,快步迎了上去。

“六子哥!”

就在六子与袁宏彼此接近时,梁允儿大声呼喊了起来。她试图将六子唤醒,可她哪里知道六子早已命丧于此荒凉秘境。

天,灼云;云,撩风;风,啸天。

袁宏火速完成吟咒,对着两丈远处的行尸奋力打出驭梦术。霎时间,他体内蓄积已久的能量像春日发情的野兽,直直扑向心怡的猎物。虚空之中,昼光难掩能团的光芒,晴云难覆男儿的刚阳!

就在赫赫能团迫近行尸的一刻,那行尸竟上下翻动着两个眼珠,喷射出血红色的能团。顷刻间,周边的一切映耀着鲜红的色彩,似浸没于腥风血雨中,就连袁宏的眸珠中,也跳动着欲要夺人精魄的点点红!

“师兄,当心!”

伴着梁允儿的忧心呼喊,血红色的硕大能团携着凌人之气,势不可挡地冲向袁宏所放的明亮能团,并上下凹裂,好似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瞬间将后者整吞了下去,使自身的块头大大增加。

眼见融合后的血红能团飞速袭向自己,袁宏迅即迈出凌风步,神鬼般左右躲闪。出乎意料的是,那血红能团竟速比流星,形如鬼魅,在空中迂回盘旋后多次与袁宏擦肩而过,令情势异常凶险。

见此,梁允儿先是呆愣许久,尔后全力使出她的主学技能“百魅星晶”。要说百魅星晶,这也是驭梦术的一种,其实质极似半吟咒的类别。

随着梁允儿交错点出左右手的食、中二指,一道道光脉喷薄而出,伴着耀眼晶亮,直朝行尸袭去!余光扫过,袁宏看得很清楚,此刻的梁允儿浑身散发着柔和的红晕,仿佛樱花绽放,媚态百生。再瞧瞧那飞驰的道道光脉,都皎洁中包裹着两个斗大的红点,似乎长了一双双红眼睛。

那行尸匆忙躲闪,却依旧被光脉洞穿了双眼。霎时间,行尸的眼袋下尽是紫黑色的尸血。令人错愕的是,纵使毁了双眼,行尸依然屹立不倒。不仅如此,它还阔步向梁允儿袭去,只是脚步要慢了许多。

见此,已摆脱能团纠缠的袁宏速即打出寂然销魂掌。招式既出,万芒合一,虚空中立现一硕大手掌,其形时隐时现,其势威比三军!

那行尸似已察觉到从穹空中劈头盖下的巨掌,当下加速冲向梁允儿!就在它即将触碰到梁允儿的一刹那,笆斗大的能量掌狠狠劈砍到它的天灵盖上,将头盖骨劈了个粉碎。行尸倒下身去,赫赫炎炎地灼烧了起来。经过灼烤,那尸身竟榨出了尸油,火炼油,油炼火,燃烧愈加旺盛了起来。

此刻,骇人耳目的紫色浓雾已渐渐淡去。瞅了一眼火势,袁宏暗道:人一般要在死后很久,尸体高度腐烂后才会有尸油产生,而那六子刚死才不久,竟也能榨出尸油来,真是邪了门。这幕后的元凶到底使了什么鬼伎俩,竟让行尸为其搏杀……

就在袁宏思绪流转之际,梁允儿打断道:“师兄,我好似听说过凶手的这种作战手法,只是一时记不清是谁说的了,但印象里也就几天前的事儿。”

闻言,袁宏努力回忆了下,也是印象模糊,半晌道:“先不管这些,让我们去会会那个幕后元凶。”

“我知道凶手在哪儿,我可以给你们领路。”突然传来梁父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他已苏醒。朗步走向袁宏,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袁宏取下假胡子,略显拘谨地施了施礼,语带歉意道:“先前有得罪之处,还望世伯见谅。”

梁父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面带慈祥的笑容道:“嗯……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茜茜多次对我提及的同窗好友袁——噢,袁宏!”

对此,袁宏心头一颤,暗想:如果允儿谈论的是她的同床,他老人家身为她的亲爹,刻之于骨、铭之于心倒还可以理解,而我仅仅只是她的同窗,他却能把我的名字一字不差地说出来,相当不简单。

面带腼腆的笑容,袁宏把假胡子戴了回去,朗声道:“对,世伯真是好记性!”顿了顿,袁宏散去面部笑容,神色略显不安:“此处不宜久留,劳烦世伯带个路。”

梁父顾不上多说,径直在前带起了路。大概走了十多步远,袁宏忽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回过头去,却见梁允儿没有跟来。此刻,她正蹲在火堆旁,手捏着一搓搓骨灰,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手巾里。见此,袁宏也一同蹲下身去,帮忙了起来。

见此,原本愁容满面的她,脸上复现一丝笑容,双眸中更是饱含着感激和欣赏的神色。

完事后,二人快步追上慢步前行的梁父。当他们赶到目标方位时,眼前尽是丛生的杂草,而一片绿中又隐约夹杂着点点红。绿草丛中,有一片较平整的浅草处,上有五星状明光阵不断闪现,看起来极为诡异。众人环顾四周,丝毫不见幕后元凶的踪影。

据梁父说,通过那怪异的法阵,凶手可以操控人的心灵,可让人心甘情愿去死。多亏了曾有入城的南域高人教过他净心咒,他这才没有因迷失自我而自杀,就算最后关头他依然被操纵了心智,可至少保住了性命。

袁宏原以为那法五星阵是出境的法阵,听梁父说明情况后,他大失所望,连连摇起头来。当下他有两个谜题未解,其一,该如何走出秘境?其二,凶手为何不见了踪迹?

就在袁宏苦思之时,梁允儿开口道:“你们说,凶手会不会躲在某处,好找准时机偷偷对我们下手?”

再次打量了下四周,袁宏果断对道:“依我看,不会,”见梁允儿疑惑地转向自己,他接着道:“能布置强大的阵法来控制人的心灵,甚至可以通过控尸来与我们交战,说明正常情况下,我们绝不是那凶手的对手。他根本不需要躲起来等待什么时机。”

一边说着,他一边弯下腰去,在阵法的旁边摘起一棵血红色的锯齿草,用鼻子闻了闻,舒展眉宇道:“先生曾在课堂上给我们介绍过一种传说中的野草,名叫嗜血锯齿草,又叫饮血草。只要方圆三尺内有鲜血入土,就会被它吸收,这时候绿色草叶就会转变成红色。而对于传说中的这种野草,连先生自己也没有亲眼见过。”

闻言,梁允儿疑惑地晃了晃眼珠子,慢道:“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你没印象再正常不过,你不是经常……”正当袁宏准备说出“逃课外出”几字时,忽意识到她的爹同在一旁,不敢让他得知梁允儿学习不用心,只好把未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瞥了一眼梁允儿的同时,袁宏又异常造作地咳了咳,道:“现在言归正传。通过红叶饮血草,我们可以得知,那操纵六子尸身的元凶一定因驭物不当或者过度,反伤了自己,因此,吐出大片鲜血来。”

“这么说来,受重伤后的凶手估摸着已无法当面对付我们,所以决定逃之夭夭,看来,又要有下一个无辜之人被诱惑丧命了。”一声叹息后,梁允儿转向她的父亲,关怀了好一阵,生怕她的爹因此留下心理阴影。得知他老人家无恙,她这才放下心来。除此之外,她还询问了下凶手的模样,然而,凶手带着面具,他的真面目无奈成了谜。

尽管如此,袁宏并没有选择放弃,他不禁陷入了沉思:出境的关键线索,到底在哪儿?

第25章 走 出 谜 境(求推荐求收藏,求编辑签约!)

袁宏的目光再次扫射一周,忽然,他的注意力被十丈远处的青色石块给深深吸引。毫不迟疑,他快步走向那参天大树下光影婆娑的大石块。待走近,他凝神打量了一番,原来这条状青石乃一块石碑。石碑的下方基座乃一趴伏于地的龙龟,龙龟四足撑地,头向前伸出并微微向上昂起,背上的硬甲表面有六角形龟甲纹,其五官看起来格外传神。

摸了摸碑首,袁宏蹲下身去,仔细端视着碑体上的红色刻字。

“日月共舞,三朝可成。百溪入岭,手握乾坤。”

梁允儿不禁朗读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头,嘀咕道:“这十六个字到底作何解呢?”

袁宏没有做声,依旧凝视着碑文,沉浸在思索中。

就在此时,梁允儿的父亲插话道:“按碑文的字面意思,好似在提醒我们须达成日月交相辉映的奇特天象,等时机成熟便可以脱离此地。”

袁宏摇了摇头,摁着膝盖骨直起身来,徐徐道:“我不赞成世伯的字面解释,如果真是这样,那元凶不可能迅速脱身。”

梁父顿了顿,对道:“也许碑文的提示只是其中一种出境的方法,而凶手所使用的是另外一种方法。”

礼节性地笑了笑,袁宏慢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刚才在走过来时,我在地面上发现了稀稀疏疏的几抹血迹,直到石碑位置,血迹戛然消失了,这说明凶手正是在石碑附近启动了隐藏机关。既然此处有机关能轻易将人送出去,哪里又需要去达成什么日月共舞?”

见袁宏停顿了下来,梁父聊表附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的确有几分道理。容我想想——这碑文应该是字里藏字。日月共舞,应该指的是明字,三朝可成,也就是三日可成,暗示的是晶字。百溪入岭,可能是个汕字,而手握乾坤,理当是拳头的拳字。”

闻言,袁宏先是一阵沉默,旋即喜出望外,赞誉道:“世伯果然领悟力超群,看来的确如此。依我看,这碑文好似在给凶手暗示着什么,或许是杀人手段,或许是杀人时机。”

捋了捋下巴处那半指长的黑须,梁父的神色颇为严峻,沉吟良久,他语重心长道:“据我所知,用石碑刻字来指示杀人,背后往往都具有组织性,绝不可能是个人行径——这么看来,天下又要大乱了。哎!”

话入耳际,激起千层浪。袁宏心头一颤,呢喃道:先后于不同地方诱人丧命,手法如此神似,且死者死后的特征又高度一致,我原本以此推断凶手是同一个人,可碑文的事实和世伯的感慨却让我如梦初醒。没错,这一定是团伙作案!既然是团体行动,其动机绝非寻常狂徒贪图酒钱和美色那么简单,背后一定牵扯到巨大的阴谋和利益关系。

“汪汪!”

忽然,一阵狂吠打断了袁宏的思绪。他应声瞅去,只见梁允儿活泼乱跳地迎向一条小黑狗。没错,那正是大黄!她万分激动地把大黄抱入怀中,连连用柔嫩而又微尖的下巴磕碰它的脑袋。

离开了这么久,谁都不知道大黄到底去了哪里。可细心的袁宏却突然发现,它的嘴角挂着一抹橙黄。扩了扩鼻孔,他俨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血腥味。那血腥味似夹带着酒的浓烈,又好似夹杂着醋的凉酸。

神秘兮兮地挨向梁允儿,用手指擦拭着大黄的嘴角,袁宏笑道:“我曾在《山海趣物》一书中得知过这么一种传说中的剧毒蛇,名叫鸠冠蛇。它的头部神似冠鸠,发出的声响格外凄怆,最典型的特征是,它的血液呈橙黄色。只要服用过该蛇的蛇胆或者血液,就能抵抗这世上一半毒物的毒性。”

连眨数次眼后,梁允儿显然已听明白了袁宏的意思,慢吞吞道:“恐怕我们现在无法找到鸠冠蛇的尸身,又或者,它已经整个进了大黄的肚子。”

袁宏挤眼笑道:“这个好办,杀狗取血,再拿来饮用就完事呗。”

梁允儿有意把小黑狗紧紧搂住,噘嘴道:“不行!”

嘿嘿一笑后,袁宏直言先放过大黄,等走出秘境再动刀。而那大黄似察觉到了袁宏的不友善,竟从梁允儿的怀中挣脱,径直扑向袁宏。

说时迟那时快,袁宏当即一个闪身,躲过一劫。正当他深感不解时,忽发现大黄驻足在了碑首上,并不断埋头吮舔着石碑上的文字,还时不时地用鼻子嗅一嗅。

几乎所有人都为此愕然无比。袁宏寻思良久,尔后眸珠一亮,立即将鼻子贴向碑文,仔仔细细闻了一遍。

果然,碑文里夹带着极为清淡的迷迭香味。二话不说,他速即跑回摔落身体的地方,捧起一捧富含磁谜矿的泥土,火速折返到石碑处。

见袁宏举止异常,梁父困惑了好一阵,正准备开口,遭到梁允儿的摆手阻拦。因为只有她最了解袁宏,她很清楚,忘记周边一切存在的袁宏才是最明澈的他。

伴着渐起的轻风,伴着小黑狗的撕心狂吠,袁宏将黏黏的泥土高高抛起,待稍稍回落,他奋力打出光团。霎时间,泥土被光团吞没,倏然炸裂,溢出点点晶亮。那点点晶亮犹如畅情纷飞的萤火虫一般,令人目不暇接。袁宏此刻终于印证了心中的答案——汕地正对应了磁迷矿的产地,而晶莹透明正是磁迷矿微粒子的特征,把磁迷矿抓握在拳心然后抛下,正是解谜的方式。

正当梁家父女瞠目难语之际,那不计其数的“萤火虫”宛如扑火的飞蛾,齐齐飞撞到了碑文上,钻进刻字的凹痕里,眨眼间不留任何踪迹。唯一可见的,是那锃亮而又彼此连成明线的碑文。

见此,袁宏迅速将大黄抱入怀中,并紧急挥手示意梁家父女贴近石碑。须臾间,袁宏感觉到身子骨恍如被突泉撑起一般,又凉又刺,就在双脚离地的一瞬,他的眼前接连闪过三道闪光,那闪光快如疾驰中的闪电。如此情景令他莫名发虚,就好似他被偷窥了一般。与先前狠狠衰落在地相比,这一次,他的双脚稳稳落地。他揉了揉眼,发现脚下正是望江湖畔,湖水中倒映着明亮又略显朦胧的下弦月。

抬头仰望着月空,袁宏冥思道:下弦月浮现天际,说明此刻已是子时。而我和允儿刚到这儿时,正值酉时,前后差了3个时辰。可是,明明我在迷境中待了顶多一个时辰,为何反差如此大?

思来想去,袁宏始终弄不明白是什么力量促使了空间转换与时间偏差,上一次如此迷茫,还要追溯到获得玲珑宝坠的那场亦虚亦实的梦。

“师兄,原来你在这儿!”

就在此时,梁允儿挽着她父亲的手臂,借着晶莹的月光,怡然自得地朝着袁宏走来。据她说,她被单独传送到了一处,就在不远处,她找到了她的父亲,继而又找到了袁宏。

鉴于夜已深,三人不愿多耽搁,立即动身赶回梁家。路上,两少一老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借此机会,袁宏道出了心中的许多疑惑,比如,明明是小黑狗,为什么叫它大黄?再比如,梁允儿曾多次反映,她的百媚星晶很难爆发,感觉总是缺一股原动力,然而面对行尸时,她竟凭借着大爆发挽救了危局,这又是为何?

梁允儿笑着告诉他,叫狗狗大黄,是因为它原本就是黄毛,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可两年前,城里出现了一个顶着黄毛的杀人恶魔,以免恨屋及乌,她便用染料把大黄的毛发染成了黑色。由于染料的材质特别好,就算大黄落过水,黑色的光辉也丝毫不褪。而至于她的百魅星晶为何能突然爆发,她自己也不清楚。秘境中被迷晕然后又醒来,她就觉得体内有无尽的喷薄力。据她猜测,这可能与秘境的环境助力有关。

聊表附和地点了点头,袁宏暗自思忖道:听她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是我的宝坠起了作用。看来,这绝非普通的宝贝,它定有着独特而光鲜的一面,更甚者,它还有着极其特殊的来历。嘿,改日我想办法把坠子里的老者召唤出来,好好与他聊聊。

回到梁家,匆匆吃了顿饭,冲了个凉水澡,袁宏这便来到早已安排好的客房,吹灯躺下身去。

睡意来临前,袁宏默念着碑文上的口诀,思索道:那碑文的第一层谜底是明、晶、汕、拳四字,第二层谜底是出境的方法,那么,是否还有第三层甚至第四层解法?那石碑到底是不是杀人组织留下来的,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脱离迷境的方法?明明可以组织内教授出境方法,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自我出卖?莫非这个组织还有什么比杀人本身更恶毒的阴谋和更大的野心?

第26章 铸 银 工 坊

“汪……”袁宏正睡得酣畅,忽被狗叫声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发现灼烈的光线已透过紧贴床榻的窗户投射了进来。一想到初次上门就睡懒觉不是啥光鲜的事情,他立即跳下床,穿戴了个整齐,旋即走出厢房。

待驻足庭院,袁宏这才发觉自己所住的是西厢房,紧挨着西偏门。正当他准备去东厢房寻找梁允儿时,刚好碰见了从西门归来的她。瞅了瞅她手中的铁铲,再加上她那哀伤的神情,袁宏已大概猜到,她一定是去埋六子的骨灰去了。

梁允儿把铲子放进旁边的库房,又走了出来。她牵住袁宏的手,舒展起那飘逸出尘的柳叶眉,温声道:“六子哥一直待我如亲妹妹一般,我也一直当他是亲哥哥。失去了这位兄长,我非常难过。不过我并不希望你的心情受到我的影响。”

闻言,袁宏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了‘亲哥哥’,你不是还有情哥哥在么?你说你不开心,那我就哄你开心。昨天听世伯说,南边有个莲花湖,水清澈花香醇,浪客饮醉莫用樽。如今正值初夏,莲花盛开的时节,不如我俩一起去浪荡下。”

袁宏的话音刚落,梁允儿神情诧异地捏了捏领口,慌忙道:“浪荡?这可是我的家门口,你准备干嘛?”

袁宏差点没有喷出胆汁来,强行正经道:“我说的浪荡,是游逛的意思。一个词儿,可以有很多意思,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吧,这就是上课不专心听讲的后果。”

梁允儿的樱桃小嘴标志性一噘,故作娇气道:“我不会不要紧,有你这个跟班帮我传译呢,嘿……不说了,我们赶快过去玩吧。我很久没有划船了,很怀念那种感觉。”

一眨眼的工夫,二人便到了城南湖。此时,白云骤聚,惠风和畅,成群结阵的鹧鸪鸟满空纷飞,时不时掠过湖面,发出悦耳的鸣叫声,像是在挑逗游船中的师兄妹,又好似在为他俩送上衷心的祝福。

眺望着远处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梁允儿把双手扩在嘴边,情不自禁地呼喊道:“谢谢你糟老头,我现在的心情好多了!”

见状,袁宏也把双手笼罩在嘴边,大喊道:“愿乖孙女永远快快乐乐。幸福永远比我多一点!”

梁允儿十分诧异地将脖子扭向肩旁的袁宏,眨着那双水灵剔透的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只多一点点呢?”

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袁宏面带坏坏的笑容道:“只多一点点,说明这是我俩最终中和的结果。如果要多出很多,那岂不是我俩始终有缘无分?”

“中和……”梁允儿重复着袁宏的言辞,顿时羞红了脸,半晌道:“师兄,你每天都在想这种事儿么?”

袁宏抱着怀,有意摆出傲娇的神态,皱着鼻子道:“也不是,偶尔吧。难道你没有发现,一年年下来,我们有些不同了么?”

闻言,梁允儿低下头去,望着连绵起伏的波涛,没有再说话,仅能瞧见她的面庞上呈现出处子特有的含羞静谧。

沉浸在习习凉风中,袁宏也没有再说话。他无意中触碰到了衣服的内口袋,这才想起怀中的那枚玄铁令牌,他差点忘记了于城内打听有关令牌一事。

“师兄,那晚你受了伤,我去看望你,你对我做出的承诺,还记得么?”梁允儿率先打破了沉默。此刻的她,表情格外认真。

“承诺?”袁宏暗自回味了一阵,总算捡回了记忆,不紧不慢道:“当然记得。你想让我顺利通过学院大考,然后进入大门派,学得高深绝学,做你们梁家铸银司的守护者,我信誓旦旦地揽了下来。不幸的是,这次大考被我弄砸了。怎么了,是不是你爹知道了这件事,表达了反对意见,再或者,光你本人就对我失去信心了?”

轻轻摇了摇头,梁允儿的神色有些凝重:“我把你的近况的确都告诉了爹,希望他能够帮帮你。爹他说,如果你的身上没有背负命案,他可以通过他在东土无极庄抑或南疆承天宗的人脉,让你免试入学。可是……”

梁允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袁宏微微提高嗓门,回道:“你不用说可是,我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他怕我的案情闹大,再加上与你们家有瓜葛,从而影响你们梁家声誉。最合理的做法,便是抽刀断水,不让你跟我走太近。”

此时,梁允儿的眼圈已渐显红润,她调整好情绪,和声道:“爹并没有给出他的明确态度,通过他的言语和神情,我猜测,他是在看天意。”

袁宏伸手捧起她的脸颊,反过来安慰道:“允儿你不要难过,放心吧,我这个人向来运气好,我相信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说句心里话,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借助你们梁家的人脉来实现梦想。埋骨何须桑梓地,落足自有天狼山。只要天狼星还在头顶上挂着,它的光芒下,处处皆是滋养梦想的天狼山。”

梁允儿显然已听明白了他的一席话,关怀道:“师兄你是打算远行么?”

深情地望了她一眼,袁宏态度决然道:“没错,我来长阳城,只是为了护送你一程,顺便再打听下有关圣主令的线索。等我打探到消息,来此地的目的也就全部达成,没有必要再停留在顾家的巢穴旁。”

梁允儿抿起那天生红润的小嘴巴,沉吟良久,忽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拖后腿,不管你准备去哪儿,我都愿跟你一起。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一同面对。”

闻音,袁宏的心头一阵热浪翻涌,泪珠儿差点夺眶而出,终究还是让他强忍了下去。他将梁允儿的脑袋揽靠在肩头,一只手轻捋着她的脑后秀发,低声道:“傻丫头,我怎舍得把你引入绝境!我只是想找到爹娘的下落,并没有打算不顾一切地去跟谁拼命。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切都可以靠蛮力解决的,终究我们普通人的能量还是太小。在所有的不确定因素前,把握好确定的那些,再伺机而动,以小博大,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听袁宏这么一说,梁允儿直起身子,微笑道:“师兄说得好有道理,大概这就叫步步为营吧,”说着,梁允儿抬头看了看天,呢喃道:“我看白云越来越稀薄了,待会铁定会热起来。我们抓紧时间玩耍,早点回去。”

伴着划波律动的双桨,莺在歌燕在舞,跳跃的青春交响于湖。二人很久没有觉得像今天这般畅快。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此时已云消日出,令人觉得不太舒适。于是,二人离船上岸,向北走回。

回到梁府,袁宏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大黄动刀。放出两酒盅的鲜血后,梁允儿用上次帮袁宏止血的同一种草药替大黄及时止了血。一盅下肚,袁宏直道倍儿爽,只是味道略微腥了点。他让梁允儿也试试,梁允儿坚决不愿意。

吃完午饭,梁允儿领着袁宏参观了梁府北边相距一里的铸银工坊。工坊占地面积巨大,堪比梁府的规模。工坊内外都有守卫把守,他们都来自圣城执政官的亲自任命。而像梁家这种铸银司,圣英大陆共有五家,分别坐落于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而眼前的这一家,正是南土地带唯一的一座。

走进铸银间,袁宏感到酷热无比,这里尽管采用了通风与降温措施,可依然温度高达四五十度。再加上空气中夹杂着粉尘,在里面待着并不是件很惬意的事情。简单见识了几眼铸银模具后,袁宏速即拉着梁允儿败退了出去。

袁宏擦去额头的汗珠,面向梁允儿问道:“这铸银司是官办的么?”

梁允儿用葱葱玉指轻戳着下巴,微微想了想,应道:“应该算吧,可也不全算。”

袁宏有些不解:“噢,为何这么说?”

眨了眨眼,梁允儿慢条斯理道:“听爹说,当初建坊的时候,我们梁家也是投入了钱财的,这应该是我太爷爷那一辈的事儿了。天下间共有五家铸银司,可每家的铸造工艺都不尽相同。在我太爷爷那一辈,曾展示出收藏多年的祖传艺作《承天开物》,里面详细记载了最先进的铸银工艺,这才是官家与我梁家合办的最主要原因。也就是说,我家是既投了钱财又出了技术的。”

袁宏一阵恍然,接着问道:“如果这样,你梁家总会拿些好处吧?”

微微点了点头,梁允儿不紧不慢道:“在扣除所有的运营成本后,我家可以额外得到一成的铸银,且所有的铸银上都刻有梁字。”

通过反复的一问一答,袁宏这才得知,长阳内外,有数不胜数的人在打着梁家的算盘,在惦记着这块莫大的肥肉。就算在城内的梁氏大家族内部,也有不少人在想着鸠占鹊巢。只可惜,他们梁家负责继承铸银司的连续好几代人都不爱习武,反而沉溺于著书立说,且与工艺无关,包括梁允儿的父亲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关于梁家铸银司的传承,还有一些讲究。它只传长房不传幼子,只传男嗣不传女娃。对此,袁宏不禁好奇道:“据我了解,到你这一辈,你家并没有男嗣,这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你的爹娘需要加把劲儿了。”

梁允儿先是噗嗤一笑,旋即敛收笑容,神色极不自然:“我其实原本有个哥哥,只是他……哎,不提他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没有男嗣,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依照祖训,在没有男嗣的情况下,当家人是可以招婿入赘的,不过本人需要改姓梁,生下的娃娃也得跟着姓梁。”说完,她还偷瞄了袁宏一眼。

闻言,袁宏起了满头疙瘩。沉寂中,他既没有表示附议,也没有表示反对。对他来说,当下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家的事。于是,他匆匆赶回梁家,在梁父的面前取出圣主令,向他打听此令牌的来历。

梁父锁了锁眉后,告诉他,该令牌来自圣城永安。而永安城内的执政官,即为圣主。只不过,民间很少称呼他为圣主,多称呼他为圣王。

此刻,袁宏总算心中找到了方向。就在他沉吟深思之时,忽然,屋顶上突生一阵响动,而那响动又转瞬即逝……

第27章 圣主身边的红人

听到声响,袁宏迅速追了出去,可连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又走进屋去,而他的思绪久久难平:屋顶上出现的家伙看来步法不简单,恰恰在我询问令牌线索时出现,那么他到底什么来头呢?是圣王安插的眼线,还是顾家买通的杀手?

眼见袁宏惴惴不安的神色,梁父慰藉道:“贤侄不必惊慌。府上最近闹鼠患,刚才指不定又是老鼠搞出来的动静。”

袁宏尴尬一笑,道:“但愿是老鼠在折腾吧。”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在想:虽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世无恒理,就怕顾家反其道而行之,看来长阳城已不再安全,我得尽快启程,奔赴永安城,而至于允儿她……算了,我不能再带着她趟浑水了。

收拾好行囊,袁宏与梁允儿的爹娘告别。梁父令人给袁宏取来一千两银票,并送上他亲自撰写的著作《生财要术》。袁宏十分恭敬地收下赠书,而对于上百张银票,他只抽取其中一张,面额刚好十两,再加上南宫绪所借银票花剩下的六两,在他看来,足够当盘缠了。

此时,梁母也来表上心意。她所赠之物为材质上佳的速行衣与越野靴,这些东西在小城镇的市面上很难买到,就算能买到,没有十两银子想拿下也是妄想。相比之下,南宫慧在学院里卖给他的普通越野靴才仅仅两百文钱,价格相差了远不止十倍。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这些赠物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袁宏收下所有的赠物,饱含着感激的神光,面向两位前辈道:“这十两银票,算我借你们的,以后一定会还上。而对于这些赠物,算我欠你们的莫大恩情,等来日再报。今日一别,希望伯父伯母好好保重!”

梁母双眼夹杂着泪花,抚摸着袁宏的面庞,从嗓门中艰难地挤出几句话来:“孩子,你所有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你这一次去永安城,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大城不比小城,那里处处是高人,就连富贵人家的管家也是身怀绝技,所以千万不能轻易得罪人。假如找到了你的爹娘,不要盲目营救,最好可以报官。记住,一定要好好的!”

此时的袁宏早已红润了眼圈,那种慈祥而温暖的感觉已离开他很久,他感觉得出,梁母已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爹,娘,你们多保重,女儿很快就会回来。”

突来的告别声打断了袁宏的心绪,他将梁允儿拉到一旁,劝阻道:“我现在有命案在身,吉凶难料,到永安的这一路恐怕自保都成问题,决不能让你一同犯险。”

“可是……”

“不用可是,这事没得商量,我的心意已决!”还没等梁允儿把话说完,袁宏态度决然地将其打断。他很清楚,此刻决不能有半点心软。

眼见梁允儿那不甘的神情,梁母走向她,好言安慰了一番。

袁宏本打算再赠送点东西给梁允儿,可他摸了摸全身的口袋,并没有发现什么值钱或者珍贵的东西。寻思了片刻,他忽然贴着梁允儿的耳朵,轻声道:“如果想我了,就把我送你的银镯摆放到眼前。见到它就如同见到了我。”

“放心吧,我会永远把它带在身上。呐,你看。”梁允儿撩开长长的衣袖,展示着阳光下银光闪闪的手镯,笑靥如花。

用手指轻轻刮了刮梁允儿的鼻梁,袁宏微笑道:“小丫头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回来。”

虽有万千不舍,袁宏终究还是背上行囊,朝着南正门走去。就在此时,他被梁父喊住。原来,梁家有一条密道,可穿过东城城墙与护城河。从此密道通过,可完美避开城门守卫的盘查。看来,屋顶的动静也引起了梁父的多疑,为保袁宏的周全,他不得不泄露家中绝密的生命通道。

借着梁允儿手中油灯的灯光,蜿蜒绕行了小半个时辰,袁宏终于重见骄阳的辉光。密道的出口处距离城东门大约一里,算得上是安全地带。

一声道别后,密道的出口机关再次关闭,梁允儿的娇容也渐渐消失在了袁宏的眼帘中。

袁宏扯下白胡子与花白假发,狠狠摔落在地,暗道:破玩意,你的使命总算完成了,可我还是更喜欢年轻的感觉。

自嘲地苦笑了一番,他继续向北走去。

大约走了三十里路,袁宏的视野中忽现一个驿站。驿站中圈养着各种驮人兽畜,有牛、马、骡、驴,还有狮虎兽、金麟兽。一想到入城时荀家小儿骑在狮虎兽上那得意劲儿,他不自觉地心痒痒,于是,他花了五两银子,买下其中那头体型最大的狮虎兽。

长阳一带的人大都知道,狮虎兽正是雄狮与雌虎结合的产物,他们的体型相较于狮子或者老虎,显然要大许多,而袁宏买下的这一头更是如此。

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袁宏一个跃步,踩上镫具,借势骑在了猛兽的肥背上。随着他往猛兽的屁股上使劲一拍,那狮虎兽似狮吼又好似虎啸般地发出吼叫声,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随之震颤。

伴着摄人心魂的吼叫声与萧萧瑟瑟的风退声,袁宏宛如插了一双翅膀,飞速掠过身下的寸草寸土。他没想到,这猛兽的奔速不仅比骏马要快上许多,就连他的凌风步也望尘莫及。

来回奔驰了几趟,袁宏抓住那狮虎兽的鬃毛,用力往后扯,试图传达出止步的指令。可那狮虎兽俨然不懂人情世故,被扯毛后,反而跑得更快了。它还时不时扭回头来对着袁宏直眨眼,相是在故意挑衅,这可气坏了袁宏。

就在此时,驿长火速赶来,大呼道:“只扯鬃毛没用,你还得双脚紧踩镫具。它越是不配合,你就越使劲夹住它,直到它外硬内软而落败,就代表你驯服它了。”

袁宏照着驿长所说的方法去做,果然凑了效。摆了摆征服者的威仪后,他将坐骑拴到圈棚里,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走进驿站招待间。

“伙计,给我上几盘菜。红烧蛇肉、酱爆虎肝,只要有的好菜都端上来。”袁宏用手掌托住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桌子,催促着驿站伙计。

“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儿没有什么蛇肉和虎肝,要说好菜,只有蚂蚁攀藤和鱼香龙爪。”听到使唤,招待间的内室里走出一位身材瘦弱、嘴带黑痣的年轻男子。令袁宏印象格外深刻的是,男子的黑痣上还长着一根长毛。那整个邋遢的形象,看上去使人少了一半的食欲。

“行吧,就要那个蚂蚁什么和鱼香什么。”袁宏实在饿得受不了,哪里还顾得上挑三拣四,只好勉强接受。

等伙计把菜端上桌,袁宏忽发现哪里不对劲,瞪大着眼珠道:“你刚才说这两个菜名叫什么?”

伙计生怕袁宏听不清楚,一字字道:“蚂——蚁——攀——藤,鱼——香——龙——爪。”

闻言,袁宏将桌子奋力一拍,怒道:“要说这蚂蚁没有也就算了,可你这鱼呢,龙呢?”说着,他还有意用筷子翻了翻,继续怼道:“我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半片鱼肉和半只龙爪。”

伙计赔笑道:“客官您误会了。不是说菜名带某字,就一定有它。您瞧,美人蕉里也没有藏着娇滴滴的美人,狮子头里更不见半点狮子肉。”

虽心里觉得被坑了,可袁宏实在太饿了,只能硬着头皮先把五脏庙给填了。

见袁宏脸上余怒未消,伙计捧着菜谱,笑容依旧:“既然客官您是头一次吃这两道菜,而且还是在本站吃的,说明我们缘分不浅,这样吧,我给您打八折。原先的一百文钱,您给八十文就够了。”

吃好喝好,袁宏擦了擦嘴,把菜谱接过来,瞅了瞅,正准备掏银子,忽记起了南宫绪曾说过的一句话。据他所言,驿站是官办的休憩处,也是更换坐骑的场所,在驿站食宿都是不用给银子的。

鉴于此,袁宏把原已捏在指间的银子捣鼓了回去,探出脑袋道:“据说在驿站里吃喝和过夜都是免费的,你这收钱的行为完全不合规矩。”

就在此时,驿长从外面走了进来,用力拍了拍袁宏的肩膀,阴沉着脸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吃霸王餐!告诉你,免费供食宿,仅适用于办公差的那些人。就凭你也想白吃白喝?没门!”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掌摊开在袁宏身前。见袁宏半天没动静,他用力鼓了鼓掌。

伴着啪啪掌声,三名彪形大汉从屋外赶来,堵在了屋门口。

袁宏细细打量了他们一番,直觉告诉他,这帮人的修为比杨庵甬道外遭遇的那八名大汉还要高深。如果跟他们硬碰硬,相当于以卵击石。

就在进退失据之时,忽然,袁宏的眸光一闪,暗道:我身上不是刚好有个圣主令么,兴许可以靠它蒙混过关。

于是,矫揉造作地咳了咳,袁宏用铿硬的语调道:“就你们这些家伙,狗眼看人低!没瞧见我手里拿着什么吗?”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玄铁令牌大力扔于饭桌。

驿长拾起令牌,仔细端详了一几眼,旋即面带灿烂的笑容,对着袁宏抱拳道:“原来阁下是圣主身边的红人,你瞧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过嘛,这也怨不了小的,您这身着装,实在看不出是办公差的。”

“屁话!爷我这次办的差事,可是顶级机密,能随便暴漏身份么?”袁宏睥睨了驿长一眼后,顺势摁住长凳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不断摇晃着,派头十足。

“不对!”

就在此时,突然冒出来一声质疑……

第28章 生 财 要 术

袁宏循声一瞧,只见那位“长毛痣”拖着鬼鬼祟祟的步伐,靠向驿长,附耳低语了一番。

驿长随后点了点头,并走近袁宏,不慌不忙道:“若你果真是圣主的亲信,想必身手一定了得,”驿长用手指了指门前的三名壮汉,面向袁宏继续道:“他们三人,你任选一个来比试下,若你赢了,我就信了你。假如你实力不济,我就送你去见官。”

听驿长这么一说,袁宏的心头瞬时凉了半截,不由心想:跟他们较量,只怕我没有任何胜算,果真动起手来,输了丢人事小,被人得势欺压就事大了。欲盖反而弥彰,不如我先示弱下,看能不能另觅转机。

收起二郎腿,袁宏当下起身,把嘴巴贴在驿长的耳边,语调诡谲道:“咱实话实说,你认为你能打得过你手下的这几人么?”

驿长显然不知袁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脸蒙圈地摇了摇头。

袁宏将桌子轻轻一拍,哂笑道:“这就对了!居高位的人,未必就身手出众。咱圣主手下,不仅打手众多,智囊星也一样多。而我作为首席智囊,完全不用讲究什么修为与功力。单凭我手中令牌与颈上脑袋,没有办不了的差事,没有完不成的使命。”

驿长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目光直视着屋墙,显然还在掂量中。见此,袁宏将桌上的行囊拾起,朝着墙角一丢,决然道:“能交代的我都交代明白了。如果你们还执意认为我是冒充的,那就抓我去见官吧。”

关键时刻,长毛痣又准备凑上前进言,却被驿长摆手打发。他将散落在地的行囊重新包裹好,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袁宏,赔笑道:“不不不,事情没这么严重。跟小兄弟你简单几句交流,我就能看出,你伶牙俐齿,才智过人,必为人杰!如不嫌弃,老夫愿与阁下结忘年之交。”

对此,袁宏呵呵一笑:“当然可以啊,从今天起,你就算是我袁宏的朋友了。”

几句攀谈后,袁宏走出房间,看了看天色。见太阳已落山梢,暗忖道:今天不能继续赶路了,就在这里先过一夜,等到明天天亮再出发。嘿,反正也是白吃白住。不过嘛,戏还是要演一下的。

于是,他走回招待间,拾起行囊便要告别,却被驿长盛情挽留了下来。

驿长让伙计拿来上好的陈年佳酿,一边与袁宏对饮,一边谈论着驿站近日的趣事。其中他就提到了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她独自一人途经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非逼着驿站留宿她。这还没完,她竟提出了无理至极的要求,强迫“长毛痣”阿伟帮她洗脚,帮她修脚指甲。

见驿长苦苦吞下一杯酒,半天没再说话,袁宏连忙追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驿长一杯苦酒下肚,又苦吞了一口。当然,苦的不是酒,而是品酒人。晃了晃逐渐晕眩的脑袋,驿长继续述说了起来。

夜入三更,鸡犬不鸣,原本该是大伙儿睡个好觉的时候。可谁料,那刁蛮女子竟跟鬼掐脖子一般连连惊叫。好不容易等一切恢复正常了,大伙儿正准备接着做没做完的美梦,结果又遭遇了一惊一乍。就这样,一整晚大伙儿都没法入睡。

长毛痣阿伟忍无可忍,光着身子进入她房内抗议,结果被一脚踢中要害,差点连根坏掉。守护驿站的三兄弟大壮、二壮和壮壮被气得火冒三丈,也顾不上男女谦让礼节,一同去找刁蛮女子理论,结果话不投机相互动起手来。

一听说三个兄贵打一个,而且还是个女人,袁宏心想:该不会不小心闹出人命了吧,如果真这样,可够驿长愁苦的喽。

可谁曾想,驿长接下来所说的那些,令袁宏惊诧无比。

刁蛮女子只用了寥寥数招,竟将三兄弟全部打伤,而且还烧着了鸡笼。要知道,那三兄弟可是在南土最大门派承天宗学艺多年的,即使他们资质平庸,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由此可见,那女子肯定来历不简单。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她临走前还丢下一句“干不了就别干了”的狠话。

听完他们的遭遇,袁宏偷笑个不停,暗道:亏这哥三个还拦门不让我走,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嘿,我竟丝毫不觉得同情。嗨,再瞧瞧这可怜巴巴的驿长,难怪最后宁可信其有的相信了我的谎话。他这是害怕官帽不保,指望我在圣王面前替他说好话。

偷乐归偷乐,袁宏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放出摘人官帽的狠话,言行十分嚣张,身手又格外出众,而且还是个年轻女子,综合这些条件,袁宏不由得怀疑起萍水相逢的那么一个人。

小酌了一口酒,袁宏面向驿长问道:“那女子有没有告诉你她的姓名,还有,你最好能说说她的相貌特征。”

那醉醺醺的驿长打了个响嗝,颠晃着手指,慢吞吞道:“她既没报姓名,也没说来历。至于容貌,可以说是出水芙蓉一般,眼睛大又传神,说话冷里带刺。对了,有一点特别与众不同,她全身上下都是灰白色,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冷艳,”见袁宏沉吟不语,驿长拍着胸脯道:“你是不是不信?我汤冠要是有一句假话,愿被雷劈!”

闻言,袁宏暗自嘀咕道:如果这汤老头说的不是醉话,现在可以初步判定,他口中的刁蛮女子极可能是陆冰冰。可是,陆冰冰明明是跟她爹一起的,怎会独身一人来到这鬼地方?就算比她爹晚一点时间回去,也应该由成梦学院直接往北,怎走了偏正东的方向?由于东西两面多山岭阻隔,此驿站所在的官道只南北相通,而向南又必经长阳城,这岂不是说,若刁蛮女子果真是陆冰冰,她定然去过长阳城。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跟踪了我,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巧合?

瞧见汤驿长憨厚的认真样,袁宏顾不上多想,连声道:“信,我当然信了。我看老兄你也喝到位了,来,最后碰一次,早点歇着。”

把酒杯放下,袁宏招呼过来大壮,让他把驿长背进寝房,自己则来到位居后院的客房,把行囊放在了枕前。

虽然酒没有喝很多,可也不算少,袁宏觉得嘴里颇为干涩,头也有点儿晕。于是,他泡了杯茶,品了几口,忽又觉得有些无聊。

瞥了瞥鼓囊囊的随身行礼,他把手伸了进去,取出那本装订整齐的《生财要术》,翻到了正文首页,只见上面写道:“生财,先须气和身安。气和则内无扰,身安则外莫侵。无内忧无外患,才可四通,运可八达,生财则如生榆,遍地钱粒。”

再次品了一口茶,袁宏自语道:这应该是在说和气生财的道理,嗬,还用榆树钱来打比方。

一目十行下,他又将书翻到了第二页,只见上面写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霸童叟之资,不捞不义之财。义昭鱼可得水,誉满水能入渠……”

越看越投入,袁宏忘记了再品解酒茶,又朝后翻了几页,默读道:“生财,恰如汇霖,不在于吝屯,而在于引流。吝屯,则天干霖散,引流,则源源不断……”

袁宏忽将头抬起,盯着煜煜发光的油灯,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理钱的关键在节省,却没想到进入了认知误区。不过这也难怪,谁叫他出身清贫,不得不逼迫自己时刻捂紧口袋呢?

见灯油快要耗尽,他连忙喊来长毛痣又添加了些。见长毛痣远远盯着自己手中的著作,似乎打算赖着不走,袁宏将他强推了出去,并将房门反锁上。

回到床沿,他又把书向后翻了几页,轻念道:“斗有容积,人有格局。斗大则容无量,气正则格邃深。人前,不宜鼠视而失大,不宜贪小而失格……”

轻轻将书合上,袁宏呢呢重复着那句刻骨铭心的教言:不宜贪小而失格。

一想到自己原本还打算在这里白吃白喝,他忽觉得莫名惭愧。此时此刻,他遽然意思到,他的智慧不该用在失格小事上,因为这样是对才智的亵渎。如此,他根本不配与累世名门梁家扯上关系,更不配与梁允儿金玉成双。

用拳头轻轻磕了磕前脑门,惭愧之余,他的目光忽然投射在了书的封面上,只见上面的署名为梁思贤。对于未来岳丈的名讳,他还是第一次得知,毕竟梁允儿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不仅如此,包括梁母的名讳,他也丝毫不清楚,或许,这本身就不重要。

读了一会儿书,喝了一会儿茶,袁宏也不觉得头晕了。他原本打算洗个热水澡便吹灯睡觉,结果在把书放回到行囊里的时候,又不经意碰到了另外一本书。没错,正是红皮《灵梦术》,这是他下山前院长亲手赠送的。

他把书打开,正准备细读一番时,蓦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29章 收 服 猛 兽

袁宏闻音,立即将有关初级灵梦术的红皮书揣回行囊,并把行囊搁藏了起来,继而打开房门。

“小老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你的坐骑不见了,可能进贼了!”

神神叨叨的汤驿长立于门前,神情格外慌张。一个时辰前,他的面部还是醉醺醺、红扑扑的,一段小憩一点意外后就变成了惨白。这或许缘于刁蛮女子一阵恫吓后的连锁反应,毕竟,光凭圣主令这玩意足够压死人。

“嗨,我还以为咋了,一点小事,瞧你慌的!”

袁宏要求汤驿长把后院中的侧门打开,与他一道就近来到了圈棚处。首先他直奔自己坐骑的棚位,发现锁链是从靠近拴系处的根部断开的。

环顾一圈,见牛马骡驴都神情安然,又见圈棚里的几头狮虎兽都骚动不已,袁宏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快步贴近其中一头狮虎兽,牵起锁住它的锁链,边慢走边往后捋,一直捋到拴系打结的那根石柱位置。

此时,不用抬起锁链他也可以看得很清楚,那拴系打结处的上上下下都是磨痕,而石柱上没有尘垢没有泥水,很显然是新立的。

毫不迟疑,他又快速检查了另外几头,结果也是一样。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它自己会回来的。”袁宏走近汤驿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俨然是在安慰他。可本该是他安慰袁宏才对。

“真会自己回来?”汤驿长似乎很担心会出现赔偿问题,神色异常不安。对于袁宏的说法,他更是深表怀疑。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头失踪了的狮虎兽竟然低声吼叫着漫步赶回,活像一个快乐悠然的公子哥。

见狮虎兽顽皮地舔着自己小腿,袁宏也反过来捋了捋它的鬃毛,悦然道:“看吧,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你既然那么喜欢浪,以后我就带着你四处浪——嗯,我得给你起一个浪一点的名字,就叫庚强,小名就叫小强。”

闻言,那狮虎兽懒洋洋地仰卧在了地上,四肢一阵乱蹬,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仿佛它很喜欢庚强这个名字。

“小老弟真是料事如神啊,难怪圣主会选你做他的首席智囊。”汤驿长上前三步,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袁宏俯身玩弄着小强的头部,淡然道:“哪里,一切都是浮云。”

“你能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吗?”汤驿长弓下腰,不停眨动着那双格外迷茫的小眼睛。

袁宏直起身来,娓娓道:“庚强不见,只有四种可能。一,被杀,二,被吃,三,被偷,四,自己挣脱锁链跑了。如果当场被杀,肯定会有血迹留下,然而现场并没有,这一点首先排除。至于被吃,这也不可能。哪怕是巨蟒巨鳄这种传说中的凶兽,把庚强给整吞了,留下来的锁链也应该是较完整的,不大可能从根部断掉。”

再次扫视了一遍满棚兽畜,袁宏接着道:“最主要一点,如果有凶兽或者盗贼侵入,事后我们所见的,不该只有骚动的狮虎兽,那牛马骡驴也该一样惊恐不安才对。我们可以据此排除前三种可能。”

经袁宏这么一番解释,汤驿长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既然它铁了心逃脱出去,你又怎么知道它还会回来?”

“错了,它并没有打算出逃,”见汤驿长的眸光倍加迷茫,袁宏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上唇,继续道:“我仔细检查过,那几头狮虎兽的拴柱上都有较深的磨痕,包括拴系庚强的那根也是如此,而且可以看出,那些石柱都才立起来没有几天,我没说错吧?”

汤驿长连连点头:“没错,那些石柱都是三天前我让属下们新砌的,为防止畜生们弄倒了柱子,我还特地让属下们用钉龙钉加了固——听你这么一说,倒也奇怪,那几头狮虎兽为何会同时拼命挣脱,弄出磨痕来?”

见汤驿长总算开了窍,袁宏轻吐了一口气:“狮虎兽们全都被引发骚乱,而其它牲畜们却心定神安,只能说明一点,狮虎兽们都被同类给引诱了。当前正值初夏,对于狮虎兽来说,发情期还没过,被雌性同类一番引诱,它们自然会拼命挣脱。只不过,庚强的体形更大,力气也更大,只有它成功挣脱了。”

汤驿长眨了眨眼:“它为什么还要回来?”

袁宏当即对道:“因为本性!无论是人还是畜生,都有着乐而忘忧的懒惰本性。刚进站时我就留意过,你们给牲畜的食料实在太好,而且始终没有笞打过一鞭,就连圈棚也是高档次的存在。待在如此安逸的环境中,恐怕连被圈养的人都会留恋不走。”

嘴上这么解释,其实袁宏的心底也在阐述着另外一个答案,那便是庚强好似与他心有灵犀。它归来时的反应,更证明了它已把袁宏当成了主人。

回到客房,袁宏用热水泡了泡脚,同时把翔实记载灵梦术的红皮书也仔细翻看了几页。书上概述了雷电的产生方式,提到了雷电之能的威力与本质,除此之外,它还介绍了梦能与雷电之能的区别与内在联系。雷系灵梦术,根据两者间的内在联系,实现了能与能的转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陶醉在书海中的袁宏竟一口气把上百页的雷系秘籍读完了。全书除了晦涩难懂的少数几句话,基本都已被袁宏牢牢掌握。

为了把理论上的理解变成为己所用的实际技能,袁宏怀揣着红皮书,到野外择了一片空地。然后他一只手握着红皮书,另一只手依照书里的图示做着时而伸展时而划动的动作。仅比划了半个时辰,动作赫然成招,释放的雷电之能竟劈倒了一棵直径两尺的大树,不仅如此,附带的雷火还把葱绿的大树烧了个焦黑!

一阵窃喜后,袁宏又重新尝试了十次,结果只成功了五次。虽然做不到百分百成功,可袁宏依然觉得收获丰厚。从此以后,他又多了一个御敌的实用招式。

袁宏一边再次演练着出招动作,一边自语道:如果允儿知道我这么快就学会了初级雷灵术,一定会比我还要高兴。哎,要是我早点儿学会它,兴许就有底气带她一起出远门了。这才分别半天,对她却非常非常地想念。

演练了一遍又一遍,袁宏忽觉得又饿又累。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明月已经升空,很显然已时过子时。为了次日能早起赶路,他加快步伐赶回驿站。向长毛痣索要了两块馒头,他生噎了下去,见不再受饥饿困扰,他泡了个热水澡,吹灯睡下。

翌日,袁宏起了个大早。匆匆吃了早饭后,他让长毛痣结账。长毛痣假装不好意思收取,见袁宏执意要给,他便竖起了一根手指。袁宏心领神会,当下从口袋中取出一两银子交给他。

就在此时,驿长从外面赶回,得知长毛痣收了贵客袁宏的银子,立即火冒三丈,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袁宏虽暗自发笑,却依然坚持不占这点小便宜。与汤驿长你推我却几个来回后,他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按五折支付,这样起码不会让驿站亏本,毕竟他自己心里清楚,对于自己这个冒牌公差,驿站是铁定报不了公账的。

见汤驿长没再推却,袁宏用刀片把银锭切下一半,并用手掂了掂,确定与半两的目标数大差不差后,他付钱走人。

他刚才离开驿站百丈远,忽见一个黄衣少女躺在了官道中央。她面部枯黄,呼吸微弱,嘴角还挂着血丝,所幸的是,她的衣衫没有丝毫撕扯的痕迹。

正当袁宏准备把她扶起,长毛痣掐着小蛮腰凑上前来。他警告袁宏,这名黄衣姑娘搞不好是个碰瓷的,千万不能扶。

袁宏继承了马浩浩的记忆,自然也懂得该如何以碰制碰。正因为艺高人胆大,他根本不用担心女子碰瓷的可能。

顾不上长毛痣再三的出言劝阻,袁宏果断将黄衣女子扶起,并用干布条轻轻擦去了她面部的尘垢与嘴角的血丝。

蓦地,女子睁开眼睛,与袁宏四目相接。

一双媚狐眼,溢射万点红。袁宏从未见过如此勾魂摄魄的大眼睛,而那眼中的神韵,流转焕光,竟与梁允儿和陆冰冰如此相似!

“快带我回去见哥哥,姗姗感激不……”话还没说完,那妩媚动人的大眼姑娘又昏厥了过去。

“睁开眼一看,发现眼前是个涉世不深最好骗的年轻人,然后又假装晕倒。嗨,让你不听我的,这下可有苦果子吃了。”长毛痣把小蛮腰挺得笔直,俨然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自信与自豪。

“你小子能不能别影响我思考事情,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

袁宏当即起身,愤怒地将喋喋不休的长毛痣踹向一边。见长毛痣不再唠叨,他把女子抱起,打算送进客房。

“慢着,快把她放下!”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大喝声……

第30章 鸳 鸯 玉

听到突来的劝阻声,袁宏连忙转过身去,凝神瞧了瞧。只见一白发苍苍、步伐矫健的老者正自北向南快速朝他走来。

“这位少侠先把伤者放下,暂容老夫试着诊治下。”那老者走近后,摁着袁宏的手腕,把女子摆放到了原地。虽然人已年迈,可他的力道却大得令人吃惊,俯仰之间,他周身好似散放着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波。

袁宏不禁心想:这次恐怕又遇到了一位高人,都说北境最大门派玄镜门代门主陆成的修为已进入第四境界醒梦境的后期阶段,相比之下,眼前这位老头的修为境界至少也得是醒梦巅峰。哎,在他们面前,我宛如一颗小芝麻粒,毫不起眼。

老者瞥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袁宏,带着犹豫的神情,把手伸进了女子的衣衫里。

袁宏见状,感到异常诧异,心想该不会遭遇老色魔了吧?

老者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忽然把手停在了女子的腰部。面带着并不明显的喜色,他把女子的衣衫慢慢撩开,直到漏出腰部。

此刻,袁宏才看明白,原来女子的腰部已被焚烧得厉害,连皮肉都已经绽开,血液更是早已凝成块。

老者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把一种袁宏见所未见的草药敷在了女子的伤患处,并往她的嘴里塞进一颗紫色药丸。

见袁宏目不转睛地盯着药丸看,老者微笑道:“这叫回阳丸,由重生草配置其它几种名贵药材,熬炼九八七十二天制成,因此,它又叫九八丸。服用了它,断气不久和气息微弱的人,有望恢复正常气息。而眼前的这位姑娘,五脏六腑均已碎裂,再加上流血过多,就算尚存微弱气息,也与死人无异。我刚才不让你把人抱走,正因担心你进一步加重她那五脏六腑的伤患。”

袁宏一阵明悟,连忙点了点头。不过一听到重生草这个名字,他忽觉得有些耳熟,挠了挠腮,他才回想起,这正是陆冰冰给顾西峰熬制的救命药方。袁宏纳闷道:可当时她并没有搭配其它药方啊,莫非救人失败的原因是她学艺不精?

老者吩咐袁宏以及旁观的长毛痣后退到两丈远之外,旋即抬起双臂,于胸前相互交织。

“幻生幻灭,方生方死,则先生。梦结梦起,方死方生,则后死。既生本为死,死本为生,我愿涅槃余热,散梦成幻,但求聚息换胎骨,以生继死。”

轻念几声口诀后,老者把双臂平铺在女子身体上方一尺寸,像是在对她发功。不一会儿,他的臂下雾气缭绕,红晕煜煜,仿佛有一条攀云龙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

须臾间,老者将双臂收回,伴生的紫云白雾也随之消散。而此时,女子的睫毛颤了颤,汹涌起伏的境况复现众人眼前。见此,袁宏兴奋地振了振臂。

尽管袁宏接连呼喊了好几次,可女子始终没有睁开眼来,仿佛婴儿在熟睡。

老者告诉他,女子已经恢复生命迹象,只是她的脏腑受损实在太严重,光靠法术和草药治疗还不够,必须借助法宝之力。

见袁宏格外困惑,老者嘱托道:“由此往北,大约百里之遥,有一极大的桃花园。园里住着一位姑娘,正是老夫的小徒弟,也是老夫的亲外甥女,她手里有一治疗内伤的法宝,名作鸳鸯玉。看得出你的脚下功夫还不错,不如你帮我去借取,记得报上泽孟行的名号。你这就去吧,最好半个时辰内赶回来。”

袁宏直说没问题,只是在临走前他还得询问一个心头不解的问题。

而那个问题,尽在奇美的画面中。

他让自己的右脚脚尖撑地,左脚向后高高抬起,身子向后弓成半弧状,屁股翘得老高。而后他将双臂举过头,脸朝着天,摆出一副惊天地泣鬼神的神情。

眼见此幕,长毛痣就近逮着一棵树,拼命拿头去撞,那老者泽孟行更是惊得上下合不拢嘴。

袁宏收拢起惟妙惟肖的姿势,面向老者问道:“这是不是散梦凝息术所对应的姿势?”

泽孟行一阵错愕,遂叹了口气:“散梦凝息术可以变死人为活人,而你那姿势只会让活人变死人。”

听泽孟行如此一说,袁宏实在忍不住,在心头暗骂起了陆冰冰:这鬼丫头,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明明没那个本事救人,非要扯什么散梦凝息术。

骂归骂,袁宏转念又一想:要说她彻头彻尾在欺骗,也不太对,毕竟她的确唤醒过顾西峰,而且所念的口诀与老头子完全一样,这么看来,搞不好他俩之间还有着某层关系。

就在此时,庚强主动走上前来,袁宏一个飞身,骑在了它的阔背上。抓紧鬃毛后,大声令道:“向北冲,向北冲,冲冲冲!”

庚强倒是颇有灵性,竟把原本的朝向做了个反转,“噔噔噔”往北急速跑去。

风习习,兽疾蹄,不让美人命薄西。

袁宏怒拍了下庚强的屁股,大喝道:“还不够快,再快点!”

庚强再一次加快了奔速,四肢频切不息,蹄下尘土飞扬,那奔跑的强度似已达到它的极限。

此刻,袁宏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么着急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姑娘。

是贪图她的美色么?他根本没有这么想过。是贪图她事后的财富犒赏么?显然也不是。在他看来,只有一点模模糊糊而又可能的原因,那便是她眸光的神韵实在太像梁允儿。

就在他畅想之际,忽有一群黑压压的飞虫堵在了前方,把整个路道都给占了。

天哪,竟然是臭虫,而且还是很罕见的那种会飞的臭虫!

在圣英大陆,流行着这么一句话:“臭虫一粘身,半年莫洗澡。香料涂百遍,出门仍烦恼。”也就是说,一旦被臭虫粘染了身体,不断抹香料以及天天洗澡都是徒劳的。不幸的是,在圣英大陆并不太常见的它们却被袁宏给碰着了。

顾不上多想,袁宏稳踩住镫具,大声令道:“小强,给我冲过去!”

庚强咕噜了一声,先放缓了些许脚步,继而猛蹬后肢,划着彩虹一般的弧迹,高高跃过密密麻麻的虫群。四肢着地后,庚强异常得意地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继续朝前跑去……

就在袁宏对臭虫骂骂咧咧之际,他的眼前倏然出现一个十里飘香、蜂蝶竞舞的桃花园。寻常的桃花园都是坐落在主官道一旁的,而眼下的这座竟挟路自重,横搁在前。

见此,袁宏揣思道:三月桃花二月兰,腊月梅花冬水仙,而今四月都快要结束了,这桃花怎还盛开着,莫非不是本地的品种?再说,曾有官文严格禁止果园占道,可眼前的这座怎成了例外?它不仅占了官道,还把道路整个给吞没了,这么明显的顶风作案,官家怎会不管不问?

携着满腹疑惑,袁宏骑着狮虎兽快速闯进了桃花园。

“何方毛贼,竟敢擅闯醉仙园!”

正当袁宏七拐八绕时,蓦地,一个颈戴项圈的玲珑少女瞬移在了他的身前,仿佛无中生有般地现出了那么一个身影,其步法之精令袁宏深感一怔。

“小妹妹,你怎能说我是擅闯呢?这果园把整个官道都给吞掉了,我不从此园路过,难道要从天上飞过去吗?”袁宏从小强的背上一跃而下,对气焰嚣张的小姑娘十分不服气。

“歪理!要过路你直走便可,为何还要绕行到现在这个位置。小贼,看我怎么拿下你来治罪!”

话音刚落,玲珑少女立即摆出了准备放招的姿势。

“慢着!泽孟行师尊有令!”

间不容发之际,袁宏从怀中取出圣主令,有意远远向姑娘展示了一番。少女闻音,把抬起的胳膊放了下来,脖子上的脑袋也跟着歪了歪。很显然,她已看到了圣主令三个字。

“小徒天天谨遵师父号令!”少女单膝跪地,拳掌相磕,恭敬地等待着号令。

仓皇展示圣主令,本属于病急乱投医,可袁宏万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凑效了。按理来说,圣主令发布的仅仅是圣主的号令,与泽孟行的师令应毫无瓜葛。或许,真的是他运气太好了。

袁宏一改严肃的神色,快步靠近自称天天的少女,把她搀扶了起来,微笑道:“你师父让你把法宝鸳鸯玉借来一用,此时正等着救人。”

少女天天闻讯后迅速走开,不久又返回。只见她的手中多了一块玲珑剔透的无瑕白玉,翻挪间似有熠熠金光从中发出。

袁宏伸手去接,谁料天天一个迅速移步,闪挪到了他的肩膀一侧。

莫非她后悔了?袁宏感觉得出,论修为论功力,他与少女天天差了远不止一个档次。然而,十万火急,无论如何他也铁了心要得到法宝……

第31章 长 阳 血 案

“想把我的宝贝借走,你起码得告诉我你的大名与来历。不然我怎放心得下?”天天绕着袁宏徜徉了一圈,那语调极其地鬼灵精怪。

闻言,袁宏总算松了一口气。报上姓名和来历后,天天把鸳鸯玉交给了他。

抱了抱拳后,袁宏跳上庚强的阔背,猛拍起它的屁股,扬尘离开。

回程的途中没有再遇到黑压压的臭虫,袁宏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他手握着七寸长的鸳鸯玉,思忖道:这么珍贵的法宝,那师徒二人怎如此放心地交到我手里,他们就不怕我跑路?

很快,袁宏赶回意外现场。原来,汤驿长与壮壮三兄弟也都赶了过来,人群中还多了几个路人。

见到袁宏,泽孟行面现喜色,他二话不说,立即接过鸳鸯玉,继而盘坐在女子身前。在阳光的照射下,他手中的白玉闪耀着明灿的光芒,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如春蚕在吞食着桑叶,又好似有细涓在其中流转不息。

泽孟行万般小心地把鸳鸯玉放置在女子的腹部,随着他翻转起交叉态的两只手掌,竟有千丝万缕的气雾从他的掌间生出。那热气腾腾的气雾俨如铁器遭遇了磁体,全被白玉吸收了进去。不断产生,不停吸收,持续了许久。

倏然,白玉的鸳、鸯二极竟同步调地一起转动了起来,转动时那吸能的速度要比先前快了许多。随着两极越转越快,白玉闪烁的光芒也愈发耀眼,惹得围观的众人连忙舒袖遮眼。

此时的泽孟行微闭双目,双掌时翻挪时不动,额顶上赫然出现七彩虹弧。七彩虹弧的七种分色宽狭交织,且协同在一起变幻着位置。

揉了揉眼,袁宏大饱了眼福,暗道:据说修梦者一旦进入到第四大境界醒梦境,修行时其顶轮上方将会出现雏态的七彩虹弧,同时,其眉间轮上的逆目将会完全开启。此刻,半迷半梦的修行者能深深感知外界的轻微扰动,从而具备较成熟的外视能力,与其早已具备的内视力相得益彰。

仔细瞅了瞅泽孟行的眉间正中处,袁宏果真看到了一块不断闪现的圆形红斑,而这正是逆目的标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袁宏为奇观的出现感到无比兴奋,他多么渴望自己也能如老者那般炫酷。

再一次将目光投射在白玉上,袁宏几乎看傻了:白玉不仅飞速变换着鸳鸯两极,还徐徐直升到了一丈高处。蓦地,白玉中散发出无数道惹眼的紫色霞光,如水银泻地一般浇灌在女子姗姗的柔软形骸上。

与此同时,泽孟行额顶上方的七彩虹弧由原先的移位变幻转变成了急速飞转,持续了片刻,虹弧遽然消失,白玉对源自泽孟行的能量吸收也戛然而止。

鸳鸯玉只吐不纳,其中的能量全以紫色霞光的形态,转移到了女子的体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女子的伤口竟全部愈合,且未留下丝毫的伤疤。

众人纷纷感到错愕至极,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俄顷,黄衣女子猛咳一声,吐出一口痰来,并睁开了眼睛,呆愣不语。见此,泽孟行收走了白玉,并面显不尽的喜色。

同样喜出望外的袁宏快步走向女子姗姗,将她搀扶了起来,并拍掉了她身上的灰尘,微笑道:“姑奶奶啊姑奶奶,你总算醒过来了,大伙儿都担心死了。”

此刻,女子的气色竟出奇地好,似乎一切灾难都没有发生过,这令袁宏感到无比诧异!

女子仔细端详了几眼众人,特地将目光停留在了泽孟行与袁宏身上,显然已猜到了她的救命恩人是谁。抱了抱拳,她展出一副嘹亮的嗓音道:“你们的救命大恩,我哲姗姗没齿难忘!”

一听说女子姓哲,袁宏揣思道:听说南疆哲家世代经营镖局买卖,他们的足迹遍布全天下。而眼前这位自称哲姗姗的女子,娇容难掩风尘仆仆的疲态,说不定也是镖局的人。

还了还礼后,袁宏径直问她,她是否是南疆哲家镖局的人,又问她到底先前发生了什么。

女子吸了一口凉气,似心有余悸,尽管如此,她还是娓娓道出了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她正是南疆哲家人,她的父亲是南疆一带最大镖局——神威镖局的第六代传人,名叫哲贺安。哲贺安曾在送镖到西部兰苍城的途中,遭到伏击与劫杀,这只不过仅仅五年前的事。遂重担落在了她哥哥哲剑的身上。

哲剑年方二十,功力还算不错,精力也很充沛,原本这次前往永安城的走镖任务可由他亲自完成。可谁料,最近南疆一带的各大镖局间互相倾轧严重,有好几家上了规模的大镖局都被王之右席的人勒令关停。为了稳住后方,对于本次的走镖任务,哲剑把它交给了身为副总镖头的亲舅舅刘强,而哲姗姗与刘强的儿子刘烨一起陪同护送,随队的还有十多名身手还算不错的镖局武师。

毕竟刘烨也算南疆一大高手,而刘强也身手不凡,原本认为不会出任何差池的一次走镖任务,竟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一场噩梦。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就在他们穿过长阳城,刚踏上官道东边的一条羊肠小道时,忽遭遇到了劫杀,而且凶手实力超群,所用的招式非常正派,绝非寻常的江洋大盗。

听到哲姗姗所说的这些,袁宏不禁心头一颤:我曾听说,南疆的镖局向来很团结很排外,现在怎突然彼此盲目倾轧起来,莫非幕后有着别有用心的推手?凶手所用的招式非常正派,而且个个都是高手,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一番思虑后,袁宏又问她是如何脱身的。哲姗姗流着眼泪回忆道,是她的亲表哥刘烨拼杀出一条生命通道,护送她逃脱的。只可惜,最后还是被其中一名杀手追到,无奈之下,刘烨与那杀手同归于尽了。

袁宏连忙安慰了她一番,答应她一定会帮她查出凶手,只不过他还需要些时日。闻音,哲姗姗闪烁着泪花道:“如果你能帮我查到凶手,我愿为奴为婢来报答你。”

袁宏苦笑不言,心中却在想:如果真能破了这个弥天大案,一定能美名传遍天下,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荣耀与收获,哪里还需要你来报答。不过嘛,届时你哲家要是送上我千百两银子,我还会却之不恭的。

第32章 移 尸 灭 迹

见哲姗姗已无大碍,泽孟行眯着眼睛道:“姑娘的五脏六腑曾悉数碎裂,尽管现在已全部复原,可短期内还是得多加注意,千万不要情绪激动,饮食上也要避免冷热刺激。”

哲姗姗抱拳道:“多谢前辈,我会铭记在心。”

泽孟行弯下腰去,准备拾起药箱,谁料,一枚铁牌从他的怀中滑落下来,那落地声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力。

“瞧,那也是枚圣主令!”

长毛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几乎是喊出了口。汤驿长见状,皱了皱眉,附和道:“没错,与袁小兄弟身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圣主令,真没想到我站竟蓬荜生辉,同时汇聚了来自圣城的两位稀客。”

见此,袁宏倒丝毫不显得激动,不仅如此,他还恨不得立刻腾云驾雾遁走。毕竟,他这个冒牌货此时已完全暴露。

就在袁宏心虚背凉之际,泽孟行半迷糊半清醒地瞅了他一眼,稍稍迟疑后,哈哈笑道:“大千世界,物有所似,物有所同,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笑声入耳,袁宏这才稍稍放松绷紧的肌肉。

然而就在此时,长毛痣立即跟进道:“老神仙,要说你身份高贵,我啊伟丝毫不怀疑,可要说这毛头小子跟你一样是圣王身边的大红人,我死也不信!在你刚赶到这儿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俩根本就彼此不认识。”

此刻的袁宏捏紧了双拳,恨不得立刻将长毛痣击倒,可他终究还是忍了下去,毕竟欲盖弥彰,不失态反而更好。

泽孟行大笑着拍了拍袁宏的肩膀,面向长毛痣道:“你也看到了,我抱着药箱,仅是个郎中,经常四处游走,偶尔才会圣城。就算我手持着圣主令,也不代表我与圣主身边的所有红人都熟悉。”

长毛痣似乎还有些不服气,手指着袁宏,控诉道:“就算他的身份没问题,可这小子一进站就打算白吃白喝,大半夜的还使唤人,让人不能按时休息,实在太恶劣!您老最好能跟圣王反映下,就说这小子难成气候,千万不能重用。”

他的话音刚落,忽有一脚踹向了他的屁股,把他踢出了两丈远。令袁宏大为一怔的是,踢人者竟是汤驿长。汤驿长虽一无修为,二无招式,可蛮力还是有的。

“滚,少在这丢人现眼,再胡搅蛮缠,我就开了你!”汤驿长手指着长毛痣,一顿大骂。

长毛痣检举没成功,告状也失败,这还不算,竟还吃了满嘴灰,全然血亏!带着崩溃的心态,他灰溜溜走了开。

泽孟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迈出矫健的步伐,向南走去。

等泽孟行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帘中,袁宏嘱托汤驿长临时安顿下哲姗姗,自己则乘骑着庚强,飞速向南追去。

大概追了三里远,泽孟行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前辈等等!”

听到叫喊声,泽孟行止下脚步,等袁宏靠近,他转身问道:“这么着急追上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喽。”

“的确如此!我想拜您为师!”

袁宏跳到地面,恭敬地行了个拜师礼,双目中充满了渴求的神光。

闻言,泽孟行一阵哈哈大笑,同时,也摇了摇头。见袁宏神情沮丧,他安慰道:“我不收你,是因为机缘未到。等机缘成熟,我自会考虑收你为徒。”

“那好,我就等这个机缘。不过,我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讨教前辈。”

“你是不是想问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揭穿你?”

“前辈果然厉害,竟然能直接洞穿我的心思!”

袁宏现在越来越觉得泽孟行老前辈深不可测,跟他相比,以前遭遇的那些所谓高人,都只不过小芝麻粒角色。

“我没有揭穿你,是因为我觉得,撒谎不代表作恶。那个瘦猴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旁观,连搭把手都不愿意,反而你,忙前忙后,救人之心急如焚。这么棒的少年才俊,我当保护才是,为什么要揭穿?”

泽孟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无拘无束。仿佛世上只有他才是真正能洞穿一切,彻悟一切的人。

一阵明悟后,袁宏又道:“从您徒弟那如风似影的步法来看,你自己赶往桃花园,只不过弹指间的事,那你为何还让我来回折腾个够呛?还有,你让我代劳,就不怕我揣着宝贝跑路?”

泽孟行面带神秘的笑容道:“让你代跑一趟,是因为机缘的需要。不怕你跑路,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会跑路。”

对于如此的回答,袁宏忽觉得毛骨悚然,他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那老头子十成的掌握中,而他口中反复提及的机缘,更是自己难以透彻理解的。此刻,他发现自己好似走进了上天布置好的迷局中,而自己仅仅是个过河卒,没有任何退路。

回到驿站,袁宏找到哲姗姗,让她在前面带路,然后一同赶往凶案现场。

俩人一路上走了许久,直到哲姗姗停下脚步,袁宏也没有发现任何直通南北的羊肠小道,眼前倒有一个很规模很小的果园。可是,果树繁生,枝叶相抱,下方连个人都很难轻松通过,更别提镖车了。

就在袁宏大感困惑时,哲姗姗努劲鼓了鼓掌。此刻,贯入耳际的,除了“啪啦啪啦”的掌声,还有震耳缠心的轰隆声。

尾声刚过,那些果树与灌木竟整齐划一地分别靠向两边,现出一条半丈宽的窄道。

袁宏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地面都是干燥的,且路面格外平整,在中轴线的两侧分别出现了一道较粗较深的凹痕。这些凹痕显然是镖车的轮子经年累月轧出来的,可见哲姗姗所说的镖车走小道一事并非谎话。

袁宏皱了皱鼻,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路面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留下。

二人继续朝前走去,不知不觉已穿过果园区域,现于眼前的是一条极为狭窄的山道,山道的两边并非什么巍峨的高山,而是草木丛生的小山丘。随着道路越来越深入,两边的山丘也越来越高。

沿着山道刚走了二三里远,地面上忽出现了紧贴路边的千斤巨石。巨石的裂缝里有着并不起眼的斑斑血迹,而外表面却异常整洁。

袁宏趴扶在半丈高的巨石上,一边检查一边揣思道:看样子,凶杀在完人后,过来清理了现场,由于巨石实在太重,这些人又急着交差,就匆忙擦拭了血迹,所以巨石的表面是整洁的,而裂缝里却散落着极微小的血迹。

轻吁了一口气,袁宏再次将目光投射在血迹上,寻思道:从血凝块收缩的程度来看,案发时间距离当下大约在两个时辰,而我在驿站外的道路上发现哲姗姗,大约是一个半时辰前的事,前后时间基本吻合,这更证明了劫杀案的真实性。

扭头张望了下哲姗姗,袁宏蓦然发现,此刻她正蹲在后方不远处,好似在抱头哭泣。

快步走向她,袁宏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慰藉道:“人死如灯灭,万念归前缘。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再改变,你呢,还当节哀顺变。平复好情绪,配合我做好调查,这才是你眼下最该做的事。”

含着泪花对袁宏苦苦一笑,哲姗姗站起身来,并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和声道:“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前面的这块石头,就是表哥掩护我的地方。当时,身负重伤的他见杀手追来,先匆忙把我藏在了巨石后面,等他转回身时,已被杀手用某种招式击中了腹部,无奈之下,表哥便使出所有的余力,与杀手玉石俱焚了。”

听完哲姗姗的一席话,袁宏这才明白为何她见到巨石便止步不前,反应还空前的大。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凶手有何特征?还有,凶手们用的是何种招式?”

“他们全都蒙着黑色面罩,个子都比较高,且手上没有任何兵器,也没有使用暗器,至于他们所用的招式,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学过武,也不懂武。还是表哥告诉了我,说这些人并非普通的江洋大盗,从功法与招式上看,应该来自正当门派,只是表哥也看不出他们具体来自哪个门派。”

袁宏把哲姗姗的话语在心头过了一遍又一遍,闭眼冥思道:我原以为凶手是南疆本地人,他们是一路尾随,然后伺机作案。然而,南疆人整体上来说个子偏矮,就算其中也不乏鹤立鸡群的高个子,可要说那些大个子凶手全部来自南疆,凑巧到如此地步,实在难以置信。

前后徘徊了数步,他继续寻思道:可要说凶手们来自大个子云集的北境,这其中也有疑点,北境人又是如何得知南疆镖车的出发时间与行走路线的?就算他们在南疆布了眼线,为何要选择在镖车刚出长阳城时就动手?如果等镖车继续朝北前行数千里,这样距离南方势力更远,距离北方势力更近,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利与人和优势,此时再下手岂不是更好?

真相到底是什么?袁宏忽将目光投向了前方。

第33章 我找到了关键线索

“我们到前方再找找线索,跟着我来。”

袁宏领着哲姗姗继续朝前走去,连走了五六里远,直到哲姗姗指认出案发现场,二人才停下脚步。

与先前一样,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尸体,不仅如此,就连血迹也没有留下。袁宏已经注意到,这一路走来,山道都还算比较平整,可是现在脚下的道路却坑坑洼洼,很显然,尸体并非那来自“王之右席”案察司的人移走的,因为案察司的人根本用不着铲走血迹。

袁宏现在更加肯定,是凶手们挪走了押镖人众以及刘家父子的尸体,妄图瞒天过海。

虽被铲除了血迹,可袁宏依旧能够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那惨绝人寰的一幕似乎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许许多多的人似乎正在爬向他,大喊着救命。

左顾顾右盼盼,袁宏没有发现任何真正重要的线索,他已经有些灰心,于是叹起气来。

就在此时,哲姗姗上前道:“袁大哥,你已经尽力了,无论有没有收获,我都非常感激你。”

袁宏默默一笑,一言不发地继续漫步向前,目光不断地向左、前、右三个方向变换。忽然,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晶亮,那片晶亮紧靠着小山丘的泥土坡。

直觉告诉他,那是他最该去的地方。

毫不含糊,他快步走向那片晶亮处,发现地面上零零散散地铺盖着一层层干土,可以看出,那干土正是从泥土坡上崩塌落下的。见此,他不由得一阵欣喜,就在此时,哲姗姗也跟上前来。

“袁大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哲姗姗把修长的脖子探向袁宏,盯着他的脸蛋问道。

袁宏没有回答她,只顾着用手扒开一层层干土,转瞬间,两个清晰的鞋印呈现在了俩人眼前。

见袁宏对着两个鞋印发呆,同时他的目光中又饱含着喜悦,哲姗姗好奇道:“这两个鞋印莫非是凶手留下的?”

着了迷般的袁宏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忙着用手去搾量鞋印的长度与宽度。他倏然发觉,两个鞋印的尺寸完全相同。再次测量下,却发现鞋印的深度差别很大——其中一个两寸深,而另一个连半寸深也不到。

“袁大哥,袁大哥!”见袁宏自始至终缄默不言,哲姗姗一边提高了嗓门,一边拿手掌在他的眼前晃悠。

蓦地,袁宏把她那活泼乱动的手掌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吓了她一大跳。

“我找到其中一名凶手的关键特征了!”袁宏终于找到释重的机会,几乎喊出了声。

“那你快给我说说。”哲姗姗用双手托住下巴,等待着她期盼已久的答案。

袁宏起身告诉他,刚才在七八丈远处,迎着日光,他发现前方有沙壤土。走过来发现的确如此,而且这里的地势比四周都要低洼,更容易积水,相比于四周以及山丘坡的干燥,这个地方更加潮湿,也更容易留下痕迹。隐约间,他发现了一个很像脚印的坑印。事实表明,这果然是两个鞋印,且一左一右。通过测量,他发现鞋子的长度、宽度以及整体形状都一模一样,然而它们的深浅却差异很大。

这说明其中一名凶手曾从上方那泥土坡径直跳落到此处,而且他的两条腿在重量以及发力上并不一致,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其一,那名凶手是个跛子,其二,他的左腿是个假肢。试想下,让一个瘸子来参与如此重大的行凶任务,除非雇主或者幕后的主使脑子生了锈,这显然不太可能,这样第二种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撩了撩被风吹散的头发,哲姗姗也一同站了起来,慢道:“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装了假肢的人,两条腿的重量为何会差距如此大呢?”

整了整思绪,袁宏继续解释道:“如果用生腿去接,当然差距不大,可是如果用木腿去接呢?差距自然会很大。”

“接木腿?这种接法仅仅是个传说,在我们南疆一带,该手艺早已绝迹,其它地域也未必会有。”

“既然存在过,那就不再是传说。南疆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没有。正因为该种接法很罕见,所以这个线索只要能一直理下去,意外的收获并不遥远。”

目视着袁宏那格外自信的表情,哲姗姗也似乎增加了许多信心,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抱拳道:“这么看来,这个线索实在太重要了!袁大哥屡屡相助的莫大恩情,我哲姗姗深铭于心!”

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袁宏笑道:“现在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我希望你能帮我解答下。”

“有什么问题袁大哥你尽管问。”

“你明明不习武也不懂武,为何还那么喜欢抱着拳,行江湖礼数。与其她女孩子们相比,你这一点十分特别。”

闻言,哲姗姗破愁容为笑颜,道:“我不懂武也不习武,可我经常与习武之人打交道,我从来不看江湖秘籍,却不得不去熟谙江湖规矩。总之,人在江湖走,万事靠朋友,实力若不济,爆发全靠吼。”

被哲姗姗这么一逗,袁宏忽乐得笑弯了腰,他蓦然发觉,眼前的她虽有着女孩子的媚颜,却有着大男孩的性情,尽管她也会因为亲情而悲伤哭泣。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袁宏不禁关怀起来。

“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家复命呗。其实我现在也很担心,就怕哥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毕竟失去的那些人对他来说太重要太不可或缺,失去的宝贝也将是镖局的一大赔偿负担。”

见哲姗姗愁眉不展,袁宏追问道:“失去的是什么宝贝?我看能不能帮你们寻到踪迹,说不定它还能成为案情的另外一个突破口。”

哲姗姗偷瞄了袁宏一眼,稍稍迟疑后,慢道:“是一口谒神鼎,专门用来拜神祈福的,这件宝贝称得上价值连城,且举世无双,一旦丢失,不可能再重赔一件。”

袁宏微微转动了下眸珠,感慨道:“谒神鼎这件宝贝我曾在书中看到过,据说它还可以用来祈雨。一百多年前,西域诸城遭遇史无前例的大旱灾,多亏了谒神鼎的帮助,当地人才躲过劫难。”

哲姗姗苦笑不言,仅聊表附和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天色忽变暗了许多。袁宏抬头一看,发现头顶上乌云急聚,这分明是暴雨的前奏。逼不得已,袁宏提议先回驿站,哲姗姗欣然答应了下来。

赶回驿站的路上,袁宏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询问她是如何得知果园外的隐藏声控机关的。哲姗姗告诉他,这是神威镖局花重金请顶级匠师布置的,不仅长阳城外有这种机关与隐藏山道,其它许多大城外也有。

听哲姗姗这么一说,袁宏忽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追问她那匠师来自何地。哲姗姗据实说,匠师来自西域地带第一主城——兰苍城。

一听到兰苍城这个名字,袁宏不由得心头一怔,暗道:南、北、西三面都卷入了嫌疑中,看来,这个案子注定盘根错节,绝非那么单纯。天下啊,你离崩坏真是越来越近了!

俩人说着说着,便来到了驿站。这时候恰好下起了瓢泼大雨。不过,只下了一个时辰,雨又停了下来,而此时刚好是正午。在汤驿长的盛情邀请下,袁宏与哲姗姗一起留下吃了午饭。午饭过后,云消日出,目送着哲姗姗朝南走远后,袁宏跨上狮虎兽的脊背,朝北奔腾而去……

永安城距离长阳城相距数千里,即使乘骑狮虎兽,以最快奔速赶路,日夜兼程下,没有两三天的时间也到不了永安。

一路下来,袁宏携着庚强连投好几家客栈与驿站,累了便歇,歇好了继续跑。历经五日的时间,闻名遐迩的永安城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尚未进城,袁宏已被奇特的情景所吸引。偌大的护城河恍如美男子的发髻,纵横穿梭于主城中,河中有数不胜数的水下巨兽时不时地把头探出水面,仿佛在热情欢迎着远方来客。

而桥上桥下,舟车飞驰,人流如潮,让整个永安城处于不眠与永动中。

再抬头一瞧,只见不计其数的游龙飞凤高高盘旋于城关上空,哮吟不止,俨然在与庚强攀比着谁更勇武。

以防意外的发生,袁宏主动跳下庚强的脊背,抚着它随人流入了城。

城内锣鼓喧天,丝竹齐鸣,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戏剧演出与杂技表演。更引人注目的,要数那些用高深法术玩诈死把戏的高人们。

见此,袁宏目闪明光,啧啧称赞道:永安城不愧为天下第一名城,也不愧于圣城的光荣称号。跟她相比,长阳城要黯然许多。假如以后能留在这里发展,一定会多出许多机会。

就在他兴意盎然之际,忽有一灰衣女子于他前方十余丈远处横穿而过,从一个巷子进入了另一个巷子。

目光过处,他已将女子的身姿尽收眼底。她看起来很像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

第34章 圣 城 奇 人

“冰冰姑娘,等等!”

毫不迟疑,袁宏紧追了上去,见女子没有驻足的意思,他果断扯住了灰衣女子的胳膊,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句话,那灰衣女子蓦然回过头来,在怒瞪他一眼的同时,一只脚已经狠狠向他踹去,幸好他躲闪及时,才没有被踢中。

见袁宏忽然傻愣住,女子厉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吗?”

徐徐回过神来的袁宏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你的背影实在太像我一个朋友,怎么能这么相像呢?太不可思议了!”

“就算相像又怎么了,不可以吗?”

女子白了袁宏一眼,看起来异常泼辣。

袁宏生平最怕泼辣的女人,何况这次还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不得不陪着笑脸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别说背影,就连长相你都可以有肆无忌惮的自由发挥空间,想抽象就抽象,想有写意便有写意,甚至还不用向大众负责任。”

“说了这么多,听着总觉得不怀好意,你们这些读过几年书的穷酸小子,没几个好东西,”灰衣女子一边抱怨不止,一边耍横道:“刚才和你说了这么多句话,耽误了本姑娘很长时间,给本姑娘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你必须适当赔偿点!二两银子,一点都不能少!”

一听说连陪说话都要收钱,袁宏忽感额头发热,不知是自己病得厉害,还是那女子病得不轻。听到庚强的踏地声,他有意徐徐后退几步,待摸到庚强的耳朵,他立即跳上它的脊背,一溜烟消失了……

感觉自己已远离危险区后,他令庚强放缓了脚步。一边瞻顾着街道两边那琳琅满目的商铺,他一边自语道:永安城的铜臭味太重了,连黄毛丫头都能想出回话收费的馊主意,简直太过分了。如果永安城的人都这种德行,估计我也待不了几天,这银子肯定不够用嘛!

一提到银子,他这才想起,自己的现银已经快花完了,不得已,他辗转数里,找到了一家钱庄——朝云钱庄。对于朝云钱庄,他肯定不陌生,这可是全天下最大的钱庄,几乎在各大城镇都设有分部,长阳城有,三和镇也有。

走进屋后,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额十两的银票,一边靠向柜台。这时候,一个八字胡的白皮肤大叔正在呼啊呼地打瞌睡,连喊了几声,他也没有醒过来。

见此,袁宏一阵感慨:有这么夸张么!他该不会大战一宿,没合过眼吧?费了半天周折,我才找到这么一家钱庄,如果现在再找第二家,我实在没有这个耐心了。不成,我得想办法把他弄醒!

小小吟咒了一番,他把食指和大拇指掐在了一起,然后对着八字胡大叔快速弹开食指。蓦地,点点火苗飞落在了那八字胡上,把那瞌睡虫惊得一阵扑腾,差点没有振臂飞起来。

“是不是你小子放的火?”八字胡一把揪住袁宏,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火气可大了。

“不不不,大叔你搞错了!”袁宏一面将大叔的手掰开,一面解释道:“刚才有位顾客跟在我后面进来,他见喊不醒你,就烧了一把火,刚放完火就跑了。你不能因为睁眼看到的是,就认为是我干的,我可是冤枉的。”

八字胡在白了袁宏一眼的同时,故意炫耀了一番满是肌肉的右臂,故装蛮横道:“谅你小子也不敢,惹了我,我随随便便就能弄死你!”

瞧见八字胡的憨态,袁宏忽觉得他迂得可爱,偷偷一笑后,摆着手道:“大家都是和气求财的人,打打杀杀多不吉利。对了,你们掌柜的在不在我想兑换十两银子。”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银票摆放在了柜台的外边缘位置。

“掌柜的不在,可是,作为掌柜的副手,我在!不就兑点银子么,多大点事,还非得劳驾掌柜,现在的小屁孩真是难伺候!”

喋喋不休的八字胡十分利索地把银票抓走,然后从柜子里取出十锭同型号的一两银,并催促着袁宏交些汇兑费用。

袁宏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不足两的碎银,递交给了他,继而领走银锭,快步走出了钱庄。

领着庚强漫步在城东街头,袁宏四处打听着王之右席的治所位置。不巧的是,询问的那些路人全都自称是外地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永安城实在太大了,且城里有太多来来往往的外地人,问他们也是白忙活,不如找个店家问问。”

他的目光忽聚焦在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商铺上。商铺里站立着一位中年妇人,此刻正在忙着摆放货物,而那些货物远远看着都像是丝绸与布料。

不做多想,袁宏快步靠向商铺,并轻步走了进去。

“大妈,您知道圣王府在哪里么?”

妇人停下手中活儿,直起身子来,并用衣袖擦了擦汗,道:“圣王府?噢,我想起来了。在城北位置,旁边有几座高高的大风车,你走到风车旁的广场上,就能看见圣王府了。小伙子,听你的口音,像是长阳一带的人,怎跑到几千里外的永安来了,是来投亲的吗?”

“是的大妈,我有个远房亲戚在这儿,很久没有见面,听说他病得严重,特地赶过来看看。多谢大妈指路,告辞。”

正当袁宏准备转身离开时,忽听到商铺后方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且响声维持了很长时间。

等响声消失,袁宏转回身去,好奇道:“咦,从历法上看,今天并非什么良辰今日,屋后的鞭炮怎放了这么久?”

妇人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将一件薄纱衣悬挂好以后,微笑道:“刚才我已经免费回答过你一个问题了。如果再问,我就要收费了,一个问题的答案一百文钱,买一送一。”

“不会吧,你也来!”

听到妇人这么说,袁宏差点没有惊得摔倒在地。不过考虑到她这要价要比灰衣女便宜很多,而自己又的确需要多打探点消息,只好忍痛割爱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塞到了妇人的手中,并在脸上挤出点点笑容:“圣城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很现实很坦诚,我喜欢(才怪)!”

拿到了好处,大妈好似突然年轻了二十岁,满脸都是红晕,当然,并非缘于害羞,而是基于高兴。

“小伙子真懂人情世故,很棒!不妨告诉你,就在今天咱江家春少爷从兰苍城赶了回来。要说啊,他可是有三年多没有踏进江家大门了。老夫人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渐渐长成了大丈夫,甭提又多开心了,这不,还打算给他说个媳妇呢。”

“你家少爷现在多大岁数了,学艺有五年了么?”

见袁宏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已经超过了赠送额度,妇人直摇头道:“小滑头还会搞嵌套,哎,算了,我就大方点,多送你一个答案。咱家少爷今年刚好二十,已学艺十年,可厉害着呢。像你们这些同龄人啊,根本就不够他打的。”

皮笑肉不笑的袁宏对着妇人拱了拱手,快速走出了商铺。

“我得去偷瞄几眼,见见他的模样,目前实力不如他,以后还得躲着那张脸。”

绕了一个大弯,他来到江家宅院的门口。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满身都是珠光宝气的妇人正在给一个小青年试穿一件新衣,而那小青年生得白白胖胖,表面上看不出实力有多高。

观察了多个细节后,袁宏非常肯定,那小青年正是江华的堂哥江春!而江华又曾死在自己手中,鉴于此,自料实力逊色几分的袁宏不得不快速溜走,骑着庚强直奔城北。

来到城北,他走进了一个十分广袤的广场。广场的北方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河流的两边各有几座大风车。那些大风车自河内拔地而起,并有约十丈的高度。

伴着吱吱呀呀的声响,大风车上悬挂的木桶一个接一个地从河中舀满水,待升到高位后,又倾倒在了半圆形的管道上。输水管道直径宽达数尺,且都是上空的,这样刚好方便木桶的灌送。

袁宏环顾一圈,只见数条输水管道分别通往数个规模庞大的建瓴高屋,并于半空中相互阡陌交织。

“这些高大的建筑物一定就是当地人所说的圣王府了!”

兴奋归兴奋,袁宏还是十分小心地摸了摸内口袋。见玄铁令牌还好端端地在着,他自然踏实了许多。

“小强,你呆在这儿,我办完事就来找你。”

被袁宏捋了捋鬃毛后,庚强会心咕噜了一声,双眸中充满了期待,同时又仿佛有些不舍。

把行囊丢在了庚强的背上,袁宏快步走向最东面的那座府邸。

府邸的大门前沿分别站立着一名佩剑青年,青年的身后分别坐落着一头体格庞大、表情威严的金麒麟。金麒麟脖子斜伸,嘴巴大张,像是在对天狂啸,以震群英!

从怀中取出圣主令,袁宏无视守卫,径直踏进那敞开的大门,试图蒙混过关,结果却被死死抓住了胳膊。

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凛冷气息……

第35章 解 开 疑 惑

被拦下后,袁宏转过身去,只见那两名守卫正怒视着自己,此刻,他们的剑已经离鞘。在日光的照耀下,那剑刃泛着寒光。

定了定睛,袁宏看到二人的宝剑上分别印刻着“专治不服”与“惩奸除恶”。

袁宏已经搞不清他们俩是君子还是小人,因为那刻字并不是同一种风味。

“敢问两位兄台,你们到底是自己霸道,还是专治霸道?”

“有好处我们就专治霸道,没好处我们就自己霸道。”

其中更偏瘦点的那名守卫一边绷着脸说话,一边用大拇指搓捻着中指,很显然,这是索要银票的暗示。

袁宏自然看明白了二人的意图,他堆着满脸笑容,从口袋里取出一两银子,递向那名瘦子。

不料,那瘦子一巴掌把他的手给扇开,带着满脸愠色道:“你这是准备打发乞丐?告诉你,没钱就给老子滚远点!也不知道从谁手里借来了圣主令,还想蒙混过关,妄想!”

见状,袁宏愤怒地握着双拳,多么想给他一记直勾拳!然细细一想,这二人的实力看起来均不在司马泉之下,纵使单挑他们也是凶多吉少,更别提他们俩人还有以多欺少的可能。

“咦,这不是擂台赛的冠军么?什么风把你吹到圣城来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语调!

袁宏蓦然抬头,正瞧见了一名身着银白纱衣的女子。女子的耳垂上还挂着一副纯白色的耳坠,比先前既多了几分婉约,又多了一丝靓丽。

“陆冰冰?你怎么会在这里?”

再次见到萍水相逢的陆冰冰,而且还是在远离长阳远离玄镜门的永安,这让袁宏感到万分诧异。

陆冰冰快步靠向袁宏,面带着罕见的微笑,轻声道:“很多话不方便在这里说,不如我请你去喝茶汤,我们边喝边聊。永安城的茶汤可是天下有名的,喝了它既能解暑又能安神。每天光顾,还能约到美人。”

“啧啧,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你是个茶汤贩子,好吧,我决定了,这次我请客——不过,你付钱。”

“嗨,几日不见,竟然懂得变通了。当初在成梦学院,你可是执拗到连小命都不想要了。”

说着说着,陆冰冰已领着袁宏来到了附近一家颇有规模的果饮铺。

陆冰冰让店铺的伙计呈上来两碗微热的茶汤,自己取走其中一碗,一边品尝着,一边偷瞄着袁宏,似有话想说,又好似找不到话题。

袁宏也将茶汤挪到自己身前,尝了尝,誉不绝口道:“嗯,味道真的不错,”用桌边的干净毛巾擦了擦嘴后,他敞开了心扉:“我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怕死,也包括我自己在内。那时候我愿意一命抵一命,一方面是出于气愤,另一方面,我并不想我那几个朋友被我连累。”

琢磨了一番袁宏的心里话,陆冰冰道:“不想连累朋友倒也不假,不过,你最不想连累的还是那个姓梁的姑娘吧?看得出来,你对她格外呵护,为了她,你甚至愿意豁出性命,就算以卵击石你也会去试试。”

听陆冰冰这么一说,袁宏忽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中途离开下,再回来时棋盘上却多出了一颗棋子似的。他不由得揣思道:以卵击石,豁出性命,呵护允儿,这不是在杨庵镇甬道外发生的场景么?她怎么会知道?莫非……躲在暗处击杀八名死士的人正是她?

“你是不是去过杨庵镇,也去过长阳城?”

袁宏随口问上几句,语气倒也非常温和,他的眸光已经表明,他很渴求真实的答案。

闻言,陆冰冰忽将刚端起的汤碗又放了下来,一字字道:“你认为我去过,那就去过,你认为我没去过,那就没去过。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可知道,就在数日前,杨庵镇与长阳城都发生了命案,且案情十分相似。”

“噢,你怀疑与我有关?”

“这倒不至于。其中一地的作案凶手很明显是个男人,且落下了重伤。从这一点来说,就算你去过长阳城,也不能说明你是凶手,除非……除非你是幕后主使,客观上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从主观上来看,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客观上来说,我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主观上来说,我很气愤!要不是我关键时刻出手,你和那娇滴滴的丫头连命都没了。不感谢我就算了,现在还来怀疑我,你真的太过分了!”

陆冰冰当即起身,一只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差一点没有将桌面震碎。

见状,袁宏离开座位,走到她的身旁,轻摁着她的肩膀,使她坐回了原位,旋即自己也坐回原位。

“几日不见,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哎!刚才我只是想试探下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变淑女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嘴上忙着解释、安慰,他的心里却在想:原来击杀八名死士的人果然是她!如果她的目标是指使凶手在两地作案,应该在达到目的后立即离开杨庵才对,根本没必要躲在农田里,从而延误执行下一个任务的宝贵时间,毕竟死者的死亡时间比我和允儿到达小镇的时间还要早两个多时辰,无缘无故滞留这么长时间,显然不太可能。

“做原来的自己挺好,我为什么要换个模样去活着,真是莫名其妙!先前跟你客气,只是觉得再次相遇也是缘分,说不定能做个患难与共的朋友。至于什么装淑女,那是你自己的臆想,切!”

对着陆冰冰饱含歉意地拱了拱手,袁宏笑着道:“我想请教下冰冰姑娘,你不是用散梦凝息术医治好了顾西峰么,怎么会我刚下山他就死了?”

“我哪里知道,只怪这个人命不好!”

“嗬,一提到散梦凝息术,我突然想起那位在长阳城外遇到的老头,他也懂得该法术,而且跟你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当时我在想,那个老东西一定是个江湖骗子,可是你还别说,他竟然把一个频死的伤者从鬼门关里给捞了回来。没想到这个江湖骗子运气竟如此好!”

说着,袁宏还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好似在斥责他口中的江湖骗子。只是,那骗子到底是谁,袁、陆二人的心中都很有数。

闻言,陆冰冰在脸上强堆起些许笑容,道:“嘿嘿,管他骗不骗,只要心术正就好,哪怕招式的路数歪了也不要紧。”

“你对那个骗子挺包容,你该不会认识他吧?”

“我怎么会认识江湖骗子呢?像我这种功力一流的高手,结识的人自然也都是高手,当然,你要除外,至于那些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是不会跟我有任何交集的。”说着,她还大声咳了咳。

一听陆冰冰提到了她的武学造诣,袁宏当即来了兴致,要求她多说些有关她修炼历程的内容。

陆冰冰也一样来了兴致,把切身经历都告诉了他。

原来,她在八岁时就开始了修梦历程。只用了两年时间,她就突破了沉梦境,进入到第二境界悬梦境。再经过大约三年的时间,她开始步入到悬梦极致阶段,只是近一年来,他没有再次取得突破,在感觉上只差了那么一点点,突破到第三境界也是迟早的事。

听到这些,袁宏自然百般羡慕。他完全没想到,陆冰冰的修梦资质竟好到如此出奇的地步,简直百万人中也难以挑一。针对这一点困惑,陆冰冰告诉他,在她出生时曾天降异象,她的爹娘还请来了方士来破解。

在群星璀璨的银河中,突然生出了三条彩带,其中最靠北的那一条正是象征武学的图案。而另外两条偏南的彩带,则是分别象征才情与性情的图案。由于陆冰冰出生在北境城市云霄城,这意味着她一出生就被打上了武学的烙印。

针对方士的说法,袁宏十分震惊,暗道:如果那方士果真是个高人,这陆冰冰绝非池中物,兴许以后会掀起巨大的风浪,或助邪,或扶正,哎,但愿是后者。对于她我还算放心,而对于另外两位,我却不能做任何判断。

见袁宏突然沉默不言,且神情上疑惧交加,陆冰冰直问他到底怎么了。袁宏直说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疲惫。

品了一口茶汤后,袁宏又突然问道:“噢,我忽然想起来了,你曾在长阳城外的驿站留宿,整个晚上都在一惊一乍的,吵得所有人多没法入睡。这听起来既滑稽又荒谬,你能说说具体是为什么吗?”

长叹了一口气,陆冰冰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碗,一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做恶梦。梦境里,有杀戮场景,也有生命重塑的场景,光明、黑暗,联合、背叛,我好像置身于一个很真实很恐怖的世界中,完全不像在做梦。”

闻言,袁宏大为一怔,寻思道:这种梦我好像也做过,而且还因此在课堂上被先生点名过,怎会如此巧合?这到底暗示了什么?

然而,有些问题还是不想为好,因为你越去思考它们,越会觉得不踏实……

第36章 提 升 修 为!

见袁宏突然不再说话,陆冰冰有意大声咳了咳,一字字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来永安的目的。长阳一带距离本城远达数千里,你可千万别说是来观光的。”

袁宏耸了耸肩,笑道:“听说有一种人气很旺的花,名叫鬼见愁,顾名思义,这种花‘美’到极致,连鬼怪见了都心里发怵。然而,在这一特质上,冰冰姑娘你可是把它甩开了十万八千里。所以,见到你就像见到极致的花儿一样,与观光无异。”

闻言,陆冰冰眉头一皱,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而后道:“你这话听起来好像不是在夸人,分明是在骂人吧。”

见陆冰冰白了自己一眼,袁宏嬉皮笑脸道:“正话反说,反话正说,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当初你让南宫绪给我捎话,让我早点离开三和镇。还说,人丑不是错,在你面前乱晃悠就是错了。还有,你曾在常欢老东西面前警告他对陆门主放尊重点,也让他对我放尊重点,结果话还没说完,偏偏改口说想怎么揍我就怎么揍我。”

陆冰冰闻言后忽把刚送进口中的茶汤都吐了出来,撇嘴道:“切,自作多情!你不愿意说来这儿的意图就算了,我也懒得管。”

用几根手指此起彼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袁宏慢道:“我来这儿,只为了见圣主一面,想当面问清一个问题。”

陆冰冰一头雾水,连忙追问是什么问题。出于对她的信任,袁宏倒也没有隐瞒,把父母失踪一事的原委全都说了出来。此外,他还把圣主令取出,摆放在了陆冰冰的身前。

神情诧异的陆冰冰捧着圣主令打量了好一会儿,尔后点了点头,直言这的确是圣主发号施令所用的玄铁令牌。只是,她也搞不清楚何人会如此大胆,竟然肆无忌惮地把人掳走。

鉴于陆冰冰对圣主令很眼熟,袁宏暗觉她一定和圣王府的人有些交情,就要求她把自己引荐给圣王,只希望当面问清是谁干的掳人恶行。

陆冰冰摇了摇头,告诉他圣王前去岳丈家省亲了,没有一个月是回不来的,因为那边出了点事情,而且很严重。

听陆冰冰这么一说,袁宏很好奇她是如何详细掌握这些绝密讯息的。瞧见袁宏婴儿般的求知表情,陆冰冰倍觉得意,摇头晃脑道:“我当然知道了,因为他是我的亲伯父。他在临别前,还让我帮他照看下这边的家事。”

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袁宏惊叹道:“没想到你们陆家的人竟如此厉害,出了一个顶级门派的门主不说,竟还出了一个威震天下、号令群雄的圣王。”

陆冰冰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威风!很多事情,当你不了解内情的时候,只会看到外表的光鲜。这么跟你说吧,数年前,前圣王还在位。由于已年过古稀,他对王之右席的掌控已越来越力不从心。席内之人争权夺利的现象十分严重,甚至不惜大打出手。从此,各地都普遍进入了无管束无监督的状态。”

抿了一小口茶汤,陆冰冰接着道:“内斗就内斗呗,好歹上面还有个一家之主。可谁料,就在两个月前,前圣王竟然莫名其妙失踪了。官差们四处搜寻,也没有找着哪怕一具尸体来。”

然而,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各大门派的当家人聚集在一起,决定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来接替大位。当时最热门的人选有好几个人,比如南疆承天宗的宗主莫奈,西域腾云阁的阁主浓千烈,王之右席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都统晓萌薪,还有一个就是当时玄镜门的门主——她的伯父陆威。

在多方势力的角逐下,最终陆威在票选中以巨大优势胜出,成功当选新任圣王。腾云阁阁主浓千烈十分不服气,竟提出以武学验能力的要求。结果,那醒梦巅峰期的阁主在不到一餐饭的时间内,速败给了陆门主。其他几位热门人选也都蠢蠢欲动,只是没有那个底气去挑战。

纵使陆威荣登大位,可各门各派内,不服他的人大有人在,就连王之右席内部也不例外。如果仅仅是不服倒也好,只要能踏踏实实办事,可问题是席内混日子的人实在太多,几乎占据了半数以上的比例。因此,圣王决定在席内来次大清洗。

大清洗,也就意味着能者上、庸者下,而且圣王多次强调,要多录用德才兼备的青年才俊,做到真正的不拘一格降人才。

听到陆冰冰所说的这些,袁宏心中一阵触动,在他看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而自身也还有发光发热的机会。

“对了,刚才在圣王府门前,我看到你与那两名守卫好似在争执着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冰冰托着下巴,好奇道。

“哎,我原本以为带个圣字,这城里的人一定都很圣洁,没想到全都是财迷。问路得给钱,问事得给钱,就连进个府门也得给钱。索要好处也就算了,关键态度还十分嚣张,假如我的功力在他们之上,早就把他们踹回姥姥家去了。”

说着,袁宏愤恨地捶了捶桌子,震得茶汤飞溅在了桌面上。

闻言,陆冰冰摆了摆手:“这种人,完全不值得你去动手。相信我,很快这俩人就要卷铺子走人了。断了他们的米粮,这才是对他们最严厉的惩罚——对了,我记得大考时你的修为刚进阶到沉梦后期,这阵子有没有做出进一步的突破?”

“不瞒你说,就在数日前我升阶到了沉梦巅峰,而且我相信,要不了几天我就能升阶到沉梦极致。进入到第二大境界,也是近在咫尺的事。”

听袁宏这么一讲,陆冰冰惊讶无比,半晌才道:“你这提升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的我,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过了所有人。对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犹豫了片刻,袁宏挠着头皮道:“你不是曾经亲眼看到我被梦魔附身么,应该就是梦魔促成的。”

“可是梦魔已经被我驱走了啊?”陆冰冰张大着眼睛,越听越糊涂。

“谁知道呢,也许姐姐被赶走,妹妹又来了。反正不出意外就好,事实上这阵子也的确没有什么反常迹象。”

陆冰冰听说没有反常迹象,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她鼓励道:“以你现在的进步速度,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提升到第三境界。正常来说,境界越高阶段越偏后,进阶所需的时日也就越长。不过对你来说,就算再长也长不到哪里去。被梦魔附身,你也算因祸得福了。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假如你觉得情况很不对劲,一定要跟我说。”

见茶碗已经见底,袁宏招呼来伙计,让他又呈上两碗。抽走其中一碗后,他边饮边道:“突然发现,你对我很关心很在意。”

“切,又在自作多情。我关心你,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关键时刻靠得住,很值得交朋友。我可警告你,你千万别想多了!”袁宏的话刚出口,已被她回怼了下去。她把一两银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扣,大声道:“伙计,把银子收走,不用找了!”

……

与陆冰冰分别后,袁宏领着庚强投了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名作“聚贤客栈”。交了二两银子的押金后,他摸遍包袱,也摸遍了所有口袋,发现只剩下了大约十两银子。

“哎,口袋快见底了,得省着点花了。”

躺在木床上,袁宏翻看着《生财要术》,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困了,他又把能够刺激武学神经的《灵梦术》拿出来研习了会。

夜幕清幽,繁星满天,成群结阵的蝙蝠于夜空中来回盘旋。

袁宏来到河边,坐在了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聆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与嗤嗤的夜语声,他入了梦去。

梦境中,山水伴绕,星移斗转。他思考着一个个堵在心头的问题:爹跟娘现在还好么?长阳城内外接连出事,秘境中的杀人案与山道间的劫镖案到底是不是同一伙人所为?我该去哪里追查木腿人呢?陆冰冰所做的噩梦为何会跟我一样?如果说一个人的怪梦只是幻象只是空想,那么两个人甚至多个人做着同样的怪梦,这又如何解释?

他的思维像放纵的天马一般,于幻空中飞速驰骋。此时,他的梦识已牢牢占据了一切主导。

他感觉到了,他的眉宇间开始涌动着一股股新生的能量。那能量既温暖又轻柔,并不住地跳跃,好似不甘寂寞的小精灵。

他很清楚,他的梦能在喷发式生成与汇聚。进入左中右三条脉道后,梦能像潮水一般涌向各大轮场。经过在各大轮场不断地碰撞与翻涌,梦能全都交汇到了他的海底轮内,并充满了整个轮场空间。

这种饱和感是他从来未曾体会过的,那梦能的生成量更是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此刻,他更加肯定,那入梦的老者当初并没有欺骗他。对谜题的思考,以及对案件的侦查,的确有助于梦能的生成与屯集,有助于修为的提高。

随着他振臂一挥,河中骤然升起数丈高的水柱,并响起巨大的水爆声。那毗邻河流的大风车被突生的阵风吹得咯咯直响,原本静止的木轮倏然转动了起来。

“沉梦极致!我来了!”

袁宏明显感觉到了体内能量的充沛,感觉到了招式威力的提升,此刻,他开始展望着悬梦境的来临。

就在他一片欣喜时,忽然,他在河水中看到了一个异常恐怖的画面……

第37章 少 年 怒!

通过水中倒影,袁宏看到了一把大刀正对着自己的脖子横扫过来,而执刀人瞪大了眼睛,仿佛与自己有血海深仇似的。

间不容发,袁宏当下俯身,并将头埋了下去。等大刀横扫过去,完全卸了势,他迅速一个侧翻,移步到了执刀人的肩膀左侧,而后他迈出凌风步,闪身到了执刀人的背后,死死抓住了刀柄。

已经转回身的执刀人也同样使劲抓住刀柄,俩人你抽我送,宛如拔河比赛一样,落入了僵持局面。

借着星光,袁宏试图看清行凶者的面目,然而除了一双目光凶恶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清,因为他带着一副粉白色的战争面具。

顾名思义,战争面具是极个别的将领在战场上才佩戴的遮面道具。这种面具往往带有獠牙,甚至还带有兽角,可令对手望之胆寒。

在行凶时也佩戴这种面具,看见行凶者已经把战斗升华到了战争的高度。

杀场如战场,哪怕一个走神,也会凉凉。

袁宏丝毫不敢大意,也丝毫不敢卸力。在怒视对手的同时,他忽然想起了望江湖秘境里的那个凶手,正如梁思贤所说,凶手也是戴着一副面具。

“杀人凶手,我正愁找不着你呢,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说着,袁宏更加卖力地去夺取那能流涌动的大刀。就在他逐渐占据拉锯战的上风时,倏然,那行凶的面具人把脚高高一抬,朝着袁宏的腹部狠狠踢去!

危急关头,袁宏松开大刀,速即一个凌空后翻,躲过了面具人送出的那一脚,趁着自己的双脚还没有落地,袁宏对着面具人顺势狠狠一踹,把他踹进了河里。那大刀从他的手中脱落,“哐当”落地。

面具人落水后,没有做任何的挣扎,河面上出奇平静。

“不能陪着他玩躲猫猫,我一定要把他炸出来,好逮个活的,把连环杀人案给破了。”

一念既出,他体内的梦能汲汲成流。在梦识的感召下,他的身体仿若磁铁吸引着铁屑一般,不断吸纳着周边的五灵之气。

转眼间,那五灵之气完全融入到了他体内的梦能中,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俨如一个烈火熊熊的熔炉,欲碎裂欲喷发!

“噼啪!”

随着他高高一跳,向下划臂奋力一砍,多道电光像瓢泼大雨一般洒落在河面上。霎时间,雷鸣大作,水溅三丈,河水中不断传来凶兽的惨叫声。

袁宏双脚落地,再跳再劈,使得眼前的河流几乎沸腾了起来,而那蹿起的水柱俨似深谷的突泉,直入穹空!

水柱回落,重重击打在河面上,与那翻滚的水泡相噬相吞!

蓦地,那久蛰水下的面具人破水而出,跳跃到了河道的对岸。

“嗬,一塌糊涂的雷灵术!你小子该不会就这么几下子?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做的事,是回去先把奶水给吃饱,不然就没机会了。事实上,我的确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接下来,你将与冥神相陪伴。”

面具人一阵哈哈大笑,笑得如此欢快,一时直不起腰来。

“看来你很自信,想必也是个高手。很好,能够死在你这种高手的手下,我也很知足。不过,我想死得明白点。我这里有些问题想请教你,还希望能如实告诉我。”

袁宏收起胳膊,抱着怀,开始整理他心中的疑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面具人已有些不耐烦。

“那你来说说,为什么要远道而来,对我下毒手?既然准备偷袭,为何不猝不及防地放个大招,偏偏选了个最容易暴漏自己的方法?”

“不是我想杀你,是你自己在一步步把自己逼进鬼门关。很多东西,你试图接近它,不如远远躲开它。你知道的越多,就会死得越快。”

面具人终于把腰直起,带着藐视的语调继续道:“对于你这种碍手碍脚,还把我弄得反噬身骨的人,我恨不得直接把你大卸八块!砍掉你的头颅,正是其中最解恨的一种方式。再说,背后对你放招,把你打落到水里,灼烧在你身上的热量会被水流引走相当大的一部分,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噢?看来你误以为我还在打坐中,想趁人之危,果然够阴险!还有,从杨庵到长阳,这一路下来你为什么总是跟踪着我?而且还赶在我前头把人给杀了。”

“笑话,就你这种小芝麻粒角色,我何须去跟踪你。我从来没在杨庵杀过人,就算在长阳,我也从没有亲手杀人,那个傻女人与蠢小子都是自杀的。虽然我不会亲手杀人,不过你将是第一个让我破例的!”

说完,面具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袁宏一面提防着面具人可能突然来袭的举动,一面寻思道:看来我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这的确是个有组织性的团伙作案。作案的手法,便是诱导人去自杀,如果诱骗不能成功,便采用更加冒险的操控心智的方法。秘境中白发女的情形属于前者,六子的情形则属于后者。

沉吟片刻后,袁宏接着问道:“既然是团伙异地作案,想必幕后一定有个主使。请问这个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闻言,面具人一阵仰天大笑,旋即道:“你已经知道得足够多了,多到想多活分毫的时间都不可能。”

“噢?看来我刚才问的几个问题都是送命题。你这个人很自信,可是你忽略了一点。”

袁宏露出淡淡的微笑,这种不显山露水的自信,绝非面具人所能比。

“喔,我倒是想听听,忽略了什么?”

听到忽略二字,那狂妄良久的面具人突然少了几分底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浑厚。

“看过话剧么?”

“屁话,当然看过。”

“让我来告诉你到底忽略了什么——反派死于话多!”

话音刚落,袁宏已酿招完毕。随着他将右臂横向一摆,一股股炽烈无比的颀长能团当空化为龙影,嘶吼着咆哮着,以幻光追星之速猛然袭向面具人!

面具人显然并没有做好充分准备,见龙影能量掌袭来,他当即伏倒在地,躲过了能量掌的正面打击。正当他惶色稍退时,袁宏打出的能量掌蓦然回首,从他的后方袭来!

与此同时,完成二次吟咒的袁宏再次打出一记能量掌,与第一掌彼此间相互策应。

腹背受制的面具人见状,当即放出昌大至极的能团,并以鹤啸九天之势,吞噬着正面袭来的能量掌!

九尺、八尺……一尺,面具人身后的能量掌如飞箭般快速接近他,眨眼间便可以击中!

就在袁宏准备再补出一掌时,谁料,面具人的鹤形能团竟通过迅速反转,吞掉了那余下的一掌!

触在目惊在心,袁宏慌忙打出第三记能量掌,而后又打出第四记能量掌,结果全都被面具人的鹤形能团给整吞了!

“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两个人在切磋武艺。”

“这哪里是切磋,分明是搏命吧。”

“嗨,那个年轻人竟然敢跟来历不明的神秘人打,这不是找死吗?你们瞧瞧,那老鹤都骑在了龙头上了。再这么打下去,年轻人迟早嗝屁!”

……

大概因为受到了打斗声的惊扰,风车前的广场上突然聚集了十多个人。他们拎着油灯,啃着水果,远远观望着河边的打斗,并时不时点评上几句。

“这个人的修为显然略高于我,所放的能团势更大速更快,照这么打下去,对我很不利,我得用拳了!”

袁宏快速奔向面具人,携带着喷薄欲出的能量。等他步入石桥的中段,距离石桥另一头的面具人只有三丈远时,他忽然踏出凌风步,高高跳起,以白驹过隙之速贴向面具人。

面具人见状,当下扎稳马步,妄图破解掉袁宏那近在咫尺的近身招式。

两丈,一丈……三尺,就在袁宏挥一挥臂便可触及面具人时,他突然来了个凌空变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挪到了面具人的侧身后。

“虎啸龙吟,拳影潋滟!”

伴着一声于心底处的竭力呐喊,袁宏扯住面具人的腰部,一顿暴揍!

“你杀死无辜女子,我先不管你。可你竟敢藐视我,竟敢困我岳丈,竟敢弄死我师妹的至亲,竟敢追到永安来偷袭我!我揍死你个王八孙子!”

袁宏一边不断变换捶打的位置,狂揍面具人,一边斥责个不停。他所有的怒气都积攒在了铁硬的双拳上,发泄在了面具人的腰间、腹部、胸膛和脑袋上。俨然要将面具人砸成粉末!

风骤起,星云隐,他的双拳如风似影般频切不息,快到只见拳影不见拳身!

而那丝毫不得喘息的面具人早已被捶得眼冒金星,整个人宛如一个不倒翁。

“大伙儿快看,那小子竟然成功近身了面具人,正在暴怒中。”

“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几下子,我真是低估了他。”

“嗨,果真应了那句话,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啊。这位小年轻的爆发力着实惊人啊!”

……

随着袁宏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输出,路人无不惊叹。在星光与灯光的共同照耀下,他们的骇然神色暴露无遗。

就在袁宏以为胜负悬念已不大时,忽然,他的身后似有活物在快速靠向他……

第38章 是你想被我解决

袁宏回过头来,霎时惊得脸色惨白。向他快步逼来的正是一不知名的怪物,而那怪物长着毛绒绒的瘦脸,瘦脸上嵌着一张雷公嘴,雷公嘴上方那两只圆溜溜的白眼珠子十分渗人。

“哎呀,快看哪,那鹤形能团附着在了猴脸水怪的身上,这下小年轻可遇到大麻烦了!”

“通过释放梦能来控制活物参加战斗,这不正是西域大门派腾云阁所独创的驭梦法术‘影梦术’么?听说影梦术在整片大陆都鲜有敌手,唯有北疆玄镜门的镜梦术能够克制它。”

“嘿,你瞧这小子,哪里像是懂得镜梦术的人,这下怕是想不死都难了!”

……

广场上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俨然对各大门派的独创法术颇为了解。隐约听到他们的言论,袁宏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对手正是一个腾云阁弟子。上一次六子的尸体被操控着参加战斗,当时他就已经怀疑操控人所使用的法术是影梦术,只是一时忘记了招式名。

眼见那浑身闪耀着光芒的猴脸水怪正伸展着锋利的爪子抓向自己,袁宏慌忙松开面具人,快步躲开了猴脸水怪的扑抓。近距离一瞧,才发现它的爪子竟有两寸长!万一被它抓个正着,一定会皮开肉绽!

惶恐之余,袁宏速即完成吟咒,随着他将胸前并拢的双指斜向一划,一股股混彩能团携着明洁的光芒,以流星赶月之速,直直袭向旁侧的猴脸水怪。

就在混彩能团即将击中猴脸水怪时,那猴脸水怪忽张开嘴巴,喷吐出巨大的血红色能团。那血红色的能团,袁宏并不陌生,因为六子所喷吐的也是血红色。

两股能团砰然相撞,激起的气浪把袁宏、面具人以及猴脸水怪都逼退了两丈远。

正当袁宏准备对猴脸水怪再补上一招时,那面具人竟打出暗影能量掌,径直袭向袁宏!

丝毫不敢犹豫,袁宏当即驭梦成招,放出相互蜿蜒共舞的双生能团。双生能团发出铮亮的光芒,化形为“青鸾火凤”,以天马逐星之速,袭向暗影能量掌!

“砰,砰,砰!”

双生能团与暗影能量掌互吞互噬,终爆裂开来,化为影沫!

“呜噜!”

前面刚化解面具人的杀招,后面猴脸水怪已经张牙舞爪地向袁宏扑来,那声调低沉的吼叫声,惊得袁宏寒毛耸立。更有甚者,多名看客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叫声。

袁宏当即躲开猴脸水怪直扑的方向,谁料,还没等他的脚跟站稳,那猴脸水怪竟当空调整滑落的弧迹,直直逼向袁宏的新落点。

此时的袁宏想再次躲开,早已经来不及,他被凶兽摁倒在地,不敢正视那凶恶的眼光。

他感觉得出,一双利爪正朝着自己的身体上刺来,一对獠牙正啃向自己的脖子。

“嗷呜!”

生死危亡之际,忽又传来一野兽的咆哮声。那咆哮声高亢激昂,与猴脸水怪那渗人的低吼声有着天壤之别。

还没来得及看到野兽的真面目,他已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血液溅射在了自己的脸上。而后,一道身影如过涧山风一般,直接扫向面具人!

袁宏睁开眼来,终于看清了一切。没错,那突然杀到的援军正是庚强!

见半路杀出个狮虎兽,面具人一阵骇瞩,他慌忙完成二次吟咒,对着庚强仓促打出明灿灿的能团,似欲烧焦庚强!

眼看着庚强即将被能团击中,间不容发,袁宏速即放出雷灵术。霎时间,多道焦雷劈向庚强的前方,好似渔网一般裹住了明灿灿的能团,并纵跃到了蹬腿挣命的猴脸水怪身上,赫然生出熊熊大火,经久不熄!

面具人捂着腰部,表情格外痛苦,很显然,他再一次尝到了反噬身骨的苦头。

见此,袁宏在心头暗道:看来使用影梦术也有着致命弱点,嘿,只要对着傀儡物给予毁灭一击即可。

“烟雨还生!”

倏然,面具人使出了某种神秘的招式,在他的周围生起浓浓的红色烟雾。看来,他已意识到自己处于下风,突生怯意,开始顾着逃跑了。

烟雾越来越浓,袁宏很难保证清晰的视野。然而在不知烟雾到底有没有毒性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追击。

将食、中二指放于眉前,待酿招完毕,他把双指纵向一划,对着烟雾中逐渐远去的模糊身影,阒然打出有影无形的一掌!

蓦地,狂风大作,云涌星隐,那一座座大风车的轮轴“吱呀呀”转动不止。随着若有若无的掌影扫向前方,地面上的碎石与纸屑全都腾空而起,就连河面上也骤升起三丈巨浪!

“啊!”

听到无比凄惨的叫声,袁宏已知晓,那面具人已被自己的寂然销魂掌击中了要害。

“嗨,小年轻就是厉害,一掌就把面具人给打趴下了!”

“哎,枉我学艺二十年,竟看不出年轻人最后那一下是什么招式。”

“你管它是什么招式,反正是很厉害的招式就对了。要不是拉不下这张老脸,我现在就去拜小神仙为师。小神仙实在是太神了!”

……

面对袁宏的出彩表现,广场上的看客要么大惊小怪,要么誉不绝口,现场一片嘈杂。

鉴于红彤彤的浓烟已被狂风吹散,袁宏这才比较放心地走到一动不动的面具人身前。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一心想要被我杀。你可知道,你输在了太过自信上。”

奄奄一息的面具人扭过脸来,面带痛苦的表情道:“我知道你不想杀我,你只想抓我……抓我去见官,以此得知杀人案的幕后主使是谁。”

说着,他对袁宏苦苦一笑,尔后闭上了双眼,他微微抬起的胳膊也耷拉了下去。

没能从他那儿套出有关幕后主使的口风,袁宏异常失望。

他连忙对着面具人搜了搜身,仅仅搜出一张字条。

“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对于他这般的人,我见所未见。能从秘境中寻得出境方法的,世上寥寥可数,唯有他被我亲眼见证。当初在房顶上,我以为我能找出他的弱点,结果却暴漏在了他的耳边。他知道的太多,他想进一步知道的更多,我不得不选择杀他灭口,因为那个幕后主使对我有莫大恩情。”

袁宏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道:“没想到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揉了揉微酸的鼻头,袁宏接着浏览了下去。

“有一种智慧叫扮猪吃虎,有一种聪资叫顿悟,还有一种聪慧叫才智碾压,无论对手有多强。符合前两个条件的人,终有被将计就计的一天,而符合后面条件的人,即使不遮掩锋芒,他也可以一路闪耀,走上人生之巅。不幸的是,我的对手偏偏是后者。当遇到这种对手,注定命运是悲凉的。”

看到这个地方,袁宏的眼角已有些模糊,他强咬着下唇,继续阅读了下去。

“在智慧被碾压的情形下,我唯一所能做的,便是利用可能的武学优势,斩杀他于学有大成的襁褓中。然而对于所谓的武学优势到底有多大,我的心里没有半本明账。这一次的追命任务,是真正意义上的九死一生。我做好了杀掉他的准备,同时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那一天我最需要的,是自信,是遮掩极端恐慌的自信。”

叹了一口气,袁宏心中五味杂陈,他硬着头皮看完了最后几句话:“如果能杀掉他,我将永久驱走那个心魔,从此步上人生更高峰。如果被他杀掉,我会含笑离开,因为我输给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潜力的男人。这是一种宿命,也是一种凄凉的无奈。假如最后被杀的是我,只希望我的尸体能够得到尊重。”

目视着咬舌自尽的面具人,袁宏忽发现自己竟有一丝同情他。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与自己之间根本就没有血海深仇。他本可以凭借功劳找他的主子邀赏,现在本可以活得有滋有味,可是他错了,他不该来杀人灭口,更不该选择了错误的对手。

他是一个恶人,一个手段残忍甚至卑鄙的恶人。同时,他也是个懂得讲恩义的性情中人。他想驱走心魔,证明了他的倔强与不屈,证明了他还有傲骨存身。

袁宏缓缓站起身来,泪水早已浸湿了他的眼角……

就在此时,广场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威严的大喝声……

第39章 谋 得 职 位!(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声声入耳,袁宏回过头去,只见几名官差模样的人物在向看客们打听着什么。

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必须给官差一个交代,免得在寻到爹娘前失去了往返的自由。所以,他没有任何打算逃跑的迹象,相反,他倒是蹲下了身去,把纸条放回后,揭开了行凶人的面具。

这是一位年约二十的青年,脸上堆满了这个年岁不该有的沧桑。

在他沉吟之际,脚步声逐渐贴近了他。

“朗朗乾坤之下,竟敢与人私斗,而且还杀了人!把他给绑了!”

“慢着!”

袁宏当即起身,仔细瞅了一眼那年近三十的施令者,把当晚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了他。

官差们交着头接着耳,小声议论了会,而后那发号施令的大青年面向袁宏道:“你刚才说眼前的这名死者曾参与到连环杀人案中。那么,关于连环杀人案,你能否再透露点更具体的讯息?也好让我们相信你刚才所说的都是实话。”

微微思索了下,袁宏回道:“连环杀人案是接连发生在盘龙山下杨庵小镇以及长阳城郊的谋杀案,受害人在死后的主要特征都是一样的,而且他们都是在遭到诱骗或者丧失心智的情况下自杀的。”

大青年与众官差们交流了下眼色,并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转向袁宏,微微笑道:“我曾收到长阳案察司的来信,信中的确提到,当地士绅梁思贤在长阳城郊的小湖边差点被杀,幸好被一名少年所救。那名少年应该就是你吧?”

闻言,袁宏寻思道:没想到这案察司的消息竟如此灵通,虽然我有着救人的功劳,可也同样背负着命案,还是小心为上。

“嗨,我司马绪做好事向来不留名,没想到实力还是暴露了我,真是想低调都难。长阳城一带最近很不太平,诱杀、劫杀案层出不穷,案察司……”

袁宏的话还没说完,大青年叹息道:“如果这些凶杀案只发生在长阳一带倒也还好,最怕的就是,它会像瘟疫一样遍及全天下。我裴昭身为永安城案察司的负责人,只能尽量保永安太平,对于他乡别境,我只怕鞭长莫及。”

裴昭突然拍了拍脑袋,接着道:“刚才小兄弟你提到了长阳城北郊的杀人劫货一案,我刚好想做个详细的了解。如不介意,你可以到寒舍坐上一坐。”

寻思了片刻,袁宏直说时候太晚,可以白日里再去。

裴昭也没再勉强,直说次日天明会有人在眼前的这个广场接应他。

回到聚贤客栈,袁宏吃了点东西,冲了一个凉水澡,也便躺下了。

人虽然躺下了,可袁宏的心思却久久难以平静:通过跟面具人的交手,发现他的修为与功力都只高出我一点点,很显然,凭他的实力,他还不够资格参与劫镖案。此外,按他的说法,他的确反噬过身骨,没有数日的疗养,他是不可能做到基本康复的。现在可以初步判定,长阳城郊的两宗案子是完全独立的,只是,至于幕后的雇主是不是同一人,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翻了翻身,袁宏思绪依旧:那案察司的司丞裴昭倒也算个有牌面的人物,也许通过他可以找到我身上这枚令牌的主人。

次日晌午,袁宏只身来到广场,发现一个年轻人正在向他挥手。经仔细一端详,他才看出那名不停挥手的年轻人正是裴昭的随从,前一晚他们见过面,只是印象有些模糊。

二人彼此问候了一声,一边闲聊一边赶往裴府。

原来,那名年轻人名叫陈成,眼前刚满十八,在永安城案察司任职。虽在案察司里处于最底层,可案察使的身份也算小有派头。平日里帮张家大叔李家大婶寻回失窃的贵重东西,常受到一顿猛夸不说,还能私下得到一些可观的酬劳。

听陈成说完他的切身经历,袁宏忽一阵莫名心动,毕竟名利双收的事情实在太划算。他畅想着,要是自己能凭着本事做上案察使,以后再回长阳梁家也可多些脸面。

进入裴昭的府宅后,袁宏仔细环顾了一圈。经过对比,他发现裴府虽远不及长阳梁府那般富丽堂皇,可也算得上是雅致而又清幽。

见到袁宏,裴昭立即吩咐管家上茶。前来上茶的老管家至少有五十岁,额头上布满了皱纹,双目中的神光飘忽不定,似乎藏匿了什么心思。

就在管家弯下腰来给袁宏斟茶之际,袁宏忽问道了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香味,显然是从老管家身上散发而出的。

给袁宏斟完茶后,老管家转身走出厅堂,前脚刚迈出门槛,他禁不住咳了咳,咳声中带有几丝喘息。

见状,袁宏一边品着茶水一边揣思着眼前的一幕,稍后道:“裴司宰家的这位管家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这么大年纪,也该退下来颐养天年了。”

长叹了一口气,裴昭慢道:“哎,这话我已经跟老梅说了不知多少遍了,他就是倔脾气,非要再干三五年。司马兄弟你也看到了,老梅他这一身的哮喘病说重不算很重,可说轻也不轻。就算他已经用药草治疗,想根治也绝非易事。”

闻言,袁宏暗道:药草?这种能医治哮喘却又香味呛鼻的药草,我好似听说过,却又不记得它的名字了。嗨,先不管它了,说正事要紧。

“敢问裴司宰,邀我前来有何贵干?”

“小兄弟先用茶,甭着急。容我慢慢说给你听。”

裴昭一边陪着袁宏用茶,一边把心事和盘托出。

原来,在半个月以前,永安城附近出现了频繁的杀人劫财案,案察司追踪了这些案件,虽颇有斩获,却折损了十多名兄弟。从此,永安城案察司在人员的使用上落入了捉襟见肘的窘境。

裴昭把实情禀报给了负责给圣王出谋划策的“天机院”,希望他们能够从速解决人员不足的问题,结果十多天过去了,还是没能够得到回复。

袁宏直言,他很理解裴司宰的难处,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他义不容辞。

双目中饱含着欣赏的神光,裴昭直言,愿意吸纳袁宏为案察使。

闻音,袁宏忽松落了手中的茶杯,错愕良久。他在心底深处嘀咕道:刚才跟陈成一起聊天,我还在幻想着这件美差,没想到这天赐良机说来就来。

心里虽然乐开了花,可表面上的谦逊礼节总是少不了的。

“嗨,我何德何能,哪里配得上这种美差!”

裴昭连忙摆手,极为庄重道:“谁说的,我看就你够资格!第一,你能从谜境中救出我的挚友梁思贤,可见你的身手与智慧都很不俗,第二,你能在天达广场拿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虽没能最终阻止他自杀,可也算功劳一件。第三,你很年轻。以上三点都符合我们优先录用的条件。”

经一再推辞,袁宏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万般兴奋下,裴昭决定立即把司马绪这个名儿呈报到天机院。

尴尬地挠了挠头,袁宏这才说出自己的真名。见裴昭流露出迷茫的神情,袁宏解释道,一切都是梁思贤前辈的主意。依他的说法,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不宜暴露真名。

裴昭听后一阵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直夸梁思贤向来为人豪爽,不想他的心思也这般细腻。

既然美差已基本到手,袁宏连忙询问俸禄是多少。当得知月俸高达二十两纹银后,袁宏一阵窃喜,毕竟他当初在成梦学院一整年的花费也只不过十七八两,这二百多两的年俸实在不知该如何花。

一想到未来可以拿俸禄添补家用,他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爹娘,想起询问令牌一事。

仔细端详着袁宏递过的玄铁令牌,裴昭沉思片刻后,娓娓道出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圣主令上的刻字共有两种颜色,一种是黄色,为王之右席“御武堂”的核心人员所持有,一种是红色,为王之左席“天机院”的核心人员所持有。而袁宏所出示的令牌正是红色,这意味着线索可以从天机院中找寻。

袁宏并不满足于此,连声请求裴昭从天机院中找到令牌的失主,结果,裴昭一边叹气一边坦言,天机院的大佬个个都是本领高脾气怪的异类,且在圣城中地位极高,像他这种司宰在天机院大佬们面前仅仅是个芝麻粒般的角色。

裴昭倒也没有彻底断绝袁宏的希望,他拍着袁宏的肩膀告诉他,只要等到圣主省亲回来,他父母被掳走一事一定会被查个水落石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鉴于这一点,袁宏不再谈论父母的事情。遂二人将话题转移到了长阳城外的劫镖案上。

品了品茶后,袁宏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裴昭。一听说有木腿人参与了劫镖,裴昭深表震惊。

咬牙切齿了好一阵,裴昭发誓定要将包括木腿人在内的凶手们绳之以法。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午饭是在裴府解决的,而对于晚饭,袁宏并不打算继续烦扰裴家人。于是,他与裴昭和陈成道了别。临别前,裴昭告诉他,有关他任职的批文顶多半个月就可以下来,并叮嘱他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下。

赶回客栈的路上,袁宏忽发现了一个的似曾相识的面孔。没错,此人曾被他揍得鼻青眼肿,而此刻,竟然狭路相逢了!

第40章 残 暴 的 江 家

袁宏快步走向前方不远处的那名长发瘦猴,忽摁住了他的肩膀,扳过他的身子。

看见袁宏的面孔,那长发瘦猴当即吓得直哆嗦。

“大……大爷饶命啊!”

“小子别紧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问题,我不会为难你。不过,你要敢说半句假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伸了伸拳头,袁宏给瘦猴来了个下马威。

长发瘦猴见状,面色变得铁青,直说知无不言,绝不敢掺半句假话。

袁宏问他为何会来到永安,是否冲着自己来的。瘦猴几乎抹着眼泪道,他此次前来永安,完全是在逃命,哪里还敢惹半点是非。

袁宏越听越糊涂,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瘦猴面带着不尽的惆怅,告诉了袁宏他所遭遇的一切。

原来,在江华被活活揍死后,他的父亲江别霍完全进入了疯癫状态。在追查杀人元凶一事无果后,江别霍要让江华生前的那几名跟班悉数殉葬,瘦猴自然也包含在内。由于事先偷听到杀人殉葬的消息,瘦猴也来不及通知伙伴,只顾着自己逃命去了。然天大地大,有钱便可有千百种活法,没钱尚不如树头上的老鸹,起码人家还有个家。鉴于此,瘦猴只得选择浪迹到永安,毕竟永安是传说中最容易赚钱的地方。

长叹了一声,袁宏拍着瘦猴的肩膀,问他江华是否经常对外地女子下手,甚至不惜夺人性命。

瘦猴瞅了一眼袁宏那颇具杀伤力的目光,把真相告诉了他。

一切果真如袁宏所推断,杨庵镇甬道里的女子全都死于非命。那罪恶滔天的江华专门对操有外乡口音的年轻女子下手,享受完后再杀人灭口,然后再抛尸甬道,制造出她们被大石块砸死的假象。

听瘦猴这么一说,袁宏再一次身临其境,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年轻女子绝望而无助的眼神。紧捏着双拳,许久,他又把拳头松开,一把扯住了瘦猴的衣领,咆哮道:“为什么要如此禽兽?”

瘦猴生怕自己被勒死,拼命把袁宏的手给挪开,战战兢兢道:“那都是老大做的,跟我没有关系。我顶多帮他呐喊助威,大爷您千万不能赖在我头上。”

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袁宏平复了下心情,半晌道:“你还知道哪些?”

喘了几口气,瘦猴恍然大悟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古怪的事情。老大虽然凌辱过无数个女子,可最后惨遭毒手的那位,我却印象很深。她是个懂得基础法术同时又擅长轻功的江湖女子,本来她头顶着一袭黑发,谁料,老大死后,我们再次从甬道穿过,却发现那女子变成了一头白发,这种情况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闻言,袁宏闭目冥思道:按照这小子的说法,江华以为那女子死在了自己手中,慌忙将她抛尸到了甬道,这就很好解释了为何他会在我面前承认了自己是凶手。然而事实情况是,在她抛尸时,那女子并没有真的死去,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

轻吁了一口气,袁宏思绪依旧:问题的关键在于女子的黑发变成了白发,而且时机是抛尸人离开后以及我与允儿赶到前。如果再联想到望江湖畔谜境中的白发女尸,现在可以基本断定,真正的杀人凶手在抛尸人离开后,用特殊手段唤醒了女子,并诱骗其自杀。

见袁宏沉吟良久,瘦猴提了提嗓门,直说还有要紧事需要去办,必须先行离开。

死死摁住瘦猴的肩膀,袁宏询问他江家是否已有所行动。

长发瘦猴不敢隐瞒,告诉他江家已通过伙伴们提供的线索画出了他的画像,把他列为了头号嫌疑人。

挥了挥手,袁宏催促那瘦猴要走赶快走,万一自己后悔了,指不定会把他扣押下来。

望着瘦猴远去的背影,袁宏心想:既然江家把我的画像绘制了出来,搞不好它已传到圣城南头的江别霜江春父子手中,看来城南那一片我还是尽量少去为好。

回到聚贤客栈,袁宏美餐了一顿,同时也没忘让庚强饱餐一顿。

饭后,他牵着庚强来到天达广场溜达,并排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最早出现的启明星,在这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了起来。它是那么大,那么亮,整个广漠的天幕上只有它一个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像一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

渐渐地,夜空中的亮星多了起来,它们像在遥相呼应,更像在斗艳争辉。

“哎呀,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星空也是如此漂亮!可偏偏有人哪,只喜欢搞人兽恋,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站在眼前,恐怕都不懂得欣赏。”

闻言,袁宏立即转过头去,借着星光凝神一瞧,大吃了一惊。

原来,忽现在他眼前的,正是陆冰冰,而且还是很不一样的陆冰冰。她扎着单马尾,打着蝴蝶结,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长长的粉红色围巾,透射着别样的气息。

“可不是,眼前刚好来了一头雌性妖兽,浑身都是妖气。”袁宏故装高冷道。

“妖气?切,你不觉得我现在这身打扮很淑女么?”陆冰冰有意在袁宏的眼前来回晃悠了两趟,分明在刻意显摆她那独特的造型。

闻言,袁宏连连摇头:“昨天我说你故意扮淑女,你还怪我自作多情,现在你倒是不打自招了。”

十分娇气地晃了晃脑袋,陆冰冰进一步贴近袁宏,温声关怀道:“听说昨晚有个人兽组合大战人与怪,打得可热闹可激烈了,只可惜本女侠没能凑上这个热闹。”

撇了撇嘴,袁宏抱怀道:“哥出手的时候,能团所向,寸草不生,你还是不凑热闹更安全点。”

“切,这话你还是过几年再跟我说比较好。一天没见面就开始飘了,真是没得救。”

“不是我想飘,是实力不允许我低调。你瞧,一天不见,我一只脚已经跨进案察司了。”

陆冰冰深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道:“嗨,不错啊!在案察司里做事,虽说凶险了点,可俸禄却相当高。而你嘛,也算个武学奇才,只要愿意持之以恒地寻求突破,麻烦事还是会一件接一件。如果再遇到真正的高手,恐怕会被揍得怀疑人生。”

原本以为她一路下去都会说些吉利话,不想,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袁宏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默了下去。

扭了扭庚强的耳朵,陆冰冰将脖子伸向袁宏,神秘兮兮道:“不如我也进案察司,刚好可以保护你。至于保护的酬金嘛,每个月十两银子足够了。”

一听说陆冰冰要保护自己,尤其还要分走自己一半的月俸,袁宏吓了一大跳。拍了拍庚强的脊背,他果断拒绝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哪里需要你个小妮子来保护。不过,既然你是玄镜门门主的女儿以及圣王的侄女,凭借这一特殊身份,就算你不进入案察司,想参与到案件中去,也没多大阻力。”

扮了个鬼脸,陆冰冰止住眼前的话题,与袁宏东拉西扯了起来。

从生活习惯,到人生理想,他们几乎无所不聊。

清风拂过,美人的辣味十里飘散。

“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最后结尾难。无论多难,都得去努力,因为不去努力尝试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一听说袁宏的其中一个理想是恢复天下间的秩序,陆冰冰送上了由衷的箴言“祝福”……

夜已深,人已去,袁宏孤身来到位于天达广场北面的英灵桥上。英灵桥的两边竖立着历代圣王的雕像,看起来异常雄伟与威严。也不知这些雕像都用了什么特殊材质,经历过袁宏与面具人的风火浩劫,竟然丝毫无损。

注目着圣王们的雕像,他极度渴望自己也有至高无上和睥睨天下的那么一天!

跨过英灵桥,他来到河对岸,于河边盘腿坐下,开始了新一天的修炼历程。虽然没能再次进阶,可他感觉得出,他那海底轮内汇聚的梦能已经接近最大化的饱和。如果再巩固几次,令其完全饱和的机会将大增,如此,便可以做出空前的突破,从而进入到第二大境界——悬梦境。

而一旦进入到悬梦境,出招的频率将会提升不少,招式的威力也会大大增加。同时,在身法上也会提高到新的境界,不仅步伐大大提速,连滞空的时间也会大大延长。

处于悬梦境,还能废掉手下败将的修为,在修炼时可以强化内视能力,仿佛自己的眼睛可以自始至终盯着体内游动的梦能。最关键的,梦识可以得到进一步加强,其在非梦眠状态下,更易苏醒,也与神识有着更长的交织时间。

对于突破到第二境界的种种变化,袁宏深知,纸上得来终觉浅,莫如撒汗夜中行。只有等他做出突破的那一天,他才会对前前后后的一切变化体会得更加深刻。

在离开天达广场之前,他再次巩固了会雷灵术,现在他可以将招式的成功率提高到七成以上,这远远高过他在长阳城郊时的五成几率。

回到聚贤客栈,他洗了个热水澡,早早爬上木床,不知不觉进入了眠境。

眠境中,忽有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破梦而入……

第41章 通 梦 传 音

“宏儿!”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乳名,梦中的袁宏着实吓了一跳。他仿佛伫立在幽暗的深渊中,抬头可见一对明亮而又滴流圆的光点在注视着自己。

他虽然无法在模糊的环境中看清那大光点是何物,却能听出,从上方传来的声音正是自己娘亲的。

“娘,娘!我知道一定是你,你在哪儿,现在还好么?”

思亲心切的袁宏终于打破困禁情感的细颈瓶,爆发了出来。

“孩子,看到你当前的状态,娘很欣慰,娘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母子间上下传递的声音仿若有升有落的喷泉,把脉脉温情扩散到周边的每个角落。

“孩儿我……我提前肄业下山了,我辜负了娘与爹的厚望。这么多年下来,家里大把大把的银子撒在了我的学业上,可我……”

袁宏还没有把话说完,已经哽咽了起来。

“孩子,你要明白,我们每个人最需要走的并不是路,而是活路。如果一条路已经堵死,又何必为之抱憾呢?你眼下所选择的这条路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人生大道,只要你愿意继续努力下去,说不定你还能寻到一条属于自己的王道。”

从深渊上方传来的声音由温情脉脉转为了铿锵有力。

“人生大道?对了娘,我现在算一只脚跨进圣城的案察司了,听说年俸有二百多两银子。估计我一年下来连一半也花不完,到时候我把余下的银两都托付镖局带给您和爹。只是,我非常想知道您和爹现在到底在哪儿?”

“孩子,这个问题你现在不需要知道,等时机成熟,我们自然会再见面,总之,我和你爹眼下的处境非常好,你丝毫不用担心。案察使是个很好的差事,你要好好珍惜。你自幼就很聪明,且钟爱武学,娘相信你会就此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闻言,袁宏在心头嘀咕道:时机成熟?怎么又是这句话?泽孟行前辈这么说,娘也这么说,难道他们都已知晓堵在我道路前方的未知东西?

“娘,我知道就算我询问你这个所谓的时机是什么,你也一定不会说。那么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我现在是在做梦么?会不会我思亲过度,导致我梦到了您?”

袁宏总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因而不得不怀疑自己正处于梦境中,可是眼前出现的这位“娘亲”实在太过真实,从慈祥、睿智,到舐犊情深,他又不敢十分肯定这就是梦境。

“呵……孩子,这的确是梦境,现在有高人助我闯入了你的梦境。我来与你交流,是想让你知道,这不仅仅是个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我所告诉你的一切,都是我与你爹最真实的心里话。为了打消你的疑虑,我们还特地托人给你捎去了一份很实用的礼物。记得,明天一早就去天达广场等候,可不许睡懒觉。再见了宏儿!”

听到再见二字,袁宏当即喊道:“娘,您别走,再多陪孩儿一会!”

无论他喊得多么大声,那熟悉而又温情的声音已消失在他的耳边,那圆溜溜的两个光点也蓦然隐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他一咕噜爬了起来,仿佛有谁在鞭策他一般。

他的娘亲留下的那些渐渐模糊的话语在他的耳边持续荡漾,一切都好似做了一场梦,与近日里他所做的那些大同小异,唯一的差别在于叮嘱他去拿取礼物。

匆匆吃了点早饭,他快速走向天达广场。大约等候了半个时辰,忽有一个蓝衣青年拿着一把入了鞘的三尺长剑向他走来。

等靠近袁宏,蓝衣青年拱手道:“阁下是不是叫袁宏?”

袁宏还了还礼:“没错,正是袁宏。你是?”

“不用管我是谁,你只管收下礼物。”

伴着微微一笑,蓝衣青年将宝剑递到了袁宏的手中,告诉他,它叫玄光剑,属于上乘聚能宝剑,使用它来施放梦系法术,威力可提高三成以上。

还告诉了他,这种聚能剑极为稀缺宝贵,纵观全天下也不到百件,须好好收藏好好利用。

一边笑着询问蓝衣青年自己爹娘的下落,袁宏一边取出三两银子,准备塞到他的手中,却不想被挥手拦了下来。

蓝衣青年格外庄重地告诉他,时机的分量远远超过金钱。

一听到时机二字,袁宏一阵抓狂,不过他倒也能理解蓝衣青年的难处,于是不再勉为其难。

当他提出让蓝衣青年留下大名,好日后报答时,蓝衣青年哈哈大笑着阔步远去,边走边吟念道:“灵下众生济沧海,镜中孤月盼太白。聚离成恨因年少,一剑凌云方楚才。”

一边细细品味着蓝衣青年的吟诗,袁宏一边纳闷道:听他所念,爹娘以及那位未露面的高人似乎都期盼着我能执剑正道,成为一方翘楚。荷,没想到昨晚所做的梦竟然与今日现实中的遭遇无缝对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通梦传音术?以前我还在怀疑地摊书中所说通梦传音术的真实性,现在哪里还敢有半点质疑。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抽出宝剑,一道道寒光蓦然射入他的眸帘中,充满了刚劲。此刻,他的血脉偾张了起来,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他把宝剑向下轻轻一划,划出一道圈影潋滟的攻击波来。

“呜……”

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哀叫声,袁宏抬头望去,只见七丈远外有一身形巨大的獒犬正在睡地挣扎,浑身沾满了鲜血。

走近一瞧,才发现它折断了一条腿。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嚷嚷。

“旺财,你这是怎么了旺财?”

一名戴着项圈的小个子男孩忽快步跑向那舔着舌头直喘气的獒犬,带着哭腔喊出声来。

自觉惭愧的袁宏当即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递向项圈男孩,希望他能及时把旺财送医,并承认了自己无意间伤害到旺财的事实。

谁料,项圈男孩竟一巴掌把银子拍到了地面上,气焰嚣张道:“这点银子有毛用,还抵不上我平日里带旺财去剃毛的花费呢。五十两,一点也不能少!”一边说着,他一边摊出手掌,快速晃动着几根手指。

一听说得赔偿五十两,袁宏深为一怔,驳斥道:“五十两?你还不如去打劫呢!现在我一文钱都不想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舔狗必须死!你瞧瞧你家这老狗,都这样了还一直舔着舌头,这种舔狗实在罕见。”

见自己家的宠宝被冠名舔狗,且对方不再打算赔钱,项圈男孩愤怒地一拳砸向袁宏!

说时迟那时快,袁宏迅速抓住了他的拳头,并四两拨千斤地卸掉了他的拳力,随后轻轻一推,把男孩推倒在地。

就在此时,一名胖墩墩的案察使快步向他们二人走来。

项圈男孩大喊了一声“二哥”,像见到救星一般,一边手指着袁宏,一边控诉着他的“罪行”。

袁宏暗觉不妙,正当他盘算着该如何应付时,倏然,庚强吼叫着走上前来。

轻轻拍了拍庚强的脑袋,袁宏努力保持着微笑,不让自己紧张。

大概看出了袁宏与那狮虎兽庚强的亲密关系,怒不可遏的项圈男孩遽然对着庚强的腹部猛捶一拳,同时嘴上还喋喋不休。

在被击中的一刹那,庚强岿然不动,可见袁宏对着它眨了眨眼后,它当即躺在了地上,四肢扑腾个不停,嘴里还喘着粗气,脖子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像极了垂死挣扎。

见状,男孩与胖子都看傻了眼,半天没有反应。

“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小强你不能死啊!我跟你相依为命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成亲生骨肉一样教你养你,想不到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袁宏把翻着白眼珠的庚强抱在怀中,“哭”得悲天跄地,引来了许多人围观和议论。此刻,他不再是袁宏,而是马浩浩,他在向自己的偶像周星星致敬。

大概感受到了舆论的压力,胖子痛斥了男孩一顿,并向袁宏假仁假义地抱拳致歉,见袁宏不再“痛哭”,他领着男孩慌里慌张地退出了人群。

回到客栈,袁宏用美食重重奖赏了庚强一番,直夸它的演技完爆凡凡与坤坤等华夏国小鲜肉……

十天后,裴昭邀他入府。手捧着任命批文,袁宏激动得振了振臂。

裴昭拍了拍他的肩膀,鼓舞道:“从明天开始,你要每天到案察司的治所去履职。噢,差点忘记告诉你,案察司在天达广场的西面,圣王府的对面。”

交代完毕后,裴昭令同为案察使的陈成去库房帮袁宏领取一套履职穿的“海云杉”。

陈成告诉裴昭,他早已把适配袁宏身高的海云杉带到了裴府。毫不耽搁,他走出厅堂,转眼间,他手捧着海云杉回到厅堂。

袁宏试穿了下,发现果然合身,他不禁对着陈成翘起大拇指来。低头瞅了瞅宽松而清爽的海云杉,他发现这蓝底白边的衣服倒还真不错。

当着陈成的面,裴昭塞给了袁宏十两银票,告诉他,这是预付的半个月俸禄,以免初来乍到的他银子不够花。

见裴昭考虑事情如此周到,袁宏不由得心生敬意。

出了裴府,换上新装的袁宏刚走到客栈门口,竟发现陆冰冰已经候在了门边。

陆冰冰上下打量了袁宏一番,直夸这身行头真不错。

尴尬地挠了挠头,袁宏回到客房,换回了速行衣。再次回到客栈门口,陆冰冰提出要请他吃烤鸭。

对于这种好事,袁宏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俩人一同赶往烤鸭铺。

他们还没来得及让伙计挑选出一只最肥美的烤鸭,袁宏忽听到一声南疆口音,不由得警觉了起来……

第42章 跟 踪 嫌 犯

凝了凝眉,袁宏发现眼前正有个人也在买烤鸭。他约莫三十出头,个子很高,脖子格外粗壮,极不协调的是,他的四肢都很偏瘦,那条左腿比右腿还要细小一些。

付了几十文钱,“粗脖子”捧着半只烤鸭,边啃边走离了铺子。

牵起陆冰冰的冰润小手,袁宏蹑手蹑脚地跟踪起他来。

虽然搞不清楚袁宏为何要这么做,可陆冰冰俨然很喜欢他这种“稀里糊涂”的做法。每当袁宏忽然停下脚步躲在墙壁后的时候,她都会刻意把下巴搭在袁宏的肩膀上。

只顾着跟踪,只想着兑现心里的想法,袁宏的注意力似乎早已不在她的身上。

由于害怕被粗脖子发现,袁宏尽可能跟他保持较远的距离。

跟着他一路向西,大约走了十里路,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宽广的城中湖,湖面上搭着一座蜿蜒数里的细木桥。此时,木桥正在修建中,只不过已进入尾声阶段,因为桥面人已有稀稀疏疏的人在行走。

袁宏再次仔细瞅了瞅,只见桥梁的边缘尚没有做好凭栏,即使围边的锁链已开始布置,也仅仅完成了不足膝盖高的下方部分。

眼前灵光乍现,袁宏松开陆冰冰,快步追上刚踏上细木桥的粗脖子。

等与他相距咫尺后,忽然,袁宏身子一斜,直接倒向了湖面。此间,他顺势抓住了粗脖子的胳膊,死死不放,并有意把他拽进了湖中,同时不忘故意装成不慎落水的表象,嘴里大喊着“救命啊”。

落水后,袁宏并没有立刻沉下去,而是快速瞟了粗脖子一眼,突然发现他的左腿竟然漂浮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要找的木腿!”

兴奋异常的袁宏,差点喊出声来。目的已达到,他本想立即爬上桥梁,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明明装作不懂水性刚刚才呼救的,不如把戏演到底。

于是,他停止了踩水动作,整个儿淹没在了湖水中,仅露出了一只手,高举着,权当强烈的呼救信号。

虽然耳朵已完全浸没,可袁宏依然能听见桥梁上急促的呼救声,而且还是女声,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救人心切的北境旱鸭子陆冰冰。

很快,他被一只大手拖到了岸边。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来,而是假装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人工呼吸,我要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是指嘛?”

“应该是古书中的吹气疗法。”

听到袁宏微弱的声音,人群中立即沸腾了起来。

片刻后,忽有一道风自上而下落向了他,袁宏在上下眼皮间微微打开一条缝,发现正徐徐扑下脸之人竟是个粗壮大汉。

间不容发,他立即用手掌扒住了大汉的额头,并用力把他推开,口中的碎碎语依旧:“我要没有扎人胡子的人工呼吸。”

片刻后,又有一道微弱的风落下,他开缝一瞧,终于等来了陆冰冰。

陆冰冰红润的小嘴巴徐徐向他靠来,正当差之毫厘时,他突然捏住鼻子,故意无中生有地大喊道:“我汗,口臭真厉害!”

原本怀着菩萨心肠的陆冰冰,此刻恨不得化身恶魔,生吞了他。

正当她准备狠踢袁宏一脚,袁宏突然爬起身来,对着陆冰冰扮了个鬼脸。

陆冰冰红润着脸蛋,使劲跺了跺脚,支吾道:“坏蛋。”

正他袁宏准备询问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上岸,并打算说声“谢谢”时,忽然,刚才那名准备人工呼吸的大汉把手伸向袁宏,不冷不热道:“我看你身边跟着个吸血女孩,也不容易,算了,拿一两银子表示下足够了。”

闻言,袁宏大吃了一惊,陆冰冰更是瞪着眼看他,恨不得猛揍他一顿。

摸了摸口袋,袁宏发现原本带在身上的二两银子不见了,他估摸着,大概都已掉落湖底。

大概看出了袁宏身上没银子,陆冰冰把一枚银锭狠狠丢在了地上,怒道:“呐,这是二两银子,我把两个落水人的酬金一起给了。什么叫吸血女孩?以后再瞎说,我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或许救人大汉看出了陆冰冰气势不凡,他没有还嘴,只弯下腰把银子捡了起来,尔后苦笑着走了开。

杵在原地很久的粗脖子脱下外衣,拧了又拧,半晌道:“遇到你们真够倒霉的,我这半只鸭子刚吃几口,就打水漂了。要不是老子今天心情好,一定会弄死你们!”

说完,他把潮湿的外衣搭在肩膀上,稳稳当当地继续朝桥梁前方走去。

袁宏看了个仔细,他发现那粗脖子木腿人虽然有一条腿是假肢,可是他保持平衡的能力与常人毫无二致。如果他果真是参与到劫镖杀人案的其中一名凶手,完全合乎常理,毕竟他这种行走自如的人,完全不同于行动不便的跛子。

蔽物的前提下,如果继续紧紧跟踪,极易暴露了自己,这样便打草惊蛇,接下来很难搜寻到充分的证据来证明木腿人的恶行。

陆冰冰牵起袁宏,正打算继续跟踪上去,却被袁宏阻拦了下来。

他告诫陆冰冰,此时的木腿人一定对他们俩有了警觉,毕竟把他“顺势”带下水,原本就有故意找事的嫌疑。在没有遮

一听说木腿人可能有恶行,陆冰冰惊诧万分,非让袁宏给她说个明白。

果然,陆冰冰只是陆冰冰,她对袁宏还不够充分了解,无法知晓袁宏每时每刻在关心着什么。

如果换成梁允儿,永远都不会去做表面上的附和,因为她很在意袁宏的内心想法。比如,当袁宏单挑一个实力相近的对手时,她一定会袖手旁观,等候着他的杰作,除非战况对他很不利。当他突然陷入沉默时,她能够立即知晓自己的师兄是在思考问题,所以她不会轻易去打扰。

面对着陆冰冰,袁宏把长阳城劫镖案原原委委地告诉了她,并直言,现在自己只有六成的把握确定那粗脖子木腿人是劫镖案的凶手之一,眼下还需要收集更充分的证据。如果凶手果真是他,必须把他法办!

陆冰冰一阵恍然,直夸裴昭没有看错人,像袁宏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就是发型太丑。

无奈地咧了咧嘴,袁宏手指着停泊在湖边的小船,道:“那艘船有船篷,刚好可以起遮蔽的作用。现在木腿人已经走出二里开外,还有一半的行程就要到达湖对岸了。只是,他走的是迂回曲折的弯路,我俩刚巧可以乘船走直线,尽快迫近他。”

陆冰冰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向湖边,向摆渡人支付了两百文钱,并交代了一番。

摆渡人说了一声“好嘞”,把船下了锚,将袁、陆二人领到船上,不急不慢地追了上去。

等木腿人踏上对岸,小船已经行驶到他身后半里处。眼看着木腿人要左拐弯,袁宏让摆渡人加快了驶速。

很快,小船抵达岸边,袁宏领着陆冰冰走下船,迅速追上前去。

快速通过东西走向的巷子,踏足在南北向的繁华街道上,袁宏发现木腿人正在继续朝南走。此时,他们距离木腿人大约四十丈远。

见木腿人时不时回过头来,他们不得不控制住追赶的速度,必要时还得找遮蔽物遮挡下。

就这么追踪了小半个时辰,忽然,木腿人一个右拐,朝着正西方向步入了巷子中。

见状,袁、陆二人连忙加快步伐,赶到了那个拐弯处。

紧贴着墙壁,袁宏探出脑袋来,发现这条东西走向的小巷子极其狭窄,狭窄到容不得二人并行。不仅如此,巷子还很破败,很死寂,除了木腿人,里面再也没有其他行人。

袁宏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处在正确的方向上。

蓦地,那木腿人又突然左拐到了直通南北的巷子中。

袁、陆二人迅速追踪了上去,一边躲藏着身子,一边徐徐探出脑袋,观察着木腿人所在巷子里的一切动静。

这条巷子一样很破败很死寂,不同的是,除了木腿人,这条巷子里还有一个人,一个鬼鬼祟祟、神情慌张的年轻人。他原本是坐在一个石块上的,抬头见到迎面走去的木腿人,他忽然站起身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型麻袋。

眼前的这一幕距离袁宏探出的脑袋只有大约十丈远,所以袁宏看得很清楚,那麻袋鼓囊囊的,也不知装满了什么好东西。

走近怀抱着麻袋的年轻人后,木腿人忽然止住脚步,扭回头来瞧了瞧。

还好袁宏反应够快,立即将脑袋缩回,并把陆冰冰的脑袋也摁了回来。

片刻后,他再次将脑袋探出,仔细凝睇着眼前的一切。

“喂,案察使大人,你说这麻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竟让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到这种地步。里面该不会装着雇主索要的人头吧?”陆冰冰小声小气道。

闻言,袁宏失望地摇了摇头,心想:这陆冰冰虽然身手过人,可也太不带脑子了。小师妹在见解上多多少少还能辅助下,这陆冰冰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头驴。哎,除了修为与功法,她也仅在姿容上能与小师妹平分秋色。

袁宏没有搭理她,仅对她做了个捂嘴的动作,自个人继续紧盯着眼前的俩人。

年轻人把麻袋交到了木腿人的手中,一番低语后,他转身朝南面走去。

木腿人把手伸向小型麻袋,竟从中取出一大捆银票来。同时,他还从成捆的银票中间取出一张跟银票差不多大的白纸。动了动嘴唇,木腿人好似在默念着什么。

对此,袁宏深感诧异……

第43章 实现一个亿小目标!

就在袁宏深感不解时,那木腿人把白纸条放回到了银票的夹层中,突然放出一个火龙滚滚的大招,径直袭向前方不远处的年轻人。毫无防备的年轻人在中招后,立即喷血倒地,一动也不动。

经此,袁宏猜测,那年轻人极可能临时受雇,这才前来送银票,而且没有任何武学底子。他的丧命,未必出自木腿人的主意,大可能与那张白纸上所交代的内容有关。

再次张望了一眼正把成捆的银票揣回麻袋的木腿人,袁宏暗忖道:一次性收取这么多佣金,看起来这辈子都花不完。要说没有参与到惊天大案中,完全讲不通。收完钱,竟连接头人也给杀了灭口,更说明了这一点。再加上天下罕见的木腿特征,现在完全可以断定,他就是参与到劫镖案中的其中一名凶手,而长阳郊外深浅不一的两个鞋印,正是他留下的。

“快看,他准备毁尸灭迹了。”

经陆冰冰一声提醒,袁宏再次探出头来,只见木腿人再次对一动也不动的年轻人放出大招来。那滚滚火团比先前还要炽烈,仿佛来源于八卦熔炉。

待火团落到年轻人的尸体上,竟引发了更大的火势。伴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尸体像被浇了油一般,爆燃了起来。

“千万不能让他毁尸灭迹,我们去阻止他。”

话音刚落,袁宏已冲到了巷子中间,处在木腿人的正后方。二话不说,他立即放出混彩能团。

赫赫炎炎的能团以焚天灼地之势,狠狠扑向木腿人!

这一刻,云急风啸,地面上的败枝满空飞舞,又萧萧落下。

就在能团距离木腿人一丈距离的刹那,他似乎感受到了能热的迫近,竟蓦然转过身来,面带着慌乱的神情,立即放出大招来。

那至热至艳的火团,俨如刚出熔岩洞窟的浴火凤凰,啁啾着袭向袁宏所放的能团。

火团与能团当空碰撞,惹得地面也在震颤。

这是迄今为止,袁宏最没有把握的一战,毕竟,连南疆的一大豪杰刘烨也惨死在了这帮人的手下。

事实证明,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同时,他的判断也是准确无误的。

能团被火团整个吞没,并以流星赶月之速,猛然袭向袁宏!

一阵骇瞩下,袁宏立即补招迎接那更昌大势猛的火团。

此时的袁宏早已没有了丝毫底气。

纵使你的智慧再高,武学天赋再强,可在绝对的修为差距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眼看着新生的能团再次“变节”,袁宏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关键时刻,他身旁的陆冰冰立即施招,好似当空摆放出一枚巨大的棱镜。那所有若无的棱镜,闪烁着明亮而耀眼的光芒,幻生出一股股强劲的白色能流。

那左右晃动的能流,仿佛追逐猎物的巨蟒一般,蜿蜒奔向来势汹汹的硕大火团。

见此情景,袁宏大长见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见人使用镜梦术。而镜梦术历来被称为最诡谲多变的驭梦系法术,它不仅能制造杀伤,还能有一定几率反弹来袭的能流或者能团,甚至还可用来制造幻象,从而迷惑乃至困禁对手。

果不其然,那白色能流仿若深潭寒液一般,周游在巨大火球的表面,把它整个儿紧紧包裹在了里面。

片刻后,那寒液般的白色能流遽然对外释放出烟丝缭绕的热气,俨如热锅中的水在沸腾。

一段时间的热气喷发后,那原本在火球外周游不止的白色能流忽然凝固了下来,恰如寒山上的冰块,只怕匆然摸一下也会冰凉透心。

在冰块的凝化和侵吞下,那火球的火焰彻底熄灭。

很显然,那木腿人并不甘心,早已吟咒完毕的他,立即放出白光耀眼的能团来。

那光芒璀璨的能团,以吞云咽雨之势,迅速袭向陆冰冰!

见状,袁、陆二人同时放出驭梦术,赫然生成斜向交织的两股能团。

两股能团一齐飞速迎向对面袭来的能团,并半途并线到一路,合为了一个整体。

合身后的能团更加锃亮耀眼,更加势大声威,几乎咆哮着冲向前方!

砰,砰,砰!

合体能团与木腿人所放的能团连续三次撞击,像膨胀到极致的泡沫一般当空爆裂,激起的气浪把木腿人掀翻在地,而袁、陆二人仅被逼退一小段距离。

见情形不妙,木腿人慌忙爬起,也顾不上重新拾起仍在地上的麻袋,拼命朝南边逃窜!

正当袁宏准备迈开凌风步前去追赶时,忽然,他被陆冰冰一把摁住了肩膀。

“让我去追,由你来看护现场!”

说着,她一个脚下生烟,迅速消失在了袁宏的视野中。

正当袁宏为陆冰冰的步法暗自叫绝时,忽然,他想起了死者身体上爆燃的火焰。

他连忙扑灭火焰,发现死者已被烧了个半焦。凝视着那气味呛鼻的尸体,他不禁叹息了一声,只觉助纣为虐终究没有好下场。

顾不上感慨万千,他把目光转移到了鼓囊囊的麻袋上。

“既然这些银票是黑心雇主给的,不如我把它据为己有。嘿,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我总不至于给黑心雇主送回去吧,那不是鬼扯么!”

垂涎欲滴,他连忙把手伸进麻袋,取出成捆的银票,大概数了数,起码也有上万张,而每张银票的面额都是十两,合起来至少也有十万两,换算成钱币,则至少有一亿文钱。

一亿文钱是个什么概念呢?一个煮熟的鸡蛋才一文钱,这些钱足够买一亿个熟鸡蛋!

结合起他那前世的记忆和认知,参照鸡蛋、大米和鞋子的价格,一文钱约等于一元钱,那么一亿文钱就相当于一亿元,完全符合王大首负口中的“小目标”。

见自己轻易实现了小目标,他一阵狂喜,狂喜之余,他仔细环顾了一周,寻思道:乍看起来,这附近全都是些废弃的老房屋,显然居民们早已搬走,难怪巷子里不见一个行人。木腿人选择在这个地方接头,也算不错的选择。可是,选择晚上接头不是更安全么?白天不方便蒙面行动,可晚上很方便啊。

疑惑中,他从银票的正中间抽出一张白纸,只见上面写道:“金穗成酒,到人醉,人想无忧,灭情胚——无面诡神”

手捧着白纸条,袁宏看了又看,仔细揣摩着其中的含义。忽然,他的眸帘闪过一道灵光,并投射在了每一句的首字上。

“金到人灭!”

他差点喊出声来。

他不禁忖思道:先前我发现木腿人看完纸条就选择杀人,当时就觉得这纸条的内容一定有问题,只是没想到纸条上的内容竟一点也不直白。从一路被跟踪的反应来看,那木腿人的智力绝不可能在我之上,他凭何能做到秒懂其中含义?依我看,断句取首字这种方法一定是他与老雇主间接接头的惯用伎俩。

轻吁了一口气,他的思绪依旧:能把如此重大和机密的事情交给那名年轻人来办,可见他对那黑心雇主必然是忠心不二,只可惜如此忠厚老实的人却被过河拆桥,索走了性命。此外,黑心雇主不亲自来接头,也足以说明这个人历来狡猾谨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不然怎会号称“无面诡神”?

一想到那黑心雇主狡猾如狐,袁宏的内心十分不是滋味,甚至还有些不安。此时,他忽然想起了梁允儿娘亲的再三叮嘱,更加深刻体会到了她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越想越不安,他不敢再驻留此地,立即抱着麻袋快速向北面跑,再西再北,直到在一个渺无人烟的区域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地窖。他在抽走十张银票后,把麻袋放进了那干燥的地窖里,并用枯枝败草加黄土盖了个严实,只等着过些时日后的晚上来取。

毕竟,案察司极可能会追查这笔脏钱的下落,还有,大白天的把麻袋抱回客栈,实在太惹眼。

在赶回客栈之前,他用驭梦大招把自己打成了重伤,然后带着伤匆匆赶回客栈。

店小二见袁宏伤得很重,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宏并没有回答店小二的问题,只让他帮忙喊个郎中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客房后,他打开安全柜上的铁锁,从包袱中取出二两银子,然后走出客房,把银子扔给了一动也不动的店小二。

拿到银子后,店小二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陪着笑脸走出了客栈。

半个时辰后,待在客房里的袁宏忽听到客栈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店小二领着郎中赶来了。走出屋一瞧,发现来者竟是陆冰冰!

顾不上多看她一眼,袁宏立即拖着一条瘸腿走回客房,躺在了床上。

走进袁宏的客房,陆冰冰仔细瞅了他一眼,半晌道:“你怎么伤成这样,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怎么了?是不是认为我携着钱财跑路了?”

“没错,当我返回发现你已不在现场时,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仔细又想了下,四面城门都盘查得很严格,你是跑不掉的。最大的可能,你已遭遇毒手。”

陆冰冰晃动着那新扎的单马尾,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判断,毕竟她的眼前所见证明了她的“英明”……

第44章 这在前世可是副厅级!

“技不如人,惭……惭愧。”袁宏手捂着遭受重创的胸口,突然发现连说话都开始艰难起来。他蓦然发现,在出手重创自己的那一刻,自己有多么狠心!

可是,心不狠,江山不稳。人生中彻底大翻身的机会并不多,如果偶尔有幸运女神光顾,却放走了她,只怕连天也想诛地也想灭。苦肉计,这又算得了什么?

见袁宏狠遭毒手却没有丧命,陆冰冰自然心存不尽的疑惑。袁宏告诉她,自己虽第一时间被偷袭,却借助步伐上的优势,侥幸逃脱。可惜的是,那一麻袋的银票,成了飞走的熟鸭子。

解决了她的心中疑惑,袁宏也道出了自己的疑惑,问她木腿人到底抓到了没有。

陆冰冰连连叹气,告诉他,她在追捕的路上偶遇到了陈成,在俩人合力下,重创了木腿人。面向动弹不得的木腿人,她废去了他的修为。可谁料,就在二人把木腿人押往案察司的路上,竟有人在暗处偷袭,杀死了沦为废人的木腿人。

闻言,袁宏一阵叹息,直说没有查出黑心雇主的真面目实在太可惜。

鉴于袁宏伤势过重,陆冰冰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很不适合履职案察使,万一让同僚发现他是被担架抬进案察司的,一定会被嘲笑太弱,指不定还会被欺负,就算被打成猪头也是有可能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袁宏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能渐渐免疫她的揶揄。

就在此时,店小二领着郎中走进袁宏的客房,告诉他,自己请来了在圣城名列四大神医的郭神医郭豹皮,还告诉他,神医的问诊费用都是很高的,这个得他自己来解决,早先给的二两银子就当跑路费了。

当上了亿万富翁,袁宏哪里还跟他计较这点小钱,只是,他不太喜欢这个店小二,发现他和长毛痣阿伟一样挺让人讨厌,于是,他很委婉地把那店小二“请”出了房间。

郎中替他诊断了一番,并用散梦凝息术初步诊治了他的内外两重伤,尔后给了他一包配置好的草药,让他熬成汤来喝。

向袁宏索取十两银子却不得后,他只好勉强收下那名额十两的无记名银票,然后抱着药箱走出了客房。

陆冰冰把草药拿到客栈的厨屋,替他煎熬好,然后端着大碗来一勺一勺喂给他。

仔细瞅了一眼突然变得无微不至的陆冰冰,袁宏这才蓦然发现,其实她也是蛮可爱的女孩子,尽管外冷内热、时冷时热、口非心是的她比较另类和罕见。

正当他喝完药,案察司突然来人,通知袁宏晚上需要依照惯例来巡逻。结果,陆冰冰痛骂了他一顿,指责他是不是瞎了眼,哪有重伤还要巡逻的道理。

传达口令的那名案察使连忙低头赔不是,并承诺,一定会把袁宏的现状禀报给裴司宰。说完,他灰溜溜地退出了客房。

一听说按照惯例在晚上巡逻,袁宏连忙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冰冰告诉他,一切都还得从圣城的上层架构说起。

通过强大的武学基础来效忠圣主的上层组织被称为“王之右席”,而“王之右席”又细分为三个部分:负责保卫圣主与圣城安全的“舍命之盾”组织、负责统领全天下案件调查与凶犯抓捕的“追命之影”组织以及负责讨伐天下间各大邪恶团体的“伐命之刃”组织。

而在地方上,负责当地案件调查和凶犯缉拿的组织被称为案察司,负责当地安全并需要夜间巡逻的组织被称为安保司,负责当地正义维系并惩治当地邪恶团体的组织被称为镇邪司,它们都属于王之右席的地方组织,分别由“追命之影”、“舍命之盾”和“伐命之刃”直接统领。

按理说,圣城的夜间巡逻当由圣城的安保司来完成,可圣城毕竟是圣城,容不得半点安全上的差池,于是,天机院内部成员经商量后决定,让圣城的案察司协助安保司,一同夜间巡逻。

听陆冰冰这么一说,袁宏如饮醍醐,暗道:难怪那木腿人与其雇主选择在白天接头,而没有选择夜晚,都是夜间巡逻这一原因造成的。既然连案察司的人员都调动起来了,想必在圣城的巡逻,他们是无孔不入。

可一想到身为案察使还要夜间巡逻,他不由得萌生了退意,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是亿文富豪,哪里用得着如此玩命。

于是,他毫不遮掩,对陆冰冰表达了案察使这份差事实在太苦命了。

陆冰冰笑了笑,直说那就等着瞧吧……

到了傍晚,袁宏领着庚强来到天达广场,他发现自己的筋骨已经不那么痛了,那条瘸腿也已经能正常行走。他不禁感慨,郭豹皮这医术远远胜过曾给马浩浩割包皮的所谓高级医师,就算跟泽孟行想比,也差不了多少。

正当他走向英灵桥时,忽然,一张嫩滑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发现竟是分别两个时辰的陆冰冰。

陆冰冰先是摇头晃脑了一阵,继而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裴司宰喊他去府上一叙。

一时间,袁宏搞不清是福是祸,毕竟自己把黑心雇主的脏钱扣了下来,多少有点心虚。

见袁宏半天没有丝毫动静,也没有回应,陆冰冰表示,对他的行动不便完全可以理解。说完,她立即跳上庚强的阔背,并招呼袁宏也一同上去。

执拗不过陆冰冰,袁宏终究还是“上了贼船”。

陆冰冰又瞪脚又手拍,惹得庚强一阵低吼。此时的庚强玩命飞奔,带起一阵风吼。为了不至于从兽背上摔下来,袁宏不得不向前紧紧搂住陆冰冰纤细的小腰。恍然间,他似乎能闻到梁允儿特有的气味。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也许,他醉了,事实上,他不饮自醉。

来到裴府外,陆冰冰跳下兽背,并把袁宏也掺扶了下来。袁宏让庚强在府外等待,自己则与陆冰冰一道入了府去。

裴昭早已在厅堂中等候,见到袁、陆二人,他十分客气地亲手给二人都沏了一杯茶。

面对着袁宏,裴昭微笑道:“袁小兄弟果真是人才中的人才,不仅查出了惊天大案长阳劫镖案的凶手,还寻到了他的踪迹,并捕获了他,这种丰功伟绩,就算昭告天下也不为过。看来,我这个司宰的位置得挪一挪了,不然,错过该位置最适合的人选,也算是罪孽。”

闻言,袁宏慌忙对道:“裴司宰怎么能这么说!我袁宏年岁还小,正是增长见识和能力的时候,哪里能担此大任,您可千万别开玩笑。”

一边回答,他一边在心头暗道:这个裴司宰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退位让贤给一个十六岁的小辈,这不是鬼扯么!要知道,若拿我前世国度的官职来对比,这圣城案察司的司宰可相当于首都公安局的局长,至少也是正厅级啊!

裴司宰品了一口茶,笑道:“厚积而薄发,很好!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很有远大志向,我裴昭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你辞而不受司宰这一要职,那就委屈退而求其次,做我案察司的司丞,也就是司宰的副手,在我司可谓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袁宏几乎伸长了脖子,问道:“司丞要不要夜间巡逻?”

裴昭哈哈大笑了许久,回道:“当然不用了!除非有重大案件发生,需要你我亲力亲为,正常情况下,只用调派办案人员和追踪办案进度。”

闻言,袁宏思忖道:虽然我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可是终究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可言。永安城案察司的司丞,放在我的前世,那可是副厅级的局长!能干上这个位置,也算是光耀门楣了。而且看起来,这裴昭也算是诚意满满,那我就依了他的意思吧。

于是,他把指骨节往桌案上轻轻一扣,极为爽快道:“那好,成交!”

见此,裴昭一阵开怀大笑,陆冰冰也跟着恬然一笑。

事情虽然说定了,袁宏依旧关心着司丞一职的待遇。裴昭告诉他,案察司司丞的年俸比其它司司丞的年俸都要高,至少也有一千两银子,此外,还能免费添置一座府宅,配置一名管家、八名家丁和两名侍女。

得知如此优厚的待遇,袁宏差一点拍案叫绝。狂喜之余,他站起身来,弓着身对裴昭拜了三拜,格外感激道:“裴司宰的知遇之恩,我袁宏无以为报。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重大案件,我都定当一马当先!”

裴昭连忙将他扶回座位,和声道:“你能坐到这个位置,主要是靠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至于我裴昭嘛,顶多也就慧眼识珠。当然了,你还得感谢下陆姑娘。是她向我举荐你,并透漏了你追踪和恶斗劫镖凶犯的原原委委。经过你们的努力,轰动天下的长阳城劫镖杀人案也算尘埃落定。”

听裴昭如此一说,袁宏一边挠头,一边对着陆冰冰尴尬一笑。

见状,陆冰冰吐了吐舌,继而摇头晃脑起来,好似在说:“我说过等着瞧,看吧,本姑娘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高兴归高兴,袁宏忽又觉得裴昭话里藏话,一切都很不对劲!

第45章 神一样的表现!(求收藏求推荐求宣传,各种求!)

天黑了下来,令袁宏感到黑暗的,不单单是天色。

趁着陆冰冰如厕的机会,袁宏走近裴昭,低语道:“裴司宰,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你刚才说长阳城劫镖杀人案尘埃落定,可是,你知道,我知道,陆冰冰也知道,劫镖案的凶手远不止一人,而且很明显,有金主买通了包括木腿人在内的那群恶徒。也就是说,涉及本案的大鱼还没有抓到,失物也没有追回,如此,怎能轻易结案呢?”

裴昭轻轻抚了抚袁宏的后脑勺,面带苦笑道:“你很聪明,可是同时,你也很稚嫩。你要知道,这种几乎轰动全天下的案件,绝不可能是你我能草率结案的。”

闻言,袁宏又惊又疑,道:“还望明示!”

长叹了一口气,裴昭背着手道出了实情。

长阳城劫镖杀人案,涉及十多人性命,更涉及到价值连城的神器谒神鼎。本案已经发生半月有余,已经算拖了很久,原本抓到木腿人,完全有希望彻底结了此案。可木腿人被杀,所有的线索都突然中断。现在不仅案察司没有了信心,就连天机院也失去了耐性。

此案早已传入到外出省亲的陆圣王耳中,听说他很关心此案,而且十日后将赶回圣城。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追命之影”的第一核心人物郭锋强令案察司草草结案,并让木腿人揽下所有罪行。

听裴昭这么一讲,袁宏冷冷一笑,半晌无言。

在他看来,“王之右席”不仅很烂,而且已经烂到了根子里。病及茎叶,尚可以用毒药来医治,而一旦病入根髓,必然无药可救,唯一的方法只能是举刀斩根,换旧为新。

见袁宏沉默不语,裴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凝重道:“我说的这些,你都弄明白了吗?”

“明白。屁股决定脑袋!”

袁宏掷地有声地回答了裴昭的问题。

苦笑着摇了摇头,裴昭轻叹道:“这就是现实。志向再高,可能量不够,就算再努力去改变什么,也是徒劳,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句格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一样有苦衷,可我们现在必须得按上面的意思来做。”

袁宏拱手对道:“明白。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屁股够大,这样便可化身为足够大的脑袋,来引领一群小脑袋。”

裴昭听后一阵大笑:“小兄弟你这句话实在是妙,我看好你!希望有一天你能自上而下,彻底改变世间的面貌。”

摇了摇头,袁宏表示愿意追随一身正气的司宰大哥。

就在此时,陆冰冰如厕归来,直说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裴昭表示,早已替他们二人准备好了庆功宴,同时也是袁宏个人的贺喜宴。正说着,包括陈成在内的五六名司内骨干一同走进厅堂来。

宴席上,八九人觥筹交错,你敬我邀,纷纷向袁宏道贺,唯有一人除外。袁宏虽不认识那人,却见过他。没错,正是项圈男孩口中的二哥,那个胖墩墩的案察使。

见状,裴昭斥责道:“唉,我说刘产,你怎么能不懂规矩呢?人袁宏刚升到司丞一职,将来还要带领你们轰轰烈烈地干点事情出来,人想讨杯喜酒喝还愁没机会,现在特地选了你们几人,你却丝毫不通人情!”

闻言,那胖墩墩的刘产咯噔起身,毫不情愿地把酒杯推送到袁宏的身前,故意猛撞了下袁宏的杯子,溅了袁宏满脸的酒水,还没等袁宏做出回应,他又把酒杯挪回,一咕噜饮酒下肚,格外气愤地坐回了原位。

见此,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用汗巾擦了擦脸上的酒水,袁宏站起身来,对着刘产举杯笑道:“看起来你要大我十来岁,我该喊你刘兄才是。不知道我袁宏哪里得罪了刘兄,如果有,这杯酒算我自罚的,还请刘兄多担待。”说着,他一饮而尽。

见此情景,众人纷纷鼓掌,直夸袁宏的肚里能撑船。

只有刘产没有鼓掌,他把桌子奋力一拍,大声道:“你靠傍着陆冰冰这条大腿,占得了先机,别以为大伙儿都不知道。只是,他们都不说,只有我不怕得罪人说了出来。才十几岁就坐到了司丞的宝坐上,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就在此时,陈成突然愤然起身,道:“够了,你只代表你自己,不要胡乱代表人。半个月之前,裴司宰曾提名我做司丞,就是你到右席里对我泼脏水,做掉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看我小你几岁反而占得先机,你就心里不平衡,现在看比我还要小两岁的袁兄弟坐定了这个位置,你又变成柠檬精了!”

刘产气得满脸滚烫,手指着陈成却说不出话来。

裴昭摊开两只手掌,向下压了压,意在让大伙儿冷静冷静。

见状,袁宏暗道:刘产如此胡闹,简直就是砸我的场子。一气之下,我恨不得揍他个眼冒金花,可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终归不是上策,嘿……不如跟他拼拼脑子。

于是,他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对着裴昭拱手道:“既然刘兄不服气,不如裴司宰考我们一考。如果我袁宏输给他刘产,我愿意心甘情愿让贤给他,以后任他呼来唤去。反之,万一我赢了,他也必须以大局为重。”

闻言,裴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询问刘产意下如何。刘产也十分干脆地同意了下来。

见刘产与袁宏达成了共识,裴昭微笑着道,他会出三道题,给他们二人抢答,优先答对两题之人判为胜方。

袁刘二人一同点头附议。

离开座位徘徊了数步,裴昭准备出第一题。第一题是对联题,旨在考察袁刘二人深入情境时的变通能力。具体,由裴昭给出上联,袁刘二人须工整巧妙地对出下联,要既得其形又得其神。

一听说要考对联,袁宏在心头喜道:要说吟诗作赋,我也许比不过那传说中文绉绉的白澜,甚至还不如才情四溢的梁允儿,可要论对对子,这辈子还没输过。

再看那刘产,也是信心满满。

清了清嗓,裴昭给出上联:纵物有所值,谁能赔诏。

为了周全,裴昭还令管家取来纸笔,把上联纵情书写在了白纸上。

见到上联,陆冰冰争着表现了起来:“让本姑娘来给你们解释下吧。这上联说的是,就算任何事物都有其固有的价值,也没人能赔偿得起圣王的诏书。因为弄丢诏书,那可是死罪!嘻……除非本姑娘帮着求情。”

正当袁宏在剖析上联时,忽然,刘产举手对道:“诚人无短处,我可称雄!”说完,他也把答案书写了下来。

裴昭紧锁着双眉,迂回片刻,尔后道:“嗯,还算工整,只可惜,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刘产动了动唇,似乎想要反驳,就在此时,袁宏计上心来,把下联洋洋洒洒地书写在了白纸上。

众人见状,一阵惊愕,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只见下联写道:“然心无旁骛,我敢圆鸿。”

连声叫绝后,裴昭一字字赏析道:“然对纵,心无旁骛对物有所值,我对谁,敢对能,圆鸿对赔诏,无论词性还是平仄,都对得十分工整,字里行间,更能体现鸿鹄大志。最关键的,能以袁宏的谐音圆鸿对上裴昭的谐音赔诏,算是既得其形又得其神,应情应景,毫无拾人牙慧之嫌,算得上是千古绝对!”

听完裴昭的点评,众人纷纷响起热烈的掌声,直夸,早就听说年纪轻轻的袁宏聪慧过人,如今算是大开了眼界。

陈成更是奋力拍起了桌子,惊呼道:“那天从丧命的面具人身上搜出一张字条,上面提到,他的对手即使不用扮猪吃虎和顿悟,即使不用遮掩锋芒,也能凭借周身的光辉,一路闪耀下去。原来我以为他在夸大其词,如今再来看,是贫乏的认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闻言,陆冰冰沾沾自喜了起来,直说陈成在说废话,自己的眼光怎可能出问题。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一人忽然说道:“我这也有一个下联,虽然不是很工整,也能勉强对对。下联是,然欲无节制,妻会流产。”

听后,众人一阵哄堂大笑,直说这家伙是魔鬼。

裴昭再次用双掌向下压了压,控制住了现场气氛。他宣布,第一题,袁宏领先刘产。

紧接着进入第二题,是个案件侦查实用知识题。题目是,人在死亡二十个时辰后,尸体会出现什么变化?

裴昭的声音刚落下,袁宏正准备抢答,却被刘产抢了先。

“人在死亡二十个时辰后,尸疆现象会完全消失,尸体重新变柔软,柔软到足以表演柔术杂技的程度。”

答完,刘产不忘白了袁宏一眼,好似在说:“等我这次扳回一城,胜负还难说。”

还没等众人做出回应,袁宏当即对道:“刘产虽然抢先我一步,可我认为他的答案并不完整。人在死亡二十个时辰后,尸疆现象会消失,尸体会变软,这些都不假,不过这只是外在的变化,除此之外,还有内在的变化,比如,死者的五脏六腑开始腐烂。”

听完袁宏的作答,众人纷纷鼓掌,裴昭也投以赞许的目光。只是,那刘产并不买账,直说是自己先答出的,就算袁宏做了补充,也只能算各答出一半。而自己有优先作答的优势,这一题应该算自己赢!

第0000章 气都气饱了,不知道这文还怎么更下去!

不管是老书名不合适的原因,还是前几章套路比较老的原因,编辑死活不给签约,不过我倒是很杠,就是一直写,就不信到五十万字还签不了,心里赌着那口气。当然,这期间我也回头大改了下开头和简介,包括书名也换了。直到十万字的时候,责编青狐大给我过了签约。

终于等来了签约,好吧,我也算放下了一块心石。要说心里不开心那肯定是假的,毕竟我又开始继续我的玄幻故事了,没错,还是传统玄幻。为什么说是传统玄幻,因为主角配角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动机的,而非系统直接下达任务。所以相对于系统文来说,我这本书就是实实在在的传统玄幻。

但是传统两字,未必就是褒义词,毕竟很多读者看斗气看斗仙法,早就看吐了,所以我就想到了创新能量体系,同时,也冒着风险,走了侦探悬疑风。

特立独行,将意味着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这样想,编辑肯定也是这样想,这必然也是签约较晚的原因之一。

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没错,就是这样。我10万字签约,12万字的时候问了下责编推荐问题,责编说勿问推荐,而且他的空间里明确提到需要每天两更。

我就想,不如暂时每天上传一章,存点稿子,等以后上推荐或者上架时,加大更新量。也就是说,我是抱着近期不上推荐的计划和猜测的,结果白银盟刚刚打赏完,就说8号给我试水推。

我的天,这时候来推荐,你确定我不会每天成千地掉收藏?那我还要这推荐干嘛,我跟责编和主编都反映了这个问题,要求延迟试水推,结果编辑根本就不搭理。

弄得人心气都没了。

到头来全部靠我自己上白银盟和发红包来宣传,那网站对我来说的意义又何在?难道靠我自己五千元五千元地给网站做贡献么,真是越想越来气。

为表示抗议,从明天开始,每天我只放两千字,自己攒点稿子,等上架爆发下。原本还打算上架前再炸一次白银,现在来看,有没有那个必要还真成问题。

顺便再提下,读者大大们的推荐票也多投一些,给我一些动力,好让我知道你们还在支持着这本书,支持着作者本人。昨天一天,大家猛投推荐票,我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所以决定今天必须更两章。结果今天两章倒是更了,推荐票反而不动弹了,最长间隔达3个小时。可是看看收藏,今天反而没太怎么掉,至少比昨天的情况好多了。这又该如何理解,我自认为脑力不够,真的想不明白。

也许,有很多人选择把书养起来了,更糟糕点,打入冷宫了。

曾经跟自己说过,尽量更下去,9万字没签约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挺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完本。现在来看,我也不知道哪天会打自己的脸。

第46章 令刺头心服口服!

见裴昭神色犹豫,袁宏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表示愿意就本题认输。毕竟,他曾在三和小镇的散伙饭上就如此领会过衡梦术——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时过境迁,依然受用。

歇了几口气,裴昭开始给出第三题。

两个嫌犯张三与李四作案后被案察使抓住,分别关在不同的屋子里接受审讯。案察使知道两人有罪,但缺乏足够的证据。

于是,案察使告诉每个人:如果两人都抵赖,各判刑两年;如果两人都坦白,各判七年;如果两人中一个坦白而另一个抵赖,坦白的放出去,抵赖的判十年。如此,每个囚徒都面临两种选择:坦白或抵赖。请问,两名嫌犯该如何选择,来确保二人都有不错的结局?

闻题后,袁宏与刘产都陷入了沉思中,久久不语。其他几名案察使也一同苦思不言。

忽然,刘产开口给出了答案。

假设同伙李四会抵赖,张三坦白的话能放出去,抵赖的话会判两年,坦白自然比不坦白好;假设同伙李四会坦白,张三坦白的话判七年,比起抵赖的判十年,坦白还是比抵赖要好。所以对于张三来说,不选择坦白简直就是傻子。对于李四来说,自然也是如此。

听完刘产的答案,裴昭一阵哈哈大笑,未置可否。

而袁宏早已在心中盘算着:虽然我在圣英大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题,可是我的前世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道题,叫什么来着?

倏然,袁宏的眸帘一亮,拍着脑袋嘀咕道:对,这叫“囚徒困境”!表面上在说囚徒面临困境该如何选择,实际上可反映许多经济生活问题。刘产的回答完全基于自私自利,并不是使整体出现最优局面的答案。

咳了咳,袁宏拱手对道:“从个人利益出发,最佳选择自然是坦白,可如果张三和李四都这样选择,那将会出现一个很不好的结果——两个人都判刑七年。而如果张三和李四都选择不坦白,将会出现一个更好的结局——两个人都判刑两年。”

还没等袁宏把话说完,众人纷纷鼓掌,誉不绝口。

抬了抬臂,袁宏接着道:“裴司宰所提的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称它为‘囚徒困境’。它所反映出的深刻问题是,人类的个人理性有时能导致集体的非理性。也就是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相信刘兄一定是个很精明的人,结合他的一贯作风,他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

见众人用一副无比膜拜的眼神瞅着自己,袁宏长舒一口气,说道,囚徒困境的道理适用于方方面面。无论作为囚徒,还是案察使,都应当与自己的同伴建立深深互信的关系,把整体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

假如随意对外走漏风声,出卖自己的同僚,甚至出卖整个案察司,不仅案察司里会一团糟,那个叛徒也终究不会有好果子吃。

袁宏的一番话,可谓是旁敲侧击,话里藏话,毕竟他将与裴昭一起统领起整个永安城案察司,狠话必须先委婉地说到位。

听完袁宏一席话,陈成抢先道:“袁司丞的一番话可谓鞭辟入里,句句精髓!您能拥有如此大的格局,我们这帮兄弟跟着您干,铁定不会跟错人。有裴司宰的老沉,加上您的灵动,再加上兄弟们的协力付出,我司今后定将更加辉煌!”

众位案察使闻言后纷纷鼓掌,经久不息。就连刚开始还一脸懵逼的刘产,也不禁鼓起掌来。

在裴昭宣布袁宏最终胜出后,袁宏走向刘产,握住他的手,就误伤他家旺财一事向他诚心道歉,希望以后兄弟们能勠力同心,干出一番大事来。

带着满脸愧色,刘产表示从此心服口服,愿虔心追随。

见水火不容的情境变成一团和气,陆冰冰啪啦啪啦地鼓起掌来,并祝贺裴昭已得到可匹敌千军万马的干将。

散席后,袁宏来到天达广场,巩固了下雷灵术,并将自创的寂然销魂掌练习了无数遍,终于能运用得更加自如。

尔后,他来到河边,盘地而坐,开始了新一天的修炼。

无数的问题,无数的烦恼,萦绕在他的心头。

在他的梦识苏醒后,他体内的梦能源源不断产生,全都汇聚在了他的海底轮内,他只感觉他的海底轮空前饱满。他深信着,他距离悬梦境只差一步之遥。

他刚站起身来,忽然,一道无比威猛的身影,向他扑来,速比白马过隙,令人防不胜防!

在把袁宏扑倒后,那袭击者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脸蛋,并发出咕噜噜的娇气声响。

“小强,你又调皮了。”

袁宏慌忙把那顽皮的狮虎兽搡开,并轻轻拍了下它的屁股,训责它下次不要再这么鬼鬼祟祟,不然的话,定会严惩它,并改名庚断。

庚强侧躺在河边,两只前蹄蹬了蹬,不忘白了袁宏一眼,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哎呀,都扑倒在怀了,人兽情感人啊!”

突然,陆冰冰从英灵桥上走了下来,言语间尽是戏谑。

走上河岸,袁宏仔细端详了陆冰冰一番,只见她的马尾辫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盘起的头发,并插入了金灿灿的簪子,看起来十分妩媚,妩媚中又夹杂着几分成熟。

惊愕万分的袁宏,疑道:“你怎么盘起头发来了?既刁蛮又可爱的少女,就这么弄成了少妇模样,匪夷所思!”

陆冰冰故意高高抬起脖子,娇气道:“怎么,不行吗?人家现在不想再做少女了,嘿……做少妇的感觉一定会更加美妙。”

闻言,袁宏差一点惊摔在地,捂了捂胸口后,慢道:“早点找个人家嫁了也好,这样你那颗躁动的心也算有了个归宿。只是不知道,我们高贵娇气的冰冰小姐,找的是哪个大户人家?”

咯噔响地打了个响指,陆冰冰绕着袁宏走了一圈,故意神秘兮兮道:“肯定是有府宅的人家,像你这种靠投店住宿,连个窝都没有的家伙,本姑娘是肯定不会考虑的。”

“投店?切,我马上也是有府宅的人了,也就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情。”

袁宏也把脖子高高抬起,跟陆冰冰比起了娇气。

“噢,看来我们的袁司丞这是在自荐喽?”

说着,陆冰冰偷瞄了袁宏一眼,神色间似乎有些暗自得意。

这一次,袁宏是真真实实地惊摔在地,而且摔了个咯嘣响。

“刚才我只不过是在逗你。你才多大啊,竟敢谈婚论嫁了!”

艰难地爬起身,袁宏很无力地斜靠在屁股后的庚强身上,俨然惊魂未定。

“还有几天,就到我十五岁生辰了。女孩子家十五岁,刚好是及笄之年,盘起头发,插上簪子,也就代表已经长成,自然该谈婚论嫁了。”陆冰冰神气活现地摇头晃脑起来,看得出,她对女孩子家的脱变很向往。

袁宏听后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笑道:“原来如此啊,难怪你突然换了个少妇装扮。放心,等你生辰那天,我一定会送你一件漂亮的礼物。”

闻言,陆冰冰气得直跳脚,指着袁宏道:“喂,你这个家伙,是真傻还是装傻,总是避重就轻的。简直比呆头鹅还要呆,哼,不理你了!”

陆冰冰正要转身离开,袁宏忽摁住她的肩膀,把她扳了回来,并用嘴巴盖住了她的湿滑朱唇,许久才把嘴巴拿开。

此间,陆冰冰湿美的睫毛颤了又颤,像是在静心观察着眼前那不一样的他,更像在有意撩拨他的心思,把他裹挟到完全属于自己的梦幻地带。

甚至,她想把自己的每一丝起伏、每一簇波澜都亲密无间地传达给他,让他明白,女人的温软与柔和,才是一个男人真正需要的避风港。

袁宏深吸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心思似乎有些凌乱。就在刚才,透光她的睫毛,他俨然看到了梁允儿的眸光。他也不清楚,自己方才在安慰的,究竟是陆冰冰还是梁允儿。

见袁宏只顾呼吸也不说话,陆冰冰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你的小师妹?”

默默地点了点头,袁宏没有说话。

“我跟她相比,你觉得谁更漂亮,谁更优秀?”十分温柔地道出心中疑惑,陆冰冰忽又大声道:“千万不许撒谎!不然我定会阉了你!”

寻思了片刻,袁宏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她与梁允儿一样漂亮一样可爱。只是,梁允儿天性温柔,只有在心爱之人处境险恶的情况下,她才会显露刚烈的一面。简而言之,她属于外柔内刚。

袁宏又道,她陆冰冰却大为不同,她本性刁难倔强,光芒炙手,只对特定的人显露温柔的一面。而这份温柔,仅仅是装饰出来的,并非原生的。简单概况,就是外常刚内时柔。

如果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恰似柔水与烈火,温婉对刚强。一个善文,一个善武。凑巧的是,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姑娘,其眸珠都一样流转焕光,其神韵都一样灵动摄魂。透光她们的眸光,袁宏似乎看到了同一种纯洁而善良的灵魂。

此时,袁宏还想到了另外一个与她们神似的女孩,只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都说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袁宏实在不敢肯定他的这些际遇能否算得上是缘分。

第47章 搬进豪华府宅

对于袁宏的回答,陆冰冰看起来像是十分满意,她伸手捋了捋袁宏散落下的几根发丝,柔声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你师妹不在你身边,我会带她好好照顾你。”

话音刚落,她又对着袁宏吼叫道:“记住,就算你搬进府宅,也不许配侍女,只准配管家和家丁。不然,我一定会阉了你!”

闻言,袁宏惊疑道:“不配侍女,那洗衣做饭的活儿由谁来做?”

陆冰冰轻轻捏了捏袁宏的脸蛋,和声道:“当然由我来做了,我嘛,既温柔又贤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带出门去还很风光,看看多么完美!”

见袁宏忽然沉默不语,她揪起袁宏的耳朵,附耳呵斥道:“我说的这点,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挪开了她的手,袁宏摆出一副求饶的姿态,很不情愿地点头道:“好好好,你说了算。真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受不了。”

夜已深,袁宏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心中念叨着那一个亿,却不敢提前拿到客栈来,毕竟客栈终归无法确保大额钱财的安全。

等他入睡后,他再次进入了梦境。

“臭小子,竟然让你破了惊天大案,还真不赖!”

听到格外熟悉的数落声,袁宏慌忙呼喊道:“爹,怎么是你?你还好么,孩儿想死您了!”

“怎么不能是我?是不是半年没挨我拳头,又开始皮痒了?”

“呵……我这不是想念您么。再说,我现在手底下有成千上百个案察使,您要是敢揍我,我就让他们把您给抓起来,半年不给肉吃。”

“嗨,瞧你出息的,都快得意忘形了,连老爹也敢抓?臭小子我问你,我教你的拳法,现在巩固得怎么样了?”

“哈,早已炉火纯青了。不久前的擂台赛上,我用虎愤连环拳,把同台对手们都揍了个落花流水。这拳法与驭梦术相结合,可威猛着呢!”

“听你这么一说,爹我就放心了。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学艺,一定要勤奋,绝不准偷懒。当你把天分和勤劳结合在一起,再时不时来点运气,你会发现,你的任何对手都无法成为你的拦路虎。”

“嗬,明白明白,我就喜欢爹您这股劲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走自己的路,让他人空余羡慕,走别人的路,让别人脚下无路。”

“不错,你小子越来越有王八之气了,爹为你感到自豪。不过你得记住,王八壳虽硬,可一旦破碎,只怕厄运降临时,藏无可藏。所以,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对了,爹送你的那把玄光剑,用着可顺手?”

“哎,我还没有正式使用过,仅在练习的时候试了下手感,貌似还不错。”

“用着顺手就好。切记,作为一名剑客,要剑不离身,做到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这个道理我明白。就好比作为一名刀客,也要刀不离手,否则,就算刀还在,人也可能会亡。比如那个昆山龙哥,就是个很失败的刀客,孩儿一定会从他身上吸取教训。”

“嗯?昆山龙哥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嘿,我瞎编的人物,爹您不知道很正常。”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它日再会。”

这一回,袁宏没有再怀疑父子梦遇的真实性。带着甜美的笑容,他进入了深层睡眠中……

三天后,袁宏发现自己身上的重创已经痊愈,招式释放起来,还跟以前一样随心所欲。

陈成来到客栈,告诉他,原有的司丞府宅已经得到全面翻新,所用的装饰材料全部是上佳材质,油漆的气味也已得到有效处理。如果他时间方便,下午便可以移居府宅,届时案察司里会多来些人帮忙搬迁。

对于陈成的虑事周全,袁宏狠狠夸赞了一番。陈成十分谦虚地表示,这一切都不值一提。

送走陈成后,又迎来了陆冰冰。陆冰冰提醒他,午饭时间快到了,不如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顿刀削面。袁宏表示,外面的东西并不干净,偶尔吃吃还可以,像她那样经常在外面吃,绝非什么好事情。

闻言,陆冰冰似乎有些不开心。沉默了会后,她突发奇想:“我听说下午你就要搬进司丞府了,到时候柴米油盐样样俱全,不如我下面给你吃,关起门来,刚好也没人打扰。而且,在家里可以先洗洗,也干净许多。”

袁宏在心头重复了那句“下面给你吃”,暗想,那还不如吃海鲜呢,反正味道都差不多。

下午,终于搬进了新居。

司丞府的整个布局与裴昭那个司宰府相比,相差无几,看起来都既宽阔又雅致。袁宏细细数了数,全府上下共有二十多个房间,除了主卧、客卧和厅堂以外,书房、库房、厨房、工房,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府上还配置上了一名大管家与八名家丁。大管家名叫马匀,约莫四十岁,沉稳干练,看起来修为绝不在陆冰冰之下,而八名家丁,个个都在二十岁与三十岁之间,看起来实力也不差。

大管家马匀弓着腰走向书房中正在研读秘籍的袁宏,询问起了他的饮食起居等生活习惯,统统记在了小本子上。

等袁宏一切交代明白后,忽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把原本已经走出书房的马匀又喊了回来,郑重叮嘱他,一定要给狮虎兽庚强修建一座豪华的畜棚,平时要喂些上好的食料。此外,还得到集市上买一头雌性狮虎兽,令其与庚强朝夕相伴、互喂甘霖。

马匀一字不漏地全都记录了下来,遂走出屋去。

大概缘于坐太久,袁宏的腰部酸疼酸疼的,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忽然,他听到府外一阵熙熙攘攘。

他阔步走出府去,只见一个年约十八的姑娘正跪在府外,低头抹着眼泪。她的身边还停靠着一架手拉车,牛车中躺着一位没有活气的老人。

再把目光移向另一侧,只见一个年过二十的女子也跪倒在地,哭得悲天跄地,她身旁的牛车中躺着四五名“死者”,个个面色发白,无比凄惨……

第48章 错乱的平行世界

忽然,一名年轻的家丁走向袁宏,哀求他留下更年轻点的那位姑娘,直说她实在太惨了。

瞅了一眼那楚楚可怜的姑娘,袁宏有些犹豫。再细细端详了一番这名家丁,竟发现他莫名酷似周星星同学,仅仅在装扮上有很大差异。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年轻家丁快步上前,乞求袁宏留下另外一名女子,并反复强调,她才是最惨的。

凝睇之下,袁宏发现这名家丁竟像极了他在前世所仰慕的百祥兄。

微微咧了咧嘴角,带着笑意,袁宏问他二人是否是唐伯虎与祝枝山。

却不想,二人告诉他,他们分别叫韦小宝与多隆。

闻言,袁宏一阵差异,暗想,韦小宝与多隆怎会乱入到家丁的身份中来了。

走向仅“死”了一名亲人的年轻姑娘,袁宏细目一瞧,发现她与自己曾经的梦中女神祖贤姐姐几乎毫无分别,不禁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秋香姑娘了,奇怪的是,当初因为档期的冲突,祖贤女神明明拒接了秋香的角色,换成了俐俐来演,这不是鬼扯么?

再走向另外一名姑娘,袁宏支起她的下巴,仔细一瞅,不禁吓了一跳:卧犒,风华绝代的石榴姐!

定了定神,他不禁暗道:祖贤姐姐、琼丹姐姐、周星星同学以及百祥兄,他们怎会也来到了梦境之源,难道他们也在梦里被吸进了转生台中?不,绝对不会这么凑巧!要说有那么几个人与我的前世马浩浩发生了相同的际遇,我还勉强能信,可是要说曾同台演出的这几个大明星同时在梦中遭遇奇迹一般的不测,打死我也不信。

此刻,他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了幻想小说家的言论。

梦境之源作为穿梭于平行世界的中转站,其本身也是某个独立世界的平行世界。而平行世界间,也有着类似人类关系般的亲缘关系。

亲缘关系越近,两个独立世界间的相似度越高,平行关系越明显。亲缘关系越远,则相似度会越低,平行关系会越模糊,两个独立世界间的事物差别会越大,即使存在相同的人或事物,对比之下也会显得错乱不堪。

基于幻想理论和眼前的现实,袁宏更加确定,梦境之源本身也是大千世界的一个分支,也是诸多世界的一面镜子。

“老爷,您说说到底该留下哪位姑娘?”

见袁宏沉吟不语,多隆在他面前咳了咳,把问题一再重复。

一想到陆冰冰的恐吓,袁宏犹豫了会,就在此时,有人送来陆冰冰留下的书信。他连忙打开书信,见陆冰冰被她的父亲陆成派人强行带离永安,不禁一阵窃喜。

大度地挥了挥手,他批示,把两个人一起留下。

见状,“石榴姐”外掰着两条腿又蹦又跳,一双手置于胸前不断鼓掌,俨如《超级学校霸王》中的美少女战士。

而祖贤姐姐也是面露喜色,并对袁宏抛了个媚眼。这剧情和节奏,既没有遵照《唐伯虎点秋香》,也没有形成《秋香点伯虎》,倒颇似《祖贤魅惑名侦探》。

厅堂中,袁宏问两名姑娘分别叫什么名字,一人的回答是鸽子,另一人的回答是燕子。

对此,袁宏皱了皱眉,直说这些名字实在不咋的,便赐给了她们新名字秋香与石榴。

等新收的侍女秋香与石榴退下,袁宏召来管家与众家丁,严禁他们欺负新入府的侍女。众人纷纷点头道好,只有小宝比较例外。他把脑袋晃了一圈,掐腰道:“请问老爷,如果她两欺负我们,当如何?”

袁宏道:“我年纪轻轻,请不要叫我老爷,要叫我少爷。如果你们被她们二人欺负,就要享受这种被欺负的幸福感。明白了没有?”

小宝对道:“明白了老爷——哦不,明白了少爷。小的早就猜到少爷会这么说,刚才小的已经写好了遗书,并由飞鸽传往老家,让家人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袁宏直夸小宝够机灵,是个可造之材。

深夜,袁宏的卧室中,孤男寡女嬉闹了起来,吵醒了众家丁们。小宝与多隆,忍不住好奇心的诱惑,鬼鬼祟祟地溜到袁宏的卧室前,把耳朵凑向木门。

他们听得很清楚,那连连欢笑的男人正是他们的少爷袁宏,而媚笑不止的女子正是秋香。

“嘿嘿,我这一炮下去,看你还受不受得了。”

“嘻,我会躲开啊,看你这炮还怎么打出去。”

听到这里,小宝与多隆二人情绪大变,先是无比震惊,继而心头一阵酸楚。他俩争抢着有限的空间,尽可能把自己的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

“哈,越过哗哗流淌的小河,还是让我逮住了机会。我拱!”

“真是受不了,别再拱了。”

“不,我继续拱,非让你死去活来不可。”

听到此处,小宝狠狠掐了下多隆的手臂,多隆也狠狠回掐了下小宝的手臂。两个人的面目都显得极为狰狞,狰狞之下,是痛苦的内心。

“奴家怕了,求饶还不行么,没想到你技术这么好。”

“不,我一拱到底!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爷们!”

“再这样下去,你快弄死奴家了。你看吧,这里早就光光了,我真心求饶了,玉树临风的少爷。”

小宝和多隆一听说快要被弄死了,终于忍无可忍,拼尽全力把房门撞了开。

“你们俩这是准备干嘛,想造反不成?”

袁宏当即起身,手指着两名下人,显得异常气愤。

“对不起,少爷!我们还以为……”小宝面带着愧色,挠了挠耳朵,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而那多隆也是格外羞赧,半晌道:“嗨,少爷,这大半夜的,您不休息,竟在这下象棋。如果长期这样,对您的身体很不利。”

把手中的几颗棋子往地上狠狠一丢,袁宏责令他们二人立刻滚出去,就连一分一毫的时间也不许耽搁。

见状,小宝与多隆来不及把门关回去,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袁宏的眼前。

秋香把散落在地的几颗棋子重新拾起,问袁宏要不要再来一局,并直报怨,都怪自己一时大意,竟让小卒过了河,以至于啃掉了自己一大片,言语间很是不服……

第49章 鸡 你 太 美

经不起娇滴滴的秋香生拉硬拽,袁宏答应她再来两局。

由于渐渐来了睡意,袁宏打了个哈欠,想早点歇着,于是故意输给了秋香这两局,免得她继续纠缠不放。

次日,袁宏把八名家丁全都召集在了后院中,并喊来了大管家马匀。

当着众人的面,袁宏让小宝和多隆出列,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

小宝和多隆自知理亏,也不敢顶嘴,只得把头埋下,沉默不语。

因为这两个家伙是马匀引荐过来的,于是,马匀气不打一处来,分别猛踹了他们一脚。

正当马匀准备再来第二脚,袁宏把他给拦了下来。袁宏走向小宝,拍着他的肩膀道:“周星星同学是我的偶像,百祥兄也是我很钦佩的人,你们俩跟他俩外表很相似,实则差了十万八千里,太令我失望了。重罚,一定是免不了的。”

说罢,他把马匀拉到一边,问他如何重罚最合适。马匀微微思索了会,提议让二人去城郊挖盐矿。

袁宏摇了摇头,直说挖盐矿的处罚实在太轻。

捏了捏下巴,马匀灵光一现,告诉袁宏,正东方向有一座大城叫宜春城,在它与永安城之间,有那么一条运河,名叫永宜大运河。

眼下正是梅雨季节,宜春一带频降暴雨,致使运河水位攀升,刚好有利于船只来往,故此,大运河里忽繁忙了起来。在相互挤碰下,船只搁浅时常发生,不如就让小宝与多隆去当纤夫,既处罚了他们,又磨炼了他们。

闻言,袁宏连声称妙,就这么定了下来。

收到处罚方案后,小宝与多隆背上行囊,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呼喊道:“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对此,袁宏不禁联想到了那只既愚蠢又悲哀的灰太狼,竟心生一丝怜悯。可是,家法毕竟是家法,绝不能轻易容人践踏……

两日后,袁宏正式走马上任,首次踏过案察司的门槛。

“袁司丞早上好!”

“袁司丞好,日后多多指教!”

“见过袁司丞,还望多关照!”

正在忙碌的案察使们见到袁宏,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争抢着向他问好。

袁宏很满意地向他们回以微笑,并让他们继续手中的活儿。

由于没有见到裴昭,袁宏难免有些诧异,便询问报案室角落处那名正在抄写文案的小姑娘,为何不见裴司宰。

那名自称佟丽的小姑娘站起身来,告诉他裴司宰回家奔丧了,昨日才离开。

袁宏会心地点了点头。就在此时,一位短发少年跑进报案室,声称受到了侮辱,自己的爷爷更是被吓得晕死了过去。袁宏忙问缘由,少年把真相告诉了他。

愤怒地捶了捶桌子,袁宏直说简直无法无天。

毫不含糊,袁宏立即带上五名身手不凡的案察使,和短发少年一同赶往正东方向的天达广场。由于天达广场距离案察司并不远,所以很快就赶到了。

仔细观察了几眼,袁宏发现广场上竟有六名黄毛青年在欢歌纵舞。他们的小蛮腰不断地扭啊扭,消瘦的小身板一会前挺,一会后收,一个偌大的皮球在他们每个人的胯下来回奔腾,每当击打在地的时候,都会传出震耳的吧啦声。

而有一位老人家正躺在他们阵前两丈远处,一动也不动。

见状,袁宏领着众人快步上前,把老人家扶在怀中,任凭他怎么努力,老人家依旧昏迷着。见情形不妙,他令陈成与刘产把老人家立即带去医治。

陈成与刘产不敢懈怠,连忙按照指令,把老人家带离了天达广场。

朝着歌舞阵走了数步,袁宏总算听清,这些黄毛青年正在大吼着“鸡你太美”,再配以那不断张合的朱唇,以及嫩白的小脸,画面简直不能再美!

失望至极的袁宏当即大喊一声“停”,结果这些黄毛青年依旧歌舞不停,既像没有听到,又像是假装没有听到。

随着袁宏摆了摆臂,他身后的三名案察使快速冲进一二三阵型,把六人逼停了下来。

顶在阵型最前方的那名小白脸俨然很不服气,连哼数声,脑袋转到一边,看起来格外傲娇。

袁宏紧步逼上前去,叱令他摆正态度,好好站直了。

那小白脸很不服气地把脑袋扭回向前,同时,白了袁宏一眼,并极为傲娇地挺了挺下巴。

“瞧瞧你们,一个个跟娘们似的,怎对得起你们的爹娘。他们把你们生下来,是想让你们堂堂正正地做个男子汉,为列祖列宗延续香火,将来撑起一片天。结果你们倒好,汉子不做,非要做人妖!”

滔滔不绝的袁宏几乎口溅唾沫,是越说越生气,毕竟他在前世就很痛恨韩流。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那位名叫钱明的案察使附耳问道:“请问,什么叫人妖?”

袁宏也跟着附耳道:“当一个人像做妖一样做人,浑身都是妖气,失去了圣洁的心灵,就不再是人,而是人妖。”

钱明一阵明悟,也跟着骂起了人妖。

见小白脸很不服气地吐了一口吐沫,袁宏让钱明等三位案察使把那六人押到案察司。

案察司里,袁宏又狠狠痛斥了他们一番,并让他们填写上个人的详细资料,包括姓名和住址在内。

拿到资料,袁宏仔细看了看,发现其他五人填写得都还算认真,只有那名吐吐沫的刺头仅仅在署名一项上填写了菜坤坤三字,其它全是空白。

见状,袁宏怒捶了下菜坤坤所趴伏的桌子,让他最好配合点,不然会把他关押起来。

闻言,菜坤坤的身子猛然颤抖了下,只得老老实实填写了起来。等填写完,袁宏拿起来一看,只见他在住址一项上赫然书写着“王的男孩欢乐营”。

哑口无言的袁宏把资料表摆放在桌面上,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止,暗想,陆圣王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见袁宏神色不自然,钱明等人立即拾起资料表,相互传看了起来,也是惊愕万分。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小白脸菜坤坤竟然还大有来头,光看那个王字,也足够惊倒万千人。

第五十章 少年娘则天下危亡

袁宏把众人聚集在了一起,低声询问他们是否知道“王的男孩欢乐营”的存在。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

解散了人群,袁宏不禁暗想:看样子这菜坤坤是在胡说八道,退一步来看,就算当今陆圣王果真是那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大不了不干了,因为这种王根本就不值得为他效力。再说,自己用那上亿资产好好经营几家大店铺,这辈子也不愁吃喝。

于是,他走向那六名黄毛,让菜坤坤除外的五人回家各取五两银子,赔偿给受到惊吓的老人家。那五人不敢含糊,立即各回其家。

愤怒地拍了拍桌子,袁宏叱令菜坤坤站起身来。

“少年强,则少女扶墙,少年娘,则天下危亡!”

鉴于菜坤坤大不了自己几岁,所以他把警示少年的名句赐予了菜坤坤,希望他以后能堂堂正正做个男子汉。

“少女扶不扶关我什么事,我还是喜欢自己扶墙,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再说,我觉得又歌又舞,开心把玩着皮球,是件很酷很开心的事。老人家被吓倒,只能怪自己身体不好,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们应该现在就放我走,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牙舞爪,跟个大马猴似的,竟然还说这很酷。”

见菜坤坤越发嚣张,袁宏怒不可遏,让钱明把他带到班房,关押个十天半月。

就在此时,陈成赶了回来,告诉袁宏老人家已经醒来,目前并无大碍。听说袁宏准备关押“王的男孩”十天半月,陈成劝阻了他,直说自己的确听说过“王的男孩欢乐营”。

闻言,袁宏大跌眼镜,让陈成把话给说明白。

陈成告诉他,前圣王有另类癖好,在各地物色好人选,营建了“王的男孩欢乐营”。虽然老圣王已经因下落不明而退位,可是他还有不少心腹在左席和右席中,都是些权势滔天的人物,案察司上上下下根本惹不起他们。

就在袁宏沉思之际,忽然,刘产抱着一只母鸡赶了过来,他把母鸡搁在菜坤坤的眼前,厉声询问道:“小子,告诉我,这鸡真得很美吗?”

菜坤坤又是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不屑道:“当然很美了,只要是鸡,没有不美的。”

正当刘产准备再次狠狠训斥他一顿时,袁宏把他给拦了下来,心平气和道:“鸡与鸭原本就属于一大类,你问鸭子鸡美不美,这不是毫无意义么?”

刘产想想也是,只得把怒火给平息了下来。

此刻的袁宏已经暗暗下了决定,不管它左席还是右席,非要关押他半个月不可。如果此时低了头,搞不好要低一辈子的头。

就这样,菜坤坤被强行带离,关押了起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五名黄毛青年陆续赶了回来,各自赔偿了五两银子,并写下保证书,不再扮演大马猴,吓唬途经的路人,更不会再制造半点吵闹声,还天达广场一个清静。

见这五人的认错态度还可以,袁宏选择从轻处置,放他们离了开。

亲眼目睹了袁宏的雷厉风行,众位同僚纷纷夸赞袁宏是个做大事的人物,只有陈成暗中为他忧心,生怕遭来权势人物的报复。

虽事情得到解决,可袁宏还是觉得不踏实,他让宣传小组火速做出宣传单,并发布到各条街道,不管男女老幼,严禁在各大广场聚众喧哗,更不许扮演大马猴,影响圣城的形象。

案察司的宣传小组不敢马虎,立即把袁司丞的指令发布了出去,遍及所有的大街小巷。

几天下来,圣城的居民们纷纷送来锦旗,夸赞袁宏是个办实事的好官。袁宏把锦旗一一收下,悬挂在案察司的正厅中,以此告诫同僚,在其位必须谋其政,付出并非得不到回报。

又过了数日,裴昭奔丧归来,听说了袁宏的举措后,对他连声赞赏。

傍晚,他把袁宏喊到府上,告诉他,自己也是长阳人士。在回家奔丧的这几天,他遇到了梁思贤,听梁思贤提到了他学业上的那些憾事。而凑巧,自己有一位好友在无极庄担任副庄主,所以,他打算把袁宏推荐给那位好友,好重点栽培。

闻言,袁宏暗道:记得当初司马兄在宴席上跟我说过,只要我能在行走江湖的过程中做出点惊动八方的大事来,被四大门派以特例录取完全有戏。如今看来,他没有胡说,我的梦想并没有玩完。

紧紧捏了捏双拳,袁宏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到高级门派深造,这是他多年的夙愿。原本他认为志在必得,结果却因莫名的瓶颈,泯然于众。他说过,他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这与自己是否很了不起毫无关系。

“怎么了,你难道不愿意?”

见袁宏半天不说话,裴昭感到十分诧异。

抹去了眼角微微泪痕,袁宏告诉他,自己很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看到袁宏答应了下来,裴昭摸了摸他的脑门,语重心长道:“我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一位神秘人,他给我算了一卦,告诉我,我的身边有一位年轻人,将来必是人中之龙,而且将来会有恩于我。我仔细想了想,如果真有这么一位年轻人,除了你别无他人。”

袁宏好奇道:“这位神秘人可是五十多岁的老者,名叫泽孟行?”

裴昭告诉他,神秘人的年龄恐怕连四十也不到,并没有自称泽孟行。还说,他知道袁宏所说的泽孟行是谁,因为同在永安城为圣主效劳,他们早就认识。

一听说裴昭认识泽孟行,袁宏厚着脸皮问他能否说个情,让泽孟行收自己为徒。裴昭摇了摇头,直说泽孟行这个老头性格很古怪,除非他本人愿意,不然无论怎么劝说都是徒劳。

俗话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香的,袁宏偏偏较上了劲,暗道,终有一天会让心甘情愿收下自己,经年累月实力超过他后,再亲手打败这个老顽固。

就在此时,袁府的一名家丁突然赶来,告诉袁宏大事不好了……

第51章 三 战 秋 香

袁宏忙问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家丁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慌成那个样。

家丁调整了下呼吸,直说有泼妇到府上闹事,就算用棍棒赶也赶不走。

闻讯,袁宏连忙与裴昭告辞,匆匆赶回府宅。

刚走到裴府门口,袁宏瞧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此刻正在指着众位家丁的头皮在骂,看起来格外嚣张。

看见袁宏现身,那泼妇快步走向袁宏,挥起脚来狠狠踹向他,却被袁宏一把抓住小腿,掀翻在地。

那泼妇爬起身来,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强令袁宏放了她的表弟菜坤坤。直到此时,袁宏才知道她的来意。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走菜坤坤。于是,他严词拒绝。

菜坤坤的表姐在脸上堆满了怒色,手指着袁宏道:“我唐念萍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趁早给我放人,不然,消息传到右席里,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满不在意地抱了抱怀,袁宏一脸轻松道:“别说什么唐念萍,就算你是糖尿病,我袁宏又岂会怕了不成!只是,好男不跟女斗,你最好给我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别把我逼急了!”

袁宏的话音刚落,唐念萍已经对着他放出驭梦大招。袁宏完全没有料到这疯婆娘竟然还有一手,仓促间连忙施招化解。

此时,几名会武的家丁连忙冲上前来,架住了唐念萍的双臂,把她给控制了起来。

“仗着人多,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你们也不嫌丢人!”

袁宏万没想到,这疯婆娘竟忽然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把滋事者说成了受害者。

就在他为难之际,竟有极其响亮的女声传来:“少爷,让我来!”

转过头去,袁宏正好瞧见风华绝代的石榴姐牵着恬然闲适的秋香姑娘,从外面赶回府来。

石榴姐卷起衣袖,声称自己也是个女人,愿意和唐念萍单挑。

听石榴姐如此一说,那喋喋不休的唐念萍忽停止了唠叨,仔细瞅了一眼石榴姐,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由于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应对方法,袁宏心想,不如让石榴姐试上一试,只是,万一输了就难堪了。

可是相比较而言,还是让她试试更好,假如她能狠狠教训一顿那嚣张无比的唐念萍,也能灭灭她的气焰。

于是,袁宏走向石榴姐,叮嘱她注意掌握好火候,不要伤了唐念萍的性命。

见石榴姐点了点头,袁宏让左右放开唐念萍,任凭她与石榴姐单挑。

重获自由身的唐念萍后退数步,立即进入吟咒状态。而石榴姐也跟着后退三五步,开始了酿招。

夕阳斜挂西方天际,在圣城大地上铺满了红纹。此时的司丞府外围,仅仅是两个女人的世界。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争斗,往往悄无声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斗,更是不见硝烟。可此刻,惯例恐怕将要被打破。

随着一群黑压压的蝙蝠在众人的头顶上盘旋而过,唐念萍率先放出大招来。

赫赫炎炎的能团,左右晃动着飞速袭向石榴姐,并发出怨妇般的咕呱声响。

还没等能团近身,已做好充分准备的石榴姐,立即施招相迎。仿佛有一只画眉鸟从她的手中飞出,鸣叫着袭向前方。

两股能团当空相撞,发出剧烈的声响,同时,掀起一股强劲的气浪,把众人纷纷逼退。

稳住步伐的袁宏定睛一瞧,只见唐念萍早已被掀翻在地,而石榴姐却稳住了脚步,仅被逼退一丈远。

唐念萍捂着胸口徐徐爬起,准备再次放招,却被石榴姐抢得先机,正中她的招术,再次倒在了地上。

见此,袁宏不禁惊叹,石榴姐的实力绝不在东方月之下,就算跟自己相比,也差不了太多,因为他已经看出,石榴姐在第二次出手时,已经明显收了力。

看到唐念萍一副惨相,袁宏让家丁喊来陈成,并让陈成把她送回家去。

不一会,陈成赶来,在了解清楚情况后,狠狠说了唐念萍一顿,然后领着袁府的两名家丁,把她抬回了家。

回到府里,袁宏盛赞了石榴姐一番,并问她想要些什么奖励。石榴姐舔了舔手指,色眯眯地瞅着他,也不说话。

见此情景,袁宏不禁回想起昔日荧屏上那可怜巴巴的祝枝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当然明白,在风华绝代的石榴姐面前,就连阳刚少年也得扶墙。

在躲过石榴姐一波又一波的眼神攻击后,袁宏喊来马匀,让他支给石榴姐十两银子。

得到打赏后,石榴姐扭着屁股离开了厅堂。如此的洒脱动作,也不知是因为得到了实惠,还是因为一个邪恶的计划正在她的心中蔓延。

见石榴姐得到了丰厚的打赏,那楚楚动人的秋香姑娘好一阵眼馋。她走进厅堂,要与袁宏下棋,说赢一局要拿走三两银子,输了的话,任由他处置,只是不能反过来付钱。

闻言,袁宏在心头暗道:好你个鬼丫头,让你赢两局,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摇了摇头,袁宏叹息道:“哎,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你就不怕我越过哗哗淌的河流,一拱到底?”

秋香满不在意地娇哼了一声,说道,小卒子还想再翻天,除非瞎了眼。

袁宏本打算回书房好好看会书,见秋香干磨硬泡,不肯放过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并事先声明,最多只下三局。

秋香眨了眨明洁通透的大眼睛,直说,完全没问题,三局也足够赢下几两银子了。

于是,袁宏摆上棋盘,与秋香对弈了起来。第一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就通过马合炮,干净利落地将死了秋香的老帅。

愿赌服输的秋香问袁宏要怎么处置,袁宏想了想,让她唱了一首民间流行的《十八摸》。

接着开始下第二局,结果这一局比第一局结束得还要快。袁宏通过双马饮泉,速杀了秋香。

按照袁宏的意思,秋香躺在地上,做了十多个仰卧起坐。那剧烈摆动的画面感,完全在强烈冲击着人的视觉感官。

第三局,袁宏更是兵不血刃,用右位炮直接来了个闷宫。

已经输怕了的秋香,声称自己不是习武人,故央求袁宏不要再折腾她的身骨。

袁宏自料不是狠心人,当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于是,他让家丁取来一个茄子,亲手递给了秋香,让她晚上抱着茄子睡觉,不准挪离身子。

第52章 悬 梦 境!

夜晚,袁宏领着庚强来到天达广场。

吹着仲夏夜的凉风,呼吸着新鲜空气,欣赏着新升起的明洁的凸月,他觉得惬意无比。

从后背上取下玄光剑,他握住剑柄轻轻一挥,绽放出绚烂莹亮的一抹剑光,剑光中更是裹挟着十分强劲的剑气。随着剑气横贯虚空,一串串火焰笔直扑向远方,仿佛颀长无比的火焰蛇在一字相接。

火焰过处,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深痕,而那深痕转瞬即逝,只有聚精会神去看,才能捕捉到该奇观。

“好厉害的玄光剑!有了这把剑,今后我的战力将至少提高三成!”

袁宏兴奋地喊出声来,就连庚强也在闻音后跟着他吼叫了起来。

他再次踏上英灵桥,抚摸着一代代圣王的雕像,陷入了沉思。

“圣城果然是个卧虎藏龙之地!石榴,区区一个侍女,实力都不可小觑,更别提杀人劫财的木腿人了。如果当时我跟他单挑,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再想想那幕后的雇主,其实力未知,而未知本身就是一种恐惧!我在明处,而他却在暗处,更是加大了这种未知恐怖的程度!”

越想越不安分,他只渴望着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因为只有修为才是实力的绝对硬核,在绝对的修为差距面前,在实力碾压的大势下,任何武学天赋和智慧都是不值一提的。

再次骤升一阵凉风,他的发丝随风飘散,思绪也跟着飘飞万里。他的脚步未曾停歇,直到濒临城中河的岸边。

他盘腿坐下,开始了新一天的修炼。

“爹跟娘现在到底在哪儿,他们为什么不把一切都跟我说明白,难道是有什么苦衷?玄镜门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那陆成竟强行带走了她的女儿?长阳城劫镖案的幕后雇主到底是谁,他与连环诱杀案的背后主使是否是同一个人?”

一个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充斥着他的脑袋……

他的梦识倏然觉醒,而神识匆然消退。他感觉得到,他的眉宇间已开始产生淙淙而轻柔的梦能,且产生的速度由缓到急,那扩散之势,正如破竹。

随着梦能在他的体内向下不断灌输,他的左、中、右三脉忽变得畅通无比,并加速搏动,给其内流淌的梦能提供源源不断的加持动力。

那恍如洪涝般的汩汩梦能自上而下不断冲涮着他体内的各大轮场,最后全部汇聚在了海底轮内。

此时,他的海底轮内已经达到完全的饱和,这种充实感是他前所未有的,仿佛艰涩的少女遭遇到了野蛮的非洲大汉。

随着他的脐轮内发出清脆的“哐当”撞击声,他面现微微笑容。

他把双臂奋力一振,激起了周边的喧嚣。他的前方骤然升起七八道水柱,先是柱柱擎天,尔后天降瀑布。河里的猛兽纷纷受到惊吓,发出凄厉的哀叫声。天空中盘旋的飞凤,更是猛扇翅膀,啁啾飞离。

梦识隐退,神识苏醒,他睁开眼来,感到万般兴奋!终于,他进入了第二大修梦境界——悬梦境!

进入到悬梦境,意味着出招的频率将会提升不少,招式的威力也会大大增加。同时,在身法上也会提高到新的境界,不仅步伐大大提速,连滞空的时间也会大大延长。

处于悬梦境,还能废掉手下败将的修为,在修炼时可以强化内视能力,仿佛自己的眼睛可以自始至终盯着体内游动的梦能。最关键的,梦识可以得到进一步加强,其在非梦眠状态下,更易苏醒,也与神识有着更长的交织时间。

为了证实理论中悬梦境的增效,他迈开凌风步,展开双臂,并踏上河面,踩着汲汲水流,快速切换着双脚。眨眼间,他已快奔到河对岸,此时的凌风步简直就是凌波微步!

见状,庚强靠向他,发出愉悦的轻吼声,显然是在庆贺他的大境界突破。

捋了捋它的鬃毛,袁宏纵跃到它的脊背上,骑着它赶回袁府。

回到府里,秋香又纠缠着自己,嚷嚷着要下棋。袁宏责怪她浪费了那根新鲜的茄子,不再跟她下。结果秋香撒起骄来,无奈之下,袁宏陪她又下了三局,全部都是速杀。

直到此时,臭棋篓子秋香才放过他,悻悻离开……

之后,大管家马匀也来书房找他,微笑道:“听说少爷将要前往无极庄研习衡梦术,这离开的时日必然不会短,不知道少爷有没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

放下《生财要术》,袁宏站起身来,徘徊了数步,忽转向马匀,不紧不慢道:“第一,要把家给看好,保证我袁府的绝对安全,如果人手不够,可以再招募几名猛士;第二,要对全府的开支做好每一笔明账,对了,记账和银两出库都由你来,购买东西就交给石榴和秋香。”

对于袁宏说的每一句话,马匀都一丝不苟地记录在了本子上。

想了想,袁宏接着交代道:“还有,如果有人敢公然到府上闹事,你就去找陈成来解决。除此之外……嗯……噢,你把庚强的那个伴儿卖了吧,免得受孤苦的罪。”

见袁宏全部吩咐完,马匀点了点头,说一切都会按交代来办,让他尽管放心。把书房的门关好,马匀退出屋去。

次日清晨,袁宏携带着空包袱,赶往银票的藏匿地。仔细瞅了瞅四周,确保绝对安全后,他把掩盖在地窖上的泥土和枯枝全都挪开,然后把装满银票的小麻袋打开,一把一把取出成捆的银票,塞进了偌大的包袱中。

丝毫不敢多耽搁,他立即背着包袱赶回袁府。

他把银票分散在大大小小的行囊中,并提前扎好口子,等待着马车的拖运。

就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时,裴府的管家带来四名猛士,并说,那四人的实力全都是千里挑一,专程来护送他安全抵达无极庄。

扫视了一眼那一脸横肉、冷漠不语的四人,袁宏与他们逐个握了握手,并表达了谢意。

在他看来,这四个人的实力全都在陆冰冰之上,由他们护送,还算是比较安全。

临行前,他把前一晚写好的书信交给了裴府的管家老梅,并反复叮嘱,一定要转交到裴昭的手中。

第53章 无 极 庄

家丁们帮他把大大小小的行囊搬上马车,也把他的藏书和小而贵重的物品一起搬上了车。

随着车夫大喊一声“驾”,秋香与石榴全都掩面而泣,并哭喊道:“少爷记得早日回来。”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袁宏心中依旧念叨着书信一事。这是他亲笔写给梁允儿的,他把自己的现实处境如实交代给了她,把自己将前往无极庄深造一事也告诉了她。

他只希望那封书信能顺利送达梁允儿的手中。

三辆马车首尾相接,快速行驶在由永安城通往宜春城的官道上。出于安全考虑,袁宏所在的那辆马车位居最中间的位置,由庚强守护在车辆一旁。

由于路途远达两千里,且携带的财物较多,袁宏不敢轻易走夜路,故,每当天色渐黑,他都会就近选择一家驿站歇下,等次日天大亮再继续赶路,毕竟哲家遭遇的悲剧尚历历在目,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就这样走走停停,经过十多日,车队终于抵达宜春城。而无极庄正位于宜春城的正东方,两者相距近百里。

人没有下马,袁宏便已听见大街小巷里充斥着舞台剧,其中还混杂着街头卖艺的吆喝声。

他对车队下达指令,不用停歇,径直从东门驶出,直奔无极庄。

就在车队快速冲向城东门时,倏然,车辆急停了下来,看起来像是被逼停的。袁宏走下马车,只见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着对自己拱手问候。

袁宏上下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见他穿着蓝底白边的海云杉,瞬间明白了一切。

同样面带着笑容,袁宏对中年男子还了还礼。

据中年男子说,他叫柳炎,是宜春城案察司的司宰,在得知袁宏将要抵达宜春城时,早早就在此等候了。

听柳炎如此一说,袁宏思忖道:据说永安城的官员到了地方,见官高一级,即使相较于长阳、宜春等主城,也是见官高半级。因此,在我这个司丞面前,宜春城案察司的司丞要低上半级,即使司宰柳炎也只能算跟我平级。人家更年长,比我大了一个辈分,再加上这是人家的管辖地,我还是尽量对他客气点,也许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

于是,袁宏从马车中取出一幅出自梁思贤之手的字画,递向柳炎。这幅画是他在搬进府宅的当天,从字画店买下来的,价值纹银百两。

柳炎笑呵呵地收下礼物,直夸袁宏是个爽快而又有气度之人,将来必鱼跃龙门。袁宏摆了摆手,说柳炎过誉了。

大笑着点了点头,柳炎让左右呈上来一枚精致无比的剑穗,表示要赠送给他。

袁宏收下剑穗,直感叹道,这种剑穗可是穗中极品,价值只怕还要在百两以上,如果配在玄光剑上,再美妙不过!

与柳炎以及他的年轻副手赵阳洽谈了半个时辰后,袁宏命令车队继续前行。

很快,车队到达无极庄的庄门口,又是成群结队的人前来迎接。为首之人比裴昭大不了几岁,看起来十分成熟老练,简单一猜,便知那是无极庄的副庄主,裴昭的好友。

一切都如袁宏所料,那人自称是裴昭的同窗兼同乡,名叫沈宫鲍。

一听说沈宫鲍这个味道独特的名字,袁宏差点笑出声来,暗想,你咋不叫苗人缝呢?

沈宫鲍告诉袁宏,他的住所已经安排好,前三间,后三间,还附带个小院子,虽然远远比不上他的府宅,可住起来也算宽敞。

对此,袁宏连声道谢,并说实在太受恩宠。

既然住所已经安排好,袁宏挥手示意,让随行的四名猛士把马车驾过去,并卸下所有的物品。

跟在马车后面,袁宏通过宏伟气魄的庄门,谁料,忽有人群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把他团团包围住。

“哎呀,这就是江湖中传闻的袁神探么?那双眼睛透亮透亮的,光看一眼就觉得很机灵。”

“什么袁神探,人家如今已是袁司丞,真不敢想象现在才十几岁!就是不知道有意中人了没有?能否考虑……”

“可能姐妹们还不知道吧,袁司丞和玄镜门陆门主的女儿早就凑在一块了。哎,依我看,高门槛家的女儿未必最适合袁少爷,像咱们这种既懂得温柔又吃得了苦头的女孩子才最适合不过。”

……

一群妙龄少女嘟嘴抖眉,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俨然早已耳闻有关袁宏的一切事迹。

都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此时却不尽然。

见有三五个少女开始试图动手拉拽自己,袁宏蛮力搏出一个突破口,快步跑出了人群。

就在他以为终于可以耳根清净时,忽又有人群把他给包围了起来。细致看上去,这群人还明显分成了左右两拨人,而且都是一群趾高气扬的少年。

其中,靠右的那拨人中走出一名鹰钩鼻少年,他一边挥舞着折扇,一边面带不屑的表情,睥睨了袁宏一眼,冷冷道:“在这个世上混,讲究的是背景和根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知和识趣。无极庄这个地方,处处都是龙子凤女,就算想拍翅高飞,你起码也得结队共舞。只想一个人出风头,必被狂风吹残!”

闻言,袁宏大概已经明白,这是在变相威胁自己不要抢走了他们的风头。而且听鹰钩鼻少年的语气和话外之音,他们这帮人也算大有来头。

可是,袁宏向来只吃敬酒不吃罚酒,若此时低了头,只怕日后在无极庄很难吃开。于是,他在心头暗骂道,竖子也敢狂妄。

面带鄙夷的神色,袁宏回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有保吉祥,有招财运,也有好斗狠,好吃懒做。你们个个自称龙子,希望是前者,而不是后者。再说,只听闻当今圣王有一个女儿,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个儿子,也不知你们口中所谓的龙子从何而来。”

被袁宏一顿羞辱,鹰钩鼻少年气得浑身发抖。他把折扇奋力一收,突然狠狠砸向袁宏,而这一切让袁宏始料未及……

第53章 名 动 无 极 庄

家丁们帮他把大大小小的行囊搬上马车,也把他的藏书和小而贵重的物品一起搬上了车。

随着车夫大喊一声“驾”,秋香与石榴全都掩面而泣,并哭喊道:“少爷记得早日回来。”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袁宏心中依旧念叨着书信一事。这是他亲笔写给梁允儿的,他把自己的现实处境如实交代给了她,把自己将前往无极庄深造一事也告诉了她。

他只希望那封书信能顺利送达梁允儿的手中。

三辆马车首尾相接,快速行驶在由永安城通往宜春城的官道上。出于安全考虑,袁宏所在的那辆马车位居最中间的位置,由庚强守护在车辆一旁。

由于路途远达两千里,且携带的财物较多,袁宏不敢轻易走夜路,故,每当天色渐黑,他都会就近选择一家驿站歇下,等次日天大亮再继续赶路,毕竟哲家遭遇的悲剧尚历历在目,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就这样走走停停,经过十多日,车队终于抵达宜春城。而无极庄正位于宜春城的正东方,两者相距近百里。

人没有下马,袁宏便已听见大街小巷里充斥着舞台剧,其中还混杂着街头卖艺的吆喝声。

他对车队下达指令,不用停歇,径直从东门驶出,直奔无极庄。

就在车队快速冲向城东门时,倏然,车辆急停了下来,看起来像是被逼停的。袁宏走下马车,只见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着对自己拱手问候。

袁宏上下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见他穿着蓝底白边的海云杉,瞬间明白了一切。

同样面带着笑容,袁宏对中年男子还了还礼。

据中年男子说,他叫柳炎,是宜春城案察司的司宰,在得知袁宏将要抵达宜春城时,早早就在此等候了。

听柳炎如此一说,袁宏思忖道:据说永安城的官员到了地方,见官高一级,即使相较于长阳、宜春等主城,也是见官高半级。因此,在我这个司丞面前,宜春城案察司的司丞要低上半级,即使司宰柳炎也只能算跟我平级。人家更年长,比我大了一个辈分,再加上这是人家的管辖地,我还是尽量对他客气点,也许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

于是,袁宏从马车中取出一幅出自梁思贤之手的字画,递向柳炎。这幅画是他在搬进府宅的当天,从字画店买下来的,价值纹银百两。

柳炎笑呵呵地收下礼物,直夸袁宏是个爽快而又有气度之人,将来必鱼跃龙门。袁宏摆了摆手,说柳炎过誉了。

大笑着点了点头,柳炎让左右呈上来一枚精致无比的剑穗,表示要赠送给他。

袁宏收下剑穗,直感叹道,这种剑穗可是穗中极品,价值只怕还要在百两以上,如果配在玄光剑上,再美妙不过!

与柳炎以及他的年轻副手赵阳洽谈了半个时辰后,袁宏命令车队继续前行。

很快,车队到达无极庄的庄门口,又是成群结队的人前来迎接。为首之人比裴昭大不了几岁,看起来十分成熟老练,简单一猜,便知那是无极庄的副庄主,裴昭的好友。

一切都如袁宏所料,那人自称是裴昭的同窗兼同乡,名叫沈宫鲍。

一听说沈宫鲍这个味道独特的名字,袁宏差点笑出声来,暗想,你咋不叫苗人缝呢?

沈宫鲍告诉袁宏,他的住所已经安排好,前三间,后三间,还附带个小院子,虽然远远比不上他的府宅,可住起来也算宽敞。

对此,袁宏连声道谢,并说实在太受恩宠。

既然住所已经安排好,袁宏挥手示意,让随行的四名猛士把马车驾过去,并卸下所有的物品。

跟在马车后面,袁宏通过宏伟气魄的庄门,谁料,忽有人群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把他团团包围住。

“哎呀,这就是江湖中传闻的袁神探么?那双眼睛透亮透亮的,光看一眼就觉得很机灵。”

“什么袁神探,人家如今已是袁司丞,真不敢想象现在才十几岁!就是不知道有意中人了没有?能否考虑……”

“可能姐妹们还不知道吧,袁司丞和玄镜门陆门主的女儿早就凑在一块了。哎,依我看,高门槛家的女儿未必最适合袁少爷,像咱们这种既懂得温柔又吃得了苦头的女孩子才最适合不过。”

……

一群妙龄少女嘟嘴抖眉,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俨然早已耳闻有关袁宏的一切事迹。

都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此时却不尽然。

见有三五个少女开始试图动手拉拽自己,袁宏蛮力搏出一个突破口,快步跑出了人群。

就在他以为终于可以耳根清净时,忽又有人群把他给包围了起来。细致看上去,这群人还明显分成了左右两拨人,而且都是一群趾高气扬的少年。

其中,靠右的那拨人中走出一名鹰钩鼻少年,他一边挥舞着折扇,一边面带不屑的表情,睥睨了袁宏一眼,冷冷道:“在这个世上混,讲究的是背景和根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知和识趣。无极庄这个地方,处处都是龙子凤女,就算想拍翅高飞,你起码也得结队共舞。只想一个人出风头,必被狂风吹残!”

闻言,袁宏大概已经明白,这是在变相威胁自己不要抢走了他们的风头。而且听鹰钩鼻少年的语气和话外之音,他们这帮人也算大有来头。

可是,袁宏向来只吃敬酒不吃罚酒,若此时低了头,只怕日后在无极庄很难吃开。于是,他在心头暗骂道,竖子也敢狂妄。

面带鄙夷的神色,袁宏回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有保吉祥,有招财运,也有好斗狠,好吃懒做。你们个个自称龙子,希望是前者,而不是后者。如果是后者,顶多也就蛇鼠之流。”

被袁宏一顿羞辱,鹰钩鼻少年气得浑身发抖。他把折扇奋力一收,突然狠狠砸向袁宏,而这一切让袁宏始料未及……

第54章 兄 弟 重 聚

就在袁宏准备就势制服鹰钩鼻时,忽然,人群中冒出来一只手,横向握住了折扇,此人大喝道:“想动我兄弟,得先问我同不同意!”

定了定神,袁宏发现眼前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哥们南宫绪。

再继续朝人群的外围扫视一眼,他又发现了司马泉,而司马泉旁边所站立的那位,却让他深吃了一惊!

朱勇?

他怎么可能也在无极庄?难道他通过补赛被无极庄选了进来?

就在他深感诧异之时,司马泉与朱勇一起挤进人群。只见司马泉挪开南宫绪的手,对着鹰钩鼻拱手道:“这位袁兄弟乃我司马泉的挚友,如果他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多原谅。以后大家都是同派兄弟,伤了和气并非本庄之幸。”

见司马泉替袁宏道歉,给了台阶下,那鹰钩鼻少年把扇子极为洒脱地一舒展,大声道“兄弟们走!”

一大拨人跟着鹰钩鼻少年趾高气扬地走了开。

而另一拨人像是在看笑话,他们纷纷把身子转向鹰钩鼻离开的方向,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哂笑不止。

蓦地,这拨人中走出一名招风耳少年,他鬼头鬼脑地靠近袁宏,带着神秘的笑容道:“告诉你,刚才那鹰钩鼻是宜春城城主的独子,不出意外将是下一任城主。这家伙可别提有多嚣张了。你啊,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免得白白受辱。”

说罢,他再次露出神秘的笑容,带着另一拨人散去。

关于城主一职可以世袭,袁宏早就知晓。不仅如此,他还明白,城主的权利极大,各地的案察司、安保司与镇邪司全都受其节制,就连官民合办的铸银司,城主也有干预的权利。

不过,即便如此,袁宏也并没有丝毫惧怕鹰钩鼻的意思,相反,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能横到什么程度,能嚣张到何年何月。

来到安排给自己的住所,袁宏与三名好哥们促膝长谈了许久。

朱勇告诉袁宏,因为他失手夺去了顾西峰的性命,造成原本被选定的两个名额都付诸东流,在接下来的补赛当中,他朱勇与东方月双双过五关斩六将,锁定了那两个名额。结果,他被选入无极庄,至于东方月,被兰苍城下的腾云阁选中。

闻言,袁宏一阵明悟。在他看来,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如今这般,也未必是坏事,毕竟他与朱勇同时圆了梦想,殊途却同归。

倏然,袁宏握住了司马泉的手,对他投来了格外感激的目光:“大哥,多谢你当初给我指出了明路,给我保留了希望。要不然,我极可能还在自怨自艾中。”

司马泉淡然一笑,拍了拍袁宏的手腕:“关键还在于你自己。就像启梦先生说的那样,再这么抱怨过往都没有丝毫用处,想着该如何雕木成器才是关键。而真正的雕木人,是你自己,并非我们!”

就在此时,南宫绪打了个响指,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微微改变了下气氛。他敲了敲袁宏的膝盖,嘿嘿笑道:“你小子怎么不带着你娇滴滴的娘子一起进庄,该不会你们闹掰了吧?”

袁宏挠了挠后脑勺,傻傻一笑:“我怎么会跟允儿闹掰呢?前往永安城查探爹娘下落,我本来是抱着九死一生态度的,如此危险,我绝不可能带上她一起的,于是,硬着头皮把她留在了长阳城。其实说起来,现在还挺想念她呢,嘿嘿……”

南宫绪闻言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讥笑道:“你瞧瞧,当着哥们面说想媳妇了,一点也不爷们。”

朱勇接过话茬,带着憨憨的嗓门道:“心中一直藏着媳妇,那才是真爷们,哪像你,心里就只有你妹妹南宫慧。”

见朱勇提到南宫慧,原本还笑容难敛的南宫绪忽然低下头去,沉默不言。

这一切都被袁宏看在了眼里,他不禁暗想,南宫家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趁着南宫绪去厨房洗手的机会,袁宏也溜进了厨房,低声问他南宫慧还好么。南宫绪稍稍犹豫了下,飘忽着眼神道,一切都很好。

半信半疑地瞟了南宫绪一眼,袁宏还是觉得他在隐瞒着什么,可是既然他不想说,也就只能作罢,总不能拿工具撬开他的嘴巴吧。

回到厅堂中,哥几个开始讨论起了武学。据司马泉说,他目前依然停留在沉梦极致阶段,虽然感觉就要突破大境界了,可是总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而至于朱勇,他刚刚才做出突破,进入到了沉梦后期。对此,他极为自信地振了振麒麟臂。

见司马泉与朱勇说完各自的武学进展,南宫绪紧紧跟上,直说自己在十天前就已取得突破,目前处在沉梦极致阶段。

对于南宫许与朱勇取得的进展,袁宏表示了祝贺,同时也对司马泉的止步不前进行了安慰,告诉他自己也是历经多次失败,才最终进入了悬梦境。

听袁宏如此一说,司马泉、南宫绪和朱勇,无不惊愕万分!尤其是司马泉与南宫绪,他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袁宏原本落后他们许多,此时竟然率先进入了悬梦境。在他们看来,这一切实在太梦幻,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的惊讶表情,全都被袁宏收入眼底。袁宏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一切都与脖子上的玲珑宝坠有关。别说他们,就连自己的父母,就连自己的心上人梁允儿,他也不会对此透露半点实情,除非傻帽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袁宏提前让庄里的厨子做了几道好菜,特地邀请来了副庄主沈宫鲍以及跟沈宫鲍交情还不错的执法长老元春,同时就坐的还有他们兄弟四人。

酒桌上,六人你敬我邀,都算互相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彼此加深了好感。

酒过三巡,袁宏送走了沈宫鲍与元春,而此时的南宫绪与朱勇已经歪倒在了软椅上。

袁宏酒量还算可以,没有任何醉意,司马泉喝酒很低调,也没有醉倒。他把袁宏拉到一边,说自己打算把鹰钩鼻谢风喊到庄门口,并且让袁宏也赶过去,意在撮合二人,化干戈为玉帛。

袁宏虽然不是特别情愿,可也不打算驳了司马泉的面子,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庄门口,袁宏与谢风把一切都说了开,且互相拍了拍肩膀,表示不打不相识,然后各自回了住所。此时,正值戌时。

赶了一天路,袁宏觉得有些疲惫,就早早入睡了。谁料,天刚刚亮,不远处的庄门方向竟传来了一阵喧闹,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第55章 涉 嫌 杀 人(明天上架,希望大家通过行动支持本作,感谢!)

袁宏立即跑出屋子,直奔山庄大门。

挤开人群,他发现荆棘从中横躺着一具死尸。对于死者,他并不陌生,因为前一天他们才相互发生过不悦。没错,他就是鹰钩鼻谢风。

正当袁宏准备做尸检时,忽然,人群中闯进三个很壮实的少年,对着袁宏又指又骂。

“就是他害死我们谢师兄的,是他,肯定是他!”

“没错,昨晚我亲眼看见他和谢老大一起走到庄门附近,在那儿呆了很久,还相互动起了手。”

“不是他还能是谁,见面的第一天就产生了过节。这姓袁的为了泄愤,把谢老大骗出来给杀害了,说不定还是偷袭的。”

……

面对接二连三的指责,袁宏差点气晕了过去。他努力调整好呼吸,蓦然转过身去,面向那三个龇牙咧嘴的少年,厉声道:“任何指责都讲究真凭实据。你们无凭无据,单从昨晚我和死者见过面这点来一口咬定我杀了人,简直不能再荒唐!你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任!”

就在此时,昨晚共宴的沈宫鲍和元春一同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年约十八的小青年。

沈宫鲍把那三名叽叽喳喳的少年当即轰走,并当众说道:“新入门的袁兄弟,虽年岁较小,却来历不凡。他正是凭借一颗正义之心和勇敢无畏的品质,才一步步荣升到案察司司丞的高位。身为本庄副庄主,我愿替袁兄弟做担保,他绝非杀人凶手。假如他真是凶手,我沈宫鲍愿意跟他一起承担罪责!”

沈宫鲍掷地有声的话语,灌入到了袁宏的耳内,冲击到了他的心灵。此刻,他有些莫名感动。

那年过四十的元春及时跟进,敞亮着嗓门道:“沈庄主都这么说了,大家尽管放心。现在可以把案件交给袁司丞来调查,等宜春城案察司来人,再让他把案件移交掉,当然,他们也可以联合调查。具体怎么着,不归我们操心。我们只管等待调查结果。”

元春的话音刚落,曾经的那两拨人,各有几名成员站了出来,纷纷高举着手臂,坚决要求疑凶避嫌,甚至还有人要求立即把袁宏控制起来。

闻言,袁宏苦苦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状,沈宫鲍把举手抗议的这几人也轰出了人群。

见耳根终于清静,袁宏蹲下身去,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

尸体发硬,尸疆逐步扩散到全身,且尸体上的多处皮肤都发黑,证明死者已死亡两个时辰以上。在强烈刺激后,尸体的肌肉仍然会出现痉挛现象,证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已达到三个时辰。

然而,在袁宏褪去他的下衣时,发现他的体温尚有存余,器物没有坚挺起来,说明他的死亡时间尚不足四个时辰。综合来看,谢风的死亡时间约在三个时辰之前。而眼下是卯时,这也意味着,他是在亥时死亡的。

袁宏站起身来,忽然发现沈宫鲍身旁的年轻人不断地盯着死者的下体看,并流露出惊慌不安的神情。

为此,袁宏再次蹲下身去,仔细瞅了一眼死者的下体,蓦然发现他竟然只有一个**,而这在医学上叫隐睾症。

对此,袁宏深感震惊,毕竟这种症状即使万人中也很难出现一个,却偏偏被他给遇上了。可是,即便如此,那名小青年为何会反应如何强烈呢?

为了尽可能查出谢风的真正死因,袁宏再一次细致检查了谢风的全身,遽然发现,他的小肚子黑得异常,绝非正常的死后呈色。不仅如此,那小肚子还有轻微的肿胀。

就在袁宏深思之际,庄外忽有五人快马加鞭赶来。

五人下马,快步走向袁宏,对着他施了施礼。袁宏虽然不认得其他四人,可对走在最前的这名大青年却十分眼熟,没错,此人正是宜春城案察司的司丞。

堂堂司丞,却为一件十分寻常的案件亲力亲为,让袁宏最初感到格外诧异,不过细细想来,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鹰钩鼻谢风可是宜春城城主的独子。这种案件说大不大,可说小也绝对不小。

袁宏对五名案察使还了还礼,继而面向人群,问是谁首先发现死者的。

人群中有一老伯高高举起手臂,徐徐走向他,不紧不慢道:“是俺第一个发现的。俺见天微微亮,就趁早来做活——噢,就是扫大门。扫着扫着,突然在刺儿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可把俺吓得不轻,连忙把大伙儿给喊了过来。如果俺要是早就认识您这种专管这事的大人物,保准第一个就来喊您了。”

微微点了点头,袁宏再道:“也就是说,从老伯你第一个发现死者,到眼下,也就顶多半个时辰。”

老伯掰了掰手指,像是在默默计数,半晌道:“肯定不到半个时辰,顶多一炷香的时间。”

闻言,袁宏异常诧异,不禁闭目寻思道:才仅仅一炷香的时间,这五人为何能如此快地赶过来?莫非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嗬,这不可能!

睁开眼来,袁宏面向大青年,与他互通了姓名,并简单交谈了会。原来,他叫王冲,乃宜春本地人。他与谢风的父亲谢旭交情匪浅,既得知谢风被害,他火速带领几名兄弟赶往案发现场。

袁宏问他是何时收到情报的,又是何人报告给他的,王冲直说,并没有见到送情报的人,只看到一枚钉着纸条的飞镖深插在自家府宅的大门上。打开纸条,他一得知消息,分毫的时间也不敢耽搁,立马赶了过来。

听王冲这么一说,袁宏在心头盘算道:宜春城距此相距百里,而他们几人所骑的马都只是普通的骏马,就算快马加鞭,没有大半个时辰也赶不过来。这就意味着,在老伯发现谢风的尸体之前,王冲等人已经收到谢风的死讯。诡异的是,送音讯之人还不愿意露面,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绕开我这名办案人员,把消息第一个捎往宜春城?

越想越不安,袁宏忽然觉得,无极庄这种是非之地,他原本就不该来……

第56章 全民沐浴节(第一更)

在袁宏尸检完以后,宜城案察司司丞王冲也上前做了检查。许久,他站起来,面向众人宣布,死者的确是在前一晚亥时死亡的。

闻言,沈宫鲍带着铿硬的语气道:“既然王司丞与袁司丞的结论完全一样,那说明我庄弟子谢风的确是在昨晚亥时死亡的。考虑到护送袁兄弟的四名壮士已经离开庄子,所以在昨晚亥时之前,我安排了两名高阶弟子前往他的门前守卫,直到寅时,噢,也就是五更天的时候才离开。”

说着,人群中走出两名高阶弟子,纷纷表示没有见到任何人走进袁宏的住所,也没见任何人走出他的住所。

这个时候,袁宏站了出来,咳了咳,大声道:“大伙儿现在可以去我的住所看看,院子虽然不大,可是墙壁却高达两丈以上。同时,墙壁十分光滑,院子里也没有任何爬墙梯,由于我是独居的,也没有任何人跟我叠罗汉,我若想外出行凶,必须从前门走出,而那也是唯一一道门,但是不可能不被两名师兄发现。”

听袁宏如此一说,众人纷纷挥舞起拳头,吼叫道:“袁兄弟,我们相信你不是杀人凶手。听说你破案如神,一定要找出真凶,还无极庄太平。”

或许被众人沸腾了的绪所感染,袁宏不断地下压双掌,士气满满:“感谢大家对我袁宏的信任!如果我不能找出真凶,我愿辞去职位,以此引咎!”

袁宏回到住所,王冲等人也被沈宫鲍单独安置了起来。

就在袁宏想好好躺一会,再顺便理清思绪的时候,南宫绪突然端着盆和毛巾赶来。

见状,袁宏蒙圈了许久,问他道:“你这是准备干嘛,来我这蹭澡?”

南宫绪笑着告诉他,今天是农历二十四,“全民沐浴节”,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腿脚方便、体许,都得到一个清澈的湖泊或者河流里泡个全澡,好洗掉废气,迎来好运。

对于沐浴节,袁宏自然不陌生,只因突发了太多事,使他差点忘记了这个节。

于是,他也抽出一条毛巾,搭在了肩膀上,并手捧几件干净的衣服,与南宫绪一起走出屋子。刚出门没多远,他俩又碰上了迎面赶来的司马泉与朱勇。

四人有说有笑,一同赶往无极庄南面的天然湖泊“双子湖”。据司马泉所言,之所以叫它双子湖,是缘于一个上古传说。

元气耗竭的织梦仙子在临死前,怀抱着两个婴儿一同扑入了这片湖泊的底部,从此长眠湖下。因此,该湖泊得名“双子湖”。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该湖泊是由两个半圆形的湖泊组合成的,仅在中间部位横向连通,表面上是一个湖泊,实际上却有两个子湖。

听到匪夷所思的上古传说,袁宏连忙追问织梦仙子为什么要投湖,而且还带着两个婴儿。

司马泉直说,他也不清楚,如果想知道真相,恐怕得问问这片大陆的始祖喽。

说着说着,几人便来到了湖边。

这是双子湖中的东子湖,里面挤满了光溜溜的子,全都是扛枪勇士。而对面的那个西子湖里,却彩衣漂漂,嬉闹声和尖叫声不断。

看到这一幕,袁宏不回想起了猪八戒戏弄蜘蛛精却被暴揍的场景。假如胆量再大个几倍,兴许他会一头扎进女人堆,管它能不能活着回。

脱掉衣服,袁宏一头扎进了湖里。炎炎夏,能被冰凉清透的湖水刺激着每一根神经,简直倍儿爽!【~!奇文学#*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摆了摆头,袁宏用手抹去了顺着头发不断下流的水珠,在由模糊到逐渐清晰的视野中,他蓦然发现在十丈远外,有一人单独待在一处,正在搓揉着肩膀。

揉了揉眼,他才得以看清,原来那人正是清早立在沈宫鲍后的小青年,当时,他见到死尸,竟莫名地神色不安,极为反常。

袁宏心想,这个人一定是个胆小鬼,不如游过去吓唬吓唬他。

于是,他低着头潜入了湖水中,并直直游向小青年。

等袁宏在水下听到了水面上的动静,他一把抓向小青年的两条腿,准备把他掀倒。可谁料,小青年竟忽然一个半转,使得袁宏不偏不倚,抓住了最不该抓住的地方。

“咦,怎么也是隐睾症,这种病症本来就极罕见,结果一天下来却发现了两例,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袁宏寻思之际,小青年一把扯住了袁宏,把他揪出了水面。

两人面面相觑,显得无比尴尬。不过袁宏非常肯定,小青年没有丝毫的慌张。

许久,小青年忽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淘气鬼呢,原来是袁司丞。”

袁宏嘿嘿一笑,直说,看他一个人单独洗太无聊,就过来做个伴。两个人瞬间化尴尬为默契,彼此交谈了起来。

小青年告诉他,自己名叫增名,乃宜本地人。入门派已经有两年,跟司马泉、南宫绪等人是同一批。

袁宏还以为听错了名字,让增名在水面上用手指书写给自己看。看完之后,连声感叹,增姓人实在很罕见。

交谈了许久,袁宏发现,小青年增名并不像他当初所想的那般小家子气,相反,从话语间能听出他的宏图大志,从眼神间能捕捉到他的坚定信念。

他的心中似乎一直埋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梦想。

就在袁宏揣思之际,那男人堆中忽然发生了争吵,甚至还成帮结派地互相动起手来。

见状,袁宏赶忙游了过去。

“谢风都死了,没人罩着你们了,你们还敢嚣张?”

“老师兄死得不明不白,一定就是你们这伙人干的!”

“没错,谢老大的死一定跟你们有关,说不定就是你们的狗头头秦泰干的。谢老大平里得罪秦泰最多,他怀恨在心,就一不做二不休,杀掉了谢老大。”

两拨人放完嘴炮,继续扭打在了一起。

就在此时,无极庄的执法长老元徐徐靠来,制止了他们,并发话,如果他们再敢闹事,一顿重罚全都免不了。

此时的袁宏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立即穿好衣服,匆匆赶回无极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修梦狂潮》,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showcon

第57章 你,就是凶手!(第二更,梁允儿归队)

回庄后,袁宏立即让人找来王冲,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杀人凶手是谁。

见王冲满脸的不可思议,袁宏附耳低语了一番。王冲点了点头,命令边的四名案察使把袁宏要的人给带过来。

不一会,其中两名案察使把疑凶押解了过来。

袁宏用一双冰冷的眼神盯着他,威声道:“秦泰,你与谢风积怨已久,因此对他下狠手,要了他的命。没想到你这么狠毒!这还不算,清早在庄门口有不少人大喊着让我避嫌,甚至还要把我控制起来,这其中就有你的人。你这是准备杀完人,再嫁祸于我!”

闻言,秦泰小腿直发抖,连忙辩解:“我没有杀人!就算我跟谢风不和,大家同门一场,我也没有必要去杀他。我的伙伴诬陷你,那是他们自己混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袁宏面无表,平静得出奇可怕,半晌道:“那我问你,你昨晚亥时在做什么?”

秦泰稍稍犹豫了下,对道:“昨晚我有些失眠,就到屋外散了会步,偶尔抬头欣赏着月色,人整个也放松了下来。于是,刚入亥时没多久,我就回屋睡觉了。”

袁宏的神色变得诡谲起来,他有意放慢语速,道:“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你敢确定句句属实么?”

秦泰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定,无半句假话!”

袁宏继续语调平和道:“那么我问你,今天是初几?”

秦泰当即对道:“沐浴节,那就应该是农历二十四。”

袁宏又问:“昨天呢?”

不耐烦地摇了摇头,秦泰提高嗓门道:“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二十三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袁宏愤然起,大声道:“亏你也知道是二十三!那我问你,农历二十三,怎会在亥时出现月亮?不是应该子时后才徐徐升起么?这可是下弦月!”

听袁宏如此一说,原本站立着的秦泰突然一股瘫坐在地,神色也变得黯然。

“秦泰,你杀人泄愤,然后嫁祸于我。见嫁祸不成,又故意撒谎,试图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好蒙混过关。”

“就算我撒了谎,就算我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你也不能因此就认为我是凶手。清晨的时候,你也说了,一切都讲究真凭实据。没有真凭实据,那就是诬陷人!”【@…奇文学…~免费阅读】

“不着急,真凭实据马上就来。”

袁宏的话音刚落,那姗姗归来的两名案察使走进屋来,手捧着几根药草。

接过药草,袁宏细细观察了一眼,并放在鼻前闻了闻,尔后道:“秦泰,这些拥有剧毒的断肠草是我们从你房间里搜查出来的,这刚好印证了我的猜测。早上尸检的时候,我发现死者的小肚子比全各处都要青黑得更加明显,且微微膨胀,看起来像是中毒而死,而且毒发在肠子部位。我想,也只有断肠草会如此吻合。”

见秦泰把头埋在了地上,袁宏接着道:“你杀人动机有,杀人时机也有,更重要的,你的作案方法也已经被揭开,杀人证物就在眼前。秦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泰抬起头来,涕泗横流,哭诉道:“我是想过要杀他,也准备要杀他,而且我已经找了个理由把谢风骗到了家里,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有下手,因为同门一场,我根本就不忍心下手。你们要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秦泰跪行到袁宏前,使劲摇晃着他的腿,见袁宏转过头去,他又跪行到王冲前,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蓦地,王冲站起来,吩咐手下把秦泰带到宜城,等候极刑。等四名案察使把秦泰押解出屋,王冲面向袁宏拱了拱手,直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还说这次多亏了他,不然很难向谢城主交代。

说完,王冲也跟着走出了屋子。

“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杀人!聪明的人,会根据证据来断定我是凶手。可是聪明绝顶的人,是不会被迷惑的。袁宏,都说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在我看来,你就是个糊涂蛋。你居高位,却做不到明辨是非。袁宏……”

袁宏没有随王冲走出去,可是远远地,他却很清楚地听到了秦泰的申辩与痛斥。

袁宏的心头五味杂陈,就在此时,原本关着的木门上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打开门后,袁宏忽然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顺着胳膊摸下去,袁宏发现那双手很柔软很嫩滑。更重要的,他还闻到了醉人的沉香味。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袁宏立即把那双手挪开,见眼前之人果然是梁儿,当即喜不胜收。

“这么容易就被你猜到了,一点也不好玩。”梁儿噘起小嘴,故意假装生气。

“嗨,这只能怪你师兄太厉害啊,要不我们重新猜一次?”

闻言,梁儿再次踮起脚来,用手蒙住了袁宏的双眼。

“哎呀,我的黄脸婆,你怎么来了?”

梁儿听后立即把手抽了回去,用脚使劲地踩住袁宏的脚,尔后又用小拳头捶打着袁宏的膛。

袁宏没有躲避,任由着她尽发泄。因为他明白,梁儿不是在因为这句玩笑话在宣泄,而是因为思念太久,积压了太多沉郁,她需要爆发出来,来恢复那个最天真烂漫的她。

倏然,袁宏捧住了她那干净嫩滑的脸庞,深地凝视着她。梁儿也是含脉脉地回馈着神光,良久方道:“师兄,你瘦了。”

袁宏轻轻捏了捏她脸上的嫩,回道:“师妹,你黑了。”

梁儿把袁宏的手拿开,故意转过去,徐徐道:“刚见面就埋汰我,你是不是又找了新欢?”

袁宏忽觉得很冤,立即把梁儿的子扳回来,并把手指头伸向她,皮笑不笑道:“怎么可能!你摸摸,看头部是不是还是干燥的。”

梁儿捏了捏他的手指头,嘻嘻笑道:“哎呀,还真是干燥的。记住,不许乱入和乱出哦。”

在袁宏的记忆里,梁儿以前对他的手指头毫无精准的反应,没想到这一次却突然开窍了。又或许,她原本就是开窍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自然又会附带一些变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修梦狂潮》,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showcon

第58章 幡然醒悟(第三更,祝大家中秋快乐!)

袁宏牵着梁儿来到庄子西面的凉亭下,这里是全庄最吸风的地方。

阵阵凉风,抚摩着二人的肌肤,也吹动了他们的思绪。

“师妹,我有些问题不明白,想请教下你。”袁宏依靠在柱子上,忽少了几分底气。

“没想到聪明过人的袁司丞竟然也有不明白的问题,还来向我请教。嘻,有意思。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吃定袁宏绝对不会计较自己的玩笑话,于是,梁儿尽调侃了起来。

袁宏长吁一口气,说道:“如果一个人同时具备杀人动机和杀人时机,也被证实了杀人手法,而且他自也承认了这几点。那么你说,他还有被冤枉的可能么?”

闻言,梁儿捋了捋自己的秀发,半晌道:“关于这方面,你要比我懂得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我倒想知道,师兄你是不是心中还存在着根本上的质疑?”

袁宏默默地点了点头。

梁儿淡淡一笑,徐徐道:“师兄,你还记得下山前我鼓励你的那些话么。如果觉得是对的,就坚决去做,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现在我还想再补一句,如果你对某事从根本上产生了怀疑,而且随之产生的不安分感开始越发强烈,那就先把所有不确切的东西给停下来,再在冷静的境中,把怀疑进一步放大。也许就会突然产生灵感,问题迎刃而解。”

“如果对某事从根本上产生了怀疑,那就先把所有不确切的东西给停下来。”

袁宏在心头把梁儿的话重复了数遍,忽然,他一个劲儿地跑到朱勇的住所,见朱勇刚好在,他一把拉住朱勇的麒麟臂。

他喘着粗气道:“九弟,你的脚步很快,且耐力又好,我现在有件事要拜托你。那个招风耳秦泰已经被案察使们押往宜城,指不定突然就会被实施极刑。我现在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件案子可能会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山庄里没有代步工具,只能徒步前去。你立刻进城,让王司丞暂缓行刑。”

朱勇拍了拍脯,打包票说没有任何问题。【@!奇文学…*最快更新】

为保万无一失,袁宏立即让朱勇取来纸笔,写了一封亲笔信,并用随携带的迷你版的官印在书信上盖上了印章,然后交给了朱勇。

朱勇毫不含糊,立即迈开凌风步,像鬼影一般冲出了山庄大门。

袁宏回到住所,躺在上,翘着二郎腿,一句话也不说,令周边平静得可怕。

见袁宏最近的确瘦了不少,梁儿为他熬了一碗参汤,放在了他头边的桌子上,没有打搅他,毕竟她历来都是最理解袁宏的那一位。

“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杀人!聪明的人,会根据证据来断定我是凶手。可是聪明绝顶的人,是不会被迷惑的。”

斯人远去,可他的申辩声依旧dàng)漾在袁宏的耳边。在袁宏的记忆中,有一位叫呼格的少年曾被误判为杀人凶手,并被处以极刑。他不敢想象那少年被押到刑场后的绝望眼神。

“正义只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

这种掩耳盗铃的鸡汤话在袁宏看来,完全是对生命可贵的亵渎。在生死大事上,迟到与缺席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正是基于呼格案的教训,袁宏更加坚定了重查此案的决心。在他看来,哪怕秦泰只有一成被陷害的可能,也不能草率定案,不然与“追命之影”那帮草率结案的混蛋又有何分别。

“到底该从哪里入手呢?”

袁宏不停抖动着翘起的小腿,陷入了苦思冥想,忽然,他的眸帘前闪过一道灵光,他立即跳下,快速跑到司马泉的住所,向他打听增名的为人。

司马泉告诉他,增名是跟自己同期进入无极庄的,而且两个人还是同龄人,再加上格也比较相像,所以两个人彼此很投缘,经常也会在一起说些心里话。

一听说增名与他司马泉格相像,袁宏寻思道:先前在湖里交谈,我就发现增名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稳重,现在连大哥也这么说,那就一定没有错。可是,如此成熟稳重的人,为何见到谢风的尸体会反应如此激烈呢?

与司马泉道了别,袁宏独自走在归途中。他在心头琢磨道:除非他俩之间有着某种关系?那么,会是什么关系呢?或者说,他俩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呢?共同点,对,我想起来了,隐睾症!隐睾症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且可以父子相传。有没有这种可能,增名与谢风有着共同的祖先,比如同一个祖父或者同一个曾祖父。

然而,他又转念一想:可这两个人一个姓谢,一个姓增,说不通啊,难道其中一人是被领养的?

就在袁宏深思之际,庄内传来一阵阵大吼声:“抓刺客!”

向前跑了一段路,袁宏顺手揪住了一名门派弟子,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弟子告诉他,他们的三师叔甄琶多被人给突袭了,好在只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闻言,袁宏忽然回想起了昔在三和镇上南宫绪所提到的奇葩师叔,他无地把四胞胎姐妹全都扫地出门,结果屡屡招来“千刀刮”组织的报复。现在看来,极有可能也是这种况。

来到甄琶多的住所,袁宏详细了解了下况,得知果然是一群女人来行凶,只是,她们都蒙着面,没有人能看清她们的真面目。还有人说,说不定她们是秦泰的杀人同谋,这次来偷袭他们的甄师叔,是为了声东击西救走秦泰,只是,她们不知道秦泰已被带走。

对此,袁宏哈哈一笑,快步走出了屋子。路上,他碰巧撞见了为捉拿刺客失败而返的增名,特邀其前往自己的住所。

增名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房屋内,袁宏与增名攀谈了许久,种种话题,无所不聊。袁宏甚至还把自己被逐出师门以及被面具人追杀等较私密的事分享给了他。

倒是增名,不敢对较私密的个人遭遇吐露半点。

见状,袁宏直言,这世上永远都同时存在两种对立物,脸与冷股,既然交流不对等,又哪里算得上是朋友。

第61章 我 全 都 要

袁宏把身子转向门口,只见捆住双臂的秦泰快步走向他,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身前。

“多谢袁司丞揪出杀人真凶,替我洗刷了冤屈。我秦泰有罪,罪在当初不该嫁祸于你。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微微闭上双目,袁宏暗想:这秦泰算是来负荆请罪了,与其给他冷脸,不如就此收买他。毕竟自己只是个光杆司令,想在无极庄混下去,想事事方便,光靠名号是不够的,总得有一股能够差遣的势力,而秦泰这拨人就是挺不错的选择。

于是,袁宏睁开眼来,解开了秦泰身上的捆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以后别再栽赃陷害人,你仍然是个堂堂正正的爷们。我袁宏最喜欢跟真爷们做朋友。”

闻言,秦泰双目中闪烁着泪花,对着袁宏拜了又拜,说以后愿效犬马之劳。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中突然涌进来十多个人,其中有几人自称秦泰的哥们,也有几人自称是谢风的兄弟。他们纷纷跪倒在袁宏的身前,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骂自己瞎眼不识真相,冤枉了袁宏。

一阵畅怀大笑,袁宏让他们统统起来,直说事情已经过去,不用耿耿于怀,只要能吸取教训就好。说完,他还把南宫绪等铁哥们介绍给他们认识,也提到了身边的女子梁允儿是自己的未婚妻。

听到自己被称为未婚妻,梁允儿面呈桃花红,先是低下头去,尔后又微微抬起头,神情凝视了袁宏一眼。

众人听后更是连声表态,无论南宫绪、梁允儿等人以后下达何种命令,他们都会尽全力去完成。

南宫绪对着袁宏的胸脯来了一拳头,附耳轻声道:“你小子够可以的,如今算沾你光了。”

对着南宫绪得意地眨了眨眼,袁宏也是轻声道:“你今天才发现,是不是有些晚,告诉你,以后还能让你们哥几个更加风光。”

众人纷纷告退,袁宏把秦泰单独留下,与他交谈了会。

原来,他是永安城安保司司宰的侄子,来无极庄学艺已有一年多,目前正处于沉梦巅峰阶段。他身边的这帮兄弟,大多数都是永安人,与谢风身边聚拢的那些宜春人素来不和。

秦泰还说,既然袁宏在永安城身居要职,那也可以算是永安人,故自己和身边的兄弟都可以算是他的同乡。对于袁宏这种有大才大能同时又够仗义的同乡,兄弟们都觉得相交恨晚。

袁宏也跟秦泰分享了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有趣的事情,并慷慨表示,对同乡一定会多加关照。

对着袁宏竖了竖大拇指后,秦泰告退。临走前,他一再坦言,自己会把袁宏在无极庄神奇的表象一字不差地禀报给他的伯父,希望他的伯父到“王之右席”里替袁宏请功。

一周后,袁宏已经差不多适应了无极庄的生活。这几天内,他经常与兄弟们结伴外出,参与攀高、潜水、高跳等冒险体验,自己也经常独自一人连跑个十多里,并不停往返,既提高了耐力,又锻炼了身骨。

终于,他等来了好消息。

即日起,包括袁宏、朱勇等人在内的新一批入门弟子将正式接受无极庄的功法。而无极庄的功法有拳法、掌法和棍法三个分类。

细致说来,棍法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和超级四个阶等,分别为五虎吞羊棍、劈山镇邪棍、混元弑魔棍以及乾元扫星棍。

而拳法也细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和超级四阶,分别为:八卦迷踪拳、四象穷打拳、两仪追魂拳和太虚浩渺拳。

同样,掌法也依次分为四个阶等,具体为:擒狼旋风掌、伏虎流星掌、降龙追阳掌与谪仙落神掌。

据沈宫鲍亲口说,如能学到高级的棍法、掌法或者拳法,足以傲视群雄,至于超级掌法、拳法和棍法,除了开宗立派的祖师爷,至今尚没有其他人掌握。

按照规矩,每位弟子只能从三个分类中选择一类来专注学习。

可是,袁宏很想说声“我全都要”。不过,细细一想那棍法,单凭一个棍字,他便联想到了金大师书中的悲剧人物乔峰与洪七公,再加上相较于使棍他更喜欢使剑的原因,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学棍的念想。而对于拳法和掌法,他想全部学到手。

在袁宏的执意要求下,沈宫鲍拗不过他,同时也不敢驳了他的面子,只得破例,让他同时学习拳法和掌法。

袁宏一阵窃喜,忙问自己的授功师父是谁,沈宫鲍却说暂时保密。

尔后,司马泉、南宫绪、朱勇和梁允儿一起来到袁宏的住所,祝贺袁宏终于圆梦。袁宏乐呵了会,忙问朱勇的授功师父是谁,还问他选择了哪个分类。朱勇坦言,他的师父是长老甄琶多,他选择的是棍法。

袁宏又问司马泉与南宫绪,结果司马泉告诉他,他的师父是长老李东海,且于两年前选择了拳法,而南宫绪也说自己的师父是李东海,曾选择了掌法。

等大伙儿交流完,梁允儿突然说,自己也终于能学习高深功法喽。闻言,袁宏大吃了一惊,问道:“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么,竟然也成本门弟子了?”

神秘一笑,梁允儿吐了吐舌,道:“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爹写了一封亲笔信,让我捎给同为长阳人的沈宫鲍副庄主,也不知道上面写了啥,反正我就这么突然被收归门下了。对了,差点忘了说,我的师父是沈宫鲍本尊。”

听梁允儿这么一说,司马泉等人纷纷投来了惊讶和羡慕的目光。因为沈宫鲍的实力在庄内仅次于庄主柳乘风,而他的授业精神更是十足罕见的。他在每一届亲带的弟子数绝不超过五人,挑剩下的都均分给几大长老。

把梁允儿扯到一边,袁宏低声道:“虽然看起来沈宫鲍为人不错,不过嘛,女孩子家总要留点心眼的,免得被偷偷占了便宜。你听,深攻鲍,这名字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反正我说的这些,你得记在心里。”

梁允儿先是捂嘴偷笑了会,然后点了点头,说全都记住了。

就在此时,忽有高阶弟子前来向袁宏通报,说他的师父喊他过去一趟。袁宏忙问师父是谁,当该弟子说出大名后,众人纷纷目瞪口呆。

补 一 个 上 架 感 言

本书是9月13号上架的,也就是中秋节当天。15万多字上架,说实话,实在太早,正应了那句话,“赶鸭子上架”。

国情中,有三类人往往被人另眼相看,一,国足,二,鸭子,三网络写手。

不幸的是,这三样我都沾了边。

首先,我的id带了三个字“白斩鸡“,看足球的朋友都知道,白斩鸡现在经常被用来嘲讽国足,我也是足球迷,我也对国足恨铁不成钢,心想着,把踢不好球的白斩鸡们抓来煮一煮,看你以后还能不能踢好,所以脑子一发热就选用了这个id。

其次,我被赶鸭子上架,被强制做了鸭子,必然是沾边了。

最后,自愿做了网络写手,即使给主角做的是智勇双全的人设,即使走的是有脑爽路线,也不敢奢求任何牌坊。

再来谈谈这本书。

首先这是一本大逆不道的书。敢把梦当成能量来写,这是罪名一,敢在肉穿、魂穿外臆想梦穿,这是罪名二,敢把世界间的平行关系定义为半嵌套半平行关系,并以此为基础去拓展全文,这是罪名三,敢用侦探的风格来探索玄幻世界,这是罪名四,作为小萌新,敢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这是罪名五。

五条罪名,条条大逆不道,条条足以让小萌新死得很难看。尽管这样,我还是很固执地选择了自己的路线。

人可以固执,但不能不清醒。好吧,首订在教我做人。这个首订不是叫差,而是叫惨!就算我明白白银盟的收藏本身就很水,100:1的收订比都完全正常,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坚决认为,我正走在大扑特扑的的道路上,如果我不及时做调整,将永无回头之路。

于是,我放缓了更文速度,把前几章的梦境描写尽量具体化,删除了不必要的梦境,删除了不少长悬念,让剧情自然而然地待在那儿,等时机成熟时再来解答这些悬念。其实这就是写作经验和写作技巧的问题:不设悬念食之无味,悬念过多过密集,会消化不良。写作经验上的欠缺,本身也是对萌新作者的挑战,也是萌新作者应该攻克和取得进步的地方。

写出内心的故事,这本身是大多数写手的初衷和原梦。写出让读者喜欢看的爽点和内容,这是每个写手都在努力去做的事情。讨读者欢心,其实质就是用灵魂在接客。然而,偏偏有不少顾客喜欢白嫖不给钱,偏偏有不少读者执迷于看盗版,不给作者活路,不给书留下活路。

这样下来,伤害的不仅仅是作者本身,书本身,还有正版读者。人家正版读者花钱看书,同步追着剧情,试图记住所有关键人物、关键事物和关键剧情,占据了不少脑容量。结果看着看着,追着追着,突然有一天发现作者挥刀自宫了。人家正版读者恨啊,钱花了不说,还白白给自己造成了记忆负担。

那么罪魁祸首是谁?当然是盗版读者,因为不给书留活路啊。把一本本书杀死了,他们这些盗版读者竟然还有脸跑到贴吧和论坛上大喊:“现在都tm的无脑文,都是系统文,都是诸天流,看都看吐了。哎,没书可看了。”

然而,他们从来不去扪心自问下,遇到适合自己看的那些书时,他们去花钱支持了吗?这里就不说打赏了,最起码的订阅呢?你连每章一毛钱都不舍得花,你有什么资格在那叫苦不迭,大骂无脑爽的文,大骂跟风流,你以为人家想这样写?还不是被逼的。既然劣币能驱逐良币,且优势不可逆,人家为什么不能为了有口饭吃去制造劣币?

阴谋与大案——梦境的逐层探索——种族冲突——实虚空间与正反空间——上古战争——太古洪荒——平行宇宙,以上模块会在不断交叉中逐步展开。

作为作者,我愿意去争这一口气,写出有鲜明特点和猎奇性的东西出来,那么作为读者,您呢?希望您的回答不是:“争这一口气,杀死作者和作品。”

第65.5章 来起点支持正版

雏灵将九节神鞭狠狠一挥,走近云川肩旁。

步云川扭过头去,对着雏灵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继而面向三眼头目,示意他快快出招。

霎时间,朗月隐遁,海风遒忽,桃花源无处不成肃杀之气。

步云川取剑张弓,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此时此刻,他只求能与雏灵共进退。

历经沙场无数,要数这一次最没有胜出的把握,然而他的注意力全在三眼头目的一举一动间,无意去想生生死死的问题。

哈哈一声大笑后,三眼头目将火尖枪高高一挥,只见长枪当空盘旋,幻化出不尽的光影,将云川与雏灵包围其中。

就在这个节点,玄月复现,倍加明亮。

步云川细目一瞧,枪影之中竟出现了七道最显眼的亮芒!它们相互交错移位,汲取着玄月的光华,喷薄出一股令人绝望的气息。

“我的天哪!七道亮芒成七星排布,不断汲取着朗月光辉,这不是七星诛杀阵么?七星诛杀阵是逍遥山七派联盟的独门阵法,这些食梦兽是如何掌握的?莫非它们与云天派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完了,这下麻烦大了!遇到七星诛杀阵,只怕纯阳子师父也难以应付。”

步云川试图闯出阵去,当下将一只脚迈出,怎奈身子丝毫不能动弹,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幸好,他的脖子还能动。于是,他将头扭向雏灵,见她也是丝毫不能动,轻轻叹息道:“这下完了,我们被威震天下的七星诛杀阵给困住了。”

雏灵怒火满腔,瞪着三眼头目大骂道:“喂,三眼怪,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来打一场,为什么要开挂呀!”

步云川不明所以,瞅着雏灵疑惑道:“什么是开挂?”

雏灵有些不耐烦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那么多问题!开挂就是耍赖,跟你说你也不懂。”

三眼头目也是一愣,听雏灵一番解释后,不禁仰天大笑了起来,许久,将胳膊一挽,冷冷道:“就像人类说的,兵者,诡道也。老子想要的只是你们的命和桃花源这片宝地,管它耍赖不耍赖。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七星映月阵的威力!”

话音刚落,三眼头目便将双掌一合,准备笃力释放出阵法光芒,却忽被云川大声喊住——“等等!”

“又怎么了?早就跟你说了,打仗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如此贪生怕死为何还要来?”三眼头目将衣袖狠狠一甩,怒色满面,看来已是厌恶极了步云川这个搅屎棍。

“切,本大爷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爷我只是不想死不瞑目。喂,我问你,你这七星映月阵与逍遥山的七星诛杀阵怎如此相似?噢……一定是你们囚梦岛技如黔驴,怕应付不了桃花源的梦灵们,于是偷偷摸摸地学起了别派的本领。啧啧……”步云川讪笑不已。

“什么偷偷摸摸?那叫公平交易!你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这边话刚说完,那边他已将阵芒释放,顷刻之间,如银亮芒源源不断地从上空释放,气势凛凛地向云川与雏灵涌去。

步云川处变不惊,心中嘀咕着:“看来逍遥山七大门派与食梦族早就有了勾结,哎,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七星阵的圈状光芒就要将云川与雏灵吞噬其中,忽有一枚耀眼的金钗从天而降,直直袭向火尖枪。随着“噼啪”一声响,枪头被削落在地。火尖枪没了枪头,七星阵的光芒已无法聚拢,匆匆逸散。

再次见到金钗,步云川睹物思人,他抬起头来,只见一道稀疏的倩影悠忽上空,徐徐飘下,那招风的红衫轻轻摇荡,宛如彤云吻林,一落千仞。

“哇塞,玉蝴蝶!”步云川一阵激动,失声大喊了起来。此时此刻,他的手脚又恢复了自由。

玉蝴蝶仙子远远地对着云川惊鸿一瞥,那盎然笑姿勾得云川几乎神魂颠倒。等她徐徐落地,她从云川身边轻轻擦过,对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笑姿依旧,却是一言不发。

步云川直直呆望着,多么想伸手摘下那副玉蝴蝶面具。他的心中,满是好奇、惊疑与渴望……

玉蝴蝶走到三眼头目身前,吓得他小腿直哆嗦。她的双目冷若寒冰,犀利如针,完全镇住了三眼怪的煞气。

三眼头目睥睨着她,面显丧气,却又似包藏着祸心。突然,他伸出魔掌,狠狠地劈向仙子。步云川眼明手快,一看三眼头目玩起了偷袭,当下祭出“天遁剑法”,砍掉了那只魔爪。令步云川大吃一惊的是,三眼怪被砍掉的魔爪竟然又立即长了出来。

玉蝴蝶眼见步云川如此地在乎自己的安危,对着他恬然一笑,仍旧只字不语。她见三眼怪的肢体砍了又长,眉梢微微一弯,继而袖口一拂,将一股阴寒之气嵌入三眼头目的第三只眼中。然后,她轻吁了一口气,扭头望了云川一眼,挥袖奔月而去。

步云川举头大喊道:“多谢了,玉蝴蝶!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就在这个时候,步云川忽感觉双脚一阵生疼,当下抬起脚揉了揉,咧着嘴巴道:“喂,姓雏的,那么凶做什么?”

雏灵面带着凌人盛气,捏了捏云川的脸蛋,颇为怨怼道:“不许抬头看,不许说再见,不许……”

步云川当下打断道:“好了好了,难怪说女人心细如针,不就是道声谢么,难道不应该吗——先不说这事了,看看这家伙该怎么处置。若我没猜错,那玉面蝴蝶刚才一定是封禁了三眼怪的法术。”

说罢,云川挪步到三眼头目身前,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胸脯,颇为得意道:“三眼小兽兽,现在你被封禁了法术,看你还怎么逞淫威?”

三眼头目经云川这么一凌辱,几乎恼羞成怒,他双拳紧握,青筋迸出,狠狠地朝云川砸来。步云川见硬邦邦的拳头横向扫来,当下一个蝎子摆尾,踏在了三眼兽的拳头上,继而将身子一纵,飞跃到了他的肩膀上。一气呵成之下,步云川再将手指一伸,对着三眼头目的第三只眼睛使劲一戳,令得他一阵鬼哭狼嚎。

步云川心中暗想:“嘿嘿,这家伙的命门果然在第三只眼睛上,难怪他不答应将它给蒙上。不过,那玉蝴蝶也着实够厉害,竟然一眼看出了破绽。”

正当他霞思云想之际,三眼头目将身子剧烈一晃,怒气冲冲地将他丢摔在地。事发突然,步云川毫无防备,眼看就要飞撞在一块硬石上,他忽被一双白皙细嫩的手给接住。

步云川先是一怔,继而面绽霓虹,搂住她的脖子,含情脉脉道:“莫慌,抱紧我。”

“哎呀,好沉啊!重得跟水牛似的。”雏灵将手一松,伴着“哎呦”一声,步云川摔落在地。

步云川爬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一边轻轻揉着,一边对雏灵咧了咧嘴:“松手也不打声招呼。”

雏灵面向着步云川,正准备说些什么,然而诧异的神色乍现于她的脸上,俨然是惊吓过度的模样。当步云川回过头去,也几乎吓了个半死……

步云川揉了揉眼,细细看去,只见成百上千的獠齿长蛇一齐竖展着脖子向他和雏灵逼来。长蛇的脑袋成三角状,脖子狭细且扁平,很显然都是毒蛇。步云川打小最怕的就是毒蛇与癞蛤蟆,突然见到蜂拥而来的蛇群,还怎能泰然自若,一双小腿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雏灵见步云川一副惊慌不已的模样,大为不解,扯了扯他的袖口道:“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蛇群已经完全迫近。步云川当下拉扯起雏灵,撒腿就跑,边跑边道:“毒蛇呐!被咬一口还能活得了吗?”

雏灵定住脚步,并将云川一同摁下:“嗨,我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因为这些毒蛇啊。咱们会五行法术,还用怕它们么?”

听雏灵这么一说,步云川一阵恍悟,轻轻拍了拍头,颇不好意思道:“你瞧我,一时紧张过度,竟忘了身上的本事。”

未加耽搁,步云川将双臂向前勇力一推,放出“赤炎斩”。顷刻间,团团烈火滚涌着扑向蛇群。于此同时,雏灵也将双臂一挥,当空划出两道美妙的弧圈,使出水木双系中级法术“梨花带雨”,刹那间,梨花漫天,细雨纤纤。

未及火球迫近,蛇群上方蓦地生出一层深紫色的浓雾。腾腾雾气上下涌动,仿若一际瀑布悬天而下。待火球冲进雾阵,弹指间熄灭其中。不光如此,那落英缤纷的带雨梨花也转瞬间化为枯枝败叶,散落在地。

惊奇之余,步云川定睛一瞧,几乎所有的毒蛇都鼓囊着毒胆,透过明亮透明的皮肤呼出浓烈的毒雾,它们显然是眼前奇观的“始作俑者”。

步云川抬头瞄了那头目一眼,只见他无比得意地吹奏着笛曲,不禁心生杀意,当下张弓搭箭,对着他奋力射出。

三眼头目见飞箭袭来,连忙闪身挪步,并换奏一支新曲,曲奏急促,犹藏玄机。

凤鸣箭一箭当先,直穿雾阵。孰料,数十条毒蛇竟首尾咬合,跳蹿于半空,环绕不息。飞箭仿佛遭到一股莫名之力的拉扯,竟调转飞向,直穿环心而去。穿入之际,数十条蛇头齐齐咬向飞箭,将蛇身环绕在了箭柄上,压着凤鸣箭一并落地。

步云川看得惊呆,久无反应。雏灵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状,完全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鹤鸣声由远而来。

“朝阳鹤!”步云川欣喜若狂地指向西方天际,失声大叫了起来。雏灵自然不知朝阳鹤的原原委委,一并循声望去,神情愕然。

三眼头目见西边飞来了奇怪的家伙,惶恐不已。他连忙吹起了又一支曲子,令那千百条毒蛇当空布成一字长蛇阵,严阵以待。

朝阳鹤似乎已对眼前局势有所洞察,长唳三声,如雷贯耳。

须臾间,数百只白鹤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扑翅而来,势如洪流。

“鹤兄,来的果然是时候!”步云川连声大嚷,对朝阳鹤竖起了大拇指。

朝阳鹤顾不上多瞧步云川一眼,一马当先地自白云深处俯冲而下,恰如离弦之箭,锐不可当。其余数百只白鹤随之冲向蛇阵。

浓雾腾腾,毒气弥漫。蛇阵身前俨然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只待飞蛾扑火。

离阵数丈远处,朝阳鹤猛拍起丰厚的翅膀,其它的白鹤也跟着扇腾起翅膀来。顿时,狂风大作,鹤唳风声久久伴绕,不绝于耳。

蔼蔼毒雾在狂风劲吹之下豁然散去,敞出蛇阵来。白鹤们顺势而下,伸着利爪向蛇群扑去。可怜的毒蛇们丝毫来不及逃脱,被白鹤们挨个深情抱走,消失在孤岛上空……

步云川拾起凤鸣箭,正准备给那三眼头目致命一击,却已不见了他的身影,连声大骂道:“兔崽子,跑得倒挺快!”

朝阳鹤徐徐飞落到步云川的肩膀上,轻轻地用白羽磨蹭着他的面庞,无比亲昵。与朝阳鹤久别重逢,步云川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将脸紧紧地贴在仙鹤的白翅上,尽是绵绵情意。

“咳咳……”雏灵被撇在一边,显得很多余。她不甘寂寞,咳了咳道:“哎呀,没想到你步云川也有小鸟依人的一刻,啧啧……”

步云川抬头看了看天,已近五更。就在此时,小小白蹦跳着赶来,一个飞跳蹿入步云川的怀中,“吱吱”地叫个不停。云川放眼望去,见远处躺下了一大片,拍了拍猴头,誉不绝口道:“好家伙,真有两下子!”

“砰!”

倏地,步云川的脚下剧烈震颤了起来,不,准确来说,是整个桃花源都在颤动!

就在这个时候,流云客与张巧儿匆匆赶了过来。

“妹妹,大哥!”步云川连忙迎去,捧住巧儿的面腮,关切道:“妹妹没有伤着吧?”巧儿微笑着摇了摇头,和声道:“有大哥在一旁护着,巧儿不会有事的。倒是哥你,可令巧儿担心死了。刚才听你一声大叫,还以为你遭遇到了不测。哎,本想过来帮你,只怪对手太强,合我和大哥二人之力也擒他不下。”

听巧儿这么一说,步云川心生好奇,支了支下巴,不解道:“是什么样的对手?”

“一个蒙着黑色面罩的家伙。”流云客向前移挪了两步,接过话语道。

“又是蒙面人!亢金龙星片已经到手,他还想做什么?”步云川思来想去,完全搞不明白蒙面人前来搅局的意图。他迂回了几步,接着道:“对了,既没有将他擒下,你们是如何脱阵的?”

张巧儿只好将实情相告。原来,一声巨响后,那蒙面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伴着邪恶一笑,当下拔腿离开。

步云川轻步走向流云客身前,低声道:“合你我二人之力,敌他如何?”

流云客抱了抱怀,半晌道:“难!”

一个难字,让步云川遽然意识到,桃花源已成为一块险滩。他沉默了下去……

众人皆无言……

忽然,一个领雏宫守卫神色慌张地跑向雏灵,连声大嚷:“陛下,大事不好了……”

雏灵见状,连忙问道:“小安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安子将所发生的一切据实禀报。雏灵听后一阵愕然,天罚鞭啪地一声摔落在地。小安子将鞭子捡起,递还给了她。

步云川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这里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悲剧。

他轻步走向雏灵,抚了抚她的脑门,安慰道:“走,我们去看看吧。无论发生什么,本大爷都与你同在。”

雏灵微微点了点头,转向小安子,大声道:“小安子,快快带路!”

小安子道了声“是”,速即迈开步子,在前带起了路。雏灵拔脚跟上,众人随行其后。

道路迂回曲折,坑洼不平。步云川已经搞不清楚他到底穿过了多少个洞口,绕过了多少个石丘。怪石嶙峋,曲径深幽,尽为眼前所见。他开始觉得,死亡便是前方的未知。

他再一次点着了一根“吸得爽”,吧嗒吧嗒地抽上了几口,心间舒缓了许多。

而这一切全被雏灵看在了眼中。一言不发,她将步云川含在嘴里的卷条强行拽了出来,语带不快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超前意识,大中华都让你给抽上了。”

步云川听得稀里糊涂,探着脑袋道:“大中华是什么?”

雏灵将卷条狠狠地扔在了石堆旁,并用靴子怒踩了几脚,一脸严肃地面向云川道:“别管是什么!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抽上这个的,以前我怎么没看到过?莫非有居心不良之人教会了你?反正我不在你身边,你便开始为所欲为。”

步云川面挂一脸委屈,低声道:“巧儿和大哥都在身边,你能不能留点情面。这玩意能抽也是我儿时无意中发现的,以前心绪不宁的时候,抽上几口也便觉得踏实。后来遇到你,每天都很觉得痛快,也就没有再吸一口。谁知,自从你不辞而别之后,我这心头总是堵得慌,自然就想起了它。”

雏灵将双手往腰间一掐,郑重其事道:“以前怎么样都已经不重要了。从今往后,不准你再碰这玩意。修炼法术,最忌污烟浊气。惟有气神纯清,才能修有所成。听到了没?”

张巧儿见雏灵异常苛责,近身劝慰道:“雏姐姐,既然哥哥喜欢,就让他继续抽下去吧。以前每逢哥哥遇到难题,他都可以凭借它拨云见日,将难题化解。如果离了它,巧儿真担心哥哥会不习惯。”

雏灵抓过巧儿的双臂,温声道:“好妹妹,我知道你在心疼你哥哥,而我又何尝不是?川哥得高人真传,却学无大进,很明显是有缘由的。如果再任凭他腐浊肉身,只怕他会前功尽弃!”

听雏灵这么一说,巧儿恍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再多言,只是偷瞄了云川一眼。

步云川生怕俩人争执不休,于是,他直面雏灵,拱了拱手道:“小川子谨记女王陛下教诲!”

雏灵异常欣慰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继续赶路。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来到一个黢黑深幽的洞口。洞口上方隐约可见“藏经窟”三个镶金刻字。据雏灵所言,“藏经窟”是倚梦族的禁地,若没有诸位长老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入内,即使连女王也不例外。由于文牒审批太过麻烦,再加上沿途小道崎岖难行,雏灵也便一次都没有进来过。

步云川左思右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藏经之地会成为一族禁地,毕竟藏经窟不是藏精窟,本不该那么神秘。联想到先师的藏经阁中一些古怪的场景,他不禁觉得有一股荒诞的气息在渐渐向他们逼来。

雏灵大概是猜到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此时才将实情相告。原来,隐长老、参长老以及窥长老全都惨招毒手,丢了性命,就连功法莫测的蛰长老也遭受到重创,此刻正奄奄残喘。

步云川的手心已经微湿,正是冷汗冒了出来。他猜不着开头,更猜不着结局,看来桃花源中泛滥的尽是浑水,而他已经蹚了进来。

“川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这么难看?”雏灵见步云川若有心思,直面着他小声问道。

“没怎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这头也就痛得厉害。”步云川轻吁了一口气,用手指戳了戳眉骨,一副百事困扰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流云客徐步靠向云川,仔细地瞅了瞅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慢道:“兄弟,你中毒了。”

一听说自己中了毒,步云川满脸诧异,立马伸手撩开松袍,指划着里面的圣灵保甲,质疑道:“老哥,小弟我身上这件可是家父在兆龙城时馈赠的皇宫宝贝,百毒莫侵。你现在却说我中了毒,莫非是在吓唬我吧?”

雏灵也细细复瞅了他一眼,忽眸前一亮,拍着脑门道:“哎呀,先前那些毒蛇喷出的紫色毒雾!”说着,她趴伏在了他的肩背上,语调哀沉道:“川哥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

“什么死不死的!若我中了蛇毒,那你怎么没事?”步云川将雏灵轻轻推开,语带苛责,神色却有一丝不安。

“我当然没事了,我可是万花丛中一纤仙,自幼就毒疫不侵。依我看,尹侍卫送你的这件保甲根本就是件残次品。”雏灵揪了揪那件保甲,连啧了几声。

张巧儿见状,掩面一笑:“哥哥莫慌,雏姐姐是在撩拨你。依巧儿跟师父多年所学,可以断定,这些毒雾虽对身体颇有损伤,却不至于要了人性命。至于为何圣灵保甲会不起作用,我想是因为这些毒雾并非沁肤而入的,大可能是杂混于气,被哥哥你吸进了身子中。只要服用些灵芝,毒性可解。”

步云川一听说没有大碍,这才长吁一口气。他伸手接过小安子递过来的火把,带头进入了洞穴,其他人紧紧跟上。

洞中一片昏暗,惟有点点萤火微微闪耀。步云川十分不解,萤火虫向来喜好植被茂密之所,怎会出现在这石洞中呢?

满怀好奇,他高举着火把继续深入了下去。他倒想看看,里面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天地。

石洞并不阔朗,高不过一丈,宽不过九尺。不断地有水滴从顶上滴落,因此,地面异常湿滑,稍不留神便会一脚滑倒。

在众人轻步深入了一里之遥后,终于走出了石洞。赫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竟是一个草木杂生的冰窟。数不胜数的萤火虫漫飞其中,将冰窟照得透亮,俨然是不夜天地。

“长老!”雏灵见到趴伏在地的蛰长老,无比激动,当下快步奔向他,将他扶坐起。

“陛下,老臣没用,没能保住本族宝贝,更没能护住三位长老,害得他们丢了性命。咳咳……”蛰长老一时激动,吐出了一摊鲜血来。

步云川逐一走向横尸在地的三位长老,翻了翻他们的眼睑,一阵愕然!

又是一个无头怪物!与先前在树境中所见竟毫无二致!

低头思索了一番后,他速步挨向蛰长老,给他服下了一颗延年仙丹。片刻之后,蛰长老好转了许多,不再咳血。步云川拱手问道:“前辈,您所说的宝贝到底为何物?”

蛰长老缓慢对道:“这宝贝叫滋木星片。桃花源的一草一木之所以能经久不衰,多亏了这星片的滋养。如今星片被盗,只怕本族要就此衰落了。”

步云川闻言后微微沉思了下,暗忖道:“又是星片!桃花源的劫难看来与这些星片有着莫大的关系。”

“敢问前辈,滋木星片是否就是角木蛟星片?”此时此刻,步云川不禁怀疑起了先前被夺走的角木蛟星片是假的,而真的角木蛟星片就是这冰窟中刚刚被盗的滋木星片。

“没错,正是角木蛟星片。源中被夺的并非真物,因而我们四人才没有前去阻止,任凭那些贪婪之辈互相厮杀。只是没料到,这真的角木蛟星片还是被夺走了。哎,天意啊!”蛰长老连声长叹,一脸丧气。

步云川见那无头怪接连夺走亢金龙、角木蛟星片,隐约感觉到神器“龙之吻”将要横空出世。六届苍生或将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微微闭上双眼,满目星亮,更是满目疑点……

见公主匆匆忙忙的样子,步云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谁料是他们的师父让云川去候风亭下见他。步云川不敢耽搁,立即去了候风亭。

候风亭下,草花缠绵,浓香扑鼻。老道士深埋着头,正如痴如醉地抚弄着古琴,似乎并没有发觉十步之外的步云川,又似乎早已发觉。云川虽听不出他弹奏的是何曲子,却能听得出那如怨如诉的旋律。他不明白一个梅妻鹤子之人为何会如此多情善感。

步云川不敢打扰了他老人家,只好在原地候着。清风吹佛着他那覆额长发,把他一同带入了曲境之中。朦胧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孤独的悲凉。

过了许久老道士才一曲终了,步云川连忙上前,恭敬道:“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道士将双手挪离古琴,抬起头来,指着亭下的石凳,笑着道:“徒儿先坐下。”

步云川按照老者的意思坐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师父,您刚才弹的这首曲子是?”

老道士站起身来,前后徘徊了几步,慢道:“此曲名为《十面埋伏》,是后人为纪念亥下之围所作。”

步云川在儿时就听过亥下之围的故事,在那场战争中,一向狂傲不羁的楚霸王终于落败,落得乌江自刎。反观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原以为仗着自己百步穿杨的本事,定可以荡平北方,却未曾料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不但没有伤到鲸营术士的一丝一发,反被他当小怪练了级,简直就是耻辱!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那悲凉并非源于老者而是源于自己。

步云川紧握着拳头,极度的愤恨无处宣泄。他发誓,定要一雪前耻。

老道士对步云川的过激反应一目了然,他捋了捋花白长须,镇定道:“快把拳头放下。切记,愤怒只会降低人的智慧。真正的智者,往往是深藏若虚、宠辱不惊。人都说勇者无敌,而相比勇者,智者才是真正的遥不可及。”

步云川连连点头,彻底被老道士所折服。在他现在看来,他的师父才是真正的智勇双全之人。与他老人家相比,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

“师父,我该如何打败鲸国术士?”步云川终于道出了心中的困顿。

“以术治术。”老者目烁神彩道。

“可是徒儿不会任何法术。”步云川垂头丧气,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先师好好学习法术。

“不会不要紧,可以学。如果你诚心想学,为师可以教你。”老道士将脸转向云川,神光犀利地盯视着云川。

“学,当然想学!徒儿是诚心的,师父您一定要教我。”

一边说着,他一边伏跪在地,砰砰地磕起了头,额头都被磕出了血印。

老道士见徒弟足有程门立雪的诚意,当即将他扶起,愿意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步云川在抬头之际,看到了亭面上赫然写着一首诗:“午夜君山玩月回,西邻小圃碧莲开。天香风露苍华冷,云在青霄鹤未来。”诗名叫做《洞庭湖君山颂》。步云川早就听他的先师念过这首诗,说是他的一个故人所作。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纯阳子吕洞宾。

“难道师父他就是吕洞宾?”步云川吃惊地干望着眼前的老者,直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莫非徒儿觉得这首诗有问题?”老道士见步云川对着亭上的诗莫名发愣,一时不明所以。

“师父,这首诗可是您所作?您可是纯阳子?”步云川大张着嘴巴,从来没有这么震撼过。这可是他的平生第一奇遇。

“哈哈……原来是为这首诗的来历啊。没错,这首诗正是为师所作,我便是纯阳子。”纯阳子畅怀大笑道。

“有这么个厉害的师父,哈,我发达了,我步云川终于发达了。”步云川欣喜若狂,绕着亭子飞跑了十几圈,根本停不下来。

“瞧你得意成什么样子!呐,快回来,还有正事要跟你说。”纯阳子速即将云川叫回,继而道:“我这里道术繁多,你先重点研学其中的一个,等轻车上路后再学习别的。听好,这里有内丹外丹术、降妖伏魔术、驱邪捉鬼术、符咒禁咒术、隐身遁形术、房中术、神仙术……等等。”

步云川竖耳倾听,一个字都不敢听漏,听完之后,举了举手,满脸困惑道:“师父,这个房中术是什么东东?”

纯阳子顿了顿,开口道:“这房中术主要说些房事技巧、房事禁忌。算了,这个你不用学。”

步云川挠了挠头,心中暗道:“切,这个本大爷还用你教?话说回来,你堂堂一个道教祖师竟也研究这个,难怪这里叫做多情谷。看来吕洞宾三戏白牡丹的传说也是真的喽。”

纯阳子见步云川三心二意,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步云川不敢将师父惹毛,乖乖地选择了降妖伏魔术。他之所以选择先学这个,无非是因为他的儿时记忆。他的哥哥被魔物掳走,时隔多年,依然历历在目。

没错,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害人妖魔。他恨不得抓尽它们,抽筋扒皮,再把它们的头颅砍下做成尿罐,这样才算解恨。

纯阳子见徒弟选择了降妖伏魔术,甚为欣慰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修仙炼丹多为己,降妖伏魔广为人。六界浩劫在即,只有黄金剑的主人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而这个人正是步云川。他原本还在担心步云川不能恢复前世记忆、激发前世潜能,或者即使恢复了记忆与灵力,也可能会因为心性丧失而选错了路。现在,他要放心多了。

无论降妖伏魔,还是驱邪捉鬼,都需要以五行法术为基础。而对于这些,步云川没有丝毫的底子,所以他只能从五行法术学起。

五行法术,分为金系法术、木系法术、水系法术、火系法术以及土系法术。每类法术都有各自的特点,金系法术重在刚韧,木系法术重在顽灵,水系法术重在阴柔,火系法术重在阳烈,土系法术重在厚沉。

每个人都有生辰八字,分别对应着自己的五行属性,残缺的属性是不能学的。依纯阳子所说,步云川的生辰八字为丙寅、甲午、庚寅、丁丑,对应的五行属性就是火木、木火、金木、火土,属于强木、强火、弱金、弱土,五行缺水,所以他的先师给他起名云川。由于步云川属于火木属性,所以对他来说学习火系法术和木系法术是最容易的,而水系法术他是万万不能学。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步云川不得不从火系法术和木系法术学起。难得悠闲了几天,他的忙忙碌碌又得重新开始了……

第66.7章 做个实验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667章做个实验月朗星稀,嚎风不停……

终于,王聪及时赶了回来,气虚喘喘,满脸血迹。

云川赶忙迎了上去,关怀道:“怎么样,顺利不?”

王聪用衣袖擦了擦脸,神情哀伤道:“任务顺利完成,不过……就在我们准备折返时被鲸兵发现了。兄弟们寡不敌众,悉数阵亡。”

云川奋力地地攥紧了拳头,满腔愤怒。他瞻望着前方,沉声道:“可有鲸兵追来?”

王聪紧咬着下唇,喃喃道:“属下不知。属下没有保护好兄弟们,请大人责罚!”

云川轻轻抚了抚他的肩膀,温声道:“不,这不怪你!鲸兵向来狡猾多疑,你能完成任务已经很不容易。”说罢,他面向众人,呼声高亢道:“兄弟们,仇敌就在前方,是时候与他们一决雌雄了,都跟我来!”

呐喊声久久荡漾在苏北平原,惊飞三五鸷鸟。

禁卫军齐冲向鲸兵据点,势如洪流。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杀到了楚州城下。

而此时,鲸兵正严阵以待,如狼群一般泛闪着亮眼,凝视着冲来的颂兵。

大战一触即发……

金戈铁马,谁主天下沉浮?

短兵相接,血鉴王者之师。

两万禁军宛如一把匕首直插敌营心脏。嘶喊声、搏杀声、惨叫声,震颤着城郊原野……

步云川身先士卒,左冲右突。他不断地从后背取箭,搭弩便射。弓箭嚎鸣,箭箭穿心。例无虚发下,他转眼便射杀了敌方的十多名将领。

因为弓箭数目有限,所以他射人不射马、杀贼先杀将。

在云川的带领下,禁卫军骁勇异常、所向披靡。不一会,楚州城下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由于战马多数都拉了肚子,忠孝军只能依靠步兵作战。而在大颂禁卫军无比勇猛的冲击下,忠孝军一战即溃,兵败如山倒。

眼见大势已去,鲸兵们纷纷丢下兵器,作鸟兽散。相互挤推之下,鲸兵们被自己人踩死的数不胜数。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已结束。令步云川纳闷的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蒲察官奴的身影。

就在云川深深叹息之时,王聪走了过来,向他禀报道:“大人,有兄弟发现贼首向北逃走了。”

云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长叹了一声,平声静气道:“知道了。你领人去数一数这一仗斩下了敌军多少首级。”

王聪笑着对道:“属下已经领人数过,共斩敌五万。另外,还有一万俘虏,不知该如何处置,请大人明示。”

云川摆了摆手,淡然道:“杀了,一个不留。”

王聪大吃了一惊,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大人,杀降不祥!再说,其中也有不少汉人。”

云川听后冷冷一笑,慢道:“本大爷才不管它祥不祥!是女贞人就该杀,为虎作伥的汉人,更该杀!不要再多说了,统统杀光!”

王聪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好领命而去,杀掉了所有俘虏。

云川立身在旷野之中,吐着浓浓烟雾,沉默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张巧儿信步走来,用润湿了的手巾擦了擦云川那血迹斑斑的脸颊,和声道:“步大哥,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云川转过头来,对着巧儿微微一笑,若无其事道:“嗨,哪有什么心事。首战告捷,咱们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巧儿笑着点了点头,挽着云川的胳膊,随着大军入了城去。

朝霞满天,百鸟司晨。

一大早,云川便携着巧儿登上城墙,极目远眺,耸峙的云龙山尽收眼底。此时此刻,步云川彻底放松开了筋骨,倍加惬意。

张巧儿倚身在城墙上,任凭清风吹拂着发丝,怡然自得。两只蝴蝶闻香扑来,伴着她翩翩漫飞,似乎在盛情地邀她共舞。巧儿一边伸手引蝶入掌,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步云川取出长笛,轻奏一曲,羞得蝴蝶停止了飞舞,落在了巧儿的肩膀上。

情渐深,意渐浓。偏偏有脚步声迫近。

“大人,楚州刺史韩守诚前来拜访。”王聪打破沉寂道。

步云川一听是韩姓将领,立即转过身来,兴致勃勃道:“韩守诚?可是韩世忠后人?”

韩守诚施礼道:“回大人,在下并非韩世忠将军的后世,而是韩信的四十世孙。先祖韩信用兵如神、未尝一败,作为他的子孙,在下羞愧难当,还是不提为好。”

云川闻言后心头一震道:“韩信的后世?他曾遭夷灭三族,竟然还有后世?”

韩守诚上前几步,慢道:“先祖韩信曾留遗脉于民间,汉庭并不知道,这才躲过一劫。”

步云川恍然大悟,点着手指道:“噢……原来你的祖上是韩信的私生子。”

韩守诚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可以这么说。”

步云川迎前几步,用力拍了拍韩守诚的脊背,大笑道:“很好,没想到你竟用这城里的两万老弱残兵抵挡住了十万鲸兵,可要比韩信厉害多了!”

韩守诚谦虚道:“在下能保楚州不失,全靠祖上庇佑,全托圣上洪福。要不是大人援救及时,在下想多撑一天都难比登天。”

云川没想到这楚州刺史竟然比自己还会说话,三言两语几乎把所有人都吹捧了一遍。想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了半天,他催促着韩守诚去准备一顿庆功宴。

庆功宴上,步云川与韩守诚、王聪推杯换盏,亲密无间。为给大伙儿助兴,张巧儿在一旁跳起了昔日赵飞燕迷倒汉成帝的掌上舞——踽步。巧儿衣袖轻飘、舞姿妙曼,似仙女落凡,又似飞燕逐风,使得席上所有人把盏忘饮、陶醉其中。

随着巧儿止下舞步,全场一片喝彩。而此时,众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神魂颠倒。

巧儿将不胜酒力的云川搀回房间,帮他脱掉了靴子,并盖好薄被,这才离去。

还没等云川酒醒,王聪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云川的房间,大叫不好……

见公主匆匆忙忙的样子,步云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谁料是他们的师父让云川去候风亭下见他。步云川不敢耽搁,立即去了候风亭。

候风亭下,草花缠绵,浓香扑鼻。老道士深埋着头,正如痴如醉地抚弄着古琴,似乎并没有发觉十步之外的步云川,又似乎早已发觉。云川虽听不出他弹奏的是何曲子,却能听得出那如怨如诉的旋律。他不明白一个梅妻鹤子之人为何会如此多情善感。

步云川不敢打扰了他老人家,只好在原地候着。清风吹佛着他那覆额长发,把他一同带入了曲境之中。朦胧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孤独的悲凉。

过了许久老道士才一曲终了,步云川连忙上前,恭敬道:“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道士将双手挪离古琴,抬起头来,指着亭下的石凳,笑着道:“徒儿先坐下。”

步云川按照老者的意思坐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师父,您刚才弹的这首曲子是?”

老道士站起身来,前后徘徊了几步,慢道:“此曲名为《十面埋伏》,是后人为纪念亥下之围所作。”

步云川在儿时就听过亥下之围的故事,在那场战争中,一向狂傲不羁的楚霸王终于落败,落得乌江自刎。反观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原以为仗着自己百步穿杨的本事,定可以荡平北方,却未曾料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不但没有伤到鲸营术士的一丝一发,反被他当小怪练了级,简直就是耻辱!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那悲凉并非源于老者而是源于自己。

步云川紧握着拳头,极度的愤恨无处宣泄。他发誓,定要一雪前耻。

老道士对步云川的过激反应一目了然,他捋了捋花白长须,镇定道:“快把拳头放下。切记,愤怒只会降低人的智慧。真正的智者,往往是深藏若虚、宠辱不惊。人都说勇者无敌,而相比勇者,智者才是真正的遥不可及。”

步云川连连点头,彻底被老道士所折服。在他现在看来,他的师父才是真正的智勇双全之人。与他老人家相比,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

“师父,我该如何打败鲸国术士?”步云川终于道出了心中的困顿。

“以术治术。”老者目烁神彩道。

“可是徒儿不会任何法术。”步云川垂头丧气,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先师好好学习法术。

“不会不要紧,可以学。如果你诚心想学,为师可以教你。”老道士将脸转向云川,神光犀利地盯视着云川。

“学,当然想学!徒儿是诚心的,师父您一定要教我。”

一边说着,他一边伏跪在地,砰砰地磕起了头,额头都被磕出了血印。

老道士见徒弟足有程门立雪的诚意,当即将他扶起,愿意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步云川在抬头之际,看到了亭面上赫然写着一首诗:“午夜君山玩月回,西邻小圃碧莲开。天香风露苍华冷,云在青霄鹤未来。”诗名叫做《洞庭湖君山颂》。步云川早就听他的先师念过这首诗,说是他的一个故人所作。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纯阳子吕洞宾。

“难道师父他就是吕洞宾?”步云川吃惊地干望着眼前的老者,直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莫非徒儿觉得这首诗有问题?”老道士见步云川对着亭上的诗莫名发愣,一时不明所以。

“师父,这首诗可是您所作?您可是纯阳子?”步云川大张着嘴巴,从来没有这么震撼过。这可是他的平生第一奇遇。

“哈哈……原来是为这首诗的来历啊。没错,这首诗正是为师所作,我便是纯阳子。”纯阳子畅怀大笑道。

“有这么个厉害的师父,哈,我发达了,我步云川终于发达了。”步云川欣喜若狂,绕着亭子飞跑了十几圈,根本停不下来。

“瞧你得意成什么样子!呐,快回来,还有正事要跟你说。”纯阳子速即将云川叫回,继而道:“我这里道术繁多,你先重点研学其中的一个,等轻车上路后再学习别的。听好,这里有内丹外丹术、降妖伏魔术、驱邪捉鬼术、符咒禁咒术、隐身遁形术、房中术、神仙术……等等。”

步云川竖耳倾听,一个字都不敢听漏,听完之后,举了举手,满脸困惑道:“师父,这个房中术是什么东东?”

纯阳子顿了顿,开口道:“这房中术主要说些房事技巧、房事禁忌。算了,这个你不用学。”

步云川挠了挠头,心中暗道:“切,这个本大爷还用你教?话说回来,你堂堂一个道教祖师竟也研究这个,难怪这里叫做多情谷。看来吕洞宾三戏白牡丹的传说也是真的喽。”

纯阳子见步云川三心二意,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步云川不敢将师父惹毛,乖乖地选择了降妖伏魔术。他之所以选择先学这个,无非是因为他的儿时记忆。他的哥哥被魔物掳走,时隔多年,依然历历在目。

没错,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害人妖魔。他恨不得抓尽它们,抽筋扒皮,再把它们的头颅砍下做成尿罐,这样才算解恨。

纯阳子见徒弟选择了降妖伏魔术,甚为欣慰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修仙炼丹多为己,降妖伏魔广为人。六界浩劫在即,只有黄金剑的主人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而这个人正是步云川。他原本还在担心步云川不能恢复前世记忆、激发前世潜能,或者即使恢复了记忆与灵力,也可能会因为心性丧失而选错了路。现在,他要放心多了。

无论降妖伏魔,还是驱邪捉鬼,都需要以五行法术为基础。而对于这些,步云川没有丝毫的底子,所以他只能从五行法术学起。

五行法术,分为金系法术、木系法术、水系法术、火系法术以及土系法术。每类法术都有各自的特点,金系法术重在刚韧,木系法术重在顽灵,水系法术重在阴柔,火系法术重在阳烈,土系法术重在厚沉。

每个人都有生辰八字,分别对应着自己的五行属性,残缺的属性是不能学的。依纯阳子所说,步云川的生辰八字为丙寅、甲午、庚寅、丁丑,对应的五行属性就是火木、木火、金木、火土,属于强木、强火、弱金、弱土,五行缺水,所以他的先师给他起名云川。由于步云川属于火木属性,所以对他来说学习火系法术和木系法术是最容易的,而水系法术他是万万不能学。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步云川不得不从火系法术和木系法术学起。难得悠闲了几天,他的忙忙碌碌又得重新开始了……

第68章 不吃我敬酒必吃我罚酒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68章不吃我敬酒必吃我罚酒以免冷落了来宾,袁宏缓过神来,主动跟秦寿握了握手,直叹前辈身子骨够硬朗。

“袁小兄弟,你的事迹我早已全部听说。在我看来,你实乃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武全才。能认识你这种绝世天才,是秦某的福分……”

面带着微笑,秦寿在众人面前狠狠夸了一顿袁宏,并感谢他抓住杀人真凶,还了秦泰一个公道。

袁宏笑道:“嗨,这都是分内事,不值一提。再说,秦泰兄弟一脸吉象,不是谁想陷害就能陷害得到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心中想着:嗬,这秦寿还真挺善于商业互吹。他要是跟郭德纲搭戏,一定绝配。

秦寿却不以为然,摇头道:“袁兄弟过谦了,这次我秦家欠了你个大大的人情。我知道你不缺吃不缺穿,为表心意,十天前我已经与裴司宰联名上表给天机院和御武堂,希望上面能把你提拔到权力中枢里去,不然实在太屈才!”

袁宏对道:“可是,我已经荣升宜春城城主了,而且,我还同时身兼着永安城案察司司丞一职,根本不可能再有额外的精力去两席做事。”

就在此时,裴昭走了过来,说道:“你的司丞一职已经被免去,现在已由陈成接任。毕竟,你坐镇宜春城,很难兼顾到永安城的具体事务。而两席却大为不同,每个正职下都配有远不止一个副职,即使你身在宜春城,影响也不大。”

闻言,袁宏觉得的确挺有道理,便接受了这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城主府下人来报,说有个自称姓顾的中年男人送来一份贺礼,而且死活不肯进府,丢下礼物就离开了。

一听顾姓男人只送礼不进门,众人纷纷深感诧异。

袁宏连忙打开礼盒,只见里面仅放了一个元宵,而且还粘在了盒底上,轻轻一拿便碎了。

见此,包括裴昭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从神情上看,没有任何人知道顾姓男人如此做的寓意。

微微思索了会,袁宏脸色陡变,让下人立即把盒子丢到外面。

“怎么了,难道盒子或元宵上有毒?”

裴昭道出心中疑惑,众人也都跟着这么问。

“嗬,没什么,这是顾家人在考验我。一点小插曲,大家别往心里去。走,咱们喝酒去。”

夜间,城主府重新回归平静。

举头仰望着十五的圆月,袁宏忽觉得有些寂寞。或许,作为一名罕见的天才,总有种曲高和寡的感觉,尽管他的兄弟与朋友并不算少。

伴着他的叹息声,一缕窸窣的脚步声向他徐徐靠来。

一个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久久未挪。

他顺手把身边人揽在了怀中,把鼻子贴在她的头发上,尽情享受着她特有的发香。

“师兄,你是不是从盒子中察觉到了什么?最近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我真怕顾家会对你不利。”

梁允儿轻叹了一口气,看得出她很替袁宏感到担忧。

“你的感觉没有错,顾家并没有打算放过我。元宵,这是在暗指袁消。很显然,顾家人是铁了心要让我为顾西峰偿命。”

回想起那颗黏黏的元宵,袁宏忽觉得有些瘆人。在他看来,那些看似结束了的恩怨,实则还在继续。

“哎,这场喜宴也许就不该办。不办喜宴,不广发喜帖,顾家人很难得知你的下落,现在反而把你给暴露了。”

梁允儿的声音已不像先前那般清亮,此时变得有些低沉,有些失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顾家人想找我报仇,我随时恭候,只怕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如今本城三司全部归我节制,个个可独当一面的精英营,我更是可以随时调动,别说小小的顾家,就是腾云阁那种大门派倾尽所有力量来袭,我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从后背的剑鞘上拔出玄光剑,袁宏的眸光变得无比坚毅,完全不亚于当初在擂台上遭遇顾西峰的情景。在他看来,仅凭个人实力,也能削掉一个个宵小的头颅。就算常欢那般实力的人来找他单挑,他也丝毫不惧,最怕的是他不敢来!

“顾西峰的死,本来就纯属一场意外,真不知道顾家人为何要如此执着。要不,我让爹再赔他们家一些银子,看能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

捋了捋梁允儿的秀发,袁宏温声道:“不用再劳烦你爹了,我会安排人去办,希望他们顾家能领这个情,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他们顾家还是执意拒绝,那也就没有其它办法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百我杀一百!”

梁允儿把头抬起,嫣然笑道:“我会陪你一起对付,现在我也已经能打出四象穷打拳了。虽然我不一定打得过高手,可是对付绝世低手,还是绰绰有余。”

一边说着,她一边展示了一番她那半生不熟的四象穷打拳。

闻言,袁宏忽然觉得开心了许多。在他细细品来,多日不见,梁允儿不仅辛辣了几分,也风趣了几分。不过,一切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事事在变化,人人在成长,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就在两人温情脉脉地拥抱在一起时,忽然,圆月失去了原有的饱和光芒,残缺掉了一部分,紧接着,又残缺了一部分,变成了半轮明月。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那半轮明月变得越来月细小,越来越黯淡。

与此同时,狂风骤起,发出悚人心目的嚎叫声,仿佛动了怒的凶兽。

见此,梁允儿紧紧搂住袁宏的后背,不敢抬头看月。

对于月食,袁宏并不觉得稀奇,可是对于眼前随月食产生的古怪气氛,他感到万分错愕。

正当他准备伸手去安慰梁允儿时,倏然,一道刺眼的光柱从天而降,倾泻在了两人身上。在袁宏的视野中,梁允儿的面庞和身躯被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几乎扯变了形,同时他也能感受得到,自己也在同样被那股力量所拉扯。

蓦地,他的眸帘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提取部分难记忆和难理解的设定

书里的一部分概念,我把它单独罗列出来,以便于读者记忆和认识。

一概念方面

1三脉七轮

三脉,为左、中、右三脉。

从下至上,七轮依次是:海底轮、脐轮、心轮、喉轮、眉间轮、顶轮、梵穴轮。

2梦识

梦识是和神识相对存在的。

神识:常态下人的清醒认知与生命活力,包括人的思想。通过激活它可以捕捉外界声息,并能控制仙术的释放。

梦识:梦境中人的认知力与生命活力。通过激活它可以捕捉外界声息,可以窥视天机,并控制梦系法术(驭梦术)的释放。

注:神识主位下,梦识需要驭梦术的激活才能苏醒,短暂性与神识并存。梦识主位下,神识通常会隐去。修梦者的修为越高,两者的交叉时间越长。

3梦境之源

梦境的源头,也是梦中穿行的中转站,由上古梦神创造。

注:(1)梦境之源本身也是个生机盎然的世界,其本身也是其它鲜活世界的平行世界,有着相类似的人和事物。

(2)假如某个世界a(例如作者和读者共存的这个世界)和梦境之源互为平行世界,那么a世界出现的人和事物,梦境之源里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假如有,极大可能会有不同的身份和遭遇。具体请参照书中正文里的解释。

二设定方面

1四大门派

四大门派分别位于圣英大陆的四个方位:东、南、西、北。

(1)东土门派无极庄擅长衡梦术其功法一定程度上被南疆门派承天宗所克制

代表招式有:乾元扫星棍、谪仙落神掌、太虚浩渺拳等。

(2)南疆门派承天宗擅长灵梦术其功法一定程度上被西域门派腾云阁所克制

代表招式有:暴雷神禁、星河风怒、石破天惊、火寂苍穹等。

(3)西域门派腾云阁擅长影梦术其功法一定程度上被北境门派玄镜门所克制

代表招式有:暗影绝命、影杀无痕、百鸟朝凤、戮神齐天

(4)北境门派玄镜门擅长镜梦术其功法一定程度上被东土门派无极庄所克制

攻击性代表招式有:三段无长、六段无边、九段无涯、寂灭无声

干扰性代表招式有:眼之迷思之乱心之惧智之丧

注:四大修梦门派的梦系法术依次循环相克,而这种相克并不是绝对的。但两派弟子修为相近时,这种克制作用才会比较明显,但修为差距较大时,克制作用微乎其微。

2政治性组织架构

圣王:从各大门派中选举产生,不可世袭。其下有文武两席,协助其治理天下。

天机院,号称“王之左席”,协助圣王对奏表进行审批,也可代圣王发号施令。

其下有直属组织“策命之智”,擅长测人天命、窥视天机。

御武堂,号称“王之右席”,代圣王直接治理天下。

其下有直属组织“伐命之刃”、“追命之影”、“舍命之盾”。

在地方上,有镇邪司、案察司、安保司,分别受“伐命之刃”、“追命之影”、“舍命之盾”的垂直领导。类比我们当代世界,相当于地方各厅与中央各部的关系。

第69章 幻 冥 界 之 酒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69章幻冥界之酒也不知过了多久,袁宏的几根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发现自己的知觉还在。

尽管知觉还在,他依然无法十成肯定自己是死是活。

艰难地爬起身来,他环顾了一圈,发现四周紫气腾腾,能见度非常低。隐隐约约,他看到了零零散散的一些亮点在来回游荡。

那些玄之又玄的游荡物好似飘浮的棉絮,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由于搞不清那游荡物具体为何物,袁宏只好尽量避开他们,生怕惹来大麻烦。

步步行走着,四处张望着,大声呼喊着,袁宏丝毫瞧不见梁允儿的身影,也得不到她的回复。

他蓦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太空中失重一般。就连最大力度的呼喊声,自己也觉得是那么微弱。

此时的袁宏已经渐渐有了不详的预感,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实际上已经死了,就像十六年前的遭遇一样。

然而,他最惧怕的并不是死,因为他在十六年前就经历过死亡,而且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最惧怕的,是与父母的不告而别,是与梁允儿的永世相离。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甘心。

对,不甘心!必须找到梁允儿!

他的步伐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相反,他开始阔步前行。

只是,他也不清楚何处才是前方,所以,准确点说,他是在胡乱游荡,如同那零零散散的亮点一样。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竖直面的圆形旋涡,其形状像极了他在前世教科书上看到的平面星系盘。

再仔细一瞅,他发现那好似镶嵌在隐形墙壁中的圆形旋涡在不停地逆时针旋转,它的两边各有一道延绵不绝的紫色屏障。

那紫色屏障的中心位置,忽然闪现鬼脸般的恐怖面孔,片刻后,又快速隐去,再过一会,又再次显现,如此反复……

揉了揉眼,袁宏看得很清楚,那些明亮的游荡物正一个接一个地被吸入到了紫色屏障中,旋即像冲天的烟花一般,碎裂开来,直到整个消失不见。

此刻,他多么担心梁允儿也会像那游荡物一样消弭不见。

“允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也绝不会让你有事!”

“功名可弃业能丢,只保红颜百媚眸。命丧黄泉浑不怕,抽刀斩魄鬼神休!”

他已经决定了,非要杀出一条血路不可!他从后背上抽出玄光剑,紧紧握住剑柄,准备劈倒一切阻碍他的东西!

“旋涡,我来了!”

他一步步朝逆时针旋转的旋涡走去,企图从中找寻到一线转机。

还没等他完全靠近旋涡,突然,他的全身上下遭受到了一股强劲无比的吸力,仿佛铁器遭遇到了巨大的磁铁一般,整个人被强行扯向旋涡,即使想止步也力不能及。

终于,他整个人落入了旋涡中央,再一次感受到了裂骨之痛。

他正准备大喊一声“完蛋了”,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他的双脚已经重新落地。

揉了揉全身上下奇痛无比的骨头,袁宏定了定神,发现四周依然紫气腾腾,只是,相比较而言视野更开阔了。

在他那较开阔的视野内,一个个带着翅膀的酒坛飘浮于半空。经侧耳倾听,他发现酒坛内竟发出“叮当叮当嘟嘟嘟”的声响来。

“这个地方怎会有酒坛?更奇怪的是,那精灵般的酒坛竟然还能自带bgm,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攻击性。如果有,会不会像黄日华的乔峰那般无人可敌?还是说,会像刘松仁的陈近南一样,刚耍完酷就小命呜呼?”

带着满腹疑惑,袁宏尽量避开那些振翅飘飞的酒坛,此时的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嗨,六弟,你怎么也在这里?来来来,痛饮一顿!”

听到有人喊六弟,袁宏立即左转身,竟看到南宫绪怀抱着一坛酒向他快步走来。南宫绪面带着灿烂的笑容,手里还捏着叠在一起的两个瓷碗。

待走近后,他一把扯住袁宏,把他摁坐在了地上,自己也盘腿坐下。

“四哥,你怎么也流落到这儿来了?对了,你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袁宏瞪大了一双眼睛,期待着他最好的兄弟带给他最透彻的解答。

然而,南宫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憨厚地笑了笑。

他搬起坛子,把两碗酒斟满,并把其中一碗递向袁宏,笑道:“还说是好兄弟呢,今天是我生日,你竟然一句祝福语都没有,尽瞎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生日?”袁宏努力打开记忆的仓库,发现今天的确是南宫绪的生日,于是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嗨,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六月十五,月圆之日,也刚好是我们兄弟几人历来的团圆日,嗬,你的生日,哥几个可是很少缺席。”

“不过今年嘛,我的确赶上了大事情。总之,是兄弟我对不住你,啥也不说了,我自罚三碗。”

说罢,袁宏主动把一碗酒灌进了肚子里,眼不眨眉不皱,接下来又是两碗酒下肚。

“这还差不多!以前大伙儿都称你为千杯不倒,没想到你现在喝起酒来的气势,比以前更盛了。”

见袁宏三碗下肚,南宫绪把自己盛满酒的瓷碗伸向他,跟他碰了碰,不禁咧起嘴来。

面对此情此景,袁宏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昔日时光。

那时候,他与南宫绪都刚入门不到两年,由于两个同龄人脾气很投缘,所以相互交往日益频繁,几乎任何掏心话都会彼此诉说,不知不觉间,同门友谊变成了兄弟情谊。

如果说袁宏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那南宫绪可谓出身寒门。在他与妹妹南宫慧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突然人间蒸发了,是真正意义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无奈之下,他平日里只好捡破烂拿去卖,借此维持他与妹妹的生计。

等到了入学的年龄,他只能选择跟当地富商签下卖身契来筹集学费。在学院里,他一边专心学习一边摆货摊。在他抽不开身的时候,他的好哥们袁宏就帮他看货摊。天黑后,哥俩再去喝最廉价的烧酒。

从此,袁宏练就了千杯不倒金身。

正因为这份兄弟情谊不亚于同胞兄弟,南宫绪才会为了协助他破案,不惜跟人打烂头,把杀人真凶元春引上了钩。

正当袁宏对往事回味无穷时,南宫绪突然向他索要生日礼物。袁宏摸了摸衣服,没有发现任何可赠送的东西,只好笑着告诉他,这份礼物先欠着,等回去后再补他一份,而眼下一起找寻到回程的方法才是关键。

谁料,失望至极的南宫绪竟把碗使劲一摔,拼命去夺取袁宏手中的玄光剑……

第70章 夺 命 酒 精 灵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0章夺命酒精灵见南宫绪拼命来夺取宝剑,袁宏深吃了一惊。在他看来,这把剑是他下落不明的父母送给他的,其价值和意义远在黄金万两之上,对任何人他都不会转赠。

袁宏紧紧握住剑柄,并用力往回抽。如此,他和南宫绪你拽过来我拽过去,相持不下。

忽然,周边那些长着翅膀的酒精灵,纷纷猛扇翅膀,一同向他们二人飞去。

见此,袁宏一阵惊慌,他不清楚接下来就要发生什么。

砰!砰!砰!

数不胜数的酒精灵像巨石一般,纷纷砸向袁宏,使他眼冒金花。

摆了摆头,他发现眼前的南宫绪却丝毫没有被酒精灵砸中,这令他大感困惑。

“难道这些酒精灵都是冲着我手上这把剑来的?”

奋力推开南宫绪,袁宏站起身来,挥起玄光剑,于胸前向下狠狠一划,绽放出绚烂莹亮的一抹剑光,并随之产生一股十分强劲的剑气。

随着剑气横贯虚空,一串串火焰笔直扑向前方,把沿途的酒精灵全部吞没在了火海中。

他微微侧转身,对着前方再次举剑一划,把这一路的酒精灵也给包进了火海中。如此,他不停调整着方向,不停挥舞宝剑,把四面八方的酒精灵全都置于焚火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酒精灵竟然纷纷打开自身的顶盖,喷涌出一股强劲的水柱。那水柱像喷泉一般洒落开来,竟浇灭了它们周边的火焰。

袁宏万分错愕。在他看来,酒明明是可燃物,此时竟成了灭火剂,实在难以理解。

就在他准备用雷灵术劈打这些妖物时,忽然,那些酒精灵互相插队,排列开来。袁宏快速扫视一眼,发现那是个八门金锁阵。

对于八门金锁阵,他并不陌生,毕竟他在前世就是三国粉,而八门金锁阵是三国中很常见的一种防御阵型,该阵型固若金汤,很难攻破,除非在最适宜的时机下攻下生门,也就是说,必须先摧毁东南方向的敌方力量。

毫不迟疑,他立即感召雷灵之力,准备施放雷灵术。

随着他将挥起的单臂横向一收,雷电交加于酒精灵的上方,径直劈向阵型的东南方位。

就在焦雷轰然落下时,酒精灵们竟然出其不意地聚拢在了一起,组成了三角阵型。

袁宏先是一惊,看到新阵型后,不禁寻思道:三角形,这大概就是天地三才阵了,容我想想该如何破阵。

不想,就在他寻思之际,那三角形的正中心部位竟生出一道冲天光芒,并产生巨大的吸力,把袁宏连同他手中的宝剑一同扯向阵心方向。

袁宏尝试扎稳马步,谁料,他的脚步根本就定不住,硬是被一步步拉拽了过去。

此时,袁宏微微感觉到,他手中的宝剑遭受的吸力是要远远大过身子的。无奈之下,他只好松开手,任由宝剑被吸到了阵心位置。经此,他才止住了被拖行的脚步。

被吸走的玄光剑在阵心位置,一边不停盘旋,一边徐徐上升到数丈高的高度。见此,袁宏惊讶无比,他隐隐觉得,接下来的情势将对自己很不妙。

“泠泠幽梦,泯灭万众!”

伴着心底深处的一阵呐喊,袁宏当即放出无比炽烈的能团。那能团左右摇摆,上下晃动,以气吞山河之势,飞速袭向酒精灵们。

酒精灵们立即切换成一字长蛇阵,巧妙避开了能团的袭击。尔后,它们纷纷猛烈振动翅膀并保持着相同的步调,掀起一股强劲的风暴。

在风暴的挤压下,袁宏忽觉得似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身上,不仅负重千钧,就连喘个气也如此困难。

见状,那杵在原地的南宫绪突然奔向袁宏,试图把他拉走,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四哥,你快避开,不用管我!”

袁宏一把将尚未被控制的南宫绪给推搡开,开始思索着该如何脱离困境。就在此时,那不停旋转的玄光剑竟把剑锋对准袁宏,以流星赶月之速,狠狠刺去!

“六弟,小心!”

南宫绪立即飞步跑向袁宏,并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身前。

玄光剑直插南宫绪的心脏,并穿透他的身体,又刺进了袁宏的心脏。

“四哥,你没必要把命搭进来。”口吐着鲜血,袁宏呢喃道。

“六弟,你大概已经忘了,当初我赎回自由身,你也出钱出力了。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就算有一天为你舍命,我也在所不惜。”

说罢,满身鲜血的南宫绪已经耷拉下了脑袋,他的双臂也不受控地垂落了下来。

“四哥啊!你不能就这么把头给低下,你要像爷们一般挺起身子!”

浑身刺骨痛的袁宏试图竭力呼喊,却喊不出声。在他的眼前,南宫绪的身体蓦然消失,化成了银光闪闪的斑点。那斑点于袁宏的身旁盘旋一周,并停靠在他的耳边,似乎想要诉说着什么。

袁宏很艰难地伸出手去,试图抓住那些斑点,结果在摊开手掌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抓到。

“四哥,如果你还是个男人,你就给我回来继续战斗!”

有气无力的袁宏只能在心头呐喊,他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泪花,而泪花中却泛闪着一段段充满欢乐的生活片段。

一同摆货摊,一同下河捉鱼,一同喝烧酒,一同捉弄白鸽“小迷糊”,一同偷窥三和小镇里的美女李沐婉,一同暴打闯进成梦学院的惹事男。

渐渐地,那些不停翻转的记忆片段放缓了速度,直到完全停了下来。他身上的鲜血更是越流越多,越流越急,他蓦然发觉,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凝视着那不断蹦跳的酒精灵,他这才发现,那并非寻常的精怪,脚下也并非寻常的地带。

纵使他认识到了这些,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的视觉已经渐渐模糊。

而那玄光剑似被一股强力所控制,遽然从他的身体中抽出,插在了他前方一丈处的地面上。

宝剑离身,身口崩裂,他身上的鲜血直接喷涌了出来。

瞬间,他失去了一切知觉……

第71章 幻 冥 界 之 色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1章幻冥界之色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袁宏徐徐睁开眼来,蓦然发现,全身的疼痛已经消失,身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迹。再抬头瞧了瞧,竟不见了那浩浩荡荡的酒精灵大军。

一切都很反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全都是假象。

然而,那把玄光剑却依然插在前方一丈远的地面上,俨然在告诉他,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真实存在过。

带着疑惑,他走向玄光剑,把它拔起,再次握于手中。

透着稀薄的紫气,他发现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团红色光芒,也在旋转不止。

“如果我没猜错,前方也是个传送法阵。反正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如再次靠近试试。”

顾不上多想,袁宏微微加快步伐,走向红色旋涡。

刚走到一半,他发现红色旋涡的两边也横亘着连绵不断的巨大屏障,只不过,此时的屏障是红色的,而先前是紫色的。不管是红还是紫,它们都与中心旋涡保持着相同色彩。

袁宏无视红色屏障上那时隐时现的鬼脸,径直贴近那同样逆时针旋转的红色旋涡。

果不其然,他再次被漩涡中的强大吸力给吸进了涡心部位。

伴着短暂的骨肉疼痛,袁宏的双脚稳稳落地。

穷目环顾四周,他发现这儿已经没有了缭绕的气雾,所以他的视野显得格外开阔。令他极为诧异的是,空中竟飘荡着一片片粉红色花瓣,并散发出浓郁的花香。

尽管他感觉不到一点风丝,那花瓣仍然能久久荡漾于半空,忽左忽右曳摆不止,仿佛一艘艘小船行驶在风浪四起的海面上。

置身于如此的美妙情境,袁宏已不像先前那般感到压抑,他甚至有唱一首《桃花朵朵开》的内心冲动。

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梁允儿,他又如何能浪得起来?

就这么漫无方向地行走着,忽然,一件粉红色的纱衣映入到了他的眼帘。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前方那女孩的背影很像梁允儿,她此刻好似在敲打着什么。

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背后,袁宏弯下腰,把头越过她的肩膀,总算看了个明白。原来她果真是梁允儿,此刻正在用石块砸核桃。

似乎感受到了袁宏的气息,梁允儿蓦然转过头来,与他眸光相接。

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我挥剑转身,鲜血如红唇。前朝记忆渡红尘,伤人的不是剑刃,是我转世而来的魂……

大喜过望,袁宏把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梁允儿更是乐极生悲,流出眼泪来。她轻轻咬住袁宏的肩膀,旋即又把脸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久久不语。

“师妹,你怎么砸起核桃来了?我可一直在找你,担心死你了。”

袁宏拨正梁允儿的身子,轻掐着她的双臂,笑着说道。

“你不觉得核桃仁很像人的脑子么?我砸开它,就是想看看它的脑子里到底藏着谁。”

噘起那小巧的嘴巴,梁允儿蹲下身去,继续砸起了核桃。

“师妹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袁宏也跟着蹲下身去,他从梁允儿的手中夺过小石块,帮她砸了起来。

轻叹了一声,梁允儿单手托着下巴道:“刚才我趴在这儿睡着了,结果做了一场梦,梦到你跟其她女孩子在玩,而且还吻了她。我很害怕你的心会被别人给偷走,以后再也不关心我了。”

闻言,袁宏在心头嘀咕道:吻了其她女孩子?难道她指的是陆冰冰?嗨,我当时确实有些冲动,可欠人家的人情债太多,再加上她又主动献殷情,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如果我能有前世冠希哥这种情场老手的一半功力,也能从容应对。不过话又说回来,梁允儿能梦到这些,也实在太神奇了。

停下手中的活儿,袁宏徐徐道:“没错,前不久我被一个女孩子给强吻了。由于她的眼神跟你实在太像,那一刻,我把她想象成了你。毕竟我的初吻早就给了你,所以那时我有种回归初吻的感觉。如果你觉得我很过分,就尽情打我一顿吧。”

听袁宏这么一说,梁允儿当即起身,用半生不熟的四象穷打拳狠揍了他一顿。完事后,她揉了揉袁宏那淤青的脸蛋,柔声关怀道:“师兄,痛么?”

袁宏点了点头,回道:“痛并快乐着。”

“那你现在躺下,我随后会躺到你身边,给你讲有趣的故事,让你更快乐。”梁允儿把她那纯洁无瑕的眼神投向袁宏,充满了期待。

觉得梁允儿的要求并不太过分,袁宏仰卧在了地上,等候着或凄美或好玩的故事。不想,突然降临的,只有凄惨没有凄美。梁允儿十分利索地骑坐在了他的嘴巴上,并把身子前倾,对着他的小腹一顿暴捶。

三五拳下去,梁允儿扭了扭丰翘的屁股,站起了身。

袁宏直起半截身子,不停搓揉着小腹,报怨道:“还好你捶打的是充满弹性的小腹位置,如果再往前面去一点,就彻底报废了,你这出拳也太狠了。”

梁允儿也帮他搓揉了起来,微微笑道:“是不是刚才被吓倒了?”

摇了摇头,袁宏皱着鼻头道:“被吓倒?那不存在的!刚才我最怕的,是你突然放个屁。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相比于屁臭味,我还是更喜欢又香又咸的味道。”

闻言,梁允儿用手指戳着下巴,半晌道:“香?难道是说我的体香?咸?那是?”

摆了摆手,袁宏道:“好了,不纠结香与咸的问题了。你已经连续揍我两次,是不是内心平衡了许多?”

点了点头,梁允儿扔掉了那无论如何也砸不开的核桃,笑道:“其实嘛,我只希望我在你心中能占据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如果能独占你,那是一个女人的福分,如果不能独占,只能说没那么好的命。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原本就对女人很不公平。只要有脸有面的人物,比如陆威啊、莫奈啊,都是妻妾成群,就连我娘也是爹添的二房。”

抚了抚梁允儿的脑袋,袁宏微笑着安慰她,让她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并直言,相比于收罗女人,自己还是更情愿把主要精力放在修炼大事上。毕竟,只有修炼到至高境界,才能寿与天齐。如果一生就这么匆匆走完,就算拥有再多的女人与财富,也仅是一时欢愉。

梁允儿低下头去,沉吟良久,把玩着手指头道:“你能这样想,就非常好。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变成跟爹一样的人,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为了让心里好受些,我会隔三差五就揍你一顿,让你反反复复享受痛并快乐的滋味,这样你才会永远记住我的好。”

第72章 二 选 一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2章二选一“救命啊!”

忽然,袁宏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叫喊声,他有些难以置信,又侧耳倾听了数遍,终于可以肯定,呼救之人正是陆冰冰。

“师妹,我过去救个人,你在这儿等我。”

丢下一句话,袁宏长举着玄光剑,迈开凌风步,快速奔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奔跑的过程中,他不禁怀疑,像陆冰冰这般实力的人,怎会被劫持呢,难道误食了三鹿奶粉,弄坏了脑袋,无法正常施放大招?可是,圣英大陆并没有三鹿奶粉啊。

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来到陆冰冰的眼前。只见一个满脸刀疤的中年男人正用手掐着陆冰冰的脖子。刀疤脸的用意很明显,不想让她再继续呼喊。

“这位老兄,务必要冷静,千万不要伤人!你的目的是什么,不妨告诉我,我帮你实现。”

为避免激怒刀疤脸,袁宏把玄光剑插到了后背上的剑鞘中,并止住脚步,与他们保持六七丈的距离。

“没有什么愿望,我只是为劫持而劫持,过程远比结果要重要。”

刀疤脸把死死掐在陆冰冰脖子上的双指微微松了松,使得那早已憋红脸的陆冰冰终于能吸上几口气。

“小宏宏,注意他手臂上的法宝——化功镯,它可以跨境界废掉修……”

趁刀疤脸放松了戒备,陆冰冰急忙说出了重大秘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刀疤脸再次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快速瞄了一眼刀疤脸的手臂,袁宏发现他果然戴着一只银光闪闪的镯子。皱起鼻头,他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迷香味,正是从他们二人身后传来的。

他不禁心想:如果我没猜错,这刀疤脸的实力本不如陆冰冰。他先用迷香把向来粗心大意的陆冰冰迷倒,再借助法宝废掉陆冰冰的修为,从而任由他摆布。通常情况下,只有当对手的修为比自身低,才能废掉对手的修为,而化功镯却能反向起作用,可见它的确是个很神奇的宝贝。

“老兄,千万要冷静!你瞧瞧她,灰头土脸的,跟个乞丐似的,想从她身上劫财,就等于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多养头母猪。再瞧瞧她,灰头土脸的,要容貌没容貌,要气质没气质,想从她身上劫色,还不如回家多养头母猪。”

在袁宏这儿,一头母猪,两层作用,他尽可能地迷惑刀疤脸,好稳住局势。

“好了,你甭说了!实话告诉你,我对母猪没有兴趣,对女人更没有兴趣。我现在是一条弯路走到底,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痛恨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我一见到漂亮女人,就想亲手掐死,这是本能反应,别问我什么目的不目的。”

刀疤脸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见此,袁宏瞬间明白了一切。在他看来,刀疤脸肯定经历了与草原三兄弟贾宝羽相同的遭遇,这才决定一弯到底。

虽然袁宏对此感到很惋惜,可他又十分庆幸,毕竟刀疤脸已经弯了,正常来说,陆冰冰不至于受到内部伤害。

故意长叹了一口气,袁宏摇着头道:“老兄,你听我一句劝!头顶一片葱葱绿,生活才会真如意。要说威名够响亮,谁比草原三兄弟。起点舞王走绿步,知乎论坛照装哔。名门子弟房遗爱,任凭公主睡辩机。你瞧瞧,这些大人物都能想通,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早点觉悟吧。”

刀疤脸几乎听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直表示没听说过那些人物。

正当袁宏准备再劝他几句,他把手掌一伸,拒绝了袁宏的好意,并扬言,要想他手下的姑娘活命,必须亲手打败他。

袁宏摩拳擦掌,打算跟他拼一拼。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也传来一阵呼救声。他很确信,那是梁允儿!

前有狼后有虎,这下可愁坏了他。

“我突然闹肚子,要去找个地方解决下,老兄你先等等,待会我再来跟你切磋。记住,千万要稳住,不要乱来!”

袁宏急中生智,找了个理由飞速跑开。

来到梁允儿先前驻足的地方,袁宏把眼前的情况打量了个仔细。此时,正有一个独眼龙把热气腾腾的大刀架在梁允儿的脖子上,听到动静,他把森寒的目光投向袁宏,充满了敌意。

“喂,老兄,你又怎么了?难道也被绿了?”

气喘喘的袁宏半弯着腰,满头都是汗水,此时的他多么渴望能拥有玄妙无比的分身术。

“不,我没有被绿,是我绿了别人。”独眼龙倒是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激动,安静得可怕。

闻言,袁宏满脸的无奈,不禁吼叫道:“你绿了别人,那是你有罪,你该去忏悔啊!你劫持我的朋友做什么!”

“没错,我有罪,我该去忏悔!”

独眼龙挪开明晃晃的大刀,仅用手死死摁住梁允儿的肩膀,同时,他把头高高抬起,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几句话。

袁宏本以为转机来了,却不想,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竟是刀疤脸挟持着陆冰冰赶了过来。

“楚河哥哥,不要信他。只怪那个女人够贱,都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错。你现在对我做的这些弥补,已足够说明你的本性是善良的。”

刀疤脸一边说,一边对独眼龙使眼色,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砀武弟弟,幸好你来得及时,我差点就让这小子给迷惑了。”

一听到刀疤脸与独眼龙的对白,袁宏忽觉得信息量太大,一时难以消化。

捋了半天头绪,他才揣摩出一二,在心头暗道:听他俩左一句楚河,又一句砀武的,我不由得想起了在前世所学的那句古诗——锄禾日当午。嗨,这样下去,那刀疤脸恐怕不止脸上有疤。

“喂,臭小子,又在动什么歪心思。你刚才竟然敢骗我,找理由开溜,是不是不想这姑娘活命了?”

刀疤脸怒气冲冲,还没等袁宏开口,独眼龙跟进道:“没错,你小子休想耍花样!告诉你,你现在只能从她们两人中选择一个活下来,另外一个必死无疑。你好好想想,到底留哪个。我数十声,时间一到,你必须给出答案,不然两个都得死!”

第73章 无所不能的化功镯

独眼龙从十开始倒着数,每数一声,袁宏的额头上就渗出一颗汗珠来。

当独眼龙数完二正准备数一的时候,袁宏忽大喊道:“慢着,我现在就选!”

独眼龙把梁允儿交给刀疤脸来控制,自己快步走到袁宏身前,催促道:“快说,怎么个选法?”

从后背上拔出玄光剑,袁宏抖动着脸部肌肉道:“我愿意独挑你们两人。如果我赢了,你们就此罢手,如果我输了,我会自刎于你们眼前,算是代替我那两位朋友去死。”

独眼龙回头看向刀疤脸,见刀疤脸点了点头,他大声应道:“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为防止梁允儿和陆冰冰中途突然搞破坏,刀疤脸把她俩紧紧捆在了一起,使她俩嘴对嘴,峰对峰,涓流共鸣引暴洪。

见状,袁宏后退十丈远,试图把刀疤脸与独眼龙引上前,以免误伤到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独眼龙亲了刀疤脸一下,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步步逼向袁宏。

见此,袁宏忽觉得画面“美”到了极致,造成他的胃部十分不适。他抠着自己的咽喉,想吐又吐不出,别提有多遭罪。

稍稍接近袁宏后,独眼龙率先出招,立即把大刀劈往袁宏所在的方向。伴着银亮的刀光,一条火龙于虚空中赫然扑向袁宏,并发出摄人心魄的吟啸声。

袁宏立即长举着玄光剑,纵向劈砍下来!伴着森寒的剑光,一串炽烈无比的火焰赫然扑出,瞬间化为麒麟之形,咆哮着袭向独眼龙,其速堪比过隙白驹!

异常凶猛的火麒麟与悚人心目的火龙当空碰撞,仿佛相互撕咬了起来,彼此缠绕许久,旋即互吞互噬,全都化为乌有。

袁宏举起剑来,准备再放一次大招。就在此时,刀疤脸从他的臂膀上取下银光闪闪的化功镯,平直扔向袁宏。

“化功镯废人修为,难道是靠这种操作?”

袁宏惊疑交加,连忙做出空翻动作,躲过了化功镯的凶险一击,却不想,等他落地后,发现玄光剑已不在手中。

化功镯死死套住玄光剑,如同飞盘一般,快速旋转着飞回到了刀疤脸的手中。

“汗,这玩意怎么这么像里的金刚圈,竟然连人的兵器也能套走,真是个好东西!我必须解决他们,把这件宝贝搞到手!”

顾不上多想,袁宏立即迈开凌风步,快速奔向刀疤脸。

五丈、四丈、三丈……一丈,当距离只有咫尺之遥时,袁宏高高跳起,借势划弧落向刀疤脸。这一次,他深深体会到了滞空时间的漫长,仿佛万事万物都已停滞,就连掌控时间与生死的冥神也在为其开道!

见袁宏如同踏燕飞马快速袭来,刀疤脸慌忙移动脚步,躲出数尺远,那独眼龙也随之躲到一边。

这一切都被袁宏尽收眼底。他在划弧飘飞的过程中,不断调整着方向,速度却丝毫不减。

五尺,三尺……七寸,伴着优美的弧迹,还没等双脚落地,袁宏已把虎愤连环拳狠狠砸向刀疤脸。

刀疤脸慌忙丢掉玄光剑,并把镯子快速戴回到胳膊上,当袁宏的拳风冲击到他那脸上的刀疤时,他立即扎稳马步,展出双掌来关门防卫。

就在此时,独眼龙来了个移形换位,藏身到了袁宏的身后,试图联手刀疤脸对袁宏形成前后夹击。

“虎啸龙吟,拳影潋滟!”

伴着心头的竭力呼喊,袁宏像握着两把铁锤,把两只拳头左一下右一下地狠狠砸在了刀疤脸的关门双掌上。

谁料,那刀疤脸竟使出了疑似无极庄的招式,瞬间卸掉了袁宏的拳力,并握掌为拳,死死抓住了他的双手。

袁宏多次试图抽出双手,都没能成功。

“竟然夹得这么紧,这刀疤脸果然是天生当受的料。”

更糟糕的情况也跟着降临。鉴于袁宏抽身不得,独眼龙立即挥起大刀,对着袁宏的颈部狠狠劈去!

生死存亡关头,袁宏速即打出衡梦术,在他的周边生出能流滚动的混沌体,挡住了能热腾腾的大刀。

趁着他们二人还没有使出新的颇具默契的组合招,袁宏立即心生雷灵之象,感召出雷灵之力。刹那间,半空中雷电交加,仿佛神龙大怒!

一道道焦雷宛若陨石坠林一般,竖直袭向刀疤脸。

就在焦雷下落到一半高度时,刀疤脸早已松开袁宏的双手,当即把化功镯抛向半空。很显然,他已经提前做好了防备。

化功镯停滞在半空中,顿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把焦雷引入到了镯心中。

对此,袁宏瞬间看傻了眼。还没等他发起新一波的攻击,那镯子竟横向快速舞动起来,掀起了一股更强劲的旋风。

“小宏宏,加油啊!”

“师兄,小心!”

闻声,袁宏回过头去,对着两个小美人眨了眨眼,释放出自信的信号。

噼啪!

被吸走的焦雷竟突然复苏,轰然袭向袁宏!

说时迟那时快,袁宏当即来了个后空翻,躲过一劫。虽然有惊无险,他依然惊出了一头冷汗。他感觉得出来,在他后空翻的一刹那,那道强劲的焦雷竟从他的身下穿裆而过,万一劈中了“防蛋衣”,必将鸡废蛋打。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有余悸。不过,他更关注的问题是,那化功镯不但能收走兵器,竟然连能量也可吸走,也实在太变态了!

还没等他喘口气,那三丈远外的独眼龙和刀疤脸竟分别手拿着刀和剑,彼此紧贴着臂膀并肩刺来!

“卧靠,这刀剑合璧的姿势,几乎照搬了杨过与小龙女的双剑合璧,实在辣眼睛!我若不除了他们,天理难容!”

“龙影幻生,一掌碎天!”

随着袁宏一声大喊,龙影能量掌赫然生成。

袁宏凝视着前方,目送着蜿蜒盘旋的龙影最终化为掌形,重重击向刀疤脸与独眼龙。

见此,独眼龙与刀疤脸没有丝毫惊慌,他们两人把刀剑斜向交叉,快速攒满能量后,一起横向划动刀身与剑体,释放出昌大至极的橙色能团。

那嗤嗤作响的橙色能团立即化为巨大无比的狗熊形态,咬住了那若隐若现的黑暗手掌,并势如破竹般地继续朝袁宏袭去!

第74章 此女只应天上有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4章此女只应天上有由于那橙色能团袭来的速度实在太快,袁宏完全来不及躲闪。

关键时刻,忽有一团冰球携着赳赳气势径直袭向逼来的橙色能团,与其冷暖互吞,共同消散在了虚空中。

连忙回过头去,袁宏忽被眼前的画面给深深吸引。

一位身着纯白纱衣的年轻女子怀抱着一把古筝,于半空中徐徐旋转着曼妙的身姿,如同梨花一般轻飘飘落下,仿佛自带着诗词旋律:“梨花带雨露凝香,靓影从姿曲绕梁。此女只该天上有,人间苦觅尽苍茫。”

这一刻,一切都变得异常缓慢,仿佛时间停滞了下来。唯一加速的,是袁宏的心跳。在他看来,即使梁允儿和陆冰冰,也仅仅是天下美人中的极品,终究人间可觅。而眼前的她,完全是梦幻般的存在,既令人心生好奇,又让人心生对未知的忌惮。

“姐姐,你怎么来了?实在太好了!”陆冰冰一阵激动,大喊了起来。

闻言,袁宏不禁心想:陆冰冰竟然喊她姐姐,难道她是真实存在的,她也来自人间?实在不可思议。

收起心思,袁宏主动迎上前去,对着白衣女子施了施礼,微笑道:“在下袁宏,感谢姑娘出手相助。”

白衣女子莞尔一笑,作揖道:“是我该感谢袁公子救下我妹妹。”

话音刚落,她突然伸出兰花指,放出神似镜梦术的招式,击退了独眼龙与刀疤脸趁机偷偷放出的组合大招,并把他们二人掀翻在地。

尔后,她把古筝架在纤细的胳膊上,并轻轻拨动那明亮亮的丝弦,使得刀疤脸与独眼龙一边捂耳,一边捶地,表情格外痛苦。

“我们错了,不该劫持你妹妹。我们是混蛋,求姑娘高抬贵手,不要再弹了。”

刀疤脸与独眼龙捂着头,满地打滚,似已生不如死。

见状,白衣女子收起古筝,出言警告他们以后不要再胡作非为。

刀疤脸与独眼龙虽已解除痛苦,可神情却很异常。他们都痴痴呆呆地坐在地面上,仿佛丢了魂一般。

袁宏快步走向他们,从刀疤脸的胳膊上取下化功镯,并用化功镯废去了他们二人的修为。完事后,他把银亮亮的镯子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捡回玄光剑。

走回到白衣女子的身边,袁宏问她刚才用的是何种招式,竟让两大恶人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女子落落大方道,那是源自玄镜门的干扰性招式“思之乱”,属于镜梦术的一个分种。

身为一介武痴,袁宏恳求她详细说说玄镜门的独门绝技。

女子告诉她,玄镜门的镜梦术分为攻击性招式与干扰性招式两大类。攻击性招式共有四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三段无常、六段无边、九段无涯、寂灭无声。

干扰性招式也分为四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眼之迷、思之乱、心之惧、智之丧。

袁宏听后不由得心痒痒了起来。他还清楚地记得,在永安城的天达广场,他曾遭遇欲与他生死决战的面具人,还引来了无数的路人围观。

据那些路人所言,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要想战胜那个擅长影梦术的面具人,需用到玄镜门的镜梦术。事实也证明,不懂得镜梦术的袁宏差点死在了猴脸水怪的獠牙下,幸好庚强及时赶来。

就在袁宏对镜梦术充满幻想之际,他的身后传来大刀落地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发现刀疤脸与独眼龙纷纷倒在了地上,大刀上满是鲜血。令人唏嘘的是,他们二人即使在死后也是手与手相牵,心与心相连。

袁宏无法接受这种违背自然定律的情爱模式,但也并非丝毫不能理解,毕竟相当一部分女人对男人来说,是个包袱,更是一剂毒药。远离毒药,也是珍爱生命的一种表现。

触景生情,袁宏不由得回想起前世里的那个女友柯莉莉。那是一个极度爱美又极度贪慕虚荣的女生。

她每个月基本的生活费并不高,一千元已经足够。

可是,她用在穿衣和化妆打扮上的费用却高得离谱,每个月三千元都完全不够。在她屡次的分手威胁下,袁宏的前世马浩浩选择了做舔狗,且打算舔她个舒舒服服。

马浩浩家境很一般,每个月提供给他两千元的生活费已经是家里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柯莉莉懂得体谅他,每个月两千元维持两个人的基本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在他最开始接触柯莉莉的时候,发现她的确是个挺会过日子的女孩,给他各方面的感觉都挺不错,于是,两个人就此走到了一起。

然而,人总是会变的,在大学这种大染缸里,想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实在太难,柯莉莉也不例外。

为了不让柯莉莉离开自己,他找到那些经济条件还不错的老同学们,筹借到了十万元,然后又网贷了十万元,用二十万元的本钱开了一家校园超市。

超市的经营情况一开始还算不错,每个月盈利几千块足够柯莉莉拿去挥霍。接下来的几个月只要赚得更多,他欠下的那些外债也可以偿还了。

不想,经营还不到三个月,超市竟遭遇到了火灾,他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最要命的是,他还没有买保险。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催收电话不断地骚扰下,他已经精神萎靡。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刻,柯莉莉果断选择弃他而去。

事实证明,他的舔狗人生是彻底失败的。像柯莉莉这种如同毒药的女人,绝不在少数,而刀疤脸正是身中剧毒的可怜人之一。

结束回忆,袁宏把头扭回,却不见了白衫女子,也不见了梁允儿与陆冰冰。他转过身去,发现刀疤脸与独眼龙的尸体也跟着消失不见。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象?如果真是幻象,那么四哥他根本就没有死。”

袁宏不禁流露出喜悦的神色,可他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化功镯,心头满是困惑。

如果一切都是幻象,化功镯为什么没有跟着消失不见?

第70章的修改后内容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0章的修改后内容70章的正版内容我早就在主站二次更新了,而且也在作者的话里提示了正版读者有相关改动。我仔细查看了下,盗版网站那边是没有做改动的。

虽然我很反感盗版,甚至故意在第70章把主角写死,虐主喂毒,但静下来想了想,盗版读者也是潜在的正版读者,这样下手不利人也不利己,确实有点狠了。

下面我把第70章正版内容复制出来,也希望盗版读者能尽量理解笔者的难处,来起点看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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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版内容如下:

凝视着那不断蹦跳的酒精灵,他这才发现,那并非寻常的精怪,自己脚下也并非寻常地带。

纵使他认识到了这些,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的视觉已经渐渐模糊。

而那玄光剑似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所控制,遽然从他的身体中抽出,插在了他前方一丈处的地面上。

宝剑离身,伤口崩裂,他只剩下一口活气。

“就算死,我也要让你们这些魑魅魍魉陪葬!”

此刻,一口活气化为一股战欲,他的体内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在复苏,在喷薄欲出!

“幽梦丛生,寂然销魂!”

伴着一声竭力大喊,他的周身散发出一道道金灿灿的光芒,俨如佛主降临。那些金光宛如细流一般,迅速汇聚到了一起,化为掌形。

那金光四射的巨大手掌飞速移向成群结队的酒精灵,并掀起一股狂风,把紫色气雾吹了个干干净净。

酒精灵们见招拆招,立即变长蛇阵型为椭圆阵型,并同时释放出“甘泉音波”。

入眼的是相互交汇的条条水柱,入耳的是夺人心智的靡靡音波。

袁宏尽一切努力集中注意力,他脖子上的玲珑宝坠更是在不断闪光,帮助他抵抗那出奇强大的扰心音波。

寂然销魂掌不断增扩其形,忽遭遇一条条水柱的横向拦截,止步不前。

见此,袁宏一阵惊骇。寂然销魂掌历来只见其影不见其身,竟然也会被拦下!

顾不上多想,他尽情释放着怒气,再一次放出必杀技。

后掌迅速移向前掌,提供了爆发式的推动力,瞬间摧毁甘泉柱的防御力,径直袭向酒精灵们。

啪,啪,啪!

掌落声出,万坛皆碎!

一丝微笑,身疲力竭的袁宏晕倒在了地上……

第75章 幻 冥 界 之 财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5章幻冥界之财袁宏走回到初遇梁允儿的地方,发现被他扔掉的那颗铁硬的核桃竟然还在。他把完好无损的核桃捡起,揣进了口袋中。

“看来只有一路走下去,我才有可能弄清楚这一切了。”

未作多虑,他脚踩着花瓣覆盖的路面,继续朝前走去。

再一次迫近鬼脸屏障,他发现新遭遇的这个旋涡呈暗金色。无限靠近这个旋涡,他再一次被吸了进去。

跟先前一样,他很快双脚着地。

他微微抬起头来,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奔腾不息的火烧云。那些火烧云形态各异,有的宛如巨象,有的恰似猎狗,须臾万变。

在火烧云的映照下,袁宏周边的整个世界都呈现暗金色。

暗金暗金,暗中藏金。在他看来,经历完酒、色情景,也该轮到财了。

拔出玄光剑,他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金色大道上。走着走着,他倏然发现路面上落满了金叶子。

他本能性地弯下腰,准备捡起足量的金叶子。然而,他的潜意识阻止了他这么做。

他直起腰杆,一脚踹飞了挡在脚前的层层金叶子。

“你们这些孽障,竟敢迷惑我,我是那种很缺钱的人么?”

狂言刚刚说出口,他忽觉得高估了自己,暗道:还真别说,谁会嫌钱多呢。跟这堆金叶子相比,我那亿文钱简直微不足道。

可是,像他这般身份尊贵的人,怎能弯腰去捡它们呢?再说,万一金叶子上有毒怎么办?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他的眼前灵光乍现。

“以前看武侠,大侠们在逼不得已的时候会把金叶子当暗器用。这么看来,金叶子本身也属于兵器,不如我用化功镯收走它们。嘿嘿,我特么就是个天才!”

他从手腕处取下化功镯,扔在了一铺铺的金叶子上方,一瞬间把它们全都收了进去。

嘿,真香!

带着十分美妙的心情,他继续朝前走去。

大约走了三里路,他忽然发现前方有个粗脖子的大个正背对着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对巨斧。

对于这个背影他很眼熟,没错,那是木腿人!

“木腿人的出现,更加说明了眼下我所处的是有关财物的幻境,只要我在关键时刻出手,把他一招毙命即可。”

紧握着玄光剑,他一步步迫近似乎早已做好战斗准备的木腿人。

就在他距离木腿人仅十步之遥时,木腿人蓦然转过身来,对袁宏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此,袁宏感到格外纳闷,暗道:这家伙到底葫芦里藏了什么药,我还是小心为妙。

还没等他拿出决策,木腿人走向他,抖擞着精神道:“嗨,小兄弟,我带你一起去做一票买卖,保你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喝。”

袁宏心头一颤,问道:“你跟我很熟么?”

木腿人摇了摇头,笑容依旧:“不熟。”

“既然跟我不熟,有这等好事为什么会想到带上我一起?”

“我看你手里拿着非比寻常的宝剑,一入眼便知道你也是个高手。实不相瞒,我说的这票买卖是需要借助武力手段的。虽说好处会被分走一些,可危险也会降下来几分。总之,绝对值!”

木腿人高高举起两只巨斧,脸上的肌肉在不停抖动,看来他是势在必行。

“听起来倒还不错。我这个人向来很好说话,这样子吧,二八分账,你没有意见吧?”

连眨了数次眼睛,袁宏又开始动起了歪心思。眼下他最关心的,不是捞取多少财富,而是像化功镯一般的实用性宝贝。毕竟,在幻境中一切皆有可能。

木腿人把胳膊向前用力伸了伸,极为爽快道:“难得遇到像你这般谦让的年轻人,我很欣赏。时间宝贵,这就跟我走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拐向右方,在前面带起了路。很快,二人濒临瀑布脚下。在火烧云的映耀下,瀑布下的流水红彤彤的,给人一种血淋淋的视觉压迫感。

透光薄薄的红雾,袁宏发现瀑布的上方帘幕中有一发光的肉团在不断跳动,俨然在对它的领地宣示着主权。

隐隐约约,袁宏感觉到它有着不凡的实力。

木腿人靠向袁宏,把胳膊伸向水帘所在的方向,双目中充满了欲望:“我的祖辈曾传下来一张藏宝图。按照图中提示,财宝就藏在这那水帘洞里。”

“就算你知道财宝的藏匿处,又有何用,难道你还能飞到水帘洞里不成?”

“嗨,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藏宝图里可不止透露了财宝藏匿地,还给出了从下层进入到上层洞穴的捷径。”

“既然你都知道了捷径所在,那还犹豫个啥。直接走捷径不就完事了。”

“嗬,哪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每当我走到水帘下方,试图进入下层洞穴,都会被那肉团一样的怪物给揍得灰头土脸。”

木腿人一边摇头,一边连声叹息。可以想象得出,他曾遭过多少罪。

拍了拍木腿人的肩膀,袁宏安慰起了他,并直言,由他把怪物引下来,自己会及时赶过去解决掉怪物。

见袁宏让自己去当诱饵,木腿人自然很不爽。他提出了相反意见,要让袁宏去当诱饵。

闻言,袁宏狠狠拍了拍木腿人那颤悠悠的胸部赘肉,朗声道:“知道什么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嘛!就凭你这身肥肉,天生就是当诱饵的料。你要是不去,那简直就是糟蹋资源。”

被袁宏这么一说,木腿人似乎很无奈,又似乎很感动。他抹了抹眼角,用一副乞求的眼神看着袁宏,颤抖着声音道:“等我把怪物引下来,你一定要及时赶来支援。就这么说定了啊,谁失信谁生儿子没**。”

袁宏点了点头,在心头暗道:没**就没**呗,有肛门就行。这个世界的人真是没文化,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

木腿人总算吃下一颗定心丸,于是,长举着两把巨斧一步步走向下层洞穴。正当他将要跨越水帘时,那发光的肉团突然飞移到下方,落在了木腿人的头顶上。

眼见情况不对劲,袁宏立即卧倒在地,两只手分别围出一个圆洞,并组合在一起,当成望远镜使用……

第76章 王 者 的 走 位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6章王者的走位怪物飞舞在木腿人的头顶上,不断对其发起能量攻击。

木腿人一边不断闪躲着一连串的能量攻击丸,一边用巨斧反击。

相持了一段时间,木腿人开始渐渐落入下风。

他一边努力躲避着怪物的攻击,一边大喊道:“臭小子,你怎么还不来帮忙!小心你生的儿子拉不出屎!”

袁宏无比淡定,继续用他的“望远镜”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所在的那个王者荣耀战队的队长曾嫌他技术太菜,一再告诫他,“要猥琐发育,千万不能浪!”

为了把“千万不能浪”的精神贯彻到底,他从此一进地图就躲在泉水附近,不停挥动着长剑,如同坐镇后方的统帅一般,尽显亡者风范。

他记住了猥琐,却忘记了发育。

他的队友们不得不场场四打五。就这样,日复一日,他把队友们统统逼成了王者水平。

而眼下,他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坚持“猥琐”王道,把木腿人逼出王者般的实力。

木腿人与肉团状飞行怪物缠斗了多个回合,已经有些扛不住了,这令袁宏感到十分失望。

谁料,眼看着就要败下阵的木腿人,竟突然来了个双斧合击,开始了小宇宙爆发!

被莫大的能团击中后,那怪物忽碎裂成一个个明亮的颗粒,尔后完全消散在了虚空中。

把木腿人逼成了王者,袁宏再一次体会到了莫大的成就感。他高举着右臂,为“推塔”成功而欢呼。

他以为他猜到了开头,也同样能猜到结局,事实证明他错了。

那消散了的粒子突然再次组合到一起,重出现一个鲜活的生命,且块头大了好几倍,如同巨大的光球一般。

那球形怪物发出“呜哇呜哇”的声响,再次冲向位于它下方的木腿人。

木腿人早已注意到这一切,见怪物二次来袭,他立即双斧并路,于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火蛇般的烈焰。

球形怪物迅速移动身影,不但躲过了烈焰攻击,还实现了对木腿人的近身。近身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尽管木腿人长举着巨斧一顿猛砍,却触碰不到球形怪物分毫。

那怪物竟变幻出许许多多个分身,一同盘旋于木腿人的身旁,如同直升机的螺旋桨一般。而那一个个分身并非真的分身,实际上仅仅是真身的幻象。

木腿人神情骇然,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在怪物的连番攻击下,木腿人终于倒下身去,始终没有再站起来。不一会,他的身躯化为一个个萤火虫般的光点,消失在了袁宏的视野中。

“移形换影,这不正是传说中的诡梦术么,嗬,浴风谷的独门绝技!那怪物竟然也会,真是怪了!”

顾不上多想,袁宏紧握着玄光剑,像末世中的救世主一般站起身来!

这一刻,如果他能把内裤反穿,更如同一个超人——超级赖皮的人,不过,他很享受这种赖皮的感觉。

一步步,他朝着光球模样的怪物走去。

球形怪物俨然已经发现袁宏,连声发出“咚咕咚咕”的恐怖声响,像是在警告袁宏,更像在积攒着爆发前的怒气。

“千万不能怂!说不定梁允儿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看着我。”

底气不足的袁宏不断给自己加戏,同时也在不断给自己打气。

十丈、七丈……三丈,他无限接近那一动也不动的球形怪物。令他莫名心慌的是,那怪物的叫声竟戛然而止,让氛围变得格外死寂。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袁宏下意识地加大了握剑的力度,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未知的敌人,未知的实力!

影梦术、灵梦术以及衡梦术,他都曾正面杠过,可对于诡梦术,他还从来没有遭遇过。

正当他即将穿过水帘时,那球形怪物忽然像飞箭一般俯冲而下,携着飕飕凉风!

“它果然耐不住寂寞。”

袁宏立即高举玄光剑,狠狠劈向上方,释放出一条笔直攀升的浴火长龙。

烈焰滚滚的火龙如同发现了猎物一般,咆哮着把龙头扑向急速下坠的球形怪物。

谁料,那怪物竟忽然急拐到左边,把火龙骗走后,又急速拐向右方,瞬间完成了一次虚晃的假动作,简直堪比超级无敌大国足!

噢不,是简直堪比超级无敌大国足的对手,因为这些对手总是能轻易把他们给过掉,在袁宏看来。

见怪物飞速扑向自己的脑袋,袁宏立即于周边布下混沌防御体,同时,他收起玄光剑,准备与它浴血肉搏。

还没等怪物彻底近身,他已经把铁硬的拳头挥了出去。

令他大感诧异的是,那怪物不但没有闪躲,反而直接冲向他的拳头。

“对面的家伙圆又圆,一拳下去少半边。”

还珠格格小燕子的台词在他的耳边久久荡漾,让他深信,这一拳下去,麻烦自然解除。

不想,当他的拳头击打在怪物的身躯上时,竟一拳穿透了过去,仿佛没有与之发生任何接触,这令他深感诧异的同时,又心乱神慌。

怪物停靠在他眉前一尺处,对着他的头部喷出一股未知的透明液体。那透明液体竟然无视混沌体,长驱直入下,飞落到了它欲攻击的目标处。

袁宏忽觉得额头上一片灼热,俨如被浇了滚烫的开水,使他痛得难以支撑。

一瞬间,他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可同时,他又担忧梁允儿正躲在暗处偷窥着自己。眼下,他有些骑虎难下。

“跑都跑得那么帅,我真幸福。”

突然,《大话西游》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紫霞仙子的绵言细语此时宛如一剂强心针,打消了他一切不必要的杂念。

还没等球形怪物对他发出第二波攻击,他已经迈开凌风步,嗖的一声跑出数丈远。

他突然发现,自己虽没有王者的战力,却有着王者专属的风骚跑位。

“六师兄,快来这儿。”

倏然,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喊。循声望去,他发现梁允儿正站在远处对自己招手。

鼓足了劲儿,他脚下生风,飞速跑向梁允儿。

梁允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声泪俱下:“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好害怕从此一个人流落在这荒野中。”

第77章 落难者的骷髅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7章落难者的骷髅鼓足了劲儿,他脚下生风,飞速跑向梁允儿。

梁允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声泪俱下:“师兄,可让我找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好害怕从此一个人流落在这荒野中。”

一只手抚在她那纤细柔软的腰间,另一只手轻轻捋着她的秀发,袁宏安慰道:“除非我死了,不然绝不会把你丢在这个鬼地方。”

止住哀伤的情绪,梁允儿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以前答应过你,如果遇到危险,你让我跑我就先跑,保证跑路的姿势比你刚才还要销魂。嘻,反正我一定不会拖累你的。”

闻言,袁宏思忖道:奇怪了,我明明担心她在一旁偷窥,她却偏偏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看了个透彻,刚好戳中我的心思。难道她和先前一样,也是个幻象?不成,我得考考她!

他从口袋中取出那颗无论如何也砸不烂的核桃,放于她的眼前,道:“这枚核桃我费了半天劲,也没有帮你砸烂,你看还要继续砸吗?”

梁允儿摇了摇头,神色格外迷茫:“我从来没有让你砸过什么核桃啊。”

袁宏把核桃揣回到口袋里,并没有就此满足。为了进一步验证她是真是假,他故意眉飞色舞道:“哎呀,半个时辰之前,我在路上遇到一个怀抱古筝的绝色仙女。本以为她最善良本分,哪知道她的套路最深。”

见袁宏把话说一半,梁允儿微微伸展着脖子,问道:“然后呢?”

干揉了下眼睛,袁宏装成很委屈的模样,接着道:“我正准备找她问路,她竟然用妖术把我迷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不该湿的地方都湿了。我四处找她,想让她为我负责,结果找了半天也没碰到她,怪物倒是让我给碰着了。”

一边说着,袁宏一边偷看着她,想瞧瞧她到底会不会跟先前一样失态,暴打自己一顿。

梁允儿不但没有生气,还笑得比以往更灿烂、更迷人:“不会这样的,师兄又在哄允儿开心了。”

“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信,真那么有底气?”

“以前为了找到爹,我俩一起落入了谜境。我瞬间就被迷倒了,而你,不但没有被迷倒,还在坚持着战斗,最后把我也唤醒了。所以我很肯定,你刚才是在撒谎,只想逗允儿开心。”

梁允儿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脑袋微微下压,面现甜美幸福的笑容。

见她没有显现幻象的特征,袁宏依然不甘心。他故意大声咳了咳,装腔道:“听着啊,我是说假如。假如我被人面兽心的女妖偷了心,你会很生气地暴打我一顿么?”

闻言,梁允儿嘟起那张鲜红的小嘴,沉吟片刻,面带平静的表情道:“当然不会了。无论师兄做什么,我也不会舍得动手打人的。以前没有打过,以后也不会。不过嘛,门派里的那些女孩子要是再敢冲到院子里死皮赖脸,我还会让两位师兄往她们身上扔鞭炮。”

听她这么一说,袁宏越发觉得她是个正正常常、如假包换的梁允儿,远远不同于那个时温柔时残暴的幻象。

此时的袁宏,除了激动还是激动,他把梁允儿紧紧拥入怀中,任凭她把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并用自己的下巴不停刮擦着她的脑袋,双目中满是泪花。

一路上遭遇这么多的人,却偏偏都是虚假的存在,这种空前强烈的孤独感,他从来未曾有过。他害怕孤独,更害怕永久失去梁允儿。

就在他尽情享受温馨一刻的时候,梁允儿忽把他用力推开,并大喊道:“师兄小心!”

袁宏连忙转过身去,忽见球形怪物正快速朝自己袭来,只是,那飞行的速度正越来越慢。

带着疑惑,他把目光投向梁允儿,发现她浑身散发着柔和的红晕,仿佛羞花绽放,媚态丛生。

袁宏瞬间明白了,这是梁允儿使用了“百魅星晶”,迟缓了怪物的行动速度。

在他看来,梁允儿能第二次一反常态地卒然使出“百魅星晶”,一定也跟上次一样依赖于玲珑宝坠的助力,毕竟,她的身子刚才是紧贴在自己胸膛上的。

眼看怪物已无限迫近,袁宏眼前一亮,灵感赫然袭来。

他立即从手腕处取下化功镯,水平抛出。

见到来势汹汹的镯子,那光球一般的怪物立即移形换影,试图让真身逃走。

可谁料,那化功镯竟然也来了个移形换影,捉住了它的真身,并把它彻底收了进去。

大功告成的袁宏目露喜色。在他看来,球形怪物的能团本质,便是它最大的弱点。

看见袁宏用一只奇怪的镯子收走了怪物,梁允儿既感到喜悦又感到好奇。在她的催问下,袁宏告诉她,这是他在附近杀恶贼拿到的。

梁允儿对镯子投来一见倾心的目光,已被袁宏所洞察。他把银亮精美的镯子递向她,笑道,只要她喜欢便可以拿去。

摇了摇头,她说自己已经有一副,也是他送的,反正都一样,还说,初次的往往更加美好。

连续多次被拒绝后,袁宏便尊重她的意愿,把镯子戴回到了手腕上。

鉴于守洞怪物已被收走,他拉着梁允儿一同走向瀑布。

穿过哗啦啦的水帘,两个人一同走进底层洞穴。

洞穴中一片漆黑,不过凭借玲珑宝坠散发出的柔和亮光,袁宏勉强可以看到脚下的路。

还没走出几步,他发现左脚踩到了硬邦邦的东西,差点使他滑倒。与此同时,梁允儿似乎也踩到了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

借着微微亮光,袁宏弯下腰去,蓦然发现,他脚下所踩的东西是个骷髅头,而梁允儿的脚下,是个熄灭的火把。

他捡起火把,用“生火技”把它点着。这下他的视野要开阔了许多。

用火把照了照,他发现骷髅头的附近竟然没有其它部位的骸骨。他还发现,该骷髅头已全然呈现橙黄色。据此,他推断出,该死者已死亡十年以上。

“奇怪了,为什么会有骷髅留下来呢?不是应该像木腿人那样完全消散么?难道死者也曾像我一样,是个活生生的落难者?”

第78章 恐怖的红眼睛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8章恐怖的红眼睛高举着火把,袁宏领着惊魂未定的梁允儿继续朝洞穴深处走去。

因洞内实在太安静,他可以很轻易地听清周边的一切声响,包括“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时不时还有老鼠们互相打架的“吱吱”声传来,屡屡让梁允儿打着寒颤。

“师兄,这里太阴森了,我好害怕,我们还是退回去吧。”梁允儿扯住袁宏的衣角,止住了脚步。

“嗨,有我在,你怕啥!就算女鬼来,我也能让她放产假,就怕她不敢来。”袁宏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试图消除她的恐惧感。

“那万一是男鬼呢?”梁允儿依然止步不前,面部表情由畏惧变成了不服气。

“男鬼?我会净了他的身,让他跪倒喊万岁。”

“丸碎?好恶心,师兄你还是别说了。我陪你继续往里走就是。”

袁宏本准备帮她纠正错误,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圣英大陆里的臣民是从来不喊万岁的,如果去纠正,那也是对牛弹琴。

二人继续往里走,走着走着,袁宏发现他的左脚再次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用火把一照,又一个头骷髅进入他的眼帘。

他蹲下身去,仔细检查了起来。梁允儿也一同蹲下身去。

“师兄,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个头骨上有两道浅浅的压痕,而且两道压痕还是互相交织的。”

对于梁允儿所说的细节,袁宏早已发觉。他并没有说话,仅仅点了点头,以此作为回应。双指捏着下巴,他陷入了沉思。

梁允儿也不再说话,继续端详着泛黄的头骨,若有所思。

两个人一同沉默了许久,忽然,梁允儿手指着洞口的方向,慢道:“会不会两个人为争夺财物,互相用利器害了对方的性命?刚才我就已经发现,前面那个头骨上也有两道相互交织的压痕,只是不如眼前这个明显。”

长吸了一口气,袁宏徐徐道:“表面上看起来,是有这种可能。但细细一想,又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如果两个人用利器互殴致死,不可能在附近找不到那些利器。再说,死者头颅上的两道伤痕完美交叉,而且两个人都是这样,也实在太过凑巧。”

闻言,梁允儿微微点了点头,并把渴求的目光投向袁宏,等候着他的答案。

袁宏用左手捧起头骷髅,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在两道伤痕上不停比划着。许久,他把头转向梁允儿,不慌不忙道:“其实那些伤痕不是器物的压痕,而是手指的掐痕。”

梁允儿听后满脸都是疑惑,直说不太相信手指能在颅顶上留下掐痕。

袁宏笑了笑,告诉她普通人虽然办不到,但具有一定修为的人却可以。还告诉她,这两个人的额骨都比常人要突出,那是因为经常修炼下眉间轮更开阔的缘故。

经他如此一点拨,梁允儿总算接受了伤痕是掐痕的说法。她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么看来,两个人为争夺好处,互相掐死了对方。”

摇了摇头,袁宏道:“如果两个人都想掐死对方,掐喉咙显然要比掐颅顶更容易一击致命。再说,如果两个人同归于尽,他们的遗骸应该挨在一起才对,怎会前后隔了七八丈的距离?”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相信你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头骨,一个呈现橙黄色,一个呈现浅黄色,说明他们的死亡时间至少相差三年。这更加表明,他们颅顶上的掐痕不是对方留下的。”

梁允儿神情有些错愕,瞠目道:“你该不会想说,这里还有更厉害的第三人来过,掐死了他们?”

袁宏微微一笑:“我并不这么认为。如果有第三人闯进来,杀死了最早闯入的那名死者,试问,他还会在此逗留三年以上,去杀死第二名死者吗?很显然不会!”

凝望了一眼火把上红扑扑的火焰,袁宏继续道:“当然,你可能会怀疑多年后还有第四人闯进来,杀死了第二名死者。不过在我看来却不大可能,两个闯入者不会那么凑巧,用相同的拙劣方法杀死两名死者。”

梁允儿听后把头深深埋下,沉吟良久,忽道:“他们该不会自己掐死自己的吧?”

竖了竖大拇指,袁宏兴奋道:“师妹终于找对了方向。不错,我也认为他们都死在自己的双指下。”

梁允儿刚捋顺了路子,又被带进了坑,她实在搞不懂冒死求财的人为什么要自杀。

得知梁允儿的疑惑,袁宏微闭双目,再次陷入了沉思:没错,冒死求财的人为什么要去自杀呢?难道他们的自杀行为并非心甘情愿的?或者说,他们的意识已被操控,只不过有“人”借助了他们的手来杀人?

睁开眼来,袁宏再次瞅了一眼身旁的头骨,暗自纳闷道:两名死者为什么仅仅只留下头骨,其它部位的骸骨哪里去了?

就在袁宏苦思之际,他忽然发现在无比幽暗的更深处,正有一双滴流圆的眼睛在朝着自己看。除了那双透亮的红眼睛,他什么也看不到。

正当他准备对那双异常恐怖的红眼睛施放大招时,红眼睛顿时隐去。

梁允儿似乎也发现了这一切,她的两只胳膊悬在半空,抖擞个不停,连面部肌肉也开始颤抖起来。

袁宏有些后悔把她带进了洞穴,这个时候别说她,就连自己也心生几分畏惧。毕竟自己还年轻,尚没有体验过打洞的趣味,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惨死在洞穴中,着实可惜。

可是,他已经深入了十多丈远,如果就这样两手空空走出去,他实在有些不甘心。再者,按照通常的说法,在不干净的东西面前,最明智的选择是不要回过头去,以免肩上的阳火熄灭。

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暂时停留在原地,并把梁允儿揽入怀中,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许久,梁允儿不再发抖。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继续深入了。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袁宏将火把交给她,让她一步步退回到洞外。而他自己,则站在原地,防备暗处的突然一袭。

第79章 血 战 凶 兽 !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79章血战凶兽!亲眼目睹梁允儿退出洞口后,袁宏总算松了一口气。

借着宝坠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他在前方一丈远处又发现了一根熄灭了的火把。他不禁猜想,这可能是第二名死者留下来的。

龇着牙,他下定狠心,定要把财宝拿到手!即使洞穴深处有什么妖魔鬼怪,他也绝不退缩!

此时的他已经放下牵挂,此时的他忽变得无所畏惧,此时的他愿做个亡命之徒!

他用生火技把火把点着,用左手把它高高举起,紧接着他又用右手从后背上抽出玄光剑,准备迎接任何突来的凶险。

“滴答滴答”,洞顶上的水珠依旧在一颗颗往下滴,老鼠们依旧互相打斗个乐此不疲,他的双眸中依旧充满了得到一切的欲望!

步步深入,他踏上越来越潮湿的路面。同时,他也发觉,火把上的火焰越来越不稳,大有突然熄灭的趋势。

不过,这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在前世学过化学,他自然知道,洞穴越到深处,氧气的含量越低,火焰越容易熄灭。他曾看过的盗墓文里有关“鬼吹灯”的说法,也是这个道理。

直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发现前方竟有石块搭成的台阶。石块的表面虽有些粗糙,可相互间却吻合得很好,所以走起来还算比较方便。

台阶的走向并非笔直的,而是螺旋状。台阶的两边,自然是随之弯曲的墙壁。透光火焰的光芒,他发现两边的墙壁竟然呈现紫黑色,不断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奇怪了,明明只发现两个死者,墙壁上为何还会有沉淀的血迹与血腥味呢?”

为安全起见,他竭力避免身子触碰到墙壁。

一步步攀登着,忽然,火焰熄灭了。正当准备再次点燃火把的时候,他发现那双红眼睛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感觉得出,红眼睛距他只有数尺之遥。

来不及给火把点火,他当即挥动玄光剑,于身前划出一道如同滚滚火龙般的火焰阵,径直扑向那双悚人心目的红眼睛!

不想,那双红眼睛竟上下挤压成狭长的形状,仿佛在对袁宏发出一阵怪笑。还没等火焰近身,它蓦然隐去。

见此,袁宏忽然心凉了一大截。他不知前方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仿佛在故意挑逗他,更像在等他落入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然而,他生性倔强,在达到目的之前,他绝不轻言退缩!

硬着头皮,他继续踏上前方那蜿蜒延伸的石阶。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在心头默唱起了那首《不怕不怕》:“hello!看我!你在害怕什么?是我错,没能够啊,把自己变得成熟。伤口,那么多,已经不怕再痛。没什么,转身以后,我会练成护体神功……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太阳一定就快出现!”

就这样唱上两遍后,他突然发现,刚才油然心生的恐惧感荡然无存。

紧握着玄光剑,他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片极为狭窄的地带。在该处,两面石壁间的距离还不到两尺宽,根本无法挥起玄光剑。

在他看来,接下来的空间可能还要狭窄。为了灵活应付突发性的凶险,他把玄光剑插回到了后背上的剑鞘中。

就这样连续攀登数十个台阶,他发现空间果然是越来越狭窄,最后狭窄到只有一尺宽,仅仅能容下他的身子。

尽管如此,他丝毫没有怂。紧握着右拳,他举起火把,试图快速通过该狭窄区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火把再次突然熄灭。与此同时,那双红眼睛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前方。瞧那眼神,仿佛在为猎物送上门而发笑。

“笑你m的笑,有种出来打一场,爷就没怕过谁!”

终于,他失去了耐性,心头充满了战斗欲望。他从来不在意是否会失败,他在意的,仅仅是尊严!他无法接受那种被戏谑和嘲讽的刺痛感。

就在他刚刚骂出口的一瞬,一股风突然刮向他!不,准确来说,是有东西扑向了他,带起了一阵风!

刻不容缓,他立即进入了吟咒状态。

他体内的能量在不断地奔涌翻腾,只等着喷薄而出,毁灭一切。

随着他右臂一摆,莫大的能团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前,当即化为青鸾之形、火凤之影,势不可挡地袭向迎面扑来的红眼睛。

借助能团的光亮,他终于看清,那“红眼睛”是个面目狰狞的凶兽。那凶兽的脑袋像毒蛇一样,呈三角状,头上还长着一对尖角,嘴巴阔大无比。

对于这种凶兽,袁宏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他曾在神话书籍中看到过它,依书中所说,它叫食骨兽。

他一边努力躲避着怪物的攻击,一边大喊道:“臭小子,你怎么还不来帮忙!小心你生的儿子拉不出屎!”

袁宏无比淡定,继续用他的“望远镜”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所在的那个王者荣耀战队的队长曾嫌他技术太菜,一再告诫他,“要猥琐发育,千万不能浪!”

为了把“千万不能浪”的精神贯彻到底,他从此一进地图就躲在泉水附近,不停挥动着长剑,如同坐镇后方的统帅一般,尽显亡者风范。

他记住了猥琐,却忘记了发育。

他的队友们不得不场场四打五。就这样,日复一日,他把队友们统统逼成了王者水平。

而眼下,他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坚持“猥琐”王道,把木腿人逼出王者般的实力。

木腿人与肉团状飞行怪物缠斗了多个回合,已经有些扛不住了,这令袁宏感到十分失望。

谁料,眼看着就要败下阵的木腿人,竟突然来了个双斧合击,开始了小宇宙爆发!

被莫大的能团击中后,那怪物忽碎裂成一个个明亮的颗粒,尔后完全消散在了虚空中。

把木腿人逼成了王者,袁宏再一次体会到了莫大的成就感。他高举着右臂,为“推塔”成功而欢呼。

他以为他猜到了开头,也同样能猜到结局,事实证明他错了。

第81章 咒 怨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81章咒怨眼看情形不妙,袁宏来不及等候“冰块”完全融化。他振了振臂,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在耸立。

上下齿狠狠咬合,他试图彻底冲出枷锁的禁锢。

或许食骨兽已看明白了一切,它立即吼叫着朝袁宏扑去,那双锋利的前爪像尖锥一般,狠狠插向袁宏的脖子。

生死存亡之际,伴着响亮的爆裂声,他遽然破冰而出,重获生命的活气。此刻,他宛如碎山而出的孙大圣,满眼都是欲火,只差翻了个高耸入云的筋斗。

还没等利爪近身,他走出凌波微步般的梦幻步伐,迅速移动到凶兽的侧身后,一把掐住它那粗壮的颈部,对其背部一阵狂风暴雨般地猛捶暴打!

食骨兽被揍得毛发竖起,并发出“咕噜咕噜”的哀叫声。

这一次袁宏吸取了教训,不再正对它,绝不给它冰冻自己的机会。

他的拳头仿若开天凿,于它的背部、腰间重击个不停。他感觉得出,也看得见,他的拳头上充满了沸腾腾的能热!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嘿嘿!吃俺老袁一拳!杀你个魂也丢来魄也落。神也发抖,鬼也哆嗦,打得那狼虫虎豹无处躲。”

一边在心头吟唱着充满战斗旋律的《通天大道宽又阔》,他一边加快挥拳的频率。

近百拳下去,那食骨兽已经身现淤青,口吐鲜血。

这还不算完,他把凶兽摁在台阶上,一只脚踩住它的颈部,一只脚踩住它的背部,两只手切换成虎愤连环拳,狠狠捶打在它的脑袋上!

他恨得咬牙切齿,一边暴打一边猛踩。他的双拳如风似影,频切不息,拳影中饱含着怒气!

两百多拳挥下去,食骨兽的脑袋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洞,它的脑汁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流淌不止。

见它没有了任何挣扎的迹象,袁宏把它揪起来,高高抛出,同时自己来了个前空翻,用双脚把蹭了出去。

等它撞在弯曲的墙壁上进而摔落下来,站稳脚跟的袁宏立即施放雷灵术,引出天雷,劈打在它的尸体上。

一团天火在它的尸体上剧烈燃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燃声。转眼间,它的尸体只剩下一些粘粘连连的黑骨头。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想被我杀!老同学已经答应把我写进书里,我可是自带光环的人,站在我的对立面,必死无疑!”

丢下一席很不屑的话语,他重新拾起火把,把它给点着。尔后绕开黑骨头,踩着石梯继续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石梯终于现出尽头。他的眼前,是个黑黢黢的洞穴。

透过火焰的光芒,他看到一群棕红色的东西在飞来飞去,并发出很尖细的“吱吱”声。

据此,他判断出,那是些吸血蝙蝠。根据他曾经的阅读经验,他猜测,这洞穴里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放慢步伐,一步步朝洞穴深处走去。还没走多远,那群吸血蝙蝠似乎已发现他,纷纷向他扑来。那黑压压的阵势格外吓人。

毫不迟疑,他立即放出驭梦术,烧了它们个片甲不留。

高举着火把,他继续深入。大约走了十丈远,他发现眼前竟有一个八仙桌模样的石台。石台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金属箱,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他不禁猜想,箱子里一定装着好东西。环顾了一周,见没有任何凶险迹象,他走向石台,俯下身子,准备伸手去开宝箱。

就在他即将得手的一刹那,他发现自己的耳边莫名想起一阵尖细的大笑声。那笑声时狂野时哀怨,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诱导着什么。

那笑声向袁宏传达着大量不得其解的信息,而本身既不现形也不说话,这令他感到十分恐惧。

“是哪个王八蛋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爷爷非劈了你不可!”

忍无可忍的袁宏当即从后背上抽出玄光剑,双手合握,边挥剑边怒斥,试图激怒大笑者,引出“他”的真身。

不想,非但没有引出真身,那刺耳的狂笑反而越来越大声,如同咒怨一般。

那咒怨般的笑声充斥着袁宏的耳朵,进一步侵入到了他的大脑中。他倏然发觉,他的大脑已渐渐失去了辨音的能力,如同被神曲洗脑了一般。

在一波接一波的笑声侵袭下,他渐渐失去了清醒意识。

“咣当!”

玄光剑从他的手中滑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的右手伸展出大拇指与食指,狠狠掐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此时的他极其痛苦,仿佛置身于炼火中。

而远处,正有一个飘忽忽的黑影在向他徐徐靠来。

关键时刻,他脖子上的玲珑宝坠再次如同爆闪灯一般急闪不停。一股股清澈无比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辐射到他的脑袋上,驱赶着那扰人视听的邪恶力量。

就在飘忽忽的黑影即将靠近袁宏的那一刻,他忽然恢复清醒意识,右手也跟着停止了自伤行为。

毫不含糊,他迅速捡起玄光剑,对着黑影祭出一道道烈焰阵。

然而,没有一招把那黑影给击中。更准确地说,即使其中有击中的,也是空穿而过。

此刻,他遽然意识到,那并非装神弄鬼的高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鬼魂,甚至还是怨魂。

眼看着黑影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他从手腕处迅速取下化功镯,对着黑影奋力扔去。

见银亮的镯子袭来,那黑影慌忙躲闪,然而却没有卵用,“他”被镯内强大的吸力给吸了进去。

没错,鬼魂的本质也是一团能量,在化功镯面前,“他”逃无可逃!

面带着得意的笑容,袁宏走向石台,打开金属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全都是些极品宝贝!

金耳环,水晶项链,玉扳指,三尺长的仙女剑,还有一个神似安全套的东西,他也不清楚那是什么玩意。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立即把那些宝贝踹进了口袋。

把玄光剑插进剑鞘,他从地面上拾起尚未熄灭的火把,另一只手握着仙女短剑,快速从原路返回到了底层洞穴,进而走到洞外……

第82章 是先知鸟还是老湿鸡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82章是先知鸟还是老湿鸡出了洞穴,袁宏走到先前遭遇梁允儿的方位。见她抱着头蹲在那儿,他静悄悄靠近她,弯下腰去,附耳搞怪道:“小妹妹,能否让在下借个色用用?”

闻言,梁允儿立即站起身来,并把袁宏捋直了身子,摸了摸他的脸颊,喜道:“这么久没出来,让我担心死了。我还以为……”

“放心吧,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面带无比自信的笑容,他把仙女剑递向梁允儿,告诉她,这是他刚刚从洞穴中搜寻到的宝贝。

梁允儿伸手接过那精致无比的宝剑,退出一丈远,轻轻挥了挥,不禁露出很知足的甜美笑容。她告诉袁宏,这把宝剑用着很顺手,她很喜欢。

见她对自己赠送的礼物十分满意,袁宏从口袋中取出那枚水晶项链,把它亲手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水晶项链在火烧云的映照下,亮里透红,十分柔美。梁允儿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紧贴在胸口上方的水晶球,告诉袁宏,这是她平生见过的最美水晶。

说完,她调皮地亲了亲袁宏的脸蛋,直感叹,自己的师兄对自己实在太好了。

袁宏抱着怀笑道,必须要对她啊,谁让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呢。还告诉她,自己以前没有好东西相赠,从来不敢谈论定情信物四字,现在这条水晶项链刚好可以当成他的定情信物。

梁允儿很开心地吐了吐舌,连声赞叹道:“这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定情信物,在我的心里,它跟师兄一样完美。”

闻言,袁宏“乐极生悲”,自嘲道:“嗬,我哪里完美无缺过,我的缺点多着呢。”

微微弓着身子,梁允儿双手掐着纤细的小腰,眯着眼睛道:“那师兄都有哪些缺点呢?”

皱了皱眉,他故意装成一副很深沉的思考状,和声道:“那我就一件一件说给你听。比如睡觉爱打呼噜,吃鸡吃鸭却不吃皮,胆子太大爱作死,太有女人缘缺少独立空间,等等等等,实在太多。”

梁允儿笑道:“这哪里算缺点啊,明明很多都是优点嘛。就算睡觉爱打呼噜,那也构不成烦恼啊。很简单嘛,我可以让你睡库房啊,这样就吵不到别人了。”

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她的脸蛋,袁宏抗议道:“这你都想得出来,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梁允儿媚然一笑:“库房很好啊,里面有吃的东西,也有用的东西。睡到半夜醒来,不愁吃不愁用,很方便的嘛。”

咧了咧嘴角,袁宏像是来了什么灵感,忽然大笑了起来,把梁允儿弄得一愣一愣的。

止住笑声,袁宏用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带着坏坏的神情道:“瞧你把库房说得这样天花乱坠。要睡库房,那也是咱俩一起睡。听说库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很适合在晚上办些既隐私又容易出声的事情。”

梁允儿用葱葱玉指戳着自己的下巴,细细品味起了袁宏的话:“容易出声的事情?那是什么,难道是吵架?嗯,应该是吵架。再加上隐私,难道是偷偷吵架?切,大半夜的还偷偷吵架,有病吧!”

听到她的窃窃私语,袁宏表示很无奈,他也不清楚梁允儿是真的不理解,还是故意在曲解。

他只知道,自己被强行带上了开往幼儿园的车。其实他的梦想是前往黑洞深处那一遥远而又神秘的地带。

一招不凑效,他决定再换一招。

他从口袋中取出那枚刚刚搜寻到的透明套子,把它递到了梁允儿的手中,问道:“看看它的形状,你觉得它套在什么东西上最合适?”

梁允儿像看奇珍异宝一样端详着它,把脑袋轻悠悠地摇来晃去,过了很久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气球吗?当然套在嘴上最合适了。嘻,这么笨的问题你也拿来问,还没有我一半聪明,你顶多就是天下第二聪明人。”

听到梁允儿的“妙解”,袁宏目瞪口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被梁允儿轻轻推了推胳膊后,他迅速从她的手中夺过宝贝,套在嘴巴上,吹出了一个偌大的气球,以此来表达对“解惑达人”的无奈屈服。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浑身蓝色的肥鸟快速飞到他们身前,叽叽喳喳道:“嗨,小伙子,那可是神物,你怎能随意亵渎呢?”

仔细打量了肥鸟一番,袁宏目带鄙夷道:“去去去,你个肥鸟懂个球!”

不想,那肥鸟竟然使出一种很神奇的不知名法术,把透明套转移到了梁允儿的中指上,继而用一种责怪的口吻说道:“小伙子,听好了,我叫先知鸟,不叫肥鸟。虽然我很肥,但是我很聪明我很美。我这一身蓝色的羽毛,你该看到了吧。蓝色代表着宁静美,也代表着智慧。”

见先知鸟说话自有一套逻辑,袁宏不敢再轻视,笑道:“好好好,你是一只美丽智慧的先知鸟。那你说说,这透明套到底是何神物,它具体有哪些用处。”

于半空中轻拍着翅膀,先知鸟气愤道:“听好了,它叫聚能指套,可以激发出那些不容易释放出的招式,是个很实用很难得的宝贝。你竟然把它当成玩物,我对你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被数落后,袁宏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不知者无罪。

见袁宏的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先知鸟接着告诉他,聚能指套使用起来格外方便。它可以根据内部填充物的长度和粗度来调整自己的尺寸,从而做到与内部填充物的完美贴合。只不过,它一般只套在手指上,因为这就是它的使命。

听完先知鸟的一番解释,袁宏忽觉得,它才是真正的老湿鸡,虚空不该是它的容身处,落水为鸡才是它最合理的命运。

见先知鸟准备拍翅飞离,袁宏忽扯住那粗壮的鸟腿,直说还有问题想请教。

先知鸟很气愤地抱怨道,随便搂大腿是一种很轻浮的行为。

袁宏再一次对其道了歉,笑着问它现在他们的脚下是何地带。

打了一个鸟类专属的喷嚏,先知鸟告诉他,眼前的这片广袤空间叫幻冥界。

第83章 寻 找 食 物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83章寻找食物顾名思义,幻冥界既是冥界又是幻界。在这片空间中,既有实物,又有虚幻物。如果再细分,幻冥界又包含幻酒界、幻色界、幻财界以及幻气界。

它还说,幻财界共有两个逆时针旋涡传送阵,其中一个通往幻气界,另外一个通往真冥界。而在幻气界中,也会有一个逆时针旋涡传送阵通往真冥界。

袁宏低下头去,仔细琢磨着先知鸟的一席话。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他发现先知鸟已经飞走。

梁允儿靠向他,当着他的面,把聚能指套摘下,要还给他。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在他看来,自己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曾学习却放不出来的招式,相比于自己,梁允儿更需要它,毕竟她的绝招“百魅星晶”很少被她激发出来。

听到袁宏给出的理由后,梁允儿不再推却,欣然接过聚能指套。

“师兄,你说好端端的,我们怎会被吸进幻冥界?”

梁允儿眨巴着清澈秀美的大眼睛,心中满是疑惑。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们是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吸进来的。希望一切只是意外,而非某种势力的圈套。”

言语间,袁宏的眸光中充满了忧虑。

“师兄,那你说我们还能回到亲人身边吗?”

“当然能!”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我们可是连出口在哪儿都不清楚。”

“只要顺流而下,就一定能找到出口。再说,你是我的亲人,我也是你的亲人,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亲人身边。”

“你说得没错,可是我很想爹娘,很怕永远都见不着他们了。”

“就算见不着,我们也可以自己做爹娘。”

“如果一直呆在类似眼前的这种鬼地方,没有食物,我们会饿死的。如果再要个孩子,那孩子会一起饿死。这可是作孽。”

“我相信我们会找到食物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走出冥界的方法。”

说罢,袁宏领着梁允儿朝远处发光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他们二人来到两个相邻的传送阵旁。其中一个为蓝色旋涡,另外一个为黑色旋涡。见状,梁允儿提议选择黑色旋涡,并给出理由,黑色更可能代表着真冥界这种幽暗世界,而直接进入真冥界将节省不少时间。

袁宏同意了他的推测,但不同意她的选择。在他看来,想在幽暗世界中找寻到食物,希望更加渺茫,不如到幻气界碰碰运气。

皱了皱鼻头,梁允儿赞同了他的想法。于是,二人一同靠向蓝色旋涡,任凭它把自己吸了进去。

双脚着地后,袁宏发现在眼前这片世界,白云飘飘,天空蔚蓝,地面上更是百草吐翠。处身于其中,自然觉得神清气爽。

牵着梁允儿走着走着,忽然,袁宏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人高大威猛,脖子较粗,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此刻正准备往嘴里送。

快速走向他,袁宏这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爱吃鸭腿的木腿人。

听到脚步声,木腿人转过身来,仔细瞅了一眼袁宏与梁允儿,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吃过鸭腿啊!”

闻言,袁宏相当气愤,手指着木腿人道:“你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刚刚你才出现一次,现在又出来,你这么勤快,难道导演会在你的盒饭里添加双倍的鸭腿不成?”

木腿人白了一眼袁宏,面带着极为傲娇的神态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还打算继续在我面前吵啊吵的,我可真要捣眼了。”

袁宏进一步靠向他,挺着胸脯道:“来啊,就看你敢不敢动手!”

木腿人把还没来得及动嘴啃食的完整鸭腿放回到纸袋里,对着袁宏挤眼道:“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我。”

袁宏很疑惑地看着木腿人,半晌才道:“转过去做什么?”

面带着异常猥琐的笑容,木腿人道:“捣眼啊。告诉你,对于你这般小年轻,咱动的从来都不是手。”

见状,梁允儿竟笑出了声。袁宏把头扭向她,大声道:“笑什么笑!难道你很懂?”

梁允儿忽用衣袖遮住嘴巴,像是在故意隐藏认知上的实力。

木腿人越发不耐烦了,催促他赶快转过身去。

见到木腿人急不可耐的样子,袁宏忽心生一计,面向木腿人笑道:“当然可以啊。不过,在你捣我眼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捣你眼?”

鉴于木腿人神色迟疑,他接着说道:“尊老爱幼嘛!你看看,像我这般年幼,自然该让我先来。”

大概觉得袁宏说的那些很在理,木腿人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于是,他把身子转了过去。

见时机成熟,袁宏立即迈开凌风步,从木腿人的身旁迅速拿走纸袋,尔后跑回到梁允儿的身边,把袋子交给她,让她先填饱肚子。当然,他已经看清,袋子里远不止一个鸭腿。

此刻,木腿人早已发觉上了当,他的大招已经朝着袁宏强势袭来。

由于木腿人的大招太快太猛,再加上袁宏没有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他根本来不及施招化解。匆忙之下,他从手腕处取下化功镯,对着迎面扑来的硕大火球狠狠丢去。

顷刻间,烈焰滚滚的大火球被吸入镯子中。化功镯如同回旋镖一般,盘旋着回到袁宏的手中。

眨眼间,木腿人又放出一个炙热无比的大火球,并以天马流星之速,猛然袭向袁宏!

直到此时,袁宏才清楚意识到,只有眼前的木腿人才真正具备。

由于木腿人的大招太快太猛,再加上袁宏没有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他根本来不及施招化解。匆忙之下,他从手腕处取下化功镯,对着迎面扑来的硕大火球狠狠丢去。

顷刻间,烈焰滚滚的大火球被吸入镯子中。化功镯如同回旋镖一般,盘旋着回到袁宏的手中。

眨眼间,木腿人又放出一个炙热无比的大火球,并以天马流星之速,猛然袭向袁宏!

直到此时,袁宏才清楚意识到,只有眼前的木腿人才真正具备。

第84章 就算投降也气要气死你

修梦狂潮连环命案第84章就算投降也要气死你用手抓住回旋的镯子,袁宏立即来了个前空翻,躲过木腿人的大招。

结果,一招刚平息,一招忽又起,又一个烈焰滚滚的火球飞速袭向他!

就在袁宏神慌意乱时,梁允儿突然出手,施放出她的拿手绝活“百魅星晶”。此时的她红光四射,格外迷人。

那飞驰的道道光脉,都皎洁中包裹着两个斗大的红点,如同幽灵一般冲向火球。

在百魅星晶的牵绊下,火球放缓了追速,给了袁宏喘息的机会。

能不依赖玲珑宝坠赫然放出百魅星晶,可见那聚能指套的确是个非比寻常的宝贝,更说明了先知鸟没有撒谎。

顾不上多想,袁宏立即施展衡梦术,于身旁布下能流涌动的混沌体。同时,他用雷灵术引出天雷,令它“噼里啪啦”地劈打在滚滚前行的火球上。

雷火交融,轰然炸裂。还没等袁宏主动发起攻击,木腿人已使出驭梦术,释放出蜿蜒疾驰的“长牙大蛇”。

关键时刻梁允儿再次使出百魅星晶,迟缓了长牙大蛇的行动速度。

趁此良机,袁宏再次扔出化功镯,收走了蛇形能团。

“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

正当袁宏准备给木腿人致命一击时,木腿人忽从怀里取出一条备用的白色内裤,套在了拳头上,并不停挥舞着胳膊。

听到乞降声,袁宏把头扭向梁允儿,见她点头同意了下来,他便决定收手。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彻底放过木腿人,在他看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作为赢家的袁宏快步靠向手下败将,从他的胳膊上取下白色内裤,套在了他的头上。

还没等袁宏开口,木腿人哭憋憋道:“我都已经投降了,你为什么还要侮辱我?”

面带着轻松的笑容,袁宏用手轻轻拍了拍木腿人的白色脑袋,朗声道:“知道什么叫幻气境么?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我给你简单解释下,在这儿我俩必有人要受气,不是我就是你。与其我受气,不如你受气,明白吗?”

说完,他把木腿人的白色头罩摘了下来,并塞回他的手中。

木腿人一边老泪纵横,一边用白色内裤擦着眼泪,半晌才道:“明白了,宁可我欺人,勿让人欺我。”

闻言,袁宏使劲拍了拍掌,称赞道:“说得妙!也可以这么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你挺有曹丞相般的觉悟,必须给你个世林赞!”

木腿人听后满脸诧异,伸长脖子道:“曹丞相是谁?世林赞又是什么?”

袁宏身边的梁允儿也突然插话道:“对啊,我也听不懂诶。”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你一谈论他,他立马就会出现,这个人就是曹丞相。至于世林赞,那是一种很犀利的夸赞方式。你越失败,他会夸赞得越积极。”

袁宏很努力地解释了一番,试图打破今世与前世在文化上的隔阂。

“这么看来,那曹丞相还挺神通广大,”木腿人不禁流露出渴求的眼神,大喊道:“曹丞相,我喊你一声,你敢出来吗?”

见没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木腿人失望地摇了摇头。

袁宏见状,批评道:“你瞧瞧你吼的那一嗓子,比那肥鸟的叫声还要难听。难听就算了,还十分轻浮。对待神明,一定要怀着一颗敬畏心。”

就在这个时候,先知鸟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叽叽喳喳道:“我已经说过不许喊肥鸟,你私下里竟然还在喊,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见先知鸟动了怒,袁宏连忙帮它捋毛,嬉皮笑脸道:“喊肥,那是在夸奖你,我以前认识一些唱歌能手,像韩红啊、刘欢啊,都很肥,但人家唱歌时气息很足。我看你将来也会成为顶级的歌唱家。”

听袁宏这么一说,先知鸟怒意全消,忽然亮开嗓子来了一曲。叽叽喳喳的,别提有多难听。

闻曲,袁宏鼓了鼓掌,并对梁允儿使眼色,让她也一同鼓掌。

听到大伙儿的掌声,先知鸟铺展开翅膀,摆出各种花样动作,显得异常得意。

“一谈论就会出现,看来这鸟儿就是神通广大的曹丞相了。”

木腿人大概记住了袁宏提到的敬畏心,对先知鸟很恭敬地施了施礼。

“我曹你个头!”

不想,先知鸟忽然很生气地猛拍起翅膀,令那木腿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见这一切,袁宏寻思道:拍一下翅膀,就能让幻象消失,难道这些幻象都是它布置出来的?让我来问问它。

“鸟大仙,我想知道,那些幻象是不是你布置出来的?”

“鸟大仙?哈,这个称呼听起来要舒服多了。实话告诉你,本大仙只懂得收走幻象,不懂得生出幻象。那些幻象,都是因你心有念想才产生的。”

“心有念想?这么说倒也是。在幻酒境里,我遇到的是最爱跟我拼酒量的好哥们。在幻财境里,我遇到的是无比贪婪却又间接成就我的木腿人。在幻色境里,我遇到的是跟我感情最深的姑娘。”

“对啊,因为你的潜意识里有他们,又特别切合了主题,所以他们就出现了。”

“不过奇怪的是,有一位怀抱古筝满身仙气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你现在不认识她,也许以前认识,或者以后会认识。不然,她绝不会以幻象的形式出现在你眼前。”

“原来如此,多谢大仙指点。我看大仙通古博今,蛮有学识,不如跟我一起闯荡天下。”

“那可不行,我还要镇守幻冥界,专门清理那些无主的幻象。”

“噢?幻象也会无主?”

“当然会!比如在幻财境,有些人会钻进那恐怖的藏宝窟,被鬼怪杀死,这样他们之前产生的幻象就会遗留下来,都须我去清理。嗨,说起来我还挺佩服你,竟然能从藏宝窟中全身而退,厉害!”

眼见先知鸟十分难得地夸赞起自己来,袁宏不禁心想:看来连神通广大的先知鸟也感受不到玲珑宝坠那梦幻般的能量辐射,这更加说明宝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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