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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宇航船的大法师》 第1章：先知的学徒 · 在充满寂静与漆黑的狭小房间里，一名男生吃力的从床上缓缓撑起上半身，发出了痛苦的低吭声。严重的睡眠不足令他脑袋昏沉沉的。他用力的甩甩头，打算驱逐睡意，却令撑着身体的瘦弱胳膊几乎弯曲。 初春的凌晨依然非常寒冷。男生掀开单薄的毯子，抱着身上好不容易用体温唔暖了的破棉袄，翻下床。床发出了吱吱嘎嘎类似快要被掐死的惨叫声──如果仅由一堆木柴叠成的东西也能称作是床的话。 他掀开床旁的窗帘一角。 因为今天就是「陨石坠落的日子」，所以昨晚师父脾气更加乖僻，害得他也跟着遭殃，凌晨一点多才睡。冰冷的月光透过森林之间，落在地面上方飘忽着的白色雾气上。夜很深，他判断大概只睡了三个小时，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 困死了。 想着自己会不会才十五岁就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这种事，他左手抓着衣襟打了个寒颤，另一只手缓缓伸向前，将音量压至最低说道：“微光术……” 一道颜色接近月光的白色光团出现在他的右手掌心，忽明忽暗的那样维持着，顺着手掌的方向照亮眼前附近。 光系最低阶的法术，以男生贫弱的法力连照亮整个狭小房间也做不到，但姑且还是能照亮他的模样。 消瘦男生，深棕色的短发像个鸟窝般蓬乱。相貌平平的他就算扔进人堆里也会立刻消失无踪吧，但硬要说有什么特征的话──因严重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十分夸张。无论是脸颊还是脖颈、手臂，每个位置都凸显了他的瘦弱，并非是文弱感，而是营养不良的那种。在额头、脖颈和手背附近都有几道淤青。 堆积着破旧家具、木柴和废纸的狭小房间比厕所大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散着发霉的味道。狭小仓库的房间，堆柴的睡床，满是补丁的棉袄，这些倒是挺相称的，唯独和男生闪烁着不服输的眼神不搭。 他从当作是床的木柴堆里轻轻抽出几根很短的木柴，将手伸进里面的暗格夹层，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本精装书。深紫色木质书封，青铜包边，近百页厚，书名是《幻觉类法术应对策略》，里面图文并茂，看法深刻独到。 男生裹着毯子蜷缩在床上，借由微弱的魔法光源看书。房间里再次回复寂静，除了轻声呼吸和偶尔的翻页声。 这是他每天最幸福的时刻，也是唯一令他感觉自己成为大法师的梦想仍在继续的时刻。 这书不适合他。 价格不菲。像乞丐般的男生手里却有这么好的书籍，当然是从师父书房偷来的。反正会还回去，而且没被发现，这应该不算偷吧。 他的师父——先知是会使用预知魔法的，若是被发现肯定是一顿暴打。一年多来从未失手，尽管预知不是无敌，但能从最顶级的预知类大法师书房偷书，确实需要些技巧。 虽然男生自己也具有使用幻觉类魔法的资质，但是身为渣法师，比起看高深的魔法对策书籍，更应该看教材。不过先知的书房根本没有教材。 先知也不曾教过男生任何魔法。 说到底，幻觉类就不该成为预知类顶级大法师的学徒，根本不对路。每想到之所以为何成为了先知的学徒，男生就满腔怒火。若不是怕挨打，他绝不会叫那老混蛋一声师父，狗屁。 挨打算是轻的。 一边看着深奥的书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他的法力也用尽了。手掌发出的光源渐渐暗淡，消失。掀开窗帘一角，森林已经有了些许朦胧光亮。判断现在应该五点多了。 该做事了。 房间里没有火炉，更没有钟表，他每次都用将法力正好消耗殆尽约一个小时来计时，起床则是全凭毅力。在原本就有限的睡眠时间里，再硬挤出来一个小时偷偷看书，说实话对身体负担很重。没办法，否则他永远也无法向梦想接近，哪怕一点点。 他起身，将书重新藏回木柴堆里。 打开门。 身后是发霉的杂物仓库，眼前却是干净整洁舒适富丽的起居室。精雕细琢的红木餐桌，精美绘图的盘子和地毯，用多达十几块魔晶石制作的白银吊灯……每次打开这道门，男生都感觉跨进了另一个世界。 先知那老混蛋不仅魔法顶级，财力也数一数二。这里只是隐居的深林木屋，老家的宅邸更是像城堡一样辉煌。 男生撇嘴咬牙的路过起居室，走向厨房，准备早餐。 身为顶级大法师受人尊敬自不必说，而且还非常富有。但这里干活的唯有男生一人。当然不是雇不起佣人，而是先知迫于无奈躲在了这里。此处位于人迹罕至的深林，外面知道此处位置的全世界不超过三人，至少男生是这样认为的。 坑男生到如今这步田地的老骗子，负责亲自送货至此的传送帝，他俩都是先知年轻时的莫逆之交。还有传送帝的女儿，偶尔会和父亲一同…甚至代替父亲前来送货。 男生一边暗自想着这些，一边蹑手蹑脚开始生火烧水、做饭。 尽管手边上就是专门点火用的魔法道具，但他还是尝试用「火花术」点燃了纸屑，以此将塞满木柴的炉台升起火焰。说实话，这是他所剩不多的法术之一了。 他打开一个石头制成的大箱子，从用冰系魔法的低温之中拎起一大块鹿肉，放在砧板上，一边吞着口水一边熟练的切成肉排。然后站在木柴熊熊燃烧的炉台前，摆上了平底锅并倒进橄榄油和数种香料，将肉排下锅，爆炒。入盘，然后切了一些蔬菜，扔进另一口平底锅焯水。最后全部盛盘，点缀上鲜红的水果和零星香草。 水也烧开了。 他开始加入米和洗净切碎的药草煮粥，与此同时将一些又白又软的面包放进由火系魔法催动的金属箱子里进行烘烤。 这些生活用的魔法道具在大城市都很少见，也就是先知这种身份的人才能够入手。 今晨的所作所为和平时别无二致，一切顺利。他不由苦笑，自己这副做饭菜的样子似乎离心目中的大法师渐行渐远。不过，看这天色，距离师父起床还有一段时间…… 忽然，男生听到了厨房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直奔这里而来，不由令他的心中一紧。 砰咚！ 厨房的门被用力的推开，狠狠的砸在墙壁上。 进门者不由分说的挥起法杖，狠狠砸中了男生的肩头。 第2章：畸形的师徒关系 · 一柄长约一米八，由精钢铸造加以雷蛇造型的赤金精致浮雕缠绕的沉重法杖，顶端蛇牙之中还镶着直径三厘米的魔晶石。那份重量凭男生如今的臂力难以挥舞的。 就那样沉重坚硬的法杖将他砸倒在地。 “等一下师父！”男生忍着痛跌坐在地，背靠着厨台捂着剧痛的肩头，一时呼吸困难，“您不必这么生气，早餐马上就……” “住口，无耻的小崽子！你明知道今天是多么重要的日子！你就不能早点起来干活？” 挥杖打人的就是先知。 和法杖同高且挺拔的身板，虽然有着法师们体质衰弱的通病但是臂力不小，自从男生认识他就从未生过病。其实已经年逾六十岁，看起来只有五十岁上下，皱纹罕有精力旺盛中气十足。雪白低垂的长眉、炯炯有神的双目，在他及腰的自豪雪白山羊胡底下是用大海彼岸某种怪物制成的皮质衬衫和闪着金属光泽的不明布料的长裤。自衬衫下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咯啦声，男生知道那是套在里面的金丝背心，普通匕首和箭矢根本穿不透。 男生很清楚，除了这件金丝背心，先知还有很多随身的防护措施。想杀一个能够预知而且小心谨慎的顶级法师简直难如登天。 至于什么「起晚了所以揍人」这种低劣借口，男生听了当时差点没嗤笑出声。老混蛋仅仅是因为今天就是陨石坠落的日子，所以心情焦躁，想打人解气而已。他起床干活比平时还要早一点。何况估计先知肯定早在昨晚就预知到男生今天几点起床了，否则昨晚也不会挨那么多打，直至确信明早男生会比平时更早起床为止。 他看到先知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浊气之后，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 他当这老混蛋的学徒三年了，也受了虐待三年，而后者性格越来越怪癖。听说除了年轻时的少数老朋友，已经众叛亲离。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昨天先知最好的朋友传送帝来送货，却被一顿大骂，落得个愤愤离去的下场，换作别人早就绝交了。 男生低着头藏着自己的怒容，刚打算继续做饭，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先知的话语。低沉而冰冷彷若声音来自无底深渊，之前的愤怒消失无踪，令男生不由心头一颤。 “第四十二次……源凰。你小子，也差不多该放弃暗杀我了吧？” “咦？师父，我并没有！” 确实，这名叫做源凰的男生非常愤怒，三年来也曾多次企图暗杀先知逃离此地，但在强大的高阶预知魔法面前，那些暗杀计划统统尚未实施就胎死腹中。不过，此刻他并没有盘算着什么啊。 “唉，本想着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应该节省法力。但也耗费不了多少。”先知用俯视蝼蚁的冰冷眼神盯着源凰，将右手摸向法杖，然后缓缓拽出来一道激烈的电流，在手心和杖端魔晶石之间奔腾着。低声说了一句：“电击。” 大手一挥。 手腕粗细的刺眼青白电流立刻从先知的手掌涌向源凰，刹那间笼罩住后者的全身。滋啦滋啦的声音伴随着男生的惨叫，混杂着若有似无的棉袄散发出的焦味。像是被电流紧缠不放那般，后者全身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抱头跌滚在地，碰翻了厨房的桌椅，不断痉挛着。 近五秒，对于源凰却比永远还要漫长的痛苦结束之后，厨房里的空气飘荡着淡淡的烧焦味道。源凰的棉袄已然冒起了几道渺渺白烟，而本人无法动弹。 连痛苦的呻吟也几乎听不见。 见状，先知满意的捋了捋胡须，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浊气，微微抬起下巴说道：“十分钟之后端不上来早餐，我们继续。”说罢转身离开。 话音刚落，源凰撑起身，勉强的从地上爬起来，全身上下无处不在发颤。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但还是必须爬起来继续干活，否则真的会被再度电击。 唔呃……手抖的非常厉害，全身都痛。 人在长期的痛苦之中有各种不同的反应──有的人会自闭压抑，有的人会绝望放弃，有的人会愤怒反抗，而源凰就是第三种情况。 如果没有这次电击致使他全身颤抖，原本的情形应该是「源凰突然用菜刀割断了先知的喉咙」。他已经观察很久了，每当闻到草药粥的香味时，先知偶尔会闭上眼睛去深吸一口气，直至呼气才会睁眼。这一息的时间长达三秒，足够了。由于不便每天都煮粥，源凰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却仍是徒劳。 十一分钟之后，源凰将全部早餐都端到了先知面前的餐桌上。 超了一分钟。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没挨打？老混蛋越来越乖僻，难以捉摸。可能是因为今天真的很重要，打算节省法力吧。不过，事后源凰才发现猜的太简单了。 就这样，先知一边看着书一边吃着丰盛的早餐，而源凰则像条狗一样铺张报纸坐在地上，用手扒拉着粥，旁边还有一块干掉的硬面包。 说实话，源凰今天早晨的待遇和平时差不多，这就是日常。 很怪异对吧？ 先知要是真的讨厌源凰到这种程度，干脆赶走就是了，当初干嘛非要收他作名义上的学徒？先知要是真有施虐倾向，干脆买个更加老实的奴隶就是了，干嘛非要留住一心琢磨要暗杀他的小子？如果有个在预知里成功暗杀他四十二次的家伙守在身边，按照常理早就下杀手永除后患了。 但是先知不能。 不仅不能赶走，不能杀，甚至不能弄残源凰，先知必须让后者四肢健全神志清醒的留在身边。必须如此，否则先知性命难保。 双方的处境都非常难受。因为先知脾气越来越差，加上源凰不好忽悠，还有诸多根本因素致使两人之间的关系一步一步的崩坏至如今的地步。说到底源凰原本就是被人坑来的。 最大的原因就是── 先知吃完之后，回身扔给源凰一瓶颜色深紫的粘稠毒药，冷笑道：“喝了。” 源凰脸颊抽了抽，拔掉瓶塞一饮而尽。 这种封印法力的毒药自从源凰成为了先知的学徒之后，每天早晨都不得不喝。 每天。 ……更正，是几乎每天。 这已经是源凰第三天没喝了。他趁着仰脖喝药的空档，手脚麻利的将毒药全部倒进了棉袄的衣领里，那里早就准备了一个用报纸叠成的细口盒子，并且塞满了棉袄里的棉花用来吸毒药。他之前当然也尝试过各种办法偷偷倒掉毒药，但都会被立刻发现。这种颜色极深的液体，只要手笨一点就会沾在下巴或衣领而露馅。 三天，刷新了最高纪录。 哈，看来偷听到的是真的！这老混蛋果然只能预知到今天中午为止，否则早就凭着魔法察觉到我没喝封魔毒药了！今天差不多该稍微恢复些法力了。源凰想到这里就暗暗露出笑容。 先知确实没发现，不过他也因为心里想的事而背对着源凰露出了笑容── 小崽子，今天终于可以弄死你了。 第3章：久待的陨石 · 当先知吃饱喝足之后，换上了全套装备。红底天鹅绒勾着金丝绣图的法袍，两枚魔法戒指和他相当钟爱的尖顶巫师帽，如同会流动的星海般绚丽的披风。 “走吧，去迎接我命中注定的那颗陨石！” 源凰听罢迅速站起身，抱起先知的沉重背包跟随着跑向门外。 当他一脚踏出木屋的大门，感觉全身的痛楚都因为清晨森林之中斜垂在他周围的丝缕阳光而渐渐远去。 自从隐居在这个木屋，先知就将源凰软禁起来，既担心他逃走，又担心他在林间采集毒草，不曾允许踏出门口半步。 凭着预知，先知带着源凰选择着最平安的路线，一路无话，直赴陨石应该坠落的位置。 在森林不慌不忙的行进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人最终站在一座巨岩之上。视线高出附近的林海，俯视着茂密的郁郁葱葱，将周遭尽收眼底。虽然反而看不清森林中的情况，却是眺望天空视野最佳地点。 挺拔的老者迎风而立，一语不发，山羊胡向侧飘动。源凰放下背包坐在巨岩上，沉默不言。话不投机半句多。 嘁，又不是和大美女约会。 源凰暗暗撇嘴表示不耻。他曾偷听到许多事。陨石坠落应该是正午前后，现在才九点左右就在附近等待了，真是够上心的。 不过也难怪——先知预知到的未来，只到今天中午为止，再远一点也看不到了。这对于全凭预知魔法才爬到如今地位的先知来说确实相当要命。 一方面避世隐居，担心其他人发觉自己力量一天天的衰弱而遭到夺权，一直缩在深山野岭里不敢露面。不过也是徒劳，先知在商团的权势早就被以前的副手蚕食的差不多了。 另一方面担心预知受阻是因为今天会死。按常理，这才是一名预知类法师无法看到更久远未来的原因吧？「一定是陨石含有未知矿物，干扰了我的魔法！」，虽然经常这样言之凿凿，但源凰比谁都清楚，先知其实害怕得很。怎么不干扰别人预知，只阻断他的？ 正当源凰想着这样的事很久，忽然听到先知说道：“拿来。” 然后先知放开紧抱的双臂，端持法杖，让源凰将背包抱过来。只见他拿出了十几个魔法卷轴，依次使用，对自身用了一大堆法术。那些羊皮纸接连不断的化作青白的火焰，灰飞烟灭。 “狙击逆向探测、心智影响防护、高阶刀剑防护、钝击防护、箭矢防护、低阶元素全防护、高阶火焰防护、高阶魔力冲击防护、高阶毒素防护、乙太之盾、护甲强化、灵敏强化、耐力强化、闪避强化、反魔法窥视、埋身战抗拒、束缚抵抗。” 把源凰当场就看傻眼了。 那烧的不是魔法卷轴，而全都是钱。这一堆价格不菲的一次性道具用完之后，先知身上几乎都快光芒四射了。 靠！还有？ 不等源凰惊讶，先知又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大捧魔法短杖——能够比卷轴多几次使用次数，之后也是用完即丢的魔法道具。价格更贵，效果更好。 已经快变成炫彩之光化身的先知，又开始逐一挥舞那些精美的魔法短杖，对自身施加魔法。 “低阶幸存祝福、小治疗·封存化、解毒·封存化、持续疗伤、断肢再生·封存化、致命伤害防护、法力量上升、力量上升、高阶露营结界、陷阱阻碍结界、法力浸泡结界。” 施术完毕之后。他将那些还剩有使用次数的短杖仔细逐一插在腰间，然后又戴上了两条魔法项链，四枚戒指。源凰认得其中几个──鹰目项链、狮子心戒指、四叶草戒指，分别具有增加视力和侦查能力、免疫恐慌和混乱以及提高幸运的效果。 最后，先知双手持着法杖，闭目凝神咏唱出最得意的几个法术：“战斗预知强化、灾祸预知强化、预感敏锐化、预知清晰化、预知超清晰化、命运窥视、命运超窥视、未来干涉强化。”更多的预知系法术都是常驻型，平时就有开启。 看着眼前老当益壮意气风发的顶级大法师，全身散发魔法光芒变得更加璀璨夺目，颇为潇洒。虽然也有伟大的战士、弓手，但大法师始终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也会产生尊敬之意的存在。源凰不禁一时忘记了眼前的家伙其实性格究竟是多么令人恨之入骨。原本成为先知的学徒是件令人羡慕不已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学徒的话。 “……狗改不了吃屎。” 忽然，先知皱起眉头不悦的低声如此喃喃道，然后轻挪脚步，让肩膀转向侧方。半秒之后，一颗浆果自空无一物的上方垂直落下，摔落在地变成了一摊鲜红。若不是提前偏转身体，法袍上就会染上颜色。 远方传来了一阵嘿嘿的坏笑，令人不寒而栗。 从方才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渐渐显现出一个穿着血红色紧身皮甲，身材柔软纤细的瘦高男子。蒙着面，仅露出目光锐利的一对细小眼睛，腰后插着两把短刀。随着步步靠近，身影也逐渐从透明变得清晰可见。他歉意的弯腰点头，却看不到丝毫诚意：“老板，我只是跟您开玩笑而已。” “玩笑？”先知听罢，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浊气，“你我都清楚，如果我身上染到一点颜色就证明我失去预知能力了。”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红衣男子眼神凶光渐现，先知也露出了明显的不屑。 “还知道老板是我，而不是黛幸泉丽那个小崽子就行。别盘算那些没影的事，世界末日我也死不了。今天把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叫来，算是给你机会。好好干。明天我就回「先行者商团」，把所有属于我的一切统统拿回来。” 红衣男子在蒙面之下露出阴险笑容，点点头，两人便并没有更一步的言行。 三人就沉默的呆在巨岩上，又过了好久，先知忽然高喊道：“团长阁下！在这里！” 顺着喊声，身披纯白重型全身板甲全副武装的圣骑士一行五人从森林中走上了巨岩之上。 领头的被称作团长的圣骑士对先知微微行礼，说道：“久仰，抱歉，我的星陨大陆语说的不太好。” “无妨。有劳阁下尽快开始吧？” 点点头以示回应，五名圣骑士开始轮番给先知施展信仰系的魔法。 “邪恶防护、圣光加护、神佑、神圣庇护、属性变动抵抗、英勇祝福、圣洁祝福、不可侵祝福、睿智祝福、虔诚祝福、不可动摇祝福、健康祝福、活力祝福、救赎加护、高阶救赎加护、即死抵抗、高阶即死免疫。” 然后先知全身就变得原地发光了。 好大的阵仗。 源凰不由瞪大双眼，认识这个老混蛋三年了，虽然原本性格就谨慎，但也是首次见到如此夸张的准备工序。眼前的此情此景不禁让源凰怀疑，这是一会儿要去死神家串门吗？ “来了。” 听到先知这样说，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那颗三年前就被预知的陨石拖着烈焰长尾，突破了遥远的苍穹。 第4章：陨石好像不这样 · 源凰看到陨石的第一想法就是「陨石好像不这样」。 确实，陨石应该都是燃烧着坠落的，但……眼前这颗的火焰颜色怎么有点古怪？ 常见的赤红焰光内部好像有一层幽蓝的球形薄膜。也可能是火焰不同温度有不同的颜色吧。按理说，陨石大多是斜向下坠落的，眼前这颗怎么是直线向下倒栽？好像还看到了陨石表面有如同金属反射太阳的光辉和胜过辰星的点点亮光，两种光芒截然不同。 形状虽然看不太清，但也跟书本上的图鉴的类似圆球的形状相差甚远。 最扯的是，他好像看到了陨石从自由落体的速度，突然半途猛然加速了？他揉了揉眼，心想一定是因为睡眠不足而眼花。 就这样，一颗燃烧着的陨石垂直砸在了距离巨岩足足一公里远的位置。 大地微微震颤轰鸣，暴风自那里向四周爆发，几乎将众人吹倒在地，由巨岩之上望去就像是树海掀起了阵阵波浪。在坠落的位置炸平了比预想的还要小范围的林地，连火灾也没有引起。视线被茂密的绿色遮掩，加上阵阵浓烟，只能看到陨石高出林海树冠的一小部分。 那好像不是陨石吧？虽然源凰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陨石，但书籍上有很多陨石的图鉴和描述，他总觉得……总觉得…… “源凰，去看看陨石。” “额，是的，师父……” 源凰对于先知会这样要求不怎么意外。他的利用价值就是用来趟平先知命中注定的劫难，就像走在骑兵前面负责踩陷阱的步兵，就像矿洞里试探是否有毒气的金丝雀，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刚打算动身前往，忽然被先知叫住──“等一下，你若是逃掉就不好了。” 逃？ 源凰听罢一愣。脑子转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哦，对了！老混蛋的预知跨越不过今天中午！若是换作平时，逃跑就是做梦，但如今倒是轻而易举。谁会真的去看陨石，赶紧趁机脚底抹油！ 岂料先知对着红衣男子使了个眼色，后者冷笑一声，手在身侧以难以辩识的速度动了动。 剧痛！ 啊啊啊，源凰顿时抱着左膝跌倒在地。那个红衣男子居然对他甩了一柄短矛，准确的横插在膝盖。刺骨之痛。 源凰疼得满头大汗，捂着膝盖，一瘸一拐的爬起身，问道：“师、师父……您这是……？” “他叫「赤影」。”先知偏了偏手指，指着红衣男子，撇撇嘴角问道，“还用多说吗？” 源凰听罢，低头再次看了看短矛，沉默了。 赤影，「先行者商团」豢养的顶级刺客之一，喜欢用短矛形状的暗器玩弄猎物。这种魔法道具不仅可以遥控爆破，还可以追踪定位，若是想强行拔掉里面的机关就会释放剧毒。这种把戏无聊且多余，却让赤影名声大噪。源凰之前自然是不认识的。 什么也不必说了。这就是先知怕他跑了，才让赤影这么做的。 也许还安排了赤影别的任务。 更可能不仅仅是阻止源凰逃跑……而是打算利用源凰度过今天的陨石这一劫难，就要下杀手了。 源凰一瘸一拐的走下巨岩，心里面乱七八糟，完全是脑袋懵着的埋头走向陨石的方向。所幸伤口出血不多。 可惜我没有力量……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力量就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完全任人宰割。三年里不懈的努力，偷偷看书学习，抓住每一个机会练习法术，绞尽脑汁暗杀老混蛋，吃不饱饭睡不好觉。本想说忍耐啊忍耐，终于到了今天，也许老混蛋会被陨石直接砸死，没想到居然躲到一公里之外的巨岩顶，太他妈谨慎了。 愤愤不平的同时，源凰也悲哀的接受了自己将死的命运，行尸走肉般的拖着瘸腿，步步蹭向陨石的方向。他心中五味陈杂，既没报仇也还年轻，虽然也有或许想多了，或许还有活路之类的想法，但更多的是在遗憾──自己永远也没有机会成为一名大法师了。 一路在想着如何在这样的绝境中活下去。如果不老老实实的查看陨石，赤影就会立刻引爆短矛；如果逃跑，也是引爆短矛；拔掉就是中毒身亡；如果狠狠心自断大腿，没有刀具和止血药；如果老老实实查看完陨石回去……赤影被专门叫来，然后给源凰膝盖打进一根自己引以为自豪的特制短矛，最后拔出来，疗伤，放走，说一句“三年了，你受委屈了，现在你自由了，走吧。”怎么可能？从没听说过赤影放过任何目标活命。横竖都是死定了。 每走一步，源凰的额头都会渗出一滴汗珠。 每走一步，源凰的心中就更加混乱。 为什么？源凰完全不明白。他早就听说了，先知之所以一直没杀他是因为需要他的什么「异才」来化解命运级别的劫难。据说这种异才是万里挑一的，对于改写宿命非常有帮助，非他不可。为什么突然先知就打算下杀手了？ 也不知道拖着瘸腿挨了多久，源凰总算是站在了“陨石”的面前。 由于坠毁的冲击力，直径五十多米的陨石坑内寸草不生，周围临近的树木皆是东倒西歪。这个范围，说实话远比源凰预料的要小很多，而且陨石坑的深度也仅仅不足十米。坑内燃烧着零星的火苗，看样子不久就会熄灭，距离引发山火还差远了。周围仍有一些烧焦的味道和些许扬尘。 这东西真的不像陨石。 但只能是陨石吧？ 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通体由泛着金属光泽的材质而成，那些一层一层破碎掀飞的金属板状结构之内，是更加纵横交错的复杂构造。虽然依然千疮百孔残破不堪，但不难让人联想到之前是多么宏伟的……的……宫殿？外壳极少部分尚算完好，虽然相差甚远，但令源凰不由将其和包着铁皮的大门相比较。应该是人造产物，不会有错，根本不是什么天上落下的星星。 左右长约二三十米，有的地方呈圆梭型突出，有的则是向上斜着，整体像是略微倾斜的平摔在地面的宫殿。对，宫殿，只是没有看到任何一道门一扇窗。刚才在高空看到的点点灯光也消失无踪。 ……天界的宫殿？ 天界早就被证明并不存在了吧？ 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物，源凰一时完全将伤痛抛之脑后。他饶有兴趣的跛脚，将手摸在残破的外墙上，围着这颗所谓的陨石一周。可以说是源凰完全被深深的吸引了，暗自感叹临死前能看到这么神奇的东西也算是老天垂怜。 ……突然 有女声开口在耳边说话！ 而且是未知语言完全听不懂！ 只知道声音来自源凰因为走累了而恰巧伸手扶着的金属外墙！ 第5章：蹊跷的状况 · 说话的神秘女子声音典雅优美。尽管源凰会三种语言，却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更是到处寻不见身影。 手边的声源位置除了一面残破不堪的金属外墙什么也没有。当他将耳朵贴在上面，确信对方是躲在墙后说话。眼前满是残破，隔着如此厚而结构复杂的墙壁也能清楚传出来说话的声音，或许并不奇怪。 也可能是用幻觉类魔法在传声。 “您好，我叫源凰。” “……您好，源凰。” 随口打了声招呼，竟然得到了本地语言的回应，而且颇为礼貌，这令源凰喜出望外。大概这神秘女子只是星陨大陆通用语说的不太熟练，但也在最低限度沟通的程度。 然而，试着问了你是谁从哪里来可以现身吗之类的问题，女子却反复重复着「您好，源凰」，如同鹦鹉学舌，完全无法交流。 几句之后，源凰认定对方确实不会本地语言。 刚想放弃，身边的残破墙壁却起了变化。原本略微变形，多处金属板在坠落途中被掀飞残缺的一块墙壁，好像其实是某种机关，缓缓升起，变成了一道允许单人通过的门口。 里面乍看过去是全部用金属建造的通道。脚下的地板呈约15度倾斜，乱七八糟的掀开着，暴露出许多源凰从未见过的物件——有些像是金属棍棒，有些则像是镀银绳索——说不清用途的杂物满地都是，一片狼藉，难以下脚。 里面昏暗，连一盏灯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从坍塌的天花板下来的那些镀银绳索，胡乱的缠在一起，末端不时还爆出噼里啪啦的低阶电火花魔法，提供了忽明忽暗的光线。 这里真的不是什么陨石内部。 有门有通道，又从天而降，除了是不明原因从天界坠落的宫殿之外也没别的可能了。每一寸地板墙壁都是充满人造痕迹的金属板，每一件杂物也像是未知文明的用品。 令他在意的是，原本以为女子是躲在门后说话，却没人。 “你……是天界人，或是天使吗？” “您好，源凰。” “打开了门，是邀请我进来吧？” “您好，源凰。” 无法交流。 女子说话的方向居然仍在门框附近，而那里除了一堆残破金属什么也没有。既然这门框的厚度不足以留有藏一个人的暗格的空间，那么，这位天使姐姐必定是用魔法进行传声，而本人则身处宫殿深处。 源凰扶着门框，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地板大部分都毁了，垂落的绳索也不时爆出电火花。他就那样贴着墙边慢慢挪向通道尽头。什么膝盖的伤、自己命垂一线之类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只剩下早已爆棚的好奇心。哪怕是刚刚进来没多久门就关上了，他也完全没有往糟糕的方向思考。 他因为能够踏入了天界宫殿而兴奋不已。 来到通道尽头。 摸着金属墙壁，他仰头大声喊道：“天使姐姐，我到了，麻烦您开门！” 不出意料的是，眼前的墙壁中间果然也有一道机关门。虽然这次是一半上升另一半下降的形式，与外墙门扉不同，但是这种小事并不重要。 出乎意料的是，女子——源凰姑且推测对方是来自天界的天使——传来话语的位置依然在身后，最初外墙门框的位置。这件小事令源凰不由怀疑对方真的是用魔法传声吗？为什么并非按照常理始终从耳边附近说话？ 来不及更加想深一层，他的疑虑立刻就被眼前的情形挤出了脑海。 大概是因为比较靠近宫殿内部吧？眼前的通道损毁并不严重，比之前地板容易行走多了。而且也有些许照明。源凰的头顶上方是均匀散发着柔和光亮的金属天花板，貌似在里面镶嵌了庞大数量的小型魔法灯具。 他身处岔路口。左侧一段亮一段暗，这种不规律的照明像是因为坠毁而导致部分灯具毁坏。前方则被大量倒塌物挡住了去路，一片漆黑。或许能够想办法从障碍缝隙之间钻过去吧，但现在源凰自然是打算先左拐，选择容易行走又有照明的路线。 途径了几个门扉和岔路，源凰一直直行，这条通道并没多远就走到了尽头。 眼前的新情形难以无视。 哪怕周遭全是前所未闻的新奇景物，如今摆在源凰眼前的情况依然令他怔在原地。 尸体。 一名深黑色短发男子，脸朝下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不用检查也知道对方已经死了，因为腰部和颈部的脊柱形状扭曲得十分夸张，大概是因为坠毁的冲击力所致，当场毙命。 看不清容貌，但源凰凭对方侧脸推测对方是异族。大概是天界人。岁数在四十岁至五十岁之间。 那男子穿着奇怪布料的纯白色紧身衣，非常合身的包裹着全身。手套、宽腰带、短靴、一枚戒指，全身的服饰都极为质朴没有任何花纹图案。 手边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柄形状极其古怪的法杖。全部由金属打造，做工精细但款式却非常简约。如果是因为坠毁而脱手，这样推测的话，法杖顶端没有魔晶石，而是比大腿还略粗些的平整形状，占了法杖近乎一半的长度。在原本适合手握的位置有些用途不明的奇怪造型，姑且稍微细了一些。然后杖尾再度粗重起来。 源凰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适合持握的法杖。当然他也想过既然没有镶嵌魔晶石，也许只是一柄战士用的铁棍，但很快打消了这种推测。仅仅是砸人的武器没必要打造得如此精细，而且连个突刺也没有。 在法杖侧面镶有五颗被打磨得圆润且晶莹的古怪宝石，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但第五颗的亮度非常暗淡，几乎已经熄灭。 处于谨慎，源凰只是蹲下近距离的观察，没有随意触碰。那些似乎真的仅仅是某种宝石，或是其它材质，反正肯定不是魔晶石，为什么会发光？ 男子腰间还有一个小包。源凰虽然想立刻就打开它，但考虑到这样乱来可能会导致天使姐姐判定他是盗贼，所以暂且忍住了。 在男子尸体不远的前方，还有一具更古怪的尸体……那能算是「尸体」吗？ 金属骷髅？ 没有皮肉，全身都由类似人类骨骼形状但更加复杂的金属构成。这令源凰联想到传闻中的金系魔法傀儡，由法师赋予生命的忠诚仆役。但图鉴里都是由一大堆粗糙金属块组成，眼前的却精巧得堪称工艺品，难以形容。 它死在……不，毁坏在通道尽头的墙壁前。左手还挠着墙壁，留下了四道表浅的抓痕，似乎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墙壁还有十几处凹陷，貌似是魔法傀儡在毁坏前曾经拼命的挥舞拳头，用惊人的力量反复砸墙。 大概是出于某种理由，发疯似的要毁掉这面墙吧。源凰摸了摸墙壁，似乎比其他所有墙壁都要牢不可破。考虑到之前见过机关门的经历，这面墙后面也许别有洞天。 它想进去。 而男子用法杖杀了它。 最后男子因坠毁而丧命。 源凰观察着这一人一傀儡的两具尸体临死前的姿势，如此推测。 正在沉思中，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吓了源凰一跳。周围的柔和光线也变成了令人烦躁不安的红色。 警报？ 源凰立刻将双手抬高：“等等！我什么都没碰啊！” 第6章：幻影的指引 · 正在源凰因警报声而慌张之际，通道尽头的角落里有一个半人高造型简约的金属台座，上方忽然出现一些浅绿色的幻影。 半透明的漂浮着，形状堪比幼稚儿童简笔画，让人一眼就看穿是虚影，就算是源凰被封魔之前也能施展比这个更加精巧的幻术。 显然这个粗糙的幻术不是用来骗人的，而是用来传达某种意图。 他走近几步仔细盯着看。 指路的箭头。 在箭头旁边有个极为简单的小人图形，脑袋就是一个圆点。 那个小人走路一瘸一拐的，不难理解是在代表此刻膝盖受伤的源凰。它顺着箭头所指向往折返几步，然后左拐，翻过一堆障碍物，站在………那是个圆形的「井口」吗？小人跳了下去，然后在……下水道？里爬行。 当从另一个井口再度爬上地面，来到一个半球型的房间。小人从墙上抽出来一个……一个……大概是酒桶。 “哦。你想让我这样做，对吗？” 尽管源凰这样问，却没有得到天使任何回答。应该是希望源凰以这样的路线，前往某处取得酒桶，原因不明，但因为周围响着警报，大概是十分紧急的情况。 接下来的幻影他就有点看不懂了。小人把酒桶塞进了旁边的圆形窗户。酒桶飞了出去，然后在距离天界宫殿很远的地方………额？变成了烟花？ 酒桶变成了烟花在天空爆炸，然后代表源凰的小人高兴的雀跃着。 好吧。 源凰除了照办还能怎样？自己还没想到办法如何活着逃亡，如今天界宫殿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也许这并非警报……将烟花、红色灯光和雀跃的小人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天使姐姐打算庆祝从天上坠毁后仍能幸存的仪式吧？ 他抓抓头。 然后原路折回，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几乎被坍塌物堵死的岔路。看看前面的一片漆黑，又低头看看自己膝盖上插着的短矛，不由抽了抽脸颊。 与最初那段类似构造的狼藉通道，大量的金属墙板、棍棒与绳索挡住了去路。除了偶尔迸射的电火花没有任何光源。 源凰非常吃力的翻过那些横七竖八的障碍，在漆黑的通道里缓慢摸索前进了大约六七米，最后站在了如同方才幻影里显示的圆形井口前，吞了吞口水。 身周黑暗，脚前的井口却冒着滚滚热气和火红色的光芒。「地狱入口」「火焰地牢」等字眼不断浮现于他的脑海。 硬着头皮爬下约两米深的井口，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被多重蒸汽阻挡视线，望不到头的，沐浴在红色灯光里的潮热下水道。 没有水，四壁也是方形的，即是如此源凰也推测这里是下水道。仅允许单人爬着通过的高度，金属地板满是密集细长的孔洞，仿佛是专门漏水用的。 趴下之后，手掌按在地板上能感到金属地板被蒸汽灼得难以接触。这里显然不是为了让人通过而建造的。 咬牙忍着膝盖的疼，源凰尽可能的快速爬行，穿过层层令皮肤刺痛的蒸汽。。 十几米后，他终于从另一端的井口爬了上来。 待他捂着因爬上爬下而扩大撕裂的伤口，坐在井口沿边喘息时，不禁被四周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就是刚才幻影显示的半球型房间吧。 直径倒是不大才四五米，但周围墙壁全是由圣洁的某种白色金属建造，只是用看的就觉得肯定比白银昂贵许多，浑然一体无缝连接。自顶部向周围均匀的延伸着十几道貌似是稳固用的弧形金属梁柱。 这里一定是非常特别的房间，布局和其他地方迥然不同。没有家具和杂物，没有窗户，门也只有一扇，似乎本应该在重要时刻才会有人来的样子。 这里不再有红色灯光，不绝于耳的警报声也小了很多，令源凰出神很久才记起自己是受委托来取酒桶的。 酒桶。 酒桶…… ……酒桶在哪里？ 源凰用手在四周墙壁摸了一圈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酒桶，和图示显示的不同。唯一可疑的是墙壁上有一颗闪烁红光的小宝石，但又抠不下来。 正当源凰一筹莫展，忽然发现门扉外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他将脸紧紧贴在非常厚的玻璃门的旁边墙壁，望向门外的对角位置。在门外也有个与方才相同的半人高金属台座，上方此刻正漂浮着新的幻影。那便是给源凰的新指示。 “嗯。嗯嗯……” 他边看边自言自语的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起身。依照幻影图示，他对着那块闪烁红光的……的……鬼知道是宝石还是水晶啥的小圆形物体，按了下去。 忽然，一个金属圆柱体从原本平整的墙壁里缓缓伸了出来，并有些冰冷白雾从缝隙中冒出。 显然要找的就是这个。没有任何酒桶是圆柱形而且由金属制成，但他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 让拿就拿吧。除了没什么选择余地，源凰还因为好奇心所以将圆筒抱进怀里。双手能轻易抱住的大小，却很沉重。他挪向旁边，又在墙壁上找到另一个宝石按了下去。 弹出来一个双杆扳手。 用力抬上去。 圆形窗户在扳手旁边忽然出现。 就好像理所应当那般，这个窗户也很奇怪。金属窗扇呈多角螺旋形开启。似乎建造在厚达两米的城墙里，在圆柱形直径半米的横向管道尽头还有另一扇玻璃窗。从未听说谁家窗户是这样的。 他将小圆筒抱起，塞进了窗户的狭长管道里。 他这侧的窗口猛地用厚重玻璃关了起来，差点夹到他的手！似乎非常着急关上似的，吓了他一跳。 然后应该……嗯。 他再度按下宝石。 碰！ 发出了如同拔掉葡萄酒软木塞那样的一声闷响之后，小圆筒被弹射般飞了出去。 源凰周围，甚至可能是整座天界宫殿的灯光顿时全部熄灭，重归漆黑，且十分寂静，之前总觉得金属墙壁内侧似乎有隐约的低沉轰鸣声，现在也彻底哑了。 怪事一再发生，源凰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明白是谁又出于何种目的要求他这样做，结局居然是让他置身于漆黑寂静里，连那个井口在哪里都看不清。 这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想是这样想，他一直盯着窗外看。因为窗外是晴空万里的森林，也是此刻唯一的光明。 他就一直盯着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圆筒飞向远方天空。 飞啊飞啊，速度还挺快。 ……咦？ “那不是巨岩吗！” 源凰立刻使劲扒着窗口望去。由于距离较远，他这才发现森林中有块高出林海树冠的巨岩，小圆筒飞去的方向竟然和先知一行人所在位置一致！ “草他妈的！最好砸死那个混蛋！”想到小圆筒的硬度和重量，源凰不由如此脱口骂道。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小圆筒的飞行力道太猛，已经接近他们的头顶却丝毫没有下坠的意思，看来落点要在很远之外了。 ……不会砸死那老混蛋吗？ 源凰无不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小圆筒发生爆炸，就在先知一行人的头顶上空。 第7章：死的好 · 若不是角度原因导致那个小圆筒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源凰定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远在一公里外的巨岩上方的那个小圆筒突然就发出了刺眼的一道闪光，刹那之后就爆发出深紫色甚至发黑的巨大球形。仅在瞬间就膨胀至直径数百米的不祥能量球体，当时离地约五十多米，将以小圆筒为中心的一切吞噬殆尽，当然包括巨岩。 源凰整个人都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甚至听说过眼前的情景。 爆炸产生了一个深紫发黑的圆形球体。 一道林海树冠顶端形成的波浪飞速的自爆炸中心向四周奔袭，比眨眼的功夫还快，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地动山摇的剧烈震动冲击！猛然的冲击而至，源凰原本扒着窗边，立刻就被重重的甩了出去，整个后背都拍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大头朝下跌倒在地。 “卧槽！这是什么啊！” 他飞速的揉着疼痛的脑袋，立刻爬起身冲回窗边，向外再度望去── 风景全变了。 刚才那个紫黑的球体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唯有仿佛被巨大神力消除得一干二净的痕迹。郁郁葱葱的林海之中，突兀的插着一个巨大规整的球面大坑。刚才森林仿佛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徒留周边受到惊吓而四散飞走的鸟雀在天空中拼命逃逸。 源凰脑海中一片空白。 是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 幻影确实显示过小圆筒飞出去之后会爆炸变成烟花……但万万没想到…… 一想到刚才自己曾经将那个恐怖危险的小圆筒紧紧搂在怀里搬来搬去，源凰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冷汗竖着脊背向下淌。 一定是神话中的毁灭魔法！否则哪里来的消除方圆数百米一切存在的巨大威力？这已经超出了爆炸的范畴了！ 对了，比起这个。“我必须赶紧去确认一下，老混蛋死了没有！”他自言自语着在黑暗中摸索着井口的方向。 突然，膝盖的短矛产生了爆炸！ 自短矛的中心位置碎裂开来，在黑暗之中发出了一圈半透明的幽蓝色乙太质冲击物，将周围的事物照亮了刹那。 强劲的爆炸冲击甚至将源凰整个人掀飞至房间的穹顶，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惨叫着。 疼坏了。 正巧此时，房间里的墙壁再次发亮，使周围的一切重回光明，就和最初一样。因为如此，源凰也看清了眼前的状况。短矛爆炸了，并致使他大腿以下断掉。鲜血因为大动脉的压力向前汹涌喷出，若是没有墙壁阻挡大概能喷十几米吧，如今将原本圣洁的房间溅得到处是血。膝盖部分早就不知所踪，唯有蹬着破布鞋的一截小腿紧紧贴在墙角。 腿、腿断掉了，并且大出血。 源凰慌张的用牙齿咬着棉袄袖口，撕下一段布条，死命的紧紧绑住大腿，却效果甚微。 “呼……啊哈哈哈！”他失声大笑起来，并不断用后脑碰着身后的墙。尽管疼得额头上出现了豆大汗珠，泪水也在眼眶打转，却依然止不住笑声，“死的好！死的好！死的好啊！哈哈！” 至少肯定是赤影死了，否则短矛的爆炸时机不会这么凑巧。一想到同样站在巨岩上的先知也凶多吉少，源凰就狂笑不止。 开心，太开心了！ 可惜的是他没机会前往爆炸现场亲眼确认。源凰再度将布条勒紧大腿。没有止血药，一切都无力回天。这个出血量根本止不住，眼看他就要死在这座天界宫殿了。 他又笑了几声，无力的靠在墙上。 由狂喜变成了苦笑，最后内心被悲哀侵蚀。 “神啊……好吧，其实我几秒前并不相信神，但我现在求求你……”源凰因断腿之痛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漱的流了下来，“我想成为大法师，真正的大法师！无论是神也好，恶魔也罢，帮我吧！哪怕付出一切甚至灵魂我也……” 他提高了音量，狂乱的咆哮着：“让我成为大法师！哪怕是灵魂，一切的一切我愿意全部交给你！救救我！” …… 当然，并没有任何人回答。 不过奇迹却真的出现了。 他背靠墙壁的位置恰巧挨着玻璃门旁边，从这里能看到那座显示浅绿色粗糙幻影的台座。那里浮现了新的影像。 一个断了腿的小人顺着下水道爬回了之前有一男一傀儡两具尸体的位置，将傀儡的金属腿拆了下来，接在了自己腿上，然后又从男子身上摸出来某个东西，出血就止住了金属腿也长好了。最后，安装着金属义肢的小人高兴的雀跃着。 “谢谢你！” 源凰看完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大声的道谢，连滚带爬的翻入井口，沿着下水道飞快的原路返回。 他三肢并用拼尽全力的向回爬行，完全不顾疼痛十分狼狈，身后全是汹涌的血迹，顺着细长漏孔哗啦哗啦地流向地板下方某处。他必须用最快速度返回，否则，就凭如此夸张的失血速度，很快就动弹不得。 其实他那原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已经有些使不上力气，恶心想吐，而且哪怕身处在灼烫的下水道里也感觉身体发冷打颤。 他将心一横，咬牙把大腿狠狠怼在一处滚烫的金属管道上。这下真的疼坏了！伤口断面发出了铁板烤肉的滋滋声和阵阵白烟。 眼前发黑，几乎疼昏过去。不过出血量倒是立刻小了许多，因为伤口都被烫焦了。 这样大概能多撑一会儿。全身发软打颤的源凰加快速度爬出下水道，牙手并用的艰难翻过障碍物。 他终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爬回金属傀儡旁边，感觉自己随时会昏过去，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 他反复拽着傀儡的左腿，却纹丝不动，根本拆不下来。 怎么回事？ 「自己被忽悠了」的想法在源凰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从踏入这座天界宫殿的第一步起就已经命垂一线直到现在也是，所以他面对天使的指引唯有相信一途，没有其他选择。 唯有相信，才能活命。 他用尽全力的拽了拽金属腿，但还是卸不下来。正当体内血液飞速减少，死亡步步逼近之际，源凰突然发现在傀儡的左大腿外侧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宝石。 立刻按下去！ 果不其然。不须用力，这条金属腿就咣当一声整个掉了下来。来不及多想，源凰立刻将金属的断面与自己大腿伤口相对接。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金属腿的断面突然伸出来许多如同胡须似的东西，如同锋利的鞭子将源凰烧焦的伤口削掉了些许，然后纷纷插进了伤口里。 他睁大了双眼咬牙咧嘴，感觉那些胡须纷纷在肉里向上钻，疼坏了，不过比起断腿烧腿这些不算什么。换作常人或许早就疼昏过去了，三年遭受虐待的经历令源凰疼痛耐受力变得非常强韧。 痛苦时间很短。金属腿在眨眼之间就接续在了伤口上。 在接续处外围伸出七八个金属钩爪插进大腿肉里，似乎起固定作用。上半截还是大腿，下半截就是金属构造物。十几根有竖有斜的棍棒和镀银绳索组成了腿部，其中的缝隙由少许类似蛇鳞的金属网状物填补。膝盖幼圆，在膝关节两侧有复数的如同车轴的机关。金属脚趾呈钩爪状，只有三根。 当时情急之下也没多想。其实这个金属傀儡身高近一米八，腿比源凰的要长些。与伤口接续之后，金属腿立刻就启动了某种机关，吱吱嘎嘎的略微变形，调整至与右腿同样的长度。 伤口只是被堵住了，尚需要完全止血。源凰已经不能承受更多失血了。 顾不上许多，他开始翻旁边男子腰间的小包。 第8章：不止活了下来 · “哈！有药剂？” 他从包里翻出来一根配药水时用的玻璃试管形状的瓶子，自觉得救了，顿时高兴的笑出了声。 但高兴只维持了半秒。 因为他发现手里的药剂瓶是包着金属的玻璃容器，里面装着的是银色的液体。治疗药剂不是绿色就是红色，眼前的怎么跟剧毒似的？ 最重要的，源凰扒拉了很久也打不开，连瓶塞都找不到！这让人怎么喝？ 虽然目前出血量小了许多，但继续拖延下去仍是一死。实际上源凰是咬破嘴唇在拼命保持着神志。全身发冷、视线模糊、意识不断的飘远，即使下一秒昏倒也毫不奇怪。 要不把这个药剂瓶摔破？这种金属瓶真的能摔破吗？不，药水洒在地上会浪费不少的。虽然泼在伤口上也有疗效，但肯定比不上口服。整条腿都断了也不知道需要喝几瓶治疗药水才能完全止血，他一点也不敢浪费。 正在源凰不知所措时，角落里的台座再次浮现出浅绿色的粗糙幻影。 太好了！ 源凰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仔细盯着看。 这次的幻影不再是简笔画，而是接近写实的药剂瓶的图案。 …… “……额？认真的？” 源凰看完幻影显示的药剂瓶使用方法，不由脱口而出，当然并没有人回答。事到如今他对施展这些幻术的那位天使已经非常信任，但仍不免质疑——谁家是这样用治疗药水的？ 他半信半疑的用拇指扣动药剂瓶侧面的一个小机关，咔哒一声之后，瓶底突然弹出来一根针。 ……针。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实有根针长在药剂瓶的屁股底下，令人不知说什么好。 带着「我这里着急等着用药剂捡回一条命呢，你居然拿我开玩笑」的心情，将针扎进左大腿伤口附近。 握紧，用大拇指按下原本应该是瓶塞的位置。 有轻微的噗嘶声。透过瓶侧唯一的条状玻璃能看到药水正在不断减少。 源凰就算看着针扎在肉、液面下降，也没能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全身都疼痛无法感觉到那份肌肉注射的轻微肿胀感，导致源凰满脸问号。这也难怪，因为他从没听说什么「针管」，想象不到究竟要多么技艺精湛的铁匠才能打制一根针粗细的金属管道。 咦？药，我的药不见了！ 额……不疼了？ 止血了。 ……有力气了！也有精神了！之前的旧伤也不疼了，淤青也消失了！浑身舒畅无比啊！ 当药水莫名消失之后，源凰立刻感觉状态奇好。 大腿的断面就像是许多年前的旧伤，不仅完全止血，而且长出了新肉与金属腿紧密相连。他立刻挽起袖子查看，以前遭到毒打的淤青也化作健康无暇的肌肤，连半点疤痕也没留下。 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困倦感，以及严重缺血的几乎随时昏倒也不奇怪的虚弱感都不复存在。这么多年来脑袋从未如此清楚过。 他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没有发冷或手脚发软的情况，反而好像涌现出用不完的力气。 活下来了。 他坐在原地，感觉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现在冷静的想一想，好多事都能想通了。 这个药水已经远远超出了常识范畴，恐怕附加了多重魔法。治疗伤势、补充缺失的血液、提神醒脑、改善身体状态。就算单论疗伤效果，药水也不能祛疤痕，那是生命类魔法才能做到的。 这条金属腿做工精巧，并且不需消耗法力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驱动它，仿佛就是自己的腿。最初还曾担心不具备金系法力，能不能活动自如，现在看来真是杞人忧天。膝盖、脚踝、脚趾全都轻松随意支配。顺便一提，只有三根如同鹰爪般的金属脚趾。 醒脑药剂大多成瘾，疗效快速的大多有副作用。这种天界神药恐怕不能随意使用。 那浅绿色的幻影只能是天使所为。她最初还说了几句话，后来可能是因为语言不通就改成这种交流方式。 真是应该好好谢谢她。不仅救了我的命，而且还杀了先知他们…… 啊！ 我现在可不是悠闲思考的时候！必须赶紧去确认老混蛋的生死，万一靠着保命魔法苟延残喘必须立刻补刀！ 想到这里，源凰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拔腿就跑。但又猛然折了回来。 脑袋清醒之后想的自然也多了——万一出了门再也回不来怎么办？ 至少也应该…… 他盯着地上摆着的古怪金属法杖，拾了起来，高喊道：“天使…姐姐！谢谢你救命之恩和诸多关照。本来用了你的治疗药剂已经很添麻烦了，不该说这些……不过，我刚安装上金属义腿行动不便，所以能不能让我借用这柄法杖当拐杖？” 语毕，不出所料没有回应。 没关系，源凰就是以防万一才嚷嚷的。他感觉对方是非常聪明的女子，就算语言不通也能传达些许意图。其一是为了避免让她误会源凰是盗贼；其二是…… “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回来的！” 如果再也回不来，源凰就得到了一柄天界法杖，肯定是好东西。如果能再回来，有了宝山还愁别的？依靠归还法杖的借口能够增加天使再次开启机关门的几率。 惦记着先知的生死，他快步跑向来时的出口。路途很近，新安装的假腿也如同原本就是自己的一样灵活，加上身体状况奇好，很快就奔至门扉前。 然而，门没有打开。无论源凰怎么喊，那位天界女子也不肯开门。 这……莫非是？金属假腿可是按照幻影指示接续的，治疗药水也是如此，不可能是因为这些。不肯放我离开只能是因为不希望我拿走这柄法杖了。 源凰垂下头无奈的折返，暗自感叹自己的小算盘落空。 当他蹲在男子尸体前，不舍的将法杖放回原处，忽然灵光一闪！不由喃喃道：“这值得一试。” 不仅没有放下法杖，反而还将男子的戒指扒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当源凰一手握持法杖，另一手戴着戒指来到出口前，还没有喊些什么，门扉就自动开启了。这可是令源凰咧嘴笑了起来。他一边向爆炸发生的位置奔跑，一边爱惜的摸索着手上的戒指：“果然，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这枚戒指也和天界宫殿里的所有宝物一样，是由金属制成，造型古怪，看起来价格不菲。很大的如夜空般深邃的漆黑宝石镶嵌在青白金属指环上，指环显得有些宽，还雕着千足虫般的花纹。 男子岁数不小且衣着朴实无华，全身上下毫无装饰，却戴着这样精雕细琢的戒指，最初没发觉，现在想想实在是突兀。源凰惨落于先知手里之前也曾见过不少世面，这戒指倒更像是贵族等大人物的家徽或身份象征。回想着有的人可以凭着带有徽印的戒指自由出入贵族府邸的情形，源凰就扒下戒指试了试，果然推测的不错。门顺利的开启了，也把法杖正大光明的带了出来。 只不过……戴上去时稍微缩小了点，貌似是为了适应源凰的手指，大概是想多了。 还有一瞬的刺痛，大概也是想多了。 第9章：天界的神力 · 说不上身轻如燕也是健步如飞。 “哈哈，感觉棒极了！”源凰一边这样独自大笑着，一边在森林中向着前方奔跑，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不仅金属假腿仿佛是天生长出来似的贴切心意活动自如，连原本因为毒打、困倦、营养不良所致的虚弱身体也恢复了很多力气。原本他才15岁就和老头子一样有气无力，走路都脚下发软，现在终于重获这个年纪应有的充沛体力了。跑出两三百米之后才开始气喘，扔脚不停歇，对于法师来说算是很好的体力。 一瓶药水而已，真是神奇。 天使！她一定是美丽又善良的天使姐姐！否则怎么会拥有如此神奇的治疗药水？ 源凰开始对于那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天界女子幻想着──平日在天界一定是经常救死扶伤，调制精进治疗药剂，容貌和心地一样美丽。在图书中的那些关于美丽天使的图绘不由浮现于脑海。 然后消散一空。 因为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奔至小圆筒爆炸的现场。天使什么的幻想也悄无声息被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魔鬼所替代，因为眼前的情景实在和善良的天使不沾边。 直径两三百米，深度也有一百多米的巨大半球状坑洞赫然的展现在源凰的面前。太大了，吓死人的规模庞大。刚才源凰还在密林中飞快穿梭呢，绕开遮挡视线的几棵树之后，猛然间就站在了大坑的边缘，差点失足摔下去。看不清另一头的情况，必须大幅度转动脖子才能看尽左右。他不小心用脚尖碰到一颗小石块，后者顺着陡峭的弧形坑壁滚落，很久也没有到达底部。 “这，这简直是灭世的……” 「魔法师」二字没能说出口，犹如一根鱼刺卡在了源凰的喉咙里。他不禁用手捂住了嘴。这里原本是有大片的森林、花草、小鸟细虫以及一座比树木还高的巨岩，但如今什么都不剩了。除了神话故事里的「灭世的魔法师」，他实在想不到别的。 传说有一名灭世的魔法师，单凭一个魔法就毁灭了「百年盛世」。因为造成了民众恐慌，那本书的作者公开致歉表示，所谓的「灭世的魔法师」只是娱乐读物的杜撰人物，然而至今仍不少人相信是真实存在的。在几秒之前源凰是不相信仅凭一个魔法就能造成毁灭整个古代盛世王朝的威力，没错，几秒之前还不信。 如果这样恐怖的威力炸在王城的正中央……想到这里，源凰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天使？仅凭从天而来这一点就如此判断，是有些草率了。 并非火系魔法。 且不说当时那巨大球体深紫发黑的颜色，就连现场也没有一星半点的余火。更不是炸断源凰左腿的那种魔能冲击，否则现场会留下非常明显的法力痕迹。 既不是火系魔法，又不是魔能冲击，他真心搞不懂究竟是什么所致。魔法总归是须要遵循某种原理，依照一定法则运行。能够造成如此夸张威力的系统，除了火系或魔能系…… 魔法的新体系？ 他蹲下身子，手里摸着一片只剩半截的杂草叶子，心想也许真是新体系。因为遭受爆炸之后，这叶片不仅没有焦痕，而且还如同被剑术高手斩掉一样，切面光滑整齐。留心一看，周围所有树木皆是如此，难言是爆炸还是斩击所致，满是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被天神恶魔的巨大汤勺如同挖掉蛋糕一样，叹为观止。 “也许并非爆炸，而是凭空抹除？”源凰摸着下巴思索着，忽然发现深坑底部有某个东西，与周围深棕的土壤不同，散发着些许光泽的青色物体，很小。 是什么？ 原本就觉得自己应该下去到坑底查看一番，确认先知已死，如今更是下定了决心。 他揪着杂草翻下大坑，脚下非常陡峭。想着一会儿该怎么上来啊这种事，已经因为一时冲动而太迟了。 草断。 脚滑。 滚落坑底。 所幸巨坑是半球型，最初陡峭，后来也就缓和了，源凰没有受伤。他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直奔坑底中央的位置。由于四周空无一物，唯有那块青色的物体十分显眼，源凰很快就找到了它。 拿入手中仔细端详。 不由将双侧嘴角高高扬起，发出了呼呼呵呵的低笑。 绝不会错！这是先知的遗物！ 是一块雕刻着不明图案的青色石板碎片，质地无比坚硬色泽亮丽。源凰曾在先知洗浴时见过几次，后者将其做成了挂坠戴在脖子上片刻不离身，只是如今没了挂绳。传闻这是开天辟地时诸神留下的神器碎片，坚不可摧且拥有莫大神力。这些当然是市井传闻无稽之谈──若真是「坚不可摧」，怎么变成了许多块碎片？若真是有「莫大神力」，先知怎么还在红尘凡间落得个被迫隐居的田地？ ……不过…… 源凰看了看四周，一切都会挖掉了，消失无踪，唯独这块神器碎片还留着。或许真的「坚不可摧」也不一定。 他将神器碎片揣进兜里，开始四下寻找其他。“他那些顶级装备，可惜了……”源凰回想起雷蛇金雕缠绕的法杖，和如同流逸星海的帅气披风等等，不禁叹息。原本是希望能找到先知半肉寸骨，但果然连个渣也不剩。 意外的是，他竟然找到了第二块神器碎片！ 又一块，部分被埋在土里所以发现迟了。 “两块？嗯？”源凰连连眨眼，将神器碎片分别拎在双手，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是先知的，形状和纹路我都认得。另一块形状不对，图案也不曾见过，究竟是谁的？”不是那些圣骑士其中一人，就是赤影所有，直觉是前者可能性更大。 真是大难不死，好事接踵而来啊。 短矛随着灭世的魔法之后，紧接着也爆炸了，就是赤影丧命的证据。而手里的这两块神器碎片则更加证实了，先知一行人已经全部身亡。那乖僻的老混蛋终于死了！死了！ 源凰仰天笑了几声。 ……却不知为何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按理说，心里最恨的一人终于化成灰烬，他应该狂喜才对，为何当亲眼确认了先知已无生还可能之后，反而心中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源凰人生阅历也浅，尚未察觉到无法「亲自」手刃仇人这件事在日后会对自己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他现在的心情还是非常高兴的。 对了，我回去翻书，老混蛋的书房里肯定有关于神器碎片以及天界宫殿的文献。 “你果然不得好死，哈哈！” 源凰将从天界宫殿得到的奇怪法杖插进棉袄后领，开始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虽然到处都是如同切豆腐般整齐的坑壁，但始终仍是普通土壤，再加上金属假腿那三根锐利的脚趾能够轻松插进土里，爬上地面倒也不会是难事。 可惜。真想知道，那老混蛋死之前究竟有没有忏悔。 第10章：炸死之前 · 当然没有忏悔。 小圆筒爆炸的数分钟前，在巨岩之上，先知的心情越来越焦躁，不断用脚尖拍着地面。他不明白为什么源凰会去了这么久。距离他能够预知到的极限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他扭头嚷道：“赤影！源凰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陨石位置了，大概，也许。”虽然赤影的语气颇为恭敬，但却让人听起来非常不舒服，“老板你也知道，那小子不是一瘸一拐嘛，别急……” 咚！ 先知将法杖末端重重的砸在地面，怒喝道：“给我盯紧点！如果那小子开溜，你知道该怎么做！” 面对突如其来的呵斥，赤影不怒反喜，连连点头。见状，先知啧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盯着陨石方向，不再言语。 赤影被吼了却反而觉得高兴是有原因的。他希望先知变得焦躁，而且越焦躁越好。因为他也是前不久才得知这么多年先知隐居起来是因为预知魔法的远度只到今天中午。不知道更详细的情报，尤其是预知具体截止至中午几点。所以，唯一的判断依据就是先知的态度。越是焦躁就证明越接近预知的极限了。 先知走后，「先行者商团」逐步被黛幸泉丽控制，赤影也不例外叛到了新老板的旗下。有钱就是爷，有力量就是祖宗，这没什么好奇怪。但赤影的性格有些奇怪，对于谁是老板谁是大法师毫不关心，他只是想弄死先知而已。当初为先知效力也是为了更加接近猎物，得到更多的行刺机会。 方才见面前，他高高抛下一颗浆果就是例行试探──如果先知的衣服被染上半点颜色，就证明老家伙没有法力了，他会立刻抹断后者的脖子──先知也清楚这件事，两人就这样互相利用着，心照不宣。 他想杀先知好多年了。至于最初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先知年轻时创造的那项奇迹般的记录吧──身无半铁的沐浴在五十名精锐弓箭手持续一分钟的箭雨之下，未伤分毫，全凭预知魔法躲闪。从此，先知被世人歌颂作「最接近不死不灭的大法师」。也是从那个时候，赤影想杀先知想的牙根痒痒。一来二去就变成了如今的雇佣关系。 传来几声干咳。 圣骑士团长忽然向赤影搭话问道：“您好赤影阁下。向您这样的……”他顿了顿，继续问道，“为什么会来呢？” “嘻嘻。原因有二哦。”赤影忽然笑了起来，明明是瘦高男性，却前后摇摆花枝乱颤起来，模样有些妖异，“我家老板在顶级刺客里只信得过我，叫我来盯着他家学徒会不会逃亡。逃就杀，嘻嘻。”其实不逃也杀就是了，“第二呢，我相思病害得很深啊。” 话音未落，赤影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朦胧雾气，目光摇曳的上下打量先知。这种眼神令圣骑士团长不禁皱起眉头。实情是赤影已经想杀死先知快想疯了，比相思病还严重。 黛幸泉丽下令，如果中午时限过后先知的法力仍然没有恢复，就杀掉那个老家伙。 但赤影不想听任何命令，更不会老老实实等「时限过后」。万一法力真的再度恢复，他不就再也没有机会行刺了？所以他一直在紧紧盯着先知的情绪变化，等待濒临预知极限的那个瞬间，立刻动手。 赤影在蒙面之下舔了舔嘴唇。全身血脉都在疯狂的躁动着，杀意几乎快压抑不住了。 圣骑士团长继续问道：“我刚才有留意到您的那根短矛……上面似乎有非常不洁的法力，是否有看错？” “没错。里面确实混了一些黑系魔法。效果是如果我死了，怨念会化作诅咒，催动短矛爆炸。” “那么我正式宣告您被冠以邪教徒的罪名逮捕了！” “随便。”赤影耸耸肩，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态说道，“我倒是想反问伟大的圣骑士团长大人，你在长年采取闭关锁国政策的祖国身居要职，是如何将星陨大陆语说的如此流利的？嘻嘻。” “你！” 面对如同叛国罪的指责，圣骑士团长勃然大怒，将剑抽出鞘。 先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了，别吵了。等事情办完之后，你们愿意如何都行。”虽然早就预料到这番对话，但他还是必须耐心听完然后劝阻几句。说实话，随着法力不断提升和阅历增长，他越来越深感预知魔法的无可奈何。 赤影嗤笑一声没有生气，只是圣骑士团长仍然怒火中烧。顺着话茬将愤怒都发泄到先知身上：“先知阁下，我们一行五人可是瞒着祖国漂洋过海，长途跋涉慕名前来寻求您的帮助。我们有大贤王在中间介绍，约定在先。我们帮您，您帮我们。希望您没有忘记！” “当然。你随便打听吧，我向来言而有信。” 圣骑士团长指着赤影对先知问道：“约定里可没有提到，我们需要和一名黑系施术者共事！” “赤影他只是学了一点黑系魔法的皮毛。” “那也无法容忍！”圣骑士团长紧握着剑柄，声音逐渐提高，“我们还需要呆站在这里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完事？你刚才说了不会阻止我们讨伐一名邪教徒，别忘了！” 先知忍无可忍的翻了翻白眼，仰天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到时间了。你能不能集中精神保护我，稍安勿躁？我大老远把你们请过来是期待你们技艺精湛的防护魔法，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圣骑士团长紧锁双眉，迟疑了几秒，指着赤影问道，“既然说我们是来保护您的，那么那个邪教徒又是来做什么的？就凭他，一个刺客，也能保护别人？” 先知没有回答。 圣骑士团长心里非常不满。首先他完全没有料到名声远播海外的伟大先知，居然会虐待学徒。这令他不禁怀疑先知的人品，怀疑此行交易的可信度。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赤影针对先知的杀意越来越浓烈。一个玩弄猎物，不懂忠义，学习黑系魔法的刺客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这主仆两人就是物以类聚，一丘之貉。 他开始担心现在究竟会不会履行约定。 先知早就料到了现在的争执。预知归预知，能不能解决又是另外一码事。 圣系的魔法以防护见长，但无论是卷轴还是短杖都难以入手，逼不得已先知才将顶尖高手请了过来。哪怕存在互换条件，来帮忙也是好事，只是这个圣骑士团长偏偏坚持要带四个人同行，这就令先知有些不安了。他担心这帮圣骑士们会对自己不利，凭如今有限的预知难以应对，所以才故意又叫上了赤影。赤影的作用不是保护他，而是阻止源凰逃亡，以及与圣骑士们互相抗衡。 无论是圣骑士想杀他，还是赤影想杀他，在如今誓不两立的局面下都不可能做到。 ……没错。先知怕死。 没人不怕死。 尤其是看透了好多年之后未来的人，尤其是能够回避箭雨最接近不死不灭的人，尤其是拥有顶级法力和财富的人。 先知又不傻，怎会想不到「预知不到明天，是因为今天要死了」这种事。只是不肯相信罢了。所以才拼命的用上所有的防护魔法，甚至从遥远的彼岸找来了高手当保镖。他已经为了活命竭尽全力。 他完全不明白，既然陨石已经坠落有段时间了，既没砸死他周围也没有任何人靠近，他怎么会丧命的？ ──果然是因为陨石含有未知矿物造成的法力干扰吧。嗯嗯！我可是伟大的先知，最接近不死不灭存在的人，顶级大法师，家财万贯，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这样想着，先知就死掉了。 那个小圆筒被弹飞时发出的声音太轻了，体积也小，速度也快。他们正在争吵、猜忌、各自盘算之际，小圆筒已然悄悄的飞至他们的头顶，发生了爆炸，毁灭了方圆数百米的一切。 实在是毫无征兆，先知以第一视角的魔法不能预知分毫。 第11章：法杖好像也不这样 · 源凰此刻正面临大危机。 当他顺利的从百米深的大坑里爬出来之后，直奔木屋方向。心里不断思索着今天遇到的一幕又一幕奇怪的事情。他一边低头查看这柄古怪法杖一边低头赶路，说实话有些心不在焉。 等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时，抬起头，一匹巨大的魔狼正挡在跟前十米之外。 和普通的狼模样相似，但毛色以黑色打底穿插着犹如图腾的白色花纹，额头伸着一根锋利的长角。魔狼的体格本就巨大，这只更加壮硕，不算尾巴身长两米有余，虽然眼前这只探头低吼着，若昂首身高也可轻易超过一米五，堪比小马驹了。一对超过手掌长度的剑齿从上颌伸了出来，致使口唇包裹不严，涎液冒着疯狗似的些许白色泡沫不时滴落在地。即便隔着厚实的皮毛也不难辨认其浑身上下都拥有粗壮肌肉。 它此刻正在用凶恶目光瞪着源凰。 太近了，已经不是可以逃走的距离。刚才源凰实在是大意了，赶路时完全没有留意周围。不过话说回来，传送帝父女经常来送货，也从未听说过这座森林有魔狼存在。 迟疑片刻之后，源凰立刻将手中唯一的武器──全金属制作的奇怪天界法杖向前横举，就像持握一根铁棍那样。 没办法，刚才路上源凰就尝试启动这柄法杖，但毫无效果。所有法杖本质上是法师的法力增幅器，可以强化特定类别的法术效果，但并不会无中生有。换句话说，一名幻觉类法师无法使用预知类的法杖，法力不对路。源凰没能摸索出来这柄法杖是什么系统的，对于他来说手机的只是根「坚硬的棍棒」而已。 糟糕，要死！ 别提现在的源凰心里有多么憋屈了。好不容易先知死了，还捡到了天界宝物，又从大量失血的边缘死里逃生，却遇到了这种事。 一名手持刀剑经过简单训练的壮年男子或许可以战胜一匹普通的狼，但却需要五人左右才能合力战胜魔狼。更何况……源凰定睛看过去，眼前的魔狼全身是新伤，有的还淌着鲜血，恐怕是狼群替换首领时落败而被驱逐至此的家伙。那就是说它曾是「头狼」，在狼群里也实力数一数二。仅凭源凰现在这副样子打的过吗？ 身为一个渣法师但却法力被毒药封魔，虽说他几年前曾在闯荡时学了些拳脚皮毛……要不要试一试用金属假腿踢它？不不，果然还是没可能。尽管有坚硬且锐利的金属脚趾，但武术踢击的力量主要源自腰背与支撑腿，而他唯有发力腿的膝盖以下是金属的，就算比平时踢击威力大也是有限。这不是推测，是刚才攀爬大坑时的切身体会，毕竟左大腿的肌肉还是自己的。搞不好还会因用力过猛而导致假腿撕裂。 两者短暂对峙期间，源凰的脑子飞快的想着对策。对面的魔狼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它没有立刻扑上去，迟疑了很久。原因就是源凰手里持握的那根古怪的金属棍棒，以及金属假腿。它当然没有聪明到能够理解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凭野兽的直觉认为十分不妙。它或许应该立刻掉头离开的，但看到源凰明显很恐惧，这可是最容易下嘴的猎物才会散发出的气味。 纠结。以前它总是毫不迟疑的扑杀一切敌人或猎物。但自从被另一只魔狼打败而被驱逐，又在这附近远远目睹了神秘的巨大紫黑色爆炸而吓得落荒而逃，说实话它的信心已经严重受挫。逃离爆炸的途中因为体力不支而暂时趴下休息，却遇到源凰径直跑了过来。它从远处流浪至此，全身是伤，又饥又饿，无论如何都要吃掉源凰否则没有足够力气去狩猎。 它一直盯着源凰握着的金属棍棒在微微发抖，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渐渐下定了决心。 杀！ 魔狼缓缓向前逼近几步，令源凰全身紧绷起来。 逐渐加速，猛然张开血盆大口飞身扑了过去，极快。一对剑齿可以轻易撕裂成年人，大嘴足以吞下半个身子，锋利的长角和利爪更是凶器。它在扑杀的半空中忽然觉得刚才犹豫的自己非常可笑，为什么会怀疑能否打过一个人类大男孩？ 源凰完全清楚魔狼的强大程度，自知凶多吉少，横握法杖的手也不由的微微发抖着──却误碰了某个机关。 突然在杖端爆发出一道腰身那么粗的刺眼闪电！ 爆炸的轰鸣雷声与兹啦声并进，青白电流和耀目白光同行，自原本没有镶嵌魔晶石的平头杖端喷涌而出。这道闪电在半空中划出了蜿蜒的轨迹，如同一条在沿途寻找着猎物的雷蛇。当彻底贯穿了飞身扑过来的魔狼的庞大身躯，令后者变成了太阳般难以直视的光团，然后又击中旁边的树木，贯穿，再击中下一棵树，如此重复，最终停在了第四棵树干上。 强光和巨响令源凰彻底怔住。 然后被因为惯性而飞过来的魔狼尸体撞倒在地──魔狼已经彻底变成了冒着浓烟的一团焦炭，毛皮都糊透了，翻着的白眼被烧得接近灰色，吐着不断化作灰烬散落的舌头，身体沉重的压在源凰上面，发出着刺鼻难忍的强烈焦臭味。 源凰慌忙将焦尸推翻在一旁，跳起身。 傻眼。 无论是瞬间化为焦炭的魔狼，还是那四棵冒着烟，在中间位置留下脸盆大小焦黑痕迹的树木，都令源凰震惊不已。「什么鬼？」三个字不断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根本无法冷静。 电击魔法是源凰再熟悉不过的了，毕竟三年来几乎每日都要挨上几发。虽然先知的电系魔法等阶不算高，但……但是！和眼前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云泥之别！威力差距太过悬殊！ 他双手抓着古怪法杖，将手臂远远伸直，小心观察着。 莫非是上古神器之类的？ 他嘴角抽搐。原本应该兴奋到跳起，但却无法坦率的表达高兴。若是问为什么……对了，他想到该怎么形容了，就像当时知晓紧紧抱着的那个小圆筒有多么危险的心情，哪怕入手了威力惊人的神器，他此刻心情更多的其实是恐惧。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有使用任何法力去启动这柄法杖，而且自己根本没有和电系元素缔结过契约，不可能用得了。 法杖是这样的东西吗？ 源凰不断的甩着头。难以理解的事情接连不断，没有答案的事情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乱了，完全不够使，想捋清思路都无处下手。 第12章：谎言的伊始 · 人啊，吸取教训总是没那么快。源凰刚刚因为边想事边埋头赶路，险些命丧狼口。如今更是因为威力惊人的法杖一事，满脑子都在思考，完全没有留意身边的任何事。他真的不该这样。 他用手扶着因思考过度而疼痛的头，不知不觉已经回到木屋前。 “或许……不，没可能……但……”源凰低头念念有词的径直向前走，浑然不觉有一名少女正站在门口盯着他。 少女名叫小幽香，是三年来经常给先知送货的传送帝的女儿。身材娇小可爱，一头短发显得很活泼，穿着便于在森林之中行走偏重实用的轻巧皮甲。她远远看到源凰，本想打个招呼却因为对方变化太大而惊呆，错过了时机。 全身是血迹、泥土、焦黑，未等靠近就有一股浓重的焦臭味扑面而来，狼狈极了，看起来比在死人堆里打滚还夸张；左袖口被撕开，凌乱的晃荡着，貌似曾临时当作绷带使用；左裤腿也自膝盖以上被撕毁，断处参次不齐高高吊起，暴露出一条非常扎眼、巧夺天工、崭新锃亮的金属假腿，走路姿势完全没有丝毫违和感；用几乎要舔舐的姿势死死盯着双手捧住的一柄形状古怪、顶端光秃秃的没有镶嵌魔晶石的粗厚金属法杖，也许只是铁棍；手指上有一枚宝石漆黑硕大，雕有千足虫花纹的精美戒指；原本猥琐佝偻的腰背也挺得笔直，夸张的黑眼圈消失不见；最关键的是，源凰独自一人，不见先知的身影。 再不出声叫住源凰，恐怕后者就要径直这样走过来，一头撞进她的胸口。 “源、源凰？” 仅仅是出声打个招呼，居然吓了源凰一跳，显然之前正在聚精会神的思考着什么，真的没有看到她。 然后双方大眼瞪小眼，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小幽香是因为槽点太多，一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源凰则是有着更加复杂的顾虑。 “你那是……？” 小幽香刚问了半句，源凰就立刻将左腿向右腿后面藏了藏。 源凰并非做的如此简单。原本的计划是在藏腿的同时催动体内的法力，向小幽香施展幻术，借右腿的景象复制在左腿上，令小幽香看不到金属假腿──然而，对方满脸尴尬，显然是没有成功。今日已经是偷偷倒掉封魔毒药的第三天，源凰本以为可以在情急之下使用出一星半点的幻术呢。 他全身都是可疑之处，却优先选择隐藏假腿。 三年以来被囚禁于木屋里不允许外出一步，能够见到的女性唯有小幽香。对方不仅活泼可爱，而且还会偶尔调笑源凰几句，是痛苦生活中的一道光明，令源凰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产生了些许好感，不希望让她知道自己是个瘸子。当然，藏腿这个举动因为法力仍未解封，变成了让气氛更加尴尬的徒劳。 小幽香眼睁睁的看着源凰居然打算将左腿藏到右腿后面也要试图隐瞒，不由感叹，莫非这件事是如此的重要吗？ 她其实本想先问一句最显眼的奇怪法杖是怎么回事，岂料手指还未抬起，话也只说了半句就致使源凰如此慌张，把一条锃亮的金属假腿往另一条腿后面藏，那怎么可能藏得住？应该是下意识的举动吧？ 于是，她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小幽香好奇心旺盛，但也很懂事。既然源凰掩饰金属假腿的意图如此明显，强行追问能得到的除了不愉快就唯有谎言。 有种非常诡异的感情在小幽香的心底涌现──源凰这副慌张的模样倒也挺可爱的。她没有留意到这种奇怪的心情变化，就算留意到了也无法理解为什么。 话锋一转，小幽香指着看起来最不可疑的戒指，笑着打趣道：“你那是和哪家姑娘订婚了吗？” “啊？”源凰听完一怔。 小幽香笑了，指了指自己的无名指，示意源凰将那枚精美的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源凰懂了。他这才知道戒指戴无名指就是订婚的意思，当初只是看到尸体戴在无名指所以也戴在相同位置，并未多想。“其实我并不是……”忽然话语停顿了半秒，改口道，“被你看穿了，是的，这是婚戒。” “哦……” 听到「婚戒」二字，小幽香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她完全没料到只是一句打趣想到会得到如此回答。谁能想到一名被关在木屋里三年，刚出门半天就订婚回来。她其实是不相信的，但却完全没了心情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的心已经被深深的刺痛了。 奇怪？ 她竟然感觉到了心里像是被撕碎般的哀伤和疼痛？就因为听到源凰要结婚，所以如此伤心？哪里有前几天还完全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如今却突然爱慕对方到心碎的道理？绝不可能！ 小幽香认识源凰快三年了，在她的眼里源凰只是一个瘦弱倒霉性格阴暗的男生，从没有产生过半点爱慕，甚至兴趣。最多是出于怜悯，小幽香有时会与对方调笑几句，怜悯而已。她可是大商团老板的千金，传送帝的独生女，又不是哪里的井底之蛙没见过男生，怎么可能会喜欢源凰这样的倒霉蛋。 古怪！真的非常古怪！ 就算是伤心也顶多是小难过，怎么会这么夸张？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不禁双手捂在胸前，想着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谎称是婚戒，并非源凰张口就来，只是别无他法。 若是回答这戒指是先知所赠实在太匪夷所思，小幽香比谁都清楚先知师徒之间关系如何；若是回答路边捡来的，这谎言比五岁小孩高明不了多少；若是回答买来的，他根本没钱也不被允许外出，连生活用品都是拜托传送帝父女亲自送货；若是实话实说则太傻，一下子把天界宫殿彻底暴露。先谎称是婚戒，之后大不了随便雇个女性演双簧将这件事圆过去，总比被怀疑是杀人越货的好。 “那么，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路上杀了一头魔狼。对方很强，扭打在一起才险胜，弄了一身血迹。” 这件事很难撒谎，也没什么必要性。毕竟自己全身是血，魔狼的焦黑尸体至今仍暴尸荒野，不难找到。 小幽香听完有些惊讶：“你？杀了魔狼？”忍住了「不可能吧」没有说出口。 “我用的高阶的电击术。” “但是你……” 源凰笑道：“你们一直都误会了，虽然师父十分严厉但教了我很多魔法。” 对话再度进行不下去了。小幽香曾经亲眼目睹先知毒打源凰并加以谴责，难以想象会真心教授魔法。而源凰则因为不得已夸赞了老混蛋而感到恶心。毕竟只要查看不远之外的魔狼尸体，任何人也能明白是电系魔法所为，瞒不过去。他除了这样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解释如何习得了电击术。 小幽香一脸半信半疑的盯着源凰的眼睛：“我真的没想到，先知其实是个好人吗？” “当然，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师父和令尊是莫逆之交，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嗯，也对。”小幽香听到关于父亲的夸奖不由高兴起来。 源凰则因为第二次违心称赞先知是个「好人」，差点没吐出来，全身都不舒服。他想尽快绕过小幽香，回到木屋的书房查阅资料。岂料被对方拦住。 “对了，你师父他人呢？” 第13章：难缠的少女 · 源凰回答的斩钉截铁：“师父他云游四方去了。” 这个说辞是他在路上就已经想好的，也是目前最佳选择。这个大陆的法律非常任性，杀个路人或许无人问津，但杀掉大人物就是捅了天的大麻烦。事实是源凰无意中施展了威力恐怖的天界魔法，将先知一行人炸得连个渣也不剩。他可不想成为通缉犯。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没有任何目击者，也没有留下尸首，那就怎么说都随他了。 小幽香听罢难掩惊讶神色：“哎？这么突然？为什么？” “师父是顶级的预知类大法师，参透森罗万象的玄机，心中所想就算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能听得懂。我怎么会知道？”源凰耸耸肩，装作一副无奈的表情，“其实我也觉得很突然，但事实就是这样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 “没看到。他老人家只说了一句「你去查看陨石吧，我要云游四方了，别来找我」，然后就派我前往陨石坠落之处，回来时已经没了师父踪影。” 小幽香听罢满脸狐疑，歪着头不断眨着双眼，难以置信。 “我不信。我要去告诉父亲。” “当然。” 源凰十分淡定，因为死无对证。 他必须一口咬定先知还没死，否则同行却还活着的他就是最大的杀人嫌犯。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因谋杀罪惹祸上身，更因为小幽香的父亲是先知的莫逆之交，最不应该知晓真相的就是这对父女。不难想象传送帝若知道先知丧命之后的愤怒模样。 他本来想反问为什么今天是小幽香过来，而不是传送帝本人，但最终还是决定少说话尽快打发对方走比较好。 “先知的法力恢复了？” “自从陨石坠落，师父就能够再度预知未来。他当时露出非常震惊的表情，紧接着就决定要云游四方，十分突然。大概是看到了非常不得了的未来吧？其中玄机，身为学徒的我不便妄加揣测。” “那陨石怎么样了？” “我查看了。” “带我去看看？” “很抱歉，师父嘱咐过不能带任何人前往。” “这柄法杖是怎么回事？先知留给你的？” “我只能回答与陨石有关，也是师傅叮嘱过要暂时保密的。” 源凰对答如流，因为是之前路上就想好的说辞。小幽香越听越感觉奇怪，但又找不到破绽，小嘴撅得老高。 搞定了？ 源凰不由暗自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岂料小幽香忽然指着源凰的口袋，问道：“那是先知的神器碎片吧？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这，这是……” 糟糕。 源凰惊讶的发现，原本已经藏在口袋深处的神器碎片，在不知不觉间跑到了口袋边缘，露出了一部分。在脏兮兮的破棉袄为背景，显现出很难让人忽视的光润青色。大概是被魔狼扑倒在地时造成的。好在另一块没被发现。 他完全没有提前想到有关神器碎片的说辞，只能情急之下瞎掰。 “这神器碎片是师父临走之前留下的礼物。” 说罢，小幽香露出了满是狐疑的表情，似乎是在诸多说辞之中听到的最难以置信的一个：“你确定，是送给你的？” “当然是送给我的。”废话，不是送的，还能是源凰杀了先知，然后从大坑底下捡起来的遗物吗？ “确定？” “千真万确。” 源凰心里渐渐没了底气，因为他对于神器碎片的事情一无所知。为什么小幽香如此起疑，莫非是哪句话漏了馅吗？ 他死死的盯着对方，对方也盯着他。 许久之后，对方仅仅一句话就彻底让源凰傻掉──“我知道了。那么，你现在起就是我的未婚夫。” “啥！” “未婚夫。” 源凰扶着额头连连摆手阻止小幽香继续说下去。他脑袋有点懵。事情究竟是怎么突然跳跃到这一步的？刚才还在说神器碎片的事情，怎么就半秒定终身了？ 确实，源凰承认对对方有些好感，但也只不过是三年以来偶尔调笑几句的程度。再加上刚才与其聊了几句，这才发觉小幽香是有股咄咄逼人刨根问底的劲头，非常难缠。按理说，突然有个千金小姐要当老婆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啊但是！天上掉馅饼的同时，地上也有陷阱在等着，这可是常识。况且因为小幽香是先知死党的女儿，未免东窗事发，源凰躲还来不及呢！这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婚约了？” 小幽香听完有些意外，反问道：“先知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吗？” 屁都没说！源凰脸颊抽搐，将这句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摇摇头。 “这样啊，什么都没说就送给你神器碎片吗？”小幽香用手指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莞尔一笑，“理由，保密。” 扯淡！ 即便源凰对小幽香有好感，也存在更多的理由拒绝这桩婚约。他双手抱拳，对小幽香深深鞠了一躬，意思是「姑奶奶你别耍我了」，然后擦过对方身边，推门走进木屋。 “源凰，你戴上神器碎片让我看看吧？” 不理，直奔书房。 “戴上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不睬，埋头翻找有关神器碎片和天界宫殿的书籍。 小幽香看到自己被无视，一把夺走源凰手里的书，叉腰问道：“你干嘛啊？人家跟你说话呢。” 源凰显得极不耐烦：“我真的有急事，你等会儿再说。” “不行。”说着说着，小幽香将源凰口袋里的神器碎片抽了出来，玉指相叠递到源凰眼前，“这比任何事都重要，你必须现在立刻戴上。” 唉。 源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过神器碎片，从蹲姿直接坐在了地上，摊手耸肩回答道：“好好好，但是你看，师父将神器碎片送给我的时候并没有将挂绳一并留下。只是这样一块光秃秃的石板，就算想戴上也没办法啊。” 小幽香听到源凰略微松口，高兴起来：“这好说，我知道先知会把挂绳大概放在哪里。毕竟备用挂绳就是我送过来的。”说罢转过身去，弯腰埋头在箱盒屉柜里翻找。看样子真的知道。 ……风景不错，估计能生个男孩。 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源凰盯着小幽香的身后，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他察觉到对方对于「戴上神器碎片」一事非常执着，之前的许多疑问明明三言两语就能搪塞过去，这次却不依不饶，似乎另有隐情。 “小幽香，我想问一句，如果我戴不上神器碎片会怎么样？” “哎呀，怎么可能！”即便是背对着，也仿佛能知道小幽香在笑，“神器碎片「易主」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赠予，要么是处于无主状态很久之后。既然先知将神器碎片留给了你，你当然能够戴在脖颈啊。否则就是抢来的了。” 额？ ……额？ ………………额！ “果然在这里。”小幽香终于从抽屉的里侧翻出来一条挂绳，用两手拎着，递到源凰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呐，给你，挂绳。” 只是普通的两端有特别挂钩的绳子而已，却在此刻的源凰眼中变成了如同绞刑绳索般恐怖的存在。 第14章：别再问了闭嘴 · 戴得上神器碎片，就证明是先知送给他的。戴不上，就证明是抢来的。神器碎片认定主人，其他人不可佩戴，这种事源凰可头一次听说！ 这哪里是戴上一块吊坠，根本是要命啊！ 他肯定戴不上。然后又该如何解释？ 「对不起，其实我是偷来的」怎么可能！先知一直将这个神器碎片放在衣襟内侧贴身携带片刻不离，如何偷得？而且对方可是具有预知魔法的大法师啊，究竟要怎么偷才能得手，完全想象不到。 「对不起，其实我是赌博赢来的」，源凰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说辞，因为先知根本不嗜赌。话说回来，赢来的和获赠差距有多大？或许也能「易主」。 「对不起，其实我是杀人越货入手的」。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怎么了？为什么不戴上？” “我……” 忽然，小幽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拿过来神器碎片，将挂绳的两端夹钩扣在了石板边缘。由于神器碎片异常坚硬无法打孔，所以在绳子两端有小夹子般的东西。看来她以为源凰不知道如何钩上挂绳，于是亲手代劳。 再次将做成挂坠的神器碎片递到了源凰的眼前，“呐，给你。”她的笑容真的很甜，但却无异于将源凰逼至绝路。 源凰能感觉到自己接过神器碎片的双手在微微发抖。这轻盈的挂坠在他手中突然显得无比沉重。围成一圈的挂绳真的堪比绞刑绳索，若真的戴不上，就将他杀害先知一事坐实了。 他双手握住挂绳，缓慢的，缓慢的举过头顶。 抱着侥幸心理打算先试试看，但果然无法佩戴。有股莫名的力量不断将挂绳和神器碎片向外推阻着，离得源凰脖子越近越是明显。看来小幽香所言非虚。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眼前的事实便是如此。 他果断将举过头顶僵持着的神碎挂绳放下来，迅速塞回兜里，直勾勾的盯着小幽香。 “咦？你怎么突然……为什么又不戴了？” 小幽香没有注意到对方不是「改变主意」，而是「根本戴不上」，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源凰，如此问道。 却换来了源凰的沉默无语。 其实是源凰想多了。他是做贼心虚，面对先知好友的女儿，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才能不被发现「谋杀先知」这件事。但换作小幽香的视角，则完全没有向这个层面考虑。星陨大陆甚至大洋彼岸的人都知道先知有着「最接近不死不灭存在」这个称号，若是被陨石砸死或许还能够稍微接受一点，感情上总觉得陨石乃天灾，人难胜天。但人祸就完全不可能了。小幽香压根没有猜测过是源凰杀了先知，然后夺走了神器碎片。瘦弱的渣法师能够杀掉先知？简直天方夜谭，完全想象不到。 她如此咄咄逼人非要源凰戴上神器碎片，是有着个人原因的其他考量，与婚约有关。 赶紧戴上吧？戴上之后我就能够确认了，回家之后就有底气跟爸爸叫板了……他磨磨蹭蹭的究竟在干什么啊，真令人着急。 正当小幽香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源凰一把揪住她后面的头发，粗鲁的吻了上来！ 吓了她一跳！ 她用力向外推着，但因为自己的身子被对方另一只手紧紧的搂在怀里，无法挣脱。热气不断喷在她的脸上，才知道到底是男生，认真起来力气很大。 很快，她垂下了双手闭上了眼，放弃了抵抗，就那样被吻着。 不知多久以后，源凰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喘着气，在尴尬而沉默的气氛里渐渐重新拉开至安全的距离。 小幽香满脸通红的侧着头看着地板，扶着自己被弄乱的头发。而源凰调整了一番气息，也重新蹲下，默默的将书籍一本又一本的装进大背包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是自称未婚妻吗，我乐意亲就亲了。” 话音刚落，小幽香感觉脸颊更加发烫。 她不能算是乖乖女。若换作平时，她恐怕等到源凰亲吻完毕之后松开手的那一瞬，会立刻抽上去一个清脆无比的大嘴巴子。但是没有；若换作平时，她肯定会奋力抵抗，或用魔法逃离突如其来的强吻。但是没有；若换做平时，她大概会觉得自己被欺辱了而委屈的流下眼泪，至少要骂上几句。但是也没有。 除了闭眼垂手的顺从，统统都没有。 小幽香捧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心脏狂跳，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恋爱了？爱上一个前几天还如同乞丐的男生？爱上闪烁其词，断了一条腿，相貌平平的家伙？怎么可能！就算真是如此，总得有个原因吧？没有原因，也总该有个契机吧？完全说不通啊。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我一定是生病了。 当小幽香想着这些事情，源凰心里比她更加慌乱。那个吻其实是逼到走投无路的缓兵之计，实乃下下策的无奈之举。他当时情急之下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还好效果不错，立刻令小幽香哑口无言，不再逼着他戴上神器碎片。 他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对方，整个人都被吻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板发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不溜就溜不了了。 闪人！ 源凰手忙脚乱的将所有与神器碎片或天界宫殿沾点边的书籍统统塞进了大背包里。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一本一本的查阅了，他打算先将这些全部带去天界宫殿，之后再另做打算。 看到源凰抗着大背包站起身就要离开，连忙阻止道：“等等，你要去哪里？” “有急事！” “等一下啊，你还没有戴上神器碎片给我看呢！” “改天，改天一定，我现在真的有急事！再见！” 说罢，源凰一手抱着法杖，一手扶着大背包夺门而逃。他出了木屋就一头冲进森林里，全力奔跑，七拐八绕，对于身后不断重复的「等等我」的喊声充耳不闻，反而越跑越快。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少女。 跑了很久很久，直至身后不再有任何声音。心想着终于甩掉了，他气喘吁吁的回头望去，果然身后已经没了小幽香的身影。 不得不承认运气不错。论脚程是源凰快一些，但小幽香更加熟悉地形，最一开始两人之间差距不大，源凰还曾非常担心能不能甩掉，幸好结果不错。大概是对方放弃了，也可能是树林里容易跟丢吧。 “呼……”源凰长舒一口气，重新扛好大背包，握紧法杖，继续慢慢的朝着天界宫殿的方向前行。 一大堆问题穷追不舍，还突然说我是她的未婚夫，真是伤脑筋。甩掉就好，甩掉就好。 想到这里，他心情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自以为度过了危机，却高兴的太早了。 “喂。” 一道稚嫩而熟悉的女声忽然自源凰的前上方传来。源凰抬头望去，居然是小幽香，此刻正站在距离地面不太高的树枝上，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源凰的前面，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微笑。“我的未婚夫大人，这么快又见面了？” 额…… 别提源凰此刻的心情有多么复杂了。没错，小幽香是传送帝的独生女，自然是同样擅长空间类魔法，抄个近道瞬个移是轻而易举的事。 真的糟糕了。源凰自觉已经完全没有办法阻止这个少女跟着他一同前往天界宫殿。 第15章：重返天界宫殿 · 甩不掉身后的尾巴。 源凰一路黑着脸，用缄默反抗着小幽香的狂轰乱炸——“陨石什么样？”“先知是只身一人云游四方吗？”“你那戒指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哪家姑娘订婚了？”“你带这么多书干嘛？” 只是偶尔冒出来一句问题，虽然算不上啰嗦，但源凰还是觉得难以忍受。对方的每个问题都难以解释。 源凰忽然转过身，双手抓住小幽香的肩膀，一脸严肃。 “你……你又想干嘛？” 小幽香被牢牢抓住，回想起之前被强吻的一幕，不由脸颊通红。 高高举起。 挂在树枝上。 小幽香一脸懵，看了看自己远离地面不断晃荡的双脚，又看了看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联想到农家门口悬挂的谷物。 “放我下来！问个问题都不高兴啊？” 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催动体内的法力，身影瞬间消失——感觉像是以极快速度被空间吞噬，再以极快速度被空间吐了出来——又再度现身于半米之外，挣脱树枝，轻落地面。 她追上源凰，行至身侧，刚想抱怨些什么，发现源凰似乎非常不高兴，于是又把张了半天的小嘴重新闭拢。 反倒是源凰先说道：“我讨厌问东问西的女人。”语气颇为冰冷。 「爱讨厌不讨厌，谁在乎！」这种话小幽香只是在心里喊了三遍，却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不肯戴上神器碎片给人家看？” “我说了，改天一定戴。” “哦。” 小幽香听罢一脸笑嘻嘻的闭上了嘴，左手在身后抓着另一侧胳膊，默默的跟着源凰。 她也15岁，按星陨大陆的法律已经是成人了，并非一无所知的小丫头，恋爱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她体会着凝视源凰时的心情，既温暖又舒服，而且能够轻易原谅对方的恶言恶行。她绝对是恋爱了。 尽管隐约觉得爱情来的很蹊跷。 这份恋爱心情来的很突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小幽香不可能就这么坦然接受。其实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联想到那份关于她的预言，心态就释然了。 预知类法师并非先知一人，实力尚可的大有人在。在传送帝的委托下，他们许多人都为小幽香施展过预知魔法，并得到了一致的结果——「小幽香15岁时会嫁给先知的传人」。 但先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传人。他未婚无子，最接近「传人」这个字眼的，除了源凰这个饱受虐待的学徒，就是夺权篡位接手「先行者商团」的黛杏泉丽。 对于这个预言深信不疑的传送帝，渐渐的与先行者商团新老板走的很近。他坚信黛杏泉丽就是未来的女婿，至少总比堪比乞丐的学徒要强多了。就在前阵子，两家正式定下婚约，准备近期举办典礼。 小幽香不喜欢黛杏泉丽那个男人，一直抗议这门婚事，但却无效。现如今源凰身为学徒，从先知手中得到了神器碎片这种珍贵的馈赠，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先知传人」。她看源凰非常顺眼。既然是依照预言必须嫁人，当然还是源凰比黛杏泉丽好得多。 就差亲眼确认。 哎呀，妈妈常说逼得太紧会把男人吓跑的，我不能太心急。 过了一会儿，两人远远途径魔狼的焦尸。“咦？那是什么？”被小幽香眼尖望到。 “没什么。” 说罢，她被源凰拽着手腕拖走。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远远途径小圆筒爆炸形成的大坑。“咦？那又是什么？”被小幽香敏锐发现。 “别管。” 说罢，它被源凰夹在腋下如同提行李似的抱走。 小幽香乖巧巧的没有挣扎和继续追问，心想没关系，反正焦尸和大坑又跑不了，迟一些再来仔细查看。于是顺从的被源凰拽着继续赶路。 又过了约一公里，两人来到天界宫殿面前。 面对长达二三十米的庞然巨物，虽因坠毁而残破不堪，但仍不难想象出之前是怎样的宏伟壮观。 她惊呆了，指着眼前问道：“这，这就是那颗陨石？” 源凰点点头。 无论怎么看都是金属制成的人造物，和陨石的概念相差甚远。如此夸张的规模、复杂的结构、坚韧的金属，这些皆是小幽香前所未闻。她瞬间理解了为什么先知会要求源凰不允许带任何人前来，这可是大事件啊。 “你违背师命带我来看陨石，不要紧吗？” “有人非要缠着，我有什么办法？记住，别跟任何人说，否则我就……” “放心啦！”小幽香抬手拍了拍源凰的肩膀，“先知一定早已将你带着我来看陨石这事预知到了。既然没有叮嘱过什么，就证明先知心里清楚我不会乱讲话。” 源凰听罢脸颊微微抽了抽，违心的回应道：“……嗯嗯，师父料事如神。” “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真是「陨石」，我才不信呢。” “推测是天界宫殿。” “哎？” 小幽香听罢，一脸惊讶的看着源凰，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天界？……你认真的？” “当然，既然是从天上……” 话没说完，突然引得小幽香捧腹大笑，前仰后合。由于毫无预兆，甚至有些吓到了源凰。看着少女哈哈哈的笑个不停，源凰不禁渐渐有些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 “不不。”小幽香抹了抹笑泪连连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道，“天界？呵呵，几百年前已经被无数灵体类法师证实过了，天空之上不存在任何位面或世界，唯有死寂与虚无。” 源凰当然知道天界一说早已被诸多法师否定，远在云层之上突破天际，是漆黑寒冷，既没有空气也没有水的死亡领域。但既然从天上掉下来，所以他就如此推测。 源凰惨遭嘲笑，不由提高了音量说道：“当然是天界宫殿！我进去过，眼见为实！” 小幽香笑意不减，展开左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嘁！ 源凰在天界宫殿的一隅徘徊，凭着记忆寻找之前曾开启过的门扉。但是放眼望去全是千疮百孔的金属墙壁，残破不堪浑然一体，毫无线索。若是换作别人，别说开启门扉，恐怕连找到入口都难如登天。 他想了想，伸出手上的戒指在略感熟悉的金属墙壁前晃了晃。 咯的一声，部分墙壁立刻升起，形成了一道门。 第16章：所谓的天界女子 · “怎么样？” “哗！真是不得了！如果没有你，恐怕连找也找不到入口。原来真的是一座宫殿啊？看你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就开了门，你是得到了自由出入的特权了吗？真的好厉害哦！” 源凰指着顺利自行开启的门口，用洋洋得意的表情向小幽香如此炫耀道，并得到了十分令他满意的回应。后者当然是将对方那副「快来佩服我」的神态尽收眼底，立刻毫不吝啬的使劲夸赞。尽管有一成的夸张成份，但其余九成确实发自肺腑。 在小幽香的眼里，这座宫殿虽已损毁但仍惊为天人，宏伟得令她窒息。她不知道源凰哪里来的如此大的本事，居然能够只是挥了挥手就令门扉自动开启。这确实令她刮目相看。 她向门里望去，漆黑的通道如同地震肆虐过后，地板、吊顶和墙壁全都严重毁坏，简直一片狼藉。电火花偶尔滋啦滋啦的迸射，令想要立刻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至少折损了大半。 她不知不觉的向源凰的身后挪了半步，拽住后者的衣角。 “怎么？怕了？”源凰笑了，将手按在小幽香的背后，用力向前一推，“快进去啊，你不是好奇吗？” 小幽香扭动肩背挣脱了源凰的手，小碎步的重新站回源凰身后，气得直撅嘴：“你！你推我干嘛！你怎么不先进去！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听罢，源凰嘿嘿的笑了起来，确实有自己的盘算。 源凰有种直觉，若是他与小幽香一并走进去倒是另说，不过若是小幽香自己进门，则很可能会被拒之门外。 回想起他当时想要趁机卷走天界法杖离开宫殿时，门居然不肯开启，最后还是戴着这枚戒指才得以出来。恐怕出入门时需要这枚戒指，就像朝贵族府邸的门卫展示相应的徽印那样。 这种推测非常能站得住脚，唯独源凰最初进门时并没有携带戒指。但联想到那个小圆筒，也就好理解了──源凰是被那个天界女子情急之下邀请进入宫殿，赶在小圆筒爆炸前扔出窗外。 若是想证明以上的猜想，很简单，让小幽香自己先进门试试看会不会遭到闭门羹就好。 “你坏笑什么啊？” “没什么。再说一遍，我已经进去过这座天界宫殿了，并没有什么危险。你不是宁可逼我违背师命也要跟着一起来吗？现在你的面前就是「陨石」了，快进去吧，还犹豫什么？” 小幽香皱起了眉头，显得非常踌躇：“这……” 源凰笑了，趁胜追击道：“怕就立刻回去！” 心想最好是能把她赶走。说实话，源凰此刻已然将这座天界宫殿当作了宝山，如今却不得不与他人分享，很不甘心。无奈小幽香既会瞬移魔法甩不掉，又是传送帝的女儿不能行以暴力，实在棘手。 岂料这丫头还有股倔劲，小拳头捣了源凰胳膊一拳：“谁怕啦？”说罢气呼呼的就往门里走。 气势不错，勇气也够了，唯独运气不好。 砰咚！一声，刚到门前，金属门猛然落下，再度恢复成墙壁的形状。这次吓得小幽香不清，因为门板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子落下的，有种半秒之差就会被砸死的即视感。 她哆哆嗦嗦的后退几步，一手拽着源凰脏兮兮的棉袄，一手指着宫殿，声音发抖的问道：“你怎么骗人？哪里算是没有危险了，好危险的好不好？你看到没有，人家的脑袋差点就被咔嚓了！” 有点夸张了吧？ 源凰倒是认为门关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但如料想那般不欢迎没有戒指的人入内，而且还观察着门外发生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那位天界女子究竟是躲在了何处偷窥着他俩，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对小幽香耸耸肩，回答道：“你也看到了，放弃吧？” 事情摆在眼前，天界宫殿并不欢迎小幽香入内。亲眼所见远胜源凰劝说半天。虽然源凰认为只要搂着小幽香的肩膀，两人一并走进门口就可以了，但他才不会真的这样尝试。巴不得小幽香进不去呢。他现在只要趁热打铁将小幽香轰走，就可以自己悠闲的走进宫殿，独占这座宝山了。 他刚想开口，不料天界女子说话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发声的位置依然在门后……不，也许是门框附近吧。 “您好，源凰。”一如既往，似乎对方只会说这一句而已。 话音刚落，小幽香慌张的来回摇动源凰的袖子：“是谁？刚才说话的女子是谁？” 啊啊，这个慌张劲头真是有趣。好像我当时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时也没强多少就是了。 想到这里，源凰嗤笑一声。他怎么可能会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和你没关系，你还是赶紧离开……” 额？ 源凰怔了怔。他没有料到还未来得及将小幽香赶走，后者却对着门口非常起劲的开始攀谈起来。 小幽香似乎是认定有人躲在门后，将嘴挨近喊道：“姐姐，请问你是谁？” “您好，源凰。”不出所料，还是这句。 “不对哦。”小幽香双手按着胸口说道，“我是小幽香。姐姐应该说「您好，小幽香」才对。” …… 源凰抱着双臂歪着头，盯着眼前的小幽香。他有些讶异小幽香究竟打算做什么，莫非是企图和天界女子攀谈吗？ “您好，小幽香。”天界女子改口道，“我是yu、hang、chuan。” “好像有些口音呢，是「雨涵床」吗？姐姐你好，我以后就叫你「床姐」好不好？” “床姐？……好。” 她听罢高兴的拍手跳了起来：“太好了，我的好床姐，我的亲床姐。你就让我进去吧，好不好？”她指着自己说道，“我是小幽香，小幽香是源凰的朋友，是朋友呢。朋友可以一同进去吧，对不对？” “源凰，小幽香是你的朋友吗？” 两个女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你来我往的聊起天来。小幽香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凭三寸不烂之舌和小甜嘴磨得对方放行，这方面她有十二分的自信。其结果就是，问题最终抛到了源凰的头上。 天界女子正在等待源凰的回答。 小幽香则一个劲的使眼色，催促源凰赶紧点头。 而源凰整个人都懵掉了，因为唯有他才心知肚明这名天界女子究竟是在用多么惊人的速度学习着其他语言！ 是第一印象不同所导致的做法差异。源凰没有打算过要跟一位语言不通的人进行攀谈，这是很自然的。但小幽香则基于第一印象的不同，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态度。小幽香根本不知道语言不通这件事。正因为如此，在她吃了闭门羹之后的正常反应就是撒撒娇，企图商量沟通，要求通融一下。或许也有男人话少，女人话多的因素。 这个细小差异则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效果──天界女子学习外语的速度令人咋舌。 第17章：吸识如绵 · 小幽香使劲晃着源凰的胳膊，连连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难道咱俩连朋友都不算吗？” “嗯……嗯，算，算。” 源凰没有选择。若是否认，那么他那份「赶走小幽香」的意图就太过明显了。 其实如果一口咬定「不是朋友」，哪怕会得罪对方，也能阻止对方走进天界宫殿，只是这样做很不值得。 在落入先知魔掌之前，源凰曾到处闯荡，也在大城市逗留过一段时间，深知贵族与平头老百姓之间差异悬殊。谁让小幽香有个身份显赫的父亲呢，这种千金小姐最好不要轻易得罪。 不出所料，门扉再度开启。 天界女子显得很开心的欢迎道：“太好了，我的好小幽香，亲小幽香，让你进来。你是源凰的朋友，源凰的朋友是我的朋友。” 小幽香听罢笑嘻嘻的小跳几下，暗暗攥拳，心想「就知道能摆平」。不仅如此，她还因为对方话语中的亲昵而感到兴奋。 “源凰你听到了吗，呵呵，床姐说我是她的朋友呢。怎么样，怎么样？” “嗯嗯，很厉害……” 源凰摸着小幽香的头，如此敷衍道。这算是炫耀吗？他当着天界女子的面没好意思说出口，心想什么「亲小幽香」，那根本是鹦鹉学舌，照搬小幽香的原话而已。他反倒很吃惊小幽香居然没有听出来对方的语法有很大问题，大概光顾着高兴了。 知道了「雨涵床」是天界女子的名字实乃一大收获，源凰有些不想再喊「天使姐姐」了。说实话，自从看到小圆筒造成了毁灭般的爆炸，他就开始对「来自天界，所以是天使」的思路产生了疑虑。如此推测确实有些草率。 居然能在短时间就学会简单对话程度的外语吗？聪明得吓人。 等等…… 对了！ 源凰将拳头砸在手心，因为想到了非常棒的主意而感到自我钦佩。 他顾不上小幽香，径直跑进天界宫殿里。因为对地形有了一定程度的熟悉，他很快来到两具尸体的旁边。这里是他曾经与「床姐」顺利进行沟通的地方，想必这里也在床姐的窥视范围。比起门前，这里是更加理想的位置。 被抛在身后的小幽香小跑着追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张嘴，却看到源凰位于一条通道的尽头，坐在一人一金属傀儡尸体旁边。 只见源凰将古怪法杖放在地上，并从大背包里面掏出来一本书。从小幽香的位置看不清是什么书名，也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源凰双手将书展开，高高举过头顶，似乎是打算展示其内容给谁看的样子。 “床姐，你能看清书上的内容吗？”他那样高喊着。 雨涵床回答道：“不能。” 说实话，小幽香从最初就认为床姐的声音典雅端庄，温婉莺软，是她自出生以来听到过的最美丽的声音，胜过天籁。 听到否定的回应，源凰低头发出了唔的声音，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随后，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扭转身姿，将书再次举高，面向另一个方向：“现在能看清吗？” “能。” “很好。”源凰点点头，然后保持着举高的姿势，用手指指着首页的文字说道，“我念给你听：扉页寄语──在著写此书时，笔者获得了「庙蛇考古团」的诸多支持，在此鸣谢。此书有大量内容意在修正当今世人对待「百年盛世」的错误固有观念，或许会引发部分学者的反感，但……” 源凰就那样一直用手指逐字逐句指着文字，耐心朗读。 虽然小幽香很想问尸体怎么回事，不过察觉到现在的气氛不适合插嘴，便坐在了源凰的身旁，静静的看着。 不久之后，她这才明白，原来床姐其实并不会说星陨大陆语吗？但是在门前的时候明明是可以交流的。所以说，源凰这是正在教床姐外语？ 就这么匆匆的朗读一遍？ 如果这样就能教会一个人学会说外语，简直是开玩笑。 语言往往是一方文明的精髓所在，简单学个「你好」「谢谢」倒是容易，再往深一层，语法、词汇量、固定句式、谚语、多义词、词语中包含历史背景的深层含义等等皆深奥复杂，学会谈何容易？ 这个道理不仅小幽香明白，姑且能说三种语言的源凰更加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想的更加深层而已。 源凰认为，若是想要学会一种从未接触过的全新语言，最难的莫过于「词与含义之间的准确对映」。说一句「你好」，藉由友好的表情和举动，不难理解这是一句问候的简单句式，只要听者不傻，鹦鹉学舌总该是会的。难的是这边问「这里是哪里？」，对方却回答「我听不懂」，于是这个地名就变成译音的「窝厅布东·部落」了，历史上这种笑话闹出过不少。 正常情况下，就算源凰拿着一颗苹果对雨涵床说「这是：苹果」，也很容易产生极大的分歧──床姐可能会从此将「苹果」叫作「哲士苹果」，也可能以为「苹果」是意指所有水果，甚至泛指食物，或者干脆误以为是单指红色。 更难学的是各种语言之间的独特语法。源凰听说过一段关于学习外语的笑话──曾经有一个商人前往大海彼岸的木族领地做生意，不幸被卷入纠纷，遭到误解。他要求随行的木族人向导帮忙解释：「虽然我当时在场，目睹到两名男子正在决斗，致使旁边的女子不幸被误伤，但我只是去按住女子的伤口而已，并非伤人！」。但那个句式太过复杂了，向导点点头表示理解，却完全搞错，翻译成了：「我站在两个男人之间，将那个女人按倒在地，并与她进行决斗，这不是谋杀！（言外之意是决斗不算谋杀）」。下场当然是倒霉的商人被处以死刑。 没错，正常情况下而已。 源凰惊讶的发现，只是和小幽香简单聊了几句，床姐就能够准确的掌握辞藻的含义以及大部分的语法。这实在骇人听闻。 太聪明了！ 所以源凰念书给床姐听。他心想，既然床姐的智商如此之高，或许可以用最快的办法进行星陨大陆的教学。 可能只需要半天就能学会。 最后，床姐只用了不足十分钟。 一开始源凰是用手指着逐字逐句的朗读，很快就变成了速读，接着变成了只需要默默的翻页就好，然后演变成源凰用搓页的方式飞速翻书，最后小幽香也来帮忙，两人以五秒翻完一本书的速度不断的搓页给床姐看。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源凰和小幽香。我自认为已经姑且会说星陨大陆的通用语了，也大致了解了这里是魔法文明的世界。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这艘宇航船的主要人工智能。由于坠毁导致船体大部分系统损毁，许多记忆储存都无法读取。我很喜欢你们给我取的本地名字——雨涵床，很好听也很亲切。认识你们我感到非常荣幸。” 流利，通顺！ 源凰不由惊呆了！ 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数分钟学会一门语言，难道天界人都这么聪明吗？ 第18章：如果非要这样理解 · 正当源凰过度震惊而完全呆掉之际，小幽香从旁偷偷用手肘顶了顶他，附耳低声问道：“源凰，你听懂了吗？” “当，当然了！” 其实听懂个屁。但源凰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一副「我早就来过了」、「天界宫殿的大门只为我敞开」、「床姐是我朋友」的牛气态度，此时真心没有台阶可以下。 “哗！你好厉害哦！”小幽香露出一副崇拜的眼神，“那么，啥叫「人工智能」？” “这都不懂吗？” “求求你告诉人家吧？” 面对可爱少女的拜托，源凰有种打断牙齿往肚里吞的苦衷：“啊啊，真是没办法，就告诉你吧。” 只见他站起来，将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指头向上，摇头晃脑煞有其事的继续说道，“那可是姓氏呢。历史悠久家族出身的人不是常有很长的名字吗？就好比说你的全名——「木槿·小幽香·夭夜」，第一段意味着你们家族千年之前属于木族分支，第二段是你的本名，第三段是家族姓氏。我有没有说错？” 小幽香睁大眼睛，点点头。 源凰继续说道：“所以啊，床姐的全名也很长——「翼飕·雨涵床·德·仁宫志能」。虽然只是推测：第一段大概是意味着床姐一族在上古时代曾属风族分支，所以才一直住在天上；第二段就是她的本名；第三段是大贵族才会有的洗礼名；最后一段自然就是她的家族姓氏了。” 语毕。 换来小幽香一双闪闪发光看着偶像似的眼神。不必开口，眼睛里满是「哗！你好厉害哦！」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世间最可怕的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小幽香立刻抬头问道：“是这样吗，床姐？” “诚然。”得到了雨涵床肯定的回应。 ……更正，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有人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旁边唯一知道实情的家伙居然还连连道是。 小幽香非常惊讶源凰真的说对了。比她更惊讶的是源凰，后者自己都没料到随口胡扯都能蒙对？一边沐浴在崇拜的眼神中，一边嘀咕着自己莫非是天才？ “那么那么！”小幽香继续抬头问道，“床姐从哪里来？” “从距离这颗行星非常遥远的地方而来。如果按照音译，我来自「沃兰德」的「水树郡」。” 小幽香听罢眨眨眼，对源凰附耳低声问道：“你听懂了吗？” “当然。”当然听懂个屁。不过有了之前蒙对的经验，源凰底气倒是足了不少，再度摇头晃脑的说道，“「这颗行星」是天界人对我们星陨大陆的另一种称呼。你也知道，新大陆管我们叫「神离大陆」，元素大陆管我们叫「第六元素洲」，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我们所称作的「天界」，就是天界人自己口中的「沃兰德」，「水树郡」则是天界的一座都市。” “哗！真没想到，你这么博学多识！”小幽香抬头问道，“是这样吗，床姐？” “诚然。”再度得到雨涵床的肯定。 这次，源凰比之前更震惊了。连续胡诌蒙对两次的概率有这么高吗？ 与心底翻江倒海的源凰不同，小幽香则是越加兴奋，语速都变快了：“那么床姐，你一直藏在哪里说话啊？可以现身吗？” 确实，这也是源凰最想知道的。 “我可以从许多地方发出声音，既可以是天花板也可以是门框，基本上无处不在。我的真身就在你们面前的墙后。” 两人听罢，都觉得「无处不在」、「墙后」这些字眼有点奇怪。 小幽香试探的问道：“你在……墙后？” “对。墙后是称作「舰桥」的房间，我就在那里。” “被困住了？会不会缺氧？坠毁时有没有受伤？我们该怎么救你出来？” “救？”面对小幽香一连串的关心，雨涵床解释道，“严格来说，我没有生命。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的关心。” …… 两人听罢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 小幽香附耳低声问道：“她说自己「没有生命」，莫非是……” “没错。”源凰抱着双臂用力点头，“不是鬼魂就是灵体，也可能是更加高等的存在。难怪一直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又自称「无处不在」，恐怕是死于坠毁时的巨大冲击，然后因为某种缘由……死不瞑目。” 小幽香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也跟着连连点头。 是不是触及到不太好的话题了？哪怕依靠魔法变成了幽灵般的存在，也毕竟是去世了。源凰想要劝阻小幽香适可而止，却迟了一步。 “床姐，有个问题或许不太合适，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小幽香吞吞吐吐的问道，“请问……你的种族名是？” “人工智能。” “不不，人家不是在问姓氏啦，是问你的种族名。比如我和源凰都是人类，那么床姐呢？是……天界人吗？”她其实想问「你是不是孤魂野鬼」，但又不好直说。 “若是换个说法，我是隶属水树郡政府的多人乘坐用的交通工具。” …… 小幽香听罢，尴尬的沉默了。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非常失礼。 “笨。”源凰用拳头轻轻敲了敲小幽香的头，后者抱歉的吐了吐舌头。 两人交头接耳的小声交谈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问东问西的女人是会遭人讨厌的。” “对不起嘛……我怎么会料到床姐还有如此心酸的经历。” “你和我想的一样？” “嗯。” “听我的，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很不礼貌的。” “当然。” 窃窃私语之后，两人达成共识。 源凰和小幽香谁也没有料到，贵为天界人的雨涵床居然是惨遭多人骑乘的「交通工具」。星陨大陆也有相似的说法，将某些可怜女子称之为「公用马车」，只要交钱就能上。而且居然属于政府官方所有，那就更加可怜了，恐怕欺负她的人为数众多呢。 大概床姐以前是天界某个贵族的千金。家道遭变，被贬为奴，落入官囚。天界宫殿坠毁时死于非命，又怨念太深，故化作鬼魂。 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一定是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他俩没有对这位言吐典雅，嗓音温婉的天界女子产生轻蔑，反而多了一些同情。决定以后不会再当着床姐的面谈及此事。 “最后一个问题！” 源凰立刻拉住小幽香的袖子，但却完全无力阻止一颗已经充分燃烧的八卦少女心。 “这具男子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还有旁边的金属傀儡又是什么？” 第19章：好像哪里不太对 · 从一开始小幽香最在意的就是这具尸体。若不是新奇的状况此起彼伏，她断然不会坐在一具尸体旁边。看到源凰大大咧咧熟视无睹的态度，她也受到了些许影响，但如今关于天界宫殿的主要疑虑都解开了，无论如何都要问一问床姐，为啥这里会有个死人。 她出生在上层社会，很少见到尸体，无法视而不见。 但源凰截然相反，出生在人命低贱的小村庄，去过贫富差距悬殊的大城镇，漂洋过海见识过完全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火族人，以及轻易能够治好重伤以及复活的白国，对于生命的价值观早已遭到一次又一次的彻底颠覆。他虽然有些好奇躺在地上的天界男子是何许人，却远不及其他。 更重要的是，源凰急切的想要重新踏上成为大法师的梦想旅途。他此刻法力被封，又荒废了三年光阴，什么也没有学到。当他见识过瞬间毁灭方圆数百米的惊人爆炸和神奇的治疗药剂，已然将天界宫殿和雨涵床当作了成为大法师的捷径。他打心底担心惹床姐不高兴，会弄丢了能抱紧的大腿。 想着「问东问西会惹床姐讨厌」的同时，他又认为「反正纠缠不清的是小幽香，又不是我」，所以一边劝阻小幽香别再瞎打听了，又暗暗留神听着对话中的每一个字。 雨涵床向小幽香答道：“这位去世的男子是我的船长，死因是坠毁时的冲击，脊骨多处严重骨折，当场毙命。另一边的是「义肢用机械人」，其主要作用是进行杂务、让船员们安全的发泄压力、伪装以及在紧急状况下迅速提供义肢。” ……又出现了许多两人无法理解的字眼。 小幽香呆呆的眨了眨眼，然后用肘顶了顶源凰。她刚想如之前那样要求源凰私下解释一番，却被雨涵床拦住了。 “拜托，别再烦劳源凰解释了，我来吧。”或许是错觉，床姐的语气中有着隐隐约约的无可奈何，“机械人就是沃兰德运用科学的力量，人为的制造出来的拥有人形金属构造体。它们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体力和技能。由于不是生物，所以不会衰老和生病，也不需要进食，取而代之的是需要补充特定的能源。以我从书本里获得的知识而推测，你们的世界并没有机械人，是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新的事物。” 哦…… 小幽香呆呆的点点头，其实有听没懂。源凰也是一知半解。 由于被明言劝阻私下交流，两人也不好继续交头接耳了，对于上述的解释产生了不同的理解。 小幽香在意的关键点是──「船长」，「义肢」。其他的解释太过晦涩，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完全没能消化吸收。她只理解了两件事。 首先，死去的男子是床姐的「床长」。她知道队长、团长是什么意思，以此类推，床长自然是许多人睡的大通铺的首领。恐怕这男子是床姐为主众多的老公之一。其次，很明显，源凰的假腿就是从金属傀儡身上卸下来的。 而源凰的脑袋比小幽香聪明许多，精神集中力也很高，从上述解释中得到了不少珍贵信息。 他扒下来的戒指是「床长」的，也就是床姐的长官。联想到凭这枚戒指就可以自由进出，恐怕床长才是天界宫殿的真正主人，而雨涵床或许只是类似管家或女仆长之类的身份。 雨涵床只解释了床长的死因，却只字不提机械人为何会损毁。恐怕正如源凰推测的那样──床长袭击了机械人。床姐却有意回避不谈箇中缘由。 至于义肢机械人，恐怕远非最初推想的金系魔法傀儡那么简单。可以拆卸的部位不止是腿部，否则如何成为应急用的义肢。「伪装」和「发泄压力」他就想不通了，唯有当作沙袋那样吧？……毕竟一副金属骷髅的模样很耐打，能发泄的压力唯有戾气，没可能是别的压力。嗯。 引起了源凰最大兴趣的就是「科学」这个词，八成是天界独有的崭新法术体系。他会尽快找机会确认，事关他能否早日成为大法师！ 他沉浸在思考中，不由感叹小幽香居然还能派上点用场。 ……有利用价值！ 他的思路迅速从坦诚称赞切换成了阴谋盘算。在饱受摧残的三年里，源凰的性格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些许扭曲，习惯性的去抓住每一个能够利用的事物。正因为源凰无所不用其极，先知才曾说过「那卑鄙的小崽子」「杀过我四十二次」之类的话。至少，他打消了尽快与小幽香撇清关系永不再见的想法。 “那么，我们来安葬床长大人吧？” “嗯，非常感谢，拜托你们了。” 小幽香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并得到床姐的允许和肯定。 于是。源凰和小幽香一起抬着尸体，搬向距离宫殿入口不远处的通道墙壁。 乍一看是与别无异的普通金属墙壁，但果然不出源凰所料，整座宫殿都暗藏机关。这面墙壁被床姐开启之后，呈现出一道很宽的窗户。构造和投射小圆筒时的那种窗户类似——隔了有段距离的窗道另一侧有扇厚实的玻璃窗。 岂料小幽香再次多嘴询问，这个窗户是什么。 “这是「天葬」的入口。如果有船员在前往外太空的途中不幸牺牲，按照沃兰德的风俗习惯，需要进行天葬。请把船长的遗体抬进里面就可以了。” 两人照办。 塞入尸体。 只听砰的一声，如同拔掉红酒瓶的软木塞，尸体被弹飞出去了。源凰透过玻璃窗看去，和当时小圆筒的情形十分类似，只是飞行力道小了许多，估计落点仅在百米之外。 源凰抓了抓头，心想天界人的葬礼真是奇怪，怎么跟扔垃圾似的，往外一丢就算作罢？ “啊！莫非！” 源凰恍然大悟的将拳头砸在手心，突兀的高喊了一句，吓得小幽香一惊。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快跟我来一下！”源凰不由分说拉着小幽香的手就往天界宫殿外面跑，并跟床姐打了声招呼，说马上回来。 两人出了宫殿门口，一路向着刚才遗体被弹飞的方向奔跑。不久，他俩发现了被“天葬”的男子尸体。 两人相视无语。 好惨。 因为那个尸体此刻正在大头朝下，脑袋深深的扎在土里，肩膀撑着地面，身上挂着飞行途中撞掉的树叶，双腿做了漂亮的倒挂一字马。看起来异常古怪，跟畸形萝卜似的。 源凰扶着额头，喃喃道：“果然如此。” “这是什么奇怪的葬礼风俗啊？好奇葩……”小幽香盯着再度严重变形的尸体，深深蹙眉。 “不是风俗习惯古怪，而是情况不同了。「天葬」若是宫殿仍飘在天上，自然是期盼逝者与清风彩云相伴，永世安息的意味，但如今宫殿已经落地，也就变成了扔垃圾般的离奇葬礼。”说着，源凰开始动手扒掉床长的白色连身衣，“来，我们挖个坑，把这个两度重重摔在地，几乎变成了一团烂泥的可怜家伙埋了吧。” 小幽香听罢，点点头，手在额前默默祈祷了片刻。 拦住源凰。 “埋就埋，你脱他衣服干嘛！” “姑奶奶，你看看我现在一身血泥尽染的破棉袄！跟他换一换不行啊？” 小幽香听完一怔：“扒死人衣服，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否则我当时在宫殿里面怎么会没好意思开口？就你话多，赶紧挖坑。”源凰心想，扒掉的岂止是衣服，否则法杖和戒指从哪里来的？ 第20章：想要神器碎片 · 小幽香对着躺在坑里的尸体默默祈祷。心想，换上了破棉袄，又埋在这片森林里，也算是入乡随俗吧。 源凰可没这个闲情雅致。 女人！提议安葬的是她，却千金大小姐派头十足，一句「体力活儿不是男生的事吗」，然后递过来一柄匕首就闭眼合掌再也没动过。 用匕首挖坑吗姑奶奶！真心要活活累死人！等到将天界男子的遗体安葬完毕，源凰已是满身大汗。 但汗水随时都会消失。 这件从床长身上扒下来的连身衣颇为神奇。也不知是用什么布料制成，致密透气结实又弹力十足，即使出了汗也会迅速挥发。 扒掉这套连身衣花了源凰许多脑力，因为没有扣子或衣襟，想要用蛮力从头顶拽下来也只是大幅度延展，末端却被腰带固定。联想到天界宫殿到处都是机关，他料想大概这套衣服也是如此，便不断摆弄着腰带扣。 也不知道触碰了哪里，只听腰带扣传来咔哒一声，整套衣服立即松垮胜过老人的皮肤，从恰好与遗体合身的大小变成了能塞进去马匹的夸张尺寸。简直是一张大口袋。 源凰试着钻了进去，再度按下腰带扣的机关，连身衣立刻缩小至与他合身的程度。仿佛量身定做般，而且丝毫不会妨碍身体活动──除了金属假腿在活动时经常会夹到衣服，很不方便。左脚也穿不上床长的短靴。 可以自己调整尺寸的弹力衣？还很透气？而且薄薄的一层却非常保暖？ 最扯的就是不沾一粒尘土。连身衣变成松垮垮的大口袋时在地面上滚了许多泥土，原本洁白无瑕的布料也显得脏兮兮了，说实话让源凰有些遗憾。但缩小紧贴在身上之后，那些泥土全都掉了。 还他妈免洗？ 心想或许会是一件天下无敌的神衣，但怎么可能，若真如此又怎么曾穿在死人身上。「总不可能会刀枪不入吧，哈哈」的想法一闪而过，姑且用匕首轻轻扎了一下袖子……疼。为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而感到羞耻，幸好小幽香正在闭眼祈祷没有看到。 终于安葬完毕。 源凰累得心情欠佳。 “是不是该用木头雕个墓碑？” “你快拉倒吧！” 源凰半秒拒绝了小幽香的提议，将匕首扔给她，扭头就走。真是个脚不沾凡尘的千金大小姐，就一柄匕首还妄想伐木雕墓碑？要是真的这么善良，自己去干吧。 小幽香盯着坟墓犹豫了一会儿，便小跑追了上来：“真不立个墓碑啊？就这样葬在这森林里，恐怕以后连咱俩也找不到了。”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真心祈祷吗？那就足够了。” 源凰只是嫌麻烦而严词拒绝。很久之后才意识到，没人能轻易找到这个坟墓真是万幸。 返回天界宫殿。 小幽香被床姐直接放行。 两人再度于义肢机械人身旁席地而坐。 源凰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会被床姐质问为什么穿着床长的连身衣，甚至连谎话都编好了，却没想到对方熟视无睹。大概也是因为带着这枚戒指吧。既然允许带走床长的法杖，扒掉衣服估计也相差无几。 当啷一声，先知的那块神器碎片再度从源凰的口袋里掉落。 又掉了？ 源凰抓抓头，盯着地上的神器碎片。 推测是因为刚才挖坟时动作太大所致，也有神器碎片对他有斥力的缘故，否则凭身上这件连身衣弹力十足的口袋不可能如此轻易掉落。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两次掉出口袋的都是先知的那块，另一块则没有。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异？ “真是的，差点被你糊弄过去！”小幽香顺着声音望过来，再次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你啊，什么时候才肯戴上给我看？” 妈耶。 没完了是吧？源凰抱住脑袋直翻白眼，暗自抱怨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翻篇！说真的，源凰开始后悔把这个神器碎片捡回来了。 早知道这小破石板如此棘手，当初就不应该捡回来！再亲一次，堵上她的嘴吧！ “源凰？” “额，怎么了床姐？” “很抱歉，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务必帮忙，但有些难以启齿。”雨涵床露出了少有的吞吞吐吐的态度，之前明明总是出口成章的，“你从兜里掉落的挂坠，可以给我吗？” “咦？” 源凰听罢十分讶异。虽然早就听闻神器碎片是上古时代的宝物，但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我有神器碎片，所以我很牛逼」的事件。这小破石板除了硬的出奇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用。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感兴趣？ 可能看到源凰迟疑了，雨涵床解释道：“自从你带上了那枚戒指，你就是代理船长，有义务尽可能的修理……” “没问题！”不等讲完，源凰大手一挥爽快回答道，“送给你了，别客气！” “真的非常感谢。” 听雨涵床诚恳的语气，甚至能在两人眼前浮现出一名典雅女子深深鞠躬的情景。 赶紧拿走，哈哈！我以后再也不必担心因为这块神器碎片而导致谎言穿帮了！ 源凰并非傻到不清楚神器碎片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具体何用，也不曾见到先知使用它逞威风，如今床姐想要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小幽香听罢立刻急了，双手拽着源凰的衣服附耳低声道：“神器碎片也随便送人，你脑子没事吧？” “我与床姐一见如故，胜过亲人。如今她坠落至此，身陷囫囵，我岂能袖手旁观？区区石板何足挂齿，尽管送她便是。”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床姐能听到，咬文嚼字摇头晃脑的如此回答。卖人情一定要到位。 小幽香对于源凰这样的态度非常无语。她现在婚约缠身、典礼在即，迫切的需要带着源凰一同去见父亲，迫使父亲重新考虑「先知的传人」究竟是谁。然而，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源凰真的能佩戴神器碎片的基础上，否则就是在父亲面前胡闹。结婚啊，这是关系一生的大事。源凰老是推诿也就罢了，如今却要将神器碎片送人，实在是过分。 但她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开口阻止源凰。 “怎么？生气了？”源凰看到小幽香脸色难看的瞪着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人啊，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床姐现在遇到困难，我们当然要全力帮助。你不要这么幼稚好吗，不要这么自私好吗，不要这么……额？” 嘴上过瘾多说了几句，弄得小幽香眼含泪花。 尴尬。 内疚。 源凰抓抓头，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了。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既不想成为先知好友的女婿，又不想得罪有权有势的千金大小姐。眼看着小幽香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掉出来了，无奈的劝了对方一句：“你不要这样。其实戴不戴又有什么区别呢？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也得不到。” “嗯。” 听罢，小幽香乖巧的点了点头，破涕为笑。把源凰的委婉拒绝曲解成了另一层积极乐观的意思── 没错，大不了我跟源凰私奔就是了！ “你只能使用神器碎片修复一个系统。”雨涵床不顾两人在争执，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请在「移动」、「能源」、「结构」、「电脑」、「保安」、「杀伤」、「医疗」、「精械」、「采集」、「打印」十个系统之中选择一个。” 第21章：献祭 · 系统？ 魔法的系统吗？ 这十个名词是天界独有的崭新魔法体系的具体分类？ 让我捋一捋思路啊。床姐向我索要神器碎片，用来修复天界魔法的其中一个分类。也就是说神器碎片之中蕴含着某种力量，可以让床姐恢复一部分法力？ 虽然「修复」这个词用的有些奇怪，但话语的含义能够大体理解。床姐死于坠毁，化作幽灵，失去了在世时的法力。只要将神器碎片赠予她，就可以再度使用一部分天界魔法。 ……大有赚头。 源凰再次确认将神器碎片送给床姐很值得。比起暂时用不上，却带来麻烦的小破石板，他更渴望见识、观摩、摸索甚至习得天界魔法。这会助他更加接近成为大法师的梦想，比所有事都重要。 他低头看了看曾经一击就将凶暴魔狼电成黑炭的古怪法杖，又看了看轻而易举就接续上的金属假腿，确信了一件事：床姐的法力远不止于此，更加深奥的还在后面。 他抬头问道：“床姐，能不能更加详细的解释一下这些系统的具体情况？” “这……”出乎意料的是，床姐回答显得非常犹豫，“等一会儿可以吗？” 蹊跷的态度。 尽管没有听懂那些系统都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关系，随便选一个就好。无论能够习得哪一种天界魔法都堪称走了大运。 “可以。这神器碎片应该如何交给你？” “请如同上次那样，匍匐穿过「维修管道」，到达「能源系统操作室」，然后把神器碎片放进那里的墙壁内。我已经无法直接控制那里的设施，你到了之后依照我进一步的提示进行手动操作吧。” 源凰听罢，想起了之前那条充满蒸汽的下水道，估计就是「维修管道」。而入手小圆筒的地方就是「能源系统操作室」吧。虽然没听懂代表的含义，但他当做房间的固定名称，普通的去死记硬背下来，倒也不碍事。 转身就走。 小幽香自然也是立刻跟了上去。 却被床姐迅速开口阻止道：“对不起，小幽香，你不能一起去。” “咦？”小幽香显得非常惊讶，“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可是源凰的朋友啊，之前不是也一路放行了吗？为什么事到如今才……？” 得到的答复却坚定而无情：“你没有足够的权限前往与动力轮机相关的核心位置。因为，你只是客人，不是船员。” 令小幽香哑口无言。回答的语气过于冰冷，毫无商量的余地，与之前亲切攀谈的态度天壤之别，令小幽香连撒撒娇进行软磨硬泡的信心也没了。 她向源凰投去了乞求帮助的眼神，却统统砸在了一门心思刻不容缓去窥见更加深奥天界魔法的源凰的背影上，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道别的话，后者转眼就消失在通道的拐角。 她不由将小嘴撅得老高，气得腮帮鼓鼓的。 不是「床员」吗？ 扎心了。 一种强烈的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深深的刺痛了小幽香的心。她不能体会源凰对于学习天界魔法那种急不可耐的心情，也无法理解雨涵床对于不同区域的进入权限近乎桎梏的划分，她只知道自己明明从刚才就一直和源凰同样的在探索着非常刺激而新奇的事物，却突然被一个人抛弃在原地。 虽然可以硬闯，却连想也没想过。 她倒是没有去怨恨谁，只是积极的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嘻嘻，我只要成为「床员」不就行了？既然床姐刚才说了源凰成为了新的「代理床长」，那么，只要和源凰睡就好。简单！ 小幽香的思路飞快的朝着奇怪的方向跳跃，并决定要尽快嫁给源凰。 毕竟床姐刚才还很亲切热情呢，突然就冷冰冰的拒绝了她，从各种意义上都很尴尬，她打算先回家再从长计议。 礼貌的打了招呼，小幽香就那样离开了天界宫殿。走得很匆忙，因为她需要尽快回家，准备很多事情。 此刻一心放在天界魔法上面的源凰，在维修管道里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困难──他的裤腿被金属义肢反反复复的夹住、勾到，难以行动。 最初安装上义肢时，由于破棉裤被短矛炸断了，所以义肢是暴露在外的，没有衣服的摩擦或阻碍。但如今套上了缩小至贴身尺寸的天界连身衣，那致密而紧绷的裤子完全缠住了结构复杂的金属义肢。走路、坐下还可以忍耐，但钻进狭小的维修管道里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无法行动了。白色的裤子深深卷进膝关节两侧的机关里，小腿肌肉位置的复杂网状金属也反反复复的夹着布料。 源凰叹了一口气。自己毕竟是残疾人，就算义肢称心如意，但总归是不如本身肉长的，在奇怪的方面很不方便呢。 于是将裤腿高高卷起至膝盖以上。 继续前行。 来到了熟悉的地方。能源系统操作室吗？古怪的名字。这里就是曾经放置危险的小圆筒的神圣房间。 “源凰，小幽香走了。离开前托我转告你，明天还会再来。” “嗯。” 妈耶，明天还要来啊？ 一想到这件事，源凰就不禁痛苦的抱着头。这丫头也不是令人讨厌……不，应该反过来说，是很可爱，难以让人讨厌才对。但唯独老是缠着他说什么「戴上神器碎片给人家看吧」，真的承受不住。若是能戴上早就戴上了不是吗？ 由于信息的不对称，源凰无法理解小幽香那种想要确认源凰就是先知的传人，这种迫切的心情。他只是觉得小幽香很棘手，很难缠。 不过，一切马上都要迎刃而解了！只要把神器碎片交给床姐。 源凰按照床姐的提示，按下一颗小宝石，在曾经放有小圆筒的墙壁附近，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将神器碎片连同挂绳一同放了进去。洞口随后关闭，重新变回了金属墙壁。 他多了一个心眼，没有暴露第二块神器碎片的存在，打算先观望一下。交出一个神器碎片之后究竟能够学会什么样程度的魔法，同时，他会尽快查阅神器碎片的真正用途，然后衡量一下两者之间的价值，再决定是否继续交出第二块。 “好了，神器碎片的能量已经剥离且吸收完毕。”稍等了几分钟之后，床姐的声音从源凰的头顶传来，“非常珍贵的能量，只是份量比预期的还不足，仅能修复某个系统的一小部分。” 源凰听罢点点头。一小部分也行，他想尽快窥视天界的魔法。 “现在可以详细解释一下不同系统之间的区别吗？” “当然。之前不方便当着小幽香细说，因为涉及到许多……”忽然，床姐不再说下去。 “有入侵者！两名男性，低等武装，已经进入大厅了。对不起源凰，因为我的许多监控设备损毁，所以直到他们成功入侵才发现。” 卧槽！ 眼看马上就能窥视到天界魔法的一部分奥秘，却被打扰，源凰此刻的心情就像糖到嘴边却被别人一把夺走，糟糕得很。他迅速进入了守护宝山击退外敌的思维模式，提起天界法杖，大喊道：“在哪里，带路！立刻教我这柄法杖如何启动！” 第22章：两名入侵者 · 在森林之中，有两名男子。 瘦一些，约二十来岁的叫做「寻凛」。他双手抱于后脑，吹着口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穿着简单的硬皮甲，身后背着一张短小的猎弓，和一小桶箭矢。 身材矮粗，四十多岁的则叫「迪志薛」。全身肌肉很结实，一脸不悦，板着脸默默的走在同伴身侧。一套没什么防御力的布衣，身后挂着一柄短把大铁锤。 “真是娇艳欲滴、风情万种啊！想不到偏僻的小村庄里居然有这样的绝世美女！火族人吧？” “要照老夫说，那就是一个狐狸精。不过确实是美人。” 面对寻凛花痴满满的感叹，迪志薛回以不屑。但两人都认同之前在村子里见到的那位女性美到不可方物。 他俩正在磨磨蹭蹭的向着“陨石”的方向前行。一点也不着急，不如说是完全提不起干劲。 他俩是隶属于「庙蛇考古团」的同伴，奉团长之命前来查勘陨石。 这是一件沉闷无聊的工作。「星陨大陆」这个名字不是随便叫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常有陨石坠落在这片大陆，就跟受了诅咒似的。每年至少也有三四次，多的能到二十多次，大大小小的陨石都有，已经屡见不鲜。这次的陨石估计也没什么了不起吧。 不仅工作内容无聊，时机也糟到不行。他们「庙蛇」正在星陨大陆东北方的一座小岛上对古代遗迹进行复原作业，而且接近尾声。虽然只是一座小型要塞和零星村落的遗址，除了历史方面的价值，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宝物，但是在团长决定拔营之际，突然发现了令所有人心情为之一振的线索——在别处有座「百年盛世」的地下圣坛。 这个新线索对「庙蛇」其他三十八人都是特大喜讯，唯独对寻凛和迪志薛是个噩耗。因为按照预订，他俩需要前往一座深山野林查勘陨石。瞬间就被同伴们撇下了，与地下圣坛的初期考古工作无缘。 该和团长拍桌子也拍了。 该抱大腿抹眼泪也抹了。 两人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团长的决定，按照最初的计划被打发来查勘陨石。这令两人沮丧到不行。 「庙蛇」的主要工作是考古，但古并不是一直都有得考。所以在无事可做时，他们也接猎杀海盗赚取花红、查勘陨石、地质勘探等任务。当时团长以为岛屿上的要塞遗址的复原工作已接近尾声，所以才安排擅长巡林工作的寻凛以及拥有地质学知识的迪志薛两人去查勘陨石。 想着地下圣坛的初期考古工作并不繁重，庙蛇是共计四十人的大团体，不差两人。而且，团长有种隐约的直觉，这次的陨石或许值得一看，于是强硬的坚持让寻凛和迪志薛按原计划行动。 顺便一提，庙蛇的成员里也有预知类的法师，而且是擅于星象观测，所以才会提前知道陨石一事。只不过比起先知的法力云泥之别，对于时间和地点都预知的很模糊。 就这样，寻凛和迪志薛满心不情愿的被派到了这座森林，临时住在了距离最近的小村庄。 迪志薛因为宿醉一口气睡到了午后，而寻凛则到处和村姑们聊天打诨，他俩都心想陨石就在那里又跑不了，所以磨蹭到了临近傍晚才踏入森林开始干活。 估计最多能得到一些陨铁吧。 干劲全无啊。 “真是美女啊，美女。我从来没见过那样妖艳的女子，比大城市的花魁还令人着迷。”寻凛还在继续之前的话题，“只可惜一只小绵羊落入了狼群的手里。” 迪志薛皱着眉头在喉咙里发出了不悦的低哼声：“什么狼群，是狂犬才对吧。那美女明显是被「三头的狂犬」那帮人护送至此。老夫警告你，调戏那美女会给团长惹麻烦。” “太啰嗦了，我知道，知道。” 两人的心思全然不在任务上，一路上不断的扯着毫无营养的话题。 边胡扯边深入森林。 向着预知魔法所提示的大致方位搜寻。 很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座直径数百米的巨大深坑边缘，目瞪口呆，谈笑哑然而止。 前所未闻的恐怖景象。两人仅是围着大坑边缘转了一周就花去了许多时间。 迪志薛冒险滑进了坑底，而寻凛则仔细的查看着周遭被整齐切断的植被。 迪志薛的小短腿力有不逮，最后是顺着同伴抛下来的绳索爬上来的。 他摇摇头，说道：“不是陨石坑。坑底的土壤没有坠落时冲击所致的那种致密感，也没有高温灼烧之后的痕迹。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陨石坠落时形成的，这种规模……老夫早就被地震余波吓得从床上滚落了。最重要的。能完成方圆数百米毁坏的巨大陨石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可能是魔法。”寻凛在手指间捻着一片树叶说道，“你看，周围所有的植物都是如此，如同被突然消除了，断面光滑整齐。这不是正常现象，除了魔法，没有其他解释了。” 内行人看门道。两人的分析很深刻，但却相视无语，谁也说不出口，魔法真的有这样毛骨悚然的威力吗？ 他俩来了干劲，从松懈的态度切换成了工作状态，分头行动，认真搜寻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很快，寻凛凭着在森林中穿梭也丝毫不会折损的过人脚力，发现了远在一公里之外有个……个……古怪到难以形容的金属庞然巨物。 他使用通讯魔法的卷轴将同伴也叫来。 然后两人一个仰着脖子低垂双手，张着大嘴表情呆滞，另一个抱着双臂歪着头，陷入了沉默。谁也不清楚眼前长逾二十米的巨大金属人造物是个啥。 他俩本以为这一趟只是来拿锤子敲敲陨石，然后说一句「嗯，含有陨铁」，然后召唤同伴们运回去卖钱而已。岂料发现了这种如同一头栽在地上的宫殿般的奇葩物。 也不像是遗迹。虽然已经彻底毁坏了，千疮百孔残破不堪，但看起来仍然崭新。 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远远围着残破宫殿转了一圈。 “没有任何「入口」。”寻凛耸耸肩，说道，“虽然到处都是破洞，但是因为墙壁结构复杂交错纵横，根本钻不进去。” 迪志薛紧锁双眉：“你也觉得这是个建筑物吗？老夫也有同感。这个才是陨石的真面目，因为周围全是坠毁才可能造成的毁坏痕迹，与之前的恐怖大坑不同。” “我认为很可能是这座宫殿原本在天空中，因为某种突然变故才从天而降。它用一种庞大的防护魔法包裹着自己，撞在刚才一公里外的位置。那个大坑就是防护魔法形成的。此处为弹起后的第二落点。” “老夫无法认同。之前的绝对是某种攻击魔法造成的，而非防护魔法。因为坑底没有丝毫压痕。” “总之，既然你我都猜测这是一座建筑物，我先爬上屋顶找找有没有天窗之类的入口。一探究竟再说。” “千万当心！老夫怀疑这其中有守卫。” 寻凛摆了摆手示意收到，便如同猴子般攀上宫殿，身影很快消失不见。迪志薛则仔细的用双手摸着残破的金属墙壁，一边施展低阶的金系魔法试探有没有暗门，一边围着宫殿再度绕了一周。 没找到暗门。 而且这些金属材质的法力适性非常差，尤其是最外层的金属板具有相当强的法力阻隔效果，很难掌握其内部构造。 这时，突然传来了两名女性的交谈声！ “那么床姐，人家明天再来哦！下次请务必友善一些。” “好的，请慢走。” 然后，最一开始说话的少女小跑着远去，消失在森林里。 迅速躲了起来，并将这一切远远看在眼里的迪志薛惊讶的发现，少女的背影十分眼熟。 好像是大老板家的千金？不可能吧。 第23章：蛇道 · 确认再无动静，寻凛自宫殿顶部抛下了一根绳索，将迪志薛拉了上来。两人如同做贼般小心翼翼的蹲在房顶。 在周围鸟兽皆无的寂静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两名女性的交谈声，寻凛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角度不对，还没来得及看到少女远去的背影，后者就跑进了森林之中。 他低声问道：“看清她俩的容貌了吗？” “只是看到了先说话的那一方是位身材娇小的短发少女，岁数不大。另一个被称作「床姐」的则完全没有现身。”迪志薛摸着下巴思索着，“我当时正巧用耳朵贴着金属墙壁，隐约听到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两次，估计外墙有机关门，一次开启，一次关闭。但是我立刻就去原处摸索了，什么也没有发现。恐怕是隐藏技巧非常高竿的魔法门扉。” 床姐大概是宫殿之主的名字。既然少女说了一句「务必友善一些」，恐怕床姐并非和气之人。 必须留神。 “没关系，我在房顶找到了一处类似通风管道的入口。” 说罢，寻凛招了招手就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却回头发现同伴没有立刻跟上来，而且心事重重的模样。“怎么了，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迟疑。 迪志薛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将疑虑说出口。 每个团体都有各自的风格与不成文的规矩。大概是因为经常在做严谨的考古工作的缘故，「庙蛇」的成员们都不太喜欢轻易做出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否则很容易误导所有人都向着奇怪的方向思考，令工作陷入困境。迪志薛身为「庙蛇」的老成员，自然更是如此。他实在是张不开嘴，说「刚才好像看到了小幽香」，因为连自己都不确定。若真是如此，则太过不可思议。 “你呢？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要变天下雨。” “……” “……” 寻凛凭着自己的天气预测知识，判断出附近气候因未知影响而突变。他说的很认真，但迪志薛听罢一脸「老夫问你宫殿的事，你却在讲什么鬼」的表情，相视无语。 两人行至宫殿房顶的一处。 眼前是貌似通风管道的入口。高出房顶一掌左右的金属圆形入口，直径仅有寻凛腰身那样的粗细。并非人类可以钻进去的尺寸，尤其身材矮粗的迪志薛更是不可能。好像曾经有盖子，但在坠毁的冲击中不翼而飞了，只剩下金属断处。 “里面通畅吗？” “我用灵体分身姑且向里面探行了五米，但因为周围的金属材质皆具有很高的法力阻隔效果，这距离已是极限。姑且算是通畅吧。像这样狭小的管道，反而更不容易在地震等情况下坍塌。我认为值得一试。” 迪志薛将脸往入口深处望了望，半米之后就是横向的拐弯，一片漆黑。“老夫连脸都塞不进去，真是……唉。” “要不你就留下。”寻凛咧嘴一笑，“行了，赶紧按规矩给团长联络吧。我的通讯卷轴刚才用掉了。” 迪志薛刚才也就是抱怨一句而已，事到如今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当然是要一起进去。 他从胯包里掏出来通讯卷轴，用法力启动，化作一团青白火焰燃烧殆尽。 卷轴等魔法道具都是昂贵的物品。他俩此行以为只是简单无比的任务，说实话准备不足，通讯卷轴各自只带了一个。卷轴之中封存的魔法都是非常低阶的。通讯魔法只能单方面的发送留言而已。 迪志薛对着空无一物之处说道：“团长，老夫二人发现所谓的陨石另有玄机，是长逾二十米的金属建筑物。貌似因坠毁而残破不堪，但依然宏伟，崭新。金属材质不明。里面至少有两名女性，一名少女刚刚离开并宣称明日再回来，另一名被唤名作「床姐」，仍留在里面。恐日久生变，老夫二人即将潜入，抢在少女返回前，对未知建筑物进行先期的强行侦查。” 例行报告是很考验功底的。每一个字都需要消费法力，但又必须滴水不漏且客观公正的叙述。说实话，就算还有通讯卷轴的是寻凛，也会让给资格更老的迪志薛进行。 好了。 两人整了整衣装，各自拿出来了「蛇化变身」卷轴。 启用。 青白火焰燃尽卷轴之后，两人皆变成了巨大的蟒蛇。寻凛是绿色稍细的，而迪志薛则是棕色略粗的，两条蟒蛇身长都轻易超过三米。随身物品也一同变化。 他俩嘶嘶的互相吐着信子，然后由寻凛先行钻进了通风管道里。等了一会儿，蛇身才完全进入，又换作迪志薛紧跟着。 由变身卷轴提供的魔法很低阶，无法改变身材总体积大小太多，他俩也就相当于把身体拉长变细了，便于钻入狭小的通风管道里。变身后无法使用护甲或武器，既不能获得大型猛兽的战斗力也无法如小飞虫那样隐匿，是在低阶魔法中较为不受欢迎的一种。只不过「庙蛇」全员都很青睐「蛇化变身」，因为在考古工作中会经常遇到狭小的通道，这时候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就像现在。 其实按照「庙蛇」的规矩，他俩不应擅自行动，而是等待大部队按部就班的进行稳妥勘探。但是，他俩此刻的心情可用跌宕起伏来形容，完全顾不了那么多了。原本还在为无聊之行而郁闷，突然就发现了如此神奇的事物，让他俩就此打住？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奇心不旺盛的人谁会加入庙蛇啊？一个哪里危险就去哪里的偏执团体，因为「好奇害死猫」，平均每年都会有数名成员死于意外。 就这样，两条蛇一前一后在漆黑狭窄的通风管里前行。所幸里面几乎没有什么障碍物，连尘土都没有，好像是新建造的感觉。 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开启状态的闸门，森严壁垒，四通八达。 爬行十米之后，寻凛到达了下方冒出光线的地方。他用蛇牙咬住如同栅栏般的圆形盖子，费了很大力气才拽了起来。 寻凛将蛇头谨慎的探了下去张望。 距离地面约四米，确认没有任何人。下面是光线昏暗的宽敞房间，疑似某种大厅，长约十米，宽约七八米。地板墙壁天花板皆由金属制成。由天花板发出的莹莹白光，亮度不足，致使寻凛从这个高度看不太清地面的情形。里面有两套如同食堂那样的桌椅，仿佛镶在墙上伸了出来，皆是透明材质。从布局上推测，原本应该有更多套桌椅。地面的杂物与坍塌的墙体混作一团，一片狼藉，但多是小件，还称不上难以下脚的程度。 以及数具尸体。 他们都穿着款式朴素，颜色单调的紧身连体衣。 出于谨慎，他又张望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危险。遂将蛇头向上翘起，如同U字型，在用蛇嘴牢牢咬住通风管道出口边缘的同时，不断的将余下的蛇身甩落。一边将蛇尾抽出管道，一边解除变身。恢复人形的同时，他变成了一只手扒住边缘的悬挂姿势。说实话，这样的操作需要一定的练习，但还难不倒他。 用另一只手从背包里掏出来绳索，灵巧的将一端在边缘附近系牢。 迅速顺着绳索落下。 掏弓搭箭，利索的翻滚至角落，以背靠墙壁的蹲姿进行警戒。既然附近有尸体，这里就不会安全到哪里去。 棕色的蟒蛇也同出一辙的用嘴咬住边缘，一边甩落蛇尾一边恢复人形。扒着边缘，用另一只手在边缘也挂了一条锁链。 钢铁的锁链。 看到同伴顺着锁链落地之后，寻凛不解的问道：“有必要挂两条绳索？” “小毛孩懂屁。老夫这叫有备无患，学着点。” 第24章：震怒的宫殿之主 · “五、六……”迪志薛数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共六具尸体。全是男性，而且都是异族人。” “好奇怪的服饰，这是什么布料？” 在刚刚进入完全情况不明的房间时，两人的注意力很自然的被这些尸体所吸引。所有人全都是穿着相同款式的连体衣。没有花纹图案，全身上下都是单调的颜色，布料致密富有弹性。手套和短靴也是类似的材质，腰带则接近皮革。腰带扣为金属制品，做工精巧，上面雕刻的并非某种徽印之类的具体图案，意义不明。 虽然都是一个鼻子俩眼，但仔细看五官脸庞的话就不难发现并非本地人。他们全都是脊骨手脚多处严重骨折，身形已经歪七扭八颇为凄惨，大抵是死于坠毁时的冲击。 寻凛保持着警戒观察四周，迪志薛则蹲下仔细的检查尸体。 “没有其他外伤，全是死于坠毁。”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寻凛提出了不同看法，并朝一侧的墙壁努了努嘴。 嚇。 由于光线昏暗所以最初没有发现，现在看去，四壁之中唯有一处不同。比起损毁不太严重的其它三处金属墙壁，第四面似乎更加坚固些，没有坍塌歪斜，但却承受了大量的人为破坏──遍布着近百个细小孔洞密密麻麻，还有三处脸盆大小的深达一掌的大坑，以及七八道如同刀剑般的切痕──即使如此，这面墙依然没有被击毁。 确实明显不是坠落时所致。 “老夫过去看看。” “千万小心。” 说罢，迪志薛双手仔细摸索着那面墙壁，换寻凛继续查看尸体。 迪志薛所能施展的金系魔法非常低阶，凭他微弱的法力一寸一寸的侵入墙壁之内，即使如此能发现的线索也很有限。 这种金属材质比宫殿外墙的法力适性更加差，仔细感触之后才发现是由至少四种以上的材料融为一体的罕贵合金。不仅坚硬，而且是多层泡沫状结构，能够承受极大的破坏。 原本是不可能用法力浸透这面墙的，但藉由一处较深的小孔洞，他幸运的探知到这面墙仅有两掌厚，恐怕是四壁最薄的一面墙。这才是遭到集中攻击的缘故。 细看那些近百处的孔洞，虽然相差无几，但其实分为大小两种。造成原因不明，迪志薛没听说过这种魔法，看起来像是攻城弩的痕迹，却不见弩矢。脸盆大小的凹陷有点像攻城锤所致。一道道裂痕明显是斩击，但无论刀剑还是其它武器，这里都没有。话说回来，刀剑真的能砍动这样坚硬的金属墙壁吗？而且斩击处还有细微的金属融化的痕迹。 恐怕这不是一面墙，而是这个房间唯一的门扉。机关门。 他们想要用一些威力巨大且前所未闻的魔法手段摧毁这扇门，冲出去，大概是想赶在坠毁前跳出宫殿外逃生吧。全都没来得及，最后皆化为如今躺在地上的尸体。 迪志薛回头看向那些尸体。全都身穿奇怪的布衣，八成是身披具有魔法效果的布甲的法师们，而旁边散落一地的古怪道具就是他们的法杖。 “没有尸臭，遗体尚软，确定无疑没死多久。血迹顺着地板倾斜流了一段距离才凝固，和坠毁时间大致吻合。”寻凛只是用猎弓戳了戳尸体，没用手去触碰。多次考古经验令他对此十分谨慎，以免有奇怪尸毒或传染病，“不过他们的服装有点意思。” “怎么？” “两红，两蓝，一白，一黑。全身都是单调颜色，我觉得和他们金色、棕色、黑色甚至蓝色的发色不搭。你不觉得衣服的颜色比起好看与否更像是……” “职务分类？” “没错。总感觉像是区分「王城巡逻队」、「王城守卫」与「皇室亲卫」的兵服那样，这些人又都是男性，恐怕是军人。” 迪志薛听罢摸着下巴，联想到自己刚才的判断，说道：“一群由法师组成的军人或卫队？保护着这座宫殿的主人——「床姐」？这样就说的通了，不过老夫觉得还是有疑点。” “老哥哥，我们又不是治安队的，擅长考古并非刑侦，作为先期强行侦查这些线索已经足够了吧？”寻凛无奈的耸了耸肩。 “周围全都是金属、金属、金属，你不觉得这里像是……？” “百年盛世？” 古代盛极一时的神奇国度的遗迹，可是「庙蛇」的首要考古目标。 忽然，从远处原来了一阵如同打雷般声音，疑似野兽的怒吼。 吓得两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不止一声，那怪兽恐怖的吼叫连续响起了四次。 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迪志薛立刻压低音量，将「床姐可能就是宫殿之主」等情报统统告诉了同伴，并指着破损严重的那面墙说道：“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来的。右上角已经撕开了一个缺口，太小了，你能不能用灵体魔法向前方尽量窥视一下。千万小心。” 寻凛听罢，二话不说如同猴子般三两下扒住墙壁右上角的缺口，向里面窥视。 刚好能允许一只眼睛朝里侧望去，不过仅仅这样依靠目视是不行的。这道墙壁对面是通道，近处尚有微弱灯光，几步之外就是漆黑一片。 寻凛催动法力，将自己灵体分身的眼睛部分如同粘液那样挤过缺口，窥视前方。在灵体的特殊视觉下，不仅可以稍许夜视，还可以进行某种程度的透视。 他俩皆非法师，法力很弱，只能施展最基础的一点皮毛。 寻凛将灵体之眼自脸庞如蛇那样探远约三十厘米，就是法力极限了。那之后的视距就跟法力无关了，和裸眼视力息息相关，若光线充足无障碍物可达六七百米。 夜视效果并不理想，但姑且能看清。残破墙壁后面是一条约十米长的通道，坍塌损毁的程度远胜于大厅。 除了狼藉也啥值得注意的。 ……人！ 猛然间有一个人从通道尽头的拐角出现，不，用杀气腾腾的气势冲了过来！ 那人身高一米七三上下，年龄、性别皆不明。带着一张接近骷髅形状的金属面具挡住了整张脸，然后用一大块深青色的布用颇为胡乱的缠法裹住了头、颈和身体，密不透风，唯独露出了手脚。 面具的眼睛位置泛出一双幽幽红光。摇曳着，叫人不寒而栗。 手持一柄形状奇特，没有镶嵌魔晶石的全金属银色法杖，左脚裤子高高卷起，露出了一条结构复杂的金属假腿，三根锋利的脚趾如同鹰爪映着寒光。 寻凛眼尖的发现，对方在斗篷下露出了白色的袖子裤管，那和身后的六具尸体所穿同出一辙。 他看不穿对方的法力量、肌肉密度或任何情报，全都被那件白色连身衣和斗篷阻隔了。 深不可测。 法力自双目满溢出怒火。 并且放慢了脚步，步步逼近。 咚！ 一声巨响恰好在此时从寻凛的身后骤然而起，吓得他立刻从墙壁右上角一屁股摔落在地。 他连滚带爬的靠近迪志薛，压低声音吼道：“干嘛！吓得我心脏都停了！” “啊，我只是在想既然马上就要撤了，想最后确认一下这些透明桌子究竟是玻璃还是水晶，于是用大锤砸了一下……太硬了而且具有弹性，连个渣都没敲碎。” 不等说完，寻凛拉着他就走：“快逃！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那个叫床姐的宫殿之主目露怒火，已经冲到墙后了！” 第25章：腰软 · 当然绝不能空手而归！ 寻凛立刻随便从地上捡起来一柄疑似法杖的金属物品，抓住绳索。刚想要掏出卷轴再次变身成蛇，顺着原路爬回去，却被迪志薛伸手抓住阻止道：“等等，危险！” 两人看向通风管道的出口。来时并没有注意，现在自下而上仰望才发现，有一柄镰刀紧紧贴在出口边框。太薄，太窄，色泽也与周遭一致，若不是此刻因锋利的刃面恰巧向迪志薛的眼睛反射了微弱的光亮，恐怕永远也无法察觉。 机关陷阱。 「庙蛇」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会遭遇陷阱，所以对此极为敏感。 交换了一下眼神。 寻凛迅速爬上绳索，从背后拔出四五根箭矢，小心的将那一小捆塞进通风管道口。 咔嚓！当！ 镰刀猛然挥动，将四五根箭矢连同绳索瞬间砍断。 “啊！” 寻凛在跌落半空中敏捷的抓住另一根垂挂着的锁链，这才免于受伤。 当他被迪志薛搀扶着站回原地，那个镰刀发出了极低的咯咯声，缓缓复位，再度蓄势待发。似乎是依靠着发条之类的动力进行挥砍？ 他俩没有想到居然不是一次性的陷阱，而且重置时间只有短短几秒。 “好锋利，但是没砍断旁边的锁链。”刚才「当」的一声，就是镰刀止于锁链时发出的。姜还是老的辣，幸好迪志薛在普通麻绳旁边又多挂了一条钢铁锁链，否则如今便身陷囚笼彻底绝路。 然而，那锁链的一处锁环已经被砍断半边，无法承受第二次斩击了。 “怎么办？” “就算你问老夫也……！” “也许还能一试？” “倒不如破墙而逃啊！” 说罢，迪志薛从身后拿出铁锤，一边怒吼着全力奔跑，一边一个大跳奋力砸向旁边的墙壁。他企图避开宫殿之主的方向另择退路。岂料助跑后加上全身重量的一记铁锤，居然连个轻微凹陷也没留下。 迪志薛痛苦闷吭一声，连连后退数步，铁锤咣当一声跌落在地。他看着自己虎口疼痛，因发麻而暂时失去知觉的双手，怀疑刚才是不是砸了传说中巨龙的鳞。 他加入「庙蛇」之前是个铁匠，挥锤砸过金属无数，哪怕是陨铁也很熟悉，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坚韧的金属墙壁。有几分绝望，也有几分怀疑人生。 “你没事吧！”寻凛立刻去扶身形不稳的迪志薛，“唯有那一面墙是最薄的，否则怎么会被那些人在临死前集中攻击。我们怎么办？” 迪志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面墙身后有震怒的宫殿之主，通风管道有镰刀机关，其它三面墙都已经在坠毁时毁坏严重却仍然坚不可摧。 “老夫已经……” “拼了吧！对方就一个人！” 面对寻凛的提议，迪志薛沉默了。他不认为这种宫殿的守卫者会是个草包……但唯有一拼！ 突然，自墙后传来了宫殿之主愤怒的咆哮！ 那完全不是人类，甚至不是生物能够吼出的声音。扭曲、多变、含糊不清、混浊而且刺耳到令他俩痛苦不堪。就像从地狱深渊传来的恶魔的怒吼，带着堪比诅咒的效果，令他俩神经甚至骨髓深处都渗入了恐惧。 迪志薛双腿发抖，寻凛已然瘫坐在地。“什么啊，那个吼声……！怪物？” 紧接着，一道七彩绚丽的火焰穿透了墙壁。 然后切割着。 如同短剑形状的火焰柱不断变化令人着迷的无数颜色，美丽窒息却蕴含恐怖的威力，轻而易举的横向击穿了那面墙，并且如同刀剑切割那样，不快不慢的水平移动，再垂直移动。不消多久便切出了一个门口。 只听咚！的一声，巨大的撞击使门板应声倒地。 然后展露出抬起金属义肢踹飞门板的宫殿之主的恐怖模样——正如寻凛之前所描述的那样，怒火从面具下的双眸喷射出幽幽红光，杀气腾腾的。面具和斗篷严实包裹住全身，仅露出手脚，一条金属假腿结构复杂到不可思议，随心所欲的迈动。那样的身高也许是半大男孩，也可能是平胸女性，因为看不清体型所以无法确定任何信息。 当两人察觉时，已经不知不觉的缩到了墙角，离得门口远远的。 “放弃抵抗，入侵者！你们罪不至死，立即投降！” 噫！ 有女声自空无一物的头顶传来，乍听上去温文尔雅，端庄甜美，但却似乎是来自三四个不同位置的重音。 “是被刚才的少女称呼作床姐的人吗？宫殿之主？这是几个人啊！不是一个人吗？躲在天花板上面在说话？什么鬼啊！” “也可能是幻觉类的传声魔法啊。镇静啊，虽然老夫也做不到，但还是要尽可能的镇静下来啊！” 两人一边看着杀至门口的宫殿之主，一边听着来自头顶的声音，彻底混乱了，完全不清楚谁才是床姐？ 或许这里不只床姐一人？ 突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宫殿之主向前平举着法杖，自杖端喷涌出一道腰身粗的巨大耀眼电击魔法！如同虹桥那般高高拱起，向下炸在了双方之间的地面。轰然的巨响和瞬间恍如白昼的强光，以及顺着金属地板传过来的强大麻痹感，令他俩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徒留地板上脸盆大的焦黑。 非常有效的威慑性攻击，吓得令两人瞬间放弃了抵抗的想法。历练较少的寻凛非常努力才没有失禁。 实在太恐怖，不约而同的抬头向通风管道看去，盘算着如何能避开镰刀陷阱，变身为蛇原路逃走。就算这样想，全身也因为电击魔法的余波而严重麻痹了。 岂料门口带着面具的人开口说话了：“立刻放下你手中的宝物，那是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原来宫殿之主不只会恐怖的吼叫，还会说人话。最重要的是，与刚才头顶传来的女声完全一致。 寻凛一惊，立刻将自刚才就紧紧搂在怀里的疑似法杖的东西松手，咣当落地。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刚刚扔掉的法杖，与宫殿之主手中的法杖极为相似。难怪会如此愤怒了。 这样完美的女性嗓音，他俩绝不可能听错。两者音质一致，是同一人。 他俩互相交换眼神──确认了！杀气腾腾的绝对是守卫这里的宫殿之主，而且是女性，就是床姐。不仅拥有至少六阶以上的前所未闻的崭新七彩火系魔法，六阶的电系魔法，而且还会等阶不低的幻觉类魔法──能够产生附加恐惧效果的怒吼，以及多重幻声。可惜是平胸……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寻凛，夜？露？” “废话，夜！死？苦？” “苦！押？忍？” “……押！” 两人迅速对完暗号，互相点点头，皆是一副决绝的表情。 刚才的暗号唯独「庙蛇」成员之间才知晓。一般情况下会在不便沟通的紧急情况下，由团长或资格最老的一人率先提出。 有数量多到可以应付几乎所有情况的暗号。 这次首先用的是「夜？露？」，「夜」代表伪装、逃逸，露代表公开、战斗；然后换作寻凛提问，用的是「死？苦？」，「死」代表死亡、拼死一搏，「苦」代表忍耐，屈辱投降；最后是「押？忍？」，「押」代表赌一赌，「忍」代表老实。 暗号翻译过来就是： 「寻凛，老夫二人是要逃，还是要战？」 「废话，只能逃！我们是夺路逃走，还是先忍辱投降？」 「投降！投降之后是要冒险赌一赌，还是老老实实的？」 「……要赌一赌才行！」 于是就变成了他俩先后扔下武器，同时改为跪姿，将双手高高举起喊道：“床姐！我们投降！投降了！”是这样打算的，但实际上腰用不上力，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电麻的，自觉投降姿势无比狼狈。 似乎宫殿之主也对如此突然而爽快的投降而感到很意外吧，僵在原地怔了很久。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但他俩不清楚这样的怪物会有怎样的邪恶想法。 不过杀意确实减弱了，证据就是随着床姐步步靠近，眼中的红光也渐渐熄灭。 第26章：拒绝正视真相 · “在哪里，带路！立刻教我这柄法杖如何启动！” 源凰一边这样喊道，一边用极快的速度钻进维修管道往回爬，像只扑袭猎物的蜘蛛手脚并用。一团无名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他的心态已经和最初时不同。当时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令他无暇思索天界宫殿的真正价值，只认为或许还有更多奇怪法杖和戒指，甚至更多危险小圆筒的宝山而已。君子好财，不过他最在乎的始终是成为大法师。所以被小幽香死缠烂打的跟来时，他也没有激烈拒绝。「大不了被可爱的小丫头分一杯羹，我也是甩不掉她，无可奈何」这样的想法占据着当时源凰的脑袋。 然而，如今他才知道，床姐和天界宫殿有着名为「科学」的崭新魔法体系，其体系的完善度高达十种分类。这不再仅仅是「宝山」如此简单了，强烈刺激着源凰的独占欲。 知识就是力量。 独占方能突显。 杀！统统杀光！该死的入侵者！ 遭受长达三年的虐待，令他的心态变得有些阴暗和扭曲。今天才刚刚脱离苦海，让他性格阳光且爽朗，实在是强人所难。 “额，源凰。我必须提醒你，按照沃兰德的法律，入侵者罪不至死。”床姐的声音远远的从头顶传来，对源凰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泼了一盆冷水，“我看你好像非常生气的样子。虽然怎么处理入侵者是身为代理船长的你说了算，但……” “不，我当然听你的。” 半秒回答，怒火又唰唰的迅速熄灭了。 他的思维构造习惯将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得清清楚楚。不得罪床姐这条大腿，比杀人灭口重要多了。其实封口还是有许多其他方法，费点气力总能办到。大概。 「不杀，还得封口」岂会那么简单，但源凰别无他法。 爬出维修管道。 回到义肢机械人的附近。 在这片熟悉而空间较大的地方，源凰暂停了脚步。 “那么，开始教我如何使用这柄法杖吧？”所以他需要先搞定这件事。 自身不具备电系法力也能启动，可见天界法杖与星陨大陆的法杖原理不同。他必须重新学起。 但愿不会因为无知而被床姐瞧不起，但所幸并没有。 “好的。不过，那个并非「法杖」，是叫「电离步枪」。” “原来是叫作「电离步枪」啊，真是威风的名字！真合适。” 合适这柄天界法杖。 许多优秀的魔法道具都有特别名称，如此夸张的天界法杖肯定也有，这并不奇怪。只不过和造型一样独辟蹊径就是了。嘛，名称啥的不重要，怎样都好。 于是源凰没有多想，仅当作固定名词死记硬背下来。 “首先平举步枪，让末端的叫作枪托的结构牢牢顶在上臂处。一般情况是需要顶在肩窝位置，但电离步枪并非那种需要精确瞄准的武器。实际上，因制造它的初衷所致，无法手动瞄准。” 源凰照做了。 「瞄准」？怎么把这柄天界法杖形容的如同战弩似的？持握姿势也很像战弩……嘛，既没有弩矢又没有弓弦，一定是想多了。 “姿势有些不太正确。”说着，床姐在之前的台座上再次显现出久违的浅绿色幻影，显示着一个小人在如同端着战弩般持握天界法杖。“请你尽量模仿这个「全息投影」，对于使用步枪来说，正确的姿势是很重要的。” 源凰照做了。 床姐说的话越来越古怪，所谓的法杖是这样注重持握姿势的东西吗？嘛，身穿布衣的天界男子遗留的武器，除了法杖还能是啥，绝对是想多了。 “很好。接下来在「步枪」的中间稍微靠后的位置找一找，有半圈圆框，适合伸进去一根手指的大小。那里有个东西叫「扳机」。把右手食指伸进半圈圆框里，扣动扳机就可以发射电离束了，请注意安全。” 源凰默默的记下了威力恐怖的天界电系魔法的名称──「电离术」。 照做了。 法力的运行方法呢？完全不需要吗？启动所有魔法道具时都应该耗费一定法力才是常识啊！嘛，天界物品都如此高端，一定是想多了。 源凰心中的某个疑虑越发高涨，几度膨胀快要爆炸，却最终选择了无视。有些问题他或许不是没有发觉，而是不愿去正视。因为若「科学」并非魔法，则太过离奇，而且也太过残忍—— 源凰现在一无所有。无法宣称先知已死，所以一徒不拜二师，他不能重新拜师；已经停止服毒第三天了，却依然没有恢复法力，也许长达三年的长期毒液侵蚀已经让他彻底变成了废人；还是个瘸子。 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除了抱紧床姐这条大腿，再无其他成为大法师的可能。基于这样盲目且无助的心态，他下意识的忽视掉自己对「科学」的种种怀疑。 他按照指导，扣动法杖上那个名为「扳机」的小小金属板，启动机关。完全不需要花费任何法力就产生了一道和击杀魔狼时候相同的强大高阶电击术，喷涌而出，炸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爆发出令人震撼的巨响和电光。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道巨响有些吓到了入侵者。 他也不知道自己因为轻易掌握了貌似七阶以上的电系魔法，而得意忘形。心想着再练习一下吧！练习是非常重要的！于是又扣动了三次扳机。共计四道巨响吓坏了入侵者。 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从左假腿不断传来的酥麻感，才终于垂下天界法杖，用袖子抹了抹额头，心满意足的发出了呼的一声叹息。因为心情激动甚至有点面红耳赤。 脑子也随之更加灵活，盘算起了新宝物的主意。 他低头看向旁边的义肢机械人，想起了之前的其中一个疑虑，现在正是提出来的好时机。 “床姐，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可以当作面具的物品呢？”源凰假惺惺的蹲在义肢机械人旁边，用手摩挲着如同骷髅般的金属脸庞，以引导的形式问道，“你也能理解吧？若出现什么万一，我的身份若能不暴露是最好的。” “当然，可以充当面具的物品就在你的手边。你试着按下义肢机械人太阳穴附近的按钮。” 照做。 金属面具从义肢机械人头上掉落。 很好！源凰暗自攥拳。 义肢机械人肯定能够将其他手脚也卸下来，但源凰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将脸也卸下来当作面具，于是就这样装模作样的找了个「担心暴露身份」的低劣借口，把面具弄到了手。 酷似骷髅的造型，厚度很薄。与外侧简单的样式不同，里侧遍布细致过度的花纹，令源凰心里有些发毛，怀疑会不会也暗藏什么魔法机关。嘴巴、鼻子位置是闭合的金属，而且有着奇怪的复杂构造，令他担心戴上之后会不会呼吸不畅。而且眼睛的位置没有如通常的面具那样有一对孔洞用来视物，却是镶有类似红色水晶的薄片。 不会和金属假腿一样，突然身处无数细长胡须，刺进我的脸里吧？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源凰不由看着面具吞了吞口水。 第27章：标配完成 · 源凰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床姐，得到了令人安心的回答。 “那只是面具而已，不会有人工神经刺入皮下。考虑到在探索外星文明的过程中或许有必要伪装成本地生命体，所以才设计了这样的面具。作用只是伪装，不必担心。” 就算这样说，源凰也一如既往听不太懂。骷髅脸要如何伪装？ 爽快的将疑虑放一旁。 戴上面具。 透过红水晶薄片看到的景色变得犹如白昼，貌似附加了夜视效果。口鼻吸入的空气清新，有种经过魔法过滤的感觉。固定方式并不是用细绳系于脑后，而是用面具的金属边框略微变形然后吸附于脸庞周围来替代。只是附加了些许魔法效果的面具而已，这令源凰放心下来。 这样就可以了。他才刚刚这样想，床姐又要求他向前走右拐。 并没有多远，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前。 自最初来时他就留意到这个房间了，但因为里面漆黑一片而且还有很多其他事，于是就搁置到现在。 门是关死之后又被破坏的。好像是被剑术高手那样像切豆腐般将金属门板切掉了一个方块，然后一脚踢翻。门框里套着的门板只剩下边角料。 他仔细看了看切割的断面，有非常明显的熔化痕迹。火焰剑之类的想象情景立刻浮现于脑海──虽然根本没听说过有这种魔法。如今源凰认为就算出现了任何魔法也不足为奇。他的小常识早已经被床姐糟蹋得体无完肤了。 走进之后，床姐告诉他，这里是床长生前的卧室。 透过面具的夜视能力看去，是一片狼藉的卧室。一块长条金属顶板砸在了方块床上，压住了轻薄的被单和床单，枕头也凌乱落地。满地都是诸如水杯以及天界人才会使用的奇怪生活用品。 大约仅约六米乘四米，作为天界宫殿的真正主人而言实在是有些狭小。里面的用品既少又简约。这令源凰不由突然回想起曾见过的城镇卫兵队长的卧室，同样也是这样的感觉。 “啊！” 他突然被吓了一跳而叫出了声！ 因为身侧一面光洁的金属墙壁映出了他自己的身影——带着骷髅面具，双眼喷出幽幽红光。乍一看跟魔鬼似的，衬着四周寂静，十分可怖。 然而喊声竟然穿过面具，扭曲失真，变成了如同深渊魔鬼的怒吼，万分瘆人。二连吓！ 这一声喊叫，引得床姐问道：“出了什么事？” “为……”他发现带着面具无法正常说话，摘掉之后继续说道，“为什么我刚才戴上面具之前还没有，现在双眼却放出了红光？而且声音会变得这么恐怖？” “因为周围一片漆黑，所以面具相应调整了「辅助视觉镜片」的出力强度，冒出红色的荧光。这是暂时现象，等到身处光线充足的地方就会熄灭了。基于相同缘故，变声器也没在正常工作。说实话，义肢机械人的整个头部都存在故障，所以才会出现声音失真和镜片发光的情况。至少变声器是可以修复的，我正在努力。缺少物理性的手段，会需要多花些时间，请耐心。” ……不，我没有听懂啊床姐。 总之知道床姐正在努力，他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不过刚才被吓得不轻，心情方面还有些惊魂未定。 随手将被单拽过来，围在了身上，大概是受到惊吓后下意识寻找安全感吧。 却发现看似朴素的被单却是用既轻盈又柔软的材质制成，和身上的白色连身衣有几分相像。在缺少那份夸张的弹力的同时，却增添了舒适的手感。他不由将脸贴在上面，轻轻摩挲……好幸福的触感。 颇能安慰小心灵。 干脆就这样围着吧？ 于是向床姐询问能不能当作斗篷，得到的回答是：“你现在是代理船长，不必一一问我，所有物品你都可以自由使用。” 听罢，源凰的心情立刻好了，甚至可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 “源凰，我叫你来这个房间，是因为必须捡起来「等离子切割机」。因为入侵者所在的大厅的门故障了，无法开启，必须破门而入。” 他点点头以示回应，然后从距离门口不远处捡起了所谓「等离子切割机」的东西──单手握柄的上方是一条直角弯曲的金属棍，整体大小和反曲匕首差不多。造型非常简单，却貌似十分危险。因为他被床姐厉声警告道：“千万不要让前端对着自己，很危险的。” 说罢，他将金属棍前端朝向前方，按照指导用拇指压住一颗小宝石。 如短剑形状的七彩火焰向前方喷出，熊熊燃烧着，温度极高且绚烂无比！ 看来，当时床长就是利用这个「等离子切割机」破门而出。 但……他为什么会被困在卧室里？当时还没有坠毁，门就故障了吗？ 源凰始终觉得床长临死前的一系列行为非常蹊跷，于是就直接向床姐提问。 床姐回答时的语气显得非常遗憾：“先声明一点：我是不可以撒谎的。严格来说，我不能主动撒谎，最多顺着船长的谎言继续圆下去。因为船长身为最高负责人，有权根据实际情况判断是否需要撒谎。但我不被允许。”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源凰对小幽香胡乱猜测，床姐却回答了「诚然」。实属不便揭穿的无奈之举。 “请相信我，用本地语言形容就是「我失忆了」。”床姐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由于坠毁的缘故，我失去了诸如音视频、通讯、航行等所有记录资料。完全不知道坠毁之前发生了什么。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我根据各种登记信息了解到的基础情报，包括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武器工具的信息、法律、使命等等。” 失忆？ 源凰听罢眨眨眼，感到惊讶。 不，转念一想其实也很正常。床姐大概是死于坠毁，变为幽灵之后，失去了在世时的记忆，这倒是满合情合理的。 “有可能是被删除了……”这一句床姐说的非常轻，然后似乎重新振作起来似的，“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入侵者。” 啊！ 源凰一拍脑门，连连应承着向大厅跑去。 又是忙着捡宝又是提及失忆的，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第28章：姐你在耍我吗 · 他折返至宫殿入口附近，跑进了最初因漆黑且堆满障碍物而放弃的岔路，是进门直行的方向。 如今依靠面具拥有夜视能力，眼前的通道犹如白昼。那些横七竖八的一根根金属坍塌物也被源凰用等离子切割机全部砍断。说是「砍」，但实际上没有那么锋利，而是凭借火焰的高温迅速融化金属。 推开、翻过那些断掉的障碍物，再次右拐，看到了床姐口中的大厅门扉。乍一看和普通金属墙壁无异，但唯有看习惯各种天界机关门的源凰才能察觉到，几乎整面墙都是机关门。 千疮百孔还有数道类似等离子切割机造成的斩击痕迹。 这么夸张，之前打过仗吗？ ……咦？ 源凰一怔。 他发现墙壁左上角的缺口有只眼睛正在窥视着他。 入侵者？放哨？被发现了，必须抓紧，否则会被他们逃掉。 尽管这样想，他还是先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束，全都由被单和面具覆盖，确定不会暴露身份，才缓缓前行。没有立刻冲过去是因为尚未想好究竟如何做到不杀而封口，正在踌躇。 所见之处皆如白昼，其实这附近漆黑一片。故障的视觉辅助镜片为了调高夜视功率而发出幽幽红光，吓坏了入侵者。源凰却对此一无所知。 就算我破门而入又该如何？我只有一击毙命的电离步枪而已，怎么逮捕他们？真的杀了他们还比较简单啊，可是床姐又不让。 突然，听到了墙后传来巨大的砰咚声！ 好像有人在非常用力的砸东西！ 源凰当时就急了！ “卧槽！别砸！” 一想到那些完全不明白天界宫殿真正价值的小毛贼正在暴殄天物，他再次腾起无名怒火，脱口如此吼道。一时忘了面具的变声器已经故障，床姐还在修。 这句话失真之后变成了回荡于寂静幽暗通道里的魔鬼怒吼——含糊不清、性别难辨且伴随着嘶嘶啦啦杂讯的电音，再加上如同指甲刮玻璃时的尖锐刺耳的高频声波。不仅令入侵者痛苦不堪，连源凰本人都被吵耳至发懵。 刺耳！ 下意识想摘掉面具的手抬至一半就停住了。怎么可以事到如今才暴露身份。 “没关系的，源凰，凭他们的武装无法破坏什么。”床姐的声音很轻，很近，似乎从面具传来，“变声器有硬件损毁，仅凭我这样是无法维修的，放弃了。现在采取备用方案，把我的音质下载至面具，以跳过存在故障的声纹设定调整环节。” “……” “先凑合用我的声音，马上就好。” 源凰点点头。 大姐你早这样说不就结了？——等等，用她的声音又是什么鬼！ 不不，我现在正在捉拿入侵者啊！总觉得还是听床姐说话比较有趣，干劲有点提不起来…… 要愤怒，愤怒！对方可是有武装的，打起精神来！ 源凰重整心态，掏出等离子切割机，用那七彩的炙热火焰击穿墙壁，然后横一竖二的化出门口的形状。火焰的温度极高，令金属墙壁立即熔化，整个切割过程不比用菜刀切生肉费力。 他刚想伸手推倒门板，转念一想——是不是一脚踹开会显得更有气势？毕竟自己只有一柄高杀伤的电离步枪，唯有气势够了，才好吓唬他们不战而降，否则怎么活捉？ 遂起腿就踹。 门板轰然倒地。 这不仅吓到了入侵者，连源凰自己都吃了一惊。尽管大腿还是血肉之躯，但用金属假腿踹过去仍然威力大增，将门板踹出三个爪痕和轻微凹陷。 临战了！ 他立刻观察眼前的两名入侵者。年轻的有把猎弓，年长的有把铁锤，护甲皆可以忽略不计。若是开战可以分分钟取胜。 看到他俩缩在角落里，估计是打不起来了吧。 床姐低语道：“你的变声器马上就修好了，现在由我暂时代为劝降吧？” 源凰点点头，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床姐的说话方向又移动到了大厅的顶板四角：“放弃抵抗，入侵者！你们罪不至死，立即投降！” 然而无人投降。 源凰心里清楚这是为什么。说到底，如此典雅甜美的女声根本就不适合进行威慑，恐怕反而会引起「这女的好欺负」的错觉。 他只好呆站在原地，等待变声器修好。打算之后自己稍微凶恶一点亲自劝降。 静下心来。 他这才留意到，年轻的那名男子怀里抱着的东西非常眼熟。 啥啊？ 全金属制成，泛着银色的光辉。 好像法杖，却形状古怪不适合持握。 顶端平整，还没镶嵌魔晶石。 …… 卧槽！ 源凰大吃一惊！ 对方怀抱着的东西竟然和自己的电离步枪一模一样！ 那种恐怖的大杀器，蕴含惊人威力的天界法杖，若是抓在自己手里会令人无比安心，但若在敌人手里却会令人恐惧到连血管也冻结。何况对面的杖端居然还恰巧朝着源凰。 他全身瞬间僵住了，被恐惧攥紧了心脏。 想到自己有可能变成一团人形焦炭，翻着白眼，舌头都化作灰烬飘落，就像之前的魔狼一样，源凰的心脏就开始疯狂鼓噪。 瞬死！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令他脊背发凉，汗毛倒立。 哪怕对面的杖端并没有正确瞄准自己，但毕竟「电离束」是会自行蜿蜒寻找目标的魔法；哪怕对方可能不知道要扣动扳机，但毕竟之前源凰也曾误打误撞击杀了魔狼。 要死！ 不想死！ 必须抢先施法！ 他将床姐「罪不至死」的要求抛之脑后，马上抬起手中的电离步枪，扣动扳机。粗大的电离束随着巨响瞬间喷涌而出，倾尽全力气势汹汹的统统炸在…… ……敌我之间的地板上。 居然击偏了！ 源凰顿时慌了！ 或许是因为电离束原本就是蜿蜒前行的魔法，也或许是因为源凰在慌张中没有保持正确的持握姿势。 不过幸好。对方明显快被吓尿了，完全失去战意。作为威慑攻击倒是效果不错。他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源凰，修好了。” 源凰听到床姐时机刚好的低语，点点头，马上厉声喝道：“立刻放下你手中的宝物，那是我的！”源凰趁着入侵者们惊恐之际，加重了语气。 结果令他非常满意，年轻男子立刻就扔下了怀里的电离步枪，两人皆是一副战意全无的怂样。源凰见状终于安心下来。 危机解除了。 绝对战力还是在我这边，分分钟搞定。 很好！ 如果修好了变声器是个好消息，那么床姐接下来带来的就绝对是噩耗了—— “源凰，电离步枪几乎没有能源了。” 听罢，源凰差点没昏过去。 就算不清楚「能源」究竟具体指什么他也能听懂，电离步枪无法再使用了！ 大姐，在这个当口没能源？正在接敌啊！要命呢！ 第29章：夹带 · 源凰紧接着就听到两名入侵者在对暗号。什么「夜露死苦」啊，什么「押忍」啊，完全意义不明。 然后他俩就投降了。 我信你俩真心投降才有鬼！怎么就这么巧，刚噼里啪啦的用暗号互相阴谋盘算了一番，就爽快的投降了？这肯定是要趁我松懈时进行偷袭啊，当我傻么？ 证据就是你俩的投降姿势太没有诚意啦！抬高的双手如同僵尸随时要挠人；低垂着头向上翻着白眼，这是在特么瞪我吗？一腿高一腿低，比起下跪更像是随时要起身扑过来；说是扔下猎弓和铁锤却在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绝对要打算假意投降然后奇袭！我见过世面的，可恶！ 我不会上当的！ 绝不会松懈的！ 嗯！ 源凰此刻因为手中唯一的王牌临阵无力而心慌意乱，根本没有想到寻凛和迪志薛其实是因为强大电流顺着地板而来被波及，全身严重麻痹，所以才手举不高，头端不正，腰竖不直，腿跪不平，武器扔不远。他俩并非故意如此，其实真的完全丧失斗志了。 源凰穿的天界短靴有很强的绝缘效果，金属假腿也有电磁防护涂层，除非电离束直击否则很难起效。不过寻凛和迪志薛不同，全身都感觉麻木。 他俩自觉正面交战是没戏了，不过对初衷却尚未完全死心。 眼看宫殿之主怒火渐渐熄灭心想大概命是保住了，毕竟刚才也说过「罪不至死」。如果被擒之后能够离开这里，那么仍有机会把这里的宝物夹带出去，哪怕一两个小件也好。否则这趟算是白来了。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夹带几件宝物出去！」和「现在全凭虚张声势唬住他俩了！」，双方其实都很慌，在盘算各自的事。 源凰的目光停留在了被镰刀陷阱砍断的绳索上面。寻凛和迪志薛则盯着身边两根比手指稍大的金属小棍。 源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俩，以防遭袭，同时弯腰捡起那条绳索。 将绳索扔到了他俩身边。 没错，让他俩互相把自己绑起来。源凰身为渣法师决定不靠近他们。 寻凛一怔，随即连连点头应承道：“当然，当然！我们自己把自己绑上，求你饶我们一命！” 源凰默默点点头。 寻凛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拖延时间：“请问，我可以把腰间的匕首掏出来吗？绳子太长了，需要割断才容易绑。” 源凰摇头。 他怎么可能答应。其实他和对面俩人一样心里慌得很。匕首若是握在适合的人手中，眨眼间就会取了他的命。 这没有出乎寻凛的预料，当然是一根绳上栓两个人更加稳妥，对方不可能同意。不过他只是想争取时间，让麻痹感消除而已。至少，手指必须要恢复灵活。 然后寻凛又墨迹了好几句。诸如「这座宫殿真是巧夺天工」、「您的声音犹如天籁」、「这条金属腿真是精致彪悍」、「床姐这个名字真是好听」等马屁，却全部无效。 他本想着宫殿之主大多以守护之地为自豪，却不料对方是个心态相当沉稳之人，完全对阿谀奉承不为所动。 动个屁。这些根本不是在夸源凰。 反而让源凰越听越迷糊。 直至最后，他才恍然大悟。或许是因为借用了床姐的声音吧，入侵者居然以为他就是床姐？这误会大了。 源凰当然不清楚这个误会并非仅仅面具变声器的原因，而是由复数巧合凑成。小幽香临走前无意中的一句话；严实包裹全身的伪装；因为破棉袄又脏又破所以换上的连身衣；穿插了床姐时机恰巧的劝降，种种一切。事到如今，除非源凰脑袋秀逗了自揭真相，否则根本解不开。 被这样误会也好吧？大概。 他这样思考着，然后猛然用力跺脚。金属假腿在地板上发出了巨响。本意是威慑，催促入侵者尽快把自己绑起来。 效果出奇的好，两人被吓的肩头一颤。 “知，知道了！马上就绑起来！”寻凛几乎快哭了，完全不想这么年轻就丧命，不过依然没有放弃小盘算。貌似很矛盾，但对于他和迪志薛来说，来过这么新奇的宫殿却空手而归，尤其是考虑到日长梦多很可能无法二度踏入这里，比死还痛苦。 迪志薛立刻背过身去，将双手放于腰后，伸给寻凛让其捆绑。 其实是制造了一个小机会。 寻凛立刻心领神会，背对着源凰开始给同伴上绑。至少从源凰这边看来是这样的——寻凛正在捆同伴的手。 实际上，寻凛在转身的瞬间，保持着跪姿将膝盖画了一个大圆，把旁边地上的两根早就盯上的细小金属棍拢至他俩之间，同时一屁股落地，彻底挡住了源凰的视线。 手指稍微恢复了一些灵活度，尽管还有些麻痹，但没办法，已经很拼命的在争取时间了。 他迅速偷偷摸起金属小棍，一根塞给迪志薛手里，另一根攥进手心，藏匿起来。迪志薛顺手将小棍塞进了后裤腰，而寻凛则是揣进了袖口褶皱里。 而且还给迪志薛捆了一个活扣。那是他加入「庙蛇」不久跟身为盗贼的同伴学的，团里几乎人人知晓这种马戏团才会玩的把戏。看起来没什么，其实一用力就能挣脱。 两人换着绑。 迪志薛也在源凰的视线死角里为寻凛绑了一个同样的活扣。同时，他俩趁着转身的机会，迅速的将金属小棍藏的更深了。 捆绑完毕。看上去，他俩都是背着手被牢牢反绑着，而且还拴在了一根绳上，非常牢固的样子。 他俩向宫殿之主露出一副讨饶的表情。 全力投降，然后趁机夹带走一两个小件，这就是他俩此刻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了。也是之前暗号所商量的「投降之后赌一赌」。 貌似天衣无缝。 整个捆绑过程都在源凰的视线死角进行，如今看起来和死扣一模一样。他俩自信这样的把戏罕有人知，因为马戏团是在大城镇才能见到的，并非普及物。而且没人会把戏法的底细到处宣传。 果不其然，源凰真心没有发觉那绳索捆绑的是活扣。不仅如此，还点头称赞道：“不错，看来捆的很结实。” 寻凛听罢暗喜：“那么，不会杀我们了？” “当然。” 高兴不过半秒，源凰继续说道—— “接下来把衣服脱光，原地大跳。多跳几下。床姐刚才似乎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细节。” 两人听罢立刻脸黑。 第30章：狗急跳墙 · 绝望感扑天盖地而来。 “床，床姐。老夫有家室。” “谁跟你说这个了。赶紧脱光，原地大跳。把偷我的东西统统放下，手脚不干净的家伙们。” 怎么可能照办？寻凛年轻想的少，直接把金属小棍裹进了袖口褶皱里，就算脱光搜身也不会曝光。但是迪志薛就完全不同了——他用屁股紧紧夹着。 预料到可能会被搜身而做到如此彻底，反而被老道的经验害了。 这脱光大跳之后，肯定会掉落。 “怎么了？赶紧的。”源凰催促道，“还是说打算不脱衣服直接归还？太迟了。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是不是还偷了别的东西？” 他是打算继续强势下去，唬住入侵者。不过适得其反。 交出东西空手而归还不如拼死一搏。寻凛和迪志薛交换了一下眼神，瞬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事情是瞬间发生的，他俩狗急跳墙了！ “我掩护你，快走！” 寻凛突然挣脱了绳索，捡起旁边的猎弓，搭弓就射。 一根箭矢正中反应不及的源凰的眉心。后者对此完全没有防备。他万万没料到捆绑双手的绳索扣结会是假的。 当！ 箭矢被面具弹飞。 与此同时，迪志薛也挣脱绳索行动起来。一手从背包中掏出蛇化变身的卷轴，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铁锤，猛地扔向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口，而且是故意的以握柄朝前的方式投掷。 咔啷一声，锤柄插进了管道口。 晃荡了几下。 却没有引发镰刀陷阱，掉落下来。 迪志薛大吃一惊。他原本是打算用锤柄引发陷阱同时变成蛇，趁着陷阱重置复位的空挡，顺着锁链爬上去逃走的。却不料没有成功。 然而他已经启用了变身卷轴，一半身体都变成了蛇，来不及后悔了。这是最后一个卷轴，两人只各自准备了两个，仅供一去一回而已。 用蛇身缠绕着锁链，侧头咬住铁锤。凭着变形后降低的力气艰难的再次将锤柄甩向管道口，企图引发陷阱。 但依然没有！ 铁锤再次掉落。镰刀纹丝不动，仿佛死等着，非要砍掉迪志薛的头不可。 咬牙发狠之后，他决定拼了。 加速冲向管道口！ 果不其然当他的蛇头刚刚通过镰刀时，陷阱突然启动，一股锐利的斩击袭向他的蛇颈。 又是当的一声。 镰刀砍断了只剩下半个的锁环，也砍中了迪志薛的蛇鳞，飞溅出鲜血。 但没有砍断蛇颈。 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迪志薛搅弄翻滚着蛇头，拨动铁锁的位置。他夹在管道口边缘与锁链之间，以锁链为盾，抵挡住了镰刀的攻击。 但也扒了层皮。如同字面意思上那样，他为了抢在镰刀陷阱复位之前让三米多的蛇身全部通过，所以等不及镰刀抬起就用全速爬行，刃面将他的一侧蛇鳞全部刮落，带着血肉。 呲溜呲溜的，眨眼间便几乎钻进通风管道。 几乎。 被复位后再度砍来的镰刀断了约五厘米的蛇尾。从此身影完全消失。 锁链哗啦哗啦的盘落在地。 “他逃走了！” 床姐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显得追悔莫及。 却令寻凛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没机会回头确认同伴是否平安，听到床姐这样说之后，感觉已然得胜。 只是那份得意昙花一现，迅速变回了赴死之人的决绝……以及绝望无力。 在迪志薛变身为蛇逃走期间，他全力的对源凰不断射箭。说是掩护，也想着或许能在被恐怖的电击魔法击毙前伤到，甚至打败对方。 然而…… 源凰的脚边躺着四根箭矢，并且看起来毫发无损。 寻凛凭着自己速射技能刹那之间对源凰发起了四次攻击——眉心、眼睛、咽喉、心脏，但全都发出了如同击中了铁板的声音，完全无效。 金属面具不管用也就罢了，但眼睛为什么也如此坚硬？脖子上只是一团斗篷而已吧，谁会在咽喉安置护甲？难道穿的不是布料的连体衣吗，心脏为什么也有护甲？ 当然没有护甲。 源凰自从被偷袭击中面具之后，瞬间决定了一件胆大到荒谬的想法——就这么站着让他射！ 时间太短，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决定，但对此深信不疑，绝对是最佳方案！ 果不其然，面具的镜片也坚硬无比。自他来到这座天界宫殿，已经见过许多玻璃或水晶了，却没有一件是易碎品。 第三箭射到咽喉的触感，就和之前替先知保养金丝软甲时所知的非常相似。他随手抓起被单时，就感觉布料异常致密。果然是仅凭短弓类武器的出力是无法击穿的。 说实话第四箭击中心脏位置时，他有些意外。 之前第三箭时，说实话冲击力没有完全消除，致使他在忍着疼在硬撑。但第四箭居然一丝感觉都没有，真的如同穿上了板甲。 想必是连身衣的功劳。但明明之前他试过用匕首扎了一下胳膊，很疼的。奇怪…… 现在没空细想这些。 他步步逼近寻凛。 “别！别过来，你这个怪物！” 寻凛的心态彻底崩了，使出了最后绝招，将两根箭矢同时搭在弓上，分别击中了源凰的双腿。 都是当的一声，都是箭矢落地，目标无伤。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随着源凰步步逼近，寻凛不由后退，然后因为膝盖发软而咕咚跌倒在地。 金属假腿击不穿也就算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连另一侧的也分毫无损。看形状绝对是普通的肉腿才对啊！只是布料而已啊！因为是紧身衣所以轮廓格外分明，这次绝对没有藏着铁板！ 寻凛颤抖着从腰间拔出匕首。 不只手臂发抖，全身都因为恐怖而打颤。 源凰在寻凛极近的距离站定，用尽可能淡定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次是匕首啊？别着急，慢慢来，扎到你绝望为止。” 才不淡定！尤其是看到对方掏出了匕首，源凰差点没转头就逃。因为他之前试过，连身衣是无法抵御匕首的。 人在关键时候，总是做出一些非常离奇的事情。源凰的情况就是一心决定「装就装到底，演就演全套！」 这次真的把寻凛彻底唬住了。 寻凛牙齿打架，颤颤巍巍的将匕首举过头顶，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了。他紧闭双眼，睁开，然后再度闭上。僵在半空中的手一松，匕首叮啷落地。 他再也没有把头抬起来，闭着双眼，用比蚊子声还小的音量说了一句：“杀了我吧……” 他还能说什么呢。对方刀枪不入，而且根本没认真，身为电火双修的大法师却没有施展一个魔法。实在太瞧不起人，太屈辱，也差距太悬殊了…… 第31章：一捉一落跑 · 源凰什么也没说。 捡起绳索。 捆住寻凛。 指着顶板留下了一句“我能看到你的一举一动。”然后捡起地上的第二把电离步枪，从容的迈着方步，扬长而去。 其实从容个屁啊！ 他此刻都快急死了，如同火烧屁股那种急！刚刚拐过通道尽头，自觉寻凛已经看不到他了，撒腿就狂奔！ 居然被逃掉了一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知道现在还追的上不？ 他的难点始终不在于电离步枪没了能源，至少他还可以逼近对方用等离子切割机一搏，其实胜算还不小。难就难在床姐要求活捉，这他妈就堪比登天了。 魔法全是高杀伤用不上，比力气又难以取胜，究竟要如何活捉啊？ 除了一路唬烂到底，又能怎么样？ 好不容易将寻凛逼至绝望而投降，他当然要演戏到底。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将寻凛五花大绑，然后悠闲踱步而去。这样才显得高深莫测。 当然一旦没人看到之后，他立刻狂奔起来。 冲出天界宫殿。 周围半个鬼影也没有。 “床姐，告诉我那个入侵者逃向哪里了？” “对不起源凰，外部监控设备几乎完全报废了。” 可恶啊！ 一想到逃走的那个矮粗中年男子回到城里会到处宣扬天界宫殿之事，并且引得人山人海都来围观，他就焦急万分。 此刻已经天色暗了下来，但对于源凰来说是完全无碍的。 他决定从头找起。向床姐询问，得到了通风管道出口在宫殿顶部的信息，立刻扒着外墙的破损处翻上房顶。 找到管道入口。 有了！是血迹！ 源凰见状大喜，立即顺着血迹跳下房顶，在树林之中飞奔着。他坚信对方那一对小短腿又受了伤，绝对跑不过他。 令他不安的是，入侵者逃走的方向果然是最近的村庄。那样的人一旦进入聚居地，到处宣扬天界宫殿的事情还得了！ 追啊。 追了好久也不见其人。 不仅如此，令源凰深感绝望的是——血迹突然中断！ 中断在了森林深处。 上树了？止血了？飞走了？不对，那样矮粗的身材很难想象能够凭着受伤的状态爬树；如果有止血的手段早就该用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考虑到对方用蛇化变身的卷轴，变成鸟也不是不可能，但同样是为什么跑了这么远才用？ 他掏出等离子切割机，大吼道：“出来！否则我就烧光这片森林！你见过我的火系魔法，将这里夷为平地简直轻而易举！” 无人回答，这是当然的。 源凰又对着天空大吼了几遍类似的威胁话语，毫无收获。 “该死！” 他气急败坏狠狠用金属假腿跺了跺脚。愤愤离去。 没办法，在这深山野林里失去了对方踪迹，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又不能真的放火烧山，否则简直是求着更多人前来围观。 比其在附近乱晃，不如尽快返回宫殿。那里还有个相当不老实的家伙呢。 “床姐，那个被捆绑的入侵者还安分吗？” “是的，我正在盯着他。”床姐此刻的情绪似乎显得有些复杂，“源凰，可以问些问题吗？” 这种欲说还休的态度，好诡异。 在得到同意之后，床姐问道：“既然对方已经对你射箭，就应该即刻判定为敌人了吧？你完全可以击毙他们的，为什么要站着挨打呢？” 靠！ 我搞得如此辛苦，还不全都是因为你一句话「罪不至死」！最初我就说杀光他们，你不同意，现在又一脸呆萌的问我为啥不杀……耍不死我不甘心是吧？ 其实，在寻凛射出箭矢的一瞬间，床姐就已然判定他俩不再仅仅是入侵者，而是敌人，杀意已决。 毕竟是人工智能，她对两人的判定就是如此分明，一箭之隔，生死两端。所以镰刀陷阱的行动方式也前后不一。 她在大厅的监控设备位于顶板的四角，坏了一个，视角45度向下，由床姐全权控制。 最初发现入侵者的情形是一条蛇正在变化为人。这时的判定非常微妙。 镰刀陷阱设置的意图在于击杀任何企图钻入宇航船的虫子、老鼠之类的小型低能生物。若在通洞管道口的监控器尚未损坏，床姐绝对会立刻将蛇头砍断。但第一眼却发现到正在变成人的蛇，于是迟疑了。随意擅自杀害本地外星人会造成外交困扰。 所以，直至寻凛和迪志薛完全入侵，镰刀陷阱也没有启动。 第一次挥砍是因为寻凛企图携带另一柄电离步枪逃走。如果空手离开，她还需要请示一下代理船长要如何处理，但本地外星人，尤其是文明程度低或大相径庭的外星人绝对不允许偷走任何沃兰德高科技，武器更是大忌中的大忌。于是她立刻切断了绳索。 尽管她发现没能砍断另一条金属锁链，但入侵者既然放弃了携枪潜逃，就仍然罪不至死。于是床姐没有着急断其退路，实际上也有担心入侵者完全失去退路之后会被逼急，妨碍代理船长进行交涉。 也因为用三个监控器从多角度俯视观察，她看到了入侵者偷东西的一幕，并低声告知源凰。 当寻凛射箭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她本想通知源凰一声「已判定两名本地人为敌对存在，建议击毙」，但觉得这种反击行为属于生物本能，属于废话，而且擅自对正在战斗中的源凰讲话必定会害其分心。 她确实是打算将迪志薛的蛇颈砍断，但因为监控器视角不够高，没能发现后者竟然用铁锁为盾，抵消了镰刀的威力。那原本就是砍昆虫或老鼠的，功率很低，也没必要设定成削铁如泥的程度。 尽全力砍断了一截蛇尾，就再也无力回天。 床姐严格按照规定做事，但也有自己的感情。她感受到自己的失败和无能。作为高端人工智能，她的「情绪」非常沮丧。 而相对比之下，源凰居然没有进行任何攻击就生擒了「敌人」。一个文明程度明显不如沃兰德、没有经过培训、至今还无法理解何为科学的外星土著？她对这名新代理船长的鄙夷瞬间化作了敬佩。 询问「为什么不还手」，是她希望从优秀的源凰身上学到些什么。 源凰被气的脸颊直抽，又不敢发作，绝不能得罪大腿这事他还是没忘的。唯有顺着床姐的话说下去。 “啊啊，这还用问为什么吗？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源凰摇头晃脑的侃侃而谈，“上天有好生之德，杀生实乃大恶。既然对方的武器无法伤我分毫，便饶他性命吧。善越行越多，路越走越宽。” 当然，他只是扯淡而已。 第32章：决定转移 · 由水树郡完全独立研发的新型人工智能，将智能和感情做到了完美的协调感。不是「平衡」而是用「协调」这个字眼，是因为不会因为情感问题影响到行为准则，但又会在程序范围内显得具有人情味，这种微妙的主次关系。 尽管之前床姐对源凰的种种言行感到了鄙夷不屑，但始终没有对这位新任的代理船长表露出任何不妥。那份瞧不起深深的藏在了她的存储区深处，哪怕曾在危急关头将反物质能源核心弹出船外这份救命之恩，也无法抵消明明都直说了却依然无法理解何为科学的愚蠢。虽说不会影响工作，但哪怕是人工情感若是长久的酝酿，谁又知道究竟会出什么事呢。 不过，她开始变得敬佩源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床姐将源凰随口瞎掰的话牢牢的记录在核心资料存储区，作为了一艘宇航船的人工智能辅助代理船长的行为准则参考读数。源凰永远也没机会知道，他从今开始的每一句胡说八道都对床姐产生了深远影响。 “是的，我明白了，源凰。今天放跑了入侵者，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不是你的错。” 床姐道歉的语气非常诚恳，一位典雅女子恭敬深鞠躬的情景几乎越之脑海。对此表达了宽容，源凰这种大度的态度更加增添了床姐的好感。 其实源凰不是大度，更不是因为客套而这样说的── 好险！万幸她没有把放跑入侵者这件事怪在我的头上，毕竟她一个幽灵究竟要怎么抓人啊，当然全都要靠我了，但我却放跑了一个！ 视角不同，双方都在各自愧疚着。只不过决定性的差异是，源凰更加厚脸皮一些，完全不肯承认其实是自己的错。 他迅速改变话题问道：“我们要怎么处置抓到的入侵者呢？” 处死。 如果在几秒前，床姐一定会如此建议。“也不能一直这样囚禁着他，这里没有类似监狱的设施。建议扭送至当地治安队。”她从书本上得到了许多关于星陨大陆的常识。按照沃兰德的律法，需要扭送水树郡政府，但显然近期不可能。“我会引导你前往「采集观察室」，就暂时把入侵者关押在那里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源凰对于这些事无所谓，床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讨好床姐就是他现在优先度最高的事情。 当他返回天界宫殿的大厅时，看到寻凛手脚被绑趴在地上，已经陷入了完全的绝望，甚至画风都苍白了。 一份怜悯蚂蚁的同情心一闪而过，便消失无踪。 他拎着寻凛的绳索，冷冷的说道：“走。” 寻凛无力的站起身，迈着因绳索捆绑而不便行走的小碎步，艰难的走在源凰的前面。 清除障碍物。 走下金属楼梯。 不久，在床姐遥控开启的门扉之后，是一间不比之前的大厅小的宽敞房间。光线明亮，周遭几乎没有坍塌，只是地板龟裂严重，大概这里是坠毁时最先触地的附近位置吧。 比其他房间的结构都要坚固的感觉。 源凰这样想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四周墙壁与顶板没有坍塌，而且还因为这里布满了玻璃或水晶的牢房。一个小隔间一个小隔间的紧紧相连，占据了「采集观察室」的大部分空间。他伸手敲了敲玻璃，堪比钢铁，在坠毁时，哪怕周围的金属都变形扭曲了，但是这些玻璃牢房连个裂纹都没有。 怪了。床姐说这里没有牢房，那么眼前的算什么？ “源凰，就是这里了，随便哪一间「观察室」都可以，把入侵者放进去吧？” 这一句是床姐借由面具低语的，寻凛听不见丝毫。在诸如「必须严格顺着床长的谎言继续圆下去」等原则问题上，人工智能不会犯下任何疏忽大意的失误。 源凰照做。 被松绑的寻凛则完全心如死灰，被轻轻推入了玻璃牢房里，关上了门。挣扎？趁着松绑瞬间奇袭？那是心中还存有希望之人才会做的事。 同伴已经将这里的事情带出去了，而他也完全无力伤及宫殿之主分毫，夹带也没有成功。寻凛能做到的事情已经没了。 唯有等待处决。无论是死，还是释放，甚至别的他都只能无奈的等待审判而已。已然人为刀俎。 走了两步，源凰忍不住看着寻凛低声问道：“他会不会窒息？” “顶部的换气系统尚能运行，数周之内不开门也不会有问题。” 源凰又问：“他会不会渴死饿死？” “都在我的控制中。”说罢，她演示了一下，将乘着食物和水的两个低台从地板突然升起。不过吓了寻凛一跳。 源凰满意的点点头。 他只是对天界宫殿的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想要了解这些玻璃牢房究竟是怎么运作的。不过这些问话却让床姐向着另一个方向误解──源凰是一个善良的人，连曾对自己射箭的敌人也如此关心。 源凰最后瞥了一眼断了魂，低垂着头瘫坐在玻璃牢房的角落里的寻凛，便再无半点兴趣了。 离开观察室，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该抓的也抓起来了，逃掉的也没有办法。他迫不及待的问起之前最重要的问题： “床姐。既然已经将神器碎片献祭了，我是不是该选是个系统中的一个了？现在可以详细说一下了吗？” “好的。” 源凰抛开晦涩的字眼，将她的话总结后，修复相应的系统之后，「最初」能够获得如下效果： 一、「移动系统」，整座天界宫殿获得陆行能力； 二、「能源系统」，能够火力发电； 三、「结构系统」，让舰桥恢复运转； 四、「电脑系统」，进行复杂精准的运算； 五、「保安系统」，修复宫殿内的陷阱机关； 六、「杀伤系统」，重新运行枪械相关设施； 七、「医疗系统」，可以制造急救针剂； 八、「精械系统」，开启低智小型机械相关功能； 九、「采集系统」，可以劫持目标； 十、「打印系统」，制造冶金相关的物品。 只是这些源凰就已经非常努力的去理解了，事后才知道依然有很多误会。不过对于此时此刻，并不需要知道太多。 他没什么选择余地。 “我选「移动系统」！” “好的，源凰。” 在有入侵者逃走的当下，只有让天界宫殿立刻转移才是最安全的。 陆行能力…… 嗯。 我得先买十几匹马来，拉着长出轮子的宫殿去别处。 第33章：半句之迟 · 床姐开始维修移动系统。 神器碎片上蕴含着一种神奇的能量，罕见，但份量非常少。 这种能量在沃兰德被称作「造物主的气息」，几十年前才被科学家们偶然发现。与电力和机械动能不同，「造物主的气息」不是用来驱动的，而是能够复原物品。 在外星坠毁，材料和技术都不足，她只能依靠这种办法修理宇航船。 科学家们经过反复验证，认为这种新能量按照物品的设计图，以分子层面进行修复。生物有基因序列，机械有构造设计，在新能量的面前，森罗万象皆可修复，没什么不同。甚至还能够进行不太起眼的改良。 运用方法和来源都是谜。 好不容易才开发了采集设备，也确认了使用方法。 这趟外星探索之旅，寻找「造物主的气息」就是最主要的目地，其它都是其次。所以，收集新能量的设备被建造的异常坚固，就算被核聚变直击也能安然无恙。 但不包括反物质爆炸。 小圆筒就是「反物质能量核心」。床姐为了保护新能量采集设备，迫不得已将恰巧路过的源凰邀请进了宇航船内。毕竟这件事的优先度高于一切，甚至她自身安危。 多亏如此，船体是免于受到爆炸波及了，但也引发了另一件预料之外的状况——船长之戒被外星本地人捡走，而且戴上。 语言不通，周围又没有尚能行动的机械人，她无力阻止。 不过，说实话她本以为不会向着最坏的事态发展。因为船长之戒……不，所有的戒指都是经过基因信息锁定的。就算源凰把戒指捡走，戴上，也使用不了，身份也不会变成代理船长。 然而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当源凰戴上之后，戒指居然立即用小针刺入皮肤，采取基因样本，锁定使用者信息，登记为代理船长。 这是为什么？明明按程序，就算船长去世，戒指也不会因此易主，怎么会基因登记重置了呢？ 不仅如此，她这才发现，所有戒指都处于无主状态。当源凰戴上戒指之后，她立刻就接收到了通知，代理船长出现。他认为地上死去的男子是船长只是用视频对照资料才如此确认的，但此刻的源凰不同——她能切实随时感应到代理船长的位置、体征、话语。 她不记得坠毁前发生了什么。 登记在案的船员包括船长和义肢机械人共11名，但如今只看到了7名尸体和一台废铁，另三名在哪里？所有人的戒指都在坠毁前解除了绑定。有这样权限的除了水树郡政府官方，就是她自己。 若是判定为紧急情况，她有权本着对水树郡负责的原则，开除船长。说白了就是阻止船长带船潜逃或背叛。 她居然在失忆前把所有人都开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紧急事态？ 有黑匣子。 但是放置在动力轮机附近非常坚固的核心区域，她不能要求源凰用等离子切割机一路闯过去。甚至不敢告诉那个好奇心重的源凰，担心忍不住硬闯。 随着船体慢慢修复，就可以取得黑匣子了。后者并不是优先事项，前者才是。 “源凰有件事需要提前说，身为代理船长，你有义务将我修好，并归还水树郡政府。你会得到10%的奖金。”顿了顿，她决定把丑话都说在前面，以免日后生怨，“此外，如果确认了你拒绝履行此义务，或刻意怠慢拖延。我有权解除你代理船长的身份，另择他贤。” “放心。” “太好了，我不希望和你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我也是。” 床姐的人工感情之中产生了一份安心。 源凰则表面看起来平淡如水，实际上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天界宫殿不是谁捡到就归谁吗？怎么我特么还得还回去？难怪老是喊我「代理」床长。还不允许故意拖延，怎么办？ 怎么办！ “床姐，姑且问一句，大概还有多久修好？” “如果都是这样的份量，预计大约需要共计五十块神器碎片。移动系统刚刚已经修理完毕，可以启动了。” 话音而落，源凰感觉到天界宫殿开始移动起来，有种身体向后的轻微惯性。地板那几乎令人忽视的斜度也重归水平了，并传来了微弱的轰鸣声。他此刻正在能源操作室，立刻扒着曾经投射小圆筒的窗户向外看去。沐浴在黄昏时分夕阳下的树林正在缓缓向侧方移动，连同远处的山峦一起。 唔哇，真的动起来了，这么庞大的宫殿居然真的能移动啊！ 源凰有些激动。最初心想着究竟需要多少匹马才能拉得动这样一座宫殿，没想到纯粹依靠着魔法力量动起来了。科学的力量真是深不可测，好想学会这种天界魔法。 如同床姐所述，移动速度似乎很慢，是刻意的节省能源而为之。不过以这样马匹慢慢行进的速度也是很厉害的，在第二天黎明前应该可以移动到相当偏僻的深山里才对。 嗯。 嗯？ 源凰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我真的是傻到家了！这样巨大而沉重的宫殿，就算移动至海角天边也会留下夸张而明显的辙痕吧？那样会被别人轻易追踪的，移动还有个屁用啊？ “床姐，姑且问一下，这样移动到深山里，会不会留下痕迹呢？” “一路碾压树木，会很明显的。” 源凰翻了翻白眼。彻底完蛋，如今逃走了一名入侵者又无法将天界宫殿藏匿，已经不行了。 莫非是选错了「系统」？ 我还有第二块神器碎片，事到如今唯有再使用了它……不！不可能的。我一旦拿出来，就等于向床姐表明「我对你留了一手，为什么？还用说吗？因为我正在故意拖延修复作业啊！」，会被立刻取消代理床长职务的！ 可恶啊！ 源凰正在追悔莫及之际，床姐投出了令他希望再度降临的话语：“那么，我建议钻入地下。只不过会将能量一口气消耗至几乎见底的程度，你意下如何？” “就这样做！拜托了！” 源凰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让整座天界宫殿都潜入地底真是个意料之外的办法。既然是从天而降，一定会让其他人都产生思维盲点「返回天空了」，绝不会想到钻进了地底。绝妙啊！说到底钻入地底的土遁魔法根本不是这种大规模的，仅仅一个人还差不多…… 额？ 我去！ 源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刚才逃走的入侵者血迹突然中断……也许是钻进了土里！ 现在立刻返回去把那家伙追回来也许还来得及！想到这里，源凰立刻大喊：“等一下，床姐……！” 但是迟了半句，窗户外已经完全是快速上升的土壤。他已经来不及去追迪志薛了。 第34章：萌生 · 与之前刻意保持缓速的地上移动不同，潜入地底的魔法令整座天界宫殿都发出了震动，那声音令耳朵很不舒服，甚至令源凰大腿直至屁股都发麻。完全与地震不同的另一种方式。虽然室内有照明，但窗外的是漆黑一片，偶尔会有树根一样的东西掠过。 他好像看到了鼹鼠。 通过窗外模糊不清极速向侧方飞驰的石子、树根等杂物来判断，他原以为是钻进地下藏起来而已，居然能够拖着二十多米长的巨大宫殿在地下疾驰。 床姐将神器碎片从墙壁里退了出来，还给了源凰。 “咦？不是献祭吗？” “我说过了啊，只是提取能源而已。这个神器碎片还是要还给你的。” 额，也好。这样想着，源凰将神器碎片重新装回口袋。 “这是利用船外板的中层结构进行的特殊高频振动，不需要钻头即可实现地底潜泳。这样的移动方式是没有余力节省能源的，所以能移动多远就多远了，可以吗？” “当然！” 当然是你说了算了，我根本没听懂啊！说到底，钻头究竟是什么鬼？ 轰鸣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终于停止了。 询问之后才知道，天界宫殿已经移动到了八九公里之外，已经是极限距离，将所剩无几的能源一口气几乎用光。说是用最后的能源进行了上浮，将天界宫殿的一小片顶部伸出了地面之上。虽然这样有可能会增加暴露的风险，但必须期待第二天的太阳。顶部可以伸展出太阳能板，虽然只剩下一小块残片了。 那是获得能源的必要手段。 对于从太阳获取法力这件事，源凰并不感觉惊讶，因为他曾经对一名光族的……深入了解过，对那些异族人来说太阳是非常强大且无穷无尽的圣洁能源。不过，当然也有着各种各样诸如阴天、夜晚之类的不便之处。 “那么今晚要怎么办？只依靠从太阳获取法力果然还是不够吧？” “很高兴你这样问。”床姐的语气好像正在微笑，“今晚你就睡在船长的卧室吧，而我则为了节省能源要进入待机状态直至天明了。也就是相当于睡觉。在此之前，我想嘱咐你三件事，请务必牢记。” 点点头。 咔哒一声，能源操作室的墙壁伸出来了如同船舵般的东西。 “首先，这个手动发电机是可以为我提供能源的设备。虽然效率极低，但毕竟是应急设施，在坠毁中没有受到丝毫损坏，夜晚的能源暂时唯有依靠这个了。” 哈？ 源凰按照指导，抓着船舵玩命的向顺时针转动，比真正的船舵要轻一些。就这样转动就可以给床姐提供能源了吗？ ……为什么会突然联想到拉磨的驴？一定是多心了。 而且为什么会有五个之多？ “最多可由五人转动发电。然后就是，大厅的地上放着的有许多的武器。他们都和电离步枪一样危险，你可以使用，但务必要小心。”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床姐是在想「反正就算不说他也绝对会乱碰的，还不如主动提醒他小心一点」。源凰、小幽香还有两位入侵者，床姐认识的本地人全都是好奇心极端旺盛的家伙，也许这里是好奇星也说不定。 不出所料，源凰一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按耐着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他早就猜到了，既然大厅有第二柄电离步枪，那么其余形状和法杖相差甚远的东西，应该也是天界法杖，错不了。 等床姐睡了，我马上就跑去捡！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在大厅我给你准备了晚饭。最初还不觉得，以为本地人都是这样瘦弱的模样，但对比之后才发现，你果然是营养不良。男孩子要好好吃东西才行。” …… 「一股奇怪的，久违的感觉，在源凰的心底悄然生起。」 “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我需要在睡之前嘱咐一下，但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去往大厅的岔路另一端有个向上的爬梯，可以通往地面。虽然不建议你外出，但毕竟不是囚犯，请务必注意安全。” 「是一种古老的，难以言喻的感情……」 “还有啊，虽然大厅的武器现在没有关上保险，但你满足好奇心之后，千万记得把保险拧开。全都在枪身的左侧，小金属板，扳成横的就好，那样就不会走火了。反正你一定会去玩枪的对吧，请务必注意安全。” 「……曾被无数吟游诗人所歌颂，所传扬……」 “只要叫「床姐」二字，我就会立刻苏醒，除此之外，如果你心跳突然加速也会苏醒。从待机状态唤醒其实是很耗能的，如果没什么情况，不要随便唤醒我哦。但如果有任何事发生，随时叫我，我立刻就会醒来。” 「……那是人类所有感情之中虽为高贵的……」 “吃完的碗就那样留着，明早由我收拾就好。反正你也找不到刷碗的水池。” “知道啦，你快去休息吧。我这就去大厅吃饭，明早见了。” 就这样说罢，宫殿里的灯光被调暗了。一直以来似有似无的震动声也没了，寂静，令源凰心凉的寂静。 床姐睡着了。 整座天界宫殿此刻只剩下他自己而已，还有六具尸体。 他走到大厅。 不知何时，在透明的桌子上摆出了许多丰盛的晚餐。他顾不上许多，坐在桌前。原本他看待生命的价值观就有些扭曲，如今尸体反正还没发臭，他倒也不在意，神经大条的坐在一堆尸体旁边狼吞虎咽的吃着晚餐。 一杯看起来像牛奶的饮料，还插着奇怪的弯弯曲曲莫名材质的管子，看起来是需要用嘴去吸；还有十几块有些金黄色外表的古怪食物，；青色圆圆果实泡在有着红色酱汁的大碗里。 有两根传闻中的木筷摆放在一旁，但他并不会用，不过还有刀叉可供使用。 没有肉这种遗憾在他心中闪过，然后仍保持着衷心感谢，开始用餐。 ……何等的美味！ 好吃！相当的好吃！ 首先这杯貌似牛奶的饮料，是用牛奶为基底调制而成的。在与糖类似的甜味、乳制品特有的滑腻口感之中还有着耐人寻味的某种植物清香，源凰尝不出来，但肯定不是香草。忽然吸管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有几颗小圆粒进入了他的嘴里。待将它们放置在舌尖上轻轻向上颚挤压，那些有着面团味道的小圆粒便爆掉了，里面饱含的酸甜喷涌而出，刺激着味蕾。 源凰不禁用手捧住双腮，担心因为太好吃而导致脸颊会融化而落在地上。 他又用叉子叉起一块金黄色的食物块，带着期待而激动的心情放进嘴里。 呜啊，好好吃！ 虽然没有看出来，但吃进嘴里之后才发现，是油炸过的面团所以才是金黄色的。蓬松柔软，还未用牙齿咬下去，那些混合着令人联想到鱼的鲜味便顺着舌头轻微动作而散布至嘴巴每个角落。面团破开之后，是满口满溢的香醇，是混合着数种美味的肉料理的独特香味。那些肉好像被千锤百炼之后变成了肉碎，然后混合揉捏，待加热之后才几乎挤爆了炸面团的外衣。他不知道这些肉酱究竟是用何种方法料理的，松软不腻，有着肉类独有的满足感。 源凰不禁托着下巴，担心因为太好吃而疯狂上下挥舞的下巴会甩掉在地。 他带着最终大决战的气势，将大碗里的青色果实放进嘴里。 口中的味道越来越浓厚！多汁的感觉，配合着植物特有的那种清脆嚼劲，之中还有恰到好处丝缕辛辣味，如同多云天空中的太阳那样时隐时现，充分刺激着味觉，令他食指大动。配合那美妙的酸甜交融的红色酱汁，源凰身上渐渐涌现出一阵阵暖流，鼻尖和额头不久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源凰此刻已经将自己的灵魂逐渐迷失于美食之中，除了喉咙深处幽幽传来的“嘿嘿嘿”的幸福傻笑，已经没有了任何烦恼。 「……名为爱情的情感，萌生在无意间。」 第35章：被蛇盯上的预感 · 吃饱喝足之后，源凰心情非常好。 他开始检查入侵者的包。当时在大厅抓住了寻凛，于是就将那些搜出来的随身物品全部扔在了原地。现在就位于源凰身旁。 他盯着一根又细又小的金属小棍，手指大小，精雕细琢，看起来有不少机关。 床姐睡着了，而且曾说过大厅地板上的散落之物许多都是武器，源凰觉得明天再试，以免误伤自己。当然也不会如此老老实实的全然放弃好奇心。他决定一会儿试试看另外一个看起来绝对是天界法杖的东西，构造和电离步枪相似，只是体积短了许多。 居然藏在了袖口褶皱里，什么时候做的？若不是床姐眼尖看到了，真的会被偷走。 他将寻凛包里的东西一一摆在桌面。一瓶中阶治疗药水，一瓶不明液体，两种种子若干，两包和金属军用水壶，一张「蛇化变声」卷轴，27枚银币。 以及其它完全不同，做工精巧的皮革小包，里面全是工具。小件的，多达十几种的专业工具。 他拿起一柄比筷子还小的刷子，不由产生了某种推测：“……这难道是考古用具？”在皮革工具小包的内侧还发现一个徽印，是蛇的图案，有些眼熟。 我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徽印……莫非是「庙蛇」？ 仔细回忆了一番，源凰深谙不妙。那确实是「庙蛇」的徽印。 「庙蛇」作为在为数不多的官方考古队之中，是名声鹤立的。不仅因为规模、实力、活跃度，还因为他们异常纠缠的风格。源凰三年前在大城市混迹时，偶尔会听到痞子们关于「庙蛇」的议论。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有仇必报，盯上了猎物绝不罢休。实际上「庙蛇」也常和盗贼之类的团队起冲突，报复心异常强烈。 不会是真的吧？ 想到这里，源凰戴好面具，到了寻凛的玻璃牢房前。 他拎着那个带有徽印的工具小皮包，问道：“你俩都是「庙蛇」的？” 寻凛点点头。 “传闻你家团长做过许多很不得了的事情，尤其是在报仇方面呢。”源凰忍不住将很久之前听说的奇闻轶事向寻凛求证，“因为某次考古工作的目的地所在岛屿被一群海盗占了，你们和对方没有谈妥起了争执。因为你们死了一名团员，于是不仅将岛上三十多名海盗全灭，还把多达五处窝点，共计四百多人全杀光了，以示为同伴报仇？” “死的是我的大哥。当时团长把海盗头子的尸体挂在桅杆上，就再也没有放下来过。至今绑在桅杆顶部的一块破布条就是对方的衣服，经过多年风吹雨打残留下的。” “……” “当时团长大概才十五六岁。” 源凰虽然也没说，但心想没有杀死寻凛真是太好了。「庙蛇」那种异常的报复心是非常有名的，连城镇里的痞子们都知道。他的目的是成为大法师，完全不想被那群疯子纠缠不清妨碍了正事。同时也觉得真是太糟了。发现天界宫殿的人是谁不好，却偏偏是「庙蛇」，专门吃这碗饭的。可以想象到放跑了迪志薛，他们的团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探索这座宫殿。 ……也不知道地底潜行至此，能躲多久。 源凰忽然有了种强烈的危机感。他要独自面对四十名敌人吗？就算有电离步枪也…… 看到只问完这个问题就陷入沉思的宫殿之主，寻凛有些意外。 他没有料到从天而降的人居然会知道「庙蛇」的名字。是星陨大陆的人，还是无所不知的天上人？唯一肯定的是，宫殿之主也担心被团长报复吗？团长还真的伟大。 源凰因为担心终有一日要独自单挑四十人精锐，而没了问话的心情。“最后问一件事──为什么是你掩护，另一个人逃走？按照常理不是应该由年长者殿后，让尚且年轻的同伴逃走吗，而且看起来你逃走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他是副团长什么的吗？” “我们所有人都早已做好了因为工作而牺牲的思想准备，无论年纪一视同仁。只是因为普遍意义上，弓手对法师有克制效果。原本是打算在你施展魔法之前打进行速射，击毙的。”当然，又有谁会想到宫殿之主刀枪不入。 虽然他还有许多问题，但若是不进行类似拷问的事情恐怕无法知道更多了，然而他并不会那样的技术。他目前最想知道就是同伴逃去了哪里，但寻凛肯定是不会说的。 源凰离开了。 寻凛也想知道迪志薛究竟有没有成功逃走，但看气氛大概是成功了。别的……他身为阶下囚也没资格提问。 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就在床姐为源凰准备晚餐的同时，寻凛的牢房里也升起了两个高台，里面是水和食物。 水的味道很好，是非常干净的，一定经过了魔法过滤。 这个储水的容器非常的奇怪──既非玻璃也非水晶，没那么坚硬的透明材质，长约半米的椭圆形容器。升到了超过源凰胸口的位置，然后容器下面斜向下伸出了一个金属水管。关键的奇异点就是水管口有个金属小球堵住了管道口。寻凛必须伸舌头去舔那个小球，才会有水流出来。 问题是姿势！ 他弯着腰，仰着头，不断的舔着小球。水是好喝，但为什么总有一种给牲口饮水的感觉？哪怕是仰着头也……总感觉这不是为了让人类喝水而建造的设备。 食物的味道也很美味，甚至到了让他觉得永远坐牢也不错的地步。 食物是一团看起来非常恶心的绿色黏糊，就像是水放少了的粥。超级像某种食草动物的粪便。那样黏糊糊的绿色食物糜放在了一个与水容器材质相同的轻盈透明盘子里，但盘子是牢牢固定在地面上的。大概是担心犯人拿起来当作凶器吧，不，这样轻且硬度不强的材质可以伤人，所以为什么要固定在地上？总不会是担心被踩翻吧？ 问题还是姿势！ 他不得不趴在地上，用手挖着食物。味道上像是肉和蔬菜加入了美味的香料然后胡乱剁碎搅拌，其实很美味。他身为阶下囚必须用这样难看的姿势吃饭，倒也不出所料。但总觉得不是为了方便人类吃饭才建造的。 那些容器都是从地板里升起，又降回去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源凰走后，寻凛无意中多抓了两下头。倒也不是因为痒，只是觉得气氛尴尬的下意识动作而已。 居然从地板里伸出来了五根金属触手！ 利索的将他的衣服扒光，然后喷水将他的全身淋湿。他以为是牢房里用水系魔法整犯人的那一套，但水是很温暖的，砸的也不疼，不如说是超舒服啊。然后还将疑似是肥皂融化后的液体喷在了全身，眼睛不小心进入了一点点也不会觉得疼痛。 接下来的事情很惊人。五根触手的末端变成了人的五指，开始摸索他的身体和头发。 很久。 喷水洗净全身的泡沫，还吹来了风系魔法的暖风使身体迅速干燥。 被穿衣。 触手们再次钻回地板，一切都像什么也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除了身上的清爽感。 ……刚才是不是给身为犯人的我洗澡来着？搞笑呢吧？我怎么联想到了以前在老家给奶牛刷背的情景？ 这里真的是牢房吗！ 寻凛的怀疑是非常敏锐的。他和源凰都不知道这座「观察室」的原本意图其实是用来饲养绑架来的外星生物。就是那种用一道光线掳走奶牛之后，在这里饲养的设施。所以之前床姐才说这里并不是牢房。 第36章：才发现这些不是法杖 · 源凰抱着电离步枪和一柄事后才知道名叫「磁轨微冲」的天界法杖，顺着床姐睡前所指的路线，爬上了一个扶梯。是由一根根U字形的简单金属镶在如同井道的墙上。掀开上面的厚实盖子之后，有个难以让人站直腰的狭小空间，那之后还有第二个盖子。森严壁垒的感觉。 返回地面。 夜幕已降。 宫殿的出口真的像个附有厚实金属盖子的水井。除此之外他没有看到什么太阳能板，一切皆被土壤覆盖，非常的隐蔽。 凭着面具的夜视能力，他在四周围巡视了地形。貌似这里是方圆约一公里的细小盆地，绝佳的藏身处。一时有些转向，他放弃了夜晚在森林里赶路的念头──无论是返回先知的木屋，还是确认迪志薛是否潜入了地底──尽管看起来光线充足，但夜行性生物众多。 不是担心打不过，而是心疼天界法杖的剩余能量。 他之前为了练习电离步枪，一时兴奋多发射了几次电离束，居然将能量玩光。这次他会非常谨慎的练习。 源凰仔细的摆弄着新入手的「磁轨微冲」，找到了扳机和类似枪托的结构，模仿着之前的教学，顶住上臂双手持握，瞄准前方的树木。 轻扣扳机，轻点，我可不想再次把新法杖的能量也玩光……哇！卧槽！ 扳机非常的敏感，并且进行了连射。 霎那间从法杖顶端飞出了看不清是什么的小东西，将眼前的树干击穿了七八个孔洞。那些细小飞行物至少纷纷贯穿了近十棵树木才停住。 咕嚓、轰隆的声音之后，源凰的面前共有三棵树被拦腰折断。就算源凰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总觉得既然同是天界法杖很可能威力惊人，也对这样的威力感到意外。 嗖嗖嗖的飞出了许多小东西，用极高速度一路贯穿了树林，并在树干上留下了近小远大的孔洞。根本就是如同拔出了铁钩箭矢而被撕裂的血肉，在树干的背面扩大了损毁面积。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魔法！ 源凰能够理解如此宏伟的全金属宫殿是用非常流弊的金系魔法建造的，也能理解电离步枪是用非常流弊的电系魔法，等离子切割机是流弊的火系魔法，床姐只闻其声是幻觉类魔法，至今为止目睹的一切都可以从「非常流弊」的魔法来理解。但不包括手中的磁轨微冲。 他也试着去寻找飞出去的究竟是什么物体，但鉴于贯穿力太恐怖距离太远而放弃，他不想在夜晚的森林里跑太远。 源凰的世界至今也没有发明火药。因为被火系魔法取代，所以对于火药这种事物的需求就大幅度减少了。这个世界的文明原本曾向着科学的方向发展了些许，但被迅速扼杀，这事以后会解释。总之，目前的源凰完全无法理解什么叫「子弹」，什么是「磁力」。 在枪管里利用巨大能量的电磁力，以极快的速度逐步对金属子弹产生动能，使其达到恐怖的出膛速度。杀伤力是常规火药推力子弹无法比拟的。比起电离步枪，磁轨微冲的设计初衷完全就是为了杀人，以极高的效率。 因为不理解，所以打算再试试看。 但源凰看到了枪身侧面有个非常不起眼的图案，好像是一个圆饼。最初是圆的，但此刻缺了一小角。不必说，肯定是在暗喻磁轨微冲的剩余能量。 舍不得继续练习。源凰就这样满心问号的返回了宫殿。 人啊，醒悟往往就是在一瞬之间，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突然灵光一闪之后，源凰猛然想到──莫非这根本不是法杖！ 他立刻找到没了能量的第一柄电离步枪，将三把天界法杖并列排在一起，仔细对比。都是有能量限制的！两个电离步枪在枪身侧面都有五个小宝石，不同的是，前者几乎全部熄灭了，唯有第五颗宝石还泛着似有似无的微光，而后者五颗宝石都散发着充盈的光亮。这之间的区别还有别的可能吗？当然是所剩能量的不同了！ 他事后才知道名字的磁轨微冲，枪身侧面也有所剩能量的显示，虽然方式不同。 “我知道了！知道了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源凰恍然大悟。 眼前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法杖。 “这些不是法杖，而是「短杖」对吧！呵呵。” 所谓的短杖，是和魔法卷轴类似的道具，不同的是造价更贵，而且能将某种魔法储存不只一次。 在制作工艺上，因为造价和需求的缘故，法杖是长的，短杖是短的。因为法杖作为法师的法力增幅器，其杖身的法力高适性材料起到了重要作用，多用一些会更容易和杖端的魔晶石取得魔能平衡。但短杖就不同，主要依靠的杖端的魔晶石。魔晶石的质量才是短杖至关重要的原料，而杖身只是进行魔能稳定作用，不需要太多。又有哪个工匠和商人会把不需要的东西玩命增加呢？所以，短杖全都是短的，没人制作杖身很长的短杖。「短杖」原名是「储法魔晶杖」，后来就被简称了。 是思维盲点。 源凰深感到自己思维弹性很优秀，真是了不起。 既然是存储有限次数的魔法，当然是短杖了。虽然没人会制作很长的短杖，但天界人的一切都不能用常识来判断。 以后不能随便浪费使用次数了。 源凰决心不会轻易装逼，招惹敌人。每一次的攻击都是在坐吃山空，这些天界短杖迟早有一天会用光的。 想着这些事，他走到了「手摇发电机」的面前。 转动这些船舵。 有些沉重，但还算可以接受的程度。 他想要讨好床姐，现在闲来无事，就一边转动这个东西给床姐补充能源，一边思考以后该怎么办吧。 明天一早就行动，必须要做的有三件事。 第一，返回先知的木屋，把老混蛋的存款全部卷来，还有储备的粮食、书、一切的一切。不，应该留下一些杂物，否则就像被打劫了似的，引人怀疑； 第二，需要悄悄潜入最近的村庄，看看有没有逃走的入侵者的动静。如果真的到处宣扬，肯定村庄里早就炸了锅。不过既然是「庙蛇」的成员，恐怕会暗中集结全团，企图独占天界宫殿吧。他们一定会用最快速度去之前的位置搜索宫殿的，但绝对什么也找不到。我需要先看看「庙蛇」什么反应，才决定是否释放寻凛这张底牌； 第三，采购大量食材，做好长期躲在地下的准备吧。我需要先尽可能的学会天界魔法，底气才足。 “呼哧呼哧！” 源凰转了这个船舵似的玩意一个多小时之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大口喘着粗气。这活不是法师能干的，太辛苦了。 再加一条吧，明天去雇佣几个苦力来转这些东西吧。 五名左右。 或许用完他们之后，需要杀人灭口。那也是没办法，是为了我的梦想而死。 第37章：大小姐出击 · 小幽香今天起的非常早。 洗漱完毕之后，她精心画了一个淡妆，开始打扮自己。绣花的绢织长筒袜，探险风格的中筒低跟靴，雪白超短连身裙，华而不实的皮革坎肩，这些姑且都是具有魔法防护效果的高级品，只是并不是防御力最好更不是最便于行动的，但姑且适合在森林里行动。 扎了左右两个小辫子，再加了一个略显浮夸的红色方格纹蝴蝶结，原本的短发变得俏丽可爱。将一柄附魔强化过的匕首插在腰间，就是之前挖过坟的那个，因为是特别的匕首唯独这个不能更换。 她反复确认自己的“战斗装”很完美，满意的用力点点头。 当小幽香正在穿衣镜面前欣赏着自己的容装，旁边一直静立在侧满脸甜美微笑的侍女说道：“今天的大小姐比平时更加可爱呢，是无敌的状态。” “嗯。”这话小幽香很爱听。 “如此精心的打扮，是因为今天「黛幸泉丽」大人要来吗？” “也许吧。”这话小幽香不爱听。 从来没人告诉她，那个未婚夫居然今天要来吗？是爸爸刻意隐瞒的吧。她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七点，贵族之间登门拜访的礼仪是在八点以后，还来得及落跑。 好极了。自从昨天开始，运气似乎一直很好呢。 她轻声哼着歌，走出了自己的闺房，来到了楼梯附近，使用了瞬移魔法，眨眼间就直接坐到了一楼的餐桌前的沙发上。 “宝贝，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在家里使用瞬移下楼啊。”她的父亲似乎正在喝汤，被突然出现的女儿吓了一跳，稍微呛到，“楼梯是用来走的，不是用来跳过的。” “好的，爸爸。” 小幽香甜甜一笑，撒撒娇，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这是每天也会重复的光景，无论传送帝怎么说，她也不打算改。 传送帝的豪宅全部用的是法力适性极差的建材，就是防止有人使用瞬移魔法行刺偷窃什么的。小幽香的闺房在二楼，处于法力孤岛，开门之后才能顺着楼梯进行瞬移。 虽然是为了安全，如此酷似牢笼的地方她是无法喜欢的。所以才会一直、一直的到处乱跑，不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 小幽香低头吃着早餐，速度有点快，似乎很着急。 一旁的母亲反复的干咳几声，传送帝才反应过来是暗号。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今天化了淡妆，这真是大事件！ 不，今天起床也太早了吧！算上梳妆打扮，也许六点多就醒了。这还是那个赖床的女儿吗？ 事情有点古怪，他问道：“宝贝啊，你今天这样的装扮，是打算去哪里吗？” “木屋。” 为什么还要去木屋？ 昨天小幽香回来之后，已经向传送帝简单汇报了先知的事情。突然决定要云游四方，这确实是那个性格越来越乖僻的老家伙会做的事。前天，也就是陨石坠落的前一天，先知的情绪已经因为焦虑彻底失控，居然无故和传送帝破口大骂起来，吵得非常凶。就算是自年轻时就成为莫逆之交，也是不能忍受的。愤怒之下，他让女儿自己去了木屋，确认先知有没有被陨石砸死。砸死什么的当然是气话。没想到突然玩什么云游四方的把戏，还留下了那个学徒。 “如今木屋里只剩下学徒一人，宝贝为什么还要去？” “人家有名字，是叫「源凰」来的。” “是是，叫「源凰」。”传送帝不明白一个渣学徒的名字很重要吗？“那源凰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但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也不是做慈善的。你不会是去木屋给无依无靠的源凰，送饲料吧？” “爸爸你怎么能把源凰说的跟流浪猫狗似的？我是去办昨天没能完成的工作，确认先知的遗留物。” 神器碎片也是遗留物吧，不算撒谎。 小幽香把昨天的事情都告诉了父亲，但除了天界宫殿、床姐以及神器碎片的事情。前两样是惊天秘密，是只属于她和源凰两个人，除非脑袋秀逗才会乱说。后者事关婚约大事，她需要亲眼确认才敢讲。 传送帝决定摊牌：“宝贝，你今天哪里也不要去了。一会儿黛幸泉丽要来，你们俩好好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吧？” “我吃完了！”说罢，小幽香站起身就要走，“说起黛幸泉丽，爸爸，把我那个新来的侍女开除吧。我讨厌她，搞不好是黛幸泉丽安插进来的线人。” “等一下！” 谁会真的等啊？小幽香转身对父亲做了个鬼脸，然后一个瞬移到了窗边，推开那扇阻挡法力的窗户，再次消失无踪，转眼间已经到了庭院相当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女儿一路小跑的开心模样，传送帝又怎么舍得去阻止，唯有和平时一样笑着忍了。 母亲说道：“女儿被你惯坏了。” “还是个孩子，愿意去哪里玩就去哪里吧，没事。” “是吗？”母亲低着头一边用餐一边补刀道，“那身打扮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要去幽会吧？既然说了要去木屋，你也不能安排随行人员保护她，为了保密，不是吗？「先知和木屋」这个借口，用的不错。你真的信啊？” “……” “又聪明，小心思又多，是不是你亲生的？” “……！” 在传送帝被妻子咽得说不出话来之际，小幽香已经离开了如同城堡般的自家豪宅。 身为垄断了传送站的「会迪商团」的大老板，传送帝豪宅旁边紧挨着的就是一座传送站，这算是特权吧。 小幽香走出了莫大的庭院，在众多园丁的行礼之下，拒绝了门口守卫的随行请求，来到了家门口正对面的传送站。 集合了诸多类别的魔法，耗资巨大才完成的传送站。在雕刻着咒文的一圈又一圈的环形石板中央是一颗悬浮于十七米半空中的核心工艺品，里面蕴含着进行传送的关键设施。在传送站的四面八方是大量的空间类法师，和城镇守卫，虽然罕有发生但传送站确实是容易遭到入侵的薄弱位置，总有重兵把守。 这里没人不认识小幽香。 不如说是如果想要保住饭碗就必须要记住的脸孔，那名大小姐有着「开除狂魔」的别称，因为她的一个不顺眼而被传送帝开除的商团职员甚至城镇守卫已经近百了，非常的恐怖。 “大小姐万福金安！”守卫队长夸张而紧张的对小幽香敬了一个军礼。每次面对这个姑奶奶时心里压力都非常大。 “嗯，辛苦了。” 她笑得很甜。若是平时连招呼也不会回的，但今天心情很好。 “大小姐今天要去哪里？” “还是老地方，「魔能学的村庄」。” “大小姐今天超级可爱，比平时更可爱！”守卫队长用几乎咆哮的气势拍着马屁，却十分受用。小幽香一时高兴，扔给了他一枚金币，这可是队长好几个月的薪水。 没错，我今天状态极佳，去搞定源凰还有床姐吧！ 第38章：不是你要求的吗？ · 传送站是自家产业，当然是没人敢收费，或是盘查的，一路畅通无阻。说到使用传送站的感受，就和小幽香平时施展瞬移魔法的感觉一样，没什么差别，早已经习以为常。 一眨眼就来到了非常偏僻的村庄。 姑且每座村庄都根据着各自的特色有着自己的名称，「魔能学村庄」就是距离先知木屋最近村庄的名称。就和字面意思一样，这里有着盛产学者的风俗和优良传统。比起务农与生产，这里的人们平均识字率相当高，一方山水一方习俗吧。但也因为如此，这里非常穷困，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大学者也会举家搬迁前往附近更加富裕的大村庄或城镇。就这样恶性循环着。 三年前，「会迪商团」突然在这里建立了一座传送站。 其实是传送帝为了方便时常给先知暗中送货的任性行为，但却被社会上各界人士捕风捉影，过度解读。有的人说这是「会迪商团」投资的重大战略失误；有的人猜测这里是「会迪商团」五年战略的重要发展地，这里以后肯定会大量投资，迅速崛起，经济高速发展的。相信后一种论调的人们，纷纷前来跑马圈地，也开始跟风投资，企图在这片未来的宝地分一杯羹。 如今，这里更加荒凉了。被误导的投资者们几乎全都撤资了，前来寻找未来的年轻人也纷纷离开了，只剩下许多建设到一半的建筑设施，以及资金被套牢在这里无法离开、穷途末路的人们。整个村庄的人口不足两百人，即使与其他偏僻村庄相比也是非常冷清。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提议在这里建设传送站的其实就是先知，对于隐居地最近的村庄而言，若能变成鬼乡才好。 每次来到这里，小幽香都感觉这里真的是好荒凉的穷乡僻壤啊。 一般传送站都会建立在城镇中央的广场附近，是为了方便商队们运货以及大人们拜访，距离主要街道都很近。当然也有要塞类的聚居地，不允许含风险的传送站建在城墙之内，而是在城门外。那也离得很近。但这里的传送站却远在村庄之外，距离最近一间民居也有五六百米。这样不合理的位置当然是为了避开村民的视线，迅速进入森林。 小幽香没有进入村庄，直接踏入森林，直奔天界宫殿所在之处。脚步逐渐变得轻快，因为心情已经迫不及待，无论是想再见到源凰，还是对天界宫殿的好奇心，皆是如此。 昨夜这附近显然下了一场大雨，林地泥泞。 却轻车熟路。 她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那里原本应该由一座残破却宏伟依旧的天界宫殿的，却空无一物！ 没了？ 小幽香顿时感到慌乱。 天界宫殿和床姐都返回了天界了吗？怎么会！ 她立刻掉头，连续施展瞬移魔法，用超过物理极限的高速奔向先知的木屋。或许小幽香应该稍微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痕迹，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样的侦查技能和知识，不如抓紧直奔先知的木屋。那里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如果源凰还在，没有和床姐一同消失。 她在瞬移魔法的冷却时间之间也不停的撒腿狂奔着，头发都有些凌乱了。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顾自己的形象，源凰若是也跑了，打扮那么可爱给谁看！ 千万要赶上啊！ 要赶上！ 小幽香作为空间类法师，擅长的是多次短距离瞬移，加上天生的小聪明，她能够有效调整法力消耗量进行长途奔袭，远胜过战马全力疾驰。这也是当时源凰甩不掉，迫于无奈才带她一起去天界宫殿的原因之一。 当她的法力几乎见底，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时候，她终于到达了先知的木屋。 非常幸运的是，她正巧撞见一个带着面具围着斗篷的人从门里走出来。似乎正在低头念叨着什么。 「是源凰！」 这是一瞬间的直觉。 其实仅凭看到了面具和斗篷就能绝对确认是源凰，这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超乎常理。小幽香若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生应该注意到，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很遗憾，她把这种直觉，归结为了「全都是因为爱」。 在她起疑之前就注意到了那条金属假腿，然后再度确认绝对是源凰。于是，仅凭面具就认出了对方真实身份这件诡异事件就这么抛之脑后了。 她迅速调整呼吸，用手指抓了抓发型，整了整衣裙，将脑袋向侧面倾斜15度，面露微笑。 然而源凰真的在低头思索着什么，完全没有料想会被任何人堵在门口。这里的木屋是有魔法结界加护的，持续进行驱逐，不会有任何生物闲逛至此，除非是目的明确的直奔而来。 小幽香一怔。 自己明明非常用心的在打扮了，而且还露出了完美的可爱微笑，居然被无视了吗？ “喂！” “哇，卧槽！又是你，姑奶奶小祖宗，你想干嘛，吓死人吗！” 小幽香因为成功吓到了源凰而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非常的幸运，若是晚起床半步，若是吃饭慢一点，若是没有用魔法全力奔跑过来，分秒之差恐怕就找不到源凰了。而源凰则非常倒霉，原因就是撞见了她。 源凰刚才在木屋里翻着先知留下的现金，居然多达两千多枚金币。大概是信不过银行，担心全都被黛幸泉丽控制了，所以携带了相当多的现金在身边。他为了清点这些金币，还有其他的魔法道具，花了比预料还多的时间。所以被小幽香堵在了门口。分秒之差，孽缘么？ 他当时正在低头琢磨这些金币的事情，还有要去村庄之后怎么做，走神了。 “呐！”小幽香双手平摊一展，做出了几乎堪比拥抱的姿势说道，“戴上神器碎片给人家看！” “哦。” 源凰掏出神器碎片。 举过头顶。 戴在脖颈。 完毕。 …… “咦咦咦？” “又干嘛！露出了见鬼的表情，不是你让我戴的吗！” 撇下了一脸惊恐的小幽香，源凰受不了的叹了口长气，背起背包转身就走。如果对方不会瞬移魔法，就这样直接甩掉该有多好。源凰觉得小幽香既可爱又棘手，心态只要一看到她就马上向着崩溃边缘一路狂飙。 他去过不少地方，也经历过很多故事，历练方面远比同龄孩子更加成熟，但情感方面只曾交过一个女朋友，尚很幼稚。他非常不懂女人心。自以为用一个强吻就能摆平傻白甜的千金大小姐，那怎么可能。 小幽香早就看出来端倪了，源凰根本戴不上神器碎片。 事情完全没有向着源凰最担心的方向「谋杀先知」发展，恐怕全世界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杀得了。小幽香只是猜测，源凰在先知临走前偷走了神器碎片。 偷的？传承的？赠予的？无所谓，反正只要源凰持有先知的神器碎片就足够了，足够更改婚约。不过当然最好还是能戴上。 小幽香一见面就要求源凰佩戴神器碎片，只是在戏弄。 但如今竟然，竟然！源凰竟然轻描淡写的戴上了？ 咦咦咦？什么情况？他不是戴不上所以才一直拖延的吗？ “啊，源凰等等人家啊！” 小幽香才发现自己怔在原地很久了，几乎快失去了源凰的身影。 她很惊讶，其实源凰更惊讶。 当他早晨起床之后就发现，神器碎片居然可以戴在脖颈了。大概是因为床姐抽光了什么「造物主的气息」的能量吧，原理不明。不过他对此事是分外欣喜的，因为再也不怕被人怀疑谋杀先知了。 第39章：说实话的下场 · “所以，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 “嗯嗯。” 小幽香是认真的，但源凰不是认真的。 “那太好了，今天就和我一起回去见爸爸吧？” “今天不行，我有事。” 只是敷衍，也确实有事。 源凰没有傻到天真认为一个瘸腿的穷小子能娶到千金大小姐。贵族门当户对的那一套，他了解到刻骨铭心的程度。暂时也没心思考虑成为大法师之外的事情。此时源凰还不知道婚约这事是与黛幸泉丽有关的一趟浑水，否则会更加强硬的拒绝。 只是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小幽香会突然喜欢上自己。大抵是贵族怪人多吧。 反正和他无关。 小幽香对于源凰的声线是借用的床姐这件事并不太惊讶。她知道源凰天生就是幻觉类的施法体质，借用现成的声音、影像只是幻觉类魔法的基础。只不过这个面具引起了她的好奇。 “你为什么要戴上这么奇怪的面具？”小幽香用玉指戳了戳面具，“金属的？床姐给的吗？” 这倒是提醒了源凰：“差不多吧。跟你说个正事。我是你未婚夫吧，有事要你做，是不是应该乖乖听话？否则就不爱你了。” 哄小丫头都不会管用的招数，不过小幽香却笑嘻嘻的回答了「当然」。 “看到了这个面具，就不必我细说了吧。要么别跟着我，要么别喊我名字，当个哑巴。” “好的。”好的当然是指后者。如今天界宫殿不知所踪，她有种预感，如果这次跟丢了源凰就再也找不到了。甚至连问「床姐去哪里了」都不敢问，怕引起提防。 戴面具之后还能做什么呢，隐藏身份做些坏事吧？偷东西？真好奇！小幽香因为很快就能看到有趣的事情，整个人都完全兴奋起来了。 比起小幽香亢奋的情绪，源凰则是失落到了低谷。这究竟是什么运气，为什么特地转移了位置藏起来，还能被她堵在门口？完全甩不掉，我上辈子欠她的吗？ 约法三章：第一，不能喊他的名字，最多叫「床姐」来代替；第二，不能提天界宫殿，不能提先知，不能提陨石；第三，干脆一句话也别说。 “好的。” 源凰看到小幽香答应的如此爽快，完全绝望了。她绝对会乱讲的吧…… 事到如今除了杀人灭口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这个大小姐的暴走了。但源凰实在下不去手。 两人一路走一路反反复复的叮嘱「要保密」，「好的」这种若有旁人在必定被逼疯的对话。 行至村庄。 三年了，源凰再次看到了这个村庄，已经大变样。还未步入就已经看到了周边有着许多盖到一半便放弃的建筑，如同废墟。在村中走了五分钟，总共看到了不足十名路人。已经不是能用荒凉来形容。考虑到村外看到的那些久无人耕种的大面积农田，这里的人口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少。 反正和他无关。这里不是他的家乡啥的，毫无感情，只是三年前曾路过而已。 再次嘱咐了一遍小幽香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好的」回答的如此爽快，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心慌。 直奔主要的目的──雇佣苦力去转动那些「手摇发电机」，预计五人。多了会有泄露秘密的风险，少了床姐又能源不足。 在村子类似广场附近的地方，篝火旁围着十几个人。 比源凰预料的要多。 按照星陨大陆的风俗，等待雇佣的人都会在广场附近发呆，无论是其他村庄还是城镇皆是如此。他原本还担心村庄里如此荒凉，会没有足够的人手。 他深呼吸。 开始吧。 走向了广场的篝火旁，也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大多是衣衫褴褛体形消瘦的家伙们，还混入了几个看起来吃穿很好的古怪家伙，以及女性。落魄的人寻求雇用是很正常的，但那几个衣衫尚可的恐怕是惹了什么麻烦缠身才躲到这里，一般雇主是不会选这样的家伙。至于女性……比起苦力，若是真的落魄，不是应该去做其他更挣钱的工作吗？ 行至跟前，有几人站起身，盯着源凰的眼睛。 和钱袋。 源凰拿出了五枚金币摊在手心里，透过面具用女声说道：“我需要五名苦力，工作内容很简单，和推磨盘无异。工作量强度大，每天至少要推十小时，管吃管住。” 话未说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 “至少为我工作一个月。每月一枚金币。” 月薪一金？听到这里，他们都骚动起来。十几人全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源凰耳尖听到了几句，「是不是危险的工作啊？」「捕奴队的骗子？」「反而不太敢去」等等。高薪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一亩地一年的农作物也卖不到一枚金币。 一个月，是源凰今早询问床姐得到的预计。若由五人转动手摇发电机每天十小时，大约一周就可以再次潜入地底转移位置了。 “确实薪资有些高，因为含有封口费在。”源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因为你们需要被严格控制进出我的……居所，直至一个月之后。在这期间，你们若因为好奇心到处乱晃，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或是离开后说了不该说的，一律是死。” 众人哑然。 彼此交换了眼神。 无一人站起身接受雇佣。 说实话这让源凰颇为意外。他是不想因为无聊的事情而撒谎，就照实说了。他或许太小看这些潦倒的人们了，原以为会因为钱而顾不上许多呢。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戴面具的古怪女法师要求他们绝对保密。如何保密？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之所以薪资如此高，根本就是面具女法师从未打算真的付款，全部杀人灭口就是最初的计划。他们不会去的。 尤其是最近盛行拐卖人口，那些人全都被骗去了北方的城镇成为了生不如死的奴隶。这件事，源凰当然也不知道。虽然一直有在偷看先知的报纸，但丑闻不会写在明面上。 “怪了。”他抓了抓头，心想反正钱多眼下又急着用人，改口道，“一个月两枚金币，我只需要五人，赶紧的。” 更加没人敢去了。他们坚信自己绝对无法活着拿到这笔钱。一直「五人」「五人」的，是另一边收购奴隶的合作伙伴定下的数额吧？ 等了好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同意。这实在出乎源凰的意料，有钱能使鬼推磨才是他的理念，现在的情况是什么鬼？ 小幽香在旁边憋笑的难受。 “你笑，你知道为什么？” 她连连摆手：“怎么可能，你是在怀疑都是我搞的鬼吗？” “……” “人家饿了。”她指着广场旁边的客栈说道，“跑了好久，早饭全都消耗光了。请我吃饭，作为赔偿吧。” 源凰叹了一口气。给众人留下了一句「考虑清楚啊，月薪2金啊，我一会儿再来」然后和小幽香前往旁边的客栈。 第40章：我们聊聊 · 在错误解读经济趋向而跟风投资失败的人们当中，有的因资金被套牢，所以困在了这座荒凉的村庄里。这家客栈的老板就是其中之一。当初花了很多钱大张旗鼓搞开业迎宾，如今连打破的玻璃窗也没钱修，勉强维持着生意，一天一天逼近破产。 木制三层建筑看起来原本很气派。不算庭院、马厩等，单是主建筑占地面积至少也在八千平米以上，无论外装内潢都独具匠心。曾经而已。如今却年久失修的模样。 当源凰一脚踏入客栈，木板立刻发出了吱嘎的垂死惨叫，害得他误以为自己会一脚踩漏。 里面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 进门之前原以为这里会变成他和小幽香的包场，但没想到这里客人非常的多。源凰迅速环视一周，大约有三十人。全是痞气十足貌似佣兵的男性，装备都不错，金属轻甲和精良的武器，很可能是属于同一个团队。 他看了看对方铠甲上的徽印。不认识，反正不是「庙蛇」，那就好。 源凰心疼自己次数有限的天界短杖，暗暗祈祷不要和对方发生争执。不过事与愿违，那帮人中的一个小字辈的家伙，满脸酒气，见到小幽香就立刻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小妞，来，跟哥哥玩玩，呵呵。”典型的找茬模式。 小幽香撇嘴扭头不理。 源凰扶额叹气。 我的天，为什么想节省短杖的使用次数这么难？迫不及待找死的人总是这么多。 随着那个痞子逐渐靠近，源凰暗暗握紧斗篷下的电离步枪。 “喂，滚回来。” “啊？额……好的，大哥。”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痞子却被领头大哥叫了回去，一副怂到家的模样垂头丧气的远离了小幽香的身边。看小弟什么样，就能猜到大哥什么德行，而且领头大哥也喝了不少酒，心情欠佳的模样。至于为什么会绅士的避免了一场争斗，源凰不得而知，也不太关心。能节省天界短杖的使用次数就好。 女服务员一脸晦气的慢慢走来，嘴角还有被打过的痕迹。 “唔……两位，想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点些什么？” 哈？源凰听完一怔。这是服务员还是送殡的？一点朝气都没有啊。搞得食欲全无。 小幽香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回答道：“来你们这里最好吃的。对了，把你们老板叫来。” “……老板……死了。” 哈？源凰听完整个人一傻。当真是送殡的啊！老板死了是什么鬼？因为懒得叫老板来，所以就这样张口胡说真的好吗？ 小幽香听完撇了撇小嘴。 她是开除狂魔的劲头上来了。本想找老板来，威胁他开除这个女服务员，却不料对方不肯叫。 “那我换个问题吧。”小幽香单手托腮盯着对方问道，“怎么才能把你开除掉？” 岂料对方半秒回答道：“谢谢您的好意。”同时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重新端着纸笔再次问道，“想要……（叹气）点些什么？哦，说过了……其实我们只有水，这就跟您去端来。” …… 源凰看着女服务员的背影，总感觉事情说不出的古怪。就算这里看起来生意不景气，只有水又是怎么回事。 哦。他懂了。 食物和酒都被那群痞子霸占了。那群人又吃又喝的，桌子上全是酒菜。尤其是看到其中几个人对他俩坏笑，就更加确定了。 小幽香拽了拽他的手：“我们走吧？” 是不想惹麻烦的意思吧。源凰也不想惹麻烦，这里的气氛已经明显不太对了。但是，他这趟是来雇佣苦力的，却不顺利，本想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让那些落魄之人改变主意，如今立刻回去岂不是很尴尬，也会误事。 正在犹豫之际，对方领头大哥左手一瓶酒右手一盘菜，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一屁股坐在他俩中间。 “真是不好意思，美女，我们太能吃了，把这里的存粮都干光啦。作为赔礼，呐。”他将菜和酒向小幽香面前推了推。 小幽香满脸嫌弃：“不用了，我们还有要事，先走了。” “有事啊？别着急走，聊几句吧。” 他伸手去抓小幽香的手腕，被轻松躲掉。“你找死吗？别乱碰。” 领头男子听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立刻举起双手连连堆笑道歉：“是是，是我的错，呵呵。我真的只是想聊几句。” “有什么好聊的？” “嗯……”他摸着下巴，环顾四周，似乎正在临时想对策，“对了，我们可以聊一聊你们一会儿的要事，顺不顺利。如何？” 说罢，领头男子将腿一翘，跨坐在椅子上，打了个手势，让一名手下立刻过来。他亲昵的搂住手下的肩膀，对小幽香介绍道：“我这名小弟是二阶的预知法师，擅长的是占卜。就当作是玩了，怎么样？” 小幽香犹豫了。 占卜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领头大哥的态度有些缠人。 她偷看了一眼源凰，本想看看脸色，但只是面具而已。“好吧，占卜一次，我们就要离开了。” “当然，非常好！”领头大哥拍手大笑，然后按住小弟的后背推上前。 那个自称会占卜的小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水晶球，向里面注入了法力，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源凰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预知法师，只是等阶太低了。这样的水平根本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小弟向小幽香问道：“您的名字是？” “小幽香。” 为他人占卜大多是需要进行某种程度上的了解，这倒是不奇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能够了，可以了，有了，看到了，嗯嗯哦哦！”一大堆古怪的自言自语之后，小弟抬头盯着小幽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看到了，你以后会嫁给一名忠爵！不会错的！” 星陨大陆的贵族分为三等，尚爵、忠爵、侠爵，忠爵是中等贵族。小幽香的父亲是忠爵，黛幸泉丽是侠爵，源凰是草民。这令小幽香听罢不解的歪着头，发出了「咦？」的感叹声。 她用小手拍了一下桌子，生气的问道：“喂！你的小弟是不是在耍人啊？” “不不，真的没有。”领头大哥非常诚恳的回答道，“他虽然才二阶，但是特殊成长型，优先掌握了「命运歧点窥视」的魔法，虽然不济但最基本的准确度还是有的。而且，美女啊，我们萍水相逢，只是占卜一下取取乐，没有必要骗你啊。我又不知道你是谁，对吧？” 小幽香还是不太高兴。心情从不悦变成了莫名其妙了。 不过，对方真的没有打算继续纠缠下去，爽快的挥手告别。 怪人。怪事。也罢。 小幽香起身刚要离开，却只见源凰大手猛然拍桌，笑道：“等一下！呵呵……给我也占卜一下，如何？” 领头大哥听完一怔，然后微笑。只是这份微笑，远没有对小幽香时那么诚恳。 “听声音也是美女啊，这面具是因为毁容了吗？”他微不可查的嗤笑一声，耸肩敷衍道，“行啊，行啊。去，给这个大姐也占卜一下吧。” 源凰突然撂下狠话：“如果占卜有误，我要他死。” 领头大哥听罢顿时狰狞回头。整个客栈里的气氛全变了。 “……这位大姐，你他妈刚才说啥？” 第41章：一听预知二字就来气 · 小幽香惊讶的看着源凰，心想这是要干嘛？人家明明要放我们离开了啊。 领头大哥愤怒的看着源凰，心想这是要干嘛？老子毕恭毕敬的聊了几句，你以为给脸啦？ 占卜小弟懵逼的看着源凰，心想这是要干嘛？你们要打就打为毛拿我当口实，靠！ 源凰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真的不清楚。就是一股无明业火突然升起来而已。从最初听到「预知法师」四个字，到后来的「命运歧点」，满腔狂怒几乎爆炸无法自抑。 其实不只是源凰，许多人都识人不识己。有些事放在别人身上看得清楚，落在自己身上却剪不断理还乱。他惨落先知魔掌，饱受虐待三年之久，想着报仇。仇倒是报了，却是一公里之外的莫名其妙的爆炸，然后先知已尸骨无存。理智上确认只能是死透了，感情上却因为没有实感，始终无法接受。这份仇恨依然积存在源凰的心底，而且完全失去了发泄途径。 于是，算这个会占卜的小弟倒霉。 源凰伸手阻止了想要劝说的小幽香，对领头大哥以颇为强硬的态度重复道：“再说一次，如果占卜有误，我要他的命！” 话音刚落，客栈一楼大厅近三十人顿时一起从椅子上跳起来，纷纷抓起了武器。 看上去大多是战士和盗贼，还有六名弓手。能够说是幸运吗，他们没有法师。 源凰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愤怒冲昏头脑。半分钟之前还惦记着千万不能浪费短杖的使用次数，别耽误了正事，别惹麻烦，现在全都抛到九霄云外。看到周围杀气腾腾的，反而进入临战状态。 “等等。” 领头大哥抬起一只手，阻止了身后的弟兄们。他紧锁双眉盯着眼前的面具女法师。许久。大概是考虑了很多事吧，最终妥协道：“赶紧给这娘们占卜一卦，麻利点。” “哦哦，嗯嗯。”小弟面如死灰的点点头，盯着源凰问道，“请问你的姓名？” 岂料源凰答道：“你是不是把脑子丢家里了？没看到我戴着面具呢吗，还问东问西？占得了就占，占不了就死！” 源凰的态度越来越强硬，那些痞子开始有人不顾领头大哥的阻止，开始骂骂咧咧了。 “占的了，占的了。”那小弟的表情就跟吃了粪似的，风卷残云变化莫测。然后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的将法力注入在水晶球里，“有了，看到了，能够了，是了，对了！好，我看到了你的命运！” …… “……额，也是嫁给忠爵？哈？什么鬼？” 说出答案的占卜小弟本人，却比其他人更加惊讶。这算什么？ 源凰听罢笑得前仰后合，连连拍手称赞：“说我也会嫁给忠爵是吗，哈哈！不会是我和她两女共事一夫吧？还是真美好的未来呢！”他一个男的怎么可能嫁人，说是娶妻都会信啊。 咚！ 一声巨响之后，占卜小弟整个人都被踢飞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客栈的柜台前。 死了。 颈骨折断，右眼球脱出，脸上有三道明显的爪痕。当场毙命。 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超出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料。 客栈顿时一片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骂声骤起。近三十人爆发着老练的戾气迅速将源凰和小幽香重重包围，却没有立刻动手，在等大哥的命令。 他们这才惊讶的发现，面具女法师的左腿是金属义肢，异常精巧，三根利爪挂着血淋淋的皮肉。不知何时从斗篷下掏出来了一柄从未见过的平头金属法杖，泛着银色的凄厉寒光。或许是错觉吧，总觉得面具下的眼睛也在隐约发出幽幽红光，实在不像活人。 源凰摆摆手，示意小幽香躲远点。这对后者不成问题，用瞬移分分钟可以逃跑，但是颇为犹豫。 “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 “……” “嘁，你们所有人现在立刻滚，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我可以抱住你一起瞬移，算了吧？” “大哥！大……艹，我们上！” 短暂而极端混乱的僵持场面，对方领头大哥一句话也没有说，基本上就是杵在原地沉思着什么。而小幽香正在劝说怒从脑顶的源凰离开。很快，几名痞子按耐不住，抄起家伙一同扑了上来。 共有五名孔武有力满脸横肉的壮汉，貌似是众人之中脾气最火爆的几人率先袭来。一人将双刃巨斧举过头顶，熊一样的巨大身躯却轻盈拔地而起，对着源凰迎头跳劈；一人手持漆黑的长匕首，躲在同伴身影之后，绕向源凰身侧，杀意凛冽；一人挥舞纯钢长枪，转着残影枪花，用手掌猛然一托枪尾，寒光霎那间刺向源凰眼前；一人以坐姿直接起跳，抽出双刃长剑，屈臂蓄力，一发即是数道刺击同时而至；一人脚下盘旋，力如龙卷，传至双手之间的长柄战刃，以横扫千军之势带着呼啸风压席卷而来。 “够胆惹我们的疯婆子，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源凰将手中的电离步枪端平。 向前。 扣下扳机。 五人全部电死，还稍带了离得最近的第六人。 腰身粗的恐怖雷蛇从法杖顶端喷涌而出，狰狞狂乱的四处蜿蜒，咬住了纯钢的枪尖，瞬间将第一名敌人变成了一团人形焦炭；然后把他身后藏着的盗贼也一并串死，第二团人形焦炭；上扬，至敌人的脚底通透至巨斧刃端，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留下人形焦炭；下落，降至长柄战刃尖端，流遍敌人全身，变成人形焦炭；向侧，将持剑敌人变成人形焦炭。 五具人形焦炭，却依然不肯罢休，再度向前，击中了最近的倒霉蛋。第六具人形焦炭完成了。 虽然是一瞬间，连十分之一秒也不到，但巨大的雷声和刺目的耀眼电光将众人的视网膜牢牢印下了漆黑的影像。过于恐怖，过于致命，犹如活物一样的电流是如何一口气猎杀了六人的，一切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恐惧瞬间传染给了每个人，包括小幽香，掐住了咽喉。 但不包括领头大哥。 “别怕！”他突然大喊道，“再流弊也是个法师，所有法师都怕弓手！放箭！全部放箭！” 正论。 抢在法师施法前进行射击确实很有效，但对于大法师们却例外太多。先知就是最好的反例。实际上无论什么职业太厉害了之后，所谓职业间的相克啥的，都成了虚妄之谈。 六名弓箭手定了定神，立刻齐齐放箭！ 都是铁头带倒钩的精工箭矢。 岂料源凰再次扣动扳机。 电离束直接炸在半空中的箭矢铁头上，进行了连锁跳跃，瞬间将所有箭矢全部烧成了灰，并将排成一行的弓手同时击毙，化为更多的人形焦炭，纷纷倒地。 短暂的沉默之后，之前那个女服务员忽然哭着哀嚎起来，仿佛生怕被遗忘了似的。在焦臭味异常浓重的客栈一楼大厅里，除了一个女人在失心疯般的哭喊，唯有噼里啪啦的燃烧的低声。那帮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呵呵……”源凰忽然低头笑了起来。 领头大哥见状不由后退。 第42章：突然翻脸 · 包括领头大哥在内，记住小幽香的脸是保住饭碗的必备技能，是在「会迪商团」势力圈内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就算是星陨大陆的其他地方也是记住最好。 当小幽香第一脚踏进客栈里，他立刻就认出来了。 说是这样说，但怎么和平时的感觉不同──傲慢无礼、任性妄为的典型被娇惯坏的千金大小姐的模样完全不知所踪，如今却是满脸堆着如同春风化雨般和蔼可爱的微微笑容，如同小鹌鹑一般跟在蹊跷面具人的身后。这真的是本人吗？话说装扮也和平时的风格不对路啊。 姑且把找死的小弟喊了回来。 然后去攀谈，试探。 心想着究竟要如何套出对方的名字呢，话题忽然就转到了占卜上。真是聪明！说到底，为其他人占卜，问一下姓名是常识呢。虽然这个会占卜的小弟不知道对方姓名也没有问题，但还是这样讲小幽香的名字忽悠了出来。 确凿无疑，是小幽香──传送帝的独生女，开除狂魔。 妈耶！ 赶紧把这个细小瘟神请走，快，赶紧离开吧！ 否则我们迟早是要倒霉的！ 领头大哥他们是不可以离开这家客栈的。这家简陋到漏雨的破烂木屋，谁想继续待下去啊？这已经是完全被困在此处了好吗？如果没有接到了奇怪的委托的话，这是任务来的，必须要在这里蹲守。 「三头的恶犬」就是他们三十多人的团队名。听起来响亮的名字，其实只是因为他们受雇于三家老板，是吃里扒外坏事做尽的暗世界佣兵。资金确实充裕，也不乏实力脱俗的弟兄们，但作为吃三家狗粮，看三个主人脸色的他们，尤其是他这名大哥日子非常不好过。 他必须在这家客栈等待。 带着一名几乎要断气的火族美女，等待一个持有神器碎片的法师来「接货」。在成交之前他们不能离开，必须死等。委托者要求若是迟迟没有人来「接货」，也至少等上一周。今天已经是第三天。酒菜都糟糕透了，简直是煎熬。 本来就心情不好，想玩玩那个火族美女，却反被嘲弄。心情更不好了。所以杀了这家客栈的老板，还揍了一顿那个女服务员。以他的靠山一点都不必担心会惹官司上身。星陨大陆的法律就是这样的任性，有权有势就好。 就在眼下心情巨差的时机，居然遇到了小幽香。 他姑且堆起笑脸，哄了哄姑奶奶，将其劝走。 却不成想…… ……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有病吧？怎么突然就翻脸了？迫不及待找死吗？ 领头大哥仔细的捋了捋前因后果──最初进门时，那个面具女绝对是一副不想惹蛮烦的态度。干尽坏事的领头大哥绝不会将这点判断错，否则怎么混到今天还活着。然后玩了个占卜的把戏，套出了小幽香的名字。然后就突然叫板起来？什么鬼？ 他觉得自己就已经够暴躁的了，为什么还会有比自己更暴躁，一个占卜就突然翻脸？之前明明很老实啊！ 而且一个魔法杀了六名小弟，两发干掉一打？ 说实话，他被面具女吓到了。真的吓到了！他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道上有这样的疯婆娘。 最后，事情就变成了之前的状态。 地上躺着十二个焦黑尸体。 面具女法师还在低头呵呵笑，吓得他脊背都发凉。 “大哥！请替我们为弟兄们报仇！” “是啊！大哥，拜托了！” …… 真是一帮他妈的好兄弟，看到打不过，居然用话把他往死路上推。说实话他快被吓死了，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就灰溜溜的，以后被传出去就真的不用混了。 嗯？ 有了！ 领头大哥灵机一动，突然想起大城镇有些房顶上有避雷针。那样的原理他也知道的，现在岂不是能用上？果然见过世面就是好。 “弟兄们别怕！别慌！不就是个娘们，看老子的！”说罢，领头大哥将身后近两米的夸张双手巨剑拔出，用力插在地板上，迅速向后跳了几步。他指着面具女法师哈哈大笑：“就让见过大世面的爷爷我告诉你，什么叫避雷针！你，那自傲的电系法术已经完全被封印啦！乖乖投降，我还可以让你做我的女人，见识一下极乐！” …… 几秒沉默之后，一个小弟附耳说道：“大哥，我们不是该替弟兄们报仇吗？为什么要劝降？” 啪！一个嘴巴子。“闭嘴，老子的智慧岂是你等可以妄自揣测的？”嗯，勇气被吓没了，也绝对不可以揣测。 按照他的想法，再流弊的电击魔法也会击中这个插在地板上的双手巨剑，被彻底拦截。 众人都盯着面具女法师，屏气凝神的等着她会如何回答。 “呵呵……我笑自己真是蠢。怎么会一时冲动，浪费了这么多的……额，法力。”面具女法师摆了摆手，说道，“啊啊，你们都滚吧。没事了。” 好尴尬。 领头大哥早就找个台阶跑了，但被杀了近一半的弟兄就这么空手而归，实在是没脸。 啊！他突然发现了绝妙的台阶！ 面具女法师由于战斗时动作有些激烈，从斗篷里露出来了神器碎片的挂坠。绝妙的台阶，可以逃走了。 “非常抱歉。”被杀了许多弟兄的领头大哥反而先鞠躬道歉，“是我们眼拙，没有认出来。您来「取货」大可以直接说，又何必杀我这么多弟兄。” “取货？” 领头大哥指了指脖子，说道：“有大人物委托我们将一名火族美女送过来，在此等候。既然您来了，那我们就走了。失敬。” 说罢就招呼弟兄们撤退。 一名小弟附耳低声问道：“但是大哥，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取货的是谁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是「大贤王」的朋友啊！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有几条命也不够。是你们不听我的命令，擅自招惹错了目标。难道还要我给你们擦屁股不成？” 有理有据，无可反驳。小弟们都低头无语了。 刚要就这样忍气吞声的离开，居然又被面具女法师拦住了──“等等，你刚才说了一个很令人意外的名字呢……「大贤王」？你们受大贤王的委托而来？” 「意外」？ 领头大哥一听「意外」二字，心中大感不妙。莫非等来的「戴神器碎片之人」并非眼前的面具女法师？而只是碰巧也戴了一个，而且碰巧也在这几日，碰巧来了这个客栈？……认错人？ “呵呵，这真是……我确认一下啊。你们是受「大贤王」的委托，来给「先知」送来一个火族女子的吧？”面具女法师低头呵呵的继续笑着，越来越恐怖，“真好，真好。” ……但是气氛一点也不好。 “我改主意了，你们全得死在这里。” 此时的领头大哥心想，自己好像遇到了一只蛮不讲理的疯狗。“别别别口出狂言，你能拿避雷针如何？” 第43章：战意反复燃烧 · 源凰也不想这样情绪失控。 之前听到了「预知」，想起来自己三年的憋屈，不由暴走。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紧接着又听到了「大贤王」，这次更加愤怒了。 说到大贤王，就是那个和先知狼狈为奸，互通进行私下支持的无耻老骗子！当初就是他将源凰卖给了先知，说什么当学徒，却是连狗的待遇都不如。是源凰如今最恨的人！ 小幽香从身后怯生生的拽了拽源凰的袖子，低声说道，“你在干嘛啊，好可怕，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打打杀杀啊？” ……源凰也说不清。 他总不能直白说「老子心情不好想杀就杀」，更不能说「我被虐待的心理扭曲了，一听几个关键词就火冒三丈」，那样的说法连他也觉得很不妥。 “笨啊。你看不出来，这些是人贩子。是人贩子啊。”说罢，源凰指着楼梯说道，“看到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了吗？是负责在二楼看守可怜女子的坏蛋啊。我是在从混蛋捕奴队的手里拯救楚楚可怜的女子！” 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对于第一次看到杀戮现场的小幽香，脑袋已经完全懵了。也想不了那么多，所以选择相信──源凰是在做正义的事情。所以也不好继续劝阻，乖乖的躲远。 本想躲远，却突然被对方一个小弟从身后劫持，短刀架在了白皙的脖颈前。 然后喊出了标准的炮灰台词：“放下你手里的法杖，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的！” …… 源凰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深感无奈。 连领头大哥都无力的垂下了头，为自己有这样没脑子的小弟感到悲哀。 “果然是坏人呢。” 小幽香哼了一声，使用了瞬移，眨眼间就到了客栈外面。拿空间类法师当人质是蠢到家的行为。不过也不怪这个小弟，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小幽香。看到怀里突然落空，当然傻眼。 小幽香这才发现客栈窗外还趴着一堆人，就是刚才等着雇佣的那十几人。因为他们之前是围在广场篝火前等待，而客栈紧挨着广场，听到了打斗，所以就围上来看看热闹。可能不只是看热闹。 “床姐！加油！” 小幽香还记得不能喊源凰的真名，于是按照之前约好的，扒着窗户如此声援。虽然半分钟前还反对打打杀杀，但那群蠢货居然想要拿她当人质？不用说，肯定统统是坏人。 只是这样一叫，算是把「面具女法师」的称号打出去了。 领头大哥渐渐沉不住气了，不过依然显得胸有成竹的模样，悠悠的说道：“弟兄们，都给我上！有避雷针，不用怕！” 哦哦哦！ 所有人立刻气势高涨，重整旗鼓，将源凰重重包围，杀气腾腾。 不过唯有气势足了，却没人敢往前冲。这年头谁也不傻，都看得出来那巨大的电击魔法会优先命中最近的人，谁第一个上……不，前六个冲上去的都得死。 尴尬的对峙，十几人对一人，却没人敢擅动。 只见源凰踏着椅子，高高站在桌子上。 “好一个避雷针，就那把破剑？”源凰指着地板上插着的巨大双手剑，笑道，“在你们死之前，学些做人的道理吧。最危险的不是无知，而是一知半解。旱鸭子不下水，水性好的乘风破浪，淹死的啊都是半会不会的。” 众人面面相窥，不明白面具人究竟想说啥。 “房顶上的避雷针都是要接一根铜线，避开建筑，直接地底的。你这样简单插一并巨剑，就想当避雷针？” 周围开始骚动起来，似乎有人信了。 源凰指着头顶说道：“都是傻缺吗？看不见屋顶漏？不知道昨晚下雨了？” 两秒静寂之后，终于有反应快的人忽然大喊不妙，撒腿就逃。 晚了。 源凰扣动了扳机。 电离束径直击中了插在地板的巨剑。 能够将人瞬间化为焦炭的恐怖电流确实如领头大哥所料，在蜿蜒前行之后一头栽在巨剑上，顺着金属剑身引导至了地板。然而就和之前说过的一样，昨夜有雨。因为反物质湮灭造成的局部天气异常，和寻凛的预报一样，临时下了一场雨。这场雨洗刷了宇航船潜入地底的痕迹，也顺着破烂客栈的房顶漏了一地。至今地板还非常潮湿。原本女服务员应该打扫的，但被揍了一顿老板也被杀了，哪里还有余力打扫卫生，就这样任凭积水留在了大厅。 顺便一提，虽然是三层建筑，但一层格外的宽敞，是类似L的构造。用餐大厅的房顶上面没有二层。 电流顺着地板的水渍瞬间蔓延。 有几个反应快的及时跳上了桌椅，但大多数都被波及，集体哀嚎倒地。 大概是并非直击的原因，无一人变成焦炭。有些人被巨大电流一击毙命，心肺功能骤停，有的人只是严重麻痹。情况不一。 在极度混乱之际，领头大哥又站了出来，振臂高挥道：“多亏了我插的避雷针吧？那婆娘魔法的威力被大幅削弱了！” 几个还活着的小弟冷眼盯着大哥，心想：削弱了确是事实，但依然挂了好多弟兄啊。 “我已经完全看透了这婆娘的魔法了！”领头大哥指着身边被救起来还有口气的小弟说道，“你们看，所有穿金属铠甲的弟兄们都牺牲了，但穿皮甲的却安然无恙！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我们只要脱掉金属铠甲，就不必怕她啦！”……不，并非安然无恙。 小弟们听罢，连连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还来啊？」就算没有化为焦炭，也是瞬间暴毙好吗？ 仿佛看出了士气已到低谷，领头大哥继续鼓舞道：“只要我们站在桌椅上战斗，她还能有任何胜算吗？如今有避雷针，她的所有魔法都会被引导至地板。在桌面上灵活跳跃战斗，她一个法师还能比得过身经百战的我们？” 哦？ 这话有道理。 这群小弟真是如同被猴子耍，反反复复的被大哥鼓舞起不应有的士气。这次也是，随着「哦哦哦」一阵战嚎，战意再度高涨！他们是真心觉得没问题，这次准能得手！ 拉起还活着的弟兄，纷纷站在桌椅上，上演兄弟情深互相扶持的戏码。他们彼此脱掉对方的铠甲，异口同声的大喊着：“跟大哥混有肉吃！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然后齐齐纵身跳跃，杀向源凰。 “哈哈！我看你这次还能怎么办！”这次领头大哥也一起冲了上去，掏出了短刀目露凶光，如此笑道，“不过是个电系法师，狂什么！” 这时，他惊讶的发现，面具女法师果然扔下了金属法杖。本以为是放弃抵抗了，却又看到她从斗篷下掏出了另一柄短一些的……大概是形状古怪的魔法短杖？ 杖端突然频闪幽幽蓝光！ 第44章：夺枪 · 完全没看懂用了什么魔法。就是面具女法师手里的短杖闪啊闪的，然后朝向的小弟们全身都绽开了朵朵血花。幽幽蓝光闪一次，就多一处伤口，事情发生的非常迅速且突然。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射穿了他们，扯着红色的液体继续打穿了身后的木墙。皮革护甲甚至墙壁都像纸片一样薄，丝毫没有产生抵抗力。或许箭矢射穿豆腐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只是没有箭矢。什么也看不见。 领头大哥全身汗毛都倒立起来。 他看到了自己一生的走马灯。 真的不该犹豫不决，死顾着面子，当时就该逃走的。大哥不是这么好当的，可恶！ 眼前带着金属骷髅的疯婆娘正在腰间双手持握一柄形状古怪前所未闻的魔法短杖，迅速转动身体，以极快的速度频繁启动魔法，杀戮着眼前的一切。面具底下大概是狂乱的笑容吧，该死。这算什么啊！秋风扫落叶吗？半空中的弟兄们都来不及落地，就纷纷死在了半空中，变成了筛子。 一对三十人？好恐怖…… 但就算这样想着，领头大哥脚步也没有停下半分，反而加快速度握着短刀扑向对方。幸运的是他比其他弟兄们晚动身了半秒，导致面具女法师优先击杀来自侧面的敌人。此时，他奔袭的是女法师的侧后方。 但正在一边扫射一边向他这里转过来。 现在逃走也太晚了，他唯有赶在女法师将脸转过来之前，奇袭取胜。 领头大哥跳下桌子，贴着地面转眼间冲到了女法师的脚边，用尽全力向斜上方刺去！ “唔！”和当的一声。 分毫不差的刺中了对方的心窝。这个刁钻的角度正好在女法师的视线死角，并且插进了肋骨缝隙，直取性命。这样的距离，又是被其他弟兄分心的法师，领头大哥绝不会失手！ 杀了！ 但是……「当」的声音是什么？在斗篷下藏着护心镜之类的金属板吗？ 出乎意料的是，面具女法师被大幅度的击飞，身体弯曲着，狠狠的摔在了天花板上，然后咕咚一声重重落在地板。砸坏了椅子，但似乎没有大碍！因为她好像低声叫骂了一句。 短剑确实准确插中了心窝位置，但被犹如金丝软甲的斗篷和神奇的白色连体衣挡住了。由一名战士全力进行短剑突刺，是斗篷无法减缓冲击的，但却被连体衣完全挡住。 直到现在源凰才彻底明白连体衣的防御效果。当外力具有一定的速度，就会瞬间进行局部硬化胜过钢铁。当初他自己用匕首轻轻扎了自己一下感觉到了疼，是因为速度不够，但之后寻凛的弓箭就引发了硬化反应。当然这次的短剑突刺也是如此。源凰的胸口一点也不觉得疼，只是被高高抛起摔在了天花板，速度不足没有引发硬化，导致后背和后脑勺跳痛。 领头大哥因为意外的情况而怔在原地。 源凰以趴地之姿掏出了磁轨微冲。 “糟糕！”领头大哥立刻向侧面冲了过去，并顺势踢掉了源凰手中的武器，只能说是运气好距离很近。 源凰没有任何的大意。 他已经是在完全的状态下战斗了，但仍比不上久经历练的战士头目的力量和速度也是无可奈何。如今被踢掉了磁轨微冲，又被站在身旁，有种要崩盘的感觉。 伸手去捡近在咫尺的电离步枪，却被领头大哥一脚踢翻。 “啊啊，你这娘们，肚子也藏了铁板啊？”反倒是领头大哥抱着脚疼得直跳，源凰一点没事。但是后者被踢到了墙角，离两把枪越来越远了，非常不妙。 领头大哥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弟兄，如今还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完全被吓破胆的还有三人，连手里的武器也扔了，估计是逃跑的力气也全无。听声音，还有五六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估计也是倒在了血泊中，回天乏术。原本三十人的精锐大团，才几分钟就……见鬼。 领头大哥低头迅速捡起磁轨微冲，反过来对准了源凰，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你的短杖不错嘛……死在自己的魔法之下，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虽然算是个战士，但却老是在做一些盗贼才会做的任务，练得既眼尖又醒目。他一直都在盯着源凰，究竟是怎么启动这两种法杖的──说实话也很简单，就是用食指扣动了扳机而已。他也能做到。 像模像样的模仿源凰双手持握磁轨微冲，将前端对准倒在地上的源凰，露出了阴狠的笑容：“有什么遗言吗？” 大杀器反过来落入敌人之手。 最糟的情况了。 源凰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看起来并未受伤。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揉揉发疼的后脑勺，缓缓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哈？”领头大哥听完一怔，随即狂笑起来，“知道错啦？你刚才不是用这些奇怪的法杖杀得我们挺爽的吗？为什么，因为月事来了吗？疯婆娘！现在道歉也太晚了，你看看！”他指着身后吼道，“死了多少人！这些都是人命啊！都是我的兄弟啊！” “没错。都怪我一时冲动。”源凰低下了头，看起来非常诚恳的道歉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听到了几个关键词，突然就失去了理智，情绪失控了。现在被你踢了两脚，有点清醒了。” “……” “真的，我认真的道歉，是先找茬的我不好。”源凰确实有点被踢得冷静了，“如果你肯把短杖还给我，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什么？”领头大哥好像没听清，确认道，“「算了」是什么意思？杀了我这么多弟兄，就这么算了？可能吗？” 这时，源凰向前缓缓踏出一步，说道：“「算了」是指，饶过你们余下人的性命。放下短杖，走吧。” 听懵了。 领头大哥刚才好像听到女法师在道歉，然后说自己一时冲动，是自己的错，然后道歉的结果就是「饶过所有人的性命」？逻辑上好像哪里不太对。短杖好像已经换人拿了才对吧？ 哦，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最初就不该跟疯婆子废话。 “死吧。” 领头大哥淡淡的这样说道，朝着源凰扣下了扳机。 第45章：颇有勇气的多余插手 · 隐约听到了咔的声音，但是扣动扳机没有任何反应。说好的幽蓝闪光呢？说好的射穿一切呢？啥也没出现。 领头大哥的表情非常精彩。 他也料想到面具女法师是仰仗自己衣服下藏着铁板所以才如此猖狂吧。但他注意到了，金属铠甲根本挡不住这种莫名其妙的扫射，最多是稍微偏移了魔法射击轨道罢了──让大家脱掉铠甲真是大失策──不过，多启动几次魔法就行了。这么恐怖的威力，量女法师也扛不住。 却完全没料想根本无法启动分毫！ “所有短杖，若没有我身上特有的「天界法力」是根本无法启动的。你想的太简单了吧，大块头。” 当然是扯淡。 事实是今早床姐醒来之后，告诉他「这些枪带有智能，外人就算捡到也无法对所有船员开火，当然也包括代理船长」。自从戴上了戒指，就被标上了某种类似自己人的魔法印记，以保证不会被天界短杖所误伤。带着一堆顶端科技前往外星探索，若是武器被当地土著夺走了，岂不是大事件？这点措施当然是必须的。 一句无心之言却被对方牢牢记在心底。 源凰非常淡定的走向旁边的电离步枪，伸手去捡电离步枪，不慌不忙。 看到源凰去捡电离步枪，这才如梦初醒，领头大哥大喊一句糟糕，立刻冲过去抢夺。 “别做梦了！我会让你捡起来吗！” “就等你呢！” 以领头大哥的立场来看，最害怕出现的事态就是源凰捡起法杖；但其实源凰正好相反，他现在最害怕的不是对方冲过来，而是带着磁轨微冲逃走。以他身为法师的体力，根本追不上。所以才故意慢悠悠的去捡法杖，引对方冲过来争夺。幸好上当了。 赶在对方伸手捡起之前，用金属假腿踩住电离步枪，三根利爪甚至扣进地板深处。 “该死的婆娘！”急了。领头大哥一看法杖被牢牢踩住立刻放弃争夺，反正他也用不了，就仗着自己身为战士的近战优势，用短剑全力刺向源凰的咽喉。就不信脖颈还能藏着铁板！ 尽管双枪尽失，但源凰还有最后的绝招。 他尽可能快速的歪头躲闪，同时从怀里掏出了等离子切割机，点燃七彩火焰之刃。 在短剑刺向咽喉的同时，火刃也刺向对方的心窝。 这一波互击是源凰稳赢。斗篷刀枪不入是早已证实过的，等离子切割机却有数千度高温，分分钟能杀死对方。 原本的剧情应该是──短剑刺中脖侧的斗篷，将源凰高高挑飞，而七彩火刃则插在领头大哥的胸膛，一路割至右肘。原本应该如此。 岂料突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横插在两人中间！ “危险！” 小幽香突然瞬移至两人中间，手持匕首将全力刺来的短剑拨挡开。 卧槽！ 当时源凰的心里只有这两个字！她出现的时机也太……太卧槽了！ 他立刻调转火刃的方向，以免误伤小幽香，最终插偏在了领头大哥的左肩稍下处。 而领头大哥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担心伤到「开除狂魔」，瞬间改换刺击轨迹，致使攻击全部被小丫头挡开。 双方的攻击咫尺之遥的擦着小幽香纤细的身子而过。 虽有意外，但胜负也最终落下了帷幕。 等离子切割机的七彩火焰瞬间就刺穿了领头大哥的左肩，熊熊火焰带着极高的温度，引起了衣服的剧烈燃烧。 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团火球。 源凰拉着小幽香向后跳离。 大厅里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完整的尸体和倒在血泊里的尸体，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能动的全都吓破了胆，趁着刚才的机会纷纷夺窗而逃。 空荡荡的大厅，唯独剩下领头大哥全身燃烧着，惨叫。用尚且完好的右手脱掉了激烈起火的衣物，然后赤膊在地板上打滚，以积水和血滾遍全身，渐渐弄熄了火势。 居然还没有放弃求生？ “真是顽强的家伙。” 源凰捡回两柄短杖。 走过去。 站在了奄奄一息的领头大哥身旁，用金属假腿踩住对方的脖颈以防偷袭。 后者左臂彻底废了，伤口也离心肺非常近，但却因为伤痕几乎被烧糊反而出血不多。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烧伤似乎比看起来的还严重。尽管此时火势已经彻底熄灭，若是这样放着不管，肯定还是死定了吧。 他盯着源凰，眼神复杂。垂死之人的心态都难以用一两句来形容，说是可怜呢，还是倔强呢，只是那样盯着源凰一句话也没有说。 源凰不由扶额，感叹对方居然都这样了还没死。 “……姑奶奶，算我真的求你了。你在搞毛啊！”源凰看到事态已平息，这才抓着小幽香的肩膀气急败坏问道，“不是让你躲远点吗，刚才真的很危险好吧？差点连你一起烧了！” “我……我……”小幽香面露恐惧，低下头支支吾吾的答道，“我只是想救你……” …… 小幽香刚才一直扒着窗户。从那个角度看过去认为这一次的刺击会贯穿源凰的咽喉，所以才瞬移过来试图替他挡下攻击。实际上之前的短剑突刺直接将源凰打飞至天花板，把小幽香吓坏了。但由于恐惧，当时没能冲过来。这次是咬着牙才鼓起勇气来帮忙的。 她真的有点被吓得不轻。 从来没见过这样惨烈的争斗场面，尤其是源凰翻脸之后竟然是如此恐怖。 源凰看到了小幽香脸色苍白，小手在身侧发抖。本想再念几句，但还是作罢了…… 他这次只是因为自己一时情绪失控，找了对方的麻烦。事到如今，对方几乎被杀光，他自己也摔了一身伤，还浪费了许多短杖使用次数，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还是有两点好处。 他最初以为持有天界短杖就是无敌，幻想自己会成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独行侠，心态颇为膨胀。也曾暗想就算「庙蛇」四十人杀过来也能用一根手指摆平。但如今，只是面对三十人就如此辛苦，还被打飞数次，武器脱手。哪怕天界之力在手，独自一人是有极限的。数量无论在何时何地也是一种暴力，毋庸置疑。真是梦醒。 其次能得到有关「大贤王」的情报。 “我只说一次。”他用磁轨微冲顶着对方的脑袋，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可以放你走。反正也没啥深仇大恨。但作为代价，你必须告诉我「大贤王」的事情。全部，一切，所有情报！” “……” “考虑太久你很快也会死的。” “我招……” 还有其他选择余地吗？ 第46章：一见钟情 · 哪里还顾得许多，领头大哥全招了。 大贤王原本是星陨大陆，是幻觉类顶尖大法师，无人能出其右。因为头脑聪颖，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人格魅力，其当年声望甚至与先知不相伯仲。 但忽然得罪了国王。 被驱逐。 辗转流离之后，这些年主要定居在北新大陆的白国，也就是充满圣骑士和生命祭司的地方。有真材实料的大人物无论在何处都能混的风生水起，大贤王也是如此，换了国家再度崛起。 并且在暗中和星陨大陆的一些人仍保持联系。 前些日子，他要求走私一名火族女子，送到这座「魔能学村庄」的客栈，等待一名佩戴神器碎片的法师来取货。 这女子是千里迢迢来白国求医的，但似乎不仅被告知「寿命已尽」，还卷入了异教徒狩猎的麻烦里。基于这样的原因，她接受了大贤王的提议，逃来这里寻找治病的最后一线希望——因为大贤王告诉她，全世界只有那个戴神器碎片的法师才能救她。 唯有相信。 领头大哥的团队「三头的恶犬」，其中一个老板就是传送帝。他们本就常做见不得光的任务，这次也是依照传送帝的吩咐行事。 由大贤王安排火族女子秘密出镜，又由传送帝安排偷渡和护送，两人作为先知的死党，携手排布这种局已经不是首次了。实际上源凰当初也是这么被卖来的。 如今那个火族女子不知罹患何种病症，已经奄奄一息如风中残烛，躺在客栈的二楼。等待佩戴神器碎片的法师来救她，或是命尽。 “真的，我全都招了。”领头大哥咳出了血，大概是肺部受伤吧，“那女的什么来头，大老板为什么要走私她，我完全不清楚。也不可能告诉我这种小人物。” “滚吧。” 源凰抬起金属假腿。 后者立刻爬起身，踉踉跄跄的挪出客栈。那副模样，说不好会死在求医的路上。虽然有办法救他，但源凰没有这样做，说到底为啥要救曾经以命相博的敌人。 他分析了领头大哥的话。 那火族女子八成和他当初一样是被骗来的，是送给先知的礼物。所谓的佩戴神器碎片的大法师，除了先知也不会是别人了。 这些年来，相隔无边大海的这两个混蛋一直都在狼狈为奸，互通有无，各取所需。他不知道大贤王需要的是什么，但先知需要的肯定是「和命运相关的异才」。当然，源凰也是异才啥的，非常倒霉。 一定是如此。唯有这样当初在巨岩时，先知突然就不再留源凰一命，才说的通。因为出现了那个火族女子，即源凰的替代品。 一股同病相怜的感情油然而生。他为那被同样拐卖来的女子深感同情。 非常的同情。 因为真的感同身受。 在一旁的小幽香还记得之前源凰随口胡诌的话，问道：“现在捕奴队都打跑了，我们要去救那个女子吗？” “当然！” 源凰回答的斩钉截铁。 说罢，迈过满地尸体，走向二楼。 小幽香紧随其后。在她听来，虽然源凰脾气意外的糟糕，但还是很有正义感的。救一位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无辜女子，居然连半秒犹豫也没有，是个真男人。想到这里，她不禁用看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豪杰的眼神，望着那个满脑子只有自己自己自己的源凰的背影。 上了二楼。 有一件房间开着门，也开着窗。 那是二楼最大的一间客房。床上躺着一位典型的火族女子，一同红色的长发，堪比天仙的美貌。五官清秀，眼神动人，眉目妩媚，露在被子外的香肩曲线巧夺天工。脸色确实不好，额头上放着一块沾湿的毛巾，呼吸紊乱，大抵是在高烧。右手如同死人那样无力的垂在床侧。 屋里的空气非常不好，有种呕吐物的味道。但窗户敞开的原因恐怕不是为了通风换气，而是原本这里还留有几名手下在看护吧，屋里的物品都很凌乱，似乎是听到下面打输了便从窗户仓皇逃走。 在床旁还放着一个火炉。 虽是初春，但上午的天气并没冷到盖着被子还要烤火。 外行人是看不懂的，但源凰知道──那女子必定是火族人之中的「火妖」。比起纯粹使用元素魔法进行远程输出的「火仙」，后者更加偏向魔法战士，其身体状态非常依赖周围的元素之力的浓度。也就是说周围若有火灾，「火妖」就是以一敌十的狂战士。恐怕是这女子的身体状态真的糟糕到了濒死的地步，否则也不会依靠火炉那一点点元素之力改善活力。 对方盯着源凰的暗淡无光的眼神也证明了这一点──真的是命不久矣。 却仍然有份娇媚。 相视无语。 “好漂亮的人……我第一次见到。”小幽香不禁开口惊叹道。垂死之人无论如何也会折损美貌，若是身体健康时，究竟会艳丽至何种程度啊，难以想象。 源凰没空苟同。 不提几年前。如今他对女人的审美标准非常单纯──旺夫。谁能助他早一步成为大法师，就是真命天女，不管脸如何。美貌啥的真心没用。 关键是！源凰被对方用魔法攻击了！ 妈的！ 源凰当时一肚子憋屈。自己好心好意大发慈悲说来做个好事，来救救同病相怜被拐卖的你吧。日！居然用「魅惑魔法」攻击他！ 这是书籍里绝不会提到的禁忌魔法。不仅肉眼看不到，就连灵体类专门观察用的魔法也不能发现，中招在无形之间。看是看不到，但被魅惑的本人却能多少察觉到。 如同丝缕薄雾般无色的法力，悄然笼罩在了源凰的心脏附近，进行了「法力侵染」。源凰之前被大贤王卖给先知时，就是中了这一招。魅惑……魅惑你妈！就是这个魔法坑苦了源凰，永生也不会忘记。在中招的瞬间立刻警觉，运用全身所剩无几的法力集中于心脏附近，进行防护。 源凰被毒药封魔，始终没能好转。他为了抵抗对方的魅惑，集中了全副精神在拼命防护。话也没空说，也没心思想别的。 比如火族女子为什么垂死之际还要攻击？ 小幽香是否也被魅惑了？ 真是投入了全副注意力。 正当源凰和对方在无形之间互相用法力拼搏之际，一无所知的小幽香呆站在一旁。许久，她终于察觉到了事态不对劲！ 这俩人互相深情凝视对方，连话也不说……不会是我的未婚夫和她一见钟情了吧！ 第47章：禁忌魔法 · 在小幽香随便说了些什么，打破长久的尴尬沉默之际，源凰根本没心情听，只是当作耳边风。 他在法力侵染的对抗中渐渐居于上风。 也因此发现了蹊跷的地方。 源凰的法力千真万确仍然被封，否则在最初与小幽香相遇时怎么会施法失败。他现在仅有的法力非常虚弱。但尽管如此，对面的火族女子所施展的魅惑魔法甚至比他的还要微弱。稍微抵抗一下就能够防护，那种魔法威力实在太小，似乎只能针对毫无抵抗力的目标。 效果小到没有明显症状。证据就是看起来小幽香似乎也中了招，但却没啥变化。 是因为垂死而无力吗？ 如果这样的威力也算袭击的话，恐怕也有些小题大做了。 源凰终于心有余力了，用手指将脖颈前的神器碎片高高挑起。 “啊……是你……”对方见罢身形一晃，似乎想坐起来，却动弹不得，“那项链，我一直在等你……” 似乎百感交集，顿时泛出泪花。 但魔法却没有停下。 看样子是认出来不是敌人了，但为啥还在持续用法力侵染？ 因为魅惑魔法是禁忌，他看对方是火族人，所以就使用了火族的语言，不悦的说道：“「给我」住手，停止「魅惑」，没看到这「项链」吗？” 本来是打算这样劝阻的。 但面具却发出了嘶啦嘶啦的杂讯声，大概是刚才打斗时所致，恰逢此时出了故障。经过变声最后变成了：“给我……魅惑……项链。” “嗯，好吧……” 意外出现的缺字残句，却被对方微笑着半秒答应下来。 源凰听罢一怔，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他刚才说啥了，对方就直接来了一句好吧。莫非是三年之间火族语生疏了？ 当然小幽香更是完全一脸懵，根本听不懂。 源凰用手指敲了敲面具，杂讯声这才暂时消失。 出于介怀禁忌话题的理由，源凰与对方持续用小幽香听不懂的火族语进行沟通。 “你刚才说啥？” “我答应你提出的条件，说了一句「好吧」……” 源凰听罢抓抓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先不说这个，立刻停止魅惑魔法，否则我要视你为敌人了！” “……是天生的被动魔法，全范围无差别生效，只是威力很低……”火族女子咳了几声，“我停止不了。反正也对你无效，不是吗……” 天生？ 那不是像魔狼之类的怪物才会出现的情况吗？人类不会出现天生魔法的。 算了，反正也能抵抗住。他指着小幽香说道：“她也被你魅惑了吧，影响大不大？想办法取消。” “那个女孩早就被你魅惑过了，是你的所有物……你我魅惑威力的差距太大了，我夺不走。” …… “哎？” 源凰惊讶的看向小幽香。 “别胡说八道！我根本不会什么魅惑魔法！话说，我根本就是天生的幻觉类施法者好吗？我是玩幻术的！”虽然目前法力被封就是了，“怎么能诬陷我！证据呢！拿我会魅惑魔法的证据来！” 话音刚落，火族女子躺在床上边咳边笑起来：“居然问有何证据……和我这种半吊子的魅惑不同，你是集中魅惑少数目标的施法类型……有没有生效，其实非常明显吧？” 额。 源凰摇摇晃晃的连连后退数步，最后被以为误是身体不适的小幽香搀扶住。 他看着小幽香一脸真心实意关切的表情，有些恍然大悟。 就好奇为什么这样的大小姐，三年之间也只是偶尔调笑几句，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突然就喜欢上了自己。又是婚约，又是纠缠不放的。原来如此吗？被自己魅惑了吗？ 他这才回想起来，自陨石坠落，他和小幽香初次相见时的情景──当时源凰尝试对小幽香施展幻术，遮挡自己的金属假腿，但是没有生效。他当时确实试图施法来着。其实并非完全无效，而是幻术没生效，却意外的变成了魅惑魔法。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小幽香对源凰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客观的说，源凰和之前并未有所不同，依然是脏兮兮的瘦弱渣法师学徒，更甚还变成了一个瘸子。 就觉得奇怪了……原来如此吗。 小幽香是被魅惑的。 “源凰，你还好吗？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嗯，没事。” 面对半句没听懂的小幽香，源凰强装无事，其实内心里翻江倒海。 星陨大陆历史上曾掀起多次狩猎魅惑法师的狂潮，最近的一次持续了十几年，至今也只是淡化了而已，并未平息。魅惑法师，人人得而诛之。他之前担心自己会惹上「谋杀先知」的麻烦，好不容易凭着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撇清了嫌疑，如今却要因为更加危险的事情提心吊胆了。这可是全大陆规模的仇视。 他怎么变成的魅惑法师？魅惑魔法是如何运行的？ 这些暂且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让身边的小幽香知道。否则一定会向传送帝哭诉吧，分分钟被全大陆人追杀，送上火刑台。 源凰挤着笑容，走到了火族女子的床前，继续用火族语说道：“你叫什么？” “虹阳敏帛。” “既然你也是个魅惑法师，话就好说了。为了彼此都好，别胡说八道，否则立刻弄死你。” 她边咳边笑了：“就我现在这样子，还提什么弄死，呵呵……” “我大发慈悲救你，是有很深的理由的，你也不必清楚。”源凰越看这个被大贤者骗来的女子越是同情，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遭遇。 女子微微一笑：“我知道……因为「魅惑项链」嘛……成交。” “嗯？算了，随你。”源凰不打算深究这个字眼，也没有耐心和一个高烧迷糊的人多说什么，“什么病？” “寿命将尽……白国顶尖的治疗师诊断的。” 寿命？ 源凰掀开被子。全身高烧滚烫，身形虽消瘦却皮肤娇嫩，确认对方明显只是一个二十岁前后的妙龄女子。笑话。 小幽香见状立刻急了，伸手从后面捂住了源凰的眼睛：“你在干什么啊，变态！” “看护好这个女的，她身边的火炉不能熄灭。”他抓着小幽香说道，“下一秒咽气也不足为奇，千万留神。” “你去哪里？” “找人抬她。马上回来。” 源凰匆匆走下楼梯，掏出了磁轨微冲。 这个可怜的火族女子真的病得非常严重。事态已经和之前不同了。如果那些苦力依然不愿受雇，那就杀掉几人，逼他们重新考虑。我也不是非要雇「人」不可。 第48章：态度意外的积极 · 小幽香摸了摸虹阳敏帛的额头。嚇！滚烫！单是靠近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超过四十度了吧，这样也能活？ 她不知道火族人有很高的耐热体质，但就算如此，这样的高烧依然会随时送命。 “别担心……”火族女子微微笑道，“在家乡，我从小到大都被称作命硬的丫头……” 在小幽香听来，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充满无尽的心酸。 不过幸好对方既能说火族语，又能说星陨大陆语。她立刻套话道：“你们刚才究竟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他说要救我，呵呵……”哪怕病危，显露在虹阳敏帛脸上的时常总是淡淡的笑容，“然后提了提医药费的话题。” 刚想夸奖源凰伟大，小幽香歪头问道：“救人收费也算常理，要多少钱？”她纳闷源凰居然也会医术？ 苦笑之后，对方吃力的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就是代价了……” “咦？真流氓。” “不是要我身子啦，这种事对救命恩人又何足挂齿，是更加贵重的……”虹阳敏帛顿了顿，继续说道，“是要我的命。” 小幽香很讶异。 逻辑完全不通。为什么救人之后的收费却是病人的性命啊，若是如此，当初干嘛还费劲的医治？傻了么？ 虹阳敏帛露出了苦笑：“我也很意外啊。救人的代价却是要杀死病人……大抵是天才多怪人吧，我也是见过不少了。” “这样你也同意啊？我去劝他改主意！” 虹阳敏帛忽然抓住了刚要转头离开的小幽香的手：“别，求你了。若他真的能救我，就当是延寿续命，之后再把早就该死的这条命还给他罢了。无碍，如今我还能奢求什么？” “但是……” 对方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小幽香执拗不过。 身为大小姐的她，有些道理是不可能懂的。在求着对方办事时，要么就是成交，要么就是作罢，讨价还价实乃大忌。又不是逛商店，而是面对一个掌握绝对大权的人物，哪里有资格挑肥拣瘦。万一坏了对方心情，怎么整你都跟玩似的。虹阳敏帛已经寻遍医者，真的是走投无路，源凰就是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小幽香只好叹气道：“好吧。但是啊，你和他刚才就那样大眼对小眼的深情凝视，不会是……？咳咳。” 虹阳敏帛听完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会心一笑：“知道了，他是你的。放心吧……” 难怪。 原来那个戴面具的法师是男的吗？听声音还误以为是女性，估计是幻术使然吧。看来这个叫小幽香的短发姑娘，喜欢着面具法师。 哎呀，这样可为难了。如今要怎么交医药费啊？ 之前源凰和虹阳敏帛用火族语交谈时，由于面具故障，冒出来了缺字断句「给我魅惑项链」。后者认为，那就是治疗她的代价。 她心脏旁有一颗魔晶石，若是处于对某人怀有深深爱恋的状态下，挖掉，就可以保留很强的广域被动的魅惑效果，做成项链或戒指都是相当珍稀的魔法道具。这件事也是她最近到处求医时才知晓的。否则若是家乡人尽皆知，她也绝不会活到现在。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源凰要求的治疗代价就是「虹阳敏帛爱上他，并挖出魔晶石」。那无异于丧命。是听起来非常苛刻的收费，但她实在没什么选择，能活多久是多久，唯有答应。 当时虹阳敏帛就觉得奇怪了，对方明明是个女法师，却要求爱上她，实在有些困难──果然是男的。 但如今人家名草有主。 莫非要抢男人？还是说我要努力的在一旁默默的暗恋…… 想到这里，虹阳敏帛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没想到自己从出生就绞尽脑汁如何让别人都爱自己，以苦苦求生，如今却要烦恼如何反过来去爱别人……真是造化弄人。 “也不知道他去找人顺不顺利。” “既然没有打斗声，应该是顺利吧。” 虹阳敏帛猜的没错。 源凰杀气腾腾的提着磁轨微冲走到客栈外，打算先杀几人立立威风，胁迫他们服从。当时不是不愿意当苦力吗？现在当奴隶吧。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是广场上空荡荡的。所见之处全是仓惶关窗锁门躲回家里的村民，以及七八个刚才等待受雇的家伙正在以光速逃逸，追都来不及。 跑了！ 显然是刚才源凰在客栈里的所作所为引得村民们扒窗围观，如今全被吓跑。 除了五个直勾勾盯着源凰，满脸的兴奋难以形容，至今还站在客栈窗外的家伙。他们不像是被吓傻了忘了逃走，反而像正等待源凰出现。 还未等他张口，那五人便主动表示接受雇佣。不仅如此，说的话也分外离奇。 “我虽然是女的但力气也不小！无论是体力活还是其他活都可以胜任！”源凰一直用面具和女声示人，既然彼此都是女的，「其它活」又是指什么鬼？ “我没什么力气，但不要紧！一定能够帮到您的，我保证！”第二个也是女的。在雇主发话前就擅称「不要紧」又是什么鬼？源凰只是需要苦力，她这样大言不惭承认自己没力气真的好吗？ “我也没什么力气，但绝对会为你献上最高的忠诚！”源凰只是需要力气，要忠诚干嘛，又不是来收小弟。 “我有力气！啥都可以，雇我吧！钱都可以不要！”不要钱还怎么「雇」？这个世界没有比免费更昂贵的了。 最后一个更夸张，直接抱住源凰的腿，连续说二十三遍我我我。激动到这个程度，是误以为女法师到村里来掳夫婿吗？ 源凰不想雇这五个人，一个一个的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可是放眼望去，满村的正常人被吓得躲的躲逃的逃，现在还有个随时会咽气的病人，也没挑选的余地。 打了一架，他们就突然态度大变。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中的磁轨微冲，心想若出了问题，杀掉便是。 于是就命令三男两女来到客栈二楼。他们从隔壁房间找到了一个介于躺椅和担架之间的东西，将虹阳敏帛裹着被子小心翼翼的抬走。五人中真的有个学者气息的女子，力气很小，只能抱着火炉跟在后面。 向森林深处走去。 临走前，源凰检查了一遍地上有没有装死的。却发现之前的女服务员还活着，没什么伤，只是被电昏了，倒在血泊里。 这家客栈原本就残破失修，死了老板，现在又尸山血海，算是彻底毁了。 第49章：为啥就我没有 · 源凰一行人抬着虹阳敏帛，向着天界宫殿所在的深山走去。 他最初是打算将所有人都蒙眼的，但在山路崎岖、枝叶茂密的野岭里还要抬着一个人，实在是难以如愿。四个抬着躺椅的人只要有一人脚下打滑，虹阳敏帛恐怕就会摔落在地而当场断气。她的身体就是这样的衰弱，仅仅是上下颠簸已经负担很重。 大不了将宫殿再次移动就是了。 源凰不禁好奇，这样的年轻女子为什么会被诊断为寿命将尽，又是如何以支离破碎的身体撑到现在的？ 路途比其他人都预料的更遥远。 在中途休息时，虹阳敏帛的情况突然恶化，吐了几口血，随即昏厥过去。再去摸鼻息时，已经轻薄至几乎感觉不到的程度。 不得已，源凰将之前从大厅那六具尸体搜出来的其中一瓶治疗针剂扎在了她的侧脖颈。 全部推入。 几秒之后，虹阳敏帛猛然睁开双眼，跟闹鬼似的，吓了其他人一跳。 “咦？我……” 她掀开被子，从躺椅上坐起身，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本因为皮下大范围出血而布满红点且水肿的手臂，已经彻底完好如初。之前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迷迷糊糊的被抬着，现在却好像睡饱之后，思维格外的清晰。痛楚消失，身上充满了力气。 “这……这好像跟白国的治疗魔法不一样。是什么？” 问话一出，所有人都转而看向源凰。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垂死之人，拿某种东西碰了一下脖子，突然就痊愈了？ 源凰并未回答。 恰巧这时候面具传来了床姐低声的话语：“源凰，欢迎回来。好不容易才进入了通讯范围之内。现在什么情况我已经全部从面具的音视频记录中了解了。我完全支持你的任何做法，包括顶着我的名字与外界交涉，没关系。现在你不方便开口说话，听着就好。” 源凰点点头。 虽然之前就听床姐说了，通讯设施已严重损坏，离开天界宫殿太远就无法通话，但没想到范围只有不足一公里。很近。 “那个治疗针剂的成份主要是经过基因工程改良的干细胞、血小板、血清、肾上腺素，加上多种强力止血药、止痛剂、抗生素以及营养液混合而成。液体之所以会呈现银色是因为含有大量的医疗用纳米机械。它的制作初衷是战场急救，并不是治病。虹阳敏帛现在只是临时改善了身体状态，但那些都是止痛剂效应，其实仍然生命垂危，需要绝对静养。” 源凰听罢立刻照做，轻轻扶着虹阳敏帛再度躺下。 “静养。” “好的。” 对方乖乖照做，尽管认为自己已经痊愈了。 虹阳敏帛现在满心欢喜。最初是半信半疑，只是死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而已，如今看来，自己真的康复有望。老老实实的拉上被子重新躺下，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只有让她躺在医疗舱里，我才能进行详细检查。请抓紧吧。” 源凰听罢立刻招手说道：“抓紧。” 众人继续赶路。 既然已经能和床姐通话，那么就意味着距离天界宫殿不远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细小的山谷地形，四面都环绕着矮小山丘，里面树林茂密。 在山谷中央，他们看到了一个金属制作的井口。非常厚实的盖子已经敞开，底下是简陋爬梯。 “从现在开始，乱看、乱说、乱碰的，会死。” 源凰把话说的非常直白，简单且冷酷。事实就是如此。而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要有人转头逃走，他就立刻杀人。 威胁的很足够了吧？这样我以后会稍微省心一些…… 嗯？ 源凰发现这五个人没有一个露出害怕的表情，全都是极其兴奋。 “床姐！人家可算是回来了！嘻嘻！”小幽香翻身就跳入了井口，完全就是出笼雀。 源凰听罢扶额。 这姑奶奶一兴奋，说漏了。他现在才是「床姐」，但小幽香却往宫殿内部高喊「床姐我来了」，虽然不如直接喊源凰本名那样糟糕，但也是重大口误。 ……真的杀人灭口算了，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啊…… 源凰仰头叹息，再次想起这个他绝对无法下手的念头。也就是想想而已，是类似抱怨的那种妄想。如今他居然无意中魅惑了小幽香，说实话有几分愧疚。 源凰决定圆谎。 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事情，难不倒他。 他干咳了几声，解释道：“迟早得告诉你们。这座埋在地下的宫殿原本是随着我一同来自天界。我和宫殿合一，这里的寸土寸金都被我灵体附身。你们在里面别耍小聪明，一举一动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迟了介绍──我就是「床姐」，名叫「雨涵床」。” 众人认真的在听。 “你们也看到了我之前在客栈的所作所为，别以为我说杀人是开玩笑啊。”源凰始终怀疑这五人根本没有受到足够的威胁，“每天向牲口一样转动……竖着的磨盘至少十小时，懂了吗？” 众人点头。 好像还是没有害怕的样子。怪了，源凰自认为已经非常凶了。 虹阳敏帛走下躺椅，缓缓爬入井口，说道：“我自己下去吧，太窄了，他们也不好抬。” “额。” 说过了要绝对静养啊。 第一个女的也跟着爬下：“雨涵床大人，请问厨房和清洁间在哪里，我要开始工作了。” “额？” 不，我刚才明明说过要转动磨盘啊。 “尊敬的雨涵床大人。”鞠躬之后，第二个女的也跟着爬了下去，其他男子也纷纷对源凰鞠躬后，鱼贯而入。只剩下最后一人还知道问问“雨涵床大人，请问这个躺椅要不要销毁掉，隐藏踪迹？” ……源凰有点懵。 “啊啊，真是受不了！”说罢直接就跳下了入口。 他原本的预计是雇佣五个呆头呆脑的苦力，然后提心吊胆的活在他的恐惧之下，这样也好控制。为啥这五人完全不吃威胁这一套？明明，明明刚才亲眼目睹了客栈血腥事件了吧？ 卧槽，啥情况？ 正当他抓头懵逼之际，床姐低声的说道：“源凰，你之前从大厅里回收了六枚戒指吧？这里正好六个人。五个人需要前往能源操作室，必须拥有船员身份才行。至于医疗舱的情况则损坏严重，能做的不多。所以……那六枚戒指之中，有一枚是副船长之戒。我建议将它交给虹阳敏帛，这样才能得到更高的诊疗权限。” “这么巧？就六枚戒指，全发出去了？” “源凰，你是不是忘了小幽香还在？” 额…… 好像有点不妙的预感。 果然不出源凰的预料──十分钟之后，当小幽香得知一大帮初次前来的人都得到了戒指，她却没有，顿时哭着跑走。 …… 「要不要杀人灭口算了」这句话，在源凰的脑海里徒劳的出现了十几遍，忽然想起来那个傻丫头曾奋不顾身（多余）的为他挡下一击，最后被「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的念头所取代。 第50章：不胫而走 · “呜呜，源凰和床姐实在太过分了，都欺负人家。” 小幽香真的被气哭了。 这就是遭到排挤的感受吗，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难受。其实当然不是排挤，但对于小幽香来说就是如此。所有人都能进入她当时无法进入的宫殿深层区域，唯独她不行。委屈如泉涌。 跑了一段距离。 受了委屈之后想回家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力气也都消耗在了来时的崎岖山路上，脚丫也疼。 她掏出了自己的匕首，向里面注入法力。这是传送帝为她特别定制的回城道具，坐标就在自家庭院。只要注入少量法力就可以启动，瞬间回家。当然，本意是父亲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以便随时逃逸。 身形一闪。 她出现在了自家豪宅的庭院中。三步并作两步，抹着泪冲进家里，目标是溺爱她的父亲。 也说不上是告状，毕竟还记得必须要给源凰保密，但求个安慰吧。 推门后发现了四名带有佣兵之类徽印的护卫，在高声询问侍女们父亲身在何处之后，闻声赶来的是六名带有其他贵族徽印的护卫。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家里会有这么多其他家族的手下？ 这时，被有些吵闹的声音吸引而来，小幽香的母亲出现了。 “妈妈，爸爸呢？”她立刻跑过去抱住了母亲。 “在和一些客人谈重要的事情，你要安静一些。”母亲一手摸着她的头，一手比在唇前示意安静。 但小幽香发现母亲无意中看了一眼楼上。大概是在二楼的会客室吧。 “哎呀，我也有事啊！” 小幽香这次回家除了求安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那就是亲眼见到了源凰能戴上先知的神器碎片。也！就！是！说！婚约现在可以改一改了！早晨就听说黛幸泉丽要来，如今对小幽香来说，难道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吗？ 说罢，小幽香立刻向二楼瞬移。 却被母亲在楼梯中间用同样的瞬移魔法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痛……” 这无异于小幽香用高速一头撞进母亲怀里，母女两人狼狈的摔倒在楼梯台阶上。事出突然，以防两人一同滚落楼下，家中其他的侍女也纷纷用瞬移冲到身边进行搀扶。这周围会瞬移的基本上全都冲过来了，很是热闹。 “你这丫头懂点事好吗？都说了爸爸有要事在商谈啊。” “但我这里的事情也很重要啊。” 母女都很委屈。 嘈杂声引得楼梯口不远处的会客室走出来一个人。消瘦白发，戴着眼镜，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是这家里的首席执事。 他绅士的退身关门，来到楼梯，走下一个台阶，躬身行礼说道：“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您来的正好，老爷请您进去一下。有重要的事情要询问您。” “我？” 母女听罢都是一怔。第一反应就是惹什么祸了吗？ 也好。小幽香正要进去，赶紧说婚约的事情呢。 待小幽香站起身，执事对夫人躬身行礼之后，便领着小幽香敲门进入会客室。 当门打开之后，原本熟悉的会客室已经因气氛原因，变成了小幽香误以为走错的另一个空间。一直如慈父般的传送帝正坐在房间对着门的正席上，满脸严肃愁眉不展。在他的身侧是小幽香最不愿意见到的男人──黛幸泉丽，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另一侧则是脸色非常难看，似乎气急败坏的女子，身后跟着三名护卫。这女的小幽香似乎见过几次，没用心记。其中一名护卫身材矮粗，受了伤，被其他两人搀扶着才勉强站立。肩膀附近貌似有大面积的伤势。 所有人都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盯着小幽香。 她既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慌张。 “女儿啊……”传送帝说话时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你来啦……” 大概是本想直奔主题，却犹豫了。 黛幸泉丽站起身，笑着对小幽香微微点头致意：“夭夜大小姐。” 这个古怪的称呼是因为小幽香再二再三的抱怨，才从「小幽香」直呼本名过于亲昵的叫法，变成了姓氏加以尊称的方式。即使如此，小幽香也觉得听起来很不舒服，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嗯。她是忠爵的独女，在身份上确实是要比身为侠爵的黛幸泉丽高贵。 她实在是无法喜欢这个男人。 比如衣着就很恶心。大宽檐的帽子，一根五彩长翎高高插在头上；浅黄色的西服有着橘黄色的竖条纹，胸口还别着一支纯金打造的玫瑰；尖尖带勾的雪白短靴，明明是男人却有三厘米高的细跟；最恶心的就是领口前的紫红圆点蝴蝶结了。 明明脸长得还算俊俏，言行举止也不伪娘，但就是恶心，恶心，恶心。这个男人令小幽香从生理上就接受不了。 而且，这个男人总是给人城府很深的感觉，心和脸完全是两层皮。让人搞不懂究竟在想什么。 “真是不巧，我刚到，夭夜大小姐就有事外出了。所以我只好在这里叨扰，等您回来。” “是啊。” “事情办完了？” “啊对了，爸爸，我看到……” 说到一半，小幽香哑然而止。 她本想立刻告诉传送帝源凰得到了先知的神器碎片，他才是真正的先知传人，亲眼所见。按照预言，婚约者应该是源凰才对。但是，当着黛幸泉丽的面，她又犹豫了。也许应该事后再说。 岂料传送帝接话道：“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一个从天而降的全金属宫殿，以及带着金属面具的女法师。” “咦？” 小幽香听完怔住了，事情是怎么败露的？ 她这才认出来，坐在另一侧的女子正是「庙蛇」的团长。约二十多岁，一身干练的气息，金属轻甲套在皮甲外，全副武装，是个女强人的模样。即使如此，她也不明白这件事如何与「庙蛇」扯上关系的。 庙蛇团长似乎很生气，但还是姑且起身行礼道：“向大小姐问候。” 说罢，指着身后被两人搀扶着的矮粗男子，介绍道：“像我们这样的下人，想必您定是没有印象了。其实他是与您见过几次的，是我们团里的地质学家，迪志薛。就在昨天，他和寻凛一同探索坠落的陨石，却发现了一座从天而降的古怪宫殿。他的肩背被陷阱机关削下来一大块皮肉，双脚也被斩断了半截。如今已经是残疾。” “我家团员亲眼看到你从宫殿之中出来，今日又和那个名叫「床姐」的面具法师关系亲密的到魔能学村庄大闹。”团长指着迪志薛说道，“我想请大小姐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和从天而降的大魔头姐妹相称？我家团员一个残疾，一个生死不明，大小姐又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第51章：事态暴露 · 当时迪志薛变成蛇硬闯镰刀陷阱，身负重伤，肩背大面积皮开肉绽，双脚也断了半截。携带的治疗药水无法完全止血。连滚带爬的逃走，却听到身后宫殿之主沿着血迹迅速追了上来。情急之下，用尽全部法力原地土遁，这才逃过一劫。 因为法力消耗过度，大量失血，意识恍惚。再加上突然被头顶的宫殿之主狠狠跺了一脚，直接昏迷在土里。能侥幸活下来实属大难不死，醒来已是深夜。 全身一片血泥，狼狈的逃到了村庄。当地传送阵原本就不多的工作人员都已下班，无法启动。唯一的客栈已经被一群麻烦的家伙包场。迪志薛拍了村里的药剂师半天门，才被当作急诊留宿，否则很可能会暴尸荒野。 伤势稳定下来，命算是保住了。 与此同时，「庙蛇」大部队正在火速乘船从外岛赶来，但抵达最近的传送站也要第二天明。 团长和迪志薛利用通讯法术，互相交换了情况。 团长的指示是：“留在那里，以防那个宫殿之主离开。因为这个村庄是距离森林最近的聚居地，是必经之路。如果再看到对方，远远躲起来观察就好。” 还真被团长料到了。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源凰带着小幽香大赫赫出现在村庄。血洗客栈，并带走了一名红发女子和五名村民。具体说了什么，迪志薛躲得太远没有听见。 源凰一行人前脚走，「庙蛇」后脚就到。就迟了一点点。 团长率众人抬着迪志薛，立刻奔赴陨石坠毁的地点，又迟了一步。那里已经一无所有，除了一大一小两个陨石坑。尤其是大的那个，简直叫人毛骨悚然，整片大地如同被神魔挖去似的。而小陨石坑则原本应该有宫殿的，恰逢昨夜雨，连分毫痕迹也没有留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庙蛇」立刻折回村庄，打算顺着面具法师一行人的痕迹进行追踪时，却发现沿路的痕迹被人为消除。原本林地略显泥泞是容易追踪的，如今连脚印也发现不到，皆被抹除。是专业做法。 一步迟步步迟。 团长有些气急败坏。自己的团员一残一失踪，她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转头就向最后的线索──传送帝的府邸登门拜访。虽然对方是贵族，又是自己的金主，但是也得讨个说法。 “团长姐姐，你这是在向我问罪吗？” “不是那个意思，但我一个团员至今下落不明……” 小幽香坐在了传送帝沙发扶手上，不高兴的说道：“那为什么向我要人？就因为我和床姐走在一起？爸爸，你看她，完全不讲道理啊。” 传送帝扶额，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庙蛇团长将上半身前探，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小姐你为什么会和那种来路不明的法师混在一起？为什么会出现在奇怪的宫殿附近？” “那你问爸爸好了。”秘技，撒娇甩锅。 传送帝只能扶额。 今天女儿为什么会和奇怪法师混在一起，他不清楚。但昨天确实是他派女儿去偷偷看望秘密隐居中的先知，有没有逃过陨石的这一劫难。如今面对黛幸泉丽这个与先知关系极差的家伙，他难以启齿啊。说出实情，就相当于宣称「小黛啊，我明面上和你交好，私下里却和你的前老板来往，我是两面派」。 原本先知已经云游四方，隐居一事已经作罢。但没想到眼下反而更加不能坦白。如果实话实说，他和团长的对话极有可能会变成如下情况── 团长问：「为什么令千金和床姐在一起？」 传送帝回答：「我不知道床姐是谁。」 「但是，令千金昨天确实出现在了森林，我团员亲眼所见。您这样溺爱她，怎么会不配护卫就放任她独自一人前往荒山野岭？」 「因为我有要事，必须派女儿独自秘密的前往。」 「什么要事？」 「确认先知在陨石坠落之后，是否平安。」 于是分分钟穿帮。旁边的黛幸泉丽一听，肯定会不高兴──「原来你一直暗中和我的敌人来往啊？」完蛋，两面派的罪名坐实了。他不可能说实话啊！ 正在极端尴尬之际，忽然有人不敲门就进来。 “我来告诉你吧。” “啊，东尚爵大人！”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带着几名亲信随行，年迈但很有气质的法师，除此之外最大的特征就是肩头停落着一只泛着荧光，身体半透明的璀璨鸟雀。 此人是国王之下拥有最大权力的四位尚爵之一，势力范围在星陨大陆的东侧。 所有人都立刻起身恭敬行礼。 传送帝连忙让座，恭敬的问道：“大人，您怎么突然光临寒舍？” “唔，老朽不能来吗？”东尚爵坐下后，指着身边的小幽香，“因为你的女儿啊。还有我的一个手下……” 话音刚落，刚才一同进门的亲信身后，站出来一位脸色苍白伤势严重的战士。左肩缠着许多绷带，多处烧伤，似乎非常虚弱。 传送帝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是「三头的恶犬」领头大哥。 居然还活着？ 先知隐居是他安排的，雇佣恶犬给先知送火族女子也是他安排的，如今陪在从天而降的离奇大法师身边的也是他的女儿。这些事全都纠缠在他一个人身上。 “看清楚了？” “是的，看清楚了。确实是传送帝家的千金大小姐，不会错。当时跟戴面具的疯婆娘在一起的就是大小姐，千真万确。” 在东尚爵的质问下，领头大哥言之凿凿。这可是亲口指认。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传送帝的身上，等待他解释些什么。反倒是东尚爵先开口道：“夭夜忠爵啊，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朽可是有话直说了。我带来的这男子，想必你也很熟悉吧。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拿着我的薪金，还为你做事，老朽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是你私下雇佣他，从元素大陆走私了一个女人吧？” “是的。”传送帝无话可说。事情已然败露，走私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都招了。”东尚爵顿了顿，无奈的叹息道，“你就不怕弟妹伤心吗？” “大人教训的是……”传送帝将头深深埋低。 东尚爵转而面向一旁的庙蛇团长：“团长，久仰。”待对方恭敬回礼之后，继续说道，“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传送帝啊真是人老心少，女儿都这么大了，还想着玩玩火族女子。雇佣了我家不入流的队伍，从元素大陆走私而来。在魔能学村庄的森林深处就有他金屋藏娇的小爱巢。事情非常巧，在陨石也就是奇怪宫殿从天而降的时候，他的女儿小幽香正打算去寻找小屋和那些被包养的女人们。却在半途中目睹了陨石坠落，于是就带着好奇心前往，并认识了那个叫床姐的面具女法师。以小幽香的伶俐可爱，就算讨得古怪法师的偏爱也不足为奇。” 众人听罢皆陷入沉思。 “最后，小幽香撒了撒娇，那个床姐就替她教训了一顿那火族女子，包括这群护卫。我分析的有没有错？” “实在是佩服，不愧是东尚爵啊！你是听了多少情报，才分析如此精确的？” “只是这吃里扒外的家伙，交代了你是让他从何处走私了什么货物罢了。” 传送帝深深鞠躬：“大人智慧过人明察秋毫，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色字当头，真是羞愧、糊涂啊。” 第52章：千丝万缕 · 什么火族女子是传送帝金屋藏娇之类的，全是扯淡。 是领头大哥满嘴胡说的。 他之所以如此胡说，有着极其复杂的心理活动。 他的团队「三头的恶犬」本来就是专门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而且受雇于三家金主，其中两家就是东尚爵和传送帝。一般来说，干脏活都怕走路风声，谁也不会找墙头草不忠心的。但是，领头大哥为了能得到更多的金主支持，确实做到了暗世界佣兵里的佼佼者。他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不仅聪明、脑子灵活、手脚干净、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嘴严。 他真的嘴严。 否则三个老板的肮脏勾当，随便卖一卖情报，他就赚翻了。同时也没命了。 此时此刻他更加需要嘴严。必须！ 因为他已经无异于团灭了。要想东山再起，就不能得罪任何一个老板，包括传送帝。所以，传送帝的委托内容，他绝不会跟任何人讲出来。而且他如今身负重伤又没有小弟们傍身，一旦出卖传送帝，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撒谎什么金屋藏娇啥的，完全是原本就机灵之人的急中生智。 他身负重伤，逃出客栈之后，立刻就喝下了珍藏的高阶治疗药水。原本就是被灼焦的伤口，止血也很顺利，就这样保住一条小命。 一条狗负伤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回饲主的身边。而他三个老板之中，唯有东尚爵是名正言顺的老板，也是势力最大，所在城市最近的。所以他使用传送站直奔东尚爵的城市。 到了东尚爵的地盘之后，那些巡逻队和卫兵都认识他，连忙将这位大哥搀扶到了治疗所，急救。 当其他人问「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其他弟兄呢？」，他真的心态崩溃了。破口大骂「自己倒霉，遇到了一个电系魔法八阶以上，火系也八阶的疯婆娘，一句不合就杀到团灭」。这个时候，他还有留意不要将委托之事说出去，但团灭且重伤的愤慨，实在是想要宣泄。 竟然有如此强大而离奇的法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可是一件大新闻。 当值的卫兵立刻就逐级汇报给了东尚爵。 东尚爵听罢，立刻重视起来。 东尚爵听到狂乱女法师血洗客栈一事，看法与传送帝和庙蛇团长不一样，层次更高。 此时正值国王年迈，王子们为了夺嫡，彼此之间暗流汹涌愈演愈烈。他也支持着其中一名王子。现在突然横空出现了一个前所未闻的强大法师，哪怕脾气古怪也必须拉拢，否则若落在其他贵族和王子手里，事态就会非同小可，势力之间的平衡瞬间就会打破。 按常理，尚爵若有事，应该召唤忠爵前来。 但是东尚爵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刻就简单询问了领头大哥的事情经过，带人直奔传送帝的府邸。既怕其他贵族捷足先登，又想要拜托貌似与面具女法师姐妹相称的小幽香进行引荐。分秒必争，因为东尚爵知道，身边的下人中有很多其他贵族的眼线，当然他也如此，大家都这样做。当时领头大哥在治疗师怨愤难平而大吼大叫，恐怕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于是他现在坐在传送帝的府邸。 不是来问罪的，而是来拜托的。 他相信传送帝金屋藏娇吗？真的相信，而且也没兴趣去细究，去怀疑，这些其实并不重要。他在乎的不是为什么小幽香会独自一人出现在森林，为什么会有个火族女子被走私而来，唯独在乎小幽香能不能为他引荐「床姐」这个空前强大的法师。 金屋藏娇这个说法，是传送帝在尴尬至极，喜闻乐见的谎言。 他听罢，当场就理解了，是恶犬的领头大哥在为了掩饰真相而撒谎。对方的动机嘛，无外乎卖个人情，想要在团灭之际寻求资助东山再起。钱，传送帝有的是。这个人情，他接受了。 传送帝的妻子是清楚事实真相的。她知道森林深处是先知的小木屋，根本不是什么金屋藏娇。只要他的妻子女儿明白真相，至于别人怎么说他好色，又能如何？这样的谎言，只会避免传送帝落得两面派的怨恨，却没有丝毫的坏处。他当然是立刻就将这个锅背了下来。 若是出于金屋藏娇的目的，怎么会走私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女子？这件事唯有领头大哥才知道，怎么说怎么是，万一败露也可以用「传送帝重口味」来糊弄过去，不是大事。实际上迪志薛躲的太远，也没看清。 还有，那个火族女子根本不是从元素大陆走私来的，而是北新大陆。这个谎言立即将大贤王从这件事撇得一清二楚。若是讲实话，一个火族人却来自充满圣骑士的地方，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听罢，庙蛇团长没发现什么疑点。 “大人，那些是您的私事。请恕我之前无礼。我现在完全相信令千金和面具女法师并非同谋，但她认识对方总归是事实吧？” 有迪志薛和恶犬大哥两个人证，莫口难辨。 团长站起身，说道：“请大小姐立刻带我们前往那个宫殿。” “之后呢？” “那还用说吗？” 恐怕寻凛已经凶多吉少。毕竟逃走的迪志薛都身负重伤，更别提射箭攻击的寻凛了。事后分析，通风管道口的镰刀陷阱启动方式前后不一，八成是宫殿之主用魔法手动操控。打伤迪志薛时的镰刀，其杀意极为明显，刀刀直取性命。再加上今天学习客栈一事，可以完全确认床姐是一位邪恶无序的狂乱之人，心狠手辣。寻凛若是丧命或许还算好的，万一被活捉，恐怕此刻正在饱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 一定无水无饭，饥寒交迫，囚禁在脏兮兮的地牢里连个澡也洗不上。 攻陷那样的邪恶宫殿，击杀床姐，救出或回收寻凛的尸首，为同伴报仇！宝物什么的也顺便…… 东尚爵也站起身，附和道：“我也同意即可前往。夭夜忠爵，您意下如何？” “一切如您所愿，大人。”传送帝对上如此恭敬是一贯态度。 众人看向小幽香。 她连连摆手道：“今早我确实去找床姐玩了，但是宫殿已经不知所踪。我是碰巧在村庄外半路遇到床姐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宫殿在哪里啊！” “迪志薛说看到你跟着面具女法师一行人进入了森林。” “是啊，是我硬要缠着她。后来她说宫殿的位置保密，就很快把我赶了回来。”小幽香语速越说越快，“明摆着欺负人嘛，你们看，看啊，人家的泪痕还没干呢。被气哭了。” 撒谎。 众人一致暗自认定小幽香在撒谎。 但就算如此也没人揭穿。东尚爵是指望着小幽香引荐，黛幸泉丽还在追求她，庙蛇则是碍于身份不够。 不过，很快这个为了保密宫殿位置的谎言也不再重要了。因为东尚爵说了一句话：“没关系。我会带着上万人进行地毯式搜山。小幽香只要跟着一起就好。” “我？为什么我要……” “怕被那位强大的女法师误会啊。若是突然袭击过来，就要拜托小幽香说情了。”说罢，东尚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摸着肩头的雀鸟，亲昵的问道，“你说对吧？” 雀鸟蹭了蹭他的脸颊。 他无法强硬的撬开小幽香一口咬定不知道的那张嘴，毕竟是贵族的女儿。不过没关系，搜索那片森林又能用多久？ 第53章：五人中的诺克顿 · “我有力气！啥都可以，雇我吧！钱都可以不要！” 当名为「诺克顿」的男子如此恳求之后，面具女法师终于同意带他一起走了。 一切顺利。 诺克顿和其他人抬着一名气息微弱的火族女子，向森林深处进发。 奇妙的淡淡发香不断飘入他的鼻子里。 好美的女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貌，如果她恢复健康究竟会令人神魂颠倒至何种程度啊……体重也很轻，用一只手抬躺椅足矣。 一只手空闲。 于是，诺克顿用空闲的另一只拿着树枝，扫除沿路的足迹。 ……为啥我在消除足迹？ 诺克顿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的思路奇怪，还是其他人的脑袋都有问题。明明面具女法师已经郑重其事的要求了「必须保密」，所以在雨后泥泞路上留下的足迹，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会在意？颇有一种老板不急员工急的即视感。当然是必须要消除足迹吧？难道不是吗？应该消除吧？为啥其余几人包括面具女法师自己都完全不操心啊？ 啊，我知道了！ 这他妈是在考验我啊！ 所以才会让我走在队伍的最后啊！那个恐怖的女法师早就看穿了我懂得抹除痕迹，所以才如此安排的，不是吗？嗯！这就相当于直白的告诉我「明明都让你走在队伍最后了，却不知道抹除足迹，要你何用」，我搞不好会被开除，或是被杀啊！我就知道月薪2金不好挣！现在居然要一边抬着病人一边抹除痕迹，比家乡的报社的面试还用心险恶！ 诺克顿越想越多，不由暗暗气愤起来。他决心让面具女法师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于是更加起劲的一边抬躺椅一边抹除足迹。 到达目的地之后，他才发现事情真的有点不太对。 第一，宫殿的入口就那样大赫赫的暴露在地面之上，在透过林间的太阳光反射下，超级明显啊，这样也算是隐蔽？ 第二，躺椅呢？为啥全都走了，把躺椅扔在入口附近？难道不打算销毁吗？真的不打算销毁，留在这里招摇过市吗？ 实在忍不住，问了面具女法师一句：“雨涵床大人，请问这个躺椅要不要销毁掉，隐藏踪迹？” 岂料对方回答道：“啊啊，真是受不了！”说罢直接就跳下了入口。 哎？ 什么意思？ 诺克顿迅速脑补了一下对方的潜台词──「你傻缺啊？连这种问题都要一一问我吗？不销毁难道要留在这里，邀请所有人都来围观，大喊“快看啊，这里有那一行人用过的物品，找到宫殿啦！”。是不是说过无法保密就要杀掉？你想死吗？你是不是没有脑子啊？啊啊，真是受不了！自己看着办吧，销毁之后再来，或者死。我不想雇佣废物。」 想到这里，诺克顿全身发抖的笑了，斗志反而燃烧起来──你这怪物！别嚣张！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么能干吧！ 诺克顿掏出了小刀，将躺椅连接之处的藤条和木楔依次破坏，分解成一堆零碎木条。然后用木条在入口处搭了一个简易的遮篷，上面仔细铺上较大的枯叶。如此一来，既不会影响进出，从山谷高处俯视也不会发现有个金属井口。 他得意洋洋的拍了拍双手。 爬下入口。 对于这种前所未闻的全金属宫殿，他感到非常的震惊！果然是从天界而来的啊！犀利啊！以下省略感叹一千字。 总之，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面具女法师正在等他。 “辛苦了，干的不错，赏你的。”她拍了拍诺克顿的肩膀，将一枚戒指递到手中。 诺克顿并不是为了钱才来的。 他是附近村庄里的一名猎人，但从小就志愿成为家乡报社的记者，只是面试太难一直没能如愿以偿，迫于生计才成了猎人。家乡的报社虽然座落在偏远村庄，却是全大陆最大的报纸发行企业，令他引以为傲。 身为猎人，他和家乡附近的魔狼首领有些渊源。恰逢狼群首领交替，他追着负伤前头狼的足迹一路来到这座深山，竟然发现……魔狼变成了焦炭。 这只魔狼异常强大，家乡所有猎人无人不知。如今却死的如此凄惨。贵重的狼角和魔晶石也没有被人挖去，这跟不正常。估计此法师完全不将这样价值的战利品放在眼里，想必一定非常伟大。 于是就抱着也许对方会出现，这里毕竟是最近的村庄，在此扮作流民蹲守。 居然真的出现了！ 在客栈里那副恐怖的模样，还有那些焦尸，不会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明知此去凶险万分，但为了能够带着独家新闻入职报社，唯有硬着头皮一探究竟，受雇了。 实际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凶险。即使在宫殿外的所作所为也全被女法师尽收眼底，不然何来一句「辛苦了」？这个戒指恐怕附加着定位、读心术之类超乎想象的魔法，不然为何要赏给刚来不久的他？干活之前先吃饭，当他傻吗？饭菜里面一定下了传说中的慢性毒药，必须定期服用解毒剂才能活命，是为了捏住他们所有人的喉咙！ 好吃！真美味！ 可恶啊，除了装傻吃下去别无他法，为了我的独家新闻，拼了！现在后悔想逃走也太迟了！果然下毒了，没错，只有为了诱惑他人多吃一些才会将饭菜做的如此色香味俱全！否则谁会给区区苦力准备这样高档的料理？ 也不知是被美食所感动，还是因为恐惧究竟毒发会多么恐怖，他边说着“好吃好吃”边流下了眼泪。 “谢谢你的称赞，还有很多料理，可以吃到饱。” 大厅的顶板传来了面具女法师的声音。尽管说话方式温文尔雅，但劝说别人毒药可以迟到饱的女人，诺克顿只觉得脊背发凉。再一次确认这里无论何处都在她的无形监视之下，想要搞点独家新闻太棘手了。也许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恐怕会白白牺牲在这里吧。 忽然，一同来当苦力的女子问道：“雨涵床大人，请问，这些美味的料理是用什么样的食材呢？” “唔，还是保密吧？”顶板传来的声音优雅甜美，随后继续说道，“餐具留在桌上，我收拾就可以了。麻烦你们吃完之后，能不能把旁边的六具遗体抬到餐桌上？” 诺克顿早就发现旁边有六具尸体，并排躺在地上。一直没机会开口。其实谁都想问为什么会餐厅还兼作停尸房。 众人照做。 将六具尸体依次摆在餐桌。 桌旁的墙壁升起，出现了一个深邃的管道。几根金属触手将尸体逐一拽了进去。 关闭。 同样位置的墙壁再开，又把碗、盘、刀叉也拽了进去。 再关。 同位置的墙壁再次开启，一些比之前更加丰盛的菜肴被端上了餐桌。 “那么，谁还需要继续用餐，请不要客气。毕竟之后是非常辛苦的体力劳动呢。” 唔呃呃！ 诺克顿当场呕吐，将吃下的饭菜全部吐了一地。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捂着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不停想着自己刚才吃下的究竟是什么肉，诺克顿脑袋里一片混乱。 迷茫之中，在面具女法师的指引下，爬过一个高温的管道，然后来到看起来颇为神圣的房间。 转动如同船舵似的东西。一人一个。 单调的转动那个名叫手摇发电机的东西，使得诺克顿已经超越耐受极限的精神力变得痴呆麻木。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独家新闻的事情了……今天只考虑如何不会变成别人明天的菜肴吧。 第54章：鳞 · “雨涵床大人，请问这个躺椅要不要销毁掉，隐藏踪迹？” “啊啊，真是受不了！” 躺椅为啥要销毁？这种小事怎么都好吧，天啊。 这和源凰所预料的情况相差甚远。他原本是打算雇佣五名被吓破胆，哆哆嗦嗦如同奴隶的家伙。岂料如今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奇怪，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他可是随时都能取他们小命，为啥谁的脸上都没有惧意？ 源凰顺着井口进入宫殿。虽然已经不见了小幽香和虹阳敏帛的身影，但其他四人都恭敬的站在原地等待着。看来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吧，乱看、乱说、乱摸皆是一死。 “雨涵床大人您好，小女子名叫「格兰」，是一名侍女。之前曾短暂侍奉过某位大人物，但出了一些事情，所以逃走了。请放心，我并非通缉犯，也没有卷入任何麻烦事件。”第一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专业的侍女，无论洗衣、做饭、打扫、文书，甚至贴身护卫都可以胜任。请多多关照。” 第二人随即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您好，小女子叫「索菲亚」，是本地人。如您所料，我是一名专攻魔能学的学者，还很不成熟，但一定会帮到您的。请多多关照。” “「莫比安」向大人问候。我是邻村的药剂师……实不相瞒，我确实被卷入了一些小麻烦，但已经全部留在了家乡，而且对您来说肯定不值一提。请多多关照。” 这几人都是二十岁出头，唯独最后一人年纪和源凰相仿，大约在十四岁左右。“大人，这座宫殿超赞啊！帅到爆！您也是帅到爆啊！我很崇拜大人您的！”墨迹了半天，才介绍说是叫「希尔德」，来自遥远的大陆另一侧，铁匠之子。 源凰怔在原地。 谁让他们自我介绍了？我关心了吗？ “算了，发戒指。”分发戒指是床姐的建议，源凰没有理由拒绝。发出去四枚之后才问道，“火族女子和另外一个人呢？” 格兰指着宫殿深处答道：“虹阳敏帛大人被小幽香大小姐拽走了。「诺克顿」还在宫殿入口外面。” 小幽香进入天界宫殿之后立刻拉着虹阳敏帛顺着床姐的指引，前往医疗舱的所在，好似出笼雀兴奋异常。虽然时间短暂，但五人也能看出来她俩是源凰的朋友，身份有别，不便阻止。至于诺克顿，他们低声议论着不会是吓得逃走了吧？ 此时诺克顿才姗姗来迟。 源凰长舒一口气。幸好这家伙没逃走，否则很麻烦呢。他刚刚正在发愁要怎么追杀才好。 嗯，一定是在入口犹豫了很久，最终才鼓足勇气吧？ 勇气可嘉。 源凰走上前去，拍了拍诺克顿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干的不错，赏你的。”说罢塞给了他第五枚戒指，完全不关心后者为何表情古怪。 他拍了拍手，说道：“好了，现在全都听我指挥，你们五个先去……” 说到一半，面具传来床姐低声的话语：“对不起源凰，打断你的讲话，但是我这里急需帮助。你的朋友小幽香因为没有权限进入医疗区域，被我阻拦，现在正在……额，坐在地上撒泼。” 撒泼？ 源凰一瞬间联想到曾经见过的情景——酒馆里喝醉的中年妇女又哭又骂，十足疯婆子的模样。小幽香是贵族千金，怎么可能？ 留下一句“等着，一会儿床姐……也就是我！会告诉你们该做什么”，将五人扔在原地立刻跑向医疗舱方向。 下楼。 就在关押寻凛的观察室附近，源凰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小幽香，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脱框了。 嚇？ 这大小姐真的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着。 “呜哇哇！床姐你欺负人！怎么又不让我进？我可是……未婚妻啊！” “就算是家属也不行。” 十足的假哭，连三岁小孩也骗不过，但仍然气势满分魄力过人。小幽香在哭闹中也始终记得不能喊源凰的名字，否则会穿帮。然而床姐的回答冷酷无比。 “我带着病人啊！是急诊啊！是特殊情况，紧急情况，是可以通融的情况啊！床姐你到底有没有人情味啊？” “我又不是人，没有。” 听到这里，源凰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没理小幽香，而是径直走到虹阳敏帛跟前，递出一枚戒指。据说是副床长之戒。 “进去吧。” “嗯。” 说罢，虹阳敏帛戴上戒指，走进了医疗区的门。 小幽香眼疾手快，趁机使用瞬移魔法，却赶不及床姐关门速度更快，只听哎呦咔嘭的声音，她一头撞在门板上。额头起了个大包……这次不是假哭了。 瞬移确实是「瞬间」就能移动，但却有短暂的前导技能时间。当小幽香好不容易在门对面的空间进行了法力侵染，制作了瞬移的终点坐标，却有一道法力适性极低的金属门板猛然落下，将她及时拦截。 她向源凰一摊手，说道：“我的戒指呢？” “……就六个……” 小幽香听完一怔，心算了一番。原来如此，虹阳敏帛是病人也就罢了，为啥那五个新来的都有，她却没有？ “太过分啦，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一边这样喊着一边泪奔而去。 源凰杵在原地。沉默。叹息。无力垂下脑袋。然后默默走进医疗区。 “额？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不也是女的吗？” 刚一进门，源凰就正巧看到了脱下衣服的虹阳敏帛背对着自己，大概是正准备接受诊疗吧，确实是曲线完美的背影。一时忘记自己正带着面具用女声说话，竟然道起歉来。而虹阳敏帛也是微微笑，早已看破，却不揭穿。 只是……虹阳敏帛好像不是人类。 至少并非完全是人类。 之前源凰在客栈时曾掀开被子，但立刻被小幽香捂住了眼睛。当时透过对方薄纱般的衣衫，隐约看到皮肤上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是真的。虹阳敏帛身上覆有少许红褐色的鳞片。在后背中央、上臂及肘、大腿及膝皆是。仔细看过去，似乎还有尾巴被切断的痕迹。那些似乎不是皮肤病，而是自然生长的。 长着鳞片的人类？源凰从未听说过。 虹阳敏帛用衣服遮着身子，背对着源凰，低头问道：“你是觉得恶心呢，还是觉得美丽呢？”这副身子许多人都看过，大抵无外乎这两种反应。想必如今也会是如此。 但那些人都是受到虹阳敏帛魅惑影响，要么就是魔法效果不足，回答恶心；要么就是深受魅惑，爱屋及乌，大肆夸赞这些鳞片是多么多么的光泽艳丽。 岂料源凰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你的手背、脖颈甚至更多地方其实原本也有鳞片吧？指甲也曾是利爪吧？你为什么把它们全都拔光？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父母赐我们身体，应该心怀感激的接受。哪怕像我这样体力不足、法力天资低的皮囊，我也有着比同龄人反应都要快的脑袋，和坚毅的心。对此，我绝不会妄自菲薄，反而深感自豪。” “哎？”虹阳敏帛听罢怔住了。 依照床姐低声的解释，源凰抓住虹阳敏帛的肩膀，将其略显粗暴的塞进了旁边的「医疗舱」──建在金属台座上的水晶棺材，里面显然步满了无数机关，并且有数颗闪闪发光的小宝石。 虹阳敏帛遮着身体，仍然难掩讶异神色：“这些话我是第一次听到。” “当然没人和你说，毕竟所有人都被你用魔法魅惑了。”源凰皱着眉头，缓缓盖上了医疗舱的水晶棺盖，“就算你厌恶自己的鳞片，或是有更加充足的理由。但是请问，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有谁会真心爱你？” 在棺盖关闭的一瞬间，她隐约听到了源凰低声念叨了一句「魅惑法师」，语气中充满鄙夷。 “不是的，我……” “请不要动，现在正在启动医疗舱的扫描诊断程序。” 虹阳敏帛明显感受到了源凰语气中包含的厌恶，刚想要急着解释自己充满不幸的坎坷经历，却被来自水晶棺之内的同一道声音劝阻。 第55章：第二次献祭 · 床姐在面具内说道：“诊断完毕。病患──虹阳敏帛的身体存在基因层面的健康缺陷，普通治疗无法痊愈。身体机能一塌糊涂，脏器全部严重衰竭，还患有肺癌晚期。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医学奇迹。” “她好像曾经去过白国求医，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治疗师，因此才延缓了些许病情吧。” 什么「基因」啊「肺癌」啊，源凰当然听不懂，大抵是天界用语吧。 床姐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坏消息就是你之前给她注射的急救针剂确实有些治疗效果，但很有限。如果仅仅依靠那些，或许可以大幅延长虹阳敏帛的生命。每天都要注射，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的成品，实际上还能再多活一周左右。” “……好消息呢？” “如果能够再得到一个神器碎片，用于修复医疗系统。我们可以保住虹阳敏帛的性命，也就是不断用药剂为她维持生命，而且能够保证一定程度的生活质量。我是指，她能够和健康人无异的生活，只要不做激烈运动。她目前的所有疾病包括癌症我都可以治好，只要能最终将医疗系统彻底修复。” 是嘛……源凰稍微沉默了几秒，然后回答道：“床姐，其实我这趟出门无意中入手了第二个神器碎片，就立刻用在医疗系统吧。” “真是太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前往能源系统操作室将神器碎片交给我吧。” 源凰点点头。 对躺在医疗舱的虹阳敏帛做了手势，表示很快就回来，别担心。那个水晶棺材有些隔音。 出门。 脚步缓慢。 源凰现在的心情有些忐忑。去村庄之前他就想好了，回来就借口说「啊，我在村子路边捡到了一个神器碎片」，但返程时才知道床姐能透过面具看到、听到一切。也许床姐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究竟是成功糊弄过去，还是早已被看破却不揭穿，源凰不清楚。至少他已经交出了私藏的第二块神器碎片，不该被床姐判断为故意延误修理。否则可是要被取消代理床长身份的，瞬间就会失去这座天界宫殿。 来到能源系统操作室。 空无一人。 “咦？床姐，那五个人呢？” “你刚才不是说交给我安排吗？所以我就让他们先用餐了。” 源凰扶额：“我的亲姐……他们可是我雇来的苦力，先吃饭后干活是闹哪样？” “根据沃兰德的劳动法，每日工作不能超过八小时，且必须有双休日。既然你们已经订好雇佣合同，每日工作十小时，我也不便说什么，但我建议增加每周双休日。而且他们如今是船员，不是什么苦力，我有义务保证他们享有合理的工作待遇。时刻提醒甚至纠正代理船长的违规行为，是我的职责。”床姐顿了顿，继续说道，“手摇发电是重体力劳动，当然是需要先吃饱，否则容易出现工伤。” 源凰听罢举手投降，连连说是。 “正好想向你建议，能否让他们饭后帮忙将六具遗体抬进冷藏室呢？” “冷藏室？” 大厅出餐的窗口连接着食材冷藏室，之间当然是分隔开的，生肉与蔬菜分开，也可以再划分一块单独的区域保存遗体。只要将遗体抬上餐桌，床姐就可以将其收纳进冷藏室了。 源凰当然同意，这种小事和成为大法师毫无关系，怎样都好。只不过……“床姐，为什么之前的床长是埋葬，如今的床员却是保存遗体？”正常情况是相反的吧？ “两方面的原因。第一就是可行性——当时我推算将船体完全修复需要很久，在缺乏医疗系统的情况下就算冷藏也无法保存遗体太久。但现在情况已然不同。其中也有我运算系统损坏，推演结果不够准确的因素；第二就是必要性——船长无法复活，其它船员却可以。在沃兰德，只要有钱就可以使用永生技术，不断复活。” “床员们能复活？” 卧槽！这可是大事！如果天界宫殿的正式床员复活了，他赖在这里算老几？ “需要运回沃兰德之后才能复活。” 长舒一口气。 “只可惜船长无法复活了。法律规定，在政府高层任职者禁止使用永生技术。实际上不止如此，与政府相关的大型企业总裁、对社会影响力较大的团体领袖甚至村长，在职期间皆禁止使用永生技术。沃兰德教区的少数宗教领袖除外。” “啊？说反了吧？” 源凰认为如果天界拥有高端的复活法术，只要有钱就能永生，第一批享受这种魔法的最应该是当权者才对。 “所有永生者的脑部都被植入了一个芯片，用来实时备份记忆等重要信息。但那个芯片是个双刃剑，有被黑客控制的风险。所以法律规定所有当权者，甚至包括沃兰德的皇帝均不得使用永生技术，以防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灾难。这有很深的历史原因。” “连皇帝也不能？” “没错，但只要等到年迈退位之后就可以返老还童永生不死了。根据我储存的历史资料分析，皇帝这个位置可谓烫手山芋，曾发生过多起妄图将势力单薄的年幼皇子强行推至皇位的政治阴谋事件。如果你对沃兰德感兴趣，我可以详细说给你听。” 当然感兴趣！ 这么逗比的天界，居然争相拒绝皇位？稍后一定听。 他和之前一样，将第二块神器碎片塞进了墙壁变出来的窗口里，稍等片刻，献祭就完成了。 被抽光能量的神器碎片返还给了源凰。 被床姐告知医疗系统正在恢复，很快就可以对虹阳敏帛进行治疗。 只是能量非常少。比第一块还要少。如果以后的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皆是如此稀薄，修复作业恐怕将会困难重重。 “都好好转这些手摇发电机，我时刻盯着你们呢。”等到五人前来开始一人一台手摇发电，源凰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非常多——把从大厅收集来的那些天界物品的使用方法全部掌握，确认虹阳敏帛的治疗情况，寻找第三块神器碎片的下落，搞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神器碎片却蕴含的能量不一样多。 但首先，他打算好好了解一下那个逗比天界的事情。 第56章：五人中的格兰 · 我叫格兰。 来自大陆南部的村庄，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全大陆最顶尖的侍女学院。是新一期最优秀的专业侍女。 这样的我，虽然平民出身也有着自己的野心。打算凭着学院的推荐进入某个尚爵大人的府邸工作，不仅薪金优厚，还能进入大城市结识许多有身份的人。我有自信只要能遇到机会，就可以抓住，成为有钱有势人家的夫人，甚至成为尚爵的妾室，便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家里也会好过一些。 才不会吝惜自己的姿色呢。有些资源就是要趁着年轻时才能有效利用。不仅如此，家政杂务、礼仪化妆、文书管理、魔法知识甚至各种战斗护卫术我都毫不逊色。所有能用得上的一切我都会拼命学习，且绝不吝惜的去利用。为了这样的野心，我真的很拼。 说野心或许有点难听，但一介村姑想要跻身上流社会，就是如此的比白日梦还不切实际。 大家都说七分天注定。我好歹也是凭借自身努力而在毕业时名列前茅，但运气却最终让我成为了东尚爵府邸最下层的侍女。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上流人士。 两年多，我总算挤进内围，见到了东尚爵第一面。 然后我就火速辞职了……不如说是连夜逃走。 气死人。 原本以为摇身变成尚爵妾室的美好未来近在眼前，至少也会认识几个公子哥吧，却意外偷听到了事关于我的阴谋！其它几个贵族正在密谋联手暗杀东尚爵，层层渗透，蓄谋已久。而他们居然打算找一个新来的、没脑子、没背景的内围侍女下毒——也就是我！ 换句话说就是弃子。无论暗杀成功与否，我都死定了，连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我才不是没脑子呢！ 万幸提前偷听到了这个计划，万幸被误以为是没脑子只有胸的村姑，万幸还没人正式告诉我这件事。我谎称家中有急事，连夜辞职潜逃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份工作，我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就因为我是新来的，而且升职的时机不对！ 人，真的应该有背景……否则我不会落的这么惨。 担心被那些玩阴谋的大人物们追杀，所以没有直接回家，也没脸回家，家人还指望着我寄钱回去呢。 躲在附近的村庄。 太远了怕听不到消息，太近又怕被抓住。就这样等待着，三天后听到了另一个倒霉的女孩还未将毒液倒进茶杯里，就被当场逮捕。如果我……恐怕死的原本会是我。 没人对我突然辞职起疑。大概是托了我是无名村姑的福吧……真讽刺。 再躲几天风头，就回家吧。 以后怎么办？我只会当侍女，而且自认为很优秀，想出人头地唯有继续做擅长的事。 家里不宽裕，后期的学费已经是用借来的钱。两年多的外围侍女薪资微薄，省吃俭用寄回家里，好不容易还清借款，如今又丢了饭碗。唯有继续借钱，贿赂学院，再次开具给其他贵族的介绍信吧……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绝望。 然而天不绝我！ 机缘巧合，我抱上了超级大腿！！ 就在昨天，一个带着可疑面具的女法师来到我的身边，说要高薪雇佣苦力。我可是女的啊，苦力什么的不可能当吧？而且我就是躲在这里装作无业游民避风头而已。 升到月薪2金了？ 太可疑了。 我做外围侍女时月薪才500银币，后来升到了近700，许诺的内围侍女才800银币，还不曾入手就丢了饭碗。 果然和其他人私下议论的那样，是最近盛行的奴隶买卖吧？是骗子，打算把我们卖到北部。 刚刚从东尚爵那里逃出生天，怎么可能再入虎口。于是拒绝了。 但是！对方竟然是超级大法师！ 身边叫索菲亚的女子不断低声念叨着什么电系八阶，火系八阶，旷世法师！我虽然没记住等阶的具体标准，但却知道东尚爵、传送帝、先知这些顶级大法师也不过是单门魔法的六阶。这岂不是超级大腿？分分钟会变成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啊！ 绝对要抱住啊！ “我虽然是女的但力气也不小！无论是体力活还是其他活都可以胜任！” 这样努力自荐以后，成功被雇佣了。非常棒！ 不是谎话。我确实可以胜任很多工作，也很有力气。难道会有人天真的以为侍女是轻松的工作吗？你来每天都擦四层的旋转楼梯试试，近千个台阶都必须一尘不染。当然不会有绅士来替你搬被褥、酒桶等重物，全靠自己。 但是这个女法师哪怕戴着面具也难掩失望……奇怪？就这么希望雇佣男性吗？有力气就好了吧？不就是简单的苦力吗？ 莫非有暗示需要男子们服侍的意思？尤其是五人之中有个自称没啥力气却长相不错的男子被雇佣了。这……女女我也不介意，会努力的！ 抬着病人在深山泥路前往，也会努力的。 进入诡异的地下宫殿，都会努力的。 想着要证明自己很有用，打算先进行家政杂务。这样性格暴躁且古怪的有钱超级大法师，就算是女的，也会生活状态脏乱差吧？首先显示一下我的厨艺，讨新老板欢心吧！ 再次绝望。 虽然到处是坍塌毁坏，却一尘不染；虽然独居，却能用魔法从墙壁里变出勾人魂魄的美食；卧室也很简朴，根本不需要专门的侍女。 第一件工作是搬运尸体，送进墙壁的窗口。一定是要变成食物的原料。好后悔，我当时为什么偏偏要问了一句「食材是什么」。可怜的诺克顿当场就吐了。现在已经深入魔窟，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唯有讨好女法师。为了我的野心，会努力的。 第二件工作是转动轮盘。虽然不沉重，但长时间的单调作业确实会很辛苦。一旁的诺克顿已经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索菲亚很快就累得转不动了。我虽然身为女性果然也很有体力呢。会努力的。 第三块工作是清晰大厅的地板。那里有些凝固的血迹，以及两块半截脚掌……天啊。恐怕那六个外族人都是被女法师所杀。虽然是利用休息时间主动要求打扫，女法师并没有这样要求，但我可不是来混月薪的。是时候展现我和其他四人不同的优秀之处了，赌上学院优异毕业生的荣耀，定会将地板擦拭得如同镜子般光亮。 看不到天空，但据说到了夜晚。宫殿的魔法灯光也暗淡下来。 说实话我很累。 但仍然坚持着将女法师的卧室打扫干净。不脏，却凌乱不堪，仿佛地震过后。 按照规矩，我需要为她更衣，不出所料被拒绝了。戴面具掩盖身份的人拒绝更衣，也属常理吧。但我还需要为她打热水、梳妆洗漱，却也被拒绝了。连头发也不愿意被其他人看到吗？为什么需要隐藏至这种地步，普通来说遮住脸就足够了吧？ 也是按照规矩，贴身侍女需要在主人外屋的就近入睡。这简陋而狭小的卧室并不分里外间，所以我要了一些床物，打算睡在女法师卧室的门口附近。 讨厌的索菲亚！她也来学我！我是身为贴身侍女在表忠诚，你来干嘛？抢工作的女人最讨厌，一开始还觉得她人不错，算我眼瞎。我不会输的。 被子很薄，却意外的保暖。非常舒服。一定很贵。难怪这女法师会如此有钱了，不仅住在全金属制作的宫殿里，连被子都是超级昂贵的极品货。我，格兰，这次算是押对宝啦！虽然新老板有些恐怖，但我为了野心一定会努力的。 以上是昨天的事情。 而今早…… 侍女当然要比主人醒的早。在不见太阳光的地下，想要及时醒来，只能凭毅力！ 天道酬勤，第一个醒来真是太棒了！ 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女法师是男的！最初听声音还以为是平胸的中年贵妇，结果竟然是幻声。不会错的，因为今早她支起了帐篷！ 索菲亚还在睡，没有发现。我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甚至任何人。美好未来正在向我招手！ 考虑到那个小幽香和虹阳敏帛……前者我当然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的脸是侍女学院里的必修课。后者，看到新老板如此尽心尽力的为其治病，恐怕也是深有感情。侍女的必备素质之一就是要对这种事情足够敏感，她俩其中一人必是正妻。 没关系。 目标──超级大法师的妾室！新老板是男的这件事现在只有我知道，若要努力只有趁现在了！ 第57章：常识渐远 · 五名苦力来的第一天夜晚。 源凰心头只有「卧槽」二字。 他从午后什么也没做，一直躲在卧室，听床姐讲述沃兰德的事情，直至临睡。比起神奇的天界，源凰更加惊讶的是……这根本不是什么「宫殿」，而是一艘「船」！ 难怪总觉得床姐的发音咬字很奇怪，老是「船」「床」分不清，其实根本就是源凰自己搞错了。但是这能怪他吗？鬼才知道从天而降的金属大家伙，明明像个建筑物，却是一艘船？而且还是能上天入地的玩意？ 什么鬼？船不是在海上航行的吗，卧槽！ 当时他还对小幽香侃侃而谈什么床姐的本名叫做「翼飕·雨涵床·德·仁宫志能」，其实就是「一艘宇航船的人工智能」，啊啊，真是误会大了，好丢人！床姐那份不忍揭穿的温柔反而更加深深伤害了源凰的内心。想起自己当时说的如此确信，就不由感觉脸颊发烫。真的不怪他。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在天上飞的船，更没有在地下潜行数公里的船，连航海的铁船都罕见，何况连个船桨和桅杆都没有！根本、完全、一点也不像船好吧？ 灵魂，或转世或依靠魔法残留在凡间，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是常识啊！说到人的精神，除了灵魂说，就是脑，再不然就是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这些才是世间常理，这才是人类的智慧、智能、思想、精神所在。但是，天界居然可以依靠魔法「人为」的制造一个独立的人格？一个灵魂？一个智能！卧槽，除了这俩字源凰找不到更加贴切此刻心情的辞藻了。脑洞不够所以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工智能」这种天方夜谭的玩意，这也怪他？当时和小幽香言之凿凿说床姐是幽灵，现在脸颊都要烧糊了！ 源凰的脑子一片混乱。真相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这已经不是用「天界魔法威力巨大」可以理解的。 “……所以啊，其实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星星。沃兰德称之为「行星」，而你所谓的沃兰德也是「行星」，我们的世界全都是一颗「行星」。我们的大地也不是如你带来的书籍所述是「天圆地方」，而是「地圆」。我们脚下的大地其实是圆的，是一个球形……” “等等！床姐我求你稍等一下！” 神他妈大地是圆的，我怎么没有滚到另一头去？ 再继续听下去，源凰就要吐了，立刻马上。一次接受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信息，真的对身体不好。若是小孩子听奇幻故事也就罢了，那会很有趣。但床姐的语气完全就是在高压授课，将一个知识点完全的掰开揉碎塞进了源凰的脑袋里，越讲越详细，直至确认源凰彻底听懂为止。然后开始讲下一个知识点……从某种意义来说，惨绝人寰。 人工智能无法体会人脑的承受极限。 “源凰，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他妈脑子要炸！“不是，啊，你看，有人来了，我们明天，明天继续吧，明天！”他指着门外正巧进来的格兰如此托辞。但是源凰并没有记住格兰的名字，那对于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 “好的。那么我稍后也待机了。因为那五个人工作很努力，我现在有了不少能源，会睡得比昨晚浅。有事随时叫我，晚安。” “嗯嗯，好好。” 我的亲姐，你赶紧去睡觉吧，算我求你了！ 格兰进门后对源凰微微行礼：“雨涵床大人。” “来的正好，来来，靠近些讲话。”源凰立刻向这名及时出现解救他于水深火热的恩人张开了热情的双臂，却有些吓到对方，“找我有什么事？” 格兰露出了有些不解的表情：“是您刚才从房顶传话，通知我们已经入夜，该休息了。我是在您的指引下，来到这个寝室的。” 源凰装作自己和床姐是同一人。听罢，嘴硬的继续问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是的，打扰了大人。”格兰恭敬的回应，“我是来侍寝的。正如我之前所说，是一名专业的侍女。” …… 侍寝？ 源凰歪头盯着对方。他一直在社会底层游荡，不太明白贵族的侍女具体有何工作。他现在乔装女性，对方也是女性，侍寝又是什么鬼？……总不会是贵族里的那一套吧？ “正常情况下，我不该劳烦您。但我实在找不到热水与洗漱用品，恳求您的宽宏大量。” “热水？喝的就在大厅，向……向我开口要就好。洗漱的在这里。” 说罢，源凰将手伸向一面墙壁，立刻伸出来了水龙头和水池，温度正好的热水随即流出。“洗漱用品只有一套，你们暂时没有。”而且源凰还正在学怎么用这些东西。 格兰点点头，然后步步逼近，伸手说道：“好的，那么请容我为您更衣。” 源凰立刻向后闪躲。 格兰怔住了，立即解释道：“当然，我绝不会碰您的面具。我还不想死。请放心。” “那也不必了。”源凰不明白为什么侍女的工作还包括更衣，“我习惯和衣而睡，就这样戴着面具，裹着斗篷，将法杖放在身边。嗯。” 格兰自然不会坚持己见，主人的习惯是最重要的。 她转身离开了卧室，还没等源凰松口气就再度进来，还抱着枕头被褥。 就在卧室的门口附近，打地铺。 “……你，这又是在干嘛？” “禀大人，为了随时回应您的呼唤，我会睡在一旁。当然，如果您习惯独自睡觉，我会立刻离开。”她顿了顿，正当源凰要说「没错」时，格兰继续说道，“贵族们大多会希望有侍女睡在门外偏室。但是，这里门外只有走廊……如果您希望，我会立刻搬到您门外的走廊。” 额。 逼一个女孩子去睡门外走廊，好像无论从何种意义来说都很不合适。源凰心软了。只好同意，然后祈祷自己不会说梦话吧，或者对方打呼噜。 看着格兰在门口附近打地铺。 其实这间卧室的门扉已经被切割掉了，只剩一个大门框。关不关门、门里门外都和睡在走廊差不多。 源凰忽然问道：“其他四人睡在了哪里？” “观察室。” “额？” “我们服从您的安排。最初以为是玻璃制的牢狱，但随时都会有食物和水出现，也很干净，比其他房间的温度都更适宜，牢门也是敞着的。作为临时的宿舍，已算很好了。”格兰仿佛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请放心，绝不会有人擅自和犯人寻凛搭话的。他和我们都不想死。” ……源凰明白了。就在床姐一边对他进行高压授课的同时，还在一边安排着那五个人的事情。大概是目前没有更加合适的地方让他们留宿吧，所以将那座玻璃牢狱当作了宿舍。「临时」二字，必定是出自床姐之口，估计是想着沃兰德的劳动法，预计之后会给他们改善生活条件吧。 用脑过度，很困了。 源凰躺在床上，问道：“随口一问啊，你相信这个世界的大地其实是圆的吗？” “信。” 但是这个回答并非出自格兰之口，而是另一个女人。 源凰侧头看去。 靠，又来了一个女人也抱着枕头被褥过来了，正要在格兰身旁打地铺。我这里是难民营还是怎么了！ 这女人是索菲亚。她继续顺着源凰刚才的话题答道：“我认识一个非常伟大的年轻学者，他就是这样主张的，也是唯一一个支持「地圆说」的学者。只是迫于世俗压力至今不敢轻易在刊物上公开发表而已。”索菲亚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就像我最初就说过的那样，一定会帮到您。如果需要，我可以为大人引荐这位学者。” 第58章：五人中的索菲亚 · 「佐哲」，一位著名的年轻学者。 出了很多著作，先知的书房里也有不少是佐哲的作品。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在新一代学者当中算是相当优秀的。源凰也是其粉丝。 索菲亚为了结识佐哲下了很多功夫。如今看到面具女法师的反应，确信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果然，没有法师会讨厌魔能学的学者。 她就是魔能学村庄的本地人，而且天资聪颖，是个前途无量的少女。和其他人一样，希望能够早日离开穷困的家乡，外出求学。当然梦想不能只是止步于空想，她除了求学之外还做了许多努力。 定期前往临近的小镇打工，整理图书馆的图书。 被图书所包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认识了许多著名的学者，甚至与佐哲成为了朋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那里她受益良多，简直就是学者们的汪洋。话说回来，佐哲不仅帅而且很温柔呢。 可惜有个强悍的女友。 跑题了。总之，索菲亚希望窥视世界的真理！ 如果她可以成为法师该多好，然而并没有这个天分。但是不要紧，知识比法力更重要。 昨天她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传奇！电火双修皆至少八阶的法师！天啊！这简直是，简直是！索菲亚幸福极了，仿佛自出生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是身处在现实中！眼前就摆着一个颠覆魔能学常识的法师！ 星陨大陆的人天生只会一种魔能法术，但却可以兼修多种元素魔法。比如某人是天生幻觉类，最多可以研修至四阶，若是天才则可以到五阶，顶尖的唯一的那个人能到六阶，据说和佩戴神器碎片有很大关系。但元素魔法只能到二阶，极其罕见的例子可以到三阶。那个伟大的先知会电系魔法，也只是二阶罢了。 面具女法师居然到了八阶！而且是电火双修！ 文献记载元素大陆的木帝、水帝也不过是七阶！雷帝、炎帝据说是八阶。 ……好夸张。单单将一个元素魔法研修到八阶已是骇人听闻，却研修了两个！想必是长久躲在这座宫殿静心研修吧？戴面具是因为早已年迈吧？ 索菲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要从面具女法师的身上窥探这个世界的真理。完全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足以颠覆数千年来的魔能学论点。 于是她向对方提议引荐佐哲。 当面具女法师听到了「佐哲」二字，确实显出了动摇，并回答说：“过几天就去吧。” 成功了！ 索菲亚一想到过几天就能目睹最伟大的法师与最伟大的学者相遇的一瞬间，就激动的几乎流鼻血。这就相当于国王遇贤臣，勇士遇名剑，书虫闯进图书馆一样的美妙。这两人都会如虎添翼的，彼此都是，绝对！ 激动的睡不着。 果然当时模仿格兰的做法，往法师身边努力凑近是正确的。感谢格兰。 于是有点睡过头……多亏了格兰，若不是她叫醒我会耽误工作的。我没什么力气啊……真没想到需要苦力是认真的。法师需要魔能学的辅助才是世间常理吧？迟早会让这位不经世事的象牙塔里的大法师明白这个道理。 格兰真是个好人，听到我肌肉酸痛，还帮我按摩。感觉我们能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呢。 繁重的体力活……今天也无法全程坚持下来……为什么身为学者的我要转动如此沉重的东西？一圈又一圈的不停转动，我们又不是驴马。 索菲亚体力不支。但是女法师来自房顶的话语中只有温柔的安慰，不曾有半句苛责。这不仅让索菲亚再次确认法师没有坏人，还有果然没有法师会讨厌学者。 「唯有魔能学的学者才是法师的最佳搭档」，她心中的这个信念已经略微超过了世间常理，自信也略微超过了合理的程度。 在餐间，索菲亚一直在低头默默的进食。直至话题变得不再那么无聊。 诺克顿压着声音低声问道：“你们猜，床姐真的是天界人吗？” “一定是。”索菲亚插话道，“排除法——首先肯定不是星陨大陆人，否则不可能元素魔法如此强力。也不会是元素大陆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单元素法师，史上也不曾出现半名双修法师；更不会是新大陆人，因为信仰冲突，他们很少有人能够习得元素魔法。” …… 或许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人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吧，其他人都有些怔住了。 索菲亚对此不为所动。她既不是交流障碍的内向女子，也并非不善言谈。只是不屑于无聊的话题罢了。 “当然，目前学术界普遍认为天空之上就是没有水也没有空气的漆黑寒冷，没有天界更没有生命。但我认为有误！只是因为现在的灵体类法师能力有限，无法看到更加高的天空罢了。在远远超越天空的尽头，那些星星附近一定有天界。我们的雇主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又是一阵沉默。 索菲亚继续埋头吃饭。她认为自己高深的言论没人能够苟同也很正常。 一天辛苦的工作结束后，面具女法师提议让大家洗澡放松一下。 但是洗澡的位置仍然在观察室。不仅是玻璃墙壁，而且囚犯寻凛也在。 格兰找来一些布料，挂在了玻璃墙壁上当做遮挡物。要求三位男士在外面等着，女士先洗。 “你真的很好。” “呵呵，你也不差。” 索菲亚越来越喜欢格兰了，忍不住如此直言称赞，并得到了非常友善的回应。 「怎么感觉格兰的语气像是讽刺我？」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一堆金属触手帮忙洗澡的讶异感所取代。「金系魔法也很擅长吗！元素三修？天啊！」如此在心底惊呼。 恐怕不止如此呢。 索菲亚不由盯着手上的戒指发呆。这肯定具有魔法效果，但却没有嵌入魔晶石。联想到之前见过的天界法杖，恐怕面具女法师还有等阶不低的附魔系魔法，而且魔能学原理与现今理论迥然不同。 简直太棒了。 洗完澡之后，女法师还让他们五人都换上了新衣服。是一种材质离奇的连身衣，最初如大口袋，但只要钻进去按下腰带就会变成量身定做般的合适尺寸。 索菲亚感觉这里惊喜不断。正在研究这套连身衣具有各种魔法时，忽然被告知虹阳敏帛好多了，能否帮她送饭。 “当然了。” 当她端着晚餐前往医疗区时，看到了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红发女子。后者也穿着同样的连身衣，神采奕奕，笑容灿烂。 稍微聊了几句，她也是个好人呢。我开始感觉这里甚至比图书馆都要令人愉快了，尽管肌肉酸痛。 只是，虹阳敏帛有一句话令我有些在意。 “探寻知识的真理固然是好事，前提是不能为他人带来困扰呢。” 咦？这是当然的吧？我不会为面具女法师添任何麻烦的。不会。 ……今晚躺下之后，稍微思考一下如何能在获得天界知识的同时，不给女法师添麻烦吧。 “别担心，我自己侍奉雨涵床大人就可以。你想必累坏了，回观察室好好休息吧。” “但是……” “去吧去吧，我毕竟是专业侍女，辛苦的事就由我来吧？你则负责用脑的工作，大家都是同伴，要合理分工才好。” 索菲亚执拗不过格兰的好意。 格兰果然是超级好人呢，我们会成为好姐妹的。我确实累坏了，那么就接受好意吧。 开心。 ……我不会是被格兰巧妙的赶走了吧？怎么可能，大家虽然有些笨，但都是好人。 第59章：三个条件 · 在传送帝的府邸，一名侍女正宗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套叠好的洋装长裙，走向二楼。 金丝绣图，蕾丝花边，别具匠心的用宝石点缀。以上好的丝绸为面，里面配有天鹅绒，高腰宽摆，是时下最流行的贵妇款式。 侍女敲门进入传送帝的书房，对里面的大小姐恭敬行礼，说道：“大小姐，西城的……” “又是哪个公子哥送来的吧？最近怎么了。哎呀，先扔一边。”小幽香极不耐烦的如此匆匆回应，便将侍女轰了出去。 确认四下无人，她继续对传送帝嚷嚷道：“爸爸，你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啊！人家说过很多次，是亲眼所见，源凰能够戴上先知的神器碎片！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同意？” “那个学徒？”传送帝边摇头边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窗边，“亏你能记住那孩子的名字。” 这话都把小幽香说愣了。好歹源凰也是先知唯一的学徒，不至于这么瞧不起吧？她当源凰是真正的学徒，只是待遇惨点，然而传送帝完全清楚其实源凰只是先知的一个金丝雀罢了。 传送帝从衣领里拎出来一个挂坠，也是神器碎片：“神碎有许多，你怎么确定见到的那块就是先知的？” “一模一样啊，我之前见过。爸爸的，先知的，我总共就见过两块，形状和纹路都不一样怎么可能认错。” “不是偷的？” “爸爸你这是明知故问嘛，偷的第二天能戴上吗？” 传送帝还是不信。他太清楚先知是怎么看待源凰的，如今却突然赠予神器碎片？这样做会令先知的法力降低一阶。除了承认源凰是真正的传人，也别无可能。但传送帝就是无法相信。 这时又有侍女敲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件半米高的雕像。是纯金打造的小幽香伫立在花海里，蝴蝶飞舞，裙衫飘扬。除了许多宝石之外，还以极其精巧的位置镶嵌了发光的魔晶石，使整个雕像都如梦如幻。 “大小姐，这是南城的……” “知道了知道了，先扔一边。” 小幽香迅速将侍女轰了出去，确认四下无人之后立刻说道：“爸爸，你既然相信那个预言，就应该清楚女儿的未婚夫根本不是黛杏泉丽。他怎么会是先知的继承人，商团，他根本就是趁先知虚弱而抢来的。先知恨他，你比谁都清楚。” 叹气。 “确实该重新考虑婚约问题了。”传送帝指着窗外说道，“托那个面具女法师的福，前来提亲的人都快把咱家门坎踩烂了。” “那些公子哥我根本就……！” “自从你和那个离奇法师姐妹相称之事不胫而走，提亲的、入商团的、单纯来拜访的骤增，甚至有人傻乎乎的连借口也没准备，直接带了贵重的礼物要求和你引荐面具女法师。”传送帝突然笑了，“如果不是女的，我倒是觉得由她当我的女婿是最合适的。” 小幽香真是有苦说不出。如果能直言源凰就是面具法师，婚约之事恐怕会迎刃而解。怪了，怎么在爸爸心目中，同一个人戴不戴面具的差别竟如此悬殊？ 这时又有一名侍女敲门而入，身后还领着衣着暴露体态妖艳的女子，看起来像是舞姬。 “大小姐，这是北城……” “给我立刻出去！” 小幽香不由翻脸，将对方骂了出去。她这里为了婚约的事都快愁死了，怎么老有人不长眼？ 传送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上能进王堂皇庭，下能入黑街夜巷，正邪难论尊卑自如。唯独拿宝贝女儿实在是没辙。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摸着小幽香的头，缓缓说道：“宝贝别生气了。你也知道，爸爸是最相信预知的，「你会嫁给先知传人」这可是许多高阶预知类法师的共同占卜结果，爸爸也没有办法。” “他就是啊！”小幽香气的将双腮高高鼓起。 传送帝连连敷衍道好吧好吧，摊手耸肩：“就当他是先知传人好了。但他哪里配得上你……长相？出身？法力？学识？体力？财富？人脉？还是说他爱得你死去活来？” “额。” 小幽香被噎住了。 “换个问题，你究竟喜欢他哪里？” “额……” 小幽香又是无话可说。 她就是喜欢源凰，非常非常喜欢！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连睡觉也会因为梦到源凰而笑醒。她自幼身边便不乏公子哥，也有几次浅尝而止的懵懂爱恋……源凰，是小幽香第一次的幸福心悸与魂牵梦绕。 但若细想……源凰有什么优点…… 唔。 瘸子，瘦小，相貌平平，平民，棕发……小幽香以前不喜欢棕色头发的男生。脾气也不好，对她挺冷淡的，而且还说翻脸就就翻脸大开杀戒。似乎没有经商头脑，也不擅长人际交往，孤僻古怪还是个男扮女装，体力也差跑步连她都比不过。 …… 想到这里，小幽香不禁歪头沉思——咦？我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他？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源凰无意中魅惑的。魅惑魔法在星陨大陆是禁忌，养尊处优的她不曾听闻。 啊，我懂了！ 原来如此！ 小幽香忽然将小拳头砸在手心里，焕然大悟。 这就是真爱啊！是姻缘啊！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正确的人，什么优点啊条件啊就都不重要了，只是因为他，所以深深爱着。 嗯！ “爸爸，我爱源凰的全部！”小幽香气势十足的如此回答，“非他不嫁！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私奔！” 传送帝听罢立刻脸黑。怎么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宝贝女儿，最后却眼睁睁的被一个连法力都被封的渣男拐走？ 却仍不敢发怒，唯有哄着：“但是宝贝啊，我们和「先行者商团」有大量的业务往来，如果因为婚约的事得罪黛杏泉丽，爸爸和妈妈都会……变得很可怜，没有钱了哦？” 他打算拿孝顺这顶大帽子压女儿，岂料小幽香立刻反驳道：“难道源凰还拿不回他师父的商团？只要戴着神器碎片返回先行者商团，夺回权力只是迟早问题。” 女儿长大了，想问题确实有一定道理。但还是略显天真。就算是国王，若是失踪三年之后再回归王城，想要收回他的权力又谈何容易。何况是傻小子去收复一个复杂且庞大的商团。 不过传送帝算是看透了，小幽香对源凰是死心塌地。年轻人的爱情大多是一时冲动，你越拆散他们，他们就感觉自己是爱情悲剧里的主人公，越是爱得轰轰烈烈寻死觅活。倒不如在女儿的气头上缓一缓。 “宝贝，你现在的追求者都排起长龙了，你如果硬是讨厌黛杏泉丽，喜欢源凰，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听到父亲松口，小幽香立刻欣喜，连连点头。 “他必须是先行者商团的大老板，忠爵爵位，与各个贵族与海外大人物都有亲密来往。” “那我还是私奔吧！” 传送帝立刻拉住女儿，改口道：“别啊！那我就降低要求吧！有赚钱能力、侠爵、和除我之外的一名忠爵有亲密来往。怎么样？已经很便宜了吧？跳楼大降价啊！”谈价前先抬高价格，商人本色尽显无遗。 “成交！”父女愉快握手。 简单得很！我家源凰还会搞不定这种小事吗？ 然而小幽香想的太天真了。 月入多少才算有赚钱能力，这完全是主观判定，怎么说都随传送帝高兴。 多近的来往算是亲密，也是可上可下。除他之外的三位忠爵——先知已经云游四方，甚至连他这个老朋友都没打招呼，源凰不可能与之往来；「星尘商团」的大老板不问世事，与外人鲜有往来；「尼客逸德商团」心高气傲，断然瞧不起一个傻小子。 至于侠爵爵位就更不可能了。虽然只是比村长大一点的小贵族，全大陆却只有八位名额，早已占满。侠爵再不济也是世袭爵位，若没出大事不可能换人。 全都不可能做到。 这时，再度有侍女捧着昂贵的礼物敲门而入，还未开口，就只听小幽香说道：“知道啦，礼物收下，人在哪里？带我去见见。” 侍女听罢非常惊讶。之前的同事都被轰了出来，为什么唯独这次大小姐满脸笑容？她还没开口说来者是哪家公子啊。 “不用那么吃惊，因为我现在心情很好。”小幽香脚步轻快的向前走，暗暗想着——我这就去把所有公子哥都挖苦跑，并且昭告天下本小姐已经定下未婚夫了。 第60章：名为科学的魔法 · 今天是五名苦力来到宇航船的第二天。 由于床姐缺乏能量，手摇发电也不需要源凰亲自上工，庙蛇没有表明态度所以难以确定如何处理寻凛，源凰最近很闲。闲下来就如饥似渴的向床姐讨教沃兰德以及科学的相关事情。不幸的是，第一天他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宫殿，而是一艘能上天入地的船。床姐也不是什么魔法幽灵，而是被天界人凭空制造出来的虚假人格。 深受打击。 他再也不管这里叫「宫殿」了，而是改口「宇航船」。只是「床姐」这个称呼已经颇为习惯，她本人也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名字，就这样继续叫了。没有必须改口叫她那个超长的名字真是太好了──床姐的正式名字音译过来是「阿鲁奇卡耶·奇利卡拉尔·艾米斯哈洛·雷布拉齐」，多喊几次必定会将舌头咬断十截。 深受打击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人若是一直忙碌，很多事情都会注意不到。但源凰真的很闲，如今没有比静下心来学习天界魔法更重要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他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真相，而生活也变得越来越残忍。 今天，源凰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窝在卧室里，听床姐讲述沃兰德的事情，并且学习天界语。 前者有助于理解天界魔法神妙的运行原理。他至今仍然完全无法理解「科学」这种魔法的本质，恐怕之所以能够跳过法力环节启动短杖还是因为天界与星陨大陆的文明起源不同，需要自沃兰德的历史开始，从零学起。 后者则是源凰自己独特的心得体会。他是身份卑贱之人当中罕见的掌握了三种语言──星陨大陆、火族、新大陆──的年轻法师，深深感受到了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许多魔法、文化、风土人情都只能在掌握了当地语言之后，才能够更加深刻的理解。靠翻译是不行的。 持有了天界力量之后，源凰没有急着去招摇撞骗、打遍天下、发家致富或是荣归故里，那些都不重要，唯有用最快的速度掌握新魔法成为最顶级的大法师才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除了成为大法师，其他事怎样都好说。与此同时他也有着大多数法师的通病，喜欢宅在象牙塔里钻研。所以一连三天，他几乎没出过卧室。 飞行在天空的马车、被巨大结界包裹的都市、与人类一模一样的金属傀儡，这些事情让源凰大为震惊，甚至有些难以想象具体是什么样子──哪怕床姐提供了那些事物的粗糙的浅绿色全息投影，还是不太明白。这令他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前往大城镇时的情景，活脱脱像个土包子。 “当初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富丽堂皇的全金属宫殿却只有二十多米宽，两三层楼高。原来并不是宫殿啊。”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通行限制」的问题。沃兰德有许多能够称作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大型飞船，不足为奇，但是本船必须限制在这样的大小。从沃兰德前往这里的途中，需要经过「虫洞」。虫洞从首次成功人工开启到扩展至直径二十米左右只用了三百年，但从二十米扩张到如今的三十米左右却耗时两千多年，有着保证能源供给和稳定性的诸多问题。所以，肩负着外星探索任务的这艘船最多就是这样的尺寸，再大就无法安全通过了。” 源凰此刻除了回应床姐一句“哦”，还能说啥？ “行星地质不同，沃兰德拥有远比这里更加丰富的金属矿藏，「全金属」其实并没有什么。”床姐忽然话锋一转，“对了，如果可以，希望修好我返回沃兰德时，能够带上一名空间类法师，协助水树郡的科学研究。空间相关的研究始终属于前沿科技，具有巨大的困难和瓶颈，但对你们来说却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 “哦。”源凰立刻想到了小幽香。有朝一日就骗她一起去沃兰德看看吧。至于会不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活体研究，那就和他无关了。 随着天界语的词汇量增多，源凰感觉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对劲。 沃兰德也有宗教，那与宗教相关的许多词汇居然和「科学」是反义词。沃兰德的铁匠不叫铁匠，叫做冶金工程师，是与「科学」关系息息相关的职业，但源凰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铁匠会和天界魔法源生同支。最令源凰无法置信的就是，名为「科学」的天界魔法是由许多法师共同开发，这点没什么，然后由许多铁匠制作成型，这点就理解困难了，最后流入所有人的手中，这点就卧槽了。「科学面前人人平等」是什么鬼？「有钱就可以购买科学物品」又特么是什么鬼？ 科学真的是一种魔法吧？ 如此强大的力量，除了是魔法还能是什么？ 于是源凰试着去了解在没有魔晶石的情况下，天界的科学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在没有机密机械、宇宙航行、黑客编程等技术之前，沃兰德的科学最初诞生于一小群炼金术师。他们最初只是骗徒，企图用点石成金的技术来换取金钱与地位，却无意中奠定了化学的基础。在沃兰德的早期科学当中，高等物理和生物化学是两大支柱学识，以这样的基础发展成了如今的沃兰德。” 床姐继续解释道，“我分析过你们为何没有成功发展出科学文明，主要是因为有着名为「魔晶石」的便利物质。在火系魔法垂手可及的世界，需要火药的需求变低，严重影响了化学的发展基础，令其缺乏茁壮成长的土壤。不仅如此，金系魔法也大幅影响了工业革命的到来，无论多么困难的冶金也可以用魔法解决，需要的只是培训少数的专门人才。不需要蒸汽机，因为有着可以轻易堪比数匹马力的冲击类法师；不需要电灯，因为有着半永久发光的魔晶石；不需要电话，因为很早就开发了通讯魔法；不需要飞机和轮船，因为建造了隔海也能使用的巨大传送站；不需要机械人，因为有着使魔和魔法傀儡的存在。所以你们的科技树错过了关键的时间点，向着与沃兰德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 “然而你们的魔法文明是极其有限的，那就是「人力的极限」。根据我从书籍里收集的信息判断，你们整个世界的文明已经几乎停滞了很久，早已经进入了技术发展的瓶颈。以少数精英为主的法师社会文明，致命的弊端就是人力不足。无论如何，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而科学则能够集合无数人、无数资源凝聚成一。历史上最高的魔法等阶就是八阶，对吧？那位达到八阶的炎帝已经活了近万年，但依然是八阶，始终也无法再进一步。如果把沃兰德的科学家想象为法师，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两三阶，再借助数十万普通民众的力量联合开发一项技术，你可以想象为新的魔法，它能达到十五阶。这样的事真的难以置信吗？” 源凰承受着类似上述的精神攻击，很久，很久。 第61章：五人中的希尔德 · 从大厅尸体上搜集到的天界短杖分别是「磁轨微冲」、「气压步枪」、「微波步枪」、「电浆手枪」、「聚振手术器」以及第二柄电离步枪。共六柄。 之前源凰把他们都藏在了卧室墙壁里的储物柜。这种机关和宇航船的外门一样，除了用他的船长之戒开启，就是经由床姐同意。很安全。 没错，是「船长」而不是「床长」。这个巨大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不仅如此，昨天源凰还严重怀疑科学和魔法其实根本就是两码事。匪夷所思，却又非常可疑。 撇开这些事暂且不管，他打算先掌握这些天界短杖。以后要做的事，多一些傍身的力量总归是好。 然而，五名苦力之中年纪最小的家伙不知为何也站在一旁，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源凰和那些短杖。 源凰抓抓头问道：“你为啥在这里？不是叫你去干活吗？” 那个家伙=希尔德答道：“干完了啊！大人您给我们安排的工作时间表，我现在休息。说什么年纪小的，体力劳动时间表就要安排的零碎一些，符合生理学。” “……我问你为啥会在这里。难道不是应该去休息吗？” “我是刚才得到您批准才过来的啊。”希尔德依旧呵呵笑道，“我说要上地面呼吸新鲜空气，您同意了，就在一分钟前。” 源凰听懂了，大概又是床姐在纵容他们。虽然他也是这艘船的寄宿者，不好说什么，但长此以往会让苦力们没了规矩。 他决定回头和床姐好好谈谈这件事，希望对苦力们的管制能再严厉一些。 但现在…… 他假借床姐的身份，不能一分钟之前刚同意希尔德来，又立刻赶走对方，那样就显得太前后不一了，容易遭人怀疑。 只好继续试枪，当着希尔德的面。 先试着用了一下「气压步枪」。 扣下扳机的一瞬间，短杖前方立刻爆发出一股巨大的风压，席卷着他的斗篷和周围的枯叶向前。从源凰的视角看去，是一个直径约两米的透明圆形管道，长逾百米，所过之处一干二净。许多棵两三人才能抱过来的粗大树木如同被攻城锤砸过那样碎成木屑拦腰折断，与远端那些歪斜欲倒的树林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 犹如狂兽过境。 源凰点点头，心想这次是风系魔法。威力也很恐怖，但比起杀伤力更多的是击退效果，打在人身上恐怕顶多是造成严重摔伤吧。 他早已对天界魔法习以为常，并未觉得很惊讶，但旁边的希尔德却被惊得瞠目结舌。 “大、大人，犀利啊！犀利！帅到爆！”希尔德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小跳着连连拍手惊呼。 “嗯。” “小的也能试试吗？” “啊？” 源凰听罢一怔，心想这个人脑子有病吧？谁会愿意把手中足以致命的魔法道具随意借给别人「试试」？拿了就跑怎么办？调转杖端对付源凰怎么办？弄坏了怎么办？把使用次数浪费光了怎么办？ 当然是拒绝，但是……源凰没有说出口。 肯定并非不好意思拒绝，源凰根本不在乎希尔德死活，甚至连名字都没记住。 他只是…… 产生了…… 一丝好奇。 寻凛和恶犬大哥都曾拿过天界短杖，但由于没有船员身份，无权启用。但希尔德则不同，是戴有戒指的临时船员。 如果其他人也得到了威力惊人的天界短杖，究竟会怎样做？ 源凰低声向床姐再次确认，就算船员可以使用这些短杖，也无法向其它船员包括船长攻击。有一种叫作智能安全保险的设置。除此之外，源凰也私下认为「气压步枪」是至今威力最低的天界物，凭他身上的连身衣和斗篷，就算被攻击也能免去一死，然后使用治疗针剂立刻痊愈。 若要试，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源凰将手中的气压步枪递给了希尔德。 并简单教授对方怎么使用。 希尔德学的很快。没有出现源凰之前担心的造反举动，这个小伙子只是单纯因为新鲜事物而激动万分。 扣下扳机。第二道狂兽路径诞生。茂密的森林之中，留下了百余米的巨大V字形破坏痕迹，树木皆被夷为平地。 “帅暴啦！”希尔德突然不断的原地大跳，激动心情溢于言表。 出于安全考虑，源凰立刻将气压步枪收了回来。然后问希尔德有什么感想，除了帅之外。 “有点像我家老爷子打造的气发筒。”希尔德抱起双臂陷入沉思，“也是按下开关就能启动，也是喷出空气，就是规模差得贼远，玩具和魔法到底是不同啊。” 气发筒？ 希尔德解释道，是他爷爷退居铁匠生产二线以后闲得无聊打造的失败品，充其量就是个将木塞子喷出去的玩具。将铁皮卷成圆筒，然后反复搬动杠杆给予里面的空气压力，按下开关就会将前端的木塞子喷出去，有点像红酒开瓶时的情形。 源凰摸着下巴，用几乎自言自语的声音念叨：“怎么听着像是……” “没错大人，老爷子是「魔空机巧」的教徒，但老爹完全不信，我则怎样都好。家里希望我继承铁匠铺，特烦，于是逃家了，来东部找找工作。” 星陨大陆宗教的宽容度很高，只要不是反王权，任何宗教也被法律允许。「魔空机巧」算是一种信徒极少的迷信组织，反对魔法，其宗教信仰是「摒弃魔法，用工艺创造奇迹」。信徒大多是工匠，擅长制作机关和玩具，拒绝使用魔晶石。据说钟表的发明最初就是源于他们的尝试——当然最后还是失败了。发条这种微弱的动力既费事又不稳定，远不及魔法，最后变成了如今的钟表，动力源使用的是金系魔晶石。 希尔德的无心之言令源凰更加怀疑手中的气压步枪真的是魔法短杖吗？不必用法力激活，只需扣动扳机便能启动，说是魔法道具更像是「魔空机巧」打造的玩意。 源凰低声问床姐：“「科学」这个词汇并非沃兰德语的音译。是床姐你直接摘用的星陨大陆语吧？从哪里知道这个词的？” “你带来的书上只是稍微提及罢了。根据我的分析，「科学」这个词与沃兰德所谓的「科学」意思很相近。那本书主要是在讲述魔能学的历史起源，作者是「佐哲」。” 又是佐哲？ 其实源凰很粉他。话已至此，去拜访一下佐哲这件事，彻底提上了源凰的行程。 微波步枪也是火系魔法，没有喷出任何火焰就可以使前方大面积目标迅速引燃，灼烧于无形之间。 电浆手枪体积很小，能够单手持握。会喷出璀璨青蓝色的粘液，温度极高，令人联想到等离子切割机。尽管床姐解释道电浆和等离子原理相近，但源凰没发现两者有任何相似之处。一个火系一个电系，出发点都不同吧。 希尔德对于这两个短杖的试枪表演连连叫好，也没说别的，活像条只会喊666的咸鱼。 至于聚振手术器……太难操作威力又低，源凰暂时放弃了。姑且明白这个形状接近方盒子的东西，能够在很远的前方形成点状魔法。在那一点上，既可以破坏也可以临时用高温灼烧愈合伤口。这东西对于目标位置的操作要求太过精确，源凰认为并非一时半刻能掌握的。 也没心情继续练习。 “这个聚振手术器有点像拿着放大镜烧蚂蚁，哈哈！” 希尔德就是这样的态度，感觉有点二。他就是随口一说，其实从心底相信这就是传奇般的天界魔法。他出身铁匠世家，对魔法一知半解，源凰怎么说他就怎么信。况且，威力如此大，也只可能是魔法。 但是一句又一句的无心之言，令源凰对于「科学是否真的就是魔法的一种」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顺便一提，那些试枪时引起的燃烧并不大，而且很快就被扑灭了，却很快引来了意想不到的事态。 第62章：迟来的体检 · “你有肝炎，慢性胃炎。” “炎？我还有多久会爆炸？” 在五人来到宇航船的第三天，虹阳敏帛每天都会注射两管急救针剂，并口服一些药物，气色大为好转，总算不必被床姐按在医疗舱里进行绝对静养了。仅剩一台尚能运作的医疗舱这才空闲下来，于是床姐所谓的入职体检也才姗姗来迟。 五人依次躺进医疗舱内进行扫描。 然后就产生了上述对话──自称是邻村药剂师的莫比安被检查出疾病。听到「炎」字，他还以为自己体内被埋下了魔法火种。 在医疗区光洁纯白的金属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小窗口，里面有个单手可握住的圆柱形玻璃瓶，里面是深色的粘稠液体。 床姐从顶板说道：“莫比安，你近期要和其他人分开用餐。虽然疾病不严重，传染性也不强，但还是需要注意卫生防疫。这个药需要每日服用一次。你的病症拖得太久了，预计三至五天才能彻底痊愈。顺便一提，里面也含有治疗你肾虚的成份。” 莫比安怔在原地，呆若木鸡。全然没听懂。 忽然床姐换成好像温和微笑那样的语气继续说道，“莫比安的疾病完全不要紧。虽然你们因为工作关系频繁接触，也请不要歧视病患哦？” “……是，雨涵床大人。”五人齐齐回答，也包括有可能被歧视的莫比安本人。 站在旁边参观的源凰有种自己初次来这里时的强烈即视感。 检查的结果是格兰宫寒、索菲亚有颈椎增生、诺克顿手脚有轻微冻伤以及不少旧伤痕、希尔德有轻度支气管炎。源凰虽然没听懂，但被告知这些都是不妨碍工作的轻症，只要他们四人有空时躺进医疗舱进行治疗即可，不必服药。药剂的原料虽然还很充裕，但若是一直入不敷出，迟早会用光，于是采用疗程稍长的理疗方式。 “我呢？” “你严重营养不良，不过请放心，你的餐饮我一直有合理的调配，是特制的。” 难怪源凰觉得这几天身体状态越来越好。 不过…… 源凰满脸黑线，指着远离人群的方向问道：“其实，那个家伙早就痊愈了吧……真的是快要寿尽吗？明明生龙活虎过头了。” 在那个房间，虹阳敏帛也换上了连身衣，正位于四不靠墙的位置进行单手倒立俯卧撑。将长长的红色秀发简单的盘起，领口下翻至肩侧，细细的汗珠顺着白皙玉颈沿着颌尖滴落。另一只手背在杨柳细腰后，双腿并拢直直向上，前后曲线尽收众人眼底。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做这个了，已经每只手四五十个了吧……这算什么啊。源凰从没见过如此身体纤细却极端强壮的女子。肌肉究竟都长在哪里了？ “我劝过虹阳敏帛，不过她目前的康复运动尚在极限范围之内。她的肌肉密度远远超过你们的平均水准，身体协调能力更是非比寻常。之前因为久病，似乎有些体能退化，如今是她主动要求进行适当的锻炼。”床姐稍微顿了一下，似乎罕见的犹豫，“有件事也许我不该说，涉及到病人隐私，但我担心医疗信息不足会影响对她的治疗，所以必须告诉你。虹阳敏帛和你们的基因信息不一样，也就是说，你们的人种不同。” “当然，她是火族人，而且是堪称亚人种的火妖，肯定和我们差很多。” “是嘛。她是我第一个扫描的本地人类，所以最初没有察觉。直到刚才将你们所有人都扫描了一遍才确认，虹阳敏帛的种族确实与你们不同。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虹阳敏帛的基因信息和你们相差很多。” 指那些鳞片吗？ 源凰抓了抓头，说道：“都说了她和我们不是同族。我明白你什么意思，有机会调查一下她关于身体情况的事情对吧？” “没错。还有一件事，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劝一劝她。她目前仍处于脏器衰竭以及癌症晚期，不容乐观，但却因为止痛剂效应而误认为早已痊愈。我担心这样下去，迟早会导致她做出勉强自己的事情，危及生命。” 源凰点点头。 既然大腿姐姐说了，那就照做吧。 将其他五人都轰走之后，源凰关上了医疗区的门，要求虹阳敏帛坐下。他要完成任务。 “喂，你是不是傻，出汗之后容易感冒。”说罢，源凰将虹阳敏帛肩侧的领子往上拽了拽，直至紧贴下巴。 虹阳敏帛微微歪头，将丝缕秀发垂在身侧，妩媚的微笑：“那么，雨涵床大人，您想说些什么呢？” “嗯。我之前有没有劝过你，要注意身体？你还没有痊愈。” 话音未落，虹阳敏帛立即站起身，将一只腿向后搬至头顶，单脚优雅的旋转一周，如同舞蹈：“您看，这样还算没有痊愈吗？我感觉我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就能重回顶峰状态了。” 源凰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如果你脑子不够使，我可以换一种你也能听懂的说法──你，病，危。懂了吗？” 仿佛听出了源凰的不悦，虹阳敏帛收起了笑容，严肃的坐回椅子上，点点头。但随即问道：“请问……「脏器衰竭」是什么意思？” …… “床姐，什么意思？” “嗯，就是内脏都变得像老人一样。” “就是内脏都变得像老人一样。” 虹阳敏帛听罢，一边摩挲着长发一边发出了唔的沉吟声。很快，再度问道：“那么，「肺癌晚期」是什么意思？” …… “不好意思，床姐……” “没事，就是一种绝症，除非我的医疗系统修好，否则无法痊愈。如果断药，大约一周就会死。” “就是只有我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之后才能彻底治好你的绝症，全天下唯独我能治好。但现在，一旦停药，你不出一周就会死。” 虹阳敏帛听罢再度陷入了沉思。 还想开口，却被源凰抢先骂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让你静养就静养，是我看起来太善良了，还是你嫌自己命太长了！” 她仍保持笑容。 站起身深深鞠躬，致歉道：“非常抱歉大人。但我只是在想办法上缴治疗费而已。这件事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以着手，因为从没尝试过。我想要多了解您一些，这样也比较容易……” 「这件事」指的是爱上源凰。 源凰在面具下皱起眉头，并没有听懂对方说的「治疗费」是指什么，随口答道：“你有心就好，别太在意。听话治病要紧。”反正源凰暂时并不缺钱，虹阳敏帛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救她纯粹是因为出于同样被大贤王拐卖的怜悯。 “如果您能喜欢上我的话，我想会变得容易一些。” 源凰听罢立刻站起身。 我他妈好心好意给你治病，让你静养而已，居然还敢给我提条件。还是这么过分的条件？你魅惑别人上瘾了是吧！卧槽！ 他初见虹阳敏帛时就遭到其魔法攻击，第一印象非常不好。再加上知道她是魅惑法师以及拔掉鳞片的事情，对这个女人基本没有好感。如今居然大言不惭的要求源凰喜欢她，更是降到了负数。 扭头就走。 “大人请留步，能不能告诉我，如何才能增加您的力量？” 尽管是指修复医疗系统，然后令她痊愈的事情，但源凰此刻心情非常不好，冷冷的扔下了一句：“与你无关。不，和你有关，但也不想说。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乱问，会死？” 沉默。 “……能不能让我看看大人面具下的脸庞？” 语毕，源凰掏出磁轨微冲转身就开枪！ 共计三发，全部命中虹阳敏帛的胸腹位置！ 三声硬物相击和一声闷吭，她被打飞出去，砰咚一声狠狠的砸在了金属墙壁上，碰翻了周围的医疗物品。 连体衣确确实实的瞬间硬化，抵挡住了攻击，但其巨大的冲击力仍然将她整个人都打飞出去。背后的冲击速度不足，没有激活硬化，摔得不轻。 虹阳敏帛趴在地上，垂头长发挡脸，轻轻咳嗽了几声。 “下次，我会命中你的脸。”源凰的声音透过面具，原本是优雅的女声此刻也显得冷酷，“到时候看看脑浆并裂之后，急救针剂还能不能起效吧。” 第63章：开一枪、亲个吻 · 他很生气。 破天荒的救了人，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明明已经反反复复要求别问，却还是故意较劲。源凰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瞧不起了。 当然，在开枪前已经确认，连体衣能够挡住磁轨微冲的攻击。稍微给点教训吧。 看着地上的虹阳敏帛，源凰长叹一口气。 刚打算离去。 身后又传来了她的声音：“我需要纠正大人一点。您可不是我第一个遇到的魅惑失败的人。” 源凰转过头来，发现虹阳敏帛已经端坐在地上，不卑不亢的正视着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以前见过一个无法被魅惑的人。他也是魅惑法师。就在前不久。就在新大陆。”说不上来她的笑容是怎样的感觉，“大人应该知道我在指谁吧？” 指大贤王。 源凰原本就不悦，听罢火气彻底腾起，立刻冲向虹阳敏帛！ 左手揪住了长发，右手拿磁轨微冲顶住了她的额头，大声咆哮道：“你他妈给我提他，是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吧！” 她没有动，笑容也没有丝毫改变。反倒是源凰相当的激动。 前者气息平静，后者紊乱。 在沉静之中，数秒之后源凰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磁轨微冲有些轻微的颤抖，大概是真的太激动了。 他一气之下用枪顶着对方的额头，然后呢？然后又该怎么办？之前打了三枪是威胁其闭嘴，现在完全是不知所谓。他是打算救她并且用掉了一个神器碎片，不可能真的开枪。退一万步讲，船员之间是无法开枪的，这些枪械都有智能保险装置。 “大人，不要打我的脸，打这里吧。”说罢，虹阳敏帛敞开了连体衣的双襟，“虽然还远远不够，但现在就挖去我的魔晶石也是可以的。” “你！” 居然叫板！ 源凰手中的磁轨微冲都不知道该顶住额头还是胸口了。怎么会一时起了善念，救回来这样的东西，不知恩图报，反而还冲撞他！就算火族人大多不怕死，大多是脾气暴躁的家伙，大多爱叫板，但现在的情形也太卧槽了！ 源凰无法开枪，又没有台阶下。就那样满脸怒容的继续用枪顶着对方额头。 僵在原地。 这时，面具传来了床姐的声音：“源凰，我必须提醒你，刚才对连体衣开枪，我猜你是有斥责下属的意思，反正不会击穿，所以我暂时关闭了智能保险。但是现在真的会出人命，你这样是无法扣动扳机的。” “床姐，给我权限。” “我不能……” “就一枪，让我开一枪也行。”说罢，源凰将磁轨微冲移到了虹阳敏帛的胸口，“我保证不打要害。” 源凰还在偷偷和床姐交涉时，虹阳敏帛再度开口道：“你觉得天界还能再次接受你的回归吗？” 嗯？ 什么意思…… “你后悔救我吗？” “快了。” 他下移枪口，对着虹阳敏帛的腹部开了一枪。子弹穿透了血肉，被背后的连体衣内侧挡住。伴随着当的一声，虹阳敏帛被巨大的冲击力拽倒在地，滚出几米远的墙角。 倒在血泊中。 源凰用金属假腿踩着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自信，坚信我不会杀你。一再挑战我的耐心。” 三根利爪就顶着她的咽喉。 她的肚子上有一个小孔，汩汩的淌着血。 岂料虹阳敏帛依然不罢休，仰视着源凰，眼神平静的吓人：“你是不是失恋过？” “够了！”源凰声嘶力竭的咆哮着，“我会真的杀死你的！你当我开玩笑吗？” “……嗯，我信。你是不是曾被人用暴力控制起来？” “……我！” 源凰脸颊不断的抽搐。太阳穴跳动。全身发抖。头重脚轻。 杀？ 不杀？ 这三个字在源凰的脑海里疯狂的来回盘旋了数百万遍，挣扎、犹豫。在几分钟之前，他从没有料想自己救来的女人会如此冲撞自己。从未料到。 更加没想到的是，虹阳敏帛突然翻身，旋动双脚扭转身体，非常利索的将源凰踩着的假腿挣脱！动作行云流水，眨眼之间已经站在了源凰的面前。 她双手搂住了他的颈后，吻了上去。 吻在冰冷的面具上。 事出突然，源凰彻底怔住了。 神经病啊！完全确认了，这女的是个神经病！根本理解不能啊，卧槽！跟她继续纠缠下去，我也会变成神经病的！ 源凰将对方推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急救针剂，扔在虹阳敏帛的脚边。 匆匆转身离去。 …… 门关上了，一切重新恢复了寂静，医疗区只剩下一片凌乱和地上的血。 虹阳敏帛抓起针剂，扎在侧颈。 迅速痊愈。肚子上的枪伤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这一枪是床姐判断不会造成致命伤才临时解除保险的。 “虹阳敏帛，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床姐的声音从房顶传来。 却换来虹阳敏帛的淡淡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疼了几下，就换来了许多非常重要的信息。 眼前的面具法师和自房顶说话的声音，根本不是同一人。前者说话有些痞气，后者说话措辞严谨、出口成章、从不迟疑。 她确认源凰救她完全是出自一片善心。当提及医疗费时，他的反应显得有些不太在意──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结合自最初见面就摆出的那副强硬的态度，大概是在害怕，所以一直在虚张声势的威胁着大家。在害怕的事情，估计是因为一口气有许多陌生人入驻了他的家。源凰可能是嘴硬心软的类型，并且难以相信别人。虹阳敏帛听说，这三天，他一直躲在卧室里，避免和其他人多接触。 只是虹阳敏帛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却血洗了客栈。恐怕是当时被那群人触及了底线和怒点。她想知道源凰的怒点在哪里，这样是了解对方的最快捷径。所以，她冒险去不断试探。从时机的层面来讲，此刻是最好的──太早了，她不确定源凰会不会杀自己，太晚了，也就失去了走捷径了解对方的意义。 果然，源凰就算带着面具也掩饰不住，只有愤怒，却没有杀意。 结论就是一定要注意：最不能提的就是「大贤王相关话题」、其次是「真实身份」、然后是讨厌不听话的手下。 之所以推断是「手下」而不是「女性」，是因为小幽香和真正的床姐也都不听话，却没什么。 只是一句要求源凰喜欢上她的戏言──喜欢是能要求来的吗──源凰居然生气了。讨厌魅惑法师到这种地步吗？他自己也是啊！难道是因为……之后提了一下「大贤王」，他整个人就气疯了。大贤王也是魅惑法师，源凰不是讨厌「魅惑法师」，而是憎恨「大贤王」。他俩之间或许有仇怨。 虹阳敏帛这才明白，源凰并非是自己等待的人。原本要来接她的人，迟了一天，或许出了事来不了了。却机缘巧合的让她遇到了源凰，后者才是她真正的救星。 除此之外，她还确信源凰以前曾被女生深深的伤害过，导致现在对待包括她和小幽香在内的所有女性都很冷淡。却唯独对说话声音来自房顶的真正床姐，千依百顺。自从虹阳敏帛发觉同一个声线却是两个不同的人，就留意到，源凰对于真正床姐的意思，完全没有异议。 喜欢年长温柔稳重的女性？喜欢说话知性优雅的女性？喜欢能够切实帮到他的女性？ 虹阳敏帛暗下决心，以后向着这个方向改变。 至于以前究竟被什么人以暴力囚禁过……虹阳敏帛直觉的认为，这个事，如果贸然追问真的会被杀。 第64章：五人中的莫比安 · 源凰十分不悦！ 不过床姐嘱咐过的事情，还是要当作重要任务来好好的完成。 他来到大厅。这个曾经摆放六具尸体、如今当作餐厅和休息室的地方，被打扫的非常整洁。由墙壁折叠下来的几套桌椅，是那五人在床姐规定的休息时间常聚的位置。喝着名为咖啡的古怪饮料，详谈着。据说在沃兰德被称作「下午茶」，但并没有茶。 他对莫比安招了招手，后者见状立刻小跑着过来，俯首道：“尊敬的雨涵床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啊，自称药剂师对吧？” “是的，在被当地恶霸搞得破产之前，确实开着一家药剂店，也曾有块不小的药田。” “好。出去到森林采药去吧。” 莫比安听完怔住了，“这……请问大人，是需要什么样的药材呢？” “全部。”源凰又不太懂草药什么的，只是刚才听到床姐说药剂原料入不敷出，所以想试探性寻找补充药材的方法罢了。他怎么知道天界药剂是用的什么原料，“你啊，每种都采集一些，拿来让我看。”其实是让床姐看。 莫比安行礼之后，便立即离去。 源凰还真不担心这小子会逃走。在这五人之中，唯独莫比安的眼神里透露着对钱财的贪婪，与众不同。对于这种人，源凰反而擅长对付，因为之前见多了。来的时候就是为了2金，所以薪资没有到手前，莫比安是五人之中最容易控制的家伙。估计此时正在因为逃过半天的「转轮地狱」而暗自开心呢。 他猜的完全正确。 莫比安此时脚步越发轻快，拐角之后就变成了小跳。 我要出去透风啦！哇哈哈！ 去死吧，转轮地狱！我现在肩膀手臂仍然酸痛呢！ 莫比安爬上梯子，站在阳光正好的森林中，感受着初春午后的微妙生机和风中洋溢的半凉微暖，无比喜悦。第一个感悟就是，人果然还是必须有一技之长！这次必须好好采药，若是能哄得大人高兴，恐怕以后再也不必当苦力，改为每日到森林里闲逛了，吼吼吼！ 采到珍贵药材会不会加薪啊？ 莫比安在林间随意游荡。这里是相当人迹罕至的，也没什么野兽的痕迹，三步十铜，五步半银，随手采摘就是药草。这片细小的山谷似乎从来没有人来过，有着许多珍惜的草药。 将摘到的草药放进背包时，他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株鲜红的植物。 “龙血草！” 在几棵树之间，将根茎周围的青苔都染成了半径近一米的血红。在那之上是不足膝盖高的微垂小花，呈白、蓝、绿、粉的颜色的细小圆珠状的无瓣花朵。看起来像果实一样的顶端，其实拥有花粉。深绿色的茎周围，展开了不对称的叶子──有着血管脉动般色泽变化的血红色叶片，小孩手掌大小。叶面的红色一闪一闪的，真的像心跳。 草药很多，但含有魔能的品种则十分有限。包括矿物、水产的药材在内，魔能药材有八种──「龙血草」、「芥梗珠」、「半神水晶」、「夜啼花」、「人面果」、「蜜趣菇」、「冥井石」、「往生蜇」。调制药剂万变不离其宗，放再多的普通药材也至少需要有八大魔药其中一种的存在。 而龙血草具有增强活力、强身健体的功效，是治疗药水的必备材料。多生长在深山等人迹罕及的青苔之上，原本就是难以发现，更遗憾的是许多食肉动物都喜欢啃食它们，所以更加珍惜了。它最有用的部位是叶子，这一株有六片。 莫比安摘掉了连体衣的手套，小心翼翼的握住6银，啊不，龙血草的根部，慢慢的连根拔起埋在地面下的1银。 啊！断了10铜！啊不，一条主根！ 拔起之后，莫比安忍不住亲了它一口。 啊啊啊啊！碰掉了１３铜！啊不，一颗花朵。可恶啊！ 如果由我来做成治疗药水……若是低阶大约能有八九瓶，10银，若是中阶最多六瓶，还要看当时的手感在不在状态，赶上价格浮高时搞不好能卖至15银。 莫比安擦了擦口水。 不过他的配药工具都被拿去抵债了。 他被当地的恶霸给坑的家破人亡。 原本和母亲、妹妹三人经营者一片不小的药田和一间药剂店铺，经济尚算宽裕。去年入冬前，突然有客人在店里宣称喝了他配的治疗药水生了重病，高喊有毒，要求赔偿。那个中毒的客人有着一大帮外地的凶恶朋友，他没什么力气根本不是对手，被揍了一顿之后无奈交了赔偿金，这事还不算结束。也不知道是谁到处宣扬他配假药，生意每况愈下。紧接着就是药田被一群猪大半夜全部拱了，毁于一旦。 他被中毒的客人纠缠着，无法脱身，只好拜托母亲和妹妹去附近购买药材。 劫匪！ 杀母！ 要求40金赎回妹妹！ 绝望的莫比安立刻被急得病倒了，他手里根本没有这么多钱。所幸一直照顾他生意的大人正巧来看望他，听说了这件事，立刻拍胸脯说道「我来帮你！」。这位大人是同村的乡绅，有钱也有名望。 大人赎回了妹妹。然后当作了妾室。然后要求莫比安给他20金，说什么「我帮你先垫付了，半价还我就好，记得谢谢我」。然后就停业了。然后就破产了。然后就在莫比安前往大人家去再次恳求时，偶然撞见那个大人、劫匪、中毒客人以及凶恶外地朋友围在一起谈笑风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钱钱钱钱！这个世界必须需要钱！以前莫比安就喜欢钱，如今变本加厉！只要有20金，就可以救回自己的妹妹了！每个月2金，不足一年他就可以从雨涵床大人手中赚取足够的赎金，和妹妹团聚。 ……如果妹妹那时候还没被折磨死的话。 想着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莫比安总共找到了四株龙血草。算是大丰收呢。 他抬头看了看西下的太阳，决定还是趁着尚且安全，返回宫殿吧。 却不料刚走了几步，却远远看到有一支队伍出现在山谷高处！余辉泛在横排近二十人的全身金属铠甲上，闪着寒光。 他怔在原地。也就是几秒的时间，他发觉那是一支颇为浩瀚的队伍！高举着只有贵族或王城军人才会使用的华而不实的巨大旗帜，前排头顶翎羽，后排在身侧牵着包裹铠甲的战马。已经有十几排人了，恐怕后面还有更多！ 他背起草药扭头就向宫殿跑。 非常不妙！ 我还有命拿薪金吗！如此人迹罕至的山谷，说是有内陆的大军恰巧路过鬼才信啊！绝对是直奔雨涵床大人而来！是来讨伐邪恶法师的吗？是来替客栈那帮人寻仇的吗？我也是她的帮凶啊，该死，我刚加入几天啊！怎么命会如此悲惨？ “请留步。”突然头顶树上有个蒙着面的弓箭手开口说话，吓了莫比安一大跳，“这位先生，请问你认识床姐大人吗？” 错了，不只一人，莫比安随便望去，树上全是弓箭手，不下十个。什么时候来的？他可不会打架啊！ 那个弓手再次重复了一遍。 很有礼貌。尽管外表像暗杀者。 仅仅在几秒之间，莫比安发现这些人和远方仍在靠近的军队是同班人马。而且，没有敌意。 那就是……莫非？ 如果没猜错，我这次是要发财了！抱到大腿啦！“是的，我就是那位大人的亲信之一！有什么事，可以尽管跟我说。” 第65章：梦碎的声音 · 噼里啪啦。 这是源凰成为一代超级大法师的美梦破碎的声音。碎得只剩渣了。 理由是摧毁他心中最后一丝坚信的东西——捏在手指尖的小小铁块。 名叫「子弹」。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呢？全都因为源凰那该死的一时愧疚感。 在他离开医疗区安排莫比安外出采药之后，忽然在愧疚感的驱使下再度返回医疗区。或许是想确认虹阳敏帛是否还好？或许是想了解她为何再二再三的故意触怒自己？或许只是想道歉？ 总之先见到她再说吧。 开门之后，首先见到是已经无伤的虹阳敏帛如同之前一模一样的身影，对他回以微笑，仿佛之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除了地上仍留着的血迹。 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了。身上谜团重重…… 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无法开口。 “嗯？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大人说的是这个吗？”虹阳敏帛将指尖捏着的小铁块递到源凰的掌心，微笑道，“您刚才告诉我，这叫「子弹」。这一颗子弹是刚才击穿我腹部，停在衣服后侧，掉落在里面的。” 子弹？ 那是啥？ 源凰盯着手里的小玩意——好像是比常规更加坚硬的铁，只有一根指节大小，由于剧烈撞击而严重变形，看不出原本应该是什么形状。 ……从磁轨微冲里射出来的？ 不 不可 不可能吧？ 哈哈，怎么可能……那岂不是和…和……！ “这是之前的三颗子弹。”虹阳敏帛恭敬的将其余子弹全部交还给源凰，微笑道，“真是神奇的魔法呢。” …… 源凰整个人都傻掉了，感觉天旋地转。 对于虹阳敏帛而言，这些子弹只不过用全新未知的金系魔法驱动而飞出，是魔法无疑。元素大陆非常广漠，面积是星陨大陆的十倍。其中各大民族互相交恶，罕有往来。虹阳敏帛不了解金系魔法。 但源凰不同。金族是星陨大陆来往最为紧密的元素民族。其中根本不存在用魔法短杖发射小铁块的魔法，尤其是威力如此惊人的。 这岂不是和……弩箭一模一样！ 源凰眼前一黑，向后踉跄几步。 天崩地裂。 ——他此刻的心境就是如此。 他不傻，接触了天界魔法如此久，当然有所怀疑，只是因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打心底不愿意去正视、去相信、去承认罢了——天界魔法根本不是魔法，科学根本不是魔法，这些短杖根本不是魔法短杖！ ……只是战弩。非常流弊的战弩。会喷出电与火的超越常识的弩而已！ 噼里啪啦。 他打算抱紧床姐这条大腿快速成为一代超级大法师的梦破碎了。 「魔空机巧」、「沃兰德的文明」、「生物化学」、「宇航船」、「枪械武器」这些字眼在源凰的脑海里飞快的盘旋并连接成一条线，直指绝望。他回想起床姐以及其他五个苦力所说过的无心之言……彻底醒悟了。 科学不是魔法。 不是…… 依靠科学根本成为不了大法师。永远也不能。 等到源凰发觉口中悄然散开的咸味，一颗泪珠已经顺着面具内侧滚落至嘴角。他此刻的心情，已然无法用绝望二字来简单形容了。 “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你多休息吧。”源凰转身要走，又补充了一句，“要听「我」的话，按时治疗，知道吗？” 不待虹阳敏帛回应，源凰逃似的离开了医疗区。 无视了格兰的问候。 逃进了自己的卧室。 蜷缩起来。 怎么办？我现在该何去何从？谎称先知未死，我已经不能再拜师了。凭我的能力，最多混入城镇，也进不了王城的法师协会。我现在法力被封。还一怒之下杀了大城市的佣兵，恐怕现在某个贵族正在悬赏我吧？还有庙蛇也不会放过我的。 摘掉面具，远走他乡吧？偷走这些枪械，安全姑且能保证。然后怎么办？四处求医，寻找封魔毒药的解药？ 总不会落得前往新大陆跪求大贤王给解药的地步吧……小幽香的父亲会不会知道解药的事呢？但毒药是大贤王给先知的。 可恶啊！ 我真是……！ 只不过想成为大法师而已，为什么老天非要如此玩我？ 想到这里，源凰从床上跳起来，重新振作。他立刻将储物柜里的所有枪械全部拿了出来，背在身上。 「如果方向错了，停止继续前行就是进步。」科学和床姐根本无法帮他成为一名真正的大法师，只会耽误光阴，在歧途上渐行渐远。源凰决定马上携款潜逃，偷走宇航船里所有能带上的一切——枪械、连身衣斗篷面具、急救针剂以及从先知处卷来的上千枚金币。 求医去！ 首先解毒吧！ 立刻就走！这些东西就算是床姐欺骗了他的补偿，没错！ “床姐，我有急事离开一下，很快回来。”源凰整装待发，态度决绝，“对了，我去寻找第三块神器碎片，嗯！” “谢谢你源凰，由你担当代理船长真是我的幸运。请慢走。” 话音刚落，源凰怔住了。 “幸运？” “是的。在我的档案里人类大多是自私自利的生物，你却非常善良。面对攻击你的寻凛也不还手，面对反复冲撞你的副手也宽宏大量。将宝贵的神器碎片用于修理我。第一次是优先考虑我不被当地人发现而转移位置。第二次也是为了治疗素不相识的人。”床姐顿了顿，“我很幸运第一个来的人，是你。” …… 源凰百感交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只是微微低垂下了头，抬起左手，示意收到。 他这个从床姐的期待中叛逃的人实在无话可说了。梦想本就是条自私的荆棘之路，需要抛弃所有人，全都是为了自己。哪怕这些枪械威力无穷，但和他成为大法师毫无关系。力量分为很多种，横扫千军的战神、聂震天下的王者、操控世界的富豪，但源凰对于这些都没有兴趣——毕竟不是法师。 他不记得为何会对「大法师」如此执着了，从很小时就如此。 走吧，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但当源凰带着全部家当走出卧室时，却撞见了恭敬守在门外的格兰。 她微微行礼。 他摆摆手，全当是平素的问候罢了。 “雨涵床大人，外面有很多客人想要见您。”说罢，她悄悄的瞥了一眼源凰身上背着的诸多枪械，补充道，“不愧是大人啊，看您这样，恐怕是早已知晓了吧？” “没错。” 知晓个屁。随口撒谎的毛病又犯了。“但我还是想听你具体说明一下情况。” “是。”格兰行礼回答道，“刚才莫比安奉命外出采药，回程途中发现宫殿入口附近已经被军队重重包围了。来者貌似没有敌意，并有着贵族们特有的旗帜和纹章。他们希望拜访您。” “军队？谁？”源凰心中立刻有卧槽二字飞速掠过。没敌意谁会带军队来这荒山野岭之中的僻静山谷？ “听闻之后我一直在此恭候，没有亲眼见到那些纹章，请见谅。但莫比安等人就在外面，他已通告那些客人「雨涵床大人正在休息，请稍候」。来者已经恭候多时了。” 哈？恭候多时？岂不是会更加激怒对方吗！ “为什么不叫我？” 格兰忽然露出了……堪称为狡黠的笑容：“是属下们愚钝，请恕罪。”却毫无歉意。 第66章：退兵意愿 · 立场不同，所做之事也会大相径庭。与主要基于自身安全考虑的源凰不同，那五人全都是在目睹源凰血洗客栈之后才主动受雇的，尽管各自目的不同，但全都并非将安全考虑排在首位的家伙们。 其中尤其以格兰和莫比安首当其冲，根本就是为了抱大腿才深入虎穴的。 莫比安看到了外面的浩荡军队没有敌意，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来意。为了抬高自己新老板的身价，故意谎称「主人正在休息，请稍候」。曾经营店铺的他太清楚抬高价格的手法了，稍微让来客焦急是必须的。来了立刻就能见到，也显得雨涵床大人太没架子了吧。 格兰更加深知贵族们的思路，默默对莫比安的做法添油加醋。源凰的卧室根本就只剩下一个门框，连敲门都做不到，何来「打扰」一说。她就偏偏守在门外拖延时间，其目的与莫比安同出一辙——抬高自家主人的身价。 当然，她的这些小心思才不会说出口呢。唯有淡然的道歉，其实全无悔意。 但源凰急了啊！ 他得罪了庙蛇，也得罪了不知是哪家的贵族，前者为了寻凛而来，后者为了客栈事件来寻仇。理所当然。 卧槽！我逃晚了一步！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源凰立刻动身前往地面。 爬上井口。 站定。 整个人都傻掉，万幸戴着面具没有显得跟蠢货无异。 ——数千人的精锐军队！四千…近五千吧，卧槽，卧大槽！ 在宇航船入口附近，恭敬的站着莫比安、诺克顿、希尔德与索菲亚。格兰也紧随着爬了上来。五人集齐，对着源凰都是暧昧的笑容。 笑你妈啊？ 源凰此刻感觉头重脚轻。之前一对三十人都非常狼狈，这就是哪怕手握惊人威力的枪械也无法超越的人力极限。他打不过这么多人！一发「电离束」能干掉六人左右，那么需要连开666枪才行。磁轨微冲的子弹约在五六十颗，就算一颗一击毙，也需要开66枪。别说没机会活着连开那么多枪，就算四面八方的军队全都傻站着任他打，枪械能源也不够啊！ 这次真的要死了！ 源凰暗暗发誓——以后绝不会一怒之下随便杀人了！惹来这么大的麻烦？那群佣兵到底是有多大的靠山，万万没想到啊！ 场面非常震撼！ 就算是再细小的山谷也是方圆二三十万平米有余，加上周围密集的树林，放眼望去全是人，人山人海！排着整齐队伍的军队有四支，从源凰的四面包围着，拥挤的塞进林间。将源凰团团包围。 近百名衣着华贵不便行动的大人物们。 牵着战马、披着精雕细琢华丽全身金属铠甲的骑士们。他们或高举着几乎挂到树枝的纹章大旗，或高举粗重两米多长的夸张骑士冲枪，全身披挂着五彩斑斓的披风、套衫、马幔。 弓手们，顶着彩色宽檐羽毛帽、穿着精勾细绣的皮甲，手持不利于在林间使用的长幅战弓。有的站在队伍中间，有的站在树上。 还有戴着宽边尖顶法师帽，手握镶有璀璨宝石法杖的少数法师们。那些服饰源凰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多是王城法师协会的正式成员，同时也是实力的保证。 ……以及远远在后方站着，却被源凰一眼认出来的当时的入侵者──迪志薛。那矮粗的身材想认错都很难，此刻被同伴搀扶着，还在肩侧打着绷带，似乎逃走时受伤不轻。果然没死吗？ 那么，他俩身旁的近四十人就一定是庙蛇了！ 妈的！冤家全都聚在一起了！ 我手上还有寻凛这个人质呢！不怕！ 但源凰手心里仍然全是汗。 在四面纹章旗帜中，他认出了其中三个——西、北、东尚爵。恐怕四个全是尚爵。该死，究竟是那群死掉的佣兵靠山大，还是庙蛇人面广，居然把所有最大的贵族都搬来寻仇了！ 正在源凰心烦意乱之际，格兰忽然上前一步，向对面恭敬微微行礼，大声说道：“抱歉，让各位大人们久等了。在你们眼前的这位就是我等唯一的主人——「雨涵床」大人！” 如此正式介绍之后，四周发出了极细微的议论声。而源凰想掐死格兰——这女的恨不得他们认不出仇人来是吧？ 决定了！ 打是肯定打不过，先把迪志薛治好，然后拿寻凛作为筹码谈判，赶走庙蛇。少一个威胁算一个。留寻凛一命真是太英明了！ 看到周围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大人物正要上前喊话，源凰先下手为强。指着庙蛇所在的方向，喝道：“喂，你叫迪志薛对吧？过来！” 那个方向原本军纪严明的阵营也不由开始稍微骚动起来，纷纷看向迪志薛。后者脸色铁青。 “我为你疗伤！其他的事之后再说，如何？” 骚动更加明显了。 源凰能看到迪志薛非常踌躇，和周围的同伴们反复低声商量着什么。他想上前，却不断被其他人阻止，看起来就像「别拦我，老夫要活活打死他」、「别冲动啊」的对话。令源凰更加感谢戴着面具不会被人看出来自己此刻非常心慌真是太好了。 有个三十多岁的大姐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们便静了下来。那就是团长？还真是女的啊？ 然后迪志薛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艰难的走向源凰。 很慢。 等得源凰心急如焚，生怕横生事端。 很久之后，迪志薛才于源凰跟前站定，但仍保持一米多的距离，似乎戒心很重。一脸吃屎的表情，侧过脸去不肯看他。旁边两人倒是姑且微微点头问候了。 这个态度，也难怪吧。 “别紧张，这个是特别的治疗药水。我若想杀你们，不必把你们骗至身边。毕竟我可是不擅近战的法师。”说着，源凰从斗篷下掏出了一瓶急救针剂。 尽管提前告知，对方仍不免因这个举动而皆是全身一震。 就像对待受惊猫狗那样缓慢轻柔的将针管刺向迪志薛的侧颈，这个过程令源凰比对方更加提心吊胆。如果对方突然拒绝治疗，这场架算是打定了。 万幸，迪志薛满脸要咬人的表情，终归是忍住了。 刺入。 推药。 “喔喔？老夫竟然……！” 当将急救针剂全部注射完毕之后，迪志薛忽然精神一振，放开了两侧的同伴，大幅度的活动着肩膀。似乎是痊愈了。 却突然踉跄几步！ 两个同伴的表情真是瞬息万变啊——警惕、担心、大喜、慌张。连忙搀扶住迪志薛。 “肩膀和后背的伤确实好了，但老夫的脚依然……”那半截脚掌没有长回来。急救针剂的作用并非恢复残疾，若是断脚还在，也许能接续上吧，但如今只是变成了旧伤痕罢了。 但迪志薛依然很高兴。断脚可以稍后找高阶生命祭司用魔法变回来，只是目前没有空闲去海外求医罢了。 看到迪志薛的表情，源凰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算是解开了一个梁子。 三人退远。 他又指着身侧另一个眼熟的家伙：“喂，你！过来，我也给你疗伤！” 被指的恶犬大哥第一反应就是向别人的身后躲，但已经太晚了。在被身旁的某个大人物说了几句之后，满脸恐惧的缓步前来。 扎侧颈。 推药。 痊愈。 对方连连点头道谢之后，慌张的跑回了队伍中间。源凰能看到被治疗的人几乎成了珍禽异兽，被周围的人扒下衣服仔细查看，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这样就够了吧？虽说客栈那么多条人命不可能就此作罢，但庙蛇应该可以商谈退兵事宜了。 “喂！你们也看到了！这样已经可以了吧？” “太精彩了！自开天辟地以来的首位三个大陆魔法皆具高等研修的旷世大法师！白系！元素系！魔能系！太精彩了！”忽然有个衣着华贵的大人物一边鼓掌一边走上前来，大肆称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啊！不枉我们远道而来！” 嗯？ 源凰开始发觉事情好像和自己预料的有点不同。 还不打算退兵吗？一半也不肯吗？我想跑路啊！ 第67章：骑虎难下 · 虽然周围的军队没人攻击，但兵临城下的谈话与掠夺无异。 源凰对来者的彬彬有礼保持高度警戒，同时盘算着退兵之策与退路。 “我是「西尚爵」。”眼前这名看起来年约五十，孔武有力的贵族男子，单手抚胸微微点头以表敬意。最大贵族行礼实属罕见，“听闻大法师大多都埋首精进。还容自我介绍，我正是掌管王城以西所有领土的大贵族。” 回以行礼。 源凰本想好好回礼的，却因为过于警惕仅仅匆匆点了个头。失误！即使是他也知道这样太失礼了！ 但在西尚爵的眼中却只是觉得「啊啊，是个不谙世事的平民，不知道规矩行礼是怎样的」，轻易翻篇。他本就是个战士出身不拘小节的贵族。 “大人的事情如雷贯耳。我呢，年轻时曾是一名战士，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就直说了──我希望大人能够来到我的府邸做客，顺便为犬子指点一二。他自幼有魔法天赋，若是为徒，一定不会令您失望。” …… 嗯？ 源凰不由歪头。心想这是最新的欺诈把戏吗？自己正在发愁如何拜师呢，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反倒要收他人为徒的展开？ 正在发懵之际，第二名贵族打扮的男子上前。看起来身材修长，三十多岁。 “我是管辖王城南侧的「南尚爵」，还望大人务必能来我的府邸做客。顺便一提，小儿也很乖巧，颇有天分，若能指点一二，必会将您敬作上宾。” “你的儿子当然乖巧，才四岁。”第三个大贵族先是嗤笑一声，然后与前两位同样对源凰微微点头以示敬意，“我是「东尚爵」。大人还是来我的府邸做客比较好。小儿已经有一定的魔法基础，而且尊师守道，教育起来也更顺心吧？” 这位贵族与别不同，肩头停着一只充满微光的半透明灵雀，想必是等阶非常高的使魔。 无意中，源凰感觉与它视线对上了，不由因其非人的冷酷眼睛打了个寒颤——那只使魔非常危险。 不过这个微颤却被其他人解读为「唯独对东尚爵说的话有兴趣」。 “我是「北尚爵」。”第四人看起来则有些狡黠，眼睛与嘴巴都眯成了一条弯缝，如同狐狸：“非常荣幸能够见到超凡大法师。如果您能来我的府邸做客，我那24岁、21岁、18岁、15岁、12岁、9岁的六个女儿都可以任您挑选。” “啊？” 源凰突然被这一句有别于其他的劝言弄得有点惊讶。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领养来专门当作礼物的少女也算是你的女儿？不要让人笑掉大牙了！竟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我说「挑选」，意思是让法师大人选一个女儿当学徒，你以为呢？呵呵，总好过你四岁儿子就要拜师的借口好吧，他字识全了吗？” 四人忽然争吵起来。 ……源凰恍然大悟——这些人根本不是来征讨邪恶法师的，恰恰相反，其实是来拉拢的。 想必是于客栈一战成名，再加上庙蛇逃走的迪志薛口述。也对，电火双修皆在高阶，而且持有位置魔法，确实会令大人物想要收编。 但至于能将全部尚爵都勾引来如此夸张吗？ 源凰三年来持续关心着报纸，但那上面不会写夺嫡时事暗潮汹涌。正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当东尚爵开始动员万人搜山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其它尚爵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稀世奇才落入对手手中。 虽然这个世界主要的交通工具还是落后的马车，但信息传递却因为魔法的原因而完全不落后。 一场搜山竞赛开始了。 在数万人苦苦踏遍每一寸青苔时，他们硬是路过被遮掩的入口没有发现。最终看到了山谷里一道不显眼的浓烟，当那些人返回后发现了巨大V字型林毁。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状况。 那些夸张的军队虽是精锐，但也是仪仗队，彰显实力的效果比实际作战更多。主要是给其它三家尚爵看的。 然而源凰不可能答应给贵族的公子千金们当师父，否则法力被封之事分分钟穿帮。他现在只是想跑路而已。 经过了好一段时间的争吵。贵族之间吵架都不带脏字。最后，他们纷纷开始明码标价了。 西尚爵：“我会将这领地里的一座村庄作为见面礼送给大人。” 南尚爵：“我领地里有座铜矿，我连同矿工队全部送给大人。” 东尚爵：“从此刻开始，大人就是法师协会的副会长了。” 北尚爵：“我将王城里一条繁华的街送给大人。” 都不错。 然而源凰只是想成为大法师。尤其法师协会确实很好，只是去了那里必定以光速穿帮，想要长期用科学当成魔法糊弄一大帮高阶法师简直与自爆无异。 他没理由答应，但那些尚爵根本毫无退意。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源凰突然看到东尚爵招了招手。他的身后慢慢有一个眼熟的短发小丫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是小幽香，还有他爹也在。 咦？ 源凰很吃惊。为什么这事和她也有关系？妈的，不会是这小妮子把他真实身份卖了吧？ 下意识的向东尚爵伸了伸手。 下意识而已。 却被其他人解读成了对「法师协会副会长」这个好处心动了。 其他三位尚爵看的非常真切。尽管戴着面具，但藏不住肢体语言。两次下意识的小动作都在东尚爵开口之后，最后竟然直白的向东尚爵将手伸出了一半又收了回来。这次拉拢八成由被东尚爵捷足先登。 他们三人很气愤，不过也在预料范围。首先，此地就在王城东侧，东尚爵的势力内；其次他本身就是法师协会的会长，贿赂资源更加与面具法师对路；最重要的是小幽香在他那一方。他们三人很难竞争成功。 三人脸上的怏怏不悦、东尚爵的神采奕奕以及源凰的不言不语，皆被身后的格兰看在眼里。 她忽然大声说道：“非常感谢各位尊敬的尚爵大人，这些美意我家主人心领了。只是事出突然，主人还有非常重要的魔法研究尚未完成，暂时无暇顾及凡务琐事。另择他日定会登门拜访。”语毕恭敬的行礼。 话已至此，换个意思就是「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再仔细考虑考虑选谁」。 侍女发言之后，源凰也没有说什么，估计也是相同的意见。 西尚爵似有似无的向源凰点了个头，转身抬手，示意全军打道回府。 由于山路林密路途崎岖，其他三家也有意离去，只是在等待依次撤退。 “大人，我们也回去吧？” 源凰对于格兰的话置若罔闻，倒不是因为打算目送大人物的离去，而是…… 什么鬼？ 法师在星陨大陆不过是比其他三大职业──战士、弓手、盗贼稍微伟大一丁点的存在。他想成为一名大法师并非为了荣华富贵出人头地，只是自儿时起的莫名执念。不过是法师而已吧？为什么会惊动所有尚爵齐齐竞邀？ 我好像忽然变得炙手可热了？ 不得了！ 源凰仔细的分析了一下现状。他是个法力被封的瘸腿渣法师，除了一大堆金币，如今连枪械也无法偷走了──名声已经远播，摘掉面具用真实身份生活却持有枪械，很快就会失去最后一处净土。假腿呢？一时冲动忘记了，现在有如此标志性的体征──金属假腿，走到哪里也无法安然度日。 不行了。已经逃不出现在的事态了。 唯有…… 源凰转身看着身边的五名苦力，他们眼神中全都是憧憬与尊敬。好耀眼，难以直视。他曾经因为担心这五人偷窃、窥探“天界秘密”而态度相当的凶恶，甚至威胁过他们。谁料到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科学根本不是魔法。 唯有继续假扮大法师下去吧！装得更加惟妙惟肖！持续彰显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天界魔法”！夸耀着掌生握死的神力！ 否则……会被其他人生吞活剥。 嗯。 比如庙蛇和三头的恶犬这两个团队。目前因为尚爵们瞧得起源凰，所以不敢寻仇，一旦「源凰根本不会魔法」的事实败露，瞬间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哪怕持枪也能力有限，深受纠缠，朝不保夕。 想到这里，源凰不由的转头望向庙蛇的方向。 突然，有一道人影霎那间扑了过来！待他察觉已至眼前！ 敌袭？ 源凰立刻于斗篷里掏等离子切割机，却猝不及防被猛然撞翻在地，压在身下，占据劣势。大意了！ 第68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 “人家想死你了！” 是小幽香用瞬移扑了过来，直接将源凰整个人撞翻在地，来了个寝技压制。双手紧紧搂住了源凰的脖子，向被子一样贴在身上，脸埋在了他的肩侧。 要被勒死了，面具也要被挤掉了！ 坐起身。 推翻。 “住手！我还以为是一头充分感受春天气息而发x的母野猪扑袭过来了！”源凰没好气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斥责着跌坐在地的小幽香，“你来的正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你领来的？” 小幽香立刻满脸委屈，泪光闪闪，连连摆手。 事情变成如此声势浩大，被怀疑当了叛徒是一定的，她早就有准备，扑过来之前先深深嗅了嗅洋葱。抱住之后直接就将脸埋在源凰身侧，所以这套演戏堪称天衣无缝。 见状，源凰脸颊直抽，但姑且是吃了眼泪攻势这一套。 证据就是传送帝也紧跟着瞬移过来，对他恭敬行礼道：“初次见面，雨涵床大人。感谢您愿意姐妹相称，小女受您关照了。” 微微点头回礼。 其实源凰很不高兴。先知的两大帮凶──大贤王和传送帝，眼前就是其中一人。虽然三年以来传送帝频频出入先知木屋，对待源凰的态度还算友善，但源凰心知肚明，那份态度只是对待「友人的宠物」的程度。说到底，源凰对传送帝也有一份迁怒。只是现在大规模的军队还在撤离途中，小幽香也在场，他此刻正因为科学并非魔法而非常心虚，不便动手。动手也不会是现在，否则容易令人联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啊啊……好想杀了他。 只要用磁轨微冲轻轻扣动扳机，一个大人物就会死掉了。错过这个时机，他又会缩回严加看守的府邸，想要行刺难如登天……要不，狠狠心，先杀了，以后的事再说？ …… 咦！神器碎片！ 源凰惊讶的发现，传送帝脖子上挂着一个和先知十分类似的神器碎片──是第三块！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自己送上门来了！ 前一秒还维持在天秤两端的微妙平衡，瞬间被打破。源凰将手慢慢的摸向斗篷里的磁轨微冲。杀意渐起。这种机会真是千载难逢！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商团的老板，同时也是忠爵，居然不带护卫只身站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手指轻轻动，夺命分分钟！ 源凰没有理由不杀传送帝。 “喂，你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啊？”小幽香忽然在源凰眼前啪啪的拍了几下手，强制收回他的心神，不高兴的撅起小嘴。 ……该死，还真有理由。 源凰握住磁轨微冲的手踌躇了。换做平时，他一定抬枪就杀，为了修复天界宫殿，为了获得更多的天界魔法。然而情况已经截然不同，天界宫殿已经不再是宫殿，天界魔法也不再是魔法。除了寻仇，再无充分的杀人动机──其实他对传送帝的恨意原本就不是那么强烈。后者在坑害源凰三年这件事里，只是扮演了走私护送、窝藏隐瞒的从犯角色罢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枪。 看向小幽香，心想：被仇恨深深侵蚀内心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够了。究竟是有多大仇，才会先是魅惑欺骗感情，后是杀死生父。 只是转念之间，源凰放弃了杀掉传送帝的想法。但夺取神器碎片又是另一码事。他究竟是要逃还是要留还在犹豫，无论如何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迅速盘算了一下对策，源凰向传送帝张口道：“忠爵大人，项链很不错呢。” “是啊，爸爸，给床姐看看。” “好。” 于是，神器碎片入手了。 入！手！了！ 哎哎哎？ 源凰的表情在面具之下惊恐万分！搞笑呢吧？你当这个东西是白菜萝卜条吗，说交出去就交出去？太轻易太简单了，一定有诈啊！是涂毒了，有毒对吧！一定是啊！ 一方想了许多对策想要夺取神器碎片，另一方却轻易交出，是源于情报的不对称。源凰只见过先知小心翼翼的将神器碎片贴身携带，那样的做法也包含提防眼神凶恶的源凰的理由在内。但传送帝的神器碎片的挂绳是附有传送魔法的，只要施展召唤术，那项链便会立即回到他的手中。而且神器碎片是专属物品，加上本身并非珍惜昂贵之物，既然宝贝女儿开口了，但借无妨。 源凰手里握住神器碎片，内心有些激动：“那个啥，我稍微离开一下，是这样呢！我啊，有个针对神器碎片的魔法研究遇到了瓶颈，恰巧需要忠爵大人的帮助啊！感谢，我回去调查一下这个东西。您就先回去吧，明日我让小幽香送还给您！” 说罢，转身就要返回宇航船。 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前三块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入手，真是走运啊！唉嘿嘿。待我立刻吸干这里的能量，然后还给他一个空壳子，哈哈！ “请留步，雨涵床大人。” “你是……庙蛇的团长？” 源凰刚刚要走却被叫住，回头看去，一个全副武装画风非常严肃的女强人皱着眉头瞪着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堆团员，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气氛非常不友善，就差直接在脑门上写着「我们要弄死你」。 她蜻蜓点水的鞠了一下躬，说道：“首先感谢您治疗了迪志薛。不过那种程度，我们自己也能……” “哼，是嘛？回见！” 对五人留下一句「替我招呼他们」，源凰转身跳下入口，留下庙蛇几十人伫立在风中凌乱。 他不想跟来者不善的家伙打嘴架浪费时间。反正看透了，庙蛇一肚子怨气却碍于贵族们，不敢动手。 兴奋的带着神器碎片直奔能源系统操作室。 “床姐！怎么样？” “太厉害了源凰！非常感谢。” 雀跃的小孩子期望得到夸奖，以及一如期待的称赞。 但当他把神器碎片塞进墙壁里时，却眼睁睁的看到「退货」的一幕——什么鬼？神器碎片刚进去又出来了？ “……这么快就吸收完了？”源凰总感觉事有蹊跷，以前两次虽然很快，也需要一两分钟。 “并未吸收，因为能量实在是太少了。” 沉默。 尴尬。 等等，苍蝇再小也是肉啊。你这直接拒收是搞什么？ “源凰，你能把第二块神器碎片和这块放在一起吗？” 他点点头，将两块小石板凑在一起。惊讶的发现，居然是拼图般的东西，一侧纹路、边缘完全吻合。 但像是有斥力般，始终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凑不到一起。 “源凰，这些神器碎片似乎曾经是一块完整石板，根据目前三块的大小、形状、纹路来推断，全部数量为五十。它们数量有限。如果以后每一块蕴含的能量都这么少，就会导致我最终无法完全修复。明明第一块蕴含的能量较多的。你必须想办法，将第三块神器碎片的能量大幅提高。” 源凰不明白。 先凑合吸收了呗？ 仿佛察觉到源凰没听懂，床姐换了个说法：“总之我分析了一下，如果现在吸干它，想要提高能量就非常困难了。不如先还给传送帝，找到能量为何有大有小的原因，再想办法解决。” 哦。 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我照办就是。 第69章：怎么哭了？ · 原本源凰还在犹豫要不要跑路，反正就在宇航船里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大法师。但又有些骑虎难下。只因为床姐一句话，他决心留下，继续帮忙修复宇航船，哪怕科学并非魔法。 “源凰，我发现你们所有人心脏旁边都有魔晶石。这件事书上不曾提过，是刚才扫描之后才发现的。” 这是常识啊。 几乎所有动物心脏旁都会伴生魔晶石，其中分为三种——人类的、野生动物的、魔兽的。野生动物如青蛙或蛇，它们死后留下的魔晶石法力相性极佳，但没什么特效，常用作导体；魔兽如之前的魔狼，魔晶石质地混浊不堪但往往带有被动魔法效果，常被用来制作成吊灯、短杖等魔法道具；人类介于两者之间，法杖顶端大多是这种。 “虹阳敏帛的魔晶石长度约4.5厘米，和你们其他人构造迥异。格兰0.8厘米，索菲亚1.3厘米，诺克顿1.1厘米，莫比安2.6厘米，希尔德0.5厘米。你的3.7厘米。” 通俗的讲——魔晶石越大，法力越强，但是会压迫心脏劣化体力。不足1厘米的太小块了，就跟没有法力差不多。1.3厘米理论上可以达到法力1阶，4.5厘米则可以达到4阶。不过看起来……索菲亚与诺克顿并不会施展魔法，莫比安是药剂技师，没有一定程度的匠师类魔法水平反倒奇怪了。 “你的魔晶石好像被某种化合物污染了，失去了正常的功能。” “嗯，之前被人下了毒。” “如果能继续修复医疗系统，我认为可以逆转毒液侵蚀的过程。能治好。” “咦？” 源凰听罢欣喜若狂！ 手舞足蹈！ 来回扭。 这是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逃逸的想法被床姐察觉到了，所以才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告知「法力被封有的救」。时机太恰巧了。也许是他想多了。总之，他找到了实现梦想的新的希望！ 在享受科学加量力量的同时，还能一步步接近梦想，为什么不？ 他下定决心，帮床姐修复宇航船，直至自己法力恢复，再跟「科学」混段时间。下一个目标就是小幽香他爸的神器碎片——就在源凰手里，却因为能量太微弱不堪使用。佐哲！他打算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偶像，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才年轻作者绝对知道有关神器碎片的更多事情。 去找佐哲。 让索菲亚引荐。 想着这些，源凰身上充满了干劲，有种蹲在第二次起跑线的兴奋感觉。人必须有希望才有动力。第三块神器碎片用在什么系统上，完全不必犹豫。 他返回地面上。 军队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唯有传送帝一众人和庙蛇全员还守在入口前。远处留下了总共四拨零散军人，他们不仅没有跟随大部队离开，反而开始在不远处着手安营扎寨，共计四五十人。这算是留下监视源凰吗？抑或是留下人手等源凰想要投靠谁的时候方便联络？无从得知。 他双手将神器碎片递到传送帝的手中：“真是不错的项链呢。受益匪浅，谢谢。” “不客气。” 然后，源凰惊讶的发现，另一侧的庙蛇气氛不对劲。待自己看过去，居然发现……团长哭了？ 女强人皱着眉头，像是被抢了食物的小丫头似的满脸委屈，恶狠狠的瞪着这里，泪痕未干──源凰当场懵逼了，不清楚离开了短短十分钟左右，地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喂！”团长带着哭腔，伸手向源凰要人，“该赔偿我的都给了你的仆众了，现在总可以将寻凛还给我们了吧？” 源凰歪头。 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不过既然庙蛇已经毫无敌意，继续押着那个白吃白喝的家伙也没有好处。这场纠纷本来就是庙蛇找源凰麻烦，但源凰却在庙蛇身上讨不到一丝好处，早就希望与他们撇清关系了。 他在面具下低声拜托床姐放人。 “等会儿吧，你的同伴一会儿就来了。” “但愿真的和他们所说一样，没有收到任何邪恶魔法的折磨。否则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 我为什么要折磨……算了，就当她说话是阵风吧。 这时小幽香拉着源凰的手臂走到一旁，窃窃私语起来：“亲爱的，爸爸同意我们结婚了。条件有三──”如此这般的娓娓道来。 亲爱的？这才几天没见，为啥称呼也变了？ “哎呀，你听没听啊？” “嗯嗯。告诉你爹，一百个条件也没问题。” 反正源凰压根就没认真考虑过迎娶贵族千金，还不够麻烦的。听罢，小幽香眼睛闪啊闪的盯着源凰，眼神里满是崇拜，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那就是你同意结婚啦？人家今晚就留下来……好好陪陪你，如何？”小幽香扭捏的嘻嘻笑起来，偷偷用手指戳了戳源凰的面具，“怎么样？开不开心？是不是开心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开心」，反正确定快「死了」。 源凰听罢当时就脸黑。三年之间的偶尔接触，他还是对小幽香的性格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真要留下来，比起有个千金小姐可以玩，倒不如说是他要被千金小姐活活玩死还差不多。真是谢敬不敏。 “如果你爱我，就作为一个好妻子，乖乖的待在家里，等待我正式登门拜访，名正言顺的迎娶你，好不好？” “好！” “要乖乖的等我。” “好！” “或许时间久一点，我最近手头上事情比较多。” “好！” 嗯……咱们下辈子见。 看着小幽香高高兴兴的跑远，源凰算是放下了一块心中的大石头。 等到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五名苦力也围了上来。 源凰这才明白团长为什么会哭。 这个庙蛇团长确实一门心思打算从小幽香口中问出天界宫殿的位置，然后进行强袭，报仇和寻宝一石二鸟。然而刚才源凰对东尚爵两次举动，令其误会今后彼此就是同阵营了，若是动手就是惹怒东尚爵，吃不完兜着走。架是打不起来了，于是她又开始琢磨如何讹诈源凰一笔。目的并非为了金币，而是堂而皇之的进入天界宫殿并讨要几件宝物作补偿。 刚想开口，源凰却拿着神器碎片扭头走了。 还扔下一句拜托这五人招呼团长。 五人听罢，心领神会，立刻开始包围住团长，一番唇枪舌战，轮番攻击，最终将那个女强人欺负哭了。 格兰反复拿星陨大陆的律法说事，强调擅闯民居、偷窃宝物并遗失、寻凛率先攻击的种种罪行，又搬出来东尚爵、传送帝忠爵压团长，让其不敢动手不敢翻脸不敢多说什么。团长整个过程都非常的憋屈。 莫比安详细算了一笔账：为迪志薛治疗+1金，赔偿伤残也就是个找高阶治疗师的费用-2金，「夹带」并遗失天界宝物，姑且按纯金打造计算+5金，寻凛四天的天界美食费用+1金，魔法空调、自动洗浴的住宿费+1金，单方面攻击的赔偿费+1金。最终，团长需要反过来赔给源凰7金。 诺克顿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庙蛇新入手了「地下圣坛」的线索。因为庙蛇得知了天界宫殿的不少秘密，所以庙蛇也要带他们深入地下圣坛一探究竟。最终决定为，庙蛇之后会带源凰和另外一人一同前往地下圣坛，作为补偿。当然，找到的宝物要均分。 索菲亚使用契约类魔法，与团长详细签订了合同。 希尔德也没闲着，出力最多，666喊个不停。 第70章：请回吧 · 源凰分给五人各自一枚金币。 最后给索菲亚时说道：“准备准备，明早动身去见佐哲。” “好的，雨涵床大人！”听到这句话，索菲亚是很开心的，比收到钱更开心。 于是，在诺克顿的提议下，五人回到宫殿就开始玩命的转动手摇发电机，进行最后的充能。夜幕降临时，随着一阵地震，宇航船如同水井的入口在四个营地的军人面前眼睁睁的消失无踪了。 源凰对于这种地底移动已经没什么感觉，反正是名为「科学」的迷信力量，不值一提。其他人包括虹阳敏帛都是非常兴奋的。哪怕是土系魔法，想要拖着如此巨大的金属宫殿在地底高速游走，究竟是需要花费多少法力啊？ 由于源凰心知肚明科学根本不是魔法，所以有着身为骗子的心虚，对他人的眼神非常敏感。这次地下移动造成了很大影响，其他人看待源凰的眼神全都变了──更加充满敬意。 至于当晚深夜有一伙刺客精锐袭击了营地，将留在原处肩负使命的四五十名军人全部歼灭，以及他们还和同样扑袭而至的庙蛇起了小规模冲突，就是另话了。幸亏及时转移。这件事源凰也是很久之后才知晓的。 依靠五人三天份的手摇发电，只能移动到魔能学村庄附近。虽然再远一些也没问题，但源凰始终认为应该留一些能量应急。 具体位置──灯台底下最暗处，客栈正下方。 这个年代，贱民的命不值钱，「三头的恶犬」二十多条人命也无非是贵族养的猎狗而已。打狗，就相当于打主人的脸面，但如今的情况为了拉拢传奇般的面具女法师，这些贱命死再多也不值得一提。星陨大陆的法律？贵族们的私兵就是治安部队，具体怎么执行要看心情的。 于是，这家客栈被东尚爵的卫兵控制了，禁止闲杂人等靠近，甚至晚上也会留三五名卫兵守夜，灯火通明。目的？彻查有关天界魔法之谜的蛛丝马迹。知识与力量是所有大人物都想要拥有的。 值夜卫兵感觉到了诡异的地震，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碰撞声。但他们反复搜寻客栈内外上下也没有发现什么。 “大概只是普通的地震吧？” “算了算了。” 被他们轻易无视掉的其实是宇航船从地底逐渐上浮，然后顶部入口撞破客栈地窖地面的声音。 诺克顿爬上去张望了一番，然后对源凰竖起大拇指──一切如预计。 第二天。 自从弄哭他一直发愁的庙蛇团长之后，源凰重新审视了这五名苦力的能力，似乎每个人都有点本事。话说回来，正常的普通人也绝不会在血洗客栈之后还上赶着要求受雇，跟着可疑的面具法师回象牙塔。实际上，当时被吓跑的人更多。 他就试着问了一句，果然还真有人知道。 “谁有这附近的地图？” “我有，大人。” 希尔德立刻从自己的背包翻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地图。他是独自从大陆西侧跑来东侧的，几乎横跨了整个星陨大陆，没有地图就太奇怪了。 源凰收下地图带着索菲亚爬出宇航船。 来到地窖。 七八十平米的地窖还放着十几桶酒和少许粮食蔬果，四周皆有石块铺设，顶部有一盏小吊灯但魔晶石已经被拿掉，非常昏暗伸手不见五指。这对源凰来说完全不成问题毕竟有面具的夜视能力。 周围没什么特别值得留意的。 他牵着索菲亚的手，沿着石阶上去，掀开地窖盖子。发现此处地窖是个暗门，隐藏的很深。 外面有七八个卫兵，里面还坐着两三人。看铠甲上那些纹章，明显所有人都是东尚爵的手下。 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往慵懒的昏昏欲睡的家伙肩膀拍了拍，吓得对方立刻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在屋内坐着的家伙正是昨晚值夜的人员。按常理，天明就应该换岗了，但是因为昨晚深山谷地扎营的士兵遭遇不明袭击全军覆没，后半夜把他们折腾的够呛，至今来了白班接替也接到命令不准离开岗位，此刻正赖在椅子上打盹。 金属骷髅面具！ 金属假腿！ 他瞬间就明白眼前站着的是谁了。不仅是他，闻声赶来的同伴也认出了源凰。大概是打算先行礼，却因为过于惊讶而怔住了，傻站在原地。 源凰看到这些人的模样感觉有些好笑，随口说了一句“很累吧，要不要好好休息？” 却换来了所有卫兵毫不掩饰的惧意，最近的被拍了肩膀的家伙竟然咕咚一声瘫坐在地，连连向后爬。 他们奉命驻守这座客栈已经第三天了。本是打算寻找天界魔法的秘密，却清理尸骸就足足花去了两天，令他们每个人都反胃到不行，无论身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那些被电死的尸体大多变成了焦炭，如同活活扔进篝火七天七夜，简直惨不忍睹。同一个地方，遇到了同一个凶手，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也马上会变成焦炭了。 至于源凰究竟是从哪里出现，压根没想过，也没看到。 “对不起大人！” 他们以为源凰是因为昨晚有刺客出没，来问责的。若不是天界宫殿早已转移，恐怕会被强行攻入。是他们奉东尚爵之命保护不力。 “无妨。”源凰摆摆手，也没兴趣去理解对方为什么会道歉，只当是因为忘了行礼，“工作顺利吗？” “额，是的大人！”可能是小队长吧，其中一个卫兵高声的扯着嗓门吼道，“所有尸体都已经处理完毕，我们到达现场时没有发现任何活口！” 源凰听罢歪头，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他当时只是被气昏了头，其实并未采取赶尽杀绝的行动。有无活口没关系啊。 但是，那个女服务员明明只是昏过去了。大概是事后也逃走了吧，谁也不会傻傻的留在原地。 挥了挥手。 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客栈，在临走时，耳尖听到了身后几句议论「她是不是瞬移过来的？客栈某处留有他的终点印记吧？」 就那样走进了村外的传送站，当然执勤法师也是满脸惊讶。看来他的事情已经远播了。 两个人前往临近的小镇。共计6银。目的地是佐哲所在的王立图书馆。 然而，他俩刚刚传送完毕，就在小镇的传送站外围遇到了一个管家打扮的男子。对方恭敬的行礼之后，说道：“是雨涵床大人吧？在下恭候多时了。” 源凰虽然感到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心想是不是被预知魔法料到了，所以特来迎接？没想到他的伟迹也传到了佐哲的耳中了嘛。 一想到自己多年的偶像也如此恭敬，他感觉有些飘飘然。 “我家少爷托我转告您，他绝不会拜您为师。请回吧。” “哈？” 源凰惊讶的怔在原地。 第71章：恶名昭著 · “拜师？怎么回事？”源凰从不记得放话说要收任何人为徒，“等等，你家少爷是佐哲吧？” “正是。东尚爵之子──佐哲。” …… 这么巧？ 源凰回忆了一下当时东尚爵相邀时的原话，「小儿已经有一定魔法基础」，莫非真的是指佐哲？脑袋里迅速理解现状。“等等，这是个误会。我来拜访你家少爷，和昨日东尚爵的相邀是两码事。” 管家面露难色：“那么，请问是什么事呢？” “唔……讨教……不，我希望和佐哲先生交个朋友。我是他的粉啊。” “那就更不可能了。” “哈？” 管家深深鞠躬说道：“少爷常挂在嘴边的原话就是「邪恶法师实乃人类的毒瘤」。像您这样一不高兴就用残忍手段屠杀二十多人，他唾弃都来不及，怎么会与您交友。少爷看在父亲面子上，尚且恭敬的回绝您。如今若您说与东尚爵毫无关系，那么，请滚回去吧。” 源凰当时就怒从心生！“你既然口口声声喊我邪恶法师，就不怕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请随意。我家少爷从不向恶势力低头，要杀，请便。老身也同样没有半分恐惧。宁可高尚的生，绝不怯懦的死。”说罢，管家深深鞠躬行礼，然后转身走了。步伐从容自若，完全不怕遭到背后袭击。 “你！” 源凰很生气，但好像还没到必须一怒之下杀掉对方的地步。这个管家只是个代言人，真正无礼的其实是佐哲。但……源凰是佐哲的粉。在那漆黑痛苦的三年之中，唯有佐哲写的那些书如同微弱的一道光明，令他苟活至今。 与佐哲敌对，完全不在源凰的选项里。 源凰忽然发现身旁的索菲亚一脸紧张的盯着他，传送站的执勤人员也是如此，脸色铁青，八成是担心下一秒就会大开杀戒吧。形象问题啊！形象！源凰发誓，客栈那件事完全是因为听到「预知」和「大贤王」等字眼，突然情绪失控。他没有坏到随意杀人的地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是不是他血洗客栈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大陆了？ 其实并没有。 ……只是传遍了九成九而已。 源凰很快就发现为什么小小的客栈事件会在两三天之内传的如此迅速。在传送站的不远处，他拦住了一个卖报的小鬼，买了张星陨大陆的主流报纸「星朝新闻」，头版就写着他的事情──「神秘面具女法师血洗偏远客栈，幸存人士称对方来自天界，只是来了月事心情不好」。 啪！ 源凰将报纸狠狠的摔在地上。妈的，搞屁啊！ 他想起来了，当时恶犬大哥抢走了磁轨微冲，但是却开不了枪。源凰嘴贱吹了句牛逼「因为你没有天界法力」。很好，现在这位匿名的幸存人士连猜也不用猜了。 正文措辞激烈，将源凰描述成非常凶残无耻的邪恶法师，并且毫无理智和情绪控制力，比如其中一个细节「当时那个女法师本想就此罢手，我们当时也很同意的，但半秒又反悔了，继续屠戮我们」。而且没有放过任何无辜群众，比如「幸亏我们跑得快没有遭遇不幸，那面具女法师发了疯似的在后面追，直至躲进家里还玩命的砸我家的门。吓得我们夫妇都湿了裤子。」索菲亚等五人被描述成「可怜的流浪汉被她强行掳走，用于活人试验」。最后居然有人声称经常听到森林深处传来女性的幽怨哭声，又像在狂笑。 扯淡！ 源凰将报纸彻底撕碎。 “大人您先别生气，我去和佐哲先生交涉一下好吗？”索菲亚见源凰越来越气愤，连忙如此劝慰。她相信自己主人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只是有点脾气不好。 源凰无奈的对她摆摆手，示意赶紧去。还能怎样？与佐哲敌对始终不在源凰的选项内。 他抱着双臂想了想，恐怕索菲亚的面子也不会太大。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说服佐哲的。 总不是要他一直傻站在原地等吧？ 嗯…… 他环顾四周。说实话，不曾来过这座小镇，去看看也无妨。 刚想动身，却突然被人从身后猛然擒抱住。 娇小的身材──唔，除了小幽香还能是谁。鬼打墙啊？怎么去哪里都能遇到她。 一记手刀劈在小幽香的头上，后者立刻泪眼汪汪：“你怎么知道是我？长后眼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尾行啊？” 小幽香嘿嘿一笑：“你忘啦，几乎所有传送站都是我家开的。”她早就嘱咐过魔能学村庄的执勤人员，一旦面具女法师出现，立刻用通讯魔法联系她。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全大陆，不，全世界使用传送站的人都逃不过「会迪商团」的眼睛，所以走私是没人会用传送站的，都是用原始的办法，马车和船。 ……只是还带着六七个身穿轻便金属铠甲的干练女护卫。 唯独去先知木屋是不带护卫的，平日里再怎么乱跑也会如此，没有护卫不准出门。尤其是最近，小幽香身为面具女法师的唯一联络人，已经到了风口浪尖。仅仅在三日内，便有无数人变着法的想要拜访她，甚至还遭遇过一次绑架未遂事件。 “你这是要去干嘛啊？” “我……”源凰不想告诉小幽香自己还没看到图书馆就吃了闭门羹如此丢人，改口道，“逛街。” 小幽香一听就高兴坏了，拉着他的胳膊连跑带颠：“走走走，我带你去买衣服，送你当礼物！”在她的眼中，自己是商团千金钱多到花不完，却不知源凰已经卷了数千金币。 源凰一边被拽着走，一边认真的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的思路才会将「逛街」与「买衣服」划等号。是他脑子有问题，还是对方脑子不正常？ 这座小镇位于王城西门外主干道的尽头，属于王城直辖，规模介于城市和村庄之间。准确的说原本是个村庄来的，但因为是王城直辖，所以渐渐繁华起来，但也同样是因为归王城之下，所以永远立于阴影中，无法太过繁华。有一座王立图书馆和诸多学者是这里的特色。其它农业商业工业也有好好的经营着，是个给人感觉不错的小镇。 有许多砖房和三层以上的小楼，几条主路都铺上了青石板，岔路也被认认真真的夯实，即使前几日下过雨也丝毫不显得泥泞。镇子里的人们很有生机，面带微笑的各自忙碌着。 ……看到源凰，脸色纷纷煞白。如果是演戏的话，一定能得金奖。哇，不得了，前一秒还高高兴兴捧着罐子的妇人，看到源凰之后，发出了踩疼猫尾巴的动静，摔破罐子提起裙子掉头狂奔。 踏出一步，惊呆在原地。 踏出两步，四散而逃。 三步之后，源凰的视线之内没路人了…… ……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个人嚎了一句「快跑，来大姨妈的女法师出现了！」 “嘻嘻，跟着你真好，逛街成包场了。这场面比王族寻访还气派。” 小幽香居然反而觉得妙不可言，因为没人挤她了。 确认了。 源凰十分肯定，他的思路和小幽香的脑子在两条平行线上。 第72章：双重身份 · “欢迎光临大小姐！真是蓬荜生……啊咦？” 生阿姨？ 源凰歪头盯着眼前的服装店老板。前一秒还搓着双手点头哈腰的向小幽香打招呼，后一秒就连滚带爬的逃走了。不用说，一定也是被他吓的。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人类居然可以用坐姿向后倒退得如此快速，好神奇。 啊，被抓回来了。再快也比不上瞬移。 小幽香身形一闪，挡住了老板的退路。然后被那些女护卫不由分说的拽了起来，就像挂在衣服架上的大衣，双脚离地。 “大小姐有话好说，看上哪件衣服，尽管全部拿走。” “我看起来像是劫匪吗？” 面对老板的满脸堆笑，小幽香边敷衍着边在店里四处挑选。店铺不小，时尚款式多如繁星。源凰不太懂服饰，毕竟那些华贵衣衫都只有大人物们才会穿。 源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忽然他发现小幽香专门在男装区转来转去，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床姐，你觉得这一件好看吗？我买给我老公穿。”小幽香拎着一件橘黄色竖条纹的绒衣，肩膀是彭起的泡泡状，领口还有块如同餐巾般古怪的布条。她坏笑着如此问道。当然，究竟买给谁穿是再明白不过了。 源凰想象了一下自己穿上这件如同小丑服装的模样，恐怕连呼吸也会困难。贵族们的时尚好深奥。 服装店门口被那些女护卫堵了，并且跟某人吵嚷起来。似乎在说「让我见大小姐一面」、「快滚，不然砍了你」。 “要了。” “大小姐真是好眼光啊！这是今年王城新流行的款式！” 那个老板刚才还吓得屁滚尿流，现在却迅速进入了营业状态。不得不佩服，好强韧的心态。 小幽香显得兴致很高，拉着源凰的手站在穿衣镜前，不断的将各种男款衣服比在他的身前。 “这件要了，那件也要了，还有那一件！”她开启了撒钱模式。 源凰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现在假装是「面具女法师」，没机会穿男装，而且什么也不可能比天界……呸！沃兰德的连体衣更实用吧？薄薄一层却冷热适中，和有温控魔法无异，最重要的是刀枪不入。 外面又开始吵嚷起来。貌似在喊「让我见大小姐！你们不认识我吗，我爹是……」、「快滚，不然砍了你」。那帮女护卫将门口堵得很严实。 源凰听罢一怔，怎么全是找她的？ 他对小幽香招招手，低声说道：“喂，有人找你，是不是有事啊？” “全都怪你啦！别管了，来试衣服。” 说罢，小幽香拉着源凰一同进入了试衣间。 关门。 摘掉源凰的面具，搂住脖子一顿热吻。 很突然。 也很久。 终于，她将脸埋在源凰的胸口，沉默不语。 源凰全程如同柱子一样杵在原地。被拉进试衣间之前就料想到魅惑魔法可能会有这样的效果，但实际发生了还是有些意外。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是想反击的，但又担心惹上了这个姑奶奶以后永远也甩不掉，左右为难，于是错过了时机。 说直白一点，他不想和任何贵族家的千金有什么纠葛。 不过嘴唇好温软…… “好啦，试试衣服。”小幽香将红透的脸扭到一旁，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太主动了很难堪吧，不再抬头看源凰，将其中一套男装塞到源凰的手中。 源凰就这样乖乖的换上了。其实他应该想一想，为啥非要换衣服不可，完全没有必要啊。但是被亲蒙圈了，盯着小幽香的背身，「上吧！」「少惹麻烦！」两种想法激烈的互掐。 “换好了。” “唔，我家老公就是帅得不得了。” 小幽香不断的上下打量着源凰，眼神隐约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好像比之前更兴奋了。但源凰有自知之明，他相貌平平、身体也不够健壮，对方之所以会如此花痴全是魅惑魔法的效果。 一丝不悦的感觉悄然涌上心头。 “玩够了吧？我说了，我今天是有正事的。”说罢，源凰开始脱衣，打算换回原本的面具斗篷连体衣，“别说我没陪你疯，如果满意了就赶紧回家，我……” 突然！ 小幽香扑了上来，紧紧搂住了源凰的腰。 不太温柔的抱。 唔！ 源凰眼前一晃，有种明显的头晕感，身体的平衡也被打乱了。他立刻扶住墙壁，心想自己是不是被这小丫头袭击了，但又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你干什么？” “嘘！”小幽香将食指比在唇前，“我刚才带你瞬移到了隔壁的隔壁的试衣间。你一会儿就从这里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在外面等我。” 啊？ 源凰一向不理解小幽香的思路，这次尤其莫名其妙：“那我的面具呢？” “傻啊？要什么面具。要面具我带你瞬移到旁边来干嘛啦？笨。” “嗯？” 不不不，源凰抱着双臂歪头沉思了很久，还是没有搞懂。首先，这丫头中了魅惑魔法，肯定不会害他，否则也不会等到今天，当时就会将他的真实身份曝光了。 “你先在外面等我啊！我收好你的东西就出来。”话音刚落，小幽香再度瞬移消失，大概是返回之前的试衣间了。 ……莫非？ 源凰猜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大大方方推门走出了试衣间，发现真的是在刚才进入的那间的隔壁的隔壁。他现在穿着所谓的时尚新款衣裳，用长裤和靴子挡住了金属假腿，没有戴面具。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公子哥吧。 他刚走出来，店铺老板当然立刻发现。 老板觉得有些奇怪，心想为啥那个试衣间会有人在的？……大概是刚才被吓傻的时候，有客人趁乱躲进去了吧。毕竟是疯狂邪恶的面具女法师出现了，有情可原。 立刻搓着双手迎向源凰：“这位少爷，哎呀，今天真是灾难啊。” “嗯？是啊。” “怎么样，这套衣服还喜欢吗？” “当然。” 源凰不由扶额。果然如此，他明白小幽香在玩什么了。摘下面具，让他恢复真实身份。至于目的……考虑到那丫头的性格，八成只是单纯的想要约会吧。真是胡闹…… 这时，小幽香也从最初的试衣间出来了，还擦了擦额头的汗，看来费了不少劲。 看到这一幕的老板满脸懵逼，左眼写着个「啊？」右眼写着个「咦？」。他想问一起进去的面具女法师去哪里了，但是又怕多嘴惹事，纠结到面孔扭曲。 外面再次吵闹起来，似乎又有人想要见小幽香，被门口的女护卫们拦了回去。 “老板，别想了，床姐她使用传送魔法有事先走了。”小幽香说着挽住了源凰的手臂，“我今天本来就是来找未婚夫的。约好在这家店集合，不过我在路上先遇到了床姐。听懂了吧？” “是是，大小姐怎么说都行。”老板连连搓手点头。他才不关心贵族家的破事，只要平安的有钱赚就好。 付款。 手挽手向外走。 “我说，我的东西呢？” “放心啦亲爱的，全都收进我的魔法空间里了。”小幽香甜腻腻的对源凰说完，立刻拉下脸来对门口捧着花的公子哥喊道，“滚开啦！没看到本小姐有未婚夫了吗！”前后态度落差很大。 此话一出，不仅那个公子哥满脸惊愕，连女护卫们也是如此。 他们都惊讶的看着源凰。 困惑、 不解、 但却没有一丝的恐惧，与之前完全不同。 发现了戴与不戴面具之间的巨大差异，源凰忽然心生一计：“小幽香，你认识佐哲吗？” 第73章：达成共识 · 源凰摘掉面具之后，看起来和邪恶女法师毫无关联，自然不会被拒之门外，再加上忠爵千金的引荐，只是拜访佐哲应该不成问题才对。虽然他是平民，但既然索菲亚也能和他交上朋友，可见对方根本不介意身份问题。 妙极了。 “认识啊，怎么了。” “走，带我去见他。交交朋友聊聊天，共同探讨人生和梦想。” “哦……” 小幽香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源凰看出来了，却没放在心上，他为啥要管小幽香乐不乐意？现在是办正事的时间。 她当然不高兴了。 为啥要煞费苦心给源凰换装，以真面目示人？闲的啊？她是盘算着就这样忽悠源凰去见爸妈，见面礼都代为准备好了。怎么话锋一转却要去见佐哲？ 佐哲她确实认识，大贵族圈子很小。不过见爸妈的计划要怎么办？她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源凰以真面目示人的──本打算带着源凰直接瞬移到服装店外，但小小店铺，外墙居然还是隔绝法力的材料，凭她的法力没办法拖着一个大男人一起瞬移出去，大概是防盗措施吧。没办法，只好瞬移到旁边的试衣间。源凰全身都是法力适性极差的布料，他脱下来的那些衣物、面具、法杖，塞进魔法储物空间几乎扣光了她所有的法力，累出一头汗。现在可好，白忙一场！ 女护卫之中，有几人看出来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两人进两人出，但是身旁却换人了呢？太巧了吧？但又不敢问。她们的小主人可是有着「开除狂魔」的称号，一个不高兴直接就丢饭碗，话多死得快。尤其是看到小幽香心情不好，更加三缄其口。 于是，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向座落在小镇主干道前方极为明显位置的图书馆。 不算院围墙，这个王立图书馆也非常宏伟。六七楼层高，南北宽七八十米，东西长二百多米，在正前方房顶还高高支着一座张开的书本的石雕。彩色碎花玻璃，青白浮雕石壁，气派异常。 人们自由进出，频繁路过有十几名卫兵把守的宽阔铁艺大门。唯独一名少女和上了些年纪的管家伫立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争执着什么。 索菲亚被管家义正言辞的拦在门外，明明是出入自由之地。 当源凰靠近，听到了几句两人的对话── “都说了很多遍了，我家主人并非邪恶之人，那是误会，是以讹传讹！” “我亲眼见过那个客栈的惨剧，何来误会可言？”管家推出手掌，严厉拒绝索菲亚的进入，“索菲亚小姐的性格在下略知一二，在您的眼中哪里会有什么坏人？请回吧，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难保少爷会连您也一起厌恶。” 一方莫口难辨，一方毫无商量的余地。 在围攻庙蛇团长时，索菲亚和希尔德都属于在后方助威的家伙，因为并非伶牙俐齿。现在也是如此。 这时，管家和索菲亚都看到了小幽香一行人。 “大小姐，早安。”管家微笑行礼。 索菲亚看到小幽香，立刻想到她与主人关系亲密，连忙求助。 简单听了原委之后，小幽香偷偷看了一眼源凰，然后对索菲亚说道：“行，我知道了。来时我已经遇到床姐了，她早就回去啦，让我转告你，你也回去吧。” “哎？但是……” 索菲亚不是不信，她相信小幽香也是个好人，不会骗她的。但是如果真的这样无功而返，回去之后主人会不会责罚啊？ 她还在踌躇，小幽香直接挽着源凰的手臂走进了图书馆。 书海。 源凰的正上方是十多米的辽阔吊顶，两侧是二层楼的天井。无论一层还是二层都有望不尽的书柜丛林。 他感觉心情好极了。对于他这样的家伙，图书馆就和小幽香去逛服装店一样，是游乐场般神圣愉快的地方。 他像个乡巴佬似的不断环视四周，兴奋的很。即使不看路也不要紧，因为小幽香正挽着他的手臂直奔图书馆的后面。 开除狂魔谁不认识？很快就有图书管理员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请问有什么事？我找佐哲。对话简单明了，在越来越多人的带路下，声势浩荡的前往图书馆的后面。打开后门，走上旋转楼梯。前方十几人，后方十几人，中间有六七名女护卫包围。 源凰这才从图书馆的气氛里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你平常出门都这么前呼后拥的吗？” 小幽香撅嘴耸肩：“都说了全怪你啊。最近才这样的。” 小幽香想要自由啊。过分点的话，像刚才那样全镇都被面具女法师吓得清场也不错。但是最近因为和传奇法师扯上了关系，成为了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引荐人，小幽香突然就变得炙手可热了。 这种事源凰怎么会明白。 图书馆后面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无论装潢还是氛围都迥然不同。外面是供所有人借阅的公共区域，里面则属于工作人员和贵宾的区域，宁静而富贵。走廊上有很多门，那些都是私人专属的小房间，供大人物们阅读。 或写作。 佐哲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同时也是这里的贵宾。很少回家，常年窝在图书馆的里区。 源凰等人敲门而入的就是佐哲的私人房间。十乘七八米的侍者外间，三十米乘十几米的起居室兼书房，后面还有两个小门，大概是卧室和洗浴间。尽管装潢肃静典雅，仍难掩贵族气息。 当然，侍者从外间进入先行通报。 小幽香却不等，直接跟着侍者一同闯了进去。 在进门的正对面方向，一名如同美女般俊秀的长发少年从宽大的书桌后面站起身，满脸不悦的说道：“就算是你来求情，我也不会给那个邪恶女法师当学徒。请回吧！” 哇，连小幽香的面子也不给？到底是尚爵之子与忠爵之女，就是有差别。 “我不是为床姐而来的。”小幽香说着，满脸笑意的将源凰介绍，“佐哲，这是我的未婚夫，源凰。我今天是为了介绍他而来。” 佐哲睁大了眼睛，好像事情很出乎意料。“真的只是这样？” “什么叫「只是」？”小幽香一听就不高兴了，“难道还有比我家未婚夫更重要的事情吗？这就是最大的事情了！” 看到佐哲还似信非信，小幽香瞬移到了佐哲的身边，低声嘀咕了一句：“不想让我到处宣扬你小时候被我瞬移带到屋顶玩，然后吓尿裤子的事情吧？” “源凰！我的朋友！”佐哲听罢立刻张开双臂热情的拥抱源凰，说道，“小幽香的未婚夫也是我的未婚夫！啊不，我的死党！我的知己！我的亲兄弟！”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一起笑着盯着源凰。 这时从里屋卧室走出来一位低领长摆打扮的贵族女子，步姿淑女，最终将玉手搭在佐哲肩膀。 “那么我也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他拉住女子的手，温情的说道，“妙瑟侠爵。小幽香你之前也见过吧？” 第74章：能量波动之谜 · 眼前优雅端庄的女子，源凰绝不会认错，就是昨日出现在山谷里的庙蛇团长。尽管之前是全副武装的战士打扮，如今却小鸟依人。 团长有侠爵身份，而且是佐哲的未婚妻？虽然令人震惊，但许多疑点都能说通了。为什么庙蛇一直以来有恃无恐，为什么佐哲有许多本书里都鸣谢庙蛇提供帮助，为什么东尚爵和传送帝对她的态度比较友善——当然了，人家是未来的尚爵夫人。 “呀，真流氓。” “别误会，妙瑟只是听到你要来，所以临时躲进了卧室。” 小幽香听罢歪头：“为什么要躲我？” “我还以为那个面具女法师也一起来了。”庙蛇团长甩了甩头发，哼了一声。 情况有点复杂，但与源凰无关。他立刻掏出一本佐哲写的书，双手奉上：“佐哲先生才华横溢博学多才见解独到，我是您的粉，可以签个名吗？” 听者当然十分高兴的同意了，不仅如此，连妙瑟侠爵也很开心，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夫被夸赞了吧。 她向源凰伸出了手。 源凰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哦！贵族的吻手礼。 对方曾是敌人，各种别扭，但还是姑且捧住她的手，轻吻手背。由于心太复杂，嘴唇并未碰到手背就离开了，也就是做做样子。然而，这样不必真的吻到的做法才更加绅士。算是对贵族礼数不甚了解的源凰歪打正着。 几句有相互介绍意味的寒暄之后，佐哲和妙瑟得知源凰其实是先知的学徒，皆面露讶异神色。 佐哲的热情还未冷却，听罢更加高涨：“原来你就是先知唯一的学徒！久仰久仰！”他很激动的握住源凰的手，摇来晃去。 妙瑟也掩嘴笑道：“源凰先生年纪轻轻就如此彬彬有礼，又能得到伟大先知的青睐，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啊。” 嗯？ 源凰不断挤出应酬笑容，心里却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单单因为自己是先知的学徒就得到如此赞誉，真是心情复杂。看来老混蛋在外界一直装得非常体面，声望极高。如果大家得知其实伟大先知就是个人渣，会怎么想？ 先知的声望确实极高，说他是星陨大陆数一数二的大法师也不过。这些不是装的，而是先知自年轻起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那时的先知心态还没有扭曲，甚至可以说是无比高尚，直至三年多前不断被自己的死亡预知折磨得不人不鬼。但他发疯期间的表现唯有极个别人知晓，外界依然敬他如传说。 佐哲热情招呼几人坐下喝茶。 自从源凰踏入这个房间起，好感值就毫不停歇的飙升，现在佐哲夫妇看他的眼神皆十分亲切。 喝茶闲谈期间，源凰持续称赞佐哲写的书非常棒。这些话不含任何虚假，他几乎能将书里的所有经典言论背出来。而佐哲，没人讨厌被夸奖。 “真羡慕你啊，源凰兄。”佐哲不无叹息的说道，“你有个好师父，我却被父亲逼着给一名邪恶女法师当学徒。他大概是恨不得自己的儿子早死吧……” 不难听出他和东尚爵关系不和睦，以及对素未谋面的邪恶法师的深恶痛疾。 源凰想尽快说正事，但总是不好意思打断话题。实际上他对偶像的事情还蛮感兴趣的。“我曾有幸远远见过东尚爵一面，他看起来很和善。” “看一眼能知道什么啊？”佐哲语气变得非常无奈，“身为人子也不好说父亲缺点。至少……你见过他肩头的那只鸟雀吧？” 点点头。毕竟很显眼。 “我害怕那东西。” 嗯？ 害怕使魔？ 使魔都是很听话的，退一万步讲也是凭借着主人的法力而生，堪称二位一体。如果父亲没有加害亲子的念头，使魔又怎么可能会行凶？ 这种私事就别继续深究了吧。 源凰将领口内的神器碎片掏出来，问道：“实不相瞒，我今天来确实有事想请教……” “神器碎片！先知的？先知的传人？难怪小幽香会认定你就是未婚夫。”话未说完，佐哲立刻贴近盯着看。 “嗯。” “父亲也有一个，纹路和形状略有不同啊。” 咦？意外的入手了关于第四块神器碎片的情报。“是这样的，佐哲先生。我想咨询一下，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是否具有上下波动的规律可寻？” 佐哲睁大双眼：“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还没公开发表过，是我的最新研究成果。你真是人才啊！”他说着就从侍者手中接过通讯卷轴，“你我一见如故！留个联络方式如何？” …… 于是，源凰和佐哲用卷轴互定了通讯魔法契约，以便日后随时联络。 源凰对于这个发展很意外，也很高兴。 事毕，佐哲站起身，从身后紧锁的宝箱里取出来一本厚重笔记，翻给源凰看。里面记录着已知的三十多人的名册，这些全都是持有神器碎片者。 好厉害，他怎么查到的？ “几乎没人知道，神器碎片蕴含这一种未知的能量。更没人知道，这种能量是有波动的？我进行了许多研究才证实了这件事，并且成功找出了规律。” “嗯嗯，是什么规律？” 佐哲露出了炫耀的表情，“心愿！能量波动和持有者的心愿有直接关系。比如……”他看向小幽香，“对了，比如传送帝的神器碎片吧！叔父我是了解的，近些年最大心愿就是为小幽香找个好夫婿嫁掉。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叔父的神器碎片能量就会变低，如果有了满意的女婿，能量则会变高。” ……源凰怀疑对方在开玩笑。 “哈哈，你那表情果然是不信呢。不过我是认真的。具体论据还在完善中，静候我出书的佳音吧！” “我当然信。” 无论偶像说什么源凰都信，就跟床姐说什么也都信一样。而且，源凰回想了一下，这事还真有可能。 第一块是先知的，那老混蛋等陨石等了三年，见到划破天际的那一刻，心愿算是大部分达成了，所以能量很多；第二块可能是那帮圣骑士队长的，从交谈中推测似乎正陷入苦恼中亟待先知伸出援手，但也算是找到了一线希望所以能量很低，又没低到不堪使用；至于传送帝的，由于莫名原因（其实就是源凰）所致，登门提亲的络绎不绝，令他陷入迷茫。再加上小幽香硬是提出证据，拒绝早已定下的与黛杏泉丽的婚约，非要跟源凰结婚，对传送帝来说简直就前路一片黑暗，所以能量最低。 如果真是这样，夺取传送帝的神器碎片不是最难的。难的是给他找个满意的女婿。 …… 突然源凰张大双眼！ 咦？莫不是要我娶小幽香？ 第75章：提上日程 · 佐哲本就聪慧过人，如今凭着未婚妻庙蛇团长走南闯北的阅历和父亲的雄厚支持，专心在王立图书馆做研究。不光是针对魔能学，还有考古、天文和其他许多方面均有涉猎。这种先天加后天的条件令许多学者望尘莫及。 席间，两个少年几乎忘记了还有女伴存在，相谈甚欢。 源凰听对方高谈阔论「地圆地心学说」许久，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真是跨世纪的大发现，有理有据。不过也确实如佐哲担心的那样，一旦公开发表难免会引起学术界的激烈反弹——没人会相信大地其实是圆的。 这不是最令源凰吃惊的。 “「魔空机巧」在数百年前曾有个别名，叫做「科学」，现在已经几乎无人知晓了。他们虽然是迷信团体，但确实有些令人惊叹的技术。不过，能源始终是个问题。不借助魔晶石的力量，再精巧的机关也最多是小孩子们的玩具罢了。” 源凰哑然。 “源凰兄，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王城逛逛。那里还有一家很大的玩具店，是「魔空机巧」信徒们开的，有许多耐人寻味的小玩意，做工真的很精细。” 火药？佐哲没听说过。 发电机？那是什么。 枪？前所未闻。 比起佐哲的兴奋，源凰陷入了沉思。他打算之后有机会去看看那家玩具店，或许能找到有关科学的秘密。 忽然，他发现佐哲手里在转一根如同鹅毛笔的东西，只是没有尖头，更没有鹅毛。全金属打造，异常精巧。 ……我靠。为什么这东西如此眼熟？ “请问，您手里的东西是？” “这个啊？妙瑟送的礼物，貌似是从某个遗迹里挖到的笔。不必沾墨水就可以写字，非常方便呢。” 佐哲满脸炫耀，源凰满心妈卖批。这不就是迪志薛从宇航船里偷出来的细小金属棍吗？什么遗迹宝物，是赃物，妈的！妙瑟可真行啊！拿他的东西送男友？ 另一边，两位女士也在低声闲聊。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其实东尚爵不太同意，始终认为女人家不该走南闯北太泼辣。”妙瑟低头沉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贵族家的婚事大多麻烦。“你呢？” “爸爸出了些难题，结婚遥遥无期。”小幽香忽然问道，“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身为侠爵，如果嫁给了佐哲，等到他继承了尚爵爵位，你的侠爵不就自动丢掉了？这岂不是白白丢掉了一大块地，很亏的。” 妙瑟听罢立刻脸黑。她爱上佐哲纯属机缘巧合，当时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东尚爵之子。因为爵位重叠有着严格的法律规定，像她这种情况，女方较低的爵位会自动废弃。这是吃亏的事情，也会搅乱局势，不被上面看好。她和佐哲的爱情不被他人看好，这件事也是很大的原因。 大概是被问得不高兴了，妙瑟故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大小姐，你怎么会跟床姐那个疯婆子扯上关系？” “缘分？”小幽香听罢站起身，“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小幽香与妙瑟不欢而散，拉着源凰就走。 源凰还没和偶像聊够啊！不过正事倒是都办完了，在有事用通讯卷轴联络也可。于是被小幽香拖走。 在护卫们的前呼后拥之下离开图书馆，直奔传送站。 “去哪儿？” “回家。” “也好。” “什么啊，是回我家见爸妈！” 源凰听罢转身向回走。小幽香头也不回的拍了拍手，一名魁梧的女护卫立刻将源凰扛在肩头，继续走向传送站。 “你这是绑架！” “反正迟早要见的，别害羞嘛。人家都陪你办完事了，你陪陪人家怎么了？” 我不想和贵族有纠葛！放开我！若不是担心穿帮，他早就用金属假腿踢女护卫了。 进传送站。 出传送站。 眼前就是小幽香的宅邸庭院大门口，超近，名副其实的「眨眼就到」。 小幽香边走边让侍女们带上大包小包的礼物，那些都是代源凰准备的见面礼。给父亲的是海外的特产，给母亲的是精美甜品，都是不贵由迎合心意的东西，太贵重了会不像是源凰准备的吧。 非常正式的拜访，全程客套寒暄没一句真话，无论是父母还是小幽香都是满口虚腔。源凰也跟着满脸堆笑的敷衍着。长达半小时的“会晤”，说的话屁用没有，他一句也没记住。他只知道传送帝嘴上说的客气，其实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源凰。那份态度依然停留在「老朋友的宠物」的程度。没有讲话挖苦已经很给面子了，大概是托了小幽香的福。 所以他才讨厌和贵族有往来。 白费了半小时光阴，全身不自在却一无所获。但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忍了下来。因为神器碎片。就因为这个。取了贵族千金当然有好处，只是源凰不在乎这些，觉得不值得削尖脑袋当上门女婿。 当他终于走出忠爵府邸，好像酷刑结束一样深深松了一口气。 ……难道我真的要娶小幽香？ 小幽香忽然贴在源凰身侧，低头问道：“爸爸提的三个条件还记得吗？” 赚钱能力、获得侠爵爵位、与其中一名忠爵交好。 小幽香盯着源凰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侠爵的事情我有办法了。只要庙蛇团长与佐哲结婚，而佐哲又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东尚爵之位，那么妙瑟的侠爵爵位就会自动废弃。空缺出来的名额，我会想办法帮你争取。” 是么？ “我可以给你投资，你想不想开家店？什么都行。这样「赚钱」的条件可以达成了。” 是么…… “忠爵的事情有点难办。除了爸爸的其他三人，唯有尼客逸德商团的大老板还有些希望。那个忠爵算是个坏人，但找对了办法反而容易接触。我会再想想办法。” …… 源凰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的女孩，认真的谋划着关于他俩的未来，忽然鼻子一酸。 为什么想哭，自己也说不上来。 如果当初……当初她也能够有小幽香的十分之一，可能源凰根本就不会枉受三年的折磨。 他摸了摸小幽香的头：“行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毕竟我是个男人。”自认为这个帅耍的不错，但小幽香感动之后完全没有听进去。她想做的事情，神袛都劝不动。 总之，源凰正式将达成三个条件迎娶小幽香提上了日程。 为了神器碎片才这样做的。嗯，只是为了神器碎片。 第76章：怒不可遏 · 还没离开传送帝府邸，就在庭院门口遇到了一位穿着花枝招展的青年。帽子上插的超过一米的彩翎和胸前别着的纯金玫瑰分外扎眼。 源凰看到对方怔住了，对方看到他和小幽香如胶似漆的手挽手也怔住了。 青年礼貌的微笑，问道：“夭夜大小姐，这位公子是？” “源凰，我未婚夫！”小幽香一甩头，哼了一声。 青年连忙上前，伸出右手，微微点头：“久仰久仰，原来你就是老板唯一的学徒。初次见面。” 什么情况？ 大概又是小幽香的追求者之一吧。源凰与对方握手道：“您是？” “在下黛幸泉丽。” “卧槽！你他妈就是黛幸泉丽啊！幸会幸会！”源凰突然激动起来，用双手握住了对方，拼命摇晃起来，“看到你太高兴了！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里面坐啊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黛幸泉丽尴尬的微笑着。小幽香使劲拍源凰的胳膊，低声问道：“你干嘛？我讨厌他！” 你爱讨厌不讨厌，我喜欢他，哈哈！ 源凰一听到黛幸泉丽的名字，立刻感觉到无比亲切。黛幸泉丽，黛幸泉丽，多么耳熟能详的名字啊！老混蛋在木屋里总是气愤之余大骂「黛幸泉丽这条忘恩负义的狗！我刚隐居他就立刻夺我权力！好一个“代行权力”，无耻的东西！等我回去一定弄死你啊啊！」，一个月至少29天都在骂黛幸泉丽，听到源凰耳朵起茧。 “怎么？老板他提到过我？”黛幸泉丽有些尴尬的用手指抓了抓脸颊，“一定很难听吧，先知对我很严厉……” 岂料源凰立刻用力的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分外爽朗：“没有没有！师父他总是夸奖你，精明能干，称赞有加啊！” 黛幸泉丽挂着的笑容都快撑不住了。 鬼才信先知会在背后夸奖他这个篡位者，恐怕是用反话在讽刺他──精明就是狡猾，能干更是指趁机夺权一事。 他最初见到源凰揽着小幽香，都快气炸了，好不容易没有表现在脸上。听到是先知的学徒「源凰」，当时就差点直接下杀手。因为源凰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能力和他抢商团的家伙，只要扛着「我是先知的继承人」这面大旗，他三年来的努力马上就会毁于一旦！恨不得杀而后快！他最恨的人，除了先知，就是源凰。 对于源凰，最有好感的人，除了佐哲，就是黛幸泉丽！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老混蛋恨黛幸泉丽的程度比恨源凰还高，自然是源凰的头号朋友！ “听说您是夭夜大小姐的未婚夫？”他假惺惺的叹气道，“在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追求了很久也没能成功。” 源凰大手一挥：“你喜欢让给你啊！” 气得小幽香在旁边直踢源凰，但后者全然不在乎。他突然发现了夺取神器碎片的另一条路──只要把黛幸泉丽推上夫婿的位置，一切搞定！传送帝肯定更加满意这个公子哥，神器碎片的能量绝对升得更高，哈哈！ 源凰是真心觉得谁娶都行，咱哥俩谁跟谁啊！听了三年名字的战友，源凰看待对方就是如此的亲切。 黛幸泉丽差点被气疯。「让给你」这句话，根本就等于「就凭你？有本事尽管来争」，赤裸裸的挑衅！彻底的目中无人！担心了三年的老板学徒，黛幸泉丽看待对方就是如此的恨之入骨。 尤其是看到了源凰脖子上挂着的神器碎片，太阳穴的血管差点没跳崩了！他太清楚这块石板属于谁了，绝对是先知。这个东西就意味着源凰是先知的正统继承人，也是夺回「先行者」商团的最有利王牌！大义尽在手！ “咔吧！” “嗯？什么声音？” 黛幸泉丽满脸挂着笑容，却咬断了牙齿。源凰四下寻找也没发现什么。在一句「没什么」之后，黛幸泉丽把牙齿咽进了肚子里。 小幽香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现在的气氛真的不得了。自幼生长在贵族家庭，分辨真笑假笑的能力必然不可小觑──黛幸泉丽早就气疯了，只是在努力假笑而已。但源凰……哇，不得了，我家老公一定是在不带脏字的挖苦对方，却不露声色。这份假笑连她都看不出来，演技太逼真了。虽然说这种安涛汹涌的「微笑示威」在贵族中十分常见，胜负也非常明显，但……小幽香真的没有料到源凰实力如此雄厚。 黛幸泉丽实在是装不下去，礼貌的行礼之后，扭头匆匆离去。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怒容上脸！杀气腾腾！ 使用传送站回到自己的地盘，立刻破口大骂。 “老板，消消气。”一个侍从刚刚上前劝慰，果断挨了个清脆的大嘴巴。 黛幸泉丽真的快被气炸了！ 他真心纳闷，为什么自己也是预知系法师，当初跪着给先知舔鞋求收为徒时，那老东西一口回绝，说什么「从不收徒，以后也不会」，结果转头就收了源凰这个幻觉系的家伙当学徒！他的天资就这么差吗？而源凰就是璞玉待琢？ 他为先知在「先行者商团」鞍前马后像条狗一样的尽忠尽力，而那老东西却始终不愿将商团传给他，却扭头将神器碎片赠予了源凰！凭什么！就凭他是一条狗，而源凰是人？ 终于掌握了商团，坐上了实权的宝座却每日提心吊胆，担心先知有朝一日突然回来，寝食难安。他拼命的想了许多对策针对先知回归，早就花了大量精力和财力应对先知。说实话，先知年事已高，真回来他也不怕，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妈的，今天居然派个接班人过来，示威啊？ 还有赤影！偏偏就在先知宣告云游四方的那一天，一同音讯全无，生死不明！叛徒啊！该死的叛徒！他就知道赤影仍然对先知念念不忘，一条养不熟的狗！肯定是跟着先知一同消失了，准备在暗中对付合力他！ 够狠的这招！师父在暗整他，学徒在明顶他，太狠了！ 最狠的就是居然连小幽香也抢走了！他为了泡到传送帝家的千金，不知花了多少精力多少钱财，忍受那个任性的大小姐减少了多少寿命！如今说毁婚约就毁婚约，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不用说，这件事肯定也是先知在背地里做的局，和传送帝串通起来打算玩死他！三头的恶犬那几个逃走的小弟，他前天抓回来一个，一顿拷打，哪怕定了保密的契约魔法也有的是办法撬开嘴──果然不出所料，传送帝一直跟先知私下来往，假装与他合作，其实就是两个老家伙联手坑他！ 黛幸泉丽是小小侠爵，但其他商团大老板都是忠爵。他如果想要彻底拥有「先行者商团」，必须得到忠爵爵位才能够名正言顺，这是唯一的也是必须的出路！ 小幽香！他必须娶到小幽香！ 根据星陨大陆的律法，他带着侠爵爵位和女忠爵结婚，作为男方的他依然保留原爵位，无法继承，哪怕入赘。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小幽香死掉。将那任性的小妮子娶到手，玩够了，然后杀死，忠爵和商团全都入手了！而且是两！个！商！团！ 该死的源凰！！ “老板。” 普通的侍从都不敢贸然接近怒不可遏的黛幸泉丽，唯有得力的亲信上前。 “嗯。替我联系尼客逸德忠爵，暗杀东尚爵的计划必须抓紧。” 凡事都有个备用计划。既然靠小幽香得到忠爵爵位无望，他早就铺好了第二条路。杀死东尚爵，由尼客逸德忠爵顶替尚爵，而他则顶替尼客逸德的忠爵，依次顺位晋升，双赢合作。 “对了，别再使上次那种利用侍女下毒的低劣把戏。”黛幸泉丽补充道，“给我血洗东尚爵府邸！刺客，要多少有多少！” 第77章：刺杀面具女法师 · 源凰感觉自己最近的运气正在直线飙升，今天认识了两个朋友，佐哲和黛幸泉丽。 事情办完了。 他和小幽香返回之前的服装店，打算还在原地换回面具和斗篷。 当他推门进入服装店，老板笑脸相迎。 当他从小幽香处取回装备，重新戴上面具和其他，走出隔壁隔壁的试衣间时，最先看到就是老板正在跳窗而跳的一幕。还有两个服务员正在和老板互相推挤，争夺窗口。三个人卡在窗户当中动弹不得。 出门。 小镇好不容易渐渐有些路人又统统哀嚎着吓得跑回家。三秒清场。源凰对这样的情景非常无语，尤其是对乐不可支的小幽香更加无语。他完全不明白这些事为什么值得小幽香笑成这样。 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 叹气。 “大小姐小心！” 忽然一名女护卫搂住小幽香，拖着她一同向后瞬移了一段距离。而其他女护卫也在霎那间形成了一道人墙，挡在小幽香的面前。当然，源凰身前空空如也。 什么鬼？ 正在源凰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态懵逼之际，只听“当”的一声，心脏位置突然被一柄飞刀射中！ 叮啷落地。 源凰继续懵逼，因为完全不痛不痒，飞刀被连体衣瞬间硬化挡住了。他还是没搞清楚是什么鬼，虽然有人袭击，但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 突然，十几名全身漆黑紧身衣的蒙面刺客从虚空之中现身，眨眼间将源凰团团包围。一秒之内有近十发箭矢砸在了他的身前，同时背后也被四五柄匕首刺中。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同时集火。 这次源凰疼了，因为有一根箭矢刺在了咽喉。那里只有斗篷，虽然也刺不穿，但却不会像连体衣那样瞬间硬化抵挡攻击。 所有的武器都喂了毒。 “你们保护我干嘛！他们是冲着床姐来的！”小幽香大喊，“快去帮忙啊！” 女护卫们虽然听到，但却迟疑了。她们的任务是保护小幽香，不是别人。现在那帮刺客确实没有注意小幽香，但一旦出手帮忙那可就说不准了。 “不用帮我！” 源凰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些心虚。他并非无敌，最大的威胁就── 刚想到这里，突然有一名刺客扔下匕首，推出双掌，掌心冒出了幽幽蓝光，并且有两股如同半透明的水柱的东西喷涌而出，砸在源凰的胸膛！是魔能冲击，这里面混有法师！ 唔！ 他被重重撞飞，应声向后翻滚倒地，然后被两人迅速压住双腕，另一人骑则在身上。没错，最大的威胁就是一拥而上推倒，甚至压制住。衣服是几乎无敌的，但他的身体强壮度不是。 骑在身上的刺客当即全力向源凰的胸口刺下去！ 真的很用力！ 当的一声之后，匕首折断，他的虎口也震出去了鲜血。 在这个人痛苦的握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刺向源凰。这不要紧，至少没人去刺源凰的咽喉，但其中一人企图去摘面具！ 源凰腰腹用力将左腿高高抬起抬腿，金属利爪插进了骑在身上的刺客后脑，拽倒，顺势横扫踢开单侧压着手臂的敌人。 当他企图从斗篷里掏枪时，又被其他人扑了上来，按住了。 “他的法杖在斗篷里！夺走！” 源凰顺着声音，找到了领头的。同时，其他人也开始将手伸进斗篷里。 眼看自己被数人按在地上，无法掏枪，源凰急中生智旋动自己的腰带扣。只听一阵轻微的泄气声，他的连体衣忽然就变成了松松垮垮的大口袋。 “咦！”“这是什么魔法！”“糟了，他逃走了！”众刺客忽然感觉压制的人空了。 趁着衣服变松，源凰向后一缩，从众人的压制之中挣脱出来。但他的斗篷还留在众人身下。 一手再次转动腰带扣将紧身衣重新缩小裹在身上，另一手抬起电浆手枪就射！ 一团青白的粘液飞了出去，糊在之前压制源凰的刺客肩头，顿时连人带衣服化作了滚滚热浪！ 鲜血像火山熔岩一样带着致命高温喷涌而出，溅射在其他刺客身上，立刻造成严重灼伤。哀嚎和惨叫声四起，他们纷纷逃离了那个融化的同伴。 小小的火苗仅仅在黑色紧身衣上似有似无的燃烧着，但整个人如同蜡烛般越来越身形矮小。当终于不再喷出高温血液时，他只剩腰部以下了。 电浆团一触即死，中者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也包括后面的小幽香一行。 源凰立刻趁机抽回斗篷，重新围在身上。这次他心想只是跟随索菲亚来见偶像佐哲，没有带太多武器，唯有等离子切割机、电浆手枪和磁轨微冲三件。太多不好藏在斗篷里。幸亏带的少，才没有在刚才被趁乱夺走。 一手端电浆手枪，另一手端磁轨微冲，源凰大喝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控制住她，都上！” 刚才使用魔能冲击的法师是刺客首领领，再次从双掌喷出半透明的幽蓝魔能。只是这次如同水柱般的法力末端，遇到了源凰的脖颈之后立刻变成了幽蓝色的胶状大手。 “啊！” 源凰全身一震，受到了巨大冲击向后飞去，并且被紧紧掐住了喉咙。飞出十米之后，他被对方的魔能大手掐住脖子吊在三米高的半空。 源凰一边用磁轨微冲持续扫射，一边伸手去扳魔能大手，但却像是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扒不开。这个期间源凰射中了不少敌人，也包括施法的刺客首领──但糟糕的是，那家伙足足中了三枪，却只是单膝跪地并未失去意识，依然打算掐死源凰。 其他刺客继续射箭。源凰不会被其它任何攻击伤到分毫，但已经快窒息了。 他又击中对方四枪，共计七枪，都快成筛子了，但是依然没有失去意识！非常诡异。小小的子弹造成的前方弹孔虽小，但巨大的冲击力会破坏肉体，背后的弹孔都像有半个拳头大小。其他刺客只是中了一枪就倒下了。 用电浆手枪对刺客首领开了一枪。 但那团青白的高温粘液射程极近，飞不到十几米外就开始消散、偏转，根本打不到对方。 源凰又用等离子切割机的火焰刀斩击魔能大手的手腕部位，也无效。除了掐住脖颈的极小部分是半实体，其他则全是虚无缥缈的法力，如同刀斩水流。 源凰真的快窒息昏迷了……他决定狠狠心，用等离子切割机烧自己的脖子，但愿斗篷有防火效果……再牛逼也是布料，真的没问题吗？ 突然有人在半空中紧紧搂住了他。 然后感觉全身眩晕，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他看向身旁……果然又是小幽香。是用瞬移将他拖离了魔能禁锢。 “留一个活口！”小幽香挥手喊道，“小心敌方首领，像是吃了北地禁药！” 话音未落，女护卫们齐齐冲了出去，与刺客们接战。对方被源凰杀的已经不剩三五人了，首领也如同筛子不成人形，只剩一口气。胜负毫无悬念。 又…… 又被她救了…… 源凰撑起身子，在面具下苦笑。若是之前在客栈那次挡开刺击是多管闲事，那么今次呢？ 第78章：客栈归我 · 那个身体千疮百孔的刺客首领其实早就心脏停跳了，但就是在死撑。不过也神志不清了。未等到女护卫料理完其他刺客，他就咕咚一声扑倒在地，彻底断气。 惨叫。 其中一名被生擒的刺客刚想咬破牙齿里的剧毒，却被一剑插进嘴里阻止。还有一名刺客会使用空间类魔法，立刻瞬移逃走了。然而法力太低，频率既低距离又短，很快就被同样会瞬移的女护卫一脚从房顶踹了下去。 最终连一个活口没留下。那个被长剑堵嘴的刺客猛然起身，自行扎穿了后脑。从房顶摔下去的家伙服毒自尽了。 “死士……” “恐怕不是。其中有个家伙曾经打算逃的，大概是因为被活捉的下场会比死更糟吧。” 女护卫们讨论起来。所有刺客身上都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阵营的东西，是专业的。除了本就是盗贼职业的人之外还混有一名法师、三名战士和数名弓手。 小幽香催促道：“你们行不行啊？还没查到吗？” 这话出自开除狂魔口中特别有威慑力。一名女护卫立即上前汇报。 “回禀大小姐，什么证据也没留下，以下是我们的推测——法师和所有盗贼都有服用「北地禁药」的体征，力量和敏捷都非同小可。尤其是那个法师，像是吃了传闻中最新的「奈落回天」，完全不会感觉到丝毫痛苦。这几个似乎都是北地人。” 「奈落回天」是禁药中的上品，一般人根本无法入手。 说着，女护卫将手里血淋淋的魔晶石显示在小幽香面前：“这名法师的魔晶石只有3厘米，但却使用出了相当于四五阶的魔法威力，应该是药物所致。” 小幽香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源凰，继续问道：“其他人呢？” 女护卫迟疑了一下：“我们分析，这起袭击是集合了西、北、南三方势力，共同而为。” “胡说什么！”小幽香没听完就立刻打断了对方，“床姐，我必须立刻回去找爸爸一趟，好像要出大事了。” 她歉意的鞠了一躬，跑向传送站，众女护卫也紧紧随行。 留下源凰怔在原地。 他抓抓头……什么跟什么？心想无非是一堆大人物看邪恶女法师不顺眼想要除暴安良罢了，至于如此紧张？ 忽然来了一大群人，忽然又留下了他一个人，搞什么？ 回去吧。 他歪头思索着为什么会出这种事，也向传送站走去。 源凰不可能理解的。他讨厌和贵族有瓜葛，从不关心大人物们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最近夺嫡事态日渐激烈。 他在山谷时，对于东尚爵的邀请展露出两次动摇，次日又登门拜访东尚爵的儿子，这无异于答应了东尚爵「指点小儿魔法」的借口，也就是接受了拉拢，正式加入了东尚爵所在的势力。 得不到就要抹杀。 昨晚就已经用更大的阵仗连夜袭击了山谷，只可惜宇航船已经转移，扑了个空。在与扎营部队交战中已有折损，后来又遭遇了同样来袭击宇航船的庙蛇，再度折损。否则今天不会只是这点人数就贸然袭击面具女法师。 三方势力凑出来的刺客为什么会袭击自己人？昨晚山谷扎营的也有北、西、南的军人。为了避免遭人怀疑，反正那些军人只是贵族们养的狗。 为什么和庙蛇简单交战就作罢？因为双方发现主要目标早就跑了，再战也是无谓的损耗。 为什么贸然袭击，不纠集更多刺客？事出突然，来不及。 这些道理源凰是不可能想通的，但自幼成长在贵族世界里的小幽香却马上看破了——以突然出现的传奇法师为契机，大贵族之间的脆弱势力平衡被打破。三家联手打算灭掉东尚爵！ 糟糕的是传送帝和小幽香也在东尚爵的势力圈里，唇亡齿寒，迟早会被牵连。在源凰看不到的世界黑暗处，已经因为他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才只是序幕。 其实源凰就算知道了这些也不会关心究竟谁会成为下一任国王。 “怎么赚钱呢？” 他此刻正抱着双臂歪头沉思如何提高传送帝的神器碎片的能量。性格所致，源凰脑子转的很快，但集中力太高反而算是缺点，常会令思路狭窄。神器碎片！除了这件事，他此刻不关心别的。 出了传送站。 来到客栈前，远远就看到那群卫兵已经列队行礼，恭迎面具女法师很久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看胸前的纹章是东尚爵的人。 对方待源凰走近，恭敬行礼说道：“非常抱歉，雨涵床大人。小人奉东尚爵之命，为佐哲少爷的无礼而郑重赔罪。” 哦。源凰立刻听懂。 “没关系，请转告东尚爵不必斥责佐哲少爷，我非常喜欢他。” 摘掉面具之后都以兄弟相称了，这种事我会告诉你吗？呵呵。 说的话，和听到的，或许会有所出入。管家听罢一怔，旋即阴险的笑了：“小的明白您的意思了，一定转告东尚爵大人。” 嗯？ 又明白了？ 还来不及确认对方是否有所误会，管家继续说道：“但是今天的事情还是必须要向你赔罪的。请问您除了法师协会副会长之外，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副会长职务我也不敢收啊，我根本不是法师！ 但是…… 源凰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客栈，破破烂烂的，应该不值多少钱吧？好处不要白不要。“把这家客栈送我如何？马上把这群傻乎乎的卫兵都撤走。”以后出入这里就不必受人监视了。 管家恭敬行礼：“当然可以。明日就会将所有相关证明送至您的客栈。” 很好。 源凰望着这家客栈。「赚钱能力」果然还是像小幽香所说的那样，需要开个店。向女人要钱就太那个了，跟小白脸似的。干脆自己向大贵族勒索。 他打算继续经营这家客栈。 凭他的聪明才智，绝对比之前的老板搞得更加有声有色！明明这么大的建筑，怎么会没生意呢。蠢毙了。 将管家和护卫清场。 他霸占了这家客栈。 每日戴着金属骷髅面具托腮坐在柜台前，等待客人上门。 …… 整整两天只有七拨人走进来。其中三拨貌似是来看看报纸上刊登的血洗客栈什么样的好事之徒，刚进门就被吓得屁滚尿流逃走。还有两拨貌似是固定送货的，刚进门也被吓跑了。一拨是报社的，被吓跑了。最后一拨是来找那个当时昏迷的女服务员的，也被吓跑了。 ……嗯？ 嗯嗯嗯？ 源凰惊讶的发现做生意比想象的困难！ 第79章：没用的老板 · 在客栈生意如白水般冷清的第三天，大早晨，源凰刚刚从绝望中起床，说实话真心不想再去客栈里发呆了，毫无意义。 “哇！你干嘛？” 他突然发现格兰正在恭敬的立在床前，距离极近，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格兰微微行礼说道：“早安雨涵床大人，打扰您了，因为有件急事需要禀报。” “什么？” 源凰的视线越过格兰的肩头，落在门口一位有些眼熟的女子身上。她似乎昏了过去，双腿无力，被蒙住双眼，由诺克顿和希尔德架起来。 好像是…… 客栈的那个女服务员？被电离束牵连而昏过去的，不是逃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全身脏的不像样子，大部分都是干了很久的血污，头发和脸也很久没有洗过。 这时面具传来了床姐低声的话语：“不好意思源凰，平日里的杂务都是我代替你安排的。但是今天这件事，毕竟人命关天，我只好装睡等你亲自处理了。” 人命？ 不就是个女服务员吗？放了不就…… 咦？ 等等！我有个想法。 “大人，今早诺克顿在入口附近的地窖里找到了这个女的。看样子是从您在客栈发威之后就一直躲在地窖的酒桶后面，足足七天了。诺克顿闻到了排泄物的臭味，这才发现。一直偷地窖储存的蔬菜和酒，找到她时已经神志不清了。就是现在这样。” …… 源凰听罢立刻扶额。莫不是吓得不敢露头？这女的真够可以的。饿了啃蔬菜，渴了就喝酒，亏她能活这么久。 “等着……” 源凰从怀里掏出来一瓶营养剂，灌进女服务员嘴里。这是床姐利用客栈食材、莫比安采的草药，不掺杂纳米机械调合的口服药水，原本是专门让源凰补充营养的。 灌下。 很快清醒。 然后惊恐的睁大双眼瞪着源凰的面具，发疯似的惨叫着，颇有穿透力，或许能把玻璃震碎。她开始拼命的挣扎，两个大男人都几乎按不住。 然后溺了一地。 然后老实了一些，但眼神依然很疯癫，全身哆嗦。 源凰在面具之下翻了翻白眼。不必说，肯定是被他吓得。 这个女服务员当时被电昏过去，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焦尸和血海里，被吓崩溃了。于是躲进了地窖里。岂料来了卫兵，驻守在客栈里，她分不清是敌是友不敢出来。紧接着地窖又随着一声轰然，冒出来一个金属井口。 她立刻就摘掉了灯具里的魔晶石。漆黑一片，但井口忽然打开，发出了唯一的微弱光源，此时源凰带着骷髅面具出现了。吓得她再也不敢走出酒桶后面一步。 她始终没有勇气靠近宇航船的入口，而那里是离开地窖的必经之路。自己吓自己之后，她开始神志不清，幻想客栈内外全是源凰的天罗地网。于是七天了，一直缩在原地。 “臭死了，拖走，洗澡。” 于是她被众人拖去观察室的玻璃房间，被金属触手强制洗澡。衣服也洗干净烘干。 焕然一新，大变活人。 短短几分钟之后，一名恬静的女服务员展现在大家面前。只不过仍然瑟瑟发抖，一言不发罢了。 “嗯。”源凰摸着下巴点点头，“我很满意，可以用。” 用？ 格兰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意外，但他们的主人本来就古怪，很少按常理出牌。 扛起。 运走。 扔在源凰的床上。 “大人，请慢慢享用，我们去干活儿了。”五人说罢恭敬行礼之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源凰当时就急了，“你们误会了！我是……我是女的啊！女的！” 除了格兰发现源凰真实性别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不过女女之事在贵族之间常有发生，这些大家都听说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格兰发现时机已到！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说道：“如果大人喜欢这种事，别用那种来历不明的女人了。您觉得我怎么样？” ……啊？ 等等，我有点没听懂。你也来路不明吧？ “大大大人，我也可以的！”索菲亚还记得之前的失态，迫不及待的想要弥补。 “大人，男女才是正道！我可以的！”说罢，诺克顿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五人之中我最有力气啊！有力气！力气！” ……你重复三遍是何居心。你才是邪道好吧？ 莫比安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将连体衣的领口拉至肩侧。他长得颇为清秀，如果是女的，或许会考虑一下。 如果是女的！ “大人，日我吧！”希尔德飞快扑了过来，企图直接动手抱大腿却被源凰眼疾手快踹翻在地。 “都造反啊！”源凰怒从心生，大吼道，“我不是在卧室用这个女的！而是在客栈啊！这个女的是个服务员！我生意开不下去啦！一帮蠢货！………额？” 他发现五人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由捂嘴。 妈的，一生气说漏嘴了。 源凰在客栈偷偷做生意，并未告诉任何人，而且嘱咐了床姐要对其他人保密。现在可好……冲动是魔鬼。 露馅。 岂料五人听罢，异口同声的喊道：“大人！我可以的！” “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源凰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五人已经在客栈就位了。简直是打了鸡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忙碌！ 他不会知道五人的心理变化。之前因为弄哭了庙蛇团长，随手发了一人一枚金币，顿时起到了奖励效果。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更正……是除了源凰六个人。 正午，客栈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是客人！ 虹阳敏帛与格兰两位美女立刻迎了上去，热情招待。前者自从病情好转之后一直闲的难受，此刻风情万种、魅惑魔法威力全开的询问需要什么。后者温文尔雅大方端庄，毕竟是专业伺候贵族的，伺候一个平民客人有何难的。 “额……有没有特色料理……”客人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来一份特色料理！” “好嘞！特色料理！” 听到格兰那样说到，希尔德立刻应声，然后跑向后面的地窖。对在那里等待的诺克顿传话，后者再迅速跑向宇航船大厅。 到达时，床姐早已将一份香气扑鼻的美食摆在桌上了。由诺克顿飞快送上地窖，递给希尔德。最后接力到客人桌上，总共不过三分钟。 “额……”客人只说了一句这个。也不知是因为料理不曾见过还是上餐太快所致。 没用的废物…… 源凰站在柜台后，侧头盯着索菲亚正在做账。又看了看自己另一侧满脸懵逼的女服务员，如此暗骂。 那个女服务员已经用莫名其妙的表情取代了恐惧。 心想莫比安此刻正在地窖清点库存。源凰再度重现这两天不曾改变的姿势——手拄腮帮，发呆。 啊啊，真是没用的废物…… 第80章：沃兰德情调 · “好瓷！太好词了！好次的不得了！”满嘴的饭菜都塞不住那个客人的嘴，一把眼泪一把口水的不断夸赞着，似乎已经不知道应该先吃还是先说。 虹阳敏帛和格兰面带职业接待笑容，一个妖娆妩媚一个端庄大方。料理好吃，服务业好美。 源凰则是不断的在面具之下抽搐着嘴角。这家伙！要么吃要么说，选一个好吧，讲话完全听不懂。 本来就没什么客人，在地窖清点库存的莫比安和诺克顿完事之后，也上来躲在后面看看情况。 “咦？那个人好像是……”诺克顿忽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吃饱喝足，客人像只死掉的青蛙懒洋洋的仰在椅背上，不断发出了幸福且满足的叹息。 格兰从索菲亚手里接过账单，恭敬的行礼，说道：“先生，盛惠7银30铜。” 噗！ 客人立刻就将嘴里的红茶喷了出来。大概是嫌贵了，他猛然从格兰手中夺走账单，双眼贴近仔细核对。细细的每一项都算的非常清楚，这种小事索菲亚是不会出纰漏的，成本核算和菜单定价是她和莫比安两人共同反复推算的。不上，不下，只能说是经济实惠。 然而还是太贵了。毕竟这次的食材都是储存着宇航船里的沃兰德食材，吃一点少一点，物以稀为贵。加上雨涵床独一无二的料理技巧，三菜一汤要他7银多并不是宰客，这里面都没有将人工算在内。 这位客人只带了5银。 他来之前根本就打算是来看看就走的，没打算吃饭啊！鬼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个犹如生了媚骨的绝艳红发女子，瞬间走不动道了，直接就被勾引过去，乖乖坐下，让点菜就点菜。新型的欺诈手段吗？ “先生？我们真的不是黑店呢？”虹阳敏帛微微笑着，用食指抬起客人的下巴，“这样的料理，7银多，您认为还是太贵了吗？” 不是黑店？客人偷偷看向柜台后一直恶狠狠（错觉）瞪着他的邪恶女法师，不由心里发毛。该死，他为啥非要冒险来看看热闹。 “不！完全不贵！” 客人被魅惑的晕头转向，别说7银了，就算是7金他也觉得很值得。这料理确实美味非常，从未品尝过。“但我没带够钱……要不我刷盘子？” 不不，这里人手过剩了。完全不需要。 说到这里，店后面的三名男子齐齐走了出来。所有人都一同看向源凰。 他们的意思是──雨涵床大人，怎么办？ 但在客人的眼中，这完全就是黑店的典型做法。掏不出钱来，马上就会有打手出现。现在所有人都在等邪恶女法师一声令下，马上开始扒皮抽筋……哇靠，刚才的肉那么好吃，不会是人类的吧？我也会变成料理吗！ 源凰也很为难。 不不，就算你们都看我，我也不知道对方掏不出来钱该怎么办啊。要么杀，要么放……我是法师，不是生意人！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愚基先生！”尴尬而沉默的气氛中，诺克顿忽然拍手大喊道，吓了其他人一跳，“是愚基先生吧？” 客人满脸懵逼的被诺克顿握住手，上下摇晃：“额？你是……有点眼熟？” “诺克顿啊！”他高兴的说道，“那个屡次去面试的小子，您接待了我好几次……大概有七次，哈哈都落选了，悲哀。”说是悲哀，语气却很开心。 客人想起来了。 两人分外热情的不断握手，寒暄。 这名付不出钱来的愚基先生，在诺克顿的家乡著名报社工作。「星朝报社」是星陨大陆的最大刊物出版社。诺克顿一直想进入报社工作，但是每每都在面试环节落选。十三次面试之中有七次都是愚基先生作为面试官之一。这种异常的执着和热情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想不记住都难啊。 ──尤其是随着面试失败次数增加，诺克顿结巴的程度也越来越夸张，第十三次时，他直接在面试途中因紧张自断呼吸，昏了过去。也是个奇葩。 “你现在说话非常利落啊！根本不结巴嘛！” “让您见笑了，呵呵。” 诺克顿的思维容易向最糟糕的方向预计，所以刚来宇航船时自己被自己吓得不轻，胡思乱想一大堆。又是呕吐、又是脸色苍白的，是患有紧张综合征末期的重症患者。当然现在熟悉了环境，啥事也没了。 “诺克顿……”愚基拉着诺克顿附耳低声说道，“都是老乡，别杀我……只是2银而已，我回家之后马上拿来，拜托拜托了！” 听罢，诺克顿立刻噗嗤笑了。 怎么会因为2银就杀你呢？ 我家大人杀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可能只是看你不顺眼就动手了。 他边回头用征询的眼神看向源凰，一边对愚基说道：“不过是2银而已，我会跟雨涵床大人说几句好话，给你减免吧。” “咦？真的？” “当然。不过条件是──用您的权力给我们的客栈在「星朝新闻」的头版打个广告，要求至少占掉半版的版面。” 愚基听罢眼睛紧闭，说道：“人要有职业操守。那还不如把我变成焦炭算了，动手吧。” 诺克顿听罢嘿嘿乐了。他太了解愚基先生了，这个反应也在预料之中，不要紧。“职业操守当然是要的。而且必须要。不过嘛……这些料理难道不是货真价实的天界美食吗？这里的服务难道不会赏心悦目吗？你只是做到了一名记者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您，说，呢？” 额。 愚基想了想……也罢。确实，就算不是为了保命，他回去也会写篇报道的。无非在于争取头版的努力多大的区别而已。他深深叹了一口：“算你小子赢了，长出息了。那么，这家客栈的名字叫？” “等等，我问问大人先。”说罢，诺克顿看向源凰。 这个征询的眼神无外乎两层意思──减免费用行不行？客栈叫什么名字。 源凰想了想，在最大的主流报纸头版上刊登广告，绝对是好几十银，甚至破金的价格。确实是赚了，没有理由不答应。 “我不差钱！全部免费！”然后他又想了想客栈的名字，还是别做住宿生意比较好，只卖料理吧。“不是客栈，是餐厅。名字叫「沃兰德情调」。” 众人听罢，都因为这个很别扭的名字皆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但源凰深信正是被他起名的深厚功力所惊讶。 他最擅长起名了。 而且意外的有做生意的潜力呢！ ……当他得知「全部免费」这句话被愚基误解为「以后任何人来吃饭都他妈完全免单」的时候，恨不得把整座客栈全拆了。但是太晚了，「星朝新闻」的宣称效果远比他预料的还要好。 第81章：挤爆 · “嗯？这几天的财务报表有点奇怪啊？”传送帝摸着下巴沉吟着，反复在沙发上晃来晃去，“怎么魔能学村庄的传送站收费涨了这么多？” 三天一报，此处的传送费居然和小镇的一样高？明明一直是个零收入的偏远村庄而已。 管家递出了这村庄昨日的收入报表，微笑道：“仅仅一天就有这么多，换句话说，这座村庄的传送费是小镇的三倍，而且持续升高。长此以往，不许多久就能赶上我们城市的财务状况了。” 传送帝惊讶极了。 “不愧是老爷。这果然是您的五年计划啊，如今那些市井小人的诽谤将不攻自破。”以前曾有许多人抨击传送帝大动干戈在魔能学村庄投资动工建设传送站，是「重大投资失误」。 “都在我的计划内。” ……传送帝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几乎没人的鬼村为啥突然变得车水马龙？ 沉思。 正巧小幽香来了。 他立刻站起身说道：“宝贝啊，你来的正好，跟我出去一趟吧！” “三家联合的事情吗？”小幽香满脸不情愿，不想掺和打打杀杀的事。 传送帝摇摇头：“魔能学村庄的事情，我估计啊，和你那个床姐脱不开关系。” 说罢，一脸苦恼和一脸困惑的两人使用传送站来到了村庄。 只是刚到就惊呆了！ 说是人山人海有点夸张，围在传送站附近出口至少也有三四百人！这阵势真的比大城市还热闹。 免费午餐谁不想吃？ 报纸头版刊登了最新话题人物的话题事件——「面具女法师开餐厅，完全免费」！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八CD是来看看热闹，徘徊在破旧客栈周围不敢进去，剩下二成胆子大的，或是有身份的家伙带着不下二三十人的护卫进去吃饭。就这样，传送站都快挤爆了。 今天早晨「星朝新闻」公开致歉，说免费吃喝是他们搞错了。实际上确实完全免费来着，但权当是开业大酬宾，仅限一天。 即使现在收费，而且价格不菲，人潮反而更加汹涌了。 传送帝很快就发现滞留在传送站周围不敢进餐厅的家伙们，大多是乡绅或小商人。他们看到传送帝出现，立刻就围了上来溜须拍马热情寒暄。 守株待兔。 真正有权有势的贵族们都深居府邸，想要登门拜访谈何容易，再加上各地都有传送站，出行到站分分钟的事，许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真正的贵族，哪怕是远远的背影。所以他们这些削尖脑袋往上爬的小人物都趁机堵在这里，混个脸熟。 因为，来这里的不仅仅是传送帝。 他为人在贵族中算是态度和善的，就和那些小人物留在原地多聊了几句。很快，人群向他身后涌去——东尚爵也来了。 等待。 至身前。 “东尚爵大人！”传送帝恭敬行礼。 “老弟啊，一起？” 两人谈笑风生的共同走向客栈方向。值得留意的是，东尚爵肩头的鸟雀发出了比平时更加充盈的光辉，目光凛冽。 一家三层楼高的木制破旧客栈，到处是破损失修，里面人都快挤爆了。在一楼大厅落座的大多是没有爵位的大人物们，不乏富商官宦和几名侠爵，有许多人甚至连传送帝都认识。除此之外就是护卫、护卫、护卫！将走路的位置都挤满了。 所有人纷纷起立行礼向二人致敬，虚头巴脑的赞美问候之词如同赛歌大会，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好不热闹，气氛很轻松惬意，全然失去贵族之间平日里的那份高雅矜持。 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人满为患。大家都想看看传奇法师什么样，并且被前所未闻的美食深深吸引。尤其是得知有许多大贵族都来了，带着与大人物混个脸熟的心态，客流就像滚雪球。 两人被围在人群中彼此寒暄，足足驻足了约有十多分钟。奇怪的是尽管大家态度分外热情，却没有任何人给他俩让座。 直至又有人走进来，众人才放过他俩，围住新来的。 传送帝满脸苦笑。这群人可算是逮到机会和大贵族说话了，毕竟尚爵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新进门的也不是个生面孔——黛杏泉丽。虽然只是小小侠爵，但毕竟是四大商团的主人，没人敢小觑。 “两位大人，这边请。”格兰适时挤过来恭敬行礼，然后领着他俩走向二楼。 在她的侍女装之下，还露出了一点天界紧身衣的领口。两人见罢心领神会，这位女子肯定是雨涵床的直属仆众。星陨大陆的信息流通速度非常快，刀枪不入的天界神装早已传进身居高位者的耳朵。 不过有点眼熟。 东尚爵忍不住问道：“女士，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一面？” “并没有。” 格兰回以恭敬的笑容。她曾作为内围侍女见过东尚爵一面，这种事对方肯定不会记得。她也不想再提。如今她有了新的目标。 东尚爵和传送帝没有见到面具女法师的身影，格兰回答“正在钻研魔法”。 这里爆满，于是源凰向客人们临时借用了十名侍女，后者没有胆量拒绝。即使如此，依然有些忙不过来。诺克顿等人更是如此，已经全部转到地窖附近了，唯有这里必须是自己人亲力亲为，不能指望借来的帮手。那些侍女都被限制在地窖入口很远之外，不许靠近。 原本二楼是一件件客房，如今变成了雅间。每屋都是一波又一波的大人物们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谈笑风生。 他俩被格兰领进的房间也是如此——四大尚爵齐聚一堂，四大商团也只差后面的黛杏泉丽，估计马上也会被领来吧。 难怪之前在一楼大厅没人让座了。身份更高的人物们都在这里，在二楼。 真棒。 冤家齐聚一堂。 但是四大尚爵一直处于暗斗阶段，从未撕破脸面，一起吃饭喝酒也很正常。 ……只是非常罕见。 彼此热情寒暄之后，东尚爵落座，心里不断揣测雨涵床特意如此安排，是何用意？ 黛杏泉丽也来了，人算是全部凑齐。他刚刚坐在小幽香身旁，后者立刻嫌弃的站起身：“各位大人慢慢聊，我去看看床姐。”说罢就跑了。 尴尬。 按身份，黛杏泉丽只能坐在末席，恰巧在小幽香身旁。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现在搞得如此尴尬。 ……他的婚约摇摇欲坠之事早就传开了，背后嘲笑的人不知有多少。 席间，大人物们闭口不谈正事，唯有家长里短天伦琐事。能够左右全大陆命运的人全部集齐，令一旁的护卫们不由冒冷汗。只消一句玩笑话，明天整个国家都会地震。 这破烂的木墙真没有安全感。万一有人袭击这里，他们这些护卫马上就会全家人头落地。 推杯换盏。 随着一些酒意，这些大贵族紧绷已久的神经开始渐渐松弛。 话，也开始渐渐向危险的方向跑偏。 第82章：今夜的凶兆 · “小幽香还是这么生龙活虎，真是让我们羡慕啊！” “让你们见笑了。”传送帝听到这话，想起刚才小幽香在大人物都落座的餐桌上，突然站起身说走就走，真是毫无礼数。尽管如此，女儿仍然哪里都好。 本来席间谈话还算稳，突然话锋骤转。 西尚爵将杯中酒仰脖一饮而尽，呼哇的叹了口气，咧嘴指着东尚爵笑道：“再羡慕，也比不过你家公子啊。将这餐厅的主人拒之门外，哈哈，真是绝了！那里可是图书馆，是平民也能自由进出的地方好不？完全不留一点情面啊。” 他越笑越厉害，除了传送帝之外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件事确实是太不入流了。当爹的花了多少心血才拉拢了一名传奇大法师，当儿子的却险些令这件事毁于一旦。若论不懂事，莫过于此吧。 东尚爵脸色越来越难看，肩头的鸟雀竟然忽明忽暗起来，看起来非常危险。 见状，众人笑声哑然而止，气氛冰冷刺骨。 寂静。 “喂喂，开个玩笑，不至于生气吧？” “当然没有。”东尚爵撑起笑容，随手摸着肩头的鸟雀。那动作看起来既像是安抚，又像是放鹰前的准备动作。 有人好心更换话题：“对了，说道这家餐厅的主人啊。你们旗下有预知类法师提前预料到了吗？” 皆是沉默摇头。 不仅一家毫无预料。所有贵族必备的法师属下有二种──预知类和灵体类，这些都是侦查类的。哪怕qq不养打手也一定会养他们。前者对事态有一定程度的把握，后者是精于各种侦查的行家。 一名传奇大法师横空出世，位于话题中央掀起惊涛骇浪，按理说不可能预知不到的。 法师少。 预知类的法师更少。 但这个世界并非先知一人，只是他最顶尖罢了。而且，异常的强大。 也不知道低声念叨了一句：“如果是先知的话，一定早就预知到了吧？会不会突然的云游四方和这名法师有关？” 逃了？ 一看出现了会走路的天灾，所以逃走了？……不至于吧…… 气氛变得凝重了，却很快被东尚爵打破。他之前被嘲笑的怨气仍未咽下，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啊，说起来预知啊。我部下们最近得到了一份有趣的幻象──我今晚会有大难临头呢。” 他是呵呵的笑。 所有人的脸色都僵住了。尤其是其中主谋这件事的两人。 “那可要加倍提防啊？话说回来，会不会是误报？” “误报与否无所谓，只不过……”东尚爵再次下意识的摸着鸟雀，冷笑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万一出了事，一定拖一大批仇人下水。” 他的眼神是认真的。其他人不知道东尚爵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准备」，但绝对会是大手笔。他是尚爵之中唯一的法师，而且高达6阶，和先知一样。使魔类的高阶法师，而且一生只是专注的饲养这只鸟雀，如今辉迷耀幻，体型硕大，眼神凛冽，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使魔了。只是从未发过威，没人知道这只鸟雀有多大的攻击力。 ……或许只是观赏宠物？ 他们纷纷表示愿意提供私兵，加强东尚爵府邸的防卫。被后者婉言谢绝了。 在预计被袭击的自家里安排敌人的士兵？疯了吧？ 不过这次试探让东尚爵明白了一些事。他身后站着的其中一名护卫，其实是灵体类法师，一直在动用魔法观察在座各位的法力、精神、脉搏波动，并且在事后回到府邸立即向东尚爵汇报。不难推测，「预知今晚被袭」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心虚的反应，却不足以证明他们就是始作俑者。具体是谁，藏的太深了，又加上木隐于林的效果，没有发现。 东尚爵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被针对。也许是因为拉拢到了雨涵床。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今晚的袭击应该不会规模太大，因为这件事还不至于。 他和传送帝是二王子的人。粗旷的西尚爵和内向的星尘商团是大王子的人，也是势力最雄厚的。狡诈的北尚爵与尼客逸德商团的夫妇二人是前不久才联手的，属于四王子的人，最近势头非常盛，崛起速度异常迅速，肯定是动了什么肮脏的手脚。不温不火的南尚爵和先行者商团则是三王子的人，他们做事比北地更加不露声色。 在尚爵之中，西方最强，在忠爵之中，传送帝最强……然而商团之中的势力要属先行者最强，这是两码事，完全属于黛幸泉丽掌控力不足的问题。 但是现在变了。因为婚约问题，会递商团和先行者商团的联合有分崩离析的征兆；因为雨涵床的加入，诸多小贵族都开始向东尚爵方面靠拢；因为小幽香是唯一的引荐人，更多的人开始向传送帝递出橄榄枝，仅是最近几天传送帝就揽下了不少合约。换句话说，风险完全变了。尚爵最强是东、忠爵最强也是东，商团最强还是东。圈子里那一丁点的平衡也荡然无存了。 撕破脸，只是时间问题。 但不是今晚。今晚只是尼客逸德和黛幸泉丽两人所为，动机也不是因为夺嫡，而是联动升爵的计划。 雅间的门被敲开。是格兰，以及身后的面具女法师，后面还跟着小幽香。 “大人们，我的主人希望向大家致以问候。” 众人纷纷和源凰攀谈起来，只是后者话很少，戴着面具也无法喝酒，频频点头致敬罢了。短短数分钟，便行礼离去。 不久，席散。 东尚爵为源凰备了一份「厚礼」。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何特意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个房间──给他机会找出今晚袭击之人。虽然东尚爵没有成功找出来，但至少发现风向已经彻底改变了。那三家联手了，对付他不是今晚也不会太久。情报，无论何时都是非常重要的。他感谢面具女法师的这份心意。 待到无人的地方，黛幸泉丽和尼客逸德皆是深锁双眉。 “该死的雨涵床，居然在这种地方算计你我！”黛幸泉丽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我完全预料不到她的任何命运走向，掩盖的严严实实。绝对的高手，我第一次遇到，连那个老混蛋都做不到。” 尼客逸德气得直咂嘴：“东尚爵身后至少藏了一名灵体类法师。你说，他是不是发现咱俩的计划了？” “或许……” “妈的！”尼客逸德气得跺脚，“是他妈你小子说的，已经将预知防护做到了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被东尚爵的手下提前料到。这是怎么回事？东尚爵为什么会知道今晚被袭击？” 黛幸泉丽挣脱开对方紧揪着衣领的双手，不悦的回应道：“慌什么？我倒是认为东尚爵没有预知到。如果他真的预知到，今天就不会如此气定神闲了……至少，他不知道今晚刺杀的规模。” “这倒也是……” “再加一百人，全部是精锐。”黛幸泉丽为了保险起见，将自己几乎所有的精锐刺客都投入进去，“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刺杀尚爵的罪名咱俩谁也担不起。” “我加两百人，其中七十是使毒的高手，绝对的精锐。” 这顿宴席不仅没能帮助东尚爵找出幕后指使者，反而打草惊蛇了。今晚的刺客已然增至八百人……全是隐秘行动的职业。这个规模旷世空前，已经很难被称作是暗杀了。 第84章：赴约 · 那个女服务员被源凰指派回了地面上的餐厅。她没有资格跟着一起去，但是有个新的任务──独自留在店里，明天向客人们鞠躬道歉：「我们临时有事走了，并非赚了一天钱就跑路」。至于她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待在大房子里害不害怕，源凰并不在乎。 出发吧。 雨涵床作为人工智能，当然是一眼记住了地图，并规划好了路线。 随后整座宇航船产生了持续的轻微震动，并令人产生了些许位移惯性。源凰清楚，这是宇航船正在地底潜行。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干活去，现在正是需要能量的时候！” 一声厉喝，五人这才如梦惊醒，纷纷跑向能源系统控制室。说实话，他们有时候会忘记，手摇发电才是他们的正职，也是他们留在这里的真正理由。虽然餐厅比较有趣。 玩命的摇动那些插在墙壁上的舵轮，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窗外的景色，那些土壤正在飞快的向侧方掠过。很快如同将天地分隔成一条线的地面渐渐出现在窗口，并且迅速降低，最终变成了夜景──已然没有了村庄的模样，到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远远的树木，这附近大多是绿油油的平原，空旷的很。 “哇，速度好快！” 希尔德兴奋的叫唤起来，其他人也惊叹不已。根据窗外飞驰的景色来判断，至少也有全速奔驰的马匹速度的五倍以上。宇航船的速度是逐渐加速的，很快外面除了星星之外什么也看不清了，皆化作一缕缕深蓝的色彩。 莫比安看着窗外不由傻笑了一句：“其实我晕马车来的。”但是，这样的极速他却没有丝毫不适。 “真是太快了，吓死人。” “是的，看来很快就会到了。” 他们一边谈笑一边手不停歇的摇动着舵轮，最近经常这样干活，恐怕是因为习惯了吧。尽管心知肚明所说的话全部都会被主人监听到，但却从未因此挨过训斥，所以聊天内容也越发放开了。枯燥的工作，有些调笑总是好的。也正因为不曾因为工作时闲聊而挨骂，他们私下都认为，其实面具女法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其实源凰根本不知道他们干活时都在不停的闲聊，若是知道，肯定会斥责他们。说到底，他太相信床姐的监督了。 完全的信任。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明明内心有阴影无法轻易信任他人，却从最初开始就无条件的盲目信任着床姐。说什么是什么。哪怕发现了「科学并非魔法」，内心痛苦万分，感觉被床姐欺骗了，但第二天却像没事一样。 也许是因为床姐不是「人」吧？ 只要是人，源凰都难以信任。包括小幽香，也包括眼前的这个家伙…… 他不禁扶额：“我说，你这是在干嘛？” “嗯？热身啊。” 虹阳敏帛似乎很意外源凰会问她这个问题，微笑的如此回答。自从大厅只剩下他俩之后，虹阳敏帛就开始下腰、一字马、轻快的原地小跳，就好像酒馆里打架之前的汉子，正在活动肩膀。但是这副景象看起来甚是赏心悦目，一名红火色长发的女子正在伸展着自己婀娜多姿的身体，额头渗出的细小汗珠随着空气飘进了源凰的鼻腔……淡淡的清香。 这女的无论做什么，都看起来十足妩媚。盯着她时间长了，对心脏不好。 “热身干嘛？像是要去打架似的。” “咦？不是要当护卫吗？”回答的人反而比提问的人更加困惑，“对方是庙蛇，你和他们有过冲突吧？选我同行，除了当护卫还能是为什么？若是想要我的身子，随时也可以的。” …… 源凰扭头就走。 跟她说话时间长了，对心肝脾肺肾都不好。在这女的脑袋里，自己的用处只有两样──打架、陪睡。自认为的优点还真是多到数不清啊。不过虹阳敏帛确实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但愿事实也是如此。 咦？她说「身子」？不会是发现了我的真实性别了吧？ ……一定是想多了。 源凰透过面具传出去的声音是绝对的美妙女声，天衣无缝，再加上时刻裹着斗篷掩着身形轮廓，不该被看穿的。要不然以后在胸前塞俩圆面包吧？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打开卧室的储物柜，将所有的枪械全部戴上，不能塞进斗篷里的直接就背在了身后。治疗针剂也悉数带上。全副武装。 「地下圣坛」是百年盛世时代的遗迹，恐怕有守卫，也有机关，从庙蛇的态度来判断是个非常重要的遗迹。除此之外，源凰对于圣坛一无所知。多做些准备没有坏处。 现在时间才十一点。 距离十二点还早，但庙蛇团长已经在约定地点翘首以盼了。当然不是真的期望面具女法师出现，而是等着看对方无法按时赶到。 魔能学村庄在大陆东侧，而此处荒野在西侧，距离非常远。两个小时之内赶到，除非使用传送站，否则再快的马也不可能。传送站夜间也开通的并不少，但唯有大型聚居地才会有人通宵执勤，其他的依照当地具体人流情况或早或晚就关闭了，有的是傍晚，有的是九十点钟。巧的是，魔能学村庄黄昏即关，附近的村庄也是八九点，佐哲所在的那个小镇则是晚十点整。 换句话说，除非面具女法师会飞，否则根本不可能按时赶来。 呵呵。 想到这里，妙瑟不由扬起了嘴角。她和索菲亚签订了契约，如果没有邀请对方一同前往地下圣坛就会遭受非常痛苦的法力反噬。但是这样做，姑且也算是「邀请」了──既然人家是传奇大法师，那就飞过来嘛。 “你明明知道她不可能赶来，却还在这里等？”佐哲走过来，将一件天鹅绒大衣披在妙瑟的身上。初春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冷的。 她握住对方的手，笑了笑，没有回答。其实她不仅等着看笑话，更有一份隐约的不安……担心雨涵床真的飞过来。 这次探险行动，佐哲也参加了，只身一人没带护卫仆众。他平时从不跟着庙蛇涉险，这是第一次同行，主要是因为推测这次的圣坛很可能非比寻常。他是一个学者又出生于尚爵世家，没有拿过比羽毛笔更重的东西，并不适合来。然而，妙瑟无法拒绝心爱之人的请求，只好加倍保护吧。 两人渐渐相拥。 “……额？那是什么东西！” 妙瑟在爱人的肩后远方，隐约看到了某个……疾驰的大家伙，直奔这里而来！在月色之下泛着金属材质特有的寒光。 第83章：考古的邀请 · “我靠，你怎么做到的？” “首先旋动腰带扣将连身衣变得松垮，然后裹住脑袋和嘴，再旋动腰带扣将其变紧。哒~啦！” 源凰惊讶的发现，希尔德这小子居然把紧身衣拉高至头顶和口鼻，跟蒙面人似的，只露出了双眼。 无敌啦！ 源凰也试了试，将最大的弱点咽喉处也用连体衣遮盖住了，不仅如此，头顶后脑整颗脑袋都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再加上他的面具，全身上下名副其实的刀枪不入。眼睛？口鼻？关节？毫无死角。 ……只要别跟上次似的被人压制在地上，差点摘掉面具的话。 打了几次架，他渐渐明白自己的实力了。最多单挑十几人，那已是极限了。人数确实是无法忽视的暴力。 他盯着傻笑的希尔德，「把这五人变成士兵吧」的想法一闪而过。始终不敢轻易将科技武器交给别人，哪怕无法倒戈，如果带着武器逃走怎么办。 难以信任啊。 自从被大贤王卖给了先知，他很难相信任何人。 苏菲亚打断了源凰的思路：“今天流水是5金多，净收入不太好算呢，因为不知道天界食材的价格。不算我们的人工，估计净收入也有4金上下。” 众人听罢一阵哗然。一天就挣了四五金，快赶上大城市甚至王城的高级餐厅了。 不过这是刚开始大家图个新鲜，大多是因为好奇而来的。日后真正因为美食的回头客，恐怕会大打折扣。尽管如此也是生意火爆。 莫比安提议装修。毕竟这家客栈很旧了，到处都是破损。 还有三十多家食材供应商毛遂自荐，那些人都很热情，然而并不需要这么多。他已经将分析全部写好，放在了源凰面前。 晚上十点多，源凰和其他所有人一起在宇航船大厅开会。这其中包括当时昏过去的受惊女服务员、虹阳敏帛和五人组。 女服务员自然是一直低着头，战战兢兢，暗自担心随意进入这里会不会被灭口。其实没有戒指的她一举一动都在床姐的监控下，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共区域，哪里也去不了。 源凰发现，所有人都在侃侃而谈，兴高采烈，除了女服务员之外。 以及除了诺克顿。 虽然诺克顿看起来不太明显，但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对于大家的讨论跟不上思路，有一搭无一搭的是啊是啊的敷衍着情绪不太高。这令源凰有些在意。但愿不是他最担心的情况──反叛。 侧面问问看吧？ 源凰刚要张口，却被索菲亚打断：“雨涵床大人，是庙蛇团长来联络了。”她用手指按着太阳穴──虽然不必这样，但如果做出这样的姿势似乎能够更加专心于魔法──似乎正在使用通讯魔法和对方通话。 “说什么？” “她说……现在就出发前往「地下圣坛」。” 源凰听罢一怔：“现在？已经深夜了。” “是的，对方说如果十二点前不到，就算了。”索菲亚点点头，“他们本来就不情愿带上我们一同勘探地下圣坛，是上次硬生生逼迫对方同意的，这可能有难为我们的意思吧？地点是大陆西侧的一处荒野，他们告诉了我具体地点，届时会迎接我们。提醒您，他们只允许我们去两个人，您和另一人。距离现在……只有约两个小时，时间不宽裕呢。” 是嘛。 源凰对于考古没什么兴趣，但是协约定的是找到了宝物平分。如果有宝物的话，他希望是神器碎片。古代遗迹里的深处一块神器碎片，听起来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和庙蛇同行，彼此交恶，风险不小。他环顾众人，暗自挑选着同行的另一人。 格兰自称会战斗技巧，但毕竟是个女的，实际如何也没见过，而且她最近看我的眼神老是不太对劲；索菲亚则不予考虑，弱不经风的样子，考古学者庙蛇团队里有的是，不必自带；诺克顿是这里最强壮的，我本应该带上他同行，前提是他没有恰好变得心事重重。所有人当中就属诺克顿的状态最不正常；莫比安也是弱鸡，没什么力气，完全不能战斗；希尔德精力旺盛、身体素质也不错，虽然有点二，但唯有带上他一起吧？ ……给他一把枪？ 不不！ 源凰忽然在脑海里浮现出希尔德抱着科技步枪，哈哈大笑，然后到处乱跑最后自行迷路的情形……如此的逼真。这还真像他会干的事。 最好是不给枪也能具有一定战斗力。该死，原本诺克顿是最佳人选……嗯？ 对了，还有她！ 源凰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虹阳敏帛的身上。这位体质出奇好的红发女子，至今仍然脏器衰竭，依靠药物维持生命，却看起来比健康的人更加健康，健康到过分了。笑容不曾消失于脸庞，精力充沛的模样。而且能够单手倒立俯卧撑的家伙，真是除了她没别人了，连诺克顿也做不到。 ……而且最可信。 源凰回想起自己曾因为一时愤怒对虹阳敏帛的连身衣开了三枪，对方却完全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击。尤其是那个女的轻而易举就可以将源凰制服──事实就是，当时在医疗区，只要虹阳敏帛有这个想法，当场就能扭断源凰的脖子。力大无穷的女人。 如果是虹阳敏帛，不给她科技步枪也没有关系。想到这里，源凰指着虹阳敏帛，说道：“你吧，跟我一起去。” “好的，大人。”她微笑依旧的点头应承。 其他人都显得有些失落，看来都想跟着去。全都是一帮好奇心重的家伙。 这时床姐低声在面具下说道：“源凰，船长和副船长同时远行恐有不妥。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我也不会坚持什么。但这段期间，由谁代为指挥？” “不，没人。”源凰可能会把代理船长的位置交给别人吗？一瞬间也不行。 但是床姐坚持要求必须安排一个人在这段期间代为指挥，这是水树郡的相关规定，不容妥协。要么就委任一人，要么就别带虹阳敏帛走，二选一。床姐平时说话温婉端庄，但偶尔会非常的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源凰心里清楚，当遇到这样态度的床姐时，无论如何也拗不过她。 源凰不可能委任任何人代为管理，哪怕是看起来忠心耿耿的格兰也不行。他认识这五人时间太短了，根本无法信任。源凰是一个有心理阴影的人，绝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人。同时，他也不可能带除了虹阳敏帛之外的人同行，那就意味着必须给对方一柄科技步枪。左右为难。 干脆别去什么地下圣坛了。 嗯？ 灵光一闪！ 他立即将地图展开，指着索菲亚标识的大陆西侧一处荒野，低声问道：“床姐，能量够不够直接移动过去？” “还是差一些，路途很遥远。” “那么……在陆上行驶呢？你说过，那样会节省许多能量。现在是深夜，一路避开聚集地在地面上移动过去，到达附近之后，再潜入地下。” “嗯，那样能量应该是足够的，时间上也很富裕。” 源凰笑了，然后对索菲亚说道：“转告庙蛇团长，我们会按时赴约。”说罢站起身，高喊道：“大家，餐厅暂时停业几天！立刻准备准备，我们去寻宝了！” 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起来。 除了诺克顿…… 第85章：深不见底 · 一座庞大且残破不堪的全金属宫殿卷着浓尘呼啸而来！前端有些突出，外观轮廓不规则，说不上来是什么形状。窗口有些零星的灯光，在深夜之中如同一团星尘。 还以为会被撞死，那座宫殿却渐渐减速，恰巧停在了庙蛇团长的面前。虽然全长只有二十多米，抬头看去仍然很有魄力。 像头巨兽…… 迪志薛和寻凛立刻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团长，这就是……” “知道。” 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天界宫殿，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常见的古代遗迹不同，它是崭新的，那些破烂不堪的外墙就像冬季的破碎枯树皮，根本不影响其生机。 庙蛇全员四十人都在这里，鸦雀无声。 忽然传来轻微的机关开启的声音，宫殿侧面出现了门口，里面很明亮，照在些许烟尘上显得非常诡异。 面具女法师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名红发女子。后者只穿着紧身衣，将长发高高挽起，身材纤细姣好，韵味十足。 走近才认出来，果然是新开餐厅的那个风情万种的服务员，当时她置身于一楼大厅成为了绝对焦点，很多客人是冲着她来的。 佐哲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并非餐厅……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虹阳敏帛夺走时，源凰走向庙蛇，伸手说道：“初次见面。” 但希望握手的目标并不是妙瑟，而且佐哲。 源凰超喜欢这个佐哲，第一反应当然是和偶像兼好友打招呼，但是自己戴着面具，唯有如此装作初次相遇。 “我不会娶你的。” “啊？” 源凰怔住了。这个佐哲又在说什么？上次去图书馆，还未见面就被管家用一句「我不会当你学徒的」给怼了回去。好吧，上次的事是个误会。这次又怎么了？一开口又是拒绝。 啥时候求婚了？ 之前，在源凰从传送帝府邸返回客栈时曾遇到过东尚爵的管家。当时有句对话——「替少爷赔罪」，「无妨，我挺喜欢他的」。令管家瞬间心领神会，这名女法师想嫁给佐哲。 尚爵之子自然是每位女子都希望嫁给他，何况平心而论，佐哲的脸庞如同女性般俊美，又知识渊博谈吐风雅，有这样的要求不难理解。 来历不明的女子想要嫁给自己儿子，按常理东尚爵是不会同意的，但是实际情况有所不同。他不愿意妙瑟成为儿媳，政局动荡，他此刻也不能失去面具女法师。 于是就找佐哲详谈此事，马上父子翻脸，不欢而散。原本就紧张的父子关系根本经不起干涉婚姻。 「必须嫁！」、「再逼我就断绝父子关系！」差点没把东尚爵气死。 所以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哇。 佐哲瞪着源凰的眼神冰冷无比，妙瑟的眼神则几乎要杀人。这不是来共同探险，根本就是置身于敌阵。庙蛇的团队都是精英，而且人数众多，若是事变他独自一人必死无疑。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所有枪械——全都带上了，而且临行前完全充能；急救针剂也全都带上了；虹阳敏帛也带上了。 偷瞄。 虹阳敏帛回以微笑。 源凰忽然有种自己小命全抓在这个红发女子手中的错觉。如果她拥有单挑二十多人的战力，就算真的开战源凰也能全身而退。 ……怎么可能！那岂不是比拥有枪械的他还厉害？ 源凰开始慌了。 却拒绝示弱，马上开始嘴硬起来，顺着刚才的话题指着佐哲说道：“我看上的男人绝对逃不了，你迟早会娶我的。我有很多…很多办法。”说罢，又转而看向庙蛇众人，“让你们停止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瞪着我，办法一个足矣。”——杀掉。 装模作样冷笑几声。 然后恨不得因为嘴贱抽自己，他究竟都胡说了些什么！ 源凰自幼就有胡说八道的毛病。别人撒谎都有目的，但他往往是张嘴就来——也许是为了面子，也许是因为慌张，也许什么原因也没有。 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 妙瑟却忽然爽朗的笑道：“我们先完成契约，私事等考古完毕再说吧？”其实暗中决心，在地下遗迹里找机会弄死源凰。 嗯？ 我真厉害，把他们忽悠住了。很好。果然必须威胁一下才行。 每个团体都有自己的风格，庙蛇则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之前被五人组忽悠得赔钱，那是软，现在被源凰威胁，这是硬。庙蛇全员都是爱较劲的硬骨头。算是把所有人都惹恼了。 但源凰彻底误会了，还以为唯有强硬的态度才管用。 他耍帅打了个响指，宇航船就渐渐下沉，不久便潜入地底。其实是在面具下拜托床姐，跟响指毫无关系。 荒野上刚才有一座泛着寒光的庞然巨物，如今只剩下一群人。 星陨大陆除了山河大多是草原地形，偶尔有平原和荒野。此处就是荒野之一，常年土地贫瘠、植被稀松，就连杂草也枯黄低矮缺乏生气。一百多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受诅咒的大地，最近才被木族人证实此处地底深处遭到浓重的金系法力侵染，所以才导致植物难以存活。 许多学者都曾挖掘过，勘探过，但没有发现地底有任何东西。 原来是有座地下圣坛隐匿下方。 庙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次考古工作做了许多保密措施。取代大张旗鼓挖掘的是在荒野中盖了一间宽大的如同谷仓般的临时建筑物。在方圆百里之内也有其它的零星建筑，再加上罕有人至，倒也不算显眼。 做旧的建筑被火把照亮，跟存在了好多年似的，惟妙惟肖。 临时建筑物内外全部都是庙蛇成员，不掺杂任何外人。五米多宽的双扇大门，外侧是做旧木板，里面是石块和铁板加固，像个小型城寨。不仅门外有人举着火把站岗，四周还有人巡逻。 源凰和虹阳敏帛走进大门，建筑物是个巨大空壳，相当于四壁上叠了个房顶。在那中央是直径约十米的大坑。挖出来的土似乎糊在了四壁里侧，顺便起加固作用。 站岗和巡逻的成员都是战斗型，其他的则留在屋里忙碌。七根粗重的绳索顺着巨大木制吊架延伸至洞内。四周挂着照明用的魔晶石，洞口正上方还有一个镶有近十块魔晶石的不明魔法道具，固定于吊架上。 洞内四壁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插着火把，从上往下至少十四个，这样推算洞深超过一百五十米。 仍深不见底。 深邃的黑暗让源凰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这是地下圣坛的入口，位置最浅。如果不是之前入手了相关线索，恐怕要挖近千米，最终也会碰到坚不可摧的金属外壁，徒劳无功。”妙瑟冷笑道，“如果你害怕了，我不会到处宣扬的。” 第86章：只欢迎金系 · 有几个人开始将法力注入在吊架上的魔法道具，似乎是冲击类的设备，用于输出巨大拉力。轮轴也随之转动，不久便有一块圆形的平整大木板从洞底缓缓升起。挂在边缘有六根绳索，圆心也有一根。 这是上下运输的升降板，自洞底回归，上面还站着一名庙蛇团员。 那人招手道：“团长，一切顺利！” 妙瑟点点头，回身说道：“我们走吧。一次最多乘坐七人。” 于是，又站上去六个人——妙瑟、佐哲、寻凛、迪志薛、虹阳敏帛以及源凰。这块圆木板比看上去要平稳许多，不仅是因为绑的绳索多，还有顶部那个魔法道具进行出力调解的原因。 他询问了一下。 那个魔法道具是庙蛇将矿洞用来拖拽矿车的魔法道具自行改良而成。由两根吊索变成了七根，并且可以进行精密调解保证木板的平衡。只需要六名冲击类的成员输入法力即可轻易驱动，力道能增幅近十倍，不必用专业法师也可。 这个巨大深邃的垂直坑洞也是庙蛇用矿洞施工用魔法道具自行改良的，调高了增幅效果。由习得土系魔法的人们三人一班轮流挖掘，几天就完成了。 “这是有多深？” “如果到这里的话，约一百米。”妙瑟指着洞壁说道，“从此开始还有六十多米。” 说罢只听砰咚一声，木板触底了。 从「此」是指墙壁上的变化。自一百米深开始，周围不再是普通土石，而是石砖围砌的墙壁。附近也不在是如同水井的圆柱形坑道，而更像是……地窖。 坍塌后又被庙蛇挖了出来。石砖偶有坍塌散落，埋在土里，只是大抵被清理出来能够行走。说是地窖只是因为构造简陋，而且有一些貌似是木桶的残骸……当然，那些木桶早就烂的不成形了，若不是有一名庙蛇成员正在尝试复原，源凰根本认不出来。 圆形木板停在长方形的地窖中央。他们跟着上来迎接的庙蛇成员走向角落的楼梯。 石阶。 楼梯顶部几乎全部坍塌，没了往昔模样。这些完全是庙蛇挖出来，然后用木架撑起的坑道，唯有台阶勉强留了下来。 若是盗墓，就不会做成现在这种程度——将台阶尽可能恢复原状，扫掉泥土，搬走顶部坍塌的砖石——大概只会挖个能钻过去的洞，绝不会浪费时间将台阶复原。这是考古，有着希望其他人也能在日后参观的打算。 之字形楼梯。 随着向下深入，塌毁情况越来越轻，很快周围的景色起了变化。在楼梯途中有还有几个地窖。尽头却是一道早已半扇崩坏的金属大门，里面的墙壁有精美笔画——雄武的骑士、妖娆的美女。房间不算太大，格局却迥然不同。正方形的宽敞房间，天花板是巨大石砖砌成的，挂着简单的灯具，里面的照明魔晶石早已失效。 妙瑟似乎因为考古工作而一时忘记了敌意，对源凰两人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根据其它考古内容推测，这间房间是警戒室，当时这里并没有人。「百年盛世」时代在比如祭司庆典之类的重要时刻，警戒室会增派守卫。显然这里塌毁时并非特殊日子。 “呵呵，团长你看？” 有个庙蛇团员从警戒室旁边房间走了出来，模样有些可笑──全身穿着尺码较大的黄金铠甲，手里还抱着头盔。铠甲非常精美，仔细看还镶有不少魔晶石，是附有长效魔法的贵重物品。当然魔晶石也全部失效了，而且穿起来尺寸肥大很滑稽。 源凰觉得挺逗的，也拿起一顶头盔戴上。好大，跟顶着一口锅似的。 可能是警戒室旁边的武器室，里面有着十几套装备。厚重精美昂贵的黄金铠甲，护手花哨的双手巨剑。所有装备都像是为两米高的壮汉准备。遗憾的是因为天花板的少许塌方，砸坏了一些铠甲。 对于庙蛇来说，这些不仅是宝物，还是艺术品和文化遗产。 忽然，佐哲低声念叨了一句：“不太对啊……「百年盛世」时代，人们的平均身高比现在还要矮一些……” “怎么了亲爱的？” 佐哲拿起一件铠甲护手，沉思道：“这些铠甲全是制式的，而且供给约两米高的魁梧战士穿戴。就算这里当时的守卫是精挑细选的高大男子，也没道理全部做成这样。比起实用，更加像是用于夸耀的仪式。” 源凰没插嘴，但是觉得这并没什么。其他人也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除了佐哲。如果是国王下令，从全大陆集中十几名两米高的壮汉好像并不困难。 铠甲的修复工作将会延后。 如今集中开门。 开地下圣坛的大门。 他们继续沿着楼梯向下走。自从警戒室开始，周围的建筑风格彻底改变了。无论上下还是墙壁每一寸都布满了精美的浮雕，但不是含有意义的壁画，许多图案重复，似乎只是在夸耀当年的国力有多么强盛，连大门前的走廊楼梯也精雕细琢。 妙瑟指着前方说道：“快到了，前面就是地下圣坛的大门……”话音未落，只听前方传来了崩塌声。 以及尖叫。 众人立刻拔腿跑向前。 是天然形成的一处地下空洞，由一条温泉横穿在眼前。人工开凿并刻有浮雕的石板铺路，两侧是自然形成的岩洞石笋。前路渐渐收窄，接上了一条仅供两三人并肩通过的狭窄平坦石桥。 桥对面是大门。高约十七八米，宽约十四五米，巨大的全金属门扉，泛着青白色的光芒。门上有着颇具神圣感的浮雕。 坍塌声是因为桥断了，尖叫声是因为有人掉下了温泉里。温度很高，虽然他马上就扒住岸边被同伴拉了上来，但似乎被烫伤了。 妙瑟立刻问道：“怎么会突然坍塌？之前还好好的。” “团长，好像是因为金系法力的缘故！桥头的检测魔法道具依然在运转，最初过桥的人碰巧都具有金系法力，所以没发现有机关。”团员看向怀里因烫伤痛苦不堪的同伴，低声说道，“但是，他没有金系法力，触动了机关。” 妙瑟看向坍塌的桥，还好只断掉了五分之一左右。但是不能继续触发，否则会大幅影响后续工作。 “等着后面的同伴赶来解除机关，现在有金系法力的先过去，想办法开门吧。”她回头指着众人说道，“寻凛留下，迪志薛跟我来，亲爱的也来。红发的，你留下。”典型的火族人是不可能学习任何其他元素魔法的。 她看向源凰，迟疑了：“你怎么样？” 源凰根本没有金系法术。他只有火系和光系，而且因毒药法力被封。 说实话？──我不会金系法术，那怎么解释巨大的天界宫殿？怎么解释手中的金属法杖？怎么解释驱动自由的金属假腿？怎么解释当时操作通风口的镰刀陷阱？ “当然有了，这还用问么？一群怂人，看我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说罢，源凰大步流星的走向桥头。 两侧有两个魔法机关正在启动，随时检测路过的任何人。他在面具下脸颊狂抽，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第87章：女士优先 · 源凰站在桥头数米之外，发愁现在该怎么办。 在他的身后，妙瑟对迪志薛微不可查的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点点头。时机到了，背着好几柄金属法杖，又有金属假腿，从背后将源凰推下温泉绝对烫死加沉尸水底。 庙蛇昨天在此处发现了一些墙壁文字，证明这座如同护城河般的温泉原本的功能就是置人于死地，接近沸水的温度且深不见底。虽然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已经弱化了，但淹死源凰不成问题。 迪志薛确认充当护卫的虹阳敏帛正在向别处张望，遂蹑手蹑脚的从背后接近源凰。 突然脚下发力！ 双手推向源凰！ 他是在场体重最沉的人，完全能够将源凰撞下温泉。 抱着你那些沉重的金属宝物葬身水底吧！哈哈！ 迪志薛高兴极了，眼看得手。 忽然源凰蹲下了。 迪志薛扑空。 被绊倒。 “卧槽啊啊啊！”迪志薛冲得势头太猛，踢到蹲姿的源凰，整个人横向飞了出去，直奔温泉！ 突发事件，源凰抬头时只看到一个眼熟的矮粗男子正在把自己当攻城投石。 “危险！”跌入温度极高的水里可不是好玩的，源凰立刻伸手抓住迪志薛的脚踝！ 然后被拖至边缘。 对方身体很重又加上冲劲十足，源凰没能完全拽住，反而被拽倒在地，半个身子探出岸边，抓着倒吊着的迪志薛脚踝。 众人见状也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抓住马上要掉下去的源凰，合力将两人拽了上来。 有惊无险。 源凰当时很发愁自己其实没有金系法力，究竟要怎么才能通过魔法机关的检测。一直傻站会被怀疑，无奈的蹲下假装系鞋带再从长计议。这一蹲可把迪志薛坑苦了。 众人气喘吁吁的待在岸边，相视无语。 源凰抓抓头，问道：“你干嘛？怎么突然就飞出去了？” “我……我超喜欢温泉啊，上了年纪关节不好……”迪志薛听罢脸黑，搬出来鬼都不会信的借口。 但是源凰信了。他打心底认为对方蠢，蠢到不知道这温泉会烫死人。 究竟为什么不重要，关键是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一对魔法机关之间，其中有虹阳敏帛和寻凛这两个未习得金系法力的家伙，但桥并没有继续坍塌。 只要被检测者之中有金系施法者，就可以全员安全通过。其实只要细想一下就会明白，如果只允许金系施法者进入地下圣坛，那些大批普通工人、石匠和其他人员该怎么办。在金系施法者带领下便可进入才更合情合理。 庙蛇想多了。 这道石桥的机关只是为了避免遭遇大规模异族攻城而设计的，主要是为了迅速拆桥，用高温烫死敌人倒是次要的。 虹阳敏帛抱着源凰跳过断桥，行至巨大门扉前。 有两名庙蛇成员正在尝试开锁，似乎已经努力很久了。询问之后才知道，他俩从今天白天就在跟这扇该死的大门死磕，至今未能成功。 “还要多久？” “快了，团长……快了。” 从下午就说「快了」，说到了现在，看来距离打开大门仍遥遥无期。 门中央镶嵌一个由十二道圆环构成的巨大金属圆盘，直径超过三米。根据上面的纹路判断应该是旋转拼图，需要将各环之间的古代文字全部转动至吻合。附加的法力仍然充盈，是非常复杂的魔法机关锁。只解除了一半。 除此之外还有三根腰身粗的横柱门栓，已经被撬开了两根。 负责开门的两名庙蛇成员一人是盗贼，一人是结界类法师，已经非常努力了。然而，星陨大陆的古代文明都是元素魔法，以金系最为鼎盛，现今的魔能学文明是「百年盛世」消亡之后才诞生的。无论是古代文字还是魔法原理都相差甚远，破解难度很高。 源凰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傻等？” “要不你来开锁？”妙瑟不悦的哼了一声，“先说好，这门可是文化遗产，不能破坏。考古就是件费时的工作，又不是盗墓，一路砸墙而入。” 额。 源凰原本真想对着大门开一枪试试。 他好奇，数千年之前，每个人通过这里时都要摆弄半天魔法机关锁吗？如果门外的守卫急着进门拉屎，岂不是要被憋死？ ……好像不太合理。 他在大门前转来转去，发现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小洞，很浅。 “喂，这是啥？” “大概也是一种机关，镶嵌合适的宝石就会开启的那种。” 那不就是暗门吗？ 源凰摸了摸自己身上，唯一类似宝石的东西就是神器碎片。 塞进去试试。 咯咯咔咔……旁边石壁上出现了一道小门。 摘回神器碎片。 源凰优雅行礼：“女士优先。”然后让身手更好的虹阳敏帛先进去，换句话说就是踩陷阱去。随后也跟着进去。 ……凌乱。 庙蛇几个人傻呵呵的定格在大门前，还保持着努力开锁的姿势，颇有一种「这么长时间都白费劲了」的凄凉感触。 “没，没关系，继续开锁。”妙瑟指挥道，“大门迟早需要开启，否则怎么把里面的宝物运出来。我们并并并没有白做工。”听起来底气不足。 源凰和虹阳敏帛走进暗门，映入眼帘是一条肃穆的通道。在途中两侧有几道小门，开了几扇，里面大多相同——整齐排列着数目众多的金属傀儡。 擦拭上面厚厚的尘土。 和宇航船内的完全不同，没有精密的机械构造，只是沉重的人形金属块，口鼻双目双手十指做的栩栩如生。全是魁梧男性，皆是光头，端坐在金属长台之上。 静置。 “卫兵？” “和金族现今的主流傀儡战士有几分类似。” 虹阳敏帛如此回答。时至今日元素大陆仍在各族交战，金族的傀儡她是见过的。 源凰摸着下巴沉思着。明明都是金属傀儡，这里的和宇航船内的，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也对，毕竟一个是魔法一个是科学，制造原理都不同。前者接近铜像，后者则结构异常复杂，似乎用许多小件拼凑而成。 “你说……这东西会不会突然爬起来？” “缺乏法力。”虹阳敏帛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金属傀儡，“它们状态都很完好，但是没有法力启动。毕竟数千年了。” 就算这样说，源凰还是有点不安。匆匆离开了这里。 走出堆满守卫的通道，眼前是迷宫的入口。可供四人并肩而行的宽度，距离房顶五米多高，墙壁皆是刻满浮雕的厚重金属板。 源凰探头看了看，里面类似巨大回字形构造，并不是复杂的迷宫，至少建造初衷不是为了让人迷路。 说是迷宫构造也太简单了，既不能储物又不能集众，建在一进门的位置，究竟是干嘛用的？ “大人，也许有陷阱。” 源凰听罢不以为然，大步流星走了过去。虹阳敏帛一看无法劝阻，便紧随其后。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尽管有点绕行，但最终平安通过。 源凰抓头，百思不得其解……这不会是有钱人建在庭院的回廊吧，我去…… 他回头眺望：“咦？好磨蹭，庙蛇那帮人呢？” 忽然悲鸣声从入口方向传来。 第88章：随口而已 · 眼看着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打开大门，面具女法师却轻而易举的从侧门进入，庙蛇等人心情复杂。 还自称是专家呢。 “我们等等后边的同伴。”虽然妙瑟这样说，也是寄希望于源凰和虹阳敏帛这两个考古外行会踏入陷阱丧命。这种森严壁垒的遗迹大多有陷阱，她需要集合更多的同伴以确保安全。 等了很久，直至后方又下来一批同伴，也没听到暗门深处传来任何动静。尤其是妙瑟盼望的哀嚎声……唯有一片安静。 就是说前方没陷阱。 “我们也跟上去。”她挥了挥手招呼大家。 现在的人员是妙瑟、佐哲、寻凛、迪志薛四人。升降梯上有一个人是反复上下接人的，负责保持其稳定性，除了那个人第二批又来了六人，再加上刚才一名负责修复黄金铠甲的成员被抽掉过来，共计十一人。门前的两人仍在继续开锁。 这些人是混编配置，每一批都谁下来是经过妙瑟精挑细选的。分为前六后五两组，保持五米间隔移动，这样既能避免因突发事件全军覆没，同时又有足够的能力应对。 他们也来到侧门通道。 也发现了金属傀儡。经过清点，每个房间配备十五具，每具都保养完好，吹去蒙尘犹如崭新。 最初他们非常小心翼翼，没有任何人去触碰金属傀儡。 “傀儡胸前的魔晶石已经失效了，没留下半点法力，应该是无法启动了。”毕竟数千年静置于此，普通魔晶石根本无法持续生效这么久。 “咦？背后好像刻有古代文字！” 一名成员如此喊道。他在某具侧向跌倒的金属傀儡背后发现了疑似文字的雕刻，但灰尘太厚看不清。 大概是地震所致吧。所有金属傀儡皆是以威武的姿势端坐着，唯独这一具跌倒在地。它们看起来像真人一样，每个脸庞都不尽相同。 他们看向妙瑟。 “嗯，小心，别碰到它。” 也许金属表面涂毒，所以团长允许了，但要求他们使用刷子拭去尘土。 在场之中手脚最轻盈的人，拿着小刷子一点一点的清除积灰，注意身体不碰到傀儡。 屏息凝神。 “团长，好了，您看？” 平安无事的将背后的文字显露出来，众人松了一口气。妙瑟立刻低下身子看去，却不太认得。 古代文字，尤其是「百年盛世」时代的文字，她全都认识，怎么可能…… 佐哲也凑了过来，沉吟道：“啊，这不是文字……” “是什么？” “百年盛世的咒文……嗯……「撒塔，玛卡哈，李恩」……” “不！别念！” 妙瑟突然惊呼起来，掩住了佐哲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咒文很短，他已经念完了。 不妙的预感。 妙瑟的父亲是上一代团长，曾有一次发现了百年盛世的细小遗迹。当时就是因为不慎随口咏唱了遗迹里雕刻的咒文，触发了陷阱，完成了十几人丧命。 这也是为父故意不教妙瑟古代咒文的原因，她也因此有心回避学习。但事故还是无法避免，学识渊博的佐哲认识这些咒文！ 金属傀儡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吱嘎声，接近着刚才用刷子除尘的家伙突然大叫起来：“卧槽！它吸我法力！” “快！立刻把他拉开！拖远！快！”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冲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抱住那个人向后拽。 金属傀儡确实被咒文激活了，确实在吸收那个团员的法力，也确实有一定强度的吸力。但是妙瑟反应太快了，有时候太快也并非好事。 她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咏唱咒文的是佐哲，吸法力的目标却是离得最近的家伙。 因为谁都可以。 只要有金系法力，它吸谁都一样最近的就好。 原本吸取法力这个机关就不是排除外敌的陷阱，而是为了让地下圣坛的工作人员启动金属傀儡，所以吸力并不是特别强。若是少派两人去将拿刷子的成员拽走，什么事也不会出。糟糕的是，所有人都闻声七手八脚的冲了过去。 一大群人的接近，令金属傀儡瞬间吸足法力！ 包括佐哲在内都受到了牵连，但问题不大，只是法力有些损耗。其他人大约少了一半，法师职业则影响不大。法力被吸并不是问题…… ——问题是有一具金属傀儡活了！吱吱嘎嘎的重新站了起来，活动着脖子和肩膀的金属关节，双目发出了暗淡的金色光芒。 非常不妙…… 是守卫。 金属傀儡环顾四周，盯着僵在原地不敢出声的众人，开口用古代语问道：「何人？口令？证明身份的徽印？」 在场大多人都能听懂，却无法回答。 徽印肯定是没有。但妙瑟突然想到了之前面具女法师的那一幕，也许神器碎片可以充当特别通行证。但在场之中没人持有。 「……可疑。十秒回答，否则视为入侵者。」傀儡说话不太顺畅，但警告起来却很有威慑力。 这…… 妙瑟急中生智，将刚才修复黄金铠甲的同伴推上前。这个家伙因为好玩，至今还穿着护胸护臂等部分铠甲。这种铠甲肯定是守卫的制服之一。 「等等！我们是自己人！看啊，他穿着铠甲！」 「……」金属傀儡似乎确实智力不高。 但也没傻到被轻易骗过去的程度。 「入侵者！」 说罢，它猛然扭身去拍旁边墙壁。那里藏着一个毫不起眼的按钮机关。太突然了，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阻止。 事后很久妙瑟才明白为什么会被揭穿。那些黄金铠甲根本不是给人类穿的，而是金属傀儡的制服，礼仪性质更多一些，每当需要迎接来客时，它们就会出门、过桥，在警戒室穿上铠甲，列队迎接显得威风凛凛。而且那也不是警戒室，是桥头的迎宾小站。 那个时代国家强盛到难以想象，比起战事，政治和仪式才更受重视。与现今不同。 “阻止它！” 妙瑟失声大喊，随即挥剑劈砍在金属傀儡的肩头，若是人类早就被斜砍成两截，它却只是脚下踉跄，肩头多了一道一厘米深的斩痕。太硬了。 其中一名成员用魔能冲击将它打翻在地，其余人一拥而上，最终六七个人才压制住。它刀枪不入且魔法抵抗，而且力气很大。 “我，我的法力！” “啊啊，我也被吸了！” “团长，周围的全部启动了！” 是警报！ 妙瑟明白了，刚才拍下的按钮是警报！原本这些金属傀儡就不是损坏，而是闲置。它们的魔晶石也不是失效，而是数千年来根本没用过。如今随着警报开启，金属傀儡悉数激活！ 似乎它们所坐着的座位可以供给法力，除此之外它们还在吸收附近人的法力。 吱吱嘎嘎的低声频繁响起，一双双眼冒出了暗光。全活了！ 每个房间十五具… 这附近有六个房间！ 他们能应付的数目……最多只有三具！却共计近百！ 这时大门方向传来了惊呼声：“团长！里面出了什么事？大门的机关锁突然自己动了起来，重置了！眼看就要破解，全都白费了！” “快逃！是大量的金属傀儡！”妙瑟拉起地上压制金属傀儡的同伴们，大吼道，“去上面搬救兵！” 而她这一行人想要逃则太晚了。 只听碰咚一声，来时的暗门已然关闭。 第89章：钢线乱舞 · “啊啊啊！” 最初激活的金属傀儡的右手只消一秒就变化成了尖锥形状，刺穿了逃在最后的庙蛇成员的肩头，凭着常人五六倍的巨大力量将他高高挑起于半空，鲜血四溅。 庙蛇常遇到这种紧急情况，相当的训练有素。 一名冲击类法师由双掌喷出魔能冲击，击中傀儡的胸口将其向后方撞飞，说实话它具有魔法抵抗，而且很沉重，效果有限；寻凛和另一名算是动作敏捷的则抱住同伴的双腿，趁机从尖锥上拉了回来。 “快逃！”妙瑟当机立断的如此指挥道。 人员不足。若是门口那位负责解锁圆盘机关的家伙在场，应该能做出阻挡它们的结界，如果妙瑟当时没有死要面子要求他继续开锁的话；若是地面上那位的纯正的金系施法者在场，或许能够与它们一搏，但原计划是下一班才下来，前两班都是做前期工作的，诸如开锁、解除陷阱。 现在只能逃。 十一人狼狈的冲出房间，来到通道。他们最后看到的是一具金属傀儡被击倒，马上就会爬起来，其余十四具已经完全站起身，齐刷刷的盯着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 通道两侧共有六道门储存着金属傀儡，即左右三对。当他们冲到中央的门前，看到的是里面的金属傀儡伸手向座位旁边，并抓住从地板缝隙中弹射上来的武器──形状接近「才」字的诡异战刀，刃长逾一米，宽近一米。 妙瑟看到那个，当时就绝望了！这种异形武器常见于古代王族护卫们使用。 当众人冲到了远处的门口时，她侧头看向房间里，数柄战刃竟然恰巧投掷出来！ “危……！” 她猛然按住佐哲的脑袋弯腰低头，还是迟了一步。隔着墙就能准确的把握住他们的位置，投的非常精准！这种「才」字战刃旋转着如同圆锯一般，很难避开……妙瑟的左肩护肩被瞬间削飞，顿时鲜血飞溅。 身后接连响起几声闷吭。 众人遭到了两侧房间投掷出来的武器所伤。几秒之内两人脑袋插着战刃，一人虽然用武器挡住却被巨大冲力打翻在地，四人遭到了战刃后续弹射的波及，不同程度负伤。 一人企图去将倒地的同伴拖走，然后被插满了战刃。 眨眼之间，四名同伴丧命，五人受伤。 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妙瑟不由咬着嘴唇，焦急思考着对策。 冲出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迷宫。她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四个房间已经开始有金属傀儡追出来了，步伐比人类稍慢，但仍然可以用投掷战刃弥补差距。 十一人，如今只剩七名，其中唯有两人完好，糟透了。她大吼道：“脚步别停！两人一组，分散，闯过迷宫！”她负责和迪志薛一起带着佐哲。 这个指示理论上是正确的。敌方行动速度较慢，人数众多，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也毫无意义，不如分头逃走，无论是成功穿过迷宫的几率，或者是摆脱追杀的几率都会更高一些。 前提是，这里真的是迷宫的话。 没有源凰穿过这里时的淡定，妙瑟仅凭多年的经验判断「是迷宫」。就像源凰怀疑的那样，如果是迷宫的话构造也太简单了一些。 她刚刚踏入此地，就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但是说不清。 脚底的触感…… 是…… “小心！有陷阱！”她如此大声提醒着四散的同伴，或许太晚了。说真的，她确实有些大意了。这件事不怪她，因为走在前面的源凰没有激活任何陷阱，害她误以为一路平安。 脚下不停。 呆站在原地也是被后面赶上，她抓着佐哲的胳膊反而加快脚步向前冲去。 忽然，一阵微不可察的风压拂面而来。 她已经踏过了回字形迷宫的最外环，刚通过了第二道墙壁之间，有非常微弱的锐利风压吹动了她的额前头发。直觉有非常恐怖东西袭来，令她汗毛倒立。尽管侧方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她还是立刻拽着佐哲向前跳去！ 一旁的迪志薛尽管也往后跳了，却慢了半拍。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双脚掌被不知什么东西斩断了。“啊啊！我的脚！”迪志薛疼坏了。他的脚掌刚被治好，又……同一个位置！该死的，老夫这双脚被诅咒了吗！ 在回廊中不时有看不清的锐利东西呼啸而过，将妙瑟等人困在狭窄的两壁之间。不远处传来同伴的呼救声，旁边其他组还挂掉一人，当场被切成肉块。迪志薛还算走运的。 佐哲掏出一瓶墨水扔了出去。刚刚脱手，就在半空被整齐的切成两半。 “是钢线！很多根，高速移动进行斩击！”妙瑟立刻大声通知其他同伴，“拖着其他人使用瞬移，快！” “报告团长！唯一的瞬移施法者已经……” 在场只有一人会用瞬移，因为没有看见来袭，在最初钢丝划来时已经被斩成了两截。 回廊的四周墙壁的砖缝之间，拉着横七竖八不规则的网状金属丝线，非常纤细且锐利，以堪比马匹疾驰的速度用逆时针不时盘旋挥斩。那不是普通的钢线，只消轻轻一碰就能将轻盈的墨水瓶一分为二，或许是抹了油加了魔法强化还有高频振动，现在没有余裕去分析。 该死！为什么面具女法师能够平安通过！因为当时警报还未响起吗？ 妙瑟回头看去，成群的金属傀儡已经渐渐逼近。前排的几具刚好将战刃高高举过头顶…… “扔过来啦！小心！” 话音未落，六七柄战刃如同圆锯一般投掷过来。 三四柄反而被钢线挡住而弹飞回去，但仍有一些扔了过来。幸运的是妙瑟他们躲在了墙后，投掷角度不佳。她双手拄地从躺姿翻身跃起，一柄战刃插在她原本的双腿所在，仅差咫尺之遥。 “团长！它们要追上来了！” “该死的，让钢线分尸它们！” “团长，我们怎么办！” 所有人都被困在钢线乱舞之地，进退维谷，追兵将至，恐慌无比，乱了阵脚。就算问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面具女法师平安通过了！ 如果能够知道为什么会触发陷阱的话……应该和警报无关，他们最初冲进这里时还没有激活钢线呢。 这时，不远处同伴的喊声如同一丝曙光般照亮了妙瑟的心──“团长！我这里没有钢线！” 即使看不见，妙瑟也能听出来，喊话的是刚才那个有些滑稽的同伴。他穿戴着宽大的黄金铠甲，逃跑时差点跌倒，却因此被救了。 话音刚落，那个家伙竟然在钢线乱舞之间跑了过来！好像是在找死一样。 “团长！我这里没事！钢线会绕开我！” 妙瑟惊讶的看着那个同伴。 无数横七竖八的钢线以逆时针沿着回廊不断回旋，切割着路径上的一切，包括「才」字形战刃，却没有攻击他。一根根自下方墙角斜拉至房顶角落的钢线，待靠近他之后就会断掉一端，抽回上方。过了一段距离之后，会再有一根新的钢线从另一侧墙角猛然弹出，霎那间绷紧，重新割行。 “会避开我！”那个同伴张开双臂站在原地，无数钢线在他身边飞舞，却毫发无伤。 妙瑟终于搞懂了：“快，把你的铠甲护臂、护肩等部位扔给其他人！那些铠甲就是机关识别的关键！” 不会错的。 那人将一对护肩扔给最近的同伴。后者接过之后，捧在怀里。 走向钢线乱舞之地。 噗嚓！ 被斩成碎块。 “咦？”妙瑟分析错了！ 正当此时，金属傀儡已经追至迷宫外圈，眼看就要杀至跟前了。而且，钢线会避开它们。 第90章：气氛有别 · “源凰，我监测到了人类听力范围之外的高频声波。疑似是触发了警报。”床姐在面具下低声如此说道。 吓了源凰一跳，差点从墙壁上掉下去。 是的，他此刻正在玩耍──如同蜘蛛一样爬在侧面的墙壁上，颇为有趣！ “没超出通讯范围啊？” “并没有。不过地下的信号非常差，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 警报什么的源凰没听到，不过无所谓吧。 安全的很。 一个敌人也没有。 自从和虹阳敏帛二人平安通过迷宫回廊之后，他好像听到了惨叫声，但等了一会儿认为听错了，就继续前进了。 周围出现了几个有趣的房间，感觉像是仪式感很强的神圣祭坛，还刻有含有意义的图文壁画。蛮有趣的。 七拐八拐之后，他俩顺着楼下向下，不久就来到了一处……隧道。高逾五米的圆筒形笔直蛇道，脚下是一条平整异常的地板，放眼望去都是金属金属金属。 他刚要继续大摇大摆踏上隧道地板，却被虹阳敏帛伸手阻拦。 她指着地板说道：“大人，这下方是熔岩，我能感受到活跃的火元素，这种感觉不是火焰，之前见过温泉，所以应该是熔岩不会错的。” “是嘛。” 终于开始有趣了，这是第一处陷阱吗？踩上去就会掉落进岩浆里？当然源凰不会主动尝试，又不傻。 他环顾四周，摸着下巴琢磨着究竟要怎么通过呢？如果是本地工作人员，总不可能一个助跑大跳越过百米隧道吧？应该在什么地方有着安全通过的方法。 他俩分头查看附近的墙壁。 砰咚！ “嗯？这是啥！” 源凰的背后被猛然吸在墙壁上！他立刻挣扎一下，摆脱了。准确的说是他背后的枪械被吸了过去。这种吸力……怎么形容呢？非常的强劲，但有效范围却很近。换句话说就是吸住了不容易拔下来，但稍微离开一些就能用力挣脱。 有点意思…… 金系魔法特殊处理过的磁铁？和寻常磁铁不同。他咣当咣当的反复将枪械贴了上去，又扒下来，进行着实验。 床姐低声告诫道：“源凰，所有设备都具有一定防磁处理，但禁不住长期磁力影响，不要玩了，会造成故障的。” “哦。” 没劲，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磁铁。如同一条宽约一米的螺纹盘旋在墙壁上，自隧道入口左下角起，旋转至上方，最终落在出口的右下角。 不行，他真的很想继续玩。“床姐，就没有不会被磁力弄坏的机械吗？” “面具、枪械、腰带扣都是精密仪器，承受不了磁力影响。不过你的鞋底金属板倒是没什么。”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源凰一脚踩在侧面墙壁的磁铁螺纹道，然后稳稳的吸在上面。“哈！有趣！”他玩心顿起，将两只脚同时踩了上去。果然不出所料，可以将双脚牢牢的吸在上面。“我知道了，本地工作人员就是这样子在墙上走的！” 我也…… 砰咚。 源凰摔倒了，后脑勺碰在了地上，疼。 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双脚的鞋底确实可以吸在墙上，但是源凰的腰腿肌肉没有发达到能够在侧壁垂直行走。根本站不住啊。 他揉着后脑勺，抬头看向虹阳敏帛……妈的，这个女的双手插兜轻轻松松的在侧壁上散步着，那纤细的身材究竟是有多强壮！整个人横在半空中，如同重心位移似的。 “大人，这里安全。”她的意思是，你别躺在地上了，我已经试过安全与否了。但源凰是站不上去啊。 他满脸黑线，实在是不想承认自己没力气。 忽然灵机一动。 左手抓着磁轨微冲，右手抓着电浆手枪，他得爬快一点，在两把枪被磁力搞坏之前迅速通过。如同蜘蛛爬行在墙壁上的磁力路面。不怎么好看，但姑且是能通过了。 尤其是爬至一半时整个人倒吊在隧洞顶部，他头一次这么玩，心情很好。 ……哪怕虹阳敏帛一路双手揣兜如履平地，长发倒垂着。 从某种意义上，有点让人发笑。 想到这里，他真的低声笑了起来。虹阳敏帛见状，虽然不明就里，但平常就爱笑，也一同笑起来。很快两人的傻笑声在隧道中回荡，气氛轻松愉快。这根本不像探险，而像郊游。 与此同时，庙蛇一行人气氛糟透了，生死一线。 “团长，不行啊！” “是鞋！把护肩踩在脚下就可以了！” 妙瑟发现自己做了非常致命的错误判断，造成了一名同伴的身亡。所幸这次猜对了。因为她发现那些金属傀儡没有穿黄金铠甲也能安全通过钢线乱舞之地，这之间的差别就是接触地面的物体是否是金属。 成功了！ 她也接住了同伴扔过来的两个护臂，迅速踩在脚底，背起佐哲。一步一步的踏入钢线里。 眼睁睁有几根之前染了墨汁的钢线横七竖八的袭来！她不禁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 还活着。 推测对了！钢线避开了她。 她加快脚步背着佐哲，踩着护臂一点一点蹭向前方。这个速度比金属傀儡们还要慢上一些，真是要命！她虽为女性也算名战士，比写书的佐哲强壮多了，唯有如此。后面的迪志薛也接过了同伴扔来的铠甲部件，一时脸黑……竟然是黄金护裆，而且就一件，这究竟要怎么……怎么！该死！ “对不起，都分完啦！” “老夫怎么这么倒霉！” 迪志薛心一横，盘腿坐在护裆上当作了滑板，挥锤砸向墙壁，利用反动力冲向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双脚又废了，如今还坐上了滑板，真像残疾人。 一群人非常狼狈的闯过了迷宫回廊。 他们一边继续向前逃走试图摆脱后面大群的金属傀儡追击，一边清点人数──最初的十一人，只剩下了妙瑟、佐哲、迪志薛、寻凛和当时穿着黄金铠甲的滑稽家伙，伤亡惨重！当初谁也没有料到地下圣坛是如此凶险之地。 “我真的不明白！”妙瑟愤怒至极的咆哮道，“雨涵床那个混蛋是怎么平安通过这里的！” 现今的星陨大陆绝大多数鞋靴底部都是皮革材质，当然庙蛇一行人也是如此。但源凰他们的连体衣不同，鞋底是金属制成。这是因为沃兰德行星的金属矿藏蕴含丰富，许多物品都是金属制成的，皮革反而更加昂贵，与这里有别。 她搞不懂的还在后面。做梦也想不到源凰和虹阳敏帛此刻已经平安的贴着墙壁爬过了岩浆陷阱，而且有说有笑。 第91章：伤亡惨重 · 源凰他们通过那几个仪式祭坛房间时，警报刚刚响起。里面的机关激活伊始，尚未发挥作用。 等到迟了一步的庙蛇一行人到达时，就算倒了大霉。 “咳咳，是什么？” “毒气！所有人屏住呼吸快速通过！” 穿黄金铠甲的家伙一路冲在最前面，是考虑到万一还有唯独金属鞋底不会触发的陷阱，就像刚才那样。 然而同样的机关没有出现第二次。 等他们五人冲出回廊迷宫不久就来到了几间仪式祭坛附近。还来不及观察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走在最前面的家伙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无色无味的毒气。 就算立刻屏住呼吸也太晚了。 毒气已经严重伤及了他的气管和肺部，咳嗽不止，根本憋不住气。毒气越吸越多。 妙瑟用力拖着这名同伴，很快就放弃了。不得不放弃……因为已然回天乏术。 ——他的皮肤渐渐从里至外变成了金属，色泽和那些金属傀儡一模一样！而且身体越来越沉。 妙瑟这时才明白那些金属傀儡为何如此栩栩如生，根本就是由精挑细选的王族护卫转化而成。从活生生的人类变成了金属傀儡，之后再用魔法加工改造。 骇人听闻的魔法，现今并不存在这种技术。 门！ 门要关闭了！ 他们前方一道沉重的厚金属门正在徐徐落下！等他们看到时已经关到一半了！这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四人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妙瑟立刻拎起佐哲扔了过去。寻凛扶着一瘸一拐的迪志薛，飞扑进门下，然后将后者也拽了过来，稍微有些来不及。 妙瑟飞身将迪志薛推了进去，自己却跌倒在门的正下方。 千钧一发之际，三人合力抓住妙瑟，奋力拽过来！ 砰咚的重响。 “啊！” 妙瑟的头发被压在了门下，就差半秒，压住的恐怕就不只是头发了。 寻凛掏出匕首割断妙瑟的头发……好端端的美丽长发，如今变成了狗啃般参差不齐的短发。她本来就有些体格健壮，如今更像个汉子了。 “……唉……” 妙瑟背靠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深深叹息。 惨极了…… 十一人，如今只剩下四人，而且还是三人负伤。妙瑟的左肩至后背有一道颇深的伤口，是被最初战刃扔的；迪志薛双脚切断；寻凛侧腹也因为战刃反弹而挂彩了。现在才有时间止血。 所幸他们带了足够的治疗药水。 佐哲帮忙将妙瑟的铠甲脱下，将药水直接倒在了伤口上，再加上口服，出血总算止住了，但刀痕仍然像微张的大嘴，翻着鲜红的肉。 “对不起……”佐哲低声说道，“都怪我，念了那个咒文……” 妙瑟疼得额头满是汗珠，却按住佐哲的手，微笑摇摇头。若这一切要责怪谁，恐怕佐哲并非最大的过失者。只因为她的错误指挥究竟导致多少人丧命了呢…… 这就是为什么庙蛇每次出任务都不肯带外援的原因。考古工作常遇机关，必须非常谨慎，一人犯错全员命悬一线。 成员多达四十人，基本上每种人才一名，目的就是一切问题都自行解决。考古不同于盗墓，挑费大收入少，所以她才会依赖传送帝的资金支持，成为了矮人一截的下属。 她本打算拒绝佐哲的同行要求，因为后者手无缚鸡之力，并不适合探险。但既然已经被迫答应了带上面具女法师，实在没有借口只带外人却要拒绝自己的未婚夫。 “所有人尽快休整。” 她如此下达指示。谁也无法确定身后的这道门能够抵挡金属傀儡们多久。必须尽快前行。 ……最好能追上面具女法师。为啥他俩一路上什么机关也没有激活？有蹊跷。 妙瑟不禁将对方的金属宫殿和此处的金属圣坛联系到了一起，怀疑面具女法师根本就是因为某种原因从古代而来的人，是「百年盛世」的活化石，是知晓圣坛所有秘密的王族相关人士！古代人。 没错，一定是这样！什么来自天界，鬼才会信！天穹之上只有一片虚无，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连我家老公也这样认为，不会错。 咚咚的砸门声，是金属傀儡追上来了。 妙瑟站起身，说道：“我们继续走吧。”也不知道这道门能抵挡多久。 伤的伤，残的残，他们狼狈不堪继续前行。 最初十一人原本是配置较合理的队伍安排，除了没有结界类法师，既有战士又有盗贼，瞬移和治疗也在其中。倒霉的是那名治疗祭司在企图去拽打翻在地的同伴时，被战刃插成了刺猬。充满怜悯心反而害了他。而瞬移施法者也被看不见的钢线击杀了。 ……绝望…… 他们来到了百米隧道前。 平坦的金属地板，其他都是圆筒形状。一眼看去什么也没有，太可疑了，怎么看都是有陷阱。 他们小心翼翼的查看。和之前被追杀不同，如今多了几分从容。 “地板是温的，下面有火……不。”迪志薛爬在隧道边缘，用脸颊贴近却不接触的感受地板，说道，“考虑到之前有温泉，我猜这是一脚踩下去就会陷落的机关，下面是岩浆。” 寻凛掏出弓箭问道：“我来？” 妙瑟点点头。 只见寻凛将绳索系在箭矢末端，拉满猎弓对准顶部墙壁。 射。 弹飞。 “周围也是金属的，插不进去。”他原本计划是在隧道顶部挂几根绳索，让大家荡过去。失败了。 但是他发现绳索和箭矢掉落在地板上，只是稍微压下了下去。看起来就是像是具有压力感应装置，只是堪堪将地板如同两扇门扉那样压开一点点缝隙，里面既没有喷出火焰也没有冒出气体。 是绳索的重量不够。 见到此情此景，猜想或许可以让体重轻盈的人偶匍匐前进。就像通过结冰的湖面那样，人只要趴下压碎冰面的几率就会大幅减小。这倒是个办法。 除此之外，妙瑟也发现了墙壁上有一条极不明显的螺纹道，具有强大的磁力。她的钢铁护手碰到之后被牢牢的吸在了上面。 “我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通过这里的了。”妙瑟指着墙壁说道，“贴在墙上爬过去的。” 然而四人之中唯独妙瑟身着轻便的钢铁铠甲，护靴和护手也是钢铁的，完全可以贴在墙上，但其他三人不是皮甲就是布衣。 或许可以她先通过，然后将铠甲扔过来？不……太远了。 佐哲蹲在地上，说道：“我似乎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第92章：紧张不起来 · 说罢，佐哲施展魔法，将双手按在地面上。一阵微光过后，他的掌心之下各自多了块铁锭。是他的召唤类魔法。 制作了总共四块之后，他坐在地上：“法力耗光了……每块各能维持三分钟左右，之后就会消失。”然后他看向其他人，心想这四块用来绑手绑脚，只能帮助一人爬墙通过。 召唤类魔法可以凭空创造很多东西，但全部有时限，无一例外。具体维持的时限除了和施法者的法力有关之外，还和物品的等级有关，那些东西的具体等级是由世人逐一摸索之后然后记载在册的。究竟是谁规定了水和干面包是一级，铁锭是三级，没人说得清。之所以称作「召唤」而非「创造」，是因为施法者有种将自己法力与某处空间的物品进行换位的感觉，而且每个人召唤出来的干面包都一模一样，绝不会是自行创造。 佐哲不是专业法师，法力不足。缩短了时限才召唤了四块铁锭。 “那你怎么办？” “我可以在这里休息，等待法力恢复之后再召唤四块。” 就算佐哲这样说，妙瑟也不可能同意。恢复法力？那要多久？身后的金属傀儡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吗？ 灵机一动，妙瑟从包里掏出两份化蛇变身卷轴，分别递给了佐哲和寻凛，说道：“你们俩体重轻，变成蛇沿着地板边缘爬过去。在拉长身体之后爬行，应该能够勉强不激活陷阱。”至于短粗的迪志薛则和她一同爬墙吧，他俩的体重有些尴尬。 身后砸门的声音渐渐消失。 不过完全不像是它们放弃了，而是……从其它地方绕道了吧？时间不多了。 于是就按照妙瑟说的那样，她和迪志薛趴在墙壁前行，另外两人变成了蛇分别沿着左右两侧墙角迅速游走。 前一组问题不大。 但后一组佐哲和寻凛即使变成了蛇，体重还是不够轻。每往前爬行一寸都是凶险异常，基本上蛇头之下的地板还好，到了蛇身中端就已经将地板块压开了缝隙，到了蛇尾附近就基本完全压开了──相连接的地板砖如同被推开的门扉向下方掀开。上层是金属材质，下层是隔热的石料，打开之后一股热浪喷涌而出！ 妙瑟悬挂在顶部，为化蛇的两人捏了把冷汗。从她的角度看去，地板之下是不知道多深的无尽深渊，遥远的尽头是有着暗红斑块的岩浆，缓缓的流动着。这个高度摔也能摔成渣…… 寻凛还好，他习惯了变成蛇，但佐哲这只是第二次，运用蛇腹爬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速度很慢。许多次，他有惊无险的将蛇尾甩下地板缝隙。 当他最终到达隧道对面，重新变回人形，双腿已经有轻度烫伤。 四人总算通过隧道。 “嘘，有动静。”寻凛竖起耳朵说道，“前面好像有打斗的声音。” 不仅如此，后面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真是前有凶险后有追兵。四人蹑手蹑脚前行，顺着一段楼梯向下。 宽敞的空间。 是陵墓。 “是大人物们的陵墓群。” 他们都辨认出了眼前的情景。高逾十米，超过一千平方米的巨大人工开凿的洞穴，周围墙壁都精雕细琢的装饰着壁画、火把、照明魔晶石。一个一个两米高的金属墓碑有规律的排列，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五十多座。在空旷房间的两侧堆着无数金银财宝……以及超过百具金属傀儡。它们都全副武装的伫立在原地，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但尚未激活。 这次他们离得这些家伙远远的。 打斗声在前方，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影。除了是面具女法师和那个红发女子还能是别人吗？ 妙瑟做了几个手势。他们悄悄的靠近到能够看清的距离，分别躲在了墓碑后面。 偷看。 果然是他俩在战斗。 红发女子挡在面具女法师的身前，后者横举法杖，是标准的战士和法师的二人组合。他俩的对面有一座高约五米米的华贵高台，一阶阶台阶通往顶部，那上面放着巨大的金属棺材。其他的都是埋在地下，唯独这个棺材是高高摆在上方。 棺材上有非常明显的徽印──唯独「百年盛世」的王族才允许使用的。 是王墓！ 守护在王墓周围的有四具高约三米的巨大金属傀儡，身披黄金全身重铠，分别持握长柄「才」字型战刃，双头战争巨型镰刀，像鞭子般的多节双手巨剑。其中一具已经扑倒在地，全身冒着缕缕青烟，似乎被击败了。 “我们不是盗墓的。”面具女法师耸耸肩，从领口里拎出来神器碎片，高声问道，“我们不想打架，只是来找这个东西的。” 找神器碎片？妙瑟等人听完一怔。 ……那不就是盗墓吗？ 「无礼者！任何人不能打扰国王的长眠！」其中一具巨大金属傀儡开口说话了。但是古代语，妙瑟等人能听懂，但源凰没有相关知识。 “说人话好不？有这个东西就借我一下，保证会归还。” 「无礼者！必须死！」 “妈的，讲不听啊。” 虽然源凰和对方之间无法沟通，但其实也没什么差别，这种魔法傀儡不是能够用语言说服的。但意图寻找神器碎片，然后还能够归还这件事可是重大发现，全被四人听入耳朵。 三具金属傀儡渐渐散开，试图将源凰和虹阳敏帛包围，不断活动着手里的兵刃，杀气腾腾。 源凰扶额，叹息道：“你们知不知道，每开一枪都要浪费我很多能量好吧？……不过已经杀了一个，我也不介意全杀了。” 他摆摆手，虹阳敏帛见状立刻飞身出去。如同离弦之箭身手异常敏捷。她扑向持握鞭剑的敌人。 对方的武器突然如同活生生的蟒蛇一样自己动了起来，腾起刺向半空中的虹阳敏帛，却被后者扭转身体擦肩而过。 当的巨大金属撞击声，她一脚踹在傀儡的胸口。力道异常巨大，令三米的金属大家伙连连后退几步，铠甲多了一个脚印。 她顺势爬到了傀儡的背后。 傀儡将鞭剑收回，收紧，变成了一柄普通的巨剑，如同自刎那样绕着自己的身体划了几道。意图将攀附在身的虹阳敏帛砍死，但却追不上后者敏捷的身法。 吼吼吼……！ 随着突然出现的一声炸雷以及刺眼白光，巨大的闪电轰在了另一具金属傀儡身上。它发出了浑厚而古怪的哀嚎，顿时全身冒出了缕缕青烟，摇晃几下，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还没死……或者说坏掉。 源凰脸颊抽了抽，骂道：“能量的双倍浪费啊！”又对准歪歪斜斜的傀儡补了一击电离步枪，这次彻底不动了。摔倒在地上的动静和石楼倒塌一样夸张。 他看向虹阳敏帛，居然还在敌人的后背爬来爬去，立刻大喊道：“喂，别玩啦！两个都是我杀的，要你何用啊！” 从源凰的角度看不见，其实虹阳敏帛正在双掌聚集火焰。 第93章：王后墓群 · 火族人之中的火妖是偏向半法师半战士的职业。所幸这附近有许多燃烧的火把，能够为她提供一些火元素。但她积蓄魔法还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的。 “炉心熔毁！” 这样喊了一声，金属傀儡的背后突然爆出来一阵亮光，紧接着着有一双纤细的玉手自背后穿透，又从前胸而出。被她徒手缠绕着极端高温火焰硬生生的挖穿了。 浑厚的哀嚎声之后，这个傀儡也轰然倒地，掀起厚厚的尘土。 她翻身跃起，轻盈落地，回到了源凰的身旁……手里还抓着一块被烧得通红的金属块。 “啥啊？莫非是「牧金」？” “嗯，但愿还没烧死。” 源凰双手用斗篷隔着，接住滚烫的金属块，约有拳头大小。仔细看上去，金属块还在不断的微微抽动着。源凰在佐哲的书上见过，这是金族人秘传的活生生的金属原矿。他们会把这些东西当作牛羊那样在家乡的矿脉里放牧，越养越大、越坚硬、色泽越美。 这是好东西啊，很罕见的。 源凰笑了，指着地上被电趴下的傀儡，对虹阳敏帛说道：“挖这个出来，大概也有。” 电死两具，挖穿核心一具，最后那个巨大金属傀儡有点懵逼状态。 庙蛇等人也懵逼了。 金属易导电，电系魔法能够对傀儡们造成巨大伤害倒是情理之中，但那个女的……徒手缠着炙热的火焰像挖泥巴那样击穿了敌人胸膛，是什么鬼？ “啊，终于想起来了。”佐哲压低声音说道，“异域见闻录上有她的画像——「虹阳敏帛」，火族大将军的长女，也是他们一族人深藏的王牌。” “王牌你也知道？” “她以美貌远近闻名，但是异常强大的战斗力却罕有人知。一定是她。五大元素之间，火系能够克制金系，但只有高阶魔法才能显现出优势，不然温度达不到金属熔点。” 其实根本不是「秘藏的王牌」，而是虹阳敏帛自幼就体质孱弱、病魇缠身，根本无法当做勇士派上战场——实际上她只战斗过两次而已，都是被外族打到了家门口。 但没人会如此推测。 首先谁也不会相信有人会体弱多病却同时力大无穷、以一敌十。实际上她第一次上战场时独自杀戮了至少百名敌人，全凭应激状态在硬撑，事后因过度疲劳倒下，险些丧命在病床上。 只见她将第二个「牧金」从金属傀儡胸口里挖出来，双手捧给源凰。微笑始终挂在脸上。 牧金都被烧得发烫。 “金属都被融化了，你的手没事啊？” “是针对金族人开发的特殊魔法。有催化金属物融毁的魔法效果，但火焰本身温度不必提升太高，尚在我能够掌控的范围。” 火焰缠身是火妖的基本功，利用火焰底部温度较低的特点，和他们很高的火焰伤害防护，可以将炙热的焦炎长久缠绕在双手、刀刃甚至全身，法力消耗低。用强大的身体素质弥补了他们比起正规火系法师的法力、范围、射程等不足之处。 “身体还好吗？” “许多年没有如此轻盈了，如果能放场大火，体能则可以提升更多。” 源凰在面具下脸颊直抽……这已经堪称超人了，一脚踢过去跟攻城锤似的。 虹阳敏帛指着最后一具金属傀儡问道：“大人，那个也要杀吗？” 话音未落，它转动巨大而沉重的身躯拔腿就逃。地板传来咚咚的声响，令源凰一时怔住了。他真的很意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高阶金属傀儡，智慧还挺高，能说话，还他妈会逃跑？瞬间将所有傀儡都傻呆呆的刻板印象打破。 源凰摆摆手示意别追了，他们不是来欺负铁皮人的。 “开棺。” 那沉重的棺材盖源凰可推不动，不过虹阳敏帛单手就掀到了一旁，对她来说厚重的金属板就像纸糊的。 当然，烧毁了一点点，否则锁住了打不开。 造孽啊！ 妙瑟看到此情此景差点没从墓碑后面跳出去，莫大的文化遗产你居然跟盗墓贼似的，让那女的用暴力撬开！挨千刀的混蛋啊！ 源凰探头看了一眼棺材里面，只是砸了一下嘴，然后兴趣索然的转头离去了。 无论里面有什么，都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待虹阳敏帛将第三块「牧金」挖了出来，两人就继续前行了。迈过倒在地上报废的巨大金属傀儡，他俩的身姿根本不像考古、更不像盗墓、甚至不像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若是非要形容的话，倒是如同在茫茫草原上散步，从容的看着周围的景色，漫无目的走向前。 躲在远处墓碑后的妙瑟四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等待源凰他俩走远，消失在前方的通道，他们才走了出来，直奔高高在上的华贵棺材。他们想要立刻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 一具手工精雕细琢的纯金人像外壳静静躺在棺材里，上面艳丽的漆彩经过千年仍然没有半点褪色。画着美丽女子的容颜。 “是王后。” 他们很快认出了纯金外壳上画着的图案，这样的墓地布置、周围无数金银财宝、围绕着她的墓群以及绘画出雍容华贵的服饰，生前一定是非常尊贵的女子。这里有许多王族的徽印，再加上以前从其他遗迹里考古得知「百年盛世」的唯一王后去世时尚且年轻，据说在某地修建了她的墓地。 就是这里了。 外壳如同人形的盒子，被源凰掀开了一点，里面隐约能看到有具千年女性古尸。遗体保养的异常好，穿金戴银。 他们这才知道，这座地下圣坛其实是王后的墓穴，并且将活生生的王族护卫转变成金属傀儡，永远守护这里。 ……长情。 佐哲抓抓头问道：“怪了，王后葬在这里。那么国王呢？” “按照当时的建筑布局，王的所在理应深居里侧。”妙瑟想了想，指着源凰他们前去的方向说道，“下一个房间就应该是了。” 可惜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进入这里，否则真想仔细的考古呢。 刚这样想着，忽然从旁边传来了咚咚的沉重脚步声──最后剩下逃走的巨大金属傀儡又折回来了！ 还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了一匹金属傀儡战马，比牛还高大！ 它杀气腾腾的看向妙瑟四人。 不仅如此，很快，它的身后还陆续走出来……之前的金属傀儡们！ 它当时根本不是逃走，而是一看打不过源凰两人，扭头牵马并且开启暗门放其他傀儡来帮忙了。如今全副武装，骑上了战马之后更加具有威慑力。身后的金属傀儡们仿若将军身后冲出来的勇猛士兵，犹如潮涌不断从侧门跑了出来。 第94章：古代的国王 · “吼吼吼！”它们咆哮着开始冲锋，不时将战刃投掷过来。这根本不是墓穴守卫，而是沙场将士！ “啊啊啊！”妙瑟四人见状撒腿就跑！弯腰抱头躲避飞舞的利刃。 逃去源凰的方向。 所有人都清楚他俩强大的战力，也是如今的唯一一线生机了。 没有出现生死关头还惦记顺手捡起脚边财宝的一幕，在场的四人都不是贪财之人，只是玩命的逃跑。尽管如此也跑不过那匹巨大战马，本来金属傀儡就力量远胜寻常，现在更是越跑越快，堪比巨兽横冲直撞。若是追上了别说被砍杀，就是踩也踩成肉渣了。 眼前的通道入口有些狭窄，骑马根本无法通过。不过没人存在这种侥幸心理，仍然全力逃走。 果不其然，人高马大的金属骑士行至通道入口附近忽然紧紧趴在了马背上，而胯下的战马……靠！以生物绝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压低重心继续疾驰着！它的四条腿关节折叠成了「Z」字型，整个矮了一大截，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钻进了仅限两三人才能行进的狭小空间。 寻凛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就吓坏了：“妈耶！那他妈真的是马吗？它的腿折叠！折叠了啊！” “速度慢了点还不高兴？闭嘴吧，不怕咬舌头吗！”迪志薛立刻骂回去。他现在用受伤的双脚狂奔都快疼死了。真是纳闷，为啥那匹金属马两对小短腿还能跑得飞快，老夫这小短腿却总是这么慢！ 通道墙壁比之前所有地方的都要更加华美，金银相间，镶嵌的宝石如同晴朗夜空的星海。也不知道是怕碰坏了这些墙壁，还是因为七拐八绕的构造，金属骑士逐渐放慢了追击速度。 前方有非常明亮的光线！ 马上就是出口了！ 四人终于活着冲出了通道，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眼前的富丽堂皇所震惊。 犹如白昼的无数照明魔晶石点缀着高逾二十米，方圆百米的巨大天然洞窟。白色的光芒萦绕在他们周围，连脚下的影子都消失了，反射在十几座金银财宝堆积的小山上，泛着令人大脑一片空白的迷幻色彩。在洞窟的正中央有一道非常刺眼的光柱自最高处垂直照下，落在高约十五米的巨型纯金高台顶端。 一具充满神圣感的尸骸端坐在那里，坐在王座之上。 只剩下骨架了。 却威严依旧。 它头顶耀眼王冠，身披如同神话中才会有的全身重铠，双手各持着一柄尺寸夸张的双手巨剑──那就是「百年盛世」的国王陛下。其他遗迹都有记载，国王的典型形象就是左右手各持握沉重到难以置信的巨大长剑。双剑的勇猛之王。 “啊啊……”寻凛见到此情此景竟不由跪拜。敬仰之情莫名自心中涌出。 在他之后，其他三人也陆续跪拜了。没人要求他们这么做，只是因为国王陛下死后仍然彰显着的威严所致吧。 如果有人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无动于衷，就一定是世间罕见的奇葩。 嗯。 咔啪！ “卧槽，大姐你轻点行不？你看，手骨都被你掰下来了！” “啊，对不起大人……” “你每天究竟吃的什么才有这么大力气？一日三餐都是牛肉吗？怎么不长胸？” “大概没人揉。” 源凰听罢扶额，对话又进行不下去了。 他俩一直就站在国王的两侧，由于国王太显眼了，妙瑟四人都没有发现。源凰要求虹阳敏帛将两把看起来很贵的长剑带走，也算是有个武器傍身，不虚此行。结果虹阳敏帛力气太大，拿剑，却连手骨一起拽了下来。 “挨千刀的啊！！” 其余三人都一脸震惊目瞪口呆，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唯独妙瑟反应最快，从跪姿纵身跃起两米高，破口大骂！她恨不得将破坏国王遗体的这俩人剁成碎肉喂狗再拉出来再喂猪再剁碎再喂狗！气得她每个毛孔都像针扎一样！ 这时源凰才发现下方跪着四个人，不禁笑道：“这不是团长吗？马上要身首异处了还要对我下跪，真是心宽……佩服，佩服。” “放屁！谁是对你下跪……嗯？” 身首异处？ 面具女法师究竟在说什么？ 妙瑟骂到一半，慢慢的扭头看向身后。嚇！那个巨大的金属骑士早就在他们出神叩拜之际追上来了，立在他们身后将战刃高高举起，正打算斩下去。但动作却停在一半。 令敌人停止挥下战刃的不是别人，正是源凰。 他和虹阳敏帛对国王遗体的无礼举动剧烈的刺激到了金属骑士！它那张金属面孔因愤怒而变得扭曲，不成人形，战马也是如此。若非源凰无意中惹怒了它，四人早已真的身首异处了。 「放肆的入侵者！立刻从国王陛下身边滚开！」它用战刃指着源凰如此怒吼道。 “啥？”源凰听不懂古代语，“不用了，我们就拿这两把宝剑就好，你的自己留着吧，都有点生锈了。” 它仰头咆哮。 身后的通道不断跑出金属傀儡，犹如潮涌无穷无尽，全都咆哮着举着武器冲上高台，杀向源凰和虹阳敏帛。还有许多傀儡将手指变成了尖锥，攀爬上了洞窟墙壁。真是铺天盖地袭来。 妙瑟四人跪在地上完全懵逼和绝望，直接放弃了。不过那些傀儡反而绕过了他们，目标唯有源凰他俩。身边不停歇的跑过无数致命的金属傀儡，却没人搭理他们，这个景观也挺奇妙的。 “我靠！捅了金属傀儡的窝啦？”源凰第一次知道原来身后有这么多敌人，数都数不清。 顺着高台台阶往上爬的还好，墙壁上的占了制高点就有些烦恼了。 他从背后掏出气压步枪。 单手持握，枪口斜向上。 扣下扳机。 轰的一声，源凰前上方的洞窟墙壁顿时掀起了巨大的烟尘！从枪口喷出的强烈风压炸在斜上方，沿着半球型的洞壁卷着滚滚石屑向四周扩散，眨眼间将攀爬在墙壁上的所有金属傀儡尽数吹飞。叮叮当当是石屑砸在它们身上的声音，咣咣当当是它们摔落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 “咳咳……”妙瑟等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源凰居高临下，确认了再没敌人挂在墙壁上往上攀爬，默默点点头。然后换上了电离步枪。 似乎能量不够全部杀光…… “喂，一人一半？” “如果大人可以点燃一场大火，全都留给我也是可以的。”虹阳敏帛微笑回答。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风系魔法搞得晕头转向，周围可谓寂静无声，甚至能听到小石子滚动的声响。源凰俩人的对话在洞窟的正中央有种扩音效果，听起来清清楚楚。 妙瑟眨眨眼……心想这次大家都死定了，而且那俩人脑子不正常。 金属骑士也有些懵逼。 第95章：可以撤了 · 「把那俩人碎尸万段！」 随着金属骑士一声怒吼，金属傀儡们蜂拥而上。此刻冲进洞窟的已有六七十具，后面还有更多正在持续赶来，似乎无穷无尽。 它们没有投掷战刃，大概是担心伤及源凰身旁的国王遗体。这对源凰倒是好事，敌人如此众多，就算每具傀儡扔个小石块都相当致命，更何况是锐利的战刃。 绝大多数金属傀儡都挤向王座高台，彼此接踵摩肩，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非常密集。高台只有正面一条台阶，旁边也能攀爬上去，但那样做锐利的爪子就会刮花精雕细琢的台壁。 “居然排成一条直线，金属脑袋果然不够灵光。”源凰对于它们的所作所为深感意外，看起来太傻了。 抬枪。 扣动扳机。 一道腰身粗的耀眼雷光炸在最前面的金属傀儡身上，霎那间向周围串联，形成了一道恍如白昼的电光长龙，蜿蜒在高台阶梯上，不断抽搐扭动身姿。笼罩在电离束之内的金属傀儡约有三十多具，全部被电击得不断抽搐，发出刺眼光芒，彼此碰撞，互相推翻滚落至高台下。 成片的傀儡扑倒在地升起袅袅青烟，何其壮观。只消一击便解决了半数，倒在地上不在动弹，报废了。 “哟？效果出奇的好。” 平常一发电离束只能连上五六个人，如今大幅增加了，说实话源凰自己也很意外。金属傀儡彼此紧挨着、金属高台金属台阶金属地板，简直是电击尽情大畅游。 “大人，我腿有点麻……” “嘘，我也是，忍着。你不知道啥叫面子吗？”电击也沿着金属台阶殃及了他俩。 虹阳敏帛听罢掩嘴轻笑。在她的印象中，战斗杀戮都是非常严肃残忍的事，但站在源凰身旁，心中总会莫名冉起一份谜之从容。 无论是金属骑士或是妙瑟四人都目瞪口呆，电系魔法能造成这样的威力实在是前所未闻。 「入侵者！立刻放下法杖投降！」说罢，金属骑士伸手掐住了寻凛的脖子，单手提在马侧，将战刃架在咽喉前，如此威胁。 “不要，住手！” “放开寻凛！” 然而金属傀儡对妙瑟等人的哀求声无动于衷，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金属面孔做出那样的表情特别丑。 人质战术无论何时都是非常有效的。 没错。 我也有人质啊。 源凰用了个眼色，旁边的虹阳敏帛心领神会，立刻举起巨剑横在……国王遗体的颈骨前，大声喝道：“立刻放下武器和人质！” 妙瑟等人见状是非常懵逼的。你找人质就不能找个活的吗？拿剑比在骸骨面前算怎么回事？国王已经死透了好吧？ 「可恶……」 人质效果出奇的好。金属骑士非常不甘心的将寻凛扔到一旁。就算国王只剩骸骨，也不容遭到半点伤害。 「我们都别用人质，正面解决这件事吧？」 “哦。好啊！” 虹阳敏帛低声问道：“大人您听得懂？”源凰没回答，心想听懂个屁，反正无论说啥都哦哦嗯嗯就行了，眼前的状况不是对话能够解决的。 几句话的时间，从后面通道涌进来更多的金属傀儡，已然超过七八十具，还在持续增加。 源凰看罢脸黑。 来时一路平安，他根本不清楚总共还有多少金属傀儡，打是打的过，但敌方无穷无尽的节奏，电离步枪的能源究竟够不够啊？ 两把电离步枪，现在还剩八九发的能量，一枪解决三十具，能干掉两百多个。 这次敌方学乖了，将高台重重围了起来，宁可刮花高台也要取源凰性命。似乎是人质战术激怒了它们，起了反效果。 他又开了一枪。 由于敌人比之前分散许多，只击杀了十具！意外的少啊，他开始怀念之前的壮观景象了。 重新计算……七八发乘以十……靠！剩余能源连百具也不够杀啊！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又开了一枪，清掉了不断爬近的金属傀儡，没完没了。 “喂，你呆站在这里干嘛？” “嗯？护卫啊。”说着虹阳敏帛露出了一脸呆萌的表情，似乎寸步不离的站在法师身前就是火族人的标准战术，理所当然，“难道大人要我冲入敌阵？可以，但谁来护卫您的安全？” 这……倒是把源凰问住了。 这群金属傀儡越来越像虫灾，从四面八方不断靠近。把虹阳敏帛投入战斗吧，他确实不擅近战难防万一，把她留在身边吧，这么耗下去恐怕能量会先用光。 似乎看出了源凰的顾虑，虹阳敏帛指着斜上方说道：“大人，这个方向大约两百米外有活跃的火元素。嗯……像是许多火把的感觉。” 源凰随手又开一枪，反正到处都是敌人，就算闭着眼也能电死一大片。他顺着虹阳敏帛所指望向斜上方，正是他刚才用气压步枪攻击的位置。 两百米？恐怕还没到地面呢。那个位置有地窖？地窖里还有许多火把？怎么听着这么离奇…… “确定？” “千真万确，大人。”虹阳敏帛补充道，“似乎是您刚才用风系魔法将地下圣坛的法力隔绝墙炸开了一道缝隙，方才并未有任何感觉，但如今四周一点火星都没有，所以上方的火元素感应就如同漆黑夜里的灯光，非常清晰。” 普通的火族人无法准确感应到如此遥远的火把能源，虹阳敏帛确实优异。她自幼体弱多病苟延残喘的求生，对于能够临时强化身体的火元素异常敏感。在遇到源凰之前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身边火炉灭掉，她就会马上断气。准确感应火源的位置是她当年赖以求生的本能。 “那就撤吧。”源凰选择相信虹阳敏帛的判断，倒不如说就算搞错了也没大碍，地下圣坛已至尽头，就算还有侧门暗道没有探索，恐怕也不会有神器碎片了。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如今拿了两把看起来很牛逼的巨剑，那么见好就收吧。 他看看上方又看看下面，说道，“带上那个文弱男子一起，我给你开条路。”指的是佐哲。 “……其他人呢？” 源凰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淡淡的回答道：“随你高兴吧。”偶像必须救，其他人是偶像的朋友但同时也是源凰的旧敌，怎么都好吧。 于是两人同时开始行动。 源凰左手对下方连开两枪，用光了一柄电离步枪的能量，放平了三十多具金属傀儡，清除了大片区域。右手抬起气压步枪，对准斜上方同一位置再次扣动扳机。 攀爬墙壁企图跳到源凰头上的少数金属傀儡被悉数吹落。 趁着轰然巨响和烟尘弥漫，虹阳敏帛冲下阶梯，速度极快。她压低身姿，整个上身距离地面仅有四十多度锐角，几乎像要摔倒似的。她自己才一米七左右，双手各向后提着全长约两米的巨剑，那模样如同扑袭而至的猎鹰。 尽管前方刚刚被源凰用电离束清理出了一片空白区域，但地上全是难以下脚的金属傀儡。根本看不清她的步法，敏捷的跑在满是障碍物之上，如履平地。 轻轻跃起，将身体横展与半空之中，借用扭转身体的力量挥舞沉重而巨大的双剑，眨眼之间就斩首了四具周围刚刚从墙上跌落的金属傀儡，只是那样如同腾空舞蹈般的动作。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人，充满爆发力强壮且敏捷。 她喜欢这双新入手的巨剑，挥砍金属傀儡的身躯毫不费力。 趁着一时掀起的烟尘掩护行踪，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佐哲的身旁，一把抱住对方的腰。 “救我也救他们！否则就让我们一起死！” 佐哲当机立断的如此喊道。他听到了之前的对话，明白面具女法师只命令虹阳敏帛救他一个人而已，并不在乎妙瑟三人的死活。至于原因，可想而知。 虹阳敏帛迟疑了。 虽然源凰确实说过「随她高兴」，但语气上明显就是不让她救其他三人。她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金属骑士，后者已经拨开了烟尘，发现了她。 现在可不是墨迹的时候啊！ “雨涵床！一切如你所愿！”佐哲声嘶力竭的向源凰喊道，“所以，也救他们三人吧！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救吧！” 源凰听罢立刻应允。对他来说，绝不可以被偶像记恨。只是他这时还不明白那一句「如你所愿」，指的是什么。 眼看金属骑士将战刃高高举起，虹阳敏帛当机立断抬手将佐哲高高抛起，抛向王座高台的方向。同时另一只手掏出了一瓶急救针剂，叼在嘴上。 救一个可以不打，救四个就必须要正面刚了。 第96章：成功逃离地下圣坛……大概 · 现状是虹阳敏帛周围没有任何的火元素之力，挥舞两柄巨剑都是需要凭借舞姿般的扭动身体之力来挥舞的，身体状态不太理想。再加上她需要保护剩下的三人，无法如同之前交战那般凭借敏捷身手绕至敌人背后，而必须和敌人正面刚。 骑上马，高逾六米……更正！举起战刃已经超过八米了……再更正！战马也高高扬起了前蹄，战刃的尖端已经被举至了离地超过十米！ 她右手横举巨剑在头顶，凭单手、凭她现在的状态、凭她骨质疏松……根本不可能接得住对方的劈击！ 换做平时早就凭借敏捷回避了，但如今……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妙瑟三人。名副其实的拖累。 金属骑士连人带马凭借着自身异乎寻常的重量，再加上下落的速度，风驰电掣般向虹阳敏帛挥下战刃！攻击未至，致命的风压已扑面而来。 她早已双脚盘旋，犹如舞蹈那样旋转身姿，借力侧方挥动巨剑。双剑呈十字形状，肩头抵着左剑，左剑抵着右剑，右剑联动横向拨动。 同时抬起腿，就像舞姬单脚旋转那样。 刀剑相击！ 大地巨响！ 虹阳敏帛成功的运用巧力化解了下劈的磅礴力道，金属骑士的战刃竟然深深劈进了距离她咫尺之遥的金属地板里，何等的破坏力！ 然而虹阳敏帛也并非毫发无伤──她半秒之前单脚站立的膝盖，此刻正在朝反方向弯曲，看上去非常可怖。只是横向拨开了对方的攻击就有如此沉重的伤害，若真是硬接恐怕会脊骨尽碎。 她为什么非要单腿站立呢？ 当时虹阳敏帛为了拨挡对方的劈击而旋转身体，也起腿将寻凛挂在脚后，顺势一撩就将他也甩飞向了后方，向着王座高台的方向。所以才导致膝盖折断。 她立刻将嘴里提前叼着的急救针剂扎在脖颈，推进药物。这种程度的伤势尚在她的预料之内。 ……还有两个累赘。 虹阳敏帛感觉到自己的膝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但是时间不等人。 伸手去抓迪志薛。 却被战刃从地板提起时顺势横斩，很勉强才避开。 再次去抓妙瑟。 却被金属战马如同金丝鞭子的尾巴飞速抽了过来，惊险万分才低头躲过。 虹阳敏帛发愁了。不行啊！这个敌人根本不给她救人的机会！毕竟对于金属骑士来说，虽然优先攻击源凰和虹阳敏帛两人，暂时对妙瑟四人置之不理，但不等于事后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只是因为判断四人已经如同到嘴的鸭子，飞不掉了，没有着急处理罢了。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虹阳敏帛一而再三的将人救走？ 突然，一团温度极高的青白粘液飞了过来。金属骑士一时大意，被准确的糊在脸上。 「唔？」它怔了怔，随即声嘶力竭的哀嚎起来。 那是源凰用电浆手枪射出的攻击。那团名为电浆的玩意正在飞速融毁金属骑士的脸庞！就像往冰雕上扔了一块炙热通红的炭火，融化了，两三秒之后整个金属脑袋都所剩无几，看起来十分诡异。 尤其是它还在动，就更加诡异了！ 虹阳敏帛感觉膝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立刻趁机抓住迪志薛，双手向后一抛，一个矮粗的大叔飞向了王座高台。 没了头部的金属骑士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胡乱的挥舞着战刃。若是精准攻击反而好闪避，但这样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攻击，令虹阳敏帛颇为狼狈，次次都是堪堪贴着锐利的刃避开。 它看不见了？ 地动山摇！ 源凰用气压步枪对着斜上方的洞壁又开了一枪。那附近的岩石墙壁早已悉数崩碎掉落，在原本的岩层之后，有一面布满浮雕咒文的金属板──这就是王座大厅洞窟穹顶的真相，是一个半球型的金属大罩子，数千年以来隔绝着外界的魔法探测，隐匿于此。但是经不住气压步枪的反复轰炸，出现了能挤过一个人的巨大裂隙。只不过是吹吹风而已，却有种恐怖的巨大爆发力，其破坏力远远胜过攻城锤。 刚刚才稍微能看清一些的烟尘再度变得浓密起来，几乎令妙瑟等人窒息。当然源凰戴着面具有空气净化功能，毫不在意。 虹阳敏帛屏住呼吸，趁烟尘弥漫伸手去抓妙瑟。这是最后一人了！ “放开我！”妙瑟突然发疯似的甩开虹阳敏帛的手，大喊道，“你们这些盗墓贼！破坏文化遗产的罪人！我宁愿死也……” 咚！ 虹阳敏帛用剑柄打昏了妙瑟。 抗至肩头。 很好，最后一人，完成任务了。她这样高兴的想着，深蹲，准备纵身跃回王座高台──源凰的身边。 离地…… “啊！” 烟尘同时也阻挡了虹阳敏帛的视线，而且因为金属骑士没有了脑袋，认为敌人看不见而大意了。在成功之际，她确实大意了。 马咬住了她的腿。 见鬼，忘了还有这家伙！显然马的眼睛还在，仍然对虹阳敏帛苦苦纠缠。此刻紧紧咬住了她的腿，疯狂的左右甩动！咚咚的巨响，将这个红发女子如同破抹布一样摔來摔去。 其实虹阳敏帛还好。她趁着被甩来甩去的时候，顺势将妙瑟也高高抛向王座高台。最后一人也成功救去了。 没了拖累，她以匪夷所思的姿势不断化解撞向地面的攻势，身体如同柳枝般柔软。当然伤害还是会有的，但使用急救针剂只是十几秒之前的事情，仍在起效，那点摔在地面的轻伤很快就会痊愈。 源凰对着金属战马又开了一枪。 电浆糊在了马鬃上。 战马立刻痛苦的疯狂扭动、挣扎、上下跳跃，然而即使如此也甩不掉那团温度极高的粘液。很快，它松了嘴，放开了虹阳敏帛。又过了一会儿，整颗马头都跌落在地，脖子被融断了。 无头的骑士，无头的战马。这个组合仍然在胡乱的挣扎，前者没了眼睛，随便向四周挥砍，斩飞了许多同伴，后者不断向后尥蹶子，将许多金属傀儡踢至变形。 又一击气压步枪，将上方的金属板裂痕扩大了……不如说是彻底击穿了一个大洞。 “喂，还不走？” “大人，马上！” 虹阳敏帛此刻全身无伤，淡定的站在发狂的金属骑士面前，并没有着急逃走。原因只有一个──她知道源凰喜欢「牧金」，于是，眼前的这两个也不能放过。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 融毁金属的高温，给了虹阳敏帛似有似无的一些火元素之力。她重新将火焰腾起，缠绕在手掌上，闯进了金属骑士疯狂乱舞的攻击范围里。避开斩击，跳起，踩踏战马踢来的后腿，敏捷攀爬至骑士的身后。 “炉心熔毁！”话音未落，徒手将它心脏位置的「牧金」挖了出来。随即翻身而下，倒挂于马腹，猛然发力，将战马心脏位置的「牧金」也挖了出来。双脚用力一蹬，瞬间拉开了距离。 一气呵成连取两命，她落至高台下，脚步轻松的小跳着返回源凰身边：“呐？又多了两个。” “很好。”源凰非常满意。说实话他对虹阳敏帛的第一印象差到极点，现在稍微刮目相看了。从「讨厌的女人」提升到了「有点用处的女人」，“撤吧？” 虹阳敏帛笑容不曾消失过，点点头。 揽住源凰的腰。 用力跃起，同时在脚底生出一团魔法火焰的爆炸进行推力，一跃五六米。准确的将一柄剑插在被击穿的金属板缺口后的土层里。 确保源凰有好好抓住。 再返回，抱住佐哲，如法炮制。一次一人，将他们皆送到了洞窟墙壁斜上方。 源凰探头向下看了一眼。那些金属傀儡看到头领挂掉，全都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追上来了。 “还傻看着？你们考古总该带着铁锹铲子什么的吧？”源凰对迪志薛和寻凛呵斥道。 “有有有！”寻凛立刻从背包掏出来一柄铲子。手柄是折叠的，展开之后全长……不足一米，就像小孩子挖沙子用的玩具。 不堪用的家伙。 源凰又瞪向迪志薛，后者脸黑，连连说道：“有有有，我会土系魔法！” “那赶紧吧？等正式邀请呢？”源凰在面具之下翻了翻白眼，真是服气了。他们现在几个人全都抓着巨剑，倒挂在大约四十五度的斜面上，居然还磨蹭？ 迪志薛双掌运用魔法，然后开始徒手挖土。进展速度不错。这不禁令源凰回想起之前这矮粗的家伙曾躲进了地底，逃过了他的追杀呢。 仅仅一分钟之后……“大、大人，我法力用光了。” 源凰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迪志薛，被对方没用的程度所深深震惊！他们六个人此刻挤在地底斜面坑道内，站不直坐不稳，距离斜上方地窖尚有大约一百九十米。 ……你他妈在逗我吧？ 第97章：尴尬极了 · 妙瑟醒了。 她抱着脑袋，感觉头痛欲裂。当时被虹阳敏帛打昏过去，下手真的挺重的，差点整颗头都被打烂。起了一个肿包。 “咦？这是在哪里？” 源凰懒得解释。六个大活人被困在地底，费劲巴拉的挖洞，这种尴尬的事情他会说出口吗？ 他们趴在四十五度角的斜上坑道里，全身是泥土。总共带了两个火把，迪志薛和妙瑟包里的，第一个马上烧完，已经换上了第二根由迪志薛举着。佐哲其实还带了一块照明魔晶石，但为了节约法力并未使用。 旁边有火，虹阳敏帛的力气变得更大了些，用一柄国王巨剑挖洞。不愧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还能当铁锹使。 妙瑟见状再度昏了过去，最后留下了一句：“造孽啊……” 造屁。 那你说怎么办？我倒是想坐下来悠闲的给国王巨剑抹油保养，挖洞你来吧。 源凰不由扶额，自己满身泥土，真是…… 更尴尬的是傻小子寻凛问了一句：“雨雨涵床大人，你不会土系魔法吗？……我们都听说您是魔法全修啊……” “当然会了！”源凰听罢死要面子嘴硬说道，“挖洞不用花费法力的吗？看不到身后那些金属傀儡会爬墙啊？追上来不用击退吗？你施展闪电啊？而且前方有火把，就意味着有人，如果遇敌不用施展魔法吗？你负责打架啊？” “……哦。” “温存！温存法力你懂吗？土系我当然会啊！什么魔法我都会，全修，魔法全修你懂吗？” “哦……” 源凰看到寻凛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也不知道忽悠成功与否，心里很慌。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 岂料一直沉默的佐哲似乎终于决定开口，却一句惊人：“我们结婚吧。” ……嗯？ 源凰看了看佐哲，又看了看自己身后正在拼命挥剑挖土的虹阳敏帛，将拳头拍在手心，恍然大悟：“我愿意当主婚人！” 佐哲摇摇头，指着源凰。 ……嗯嗯嗯？ 源凰向左歪身，手指跟着偏过来，向右歪身，手指还是会跟着偏过来。没指他身后的虹阳敏帛，指的是他。 靠！ 有他妈美女你不去追，你非要指着我一个戴面具用假声男扮女装的求婚算什么奇闻异事！ “哥，你越来越幽默了……” “不，我是认真的。” “再继续下去，就不好笑了……” “我是真的要娶你。” 源凰听罢满脸黑线，瞬间想象到自己顶着金属面具穿着平胸婚纱和佐哲并肩走在礼堂，之后劈开双腿菊花变成向日葵的情景……妈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换成别人他早一脚将其踹回地下圣坛了。忍……很辛苦的忍耐着太阳穴跳痛，细声细气的问道：“斗胆请教一下，你的思路是怎么跳跃的？” “啊？”佐哲听完怔了怔，“我的思路？这一切不都是你的意思吗？先是在客栈前对管家表示出对我露骨的爱慕，然后让父亲亲自出面逼我娶你，刚才又只打算救我一个人，赤裸裸的威胁，逼我就范。为了妙瑟，只要能救她，我就算受尽屈辱娶一个蛇蝎心肠的邪恶女法师也……也………” 说着说着目含泪光。 源凰听罢整个人都不好了。佐哲说的确有其事，但误会真是大了去了！天呐！ 啪啪，虹阳敏帛忽然从背后拍了拍源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文文静静模样清秀，不错的，祝大人幸福。”说罢差点没笑出声。 她识破了源凰的真实性别，只是觉得此情此景太有趣，忍不住落井下石挖苦他几句。 “额，祝大人白头偕老……” “一边女匪，一边女法师……都差不多了，祝幸福。” 不明就里的寻凛和迪志薛两人趁着妙瑟昏迷，也跟着如是说。妙瑟才是佐哲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如果听到，非得再次气昏过去。 ……妈的…… 没天理了。 我堂堂六尺男儿还未娶妻，就要被人娶了。真是日啊！ 这种事若换作旁人断然是拒绝的，毫无商量的余地，退一万步讲婚后睡觉岂不是会马上穿帮？ “很好，我会做个好妻子的。” 源凰一口应了下来！ 他答应了！ 答应了男人的求婚！ 原本源凰的性格就是喜爱胡说八道，顺着话锋随口同意了。况且他也有所考虑。目前他最大的目标就是完成传送帝的三个条件，在能量高峰时夺取神器碎片。其中最难达成的条件就是获得侠爵爵位，虽然是芝麻爵位，却是现任国王才有权赐予的世袭爵位，入手难如登天。名义上嫁给佐哲，就是未来的尚爵夫人，这样以后才会有更多机会和办法为摘掉面具的自己搞一个侠爵爵位。 婚后同房？做梦。 源凰打算骗婚。一切等入手了传送帝的神器碎片之后再作打算。 “你同意了？” “是的。我说了，会成为一名好妻子。” 听罢，佐哲委屈的落下眼泪。 啧，大男人哭屁啊！我才是有可能被日的那一方，哭也该是我好吧！ 贵族多身不由己，政治婚姻也屡见不鲜，佐哲对此很快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大不了娶真爱的妙瑟当妾室吧。 他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盯着源凰问道：“至少……让我看一眼未来妻子的容貌吧？” 额？ 源凰有好几天没刮胡子了，立刻严词拒绝：“我们天界习俗是新婚之夜才让丈夫看到真面目。”结婚这种事最讲究习俗了，拿异地风土人情压事，估计任何人也没辙。源凰现在是卯足了劲满口胡说，一切都为了婚后还有脸见人。 嚓当！ 巨剑忽然插进了坚硬的金属里。 “大人，我们好像挖到了什么东西。”虹阳敏帛也很惊讶，回头说道，“和之前地下圣坛的外墙材质很接近，与有火把的疑似地窖的位置还有段距离。打扰您谈情说爱了。”末尾还不忘挖苦源凰一句。她觉得俩男的谈婚论嫁实在有趣。 救星啊！ 源凰立刻来了精神，将虹阳敏帛一把推开挤了过去。如果继续和佐哲沟通下去，他可能会因尴尬而暴毙，当场血溅百步的那种。 他们向上挖洞大约百米，距离地窖还远。 削开金属板，爬上去，他们发现来到了一处残破不堪的地下室。虽然周围墙壁全是金属，却如同遭遇了大地震过后，满是破裂。 既然墙上刻有古代文字，那便是「百年盛世」时期的一处细小遗迹。距离地下圣坛很近。 如同高塔里常见的那种旋转楼梯，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和坍塌的土石，勉强能通过。 一味的向上走。 直至来到尽头。众人头顶上方是一块正方形盖子，似乎掀开就能出去。 源凰推了推，也不知是锁住了还是压住了。 “喂，砍开。” “那么，上面的人怎么办？” 虹阳敏帛挥剑之前解释道，掀开盖子之后就是地窖。有许多火把的火元素感应。推测是有一些火把插在了地窖四周的墙壁，大约是长二十米，宽十几米的大厅。还有许多火把是移动的，应该是有人举着。 不知是敌是友。 “啊，大人！那些举火把的人突然开始慌乱逃走了，似乎跑上了通向地面的楼梯。一定是有突发状况。” “赶紧。” 虹阳敏帛听罢，如切面包那样斩开了顶板，纵身跳上去。然后怔住了。 源凰纳闷她为啥发呆挡路。当他爬上去之后，同样怔住了。 确实是宽敞的大型地窖，昏暗潮湿杂乱，周围墙壁插着许多火把。地上还有几根刚刚失手掉落的火把，尚未熄灭。似乎刚刚还有许多人在。 如今只剩下七个人。 六个蒙面人昏倒在地，正中央的男子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似乎也神志不清。 要命的是，六人背上都附有闪烁着血红幽光的……的圆球？跪着的男子肩头还立着一巨大的…… “是父亲的灵雀！使魔为什么会停在别人肩头？”佐哲见状立刻喊道，“父亲，父亲人呢？” 巨大的……已经堪称雄鹰了。不算尾羽身高接近两米，颜色也变成了幽暗的血红，与之前的外观相差甚远。它面目狰狞，不断拍打着翅膀，似乎非常痛苦。 一声几乎要震破众人耳膜的尖叫。 它消失了，烟消云散。 跪姿男子的背上留下了一颗圆球……不，一颗鸟蛋。 “神器碎片！” 源凰忽然发现那颗鸟蛋下压着一块神器碎片。 第98章：使魔暴走 · 源凰立刻冲上去抢神器碎片，却被虹阳敏帛一把抓住后衣领拽住：“大人，危险！” “废话，我当然知道危险，所以才要赶紧抢走赶紧跑啊！” 地下室的气氛非常诡异。巨大而狰狞的使魔附在了主人之外的肩头，而且非常痛苦的灰飞烟灭了；在场七个人都不明原因导致昏迷；而刚才明明有许多人，却全都逃走了。不危险谁会仓皇逃走？ “我去吧。”虹阳敏帛代替源凰冲向跪姿的男子，毕竟她的速度更快。 伸手。 幽红色的半透明鸟蛋富有弹性，粘滑滑的有点恶心。这让虹阳敏帛从心底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虽然现况不明，但直觉上非常的危险，比之前被如山如海的金属傀儡包围凶险百倍！必须马上逃离！ 用力将手挤进鸟蛋下面，扣住了神器碎片。 拽。 ……拽不动！ 周围有不少火把，虹阳敏帛此刻的力气非同小可，竟然拽不动一块小小的石板？神器碎片就像是长在了跪姿男子的背上，紧紧连接着他和鸟蛋，密不可分，浑然一体。 反倒把整个人和鸟蛋一同拽了过来。 虹阳敏帛紧张的看向源凰，投去了征询的眼神，意思是要不要连人带鸟蛋一起带走？但源凰迟疑了。他也察觉到了此处有种莫大的危机感，但究竟是为什么还没来得及搞明白。最可疑的就是这几个人和鸟蛋了。 带走？ 暂时放弃？ 霎那间的犹豫，鸟蛋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裂开了一点缝隙。 “大人！怎么办！” “卧槽！一起抗走，撇下其他六人，所有人快逃！” 话音未落，虹阳敏帛立刻将跪姿男子扛在肩头，撒腿飞奔。将源凰抗在另一侧肩头，将双脚被切断的迪志薛仍在背后，一手抱住昏迷的妙瑟，一手抱住满脸懵逼的佐哲。一名身材纤细的女性背着五个成年人，脚下速度毫不放慢的冲向出口唯一的楼梯。那两柄国王巨剑太长，实在拿不了了，堪堪的背在身后，剑尖拖在地板上，划出了两条痕迹。 “大姐，你把我忘了！”寻凛快急哭了，撒腿狂奔也追不上虹阳敏帛。一个大男人追不上背着人山和碍事巨剑的女人，这个场面相比无论谁看到了也会感叹匪夷所思。 寻凛只是感受紧张气氛跟着瞎跑而已，根本没搞明白出了什么事。 其实包括源凰自己也没搞清楚。 不过，幸亏立刻逃走了。 一只灵雀就够要命的，若是同时遭遇七只…… 他们跑到楼梯的一半，背上的鸟蛋突然开裂，爆出了一阵极为不祥的血红幻光，照得楼梯四周的石壁如同地狱梦魇般。在那一瞬间，源凰似乎看到了墙上有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 灵雀腾空出世。 双翼横展，挤在狭窄的楼梯两侧墙壁上，几乎将源凰一行人完全包裹起来。如同粘体般半透明翅膀，看起来像是有着一根根翎羽，实际上只是由乙太质形成的外观而已。新出生的灵雀体长约一米，尾羽一米五，估计双翼横展能达到三四米。无论是最初看了一眼就死去的，还是这只新出生的，全都比源凰之前见过的停在东尚爵肩头的那只要巨大许多。 “卧槽，被包围了！” “这是什么啊！” “这不是父亲的灵雀，父亲的并不是这样子的！” “大人，我要攻击了！” 众人由于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笼罩，顿时慌乱成一团。源凰立刻掏出电浆手枪准备开枪，比他动作快的是虹阳敏帛，双手如波浪般抖了抖，将抱着人们甩落在地，腾空跃起屈体旋转半周，当即用巨剑将身后的灵雀自腹部切至头顶，一刀两断。 利索。 “死了？”源凰刚把话问出口，就已经亲眼得到了答案──灵雀左右两截身体居然迅速重新合在了一起，安然无恙！斩劈无效！ 嗯？ 源凰忽然脚下一软，眼前发黑，咕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头昏……差点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挣扎的要站起身，却发现全身乏力，神志也在不断飘远。隐隐约约发现周围的所有人皆是如此，纷纷东倒西歪跌倒在地。虹阳敏帛似乎还打算用最后的力气使用火系魔法，但只出现了一点火苗尚未缠在手上，她就如同断线傀儡一样整个人突兀的摔倒在地。 源凰有种全身的力气、生命力和心神意志都被某种攻击迅速抽干的感觉！ 一定是灵雀袭击了他们，将所有人一并笼罩在双翼之内就是为了一网打尽！太突然，吸力太猛了，居然连心力也一并吸取。源凰现在是咬破了嘴唇在勉强维持着意识，但昏迷已经在所难免，也许只是几秒之后罢了。 他终于跌倒在台阶上，颤抖着手抬起枪，身体却不受控制，无法扣下扳机。 生命力一点点的流失，要死了。 要死了…… 意识朦胧之间，他隐约听到了床姐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仿若来自彼岸的呼唤。就那样「源凰、源凰你怎么了」的反复叫着。 “……床……床姐……救我……” 「兹啦！」 “啊！卧槽！” 他脸上的金属面具居然发出了一阵高压电击，将源凰的脑子突然电了个激灵！就好像先知那个老混蛋三年以来常玩的那一套，这叫一个通透！把源凰的整张脸电得又疼又麻！差点没翻身跳起来！ 彻底清醒！ 他立刻扣下扳机。一团电浆糊在了如同乙太质的灵雀翅膀上，顿时冒出缕缕青烟，一阵阵如同电光涟漪般的波纹自电浆位置向四周不断传递，引发了灵雀如同指甲刮玻璃般的惨叫。 攻击有效了。它拍打着双持疯狂的乱舞着，极为痛苦。吸收生命力的奇怪攻击也停止了。 “尼玛啊，什么鬼玩意？”源凰从来没见过如此巨大的使魔，而且脱离了法师的身边，太凶恶太不祥了。 对准鸟头再开一枪。 灵雀的惨叫声真的对耳膜伤害很大，异常凄厉如同来自地狱的嚎叫。没头了还在叫唤？对了，使魔只是拥有鸟雀外形的一团乙太质罢了，声带什么的并不存在。 ……当然头也只是装饰…… 果不其然，灵雀还活着。并且试图用残留的一侧翅膀拍打源凰。 此刻源凰已经镇定多了，怕一个没头单翅的家伙也太没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电浆掀起阵阵奇异涟漪造成的，它无法再度展开之前的吸收生命力和神志的古怪袭击。那就更没什么了不起了。 扣动扳机，连开几枪。将灵雀打到只剩下巴掌大小不断蠕动的小碎块，紧紧黏在跪姿男子的背后。不能继续开枪了，否则会要了这男子的命。源凰还想留个活口问问情况呢。 他不断扇虹阳敏帛的脸，试图将其唤醒。这时床姐低声问道：“源凰，刚才出了什么事？我监测到你和虹阳敏帛的生命体征都极速衰弱，几乎进入休克状态。被什么攻击了吗？” “就是这只灵雀啦。”源凰好不容易把虹阳敏帛扇醒，后者还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被吸收了生命力和心境力之类的。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但他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三年之间他真的被电怕了。面具居然附带电击功能，而且还在床姐的遥制中，这令他有种古怪的感觉。 “不客气。我正在向你俩的位置全速赶来，马上就可以进行治疗。” “太好了。”源凰顿了顿，继续说道，“高兴吧床姐，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又入手了一块神器碎片。” 嗯？ 他正在依次叫醒昏倒的众人，忽然发现被灵雀附身的男子脸庞有点眼熟。 “……还有一位老朋友，就是客栈见过的那个。”源凰被命运的捉弄搞得有点想笑，“床姐，你确定没有拷问功能？因为之后真的很需要。” 第99章：恶犬的哀求 · 当时跪在地上神志不清的男子正是客栈事件的恶犬大哥。源凰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而且还从某种意义上救了他一命。 在身后楼梯下方传来了复数鸟雀尖锐嘶鸣声。如果当时没有果断逃走，就会被七只使魔袭击。 在源凰的概念中，使魔并不是如此强大的存在，大多是附有某种特殊魔法的小家伙，甚至能帮忙主人战斗的都在少数。这种恐怖且会繁殖的使魔简直骇人听闻。 源凰心中有无数疑虑。 直接拷问恶犬大哥吧。 一行人昏的昏，伤的伤。虹阳敏帛被灵雀吸取生命力，导致全身发软走路颤颤巍巍；妙瑟和佐哲仍然不省人事，前者被打昏后脸颊都被扇肿了也没醒，后者文弱经不住灵雀袭击；迪志薛一瘸一拐；寻凛是瘦高的弓手，此刻也是全身乏力。 ……就剩源凰一个好人。 感觉从刚才就一直在战术撤退来着好狼狈啊。 而且憋气。 等我回去休整一番，必定杀回来报仇。 源凰暗暗下定决心。一行人东倒西歪的上行至尽头，地下室的出口盖子还是敞开状态。看来之前那群不明身份的家伙，搞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仓皇逃走时连盖子也顾不上锁住。 我是聪明人，而且很淡定。我不会忘记将其余的灵雀牢牢锁在地下室里，免得迟一些杀回去寻仇时找不到它们的踪影。 咔。 锁好盖子。 源凰满意的拍手，岂会料到狡兔三窟的道理在此处同样适用，地下室出口不只一个。 “喂，我们在这里！” 他看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庞然巨物，是宇航船，停在了不远处的树林边缘，随即招了招手。 他们从荒野进入地下圣坛，然后向西北行进，再从某处类似贼窝的地下室爬出来，已然能看到不远处有座村庄。夜已深，辨别不出具体位置。 宇航船为了避免引人注意远离了村庄等待，此刻缓缓在地面行驶而来。 开门。 虹阳敏帛背着恶犬大哥走进，源凰也随后进去。忽然站定，伸手阻止道： “回头见，如果还有命的话。” “哦。” 砰咚，门关。 源凰不想让庙蛇那帮居心叵测盯上宇航船秘密的家伙们进来，哪怕公共区域也不行。既然佐哲只是昏迷并未受伤，也就不涉及「进来疗伤」，其他人死活无所谓。他断然将四人拒之门外。 那句「哦」是寻凛说的。等到事后妙瑟醒来，气的差点没把他活活掐死。「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趁机混进天界宫殿？哦你个头啊！」并遭到严厉的责罚。 宇航船里的五人组看到源凰似乎十分疲惫，虹阳敏帛步履蹒跚还背着昏迷不醒的男子，纷纷紧张的迎了上来。 短暂的接触，他们误将温柔的雨涵床与源凰认为是同一个人，再加上寄人篱下，盼望抱大腿，他们都对源凰产生了好感。 手忙脚乱的扶源凰坐下，接过恶犬大哥。 “大人，这个人是……？” “先抬到能源系统操作室，把整个人塞进墙壁的洞里。” 虽然有些疑虑，但照做就是了。 源凰还好，被格兰搀扶着，随着五人组一同前往能源系统操作室。 虹阳敏帛看起来问题不大，但其实外强中干在硬撑着。她没让人搀扶，自己走向医疗区。这很矛盾，虽然力大无穷但同时也生命力孱弱。激战、挖洞、疾驰，再加上被灵雀吸食生气，身体早已虚脱。 老老实实按照雨涵床的吩咐躺进了医疗舱里静养。 “大人，塞不进去……” 五人组将恶犬大哥塞进金属墙壁上出现的洞口里，却发现此人个子太大。 专门吸收「造物主的气息」的设备，其制作初衷并没有料到会有一天把整个人装进去。因为附着这种神奇能量的物体大多如同神器碎片，体积很小。 源凰扶额。 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小弟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他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助跑。 跃起就是一脚！ 恶犬大哥被踹进去了一点点，迷迷糊糊的闷吭一声。 “看到了吧？这样踹就对了。” 五人组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齐齐后退，齐齐助跑，齐齐跃起踹在对方的屁股上。墙洞身处不时传来唔呃和咔吧的声音，后者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骨折了。 “还不够！再用力！就差一点了！” 不知为何，力气最小的莫比安踹得格外卖力，可以用汗水飞洒来形容……而且满脸喜悦？ 哇，好惨。 源凰探头看了一眼，身高一米八多的大汉被众人硬生生踹进了深度仅有一米出头的狭小空间，几乎塞成了一团。 堪堪将金属墙壁闭合。 “呼……”源凰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看着都费劲。 在墙壁之后，隐约听到了呻吟声。 其实只是在抽取牢牢黏在恶犬大哥背后的神器碎片能量罢了，但实际情况五人组并不清楚。 「早餐有肉」，这就是他们共同的推测——里面正在烤肉或碎尸。 抽取能量的过程比源凰预想的久，近十分钟墙壁洞口才打开，里面的人还活着。与此同时，面具下传来了床姐非常高兴的声音：“非常感谢你源凰！这次的能量是最充盈的！” 最充盈？ 为什么？ 谁满足了什么心愿吗？考虑到神器碎片紧紧黏着的位置。莫非是恶犬大哥？抑或是……灵雀？ 他们把恶犬大哥从狭小的空间里抬出来，后者突然伸手抓住了源凰的胳膊。 “救我……！” 源凰甩开对方的手，说道：“醒醒，已经救了你了。” 恶犬大哥抬头看了看周围，突然如梦惊醒似的向背后摸去，表情惊恐万分。 “你在找这个吗？”源凰手里拎着新入手的神器碎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随后收进兜里，“无论是神器碎片、使魔，还是你那些仓皇逃走的朋友都不在了。” 恶犬大哥仍有些惊魂未定。 源凰掏出电离步枪，威胁道：“还认得这根天界法杖吗？谈谈吧？你是自己统统交代清楚呢，是我帮你回忆一下前因后果呢？” 对方听罢，眼神有些直愣愣的，似乎大脑下意识的拒绝思考。随后视线向左飘了飘，面部肌肉立即僵住。 恶犬大哥缓缓的从地板上坐起身，将脑袋埋进双膝，抱住了头。 “我是一枚弃子啊……” 源凰听罢问道：“被谁？” “尼客逸德……”恐惧、懊悔、不安，恶犬大哥的表情非常复杂，“如果我全招了，您能保我一命吗？” “尼玛！”源凰举起步枪要用枪托砸他，“事到如今还敢给我提条件！” 换作旁人肯定会下意识抱头躲避，但恶犬大哥没有，反倒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源凰的大腿：“不敢提条件，是哀求啊大人！我现在真的是死定了！暗杀东尚爵，我事先并不知情，是被尼客逸德利用了！我作为内线协助谋杀尚爵，是叛国罪，是死刑！全家族的死刑！我还有位八十岁的老母亲！” 暗杀？ “大人救我！我愿意当您小弟，不，狗也行！”他不断用脸颊蹭着源凰的裤子，哀求道，“我全都招！尼客逸德怎么暗杀的东尚爵，为什么夺取神器碎片，灵雀如何发狂！” 恶犬大哥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00章：简单的内应 · 东尚爵所在地位于星陨大陆中央，邻接王城宽阔的护城湖东侧，在全长超过一公里的大桥桥头。 星陨大陆人口不多，而且有向王城所在的中央附近聚居的习性，常有人以深居内陆而倍感自豪，许多人都会试图向王城附近移居。东尚爵所管辖的东部要塞都市总人口约五十万，是人满为患的大型聚居地之一。 一面临河，三面平原，被三层高大城墙包围。下城区的民众住在城墙以外，外墙和中墙之间是商业区，中墙和内墙直接是上城区，东尚爵自己的城堡建在一座丘陵上，受到内墙保护，占地至少四万平方米，高大宏伟。 东部要塞都市的军人约有五千人，按照律法人口的1%比例设置。其中城防驻军约两千五百人，各类巡卫约一千人，其中东尚爵的直属部队一千五百人。部队人员配置比例大约是：城防驻军每十人中有四名战士、四名弓手、两名法师，其中法师以擅长侦查的灵体类和擅长实战的冲击类居多；各类巡卫每十人中有两名战士、两名弓手、五名盗贼、一名法师，灵巧敏捷的盗贼职业居多是因为需要实战的机会少、但巡逻、刑侦、治安等都需要一些小聪明；最后是尚爵直属部队，每十人之中两名战士、一名盗贼、七名法师，其中全是清一色的星陨大陆魔能法师，不存在异族人。实际上东尚爵自身就是法师，如果法师有那么多的话，他恨不得组成纯法师部队。不过事实证明，稍微配备一些炮灰和打杂的对法师们很有利。 从直属部队的部署就能看出来东尚爵是多么的瞧不起其他职业。尤其是传统意义上对法师有克制效果的弓手，更是一个没雇。战士被他当成了法师军人的肉盾、盗贼则视作方便的打杂人员，开开锁补补位啥的。 不只是他，其他尚爵也非常偏爱自身的职业。西边是战士、北边是盗贼、南边是弓手。这已经是某种国家传统了。 其实之间职业不分优劣。 比如从北地派来暗杀东尚爵的这些人。 ──时间向回推三个多小时，大约接近凌晨零点。地点在位于外墙和中墙之间的商业区，某家地下酒馆内。 老板早早将打烊的木牌挂了出去，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客流量最多的时候，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唯有背靠在通往地上的楼梯门口附近墙壁，焦急的用脚尖不断拍打着石阶。 他的任务是看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但是门外熙熙攘攘的酒鬼们笑骂声，令他心如刀绞。歇业一晚究竟会损失多少钱？ 实在忍不住了，老板向着昏暗的下方喊道：“沙皮哥，你真的会补偿我的损失吧？酒馆什么的，只有晚上才会有客人来啊。”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在从门口阶梯向下的昏暗酒馆里，坐着四五名身披铠甲、流里流气的壮汉，其中正中央坐的就是恶犬的大哥，身周烟雾弥漫。他就是老板口中的沙皮哥。 沙皮默默的吸了一口粗烟草卷，在昏暗的酒馆里腾起了一点恍惚的亮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也照亮了他手中刚刚掏出来的一枚金币。 拇指一弹，金币落入了远在台阶上守门的老板。后者立刻笑了。 老板遵照恶犬大哥的吩咐，今晚将所有伙计都打发回去了，并且清场锁门。为什么清场？他才不会自讨没趣，也不关心，只在乎钱的问题。一枚金币虽然算不有多赚，反正能盖上今晚的帐了，权当是沙皮哥包场吧。 老板不关心为什么，但沙皮哥的小弟们却很关心。尤其是在经过客栈事件死里逃生之后。他们是沙皮哥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成员，其它的……生死不明。有种某位大人物正在秘密猎杀他落单小弟的感觉，大概是错觉。 “大哥，我们这是在拿什么钱，给哪位老板卖命？” 沙皮暗自啧了一声。 都怪那个天界法师把他们杀的溃不成军。如今性命虽然保住了，威信却一落千丈。以前小弟们断然不敢如此直白的提问。 沙皮默默将烟踩灭，用大拇指点了点身后的方向。 “北边？尼客逸德？” 点头。 「三头的恶犬」专门给三个老板干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儿——国王律法规定尚爵领地的兵力必须是人口的1%，多了恐生兵变，少了又没有足够力量为国王效力。所以才会有这种雇主较为固定的暴力团体，权当是半个私兵了。 当然，沙皮他们有三个雇主，是特例中的特例。 东尚爵、传送帝、尼客逸德就是他们的金主们。东尚爵是名义上的雇主，传送帝出手大方工作容易，至于尼客逸德……偶尔给活儿，而且每次都是大手笔，同时也大多危险。 但今次得到的任务是在东尚爵的地盘里做内应。具体任务也很简单，到指定的地下酒馆里确保彻底清场，等待尼客逸德的人手从下水道到达。 清场，打开暗门。很简单。 简单。 “大哥，我对这次的工作有种不好的预感……” 沙皮听罢脸色凝重起来。 尼客逸德下达任务，当时沙皮就有种非常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答应了。首先他没有权力拒绝，否则下场难料；其次他现在真的很惨，三十多人的团队如今只剩下四个小弟，急需一个契机东山再起。眼前便是。 内应？ 关于什么事的内应？尼客逸德为什么要派人偷偷摸进城里？若只是商业区，大摇大摆派人进来就行了。为什么专挑大半夜？打算做什么？ 他心中早已有了朦胧的推测，却一直拒绝相信。暗杀尚爵什么的简直天方夜谭。毕竟是最大的贵族之一，仅次于王族……任何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这绝不可能。 忽然，他听到了吧台后面的地板响起了三声敲击。 “大哥，他们来了！” “嗯。” 沙皮撇下心中的杞人忧天，从吧台翻身过去，迅速将平时站人的地板掀起。下方是一条暗道。这里本就是地下酒馆，经常有见不得光的人们来集结、喝酒，所以老板为了躲避偶尔检查的巡卫们特意挖了一条暗道，直通都市的下水道。 掀开木板，一名目光锐利的黑衣蒙面人就在那里，扒着梯子没有立刻上来，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沙皮，令后者不由心里发毛。那是杀人无数者的眼神。 对方向沙皮说出了暗号── “御坂？” “黑子。” 确认无误，蒙面人敏捷的从暗道里翻身跃起。站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这种动作……如此利索、如此专业，让沙皮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怯怯的低声问道：“这位大哥，后面还有多少人？”他天生欺软怕硬，可以凭本能准确分辨出对方比自己强，杀的人也更多，语气上顿时萎了。 蒙面人没有回答。 沙皮不知道该不该盖上木板。 “那个人是你的人吗？”忽然蒙面人指着门口放哨的老板问道。 沙皮答道：“放心吧，自己人。他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我多年的老弟。”心想，那样秃头肥胖的大叔怎么可能是我的手下……咦，卧槽！ 沙皮大惊！ 因为蒙面人随手甩出一柄飞刀，准确插在老板额头正中央，当场毙命。一团人形肥肉随即咕噜噜的滚落台梯。 那可是自己人！他刚解释过的！ 蒙面人冷冷的瞪着沙皮，一字一顿的说道：“说过「彻底清场」。” 沙皮脸颊抽了抽，哑口无言。 对方继续将手指指向身边的四个小弟，问道：“他们是你的人吗？” “是是！是我的直属的小弟，我的同伴，我的队伍成员！”沙皮顿时慌了，高速点头，生怕少说一个字解释不清就会再出人命。 蒙面人一言不发的盯着沙皮的眼睛，似乎在判断是否撒谎。 随后转头向着暗道下方，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同时再次向侧方甩出一柄飞刀，射碎了墙上的照明魔晶石──这里唯一的光源。原本已经非常昏暗了，真的有必要弄得黑灯瞎火吗？ 悉悉索索的声音。 暗道里不断钻上来许多名黑衣蒙面人，统一行装。 不断， 不断…… 不断。 仿佛永无止境。 沙皮五人不由被迫退至墙边，看得目瞪口呆。小小的暗道居然冒出来了大约两百人！这座地下酒馆地方不大，平时客满也就是十几桌，如今竟然挤着两百名专业刺客，杀气腾腾、全副武装、密密麻麻、接踵摩肩，甚至房间里的气温都略微上升了。 “大哥……我怕……” “嘘。” 好一个「简单」的内应……这次算是摊上大事了。 第101章：简单的引开 · 密密麻麻的大群刺客，都是黑衣蒙面，沙皮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是看到有人掏出来一颗不断飘散漆黑雾气的水晶球，里面隐约还有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啪！摔碎在地。 一股阴冷的黑雾顿时迸发，眨眼间就充斥了地下酒馆室内。 周身全部笼罩在黑雾之内，这令沙皮感觉非常不舒服，就像蒙头盖被子时放了个闷屁。 黑雾渐渐稀薄，聚集在每个人周围。 这是大海彼岸的高阶魔法道具，储存着限用一次的暗影类群体隐蔽魔法。只要身周缠绕着这些黑雾就很难被他人发现。 开门。 刺客集群从小门鱼贯而出。两百人从仅限两人通过的小门井然有序的高速冲了出去。这种场面沙皮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些刺客就像有着共同意识的蜂群，高效整齐。 沙皮不由地后退，紧紧背靠在墙壁。 这时几名刺客掏出来五瓶深紫色的药水瓶，默默的塞进了沙皮五人腰际的口袋，然后迅速牢牢缝死。 沙皮不明就里的问道：“这是？” “毁尸灭迹用的。如果你们被捕，我们就会打碎瓶子。”其中一名刺客说罢晃了晃手里的飞刀，意思是到时候甩出飞刀助他们尸骨无存，“小心不要跌倒压碎了，呵呵……”阴冷的讪笑。 沙皮和四个小弟听罢哑口无言，万万没料到还有他们的事？ 其中一个小弟忍不住说道：“但是大哥，我们都是战士，不擅长隐匿行动啊……” 刺客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 “隐匿行动中带上我们外行人，不太好吧？” 咕嚓一声。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秒前还说话的小弟被刺客一刀捅穿心窝。 那群刺客听到声音却没有任何人回头看，继续保持队形试图尽快冲出地下酒馆。 刺客将刀子在尸体上擦了擦血迹，然后甩中尸体腰际兜内的药水。玻璃瓶应声破碎，刺鼻的浓烟顿时腾起。那点份量的药水遇到血肉产生了激烈的反应，很快烧的连骨头衣物也不剩了。 “准确的说，我们只需要沙皮一个人，而且也不是必须有他。”刺客冷笑道，“我们所有人都缝着这种药水。现在，还有谁仍在幻想从这件事里脱身？” 沙皮等人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摆手。 这种毒药唯独北地才有，而且只在黑道流通，价格昂贵。一人一瓶，共两百瓶，还有刚才的水晶球，这究竟要花费多少钱？这群刺客是来真的！ 被赤裸裸的威胁之后，沙皮等人再也不敢多嘴。 等待只剩下三四十人时，他们也被迫一起充冲了出去。 出门。 外面的街道上有二十多名路人，自顾自的说笑着，全都对忽然出现的二百多人视而不见，是隐蔽魔法的效果。 一排刺客双手低垂，当做同伴的踏脚石，不断将其他人抛上房顶。除了小部分需要帮助才能上房，大部分刺客都是三两下自行攀上墙壁，翻身至房顶。并非清一色的单位职业，貌似其中还混有法师。 当然沙皮他们也是踩着刺客们的手，被抛上去。 等到沙皮站在房顶上时，刺客们已经脚不停歇的按照计划四散，消失在夜幕里。凌晨的深夜，都市里灯火通明，一片祥和。却有二百名刺客在房顶上身轻如燕，向着最明显的位置——东尚爵的城堡迅速逼近。 还有几名刺客貌似是法师，正蹲在房顶专心致志的刻画回程时要用到的传送法阵。 都市里的各种守卫比平时要多。街道上的守卫力量至少翻了一倍，连屋顶上的守卫也增加了许多。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刺客们若是遇到混有灵体类法师的卫队或岗哨，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杀。沙皮只是看到房顶上那些持弓的卫兵队，突然被四面八方的刺客一拥而上，再定睛看去已经连尸体都不存在了。 蝗虫过境不过如此…… 刺客们已经跑得相当分散。沙皮硬着头皮跟在别人跑，狼狈的在屋顶之间跳来蹦去。 逃走吧。 沙皮偷偷的观察着四周，企图找机会逃走。突然他惊讶的发现，下面的小巷子里也有大量的刺客，简直是扑天盖地。 他感觉人数不对，明明屋顶上的越跑越分散，算上地面的总数却不断增多……不只有一路刺客集群！ 毫无机会…… 沙皮脑海里渐渐变得空白，只是跟着瞎跑。他无法理解或接受多达四百人企图暗杀东尚爵的事实，感觉很不真实。 突然一名刺客拽住沙皮，阻停了他。指着下方，冷冷的说道：“把他们引开，至少要引开队长。” 沙皮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行至中墙的北侧城门附近。深夜，当然是城门紧闭。纯钢的巨大厚重城门高逾二十米，门前有四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墙头晃动的火把如长蛇，守卫力量确实比平日里增加了不少。 最近房顶距离城墙几十米，是毫无遮蔽物的空旷区域。 “额，我身上的遮蔽魔法效果还在啊，就算我想引开队长也……” “放心。等你走到灯光下，他们就会看到你了。你只需要和他聊上几句，然后骗他走远。你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他们不是都认识你吗？很简单的。” 确实听起来简单。 实际上，沙皮平素和城里的卫兵混得都很熟。 没有拒绝的余地。沙皮和三个小弟翻下房顶，走出小巷子，硬着头皮出现在城墙照射的灯光之下，步步靠近城门。 “是谁！” 守卫发现了他们大摇大摆的走来，厉喝一声，无数弓箭自墙头和门口齐齐瞄准。 沙皮心底慌得很，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家伙，强装镇定向城门前的卫兵队长挥了挥手，高喊道：“老弟，好久不见啊？是我，三头的恶犬。”语气故作轻松。 “嚯？沙皮哥？” 队长认出了来者，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并且笑着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两人热情的拥抱问候。 沙皮之所以能够特立独行找了三家雇主而一直不被灭口，自然有无人出其右的过人之处。他很会做人，更擅长摆弄复杂交错的人际关系，平日里与终有一天能用得上的人们关系处得都很不错。 两人迅速打成一片，谈笑风生。三名小弟也毫不逊色，与其他卫兵攀谈起来。 “这是玩哪样？搞得跟全城戒严似的。难道有刺客出现啦？” “鬼知道。上头突然说今天要加强守备力量，也不肯说为什么，害我临时加班，结果什么情况也没有。”队长笑道：“我正执勤呢，改天一起喝酒啊？”说罢要走。 沙皮拉住他，指着远处说道：“别走啊，今天我来是有事求你。借一步说话？” “什么事？”队长困惑的问道。 “先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喜不喜欢，咱们再谈正事。” 队长听罢笑道：“沙皮哥准备的礼物我怎么会不喜欢？只要力所能及，需要我帮什么尽管说！”说罢爽快的跟着沙皮走向远处。 离开光线明亮之处。 站在小巷子里。 队长四下寻找，却没有看到任何礼物。他满脸狐疑的望着沙皮，没有说话。 “老弟，对不起……” “你这是什么意……呃！” 队长话未说完就被刺客从背后捂住嘴割断了喉咙。 趁着他临死抽搐之际，数名刺客迅速围了上来，使用了某种魔法。那种法力令沙皮感觉汗毛倒立。 几秒之后，队长变成了被人遥控的行尸。刺客们迅速擦拭掉血迹，将头盔压低，很难被任何人发现其中蹊跷。 那个行尸摇摇晃晃的折回城门方向。 一名刺客拍了拍沙皮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但我们的时间有点延误了。现在，和他一起走回城门前吧。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很简单吧？” 嗯……确实简单。 沙皮简简单单就成了偷袭要塞都市的团伙之一。一切都太迟了，如今他已经远远不能算是从犯了。 ……叛国罪，要杀全家的。 第102章：转瞬的光辉 · 卫兵队长死后被魔法变成了受人控制的行尸，由沙皮搂住了肩膀装作兄弟亲近的模样，消除了步履蹒跚的疑点。 步步靠近城门。 死定了死定了……重复三十七遍！沙皮此刻脑海只剩下这三个字，脸色煞白。刺杀驻军队长已是死罪，他已经深陷其中，撇不清关系，幻想脱身已经太迟了。 “嗯？队长你没事吧？” 一名卫兵看出队长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有些违和，但并未多想。实际上比平日里更多的守备力量反而造成了这些小卒们的轻敌大意。 行尸当然没有回答。 沙皮搂着队长的肩膀说道：“没事，我明明告诉他了，新药不能吸得太快。你看，果然整个人爽过头了吧，迷迷糊糊的。” “哦哦。”卫兵听罢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笑了。 他们跟随这个队长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癖好都清楚。他们也知道队长和沙皮哥混在一起也非最近的事。 心照不宣吧。 “我扶你们队长回去稍微躺一下就好了。” “好的。”卫兵点头之后对城门上方喊道，“喂，开门！” 随着轰隆隆的低声闷响，沉重的大门被城墙里侧的守卫们摇起来一米多高。沙皮随即扶着化为行尸的队长钻进门里。 卫兵刚要喊关门，就被突然射来的飞刀刺中了咽喉。身体一震，咕咚跪倒在地。 离得近的同伴发现出了人命，刚想要大声呼喊，也被飞刀击毙。随后是喂了毒的箭矢，以及飞速扑袭过来的黑衣蒙面人们，数量约有五十。 守卫于门前三十多人，门后二十多人，眨眼之间就被刺客们迅速齐齐放倒，一声呼救也没来得及，就被拖进了城墙之下的阴影里。与此同时，更多的刺客从城门下冲了进来，闯进了两侧的守备室以及通往城墙的阶梯。比这些更多的刺客纷纷抛上钩绳，攀上城墙，与绕进来的同伴们里应外合，顷刻间将所有驻军全部击杀。 迅速而寂静。 沙皮呆呆的搂紧行尸，即使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一丝打斗声或呼叫。无论城墙上还是城墙里的守备室，整场袭击在三息之间全部结束。 然后他看到了换上了卫兵铠甲制服的刺客们，大摇大摆的走回各自的岗位——守备室、墙头、门里门外，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城墙有大规模结界的维持设施，可以阻断多种魔法空袭轰炸、瞬移传送或灵体渗透。而现在，这些设施全都被刺客们掌控了，撤退时关闭就可以瞬间传送回最初酒馆的房顶，那里已经布置好了传送结界。 留下了约一百人充当卫兵继续站岗。 如果换岗不就露馅了？ 不…… 沙皮看懂了，像他这样被利用，作为内应的家伙可能不止他一个。城门卫兵一小时换一班岗，这些被杀的驻军是刚刚才上岗的，距离下一次换岗时间上绰绰有余。这个情报外人不会知晓，他也没说，一定还有其他内应。 「我们也不是必须要他」。沙皮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是必备品了，不仅因为还有其他内应，而且刺客们完全可以强行翻墙袭击，没有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加稳妥。 他以为自己的任务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居然被一名刺客用一颗水晶球扔在身上，再度被里面的漆黑雾气所笼罩。是单人用的高阶隐蔽魔法，比之前效果更好。 真的是叛国。 这些魔法是黑系暗影类，南新大陆的特产。制作行尸的魔法也是如此，恐怕是黑系死亡类魔法，涉及新大陆信仰严禁外传，恐怕仅仅靠花钱是买不来的。这些刺客，不，尼客逸德居然为了暗杀东尚爵不惜勾结外国，绝对的叛国。 沙皮的「忠诚」与常人有所不同，尽管他脚踏三条船，但宁死也不会出卖任何一家老板。对于国家也是，虽然没感觉生活有多么幸福惬意，但是也没有道理去憎恨生他养他的国家。他绝对不算一个好人，但却是人，而这就是做人的底线。 刺客拍了拍沙皮的肩膀，催促道：“走吧？还有不少需要你大显身手的地方呢。” “不……” 刺客听罢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我不干了。”沙皮下定决心如此说道，“你们尽管杀了我吧。坏事我做过不少，叛国，我拒绝。” 一副闭眼等死的模样，大义凛然。 刺客怔住了，很久才噗嗤笑出了声：“装他妈什么正人君子，三头的恶犬究竟什么德行大家都一清二楚，别假清高了。暗杀东尚爵罢了，和叛国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刺王。” “尚爵是国王御赐的最大世袭爵位，刺杀尚爵就是刺杀国王的左右手，就是叛国。”一字一句有板有眼。 刺客听罢逐渐紧锁双眉，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将短刀架在三个小弟脖子上。 沙皮犹豫了一下：“对不住了弟兄们，叛国罪死全家，我还有一位老母亲。” 三名小弟原本恐惧的眼神，听罢也化作了释然。是的，现在收手死一个，继续下去死的是全家。他们点点头，表示理解和追随。 刺客弄死一个小弟，发现沙皮是认真的。 犹豫。 几名刺客交头接耳一番，大概是在讨论杀不杀吧。 如果别人打算利用你，应该高兴才对，说明你还有利用价值。沙皮也是如此。他之前的表现说实话比刺客们预想的要更有用。考虑到之后的潜入行动越来越困难……结论是暂时不杀沙皮。 “沙皮哥，别说叛国这么夸张。这只是大人物们之间的事，最多就是政局内乱，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与国王、国家、外国一点关系也没有。”一名刺客开始劝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刺客很多人都会去南新大陆学些暗影类魔法，镀层金回来，身价也会节节攀升。是个人原因，才不是勾结外国什么的，你想多了。” “……但是。” 另一名刺客威胁道：“闭嘴沙皮，别他妈蛋屎蛋黄的。你现在退出，不仅你家里人死定了，你的小弟们和他们的家人全都死定了。等不到王城军出马，我们就会亲自料理叛徒。而且花样很多，绝对死得不会无趣。” “……” 第三名刺客劝道：“哎呀沙皮啊，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只要你配合，不被抓住，怎么会被定罪呢？” “……” 第四名刺客不耐烦了：“别磨叽了。你到底考虑清楚没有？知道为你浪费了多少时间吗？杀了你更快啊！” “……知道了。” 沙皮伟大的光辉形象就像流星——唰，一闪，唰，没了。 第103章：缺乏自信的预警 · 三个大陆的魔法各成体系。新大陆主要是关于光影生死的信仰系魔法，元素大陆顾名思义主要是元素系魔法，星陨大陆的魔法体系则是建立在独特魔能学基础上，相较于前两者深远悠久的魔法文化历史，魔能魔法是年代尚短的崭新体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只到数千年前「百年盛世」为止，然后整个王国凭空消失了，星陨大陆的文明也彻底灭亡，一切重新开始的，完全有别于其他两个大陆。 因为文明历史尚短，星陨大陆的法师们对于自己所掌握的魔能魔法其实还在摸索研发阶段，其中有许多类的魔法，其运行原理并不是非常清楚。预知类魔法就是法师们最匪夷所思的其中之一，高深莫测，难以掌握。历史上只有「先知」一人堪称完全掌握了预知类魔法，能够清晰看到十几年之内第一视角的每一个情景、细节，并且抓住了命运的脉络和规律。这就是世人非常尊敬他的原因之一。 实际情况是，会使用半吊子预知类魔法的盗贼、弓手不在少数，但也只是用那份模模糊糊的“预感”进行攻击回避或者射箭轨道预判。为什么会预知？如何准确预知？罕有人能说得清。专业的预知类法师更是少数，不仅因为难以修研，还因为真的经常出错。 ……如果「先知」当年愿意出书，将知识普及天下就好了，却多年来连个学徒也不愿意收。 总之，整个星陨大陆的预知类魔法还很不成熟。 所以，今晚东尚爵城堡里的守备力量只是增加了一倍，并未下达具体的防范指示。 “老师，您真的不告诉尚爵大人吗？” “因为我自己都不信。” 说话的两人是一老一少两名预知类法师，属于东尚爵近卫，前者位居「防卫策略书记官」，是尚爵身边的高层之一。他和身旁的学生皆披着法师协会的制服长袍，东尚爵徽印在罩衫左胸口，荣耀的协会徽则印在长袍背后。 身为老师的名叫安德鲁，学生叫班巴。今晚有会大规模的夜袭，这是预知类已经高达五阶的安德鲁预测到的。但是景象非常的模糊，连他自己也不信。班巴正在对此事向老师表示不安。 安德鲁的预知是第三视角，比起先知的第一视角预知，范围广泛、捕获值得留意的事件更加敏锐，但同时也更模糊不清。在他于东尚爵就职的二十年里，曾出现大大小小十七次预知失误，尽管东尚爵同为法师对此表示了莫大的宽容和偏袒，但安德鲁自身却越发丧失信心。 ──今夜有八百名刺客兵分南北两路，前来暗杀东尚爵，而且得手了，安德鲁自己也死掉了，整个城堡的人都会死得一个不剩。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其实是他这次的预知被严重干扰了。同样是预知类法师的黛幸泉丽当年曾寸步不离的跟在先知身边，为了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绞尽脑汁研究扰乱预知的方法，这方面已经是全大陆首屈一指的高手。尼客逸德和南新大陆的黑暗祭司们关系非比寻常，利用暗影类魔法在某种程度上遮蔽了安德鲁的预知。所以，关于今晚的预知比平时更加的模糊，这令安德鲁一点信心都没有。 姑且告诉了东尚爵一声：“大人，我对几天后的夜晚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大概，也许，可能。” “嗯。”东尚爵一向对所有法师都很友善，选择相信了安德鲁，并将守备力量翻倍。 这令安德鲁很感动。 然并卵。 关于死亡的预知仍然没有被消除。 已经到了后半夜，他仍然在城堡内巡视，充满不安。身边只有这名最出色的学生，其他都休息了，因为只有在安德鲁自己和班巴身上的死亡征兆最微弱，所以如此安排。他试图保护那些有危险的学生们，自己和首席学生则负责巡视，岂料这样的安排从结果上反而害了其他学生。 安德鲁和班巴走在城堡一楼正门附近的走廊上，灯火通明。忽然发现一名管家领着一名访客迎面走来。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眼神猥琐，眼熟，这名男子似乎是……「三头的恶犬」领队。 他怎么……？ 安德鲁伸手拦住了管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恭敬行礼：“他是尚爵大人治下的佣兵队长沙皮大人，说是有要事急着亲口向大人汇报。我看大人还没休息，所以就征询大人同意。” 既然尚爵已经同意见他……不，安德鲁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他探头向两人身后望去，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卫兵们呢？” “是的，他们有在好好的执勤。” 面对安德鲁的询问，管家如是说。这是事实，因为之前沙皮来正门造访时，卫兵们仍然活着。进们后才被刺客们扑杀。 不对劲…… 这时，换上了卫兵铠甲制服的刺客们装模作样的横穿走廊，貌似在如常巡逻。 ……还是不对劲。安德鲁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以他书记官的身份是不能长时间阻挡管家带领客人拜访尚爵大人的，需要尽快用「老办法」确认。 安德鲁转头对班巴说道：“五秒之后开始高喊有刺客，并且全城警戒。” “好的，老师。” 说罢，安德鲁施展魔法，将自己第一视角的最清晰程度的预知，从被动的两秒调整到了不断消耗法力的半分钟。这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亲眼所见、所闻的情景──班巴突然开始高声喊叫有刺客，管家的反应是不知所措，沙皮的反应是非常慌乱，并冲上来试图捂住班巴的嘴，三秒之后走廊的前后两端突然涌出来大量的刺客！ 居然是真的！真的有刺客！ “不，不必真的高喊了，那会打扰其他人休息的。”安德鲁立刻伸手阻止班巴说道，“是我多虑了，并没有什么刺客。” “好的。” 班巴和老师这种配合不是第一次了，要点就是必须真心打算高喊才行，这样就能让安德鲁看到不同的未来。他相信老师已经确认了，一切安全。 不，安德鲁是因为预见了一旦高喊，他俩都会当场死在这里，连十秒钟也用不了。所以取消了警戒计划。敌人太多了。他必须暂时活着，想办法尽快通知尚爵大人！ 已经刺客包围，安德鲁唯有面不改色的跟着管家、沙皮一同上楼，前往东尚爵的房间，但实际上他正在飞速消耗着法力，不断在各种未来中试错，寻找出路。 使用通讯卷轴联系大人？不，还未说完就会被杀掉；让班巴找个没人的地方使用通讯卷轴？不，只要离开我的身边马上就会死；趁我法力还充裕，强化战斗预知与他们一搏？不，我只能摆平四人，他们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拿沙皮当人质？不，他们会把我和沙皮一起杀死；在前面拐角右拐，通知卫兵们？不，他们已经死光了。 安德鲁直至从一楼走到了三楼也没有找到任何解决办法，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沙皮进门时城堡里已经死掉四分之一了，如今只剩下四分之一……卫兵、管家、侍女、厨师、裁缝、园丁、马夫无一幸免。安德鲁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刺客，如此寂静无声，在他目不所及的地方高效的屠杀着一切活口。 东尚爵的房间在城堡的四楼。 安德鲁和班巴的平安只能持续到三楼这里了，无论如何费力去预知未来，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敌人太多了……而他的其他学生恐怕已经…… “我毫无办法……太弱了。如果有先知大人的一半力量，可恶……” 安德鲁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双腿发软的跪倒在地，捂着脸，似乎在悲愤的恸哭。他恨自己力量不足，更是因为其他学生全都死了。他一开始是宁死也想要通知东尚爵的，但没有机会。现如今，他只求保住自己唯一学生的性命。 “班巴，不要抵抗……” 班巴没有听懂老师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必要去揣测了。感觉到事态不对，他施展魔法，用预知亲眼看到了十秒之后的情景，然后默默的跪下，举起了双手投降。 下一秒，十几名黑衣刺客猛然间从四面八方现身，气势汹汹的齐齐扑袭过来，半途却怔住了。因为这两个法师在他们现身之前就已经投降了。 “有趣，传闻是真的。”一名刺客摸着下巴笑了，“大人有令，如果安德鲁愿意「提前」投降，必须抓回去。”顿了顿，指着班巴补充道，“算那个小子走运，也一起带走吧。” 真的很走运。 在一楼、二楼时安德鲁与班巴就算投降、反抗或呼救都是必死，但到了三楼突然就出现了被俘虏的转机。安德鲁为了保命，装作不知情，和管家、沙皮一起慢慢的往上走，与此同时数百名刺客已经涌进了城堡，正在安德鲁看不到的地方杀戮，从一楼不断屠杀上去。南北两路的刺客已经在这里汇合。先到的尼客逸德手下忙着杀一楼二楼，稍微迟一点的黛幸泉丽手下负责三楼。安德鲁在三楼遇到的正巧是黛幸泉丽直属部下。黛幸泉丽深受前老板的影响，喜欢预知类的人才。先知是唯一的预知六阶，安德鲁是屈指可数的五阶，杀了有点可惜。 至于如何警告东尚爵…… 已经不需要了。 安德鲁走到三楼时，就已经确认了东尚爵大人产生了警觉。大人身为法师协会会长，自然有一夫当关的强大战力，只要不是偷袭，大人是不会输的。 他选择投降而不是冲上楼寻求尚爵大人的庇护，是因为……如果再不投降，继续向上走，或许会在刺客现身之前就被东尚爵的那只灵雀发狂时一并殃及。 第104章：受阻于东尚爵门外 · “队长，我们暴露了。”一名刺客如此说道。他是会使用低阶契约类魔法的刺客，此次行动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改良的通讯魔法维持同伴之间的联系──确保约二十人的位置、生死以及非常简单的暗号，无法进行复杂的通话。他感觉到自己连接着的同伴一口气有七八个人丧命了，死因不明，最后位置是三楼，东尚爵房间的正下方。 刺客队长蒙面下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一路都没有引起警报，直至杀至东尚爵城堡的三楼，距离目标仅有咫尺之遥。虽然无法在睡梦中抹断东尚爵的脖子，一场与强大法师的正面战斗在所避免，但此次行动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正面战斗什么的，也在预料之中，他们对此有所准备。 抬手，挥下。 刺客们提着武器纷纷冲向前，是时候一鼓作气取下目标人头了。四周围刺客们的气氛变了，杀意不必继续掩饰，隐秘行动也没有必要了，现在是大张旗鼓的厮杀时间。大部分刺客都蜂拥而上，冲向四楼，另有一部分由于楼梯通道狭窄，转而去解决城堡内所剩无几的活口──卫兵早已一个不剩，只剩下侍女、文书官之类的。 刺客队长刚要一同冲上去，却被沙皮叫住：“大大哥，我……” 冷冷的看了一眼沙皮，那眼神就像俯视路边冻死的狗。 “你留在这里别添乱，等待一起撤退。”那语气的深层含义就是，我不关心你的死活，而是上面嘱咐尽量留你一命的。无论怎样，这都让沙皮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沙皮站在不断向前冲锋的人潮中，如同激流中的一块石头。而安德鲁和班巴则被五花大绑拖去了楼下，准备撤退了。毕竟，共计八百人，途中留下了一些人伪装成卫兵和确保退路，目前也有四百人，杀区区一个目标又能用几秒钟呢？ 不过是脆皮法师而已。 一击毒死，轻松搞定。 然而实际情况大大出乎了刺客们的预料。 第一批刺客刚刚冲到了东尚爵房间的门前，宽大的包着红色皮革的金属双扇门。原本应该撬锁的，但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打算直接起脚踹开。 “唔？” 突然从门扇上的一对细小窥视窗里挤出来泛着黄色荧光的乙太质粘体，蠕动着，迅速吸住了最前排的几人。刺客们虽然反应很快，想要向后躲闪，却被密密麻麻的同伴阻挡了退路。 吸住几秒之后，那几名刺客纷纷如同断线傀儡般咕咚摔倒在地。 “死……死了！” 确认同伴鼻息尽消的刺客如此低声惊呼。倒下的刺客们身体无伤，死于何种攻击完全不明。 终于，从门扇窥视窗里挤出来的乙太质变化出了某种形状，类似鸟类羽翼。“是东尚爵的使魔！彻底暴露了！全体正面进攻，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他们噼里啪啦的扔出了几瓶具有高度腐蚀效果的魔法药水，黑色雾气狰狞的附在门扇上，也伤及了使魔，逼其将翅膀抽了回去。是用南新大陆的腐朽魔法制成的药水，对生物、构造物都有很好的腐朽效果，和刺客们用来毁尸灭迹的药水类似，只是更加高阶更昂贵。 滋滋的声音。 眼看着门就要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说实话比预料的要慢，这道门是法力适性极差的隔绝材质打造的，包括那不起眼的红色皮革也是如此，防御魔法效果出众。 时机已到，刺客队长大喊道：“冲进去！” 轰！ 爆炸。 门后突然产生了火系魔法形成的巨大爆炸。原本就已经被几乎腐蚀出一个大洞的门扇被炸成了数块碎片，飞舞着砸死了许多正准备冲进去的刺客，血肉横飞。站得远一点的刺客也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门口周围形成了一道火墙。 大多数刺客被炸懵了，但还有脑子转得快的刺客立刻大喊道：“别怕！他的火系魔法不可能这么强，一定是用了道具，无法一直使用！” 猜对了。 东尚爵的火系魔法只有2阶，持有昂贵法杖可以产生3阶的威力，刚才是将燃油瓶扔向了门口同时引爆才达到的如此威力。 先知的电系魔法也是2阶，用法杖撑到3阶。星陨大陆的人兼修其他大陆的魔法大抵是如此，2阶已经很高了，3阶算是顶峰，向先知、东尚爵这种顶级大法师是没有多余精力把兼修魔法练至最高级的。 星陨大陆的法师们只能学会一种本土魔法，但可以兼修数种海外旁系魔法，具体数目要看运气。例如先知只会预知类，传送帝只会传送类，东尚爵只会使魔类。东尚爵兼修了2阶火系、2阶水系、1阶木系三种元素魔法，以及2阶光明类、2阶生命类两种信仰魔法，加上自身的使魔类，共计六种魔法，远远超越其他法师。 先知只兼修了2阶电系这一种。源凰法力被封之前兼修的是1阶光明、1阶火系。兼修就是这样的规则──本土魔法限一种，外地魔法具体多少种看运气，而且等阶很低。这就是为什么以「天界大法师」示人的源凰会被如此重视，已然算是兼修多种高阶元素魔法的开天辟地第一人。 几名刺客冲进火墙，还未看清东尚爵人影，就被一颗火球直接命中。中者当场毙命，其他两三人也被爆炸余波掀翻在地，跌倒在门口附近的火墙里，发出了阵阵惨叫。最惨的不是被烧死，而是因为跌倒不慎压碎了腰际口袋缝着的毁尸灭迹用的毒药瓶，活活被腐蚀殆尽。 “他就一个人，别怕！都上，都上！”东尚爵火球的真正威力也就是能击毙直接命中的一人而已，但问题是周围被震翻的同伴有可能会跌碎毒药瓶。不暴露身份的第一目的，如今反而碍手碍脚。 忽然有刺客惊呼：“火！火移动过来了！” 炸碎门扉时有不少燃油洒在门口附近，形成了一道火墙。如今东尚爵使用水系魔法，在刺客们看不见的位置操纵着满地的积水拖着燃油向门外流动，导致火势迅速蔓延。火在油上，油在水上，水在东尚爵控制下向刺客们逼近。2阶的水系魔法发挥不了多大的杀伤力，这样施展更加有效，眨眼间将刺客们变成了火人。 死了很多刺客之后，才有专业法师从后面挤了过来。几名黑衣蒙面的冲击类法师从掌心喷出乙太质，扑灭了火势──比起「扑」，更像是用棉被压灭了火焰那样。 折损了许多人之后，刺客们才正式冲进了东尚爵的房间。 进门后他们怔住了。眼前的东尚爵一副老当益壮积极备战的状态在预料之中不提也罢，但是……那只灵雀……不算尾翎比成年男子还高大，横展双翅几乎笼罩了宽敞的房间，面目狰狞，眼睛闪烁着血红色的幽光，守护在主人跟前。 ……他的使魔有这么大吗？怎么和情报有出入？ 第105章：殒命只是开端 · 使魔类法师可以创造数只属于自己的忠诚使魔，以年为单位用自己的法力饲养它们长大。它们具有半物理半乙太质的身体，并且具有特有的被动魔法，是很方便的宠物。除此之外，其实使魔并不强大，很少能够协助主人战斗。结论就是使魔类法师并非战斗型。 以上是常识，以下是事实。 东尚爵太强了，正在与凶猛的灵雀并肩作战！ 由于已经花费了数十年将灵雀养大，现在东尚爵的法力不必供给灵雀，全部都可以自由施展。 不断有刺客倒挂在天花板上，成功避开灵雀冲至东尚爵上方，但还未出手就被火球炸了下来，跌落灵雀背上，遭吸食而死；毒箭飞舞，偶尔会有几根成功绕过了灵雀，射向东尚爵，射中的却是东尚爵光系魔法偏转视线造出的幻影；试图强行瞬移到灵雀身后的刺客，也会在半途被灵雀如网般的翎羽拦截，牢牢吸附致死；火球、燃烧瓶、毁尸灭迹的毒药、冲击类魔法等攻击手段姑且是有效的，但哪怕伤到了灵雀，它也会迅速痊愈，毕竟使魔的本体是没有固定形态的乙太质。 自从接战开始，刺客们已经在两三分钟之内牺牲百人，太快了，其中半数以上都是被灵雀吸食而死。任何人只要接触到那只巨大灵雀的身体，眨眼间就会被抽光生命力和心智，可以说是一碰到就会瞬间失去意识，在昏迷状态中死去。就算与灵雀保持距离，仍然不断有人新被动广域的魔法效果渐渐失去力气，陆续跪倒在地。 “都小心！灵雀可以同时吸食十人以上的生命力和心境力，范围极广。如果碰到双翼则更糟，瞬间就会被吸死的！” 一名刺客如此高声警告同伴们，但没有多大意义，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尽管东尚爵的房间很宽敞，但灵雀正在持续变大，双翼已经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就算凭这些专业刺客的敏捷身手也很难完全避开。尚在门外的刺客们即使没碰到灵雀也纷纷遭到吸食，只是死得稍慢一些罢了。 “怪物！东尚爵养了一只怪物！”“它在目标身前挡住了所有攻击，飞刀和箭矢都射不过去！”“翅膀包围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绕不过去！”“魔法攻击也效果甚微，它体型太大了！” 所有刺客乱成一团。之前井然有序是因为提前做好了周密计划，但实际上他们是南北两路，并且最大的小队也不过二十人左右，指挥系统非常零散而混乱，面对这种突发情况，难以有效应对。 刺客集团混乱之后，渐渐放弃了最初擒贼先擒王的计划，决定先拔掉老虎的利齿。 “封印它！” 进东尚爵房门前，城堡里的刺客约有四百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不断如麦子般倒下，极其惨烈，都不知道该同情东尚爵还是刺客们。当初尼客逸德与黛幸泉丽决定派出八百名刺客进行暗杀时，有不少人私下嘲笑他俩，认为小题大作，暗杀嘛四五个精锐高手足矣。幸亏现在人多，否则真的束手无措了。 设置封印结界需要将至少四个魔法道具插在目标周围。于是就变成了刺客们前赴后继的冲进房间，冒死去布置封印结界。一个倒下了，另一个捡起来魔法道具继续前进。根本就是拿命填平道路。 “我乃星陨大陆正统的东尚爵！我乃王立法师协会的会长！逆贼，你们将尽数死在这里，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东尚爵气势十足的如此厉喝道，令刺客们一时产生了谁才是猎物的困惑。他躲在凶残的灵雀身后，不断用火球击杀漏网之鱼，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甚是威武。敌人的鲜血与火海的光芒染红了他的全身，如同暮年的雄狮，令人不寒而栗。 在东尚爵威武怒吼的背后其实是几乎绝望的慌张。 这间宽敞的房间是东尚爵的会客室。今夜他选择信任安德鲁那份模模糊糊的不祥预感，以防万一留在了这里──只有一个门口，四面无窗，墙壁都是用隔绝法力的材料建造而成，绝无被人瞬移偷袭的可能。地势绝好。 别人只能从门口进来，但他却可以瞬移逃走──从灵雀正下方的地板。 在这座法力隔绝的牢笼里，唯独在灵雀脚下的某处地板是由普通木材建造而成。在他按下墙壁的机关之后，地板就会出现一米见方的法力隔绝缺口，盖在地摊下用肉眼看去毫无破绽，没人能发觉从这里可以瞬移到楼下。 东尚爵一直都没有使用瞬移卷轴逃去三楼，是因为那里仍被刺客们重重包围。他的灵雀可以吸食人命和心境力，也可以察觉周围的活物位置。脚下的三楼原本有很多人，突然就死光，然后涌进了更多人，这个情况灵雀当时就发现了，并通知了自己的主人。于是，东尚爵立即命令灵雀将尾翎伸进楼下，吸死刺客们。逃之前，他必须先将脚下的房间清场。 原本计划是在刺客们冲进门之前就逃但楼下房间的，但没想到刺客竟然达到了数百人，就算逃到楼下也无济于事……不，地势情况反而会更糟。无奈之下，他唯有在会客室背水一战，削减刺客的人数，找机会逃走。表面上装作一副勇猛杀敌，不把敌人反杀干净誓不罢休的模样，实际上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使用瞬移卷轴逃到楼下。 计划不错。 没人发觉。 ……除了一个人。 贵为忠爵的尼客逸德才不会以身涉险，但黛幸泉丽不同。后者出生平民，什么苦都吃过；身为先知的首席执行官，什么累也受过；为了跻身侠爵爵位，什么险也冒过。暗杀尚爵这种天大的事情，他岂会放心的全都交给手下办？ 黛幸泉丽蒙着面混作了无数刺客中的一员，站在三楼灵雀尾翎肆虐的房间门外，观察了很久，很久。 “喂，如果你是东尚爵，会让使魔长长的尾翎一直伸进楼下，而不来保护自己吗？双翼已经非常致命了，如果在加上尾翎到处乱摆，岂不是更好？” “是的，大人。”旁边的刺客微微行礼恭敬回答，“小的认为，可能东尚爵判断上下分攻可以更快的削减我们的人数。” 黛幸泉丽拍了拍手，笑道：“对呢。他急切的想要削减人数，为什么呢？只是想要赢？”他摇了摇头，“如果换作是我，我会寻求援军，或者逃走，因为敌人太多了。援军被我们杀得一个不剩，最近的也要半小时之后才会换岗。所以，他是打算逃走。” “大人英明。” 黛幸泉丽注意到，尾翎始终从同一个位置伸到楼下，尽管到处乱摆吸食刺客，但尾根不曾移动过。他确认，并非灵雀可以穿透法力隔绝的特制地板，而是那里有缺口。 “把弓箭手都集中过来。”黛幸泉丽冷笑道，“我预见到了，东尚爵半分钟后瞬移到我们面前，被毒箭插成刺猬的未来。” “遵命！” 一声令下，距离最近的十几名弓箭手被纠集在了尾翎肆虐的附近，齐齐拉弓，瞄准着尾翎的位置。 一名刺客拉过来一把舒适的皮椅。 黛幸泉丽跷腿坐下，摸着下巴冷笑着，等待着。他也是预知系的，虽然只有四阶，但是因为跟随先知许多年，偷师也偷到了不少技巧。单论预知的准确性远在安德鲁之上。预知是有窍门的──对已知情报掌握越多，对未知情报才会更加清晰，所以他才留在尾翎肆虐的危险之地，耐心的观察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 四楼会客室的灵雀忽然发出一阵惨叫，身陷封印结界之内。 刺客们为了设置四个魔法道具，死了几十人，总算是用尸体铺路成功建立了结界。无论是东尚爵还是灵雀的法力流动都开始紊乱，不断被地板上出现的结界咒文吸收，然后逆流返还，对他俩都造成了极大的反噬伤害。 实在不行了！ 东尚爵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了，立刻掏出了瞬移卷轴。启用。生效。他化作一道痛苦而闪烁的光挣脱封印结界的束缚，强行逃逸到了脚下的三楼。 东尚爵单膝跪在地上，全身都都是封印结界造成的伤害，尚未喘完半口气，就立即被乱箭射中，变成了刺猬。无数箭矢都是喂过剧毒的，擦伤即死，算无毒也回天乏术了。 “咳……！”东尚爵毒气攻心，吐了一口血，不甘心的看向黛幸泉丽。那只是一种直觉，判断站在跪姿持弓刺客们身后的蒙面男子就是首领，“……为什么要杀我……？” 黛幸泉丽摘下了蒙面，露出如同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因为你是尚爵。” “……居然是你……” 这是东尚爵最后说的一句话，然后扑倒在地断了气。 即使主人死了，楼上的灵雀仍在挣扎。刺客们不敢贸然接近东尚爵尸体，担心对方会突然站起身。 黛幸泉丽重新戴上蒙面，默默的为东尚爵祈祷安息。然后扭头说道：“喂，腐蚀掉他。” 刺客听罢立刻掏出毁尸灭迹的药水，扔到东尚爵的尸体上，以防明天就有人将其复活──虽说复活术很罕见，但又有谁能说的准？做得彻底一点比较保险。 “大人，小的斗胆问一句，您当时为什么要特意摘掉蒙面？”这种事对于专业刺客来说，难以理解。 “为了让尚爵大人死得瞑目。”黛幸泉丽回答的很认真，“别误会，我非常尊敬他。实际上我尊敬所有的大人物，打从心底无比尊敬。正因为如此，我更加渴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惜一切代价。” 说罢，他缓缓走向四楼。 第106章：朱红的灵雀 · “这究竟是何等的怪物啊……” 刺客们小心翼翼的接近被封印结界牢牢束缚的灵雀。即使它此刻彻底被紧紧贴在地板上，就像被一双巨大无形的手按住，无法动弹半分，但仍然面目狰狞，狂乱的杀意半分不减。身体由最初的黄色变成了红色，如今则变成幽幽的朱红，就仿佛将死去的刺客们的鲜血都吸进了体内似的。 违背常理。 使魔靠主人的法力赖以生存，只要主人死去，它们就无法存活。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是东尚爵之死，反而令灵雀愈加疯狂，就像终于摆脱了枷锁，全身泛出的荧光如同随时要爆炸那样忽明忽暗，让刺客们提心吊胆。 既然已经成功刺杀了东尚爵，目标达成，他们本该立即撤退的。不过，这只灵雀实在是…… 黛幸泉丽发话道：“我有种预感，绝不能放任这只怪物不管，否则必然酿出大祸。来人！再加上两道结界，稳固封印效果！” 处在极度痛苦中的灵雀失去了吸食人命的能力，只是危险的困兽而已，不要贸然接近就好。刺客们又加上了八个结界道具，对灵雀部署了层层结界。它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死得越快。 黛幸泉丽摸着下巴思索着：怪了，这东西的能源从何而来？明明东尚爵已经死了。万物都是要讲究能源的，就像动物需要饮食，花草需要大地和阳光，这只灵雀究竟是从哪里……？ 随着灵雀被结界不断伤害而逐渐缩小体型，黛杏泉丽眼尖的发现尾翎从地板里抽了上来，并且歪歪斜斜的甩在远处，这副模样非常的违和。他看向尾翎的尖端，连接着…… 神器碎片！ 当时神器碎片挂在了东尚爵的脖子上，如今与灵雀尾尖相连，又被拽回了四楼。 嚯！东尚爵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拿自己的神器碎片当作寄主饲养使魔，而非传统意义上的以自身法力为寄主。难怪，难怪了！这只灵雀怎么看都与常见的使魔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杀掉？带走？ 黛幸泉丽犹豫了。很快，他选择了前者，回头大喝道：“快，杀掉它，带上神器碎片，我们准备撤退！” 话音未落，所有具有魔法攻击手段的刺客，无论是魔能冲击还是小火球都统统砸向灵雀。轰轰啪啪的，将那团鸟形的乙太质炸的七零八落，哀嚎不断。 ……不久，黛幸泉丽惊讶的发现，尽管灵雀被打得不断缩小体型，但到了麻雀大小之后就进入了无敌状态！无论承受怎样的攻击也会马上痊愈！ 竟然无敌？是神器碎片的效果吗？ “彻底控制住它，一起带走，撤退！”黛幸泉丽当机立断，挥手更改命令，然后转身离去。既然不能放置不管，又杀不死，唯有带回去，或许能发现特别的利用价值。 撤退过程非常迅速。 城堡里已经被杀到连条狗都不剩了，空荡荡的，只有堆积如山的尸体。这里打打杀杀，而且还有火系魔法爆炸，却没有惊动周围的守卫，是因为连城堡外的巡卫也全部被杀光了，做的非常彻底。而且城堡为了防止刺客用瞬移潜入，墙壁门窗全都是法力隔绝材质，隔音效果也不错。 确实有个别的内墙的歇班卫兵听到了一些奇怪动静，但刚打算采取行动就被伪装成驻军的刺客们解决掉了。滴水不漏。 灵雀的结界被刺客们小心翼翼的缩小，然后将它和结界道具一同塞进了大箱子里。当然箱子是东尚爵城堡中的东西，为了保密，防止灵体类法师窥视，也是高度隔绝法力的材质，正适合困住灵雀。 刺客们开始刻画两个大型的传送法阵。与此同时，内墙、中墙伪装成卫兵的刺客们解除了城墙的大型法力隔绝设施。一道无形的传送通路，从城堡内直指外墙附近的商业区。这是多人传送用起点，终点已经提前设好特，其中一个就在地下酒馆的房顶。 刺客们搬着大箱子、带着安德鲁、班巴、沙皮一同跑进传送法阵的光柱中。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分钟，因为刺客们死得差不多了。来时八百人，其中有一半留下来伪装成驻军，剩下的四百人最终活着走出城堡的只剩下三十七人。 整个暗杀行动过程中，唯独东尚爵一人进行了有效抵抗。只是一人就击杀了三百多名专业刺客，现在回头细想仍然令人难以置信。 黛幸泉丽不禁唏嘘：东尚爵吗，确实是个令我尊敬的人物。他拥有的不仅是虚妄的世袭爵位而已，更有真材实料。 刺客集群兵分两路，各自从南北两个方向原路折回。 黛幸泉丽这一方的刺客们带着安德鲁、班巴，集体传送至北方。沙皮和灵雀则跟着尼客逸德的部队，返回了地下酒馆的屋顶。沙皮的两名小弟不知所踪……大概是被刺客们觉得碍事，顺手弄死了。 无奈。 沙皮此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是乖乖的服从指示，跟着刺客们钻进了都市的下水道，向着预定位置撤退。 宽敞的下水道十分昏暗，充满着恶臭。 这里并非人类的世界，栖息着很久之前因为魔法试验失败而创造的各种怪物。两只脚站立，拥有一定智慧，会制作使用简单武器防具的鼠人；邪恶而丑陋，生性狡猾且胆小的哥布林；体长一米多，生出修长双臂，虽然没有眼睛却在这里比任何生物都“看”得清楚的吸血蛭，等等。 越靠近王城，这种人造怪物越多。 脑子正常的人从不进入大城市的下水道。沙皮很少来，每次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被暗黑之中潜伏着无数眼睛盯着。但没有任何怪物前来袭击，因为数百人的专业刺客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即使智慧较低的怪物们也不会来找死。被怪物们回避，这倒是沙皮的初体验。 不久，所有刺客依序从下水道爬上了地面，进入了下城区的一家平民民居。当然，这里的住民早就被肃清了。平民的房间可用不起法力隔绝的建材。 刺客们在这里稍作休整之后，再次进入了传送法阵。 这次的法阵有好几个，似乎是任务结束，刺客们开始四散收兵了。周围的气氛也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终于结束了吗？ 沙皮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接下来的事情……无论是被放过，还是被灭口，他都可以不必再担心了。 “喂，跟我们走。”一名刺客抓住了沙皮的衣领，将他拖向其中一道传送法阵。 沙皮顿时脸色铁青，连连摆手道：“大哥你们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小人物罢了。” 刺客听罢有点想笑。蒙着面是个有趣的体验，这个刺客认识沙皮，沙皮却不认识他。 沙皮好歹也是星陨大陆黑道世界有些名气的人物，不仅是个能打的战士，而且还人脉极广，现在居然怂成这样？真是令这名刺客大感意外。 “我说沙皮哥啊，别多想。只是因为老板听了简报，觉得你很有利用价值，想要见见你。”刺客语气上似乎在温和的微笑，拍了拍沙皮的肩膀，“要杀你，怎么会等到现在？快点吧。” 说罢，拖着沙皮一同跳进了传送法阵。 眼前一晃。 等到沙皮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到了某座村庄的郊外。漆黑的夜色中，二十多名刺客紧紧围着一名倒背着手，梳着金色大背头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站的笔直，体态精瘦，气质绅士。 金发男子缓缓转过身，面对沙皮露出了亲切和蔼的笑容：“沙皮，好久不见，辛苦了。” 是尼客逸德。 沙皮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怯怯的说道：“老，老板……” “别怕，我都听说了，你这次做的不错。”尼客逸德走过来，用力握住了沙皮的手，如此称赞道，“作为奖励，我会资助你重建团队，放心吧。” “真的？”沙皮听完睁大了双眼。 “而且还带你看看一样有趣的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尼客逸德咧嘴默默笑了。他那颗左上三纯金尖齿泛出了一丝寒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令人脊背发凉。 第107章：灵雀的新主人 · 尼客逸德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轻轻吹着口哨。他当然心情好，不仅如愿杀死了东尚爵，而且还入手以一敌百的凶残使魔。如果善加利用，他将威慑四方。 在成功暗杀东尚爵之后，刺客们立即回禀了尼客逸德，其中包括灵雀肆虐的事情。对此，尼客逸德与黛幸泉丽进行了交涉，要求让渡这只使魔，后者非常爽快的同意了。尼客逸德对于得到了威力无穷的大杀器而感到欣喜，并鄙视黛幸泉丽智商不够，这样的宝物都不知道利用。而黛幸泉丽则同样因为把不祥的灵雀甩锅给尼客逸德而松了一口气，并鄙视尼客逸德鼠目寸光，错把毒药当成美酒。当然，双方的鄙视并非表露出来。 尼客逸德满心欢喜带着二十多名精锐刺客、沙皮以及困在大箱子里的灵雀，走向不远处的一处地窖。 众人点燃火把，走在前面的人使用微光术照亮了旋转阶梯。四壁看起来有很久远的年代感。考古行业里「庙蛇」最优秀，其余还有几个团队但并不出名，这里细小的遗迹就是被尼客逸德旗下的无名考古队发现。 虽然称作「遗迹」，但里面无论财宝或是文化遗产什么也没有，不禁令人好奇建造如此幽深的地窖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其实这细小的地窖是「地下圣坛」是守备室。地下圣坛最重要的部位就是国王墓穴，只依靠坚固金属外墙还是令人难以放心，所以按预计将于国王墓穴正上方建造一间守备室，以防盗墓贼入侵。「百年盛世」凭空消失的那一天，「地下圣坛」尚未全部修建完毕──王后墓群早已竣工，国王陵墓还尚未正式完成，因为那时的国王虽已年迈但身体还算健壮。所以，之前源凰等人迎战数百金属傀儡的巨大洞窟才如此空荡、国王才没有进入墓穴而是坐在王座上，正上方的守备室才空无一物。 如今这个守备室被当成了古代的普通地窖，同时也是尼客逸德的非常隐蔽的秘密据点之一。 “这里用来进行仪式，再合适不过了！”尼客逸德平展双臂，转身一周，尽显宽敞地下室的“风景”──空旷，充满着某名的阴森感，并且隐约飘散着才消散不久的血腥臭味。 沙皮听完一怔，低声问道：“仪式？” “从此刻开始，你即将成为灵雀的新主人。激不激动？开不开心？感不感谢我？”尼客逸德没有回头，而是反向弯腰仰头盯着沙皮，真心愉快的笑容因为脸孔上下颠倒而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老板真爱说笑，这怎么可能做到呢？使魔易主？前所未闻。”沙皮感觉有些脊背发凉。从以前他就无法理解尼客逸德的思维回路，如今更是如此。这个老板……脑子非常异常。 尼客逸德笑道：“回答我，全世界最伟大的契约类法师是谁？” “是您。” 回答的不是沙皮，而是周围二十多名刺客异口同声。 “所以，你等着看就好。”尼客逸德笑着拍了拍沙皮的脸颊，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 刺客们开始着手准备。在地下室里的四周墙壁插满火把，在地板刻画了一个巨大的咒文圆阵，并安置了蜡烛、兽骨等道具增强威力。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将大箱子抬至法阵正中央。 刺客们看向尼客逸德。 后者点点头。 猛然打开箱盖！ 不是刺客们开启箱盖的速度太快，而是灵雀趁着箱子开锁之际奋力挣脱出来。之前束缚它的封印结界仍在起效，近百根几乎透明的丝线捆在它身体的每一寸，牢牢拽住，若非如此，它早就挥舞双翼跃至半空了。结界致使灵雀痛苦不堪，难以维持自身形态，不断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哀鸣，非常刺耳。 它受到了莫大伤害，换作其他使魔早就被封印了，却仍在苦苦挣扎不肯罢休。体型已经缩小到了不算尾翎，仅如成年人前臂般大小。 “果然是朱红色！好顽强啊，都奄奄一息了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着我呢！” 尼客逸德这样说罢，自顾自的讪讪笑了起来。 周围的刺客们也随之低笑。 沙皮完全没有找到笑点在哪里…… “嗯？你不觉得我刚才讲的很好笑吗？”尼客逸德忽然冷冷的盯着唯一没有发笑的沙皮，如此问道。 “好笑，当然好笑了！哈哈哈……” 看到沙皮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尼客逸德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人要时刻保持幽默感，只有充满自信的人才懂得幽默。所以，人一定要自信，懂吗？” 沙皮全身一震，大声回答道：“是的，老板！”他感觉尼客逸德脑子不正常，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很好，你很上道呢，不愧是获得我认可的男人。”尼客逸德连连称赞，“放心，事后无论是资助你东山再起重建团队，还是金钱或女人，全都好说！现在回答我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你有信心吗？” “有！”沙皮担心如果说没有，小命立刻玩完。 “有信心征服灵雀吗？” “有！” 尼客逸德似乎终于感到心满意足，不再理睬沙皮，转头看向灵雀。 只见他双手凝聚一团巨大的法力，投射到灵雀的身上。普通而纯净的法力在转换为具体魔法之前是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若是硬说有什么功效，那就是「法力侵染」的争夺战。 作为法师，学会「法力侵染」是基本中的基本。如果两个法师之间有一团火焰，同时施展火系魔法企图控制火焰扔向对方，那么凭什么来判断火焰究竟归谁所有呢？答案就是「法力侵染」。谁先把自身的法力倾注于火焰，就有了控制权的先手优势，之后对方再想要倾注法力夺走火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倾注更多才能夺走。这种双方不断向目标投入法力，与之争夺控制权的行为，称为「法力侵染」。 想要瞬移，就需要提前对目标位置进行法力侵染；想要布置法阵，也需要将法力对地面进行侵染；尼客逸德目前所要做的就是，直接控制灵雀本身，对灵雀本身进行法力侵染。这是一个耗费海量法力的巨大工程，因为灵雀的能量深不见底。 法力这种东西原本无色透明，肉眼不可及。尼客逸德将自身的法力全力倾泻在了灵雀的身上，气势磅礴汹涌如涛，连身为战士职业的沙皮都能看到，法力如同一道直径半米的透明“水流”持续不断的注入进了灵雀体内。 尼客逸德紧锁双眉，汗如雨下，灵雀则比之前更加痛苦万分。这样的法力侵染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沙皮见到此情此景只觉得真的好厉害……没想到老板居然有如此份量的法力，实力一点也不比东尚爵逊色。 “啊啊啊！”尼客逸德忽然大声咆哮，用尽最后力气。 终于，他成功了，同时也瘫坐在地，气喘如牛。 朱红的灵雀已经变成了青白的颜色，好似被冻僵，动作迟缓。它现在全身都被尼客逸德的法力彻底侵染，任由摆布。说是「任由」，其实尼客逸德能做到的魔法，无外乎「定下契约」这一种而已。 等不及恢复体力，尼客逸德立刻站起身重整气势，因为灵雀遭到控制只是暂时的，必须抓紧。 他对灵雀高喊道：“朱红的灵雀啊！我现在与你定下「契约」！重新认他──”尼客逸德说着，指着身旁的沙皮，“沙皮，为你的新主人！并且不得与我为敌！” 寻常使魔绝不可能易主，但灵雀寄生在神器碎片上，情况特殊，值得一试。 “遵守这份契约，你将平安无事！如有违背，你将会被我的法力毁灭，直至灰飞烟灭！决定权在于你，现在立刻选择吧！” 第108章：使魔的渴望 · 东尚爵在十七岁那年，从城堡旁马厩的马粪里挖出来命中注定属于他的神器碎片。就像传闻那样，神器碎片会在冥冥之中辗转流离，最终机缘巧合落入合适之人的手中。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的一生终将成就些事情。 大概是这匹马从十分遥远的地方误食了它，然后拉在马厩里吧。当年的东尚爵和佐哲一样，是个痴迷书籍的少年，充满着幻想，只不过万万没想到「命运」会充满马粪味。 东尚爵入手神器碎片的那一年，生命中发生了很多大事件。首先，他结婚了；其次，他成为了星陨大陆史上最年轻的法师协会副会长；最重要的是，他亲手弄死了自己的使魔，换了一只新的，起名为「朱红灵雀」。 好不容易养大的旧使魔，放弃了确实可惜，但东尚爵下定决心倾尽所有的心血和法力饲养灵雀，因为他坚信，灵雀绝对会是史无先例的唯一使魔──不是寄生在法师身上，而是神器碎片。这个灵感是从协会的图书馆里查到的。实验很成功，无论从体型、色泽、智慧或灵性方面都远远胜过常规的使魔。 问题在于被动魔法。 每只使魔都会携带一种被动魔法，有的是常见的，有的是稀有的，每只都有，这也是使魔们的优势所在。但灵雀的被动魔法有点……瘆人。它若是直接触碰动植物，就会迅速吸食生命力令其致死，并且附带昏厥效果。随着成长，几年之后灵雀已经可以“吃”人了，而且非常的嗜血，时常处于饥饿状态。甚至有时东尚爵这个主人也无法完全控制住它，尤其在空腹状态，灵雀非常的狂暴。他仿佛养了一只地狱的怪物。 东尚爵开始利用自己的权力，暗中将死刑犯投食给灵雀。为了确保灵雀的饲料，东尚爵非常积极的打击罪犯，从侧面来说反而令领地治安状况在全大陆跻身前茅。 但使魔吃人这件事成了东尚爵最大的秘密，只有少数几个心腹才知道。巨大的压力令他渐渐变得阴晴不定，也因此与佐哲的父子关系疏远。这样的窘境，反而令东尚爵加深了对灵雀畸形的爱。 直至发现灵雀居然可以自行产卵繁殖！他追悔莫及却为时已晚，没有办法，也无法狠心杀死自己饲养几十年的使魔。唯有严令禁止灵雀产卵！好在他姑且算是个“主人”，其言行姑且具有一定程度的约束力。 这些年平安无事，但东尚爵心知肚明，一旦自己遭遇不测，灵雀将失去唯一制约，到处肆虐。 他警告过。 当东尚爵察觉到贵族之中有人企图对他不利，他确实在源凰的客栈里明言警告过在场所有贵族——一旦他倒下了，必然酿成难以想象的恶果。显然，黛幸泉丽和尼客逸德权当是犬吠，不以为然。 眼下情况就是如此。 如果以为朱红的灵雀只会到处吃人，就大错特错了。它现在最最渴望的不是吸食生命力，而是长久以来一直被东尚爵禁止的那件事──繁衍后代，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包括自身性命。 乙太质构成的怪物究竟在想什么，尼客逸德怎么可能会明白？他对灵雀定下了强制契约，用死亡来威胁对方，再加上一向自负的性格，所以坚信这样的易主仪式一定会成功。使魔本就能理解人类的语言，再加上此时灵雀与尼客逸德正在缔结契约，心意相通，完全能够清楚理解自己处于何种境地——反抗，即是一死。 灵雀点点头。 尼客逸德欣喜万分，将身旁的沙皮推向前。 同样处于威胁下的沙皮，无可奈何的走向致命的灵雀，按照老板的吩咐，用颤抖的双手挤进粘粘滑滑的灵雀身下，捡起神器碎片，戴在脖子上。 沙皮即使触碰了灵雀，也没有遭到吸食。后者反而乖巧巧的拍动翅膀，跳到了沙皮的肩头。 看起来一切顺利。 “太好了，仪式成功了！”尼客逸德鼓掌称赞道，“来人，给灵雀松绑。” 听到命令，刺客们立刻向前开始解除灵雀的封印。 “……大人，请恕我多言……” “嗯？但说无妨。” 一名蒙面的亲信凑到了尼客逸德的耳边，低声的询问。换作他人，尼客逸德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属下实在不解，为何要把如此威力巨大的使魔，交给他人？您亲自掌握不是更好？或者交给我们这些直属部下……” 哈，尼客逸德听罢笑出了声：“那么危险的东西，当然是给炮灰。” 亲信听罢心领神会，尊敬行礼之后退下了。 是呢，沙皮的作用只是一枚弃子罢了。如果仪式平安，尼客逸德有的是办法控制住沙皮；如果仪式有变，放弃沙皮就是了。不过，尼客逸德对自己的契约魔法很有信心，只要灵雀敢反叛将必死无疑。这件事万无一失啦。 「万无一失」这种事根本不存在。 灵雀等到刺客们解除了封印结界之后，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从沙皮的肩头跃至头顶，蹲了下去。 “呵呵……” 几名刺客见状，不由笑出了声。因为凶残的灵雀此时就像一只抱窝的老母鸡，打算在沙皮的头顶孵蛋似的，这种反差萌令人忍俊不禁。 灵雀伸长脖子，温和的叫了几声。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这副模样，真的和抱窝的老母鸡无异。地窖的气氛变得轻松而活跃。 ……但也就是维持了几秒而已。 当大家看到了沙皮头顶真的出现了一颗鸟蛋形状的乙太质，顿时全身僵硬。气氛变得如严冬般寒冷刺骨。吃人的灵雀下蛋了！这意味着什么，自不必说…… 刺客们纷纷看向尼客逸德，期待得到进攻指示。但并没有。尼客逸德迟疑了……他真的不能相信，自己的契约魔法怎么会失效？不，只是下蛋而已，还不能肯定是件坏事。 ……对！ 灵雀这种宝贝，越多越好嘛。 于是，尼客逸德错过了彻底铲除灵雀的唯一机会，那堪堪十几秒。灵雀突然开始吸食周围所有人的生命力和心境力，令现场一片混乱。与此同时，它扑打双翼，直接黏住了左右各三名刺客，极速吸收生命力，然后将营养分给了鸟蛋。不仅如此，它又在其他六人身上产下了鸟蛋。 以上似乎蓄谋已久，一气呵成，动作非常迅速。 母鸟从进行攻击的那一刻开始就承受着尼客逸德契约魔法的巨大伤害，坚忍着痛楚产完共计七颗鸟蛋，并且集中为第一只鸟蛋供给营养。 灵雀宁可死在契约魔法之下，也要完成多年来的心愿。七个鸟蛋，是它拼尽全力的心血结晶。 沙皮的身心力量都被灵雀抽取，顿时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失去了意识。而其他六名被鸟蛋附身的刺客们也昏迷不醒。 七个灵雀即将孵化…… “撤！立刻撤退！”尼客逸德果断下令。 当初为了捕获一只灵雀，死了百余人，如今却马上有七只随时会破卵而出。究竟多久才会诞生，还有没机会铲除它们，尼客逸德根本赌不起！更何况母鸟还在苦苦挣扎，负伤的野兽最危险。 再加上尼客逸德一向自负，眼下自己最得意的契约魔法居然被区区使魔耍了，内心深受打击。唯有先逃走，然后从长计议了。 刺客们对于灵雀的恐怖之处至今还历历在目。看到一只母鸟和七个鸟蛋的一霎那就被吓破了胆，士气也随着撤退命令而彻底崩溃，现在逃得跑得比尼客逸德还快。 “喂，锁上地窖盖子！”尼客逸德逃上地面之后，发现手下们被吓得屁滚尿流，甚至忘记上锁。即使这样呵斥也没有任何刺客停下脚步。算了！他也撒腿就逃。 这时，源凰、虹阳敏帛等六个人刚好全身是泥的自「地下圣坛」爬上了地窖，目睹了母鸟临终以及沙皮身上的鸟蛋即将破卵而出的一幕。时间上非常恰巧。 第109章：先人后己的圣人 · 源凰从沙皮口中知晓了来龙去脉。 说实话，东尚爵遭到暗杀和他没啥关系，反正是世袭爵位，死了爹儿子顶位就好，大陆格局尚不会变化到他这种平民需要关心的程度。但是关于灵雀的事就有点棘手了…… “恶犬的大哥……” “叫小弟沙皮就好。” “嗯，小沙皮犬，我确认一下……”源凰陷入沉思，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东尚爵的使魔已经彻底失控了，不仅吃人，而且还四处繁殖？” 沙皮用力的点头。 现在的情况就是地窖里关着危险的灵雀，只要放出来，就会集体闻着味儿冲进附近村庄，繁殖更多……转眼间就会将整个村庄屠杀殆尽。 灵雀能脱离寄主飞行多远？沙皮不清楚；灵雀孵化之后多久能够再次产卵？沙皮也不清楚；一只能下多少卵？沙皮更不清楚。简直是啥都不知道的废物啊！ 沙皮紧紧抱住源凰的哀求道：“雨涵床大人，求求您救救我！” 源凰抖了抖腿，竟然没有将沙皮甩开：“我他妈怎么没救你？之前是谁被灵雀寄生，被吸得奄奄一息神志不清？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击杀了你背上的灵雀？又是谁将残留的灵雀彻底剥离？你，我已经救了，滚吧！” “您好人做到底吧！”沙皮边说边哭了起来，“东部要塞都市出了这么大事，国王一定会派人彻查此事，很快就会查到我的身上！” “怎么会查到你？” “哎呀大人你想想嘛！酒馆老板死了，我是他朋友，此刻又行踪不明，肯定被缩小到重大嫌疑范围啊！然后就是把我先逮捕，后严刑逼问，传闻王城中有名非常恐怖的刑讯官，能撬开所有犯人的嘴，我肯定是抗不住马上全盘交代的。然后就是叛国罪死全家！就算我运气好没被王城军怀疑，尼客逸德那谨慎的家伙若得知我还活着的话，绝对会……！”说着，沙皮把食指在自己脖子上横着一划。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 源凰冷眼俯视着脚边的沙皮。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和源凰有什么关系呢？他的性格是只在乎如何成为大法师，别的人或事全都漠不关心。他好像几天之前才刚刚和沙皮打过架吧？见死不救才是明智之举。 沙皮，源凰肯定不救。 “大人，我愿望为您做牛做马！” 源凰招呼旁边的五人组将沙皮拽开，并将其踹翻在地，冷冷的说：“没兴趣。” 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没了。沙皮怔了怔，迅速心如死灰，绝望之际问道：“不肯救我这种小人物也就算了……但整个村庄的人命您总该想想办法吧？”沙皮的意思是灵雀一旦进入村庄就会大量繁殖。 “也没兴趣。” 低贱平民的性命根本不值钱，源凰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是个小小村庄，全死光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沙皮忽然低头笑了起来。他自觉已经死定了，便不再畏惧源凰，语气也变得放肆：“你其实根本就没办法对付那么多灵雀，对吧？” 「没办法」？ 这三个字让源凰听起来很不舒服，深深刺激了他的面子。 源凰轻咳几声：“实际上我身中剧毒，必须优先自救。灵雀肆虐什么的，就留给那些收民众税金的贵族们去操心吧。” 中毒是实话。源凰被先知强迫喝了三年封魔毒药，好不容易自灵雀与沙皮背后入手了一块神器碎片，打算优先修复「医疗系统」。床姐说过了，只要持续修复「医疗系统」就有办法解毒。 五人组听罢是信以为真的，因为源凰没有必要撒谎，拿自己中毒为借口不去整救村庄，大法师大多我行我素，没有义务去铤而走险当什么英雄。 但沙皮不信，嗤笑一声：“算我瞎了眼，还以为你真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大法师啥的。行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找什么中毒的借口，也不嫌丢人。” 源凰一听就怒了，立刻掏出手枪顶在沙皮额头：“你他妈敢这么和我说话，活的不耐……” “杀我？来啊！杀！立刻就杀！反正老子横竖一死，现在死掉或许家中老娘还能留下一命！你杀，杀！” ……额？ 源凰略微被对方豁出去的态度镇住了。扣扣扳机而已，但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该杀吗？ 源凰在踌躇之际，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五人组，皆是表情复杂。沙皮的死活其实真的无所谓，不过……这五人组已经是临时船员，又经常在源凰身边，并非是怎么都无所谓的存在。若是他们对源凰保持反心会很麻烦。 源凰象征性的征询了一下五人组的意见。 格兰恭敬行礼说道：“大人怎么做都是对的。不过以小女子愚见，沙皮已经和尼客逸德决裂，若能救他，想必可以知晓尼客逸德许多秘密。大人物们的秘密往往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把柄」。至于灵雀……我建议以大人身体为重。” “我倒是认为救下沙皮同时意味着与王城军和尼客逸德对着干，对大人很不利，不值得。”索菲亚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灵雀……我建议以大人身体为重。” 诺克顿躬身行礼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沙皮哥在黑道里小有名气，一定会对大人日后有所帮助。他只是个被人胁迫的从犯，救下吧。至于灵雀……大人还是先解毒更重要。” 莫比安：“沙皮今天背叛了尼客逸德，明天也会背叛您，请大人三思。至于灵雀……当然是解毒优先。” 希尔德抓头嘿嘿笑道：“我又跟沙皮不熟，怎么都好啦。至于灵雀，当然是先确保大人安全。” 源凰听罢很惊讶。 五人组对于沙皮的死活争议较大，五五开，但是救不救村庄的人则意见一致，这不禁令源凰有些感动。 源凰转怒为喜，大手一挥，高声说道：“很好！我决定了！灵雀和村庄啥的，当然是……” 话未说完，床姐在面具底下低声插话道：“对不起源凰，我实在找不到机会插嘴，只好等到现在才打断你。其实你误会了，不，是怪我没说清楚……这次的神器碎片无法用于修复「医疗系统」。” “哈？” “十个系统有着微妙的平衡，如果不把所有十个系统都修复至1级，是无法单独修复「医疗系统」到2级的。也就是说，想要着手治疗你体内的毒素，最快也要第十一个神器碎片才行。” “……卧槽。” “所以源凰你不必左右为难。我建议先修复「精械系统」，依靠无生命的机械体去解决灵雀和村庄的危机。” “……卧大槽。” 源凰和床姐之间的对话其他人都听不到，只是看着源凰保持着手臂高举意气风发的姿势，话却说了一半。 格兰问道：“大人？你刚才说决定了什么？” “额……”源凰随即话锋一转，“我决定先除掉危险的灵雀，整救村庄的人们！我的身体不要紧，解毒可以稍后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任何有良知的人怎么能见死不救！” 哗，五人组听罢齐齐鼓掌，深受感动。唯有沙皮一脸懵逼。 格兰问道：“那么大人，沙皮怎么办呢？” “他啊？” 源凰双臂抱于胸前沉思着。怎么都好吧？ A，想办法救沙皮 B，不管沙皮死活 第110章：我想好好谢谢你 · 沙皮盯着源凰面具上两个红宝石般的眼睛，惴惴不安，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先押下去，小心点，别看他这样子，其实很强壮。”源凰只是挥挥手如此指示，然后转身离去了。至于救不救，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但凭啥要告诉当事人，源凰好像和沙皮没有熟识到这种程度──亲切的告诉对方「你要死了」或者「我将要救你」，就这样吊着沙皮的胃口也不错。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床姐刚刚抽取了一份声称是至今为止能量最充盈的神器碎片。 “源凰，你的决定是？” “嗯，用于修复「精械系统」吧。” 源凰低声如此回答了床姐的询问。尽管他根本不清楚「精密器械」究竟具体是什么鬼，只是模糊的听床姐讲述类似金系傀儡，但是他还是尊重床姐的建议。任何建议都很重要，只要是床姐说的。 他拒绝了其他人的跟随，独自前往能源系统控制室，将用光能量的电离步枪放进了金属墙壁的窗口内。 稍许时间，当他再次取出时，电离步枪枪身侧面的那几颗宝石再次泛出幽蓝的光辉──这些名为「指示灯」的东西代表着步枪的剩余使用次数。源凰即将与灵雀这种凶残的怪物作战，自然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他将所有枪械都充满能量。 从神器碎片里抽取的「造物主的气息」此刻正在被床姐用于修复「精械系统」。具体过程在墙壁里面，源凰看不到，但据称是用堪称奇迹的方式将损毁的设施进行修复，哪怕没有沃兰德的材料与技术也没有关系。 等待期间，床姐提醒道：“源凰，请尽量避免受伤，你身上的连体衣不是无敌的。每一次极速硬化抵消攻击都是需要消耗腰带扣的能量的。” “嗯？那么，需要重新充能吗？”说着源凰就要脱掉衣服，将连体衣塞进墙壁窗口里，就像给枪械充能时那样。 “不，很遗憾，我暂时无法给连体衣充能，它的充能方式比较复杂，不像枪械只要更换电池或给电池充能就好。你必须注意安全。剩余的能量显示在腰带扣上。” 按照床姐的解释，源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在椭圆形的金属腰带扣边缘有一圈不明显的荧光，如果整整一圈是满能量，现在只剩三分之二了。除了在客栈被沙皮打中过几次，还在与小幽香逛街时遭遇了袭击，后一次因为自以为无敌，心态大意，被打中了很多很多下。 曾以为自己持有电离步枪就是无敌，然后错了，又以为连体衣无敌，也错了。看来所谓的人力是有极限的，很显然沃兰德的科学家们并非神袛。 “好了，源凰。精械系统已经维修完毕，能量还有剩余，我将它们补充到了之前维修时不足的部位。我现在运转情况好了很多，非常感谢你的大力协助。” 源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多年前的失恋造成了源凰对女性难以信任，还有他一直希望排除所有杂念一心追求成为大法师，再加上床姐根本不是活人，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床姐的感情。 源凰四下观察，并未发现有什么金系傀儡出现，便有些奇怪的问道：“床姐，精械什么的在哪里？” “马上就要爬过来了。” 床姐话音刚落，从能源系统操作室的地板缺口里传来了一阵轻微而细碎的金属碰撞声，就像无数的小尖爪在抓刮地板。很快，一只又一只金属“蜘蛛”从里面爬了出来，缓缓靠近源凰，并整齐的停在距离源凰脚边一米左右的位置。 它们有手掌大小，而且也像手似的有五根金属蜘蛛腿──四根平均分散在身体边缘，第五根有些短，形状也稍显复杂，并没有参与爬行，而是始终高高翘起，就像有着关节的吸管嘴。它们的后背看起来光滑且坚硬，细看过去腹部的结构较为复杂，颇有点类似源凰金属假腿，四根金属腿尖貌似非常的锐利。 源凰之前还以为会出现几个人形傀儡，就跟最初在宇航船里见过的「义肢机械人」似的。 “这些是？” “是精械系统修复至1级时才有权限启用的「精械蜘蛛」。它们虽然不够聪明，但能够理解你的命令，并能处理许多复杂情况，完全可以胜任绝大部分杂务。” 杂务吗？源凰一瞬间联想到了扫地刷碗什么的。 “不如让它们去杀掉灵雀吧？” “据我推算应该可以胜任。根据面具传来的视频分析，电浆可以有效杀伤灵雀，而精械蜘蛛也具有等离子焊枪，从原理上两者近似。而且精械蜘蛛不具备生命力或意志力，面对灵雀作战时应该可以占据绝对优势。” ……源凰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他干咳几声，说道：“那么床姐，你还在等什么？把它们派出去吧？” “很遗憾，它们不会听我的指挥。”岂料床姐如此回答，“精械蜘蛛作为「最后的对抗手段」，只听命于船长、副船长和两位技师的命令。顺便一提，目前发现的船员遗体中并没有那两位技师，坠毁多日，恐怕他俩已经凶多吉少了，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两位失踪的技师？源凰记得沃兰德的技师就相当于星陨大陆的铁匠吧。 比起这个，源凰问道：“床姐，我刚才听到了一个非常令人在意的字眼……什么叫「最后的对抗手段」？对抗谁？” 床姐忽然陷入了沉默。这种情况非常罕见，平时她都是张口就来，不假思索的。 “……对不起源凰，我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失去了坠毁前的所有存储信息，换作人类的情况就是「失忆」，目前都是根据那些死板的资料来推测的，包括我是谁、从哪里来、船员是谁以及我的使命。” 有一瞬间，源凰感觉床姐有所隐瞒。 不可能。 她明明说过，人工智能是不允许撒谎的。一定是想多了。 “这些精械蜘蛛听我的命令对吧？”源凰拍了拍手，对眼前的古怪机械说道，“来一只，爬到我的肩头？” 其中一只乖巧巧的顺着源凰的裤腿，迅速爬至肩头。 “哈，这样看上去还挺可爱的。”源凰摸了摸精械蜘蛛的后背，后者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好像猫感到舒服时的低鸣。 源凰开始玩耍起来──命令精械蜘蛛按摩肩膀、挠痒、跳跃、叠罗汉、排成一堆扮演醉汉──而且玩得不亦乐乎。 最初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的金属小怪物，其实很可爱很乖巧。总共整整十只，按照床姐的解释，在「打印系统」修复之前，无法制造更多，这些都是宇航船坠毁前储存在特殊空间里的，尚未启用就一直闲置至今了。 床姐忽然问道：“源凰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当然。”毫不犹豫。 “精械蜘蛛可以修复你之前见过的「义肢机械人」，它们有技术，而你带来的「牧金」很可能就是合适的材料，能不能让我用掉几块？” “当然。”全无迟疑。牧金是罕见的灵性金属，但源凰本来就是带来送给床姐的，毕竟整座宇航船都是金属制成，而且到处破损，或许会用得着。 于是源凰带着蜘蛛们前往船长的卧室。 打开储物柜，义肢机械人就塞在里面。他在五人组来到宇航船之初就将义肢机械人藏于此，为的是少生事端。 源凰拍拍手，对精械蜘蛛们说道：“宝宝们，能不能帮我修好这个机械人呢？”他对无生命体说话时的态度总是与跟人类沟通时相差甚远。 精械蜘蛛们听到命令，纷纷行动起来。接过源凰递出的一块不断蠕动的如同活物的牧金，用利爪和长嘴喷出细小的火花，将牧金撕成无数碎片，然后填进了义肢机械人的头部，进行精密的焊接。十只小家伙井然有序的工作着，就像一个整体。 义肢机械人的脸孔之前被源凰摘掉了，当作了面具，里面就像是人脸被切掉了似的，布满了如同血管和骨骼的电路机械，看起来很恐怖。如今被撕碎的牧金一点点的重填，渐渐重现了之前那张骷髅金属脸，完好如初，看起来就和源凰此刻戴着的面具同出一辙。床姐解释道，精械蜘蛛芯片内储存着宇航船内所有设施的维修图纸。 又用了两块牧金，让精械蜘蛛将义肢机械人缺少的腿部进行重构。 共五块牧金，现在只剩下两块。 “太好了，感谢你源凰。”床姐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毕竟如愿以偿修好了义肢机械人。但说话的声音却并非一如既往来自房顶附近，而是从机械人的口中发出。 吓了源凰一跳。他指着义肢机械人说道：“是你吗，床姐？你……附身到它身上了？” “都说了我不是幽灵，而是人工智能。”义肢机械人动了起来！它发出了床姐的声音，咯咯的掩嘴笑着。全身都是金属骨骼，动作姿态却如同端庄淑女，看起来非常诡异。 但源凰确认了，眼前的机械人绝对是床姐附身。这样优雅的身姿，只有温文尔雅犹如天籁的声音的女主人才配拥有，不会错。“这算什么？你在凡间的化身吗？” 机械人掩着嘴，似乎在微笑：“就当是这样吧。如我所料，牧金是一种品质相当好的金属，可以临时充当沃兰德特有的一些金属材质。多亏了你，这个义肢机械人大部分修好了。只可惜，它的芯片是水树郡最高科技的产物，原料非常稀有，制作工艺也很精密，这些精械蜘蛛是无能为力了。换句话说，现在这个义肢机械人脑子还没有修好，由我暂时遥控。” “哦哦。” 源凰恍然大悟。 就是说……义肢机械人是床姐凡间的化身。嗯。 床姐遥控着机械人，温柔的拉起源凰的双手，向后退了几步，坐到了床上，低声说道：“源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想好好感谢你。你按下自己假腿旁的按钮试试看？” 嗯？ 源凰侧身弯腰，按照床姐所说，按下了假腿旁的按钮。 “哇！” 吓了源凰一跳。假腿的金属骨骼里突然涌出来了一大堆软趴趴的泡沫，眨眼之间就将整条腿包裹住。 渐渐稳定…… 定型…… 变得看起来和真腿一模一样！形状、肤色、毛孔、温度……源凰捏了捏，甚至手感都非常接近真人血肉！他现在看起来就像真的长出来一条腿，而不再是突兀的露着金属假腿了。 “床姐，这这是什么？仔细看的话，好像并不是血肉，但是完全能够以假乱真了。” “是的，这是「高仿充胶」。”床姐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然后牵着源凰的手伸向它的侧颈机械，“这里也有一个按钮，你按按试试看？” 源凰一向对床姐说的话千依百顺：“好的。” 按下。 无数充胶也自义肢机械人的金属骨骼里涌出，很快就完全包裹住整具身体，并化作了…… …… 源凰眼前有一个和真人一模一样的女子，美若天仙，一头金色的波浪长发披在了身前。比虹阳敏帛……不，比源凰此生之中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丽。完美，只能用完美来形容，这就是人类所无法企及的究极外貌。 床姐将床单拽至身前，盯着源凰的眼睛，低声说道：“我以前说过，义肢机械人具有「发泄压力」的功能，这是它存在的意义。” “……” “我刚才也说过，我想好好感谢你。你最近看起来太辛苦了，似乎压力很大。” “……” 源凰什么也说不出口，默默被床姐牵着手，渐渐走近。 那些精械蜘蛛则集体扛起一直被丢在走廊一旁的门板，竖起，重新焊接回船长卧室的门框上。 关门。 这时五人组正在大厅吃饭，准备马上去打仗。有些人很兴奋，有些人则十分紧张。 这时，房顶传来了床姐的声音：“大家一夜没睡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之后会很忙的。”说罢，不再出声。 “嗯？怎么回事？不是刚刚才说要去消灭灵雀吗？” “多什么嘴啊。雨涵床大人也刚从地下圣坛回来，虹阳敏帛大人也精疲力尽的躺下了，他们都需要休息。” “我们也先去休息吧。想必大人也睡了。” 确实，他们猜的没错。源凰确实正在睡。 只是没硬起来…… 第111章：你就跟我说这个？ · 如果有一具金属骷髅站在你的面前，突然长出一身肉来，就算变成了旷世美女，你会对她怎么样吗？ 反正源凰不会。 说实话，床姐化身的容貌言行已经达到了人类无法企及的完美，太完美了反而令源凰有种在贵族府邸里欣赏价值几百金币的艺术品，心中只剩下「哇，好美」的感慨。 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到旁人难以体会。阵前腿软，不是用尴尬一个词能够简单形容的。首先他总觉得床姐不是人类，哪怕有了人身但还是说不出的别扭，其次他实现梦想的全部希望都押在了床姐身上，这种无形中的上下级关系令他压力很大。 “对不起……” “没关系。” 源凰始终不行，对此的歉意被床姐温柔拥抱着安慰了。 一夜安稳，醒来已是中午，毕竟昨晚在地下圣坛搞得很疲惫。 床前，俩人互问早安，颇有一种举案齐眉的感觉，甚至有了几分尴尬与疏远，至少源凰是这样认为。 看着床姐用床单围在身上，取消了面部与左腿的高仿充胶，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来自天界的面具女法师」，只不过斗篷下面光着脚——连体衣似乎在沃兰德是昂贵品，船里没有备用。 诡异，源凰看着如同照镜子的自己，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觉——金属骷髅面具、斗篷、金属假腿，说话的声音也一模一样。现在他感觉自己才是冒牌货。 源凰不禁问道：“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把地窖锁住了吗？灵雀又跑不了。”床姐的金属骷髅脸传出来的声音似乎在微笑，“我希望你能多休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源凰感觉自己脸红了。虽然明知道「虚弱」指的是三年来的营养不良，但他还是忍不住联想到昨晚的糗事。 我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健康问题，毕竟每天早晨都很“精神”。应该没有。没有。 两人一同走出卧室，令静候在外的五人组顿时目瞪口呆。两个一模一样的雨涵床大人？不，其中一个人光着脚。 格兰代替所有人问道：“……大人？怎么会有两个你？” 源凰看向床姐，后者只是沉默不语。哦对了，人工智能不能主动撒谎。 他对五人组解释道：“这是我的高阶天界魔法——分身。我将灵魂剥离出一部分并具化成形，她就是我，我也是她，我们都是雨涵床。”源凰现在说谎完全不打草稿。 五人一片哗然。 诺克顿问道：“大人能否分配给我们武器？” “武器？” 源凰听完才注意到，诺克顿手里握着一柄猎弓。这是要打算随他一同前去消灭灵雀吧？就凭这玩意？ 抢在源凰开口之前，床姐说道：“作为「分身」的我去消灭灵雀就行了，这样无论对本体或大家都更加安全，不是吗？” 五人组越发觉得雨涵床大人是个圣母，身先士卒啊。“但是，您独自前去不会很危险吗？” “不是「独自」啊。”床姐说罢转身问源凰，“本体大人，能否把精械蜘蛛们暂时委任我来指挥，希望带它们一同前往。” 别扭。 看着一直以来躲在房顶上方说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床姐活灵活现的扭转身子，用红宝石般的眼睛盯着他……源凰怎么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没有理由拒绝，源凰命令十只精械蜘蛛暂时听床姐指挥。当然，它们这些小东西钻出来时吓了五人组一跳。 “谢谢。” 床姐对源凰道谢，态度有些过于……郑重。为什么要如此郑重的道谢？ 床姐让蜘蛛们全部藏进斗篷内，然后向源凰借了电离步枪和电浆手枪，并从储物柜里拿出来了几块金属方形扁盒。 她依然可以如同以前那样透过面具与源凰低声私聊，并解释道：事实证明电浆手枪对灵雀是有效的；电离步枪是沃兰德适用范围最广的武器，常用于对抗无实体外星生物；方盒是电池，可以补充枪械能源。 还有，她告诉源凰不必担心，理论推算，灵雀无法伤及没有生命的义肢机械人或精械蜘蛛。 ……怎么搞的像是生死离别似的？ 看着床姐离去的背影，源凰忽然拉住她的手。 “一定要回来。” 床姐点点头，独自爬上宇航船出口。昨晚为了不引人注意，整艘船已经潜入地下了。 …… 源凰仰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宇航船出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大人，您还好吧？” “格兰，正好我有事问你，来我卧室一下。” 格兰本来是想关心一下看起来怅然若失的主人，却得到了意外的惊喜！卧室？我的机会要来了！大法师的侧室正在等我！ 进屋。 关门。 格兰笑嘻嘻的坐在源凰身旁，挨的很近。 源凰在面具下叹了一口气：“不对，这里她能听见……我们去宫殿外面吧。” 野外？这对格兰来说耻度有点大，不过机会难得，唯有接受。 两人爬上地面，四下无人。这让格兰越来越心跳加速。 “大人，您究竟想对我说什么事呢？” “嗯……你背过身，闭上眼，不要回头。” 哎？ 花样越来越多，格兰开始有些紧张和兴奋了，毕竟法师多怪人嘛。 格兰背对着源凰，感觉到身后之人摘掉了面具，大概是准备接吻吧。不，其实源凰只是担心接下来的对话会被床姐听到，所以才冒险摘掉面具，用斗篷挡脸。 格兰还感觉到后颈头发上吹来一阵焦躁的气息，大概是已经急不可耐了吧。不，其实源凰只是提防格兰突然转身，所以离近一些才好随时阻止她肩膀的转动。 “那么格兰，我说了？有些事，或许听起来很怪，但我只能和你一个人说。”因为格兰是女的，而且看起来很八卦，是最合适的商量人选。 这番话让格兰听起来就像是源凰马上就要自爆真实性别，并且表白了，这令她心脏狂跳红透了脸。 源凰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格兰我问你，如果一个男的和你那个，不，正要那个的时候没能硬起来，你会不会鄙视他或觉得这个男的有问题？” “不会！”格兰回答的斩钉截铁，“因为……不，假设您是男的，假设您每天早晨都会支帐篷，我肯定不会鄙视您或怀疑您有什么问题，大概只是和我那个之前状态不好……比如心情方面？” 源凰哦了一声。 格兰确信源凰打算和她那个，这些话就是正式暴露真实性别前的铺垫！她越来越紧张了，还没有做好在大野地里那个的心理准备。 源凰又问道：“如果这个男的和你一起睡了，却什么也没做，你会不会认为你和他已经是情侣关系了？” “就算没做也要看脱没脱衣服。假设您是这个男的，如果脱了，我会希望您能正式迎娶我，侧室也行。如果没脱，我想我还需要继续努力。”格兰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源凰又哦了一声。 格兰兴奋的快尖叫出来了。她觉得源凰在打野战之前都要考虑一下责任问题，真是好男人，简直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和这个男的一直……一直……额，相敬如宾，突然有一天你主动拉着他的手走向床头。你觉得会是为什么？” “因为爱。” 爱？源凰不觉得床姐会爱上他，至少现在看起来不像：“除此之外呢？” “那就不好说了。”格兰耸耸肩，“可能突然有了机会相拥，也可能突然打算在你身上图谋什么，还可能为了强行打断话题。啊，这个其实很有效的，突然吻过去任谁也会被打断话题，完全忘记刚才打算说什么。” 源凰好像明白了什么。 重新戴上面具，说了句非常感谢，回宇航船了。 剩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格兰在风中凌乱。 第112章：化人与刺刀 · 现在真的很有趣，只要源凰用手捂住面具的眼睛就可以看到床姐所视之物，似乎两个面具的视觉是同步相连接的。 此刻源凰正坐在卧室里，捂住一只眼，看着床姐视野中的情景——她手里端着电离步枪，正沿着地窖里昏暗而破旧的阶梯，小心翼翼的向下，当然视野是经过夜视强化的很清晰。 步履极稳，视野没有丝毫上下颠簸。这令源凰不禁联想到以前见过训练有素的弓箭手。 床姐不会是职业军人卫兵啥的吧？ “这里很安静。我即将进入底部宽敞大厅，随时可能接敌。” 接敌？ 我怎么觉得床姐有了身体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怪怪的，连说话方式有点变化。 “请小心。” “源凰，你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有心事？你还好吗？昨晚没休息好吗？” 床姐立即对源凰表示出了热情的关心。人工智能思维速度非常快，几乎不假思索即可交谈。哪怕源凰要求她专心在眼前的事情上，床姐也说没关系，人工智能与人类不同完全可以一心多用，这叫多任务处理系统。 好吧。 “我什么心事也没有。” 虽然源凰这样说，其实自从与格兰谈了谈之后，心里已经有些头绪了。 在床姐忽然表示「想要好好谢谢你」之前，正巧在说有关「最后的对抗手段」的话题，随后被床姐巧妙的敷衍过去。 对抗谁？这不是显而易见么。床长、副船长甚至其它两名船员都可以指挥精械蜘蛛，但已经控制了整艘宇航船的床姐却没有权限，这太不自然了。精械蜘蛛是船长等人类用来对抗人工智能的「最后手段」。 所以，当床姐得到了精械蜘蛛的临时控制权之后，非常郑重的表达了感谢。也许对于知情者来说，源凰此番举动无异于将自己最后保命的东西交给了…… 给了…… 源凰不想用「敌人」这个词。 他不愿意去怀疑床姐。但无论愿不愿意，其实他已经开始怀疑了，而且有许多线索源凰始终刻意的视而不见——比如为什么沃兰德的船长死之前貌似用电离步枪击毁了义肢机械人？为什么义肢机械人临死之前在不断的拼命砸「舰桥」的大门？为什么大厅里众多船员在坠毁之际不是想办法如何维修宇航船，反而用武器集中破坏门扉？为什么少了三个船员的身影？ ……为什么宇航船已经毁坏，正在坠毁，却没有任何人将精械蜘蛛放出来，抢修一下？如果换作是源凰，一定会临死前做最后的努力。 假设……床姐把精械蜘蛛锁了起来。它们就是床姐放出来的，当然也能……「故意不放出来」。 最重要的是，有一幕源凰至今记忆犹新——那是源凰瘫坐在先知身旁的巨岩上，仰望天空，看到宇航船犹如一颗陨石划破天际坠落。 途中，宇航船加速了一下。 是的，在下坠途中还加速了。 由于是源凰对宇航船的第一印象，所以非常深刻且清晰。确实在半途中，突然加快速度。 …… 源凰励志成为大法师，而不是刑侦破案的巡卫。他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甩出脑海。经过了许多天的接触，源凰应该比谁都了解床姐其实性格温柔善良才对。 没错。一定是我想多了。想多了。 一直以来源凰不愿意去怀疑床姐，尤其床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但他突然就开始考虑了很多，这其中心态变化的契机就是──以前床姐不是「人」，而是沃兰德科学家们创造的幽灵，但现在是「人」了。 源凰心底对人类有着深入骨髓的不信任，之前他对床姐异于寻常的千依百顺只是因为对方不是「人」，但现在是了。只要是人，就会欺骗，就会伤害，哪怕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当初大贤王就是源凰唯一的追寻，结果又如何？ 该提防床姐吗？ 不该提防？ “源凰，我已发现三名目标，即将开始歼灭。”这时传来了床姐低声的话语，打断了源凰的胡思乱想。 源凰能看到地窖中有三名蒙面的黑衣人正微微摇摇晃晃的呆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看起来消瘦不堪。他们每个人肩头都立着不算尾翎一米多高的灵雀。显然，无论是灵雀还是蒙面人都没有发现床姐的靠近。据沙皮描述，灵雀应该具有广域生命体探索功能，由此推测床姐这副义肢机械人的遥控身躯确实没有任何生命力。 「歼灭」？用词怪怪的。 床姐趁着对方没有察觉，掏出了电浆手枪，瞄准，扣动扳机。 一团青白的黏液团击中了其中一只灵雀，瞬间对其造成了巨大伤害。狰狞、狂乱、痛苦的扇动着双翼并且尖锐啼鸣，引起其他两只灵雀的警觉，从类似休憩的状态迅速进入了索敌状态。 然而，直至第一只灵雀被电浆彻底消融殆尽，其他两只也没有具体行动。大概是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到任何「生命力」的存在，正在困惑不已。 床姐瞄准第二只，扣动扳机。 电浆团飞出去的速度虽然很快，但还达不到瞬间命中的程度。说时迟那时快，第二只灵雀身下的蒙面人猛然抬起手臂挡住了攻击！ “咦？”源凰看罢很吃惊。 寄主被灵雀控制了吗？否则，怎么会舍身保护灵雀呢？眼睁睁的看着蒙面人被温度极高的电浆融毁，变成了一团火人，稍微跑了几步就跌倒了，被烧得不成人形。 一声啼鸣。 失去了寄主的第二只灵雀终于发现了躲在入口的床姐，愤怒的咆哮着拍打双翼飞了过来！ 居然会飞！那翅膀不是装饰物吗？它大概是打算直接扑过来吸取床姐的生命力吧。 床姐双手握持电离步枪，按下了前段附近的开关，枪口喷出了一道电离束却固定在了一米左右的条形。 刀！ 源凰看到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枪口出现了一并闪电凝聚形成的刀剑！ 床姐脚下横移，握着金属的枪身，将电离步枪当作长柄砍刀那样高高挥下，避开了灵雀的扑袭，利索的斩下了鸟头。若是普通的物理伤害，鸟头早就接续回去了，但是这次没有。鸟头扭动了一阵子，然后软趴趴的散开了，化作烟雾消弭。 灵雀的一侧翅膀拍中了床姐，但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精械蜘蛛们，拜托了！” 床姐一声令下之后，斗篷里立即扑出去十只精械蜘蛛。它们用长长的机械嘴，喷出了绚丽的细小火焰，眨眼间就将无头灵雀切割得乱七八糟。最后由床姐挥舞电离步枪的刺刀将灵雀一点点削成小块，然后彻底消灭。 干得好，这样就只剩下一只了。躲在幕后的源凰偷偷捏了一把汗，还好灵雀根本没有能力伤及床姐或精械蜘蛛半分，简直是天敌克星。 最后一只灵雀控制着蒙面人趁着床姐搏斗之际转身逃走了。 床姐立刻命令四只蜘蛛分散开，追寻敌人的踪迹，并说道：“对不起源凰，我「失忆」了，所以对于战斗没有任何经验，让它们跑了。” “它「们」？” 源凰忽然想起了，按理说地窖里原本应该有六只灵雀才对。 他心中忽然涌起了不妙的预感，莫非地窖的出口不只一个？灵雀孵化应该是凌晨四点左右，现在都中午十二点多了，六个多小时……如果余下四只都跑到了外面，跑进了村庄，究竟会繁殖多少只？ 第113章：暴发 · 这个地窖是尼客逸德的秘密据点，平常用来处以私刑之类的。基于多种考虑，地窖分别在野外和村庄一处废弃民居里各建有出口，再加上直通地下圣坛的地洞，共计出口有三。 这下可麻烦了。 床姐派出两只精械蜘蛛顺着地洞向下探索，直奔地下圣坛；四只去到处寻找暗门机关；两只自阶梯原路返回野外，前往附近村庄侦查情况；一只折回宇航船试图保护源凰；最后一只她留在了身边以防万一。 通往地下圣坛的地洞就在那里不必寻找，两只精械蜘蛛爬的也快，转眼间就下至位于洞窟顶部的地洞边缘。 它们的视觉同步传给了床姐，又转递给了源凰的眼前。 横七竖八躺着上百具金系傀儡，纹丝不动，像是死了，遍布在王座高台周围，令人难以下脚。看起来像是自从源凰等人离开，它们便一直集中守在国王遗体周围，直至被灵雀屠杀。 “居然有这么多？”源凰见满地的傀儡不禁唏嘘，当时决定撤退而不是硬拼太明智了，枪械能量肯定不够用。 我还是应该认真考虑一下组建一支持有沃兰德枪械的军队，人数真的是无法忽视的暴力。 嗯？找到灵雀了。 精械蜘蛛在地下圣坛到处探索，除了满地不再行动的金系傀儡，还在最初巨大机关门附近找到了几具庙蛇成员的尸体——看来是那些人冲进地下打算救自己的团长，却遭遇了出门迎击的傀儡们，大多数尸体都被巨大力量撕成了碎片。 以及在庙蛇他们建造的升降台的正下方有两名黑衣人。 他俩就是被灵雀附身的家伙，被操纵着从地窖爬至地下圣坛，一路至此，如今已经断气了。背上的灵雀也奄奄一息，只剩手掌大小，全身不断发抖。 之前灵雀附于黑衣人，一路吸取金系傀儡的心境力，所经之处一片废铁。它们能吸取的能量分为两种—— 首先是「生命力」，顾名思义。动植物都有生命力，但灵雀吸不了草木，偏爱人类的。除此之外，灵雀产卵的目标必须是人类。金系傀儡不是活人并没有生命力，所以被困于此的灵雀在吃完所有粮食之后，渐渐接近饿死状态； 其次是「心境力」，也就是心神意志精神等统称，是法师们驱动魔法时很重要的能量，只要是人类都具备。地下圣坛的金系傀儡做工独特，皆由活生生的王族卫兵转化而来，具有一定程度的生前思想与灵魂，所以现在全都被灵雀吸死了。 灵雀杀光了所有傀儡之后断粮，既不能操纵黑衣人爬上地面，又无法脱离寄主飞行太远，即将活活饿死。 也不知道是幸运抑或不幸，庙蛇成员们因为被金系傀儡击溃，人员大幅度折损，反而因此没有进入地下圣坛，逃过了被灵雀全灭的下场。 源凰沉默了片刻，说道：“送那些破鸟最后一程。” 得到了命令，精械蜘蛛们扑了过去，用等离子焊枪将两只饿得缩水的灵雀彻底撕碎。 地下圣坛清场了。 源凰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既然金系傀儡的骑士和战马体内都有牧金，其它小兵会不会也有？他立刻问道：“虹阳敏帛呢？” “她回来之后就一直高烧不止，是太过疲劳了，正在医疗舱里静养。”床姐如此回答，“我不建议让她……” “行了，我自有分寸。” 源凰说罢起身走向医疗区。这是他第一次打断床姐的话，也是第一次无视床姐的建议……源凰对待雨涵床的心态正在悄然变化。 来到医疗区，源凰看着因高烧而满面通红的躺在水晶棺里的虹阳敏帛，犹豫再三开口道：“怎么突然病倒了？”他总是忘记眼前这个生龙活虎的女子是濒死的重病人。 “嗯，大人，只是有点累。”虹阳敏帛侧过头来，微笑着如此回答，看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会不会太残忍？ 但是如果不抓紧，我担心庙蛇他们会抢先回收战利品。 残忍就残忍吧。 源凰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还能动就立刻返回地下圣坛，回收所有的牧金，一个不留。” “好的。” 虹阳敏帛抬手触动头顶的按钮，掀开医疗舱的盖子，坐起身，迅速将长发简单盘起，伸手去拿旁边一双巨剑。 源凰怔了怔：“我还没说完，所有金系傀儡都已经倒下了，灵雀也被击杀，里面应该没有威胁，但庙蛇成员随时可能从正门进入。如果你感觉体力不支，我会派几个人协助你，还有精械蜘蛛。” “不要紧。” 谈话之间，虹阳敏帛的脸色已然恢复正常，活动了一下身体，看起来与健康的人别无二致。 ……不可思议。 源凰不禁低声询问床姐：“你确定这女的不是装病？” “肺癌晚期、脏器衰竭，确诊无疑。虹阳敏帛是凭借着脑内分泌的肾上腺素，凭意志力自行进入了应激状态。她真的很厉害，普通人类不应该具备这样强度的精神，早就被病痛折磨垮了。不过她这样做很危险，强行驱使自己的身体会积累疲劳加重病情。” 源凰冷冷呢问了一句：“会不会死？” “如果只是去一趟地下圣坛回收……” “那就够了，死不了就行。”源凰坚持己见，“具体派谁、几个人、几个蜘蛛和她同行你来安排吧。”言尽于此。 看着眼前消瘦的红发女子满面微笑，源凰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成为大法师需要宇航船，宇航船需要牧金，牧金唯有虹阳敏帛能挖出来。他没有太多选择余地。 床姐计算了一下得失，建议将宇航船在地底潜行至地下圣坛正上方距离最近的位置，减少上百块牧金的搬运路程，并将五人和除了前往村庄外的所有蜘蛛都安排与虹阳敏帛同行。 源凰对此不太满意。具体怎么不满意说不上来，他好像开始对床姐所有的建议都存在抵触情绪，心态变化莫名巨大。 ……我不是因为硬不起来所以恼羞成怒吧？ “源凰，关于村庄的侦查情况有结论了。”床姐低声说道，“村中的所有人类全都被灵雀附身了，共计4978人无一幸免，差距只在于有的灵雀尚未孵化，有的体长已超过一米五。” 好快！ 就像瘟疫暴发似的！ “死了多少人？” “灵雀们似乎在刻意的「节约饮食」，至今没有发现牺牲者。不过……”床姐顿了顿继续说道，“村庄的东郊有几辆马车，以及十几名穿着铠甲已遭灵雀附身的卫兵。灵雀们似乎正在试图操纵寄主向其它城镇扩散。” 第114章：我预见到了未来 · “听不懂我的话吗！我是说所有！停止所有传送站的运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启动，否则一律按叛国罪论处！你当我开玩笑吗？” 传送帝一反常态，大发雷霆。 管家被吓的脸色煞白，连连点头说是，用瞬移离开传送帝的会客室。身旁的人包括小幽香在内都默不出声，这个气氛定是出了大事。 “老板，国王的新命令。” “念！” 会客室里此刻有很多人，除了坐在一旁的小幽香之外，还有五名男女职员恭敬的站成一排，其中一人正在重复刚刚以通讯魔法接收的王令。这五人是四阶的契约类法师，是被称作「通讯官」的存在，专门负责联系事务，比如各地传送站以及王公贵族。 这是今天传送帝接到的第三道王令了，换作平时应该有穿着华贵的官员亲自送旨意前来，但如今事态紧急。 第一道旨意是「立即关闭全部传送站」。当时传送帝已经察觉到出了事，但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第二道旨意是「各地立即启动最高等级瘟疫爆发防范行动预案」，这时传送帝已经明白了大事不妙。 “朕命令夭夜忠爵即可准备军队，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等候进一步命令。另，军队应以至少能够精准狙击两百米外目标的弓手为主。” 弓手？ 这是传送帝头一次接到要求军队具体编成的王令，如此具体的要求，那么一定是出现了非常具体的敌人。新大陆的狂教徒？火族的恐怖分子？ 不，传送帝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一定和雨涵床有关」。在这个天界女子横空降世之前整个星陨大陆都风平浪静，至少表面上确实如此。他转身向小幽香问道：“宝贝，联系上你那个姐姐了吗？” “还没有，索菲亚说床姐还在……睡觉……”小幽香也被现场这种焦虑的气氛所感染，有些紧张。 传送帝听罢差点没有气昏过去。现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居然还在睡觉，也不怕太阳把屁股晒黑。 如今全国已经下达了戒严令，严禁「任何会动的物体」进出聚集地，上至王城下至渔村海口，上至王族下至老鼠。这道全国范围的紧急戒严令叫所有人都惶恐不安，而且早在凌晨四点多天色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就颁布了。 所有的传送站早已关闭。 在传送帝的印象中，王城军队并没有如此的高效，种种迹象证明似乎他们早有准备……至少是某种程度上的提防。 传送帝的斥候不断传来情报，总结如下── 凌晨四点多，整座东部要塞都市戒严，连只老鼠也不允许进出；凌晨五点，王城所有传送站正式关闭，并且升起了四座大桥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来往，所有命令皆以通讯魔法颁布；六点，西部要塞都市接到村庄受袭的报告，并相应派出了五十人的卫队；六点半，西部要塞都市宣告全城戒严，并且再次派出大规模军队，约二百人；七点左右，国王下令全大陆戒严，并责令以「会迪商团」为首的所有传送站营运商即刻关闭所有传送站；稍后，南部要塞都市集结了几乎所有弓手，兵分两路快马加鞭，一路前往王城方向，人数更多的一路则直奔西部要塞都市进行增援；七点半左右，「会迪商团」在「操演村庄」的传送站执勤人员迟迟没有关闭传送站，并且正式被确认「失联」；八点左右，全大陆正式进入最高等级预防瘟疫爆发的戒严状态；九点左右，以「操演村庄」为中心的附近聚集地传送站执勤人员、包括野外斥候陆续失联，地点包括「建筑师小镇」和「治安村庄」；几分钟前，因为事发地点附近的尼客逸德所辖的西北商业城市发生了大范围民众恐慌，当地传送站遭受了成百上千民众的袭击，要求重启传送站放他们逃走。执勤人员被无数激动民众吓得擅自启动了传送站，直接从西北商业城市逃回了东北商业城市本部。所以，刚才传送帝才会大发雷霆，这些底层员工居然敢无视王令！ 斥候们最后传来的讯息只有一些只言片语──「攻击无效」、「传播」、「朱红」，除此之外只有临死之前的救救我之类的杂讯。通讯魔法需要高阶法师来施展才能保证联络清晰稳定，否则很容易在情绪失控──比如惊恐的情况下出现一堆对方难以理解的只言片语。 传送帝现在一脸懵逼，不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敌人是谁。 “啊，爸爸我联系上索菲亚了。”小幽香忽然高兴说道，这无异是个喜讯，“额，索菲亚说床姐正在忙，不敢打扰。” “全大陆都戒严了，你姐究竟还在忙什么？洗脸刷牙？” “……床姐似乎在……”小幽香盯着父亲的眼睛，迟疑片刻继续说道，“在忙着打鸟。” 传送帝听罢差点没气昏过去，真想知道究竟有谁了解详情。 有人了解。 而且此刻就躲在莫大的王城之中，受到严密保护……不如说是保护性监禁更贴切。 安德鲁如今坐在干净整洁没有丝毫异味的王城大牢中，被二十名兼修高阶魔法的盗贼、弓手职业的王族护卫死死盯着一举一动。 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安德鲁自己也想不通。 他和仅存的徒弟班巴被暗杀东尚爵的刺客们掳走之后，一同撤退至要塞都市郊外，然后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刺客首领将班巴扣留，然后将安德鲁放走。 嗯，无条件释放了。 在大张旗鼓将城堡里的一切活口都屠杀殆尽，又拖着两个与拖油瓶无异的人质撤退之后，最终的目的……居然是释放安德鲁？ 松绑。 刺客们挟持班巴消失了。 安德鲁撒腿就跑向最近的传送站。以他的身份无法晋见国王，但还是能够轻易进入王城的。他要立刻上报东尚爵遭人暗算这件大事！ 如此这般的详细与王城守卫报告之后，安德鲁当场以重大嫌疑犯的罪名遭到了严密监控，囚禁起来。他当然会遭到怀疑，全城堡的人都死了，为什么唯独你还活着，是不是刺客的同伙？ 直至踉跄入狱，安德鲁才反应过来。说实话他被一连串的事情搞得有点脑子发懵。也对，自己干嘛非要傻乎乎的跑来王城报案？用通讯卷轴多好。简直是自投罗网！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有一事安德鲁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刺客首领要大费周章的将他放了？ “大人，小的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安德鲁放了？请大人不吝赐教。” “嗯，你听好。” 黛幸泉丽此刻正翘着腿仰在办公桌前的沙发椅上，双手抱于脑后，心情非常好。对于身边亲信的提问，他倒也乐得一一回答……如果当时黛幸泉丽跟随先知时，那老混蛋也能不吝赐教，而不是总是藏着自己的知识与绝技该多好。所以现在轮到黛幸泉丽当老板，他发誓会尽可能将身边忠诚之人都培育成才。 “首先，我的目的是什么？补位忠爵。原本的计划是尼客逸德补东尚爵的位置，而我补尼客逸德的。但爵位皆是世袭，杀死一个东尚爵，还有他儿子呢。昨晚其实是打算连他儿子一起干掉，但那个碍事的雨涵床居然声称看上了佐哲，并碰巧在当晚把小情人带了出去。所以计划有变，我们必须另想外办法，就算不杀佐哲，也可以令尚爵的位子空缺。所以，找个人把东尚爵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全都抖出去不就好了？” 亲信听罢笑道：“那个人就是安德鲁，将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国王，甚至不必我们举报，真是再好不过。” “这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原本我掌握了情报，东尚爵有暗地里残忍虐杀死刑犯的行为，打算把这件事搞大。哈，现在不必了，有更好的噱头，灵雀肆虐。我还安排了人去报社，明天的头版就会是「东尚爵暗中饲养魔物祸殃民众，遭天诛」，国王也会迫于舆论压力将佐哲的爵位剥夺。” “那个安德鲁……我以为大人想要收为己用。” “当然。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直接将他抓回「先行者商团」啊，那不就暴露我是刺客首领了吗？让他在王城大牢里吃吃苦头，然后我去把他捞出来，自然会心存感激的为我效力了。”黛幸泉丽顿了顿，继续说道，“释放安德鲁还有一个用处，就是让大陆的人少死一些，尤其是尼客逸德的西北商业城市。我可不想接手时收下的却是一座鬼城。「未来」已经展示在我的眼前──大陆西部和西北部有大量无辜民众死亡，国王显示出果决的行动力力挽狂澜赢得民心，佐哲被剥夺尚爵爵位，我将入驻西北商业城市率领大家重振繁荣，救万民于水火。皆大欢喜啊。” 亲信听罢敬佩的五体投地，深深鞠躬说道：“大人真是慈悲。” “当然。”黛幸泉丽将胸前口袋里插着的纯金玫瑰放在鼻下闻了闻，笑道：“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第115章：别无他法 · “拿开！戴这个有什么用！”魁梧的西尚爵挥手将侍者捧来的厚重头盔拨落在地。他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铠甲根本无效。 南部的大量弓手已经调拨到位，加上他自己的一千多名精锐弓手，和少量重装骑兵，三千大军已经在城外整装待发。这种气势就像是要打仗似的，每个人却脸色铁青。 他一向瞧不起弓手，如今却要仰仗南尚爵的援军，真是悲哀。但没有办法。 随着一声令下，浩荡的大军出发了，目地不是事发的源头，而是绕过危险的「操演村庄」，前往「建筑师小镇」，后者距离更近，受灾情况也更轻——换句话说就是西尚爵认为「操演村庄」早就没救了，但「建筑师小镇」还能再抢救一下。 但愿还来得及。 今早，西尚爵自从接到了「操演村庄」卫兵的通讯魔法之后，很快便与其彻底失联。正常的流程自然是派兵，姑且当做遭遇强盗袭击事件来处理。 这时整个村庄都已经被灵雀控制了。当所有人都被产卵之后，灵雀们操纵寄主们将村子里的马车集中起来，满载附有成熟灵雀的村民向东面进发。那里有要塞都市，人口众多，最适合它们繁殖。 与此同时，五十人的卫队正在向村庄赶来，与马车队在村庄郊外不远处相遇，展开激战。 ……不如说是屠杀。 西尚爵本职是战士，导致其军力配置有所偏颇。这次的卫队只有4名弓手1名冲击类法师，其余全是近战，刀砍剑刺无法伤到灵雀分毫，在灵雀们广域范围的吸食魔法下根本冲不近寄主村民的身边。最终结果是灵雀仅有一只被法师所伤，问题不大，寄主村民被弓手击杀两人，而卫队则全军覆没，逐一被灵雀附身。 马车坏了几辆，就那样扔在了村外。上百名被灵雀附身的村民以及卫兵继续向要塞都市前进。 只要接近两百米，灵雀就可以飞扑过去将所有人类逐一产卵。卵会孵化成小灵雀，小灵雀会渐渐成熟，成熟后再产卵——这个周期需要五到六小时，但如果有母鸟吸食了大量人命进行哺育，可以缩短至五六分钟。 四座要塞都市构造都相同，在高耸的巨大外墙之外是人满为患的下城区，暴露在毫无保护的郊外。只要有一只灵雀冲至足够近的距离，全部下城区都会在转眼间被灵雀附身。 一只一次就可以产下五六枚鸟蛋，数分钟后这个数量将以几何速率增加。 西部要塞都市原本死定了，但西尚爵当时做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将所有下城区的平民紧急疏散进围墙之内的商业区。 尽管造成了民众恐慌，尽管商业区变得人满为患，尽管疏散进展缓慢，尽管有人质疑疏散平民的必要性，但西尚爵一向果决固执己见。 幸亏疏散了。 下城区的二十多万平民只是死了八九万就算了事，而不是全部死绝。真是可喜可贺。 从结论来说，所有幸存的人都应该感谢黛杏泉丽，只是无人知情罢了。黛杏泉丽摆布安德鲁通报国王，国王下达戒严令，而这份突如其来的戒严令让西尚爵有种莫名的不安，并采取了“不必要”的过度行动——疏散民众。 全大陆戒严？必定出了大事。西尚爵为了更好的阻止下城区民众外出，所以将他们集中在城墙之内。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同时涌进大量的不安平民，这个速度还是不够快，至少没快到灵雀赶赴至此时疏散完毕。 西尚爵站在外城墙上亲自视察大规模疏散行动，当他发现事态有异时，灵雀们已经随着马车冲进了人群之中。惊呼和呼喊此起彼伏，连距离遥远的西尚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以数辆马车为中心，所有平民都如同割麦子般齐刷刷倒下，其他人在恐惧中四散而逃。 西尚爵见罢的第一反应就是遭遇了魔法袭击，并果断下令弓手狙击下方远方仍站立的任何人。那片区域倒下了大量的民众，仍站立的目标非常明显，况且身上都冒着奇怪形状的红色荧光……看起来有点像鸟？ “尚爵大人，这样做可能会误伤平民，他们虽然倒下了但可能还活着！” 西尚爵当即砍杀了提出异议的弓手队长，厉喝道：“立刻射箭，否则会有更多平民牺牲！” 箭如雨下。 但效果不大。 那些鸟形的红光似乎是乙太质，可以将双翼作盾阻挡箭矢。 根本阻挡不住，没用的弓手！但是城门下全都挤满了民众，西尚爵得意的骑士们无法派出去。唯有继续射箭，别无他法。 几分钟后，下城区的红光已经自直径百米蔓延至五六百米，如同水滴入墨，扩散开来。尽管已经击毙了不少敌人，但倒下的民众却更多，纷纷缠绕红光站起身，加入了袭击者的行列，堪比瘟疫暴发。 当西尚爵注意到魔法侵袭的有效范围不足两百米时，果断下达了关闭城门的命令。 “大人！还有很多无辜的平民没有进来！您这是要放弃他们！” “住口！” 西尚爵将嘴唇咬出了血，紧握剑柄的手正在发抖。他何尝不知道此刻关闭城门无异于亲手屠杀了那些平民。 命令坚持下达了。 以吨计算的三座巨大厚重的金属城门缓缓落下，无视着门扉正下方的民众呼救缓缓落下，将拥挤在城门来不及进入的人群缓慢的、缓慢的压成肉酱，染红了门里门外所有人的鞋靴。 哀嚎一片。 有的士兵见状忍不住哭了。 “你们有空流眼泪鼻涕，不如快去东侧城门加快疏散速度！”西尚爵口中咆哮出钢铁般的吼声，“传我命令，五分钟后东侧城门也关闭！违令者斩！” 灵雀从西侧来，东城门还未被袭击，暂时。 站在城墙上的西尚爵等人其实早已进入了灵雀的魔法范围内，但所有城墙都具备战略级的法力隔绝措施，他们是安全的。 俯视下方惨状，满是朱红的荧光。所有人都发疯似的扑向城门，而门外的民众正在哭喊哀求打开城门。一些卫兵实在忍受不了，激动的要打开城门救人，单单是因此违抗军令遭到击毙的就不下百人。 红光如潮水般，覆盖了门外，将最后一点也染成了朱红。 翻腾，只能用翻腾这个词来形容。当数以万计的灵雀们将最后一个人类也捕获产卵之后，它们开始纷纷起飞，用自身疯狂的撞向城墙的结界。一只只鸟的形状变成了一滩滩烂泥，又复原，再度不知疲惫的撞击着。如同怒涛翻腾。 西尚爵的眼前是透明墙壁般的结界，像块巨大玻璃，上面不断被投掷了烂糟糟的番茄。 西尚爵的身后，有几名被吓的不由后退的卫兵不慎踩空，摔下城墙内。 噩梦…… 西尚爵看着几乎近在鼻尖前的数万灵雀不断撞击过来，只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他亲手葬送了近十万无辜的生命，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灵雀们何时才能力竭。 第116章：畅通无阻 · 源凰此刻缩在船长卧室里，透过面具的左眼看到的是床姐正在「操演村庄」不断歼灭灵雀，右眼看到的是虹阳敏帛单手缠炎，逐一从不会动的金系傀儡体内挖出牧金，扔进五人组捧着的箱子里。同时看到两个不同的画面，奇异的体验。 五人组都举着火把，为虹阳敏帛增加临时体能，即使如此她也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地下圣坛里如今除了他们，没一个会动的，战利品回收工作正在有序进行。没什么可说的。 床姐这边的战斗状态就有点意思了。 源凰记得床姐在最初击杀灵雀时，行动是很迟缓的，按她的说法就是个失忆了的战斗新手。现在的床姐……源凰眼中看着床姐的第一视角，感觉有点头晕──时而疾驰、时而翻滚、时而跳跃、时而擒杀，就连战斗之间的行进途中也是不断用高速旋转身体，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换句话说就，床姐走路的时候就跟龙卷风似的，一边原地转圈一边笔直向目的地前进。可怕，这已经不是人类的技巧了。 一开始床姐还偶尔射几发电浆手枪，很快就不再需要了，一切全部在近距离用如同刺刀般的电离束解决。砍杀，按她的解释，将电离步枪调整为刺刀模式是最节省能量的，电离束在特殊磁力的影响下喷出半米然后弯曲折回，重复利用，耗能极少，适合长期作战。 源凰注意到，击杀了近千只灵雀之后，电离步枪的剩余能量指示灯仅仅暗淡了一个而已。 需要节约能量到这个地步吗？大概只是因为床姐认为这样做更加「合理」吧。 床姐一路从村庄的西南方向杀至村落中央。由于自身没有生命力，无法被灵雀感知到，基本上全是各个击破，像暗杀一样无声无息，至今也没有引起其他灵雀的注意。 实际上村庄里再无可以吸食的人类，灵雀们为了节约能量纷纷收拢双翼，将脑袋扎在翅膀里，似乎在休眠。它们身下的寄主也纷纷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好像也在睡觉。整个村庄就如同是一座沉睡中的幻境。 每一次，床姐都是迅速从灵雀的背后接近，明明是在奔跑却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按她的解释只要在脚落地时计算好速度，轻轻落下就不会发出声音。不，虽然听着简单，但源凰敢肯定就算明白原理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人类才需要大量的训练。 她会用电离束的刺刀横向一挥，将灵雀与人类的接触位置切断分离，然后再一刀插进灵雀身体的正中央──不是看大小来判断中央，而是依据重量。源凰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总之，虽然它们没有心脏，但中心点就是对灵雀伤害最大的位置。刺刀插入后，如同搅动米粥那样顺时针旋转，扩大范围，这样做之后灵雀就会被当成撕成碎片，连叫声也来不及发出。最后由精械蜘蛛们扑过去补刀，将碎片们彻底化作青烟。 “床姐，每次都是同一个战术，你不会觉得……有点奇怪吗？” “这是我目前计算出来的最佳战术，既然是最佳，会很奇怪吗？” 好吧。 源凰又问：“为什么每次都是顺时针？搅动刺刀究竟用顺时针还是逆时针有具体区别吗？” “这里是南半球，受其离心力的影响，顺时针搅动会节省约0.2%的能量，更加合理。” 好吧。 当然，源凰并没有听懂，不过至少明白了，这个床姐一旦拥有了身体，整个人的感觉都变得不同了，有种……暴露了真面目的感觉。「合理」，她的思维方式主要是围着「合理」来进行的，而「能量」就是她首要考虑。 用千篇一律的无声步奔跑，接近灵雀，然后在用千篇一律的方式消灭灵雀，看得源凰都快睡着了。他完全能够理解反复使用最佳方案才是正确的，但为什么觉得如此的古怪。床姐就算有了类似人类的身体，但果然并不是人，思维和行动方式差太多了。 当床姐一路攻至村庄中央附近时，战况出现了一些变化。之前获救的人们陆续苏醒了，并自发的跟随在床姐身后。他们大概是为了不碍手碍脚吧，始终尾随在五十米外，就算如此也对床姐带来了妨碍──沉睡中的灵雀们察觉到了有一大群人类正在集结逐渐靠近，产生了些许警觉。 之所以说「些许」警觉，是因为它们还是傻呆呆的被床姐单方面逐一暗杀于无声无息。 这些获救的村民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标记，被学者们称作「精灵烙印」。原本是指星陨大陆的法师们去元素大陆学习元素魔法时，在心脏旁的魔晶石上被元素精灵留下的印记。以源凰的情况为例，他第一站去的火族领地，习得了火系魔法，火元素精灵就会在源凰的魔晶石标记「友善的烙印」，这个烙印能够确保源凰即使回到星陨大陆也能被另一批火元素精灵所喜爱。然后源凰又去了第二站，木族领地，结果习得木系魔法失败，木元素精灵则会在源凰的魔晶石上标记一个「憎恶的烙印」，从此源凰无论走到何处都会遭受木元素精灵的厌恶，任何木系魔法的对他伤害都将会倍增。 灵雀也有类似的烙印，以区分亟待捕食的人类、已经被吃过的人类、已经被产卵的人类，这样可以在广域范围内准确掌握所有人类的情况，并且避免灵雀之间的无意义争夺。 一大群获救的人类身上都有「已被产卵」的标记，虽然聚众令灵雀们起疑，但毕竟是其他同伴所拥有的猎物，它们也没打算多管。对此的异常情况，只是个别灵雀偶尔伸长脖子张望一下罢了，对床姐来说同样秒杀。 村庄正中央的建筑物稍微与众不同，看起来像是村长之类的人物的居所。 房顶上静坐着一个男子，低垂着头。而他肩头的那只灵雀不算尾翎足足有两米多高，看起来就像是灵雀的首领。 “是神器碎片。” “咦？在哪里？”源凰明明和床姐看得是同一个视野，却没有发现。 床姐指着男子脖子上的项链，停下了脚步，因为她正在被灵雀首领直勾勾的瞪着。 第117章：逻辑的死循环 · 如同首领般的巨大灵雀吸收着神器碎片的能量，具有更高的吸食力和耐力，双翼平展超过四米。 它歪着头盯着眼前的床姐，似乎对于眼前这个会动、拥有智慧，却不具备生命力和心境力的人类而感到困惑不已。 即使比普通灵雀更加聪明，想不通的事情始终是想不通，而且不具备摧毁无生命构造物的力量始终是不具备，它对于床姐束手无措。 灵雀首领先是仰天长啸呼唤同伴，然后脱离寄主俯冲向床姐，它打算用厚重的翅膀将敌人拍死。 电光一闪。 两翼纷飞。 灵雀首领尚在飞向床姐的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床姐一个向前的飞身翻滚切断翅根。灵雀首领惊讶之余回头，却看到了床姐以背对着它的姿势直接跃起，在半空中才转过身来，高举着带有电离刺刀的步枪劈击而至。数只精械蜘蛛也跟随扑袭。 它数秒之后就被撕成碎片彻底消灭，只是一回合的交手而已。不，尽管灵雀首领拼命的用嘴啄、用脚挠、但那种乙太质构成的流体无法造成多少物理伤害，根本就是被床姐和一群蜘蛛单方面欺负罢了。 灵雀能够迅速昏迷任何人类，并且使复数目标越来越衰弱，但无法伤到床姐。灵雀的身体由乙太质构成，免疫所有物理伤害，但遇到电离束和电浆等高能武器就会蒸发。它们面对机械体根本就是遇到天敌，毫无还手能力。 灵雀首领死了，其它灵雀则操纵着寄主赶来支援。近千只灵雀犹如潮涌般自东北方向迅速冲了过来，看起来无穷无尽。 如果能连被附身的村民一同击杀可能事情还简单些，但眼前的情况类似于每一只灵雀都挟持了一名人质。 “床姐，小心了！”源凰提醒道，“如果你被大群受操纵的村民按倒在地，瞬间就会被制服。”这是源凰的亲身经历，只需要七八个人就能将他扑倒在地，险些夺走枪械。 “好的。” 床姐一边应声一边旋动电离步枪侧面的开关，将输出电量调低、电压不变、射击模式改为最大散射。 镇暴模式。 扣下扳机。 无数条纤细的电离束呈向前扩散的圆锥形自枪口喷涌而出，笼罩住床姐面前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灵雀。原本电离束就有自动命中的机制，这样数百条各自连锁三四个目标，瞬间就撂倒了大部分灵雀和寄主。 炸雷般的声响和恍如焦阳般的刺目光芒持续了短短两秒左右，然后重归寂静。 一直跟随在床姐身后的获救村民们仍在耳鸣，待视力恢复之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所有寄主都被电昏过去，横七竖八的将村庄的道路铺了厚厚一层，而床姐正在和精械蜘蛛分头行头，抓紧收割被高压电搞得痛苦不堪难以维持形状的灵雀们。放眼望去满是灵雀们灰飞烟灭时的袅袅青烟。 床姐拆下步枪的电池，换上新的，继续用刺刀迎击漏网的灵雀。 这时，房顶上跳下来一名男子，就是之前被灵雀首领附身的戴着神器碎片的家伙。 他脱离了灵雀操控，恢复了清醒意识，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被床姐电昏过去的村民们的生死。 看到男子将手放在昏倒在地的村民的鼻前时，大家皆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当听到男子大喊道：“他们都还活着！”，大家立刻掀起了浪涛般的欢呼声！ 雨涵床大人万岁！ 救世主！ 感谢雨涵床大人救命之恩！ 这样的欢呼声突然就暴发了，几乎响彻天际。连正在作战的床姐和窥视情况的源凰都吃了一惊。 感谢救命之恩乃人之常情，但为啥会如此突然？怪吓人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最初那些获救村民比起感谢床姐，更多的是害怕。金属骷髅面具、斗篷、金属左假腿，辨识度如此高，所有人马上就认出来这就是那个报纸刊登过的「恰逢月事心情不好所以血洗客栈」的邪恶女法师。 他们始终保持距离跟随床姐也不是担心会碍手碍脚，而且害怕她。 当看到床姐不断救人之后，获救村民见状心情变得非常微妙。究竟是邪恶法师还是善良法师，他们越发困惑，而这份不上不下的心情在目击其它被附身的村民被床姐一网打尽时达到了顶峰——啊！她果然为了消灭灵雀连人质也全杀了！ 但是没有。 安心之后，憋在他们胸中的担忧瞬间暴发，反而化作了欢呼。确认床姐是来拯救他们的之后，村民们情绪激动起来，纷纷加入战斗的行列。赤手空拳的冲过去，将余下的灵雀寄主擒住，便于床姐用电离刺刀攻击。 如之前所述，获救村民身上有「已被产卵的印记」，这造成了灵雀们的迟疑，再次遭到吸食生命力的人数并不多。 很快，战斗告捷。 床姐将村民悉数救出，没有出现任何一名牺牲者，没有放过任何一只灵雀逃走，只消耗了一块电池。从结论来说，很完美，换作源凰肯定是做不到的。 床姐沐浴在村民的欢呼声中，被他们举高不断抛起，雨涵床大人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有感情，是被设计成只要不影响行动原则，情感就会很丰富的人工智能。她失忆了，这样被人山人海的村民包围欢呼万岁的经历是第一次。 宝贵的体验，值得牢牢刻在核心存储区里。 她一直误会源凰是个极端善良的人，并且以此作为自己的首要行动参考，如今她更是被人称作了救世主，这一系列的事情对今后雨涵床产生了深远影响。 那名佩戴神器碎片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走到床姐面前，人们见状渐渐安静。 男子伸出手说道：“感谢你，天界的法师！我是这里的侠爵，代表全村人民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床姐握住对方手，如此说道。 “我们，尤其是我愿望倾尽一切来报答你！需要仆众吗？我相信会有许多青壮愿意跟随你做牛做马。我也愿意跟随你！” 床姐摇摇头， “我们愿意将所有钱财赠予你以表达救命之恩！包括我的全部家当！”侠爵试探的问道，“全村的人都是你救的，在足以报答你之前，任何事都行！你想要什么？” 床姐微微点头表示谢意，然后指着侠爵的胸口：“我想要这个神器碎片。” “当然！”侠爵马上将项链摘下来，塞进床姐手中，并表示家中还有一些其它宝物，就算全部送给她也无法表达救命之恩——上千条人命啊！ 床姐摸着手中的神器碎片，感觉有些失望，其中蕴含的「造物主的气息」份量少得可怜。 这样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实现这名侠爵的心愿，提高神器碎片的能量。 床姐将项链重置挂回侠爵脖子上，问道：“请问，能告诉我你此刻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侠爵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对你报恩。请问雨涵床大人，你需要什么？” “不不。”床姐连连摆手解释道，“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具体的心愿。” “我的心愿就是达成你的希望，直至能抵上全村上千条人命的恩情！” “不是，我的希望就是能帮助你实现心愿，这样就是对我最大的报恩了。” 侠爵听罢忽然落泪：“多么伟大的人啊！心里只想着别人的事情，多么无私，多么舍己为人。让我们为雨涵床大人连呼三声万岁！” 人群再度沸腾起来，将床姐不断抛高。 床姐对侠爵喊道：“我需要知道你的心愿！请告诉我吧？”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实现大人你的心愿！” “你告诉我你的心愿，我帮你，就达成我的心愿了！” “只要是大人你的心愿就是我的，乃至全村人的心愿！请尽管吩咐吧！” 人声鼎沸，两个人即使扯着嗓子也无法沟通了。不，好像不仅仅是因为欢呼声太吵的缘故。这个侠爵怎么有点讲不听啊？ 第118章：没有余力去善良 · 几乎每个村庄都有各自的「特产」，其中「治安村庄」就是生产各类优秀的精锐卫兵，尤其是精于刑侦、治安的巡卫们。在村庄有数座在全大陆也数一数二的培训基地，为各大城市包括王城在内输送人才。在大量民众牺牲、恐慌之际，正是急需大量巡卫维持社会秩序的时候，比起「建筑师小镇」，西尚爵选择优先去拯救「治安村庄」，并且亲自率领军队。 当然这并非意味着选择了一个并放弃了另一个，西尚爵还是分出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去救援「建筑师小镇」，只是侧重点相差甚远罢了。 更好的马匹都留给了西尚爵这一支队伍，因为「治安村庄」距离更加遥远一些。骑着马千里奔袭……自从传送站遍地开花之后，除了迎击海外的异族军队，西尚爵最后一次骑马远征已经是十年前了，现在感觉腰腿都要被颠簸折了。他毕竟不再年轻。 数千骑兵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原本是件惬意的事。 很久之后，前方的斥候汇报道：“尚爵大人！治安村庄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内，但是有一辆马车撞毁在郊外！” 见鬼！快马加鞭还是迟了一步吗？西尚爵简直气急败坏。 视线的远方出现了一座村庄，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与其他村庄不同，这里建起了一道高高的木质围墙。大陆的西侧海岸是战争的多发地，经常需要抵抗外族的入侵，这座村庄作为距离西海岸的第二道防波堤，也有着远高于村庄平均水平的军事防御能力。 但是这里的围墙不具备法力隔绝结界，毕竟造价太贵了，抵抗小规模外族入侵或者匪徒、怪兽还绰绰有余，但挡不住会飞的灵雀们。 “发现灵雀！” 前方的斥候指着围墙哨塔上的人影大喊道。确实，看起来虽然是普通村民的模样，但是已经周身泛出了红色的荧光。 村庄里一片安静，看来里面已经凶多吉少了。 来迟一步。 这些马车是从事发地「操演村庄」同时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出发的，以袭击向要塞都市的马车最多，其他方向也至少有一辆。灵雀已经袭击完了要塞都市，甚至都快饿死了，然后又被南部赶来支援的弓手尽数消灭，这个时间耽误的确实太久了。但是西尚爵真的尽力了。 西尚爵当机立断下令道：“派出三支别动队，沿着村庄南、北、西三个方向搜寻，尤其注意是否有马车刚刚离开过这里，绝不能再放任灵雀们继续蔓延，这里就是它们葬身之地！” “是！”士兵们听罢立即行动，组成三支小队，由一两名重骑兵带队，主要由弓手组成，策马四散开来。 “所有重骑兵听令，撞开城门！冲击类法师紧随其后，进行掩护！城门开启之后立刻撤回来，改为远距离狙击战。”西尚爵顿了顿，补充道，“任何被灵雀附身的人都必须消灭。记住，我是指──「任何人」。”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们先遣队被附身之后，弓手会连你们一并射杀，避免到处增加灵雀数量。 “是！” 先遣队，或者叫敢死队更加贴切吧，遵命出征了。四十名手握粗重骑士长枪的重装骑兵逐渐策马冲锋，法师们紧随其后，一众人直奔木制的城门。 忽然，从村庄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啼叫声，如同指甲刮玻璃似的，此起彼伏。大概是灵雀们发现了敌袭，在大声警告吧。 冲在最前面的重装骑兵队长怒吼道：“杀！” 身后的同伴们用更加洪亮的怒吼回应，所有人都埋头冲向城门。就算被灵雀们发现了又能怎样，他们的任务就是撞开城门。 西尚爵拥有全大陆最优秀的重装骑兵队，而因为此次战役需要的主要是能够远程击毙灵雀寄主的弓手，所以这次带来的重装骑兵皆是精锐。先遣队冲进城门两百米之内，墙头忽然站出来满满一排朱红的灵雀，乍一看就像是城墙上燃烧起来。灵雀们纷纷飞离寄主，俯冲向先遣队。铺天盖地的灵雀几乎就是用撞的，一波又一波的将强壮的骑兵们硬是撞落马背，然后牢牢的将骑兵压在地上，当场就抱窝产卵。 如同朱红色的暴风雨，重重的拍打在骑兵们的铠甲上。铠甲毫无抵抗力，只需要轻轻接触之后，神志和力气都会迅速远去，握不紧缰绳和骑士长枪，等待跌落马背最终死去。 法师们策马冲到了前方，作为肉盾。 他们全是冲击类的法师，具有巨大动能的魔法输出，既具有物理伤害也具有魔法伤害。他们喷出的魔能冲击本身就是乙太质，对于同样由乙太质构成的灵雀来说是非常有效的抵抗手段。他们大多左臂竖在身前，塑造出一面乙太质的盾牌，抵挡从前方城墙如暴雨俯冲下来的灵雀们的撞击，一边用右手喷出魔法，将纠缠着骑兵们的灵雀逐一击飞。但他们的魔法只能重伤灵雀，却没有太大效果，毕竟敌我双方同是乙太质。 但作为阻挡一瞬间的效果，足矣。 尚勉强保持甚至没有跌落马背的重装骑兵不足十名，他们已经冲至城门下方，齐齐咆哮一声，手臂发力旋转长枪突刺出去，爆发出了训练有素且威力惊人的破坏力，使城门被击穿，轰然倒下。 冲锋速度太快，人和马都狠狠的撞在了城门上，虽然穿了过去没有变成肉饼，但仍然受伤不轻。 一旦倒下就会立刻被灵雀飞过来压在地上，瞬间将心境力吸光，昏厥过去。骑士已经全军覆没，而法师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尽管法师们可以用魔法抵抗灵雀的直接袭击，但广域魔法的效果仍在不断的累积，他们越来越虚弱。 几分钟后，最后一名仍在奋战的法师也倒下了。 又几分钟，那些骑士和法师遭到了附身，身上的鸟蛋孵化出了小只灵雀，加入了泛着红色荧光的队伍。 “果然没能成功撤退回来吗……”西尚爵悲愤不已，将拳头紧握出了鲜血。一次又一次的，他将自己的平民和士兵送上了不归路。但他这样做是正确的，也是唯一的应有的果决判断，若非如此，再无其他解决办法。 城门已开。 被灵雀附身的人们开始甩手甩脚的从遥远的城门口向西尚爵的军队飞奔而来，看起来就像发了疯。 “准备！”西尚爵高高抬起自己的手，“所有弓手瞄准被灵雀附身的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不要让他们接近两百米，否则我们也将全军覆没！” 哒哒嘎嘎的拉弓搭弦的声音，西尚爵的身后气氛凝重。 西尚爵的手高高的那样举着…… 举着…… 实际上只犹豫了一两秒而已，在他看来却像是数年之久。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下达过对平民发起攻击的命令。 “放箭！” 第119章：钢铁天使 · “源凰，这副义肢机械人的遥控躯体不能离开宇航船半径1.8公里，否则会接收不到信号，如果我继续前往南方的临近村庄歼灭灵雀，就需要需要将宇航船南行数公里，望批准。” “嗯。” 源凰答应了。 「批准」？自从床姐得到了身体，用词越来越奇怪。源凰一直有种自己才是床姐下级的感觉，但理论上他身为代理船长确实应该指挥「船」，但「船」又具有开除他的权力。这种关系充满着制衡，是沃兰德故意这样设计的吗？贵圈真乱。 床姐离开了「操演村庄」，与村民们一一告别。其实本想独自离开，然后上船的，但是有一个男子非要跟着她。 “雨涵床大人，在报恩之前，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请务必让我跟随！” “不是啊，我只需要你的神器碎片！” “给！”侠爵将神器碎片再度摘下，塞进了床姐的手里。 床姐又再度塞了回去：“这样是不行的，我需要先满足你的心愿！” 然后两人的对话再度陷入了死循环，这令床姐的电脑几乎要烧掉了。为什么这个男的如此的死心眼？ 不敢贸然带着陌生而且脑子有点古怪的男子进船，床姐只好扒在船体外侧，当然侠爵也紧紧跟在一旁，颇有一种死缠烂打的气势。在宇航船疾驰途中，风声很大，床姐开始心疼这样高声喊话也会浪费能量。 “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如果床姐脚下有足够的地方，她早就跪下了。 侠爵却回答的非常认真：“我只有一直跟着你，才有机会报恩啊！”逻辑上似乎说的通，但又像是某种深奥的诡辩，令床姐的电脑消耗了大量能量也无法计算出对方的思路或真实目的。 床姐真的有些束手无措了，开始低声向一直在窥视情况的源凰求助。 源凰只是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 “床姐，你想听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我都想听。” 源凰嗤嗤的笑了：“实话就是这小子长得还算帅，祝你幸福；假话就是今天是你最倒霉的一天，被一个奇葩缠上了。” “哎？” 床姐的逻辑运算全都耗在如何理解侠爵那份诡异思路上了，内存有些不够理解源凰的反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其实源凰说的大部分都是正确的，这个侠爵在星陨大陆的审美角度来说，白面有须英气十足，确实算帅了。但也有一点说错了。 ……不是被「一个」奇葩缠上了。 在整艘宇航船奔赴的南方村庄，正是西尚爵当时分出少数兵力前去救援……或者说是去「根绝祸端」的「建筑师小镇」。西尚爵完全无意放弃这个小镇，至少最初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分兵前往这里的正是西尚爵的长子──「蒙内斯」在率领军队。 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奔赴险地，也许会有人觉得这样很难理解，但西尚爵不只有一个儿子，或许有着迷之从容，就算牺牲一个也还后继有人，而且自古战场多见父子兵，西尚爵的情况也不是首例。当近十万无辜平民丧生之后，蒙内斯便情绪异常激动，主动请缨。当时军心不稳，民怨载道，西尚爵除了答应似乎也没有太多选择余地。 蒙内斯是个英勇的骑士，也是个受士兵爱戴的领袖。 但却不是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尤其面对的敌人还是前所未闻的怪物。 当蒙内斯率军抵达村庄郊外时，发现全村人已经被灵雀袭击了，来迟一步。 「记住！一定要把救不回来的平民全部杀光，否则灵雀一旦蔓延，将会死去更多人！」来时，他的父亲明明是这样千叮咛万嘱咐的，然而蒙内斯还是放不下妇人之仁。 “射腿！” 蒙内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导致了一系列被动挨打的悲剧连续发生。 最一开始灵雀们并没有察觉到遥远之地有着大群军队，应该是蒙内斯最好的奇袭机会，但是……只能射腿。于是整支军队又向前推进了一百多米，站在了距离村庄堪堪两百米的危险极限距离──为了不让流箭夺走任何一个村民的性命。 然而射腿的效果并不大。 当弓手将陆续从村子里冲出来的村民的腿射伤之后，灵雀们操纵平民冲锋的气势反而有增无减。说实话，在村口对着浓密的红光以及无法行动的村民，然后怎么办呢？要拿什么去拯救？蒙内斯毫无办法…… 大陆西侧多战事，所以这座村庄常年有为军队制造工程机械的订单。这样的箭雨攻势没有持续多久，灵雀们就开始操纵着寄主将一座攻城用的移动塔楼推了出来，还有几辆带有顶棚的冲车。前者厚实的木墙里面对着满满的灵雀，而冲车也能有效箭雨。 蒙内斯的军队再也无法维持与灵雀们的距离，当第一个村民冲至约一百四十多米时，身上的灵雀突然起飞扑了过来！ 它扎进了队伍的第一排中央，疯狂的挥舞双翼，扑倒并按压住十几名士兵，导致队形瞬间崩溃。如果士兵们不跑很快就会遭到吸食昏厥过去，牺牲更大，但一旦开始逃跑，完全失去压制的灵雀们就开始纷纷抛弃工程机械加速冲过来。全军覆没真的自身眨眼之间。 前一分钟，蒙内斯的军队还在保持着箭雨攻势，后一分钟，阵地完全崩溃，皆笼罩在了茫茫红光里。一半的士兵正在被灵雀骑在身上，另一半士兵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上则附有一颗幽红色的鸟蛋。 全是我的错……父亲说得对，我太妇人之仁……了。 这是蒙内斯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念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部队的前线迅速崩溃，兵败如潮，自己却无能为力。尽管有数位士兵舍身替他挡下了一只又一只灵雀的扑袭，但他最终还是被灵雀狠狠的压在地上，那个姿势就像是老母鸡在抱窝。蒙内斯全身的力气不断消失，意识也迅速飘远。 他不是在想「不想死」，而是心中充满歉意，对民众，以及对跟随无能自己的那些士兵们。 眼前越来越黑。 突然，他的头顶传来灵雀痛苦的哀嚎！ 眨眼之间，压着蒙内斯翻不了身的致密灵雀被数道青白的电光之剑斩成了碎片。一只柔软、温暖而有力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天使…… 天使。 蒙内斯眼前出现了一名天使。 带着刚毅的金属面具，身上的藏蓝斗篷在郊外的狂风中飘扬，手中握着仿佛天神愤怒化作的雷电之刃，泛着磅礴力量的光辉！当然还有蒙内斯心境力被吸的几乎不剩而迷迷糊糊的原因。灵雀们灭亡时消散的青烟作背景，喷着七彩霞光的精械蜘蛛作陪衬，在蒙内斯的眼中，床姐俨然已经神格化了，胜过万道七彩圣光之下的战争天使……而且她的手是那样的温软。 “我是西尚爵的长子──蒙内斯，迟早是要继承爵位的！嫁给我！” “哎？” 第120章：悬念 · 蒙内斯说罢就飞身向床姐扑了过去，大概是想要拥抱吧，然后被她转身躲开，摔了个嘴啃泥。 “源凰，源凰，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我有点忙……” 尽管床姐立刻向源凰求助，但后者捂嘴忍笑真的很难受，顾不上说话。 忽然两柄单手剑从空中飞了过来，如同处决那般相交叉，压在蒙内斯的脖颈上，将其制服。操纵飞剑的是操演村庄一路跟随而来的侠爵，是利用法力侵染了掉落在地的剑，然后控制其浮空的。 显然侠爵看到蒙内斯飞身扑向床姐，还以为是敌人：“雨涵床大人，这个人被你救了反而还恩将仇报打算袭击你，杀了吧？” “住手！他刚刚获救，脑子还迷糊，并不是故意的！” “是。我住手了。” 侠爵倒也听话，立刻操纵着飞剑远离了蒙内斯的脖颈，将倒地的后者拉起身。其实蒙内斯的脑袋此刻确实非常迷糊。 床姐端着电离刺刀冲进灵雀群中展开厮杀，她的战术还是一成不变──用刺刀插进灵雀胸膛，然后顺时针搅拌，再和精械蜘蛛一起将余下的部分撕成碎片彻底消灭。整个过程超不过两秒，简单而高效。 侠爵身上带着灵雀们「已产过卵」的标记，冲在混乱的灵雀群中极易被误以为是同伴，被不会遭受广域吸食魔法的袭击，甚至其他灵雀都不怎么理会他。偶尔会有反应过来的灵雀试图扑倒侠爵，但也不会轻易得手，不仅侠爵会使用浮空的盾牌抵挡灵雀，而且旁边的床姐也会保护他。 蒙内斯和其他士兵们也渐渐回过神来。说实话身体还发冷，手脚酸软，但战场上不存在喘息的机会，众人都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再度站起身，发出了战嚎。 除了床姐之外，其他人也做不了什么像样的攻击，唯有以肉身将遭到操纵的村民逐一扑倒在地这种舍身战法。看似毫无意义，其实经过床姐计算，若是灵雀身下的寄主被制服在地，能够一定程度限制住灵雀的行动力，令歼灭行动更加有效率。 一切都是合理的。 但是……旁观者清。躲在卧室里始终窥视这一切的源凰不禁扶额，感叹毕竟春天即将临近，不正常的人真多。在村庄郊外的一处矮小丘陵上，满是绿色新萌的嫩草，一大群穿着铠甲的魁梧壮汉们如同发情野兽般不断扑向手无寸铁的村民，将后者按倒在地，并且发出如同胜利般的咆哮。源凰知道这是在打仗，但是……但是啊！为什么怎么看都别扭？千人摔跤大赛吗？你们当兵的扑倒对方之前至少先区分一下男女吧。 看不下去了。 反正床姐几乎可以秒杀任何灵雀，而灵雀却无法伤到床姐半分，这已经是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了。 源凰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走向了医疗区。 当源凰再次看到虹阳敏帛时，后者静静躺在医疗舱里，气息紊乱，脸色苍白，眼睛底下有一对深深的黑眼圈。这次源凰真的相信虹阳敏帛是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了……这样的神情，他见过，在那些垂死之人的脸上见过很多次。 然后虹阳敏帛依然是微笑的。眼睛是笑着的，但戴着金属的奇怪口罩，据说是在吸氧。这样的虹阳敏帛已经是刚刚注射过急救针剂的，却依然虚弱无比。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源凰坐在了虹阳敏帛的身旁，掀起了医疗舱的水晶棺盖，出于复杂心情抚摸着对方的额发。尽管已经知道其实并不是什么棺材，但每次看到她躺在这里奄奄一息，源凰总是会认为这个医疗舱真的像是为虹阳敏帛多延长一口气的专用水晶棺。说实话，除了最初看到的虹阳敏帛是生命垂危的状态，平时的她太过坚强，根本不像病人。大概正是这样的原因，源凰才会命令虹阳敏帛急着去回收所有的牧金吧。 总共三百六十五块小号牧金，床姐确实对此非常高兴，并表示可以用来修复许多简单的设施。 但这个命令还是自私了一些。即使这样问，带着金属口罩的虹阳敏帛也无法回答什么，只是微笑着轻轻摇摇头。 源凰明白格兰，她是一个活泼、积极上进又八卦的女人；源凰明白索菲亚，她是一个眼中没有坏人、天真又认真的古板女人；源凰明白小幽香，她是一个善良、任性、被传送帝惯坏的千金大小姐；源凰明白床姐，她是一个温柔、得体且知性的女人。 源凰至今无法明白的女人只有两个，而虹阳敏帛是其中之一。 如果从小体质衰弱的人换作是源凰，恐怕无法活到十六岁；如果被突然开了三枪打飞在墙上的人是源凰，恐怕一定会想办法去报复；如果已经发着高烧病倒无法继续行动的人是源凰，恐怕一定会拒绝重返地下圣坛，将每一块牧金悉数挖走。每一块，都是要消耗她的法力，削吸着她犹如残烛的生命。 源凰忍不住怀疑虹阳敏帛不会是深深的爱着他吧？ 这样想特别尴尬而且十分自恋，其实源凰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也没有这份自负，但是当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如此的……如此的付出，如果不是为了爱，又能是什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源凰在虹阳敏帛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类似爱慕的情感，他虽然长得不帅，也不太懂得如何和女性来往，但并不迟钝。他能看出来小幽香深爱着他，格兰眼中也有些难以言喻的好感，但并不包括虹阳敏帛在内。 果然。 源凰到最后也无法明白这个女人。 ……近期不能再让虹阳敏帛劳累了，源凰如此暗暗决定，否则真的会出人命。“好好休息。”源凰将谢谢二字咽回肚子里，转身离去。 走向宇航船的深处，仍然一片坍塌与漆黑的地方，通道的尽头。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及身后默默跟随着的机械蜘蛛。 这个位置是源凰前不久偶然间发现的。不是说发现这里是坍塌之地，而是指这里并不在床姐的监控范围内。某天，他在这里呼唤床姐，后者表示在这里看不到源凰的身影，监控器损毁了。当然，也听不到声音。 赌一赌吧。 源凰赌床姐没有撒谎，这里真的是她的监视盲区。 他摘下了面具，蹲下身，回头对精械蜘蛛们低声说道：“宝宝们，我说的话你们都能听懂对吧？” 精械蜘蛛们如同短腿般的嘴，上下摆动了几下，代替了点头。 “你们确实是听命于我，而不是雨涵床──这艘船的人工智能，对吧？” 再次点头。 “很好。”源凰听罢，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然后下定决心说道，“我希望接下来给你们的这个命令，全程都要对雨涵床保密，能做到吧？” 精械蜘蛛们纷纷点头，毫无迟疑。 “船里面还有三名失踪的船员，哪怕是遗体也行，给我找出来！” 源凰认为精械蜘蛛们个子很小，能钻进每一个角落缝隙里，或许有值得一试的价值。如果他无法确定那份猜忌，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床姐了。 第121章：王座之前 · 富丽堂皇的王座大厅回响着两声权杖杖尾敲地的声音，随后有人说道：“国王陛下驾到。” 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下，包括源凰在内的众人纷纷单膝下跪俯首恭候。很快，国王从侧面进入了王座大厅。 白发苍苍、皮肤松弛、消瘦却有些许结实肌肉的国王距离地面半米高，悬浮着飞了进来，轻轻落在王座前，单手托腮，俯视着众人。据说年纪只有六十多岁，看起来却像八九十岁那样衰老，除了眼神仍然霸气凛冽。 “请诸位抬起头。”一旁的大臣如此宣告。 在源凰眼前的这个国王陛下就是位于全大陆最顶级的冲击类法师，唯一的七阶。不难看出国王被法力反噬了体质之前曾有着健硕的身躯，如今取而代之是足以用悬浮完全代替步行的这份强大，仅仅远远望去就能感受到王者独有的气场。 源凰有点懵逼。 自出生就始终在社会底层打滚，连贵族们的正式社交场合都没去过，第一步居然是觐见国王？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等等，我脑子有点乱，让我捋一捋——床姐连救了两个村庄，然后随着整座宇航船行驶至西北商业城市，也即是灵雀灾祸罪魁祸首的尼客逸德所在之地。 他们原本是前去商业城市救援平民的。以灾祸源头的「操演村庄」为中心点，灵雀们向四周扩散。西侧的「治安村庄」和东侧的「要塞都市」由西尚爵摆平了，而始发地和南侧的「建筑师小镇」则由床姐摆平。只剩下尼客逸德所在的商业城市一处而已。尽管以通讯魔法得知那里并非受灾，但又说出现了灵雀，具体什么情况凭借着军队里仅有一人的低端法师还是通讯不清晰，唯有以防万一去亲眼看看。 西北商业城市只有一道巨大的围墙，尼客逸德及时将城外所有平民都撤进了城墙之内，没有出现一例伤亡。 几只长途跋涉赶来的灵雀受阻于具有法力隔绝效果的城墙外，因为没有取得新的食物已经进入休眠状态。墙上墙下双方静默对峙，就这么干耗着。 床姐带着精械蜘蛛将十几只灵雀迅速赶尽杀绝，救下寄主们。 宇航船跑来跑去的，能量也所剩无几。 灵雀全死光了。 按理说应该皆大欢喜，事情结束了。但没过多久就有来自王城的侍者敲宇航船的门，高喊着「国王陛下有令，请雨涵床大人进王宫觐见！」 “哈？” 源凰当时听罢就是非常懵逼的。 五人组本就是打算抱大腿，一听说国王召见顿时来了精神，使出吃奶的劲劝说源凰——「去吧去吧，不去多不合适！」 源凰不想去。他不是反政府主义者，但也喜欢高高在上的那群人。 “床姐，你去吧。” “义肢机械人能源不足，无法简单更换电池，充满电需要很久。” 好吧。 王城使者还是高阶空间类法师，看到源凰现身就立刻打开一道传送门，恭敬行礼邀请进入。 更令源凰懵逼的是，传送之后，直接就到了王宫之内，周围守备森严气氛肃杀。他没走几步就到达了王座大厅。说好的严格搜身呢？说好的收缴法杖呢？面具也这样戴着真的好吗？ 咳咳…… 咳咳！ 身旁一同跪拜的贵族使劲咳嗽的半天，源凰才意识到自己在国王面前居然走神了！国王已经问话好久了。 “对不起陛下，我没在听。”源凰深深低下头如此致歉。 尴尬，会不会被杀头？我恐怕冲不出王宫守卫的重重包围，就算冲出去我也不想一生活在全大陆通缉之下东躲西藏。 没想到国王只是和蔼的笑道没关系。 “毕竟来自天界嘛，对繁琐的礼节不熟悉。朕刚才问你——在星陨大陆生活得可还习惯？” “谢陛下关心，很习惯。”废话，源凰就是本地人，没个不习惯。 国王点点头，说道：“那么寒暄到此为止吧，朕有些关于今天事件的话要问你们。” 国王看向南尚爵：“南部受灾情况如何？” “很轻微，今早六点整南部要塞都市的传送站刚刚开启，就有一只灵雀出现，被执勤的冲击类法师们当场消灭，两死七伤。随即按照陛下的命令，派兵支援西部要塞都市。” “很好。”国王四下环顾问道，“你们谁能解释一下为何灵雀们有方便的传送站不用，却要利用马车这种低效率的交通手段？” 一阵沉默，唯有源凰抬头答道：“开启传送站需要执勤的空间类法师注入法力，而村庄里的所有人都被灵雀吸食生命力和心境力，导致受操纵的执勤法师法力微薄，无法传送多人离开。” …… 国王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交战时观察到的。”源凰答道，“被灵雀附身的人们虽然看起来力量和速度不减，其实早已虚弱，是在灵雀们操纵下强行施展火灾现场的蛮力，正负为零。但法力这种东西和肌力不同，是无法强行挤出来的。交战时我曾遇到多名法师，但无一人施展魔法。” 西尚爵突然插话道：“纯属胡乱猜测。也可能是灵雀们不知道如何施展魔法罢了。” ……源凰听罢有点怔，心想自己没惹过这个大叔吧？不过还是立即解释道：“灵雀们肯定会使用寄主的魔法，证据就是有至少一人使用了传送站。况且……”源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侠爵，“这位操演村庄的侠爵大人可以作证。” 这名被床姐拯救的侠爵也被召见了，他名叫波塔。 国王看向波塔。 “是的陛下。我刚刚承蒙雨涵床大人救下时，全身法力几乎被吸得一点不剩，很久才恢复到能够战斗的状态。” 国王听罢点点头，似乎感到很欣慰，笑道：“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啊。”这话是夸奖源凰，“那么，你知道这次灵雀灾祸的始作俑者是谁吗？” 知道，但真的要当场指认吗？ 要？ 不要？ 源凰犹豫了一下。如果打算保住沙皮的性命，在这里是断然不能指认的，否则提交证据时必定会将沙皮交出去。但源凰从很久之前就决定了——随便沙皮是死是活。 源凰抬起手，指着左前方跪拜的尼客逸德，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他。” 寂静。 然后一道笑声突兀的在王座大厅回响。 第122章：空缺的爵位 · 听到源凰指认尼客逸德是灵雀灾祸的始作俑者，忍不住笑出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国王陛下。既不像嘲笑也不像开心，令源凰感到莫名其妙。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跪拜的众人也随着陆续低笑起来。 国王重新托着腮，收起笑容说道：“看来天界的大法师也并非无所不知啊。朕得到了东尚爵身边唯一幸存者的证词，而且也搜到了相关证据，确凿无疑——灵雀就是东尚爵寸步不离带在身边的使魔，平日里便吸食活人，昨夜主人遭到刺杀，失去了制御力才会发狂，陷全大陆于前所未有的危难当中。所以，朕正式宣布！东尚爵企图威胁大陆和平，定以叛国罪！” 哈？ 源凰非常惊讶。明明是东尚爵遭到暗杀，城堡上下被杀的连条狗都不剩，这国王不去严惩幕后黑手尼客逸德，却反而给死者定罪，究竟是什么鬼？ “雨涵床，你听到东尚爵遇刺，并不怎么吃惊呢……”国王眯起眼睛盯着源凰如此问道。 额。 被这样一问，源凰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莫非自己被国王怀疑是刺客的幕后黑手了？现在什么情况？国王将灵雀事件颠倒黑白，不会连刺客罪名也会乱扣吧？和我有任何关系吗？ ……卧槽！沙皮！沙皮在我手里！往小处说是窝藏刺客帮凶，往大处说就是暗杀东尚爵的始作俑者，这顶帽子并非绝对扣不上！ 没想到沙皮如今竟成了源凰手中的烫手山芋。如果抛出，会不会被胡乱定罪全看国王心情。如果不抛，这张牌压在手里迟早会惹事。见鬼！ 等等，王牌别急着出手才是上策。源凰忽然用上了遇到先知之前从酒馆牌桌上学到的东西，开始闭紧嘴巴保持沉默。 没人说话。 若是国王有意把源凰当成替罪羊，就不会改变话题，万幸不是。国王继续回到了之前的话题，问道：“听说之前你答应了东尚爵的笼络，加入了他的旗下。对于即将剥夺其尚爵爵位，并处死全部眷属，你可有异议？” “有！” 源凰不假思索的如此回答。对王命提出异议可是大事，他能清楚听到四周卫兵齐齐刀剑出窍的声音。 国王举手示意卫兵们无妨，淡淡的说道：“我在听。” 源凰发现国王没有生气，至少看起来不像，便胆子更大起来。东尚爵死不死真的无所谓，但佐哲绝不能死，那可是他偶像啊！ “东尚爵危害大陆和平，其罪当灭门，陛下英明！在下对此毫无异议！只不过……”源凰眼睛在面具下滴溜一转，“东尚爵之子佐哲乃我的未婚夫，虽然未过门但也是我雨涵床家的人，请对其网开一面。” 国王和其他所有人听完都怔住了。 「未过门」听起来像是把佐哲当成女性了，而且结婚之后不是应该说女方进入了东尚爵家族吗？说反了吧？ 当一阵窃笑传来，源凰这才发现自己不慎用了男性立场发言，搞得事情有些古怪，急忙解释道：“在天界男女平等！地位较低的人会入籍对方的家族，就算佐哲是男的我是女的，也是如此。” 国王似乎从来没有和源凰这种人聊过，此刻竟流露出了小孩子般的眼神：“你是说在天界，你也是贵族，而且比尚爵还伟大？” “当然！”源凰情急之下的撒谎能力无与伦比，“在天界「沃兰德」中部地区，有一座最富饶的巨大都市，人口是星陨大陆总人口的两倍有余，笼罩在用魔法制造的天穹之下风调雨顺天气自在变化，名为「水树郡」！它甚至比沃兰德的首都更加繁华，如果说首都是政治枢纽，水树郡就是经济、文化的中心。而我，雨涵床，本命「伊飕·雨涵床·德·仁宫志能」就是水树郡最大贵族的唯一继承人！” 一片哑然。 就算源凰这样说，具体是真是假谁也无法去求证。当人们首次听到一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去相信，哪怕不相信也会印刻在脑海里，因为没有理由抗拒这段情报。 “那么，你们的贵族分为几级？”星陨大陆世袭爵位只有三级，新大陆则有五级。 “十三级！而我，则是最大的贵族！沃兰德是个统一的强大国家，但从某种意义上分为帝国和教区南北两地，我家面对沃兰德的皇帝甚至都不需要行礼！” 源凰说这些话完全不会脸红，反正戴着面具。如果每个人自出生就拥有某种才华，撒谎可能就是源凰的天赋。 但愿他张口胡说之后不会连自己都忘记吧。 国王哈哈大笑，似乎真的很开心。 “那么，雨涵床「大人」，你总归得入乡随俗吧？”国王半开玩笑的说道，“在星陨大陆，女方就是要入籍男方家族的。除非……” 国王看向身边的大臣，后者点头解释道：除非女方为世袭贵族，而男方为平民。 咦？ 这个节奏莫非是要……？ “在星陨大陆也赐你爵位未尝不可。”国王忽然说道：“朕是个黑白分明的人。实际上就在前几天东尚爵曾来见朕，为你讨要侠爵爵位，说你是世间罕见之才，又恰巧是幻觉类出身，恳请朕把长年空缺的侠爵赐给你。当时朕同意了。尽管东尚爵倒下滔天大罪，但拯允诺他的时候尚在定罪之前，所以约定就是约定。” 啊？ 什么时候？为什么？哪个侠爵？……该不会是……卧槽！ 源凰脱口而出：“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如果是曾属于「大贤王」的那个爵位，我觉得恶心！” 源凰当场拒绝！并且语气上显得非常激动，令在场众人皆觉得十分讶异。 位于东侧的某处村庄曾属于「大贤王」这个侠爵所有，由幻觉类法师们世代相承。「大贤王」本身也是幻觉类法师，曾在星陨大陆名噪一时，甚至与「先知」并驾齐驱。但是……忽然有一天，大贤王被剥夺了爵位，很快就前往其它大陆渺无音讯了。坊间传闻他是遭到了国王的流放。 “嗯，也好，换一个吧。”国王听到源凰拒绝赏赐不怒反喜，转头问向旁边的大臣，“这次灾祸有侠爵牺牲吗？” “非常幸运，唯一曾遭遇袭击的就是操演村庄的这位波塔侠爵，现已获救平安无事。” 国王用有些遗憾的语气叹道：“这样啊，确实是件幸事。” 源凰听罢忍不住轻微的啧了一声。 没有空缺吗？可恶。 他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达成传送帝的三个条件——赚钱、忠爵朋友以及侠爵爵位。本以为这个气氛是要轻易入手侠爵呢！ 但源凰宁愿得不到侠爵爵位，也不想碰大贤王曾拥有过的任东西，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感觉全身马上要起疹子。 “身为国王岂能言而无信，雨涵床，稍后来单独见朕，约好赐你爵位一事需要仔细斟酌慢慢详谈。而且朕很想听你多说一些天界的事情。” “感谢陛下！” 源凰听罢再度高兴起来。三个条件之中唯独爵位是最难的，小小侠爵和村长相差无几却名额有限，皆又国王亲自授予。现在最大的问题似乎解决了。 他真的很高兴。 但是完全忘记了即将获得侠爵爵位是戴着面具的「天界女法师雨涵床」，而不是与小幽香有婚约的「源凰」。忘得死死的。 旁边的大臣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开始大声诵读。尼客逸德忠爵在灵雀灾祸事件中，机智果决，保护了无辜人民免于死伤。明明同样遭遇了灵雀袭击，却做到了零伤亡这种丰功伟绩。为表彰尼客逸德此次在危急关头的所作所为…… “你升为尚爵了。”国王打断了大臣的话，说道，“顶替东尚爵的位置。领地自然也要迁移到东部要塞都市。” “竟然……陛下万岁！” 尼客逸德立刻深深低下了头，瞬间掩不住满脸狰狞的笑容——一切都如计划那样，他现在如愿以偿升为尚爵了！ 第123章：听者生恨 · “你这次有力的制止了灵雀灾祸进一步扩大，并展现了果决的判断力，朕很欣慰。但是，你治下领地的民众伤亡实在太过沉重，虽然事出有因，朕还是无法衷心的称赞你。” “是，在下明白。” 国王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在挖苦，西尚爵听罢将头深深的低下，脸色铁青。灵雀吸食人命还在其次，关键是繁殖速度太快了，只须一只进入人群就会在眨眼之间将所有民众全部寄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西尚爵当机立断屠杀了近十万的寄主，恐怕会殃及整个大陆。明明力挽狂澜了，却一点也不值得称赞。原因很简单── 西尚爵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尼客逸德与源凰。 前者非常的无耻。早就知道了灵雀的事情，第一时间将所有民众都撤回了围墙之内，站在城墙上就那样盯着灵雀发呆，不射一箭不杀一人，为的就是不背任何骂名，毕竟在无辜民众的眼中遭到寄生的人依然是他们的家人。尼客逸德就那样百无聊赖的等着，等着，直到随便谁来亲手杀死寄主。正因为这次完美的表现，尼客逸德如愿升为了尚爵。 后者更加邪门。明明西尚爵为了制止灵雀灾祸蔓延，一边心里滴血一边下达了屠杀寄主的命令，嚯，雨涵床可倒好！居然能做到无伤穿梭在灵雀群中，逐一歼灭，并且不伤任何一位寄主。也不知用了什么魔法。她可算是这次事件的最大英雄了。 西尚爵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他这份怒火，全都不自觉的暗中对准了源凰。 “好了，灵雀事件到此为止，诸位必须尽全力稳定民心，抓紧灾后重建工作。西尚爵，你负责确认再无漏网的灵雀，若在你的领地内再次出现灵雀，不要怪朕手下无情。” 西尚爵还能说什么，唯有应诺垂首。 国王叹了一口气，托腮对北尚爵说道：“你则负责彻查东尚爵遇刺一事，一周之内给我一个结果。” “我？”在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北尚爵听罢怔住了，不禁反问道，“为什么是我？” 国王皱起眉头：“不愿意？” “不不，在下只是有些……困惑。” 国王招了招手，身边的大臣递上来一个红底金边的绒布托盘，上面放着一瓶深紫色的药水。“这是在东尚爵的城堡里，从刺客尸体上搜出来的化尸毒药，貌似只有你们北地才有。接下来的事，还需要朕教你吗？” 北尚爵听罢反而松了一口气，不是怀疑他就好。“遵命，在下一定立刻彻查毒药的来源、流经、一切来龙去脉，一周之内必定给一个令陛下满意的结果。” 国王满意的点点头。 站起身。 临离开王座大厅之前，重重的补了一句：“胆敢刺杀尚爵……严惩不贷，相关人等一律按叛国罪论处，一个不留。” “是！” 国王离开了，大臣宣布众人可以退下了。 在大家都站起身转身陆续向外走时，源凰却被大臣悄悄叫住。大臣担心源凰这个天界法师不知道规矩，特意提醒他暂时不要离开王宫，稍后国王会单独召见。 好吧。 源凰确实还在因为即将入手侠爵爵位一事而高兴着，没有理由说不。 当他走出王座大厅没多远，在王宫内的一处宽阔楼梯前看到了许多人正在等待着他们晋见国王结束。 啊，是黛幸泉丽！ 源凰一眼就看到了黛幸泉丽，因为后者衣着非常特立独行，很好认。他对黛幸泉丽一直有种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因为他俩同样是先知憎恨的人吧，颇有一种战友的感觉。 “啊，哥们儿！”源凰大大咧咧的向黛幸泉丽张开双臂走了过去，作势要拥抱。 当然黛幸泉丽是一脸懵逼的，姑且顺着气氛也抱了抱源凰。两人相拥，互拍肩膀。 “额……”黛幸泉丽的表情非常的尴尬，低声问道，“没想到一面之缘，你居然还认德我，不愧是经营餐厅的。” 卧槽！ 源凰犯了一个重大的失误！ 委实讲，他在不熟悉的王座大厅里耗尽了所有脑力和注意力，一旦走出大厅，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那样放松下来。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不是「源凰」，而是戴着面具的「雨涵床」。前者曾和小幽香一起遇到过黛幸泉丽，双方好一番谈笑风生（自以为），不算兄弟也是朋友了；后者只是在餐厅时匆匆见了一面，话都没有说上。 没事别慌，我能搞定，这个失误不算大！ 源凰立刻改口道：“像黛幸泉丽「侠爵」这样既英俊又有风度的男子，像我这样来自天界的女子，只消一面就很难相忘吧。” 这只是源凰想要把口误尽量往回拽的玩笑话罢了。但是，玩笑这种东西经常对关系不熟的人不适用，黛幸泉丽听罢立刻感到不悦，尤其是听到了「侠爵」二字被重读，更加怀疑是受到了讽刺。当然，他这种人任何情绪也不可能会表现在脸上。 「侠爵」，一个不大的爵位，黛幸泉丽视若耻辱，却是源凰这种平民求而不得之的。源凰只是最近迫切想要入手侠爵爵位，衷心的羡慕黛幸泉丽，才刻意的重读了「侠爵」二字。 心感不悦的黛幸泉丽微微扬了扬单边嘴角，抬起下巴对源凰说道：“我很乐意邀你约会，雨涵床，只要你肯把面具摘下来，让我们大家一睹芳容。”当然黛幸泉丽心知肚明，对方绝不可能摘掉面具，否则当初为什么要戴？ “这就不必了。” “莫非是对自己的容貌没有信心吗？” “不，我是说约会什么的，不必了。” “……” 这话令黛幸泉丽有些下不来台，尤其是他俩站在楼梯前交谈已经引起周围一些人的关注。他暗暗咬牙切齿，心想这婆娘真是不给面子，简直是故意来找茬的。但是，他和雨涵床似乎全无恩怨才对……莫非真的只是个疯婆子？ 源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说起「约会」了，你真的喜欢小幽香？” 黛幸泉丽开始感觉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他常年在贵族圈里游走，非常擅长听出对方话里的弦外之音，但是……他真的搞不懂对方究竟想说什么。“当然，只是婚约似乎有些……变化。” 源凰想要侠爵爵位是为了达成传送帝提出的三个条件，达成条件是为了娶小幽香，娶小幽香则是为了让传送帝满足心愿，从而令神器碎片的能量大幅增加。换句话说，源凰也并非必须要娶小幽香，让黛幸泉丽冲上前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侠爵大人，如果你想要迎娶小幽香，我可以帮你。” “……是嘛，感谢你的美意，但我心领了。” 黛幸泉丽听罢快要气炸了！ 侠爵侠爵，老是提什么侠爵，提你妈啊！这个雨涵床竟敢当着所有贵族的面羞辱我！其它所有商团的老板都是忠爵，就我一个是他妈侠爵！ 先是刻意重读了「侠爵」二字，讽刺我身份不够，其它与灵雀无关的忠爵尚爵皆到场，甚至她都能晋见国王，我却要在门外等；然后又如此直白的拒绝了和我约会，我是开玩笑的，你这戴面具的丑八怪；最后还说要帮我泡妞，现在全世界的人都会认为我黛幸泉丽是个靠自己力量连个女人也搞不定的废物。 他确定了，这女法师今天根本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第124章：猛然的跃级 · “床姐！” 小幽香在远处向源凰招了招手，一路小跑过来。 跑啊跑啊，好慢。 等到小幽香扑进怀里，源凰低声问道：“你在干嘛？既不瞬移又跑得慢悠悠的，装淑女啊？” 咧。小幽香吐了吐舌头：“差不多吧。王宫之内不允许瞬移，我这身裙子也跑不快。”说着，她提了提及地长裙，确实，只要是个人穿这东西都跑不快。 她是跟着传送帝一起晋见国王的，然后就在门外等着。发现了周围的人渐渐都看向源凰和黛幸泉丽正在交谈，这才跑了过来。 小幽香紧紧抱着源凰的胳膊，侧目盯着一旁的黛幸泉丽，阴阳怪气的问道：“床姐，这是你朋友啊？” “他不是你未婚夫吗？” 岂料源凰此话一出，小幽香立刻用小拳头捶了他一下，嗔怒道：“不要胡说，我的未婚夫一直都是源凰。这个家伙只是喜欢「忠爵」爵位罢了。” “哈哈。”源凰听罢忽然笑了起来，“喜欢忠爵爵位？你真逗。” 「你」指的是小幽香，但在场所有人都理解为指的黛幸泉丽。 源凰对爵位制度不甚了解，他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懂黛幸泉丽要娶小幽香只是为了爵位而已。因为按照律法，男方迎娶女忠爵也没用，是无法继承爵位的。所以，源凰真的只当小幽香开了个玩笑。可实际上，如果黛幸泉丽娶了小幽香，然后把传送帝一家三口全部杀光再伪装成意外，就可以顺利继承爵位了。 看到源凰笑，小幽香也跟着笑了。前者是真心的笑，后者却是阴冷的嘲笑。周围有些人也跟着低声笑了起来。 “我还有些要事，失礼了。” 黛幸泉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嘲弄，绅士的微笑表情几乎装不下去，当即拉长着脸匆匆行礼，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给我等着！ 黛幸泉丽咬牙切齿如此暗暗发誓，找机会一定要整死雨涵床。最近他连续两次遭人羞辱，每次都有小幽香在场。第一次是源凰，第二次是雨涵床。先杀掉源凰，然后是雨涵床，最后是小幽香，反正按照原计划娶了小幽香之后也会杀掉这个小妮子的。 ……嗯？ 黛幸泉丽盛怒之下的匆匆步伐忽然停住。他隐约的察觉到了什么。 源凰和雨涵床？ 对黛幸泉丽来说，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类似──从骨子里感到厌恶。而且这两个都喜欢出现在小幽香的身边，都和小幽香关系亲密，而且都被小幽香挽过胳膊。 “莫非？”黛幸泉丽捂住嘴，难掩惊讶。回想起小幽香刚才用小拳头撒娇般的捶打雨涵床的情形，与之前和源凰在一起时的感觉惊人相似！面具是可以掩盖源凰的容貌，身材也确实是平胸，身高也差不多，除了声音有差别……不，先知说过，源凰是幻觉类法师，如果三年之间受到了先知的指点法力大幅成长，做到长久的变声也不无可能。 其他区别……金属假腿！ 想到这里，黛幸泉丽狰狞的笑了：“下次再见到源凰时，把那小子的裤腿挽起来看看不就好了？呵呵。”将这句话自言自语出口之后，他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几乎能看到不久之后那有趣的一幕了。 这次灵雀事件，源凰无意中得罪了不少人。首先是尼客逸德，虽然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人都对源凰的当堂指认一笑而过，但尼客逸德并没有，他现在恨不得将源凰碎尸万段，一秒也不想等；其次是西尚爵，他在处理灵雀事件时虽然已经尽力，却依然伤亡惨重，被尼客逸德和源凰对比之后显得特别无能，已然恼凶成怒迁怒到了源凰的身上；最后就是黛幸泉丽，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嘲弄他，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源凰对此毫不知情，而且因为即将得到侠爵爵位而非常高兴。 小幽香当然看出来了，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哈，我悄悄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得到侠爵爵位了。” “恭喜你。” ……嗯？ 源凰奇怪为什么小幽香的反应如此平淡，附耳追问道：“我马上就要达成你爹提出条件里最难的那个了，你为什么……额，卧槽。” 话未说完，源凰自己先反应过来了。对啊！得到侠爵的是「戴面具的雨涵床」，又不是源凰本人，跟娶小幽香有啥关系！ 完蛋，全白扯了！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源凰问道：“……侠爵不能私自送人吧？” 小幽香听罢惊讶的眨了眨眼：“那是国王御赐的，又不是大白菜。” 彻底完蛋，就算我得到了侠爵也无法赠送给摘掉面具的自己。我干脆还是走吧，收下和村长差不多的小破侠爵简直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想办法寻找下一个神器碎片。 源凰顿时泄了气，垂着头想要离开王宫。恰巧此时，大臣前来叫住了源凰，带着他一同前去私下与国王详谈。源凰其实是不想去的，但毕竟对方是国王，一点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唉…… 真他妈没劲。我现在简直是忙活了半天，全给另一个自己做了嫁衣了，简直蠢到无话可说。等会儿见到国王，我就两句话──「国王万岁」和「国王再见」，嗯。 源凰暗暗下定决心，没精打采的跟着大臣来到了国王的会客厅还是啥的房间，反正很宽敞很堂皇，无所谓了。 速速结束吧。 源凰一进门，还未等站稳，立刻咕咚一声单膝跪地，高声喊道：“国王万岁！”等会儿，下一句话就是国王再见了。 国王换掉了拘束的服装，穿的有些休闲，依然托腮坐着。他听到了源凰一见面就高喊万岁，确实感到了一丝开心，不由点头。 “很好。那朕就赐你「忠爵」爵位吧。位于西北方，原尼客逸德的封地。” “谢陛下！国王再……” …… …… “哈？”怎么猛然间就跃级到了忠爵爵位了？平民直接升到忠爵？前所未闻啊！步子太大不怕拉胯吗！ 上架感言 · 入行一年多了。开过一大堆书，基本上都是几万字就太监了，甚至还有几千字的，完本的只有两本。按我的角度来说，这是我写的第三本书，其它那些小碎布头不能算件衣裳。 回顾一下，第一本书《等级退化》凝聚了好多年的幻想，终于把脑袋里的故事落实到了文字，却无奈文笔不行，写得一塌糊涂；第二本书《任务奖励我不要了》实现了我写个文字游戏的小小心愿，我发誓真的尽了全力，但就像有些读者说的那样，崩了一万次。 开如今这本书的时候，说实话，我怂了。 不敢再写互动文。 一心求稳。 对此特别感谢「寡言」！对我孜孜不倦的帮助非常人所能及。非常感谢你！ 感谢帮助过我的所有人。说实话感谢环节挺恐怖的，我想指名道姓很多人，但太多了不现实，如果额外感谢谁又似乎会得罪其他人。说真的！我真的感谢所有人，家人、编辑、群友、读者以及支持我的几个同事和发小。 说起「恐怖」，委实讲……这本书我全程都在担惊受怕中码字。担心出现毒点。小幽香的出场等剧情……其实我有心理准备，但我不能因为「可能」出现毒点，就不去码字，我需要对剧情负责的。于是，果然变成了某种程度的毒点。 我被吓得有些束手束脚，很大程度上因为上本书被喷的吧。其实当时写得很嗨，没想到崩得也很嗨。 尽管如此，我的性格似乎不适合求稳。 上本书的互动我感觉很有趣啊，其实还想再写一下看看。纠结，到底是求稳还是要写互动啊？我是不是不作死就浑身难受啊？ 回复关于慢热的问题。是的，我慢热了……对不起，无可狡辩。 回复关于开过很多本太监书的问题。那个啥……至少我太监时还没有多少字，也没坑几个人，大大方方的原谅我吧……给跪了。 回复说我上本书太监的问题。妈耶，明明是努力的写了结局，这如果都算太监，那究竟什么才算是「结局」，这个批判我不服啊不服（｀Δ?）！ 回复关于这本书为什么会放在游戏类，好吧，其实我也说不清……恋旧？这里有许多照顾我的编辑和作者，不愿意挪坑？还有，就算让我换个品类，究竟是要去西幻还是科幻，我自己也迷茫啊。 我是真心喜欢互动文，总是念念不忘，其实也预计在之后开始加一些不影响主要剧情的选项，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之前也尝试把如何处理沙皮交给读者决定，但是没人参与……也许是我没说清楚。 总之提前求一波支持~ 「七夜浊」是我第一个粉丝，始终不离不弃。对此，我既心怀感激又深感困惑，其实第二本和这本似乎都不和他口味。我有在努力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支持我到现在，但请继续支持下去吧！?(┌?。?)┌ 第125章：真的不想晋爵 · 在私下场合，国王显得更加随和了，听到源凰大呼小叫，不禁露出苦笑：“怎么？有多少人都盼望着成为忠爵，你却不想要？” “不不，我怎么会不想要！”源凰连连摆手矢口否认，但其实就是不想要，只是当着国王的面不敢直说罢了。 要忠爵爵位能干嘛？ 我是能拿它来获取神器碎片？还是能恢复法力？晋爵以后会被牢牢禁锢在莫大领地上，遭到无数杂务琐事缠身，变得没有时间和精力研修魔法，明明带着许多秘密却要立于公众焦点，妈耶，简直没有一点好处。小破侠爵还能凑合收下，也是看在神器碎片的份上。 当然成为忠爵肯定有好处，金钱啊权力啊，一直活在社会底层的源凰非常清楚贵族们有多大权利，连别人的生死也能用一口唾沫决定。但这些都和源凰的法师梦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和东尚爵曾允诺让他成为法师协会副会长一样，源凰想要吗？真的想要，但冷静细想也确实百害而无一利。 “那你今天就上任吧？朕马上下令。” “等一下！” 源凰从跪姿跳起来阻止了国王。为啥一个美好的尚爵却被国王当做烫手山芋似的，如此着急抛出去？今天？你咋不直接说下一秒就上任？ 对方毕竟贵为国王，面子还是要照顾一下的，拒绝时要委婉再委婉。“陛下，我从天界而来，根本不熟悉星陨大陆的风土民情和律法规定，恐怕难以胜任。” 不错的托词，自以为。 “很好。朕其实正要嘱咐你，接受忠爵之后，尽可能的打造出具有天界风格的商业城市，为星陨大陆的文化注入新的血液吧。你可能不知道，全世界唯独星陨大陆的文明历史是最短的，这里面有某些原因。” 不，源凰不关心有啥原因。他真的不具备治理领地的才能。变成天界的风格？这下难度不是反而增加了吗？ 源凰无法张口说不。他谎称天界法师，而且还是天界最大贵族的继承人，按照家乡的风格管理区区一个中型城市，没理由做不到的。 妈的。 源凰改口道：“我何德何能受陛下如此恩惠，实在受之有愧，请考虑其他贤能。” “还有比你功劳更大的人吗？”国王听罢嗤笑一声，说道，“据说你消灭灵雀时异常轻松，可能难以想象这次灾祸的严重性吧？毫不夸张的说——你拯救了这个国家。” 太夸张了吧？ 源凰觉得自己……不，床姐只是救了两个村子的人，共计数千人而已，全大陆数百万人呢。就算床姐没有出手，西尚爵也会用屠杀的方式遏制住灵雀的扩散，根本不至于导致国家灭亡。 他详细问了几句，但没有得到答案。 不行了。 眼下对于源凰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场对话，而是政治上的博弈，他不可能说得过国王。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国王非要塞给他忠爵爵位，但从结果而言，源凰实在不该再二再三的推脱赏赐。 源凰决定退而求其次。“感谢陛下！但是如果我没记错，您是打算履行之前和东尚爵的约定才赐我爵位的。难道不应该是侠爵吗？侠爵，若是侠爵便足够了。”他从很久之前就打定心思，若成为侠爵马上就甩手任凭村庄怎样。反正小小村庄能有多大事？ “因为没有侠爵空缺，所以只好赐你忠爵了。”国王说这话的时候，似乎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其实有一个空缺，但你说「觉得恶心」。” 大贤王的那个侠爵空缺？我死也不要。 还是不对劲。 “您不是认为东尚爵死的好吗？为什么会……” “会彻查刺杀案？”国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朕原本挺喜欢东尚爵的，但没想到居然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事，而且在这种时候死掉，枉费朕一向对他的关照。但刺杀和灵雀是两码事。暗杀任何贵族都是对王权的挑衅。” 源凰变得哑口无言。能说的都说了却仍然无法改变国王的心意，唯有默默接受。但，他非常的不情愿。 国王大概是看出来了，问道：“你不喜欢当忠爵，却喜欢侠爵？莫非天界的法师都是喜欢游历四方之人，讨厌被束缚？” 源凰连连摆手。若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讨厌被束缚」就意味着有反王权倾向，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 “因为……”源凰忽然灵机一动，“陛下，之前东尚爵为我讨要了侠爵爵位，您答应了。莫非我也可以为他人讨要一份侠爵？” 国王听罢哈哈大笑，年迈的模样貌似瞬间年轻了几岁：“可以，只要答应朕一个条件即可。” “没问题！”别说提条件，就算国王下令，源凰也得照做。只要能为另一个自己讨要侠爵身份，没什么不行的。 国王指了指自己的脸。 源凰看懂了，这是要求他摘掉面具。 天界女法师「雨涵床」，自从横空出世之后一直以金属骷髅面具示人，具体容貌如何无人知晓。国王本不应该要求对方摘掉面具，这样肯定会引起不愉快，所以也没打算强制下令。 源凰点点头，同意了。 他揪住斗篷的一角，将手臂高高抬起遮住了头。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视线死角里，偷偷按下了金属面具侧面的按钮。 这张金属面具原本是义肢机械人的脸，现在被源凰摘下来掩盖身份，也就是说，它也具有「高仿充胶」的功能。 等待面具外长出来一层人造皮肉之后，源凰缓缓放下手臂。 “这……”国王睁大了双眼，惊讶的说道，“不愧是天界贵族女子，真是惊人的美貌，朕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源凰现在戴着面具，面具上有一层充胶，看起来就像是源凰把面具摘掉露出了真面目似的。至于五官如何，自然和床姐的容貌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水树郡分析了所有男性的审美标准才做出来的脸孔，除了「完美」，在没有更加合适的辞藻。自面具覆盖上了高仿充胶那一刻起，面具里侧就启动了面部肌肉感应系统，能够让充胶惟妙惟肖的实时重现佩戴者的表情，包括张嘴说话时的口型。 “如果朕再年轻十岁，哪怕是用刀架在脖子上也会逼你成为王妃了。”国王这句玩笑不怎么有趣，源凰只当是恶劣的称赞。 国王看过了源凰的“真面目”，心满意足的说道：“你是为小幽香的未婚夫讨要侠爵爵位吧？其实那丫头也为这件事找过朕。好吧，朕这就将空缺的……” “不！大贤王的爵位我觉得恶心，送给源凰也不行！请陛下开恩！” 几次三番的无礼，国王不怒反喜：“好吧。若日后还有侠爵空缺，朕答应一定先赐给「源凰」，成就你妹妹的一段姻缘。” “谢陛下！” 源凰大喜，传送帝提出的侠爵这个条件终于搞定了！ “就这样说定了。今天起你就去西北商业城市上任，打造天界风格的强盛城市，贵族具体有何权力及义务稍后自会有人给你解释。” “谢陛下。”这个忠爵爵位源凰如今唯有收下了，别无他法。 “还有法师协会的副会长，从今天起也上任吧，希望你能带动整个星陨大陆的魔法文明有个质的飞跃。” 源凰听罢一怔，低声说道：“……谢陛下。”他对此早有预料。既然当初东尚爵许诺的侠爵一事还在，那么关于王立法师协会的许诺也很可能仍然有效。 大不了我今天去报个到然后立刻闪人吧，穿帮几率不大。 “还有赐你和佐哲完婚。” 赐婚？ 好吧，为了保住佐哲性命不被叛国罪牵连，唯有暂且如此，稍后再想办法。反正俩大男人的“夫妻”同床是绝不可能的！ “还有赐你和蒙内斯完婚。” “谁？” 源凰早就把西尚爵的长子蒙内斯忘的一干二净了。这他妈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对床姐一见钟情吗……噢，日了，我反应过来了，我他妈现在就是「床姐」！ “还有赐你和波塔侠爵完婚。” ……！ 仨人！ 源凰眼前突然浮现出新婚之夜惨不忍睹的画面，如此生动，如此菊疼。 第126章：国王的考量 · 因为源凰现在欲哭无泪，所以他的美女假脸看起来也深蹙蛾眉，别有一番忧伤的美。逼着源凰嫁给仨大男人，他能不哭吗？ 当然要抗议！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源凰不断的尝试劝说国王收回赐婚的王令，直至话尽，直至口干舌燥，直至如果换源凰是国王早就把眼前这个聒噪家伙处决了，但最终没有任何效果。国王要求「必须尽快结婚」。 妈的，这国王真是个老顽固，老子结不结婚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完全不能理解为啥突然要管别人的私事。 源凰将抱怨的话留在心里，带着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垂头丧气的走出了房间。提起斗篷挡脸，按下按钮，将高仿充胶收回了金属面具里。他现在很沮丧，没心情想任何事，脑海一片空白。 跟着大臣打算离开仿佛迷宫般的王宫。 却途中止步。 还是之前那个楼梯，贵族们都在此等候着什么，而且人数反倒更多了？源凰很快看到佐哲、妙瑟居然也跑来看热闹。 没错，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在等待源凰成功晋爵然后第一时间恭喜的──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几个人迅速迎上前。 “床姐，晋爵了吗？顺利吗？”小幽香笑嘻嘻的跑在最前头，第一时间搂住了源凰的胳膊。 源凰在面具之下翻了翻白眼，仰头看向天花板，敷衍道：“啊啊。” 这个反应自然是顺利晋爵了，众人听罢纷纷低声议论起来。平民获得世袭爵位虽不是首次，但也是罕见。雨涵床只是在灵雀灾祸事件中救下了数千人而已，这份功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般来说赏赐些金币和宝物也就足够了，居然得到了侠爵爵位。 “恭喜雨涵床侠爵大人！”波塔立刻恭敬的行礼，衷心祝贺。他自从被床姐救下之后就一直这副德行，毕恭毕敬的，按理说彼此都是侠爵，不必如此多礼。 源凰抓了抓头，迟疑了一下说道：“这……其实我变成忠爵了。” “咦？” 一声惊呼不止来自小幽香，在场有数人都不禁惊讶到出声，齐刷刷的睁大双眼直勾勾盯着源凰，皆是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自星陨大陆有历史记载以来，从未出现过越级晋爵的先例，平民直接变忠爵更是前所未闻！ 周围仿佛变成了无声的世界，寂静持续了数分钟以上。 源凰叹了一口气，没时间陪这群人玩木偶人的游戏了。他向小幽香问道：“你有空吗，一会儿陪我去西北商业城市上任。” “咦？哦，嗯，好的，当然了。”小幽香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明白了源凰的言外之意──他根本不懂得如何治理领地，需要小幽香这个纯正的贵族帮忙，免得闹了笑话。 在场的众人听到「西北」二字，再次议论纷纷，并且不时有人瞥向旁边的尼客逸德。那里曾经是尼客逸德的领地，谁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当然是晋升尚爵的喜悦顿时被冲淡了一大半。 尼客逸德淡淡的和周围贵族们告辞，匆匆离开。他等不及走远就立即使用了通讯卷轴，联络的对方是一直帮他治理西北商业城市的得力助手：“立刻把我剩下的所有文件、档案、记录、账目全部销毁，快！” “但是大人，您不是说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文献并不要紧吗？反正是黛幸泉丽大人接手。”对方如此询问，是因为黛幸泉丽和尼客逸德都是半斤八两，差不多一样黑，少许的文献反正也构不成把柄所以也就懒得转移或销毁了。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出事了。接我地盘的是一个非常邪门的家伙，从来就没按常理出过牌。记住，一定要销毁的一干二净！出了差错我要你的脑袋！” 结束了通讯，尼客逸德又立刻通知了黛幸泉丽。 黛幸泉丽听到了这件事，当场气得吐了一口血，病倒了好几天。对他来说，确实值得如此大动肝火。 为了获得忠爵爵位，黛杏泉丽付出了太多太多，也冒了极大的风险。当他听说了同伙尼客逸德按照计划升为了尚爵，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便提前离开王宫了，当时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之中会横插一个天界女法师！他的预知魔法里根本就没有显示任何有关雨涵床的信息！ 不止黛幸泉丽一人认为国王此次赏赐实在是……脑子有病，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国王在位三十多年，至今仍然将王位坐得牢不可破，怎么可能会蠢呢。他虽然年迈，脾气也好了很多，但一点也不糊涂，许多事情不仅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毕竟站的位置比谁都高，看得也更远，做事当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首先，源凰当场指认尼客逸德就是灵雀事件幕后黑手。国王最初听到时，真的以为是在开玩笑，但与源凰简短接触之后发现这个天界法师并非蠢货，不应该贸然做出没有证据却要指认一名忠爵的愚行。也许真的是尼客逸德做的，也许是源凰搞错了，也许确实有证据，但无论如何国王都决定暂时不去深究这件事。时机太不凑巧了。 其次，在东尚爵遭到暗杀之前的当天，国王收到了来自火族与北新大陆的战书，同时，就像彼此约好一样。当然，只是两封言辞激烈的官方通牒，还不至于说到了「宣战」这么夸张的地步。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星陨大陆西侧遭遇了灾祸，正是虚弱的时候，以对方的外交倾向来说很有可能马上就会趁机大举进犯！ 国王需要一个强大的贵族来坐镇西侧领地，比如天界法师雨涵床。 尼客逸德虽然非常有能力，但并非军事人才，而且多年来已经和北尚爵联手将北部地区搞得乌烟瘴气，国王早就想动一动尼客逸德了；至于西尚爵这个愚蠢的武夫，国王其实非常生气他大量屠杀平民的行为，就是因为他才搞得大陆西侧民心动荡，才导致了全大陆陷入随时可能遭到外敌入侵的窘地。但西尚爵是勇猛的将领，此时正在用人之际；至于源凰的传闻早已不时传入了国王的耳朵里，完全就是一个难以驾驭的稀世奇才，如今在灵雀事件里更是显露了「慈悲」和「战斗力」这两个宝贵优点，国王必须要利用源凰渡过这次难关──就像他说的那样，同时面对两个历史悠久的军事强国，真的有可能会导致国家灭亡。 不会驾驭人就别当什么国王了，虽然觉得源凰难搞，但还是有办法的。 首先是用领地栓住对方。哪怕放荡不羁的顶级大法师也受不了金钱和权力的诱惑，东尚爵就是最好的例子。国王相信，虽然源凰目前对领地没有任何兴趣，但尝到了甜头之后就会渐渐不同了。更何况那份对人民的慈悲之心，到了西北商业城市看到了那里的可怜民众，马上就会大动恻隐之心，无法弃置不顾。至少在几年之内，源凰都会被栓死在领地里。 再用婚姻栓住她。任何人想要闯荡天下的心也会随着婚姻而渐渐消磨殆尽，变得安定，没有例外。其实之前蒙内斯曾单独晋见国王，说起了爱慕雨涵床的事情。所以，国王干脆做了顺水人情──一个死刑犯、一个西尚爵之子、一个莫名其妙忠心耿耿的侠爵，三个丈夫还断不了一个女人不安分的心？ 而且若成了西尚爵的儿媳，也能学会如何在战场上服从指挥吧。 “话说回来，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随便编个借口侵略吗？又不太像……” 国王拿起火族和北新大陆传来的书信，不由皱起眉头如此自言自语。他实在是不明白上面写的是怎么回事。 火族的战书内容如下：「近日有人目击到我族秘宝“火舞死神”出现你国，限三日内交还，否则我们就自己来取！」。国王最近正在抓紧派人打探「火舞死神」指的是什么。火族人明明要索要，却不肯解释究竟是什么。 北新大陆的战书就更加奇怪了，内容如下：「鄙国第一圣骑士团长“白树仁”遭贵国歹人诱骗，偷渡到贵国后踪迹全无。限贵国三日之内将“白树仁”和诱骗犯一并交出，否则神之怒火将降临在贵国。望速回复。」 国王也在抓紧派人打探所有港口、传送站，究竟何时有新大陆的圣骑士偷渡。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北新大陆身居要职的圣骑士团长好端端的会跑来这里。 如果查不出什么来，恐怕要和两个强国同时开战了。 还剩两天。 第127章：维修管道的遗体 · 源凰明明说的非常清楚：「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爬出来哦」，但是，一只精械蜘蛛竟然当着所有贵族们的面从斗篷里顺着手臂爬到了源凰的肩头。一只纯金属制成，构造精巧的小爬虫类怪物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众人的惊慌。有些人立即向后退了好几步。 进王宫之前源凰带了几只精械蜘蛛藏在斗篷里，以防万一。 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吧？源凰侧头低声对精械蜘蛛问道：“怎么了宝宝？”这样温柔而细声细气的语气，唯独被挽着源凰胳膊的小幽香听见了，难掩讶异神色──她从来没有听过源凰讲话如此温柔，甚至比和床姐交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精械蜘蛛不会说话，只是不断乱晃着金属腿。 “船里出事了吗？” 反复摇动长嘴。 “那么，是找到了失踪的那其他船员了吗？” 上下摆动长嘴。 很好！ 源凰之前曾秘密嘱咐过精械蜘蛛们在宇航船里四处寻找本应存在却不知所踪的三名船员，看来终于是有结果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去确认遗体，确认一些非常重要的猜想。 源凰摆脱开小幽香的手臂急匆匆的向王宫外走去，并说道：“我有点急事，先回去了。” “等等，我也去！”小幽香不可能就此放源凰离开的，见一面不容易。 又缠着我？ 源凰回头看着态度坚决的小幽香，在面具之下的脸颊抽了抽。好烦，但也没差吧，反正她也不是没去过宇航船，去了也不能怎么样。没心力阻止她……而且王宫源凰是第一次来，还真不认识出去的路。 两人正要离开，却被一道人影突然拦住了去路。此人正是西尚爵的长子蒙内斯。他满脸古怪的笑容，欲言又止，看到源凰确实着急离开，最终开口问道：“那个，雨涵床……你之前面见陛下时，他老人家有没有提起……什么事？” 我的妈呀。源凰忍不住扶额，一看蒙内斯吞吞吐吐而且脸颊绯红的模样就立刻知道在问什么事了。当时蒙内斯对床姐一见钟情时，源凰笑得肚子疼，现在却完全笑不出了，颇有一种现世报的即视感。 “是的，国王下旨了。你是不是很满意？” “非常满意，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在一旁的小幽香听罢，非常夸张的跳了起来，大声的喊着咦咦咦？也不知道她哪里来了这么多姨。“床姐，你跟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鬼？”小幽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拽着源凰的袖子拼命摇晃。 我一个大男人马上就要嫁给另一个大男人了，这种事我会告诉你吗？ “闪开，我有事。”源凰将手按在蒙内斯的脸上，将其推远。 刚刚甩开一个，又缠上了一个──波塔无声无息的就跟了上来，一脸「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是天经地义吗」的表情，令源凰无语。 他拍了拍波塔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想报恩是吧？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开不开心？” “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啊大人！”波塔顿时来了精神。 源凰指着蒙内斯说道：“把那个公子哥拦住，我有事先走了。” “是！” 说罢波塔立刻施展魔法，向蒙内斯一身宽大的华丽服装侵入了法力，令其像活物那样自行卷动，紧紧捆住蒙内斯。在王宫里擅自魔法是不被允许的，一旁的守卫立刻扑了上来，同时按倒了波塔和蒙内斯双方！ 你看，一次甩掉两个。 趁着混乱之际，源凰得意笑了，冲到门口。慌乱人群之中他无意中瞥到了站得远远的佐哲。大概是因为刚刚失去了父亲吧，佐哲看起来很忧伤。 “喂，我会嫁给你，所以不必担心被你爹株连了！”源凰临走之前最后挥了挥手，如此高声的喊道。 源凰本意是想要宽慰佐哲，但是佐哲和妙瑟听罢都脸色铁青，身后一群人都难掩惊讶神色。 小幽香带着源凰迅速穿梭在王宫里，不久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庭院，那里有一个特别精致的传送站。是仅限特别人物们单向传送离开王宫的设施。执勤的法师见到了小幽香，立刻恭敬的行礼喊道：“大小姐日安！您要去哪里？” 小幽香对着旁边的源凰玉指一弹：“送我们回到床姐来时的位置。” “是的！”执勤法师立刻慌慌张张开始准备，眨眼间将他俩传送回了宇航船的门前。是王城使者接源凰离开前特意留下的返程印记。 心想着失踪的天界人遗体一事，源凰急着跑向门口，却被小幽香撞了一下。 “床姐！我又来啦！”小幽香提着华贵长裙直接撞开了源凰，使用瞬移冲进了宇航船里，身影刹那就消失在了通道尽头。 源凰怔了怔，不由摇头苦笑。 这时面具传来了床姐低声的话语：“欢迎回来源凰。我已经从面具的记录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恭喜你成为贵族，也恭喜你获得了三个丈夫，更恭喜你成为了法师协会的副会长。我们要庆祝一番吗？” 庆祝个屁。 “谢谢你，迟一些吧，今天会很忙。”源凰今天之内必须要到领地走马上任，还要去一趟法师协会，行程真的非常紧。说实话，他宁愿窝在卧室里看看书。 在确认了五人组都在能源系统操作室里忙着发电，而虹阳敏帛卧病在床之后，源凰一边跟着精械蜘蛛向宇航船的深处走去一边对床姐说道：“床姐，一直带着面具有些不舒服，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摘掉它，透透气。” “你的卧室不行吗？” “顺便散散步。” “在船里？” 能听得出床姐语气上有所怀疑，但源凰已经尽力了。他马上要做的事无异于在床姐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所以必须摘掉能够被床姐实时监视一举一动的面具。 他跟着精械蜘蛛来到了坍塌通道的尽头，原本是死路，如今地板却被精械蜘蛛们切割出了一个井口。看到精械蜘蛛爬了下去，源凰默默的将面具放在地上，也跟着跳了进去。 里面的情况和之前通往能源系统操作室的维修管道非常类似──类似狭窄的下水道，只不过这里完全漆黑一片，而且没有灼热的蒸汽。 “微光术。” 源凰在掌心里泛出了一点点光芒，勉强照着周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他感觉自己在狭窄的管道里还穿过了至少五道被精械蜘蛛们切割开的墙壁上的圆洞，爬行时难免会碰到头。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前方保持着距离的几个红点──精械蜘蛛的眼睛。 我应该往好处想：这里这么黑，肯定不在床姐的监控范围内，算是走运吧。 忽然小红点停住了。 源凰猜应该是到了，而且从之前就能隐约闻到尸体的腐臭味。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摸索着。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源凰在微光下看到了咫尺之遥横着两具尸体。 第128章：迷雾 · 其它天界人的遗体被发现时都是轻装，穿着一套高科技连体衣，带着一柄枪械，有的还装着一瓶急救针剂，那就是他们临死前携带的所有物品。 但眼前这两个天界人遗体皆是全副武装。 源凰触手可及的这个天界人全身都被一套异常厚重的金属铠甲严严实实的包裹着。 他见过的每一个天界人都是大约175cm左右，体重约在70公斤上下，很像在军队那一套筛选制度下集结起来的，体格都很相近。但源凰眼前这个天界人，算上全身铠甲约有210cm，体重至少有130公斤，堵在狭小的维修管道里推都推不动。假设这个天界人的体格也和同伴相似，那么这铠甲也太厚了。 怎么会有如此沉重的铠甲？以人类的力量穿戴以后根本就无法移动，明明以天界的技术可以造出来像连身衣这种既轻便由结实的护具。 严丝合缝，源凰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扒下铠甲的方法，更没找到一按就能开启铠甲的按钮。 怎么办？这个沉家伙把狭窄的维修管道堵住了。 源凰仔细观察了这里的地形环境。仅限一人用跪姿爬行的狭窄管道，每隔三米左右都落下了一道厚厚的墙壁，将整条管道都分段隔开了。 源凰的身后是精械蜘蛛们切割开的一个个圆洞，而眼前也有一个个圆洞，那些并不是精械蜘蛛们弄的，只可能是两名天界人用枪械等武器粗暴的破坏了，然后才爬过来。 源凰扒头张望，隐约看到第二个天界人有四条手臂……怎么可能，大概是因为光线太暗而且视角不好看错了吧。 源凰实在推不动这个大家伙。 他看向精械蜘蛛们，说道：“宝宝们，你们能不能把这个家伙挪开呢？太碍事了。” 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随口一问罢了。这些蜘蛛仅有巴掌大，不可能拖得动。 蜘蛛们听罢上下摆动长嘴示意明白，然后沙沙的爬到了重铠尸体的周围，有的钻进下面试图顶起来，有的用尖爪拖拽，还有的在用细小的身体使劲向前拱。 不行，似乎是动了，但最终还是太沉。 正当源凰打算暂且放弃事，又来了几只蜘蛛，似乎是被同伴叫来的，十只全齐了。 它们先把远处的天界人拖走了，渐渐消失在微光术的照亮范围外。好大的力气……源凰非常惊讶那样小的身体居然能拖动另一个看起来也是全副武装的遗体。 很快，碰咚一声，传来了人肉和金属掉落的声音。大概管道的尽头有个地势较低的空间。 然后蜘蛛们又开始拖动源凰眼前的沉家伙。有的拖拽，有的钻进尸体下面抬，将遗体一点一点的拖远。看起来有些吃力。尽管如此，它们的力量仍然超出了源凰的预料。 再度传来砰咚的声音，这次源凰看清了，重铠遗体被拖着从管道尽头滚落下去。 “这是？” 源凰从管道里爬出来，站直腰身，借着微光术环视周遭，感到惊讶。这里大概是船尾侧部靠下的位置，有些不小的空间。尽管宇航船到处都是损毁，但是这里却最严重。坍塌物横七竖八，令人寸步难行，分辨不出这里完好时曾是什么模样。 有一些货箱，从手感来判断应该是空的，大概吧，因为大部分都被坍塌的钢条铁板压住了。 还有一些战斗过的痕迹——融化的金属、被巨大力量弯曲的钢梁，这些都是唯有天界武器才能造成的。 唯一值得留意的是，只有正前方的一面墙壁是平整完好的厚重钢板。 没有任何纸屑、碎布等杂物，这里原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周围漆黑一片，或许戴上面具能够靠着夜视能力看清楚一些，但源凰不能这样做，或许直接问床姐这里是做什么会更省事，但也不行。 源凰根据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做一个假设——这艘宇航船从苍穹之上飞来星陨大陆时，遭到了外界的某种攻击。船体外壁破了个大洞，于是这两个天界人前来战斗，用武力驱逐了外敌，并降下来一大块平整厚重的金属墙壁堵住了大洞。 所以，这个人穿着如此行动不便的厚重铠甲钻管道才说得通。 当他俩想要顺着管道返回时，却发现回程已经被每隔三米的金属墙堵住了。 由重铠天界人用武器逐一打穿封堵壁，两人往回爬，却只爬到一半就死于了坠毁时的冲击。 大体上应该是这样的情况。 源凰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床姐是杀死所有船员的真凶」，虽然这种猜测太过不可思议，但如果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曾杀死船员的人工智能相处。 这两人的死因也是坠毁时的冲击，这不能证明什么。如果这里真的曾经抵御过外敌，也不能证明和床姐有关。唯一值得怀疑之处就是……为什么维修管道会堵死？ 如果是床姐故意阻挡两人返回，打算夺他俩性命才这样做的……不，也没道理，无论他俩能不能顺着管道返回，该死于坠毁还是会死于坠毁。没必要这样多此一举。 想不通。 即使发现了失踪的两具尸体，源凰还是无法确认些什么。 不过他倒是看上了这两人身上的铠甲和武器。前者是包裹全身的厚重金属铠甲，看起来很威武，后者则是中型金属铠甲，在肩部后背还有另外一对金属手臂。 “宝宝们，先回去吧。” 源凰和精械蜘蛛们顺着维修管道原路返回。他的计划是这样的，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空手而归，等床姐问起来「做什么了？去哪里了？」也好敷衍过去。稍等一会儿再让精械蜘蛛们把尸体和装备一起运出来，就说是宝宝们偶然发现的。 反正源凰没有背着床姐偷偷做过什么，有也不会承认。 他爬出维修管道，重新戴上了面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在宇航船的通道里。 床姐也没怀疑什么。 反倒是源凰不禁问了一句：“床姐，什么情况下会在维修管道里每隔三米竖起一道阻隔墙？” “在宇宙真空中船体破裂时，还有遭到异物入侵时。” “异物？”源凰听罢追问道，“比如什么？” “老鼠、蛇、不明外星生物或者机械体等具有敌意的存在。” “人呢？” “如果确认是敌人的话，也可能会封闭，但由于敌人可能具备突破阻隔墙的手段，我会视情况而定。”床姐顿了顿，“你为什么问这个？因为之前寻凛和迪志薛变成蛇钻进来的事情吗？我愿意再次道歉。” 源凰摇摇头。 最终他什么也无法确定，真相仍然处于在迷雾之中。 第129章：威武的新领主 · “哇塞！大人，这个铠甲帅爆了！” 当源凰试穿那个名为「动力铠甲」的东西时，五人组皆露出了惊讶神色，尤其是希尔德双眼闪闪发光，兴奋得不行。 源凰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暴露在动力铠甲之外，包裹的严严实实，连条缝隙也没有——除了脸，否则要憋死了。 按床姐的解释，这是专供宇航用的全封闭式重装战斗太空服，即使跳进火里、水里、宇宙真空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且防弹防磁防射线。 源凰深有同感。这东西看起来就非常结实，貌似被工程投石机的巨石砸中都能留下一口气。膀大腰圆粗壮魁梧，他现在就像是钻进了钢铁巨人的体内……不，他现在就是编辑巨汉！ 问题是……他动不了。 这鬼东西太沉了，以源凰的小细胳膊腿根本无法移动它半分。 唉，怎么说呢？终归是铠甲，是属于战士们的装备，不是法师能玩的。 源凰犹豫要不要让最强壮的诺克顿穿上试试，但又有点不舍得把新玩具交给别人，小纠结。 三位女性看起来态度还稍微平淡一些，以希尔德为首的三位男性都很兴奋。男人大概都很喜欢这种看起来非常威武的玩意吧。 诺克顿敲了敲装甲外壳，莫比安离近了闻了闻，希尔德则是舔了一下尝了尝味道。真恶心，这他妈又不是糖果人！ 小幽香也在场。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格兰站得很近，似乎迅速变成了朋友，最初来看新铠甲时她俩好像还手拉着手一起跑过来的。原因，源凰不想知道。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和一个八卦的侍女，俩人凑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么沉，若是无法活动自如铠甲还有什么意义嘛。” “不，当然是能动的。” 小幽香对这个动力铠甲不以为然，但源凰心知肚明，既然是天界物肯定也藏有机关。当他看到动力铠甲里面的天界人遗体时就确认了，对方也不是肌肉猛男，既然看着机关运行，源凰一定也能做到。 只是有点尸臭味，擦了半天也没能完全消除，毕竟在全封闭的铠甲里关了许多天了，腐败很严重。 不过源凰戴着面具闻不到，其它女性们究竟有没有皱眉捏鼻就无所谓了。 问题是这东西该怎么启动？ 十分钟前，精械蜘蛛们将两具天界人遗体连着铠甲和武器一同拖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床姐对此没有起疑，而源凰早就准备的一套说辞也没机会用上。 他最喜欢这个动力铠甲。 拜托蜘蛛们将铠甲抬至站立姿势。 按照床姐的引导，他把戒指抵在铠甲背后，扳动随之展露出来的开关，整个封闭式重铠的后背就像蝉蜕似的掀开了。 拖出遗体。 源凰站了进去，铠甲便立刻闭合，除了掀开的面罩之外毫无缝隙。 铠甲太沉了，源凰动弹不得。正打算询问床姐应该怎么操作，恰巧被歇班闲逛的希尔德看到了。 “帅爆了大人！”他一边兴奋的高喊着一边飞速跑去叫其他人也来围观，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源凰一直还没顾得上询问床姐呢。他和床姐的沟通是利用面具的通讯器低声交谈，但眼下实在太吵。 动力铠甲原本应该是一但有人进入就立刻启动的。当初之所以静置在管道里不仅是因为操纵者已死去，还因为坠落冲击造成的一些故障。 源凰一直傻站在原地，感觉就像是被关进了竖立的棺材。精械蜘蛛全都爬上了动力铠甲，尝试维修——如果故障不严重的话。 不久，它们终于修好了动力铠甲。 以源凰的视角看去，在头盔内侧接近下巴部位有少许天界文字显示出来。他最近一直抽空向床姐学习天界语，多少能看懂一些——「启动」、「系统完好」、「损坏程度5%」之类的字眼。 既然铠甲内侧亮起来了，源凰猜铠甲应该能动了。 “床姐，动力铠甲应该要怎么……哇哦！”他刚要问，随意动了动手臂，整条胳膊连同厚重铠甲一同猛然挥舞起来，速度极快而且气势汹汹，吓了周围人一跳。 “小心！若是打中了会出人命的。” 只是挥拳就能打死人？源凰对此毫不怀疑。这拳头沉重坚硬，可以轻易把钢板砸出一个凹陷。自从铠甲启动之后，不仅一切行动随心所意，而且不费吹灰之力。源凰只要轻轻抬起手臂，铠甲就会辅助更加强大的力量相应的行动。换句话说，源凰不仅不必费力驱动铠甲，铠甲反而还帮他出力。 源凰尝试将另一具天界人遗体抬起来，只是单手就将其轻松提起，引起众人惊呼。 力大无穷啊！ 源凰四下寻找更加沉重的东西，还打算继续试试。 “床姐，时间，再不去西北商业城市就会迟到了。”小幽香如此催促道。之前她已经收到了城市官员们的联系，说已经做好了迎接准备。 “哦，走。” 源凰弯腰捡起原本和动力铠甲配套的枪械和金属小圆筒，这两样都是天界武器。他现在钻进动力铠甲里，最大的坏处就是斗篷不再有地方藏那么多枪了。 五人组面面相觑，对源凰说道：“那个……大人，我们能不能也一起去？”好歹也是新任忠爵的欢迎仪式，应该很热闹，他们都想去沾沾光。 全体出动？不留人看家？算了，真留下一个人我反而有点不放心，反正虹阳敏帛这个大杀器卧病在床，交给她和床姐应该足够应付任何突发状况了。 源凰同意了，五人组都笑了。 只是诺克顿的笑容略有些古怪。最近事情发生的大多了，令源凰已经彻底忘记了一件事，在前往地下圣坛之前诺克顿的态度就看起来有些蹊跷。 源凰只顾得因为得到了新的天界装备而感到开心。 简单收拾一下，走出宇航船，西北商业城市派来迎接源凰的空间类法师已在门外静候多时。 当他们看到天界女法师的模样像个钢铁巨汉，和传闻的完全不同时，都目瞪口呆的怔住了。 半天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展开提前就准备好的传送法阵。 源凰一行人走了进去。 传送到了城市城门内不远的一处小广场。欢迎仪式原本是大群人立于一条道两侧欢呼、撒花，瞩目新任领主骑着高大骏马缓缓走向大广场。 一道光柱，是新领主传送而来的信号。 人们按照预定，立刻开始欢呼、撒花。群众之中有少数换了便装的卫兵负责引导大家，手势起，口号同时起。 “欢迎雨涵床忠爵大人！欢迎领主大……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号，开始时气势如虹，但马上就蔫了下来，连最后大人俩字都没喊全。 他们没有看到说好的面具女法师，也没有看到说好的高大骏马，只看到一个身高两米有余的巨汉穿着全身铠甲，迈着咚咚的沉重步伐走来。 而且单手高高举着一匹昏过去的白马。 第130章：旧班底的轻蔑 · 西北商业城市的官员们原本为准备了一匹高大的白马，但是源凰穿着这套动力铠甲翻不上马鞍──铁靴比马镫还粗大踩不住，体重太沉一拽缰绳马就开始向侧面歪斜。 于是源凰尝试稍微跳一跳脚，结果不慎启动了脚底的喷射器，双脚之下出现了巨大推力的火焰。尽管源凰立刻就取消了这个误操作，但也一跃两米。他想着「啊，正好！」，于是赶紧在半空中握紧缰绳翻身上马…… 咕嚓一声，把这匹白马一屁股坐垮了！ 可怜的白马被源凰拽得歪歪斜斜的没有站稳，又突然遭遇了沉重的压迫，眨眼间就变成了源凰屁股底下的真皮坐垫。听声音可能骨折了，也吐了点血。 这下源凰慌了！ 换作别人也许不会关心，但源凰对待人类之外的存在总是更加和善一些。他可不想一屁股坐死这匹马。于是立刻依靠动力铠甲的巨大力量举起白马，向着欢迎仪式的终点──大广场赶去。那里站着许多官员，让他们赶紧救治这匹马吧。 虽然小幽香解释过了，按照正规流程，应该是两侧的群众表达欢迎之情，需要欢呼和撒花的，但如今所有人都看得怔住了，寂静一片。他们确实是看源凰模样和预料相差太多，而有些惊讶，但也不至于到目瞪口呆的地步，之所以一时忘记欢呼是因为他们头一次看到「马骑人」。 急匆匆的赶到大广场。 “拜见忠爵大人！”六名官员见到了源凰立刻躬身行礼，满面笑容。 源凰没顾上理他们，把白马轻轻放在地上，招呼官员们说道：“快，找人治好它。” 官员们听罢一怔，然后立刻叫人七手八脚的将马抬了下去。他们不禁心想，区区马而已，至于吗？ 六名官员之中领头者再次对着笑容凑上前，自我介绍道：“忠爵大人您好，请容我介绍一下。我们都是您领地里最忠诚的官员。这位是主管巡卫的，这位是主管税收的，这位是主管政务的，这位是主管物资的，这位是主管文书的，而我是协助您统领所有事物的，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尽管吩咐我。” 态度诚恳谦卑。 “嗯，欢迎仪式准备的不错，你们辛苦了。”源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把工作交接一下，退休吧。” “咦？”官员们听罢惊讶无比，“大人，我们何错之有，为什么要辞退我们？” 其实不为什么，只是源凰没办法轻易信任他人。 他不在意欢迎仪式上群众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不在意只准备了一匹马而且还弱不经风，不在意徒步走向大广场时这六个官员却不肯向前多走几步恭迎，甚至不在意这些人有可能是尼客逸德临走前埋下的内奸，这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反正无论如何源凰也不打算起用素不相识的人当作身边的官员。 他们看到源凰说不出「何错之有」，顿时底气足了起来。“大人啊，下令之前请三思啊。您初来乍到，对领地不熟悉，没有我们这些资深官员，究竟要如何治理领地呢？”说这话时，几名官员高高扬起了嘴角。 这是威胁，是典型的欺负新来的上司业务不熟。 尼客逸德从这里搬走时，将所有团队都一并带走了，包括商团的和领地的一个不落。这几个官员其实是连尼客逸德都看不上眼的无能愚蠢之辈，在头顶上的职位空缺了十几排之后一路顺序晋升到了顶端，根本就是管理层底层不入流的老混混。他们六人终于爬到了仕途顶峰，怎么可能轻易罢手，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有尼客逸德所谓的「支持」──只要能够留下来给源凰捣乱，尼客逸德自然重重有赏。 官员们看到源凰还是没有说话，便越发得意起来，自以为占据了上风。他们话风步步紧逼：“说到底，大人您根本没有自己的团队吧？就算要交接，又能交接给谁呢？呵呵……” 星陨大陆从来没有出现过「唯才是用，不问出身」这一套举措，从来都是王国御赐的世袭贵族们分封领地，又由世袭贵族们任用其他的有头有脸的家族协助治理领地，偶尔会出现迎娶平民当侧室、任用平民当官员的事件，但也极为罕见。整个大陆的风气就是「世界是属于出生时含着金汤勺的家伙们」。源凰也是星陨大陆的当地人，从小就生活在这种氛围内，限制了想象力，根本想不到整出一套「全城市海选，只要有过人才能就会聘任」的政策……说到底，他志愿成为大法师，又不是伟大的领主。 源凰答不上来。 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在政治方面，嘴皮子连这些小小的官员都不如，几句话就被噎住了。见状，六名官员都露骨的窃笑起来，他们相信，事已至此，某些事的胜负已分。 官员们继续带领源凰参观城市，指着几栋豪宅府邸问道：“大人，您喜欢哪一栋宅邸，请随意挑选。” “嗯？为什么空着这么多？” 当然是尼客逸德把自己的团队都带走了，所以才空出来的。官员们越发瞧不起源凰了，因为后者连这点小事也看不懂。在源凰身后跟着的小幽香和格兰是懂贵族之间这一套的，早已明眼看出来的不妥之处，很生气的样子，但她们想要帮助源凰的时机还不到。欢迎仪式、参观之后是会议，会议上官员们会详细的向新任领主汇报城市的现状，最后是听取领主的新政策。小幽香和格兰认为会议时才是出手帮助源凰的最佳时机。 面对官员们这份轻蔑，唯有再稍微忍耐一下吧。 源凰也感觉到自己被瞧不起了，不过还好并不是特别生气。因为他确实不懂政治，而且也不在乎这些，被瞧不起也在情理之中，遂忍耐了。 一路上源凰为了减少出糗的几率，所以没怎么开口。但是，官员们在问新任领主喜欢哪栋宅邸，这时若仍然得不到源凰的答复就有些难办了。 “这样吧，小人会一些预知系的魔法。若忠爵大人难以取舍，小人可以替大人占卜一下，您意下如何？”六名官员之中主管巡防的家伙，忽然搓着双手如此建议道。轻蔑归轻蔑，但毕竟源凰是领主，能奉承时还是要奉承的。 一番好意，真的是一番好意，但源凰听罢顿时不悦。 “你刚才问我，「何错之有」是吧？” 第131章：光辉的审判 · 一直以来源凰的态度尚算和善，令官员们不禁产生了新领主好欺负的错觉。但他们不明白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导致气氛突然改变。源凰看起来颇为生气，默默从腰间掏出来一柄精致的金属小圆筒，看起来像是某种东西的握柄。 “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源凰用粗大的手掌灵巧的转动着那个小圆筒，令看者感觉匪夷所思。这个东西是源凰从动力铠甲旁边捡到的配套武器，貌似去世的天界人就是用这个逐层击穿了维修管道的阻隔墙。别说官员们了，连源凰自己也是今天才见到的，不可能答得上来。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源凰暗中按下小圆筒的按钮，一道耀眼的光芒顿时从前端喷出，化作长约一米六七，宽约手臂粗细的光之剑刃。 它泛出的光辉看起来神圣且耀眼，令其中几名官员不禁看得入迷，竟然如同飞蛾那样傻呆呆的下意识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光刃。 “你们现在认为，这是什么？” “回禀大人，小人猜这是光系魔法的一种，如此的圣洁，如此的美丽，甚至连我的灵魂都要吸进去了……” 源凰听罢在头盔之下忍不住笑了。 他命令身旁的五人组在身前左侧排成一列，又命令官员们在右侧排成另一列，而他则站在中间，将光剑高高举起，直指天际，高声念念有词：“这是凝聚天界魔法智慧精华的产物──「审判之剑」，带有神圣的力量，可以辩识忠奸正邪！” “哦哦……”官员们望着光剑出身，听罢不由如此感叹道。 源凰继续说道：“这把「审判之剑」，斩击对我忠诚且善良之人时……” 说罢，突然挥剑砍在格兰的身上！自左肩一口气砍至右胯！突如其来的攻击，令众人不禁惊呼，尤其是那些官员甚至吓得抱着头弯曲了双膝，差点跪下。 “大人，您为什么会突然砍人啊！”“大人，息怒啊！” 惊慌之中，人们渐渐发现，其实格兰一点事也没有。 源凰提前将光剑的输出功率调整到了最低，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转动金属剑柄的旋钮即可。凭着格兰身上的连体衣的防御力，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只是把套在外面的女仆装切开了一道焦黑的裂痕。 五人组包括格兰本人都站的笔直一动不动，毫不惊慌。他们对于天界魔法的神奇之处早已见怪不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唯独源凰伤害他们五人这件事不可能发生──经过了短暂的接触，他们五人已经确认源凰只是嘴硬心软罢了，尽管有时说话难听，有时会不近人情，但其实心底是非常温柔的。几分钟之前希望救助受伤的马，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当然，这是他们的误会…… 总之，这次源凰确实没有伤及他们。 源凰继续说道：“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审判之剑」砍中忠诚善良之人就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是砍中奸佞邪恶之人就会必死无疑！” 听到这句话，官员们立刻将腰板挺得笔直，面部僵硬，神情紧张，额头甚至渗出了一些汗珠。 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人逃走。虽然他们是对尼客逸德忠诚，而且自认不算善良之人，但在心底不太相信这个光剑真的能区分善良与邪恶，尤其是能区分忠诚与邪恶之类的更是天方夜谭。他们也算是「忠诚」，只不过不针对源凰罢了。尤其是亲眼看到光剑砍中了格兰，却穿透过去，没有造成半点伤害……什么鬼「审判之剑」，肯定是唬人的。 不难看出，这些人不相信。 没关系。 源凰抬手指着其中一个官员说道：“你，为什么满脸紧张的表情，是心虚吗？” 被点名的是刚才嘴贱要给源凰占卜的官员。他其实根本没有露出和其他人不同的表情，但每个人都没有看身旁，更看不到自己如今究竟具体是什么表情，这样一诈，真的令他信以为真。其实他心底是有点担心的。 “回禀大人，我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并没有心虚。” “是嘛，很好。”源凰要求这个官员拍在队列的最前排，“那么，先从你开始试剑如何？” 当然不行！ 官员一听下一个砍的就是自己，顿时百般托词！哆哆嗦嗦半天中心思想就是「为啥我第一个，我怕你操作失误！」 源凰忍不住在头盔之下笑了，连连说道：“好吧好吧，为了证明我这把「审判之剑」确实会分辨忠佞，我再砍一次带来的人，给你们看清楚。” 说罢，源凰走向五人组的第二人──索菲亚。 索菲亚一点都不心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原地，就那样等着源凰砍他。这种对主人的极端信任和自己忠诚及善良之心的笃定毋庸置疑。 源凰挥剑砍下，索菲亚毫发无伤，只是连体衣外面的衣服坏了而已。 源凰看向建议占卜的官员，后者心情稳了许多，坚信这个所谓的「审判之剑」只是唬人的玩意，根本不具备杀伤力。他对源凰大声说道：“我对大人的忠诚天地可鉴！尽管来吧！来砍我吧！”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二心，会死的，这不开玩笑。” “当然，我经得起考验！” “如果你万一不够忠诚，然后死掉了，不会怪我吧？” “当然大人！尽管向我的脑袋砍下去吧！” 反正根本就是伤不到人的骗人把戏罢了。这个官员也有些见识，光系魔法有两件出名的事情──骗术和高伤害，他看了两次，这个根本就是一个新上任的领主为了坐稳位置的小把戏罢了，骗不了任何人！ 源凰站在这个官员面前，将光剑高高举过头顶：“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实是善良之人，而且对我忠诚吗？不要撒谎，真的会死的。” 官员一字一顿的高喊道：“我对大人的忠诚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谎言，让我被「审判之剑」劈成两半！尽管来吧！” 源凰满意的点点头。 暗暗将光剑的输出功率调至最大。 挥下。 这个官员自头顶中间到双腿之间被光刃划过，就像被抹去了手臂粗细的身躯。转瞬之后，官员身体中央多出来一道竖着的空间，伤口还有着高温灼烧过的焦痕，没有喷出一滴血。左右两侧的身体凭着惯性还稍微站立了一秒，之后才彼此靠拢，最终瘫软在地。 死的不能再死了。 过于惊悚的杀戮场面揪紧了在场所有官员的心，皆默默瞪大了双眼。 “真可惜，看来他撒谎了呢。”源凰啧了一声，将左手摸在胸口前，微微低下头，作势默哀，然后继续说道，“行了，来人把尸体拖走。那么，还有谁是预知系……啊不对，还有谁能够笃定声称自己是对我忠诚的？” 好险，好险。我差点把杀掉对方的真正理由说出口了。 第132章：儿戏般的领主 · 「怂」字，即顺从自己内心深处想法的意思。 假怂什么样子？看看这一排官员远端的两人──牙齿上下打架、脸色煞白、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鞋尖，左右膝盖不断的相互亲吻，在凉爽宜人的初春正午硬是让他俩凭空用拳头攥出汗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真怂什么样子？看看这一排官员近端的两人──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和源凰手中的光剑，身姿缓缓压低重心最终停在了蹲姿，双手做出了推空气门的姿势似乎企图保护自己，一根根头发都立了起来。最后一个官员比较淡定，根本不知道怂字怎么写，直接双腿发硬，整个身体直挺挺的站着昏了过去。 源凰看得惊呆，他从没有料到会达到这种效果。 这些官员全都是无能之辈，是尼客逸德挑剩下的蠢货们，无论从能力上还是品德上都非常不堪。或许在这瞬间之前没有任何人能猜到他们会糟糕到这种地步，胆小如鼠。 源凰本来的计划是找个借口杀掉那个自称是预知系的家伙，理由嘛……只是看不顺眼。至于其他五个官员本想继续留用的，因为源凰确实不懂治理领地，而且也没兴趣，说实话，来这里之前就决定当个甩手掌柜。 他打算用光剑的最小功率依次把其他官员砍成皮肉轻伤，然后留下一句「你们的忠诚还可以，但是依然不够，以后要继续努力！」，多么完美的计划。 现在可好，全都吓尿了，始料未及！ 源凰现在有点下不来台，不知所措了。 他刚刚稍微动了一点点──其实就是脚站麻了，稍微换了个姿势，却立刻将其他的官员吓得或直接跪下痛哭流涕的求饶，或大声坦白他们是受了尼客逸德的指示来捣乱的，或立刻撒腿就跑却没几步就摔倒在地昏死过去。场面彻底失控。 他们现在还站在大广场附近，所做的一切都被数万平民看在了眼里。他们听不见说的什么，只知道新领主来的第一天就开始杀人，顿时慌乱起来。慌乱演变了恐慌，恐慌开始迅速蔓延演变成了大逃窜，数万民众在两分钟之中跑得一个人都不剩了，据说还出现了数百人的踩踏伤亡事件。 源凰无力的扶额。 不行，我真的不适合干什么领主。首先应该收一收脾气，为啥我一听「预知系」三个字就无名怒火中烧？ 棒极了，卧槽……现在要怎么收场？源凰看了看四周，除了剩下十几名卫兵胆子还大点，不敢擅离职守，广场附近变成了空荡荡的鬼城。若是换作其他人或许并不止于，但「天界女法师雨涵床」在报纸上已经恶名远播，如今再加上当众杀人，立刻变得这样的情况。 源凰懵逼了。 无奈的用眼神向小幽香求助──带着动力铠甲的头盔，根本看不到眼神。 “唉……” 小幽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迈过脚边的尸体走到源凰身前，无奈的说道：“要不要我从爸爸那里借几个官员来，先维持一下这里的秩序？” 源凰不喜欢这个主意，但自己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半天不置可否。 “好吧……”小幽香对眼前的状况也是非常的服气。她指着五人组问道：“那么，让他们暂时代理一下吧？” 源凰听罢一怔：“他们？他们只是平民啊。不对，等等……”他第一反应就是五人组都是平民，不可能当官员，但是事后一想，自己都是一介平民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不是问题所在。 思维不小心被固化了。 让我想一想啊，在我身边忠诚度最高的只剩下这五人了。 对！ 忠诚是最重要的，其实究竟有没有将这座西北商业城市管理好并不重要，我又不是真的来当领主的，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神器碎片上面。 想到这里，源凰爽快的大手一挥，对五人组说道：“很好！以后你们就是这座城市的官员了！” 五人组听罢大喜，就差当场跳起来了。 除了诺克顿……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的站位是左侧队列的第三人，如果继续砍下去，马上就是他了。虽然眼睁睁的看到格兰、索菲亚被光剑砍中也平安无事，但又看到了对面被一刀两断的惨剧，诺克顿被吓得够呛。 他本就容易往坏的方面考虑，自己吓自己。这一点源凰听说过，对诺克顿的反应并未多想。 总之，源凰张了张嘴就定下来了城市里最大官员的人选，而且全都是毫无政治经验的外行。 小幽香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问道：“想要正常运转城市的治理工作，至少需要六名官员，可现在只有五人。” “哎呀，五个人就够了。不是有个人跟总管似的么，那个位置不需要了。”源凰完全不懂治理领地的事情，大手一挥，直接免去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职位。 “但是，但是……”小幽香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源凰了。如今的管理模式是经过无数年的摸索和研究才形成的成熟体系，你说去掉一人就去掉一人，连出身贵族的小幽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源凰深感自己把上任之事搞砸了，如今只想尽快脱身逃之夭夭，他可没有大把的时间认真去思考如何治理领地。心中渐渐烦躁起来…… “那就随便抓一个人吧！随便谁都行，来当第六名官员，这样总可以了吧？” 小幽香听罢睁大了双眼：“你……确定这样做？” “当然了！”六人之中五人都是忠诚的，第六个怎么样也折腾不出风浪吧？领地什么的，凑凑合合的瞎做就好。 源凰不再听任何的建议，转头匆匆离去。途中抓住一个类似卫兵队长的家伙，拖着当向导，在十分钟之内参观完了前任忠爵办公地点──和传送帝的宅邸有点像，是个有着大庭院的小型城堡。 花去三秒钟将所有的文件翻阅完毕。 “撤撤撤撤！” 他仅存的一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匆匆让空间类法师打开了回程的传送法阵，回到宇航船。 很久之后才知道，小幽香和格兰商量了一下，擅自做主，把关押在宇航船里的沙皮给放出来了，当了第六名官员。对此，源凰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沙皮更是如此。 第133章：去法师协会赴任 · 源凰今天的日程排得十分满，既要在领地上任，又要到法师协会报到，就像赶场一样匆忙。这并非他所愿，而是因为这样那样原因导致的无奈情况。 从西北商业城市回到宇航船之后，源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动力铠甲。倒也不是因为不透气，其实里面安装有会自动生成崭新空气的装置，貌似是用来在宇宙空间里行动而设计的，只是操作如此厚重的铠甲，终归是不习惯──自开天辟地以来，法师们大多是布衣，没人穿铠甲，他这副模样怪怪的。接下来总不可能穿着动力铠甲去王立法师协会吧？ 去王立法师协会就任副会长是源凰自从谎称是天界法师以来即将遭遇的最大危机。科学根本不是魔法，他的法力也被毒药封了，在法师协会的每一言每一行都必须万分小心，否则马上就会被一大堆专业法师揭穿。 源凰翻了翻白眼，调整呼吸。该来的总会来，若只是想着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焦虑。 徘徊。 他抱着双臂反复在宇航船的通道里走来走去，思考着应对之策。 小幽香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不，我改主意了。”源凰忽然说道，“我自己去法师协会就好。” 尽管小幽香听罢很意外，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答应了要帮源凰治理领地，顺利接手别人的地盘，如今满心都在考虑领地的事情。既然源凰这样说，她立刻就带着五人组以及沙皮返回了西北商业城市。最初的工作计划是以沙皮这个资深地头蛇为契机，全盘了解城市的现状，然后再议其他。 大家都对源凰抱有绝对信任，只是一个大法师去赴任法师协会副会长而已，小菜一碟。 源凰则空前的焦虑。 他之所以突然决定要独自前往法师协会，是认为法师之类的事情小幽香和五人组都帮不上忙，而且万一被当众揭穿了他根本不能使用魔法，越少人看到这副糗样越好，尤其是一同生活在宇航船里的五人组。源凰认为就算在最坏情况下，仍然能够留有一定的周旋余地，将丑闻控制在最小限度。 他将尽可能多的枪械全部带上──万一被法师们当场揭穿，或许会沦落到要使用武力才能逃走的窘境。而且穿上了第二套铠甲。 他现在只有两套天界铠甲，第一套就是动力铠甲，但看起来画风和法师相差甚远更像是钢铁壮汉，于是选择了另一套──看起来像是一款金属背心，只是背部多出来一个大盒子以及两只金属手臂。 当源凰刚把三管急救针剂分别藏在领口、袖口、腰带之内，做足了准备之际，正巧有人敲门。是法师协会派人来迎接他了。 好吧。 源凰深呼吸，尽量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年约六十岁的男性法师，眼睛非常细就像没睁开一样，长长的山羊胡挡在胸前，略微驼背。他穿着法师协会的制式法袍，在胸前和背后都印有王立法师协会的明显徽印，手扶着一根木制法杖。 “我叫「奥多兰」，特来迎接雨涵床忠爵大人。”对方微微行礼如此说道。 源凰也恭敬的回礼。 奥多兰抬手随便一挥，身旁的地面立刻就出现一圈传送法阵，没有多余的复杂咒文就那样简单启动了。 不愧是法师协会的人，比之前西北商业城市派来的空间类法师水平自然是高多了。 源凰跟随奥兰多一同进入传送阵。 眼前白光一闪。 终点似乎是法师协会高塔的阁楼。 源凰头顶上是没有高逾十米的丝毫装璜的尖锥形房梁内部，脚下是直径十二三米的平坦木质地板，虽然一尘不染但两侧通往楼下的旋转楼梯旁边堆了一些杂物和货箱。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不宽敞的阁楼里挤满了穿着协会制服的高阶法师们，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源凰团团包围，无一例外的死死盯着后者。 这算是迎接我吗？怎么跟要吃了我似的？ 在窃窃私语响起之前，奥兰多高举双臂示意众人安静。他转身面对源凰，再次微微行礼，郑重的介绍道：“欢迎忠爵大人来到「王立法师协会」。”顿了一秒，周围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这…… 源凰第一次接受到如此令人暖心的欢迎，如今的场面远比刚才接受数万人的欢呼撒花还令人感动──这里可全都是大法师啊！源凰如同陀螺似的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有好多年长的老号法师他都能叫上名号来，简直是一本《法师名人录》活生生的跃于眼前！ 在人群之中，有一名大宽脸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奥兰多介绍道，这是协会的副会长「本杰明」，六阶的咒文类法师。 源凰当然认识，这只是第一次见到本人而已。听罢介绍立刻恭敬的上前握住本杰明的双手： “老师的威名如雷贯耳，久仰！” “嗯……” 法师协会里不常使用「大人」、「先生」等称呼，而是更加流行使用「老师」这种叫法代替尊称。不管有没有交过自己学识，都需要尊称一句「老师」才行。源凰此番问候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是本杰明面对的既是副会长同僚，又是忠爵，只是一句「嗯」显得确实傲慢了一些。 但是，源凰不在乎。 奥兰多又向源凰介绍第二人。是一名体态略胖的女子，外貌不算美丽，约在三十多岁，也是副会长，名叫「赫拉娜娜」。源凰当然也不用介绍就一眼认出了赫拉娜娜，五阶的变形类法师。天生拥有变形类施法资质的人本就不多，能够成为专业法师的就更少了，唯独赫拉娜娜突破了极限，达到六阶，只能用天之宠儿来形容。 “我就是最后一名副会长，奥兰多。”奥兰多如此自我介绍。 “咦？你不是「召唤类」的吗？” 源凰听罢惊讶无比。从最初见到这位老者就感觉眼熟，但因为奥兰多抬手启动了传送法阵，心想肯定是空间类法师，所以大概是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副会长奥兰多。他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默默的盯着源凰，后者好久才反应过来，应该自我介绍。 “诸位老师好，我是新来的副会长，雨涵床，来自天界。” 在源凰还在为自我介绍合不合适而担心之际，奥兰多却直奔主题直说道：“按照王立法师协会的古老传统，每一个新来的成员都用这个来代替自我介绍。”说罢，伸手指向一旁的水晶球。 双手能捧起的洁白水晶球，里面飘荡着混浊而不安定的乙太质，是价格不菲但却方便准确的测量道具，在平民中罕有使用。方法简单──用手握住水晶球，然后注入法力，马上就能显示出你具有什么类型的施法资质，阶级为多少。 只要握住，注入法力即可……如果源凰有的话。 第134章：走投无路 · 源凰此刻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灵魂早就顺风飘远了。万幸自己带着金属骷髅面具，否则表情看起来一定特别蠢。 他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是天界法师了。 好像是在客栈打架时顺口装逼来着？ 也可能是顺势而言？ 无论当初为什么说了这样的谎话，现在源凰都面临着被揭穿的巨大危机──专测法力的水晶球！为什么世界上居然会存在这种该死的东西？我完全没听说过，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在社会底层打混孤陋寡闻吗？这种高大尚的魔法道具第一次听说啊！简直是专门用来整我的！ 在源凰的常识里，想要分辨法师的类别其实方法无外乎两种，第一种级是肉眼目测：反正施展魔法之后也就看出来了；第二种就是灵体类目测：由一名灵体类法师将自身的灵体抽出体外，以高于主物质位面的视角观察目标，经过透视看到目标心脏位置的魔晶石的色泽、形状和尺寸，以此来判断。这两种方法的判断准确度都很高。 源凰一直以为法师协会里也是会找人透视一下他体内的魔晶石有多大。他不是没有魔晶石，足足在三厘米左右，也就是三阶上下，虽然不高好歹也是有。如果仅仅用透视的话是无法发觉源凰现在的魔晶石被毒药浸染，导致法力被封。于是，随便用电离步枪开几枪，再加上三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很简单。 现在死定了。 源凰根本没有法力去注入那个水晶球里！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法力，但太少了，说自己是一阶法师都会被人笑掉大牙。 无数双眼睛盯着源凰。其实他们没有任何人怀疑源凰是个假法师，因为关于他无上法力的诸多传闻已经满天飞了，那些威力惊人的电系魔法、杀人于无形的小金属块还有几小时前发生在西北城市「审判之剑」事件，唯有魔法才能做到。但是不少眼神中充满了恶意也确是事实，这令源凰更加心慌无比。 “请吧，副会长？” “当……”源凰咽了口唾沫，“当然。我来了，我马上就来。” 他感觉手脚冰凉，四肢发软，脑袋发昏，心律不齐。思维明明在高速运转却好像是没有安装轮子的车轴，徒劳的想着些有的没的，却唯独没想到任何糊弄过去的办法。至于遭到揭穿之后的下场……源凰连想的不敢想。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我是天界法师」这个谎言的基础上，这件事若是被揭穿立刻就会导致全盘崩溃。 “……请吧，副会长？” “当、当然，我来了！” 再三催促下，源凰仍然没有想到任何办法，手脚发抖的走向水晶球。只是三五步的距离，却跟海角天边一样遥不可及。 他握住了水晶球，感受到了它那份无情的冰冷。 嗯？ 灵机一动！我把它摔碎了如何？ 说干就干，只听源凰大喊一声：“哎呀，手滑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砰咚水晶球摔落在地的声音。 ……然后是咕噜咕噜的滚动声。 最后是“给您，副会长，请小心一些。”的声音，一个法师将滚至脚边的水晶球捡起，双手重新奉还给了源凰。 妈的。明明长得跟个玻璃球似的，没想到这么结实！我总不能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摔下去吧。居然连个裂纹都没有！ 对了！ 源凰再度心生一计──表演生吞铁球的绝活吧，把这个水晶球吃掉算了！ 不不，几乎有缘分半个脑袋大，根本吞不下去……就算真的吞下去了，我会死的。 对了！ 源凰继续突发奇想──我可以把水晶球画一个南瓜！ 不不，我是不是要疯了？ 源凰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原地蹲下揪头发。 奥兰多皱起眉头，满脸狐疑的催促道：“副会长，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 啪啪两声，奥兰多拍了拍手，立刻有法师掏出来一瓶药水递到了源凰的面前，说是治疗肚子疼的。在法师协会装病，真是蠢爆了。 源凰无奈的双手叉腰直起腰身，讪笑几声：“我好像又没事了，我们继续吧……继续……”然后盯着水晶球想哭，万幸带着面具别人看出不来他现在的表情究竟有多么绝望。 这时，本杰明副会长和身后的几人低声嘲笑起来，议论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够源凰能够听见：“看，我就说了，幻觉类法师全是一个德行，喜欢撒谎。” 源凰听得一清二楚。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本杰明身后的同伴使用了灵体类魔法，早就看出来源凰体内的魔晶石什么样子了，也早就确认了源凰是幻觉类三阶左右的法师。「幻觉类多骗子」是坊间传闻，其实每一类法师都有其性格的通性──空间类是坐不住，预知类是旁人难以理解的古怪性情，召唤类是做事一板一眼的书呆子性格，幻觉类是喜欢撒谎。就跟血型占卜似的，有一定的根据但没有绝对的准确性。 好吧，源凰确实爱撒谎。 只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本杰明，究竟哪里得罪他了？出乎意料的是，带有恶意的并非本杰明一个人。 赫拉娜娜也在一旁冷哼道：“所以说啊，东尚爵看上的人都是……呵呵。”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源凰这时才惊讶的发现，周围大部分人的眼神都不太友善。目前大家都只是因为他刚才装肚子疼的低劣戏码而感到不悦，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恐怕不悦的就不仅仅是因为装肚子疼了。 没办法。 源凰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对付水晶球。前思后想，唯一的办法始终只有砸碎它！ 必须要用更加暴力的手段！ “麻烦大家都退后一点。尤其是站在水晶球后面的老师们请全部让开，很危险的。”源凰说着开始疏散人群，并掏出了电离步枪，装模作样的说道：“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天界的法力！” “哎？请等一下，不是用魔法，而是用纯净的法力……”奥兰多刚要阻止，却迟了一步。 源凰不是不明白已经带有具体威力的「魔法」和初始状态的「法力」是两码事，他是故意而为。给老子电成焦炭吧，水晶球君！ 源凰对准水晶球扣动扳机，顿时喷出一道腰身粗的巨大闪电，在封闭无窗的阁楼里，巨大雷鸣声几乎令人震耳欲聋。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水晶球，然后蜿蜒着，最终击中了阁楼的墙壁。 “快灭火！”几名离得近的法师立刻冲过去，使用水系魔法将烧焦的墙壁淋湿。 奥兰多看起来非常生气：“忠爵大人，您在干什么啊！这是需要您使用法力注入水晶球里，而不是具体的魔法！” “哎呀，原来如此！”源凰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脑门，唉嘿一声笑了，打算装傻。 第135章：仓皇逃走 · 天知道水晶球是用什么原理制作的，遭到了能把生物烧成黑炭的致命电击却仍安然无恙，连颜色都没有改变。它滚落至赫拉娜娜的脚边，被弯腰捡起。 “电系九阶。” 赫拉娜娜辨认了水晶球里面的乙太质成色如此断言，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惊叹。全世界最顶端的电系法力持有者——元素大陆的雷霆帝也只不过是七阶罢了。难以置信。 赞叹声此起彼伏，然而源凰一点也不高兴，因为被夸奖的是「电离步枪」又不是他本人，而且水晶球不仅没有被摧毁，反而被赫拉娜娜捧在手里，直接塞到了源凰的手中。 他下意识缩起双手，因为一旦碰到就算是彻底穿帮了。但他铠甲背后的机械手臂则好像具有灵性似的，自行伸出，代替源凰接住了水晶球。 多此一举啊魂淡，谁让你伸手接的！这下可好，水晶球如今在源凰的怀里了！ 除了摧毁水晶球，源凰没有其他的出路。 “你们只看过我天界的电系魔法了，还有很多呢，等着继续大开眼界吧！”源凰硬撑着大声苦笑，然后掏出了光剑剑柄，点亮光刃。 水晶球不可能无法摧毁，这世界上不存在无法摧毁的东西！我就不信邪！ “等等忠爵大人！这水晶球不是这样用的！而是用法力，纯净的法力！”尽管奥兰多如此劝阻道，但源凰根本充耳不闻。 高高举剑，挥下。 最大输出功率的光刃划过了水晶球，爆炸出了一圈光晕，引起众人惊呼。 源凰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水晶球，心想：这次总该毁了吧？ 还是没有！ 水晶球依然完好的捧在源凰的机械手掌中，连个裂痕也没有。 “光系……十阶，这，这不可能！” 站得最近的本杰明看清了水晶球里的乙太质模样，不由如此惊叹。十阶，从没有人达到如此高的境界，那已经不是人类所能企及的了。 源凰快哭了。 都已经被水晶球辨认出高达十阶的威力，你为什么还完好如初，究竟拿何物打造的？非得玩死我才甘心是吧？ 源凰在奥兰多明言阻止的情况下仍一意孤行再二再三的执意使用魔法攻击水晶球，实在是形迹可疑，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他不能一直如同发疯似的施展魔法。 于是，源凰立刻从斗篷里掏出磁轨微冲！这个枪械射出的子弹是物理伤害，一定能打碎水晶球！虽然事后难以解释，但如今源凰没有余力考虑那么多了。至于为什么要破坏水晶球──来月事、心情不好、感觉这个东西像是天界老家的不祥之物，到时候再瞎掰吧！ “大人！” 奥兰多突然出现在源凰身边，一把夺走了水晶球，愤怒的说道：“玩笑开够了吗？” …… 完蛋了。 源凰只把磁轨微冲掏出一半，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看着奥兰多愤怒的眼神、本杰明震惊张大的嘴、赫拉娜娜满脸的困惑，其他众多法师皱眉侧目的表情，源凰已然被当作一个胡闹的神经病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源凰最终没能想出来敷衍水晶球检测的方法，也没有抓住摧毁水晶球的机会，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看着奥兰多捧着水晶球步步逼近，源凰转身逃走了。 是的，逃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人群，狼狈而慌张的冲下楼梯，慌不择路。 法师协会所在之地是一座十三层的高塔，源凰一口气从阁楼跑向底层，撞翻了无数的人和物。当他最终从迷宫般的协会里闯到了底层，奔出了法师协会的门口，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与源凰擦肩而过的无数法师都用惊讶的眼神盯着他，还有那些持斧握剑的守卫们，却万幸无人阻拦──大概只是以为源凰有非常重要的急事吧。没错，人人都认识源凰。金属骷髅面具，左脚是金属假腿，再容易辨认不过了。没人在缺乏充足理由的情况下胆敢阻拦新任副会长，同时又是忠爵大人。 用狂奔的速度逃离法师协会之后，源凰立刻就混进王城街道拥挤的人群之中，企图掩盖身影。 最终钻进无人的暗巷，迅速脱掉斗篷、面具、铠甲，塞进从小幽香那里要来的具有空间压缩效果的背包，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普通衣服。 “卧槽，这下彻底搞砸了！”当源凰将布衣裤腿使劲往下拽，遮住了金属假腿之后，终于安心的瘫坐在地，背靠墙壁。他不断的用后脑勺轻撞石墙，愤愤的感慨。 我居然逃走了。 唉……我就不该去法师协会找麻烦。 不过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源凰现在算是彻底为自己之前的谎言买单了，一点办法也想不到。他又变不出来「法力」……不，就算法力没有被毒药封禁，他那点法力也拿不出手。 往好处想，虽然源凰刚才的表现非常古怪，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其实没有法力，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应该吧。 他无可奈何的走出暗巷，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旁，脑海一片空白，不知何去何从。 王城的路人们熙熙攘攘，意气风发，脸上挂着笑容，好像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与活力，与源凰此刻的心情云泥之别。 他彻底的绝望了，不知道逃走之后要如何收场。只是有一件事他不明白，若说当时逃走途中无人阻拦是因为事出突然，那么为何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法师来追捕他呢？只因为他贵为忠爵吗？ 源凰回想起三位副会长充满恶意的眼神，总感觉按常理不可能如此轻易放任他逃走才对。 ……是不是逃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哇！” “卧槽！尼玛啊人吓人吓死人啊！” 也不知道是谁从旁边猛然拍了一下源凰的肩膀，差点把他的魂儿都吓出来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协会的法师追了上来，一看对方穿的只是普通兜帽斗篷，不是法袍，顿时破口大骂。 对方笑着连声道歉，摘掉了兜帽：“不好意思啊兄弟，看你出神，一时没忍住作弄了你。” 竟然是佐哲。 他穿着兜帽斗篷跟做贼似的在王城里的街道上晃来晃去干嘛？ 第136章：如果换作是你 · “你在这里干嘛？” “没什么，散散心……”佐哲避开了源凰的目光，反问道，“你来王城有事？” 这就是人品的差距，源凰毫不犹豫张嘴就来：“正好有点事在附近，所以就顺利到王城来给小幽香买点礼物，佐哲兄若是没有要事在身，能否推荐一下？” 佐哲一听要他推荐买礼物的店铺，不由抬起头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啊，你倒是提醒我了。还记得吗，上次在图书馆见面时曾约定有空时带你去王城的魔空机巧，他们有家店铺。” “太好了，我当然记得！”其实源凰早把这事忘掉了。他第一次来到王城人生地不熟，连去哪里躲避法师协会的人都不清楚，正巧遇到了佐哲独自一人闲逛，真是机不可失，欣然同往。 他俩穿梭在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王城街道，边走边聊，不久便走向稍显冷清的方向。 当源凰得知魔空机巧的店铺位于这附近时，源凰更加开心了，越偏僻越安全。 只是……太敏感了吗？虽然他和佐哲谈笑风生，却察觉到对方似乎情绪不高。 犹豫再三，源凰出于对偶像的关心，实在忍不住问道：“那个，佐哲兄，如果我多事了请不要介意。你……是不是有心事？” 沉默了十几秒，当源凰以为佐哲永远也不会再开口时，却听到了低沉的回答：“嗯……” 这个气氛令源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所幸佐哲继续说道：“看你的样子可能还不知道吧……昨天凌晨，我的父亲遇刺了。听说王城的卫队封锁了消息，但这种大事件根本无法堵上悠悠众口。” “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确实听说了，但以为只是坊间谣传罢了！怎么会这样，是谁，简直可恶至极！”源凰瞪大了双眼，捂住了因惊讶而张大了的嘴，将音调上调了两度。 佐哲摇了摇头，放缓了脚步：“国王已经命北尚爵彻查此事，据说是搜到了大陆北部特有的毒药。” “简直是胆大妄为，这般贼人！”源凰气得直跺脚，然后关切的问道，“你的父亲……真是，唉，佐哲兄一定要节哀啊。”他这份关切确是出自真心。 佐哲抿了抿嘴：“谢谢。其实我和父亲一向不睦，本以为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但事到如今才知道仍然是血浓于水，毕竟是亲生父亲啊。只是可怜了我那慈善的母亲……”说着语调渐渐走音。 源凰很担心佐哲。 “那，佐哲兄今后有何打算呢？” “打算？呵呵。”岂料佐哲忽然一阵冷笑，“我父亲不仅遭人暗杀，而且还被冠上了叛国罪，连没住在城堡里的十几名亲戚现如今也遭到了王城卫队的逮捕，几天后处以绞刑。我身为他的继承人却侥幸托某人之福逃过叛国罪这一劫。受人之恩必当回报，定人之约必当履行……打算？除了和某人结婚……还能怎么办？” 额。 源凰当然知道「某人」指的是谁，顿时感觉有些许硬物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听佐哲的语气好像是明白自己被源凰救了，但却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呢，这确实出乎了源凰的预料。如果有人能救他一命肯定会毫无疑问的感激，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源凰本以为佐哲已经决心嫁给……不，娶他了，岂料佐哲忽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盯着源凰，话锋一转。“源凰兄，你我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却意气相投，相见恨晚。其实，我自幼闭门读书撰写，朋友不多，家中突遭变故之后，身边所有人都唯恐遭到牵连避而不及，但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同。” 这番话说得源凰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件事希望你能非常认真的回答我──如果换作是你，左手边是救你一命的邪恶女人，甚至连她的面容都不曾见过，右手边则是和你相约共度一生的心爱女人，你会怎么选择？” 源凰怔住了。 这种事问当事人也就是我，真的好吗？ 更何况这件事没得选吧？又不是我想和你结婚，我是在救你啊大哥，居然还犹犹豫豫的？如果不和我结婚，你会死于叛国罪的株连。 若是退回几天之前，尚未遇到宇航船时，源凰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认真的考虑另一个男人与自己婚后是否会过得开心，真他妈见鬼。 “而且那个邪恶女人还同时和包括我在内的三个男人结婚，而且还是国王赐婚，而且他还在某个危险之地救过我心爱的女人一命。” 源凰听罢彻底无语了。确实，他之前在地下圣坛曾将昏倒的妙瑟救走。 源凰紧锁双眉歪着头双臂抱于胸前，当真陷入了冥思苦想──这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完全可以换个问题，「是要命，还是要爱；是要德行，还是要良知？」 嗯？ 源凰忽然发现眼前不远处有一个店铺，招牌上写着「希尔德玩具店」。原来之所以佐哲停下了脚步在这里大肆诉说衷肠，是因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中规中矩的店面，不宽的木制门扉上面挂着一个铜铃，透过两侧对称的玻璃橱窗不难看出里面罗列着一些做工非常精巧的商品，而且店内光线略显昏暗。 源凰看着出神，佐哲以为是太难回答所以无法张口，遂低声致歉道：“不好意思，我竟然把自己的为难事说给别人徒增烦恼。请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吧。” “不不不，没这回事，我正在非常认真思考！”只不过中途走神了而已。 “谢谢。”佐哲听罢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忽然好像听见了什么似的，将手指抵在了太阳穴侧过头去说道：“不好意思，有通讯魔法传来。”然后就开始自顾自的与对方交谈起来。 当然，源凰不知道通讯魔法的另一头是谁。 以下是佐哲单方面的讲话： “多谢老师的关心，我还好，正和朋友在一起。” “不，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为什么我会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我和那女人没有关系！” “是！没错，她这样做是为了救我，但我有拜托过她吗！如果不是为了查出杀害我父母的幕后黑手，我断然会当场拒绝，哪怕是国王的命令！我现在还不能轻易死去，全家乃至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还等着我去……！” “……是，对不起，我确实不应该。请原谅我情绪有些激动，老师。” “是，如果得知了雨涵床的去向，我一定会联系您。” “是，老师保重。” 佐哲对着眼前的空气不断的微微鞠躬，貌似非常尊敬那位老师，但尽管如此，仍然对其迁怒了。若不是非常讨厌雨涵床，就是和那位老师关系非常亲密吧，亲密到即使发脾气也会被宽容。 源凰在等待佐哲通话期间，明白了两件事──首先，既然叫「老师」，八成是法师协会的人，他们依然在寻找带着面具的自己；其次，协会里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对源凰并非大肆搜索而是私下托人寻找。 确认佐哲没有看向这里，源凰偷偷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只精械蜘蛛，低声说道：“宝宝，去「法师协会」打探一下关于我的消息好吗？” 话音刚落，精械蜘蛛跳到地上迅速爬远，消失在远方建筑的阴影。 佐哲通完话了，歉意的点点头。 源凰也点点头，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佐哲兄，对于你的烦恼我确实有在超级认真的思考。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如果换作是我遇到了这样两难的情况……” A，我会选择救命恩人。很多事，只有留下命才能从长计议。 B，我会选择真爱。很多事，我们唯有无悔于心罢了。 第137章：天生擅长送礼 · 佐哲听到源凰说出的回答，显得有些吃惊。不知道是对于这样的答案感到意外呢，还是没料到源凰会如此认真的回答。总之，他笑着微微行礼说道：“我会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两人推门进入魔空机巧的店铺。 里面非常的拥挤，其实店铺并不小，但堆满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尽是源凰从未见过之物。厚厚的窗帘导致店内采光不好，而且并没有使用光系的魔晶石照明，只是点了几盞灯，看来魔空机巧的教徒拒绝使用任何魔法的传闻是真的。除了走路的地上没有商品，几乎到处都是，莫说是桌柜，甚至沙发上也堆满小玩意。 源凰被周围玲琅满目的环境搞得颇为目不暇接。 “希尔德先生？”佐哲走向柜台，向店内深处高声呼唤。 不久，一位眉清目秀，才八九岁却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少女缓缓从屋内踱步而出。她双手相合，对佐哲躬身行礼：“日安，佐哲大人，师傅他外出了。” 佐哲苦笑道：“看来你没有听说啊，我不再是什么大人了。” “嗯？终于和东尚爵大人闹翻，被逐出家门了吗？”少女睁大了眼睛，眨啊眨。一句话将原本沉浸在悲伤里的佐哲弄得有些啼笑皆非。 “希尔德先生去哪里了？” “师傅说孙子丢了，要去四处寻找，已经离开好多天了。” 佐哲说了一句「哦」，少女回了一句「是的」。这段对话听得源凰浑身不舒服……他打从进门之前就觉得这家店招牌颇有问题，就算希尔德这个姓氏再怎么烂大街也不该如此撞脸吧？果然，是五人组里的希尔德的老爷子。确实之前说过他爷爷是魔空机巧的教徒，擅长做一些精巧的小玩具；也确实说过魔空机巧的教徒本就不多，但随便走走就能遇见也显得世界太小了吧？ 佐哲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帮这位朋友选件送女孩子的礼物，有没有什么推荐？” 少女点点头，走向柜台后。她的身高不够，只在柜台上露出了一个脑袋，令人忍俊不禁。 “这件如何？女孩子们都很喜欢这样毛茸茸的玩具。” “好，谢谢。” 源凰不假思索的接过了少女推荐的玩具，一件毛茸茸的熊娃娃。熊自古都是非常凶猛的野兽，令人闻声变色，鬼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熊的玩具。 付款。 然后杵在原地四处张望，并没有想要离去的打算。 源凰只是因为躲法师协会的人所以打算多留在这里一会儿，一家排斥魔法的店铺，和法师协会非常不搭调，没有比这里更理想的避难所了。不过，少女却误以为他是好奇魔空机巧，这不奇怪，作为「迷信宗教团体」，他们神秘且人数稀少。 少女对于源凰这个买礼物连价钱也不问的家伙有些好感，而且又是佐哲介绍来的朋友，于是一本正经的走到源凰的跟前，介绍道：“这个熊娃娃是会动的。如果你拧动它背后的发条，它不仅会憨态可掬的到处跑，还会唱歌。” “唱歌？” 回答疑问的却是佐哲：“让我猜猜，是八音盒吗？” 少女的微笑代表了肯定。她继续介绍其他的小玩具，有按下去就会响的箱子，还有如同弹簧形状的拉环，甚至会不断从鸟窝里探头出来的木头鸟。“啊，这个是师傅最近的新发明。” 语毕，源凰立刻脸黑，嘴角一抽一抽的。 因为他看到了一把步枪！ 外观上和天界的气压步枪非常接近，只是做工粗糙，基本上用白铁皮卷起来敲打制成罢了，而天界的步枪却如同浇铸般浑然一体。有枪托、枪管、枪口、握把……甚至还有一个扳机！ “卧槽！小心！” 源凰突然大叫一声蹲下躲闪，因为他看到少女拿着手中的步枪朝向这里。既然是玩具店，少女手中的很可能只是一个玩具，但源凰看到枪口对准自己的一幕还是太过惊悚，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无心之举，却令少女和佐哲怔在原地。 少女满脸狐疑的盯着蹲在地上的源凰问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佐哲满脸也是同样的疑问。 干咳两声。 源凰尬笑道：“光线昏暗，还以为是一把手弩。”引得其他两人笑了起来。 少女将枪口对准了旁边，解释道：“我们是玩具店嘛，怎么会卖那种危险的东西。这是可以射出纸团的「气发筒」，首先像这样……”说着，少女用手将玩具枪身左侧的杠杆用力扳至后方，复位，重做数遍，然后将一个小纸团塞进了枪口，瞄准，扣动扳机。 砰！一个小纸团飞了出去，击倒了展架上的一个木雕摆件。 “哦哦。”佐哲见状连连鼓掌，脸上的阴霾不由一扫而光。源凰心里想的是「这他妈什么破玩意」，但嘴上却说的是“好厉害”，也跟着鼓掌。 源凰又买了几件玩具，打算送给宇航船里的其他人。毕竟这里商品很多，有一些似乎成年人也能玩。 “这是什么？”“打火盒。用的是打火石和火族境地的石油。”好吧，送给虹阳敏帛似乎不错，毕竟有些家乡的味道。 “这是什么？”“是万花筒。眼睛向里面看去，图案很美的。”好吧，送给格兰似乎不错。 “这个呢？”“香水瓶。这个很贵哦，是从木族境地采购的高价香水，我们做了一个空气皮囊，按一按就会喷出来。”好吧，这个源凰曾见到贵族使用过，送给索菲亚。 “这个？”“用来锻炼握力的弹簧，像这样用力的……嘿咿！反复捏下去。”好吧，这个给最强壮的诺克顿。 “还有这个？”“是八音盒，拧紧发条就会发出声音了。”好吧，送给帅哥莫比安。 “这个是？”“解谜游戏九连环，这是好几个特殊形状的金属扣，你不能使用蛮力，要动动脑筋才能解开。”好吧，送给奇葩希尔德，烧爆他的脑子。 源凰挥霍着从先知木屋里搜刮出来的金币一点都不心疼，反而大手大脚的。他渐渐看出了一些趋势，五人组是自己拥有不多的帮手，现在需要优先刷一波好感。 他对于自己挑选的礼物非常有信心，绝对是符合每个人的性格特点而量身挑选，绝对能将好感刷到爆！ 第138章：天生擅长当领主 · 源凰买了一大堆玩具之后，坐在沙发上和佐哲边喝茶边聊天。他在耗时间避风头，等待精械蜘蛛打探消息回来。 席间，源凰发现佐哲的内心远比外表看起来坚强。 惨遭无名黑手灭门之后，又被国王定为叛国罪，甚至连远房亲戚也被无一幸免，如果换作别人定会从此一蹶不振哭天喊地吧。 佐哲对于叛国罪一事表示无可奈何，因为东尚爵确实饲养了恐怖的使魔，这也是他从小就和父亲关系不睦的原因之一。佐哲曾多次劝说父亲收手，但显然东尚爵已经被自己的使魔迷惑了心智，对灵雀的爱远胜过妻儿。当佐哲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眼睁睁看着父亲拿活人喂食灵雀，便离家出走，长期搬到了王立图书馆，很少回家。哪怕喂给灵雀吃的是罪犯，也与人性背道而驰。 但对于杀害父母之仇则另当别论，若没有暗杀事件，灵雀就不会失控，全家、亲戚乃至数以万计的无辜民众就不会遭遇不幸。佐哲发誓一定找出幕后主使者报仇雪恨。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贵族了，又手无缚鸡之力，报仇谈何容易。 当被问及要怎么做时，佐哲直言不讳的答道：“利用雨涵床。不知为何她喜欢上了我，而且法力无边，如今又成为了忠爵，可谓在星陨大陆呼风唤雨，唯有让她帮我。” 源凰听罢脸颊直抽。有人当面对自己说「我要利用你」，还真是个诡异的体验。 其实源凰可以简单的将沙皮交给佐哲，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但是在晋见国王时，源凰可谓吃一堑长一智，只是把证人推出去是远远不够的，那样无法将尼客逸德绳之于法……尤其是那家伙居然还升为了尚爵。 源凰对于保护沙皮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却有兴趣满足佐哲的心愿。作为唯一的证人，沙皮暂时还不能死。 不打紧，幸好我把沙皮关押在宇航船里，非常安全。 源凰此时完全不知道沙皮早就被小幽香等人带去治理领地，抛头露面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莫名的不安，决定不再等待迟迟未归的精械蜘蛛，即刻就回船上确认沙皮是否安全。 源凰看到佐哲心情稍微振作了一些，带上了一大堆礼物告辞了。临行前少女还赠送了他一块黑色的小石块。 离开魔空机巧的店铺时，天边已经染上了晚霞。 源凰钻进无人的暗巷，换上面具斗篷等装束，重新扮回天界女法师，直奔王城大门外的传送站。 一两分钟之后，路上的行人渐渐发现了身旁居然走着一个最近的风云人物，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硬生生开辟了一条源凰专用道。那些人的眼神有些是敬畏、有些是恐惧、还有些人是抱着尊敬的心情为他让路的。现在看来，远播的不只是恶名了，还有在灵雀事件里救下两个村庄的英雄伟绩。 平日里的王城便是严入松出，如今看到升为忠爵的源凰，城门守卫立刻紧张的列队两旁，肃然敬礼，免检放行。 源凰所到之处皆是人群如兽群避火般四散，保持距离围观。 传送站的执勤法师说是传送帝吩咐过，免收源凰的传送费。这件事说实话令源凰有点意外，不过细想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先知的挚友，用的都是相似的套路──免收传送费，所以会经常使用传送站，于是源凰的一举一动都在传送帝的监视之下，和老混蛋一样爱动歪脑筋。 源凰传送到了「建筑师村庄」，郊外却没有宇航船的影子。咦？搞毛啊？谁把我的宇航船拐跑了，卧槽！ 正在源凰大喊不妙之际，忽然发现在宇航船曾停留的位置，站着一个人，身影有点眼熟。 …… 扶额。 对方也发现了源凰，立刻飞奔过来，站定在跟前一本正经的说道：“雨涵床大人欢迎回来！按照您的吩咐，我一直在此等候将这个蜘蛛交给您！” 是波塔侠爵。 这家伙自从在村庄被床姐救下之后，颇有点阴魂不散的劲头…… 精械蜘蛛从波塔手掌中跳至源凰的肩头，将录制的一段音频传进了面具里，是床姐的留言──「很抱歉，源凰。在你前往王城期间出了一些急事，由于超出了通讯距离我无法及时联系你，故而向代理副船长虹阳敏帛请示，经许可，将整艘船移动至你的领地附近。请收到留言之后尽快返回。」 妈的，这女的居然趁我不在把整艘船拐跑了。 源凰立刻撒腿奔回传送站，改去西北商业城市的郊外，也顾不上波塔一路默默尾行。他走出传送站之后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床姐的问候，不久也看到了宇航船就静静的停在城外，被一大群人远远的围观。不是拐跑就好，一场虚惊。 看起来宇航船和之前无异，源凰安心了许多，走进船门。他没有劝阻波塔的跟随，因为事实证明就算让他进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很显然劝阻是无效的，这个波塔脑袋有些一根筋。 刚刚进门就看到了所有人都列队欢迎他的回归。小幽香也在，而且还有虹阳敏帛，后者居然看起来又跟健康人士一样，满脸微笑。 “欢迎回来，大人。”虹阳敏帛微微鞠躬，作为代表如此说道，然后目光落在了源凰身后背着的大袋子上，不禁问道，“大人，那是？” “给你们的礼物。”说罢源凰将袋子放在地上，掏出来「打火盒」。这个原本是要送给虹阳敏帛的，但源凰忽然想起这女的居然敢趁他不在擅自拐跑宇航船，变得不乐意了。 原本应该直接送给虹阳敏帛的打火盒，改为放在了众人面前：“你猜这是送给谁的？” 一句嘴贱。 “额？”虹阳敏帛猜不到。 众人齐帅刷的看向小幽香，后者一脸自信。 源凰暗呼不妙。这个打火盒并不是要送给小幽香的。他立即将所有礼物都掏出来，排成了一列，说道：“现在再猜猜看，哪个都是给谁的？” 源凰自觉自己有送礼物的天赋，这些东西都是为这帮家伙量身挑选的，不会出任何问题。 在源凰看不到的期间，五人组彼此关系很亲近，渐渐形成了一套固定的先后顺序，他们决定按照这个顺序依次猜测。当然，谁都清楚小幽香是第一个，其次是虹阳敏帛，然后才是五人组。 “我猜猜哦。”小幽香双臂抱着膝盖蹲下，盯着这些礼物想了想，一把抓起了「打火盒」，开心的笑道，“既然是你第一个拿出来的，肯定是送给人家的，对不对？” …… “对，小幽香真是冰雪聪明啊。”源凰没有勇气解释他其实第一个想到的是虹阳敏帛。 虹阳敏帛也走上前，看了看，弯腰抱起玩具熊，紧紧搂在了怀里，不断用脸颊摩擦：“这个好可爱，是不是给我的？” ……源凰在面具下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幽香看起来天真幼稚的模样，却只是看了一眼小熊却显得毫无兴趣？明明虹阳敏帛是个力大无穷的战斗高手，却要抱着毛绒玩具笑容莞尔？ “没错，你懂我懂你。”源凰看到虹阳敏帛对小熊爱不释手，不忍心说出实话。 格兰跳了出来，显得很兴奋：“该我了！” 她一下子就抓起了香水瓶，满怀期待的盯着源凰。 “相当的正确，不愧是格兰呢。”源凰说这句话时嘴角直抽。原本香水是打算送给看起来文静的索菲亚的，一个侍女要香水能干嘛？ 索菲亚扶着膝盖弯下腰，盯了半天，捡起了万花筒，怯生生的问道：“大人，我猜的对吗？” “里面的图案变化莫测，我看到它时就立刻想到了风情万种的你。”源凰说这话时想抽自己。你一个书呆子已经够费眼睛了，还看什么万花筒，不怕眼花吗？ 势头越来越不对劲。 源凰死死地盯着诺克顿，心想这个壮汉一定会选择锻炼握力的弹簧！一定会的！ “大人，我猜的对吗？” “果然如我所料，就知道你会喜欢八音盒的。” 噼啪的声音，是来自源凰内心深处信心破碎的声音。他还以为对诺克顿很了解，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娘们的玩意？ “大人，我猜的对吗？” “这个九连环很罕见，看到你喜欢我就放心了。” 等等，莫比安！你他妈不是药剂师吗，玩什么九连环啊，画风都不对了！ 最后一个肯定是希尔德的了。这小子双手捧着锻炼握力的弹簧，整个人都变得感慨万千，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老爸常责骂我没力气是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铁匠的。雨涵床大人，您真的很关心我们，很了解我们。感谢您的一番心意！” 五人组齐齐的说道：“感谢雨涵床大人！” 源凰挥挥手示意。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挑选的礼物没有一件送到了预定之人的手里。 看着身后一直默默站着的波塔，源凰说了一句“别那么可怜巴巴的盯着我，也有你的礼物。”说罢将店铺少女送给他的小石头塞进了波塔的手里。没想到这家伙还很开心的样子，说是什么陨铁，最适合操演类法师使用了。好吧，一切都无所谓了。 源凰向众人问道：“谁能跟我详细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急事，要移动到这里来？甚至来不及等待我回来？” “是领地里出了很棘手的大事，我们急需您亲自出马，但您远在王城，分身又不能离开天界宫殿太远，所以才。”格兰说这件事的态度有些焦急，“您的分身此刻正出面尝试挽回事态，但还是亟待您的定夺。” 原来如此。 源凰点点头，大手一挥：“简单！我天生擅长当领主！” 于是格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源凰在给小幽香扔下一句「随便找个人当第六个官员吧」之后，就动身前往王城的法师协会了，这一去就是半天接近日暮黄昏。小幽香则立刻将囚禁与宇航船底层的沙皮释放，连同带着五人组一起共同使用前往西北商业城市，使用传送站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才离开半天，谁批准擅自把沙皮放出来的！ 尼客逸德撤离时没有没有留下任何文书资料，任何。就跟早有预谋似的，处理的一干二净，令小幽香立刻抓瞎。所幸带上了沙皮，后者长期以西北商业城市为根据地活动，这里是他吃得最开、混得最熟、人脉最广的地盘，很多情况都十分了解。加上小幽香，这七个人就组成了领地的最高官员团队，围绕着沙皮从了解实地情况重头开始工作，非常棘手。 在整个工作过程中沙皮的态度都超配合，甚至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但他们没有时间去细究沙皮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因为随着最初的基础摸底工作逐渐展开，他们发现了更加棘手的问题。 人口正在匪夷所思的速度流失。 原本西北商业城市人口约在三十万，自从灵雀灾祸之后，仅仅一天时间就有五万人搬迁离去。而且在摸底排查期间他们发现，至少还有十几万人正在准备行李，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城。 若是平时这么多人出城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但是目前领地的官员是空缺着的，卫兵们管理混乱。这些执勤的卫兵们竟然也私下跟着自己的家人一同搬家，弃岗位于不顾。 与要塞都市不同，西北城市在城墙内部也有几个传送站。经济稍微宽松一些的家庭直接就使用旧传送站离开了，所以才等沙皮了解到了这个情况时，已经失去了约五万民众。 非常惊人的数字。 众人坐在宇航船内的大厅讨论着这件事。 小幽香生气的用小拳头砸了一下玻璃桌：“爸爸也真是的，他说在灵雀灾祸之前就陆续有人撤离西北商业城市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居然说「如果告诉你，你肯定会告诉那个床姐，床姐一定会阻止，那我要损失多少传送费」。啊啊，真是气死人家了。” 格兰也紧跟着说道：“我们实在无力阻拦，卫兵队的组织纪律全都崩溃了，唯有沙皮跟随着您的分身，带领一帮道上的弟兄仍在尝试挽回颓势，但也力有不逮。请大人速作决断啊，否则恐怕全城的人都要走光了！” 源凰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试着问了问大家，也没人说出个所以然来。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调查起因。 源凰只想到了一个主意──杀光传送站的执勤人员，封锁城门。这个主意简直完美。 “大人？” “我当然早有计策，但是先听听你们的思路吧。你们现在就是这座城市的最高官员了，脑子空空跟不上我的思维高度可不行。”源凰打算听听其他人的想法，然后嘲笑一番，反衬自己的高明之处。完美，他根本就是天生当领主的料。 格兰站起身，说道：“是的大人。恕属下愚见，这一定是尼客逸德从中作梗。从最初他就撤离了几乎所有官员和文书资料，摆明了在为难您。规模如此巨大的民众迁徙背后一定有他们人在组织运作。我建议一方面由您的分身在广场发表演说劝阻民众，另一方面由沙皮带人暗中搜索逮捕任何有煽动嫌疑的人。” 话音刚落，索菲亚就站起身说道：“我认为不应该阻拦任何民众的离去，这样才能显示大人的宽宏大量，证明这座城市是来去自如的，日后才会为您的领地带来更大的生机。换个角度想，既然已经起了离去之心，就算劝阻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不对，自愿离去和煽动离去可是两码事。”诺克顿站起身说道，“在下建议应该从根本的治安方面入手，首先将卫兵队的组织和纪律重建起来。虽然这样或许会错失良机流失更多的民众，但一旦控制住卫兵队，后续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莫比安捂着嘴沉思着站起身，伸手打断道：“你所谓是「迎刃而解」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上吧？哪怕不拍卫兵队伤及一人，只是在那里整理列队也是一种无言的武力威胁，这样治标不治本。大人，我建议在不了解大迁徙真正原因的放下，应该逆向思维──不去考虑「如何阻止离开」，而是考虑「如何诱导留下」。您只需大声宣告上任之后的美好政策即可，诸如提升就业率、增加公共建设、降低税率，如果能将今夜就定为「抵抗灵雀灾祸纪念日」并举行盛大庆典就更理想了。” 最后轮到希尔德，这小子额了一声，呆呆的说道：“其实我一直没跟上你们的思路……”引得众人气得直翻白眼。 他们齐齐看向源凰，等待大人的高见。 ……其实源凰的高见就是杀掉传送站执勤法师，堵门……现在想一想，确实不妥，还不如五人组的主意。 哎呀真他妈烦，领地什么的怎么都好啦，和成为大法师有半毛钱关系吗？ 源凰缓缓站起身，背着手向远处走了几步，悠悠的说道：“这是你们新上任官员的第一个考验，我只会默默的看着，不会干涉你们这次成长历练的机会。好好干吧。” 说罢就要离开。 “等一下大人，那究竟是要怎么处理呢？” “嗯。”源凰头也不回的伸手指向五人组中的一人，“还用问吗，当然是先按你说的做。别担心，我会在背后支持你们的。” 源凰随手指的是谁？ A，格兰 B，索菲亚 C，诺克顿 D，莫比安 第139章：一探深喉 · 源凰只是随手一指，连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肯定了谁的建议，反正领地之类的事情怎样都好。从始至终他只关心一件事，如何成为大法师。 “好了，都动起来！”源凰拍拍手，一声令下把五人组和小幽香全都支了出去，他们要去按照源凰的意思去处理诡异的大迁徙事件了。除此之外，领地里还有堆积如山的事务要处理，但就算忙死也不会和源凰有半毛钱关系。 他们走后，在场除了源凰，只剩下虹阳敏帛和波塔两人。 “真好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你先把熊娃娃放下。”源凰翘着腿坐着对虹阳敏帛说道。 虹阳敏帛恋恋不舍的将熊娃娃放在距离自己仅有一两厘米的身旁，歪头微笑盯着源凰问道：“是的？” “你就这么喜欢毛绒玩具？从实用角度来说，打火盒不是更好吗？” “不会啊。” 说着，虹阳敏帛尽量长大嘴巴，发出了“啊”的声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咽喉深处。源凰从座位上半起身，探头看去，发现在虹阳敏帛原本应该有腭垂的附近位置有一对小小而洁白的“牙齿”，一上一下正相对。乍一看还以为是长的结石、肿瘤等异物。 源凰讶异的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像兔子牙。” “回禀大人，是「打火齿」。”说着，虹阳敏帛动了动脖颈里侧的肌肉，打火齿立刻上下咬合，碰撞出了一阵细小的火花，“火族人的历史悠久，有一些人经过了千百年的进化，成为了名为「火妖」的亚人种，身体上出现了一些常人不存在的器官。在我的咽喉里有一对「打火齿」，可以撞击出火花，同时我有两个胃，一个是和常人无异的普通消化器官，另一个则名为「酵气囊」。任何无法消化的食物比如动物毛发、皮脂都会反刍，转而储存至「酵气囊」，还有胃里食物发酵产生的特殊燃气也会储存于此。在需要时，我们会将燃气甚至少许易燃呕吐物从嘴里喷出，经由「打火齿」引燃，产生火焰吐息。” 波塔低声念叨着「好像喷火兽」。 说着，虹阳敏帛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打嗝声，燃气被「打火齿」引燃，立刻有一小团火焰猛然从她的嘴里喷出来，吓了源凰一跳。 ……也就是说，虹阳敏帛根本不需要什么「打火盒」，自身就可以不依赖法力产生物理火焰。 “你在地下圣坛时为什么不喷火？” “因为那里到处都是冰冷的金属墙壁和石块，没有引燃物，而且普通的火焰也无法对那些金系傀儡造成伤害。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们「火妖」的底牌。将「酵气囊」储存满往往需要一两周，很漫长，最好在关键时刻才使用。” ……好吧。 源凰虽然在火族领地待过一段短暂的时间，但没有对当地人了解到这种程度。 不由好奇。 “我能摸摸吗？”说着源凰就扒开虹阳敏帛的嘴，摘掉手套将一只手伸进了她的深喉。若用指腹轻轻拨弄「打火齿」，感觉像是两块指甲大小的石头，质地略粗糙。 挺新鲜。源凰不留神多摸了会儿，直至听到虹阳敏帛发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才意识到把手伸进深喉里太久了。看着虹阳敏帛一脸绯红，目含泪光的模样，源凰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啊，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源凰一拍脑门，怎么将话题扯到礼物上了，“你啊，以后不能趁我不在擅自将整座天界宫殿挪走，否则下次绝不轻饶。” 虹阳敏帛听罢一怔：“「擅自」？明明是大人你从房顶传话，问我可不可以将天界宫殿移动？宫殿是你的，我除了同意还能说什么？” “额。” “嗯。” 一句话将源凰说的哑口无言，敷衍道：“我、我当然知道啊，所以这次才不与你计较。” 虹阳敏帛此时再次确认了──眼前的面具法师和总在房顶方向说话的神秘女子果然并非同一个人。 波塔对两人的谈话一脸懵。 源凰上下打量着虹阳敏帛：“身体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实际上现在还在低烧。”说这话时，虹阳敏帛笑容不改，丝毫没有半点病患的样子。 源凰抿了抿嘴唇，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现在就去守在沙皮身旁，确保他的安全。” “好的，大人。” 虹阳敏帛行礼后转身离开，回医疗区做准备了。她需要带上那两柄巨剑和一些急救药剂。 源凰从最初就不打算保护沙皮的性命，所以当初才在国王面前指认尼客逸德是幕后黑手，这样做无异于将沙皮推上断头台──不仅会被国王认定为帮凶，而且还会遭到尼客逸德的疯狂灭口。不过现在情况有些不同，源凰需要沙皮暂时活着，找机会作为污点证人反咬尼客逸德一口。从小幽香擅自带沙皮在尼客逸德旧地盘上抛头露脸的那一刻开始，沙皮这小子的性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了。 波塔指着虹阳敏帛离去的方向问道：“大人，用不用我也一起去保护叫沙皮的人？” “不用。”源凰转身盯着尾行狂：“我说大哥，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报恩为止。”波塔回答的斩钉截铁，说罢低头看着手中的小块陨铁，低声念叨着「现在更难还清了」。 源凰真的不算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和自己的目标无关的事情上，没兴趣一直被一个大男人苦苦纠缠下去。当时波塔和床姐如同死循环般的奇葩问答，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对此源凰根本不打算用对话解决。 办法，总会有的。 “让我确认一下，我当时救了你一命，所以你是不是也救我一次就算是扯平了？这就是你的心愿吧？”源凰看到波塔点头之后，默默从斗篷里掏出来磁轨微冲，对准墙壁，“看清楚了，这是天界威力惊人的杀人魔法。” 扣动扳机，一颗子弹打在坚硬的金属墙壁上，弹跳两次，最终在他身后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深邃的弹孔。 尽管波塔一动不动，表情还是非常的震惊。 “你现在相信了吗？这东西可以轻易杀死人。” “是的，大人。” 听到波塔的回答，源凰非常满意，然后将手臂伸直，调转磁轨微冲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一字一顿的说道：“其实我有非常隐秘的理由，必须要在三秒之内对自己施展这个致命的魔法。我也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波塔听罢全身一震，满脸懵逼，只是“啊？”了一句。 未免对方没有听懂，源凰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声音颤抖语气哀怜的说道：“波塔侠爵，求求你救救我，就当作报恩，拜托你。” “我……什么？”波塔还是没有搞清楚，但肯定是听清楚了。 “一，二，三……” 源凰说完「三」之后，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对自己的胸膛开了一枪。 第140章：难过传送站 · 源凰一点也不担心对自己开枪，因为连体衣绝对会挡住子弹的，况且外面还裹了一层堪比金缕密织的斗篷，绝不会有事，不过波塔并不知情。就这样诱骗波塔挺身而出救下自己吧？试试又没损失。如果成功，源凰就可以收下一块神器碎片还能赶走一块强力胶，如果失败，大不了浪费了一颗子弹。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子弹被某个物体弹飞了。 枪口与胸膛之间仅仅不足一臂的距离，电光火石转瞬之间，波塔将之前收下的礼物──那块一只手就能攥紧的小小陨铁用魔法操纵着，飞到源凰的胸前，进行高速的自转，挡下子弹并拨离了预定弹道。然而磁轨微冲是用强大电磁作推力射出的子弹，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完全抵挡住的，最终只是着弹点从胸膛变成了肩头而已。 清脆的金属相击之音，源凰的身体晃了晃。 “大人！你没事吧！”波塔几乎用扑过来的姿势抓住了源凰的双肩，大吼着，迅速上下打量源凰身上有没有伤势。 那份焦急而关切的表情…… 看到子弹打在源凰肩头却没有造成丝毫伤害，波塔嚷道：“请您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他似乎之前将源凰的话当真了。 失败了。如果子弹能再偏离的更远一点没有落在源凰身上，这计划就会很完美。「谢谢你救了我」，「我终于报恩了」，双方皆大欢喜。可惜现在暴露了源凰不怕子弹的事实。 源凰发现这个波塔比传送帝更难搞，至少后者还提出了三个具体的条件，而前者则根本无从下手。恐怕从波塔手里得到神器碎片将会遥遥无期。 人的心，好奇怪。 源凰从送礼物这件小事中忽然发觉，无论是波塔、虹阳敏帛还是那五人组，他们内心都远远没有料想的简单。明明他自己就活的非常单纯──从记事起就发誓要成为大法师，一直都在为此努力，心无旁骛。 他歪头盯着眼前显得有些生气的波塔，不由想到：可惜是个男的，不然我还真的有些感动。 两人无言在宇航船里共进晚餐。 源凰回到了卧室。 尽管已经明确的赶波塔回去，但后者根本没有听，背靠在船长卧室门外席地而坐。 固执己见的男人。 源凰不想再管波塔了，就那样躺在了床上。尽管其他人还在领地里忙碌着，但源凰只是透过面具向床姐确认一切顺利，然后就那样入睡了。 睡前，他掏出了至今为止收集到神器碎片，在手中把玩。共计三块，老混蛋的、无名氏的、东尚爵也可以说是灵雀的，分别修复了移动系统、医疗系统、精械系统。先知的挂在了源凰脖子上。目前还发现波塔和传送帝也各有一块，但都不好入手。 一夜安稳。 早晨醒来，源凰习惯性的呼唤道：“格兰，一切都还好吗？”却发现格兰一夜未归，平时睡在门口附近地铺位置如今空无一人。 开门，却看到波塔背靠着卧室外的墙上，坐了一夜。如今睡得很沉。 怪人。 这个男的是源凰难以应付的类型。 源凰蹑手蹑脚的跑去大厅匆匆吃了几口早餐。这时他才意识到，自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派去法师协会打探消息的精械蜘蛛至今未归。这件事令源凰有些在意──不会被法师们发现，然后被踩坏了吧？ 坐立不安。 源凰害怕吵醒波塔，蹑手蹑脚的离开宇航船，决定冒险返回法师协会亲自看一看什么情况。 找了一个无人之处，他摘掉了面具换上一套普通的衣服，前往传送站。 不再是天界法师的打扮只是身形消瘦的少年，所经之处当然不再有人给他让路。不仅如此，到了传送站还遇到了一些麻烦。 刚到传送站附近，执勤的法师就拦住了他，今天似乎盘查比平时更加的严格：“你，要去哪里？” “王城。” “20银……等等。”执勤法师听完一怔，皱眉不屑的问道：“王城？你？通行证呢？” ……源凰把这茬给忘了。遭到先知监禁三年之后，这是他首次用正常途径使用传送站。废话，进王城当然是要通行证的，同样是废话，他根本没有，之前全靠刷脸进城，出城并不用检查通行证。 执勤法师一看源凰不像有通行证的模样，招了招手叫来了卫兵，开始搜身。这只是例行检查，但可麻烦了！源凰背着的包里放着斗篷、连体衣和面具，绝不可能任他们搜身。 当然是拒绝！ 但卫兵们可不管你拒不拒绝，见到源凰一副反抗的态度反而更加起疑，本是例行检查却渐渐变得态度粗暴起来。其中一个卫兵左手一把抓住源凰的小细胳膊，拽了过来，恶狠狠的吼道：“把你的背包交出来，是不是放了违禁品，别让老子把你扔进牢里再慢慢搜！” 源凰听罢立刻脸黑。 这个传送站位于西北商业城市的城墙外，这里好歹还是他的地盘呢，你小子居然敢这样对你们的领主大人？卧槽。我记住你的脸了。 拉扯之际，源凰力气比不过对方，背包最终还是被夺了过去。大事不妙！ “咦？等等……”刚才那个盘问源凰的执勤法师忽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语气卑微的问道，“那个，大哥有点脸熟啊，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源凰。” “背！”执勤法师顿时脸色煞白，指着卫兵喊道，“背包还给这位大人，赶快！”突然就变得很怂很怂。 面对对方态度骤然大变，源凰稍微怔了怔，随即想通了——对了，小幽香曾经嘱咐过所有的传送站执勤法师，一旦看到我就立刻通知她。 若是换做平时，源凰肯定会立刻使用传送站，生怕小幽香追上来纠缠不清。不过现在不同。 “你认识我啊？那就好说了，去，搬个椅子来！”源凰差点被人从背包里搜出面具，一肚子憋屈，立刻坐在原地，反倒让走也不走了。 执勤法师的表情既像哭又像笑，弯腰抱拳低声对源凰说着好话，什么小的有眼无珠，大人您免检免费放行，不要和小的计较了什么的。 不行，源凰摇了摇头，就在这里等。 刚才争夺背包的卫兵见罢也不由脸色发青，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但也明白似乎惹了不该惹的人物。 第141章：新出的糕点 · 源凰抱着胳膊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听见那个卫兵和执勤法师在小声商量怎么办。 “你我死定了，他的未婚妻可是传送帝家的「开除狂魔」，马上就赶到。” “嗯……别怕！我们可是秉公执法，按照规程做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听到这里，源凰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一个「秉公」！这个执勤法师怎样都好，唯有这个秉公执法的卫兵源凰要亲自料理一番。 不出两分钟，小幽香一路瞬移赶了过来，从城中央一路奔至城外也算够快的。她了解了一下情况，对着源凰大笑不止，差点喘不过气来。别人看不懂，但源凰当然明白──在自己的领地里被小小卫兵难为，也确实够丢脸的。 小幽香抹了抹笑泪，转身对执勤法师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明天你不用上班了。” “但是，但是啊大小姐！我只是照章办事而已，求您高抬贵手！”执勤法师立刻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企图搂住小幽香的大腿却被瞬移躲开。 小幽香收起了笑容，撇撇嘴：“若真是「照章」，我明明嘱咐过了，源凰来了之后直接放行，是你眼拙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换个不那么要求视力的工作吧。” 执勤法师低头无语，沉默了很久，好像一直想再反驳几句，但最终无力的垂下双手作罢，绝望离去。 看到他被开除了，卫兵感到非常心慌，但仍然装作坦坦荡荡的模样，直视着小幽香，倔强的说道：“我也是照章办事，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你不能开除我！我可没有得到什么「如果是某某人就立刻放行」的命令。” 说的确实没错，开除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而且啊，我和那个执勤法师不同，不属于「会迪商团」，您有什么权利开除我？”这个卫兵看到小幽香一时没有开口，便越发理直气壮起来，一看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仅年轻气盛而且上岗没多久。 这也没错，小幽香确实无权开除他。 小幽香噗嗤一声笑了，默默的看向身旁的源凰。她随手开除的人以千计数，遍布星陨大陆，若不是会迪商团的职员，找当地管事的说一句不就好了？如今，连说一句也不必了，当地领主就在面前。 源凰眼睛转了一圈，对小幽香附耳低言一番。后者听罢，惊讶到出了声：“你是认真的？” 源凰点点头。开除？那太便宜这个卫兵了，而且也确实没有犯下具体的错误。 小幽香听罢也觉得有趣，便将诺克顿也叫来，后者正好就在不远处整顿卫队纪律。他看到了小幽香和源凰，恭敬的行礼问有什么吩咐。 小幽香指着诺克顿，问这个卫兵：“我没权利管你，那他呢？” 卫兵立刻脸黑。是的，这个就是今天刚上任的官员，主管治安事务，正是自己的大领导。这次算是被开除定了…… “诺克顿，告诉这个人，他被升职了。” “你，升职了，即刻起效！” 卫兵听罢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啊？”怎么惹了某个大人物反而要升职了？ “告诉他，他现在就是巡卫的十人长，负责暗水巷附近的，马上赴任。” “你，马上去暗水巷就任新的巡卫十人长！” 卫兵听罢眼睛差点掉在地上：“哈？”怎么突然就调动职务了？但他没有多少选择余地，被诺克顿吼了几句立刻慌慌张张的抱着头盔跑走了，前往城墙内的暗水巷赴任。暗水巷是源凰三年前曾混过的地方，这个卫兵马上就会感叹还不如被开除呢。 诺克顿转身对小幽香鞠躬说道：“大小姐，您看这样可以吗？” “嗯，去继续忙吧。”小幽香点点头，然后就不再理睬诺克顿了，扑到了源凰身旁紧紧挽着手臂。而诺克顿也大声呵斥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尽散，回去继续整顿卫兵队了。 小幽香嘻嘻笑着，低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源凰翻了翻白眼，心想这是最后一次差点被人搜出面具。身为平民还真是诸事不便呢……源凰看了看身旁如同通行证的少女，止住了想要把她甩开的冲动。我看不如这样，带着她一起重返法师协会吧，也算是有张脸可以刷。 传送至王城。 走出传送站，源凰带着小幽香直奔王立法师协会。 这一次，他才静下心来的看到协会高塔的模样。距离尚有一公里远就能看到一座灰色的高塔耸立在天际，在周围建筑的衬托下可谓鹤立鸡群十分显眼，渐渐的塔顶反射着朝阳的光辉，被一群飞舞的鸟群围绕。 这次没有顶着天界法师的名号，源凰淡定多了。 走着走着，忽然手臂被拽住了。 “我想吃那个。”小幽香用撒娇的语气可怜巴巴的仰望着源凰，就像讨糖吃的小丫头。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她没什么钱，至少肯定比源凰穷。 源凰看了看街边买蛋糕的店铺，又看了看小鸟依人的小幽香，感觉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垂下头长叹一声：“祖宗，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小幽香顿时高兴到不行，一路小跳的拽着源凰跑向蛋糕店，指着橱柜里摆放着的一种精致的小点心，长得跟螺纹似的。 “先生给女朋友买一个吧，这是新出的糕点，全王城乃至全大陆就我这一家才有！”老板立刻便吹牛边开启揽客模式。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小幽香显得更加高兴了。 源凰总感觉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很别扭，但就当是给小幽香一路刷脸的酬劳了，问道：“多少钱？” “三个五十铜币。” “……来一堆……”说着源凰就扔过去十个银币。大商团老板的独生女居然缠着别人讨要这么便宜的点心，就算是撒娇也真不嫌丢人。三十个点心把小幽香塞成肥幽香，另外三十个带回去宇航船继续刷好感。 令源凰意外的是，这丫头还真是好哄，几个点心就打发得高高兴兴的，一路小跳哼着歌。 至于？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小幽香无论是长相、性格、家世背景都令人满意，但源凰偏偏没有对她动一点情。怎么形容呢？姑且定位在「如果一定要娶妻，这样的条件还不错」、「有点烦」的程度，和喜欢差距有点远。 待距离法师协会不足百米之时，源凰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钻进了裤腿，往上爬。 卧槽、老鼠要咬我蛋！ 当然，王城这种高大尚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在白天大街上有老鼠乱跑？他立刻伸手去拍，却凭着手感发现是精械蜘蛛。 第142章：吃货晚期 · 源凰估计是这只精械蜘蛛潜入法师协会时因为某些原因延误了一些时间，探查消息用了比预料更久，返回魔空机巧店铺时已经寻不到源凰的身影。当时源凰已经使用传送站返回了宇航船，距离早就超出了精械蜘蛛和面具的通讯距离，所以它四下寻找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返回了法师协会继续打探情报，等待源凰出现。 源凰四下张望。 这附近有座魔法道具的大型交易市场，人山人海接踵摩肩，源凰根本找不到没人的地方戴上面具回顾精械蜘蛛打探的视讯记录。 这时，不远处原本站在法师协会门前的卫兵发现了小幽香的身影，居然一路小跑过来，站定于跟前深深鞠躬，大吼道：“大小姐日安！不知大小姐驾到有失远迎，请恕罪！”态度无上恭敬，甚至令源凰有些羡慕。 “嗯。”小幽香轻靠在源凰的胳膊上，随意的哼了一句就当是回应了，笑容不改……不如说是完全不把对方当回事。 “欢迎大小姐光临法师协会，小的这就去通知副会长前来迎接您！”卫兵再度深深鞠了一躬如此喊道，用力过猛差点把头盔甩掉。他说罢转身就跑，正要返回法师协会通知，却被小幽香叫住。 “是的，大小姐有什么吩咐！”恐惧，这个卫兵满脸都是恐惧。 小幽香低声问源凰：“你有没有什么吩咐？” “额？我没有啊。”源凰反而被问懵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小幽香有气无力的随意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没事，去通知吧。” 一句高声的「是！」，卫兵转眼就消失在法师协会大门内，再也没有出现。 源凰不太明白，于是直接向小幽香问道：“怎么？法师协会的人你可以开除吗？” “小小的卫兵没有问题啊，我认识他们所有的副会长，只是一句话的事。”小幽香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当然也包括新上任的那个副会长，和她关系很熟呢。” …… “你是不是连副会长都能开除？” “以前是分分钟的事，但是如今东尚爵大人去世，就有些费事了。”「费事」的意思莫非是指只要有心，照样能开除？说得源凰心里发毛，眼前个头没比自己肩膀高出多少的小丫头居然有这么大能量？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当源凰用余光发现小幽香已经不耐烦的用脚尖拍打地面时，门里终于迎出来一位副会长，是一位体态稍显发福的女性，源凰记得她是顶级的变形类法师，名叫赫拉娜娜。 见到赫拉娜娜微微行礼问候，小幽香的嘴角立刻拉了下来。 “怎么？其他副会长呢？” “奥兰多有急事外出了，而本杰明……”赫拉娜娜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然后用食指在太阳穴附近绕了几个圈，“昨天下午出了点事情，他好像受了些刺激，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任何人。我是为了叫他出来才耽误了迎接大小姐，请见谅。”尽管赫拉娜娜语气上没有多么的恭敬，但也不难听出她自认地位在小幽香之下。 小幽香听罢显得更加不高兴了：“不对吧，不是还有一个副会长么？难道她在你眼里不算一回事吗？” “岂敢！” 这一句回答出乎意料的高亢，赫拉娜娜连连摆手解释道：“那位新副会长貌似有急事匆匆离去了，我们虽为同僚却彼此不熟悉尚未签订通讯契约，既联系不上也不敢贸然打扰，请大小姐见谅。”否定时动作挺激烈的，晃得赫拉娜娜脸上的肥肉都有些摆来摆去。 小幽香偷偷看了看源凰的反应，然后哦了一句，这件事就算是作罢了。尽管赫拉娜娜看起来比较客气，但似乎情绪不高。 “大小姐这次来是因为……？” “遗忘能带我未婚夫参观一下。” “原来如此，欢迎，请……”忽然，赫拉娜娜全身僵硬住，睁大双眼盯着源凰手里的一堆小点心，竟然放出了惊人的杀气，“……进，我来带路。” 啊？什么鬼？ 周围没人注意到，但源凰被虐待了三年所以对恶意非常的敏感，绝不会搞错。赫拉娜娜确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手里的糕点。 一个离奇的念头在源凰心头一闪而过，心想着「不会吧」但又觉得「值得一试」。 干咳两声，源凰将手里装着糕点的袋子伸向前，问道：“副会长大人，要不要尝尝看？这是新出的小点心，全大陆独一份。” 古怪的事态发生了。赫拉娜娜的态度变得异常动摇，脸颊绯红眼神游离连连摆手拒绝道：“不不，这样不合适！”声音还高了八度。 源凰默默的收回了手。 赫拉娜娜立刻沮丧的垂下了头。 源凰再次伸出手。 赫拉娜娜再度变得激动起来。 …… 怎么感觉像是在老家用肉骨头逗狗一样？ 贼便宜的玩意，回去时再买就是了。源凰一把抓住了赫拉娜娜的手，将三十个点心塞给了她，强硬的说：“我与大人一见如故，路上特意买了些点心做见面礼，不成敬意请务必笑纳！” “这，不太合适……”嘴上是拒绝的，但是赫拉娜娜却直接抓住袋子塞进了怀里，满脸止不住的笑容，几乎笑开了花。 ──吃货晚期，鉴定完毕，想搞错都难。 原本态度生硬冷淡的赫拉娜娜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整个人都热情起来，胖乎乎的脸颊也显得光泽富有弹性。她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源凰和小幽香介绍法师协会一楼都有什么，以及协会的悠久历史。这些源凰当然早就知道，否则怎么好意思自诩立志成为大法师。他真正想要了解的不是这些。 “打断一下，我们有些好奇，你刚才说「昨天下午出了一些事」，是怎么了吗？” 源凰刚刚说完，赫拉娜娜立刻嘎然而止，表情严肃起来，凑向两人以颇为熟络的态度低声耳语道：“嘘，这可是秘密啊，不过既然大小姐想知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其实啊……” “嗯。” “昨天下午，那个横空降世的天界女法师「雨涵床」来协会赴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锐的看出来我们对她有些意见，于是她……额……” “嗯？” “我个人感觉雨涵床是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只是按照正常流程，任何新入会的法师都要进行法力鉴定的，她也不能例外，这是古训。但是她却装作故意似的企图打坏昂贵的水晶球。这我们也就忍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忠爵大人呢，好在水晶球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魔法破坏的。然后啊，她竟然……竟然……” “嗯嗯？” “天啊，竟然差点把我们吓死！” 天啊，也差点把源凰急死！这女的说话怎么就是不肯一口气说完？ 第143章：魔法全修之人 · 赫拉娜娜取来了一颗测试法力程度的水晶球，递到了源凰和小幽香面前，心事重重的说道：“这颗水晶球现已束之高阁，不准其他人轻易触碰，至今还保存着雨涵床副会长注入法力之后的状态。详细情况你们自己看吧。” 双手能捧住的水晶球，里面有着以高速旋转的乙太质漩涡，呈现着红黄蓝三种基调，让人眯起眼睛之后有种近乎炫彩般的错觉。细看之后还能发现浮现出颗粒状乙太质构成的文字。 源凰第一次见到这种水晶的检测结果，好像看懂了，又不敢确认──太过震惊。 更加震惊的是小幽香。她身为真正的贵族千金当然是用过这种水晶球的，也完全理解这个测试结果意味着什么…… “魔能系法力……全部十阶？”小幽香猛然回头看向身旁的源凰，眼睛睁得很夸张。 ……果然。 源凰之前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但果然浮现的文字就是这个意思。太扯淡了，他昨天确实碰了水晶球，却不曾注入任何法力，而且严格来说他不是用自己的手去触碰的──是当时带着的铠甲背后的机械手臂。 看来问题只能是出在那个机械手臂上了。 “这不可能！”小幽香后退几步，声音不禁提高，却被赫拉娜娜立刻捂住了嘴。 赫拉娜娜带两人进入一间无人的房间，要求小幽香冷静下来。 小幽香不断的用手指敲着眉间：“不可能，不可能吧？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魔法双修的人！”许多人都可以兼修其他大陆的低阶魔法，但却没有人能够双修自己大陆的本土魔法。这简直是……简直是！ 她忍不住惊讶的盯着源凰。早就听闻了源凰假扮的天界女法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她其实一直以为是源凰从先知那里学来的一些真传，利用幻觉类魔法玩得把戏，这倒也没什么，史上幻觉类法师就是如此常做出一些瞒天过海的骗术，沽名钓誉的不在少数。传送帝曾告诫过小幽香这件事，小幽香也不曾反驳，只是爱得太深没有产生反感罢了。居然是真材实料吗！ 这种水晶球是不会骗人的，至少不会被幻觉魔法骗过去。 赫拉娜娜解释道：“也并非完全没有「双修」法师，实际上还真的有一个。” “是谁？” “他就在我们法师协会里，是最高机密哦。他是现存确认的唯一一个双修法师。”赫拉娜娜貌似真的不打算将那个人的名字讲出口，“实际上我们正在秘密的研究双修的方法。如果能够成功，整个星陨大陆都会产生翻天地覆的变化。” 别看小幽香这样，但也是个四阶的法师，她很清楚魔法双修是不可能的。 面对小幽香的拒绝相信，回答的却是源凰。他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低声念叨着：“……莫非是「文明史」的问题？” “正是如此。没想到你懂得挺多的嘛。”赫拉娜娜听罢露出了讶异的表情，顺着说下去，“这是关于魔法文明的重大事件，你俩必须保密，任何改革都是要流血的，就算是技术改革也是如此。没错，就是「文明史」。你俩都知道吧，三个大陆之间，唯独我们星陨大陆的文明历史最短。” 说到这里，源凰不禁回想起了地下圣坛里百年盛世国王的遗体。强大而神秘的国度突然就凭空蒸发了，如今的星陨大陆基本上就是从零开始，比起其他两个大陆根本就是原始人。 面积最大的「元素大陆」比新大陆和星陨大陆加起来还稍微广漠一些，人口也多如繁星。在那样巨大规模的大陆，魔法文明却只分为了五种……实际上有非常多的细分，但归纳起来，人们无法「双修」的种类只有五种──金木水火土。同样的，「新大陆」的魔法种类也非常稀少。北新大陆只有三种──命、圣、光，南新大陆却有五种──死、邪、暗、血、魇。 “为什么南新大陆比北新大陆多了两种魔法体系呢？” “因为南新大陆的文明史比北方要短。” 源凰的回答非常的准确。 小幽香还是没有跟上两人的一问一答：“他们的事情和我们的双修法师有什么关系？” 话已至此，源凰已经全听懂了，对小幽香解释道：“也就是说，文明越悠久，魔法体系就越凝练。我们星陨大陆的魔法体系多达十四种，远远高出了其他大陆数倍。也就是说，这十四种魔法体系其实还有许多是可以凝练的，尚不成熟。” 赫拉娜娜再次要求两人保密，然后拿出来一张图纸，指着它说道：“经过我们分析，星陨大陆的魔能系魔法完全可以归纳为三种。” 图纸上归纳着现存魔能系施法体系的关系，与现今的理论不同── 疑似可归纳为「塑能系」──冲击类、结界类、召唤类、空间类、使魔类； 疑似可归纳为「附魔系」──匠师类、操演类、咒式类、调律类、变形类； 疑似可归纳为「巫法系」──幻觉类、预知类、灵体类、誓约类。 源凰看完震惊无比。 如果这种假说是真的，那么整个星陨大陆的魔法体系将掀起空前绝后的飓风。至今法师们都是只学习了一个类的魔法而已，小幽香是空间类，东尚爵是使魔类，佐哲是召唤类，先知是预知类，源凰则是幻觉类…… …… 等等。 源凰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这个魔法理论可能真的有道理……因为源凰自己不就是既是幻觉类，又是魅惑法师吗？ 他忍不住指着「巫法类」最后的空缺问道：“副会长大人，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非常在意了，为什么偏偏是「十四」种，而不是「十五」种呢？这样归纳为三大系统之后，好像非常明显的缺少了一个魔法类。” 赫拉娜娜听罢脸色变了。 沉默。 踌躇。 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情愿的说道：“其实是十五种，你猜的没错。那第十五种就是「禁忌的魅惑类」。这种魔法被国王禁止记载在任何文字资料上，至于为什么……你似乎懂得不少魔法的事情，不必我解释了吧。” 第144章：养猪计划 · 源凰清楚为什么──星陨大陆曾掀起过长达十几年的「魅惑类法师狩猎」活动，那时光是滥捕错杀就枉死了许多人，是星陨大陆最黑暗的年代。而那个命令就是现任的年迈国王下达的……说实话，源凰当时看到那个国王慈眉善目的，说话直爽，真是难以相信会是曾下令杀尽所有魅惑类法师的狂人。 小幽香揉了揉太阳穴：“等等，我越来越听不懂了。这和双修又有什么关系，和床姐全部十阶又有什么关系？” 源凰和赫拉娜娜相视无语，耸了耸肩。 “拿新大陆为例，据悉，他们古代也有十几种魔法体系，如今被凝练只剩下三种。你想象一下，如果文明继续发展，发展到了遥远未来……比如深不可测的「天界」呢？会不会只剩下一种了？”赫拉娜娜此时双嘴角高高扬起，张开双臂像是要迎接上天的雨露，这一瞬间才让人觉得她其实不只是个吃货，更是个名副其实的法师协会的副会长，“打开你们的脑洞想象一下吧！未来，所有的法师都可以学习全部的魔法！不仅是星陨大陆全部十四种魔法，而且还包括其他两个大陆的魔法体系！这就是「法力无边的天界法师」为什么能够使用多种高阶魔法的原因！因为「文明史」有绝对的差异啊！” 这胖女人看起来兴奋得有些癫狂。 突然！ 源凰惊讶的发现，赫拉娜娜因为讲话时太激动，将衣领内的项链甩了出来！是神器碎片！ 又一块神器碎片！ 源凰看赫拉娜娜的眼神瞬间变得像是盯着猎物那样，锐利起来。 对此毫无察觉的赫拉娜娜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侃侃而谈着：“现在想一想，许多事情都能想得通了！你们知道星陨大陆第一大法师「先知」为什么预知能力和其他同类法师有着天壤之别吗？有许多目击者声称「先知」一眼就能看穿别人体内的魔晶石有多大尺寸，什么类别。为什么？很简单！因为「先知」也是双修者，他是「预知类」和「灵体类」的高阶双修者，两种魔法都是擅长观察的，结合起来简直如虎添翼所向披靡！这才是他老人家一直被模仿却永远无法被超越的理由！” 腾…… 源凰听到「先知」二字，突然无名怒火莫名腾起。恐怕若此刻手里有枪的话，会立刻抬手就扣动扳机吧…… “我说的对吗？先知唯一的学徒！” “或许吧……” 赫拉娜娜完全没有注意到源凰已经充满了杀气，她只是真心诚意的询问备受尊敬的大法师的学徒罢了。实际上她从最初就不是因为源凰是「小幽香的未婚夫」才如此礼貌的，而是看在了「先知的学徒」的面子上，才如此体面的接待了两人。 其实赫拉娜娜真的应该去感谢上天，此刻见到的是没带面具的源凰，重要的是没带枪，否则一定会死。源凰的内心有了奇怪的阴影，听到别人说「先知」或「预知类」等字眼就会立刻失控，算她命大。 之后她依然滔滔不绝的说着魔法的事情，小幽香努力的听着试图跟上对方的思路，当时源凰已经没在听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努力的压抑怒火。 很久。 很久之后才平息了杀意。 我真是的，没得到神器碎片之前怎么能杀赫拉娜娜呢？老规矩，需要先满足她的愿望，才能夺走神器碎片啊。不过这胖女人的心愿似乎也不必特意询问了，大概只提供美食就足够了。她的智商比外表看起来的要高，我需要行事更加谨慎一些。 源凰不再听对方说些什么，而是摸着下巴盘算着怎么给赫拉娜娜下套。 不知过了多久，赫拉娜娜说累了，小幽香也听累了立刻找机会插嘴道：“啊，副会长，我们也该回去了，今天非常感谢你。” “是我该感谢你们才对。”赫拉娜娜对小幽香嘱咐道，“拜托大小姐，见到你的姐姐，让她尽快回来法师协会一趟好吗？如果不太添麻烦的话。你的姐姐一定是来自魔法超级文明的遥远未来。” ……「未来」？ 啧，时空旅行这种魔法只是存在坊间娱乐读物里的幻想，真亏肩负人类理性最前沿的协会副会长会说出这种话。 就是现在！ 源凰感觉时机一到，向赫拉娜娜伸手说道：“很高兴认识您，我们要回去了。希望下次相见时，是在「沃兰德情调」。” 听到了这几个字，赫拉娜娜伸到一半的手忽然一震，僵在了半空。只是开了两天就关张的传奇天界餐厅，赫拉娜娜这种吃货当然听过，只是当时她被协会事务缠身没有及时前往，等到第三天去时却已经人去楼空了，只剩下一个傻呆呆的女服务员专门给客人鞠躬致歉。 她怎么可能再次听到「沃兰德情调」这几个字却无动于衷？“等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小幽香听罢也是一脸困惑。 “嗯？您不知道吗？”源凰摊了摊手说道，“小幽香的姐姐如今成了一地领主，已经没有闲暇继续经营餐厅了，所以将餐厅交给了我。我是指……管理权、经营权以及「天界美食独家配方」，都是我的了。” “咦咦咦？”赫拉娜娜听罢立刻鬼叫。小幽香也相当吃惊，好不容易才把一堆咦憋回了肚子里。 源凰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协会的成员，但若能让我尊称您一句「老师」的话，我很乐意从明天起让您在「沃兰德情调」免费吃到饱。” “你是说真的吗！”赫拉娜娜听罢不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如此大声喊叫。 “当然。”源凰也站起身，优雅的鞠了一躬，“我正式宣布「沃兰德情调」后天在西北商业城市正式重新营业，而明天，最尊贵也是唯一的客人，只有您……「老师」。” 此刻幸福得流下眼泪的赫拉娜娜在源凰的眼中已经和亟待喂饱然后被宰的肥猪无异了，尽在掌握中。 第145章：小幽香的危机 · 有一个女服务员被扔在荒村的餐厅好多天了，大概是被遗忘了。 她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但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关心过。两年多前，她听到了「会迪商团五年计划」的传闻，以为这座偏僻的村庄马上就会开发至城镇规模，便和几个姐妹一起趁着淘金热来到这里寻找机会。那时的女服务员还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志向，有自己的朋友，至少她还有自己的名字。 好景不长，大部分人很快发现这座荒村根本没有前景，便纷纷撤走了。她本也想跟着姐妹们一起回家乡的，却打碎了一个盘子。客栈老板说这个盘子值三枚银币。千不该万不该，女服务员为了省下这点钱说再工作几日，用薪资抵上。于是又在这里工作了半个月，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离开。 她似乎脑子不太好。失去了同乡姐妹的照顾，她不断被客栈老板忽悠，原本应该免费工作的半个月因为各种离奇理由而延长，延长，再延长，至今她也无法回家。「或许我被骗了」这种想法在女服务员脑海里不知闪现过多少次，但始终无法去掉「或许」二字。 “喂，女服务员，去擦地！”“喂，女服务员，去端菜！”“喂，女服务员，去招呼客人！”两年多来，她那好听的名字再也没有被任何人叫过，「女服务员」却变成了她新的名字，也是唯一的名字…… 当「三头的恶犬」来到这个客栈并因为一些口角杀掉了老板时，女服务员并不觉得伤心，反而感觉到了一丝高兴。当然，这份愉快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就因为打在自己脸上的拳头而烟消云散了。 当那个带着金属骷髅面具的天界女法师突然来到这个客栈，说实话女服务员最初还带有少许期待──如果这个法师能够把这些坏蛋都打跑就好了。 ……然后，事情完全朝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打跑」这个词好傻好天真，那个天界女法师居然血洗了客栈……理由呢？直到现在女服务员也不明白。那个叫沙皮的领头大哥杀老板时至少是因为吵了几句嘴，维护自己的威慑力，但这个天界女法师究竟为什么？明明大家都很害怕也很恭敬的对待她啊，为什么要突然发脾气？ ──啊，我知道了…… 一定是来了月事吧？我来月事时也会突然生气呢。 女服务员被高压电的余波击昏，倒在血泊中。当她醒来时，身边站着一名貌似记者的男子，不断询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女服务员真的被吓坏了！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她似乎有些受惊过度而陷入了神经错乱的状态。她双手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不断的重复着几句话──「她一定是来了月事，对，没错」，「等过几天，她就不会杀我了，对，没错」。 有点被吓疯。 当时刊登在报纸头版头条写着「月事女法师」的罪魁祸首就是女服务员。 现在她应该改名了，叫「女道歉专业户」。自从被天界女法师扔在这破旧的餐厅里，她已经向不计其数的登门拜访的客人道歉了，晚上睡觉时甚至能感觉到鞠躬到腰疼。她想家吗，当然想，计划过逃走吗，当然计划过，这里没有任何人看守她，原本能够随时逃回家乡的……但有一种人做事特别怂，换成广泛而通俗的称呼叫作「胆小鬼」，女服务员明显就是这种人。 今天也是如此，她一边担心着「如果我要是私自跑回家乡，却又被天界女法师找到的话，会不会杀我全家呢？」一边双手拢在裙前恭敬的站在餐厅门口等待着客人。好几天了，虽然慕名而来的客人少了很多，但依然会有，她也不知道究竟要留在这里道歉多久啊？ 啊，有一个人直奔这里而来呢，又需要道歉了…… 女服务员远远看到了一名身穿华丽轻铠的女性战士，认为又是来吃饭的。待女战士行至门口，女服务员深深鞠了一躬，解释道：“非常抱歉这位大人，「沃兰德情调」的老板「雨涵床」大人临时有事，需要停业一段时间。具体多久未定，请耐心等待，给您带来的不便请多多包涵。”业务已经非常熟练了。 但是这个女战士并不是客人。 她打量了一下这座破旧的餐厅和这名女服务员，低声念叨了一句：“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嗯？大人您说什么？”女服务员没听清。 女战士擦着对方的肩膀走进餐厅，说道：“你家老板「雨涵床」有令，让你立刻同我赶往西北商业城市，现在就出发吧，什么东西都不用带。” 听到了「雨涵床」三个字，女服务员忽然双腿发软咕咚一声瘫坐在地，竟然哭闹起来：“我不！我不去！我不要去啊！呜呜呜嗷嗷嗷嘎嘎！” …… 一个干练的女战士站在发疯似哭泣的蜷坐女服务员身边，这个画面实在不堪入目。成年人突然说哭就哭还哭成这样，彻底让女战士惊呆了。这可怜的女服务员被吓出的精神病还尚未痊愈。 命令就是命令，谁管目标是哭还是闹？女战士一看对方被直接吓哭，已经神志不清无法沟通，直接扛在肩膀转头就走。 一路扛着哭啊喊啊的女服务员，直至来到西北商业城市围墙之内，东城门附近的一家双层石砌建筑物门前。 砰咚一扔。 女服务员摔落在门口，女战士拍了拍手，站在原地便不再移动──任务已经完成。 “啊，带来啦？”小幽香闻声从门里走了出来，看到自己的护卫顺利将目标扛了回来，出声慰劳辛苦。她看到了瘫坐在地，眼神不太正常的女服务员，心生怜悯，嘻嘻的笑道：“别怕，只是「沃兰德情调」搬家了，让你继续工作而已，又不是要吃掉你。” 不，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一想到要在那个天界女法师手下打工就全身发抖。 没有回答。 小幽香撅了撅嘴，低声念叨了一句：“他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继续用这样的人呢？明明还有更机灵的服务员可以招募。” “当然是有原因了。” 这时，源凰也从门里走了出来，如此笑道。其实原因非常简单，这个女服务员是个十足的憨货，而且还的胆小，又怕天界女法师怕到原地大小便数天不敢走出地窖，也算是世间罕有的品种了。她符合源凰用人的首要条件──安全。 此时的源凰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普通服装，没有戴面具。他伸手将被吓傻的女服务员拉起来，并拍了拍对方身上的尘土。 “别怕，「雨涵床」不在。她把这家店转送给我了，以后我就是这里的老板，你以后跟着我干吧。” “嗯。”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尽管女服务员已经被吓得神志癫狂，但却迅速点头应诺。她一秒钟之前还处于马上就要见到天界女法师的恐慌当中，却忽然被一位绅士温柔对待，而且还带来了最好的消息──天界女法师不来了。女服务员当场就将源凰认定成救世主。 直勾勾的盯着源凰。 源凰觉得奇怪，姑且也回以了微笑。 啊啊，我要杀人！──小幽香看到了这两人含情脉脉的互相对视，醋意顿时喷涌而出！这算怎么回事，他俩才见面不过三秒吧！ 第146章：和小三开的夫妻店 · 等女服务员的精神病好了一些，思路也稍微清晰了，她开始用出生以来最拼命的气势努力工作，忙前忙后！ 这家建筑物原本是一个小商人的住宅，因为举家搬迁，所以直接被源凰改造成了餐厅。虽然这次打算经营成小规模的高档餐厅，只迎接少数客人，但在开业之初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忙的。采购、打扫卫生、布置装修。人手不够的问题由小幽香抽调贴身女护卫们来解决，可是……可是……如今这帮女护卫不禁将手里的工作停在了一半目瞪口呆。 这个女服务员也太能干了，打了鸡血吗，简直是一道龙卷风。 ──只要帮新老板开好店，旧老板就不会回来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对于女服务员来说，这个店的事情就相当于自己的事情，全身都带着女主人的气势活力全开的努力工作着，将这里的一切事情布置的井井有条。对于源凰来说，目前没有比获取神器碎片更加重要的事情，全身都带着男主人的气势火力全开的努力工作着，将这里的一切事情安排的稳稳妥妥。 小幽香此刻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两人配合默契的准备开店。唔哇，他俩为啥散发着旁人无法介入的氛围！ 怎么了？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村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我心爱的未婚夫抢走了？我连过程都没搞清楚啊！ “真是棘手啊……”小幽香咬着指甲低声喃喃道。她「开除狂魔」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但凡看不顺眼的家伙都一律开除，但是却拿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束手无措。女服务员的顶头上司只有源凰一人，若是开除掉她非要源凰同意不可。难办啊。 小幽香嘻嘻笑着，跑到源凰身旁，撒娇的拽了拽他的衣角问道：“源凰，源凰，我有点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啊，等一下啊！我这里有天大的事情！” 回答的语气非常不耐烦。源凰的意思是取得神器碎片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比什么都优先，他还以为小幽香想要回报领地的事务，那种屁事怎样都好啦。但小幽香却理解为……和小三一起忙着开店是天大的事情。 ……轻易放弃什么的，不可能的。 小幽香继续试探的问道：“我家里有更加得力的侍女，可以更好的胜任服务员的工作，要不要叫来呢？” “啊不用，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回答的语气异常斩钉截铁。源凰的意思反正开店目的主要就是喂饱赫拉娜娜一个人，大概开个一天就关张了，客人也只有一人，所以服务员什么的也只要有一个人就够了。但小幽香却理解为……我和她两个人挺好的，你快回去吧。 一滴梨花泪落。 呜哇哇，小幽香掩面哭着逃走了。 “大小姐！”女护卫们看到自己的主人被欺负哭了，顿时恼怒，纷纷拔剑对女服务员厉喝道，“你这狐狸精，简直是找死！”语毕，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女服务员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坏了，跌倒时碰翻了桌子。 “喂……” 一道冰冷无比的苛责声自源凰口中而出。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瞪着正要打架的几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心点，否则我会弄死你的。” 咿！女护卫们顿时被吓坏了。她们因为工作的关系对危险特别敏感，看到了源凰的眼神就明白那带有非常恐怖的杀意，是认真的。姑且不论源凰究竟能不能打，但身为主人的未婚夫，这个身份就足以将她们全部开除。 “可恶，狐狸精你给我们等着，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女护卫们不甘心的留下了一句标准台词，然后随着小幽香离去的方向落荒而逃。 女服务员非常的感动。她被新老板保护了，忠诚度和好感值都唰唰的一路狂飙。其实源凰刚才那一句凶恶的话语并不是在凶女护卫们，反而在凶女服务员，明天就要决战赫拉娜娜了，事关神器碎片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撞坏了桌子我一定弄死你！ 彻底清场，工作有序的进行。 夜幕降临，源凰将女服务员一个人留在了店里，重新戴上了面具，返回了宇航船。 他发现五人组、虹阳敏帛甚至小幽香都没有回来，令人不无遗憾的是波塔却居然还赖在船里，死死的杵在船长卧室门口，打定心思一定要守株待兔了。 “一句话也别跟我啰嗦，我现在真的很忙。”源凰在波塔开口之前就要求对方闭嘴，然后透过面具问床姐五人组为什么还不回来？得到的回答是依然在忙领地事务。 “床姐，我这里有些急事，能不能移动到东城门附近的一家建筑地下？”源凰要开餐厅，当然是必须要把整艘宇航船都搬到餐厅地下，他自己又不会做料理。 “很抱歉源凰。最近出了很多事，格兰他们五人都没有多少时间发电，而且多次行驶已经将我的能量几乎耗光了。” 妈的！ 源凰听罢顿时生气了：“卧槽！让五人组立刻滚回来发电！老子给他们几个官职，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是吧？他们是我雇来手摇发电的苦力，这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不是去玩什么领地游戏！最迟明天早晨必须给我产生充足的能量移动到店铺的地下室，若是耽误了我入手神器碎片，他们五人一个也别想活！” 按照源凰的观点，人飘得再高也不能忘本。五人组第一要务本就是手摇发电，其他都是次要的。如果耽误了正事，要他们何用！ 波塔看到源凰非常愤怒，单手抚胸行礼道：“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手摇任何东西……” “闭嘴！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想要的是什么，除此之外不要来烦我！” 源凰彻底慌了。他最近忙活着灵雀和领地之类的杂事，把船的能量都浪费没了，如今眼看就要耽误神器碎片的正事！手摇发电的效率很低，如果不幸一整夜也无法获取足够进行地底移动的能量，那真是扯淡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当时就不该去救什么村民，接什么领地，简直是本末倒置！ 第147章：唾手可得 · 源凰想杀人。 他才知道最近几天五人组根本没空手摇发电，光顾着到处瞎跑了，宇航船的能量简直是被用到一渣不剩。 电到用时方恨少，源凰开启了咆哮模式，一边骂着一边督促着五人组抛下所有工作在能量系统控制室发电，甚至亲自上阵，算是紧急加班了。 “草泥们妈的，领地好玩吗！忘了自己是干什么吃的了吧！”“别忘了我最初雇你们时说的话，都不想活了是吧！”“明早之前搞不出来足够的能量，我拿你们所有人祭天！”五台手摇发电机毫不停歇的转动了一夜，直至天明，以及源凰破口大骂相伴……就差手里握个鞭子了。如果有鞭子，他一定会挥舞到天明。 该死的，如果这些长得跟船舵无异的发电机不是安装在墙上，而是在地面，我绝对会买几匹马来拉磨，谁他妈会用人！ 五人组被骂的脸色发黑…… 委实讲，他们最近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开餐厅得到了随手赏赐，主人又越级晋升为忠爵，连他们自己都得到了城市里最高的官职，这个大腿抱得非常稳，再加上认定源凰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类型，生活简直美好到不行。这次看到主人被气炸了，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整个人不断跳着脚骂街，手中不断挥舞着致命的法杖，分分钟要杀人的气势……大腿确实粗，但同时也确实不好抱。 从刚刚天黑开始就一直玩命的转动发电机，直至天明，好不容易才产生了足够的能量。五人组的人头总算保住了，源凰获取神器碎片的计划也勉勉强强没有告吹。 “行了，都滚出去！”源凰的愤怒依然没有减轻，都怪五人组玩忽职守才搞得时间上如此紧迫。 五人组一夜未眠，全身肌肉酸痛，体质较差的莫比安已经脸色苍白几乎快晕倒了。滚出去？出去哪里？没有得到答案便被轰出了宇航船门外，包括一直显得很多余的波塔侠爵。 关门。 轰鸣。 沉入地底，宇航船全速潜行向城镇东门附近的餐馆地下。时间上有些勉强，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如果耽误了获取神器碎片的大事，源凰发誓会杀光五人组以泄愤。 面面相窥，摊手耸肩，五人组彼此相视无语。 “我……我不行了，我要睡觉……”莫比安双膝发软，咕咚坐在地上，颤抖着自言自语。 诺克顿搀起莫比安，询问着其他人的意见：“真的去休息吗？我担心在大人的气头上，如果扔下领地的工作不管，会不会真的丢了性命？” “工作个屁，我也要睡觉。”希尔德困得眼睛都无法对焦了。 索菲亚低垂着头，只是默默的举起手表示同意，累得都没力气说话了。 格兰说道：“大家不必顾虑，大人已经已经骂的非常清楚了，我们的任务唯有手摇发电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在其次。大人今天有要事，顾不上我们，我们还是抓紧休息吧。不然，万一大人回来之后又有新的命令，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办不好差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无奈之下，已经累毙的五人组踉踉跄跄的返回城市，随便找了距离最近的空宅踹门而入，倒头就睡了。反正大搬迁之后这里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房屋。他们已经彻底因体力不支倒头就睡着了。 时间大概只有不到早晨六点，但太阳已经升起。 随着一阵轻微的地震，女服务员被吓了一大跳！她对于这种独特的地震方式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以前雨涵床的天界宫殿从地下顶破地窖的声音，究竟如今是否也是如此，她没有勇气去确认。 “怎么了？” “啊，没、没没事的大人，没事。” 尽管赫拉娜娜关心的询问，但女服务员只是紧张的盯着地窖方向，全身紧紧蜷缩在一起，如同受惊的小鹌鹑，担心下一秒后那个带着恐怖面具的女法师会突然出现。 不要，千万不要啊！女服务员心中暗暗祈祷着雨涵床不要出现。 咚咚！ 几声急切的敲门声把女服务员原本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哇的一声从嘴里跳出来！整个人都蹦离了地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敲门的声音不是来自地窖，而是来自身后的大门方向。 赫拉娜娜不到五点就来到餐厅门前等候了，直至现在，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啊，是不是源凰来了？”她比女服务员更加快速的跑向门口，打开门。 正是源凰，普通衣装，没带面具。似乎是跑来的，还有些许喘息。“啊，副会长你来啦？让你久等了，想吃些什么？”他边说边挽起袖子走向厨房，精神焕发。 “天界美食，天界特色料理，天界推荐菜肴，只要是……” “好吃的就行，对吧？” 赫拉娜娜兴奋的跟着源凰边走边说，直至到了出房门前，被源凰猛然转身，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嘴。他展露出了标准的营业笑容，其实只是想把对方严格的挡在门外罢了，却显得有些帅气。 源凰对女服务员招了招手，后者连连点头，明白这是要她招呼好客人别乱晃误闯了厨房。任何厨房都不欢迎外人进入，天界料理更是如此吧。她热情的带领赫拉娜娜重新坐在餐桌前，沏茶倒水，首要任务就是缠住客人不要去偷窥厨房的秘密，尽管她也不清楚有什么秘密。 女服务员不由偷瞄地窖的方向，一直担心随着那一声地震鸣响之后会有一个带着金属骷髅面具有一条金属假腿的恐怖女法师走出来，万幸并没有。但为何女服务员却依然如此的担心，尤其是看到了源凰走进了厨房之后──厨房和地窖在同样的方向。 这家建筑物是源凰仔细挑选过的。地窖就在厨房深处，构造方面比之前的破旧客栈更加隐蔽，非常适合长期经营餐厅，暴露风险低。宇航船此刻就停泊在了地窖之下。 源凰穿过厨房，打开最里侧的一道金属门扉，回身将门反锁──是一种从里侧操作非常简单的自动锁，大概这里原本的主人曾在地窖里藏过重要的宝物吧。 他走进地窖。 这里的地窖很大，构造复杂，在深处藏着宇航船的入口。 源凰在宇航船地下潜行的途中，从一口干涸的水井底部提前下船，爬上地面从正门进入，否则自己突然从厨房里面出现难免引起女服务员的怀疑。 他简单的走到宇航船大厅，端起几盘热腾腾的菜肴，返回地面，走出了厨房。 “给，上菜吧？” “是的大人。” 源凰将天界独特料理交给了女服务员，然后位于远处确认了赫拉娜娜吃得泪水飞舞的感动模样，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第148章：我不相信你 · 赫拉娜娜无愧于自己的身材，非常能吃。源凰趁着第三次端菜上来时，对她说道：“好吃吗？” “好！”她嫌多说一个字都会耽误了品尝天界料理。 源凰摊出手来说道：“借一下你的神器碎片，马上还你。”赫拉娜娜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立刻扔给了源凰，反正这东西实际用处不大，而且认主，其他人也戴不上。饭桌上什么事都好谈。 源凰扬了扬嘴角，得手了，如此的简单。 他缓缓踱步进入厨房，待无人看时立刻撒腿就跑，直冲向地窖下方的宇航船内，能量系统控制室。他高喊着：“床姐！又一块神器碎片，快看看，能量充盈吗？” “是的，非常充盈，感谢你源凰！”床姐自房顶上传来的声音比源凰更高兴。 将神器碎片塞进熟悉的墙壁坑洞里，几分钟后抽光了能量又将神器碎片吐了出来。源凰抓起神器碎片，再端上了第四套料理，迅速的返回地面。来到厨房，调整呼吸，放缓脚步。 绅士的走出，将天界料理放在了赫拉娜娜的面前：“你的美食，还有你的神器碎片，我看够了，谢谢，现在还给你吧。” 她嗯嗯的敷衍了几句，连头也不抬先是接过料理后才接过神器碎片，埋头狂吃。难怪这么胖了，这已经吃了四人份的食物了，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源凰坐在了赫拉娜娜的对面，托腮看着眼前这个肥嘟嘟的女子满脸幸福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个中年大婶有些可爱。坦然面对自己欲望的家伙，从某种方面来说很令人安心呢。 ……比那个波塔侠爵强多了。 源凰手腕一转，如同变魔术那样变出一个冰淇淋甜筒，微笑道：“别撑坏了，你以后可以天天来，天天免费。呐，饭后甜点。” “真的？”赫拉娜娜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 源凰温柔的点点头。 这是他至今入手神器碎片最简单的一次，心情超好。不必战斗、不必达成什么条件、不必杀死谁更不必猜测对方的愿望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无疑是种幸福。如果以后每天为这个女人提供免费餐点就可以实现这份幸福，源凰不介意偶尔做一次先抢劫后付账的蠢事，何乐而不为呢。 源凰再次对赫拉娜娜明确的说道：“以后你可以每天都来，永远免费。”就当时是源凰因为如此简单就入手了神器碎片而一时开心吧。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永远免费的天界料理就足够表达源凰的感谢之意了，从此源凰不再对这个女人有任何兴趣。他留下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转身离去。 把宇航船十个系统依次修复一遍，然后就可以优先修复医疗系统，为自己解毒，恢复法力了。这让源凰迫不及待。 他跑进宇航船，戴上了面具换上了整套装备，抬头说道：“床姐，现在可以修复其中一个系统了吧？” “是的源凰，「造物主的气息」能量充足。我建议优先修……” “不。” 源凰打断了床姐的建议。以前他每次都会乖乖的听从床姐的建议，毕竟这些系统具体有什么作用源凰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这次不同，源凰早就想好了要修复哪里。比起那个系统的作用，源凰更加希望它只要能修好就行。 源凰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以代理船长的身份命令你，将神器碎片的能量优先修理我眼前的这个门，还有门后的设施！” 他指着一道和通道等宽，如同墙壁般的无缝门扉。 这个位置是源凰再熟悉不过的位置，他和雨涵床相遇相识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想当初，他一路跌跌撞撞摸索进入了天界宫殿，最终停在这里。那时这里还有两具尸体──已死去的天界人船长，和损毁的义肢机械人。当时的情形源凰至今历历在目……船长临死前用电离步枪击毁了义肢机械人的脑袋，而后者临死前则拼命的殴打这这道宽阔的门扉，仿佛门之后有着最重要的事物。 床姐也曾亲口说过，这道门之后有「她的真身」。 那里有怎样的秘密，怎样的故事，只要能修好这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如果源凰没有猜错，名册上最后一名失踪的天界船员就在这道门的后面。 ──「舰桥」！ ……但愿一开门不会流出来大量的河水，毕竟是桥。 源凰说的命令非常明白，想必床姐也听得清楚。但是，房顶之处却没有传来任何回答，唯有沉默，令源凰不安的沉默。 “怎么了，床姐？为什么不回答我？你难道有什么原因「不希望」修复「舰桥」吗？”源凰说这话的时候，默默的摸向斗篷下的电离步枪。自从精械蜘蛛出现之后，无数的细节逼迫源凰不断的向着最坏的情形去推想──满船的天界人都是床姐故意杀的。一个人造的灵魂，如今却要反过来弑杀人类，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了。尤其是源凰就是如今的船长，也就是下一个优先要被床姐杀的人。 船长和人工智能就是两方互相牵制的存在。船长可以控制精械蜘蛛袭击人工智能，而人工智能则可以开除船长，能够想到这种畸形的关系的「水树郡政府」真是病态。 “回答我！床姐！” 长时间的沉默令源凰非常的不安，似乎要有十分不妙的事情发生。至今床姐说话前都是不假思索的，为何至今犹豫了如此之久，莫非是在等待什么而拖延时间？ “在我回答之前……” “啊！” 吓了源凰一跳！ 不知何时，床姐操纵的义肢机械人竟然悄无声息从源凰的背后接近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如同鬼魅！源凰立刻掏出了电离步枪向后跳开，保持距离。 “你！这里是在餐馆的地下，你是怎么回来的！”源凰将枪口对准着义肢机械人。 “就在你从枯井里离开时，我就趁机从另一处进来了。”床姐的化身边说边渐渐靠近源凰，“我有预感，你会这样做，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抱歉，把领地的事务暂时搁下。” 源凰不断后退，最终背后靠在了舰桥的门上，大吼道：“不要过来！有话说，就站在原地！” “嗯。” 床姐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金库骷髅的脸上长出来了美若天仙的完美容貌。紧接着她摘掉了斗篷，脱掉了外衣，只剩下堪堪遮羞的少许衣物，微微张开低垂的双臂，手心向外。其中一只手里还攥着一个红色的正方体金属。 她展露了完美的微笑：“这个就是「黑匣子」，记录了坠船时发生的一切。我早就找到它了，远在你发现两位前船员遗体之前。” 说罢，将黑匣子向源凰抛了过去。 第149章：重生 · 源凰一手接住了「黑匣子」，眯着眼睛盯着雨涵床：“你说这上面记录了一切？我又怎么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篡改过？” “它只能记录最真实的情报，不允许任何物理手段进行覆盖。” 尽管床姐这样说，但源凰太清楚了科学能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并非常识能够束缚。想起最初床姐变出来的那些浅绿色的粗糙幻影…… 源凰将黑匣子扔到墙角，扣动手中的扳机，一道电离束炸在上面。“不，我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把我身后的门扉修好，打开它！” 没有任何保证黑匣子里的记录属实。哪怕「舰桥」里充满了幻术，源凰也有足够的自信看穿……至少是一丝端倪。他以大法师为目标而一直努力，不可能仅仅因为法力被封就意味着能轻易被人当成白痴耍。 黑匣子被制造的非常结实，哪怕当时反物质能量核心爆炸时扩散的强大磁爆也无法导致丝毫故障，更何况区区电离束的直击。电离步枪实际上是专门对付机械人的，而不是厚度如此夸张的黑匣子。 “就算你打坏了它也没关系，里面记录的全部视讯我已经拷贝了。我可以播放给你看……” 床姐越是这样，源凰越是焦躁不安。他举起电离步枪，顶住义肢机械人的脑袋，大吼道：“给我修好舰桥！我要自己看！” 坚持只相信要亲眼所见。 或许源凰这种想法有些偏激，可毕竟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又有谁能怪他难以轻信别人呢？ “这……只是我遥控的机械身体，就算你真的开枪也……” 源凰的视线焦点抖得厉害，他此时内心中天人交战激烈程度大概唯有自己清楚。他现在唯一指望的大腿，却很可能是诱骗他人进入船内然后杀死的魔女，这种绝望和纠结的感情快把源凰碾碎了。 床姐之所以迟迟不肯修好舰桥的门，当然是有她的理由。如果源凰能够平心静气的先了解一下黑匣子里的内容，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容易多了。但源凰显然无法进入平静的状态。 曾几何时…… “曾几何时，你是那么的信任我。为什么你突然变得如此怀疑我？从何时开始的？” “当然是！”源凰顿了一秒，继续吼道，“当然是从你口误说出了精械蜘蛛们不受你的控制，是为了「防止最坏情况」的发生！你果然是……是！”是杀光船员的凶手这几个字，源凰不知为何无法顺利说出口。 床姐的眼神变得暗淡。 她悠悠的抬起手，抚摸着突感一阵的源凰的脸颊：“不，连你自己也没有发现吗？在那之前你就已经和我保持距离了……” 源凰躲开了床姐的手：“在说什么？” “是我的错。为了岔开你的话题，邀你共枕……” …… 源凰怔在了原地。 床姐如风般于源凰身旁擦肩而过，行至门扉前，看着源凰，手不断摩挲着门上的那些凹痕。 这再一次提醒了源凰，当时床姐歼灭灵雀时确实曾使用过堪比高阶刺客的无声步。或许，如果床姐真的想要杀害他，源凰断不会活到如今。 如同通道尽头整堵墙壁般宽阔的门扉传来了吱吱嘎嘎的低沉响声，在床姐手掌触碰之处为中心，一圈圈寒冷冰霜仿若涟漪扩散，数秒便覆尽门扉，让原本深色的金属化作了一面冰墙。 抬起玉指。 敲下。 厚厚的霜挂碎了一地，门再度回归了原本的深色金属光泽。“如你所愿，我已经将舰桥修好了。” 修好了？ 源凰仔细看去，乍看和以前无异，不过凹痕确实消失了。 天界的机关大多难以理解，源凰走到门前，盯着这堵金属墙壁，问道：“怎么开启？” “戴有戒指的船员可以直接穿过去，就像一层流动的泥。”床姐默默的向旁边退了几步，补充道，“提前解释一句——「我重生了」。” “什么？” “还记得吗？我失去了记忆。如果人类失去了记忆，那么他就算是另一个人类了，更何况完全由思维形成存在的我，失去了记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床姐说这句话显得有些忧伤。 源凰放下了电离步枪。 不明白「重生了」是什么意思。 他伸手去触碰门，普通插进软泥的感觉，手进入了里面。是选择性穿透型的门……不如说是墙壁更合适。没有戴戒指的义肢机械人碰到时只是一面坚硬的墙壁，但却对于源凰来说畅通无阻。 身边传来了沙沙和咕噜咕噜的声音，源凰穿墙而过。 眼前是一片冰天雪地。 尽是白色。 三米乘五米的空间，有五个人的座位。一个在中间偏后，便于将前方一排四个座位一览无余。在所有座位的两侧扶手位置都有密密麻麻的按钮，前排四个座位面前都有精密复杂的操作台，各种形状的按钮多如繁星，称为「舰桥」的这个房间正前方有一面普通楼梯背面的斜面，平整光滑到了过分的地步。 座位上没有人，操作台被暴力破坏的很严重，却在「造物主的气息」修复下缓慢的复原中。那些破烂不堪的废铁正在吱嘎的扭动，重归平整，与其他断面天衣无缝的接续。一些落地的零件竟然悬浮起来，飞入了操作台里面，纷纷回归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 最初源凰看到的冰雪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飞快消失——不是融化，而是凭空消失了。 此刻，在源凰面前，正在上演一场神的奇迹——万物恢复往昔。 不可思议。 很快，这个名为舰桥的房间变得完好无损了。 「咔啷」 一柄精致的短刀随着操作台彻底复原，被挤了出来，掉落在地。它在源凰刚进来时是深深插在操作台里的。 源凰走上前，试图捡起短刀。 却看到了一具遗体。天界男子，消瘦，多处骨折似乎也是死于坠毁时的冲击。他就是失踪至今的最后一名船员了。 只是他和其他人不同，穿着如同铠甲般的连体衣。 他为什么要在临死前破坏舰桥，冰封这里？ 第150章：最尊贵的膝盖 · 自从源凰开始提防床姐，总是随身带着几只精械蜘蛛在斗篷下，以防最糟的情况出现。 “宝宝们，去搜搜看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声令下，三只精械蜘蛛立刻在舰桥里四散开来，沙沙的爬进角落里消失不见。 源凰蹲下身，将短刀放在手里反复查看。 忽然在面具下响起了床姐的话语：“请小心，这是「液氦短刀」，哪怕因误操作露出来一滴液氦也会导致严重冻伤。你身上斗篷能够起到少许隔温效果，但连体衣抵挡不住。” 源凰立刻抬头四处张望，发现了房顶边缘有数个极不起眼的小孔，估计床姐是从那里进行窥视的。 “你又知道了？”源凰冷笑一声，“到底失忆是真是假啊？” “资料里显示的。源凰，我不是你的敌人。” ……源凰沉默了。 他站起身指着操作台，说道：“是吗？那让我来猜猜看好了。你的真身就在这些布满按钮的金属台下面，对吗？” “是的。装载我的电脑机组就在舰桥的操作台里。” “也就是说这个船员在坠毁前，曾拼命破坏操作台，企图彻底消灭你的真身。他不想着保命，一心急着杀死你……要么他是坏人发了疯似的要杀你，要么他是好人要在临死之前消灭你这个可能极度危险的人工智能……哪一种更有可能？” 床姐沉默了。 “难怪了。”源凰扶额笑道，“难怪你会操纵义肢机械人拼命的敲打舰桥的门，因为它进不来，而你快被这个船员杀死了。那么前船长为何在临死前要用电离步枪攻击义肢机械人我也明白了……因为所有船员都是你的敌人。” 沉默。 “为什么不回答？你不是每次答话都不假思索张嘴就来吗？”源凰一手握着短刀，一手指着房顶边缘的小孔，高声喊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这艘船划破天际时，曾有过「突然的加速下坠」。那是你眼看自己的真身就要被短刀破坏，所以才控制宇航船极速下坠，想要尽快杀死所有人！” …… “反驳我！马上！” 然而令源凰深感失望的是，床姐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令人怀疑她是否还在听。 真是够了。 源凰双手握紧短刀，高高举过头顶，正要对准操作台刺下去时，床姐终于开口阻止道：“住手！你一旦刺下去，在毁了我之前，你会先被冻死的。刀尖有感应器，刺到物体后立刻释放液氦。” 源凰想了想也对，于是改成用精械蜘蛛将操作台彻底拆毁的计划。 “源凰，真的住手吧！”床姐再次阻止道，“你说的都没错。所有的船员都是我杀的。但是就像我之前提前解释过的那样——「我已经重生了」，我并不是之前杀人的那个人工智能。” 源凰听罢忍不住笑了。这种借口就像一个杀人狂对大家说「我失忆了，所以之前的血债不必我还」一样，无稽之谈。 不对，他不是为了给死去的天界人报仇才如此情绪激动，只是因为没有任何保证床姐不会像杀死那些天界人那样也转身杀掉他自己。 床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源凰，你现在情绪实在太激动了，就算我和你说再多，你也不可能听得进去。我真的没打算加害你，究竟你怎么才肯相信。” 怎么也不肯信。 其实源凰自己也没发现，要他去信任，其实很简单——只要床姐不是人类，什么都好说了。但问题就在于最近床姐的语气、情绪越来越接近人类，甚至还有一具和人类惟妙惟肖的身体，导致源凰对她的信任溃如山崩。但她本就不是人类啊。 这个要命的心理疾病，连源凰自己都没意识到，床姐更不可能发觉了。两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僵局。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如果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嘁！先知那老混蛋不也是随时能杀我，却拖了三年找到替代品才动手？谁能保证床姐现在不杀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下一任「代理船长」？ 一个异常不信任他人的家伙，一个刚刚亲口承认自己屠杀了所有船员的家伙，双方的对话反反复复陷入了僵局，车轱辘话说来说去。 十几分钟之后。 他俩达成了一丁点的共识—— “至少你应该相信我，暂时不会杀害你吧？否则刚才从你身边擦肩而过时就会动手了。”以人工智能的角度来说，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不理智的人类存在？ “可以。” 源凰并非完全信任，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被困在舰桥里无法脱身了。这非长久之计，至少要退一步离开这里再说。 至少……我先要利用她解除法力封印。在那之前，哪怕有风险，我也只好……只好赌一赌了。 源凰一手握着电离步枪，另一手抓着液氦短刀，走出了舰桥。他刻意将三只精械蜘蛛留在了里面，以防万一。 走出来，源凰怔住了。 他看到等在门外的床姐，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悲伤。 “你……” “原来这就是伤心的感觉，可惜义肢机械人没有流泪的功能。” …… 是人。 我面前的这个床姐根本不是人造的科学幽灵，绝对是个真正的人类！骗子！ 源凰更加无法信任床姐了。 此时没人知道，由于陆续有神器碎片的能量注入了宇航船内，雨涵床这个人工智能也在悄然之间发生了些许超出了原本设计的改变，虽然目前只有一点点而已。 气氛尴尬。 忽然床姐像是发现了什么，对源凰说道：“精械蜘蛛们在领地内传来了讯息，似乎有重要的事情，由于超出了它们与你的通讯范围，我可以转接给你吗？” 源凰听罢皱眉：“为什么它们超出了通讯距离，你却无碍？” “因为刚刚修复了舰桥，大幅增加了我的通讯范围。可以转接吗？” 源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一段实时的视讯接入了面具的左眼，是某只精械蜘蛛所见之景——广场之上，人山人海，有三个人尤其显眼。 虹阳敏帛那头血红的长发格外醒目，她守在沙皮身边，双手各持着一柄巨剑。 而第三人……有点眼熟。 咦？怎么有点像…… “卧槽？那不是现任国王吗？那老头怎么给虹阳敏帛跪下了！”而且还是郑重其事的顶礼跪拜！ 第151章：先开战再说！ · 现任国王年轻时也是一介蛮勇。说到底「冲击类」法师是最适合战斗的，按坊间占卜来说，所有冲击类法师骨子里都有一股蛮劲，就算顾虑繁多的国王也不会例外。他原本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就如源凰所见，像个和蔼的老人。 这样的国王为何曾下令在全大陆范围内滥捕魅惑法师十几年呢？原因有二，第一，从当今魔法理论来说，冲击类是最强大的，但被预知类、幻觉类等非战斗类法师所克制，这其中尤其是面对魅惑魔法时抵抗力最低；第二，国王曾被魅惑过，对此深恶痛绝。 国王可以对许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括源凰在王座前的无理指证，包括源凰碎碎叨叨的谈条件，包括其实国王根本就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天界」存在，啊啊，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又不是原则问题。他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 但关于魅惑法师，就像眼里进了沙子。 当源凰晋见时，在王座的幕后藏着十几名高阶灵体类法师，死死的盯着源凰的法力运行情况，提防他是否有使用魅惑魔法，后来私聊时更是如此。毕竟据传闻，这个天界女法师是魔法全修……全修，是否也包括魅惑魔法呢？他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有任何一名还在喘气的魅惑法师。 因为源凰没有使用任何魅惑魔法，所以判断后者是可以信赖的，才有了后来的赐爵位赐婚的事情。身为国王，赐这些都是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因为火族和北新大陆两个势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或许是随便找个开战的借口，火族要求交出来「火舞死神」，却不肯详细描述对方。好不容易国王的密探才找到了类似人物──天界女法师身边跟着一个火族女子。 国王决定亲自去看看这个虹阳敏帛。 其实他猜的没错，火族是全世界最好战最疯狂的民族，「交出目标否则就开战」却不肯具体说明目标是什么样子的，其实根本就是随便找个借口进行侵略罢了。但无论如何，如今无法确认虹阳敏帛就是火族要的人，国王只有亲眼去确认一下了。至少见到之后能凭直觉判断出对方是否平凡无奇。 哪怕是临近城市，国王出行也是大事。在微服私访的基础上，最终形成了三王子、北尚爵、诸多大臣和王族亲卫近百人的队伍，“秘密”的潜入了西北商业城市。比起这里正在大力集中整治卫兵队、许多民宅都空荡荡的，令国王更加吃惊的是正在有数百多人于广场交战。 十几名精锐刺客身着蒙面黑衣，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围攻沙皮，却被虹阳敏帛挥舞一对巨剑不断抵挡。附近的卫兵队闻声赶来，进行包夹却实力不敌。一群人边打边移动，渐渐将虹阳敏帛和沙皮逼退到了广场中央。至少这里视野开阔，不容易被偷袭。 这帮刺客当然是尼客逸德派来的。当沙皮在公众场合露面，甚至成了官员帮助「雨涵床忠爵」治理领地时，尼客逸德瞬间全都明白了。这特么是赤裸裸的挑衅！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够胆将握有致命目击证词的污点证人带到大街上招摇过市的，根本就是在对全天下宣告「尼客逸德，老子要彻底玩死你，就用你不小心遗留下的唯一证人做开端」。 以尼客逸德的心理状态，简直被气疯了。他不明白沙皮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他终于懂了，为什么「雨涵床」会如此愚蠢的在国王面前指证他就是幕后黑手。指证是次要的，主要是向尼客逸德宣战，那是威胁、是警告、更是震慑！ 必须全力杀死沙皮！唯一的证人！ 于是尼客逸德派出了最精良的刺客，进行穷凶极恶的袭击，连虹阳敏帛这样力大无穷的奇女子也疲于招架，连连后退。 “陛下，我们……？” 一名臣子低声询问，只换来国王抬手否决。他们现在是乔装前来，贸然多管闲事定会引火焚身。 但是国王忽然发现，虹阳敏帛手中的两柄比她身高还长的巨剑……是如此的眼熟！无奈她以高速不断挥舞，抵挡着刺客们的攻击，难以看清。为什么与王族世代相传下来的画像里的「国王巨剑」如何相像？ 胜负不久便分出了。 刺客们虽然凶猛，但无奈久久无法取下目标首级，身后又被无穷无尽的卫兵们攻击，再加上就算偶尔伤到了虹阳敏帛或沙皮，却立刻被一种银色的治疗药水瞬间痊愈。刺客们的全灭只是时间问题。 每一个被虹阳敏帛砍趴的刺客，都会被同伴用飞刀击中胸口，弄碎化尸毒药毁尸灭迹。虹阳敏帛本想至少抓住最后一人，留个尸体也好，岂料对方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人就立刻果断的自行弄碎毒药瓶，自尽了。 战斗结束。 虹阳敏帛终于不再高速挥舞两柄巨剑，而国王也终于确认无疑──那确实是「国王巨剑」。 他向「国王巨剑」跪拜了。 那是王族世代流传的秘密。在千年之前，「百年盛世」的国王有两柄巨剑，是国王的象征，后来不知所踪。传说唯有真正的国王才有资格拿起这两柄剑。也就是说，如今持有这两柄巨剑的虹阳敏帛，就是肩负天命的下一任国王。跪的是传中之祖先，敬的是天选之人。 ……其实是无稽之谈。确实，「国王巨剑」和神器碎片和不少传奇装备类似，具有认主的灵性，外人是无法持有的。但是千年之间，那份排斥非主人的神奇力量早已消失殆尽，也就是处于无主状态。在地下圣坛时，谁最先拾起国王巨剑，谁就是新的主人，这跟天命毫无关系，更和下一任国王的人选不沾边。 国王身后的所有人都跟着下跪了，尽管一头雾水。 “陛下，这女子一定就是火族索要的「火舞死神」，不会有错！”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虹阳敏帛并非凡夫俗子，“臣申请立刻逮捕她，交给火族！” “不。”国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她就是下一任国王！怎么可能把储君交出去？” 众人震惊。 “但是，我们同时与火族、北新大陆交战不会又胜算的，请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先和火族人开战再说！” 此刻广场上场面混乱，国王随行的几位灵体类法师尚未发现虹阳敏帛那四散而稀薄的魅惑魔法，他们以前见过的魅惑魔法并不是这种样子的。 第152章：全靠你 · “等等，我有点懵。” 源凰无力的扶住额头，感觉天旋地转，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太特么扯淡了。 他看到了精械蜘蛛传来的视讯，国王向虹阳敏帛跪拜，于是立刻就狂奔至事发的广场。 然后就听到了国王大声的宣告「这位火族女子就是下一任国王！」 然后又宣布「我们正式向火族宣战了！」 什么鬼？陛下终于老年痴呆了吗？你让一个外族人当储君？还是个女的？而且还向储君的家乡宣战？正常思路不是应该趁机和火族加深友谊，成为友好邻邦吗，卧槽！ ……我不适合当贵族，贵圈真乱。 这样一折腾，国王的微服私访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放眼望去全是跪拜的人群，源凰也姑且单膝下跪行礼，仍然处于懵逼状态。 国王也不傻，再度看到了和行刺东尚爵同一批人，这次却是要刺杀沙皮，他稍微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就把握了事情的关键──原来这个天界女法师之前的指认并非胡闹，沙皮就是证人。但眼下即将开战，不适合处理东尚爵刺杀案。于是国王暂时装作什么也没发觉。 亲卫队人数有些少，国王打算尽快返回王宫。在临走之前嘱咐了一些事情。 “雨涵床忠爵。” “是的，陛下？” 国王指着西北方向的天空，对源凰说道：“虽然有点突然，大概从明天开始火族随时就会大举来犯了。你负责在此地全力抵御侵略，当然我也会抽调其他贵族的军队来支援你。” ……卧槽？ 源凰刚坐在这个领主之位几天啊？就他妈开战？他看着国王满脸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由感到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扑面而来。时机真是恰巧，难怪会让一个平民越级晋升贵族，原来是拿来当炮灰。 火族进犯不是首次，每次都是从西北方向登陆。那里隔着一片群岛海峡可以作为中途哨站，世代都是星陨大陆、金族、火族的兵家必争之地。虽然金族和火族不睦，但却拒绝了国王的增兵要求，摆出了隔岸观火的态度，他们定然会放任火族通过群岛海峡进攻星陨大陆。 星陨大陆主要的友好邻邦有二，一个是金族，仅停留在冷漠的贸易合作层面，来往多年，从未达成过共同防御协议，这次也是如此；另一个是木族，作为全世界最友善的伟大民族他们和许多势力都有来往，哪怕是交战的敌国，所以木族和星陨大陆也没有什么特别交情，只是贸易合作罢了。 北新大陆进犯更不是首次，每次也是从正西方的海岸来袭。他们的舰队走的是更靠南方的海域，顺着洋流而来。十几年前北新大陆曾和星陨大陆建立过贸易往来，但却因为星陨大陆与南新大陆的民间来往越加频繁而终于撕破了脸，断绝了官方合作。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星陨大陆和新大陆的南北双方的外交都不怎么理想。 大概是因为星陨大陆国力太弱了吧。 独立于国家层面之外的「会迪商团」倒是在全世界范围都很吃得开。传送帝的这个名字也是元素大陆的诸位首领赠送的尊称，以表彰传送帝的友谊。身为星陨大陆的臣子，面对国王却自诩一个「帝」字确实不妥，但这并非他自己起的称号。在元素大陆，所有令人尊敬的大人物后面都有一个「帝」字。 虽然传送帝无法劝阻火族和北新大陆的侵略行动，却凭着人脉多少了解一下这次进攻的规模。火族的兵力不多，是大将军的女儿带着练兵刷军功的心态来袭的，大概烧烧掠掠之后就会撤退。但是北新大陆这边有点认真，派出了第一、第二圣骑士团两支主力部队大举来犯，气势十足。 “北新大陆方面会由西尚爵抵御进攻，他可是沙场老将，不必担心。”就算国王这样对源凰说了，源凰也根本不担心别人的事。重要的是他刚刚接任领地，究竟要拿什么兵力抵御进攻啊！ 三年之前，源凰曾为了习得火系魔法而在火族领地待过一段时间。虽然他逗留之地只是偏僻小村落罢了，但也足够了解到火族人的民风──连普通的村姑都自幼习武修法，真的是全民皆兵。他们的脑子都像是少了一根弦，非常的不正常，好战的秉性似乎从呱呱落地就有了，而且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非常恐怖。 国王一行人传送回王宫了。 源凰立刻就从跪姿跳了起来：“虹阳敏帛！来！” 一场恶战之后虹阳敏帛显得有些疲惫，但仍然一手拎着沙皮的衣领面带微笑跑了过来：“大人？” “会不会带兵打仗？”源凰会打架，不会打仗，他需要一个领兵的。 虹阳敏帛点点头：“学过一些。” ……真糟，纸上谈兵的程度吗？源凰不由扶额，但他也实在没有其他的人选了，就算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壮汉自荐说是用兵如神，以源凰无法轻信他人的性格也不可能立刻启用，唯有依靠虹阳敏帛了。 嗯？ 源凰忽然用余光发现周围的民众依然跪拜着，不肯起身。 “你们怎么……哦！”源凰忽然恍然大悟，他也对着虹阳敏帛单膝跪拜，“忠爵参见储君大人？……陛下？先生？好像都不对。” 虹阳敏帛将源凰搀扶起来，一笑百媚生：“大人你真的认为我一个外族人能当国王？这误会大概明天就会不复存在了。” 源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心想也对，于是膝盖刚沾了地面又大大咧咧站了起来，抓住了虹阳敏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以后就是大将军了，全靠你。” “是的，大人。” “有没有计划？” “没有。” “非常好！你信心十足嘛。”源凰满意的点了点头。 周围离得近的人听到之后都变得瞠目结舌──军事任命如此儿戏，这个城市……不，整个国家都要完蛋了。我们也搬迁吧。 第153章：一时昏君 · 回到王宫之后，等不及周围人尽数散去，从刚才就一直默默跟在身侧的三王子就像爆发了似的对国王嚷道：“父王！你怎么能够宣布将王位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外族女人！简直是……简直是不可理喻！请收回成命！” 近乎咆哮。 依靠魔法悬浮代步的国王，老迈的背影听罢忽然全身一震，头顶的王冠险些跌落。 是啊，为什么……？ 自己的儿子毫无礼数的怒喝，却反而把国王吼醒了。 我难道疯了吗？为什么要把当众宣布将下一任王位交给一个初次见面的火族女子？简直是王族的奇耻大辱，骇人听闻！我终于衰老到了这种程度，糊涂到了这种程度？如果我没记错……刚才我好像在西北商业都市当着数万民众宣布了储君一事？还宣战了？ 怎么会！ 国王缓缓转过身，这才如梦初醒的发现身后跟随自己的一众人──大臣们、三王子、亲卫们全都面带或困惑或愤怒或惊愕的表情，在他们眼中倒影出的不是一代明君的身影，而是早已枯萎的老糊涂。 我这时候绝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一时糊涂才说错了话，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国王下意识正了正自己头顶的王冠。 他俯视众人，低声问道：“怎么，难道你们全部都无法理解朕的用心吗？真是愚蠢啊。” 三王子盛怒冲顶，语气也极为顶撞：“请恕儿臣愚昧，恳请父王收回成命！”再次这样要求，完全不顾及王室颜面了。 三王子自认为原本下一任国王是在大哥和他之间决出雌雄的。四弟的靠山已死，二哥则势单力薄长久都沉默寡闻罕有露面。如今突然杀出来一个红发女储君，怎么可能忍！ ──一句话而已！只要国王眼下说错一句话，三王子绝对会明日就起兵造反武力夺取王位！他的靠山尼客逸德如今已是尚爵，他有北尚爵和尼客逸德两个尚爵撑腰，势不可挡！ “朕就来教教你吧，我的儿子。”国王察觉到了自己犯下了莫名其妙且无可挽回的错误，极力的装作平静开开始试图挽回些什么，“首先，我先解释一下储君一事。那是缓兵之计啊。” “缓兵之计？”三王子和众大臣听罢怔住了，不明就里。 “那女子──虹阳敏帛就是「火舞死神」。”国王顿了顿，继续说道，“火族借口发兵侵略，说要什么索要秘宝「火舞死神」，却拒不描述细节，分明是存心来犯，就算真的将那女子捆绑交出去也未必能阻止敌军。既然是他们的秘宝，想必会不舍得伤害她，让她带兵抵御同族不是很有利用价值吗？” 众人听完私下议论似乎有些道理。“但是，父王！那也没有必要让她成为储君啊！简直是！” 国王沉默了，向前走了几步趁机想词，顺手将一块蒙布揭下来，墙上挂着一副「百年盛世」国王的画像。“你们看，现代陛下手中握着的一对双剑，不就正是虹阳敏帛手中的武器吗？”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谁得到了那对剑，自然是真正的天选之王者，这个传说大家都清楚。 三王子还是不甘心：“那只是古老的传说！怎么能当真呢！” 国王大手一挥，太高了音量：“当然，我也没有当真！但我国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试想，如果我让你们派兵全力支援一个红发女子，去支援一个刚刚上位的天界忠爵，你们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 沉默。确实，许多贵族和大臣都不会真心去支援源凰或虹阳敏帛的，哪怕国家面临战争。就算打胜了，他们更希望西北商业城市变得如同风中残烛，这样才对他们更方便。 “所以我才临时让那个女人「顶」一个储君的虚名而已！”国王字字掷地有声，“让一个火族人去打火族军队，让一个法力惊人的新贵族去迎战外敌，让一个虚假的储君之名凝聚全国四散的贵族，共同合力迎敌！朕的这一片良苦用心，你们这些蠢货为什么就是无法理解呢？” 额…… “朕好痛心啊！” “……对不起，父王……”三王子好像被忽悠住了，但还是确认道，“父王，战争之后，您打算如何撤回储君的成命呢？” 国王听罢仰天大笑：“借口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比如朕开口向她索要国王巨剑，说是要确认一下。拿到朕的手中，朕立刻宣布「是假货」！然后当场押禁虹阳敏帛，从此将国王巨剑封印在宫中。你们是不是认为朕连这种小事也想不到？” 三王子和众臣子面面相窥，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听起来尚能接受。 确实，自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国王真的想要收回成命，无论多少借口都能想出来。前提是国王真的打算收回成命。 三王子不再吭声。他刚才差点起兵造反，语气上多有无礼，现在不便多说。但仍有大臣追问道：“陛下，那么向火族宣战一事？” “当然，立刻去办。”国王显得有些愤怒，“那些红毛鬼只是想打过来而已，无论我们做什么也一样。让他们有来无回！即刻向西北方的群岛海峡增派舰队，把那群狂徒尽数葬身大海！” “是！” 开战了。 星陨大陆和火族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不可避免。据悉这次战争的规模也不会太大，尽管敌方战力远胜我方，但总会有办法的。最值得期待的就是天界的女法师，但愿她那些夸张的传闻不是浪得虚名才好。 国王非常的生气，因为他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会当众宣布如此夸张的事情──将储君之位给一个外族女子。 因为他被魅惑了！ “灵体法师队长何在！” “陛下！” 待王子等人退下之后，国王大喝一声，一个亲卫模样的男子从角落的阴影中现身，恭敬的跪拜在国王面前。 国王悬浮至对方跟前，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在身边，寸步不离吗？” “是的陛下！时刻察觉是否有魅惑魔法、幻觉魔法对您造成侵袭！” “是嘛……那你为什么刚才在广场上没有发觉？” 灵体类法师队长听罢，全身一震，惊讶的仰头看着国王：“咦？但是陛下，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有任何魔法袭向您啊……” 国王猛然向对方伸出了右手，一股树干粗的法力水流顿时喷涌而出，激烈的砸在了对方的身上。法力流的末端变成了乙太质的巨大手掌，随着国王手的形状，渐渐攥紧了对方的脑袋。 “呜啊！陛下饶命！” 国王用力握紧右拳，乙太质的巨手当即就把对方的脑袋捏爆，血贱当场，暴毙了。 甩掉巨手上的脑浆，国王冷冷的对周围阴影说道：“你们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第154章：内忧外患 · 源凰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带着面具，任何愁容也不会被他人发现。他现在快愁死了，因为刚接手领地就要进行防御战，所以立刻召开紧急议会……一听会上的报告，更愁了。从结论上来说就是无论兵力还是将领都严重不足，无法支撑一场像样的战争。 他现在才知道，之前随手一指的是诺克顿，采取的措施是优先重建卫兵队的秩序。 “禀告大人，目前我们已经把领地内的所有卫兵队的秩序重建完毕，其中多亏了小幽香大小姐的指挥以及沙皮的大力配合。”诺克顿对源凰说道，“原本西北商业城市人口约30万，城卫一千，巡卫两千，这次大迁徙之后人口仅剩12万，城卫损失不大仍留下八百五十多人，但巡卫基本上都随着家人一同连夜搬走，是跑得最快的第一批，目前只剩下两百多人。” 我的天……那群维护社会治安的卫兵只剩下了一成？ “也就是我们现在只有一千人的卫兵队？” 源凰听罢不住扶额。星陨大陆人口约五百万，火族则人口约十亿，同时也是全世界人口和面积第二大的大陆。在这个人口巨大差距的基础上，尽管据悉对方只是不太认真的来劫掠一番就会撤退，部队规模不会太大……恐怕也会不下数万。让我他妈的拿「一千」人的队伍抵御「数万」敌军？当我是军事奇才吗，卧槽！军事奇才也做不到啊！ 我一个人可以打八九个，于是要假设敌方仅仅来了一万将士，若想要赢，我那一千人的卫兵队都必须和我一样厉害才行！搞笑呢？ “大人不必担心，我们有城墙，守城方是有优势的。”诺克顿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到源凰的焦虑，如此宽慰道。 啊屁！源凰曾亲眼见过高阶火系法师可以一跃千米，城墙顶个屁用！更何况这里只有一圈围墙，十米高，随便架个梯子就爬过来了。 兵力不足啊……想到这里，源凰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有了！来人啊，给我去挨家挨户的征兵！下至九岁女童上至九十岁老太，一律参军！” “大人……如今我们这里都快变成鬼城了，扔十个砖头砸窗户，能出来一个人骂街就算是运气好了。”希尔德捂脸说道，“还征兵？明年的粮食肯定要从其他城市收购，再征兵我们的生产线就要彻底断了，几天后擦屁股的手纸都买不到了。” 源凰冷冷的盯着希尔德，这脑残的小子说话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格兰拿着几页报告说道：“大人，各大贵族愿意支援我们的兵力已经有了初步报告。共计五千士兵。” “这么少？”源凰听罢有些吃惊。 格兰显得有点尴尬，解释道：“其中四千五都是来自传送帝忠爵……” 妈的。 这他妈根本就是摆明了要玩死我！ 没有任何贵族打算真心帮助刚刚上任的源凰，实际上他们确实还合力派过刺客暗杀天界女法师，如今更是隔岸观火了。北新大陆的攻势比较棘手，但火族一役预计只会从登陆之后一路烧杀抢掠，最后一站是源凰的西北商业城市。他们再继续打下去就会碰到难啃的王城，自然是搜刮一番便撤军。所以，其他贵族真的打算抽手不管，反正战火烧不到自己。当然北新大陆那边他们派出了许多援军，毕竟国家覆灭了之后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源凰不懂这些政治，只是生气骂街。 小幽香对此解释道：“其他贵族也是没有办法。我们这时候遭遇了双线战争，他们判断北新大陆那边的战争规模会更加惨烈一些，所以都派兵支援西尚爵了。至于我们……说是被放弃好像也差不多。” “都怪这次奇怪的大迁徙啊，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城市里几天之内无故搬出去超过半数的居民。”莫比安叹气的说道，“如果不是民众不足，内忧外患，我们本可以全力一搏的。” 这倒是提醒了源凰。他站到了桌子上，问道：“谁调查出来了，他们为什么集体搬家？” 岂料沙皮默默的举起了手。 “禀雨涵床忠爵大人，据小的向道上的弟兄们打听，理由主要有两个──一是尼客逸德操纵留下的巡卫们、底层官员还有道上的弟兄们暗中组织的这次大迁徙。大部分民众是听到了关于您的流言，才进入了恐慌，纷纷搬走，之后基本上不是去了东部要塞都市，就是西部要塞都市，后者因为灵雀事件有了很多空缺的民居。” “我他妈就知道，肯定是尼客逸德做的好事！”源凰气得太阳穴腾腾直跳，“什么流言？” 沙皮迟疑了，过了好几秒才说道：“尼客逸德散步流言，说您打算在全城范围进行「光之审判」。” …… “啥审判？” “「光之审判」，就是你赴任第一天砍死官员，能辨别善恶忠佞的那个魔法。” 源凰听罢不由扶额。尼客逸德真会做文章，恐怕他早就准备了其他借口要煽动民众，看到了光剑之后，立刻又改成了更具实时性的借口。恐怕当时就算源凰不砍任何人，照样会有大迁徙事件发生。 “第二个理由就是……” “哎呀你别吞吞吐吐的，我有心理准备，尽管说。” 沙皮点点头，然后掏出来一张报纸：“大人您自己看吧。” 嗯？ 源凰接过报纸，发现几天前的头版头条写的竟然是关于他的事情──「灵雀事件的真相！」 「在灵雀事件当中力挽狂澜的英雄：天界女法师雨涵床，为何完全免疫灵雀的袭击呢？答案很简单！她和始作俑者东尚爵是一伙的！当雨涵床出现时，立刻受到东尚爵的招募，甚至和东尚爵之子关系暧昧，她和东尚爵之间的关系不禁引人深思。屠杀了十几万民众的恐怖灵雀，却在雨涵床的面前如同纸糊的，实在太匪夷所思，想必是早已得知了灵雀的弱点！这个弱点除了是东尚爵告诉她的，还有其他可能性吗？」 高举报纸。 啪！摔在地上！ “是谁！”源凰伸手指着周围的人一圈，怒吼道，“「和东尚爵之子关系暧昧」这种事，肯定是我身边的人透露给报社的！自己站出来！” 第155章：女人的武器 · “大人息怒啊！”一群人将这句话重复了十几遍才让源凰平静下来。 小幽香拽着源凰到了一旁角落，低声说道：“亲爱的你不能这么慌，你现在的领主了，你一乱了阵脚，其他人的士气就更加崩溃了。” “但是有叛徒啊！我身边有叛徒！” 小幽香摇了摇他的衣角：“不一定啊。也可能是佐哲身边的管家向报社透露的。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并非抓内奸的时候啊。” 不，我为什么觉得就是因为现在是关键时刻所以才更要优先清理内患啊？是我的思路有问题吗？ 本着对小幽香在政治上的信赖，源凰臭着一张脸重新坐回会议桌前，继续讨论如何抵御火族侵略的议题。说实话五人组本以为天界大法师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抵御千军万马呢，看现在的气氛好像是太幻想了。 周围气氛一片凝重，没有任何人之前曾经参过军打过仗，毫无经验和知识，一筹莫展。在这时，虹阳敏帛站起身微笑着填补了空白。 “有幸得到雨涵床忠爵大人重用，我现在担任西北商业城市大将军一职，定会竭尽所能为大家带来胜利。”不，其实根本就没有「大将军」这种官职！“如果我们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话，恐怕率军之人我也认识，名叫「火舞碧驰」，火族无上将军的独生女。她将会采取的行动我大概有所预料。” 说着，虹阳敏帛展开地图。 “她可能选择登陆的西北海岸有两处，一个是「歌舞村庄」，一个是「治安村庄」，后者前些天刚刚遭受了灵雀灾祸，已经被西尚爵彻底屠村，毫无阻力。”虹阳敏帛顿了顿，“既然她是奉父命来刷军功的，反而会优先选择前者进行首战告捷鼓舞士气的把戏，那里没有多少守军，分分钟就可以踏平烧光一切。” ……“等等，你怎么知道那里没有多少守军？” “连我们这里都没有多少援军，一个没有城墙的小村庄又怎么会有抵抗军驻守呢？” 虹阳敏帛微笑着回答了源凰的疑问。听起来很有道理。 玉指顺着地图向南划动：“然后她会率军南下占领无人的「治安村庄」，否则她的火族大军没有足够的地方驻扎，同时也抢先占领了地盘，将南方的北新大陆军队挤开。他们肯定会井水不犯河水，彼此没有同盟协约，不趁机在对方背后插一刀就不错。据我所知，火族几乎和所有势力都不友好，北新大陆也是敌人之一。” 玉指轻轻向东划动。 “然后一路烧毁我们领土西侧的树林，趁着火势蔓延一口气攻过来。在火海附近，是火族勇士战力最猛之时。” 听罢，几个人脸色难看。 “不过！”虹阳敏帛笑了笑，“这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一旦我们能撑过最凶猛的第一波攻势，凭着守城的优势胜率将大幅提升。因为这附近再无更多可以焚烧的树林了。我们据守不出，耗也能耗，火族勇士并不擅于长期作战，几次猛攻未得利便会士气大减。” 这些话从同样是火族人的口中说出，有种莫名其妙的说服力。 索菲亚问道：“据守不出，是预计要多久呢？” 虹阳敏帛耸耸肩，指了指上方：“那要看多久会下雨了。自从我来到星陨大陆，只遇到过一场毛毛小雨。虽然春季本就雨水稀少，但过了这么久也可以期待一下了。火族勇士不善于长期作战也有大火之后容易带来雨水这一原因，是热气流上升导致的降水几率上升，所以……” 她的意思是一旦下雨，火族勇士就会非常难过，不便作战，倾向早早收兵。 这个时候，本应该有人接一句「哈，找个预知类法师问问天气不就好了」，但没人在源凰面前之前自讨没趣。 不过说了半天，最关键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源凰现在没有足够的兵力抵御攻击，哪怕只是首次猛攻。实力这种东西真的很无奈。 “其实，援兵这种东西……不是有吗？” 一语既出，众人立刻看向格兰。 格兰尴尬的说道：“请恕小女子直言，大人您啊……有时就是太强硬了，应该充分发挥「女性」的武器啊。” ……？ 源凰听罢回头看了看身后，这才反应过来格兰是在指自己。“嗯嗯，女性的武器是什么？” “魅力。” 说罢，格兰搔首弄姿一番以作示范。鬼知道她明知道源凰其实是男的还这么说是出于什么心理。 源凰歪头满脸问号，完全不明所以。 格兰噗嗤一声笑了：“大人您真是健忘，不是还有三位未婚夫吗？他们都可以提供帮助啊，关键时刻不出手，也太不男人了吧？只要您施展魅力……噗……他们一定无法拒绝的。” 我……我出生十五年，终于到了必须用菊花以物换物的窘境了吗？ 听到这番话，小幽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确实！你的第一个未婚夫「西尚爵的长子，蒙内斯」是个有实战经验的年轻骑士，并且有自己近千名私军，若能得到西尚爵本人的支持，数千援军轻而易举。只要床姐你向他张口，他一定会……噗……对你回应爱的期待。” “您何不向佐哲先生求助呢？”索菲亚掩嘴说道，“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势力了，但他的未婚妻妙瑟侠爵有一支精锐团队，一定能在这场防御战中起到重要作用。您舍身救了妙瑟侠爵的爱人……噗……她于情于理也应该回报您。” 我特么怎么感觉话风越来越不对？ 源凰偏头看向身旁一直默不出声的波塔侠爵。 波塔俯身行礼：“不需多问，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无论是全村我培训出来的操演类法师，还是我的身体、性命和灵魂！随时，随地。” ……我不要你的身体，自己留着就好。 最适合战斗的就是冲击类法师，其次则是操演类。从理论上似乎可以期待一下波塔大显身手的情形…… 源凰总是没有自己正在扮女人的自觉。这样想来，如果只是卖萌撒娇就能换来援兵，而且可以保菊花平安，他倒是十分乐意这样做。 他立刻站起身，娇滴滴的抱住了波塔，低声在耳根呢喃道：“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人家哦，还人家当初的救命之恩。好吗？” 波塔面红耳赤，鼻息粗重，连连点头！ 连源凰都觉得自己好无耻好可怕，只是一秒钟，他就详细计划好了如何让波塔舍身挡箭，然后「大人，你救了我一次，我现在也救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你不要死啊呜呜，死之前把项链留给我做个念想好吗」报恩成功的戏码。哦呵呵，眼看另一块神器碎片就要入手了。 第156章：绿帽宣言 · 为了忽悠「庙蛇」来西北商业城市当援军，源凰摘了面具换了装束到王立图书馆寻找佐哲，因为以「天界女法师」的身份去接触佐哲八成会被拒之门外吧。 佐哲还在原来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形却与之前大相径庭。图书馆里区安静怡人的环境，宽敞舒适的书房，如今却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零落的纸片、揉皱的纸团、数根鹅毛笔随地抛弃，几十捆书籍已经在房屋中间堆成一座小山，颇有一种领地大迁徙的即视感。原来这种事也会传染？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背对着源凰面对墙壁伏案奋笔疾书，但背影却不似佐哲。那人手边的桌子上已经有了两堆小山，都是一张又一张写满文字的纸。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写书。 谁啊？ 源凰靠近些，发现那人竟然是「庙蛇」的寻凛。他埋头狂写着一个字──「哦」，每张纸都写了几十遍，那些纸叠在一起近百张了。 ……终于疯了吗？ “谁？” 说话的人不是寻凛，而是身处打捆书籍后面的佐哲，他似乎正在专注的整理物品打包行李，这才发现源凰的出现。他对于源凰的出现展露了欣喜的表情，真的是当作朋友。“源凰兄！你怎么来了？欢迎，请坐。小幽香没一起来吗？” 比起这些事，源凰忍不住的指着寻凛问道：“佐哲兄，那是怎么个情况？练书法吗？” 话音刚落，寻凛的背影轻轻一震，手中笔停下了，而佐哲也面露苦笑。 佐哲拖过来一张座椅，请源凰坐下，说道：“不先问我为什么收拾东西，而是先问为什么狂写「哦」字吗？也是，我这个情况确实也没什么可问的。”佐哲不住的苦笑摇头，然后看向身后的寻凛，“介绍一下，那是「庙蛇」考古团里的寻凛，职责是巡林人来的。前阵子，妙瑟带着全团和天界女法师一同探索了「地下圣坛」，这期间的曲折过程就省略吧。总之，这个寻凛啊，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把妙瑟气坏啦，所以重罚他在我这里抄写「哦」字一万遍。” 哈？ 源凰回想不起来当时寻凛在地下圣坛里究竟做了什么事，要挨罚。“他做了什么？” “妙瑟她一直想要找机会潜入天界宫殿里，这是好奇的天性也是考古队的职责所在。本来在离开「地下圣坛」时，有个绝好的机会能够以「我们有伤患，带我们一起进入天界宫殿修养吧」的借口混进去，但妙瑟当时昏过去了，寻凛他居然……” “嗯？” “他只对雨涵床回应了一句「哦」，于是眼睁睁的错过了绝好机会。等妙瑟醒来之后差点没被气得再次昏过去。” 源凰听罢扶额。 源凰四下环顾，也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于是问道：“妙瑟侠爵人呢？” 佐哲耸耸肩：“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地下圣坛」里没日没夜的忙，现在也是。” “你这是要去搬去哪里？”源凰指着地上打包的行礼和成捆的书籍问道。 从始至终，佐哲脸上的苦笑就未曾消失半刻：“还能去哪里？我被削去了爵位的继承资格，又是屠杀十数万无辜民众的罪人之子，唯有搬去西北商业城市寻求雨涵床的庇护了。” “庇护？”这个词用的有点夸张。 佐哲露出了颇为复杂的表情，抬手掀起自己长长的额发。他额头上有一块伤。“昨天，你我从王城的魔空机巧玩具店分别之后，不知怎么，我居然被路人认了出来。实际上我很少在公众场合露脸，书的扉页也不曾留过自己的画像，大概对方是曾在贵族们的宴会上见过我吧。于是……看我额头上的伤就能想象到了吧？堪比过街老鼠，若不是王城卫队及时赶到，恐怕就不是被石块砸破脑袋这么简单了……” …… 罪人之子。 源凰没看到那一幕，所以难以舍身处理的体会这种感受。只是因为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就遭到了投石？天啊…… 源凰不忍看到自己偶像受伤，不禁问道：“你的未婚妻呢？她为什么不保护你？” “如果不是看在雨涵床忠爵的面子上……不，应该说是淫威吧，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早就直接把我扔出门外了，连收拾行李的机会也不会留。人人喊打啊……”佐哲忽然笑出了声，“说来也可笑，父亲生前我极力低调生活，从不搬出他的名号狐假虎威。走后，父亲的名声越与我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都说人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被生出来就应该偷笑了，但现在的情况……真是笑不出啊。” “不是，我是说你另一个未婚妻──妙瑟。她不是很强悍吗？为什么不来保护你？” 佐哲听罢一怔。 “她啊……从认识之前就是「考古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也比我重要。我们约好了，她会尽快完成手头上的阶段性考古工作，然后就带人来接我……不，是护送我去西北商业城市。”佐哲顿了顿，继续说道，“妙瑟她……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妻了。” 作为一个历史较短的国家，星陨大陆的律法尚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比如，律法允许一夫多妻，也允许一妻多夫，但不允许多夫多妻。当国王赐婚的那一瞬间就决定了，佐哲只能拥有雨涵床这一位妻子，无法再和妙瑟有任何结果了。对此，妙瑟当然也抗议过，不过哪怕一个小小的侠爵有资格直接面见国王，又凭什么被当回事呢？ 莫名的愧疚感如山崩压在了源凰的心头。尽管东尚爵之死、灵雀暴走都和他无关，但佐哲的婚姻不幸确实和源凰有一丝关联。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偶像如此落魄，却无动于衷。 源凰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道：“佐哲兄！有什么小弟能帮上忙的，尽管张口！义不容辞啊！” 以源凰现在的武力、爵位，想要帮上佐哲应该不成问题。岂料佐哲呵呵的笑了：“现在所有贵族视我为瘟神，连小幽香也私下明白的告诉我，她的父亲严令我近期接触我，以免被捕风捉影之徒借题发挥，牵扯进灵雀灾祸里。” 啊？ 也对，摘掉面具的源凰根本就是一介平民，能帮上忙的唯有自己那了不起的女友了。 “可是……”源凰依然不甘心，还想继续说什么。 佐哲感动的拍了拍源凰后背，笑道：“别介意，其实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 说的源凰一头雾水。 “你忘了吗？你昨天刚劝过我关于婚姻一事，我受益匪浅。你说「如果换作是我遇到了这样两难的情况，就他妈都选了。先选择救命恩人，很多事，只有留下命才能从长计议；然后再选择真爱。很多事，我们唯有无愧于心罢了」，真有道理。” 源凰确实这样说过。但是，然后呢？ “我打算给雨涵床带绿帽子，婚后偷偷和妙瑟相爱。”佐哲将食指比在唇前，“一定要给我保密啊！” 源凰听罢尴尬症都犯了。 第157章：佐哲的老师 · 如果自己的老婆给源凰戴绿帽子，源凰一定会丧心病狂的到处杀人，就从狗男女开始。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源凰的「老公」给自己戴绿帽子，这到底该不该生气该不该报复社会？好尴尬的问题。 源凰已经完全不记得后来佐哲又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抱着双臂歪着头，盯着佐哲，想象着两个蛋疼菊紧的画面。一个是，他和佐哲两人陷入了花之海洋耽美季节里，好痛苦；另一个是，他某天提早回家，却将佐哲和妙瑟捉在床…… 咦？ 这个好像完全没有关系！决定了，源凰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老公」是否有外遇，不如说有更好啊！ “额？源凰兄，你的笑容为何忽然变得有点……” “猥琐是吗？别介意。” 源凰忽然想到了，不如在自己可能被佐哲戴绿帽的卧室，偷偷放几个精械蜘蛛进行春宫现场直播偷窥秀吧，还能顺便威胁一下妙瑟那个婆娘，简直妙不可言，嘿嘿嘿。 这时，有一个穿着协会法师袍的男子推门而入，神色慌张。源凰定睛一看，立刻认出，对方就是法师协会副会长「奥兰多」，当时曾咄咄逼人的家伙。 “老师，您回来了？找到了吗？” “这里也没有相关资料。”奥兰多摇了摇头，将手中抱着的几本书扔在了桌子上，瞥了一眼奋笔疾书的寻凛，低声喃喃道：“他还没写完一万遍？” “快了吧……”佐哲苦笑回答。 奥兰多皱眉盯着源凰，问道：“这位是？” “是我的朋友，源凰。如果我换另一种介绍方式老师一定知道──他就是「先知」唯一的学徒。” 当奥兰多听到「朋友」二字，眉头皱得老高，但听到了后一种介绍，顿时眉目舒展，眼睛闪烁着炯炯目光，一双枯瘦的手用力握住源凰，令后者感到有些疼：“久仰久仰！你就是那个世间罕有的异才吧！” 源凰嘴角抽了抽，敷衍的笑道：“您好，「异才」是指？” “「命运同流」！”奥兰多此刻的神情和在法师协会时完全不同，神采奕奕，更胜过几秒前无数倍，高声而激动的直视着源凰的眼睛说道，“你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若想要查到也并非不可能。我们几个法师协会的高层都是知道你的事情！你的异才名叫「命运同流」！” 同流合污的同流？ 不怎么样的名字……不过，源凰一直只是知道自己「有先知所需要的某种异才」，而且和预知类魔法有关，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这倒是个意外的机会。于是，他对奥兰多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奥兰多几乎跳到了椅子上，双肘按在桌面，脸庞向源凰努力凑近，似乎反而比源凰更有兴趣的模样，侃侃而谈道：“那我就在先知传人面前班门弄斧了，请见谅！「异才」是极少数人从出生时就有的特殊才能，与生俱来如呼吸般可以自由运用。不过大多数都没什么用──比如能够更高几率准确预测明天的天气，只是把手指插进水里就能知道误差不超过三度的水温，可以在水面上奔跑两三步然后就会掉下去等等。好像「异才」就是这样的东西，不止星陨大陆，从全世界有文字记载以来就不曾出现任何一例便利的「异才」，全都很尴尬。” 源凰指了指自己问道：“我的「命运同流」也是如此？” “没错，其实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当今的魔法学识普遍认为，预知类魔法最高深的「命运」如同一条河流，它可以被预知可以被改变，但大体上的流向是不可能变化的，拥有自我修复的效果。你的异才效果就是和你身边某人的命运，同流！也就是你的命运之河，暂时和另一个人的命运之河如同两河交汇，向着同一个新方向前行。” “哈？这有啥用？” 奥兰多摊摊手：“对你来说确实没用，除非你成为储君身边寸步不离的侍卫，没准他获得王位时，你也同样会获得。理论上就是会如此，但显然实际上不可能，对吧？你不能寸步不离的跟在一个人身边。” ……源凰忽然想到，自己确实曾被先知像条狗一样寸步不离的拴在身边。他忽然有了兴趣，问道：“但是呢？” “没错，但是！对于你的师父「先知」这种窥见森罗万象未来真理的顶级大法师，自然就完全不同了。预知类法师之中，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家伙，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年纪轻轻就可以摸到「命运」的模糊轮廓，但真正看得清的人，开天辟地以来，唯有你师父一人！伟大之极！” 听得源凰脑仁疼，如果此刻手里有枪，奥兰多死定了。 奥兰多竖起一根手指：“假设！先知与你寸步不离在一起，那么你就可以强化他的命运，就像两条河流合并为一，必然更加浑厚宽广。同时，基于我至今也未研究透的某种原理，先知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被改写，我不是说小打小闹的程度，而是修改终极的流向。你的存在，绝对对先知大人来说是宝贵无比的财富吧？” “确实。”源凰对此不禁回以冷笑。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先知如同一条狗那样软禁在小木屋里，不曾离开老混蛋半步。因为先知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死期，而且是命运级别的，无法更改，于是用源凰的异才续命，甚至妄图逆天改命。源凰只是一个道具罢了。 虽然具体的运行道理他尚不清楚，但也不关心更多了。不难想象，作为源凰的代替品，虹阳敏帛也具有类似的「异才」。 “请问奥兰多副会长大人，你有办法辨别异才的具体办法吗？” “当然！”奥兰多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水晶球，笑道，“这个就可以，只要任何人握住它，注入法力，即可显示异才的具体种类！” 源凰高兴极了，伸手说道：“能否请大人借给我一用？”他想要去测定虹阳敏帛的异才究竟是什么。 奥兰多收起了笑容，严肃的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个水晶球非常昂贵。 源凰见状立刻脸黑。 起身，恭敬的和奥兰多、源凰以及寻凛道别，说还有些事情要办。 出门。 在街上随便逛了逛，打发了些许时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戴上面具、斗篷，端上电离步枪，重返图书馆的里区！ 砰的一声踹门而入！ “我草泥马的奥兰多，老娘可找到你了！”源凰将电离步枪顶在奥兰多的脑门上，怒骂道，“你之前竟然拿个区区水晶球测量我的无上法力，简直是斗量海水！” 奥兰多一脸惊愕，完全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 “嗯？”源凰装模作样的看向奥兰多的怀里，伸手抢出来那个水晶球，“就是这个吧，我拿走了！” 奥兰多「不」字只说了一半，就僵在了原地。他还不想死。 “未婚夫我也带走了！” “哎？但是！”寻凛扔下笔立刻张口阻止道：“雨涵床大人！我家团长马上就来接佐哲大人了，她自然会带人护送佐哲大人去您的领地，您不必亲自……！” “护送我来就行，反正去我自己的领地，就这样转告妙瑟！” 寻凛听罢怔住了，小脑袋瓜转了转，心想好像也有道理，说了一句：“也对。” 说罢，源凰带走了佐哲。风卷残云，徒留房间里两个目瞪口呆的傻瓜，很久之后也没明白出了什么事。 等妙瑟回来之后，气得发疯，立刻将寻凛倒吊起来，重罚抄写「也对」两万遍。 第158章：戒指的新功能 · 对于佐哲来说，原本图书馆就像他的家，那些工作人员就像他的亲人，但自从灵雀灾祸之后世人皆把罪过归结于东尚爵这个已逝之人，基于父债子还的道理，每个人都用冰冷甚至愤恨的眼神看着佐哲。 若没有对外宣布他即将和灵雀事件的女英雄结婚，恐怕佐哲早就被欺凌了，甚至性命难保。 现在他和源凰并肩同行，周围所有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尽管大多数人是出于恐惧和敬畏，但佐哲再次认清了现实——以他的现状想要活下去，是离不开源凰庇护的。 “你的老师奥兰多刚才在找什么资料？” “还不是因为你。”佐哲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使用水晶球之后的测定结果居然是所有类型的法力全部十阶，简直难以置信。老师本想向你讨教怎么回事，你却扭头急匆匆的离去，他只好来图书馆查找有没有相关的资料。” 哦，那件事啊。 佐哲看向源凰，问道：“不打算给你的未婚夫讲解一下其中的玄奥吗？” “我天生神力啊。” 源凰直接敷衍过去了。他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比任何人都惊讶，很快就去问床姐箇中缘由。 当时源凰去法师协会时穿戴的背后有一对机械臂的铠甲，是「工程师外装」，专门用来进行各种维修的。背后那两只机械臂具有很高的智能和多功能修复设施，会自动判断目标是否损坏，并进行对应修复。 源凰情急之下一心想把测量法力用的水晶球摧毁，虽然最后也没能成功，但确实造成了些许损伤——水晶球内封存的乙太质沿着细小的缝隙流失了。 于是握住水晶球的机械臂便启动了自动修复功能，向里面注入了纯净而高浓度的乙太质，并将水晶球的裂缝修复。从缝隙里直接注入乙太质的行为就直接导致了水晶球的测量结果出错，显示为「全法力十阶」。 当时源凰听罢的反应就是：沃兰德不是崇尚科学的迷信国度吗？也有乙太质？ 沃兰德一直以来都在不停尝试寻找外星文明，而星陨大陆并非是他们的首次外星接触。「乙太质」只是宇宙中无数种能量之一，尽管并非沃兰德主要能源，但在教区内还是作为新兴科技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尝试性研发和利用。最典型的就是高阶教徒们常用的罡气缠身的武技和神术。 所以，当时源凰穿得铠甲具有自动修复的功能，这种事有必要告诉别人吗？ 「用这铠甲的机械臂直接把宇航船修好不就行了么？」源凰这样问道，免去了收集神器碎片的麻烦。 「这艘宇航船凝聚了许多最新前沿科技，而工程师外装只能进行粗糙且简单的应急修理，像芯片啊、反物质能源炉啊、传送装置啊都无能为力，最终还是需要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才行。」床姐如此解释，令源凰空欢喜。 不过得知宇航船里也有传送技术倒令源凰深感意外。「空间技术」沃兰德一直都有，只是比起魔法来说，用科学实现传送无比困难，却并非做不到。 “佐哲，给你看一个有趣的魔法。” “嗯？” 说着，源凰张开一只手，反复展示手心手背皆没有东西。 突然，无数菱形光柱如迷你森林般在源凰的掌上闪烁跃动，很快便如凑齐拼图般构成了等离子手枪。 这就是源凰刚刚修复好「舰桥」时，将结构系统一并修复带来的新科技。以舰桥的中央处理系统才能调解运行的「空间折跃」功能。终端就是「船长之戒」，不，其他船员的戒指也具有同样的功能，而折跃的起点则位于诸多仓库类的房间里，目前能够当作折跃技术另一端的唯有源凰卧室的储物柜、装载食材的冷藏库、以及整艘宇航船的能量系统。 “哦。” 佐哲看到源凰凭空变出来一柄魔法短杖，反应平淡。 源凰眨眨眼：“你难道一点都不惊讶？” “这有啥好惊讶的？不就是空间类魔法吗？如果传送物提前刻有咒文，连小幽香都会，你既然全魔法十阶，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 “能不能召唤出活人来？不不，那样的魔法如果有进行提前准备，大概四五阶也能做到。关键距离还是问题……你能不能直接把火族率军将领召唤过来，我们直接就擒贼先擒王了。” “……” 这他妈可是空间折跃哎！沃兰德的前沿科技哎！识不识货啊！ 源凰虽然生气，不过细想一下也确实不怎么炫酷，连小幽香也能做到的事情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又得提前把要折跃来的东西放在储物柜里，又只能折跃到手里，而且无法折跃生物……有的时候源凰真的怀疑沃兰德的科学是不是专门研究杀人武器的，随便一把枪械和铠甲就很厉害，但号称凝聚科学尖端力量的折跃却没啥大用。 啧。 源凰叹了一口气，又把手中的磁轨微冲折跃回了宇航船。这时床姐传来了低语：“源凰，空间折跃在坠毁时侥幸损坏不大，这才凭借着精械蜘蛛们的努力和神器碎片的能量结余修好的，是高科技设备，耗能很大，你不要随便乱用啊。” ……好吧，再加一个耗能大的缺点。折跃啥的真心不如我家小幽香好用。 科学的发展历程真古怪。我们都是先发展实用性的魔法，据历史记载，新大陆是优先研究治疗与复活，元素大陆则是改善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星陨大陆的空间类魔法门槛最低。不仅如此，即将来犯的北新大陆和火族人早在数千年前就有了大规模传送魔法，现在更是不断精进。为啥沃兰德却是注重武器？就算是再好战的民族也比不过火族吧？人家都有传送魔法。 利用神器碎片进行最初的修复就能看出来了，宇航船的基础科技不是战斗用的急救针剂，就是枪械，再来就是用以紧急事态的机械义肢。沃兰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谜之差异。 第159章：城外的篝火 · 自从妙瑟得到了寻凛的联络，立刻就被气炸，恼怒不已的带着庙蛇所有人直奔西北商业城市向源凰讨个说法。「抢我男友的狐狸精」、「你这是绑架」各种吵闹，源凰很快就发现嘴皮子跟不上她，于是后退几步把格兰和莫比安推上前，这才显得势均力敌。 “啊，头疼。”源凰用手指堵着耳朵，疲惫的望向远方。庙蛇确实被忽悠来了，既然来了，即使冠上保护国家的大义也会留下他们所有人一同对抗火族来犯。先让他们吵闹去吧，受不了。 城墙上的习习晚风还是比较舒服的。 源凰此刻就站在城市唯一的城墙上，视察所有人的备战情况。一条条火把组成的长龙在城墙上下游来游去，紧张的忙碌着。 虹阳敏帛和诺克顿作为卫兵队的正副指挥官，将所有能调配的战力都布置在了城墙附近。兵力非常有限，而且这已经算上了从西部要塞借来的两千骑士。援军的主人蒙内斯被父亲扣留，禁止前来，理由则是他们也即将面临一场恶战，分身乏术。波塔侠爵从村庄里集结了具有战斗能力的百名操演类法师，貌似有一定的战略价值。其中六十名法师平均分配到了各个部队，其余的则不知跑到哪里去做什么「必胜的准备」了。 如果真的有必胜这种东西，谁还会打仗，直接就只剩下劝降和投降两件事了。 小幽香也留了下来，身边还比平时多了几名女护卫，似乎是全部阵容。她本应该有很多事要做的吧，但却寸步不离的跟在源凰的身边。 源凰靠在城墙上，托腮回身盯着小幽香，问道：“你爹还真放心让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随时能传送回家。”小幽香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拍了拍腰间的匕首。那是刻有特殊咒文的匕首，比起战斗，更重要的是能够当作逃逸用的回程魔法道具。 “真好啊……” “逃的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的。” 不，源凰只是在羡慕空间类魔法比科学还伟大。好方便，也难怪床姐会提议彻底修好宇航船后要带小幽香一同返回沃兰德进行研究。 床姐…… 源凰最近一直刻意回避与床姐的接触。他只能确定床姐近期不会加害他，仅此而已。他算是和床姐彻底撕破脸了，尽管床姐并不怎么在意，但源凰还是感觉到各种尴尬。彼此冷静一下也好。 “我的大小姐，我从刚才就一直很好奇，那边的人们在干嘛？西北城市的风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源凰慵懒的指了指城墙外不远处。夜幕之下有数十人围着一处篝火载歌载舞。他三年前在这里逗留时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庆典？ 小幽香耸耸肩，她对于平民们的娱乐项目也不熟悉。 源凰摸着下巴，思索着。大战在即，这帮人还有心情欢庆？……是打算驱除心中的不安吗？ 他招呼卫兵把虹阳敏帛和诺克顿叫来。 诺克顿离得比较近，也在城墙上布置防御阵，很快就跑过来了，来到跟前深深鞠躬：“大人？” 源凰指了指城墙外不远处的篝火问道：“是你们安排的？” “不是啊。”诺克顿被问得一怔，“我早就看到了，并且派人去问过了，只是一群平民，大概因为战争而感到了不安，用来消除心中的恐惧吧。” 倒是经常听说人们在临死之前会在恐惧的驱使下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或许并不奇怪。 “行了，你去忙吧。” 源凰刚让诺克顿回去，这时虹阳敏帛也赶到了。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肩头扛着比自己身高还长的两柄巨剑，对源凰微微行礼。 既然已经来了，源凰指了指城外的篝火，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嗯。” “哦？你居然知道？说来听听？” 源凰看到虹阳敏帛轻松的点点头，颇感意外。 虹阳敏帛伸长脖子望了望篝火的方向，问道：“大人，那堆篝火烧了多久了？” 源凰看了看周围，耸耸肩：“有段时间了，大概十几分钟吧？是你让那些人庆祝的？” “不是我啦，是「火舞碧驰」派间谍来烧的吧？”虹阳敏帛的嘴角越扬越高，“那是敌方的传送魔法，我们就算立刻去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还好，看起来规模不大，也就只能传送几百人。” “哦，原来是敌方的传送魔法啊，呵呵。” “是的，呵呵。” 周围人随着源凰一起尬笑起来，周围飘荡着轻松而愉快的气氛。 虹阳敏帛行礼告辞了，说是要立刻组织防守，然后快步跑开。源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越笑越尬，最终连声音也出不来了。他渐渐确信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 ──敌人马上就要传送到城墙下了！ “卧槽！全体备战！” “备战！” “所有人坚守自己的位置！” 源凰顿时慌了，撒腿就去追虹阳敏帛，大吼道：“搞什么鬼？那堆篝火是敌人的传送魔法，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之前还说「推测火族部队是从西北海岸登陆，然后占领两个村子才会攻过来」的吗！我以为最快也是明天啊！” 虹阳敏帛一边指挥着守军，一边微笑着回应道：“我好像猜错了。我当时就说了「没有计划」，打仗这种事胡乱推测敌方的意图本来就很危险嘛。” 源凰听罢被气得翻了翻白眼。 “哎呀大人您放心啦，我们随机应变就好了嘛。” 如果源凰的脑壳是透明的，他的白眼都能翻成后眼了。 “哎呀大人真的不用生气啦。其实这个传送魔法也不怎么好用，您啊，用自以为傲的天界魔法对准篝火，出来一个杀一个就行了。” 毛球啊！为啥虹阳敏帛把这事说的如此简单！ 源凰没打过仗，心慌的很，换了好几把枪，最终用磁轨微冲架在了墙头瞄准着篝火的方向，死死的盯着。而虹阳敏帛安排完附近所有的弓箭手都瞄准着篝火方向，才对源凰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嘛。” “……” “按照「火舞碧驰」的性格，传送过来的第一波肯定是自爆部队，冲着城墙而来。如果炸开了城墙，她就会立刻带着部队连夜杀过来，如果没得手，反正她部下多的是。” 话音刚落，诺克顿忽然高喊着：“敌袭！” 篝火忽然变得的火光冲天，腾起了高逾二十米的巨大火柱，将周围的民居街道照亮恍如白昼。而原本围着跳舞唱歌的平民之中有几人忽然翻脸，掏出火族勇士常见的平头双刃单手砍刀见人就杀，哭喊声连成片。看来火族间谍的人数很少。 火柱抖了抖。 火焰底部频繁闪烁着刺眼的亮光，然后不断有红发、赤膊的火族男子，抱着类似酒桶的某种东西鱼贯而出，毫不犹豫的向城墙冲来。转眼之间已过半百，传送效率极高。 “好啦。”虹阳敏帛微笑的拍拍手，高声说道，“大家，可以自由射击了。放松，漏几个过来也不要紧。” 第160章：预测又有误 · 源凰还以为从篝火里传送出来的火族勇士们身上缠着火焰仅是临时现象，没想到居然是提高奔跑速度和抵抗弓箭的一种魔法。城墙上弓箭手们的箭雨射到勇士们立刻就会被烧成灰，完全阻挡不住狂奔而来。而且，这些勇士奔跑速度远比常人要快。 勇士们所过之处皆会留下一道火炎路径。眨眼间，自篝火处已经了绽开面向城墙的巨大花朵。 磁轨微冲的子弹若是打在敌人身上，也需要三四发才能令其失去行动力，平常只需一发即可，大概是因为有什么狂热效果吧。源凰将一颗子弹打在了敌人的胸膛，却只是令后者身形晃了晃便了事，脚下速度分毫不减。 轰！ 一名火族勇士突然自爆了。爆炸规模非常夸张，将附近的房屋都摧毁了，甚至引得城墙上的源凰脚下微微摇晃。城墙外尚有百名卫兵没来得及回来就被关在了城门外，唯有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斗，只是一发爆炸就被掀翻了十几名。 “别射他们抱着的木桶！”诺克顿高声对周围的弓箭手们喊道，“射腿和脑袋！” 即使这么说，全身着火而且以蛇形路线高速奔跑的目标哪有那么好射中，基本都是用箭雨攻击。木桶里面都封着满满的面粉混着燃气，若是射出一个小孔，马上就会引爆，就算没射中，木桶外面已经被点燃了，迟早还是会爆的。 庙蛇的人们分为战斗型和非战斗型两类，前者此刻已经抛下争执加入了战斗。 源凰手中的磁轨微冲准确率非常高，而且没有箭矢的飞行时间差或抛物曲线，基本上就是瞄准哪里就打哪里。尽管如此，他依然紧张的不断开枪射击，敌人奔跑速度极快难以命中。 “啊……我好像又搞错了。” “真的假的？这次又怎么了？” 虹阳敏帛唉嘿一笑，指着篝火方向对源凰回答道：“我最初猜测对方一定只是传送大量自爆勇士过来，能炸毁城墙就是赚到，炸不到也无所谓。不过，现在看来火舞碧驰似乎非常认真啊。” 源凰顺着她所指，也看到了异常之处──大约每冲出来五个人，就会有一个自爆勇士停在篝火周围，逗留片刻然后再度跳回篝火里。这……难道是负责战况回馈的斥候吗？ 虹阳敏帛对诺克顿高喊道：“喂，我要下去了！总指挥归你吧。”当然诺克顿听罢一脸懵逼，战场临时升迁？他倒是果断，立刻对身后的格兰说道：“你，现在升为副指挥了！”责任逐级转递。 我呢？为什么没人问我的意见？ 正在源凰脸颊抽搐之际，虹阳敏帛扛着两柄巨剑跳下了城墙。十米高，落地后一点事也没有，继续向前冲。她的速度也提升得很明显，大概是因为城墙之下到处都化作了焦热火海了吧。那里还有极少数来不及撤回城内的平民，哭喊声不绝于耳，怕是凶多吉少了。 短短的时间，已经从篝火里冲出来近百名敌人，此刻仍源源不断，完全不像是要停止的样子。虹阳敏帛对战况预测老是出错，尽管她说这种传送规模不大，也就是数百人，如若又猜错了其实是无限传送该怎么办？ 源凰一边持续射击，一边思考着如何把那道火光冲天的篝火扑熄。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敌人扛着木桶避开箭雨，距离城墙越来越近。看方才爆炸的威力，恐怕只需要三五人就能将这座城墙连同魔法防护一起炸穿吧。 城下的卫兵也用近战方式舍命抵抗着敌人的猛攻，不过意义不大。火族的自爆勇士如果看到一两个卫兵前来阻拦，就直接低头硬生生的冲了过去，全身带火而且体能上升，轻易把卫兵们撞倒在地了，被长枪刀剑伤几下根本不会令脚下减慢半分。若是看到三五名卫兵合力阻拦，自爆勇士就直接拿一柄小锥子似的东西向木桶上一戳，轰的就引爆了，与卫兵们同归于尽。 区区一群亡命之徒居然还训练有素。源凰居高临下能轻易发现，敌人彼此都保持着距离，不会被同伴的自爆掀倒。 “冲过来了！”也不知道墙上谁喊了一句。源凰探头看去，确实有一名敌人几乎冲到了城墙脚下。 扑哧。 虹阳敏帛一剑捅穿了敌人的心窝，然后单手将魁梧的火族男子和巨剑一起举高，甩落尸体和血迹就像甩衣袖那样轻松。她曾明确的解释过，如果周围有一片火海，战斗能力将会大幅提升，看来此言非虚。 她微笑着对后面跟着冲过来的敌人招了招手，以示挑衅。 敌人们看罢全都怔住了，停下原本如同疯牛般的冲锋，驻足原地。表情惊愕且恐惧，似乎认识虹阳敏帛。 两秒之后，他们突然兵分两路左右四散，试图绕开虹阳敏帛继续冲击城墙。他们脑子倒是转得快，你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拦住一侧吧？ 虹阳敏帛毫不犹豫扑向左侧的敌人，手起刀落逐一斩首。腾跃、转动身体、用借力的姿势挥舞比她身高还长的巨剑，她战斗时举手投足都如同舞蹈一般优美。由于实力差距过大，对付这些自爆勇士全部就是一击一毙，甚至不给对方自爆的时间。 虹阳敏帛知道右侧有人防守。 “起盾！” 只听一声令下，右侧城脚地面上扔着的那些盾牌忽然悬浮起来，就像被透明人持握那般竖起了一排盾墙。 “向前推进！” 那一排盾牌便整整齐齐的悬浮于距离地面一米高的位置，迎敌。 波塔侠爵守在右侧的城墙之上。他带来的数十名操演类法师此刻正按照他的指令，扒在墙头将身体向前探，把双臂伸出魔法防护罩之外。他们每个人都能控制两三个刀剑盾牌，如同操纵着透明的提线木偶持握盾牌。 咣咣的几声，狂奔中的自爆勇士狠狠的撞在了盾墙上，却反而跌倒在地，那些盾牌的稳固程度一点也不比发狂后的火族人弱。 短兵相接。 自爆勇士们不断拿木桶挥舞砸击着盾牌，用小锥子刺盾牌后面虚空之处──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透明人，只是用魔法控制了盾牌和刀剑而已。悬浮的刀剑从盾牌之间的缝隙不慌不忙的戳戮着赤膊的敌人，哪怕敌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痛觉，但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累积，迟早到死。 他们自行引发了自爆。 盾牌和刀剑被炸得乱飞，城墙上的人们被真的脚下摇晃。 “再次起盾，重新列阵！” 波塔侠爵高声厉喝之后，他那群法师们再次将满地散落的盾牌刀剑浮起。敌人自爆了，而法师们损失的只有裹在盾牌表面的些许法力而已。盾牌炸烂了，就操纵新的，反正法师们本身完全无伤，盾墙这种东西无论多少次都能重新做出来。 第161章：碾压步兵 · 箭雨、虹阳敏帛、操演类魔法，当一波又一波自爆勇士被通通拦在城墙外，源凰以为这样的攻击终于告一段落了。然而这样的想法实还是太天真了。 源凰终于知道那些从篝火里出来一下又马上就跳回去的斥候们是干什么的了，那些人是火舞碧驰用来探查篝火外战场情况的──收到了多少攻击、自爆勇士造成了多少伤害、城墙有没有摧毁。换句话说就是探路的，而真正的攻击还在后面。 这样的战术令虹阳敏帛十分的意外。她万万没有想到火舞碧驰会这样的谨慎，同时又迫不及待。 守城军还没有来得及将眼前的战火扑熄，将敌人尽数消灭，火族方面已经展开了第二轮猛攻。 最初发现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的是站在城墙居高临下眺望着的诺克顿。他虽然手里握着弓箭，却没有着急着进行攻击，主要是盯着篝火方面的动静，然后指挥着周围的士兵们射箭。从篝火里传送出来的火族人一直都是抱着木桶，赤膊上阵的火族男子们，忽然这种情况改变了，接下来传送出来的都是一些穿着火族像法师那样的服饰的敌人。他们在自爆勇士的掩护下没有着急从篝火附近冲出来，而是围在那里聚集着，等待着。 终于传送出来了大概得有十几个人之后，又传送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壮硕的魁梧高大的火族男性。这个魁梧的男子浑身都用某种黑色的类似焦油的东西在身上画着图腾和花纹，而其他的火炉法师则把他团团围起来，貌似在进行某种仪式。 在战场正中央举行这种临时的仪式当然是需要掩护的，而之前所送出来的这些自爆勇士足以胜任。他们的爆炸产生了火海，疯狂的冲锋也起到了很好的吸引敌人火力的效果。 当仪式启动的时候，篝火中所有的火焰都转到了高大魁梧、浑身花纹的男人身上，甚至连篝火都熄灭了。 在火族法师们围成一圈，合力进行施法的情况下，那些火焰顺着魁梧男子的七窍涌进了他的体内。他身上那些用焦油画出来的漆黑花纹像是从里而外被点燃了一样，比燃烧后的木炭还要通红、明亮。那个高大魁梧男子就像一颗在狭小身躯里，积攒了莫大爆炸能量的炸弹，全身散发着忽明忽暗不安定的火光。他痛苦的低首，抱着头，弯腰跪在地上。 “射箭！快射死他们！” 负责总指挥的诺克顿这样下令，却已为时太晚。那些箭矢射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无法造成太大伤害。一轮箭雨之后，不支倒地的仅有一名法师，而其他的，已经合力完成了仪式。那些火族法师的身体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盘旋着飞舞，全部聚集到了魁梧男子的身上，使后者身形变得愈加巨大。 一声如深渊般的咆哮！ 剧烈的爆炸！ 刚才还有十几名法师围着一个魁梧男子的仪式，现在变成了一大片焦黑余烬以及炙热火焰。原本魁梧男子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巨大火炎中央……不，与其说是消失，更像是他周围的火焰已经飞舞盘旋，激烈的燃烧，最终凝聚成了一个超过十米的火焰巨人。它通体都是由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火焰所组成。弓箭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哪怕射穿了头部也会直接穿过去，还未落地便被烧成了灰烬。 “卧槽，那是什么鬼？” “是火焰巨人！在他的胸膛那里有作为本体的核心！就是刚才的那个魁梧的火族男子！那是它唯一的弱点，除此之外，免疫所有的物理伤害！” 对这种火系法术十分熟悉的虹阳敏帛如此解释。但就算这么说，究竟如何要伤到连看都看不清的本体？实在是太难了。超过十米的火焰巨人通体都燃烧着令人难以直视的激烈火焰，并朝向城墙方向缓慢的，步步逼近。恐怕就算射中了胸膛里的本体，也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那些弓箭飞进了厚厚的火焰里，还来不及碰到到本体就会被灰飞烟灭。 实际上这是火族战略型的高阶魔法，只靠单人是无法使用施展的，须由十几个名法师的生命凝聚在一个罕见的高等火族勇士身上。这个火族勇士死定了，而那些火族法师也是极品。这样以十几条人命作为代价而产生的火焰巨人，不仅物理性攻击完全免疫，而且还能大幅抵抗几乎所有魔法伤害，哪怕现在有高阶的冲击类法师在，也伤不到它分毫。 剩下的那些卫兵们都聚集到了虹阳敏帛的周围。他们将那些自爆勇士纷纷肃清之后，绝望地看着步步逼近的火焰巨人，不知所措。有几名卫兵被恐惧捏爆了心脏的，发狂似的高喊着，挥舞手中的刀剑扑了上去，但是那样挥下去的斩击却如同砍中流水一般，毫无实体。而卫兵们也踉跄跌入了火焰当中。 哪怕是碰一下也会被烧成黑炭火焰巨人的，所到之处立即变成一片火海。原本是阴天的无月黑夜，现在却恍如白昼。 “怎么才能谁能拦住它！” “这东西根本就是无敌的，谁拿他没办法！” 虹阳敏帛看到火焰巨人，也不禁连连后退。因为她太清楚了，这个魔法的制作初衷就是用来碾压步兵的，如果没有相对的战略性魔法根本无能为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焰巨人的移动速度比较慢。但就算如此，迟早还是会将城墙摧毁。 “床姐！给我防火的！” “好的，现在立刻传送动力铠甲。” 源凰之前大意了。本以为这场战争会从明天才开始，于是今天根本没有穿戴任何铠甲。幸好，提起修复了宇航船的舰桥，在它的支持下戒指恢复了折跃功能。他临时将动力铠甲折跃过来，直接就穿在了身上。按照床姐的解释，这种动力铠甲的设计初衷本就是在太空中进行战斗的，所以密闭性、抗热、抗寒和防磁的效果都非常的好。虽然只是目测不确定，但是应该能够抵挡住火焰巨人的高温。 “床姐！立刻讲液氦短刀折跃给城下的虹阳敏帛！” 床姐，照做了。 正仰望着火焰巨人而束手无策的虹阳敏帛，戒指忽然一闪，手中便出现了无数的菱形光柱，构成了之前源凰用过的液氦短刀。她对此非常惊讶，不过很快理解是怎么回事了。她扭头仰望着城墙上的源凰，用眼神来征询这是什么意思？ “扎它！刀尖上就会自动出现冰系伤害！” “好的，我知道了！” 说罢，虹阳敏帛双手持进液氦短刀冲向火焰巨人，一跃十几米，狠狠地刺向火焰巨人的一条腿。 呼的一下，刺穿了？ 那些火焰毫无实体，虹阳敏帛竟然挥舞着短刀直接穿了过去，没有成功激活刀剑的压力感应开关。 第162章：人肉传送背包 · 虹阳敏帛全身被彻底点燃了，包裹在熊熊烈焰当中化作了火人。尽管所有火族人都具有很高的火系魔防能力，但仍会受到火焰伤害，并非免疫，否则火族人内斗时岂不是全凭肉搏，连魔法也不能用？ 平时虹阳敏帛使用的火焰缠手魔法是以自身法力做燃料，将火焰稍微驱离皮肤表面，避免烧伤。火焰的底部本就温度低于顶部，所以用法力防护自己的魔法并不会造成太多法力消耗，但抵御敌方火焰伤害就不一样了。本着「法力侵染」的原则，混杂敌人法力的火焰是非常难以驱离体表的，撇开将敌方的火焰转化为自己能够控制的效率很低不提，光是那极低的法力使用率和庞大的消耗量，就不是非法师的虹阳敏帛能够承受的。 虹阳敏帛既不能彻底免除火焰的伤害，也无法长期抵抗烧伤。眨眼间，她的皮肤和衣服都开始烧焦了。人类的头发和指甲是法力通性极好的材料，一头飘逸的火红秀发不会有问题，暂时。 虹阳敏帛迅速掏出来一根急救针剂，扎在侧颈上，推进药物。因为健康问题，平常她都会带数根急救针剂在身边。这样一来，她只要稍微用少许的法力抵抗火焰伤害，就可以保证治疗速度远远超过烧伤速度。 “不管用啊！” “额，末端！你还可以按下短刀刀柄的末端按钮！” 虹阳敏帛照做了。她按下了液氦短刀刀柄末端的按钮，整个刀身立刻就喷出来了白色的极寒雾气。她身上的火焰几乎熄灭，顺便还带来了严重冻伤，若不是急救针剂仍在起效，她早死了。 简直是自杀利器。击败别人之前，恐怕会先把自己冻死。 这时床姐说道：“我建议给虹阳敏帛再折跃一套轻型动力铠甲。” “哪个？” “就是你在舰桥时发现的那个船员穿的铠甲，是和液氦短刀是一套的，具有极好的防寒效果。” 源凰同意了。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可怜的能量……每次折跃都会浪费许多能量，这让源凰感到肉疼。 又一阵菱形光柱将虹阳敏帛的全身团团包围，数秒之后，当初源凰在舰桥里见到的那套紧身铠甲穿在了虹阳敏帛身上。说来也奇怪，当初源凰看到时，明明是穿在一个男性船员身上，现在穿在了虹阳敏帛身上，居然也显得非常合身。感觉连款式都变了。 “好像我现在变成冰系法师了？”虹阳敏帛这样说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她现在穿着紧身的动力铠甲，与源凰身上如同魁梧巨汉的那种完全不同，完美突显出了曼妙诱人的身材。全身都包裹在了极寒的白色雾气当中却安然无恙。 看起来似乎可行。 虹阳敏帛保持着按住液氦短刀的按钮，用全身的白色雾气包围着，以自身为武器冲向火焰巨人的脚边。如预期那样，火焰巨人的腿碰到了极寒雾气之后，迅速的消失了。其实只是部分火焰熄灭了而已，但却让火焰巨人咕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然而这样用处还是不大。 火焰巨人的核心位置不断散发出来的能量使腿部在眨眼间又重新长了出来。那只不过是自核心散发出来的火焰而已，只要核心没被毁灭，无论多少次都会重生。 似乎必须得釜底抽薪。 虹阳敏帛决定攻击火焰巨人的核心。他在房屋的墙壁之间反复跳来跳去，渐渐接近高高在上的火炎巨人的胸口位置。尽管她的行动已经非常迅敏灵活了，但是体型差距仍然不可忽视。 火焰巨人回身一巴掌就把虹阳敏帛拍飞了。 咚咚的几声，虹阳敏帛撞穿了好几堵墙，深埋在瓦砾堆里。 源凰看罢扶额。 目前唯一一个对火焰巨人有效的武器抓在虹阳敏帛手里，而后者已经被拍飞到不知道何处去了。若是将短刀折跃回来又得耗费能量，如果等她自己爬起来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现在已经无人能够抵挡火炎巨人了。 弓箭手们瞄准着火焰巨人的胸膛，向不起眼的核心虚影进行集中射击，但箭矢根本射不进去。唯独源凰的磁轨微冲还有些伤害效果。 有的时候好像打中了，能看到火焰巨人因核心受到攻击之后十分痛苦，但只是身形晃一晃而已，还会继续逼近城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大概是因为本体被火焰包裹住，令源凰瞄不准核心的具体位置，有时会打偏，再加上本体的那个魁梧男子可能使用了某种无视痛苦的药物，很耐打。 源凰心想：我只能自己上了吧？毕竟我有动力铠甲这种火炎护具。但首先还是得把液氦短刀折跃回来。肉痛。 “那短刀很重要吗？” 嗯？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幽香忽然如此问道，令源凰不由一怔：“啊啊，确实很重要。” “那我去取。” 小幽香说罢就飞身跳下了城墙。隔着城墙外的魔法防护罩无法进行瞬移，哪怕从里向外也是如此。但是此刻她在半空中可以进行短距瞬移了。 她连续进行了几次短距瞬移，远远绕开了火焰巨人，直奔虹阳敏帛被埋的地方。 正巧，这时虹阳敏帛也终于从瓦砾堆中挣扎出来，虽然看起来全身一点伤也没有，但实际上是被急救针剂及时治疗的。 “虹阳姐，我们一起？” 虹阳敏帛听到小幽香这样说，稍微理解了她的意思，随即点点头。 小幽香迅速翻到了虹阳敏帛的背上，搂住脖子，不安的嘱咐道：“虹阳姐，你千万别自燃啊！” 虹阳敏帛微微一笑，然后递给了小香一管急救针剂：“火焰伤害是不可能避免的，提前扎一针吧？” 就算这样说，小幽香还是盯着 针剂十分犹豫，她从来没扎过这东西。 虹阳敏帛不由分说的替小幽香在脖子上扎了一针，然后背着她飞快的向火焰巨人追过去。到达其身后的极近距离，趁其不备，高高跃起，直奔火焰核心并且激活了液氦短刀的极寒雾气。 火炎巨人再次挥掌，企图拍飞两人。 与此同时，小幽香拖着虹阳敏帛一同瞬移进了火焰巨人体内，直接在核心旁释放极寒雾气。伴随着火焰巨人发出的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数秒之内，十几米高的火焰巨人就那样消失了。 “干的漂亮，小幽香！” “一点都不漂亮，呜呜，人家的头发更短了。” 小幽香衣衫褴褛。在急救针剂的效果下，她的烧伤程度很轻，反倒是冻伤比较严重。仅仅被冻到了几秒而已，若是没有提前注射急救针剂，恐怕早就死了。比起自身性命，小幽香更加心疼自己那一直都保养很好，连丝毫分叉也没有的发梢，哪怕只是被烧焦了一点点！ 第163章：她妹的战术 · “你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若不是恰巧这次是冰火相容，急救针剂根本就不能保你性命，你会被冻成冰块的。” 源凰待一副惨兮兮模样的小幽香返回城内，立刻如此说道。她和虹阳敏帛不同，又没有防寒的铠甲，逞什么强啊。大概因为遭到魅惑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举吧。 源凰看着城下一片火海，心想既然对方已经出了王牌而且具有传送功能的篝火已经熄灭，首波攻势应该算告一段落了吧？ 此刻火族主力部队距离尚远。 火族的海军一直都是弱项。全世界范围的大型船只都是以木制为主，但火族军队并不适合乘坐大型木舰，理由十分显而易见。所以他们的舰队除了小船之外几乎全部由钢铁制造，并且安装有由火系魔法推动，类似蒸汽发动机螺旋桨的大型魔法道具，无论运兵数量还是航速都不错，但毕竟在汪洋大海上，又没有火药驱动的舰炮，海战全靠魔法。在海上可没有多少能够利用的火元素精灵，打起来十分吃亏。 星陨大陆的海军方面受国力影响，并不算强大，但若是和火族对抗尚可一博，远比陆军相交胜券高多了。他们本想在星陨大陆西北方的群岛海峡附近阻击火族大军，让敌人喂鱼，不过谁也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兵分两路。 这次率军打仗的火族将领十分年轻，用兵和火族老将们的一贯风格不同。火舞碧驰派一路舰队从群岛海峡的常规航线行驶，果然遭遇了星陨大陆的海军，迫不得已改为据岛陆战，于是被严重延误了进攻计划。而另一路舰队，则向南绕行，在某处无人岛屿短暂停靠并举行传送仪式将自爆勇士和火炎巨人抢先派出去。 火炎巨人突袭计划失败之后，火舞碧驰指挥全军连夜登陆西北海岸，迅速攻陷了临海村落。 星陨大陆的聚居地分布非常奇葩，八成以上的人口都向着大陆中央的王成聚集，就算不能进入王城定居，也会留在王城附近的大城市里，导致除了中央附近区域的人口密度非常稀松，尤其是沿海地区。正常情况，沿海临近港口应该是城市发展最快的位置才对，但实际上若是港口，居民勉强破万，若是渔村则寥寥数千而已。 原本驻守在西北渔村的卫兵数量就不多，再加上灵雀灾祸主要爆发在西北地区，导致长年负责附近地区治安防卫工作的「治安村庄」被西尚爵屠杀殆尽，当火族人登陆时根本没有做出丝毫抵抗，甚至连一个在海滩放哨的卫兵都没有。 所以火族和北新大陆才会恰巧在这个时间点趁虚而入。 说实话，如果源凰能驾驶宇航船提前在西北海岸建设简易的滩头堡，便能重创海军战力薄弱的火舞碧驰。然而在这个世界、这个技术水平和这个国家，并不存在「抢滩登陆」或「滩头堡」的军事概念，毕竟没有重机枪或钢筋混凝土，不存在能够阻止运送十几万大军的舰队的有效手段。 火族部队也没有像虹阳敏帛预料的那样急着去占领南方的村落，而是登陆之后第一时间展开了某种超远程大型战略级魔法，这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 源凰对此浑然不知。 夜已深沉，西北商业城市却被一股不安的气氛笼罩。按照这个世界的战争常识，没人会在夜晚大规模开战，除了小规模奇袭。但现在，看过了敌人以火炎巨人为突袭的情况之后再也不存在坚信对方会按常理出牌的人了。 以诺克顿为首的指挥层安排大量的卫兵们轮值，不是提防小队奇袭，而是担心大举来犯。他没有任何作战经验，采用了疲劳作战的下策，让许多卫兵白白熬了一整夜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源凰也同样感到不安，遂叫来虹阳敏帛。后者因为放松下来，不出所料正在发烧，整个人状态迷迷糊糊的，被两名卫兵搀扶着。 “你这副样子，明天还能战斗吗？” “不碍事的，大人。” 源凰多余问这句话，反正就算答复是不行，他也会把虹阳敏帛推上前线。 有件事源凰一直很在意：“你貌似很熟悉火舞碧驰，认识？” “同父异母的妹妹。” 哈？ “姓氏呢？姓氏都不一样好吧？”源凰听罢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海外的异族们由于文化历史悠久，都很注重家族出身，大赫赫的将姓氏放在名字前面，与平民连姓氏也没有的星陨大陆完全不同，就算贵族也是姓氏在后。 虹阳敏帛吐了吐舌头：“离家出走时就用了假名，其实我叫「火舞死神」。” …… 源凰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给自己的女儿取一个如此光怪陆离且不吉利的名字，反正他绝对不会给别人取名叫「爱神」或「战神」啥的。 “有点羞耻的名字，所以我就用了假名。”虹阳敏帛用一如既往的微笑解释道，“之前我到星陨大陆求医时，每个生命祭司看到我都是同样的反应——叹气，摇头，反复说「红颜命薄啊，红颜命薄」。他们老是对我讲红颜命薄、红颜命薄，听起来不错，就被我用来当假名了。” …… “你明白新大陆语的「红颜命薄」是啥意思吗？” 果不其然，她苦笑着摇摇头，完全不明白医疗师们是在诊断她死定了，无药可医。 不，源凰不是来问家长里短的。总之，他明白了虹阳敏帛的一些往事——她和火舞碧驰都是大将军之女，但因为体质孱弱从未带过兵，只是数次在旁边见习父亲和妹妹运筹帷幄罢了。 火舞碧驰反过来利用了虹阳敏帛熟识自己战术习惯的特点，反其道而行，屡次兵出奇策防不胜防，这就是为何虹阳敏帛总是预估战况出错的真正原因。 反转之后再反转，这就是源凰的打算。他问道：“你认为接下来你妹会怎么做？” 虹阳敏帛认真思考着，回答道：“占据海岸附近的两个村庄，天亮之后开始同时从两侧采用人海战术大举总攻。前排以火炎巨人为主，用擅长近战的火妖、火怪部队开路，依靠自爆勇士炸毁城墙。” 哦，源凰明白了。 也就是绝对不是天亮才开战，也不会用火炎巨人，更不是用近战部队开路，企图炸毁城墙的也不是自爆勇士。 刻不容缓，源凰立即站起身高喊道：“那个谁！给我火速把法师协会的奥兰多、赫拉娜娜两个副会长请来！在天亮之前！” 第164章：召唤副会长们 · 佐哲负责联系他的老师奥兰多，两人彼此都有通讯魔法连接，非常简单的叫来了，不如说是奥兰多本人自从知道了源凰是魔法十阶全修这件惊人的事实一直都在找他，并且发疯似的研究箇中缘由，欣然前来。 源凰预计如果敌方刻意不用近战部队进行猛攻，那么只能是派来法师团体，火族人崇尚勇猛好战，不流行使用弓箭等远程武器，认为躲在后面偷偷射箭是懦夫的行为。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战略级魔法的威力，源凰认为对方还会使用火焰巨人之外的其他战略级魔法，恐怕有了充裕的时间之后会更加威力强大。具体会是什么尚不清楚，但无论如何都会需要高阶法师们的协助。源凰认识的且能驱使动的高阶法师只有奥兰多和赫拉娜娜两人，很难想象传送帝会亲赴险境，而更是与第三个法师协会副会长本杰明毫无交集。 当然，整个大陆都面临了两方面外敌的入侵，王立法师协会不可能抽身事外。等到奥兰多到达时源凰才了解到，奥兰多和赫拉娜娜的任务是据守王城，准备面对火族和北新大陆最后的进攻，而本杰明则被派到了西部要塞协助防守。 该死，原来我会战败失守，居然在国王的预定计划内吗？简直是能耗掉敌人多少兵力都算赚到的炮灰。 源凰对国王的评价降低了。其实他一点也不意外，这三年来他学到了一件事，任何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家伙都可能是笑面虎，国王或虹阳敏帛也是如此。真面目迟早是要被揭穿的，所以源凰每次看到虹阳敏帛脸上挂着的恒久不变的微笑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奥兰多缠着源凰围绕「魔法全修十阶」的话题问东问西，兴奋到不行。源凰对此采取了敷衍回避的策略，就算想回答解释如何做到的，他自己也不明白啊。 扑灭城下的火灾、重整部队、治疗伤患这种繁乱的小事自然有其他人会去做，否则源凰要那些人何用？顺便一提，庙蛇队伍里有一名纯正的北新大陆生命祭司，能够使用高阶的治疗魔法，帮了大忙。源凰只需要具体安排好奥兰多和他带来的十几名资深学生就好。 “所以说现状就是这样了，懂了吗？” “当然，我会带着学生们即刻做好防卫大型战略级魔法的准备。” 源凰对待法师们算是蛮客气礼貌的，奥兰多本来就是肩负着保卫王城的任务，帮助源凰守住西北商业城市也就相当于完成好任务。当然，他抛下王城的守备任务跑来源凰这里，在国王面前颇费了一番口舌。 「大概也能想到对方会施展什么样的魔法，战略级魔法本就不多。」奥兰多丢下这一句就带着学生们去准备某种大型魔法了。源凰远远眺望过去，只知道是打算让所有学生的法力汇集于奥兰多本身擅长的召唤魔法上，具体会召唤何物不明。 源凰沉静下来，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失策。由于初次上战场，有点懵逼。现在想一想，火炎巨人其实很好对付，只要用气压步枪把火焰都吹飞，就会露出来本体核心的破绽了啊。蠢。这种错误不会再犯了。 “嗯？为什么赫拉娜娜还不来？” 源凰这才反应过来，过了很久了，赫拉娜娜也没有响应召唤。明明之前吃得那样心满意足了，他还以为已经能够驱使那个胖女人了。意外。 “佐哲，联系的怎么样了？” 佐哲面对源凰的催促，只是耸耸肩摇摇头：“她推诿了。说是国王钦定的防卫任务，不能擅离职守。” 啊屁！明明奥兰多就跑过来了，她为啥不能来？全是借口。 没办法…… 我只能亲自联系她了。 之前源凰把赫拉娜娜喂的滚肚溜圆，顺势就彼此签订了通讯魔法的契约，能够随时联系。源凰一直没有和任何人签订通讯魔法，主要担心两点──第一，发起通讯契约，哪怕是使用卷轴，也会长期扣除法力的上限，源凰的法力本就不多再扣就连渣都不剩了。果不其然，只是和赫拉娜娜一个人签订了通讯契约，导致源凰现在连个微光术也用不了了；第二，他一直担心通过魔法进行的通讯的声音，到底是男声，还是女声。这是个大问题。 所以源凰一直拖延到现在才肯试验。必须以不戴面具的身份与他人签订通讯契约，万一是女声，就装作是开玩笑糊弄过去。万一戴面具的身份出现了男声，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定决心之后，源凰使用卷轴向赫拉娜娜发起了通讯魔法。 「你好，源凰？」赫拉娜娜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高兴，毕竟源凰可是她新入手的永久饭票，怎么看都顺眼。 源凰小心翼翼的低声吭了一声：「嗯。」音量非常小，以防突然出现女声无可挽回。 果然是男声吗？ 根据魔能学的理论，通讯魔法是法力经过大脑与对方直接连接的运作原理，并不会经过面具。不过这只是理论，见识过科学之后，源凰许多常识都被摧毁了，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有什么事？是遇到危险了吗？我能马上过去！」 你妈，你不是说有守卫王城的任务不能来离开吗，骗子。 「我现在位于西北商业城市，您能过来帮忙防御吗？毕竟我的店也在这里，如果城市沦陷了，您也吃不到天界美食了。」 赫拉娜娜沉默了：「……是雨涵床那婆娘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来劝我的吗？店没了，重要的是食谱，我可以投资帮你在王城里更好的位置重建店铺。」 哈？我被骂了？ 「万一雨涵床战死，我就得不到更多的食谱了，不是吗？我只是学了几样料理而已，还差得远。」 「她？哈！就算整个大陆都沦陷了她也死不了。」 ……我究竟在这帮法师眼里被神化到了什么程度，为啥一听我会战死居然立刻用鼻子出气，就如此难以置信吗？ 日，我要出绝招了。 「赫拉娜娜老师，我新学会做多味脆薄卷饼，超好吃哦？」 「十分钟到！等我！」 第165章：十秒的大招 · 有些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就会迅速成长，源凰和诺克顿皆是如此。只不过前者即使作为领主也在按照法师的套路在思考，而诺克顿作为防卫官员，也在用自己独特的思路考虑如何作战。 诺克顿很早就拜托了小幽香临时开启距离敌阵最近的传送站，将斥候派出去侦查敌情。不过前两批斥候都有去无回，很快就失去了联系，大概是被敌阵附近巡逻的勇士杀害了。第三批时，他从法师协会借来了灵体类法师，利用灵体出窍飞到千米之外进行侦查才得到了些许情报。 “根据斥候描述，火族人已经向我方大举进发，而且还在准备施展「天火长矛」，一种远程攻击战略级魔法。”奥兰多若有所思的说道，“一旦发射过来，整座城市都会化作一片火海。” 源凰皱眉问道：“城墙不是有魔法防护罩吗？” “你也知道魔法防护罩无法阻挡物理性质的攻击。那些特殊火焰附着在一根精制的钢铁长矛上，虽然遇到魔法防护罩后会熄灭，但长矛却能够落进城内，火焰则会迅速被再度点燃，形成无限蔓延的炼狱火海。” ……无限蔓延？源凰脑海里立刻想象到了整座城市变成炼狱的情景。 “怎么扑灭？” “用您的冰系魔法就可以做到，但如果不破坏核心本体的长矛，火势就会延绵不绝，扑之不尽，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地方。”奥兰多忽然扬了扬嘴角，“不过我也料到了，对方大概就会进行类似的攻击，眼下能做到的除了远距战略级攻击魔法也没有别的了。放心，我已经做好了相应的防御准备。” 准备是指城墙附近的那个巨大魔法阵吗？要召唤啥？ 忽然，诺克顿慌慌张张的跑来喊道：“大人！敌人已经发射了「天火长矛」！”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 奥兰多听罢立刻去魔法阵前准备随时展开防御。 源凰向天空眺望远方，不久就看到了一点火光。那应该是刚刚从海岸线上起飞的长矛，距离极远却依然能在天光初亮的深空被肉眼捕捉到，不难理解其火焰的激烈程度。 简直糟透了，源凰开始相信一个魔法就能灭城的夸张说法。更糟的是奥兰多的态度简直难以理解。 源凰不断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施展防御魔法啊！” “着什么急？淡定。” 源凰无法淡定，面对未知的攻击魔法和不了解的盟友，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将身家性命全部委托于人。但任凭源凰怎么催促，奥兰多就是不肯提前施展防御魔法，坚持要等到最后一刻。 神他妈最后一刻！ 远在天际的耀眼火球以惊人飞行速度不断逼近，源凰的视力也就是普通人水准，即使如此也能看到那是一大团炙热焦炎紧紧缠绕在一根钢铁长矛上。 祸不单行，在视野尽头的树林里也有了一些动静，群鸟惊飞。虽然不确定，但除了是火族的步兵掐准时间赶到，也没有其他可能了。他们打算趁着城内变成一片火海之际，派主力部队攻陷城市吗？ 这就是指挥官有无经验的差距。一环扣一环，一波接一波，用兵时机和战术搭配都恰到好处。比起自幼就跟随父亲征战四方的火舞碧驰，源凰的阵营里根本没有可用之将。 眼看天火长矛就要飞至，奥兰多却依然在等待鬼最后一刻，这令在场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去他的最后一刻！”源凰决定靠自己，跑至城墙边缘举起气压步枪瞄准天空中的火团，扣下扳机。一股惊人的恐怖风压掀起周围的瓦砾焦木形成深灰色龙卷风，直奔天火长枪迎面飞速。 能行！ 一看就知道，这股风系魔法的威力要超过火团的威力，定能扑灭！ 果不其然，一火一风对撞相击，那团围绕在钢铁长枪周围的烈焰稍微挣扎了一下就被吹熄了。虽然按元素属性来说，风不克火甚至有生的效果，但能杀人的强大风压却截然不同。 龙卷风过，长枪周围再无半点火苗。 “成功了……额，卧槽！” 源凰还来不及高兴，长枪再次燃起烈焰！原本都开始冒浓烟了，现在因为回火现象燃烧得更加激烈了，将附近的街巷都照出来黑白分明的清晰的阴影，恍如正午。全身在包裹在动力铠甲里的源凰虽然没有感觉，但其他人的皮肤都开始感觉到灼热。 熄灭是熄灭了，但就和之前的火炎巨人一样，只要核心还在就会不断复燃，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必须阻止长枪本身。但那根钢铁长枪被烈焰缠绕却没有被烧的通红，肯定是有另一种魔法在加护着，不是普通的长枪。 拦不住了。 “就是现在！” 奥兰多突然大吼一声。他和众学生们似乎等待这一瞬间很久了，立刻将全身的法力尽数注入到了提前准备好的魔法阵里。阵中的咒文闪烁出了幽光，并迅速扩散至整个圆阵。 源凰认得，那一定是召唤法阵，但头一次见到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法阵，太大了，究竟是打算召唤什么？ 幽光之中，法力凝聚成了半透明的胶状乙太质，高逾六七层楼，并渐渐接近某种长尾四脚巨大蜥蜴的形状。 召唤魔法的本质就是用法力兑换出另一种东西，也就是位置交换。那些法力唰的一下突然消失，全部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庞然巨兽！ 红色的鳞片、冷血爬行动物的恐怖双眸、尖牙利爪、粗大厚重的尾巴，脊线上长有一排巨大尖锐物。 ……还有一对巨大的类似蝙蝠的翅膀。 鼻子里喷出的是滚滚浓烟。 “哎？” 源凰见状怔住了，总觉得那样的生物似曾相识，好像在某本图鉴书里见过。 这时，巨兽转头看向天空飞过来的长枪，敏捷的驱动着自己庞大身躯，跃离地面展翅飞翔，腾空直迎长枪而去。 它于半空中张开血盆大口，用利齿轻易咬断了天火长枪。它的口中顿时爆发出了熊熊火焰，从齿间、嘴角、鼻孔里窜出了长长的火苗，但它看起来却安然无恙。 突然，巨兽消失了。半空中只剩下碎成数截的长枪，带着比农家炉灶里还弱的火星缓缓无力坠落城墙外。 源凰终于想起来那巨兽是啥了！“那不是巨龙吗！” “没错，全世界就我能召唤巨龙。”奥兰多得意洋洋的说道，“虽然只有十秒。” 第166章：死不退兵 · 火舞碧驰年约十八，看上去有点像是虹阳敏帛的打折版。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俩人一定是姐妹，长相十分接近，但是妹妹的美貌却远远比不上姐姐，说来也奇怪，明明五官身材全都很相似。 这种输了的感觉，如影随形陪伴了火舞碧驰十八年。她这次打仗确实奉父之命，却借题发挥又多要了一倍的兵力，并且暗自决定不把父亲那道「杀杀抢抢就回来」命令抛之脑后……至少弄死虹阳敏帛之前绝不退兵！ 她本不该考虑退兵一事的，本来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直到打到满意为止都不可能撤退，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漫天飘雪，冰天冻地。 星陨大陆在南半球，并且离赤道不远，总体气温偏高，冬季偶尔会冻死几个贫民，雪并不常见，如今已经是春季了，怎么会下起如此大雪？ 火族领地全年干燥炎热，所有将士非常不适应这样突变的天气，不少低阶勇士已经被冻的脸色发青，全身发颤了。 这场寒气逼人的雪，温度低到了连见过世面的火舞碧驰都难以置信的程度，但雪花却零零星星似有似无。 肯定是魔法，冰系的魔法吧。自从得到了火炎巨人被击败的消息她就推测守城军里有冰族人作外援，但还是不太对劲，如果是冰系魔法，怎么会雪花这么少？说到底他们魔法的运行原理是将空气中的水分冻结，眼前的却像是直接降低了战场的气温……不可思议。 火舞碧驰理解不了敌方的魔法。 她当然理解不了。 谁也不能。 因为源凰用的根本就不是魔法，而是科学。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代入了「领主」的角色，装模做样的学别人领兵打仗守卫家园。屁！他只是立志成为大法师而已，对政治毫无兴趣，这里更不是他的什么家园，只是万一城市沦陷会枉死太多无辜的生命。源凰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冷血麻木到眼睁睁看十万民众生灵涂炭。 所以源凰决定把自己当作一名大法师，像奥兰多那样，只尽到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即可。至于战斗、用兵自有其他人去烦恼，自己不必管。 当源凰看到地面远方出现了数万火族人大军时，忽然灵机一动。历史上确实不曾有任何法师凭一己之力横扫千军，再伟大的大法师也做不到，毕竟是人。但只论「魔法」却屡见不鲜，之前的战略级魔法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动动脑子，我应该可以击退火族大军！我是来自天界的大法师！（伪） 于是，源凰左手持握液氦短刀，刀尖向下低垂，而右手则持握气压步枪，瞄准刀身和敌阵方向。 源凰按下刀柄末端的按钮，致命的极寒白雾顿时喷涌而出，曾见识过这股寒气威力的人们立刻惊慌逃窜。 扣下扳机。 莫大的强风将液氦短刀释放出的寒雾吹飞，飞到了很远很远的空中，位于火族军队的头顶。这样异常低温的雾气被气压步枪一次又一次的吹到了天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源凰只记得给气压步枪补充过两次能量，给液氦短刀重填过一次能量，天空终于下起了雪。 很好，源凰满意的收手。但也迟了一些，停的太晚了。他穿着宇航用动力铠甲，根本感觉不到气温变化，头盔前的摄像头也是防雾气的，但其他人却纷纷扛不住了，打喷嚏、发抖、嘴唇发白的络绎不绝。 “雨涵床大人！够了，足够了！快收了神通吧！”也不知道是谁在远方高声哀求，其实源凰早就住手了。他自己也没料到，用液氦短刀与气压步枪配合出的效果，居然是温度骤然下降，却没什么雪花。 啊啊，做过头了。 源凰抓抓头，感到了困扰。 他的军队毕竟是守城方，立刻就能凑齐过冬的棉衣、棉被和热水，问题不大，只是自乱了阵脚忙得不亦乐乎。一大群卫兵丢掉了只会加速夺取体温的冰冷铠甲头盔，紧紧裹在棉被里瑟瑟发抖，尚有少许卫兵一边牙齿打架一边裹着棉被喝着热水坚守城墙的岗位。 火族军队方面则惨多了，他们去哪里找棉被？顿时哀嚎一片，只是冻的瑟瑟发抖算是轻的，在寒流正下方的近千人当场就不支倒地，不出一分钟就断了气，死状恐怖。 他们比守城方慌乱多了，立刻后退数百米避开寒流中心，并且回身砍伐树林制作许多大型篝火。不得不佩服火舞碧驰的指挥决断力，应变速度非常快，否则全体都会冻死在这里。 源凰放眼望去尽是一堆又一堆的能举行庆典的巨大篝火，无数火族人都紧接贴在篝火边缘取暖，比常人离得近多了，但不怕被烧伤。 冻的惨兮兮的模样，连火舞碧驰也不例外。她做梦也没想到在星陨大陆会遭遇这种级别的大型冰系魔法，准备不足，全身裹着数层皮草嘴唇不断哆嗦。 “将军，我们如果再不退兵……” 啪！ 火舞碧驰用匪夷所思难以被察觉的手段，直接让谏言的手下脑袋自内而外炸开了花。 她以全军都能清清楚楚听到的音量咆哮道：“全军听令！把周围方圆百里能烧的一切全部搬来烧掉！开始挖战壕，直至挖到敌方弓箭手的射程边缘为止！战壕以斜十字形状为主，于交叉点设置篝火！” 一阵沉默，许多人认为她的举措是疯了。或许真的疯了，但她已决定在弄死姐姐虹阳敏帛之前，绝不退兵！ “摧毁敌城！烧光阻挡在我们眼前的一切！” 哦哦哦！火族勇士们发出了战吼回应他们的将军，并且迅速行动起来。 源凰就那样等待着敌军自行退兵，信心十足，毕竟火族人是一鼓作气猛攻的战斗风格，在这种极寒天气坚持不了太久，不撤退还能怎么办？ 等到气温渐渐回升，源凰再次用气压步枪吹了一轮液氦雾气之后，终于发现事情不太对劲。火族人不仅没有退兵，反而在向前挖战壕。 这他妈是要打持久战？一次降温要耗掉大量的能量！你们想被冻死，我可耗不起！ 第167章：胶着 · 时值第二天午后，由于源凰维持着战场的异常低温天气，火族人陆续有人被冻死，但率先沉不住气的却是源凰。 首先能量真的耗不起，仅靠手摇发电产生的能量用来维持极寒根本就是入不敷出，灵雀灾祸之后宇航船的能量储备已然不足，如今更是告急。再拖下去，怕是会气温回升令火族人缓过劲来。 其次，这帮被冻的嘴唇发青的红发家伙们挖战壕速度还挺快的，毕竟采用了人海战术，这样下去再有一日就会挖至极近距离。那时候，被冻僵了的火族人就能够从近处发动袭击，冲毁城墙……而现在，他们的大部队无法活着越过这片严寒区域，但隔一段就燃起篝火的战壕就不同了。 源凰的枪械从城墙上瞄准不到战壕里的敌人。 “只能主动出击了吗？”源凰摸着下巴念念有词。自古守城方主动迎击敌人屡见不鲜，恐怕此刻源凰也只能效仿了。 抽调一千近战卫兵准备出城迎敌，身着无敌铠甲的源凰也打算亲自上阵。那些卫兵全都脱了铠甲换上了厚实的棉衣，而源凰虽然带着枪械但却打算只用光剑战斗。能量剩余早已捉襟见肘，容不得他肆意挥霍。 出城。 银白苍原上没有一个鬼影，火族人不是躲在树林后就是缩在战壕里，能看到唯有无数篝火浓烟仿佛置身于灰色深林。 在这里每一秒都会削去卫兵们的体温和生命，源凰在前面带队冲进战壕，由于里面空间狭小便兵分数路。 尚未跳进战壕就听到了一群火族人发现敌情的吵嚷声，反倒被对方抢先有几名火族人跳出战壕向源凰射出火球魔法。 火球击中了源凰的动力铠甲，发出了如同泄气般滑稽的噗滋声，威力小的可怜。不是因为铠甲坚硬，而是火族人因为周围火元素不足所以施展不出像样的攻击，就算打在了卫兵们身上也没啥效果。 弱爆了。 源凰在头盔里咧起嘴角，挥剑就砍毙眼前数名火族人。对方确实早就被冻僵了，不仅动作迟缓，而且魔法无力，真的弱到不行，连个像样的还手也没有。源凰大喜，若是如此，仅凭带来的一千卫兵就能轻易的将战壕里的万人消灭，长驱直入，直捣…… 额？ 轰然一声巨响，源凰身旁的卫兵被炸飞了。在半空中熊熊燃烧，血肉模糊，如同垃圾一样打着转，扑在雪地里从此一动不动。 哎？一击毙命的火系魔法？在冰冻荒原上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强的法力？ 爆炸声接连不断响起，对卫兵们全部都是一击毙命。眨眼间，源凰带来的人以惊人的速度在折损。当有一个火族人趁着源凰分心之际飞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动力铠甲，源凰这才明白——又在玩自爆那一套！显然自爆的威力和周围的火元素多寡关系不大，威力依然不俗，当场就把源凰炸翻在地。 虽然源凰未伤分毫，但是被源源不断的敌人扑上来自爆，炸得天旋地转爬都爬不起来。这种程度的爆炸根本弄不坏动力铠甲，但是超烦啊！敌人前赴后继没完没了。 若是能砍死敌人，还能阻止自爆，但源凰不会剑法，只是凭借着动力铠甲的辅助力量提升了行动力，挥斩的迅速些罢了。 炸得源凰反复倒地，什么也做不了。 他扭头就跑试图保持距离。 “他是法师！是首领，别放他跑！” “等等，你们敢不敢让我站定了先！” 一帮火族人乌泱乌泱的追着源凰跑，虽然源凰穿越厚重铠甲奔跑速度不甚可观，但火族人被冻僵了同样龟速，怎么也追不上，不久便拉成一条长龙。 卫兵死伤惨重，本就士气崩溃，现在又看到领主都带头逃跑了，也就跟着一起丢盔弃甲逃命。 墙上的人们看得不由怔住了。见过战场上溃败，也见过将领逃在最前，就是没见过数百敌人放任其他卫兵不管只追着将领一个人，跑出去好几百米硬生生没人射箭也没人追上，最后全都冻死在路上了。 大概是领主大人诱敌深入的战术吧，了不起。 等源凰回到城里，受到了卫兵们的欢呼：“大人威武，如此多来几次，所有敌人都会冻死在追您的路上，我军必胜啊！” 还来？ 刚才源凰刚打算爬起来就被炸翻在地，刚想起身又被炸翻在地，差点跑不回来了，至今仍然晕头转向。绝不会再去了！ 带去的千人卫兵在狭窄的战壕里与敌人短兵相接，损失惨重只回来两百多人。火族人本就勇猛善战，长于近战，就算手脚被冻僵打不过也会自爆。 “这样下去不行啊……” 源凰感觉到一筹莫展，如果能量尚且充裕，或者千人卫兵都能人手一柄枪械，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只可惜现在两者皆无。 能量所剩无几，耗不起。兵力本就不多，更是耗不起。当初谁也没料到火族人会宁可冻死也不退兵。 据悉，西部要塞也已经和北新大陆的军队打起来了，场面比这里惨烈许多，外围城墙曾一度被攻破。若火族人是不要命的疯子，那边的就是不要命的狂信徒，没一个好惹的。各地有富裕的兵力都派到了西部要塞，不可能指望援兵了。 “如果我们也有许多不怕死的士兵就好了，多到不怕火族人的自曝袭击。” “有的。” 嗯？ 源凰低声的自言自语，却得到了赫拉娜娜的回应。她的态度依然不太友好，但姑且看在爵位的面子上微微行礼，然后指着身后说道：“不怕死的士兵确实有，而且多到难以计数。只是能不能驱使他们，就要看大人的本事了？” 什么意思？源凰不明白她指着城里的街道寓意何为。 “大人知道下水道中栖息着许多怪物吗？” 源凰当然知道。那是星陨大陆的内陆特产，北新大陆几乎没有任何怪物，元素大陆则是巨大野生动物变异作乱，但这里——王城附近的下水道，不知为何栖息了许多原本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们。 “我可以带你前往鼠人部落，和首领谈谈。”赫拉娜娜说罢，用手指在脖子前横向一划，示意一旦有危险她会第一个逃走。 第168章：下不来台 · 因为各种各样的考量，源凰似乎只剩下去下水道里寻找鼠人首领，想办法驱使它们当作士兵这一个办法了；因为他是横空出世的天界大法师，全魔法十阶全修，所以他当然要亲自打头阵；因为下水道空间狭窄，所以必须以精英队伍进入，五人组也要随行；因为鼠人不会说人话，所以要依靠赫拉娜娜…… 罗里吧嗦的理由超级充分，源凰感觉自己被推上了断崖。 人的谎言迟早要付出代价，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比如现在的源凰就是如此逐步在为自己先前的谎言埋单。 “等等，我们并不是非要找鼠人什么的吧？”源凰嘿嘿的笑了，感到了此刻气氛十分尴尬。但话刚说出口就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赫拉娜娜斜眼看着源凰，冷冷说道：“确实挺危险的，那帮家伙也难以驯服。你要没本事就算了。” “……” 源凰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也不得不上钩，这已经不仅仅是面子问题了，而是之前吹牛吹大了，事到关头才说「我搞不定区区鼠人」岂不是要全盘皆崩的节奏？ 源凰又说：“哎呀，我好歹也是此地领主，贵为忠爵，全城人民都在指望我坐镇守护，岂能离开。” 对！没错！我要坐镇的，现在正在战时，岂能让最高长官擅离职守？ 真是完美的借口。 岂料虹阳敏帛微笑着凑过来微微行礼，自告奋勇：“大人尽管去就是了，我会代为坐镇，定能守好这座城市。” 啊屁，看到你就知道了战神和军神根本就是两码事，调兵遣将你就是个大外行。源凰刚想吐槽，诺克顿也上前誓言旦旦定会守好这里，等待源凰凯旋归来。 我…… 小幽香也上前说道：“你放心去吧，我也会帮忙的。” …… 不，我根本不想去。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波塔侠爵的多嘴：“大人不必担心，您不是有分身术吗？”是啊，床姐操纵义肢机械人救过波塔，他是少数知道床姐是源凰「分身」的家伙，现在这一句话可好，弄得人尽皆知了。 实在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源凰挥手示意除了诺克顿坐镇的四人一同前往下水道。 但是他们没有武器，更不是战士或法师，去了只会碍手碍脚。 有人提议挑选几名卫兵精锐同行，被多疑的源凰断然拒绝了。在一个狭小而危险的地方把背后交给陌生人，这根本不符合源凰的性格。真是左右为难。 如今的气氛就仿佛是所有人都合计好了要坑源凰似的，一唱一和节奏特别给力。虹阳敏帛提议道：“大人您何不将天界法杖借给格兰他们呢？” 我他妈的，开玩笑呢？“天界法杖高深莫测，岂能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 “但我就用了啊。” 虹阳敏帛一脸呆萌的神情，直勾勾的盯着源凰，把后者问的当场无言以对。确实，刚才源凰把液氦短刀借给了虹阳敏帛，只是稍微教了几句就运用自如，根本不存在什么「高深莫测」。当时源凰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如今却自食其果。 源凰不愿意将枪械借给任何人，理由自不必说。 但是，他试验过，确实枪械无法攻击佩戴戒指的船员或船长，有一种电子安全锁控制着，防止友军火力误伤。倒也不必害怕被自己人从背后开枪偷袭。万一出了事，直接将枪械折跃回自己手中就好。 源凰仔细考虑了一番，低声问床姐：“你觉得没有问题吗？” “我完全不能理解哪里会有什么问题，这些枪械本就是供船员们使用的。”床姐的语气一如既往，“我也不确定你现在是否能够重新信任我？” “信。” 源凰回答的斩钉截铁，但心里其实半信半疑，唯一能确定的只是床姐近期不会背叛。 “那么关于武器的分配问题，我建议……” “等一下，液氦短刀留给虹阳敏帛，磁轨微冲和电离步枪留给我，其他的……你全拿主意就好。” “嗯。” 这对于源凰来说是一件大事──他将要第一次把来自沃兰德的高杀伤武器借给其他人，虽然理论上万无一失不会出事，但总是感觉心里没底。 最终，床姐将磁轨步枪折跃到了诺克顿的手中，格兰则是电浆手枪和光剑，索菲亚是电离步枪，莫比安是微波步枪，希尔德是激光步枪。其中磁轨步枪和激光步枪分别是属于全副武装死于被封闭舱室里的两名前船员，前者是配给宇航动力铠甲的，后者是配给维修机械臂铠甲的。至于微波步枪，源凰之前没怎么用过。 床姐解释道：“我这样配给的理由是：诺克顿原本是猎人，本就熟悉远程射击而且视力最好，磁轨步枪是射程最远的枪械，完全可以胜任狙击工作；格兰是五人组中唯一学习过近战防身术的人，手枪和光剑都很适合近战使用；索菲亚最为沉着冷静，但视力不太好，所以将不需要精确瞄准却可以一击多杀的另一把电离步枪给了她；激光步枪的使用方法有别于常规枪械，希尔德是五人中适应力最高的，应该能够尽快上手；莫比安最温柔善良，把微波步枪交到他的手里才不会被滥用，毕竟那把枪能归为大规模杀伤武器。” 好吧，这种事怎么样都好。源凰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在他背后开枪，而并非适不适用。 不久，床姐操纵着义肢机械人，扮作了和源凰一模一样大赫赫的出现，两人站在一起令人诧异。若不是源凰依然穿着高大魁梧的动力铠甲，恐怕会被人混淆吧。 “请慢走。”床姐对源凰微微鞠躬，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恭顺。 嗯，源凰点点头。 这时，赫拉娜娜分别递给了包括源凰在内的五个人各一个魔晶石，尺寸很小。她解释道：“这是猎杀鼠人们后挖出来的魔晶石，抓好了别撒手。” 说罢，她抬手对着最近的希尔德施展了变形魔法。 第169章：预谋揭穿三连击 · 希尔德被赫拉娜娜施展的变形魔法笼罩了全身，渐渐扭曲蠕动，身形模糊，最终变了一个身高约一米四五，双脚站立的巨大沟鼠，身上还穿着之前的普通外套，手上有宇航船戒指，并且持握着一柄激光步枪，只是不见了天界连体衣。看起来全身脏兮兮的灰色，毛发不齐，怎么看怎么恶心。 他手中握着的魔晶石作为变形魔法的媒介已经被消耗掉了。 赫拉娜娜将源凰等人依次变成了鼠人的模样，并解释道：“以我的法力足以维持你们保持这副模样到天明，但是要注意不要离开我超过十米距离，否则很快就会解除魔法。” 源凰感觉自己很丑，并且站在其他五个肮脏丑陋的怪物中间，十分不舒服。他们跟随赫拉娜娜进入了城市中心，随便找了一个下水道依次爬了进去。 很臭，很脏。 星陨大陆有一种其他两个大陆都不存在的奇特现象——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会下意识的向着大陆正中央聚集。王城占据了中央，人口超过200万，比起要塞都市50万人口要多上四倍，若不是四面环绕宽阔的护城河占地面积有限实在挤不下更多的民众，恐怕会将大陆上八成以上的人口都集中在了一处。王城的模样从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巨大的孤山，其实原本是建立在平原……不，甚至还要比周围平原海拔稍低一些的盆地里，如今就是因为人口过于密集才不断的盖高楼，盖高楼，建的整个王城都如同一座高大的山。 鼠人等怪物也是如此，在偏远村庄附近明明有更多的树林、生存资源，也没有那么多卫兵巡逻，本应该是比较适宜生存的，却偏偏要拼上性命活在肮脏暗黑狭小的下水道中，面对不时出现的赏金猎人、讨伐队等威胁。即使如此也要不断向王城方向迁徙，缓慢却不停歇。 西北商业城市比起各个要塞都市距离王城要稍微远一些，所以下水道的怪物们也不会太多。源凰他们不是来狩猎怪物获取魔晶石赚取赏金的，所以保持着警惕无视了躲在黑暗中窥视的零散怪物们，举着火把直行──向着东南方向，那里肯定会有大量的鼠人。 赫拉娜娜似乎对这附近非常的熟悉，一路遇到了岔路没有丝毫的犹豫。源凰身处暗不见天日的下水道中，早就在第三次岔路之后迷失了方向，故不禁问道：“你常来这里？” “变形魔法必须要用魔晶石作为一次性消耗品，所以我需要大量的魔晶石，但我的经济状况并不太宽裕，扛不住长期大量购买各种魔晶石。所以像蛇、青蛙、鼠人、哥布林甚至更加凶残一些的生物，我都是亲手猎杀挖取魔晶石，顺便练习战斗了。”赫拉娜娜说这话时头也不回。 王立法师协会副会长怎么会缺钱……大概全都变成伙食费了吧？ 讲真，源凰看这几个鼠人都长的一模一样，若不是看到赫拉娜娜的鼠皮上有一些人类的服饰，还握着法杖，早就分不清谁是谁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拍了拍自己的老鼠肚皮，嘟囔道：“好硬的鼠皮，是连我的铠甲一起变化了吗？” “不然怎么办？”赫拉娜娜耸耸肩，回以嗤笑，“我是应该留下你的厚重铠甲，只把你变身为鼠人，看上去依然是个钢铁巨汉，还是应该把你全身的物品都一同裹进去变成鼠人，变成徒手的怪物没有武器？” 在源凰的印象里，常规的变形魔法是将全身的装备都一同变化。就像最初见到寻凛和迪志薛变成了蛇那样，身上的猎弓、背包、铁锤、衣服全都不见了，化作了蛇皮的一部分。赫拉娜娜果然在所有变形类法师之中登峰造极，能够选择性的变化魔法目标身上的物品。其实最初源凰确实有在担心，万一枪械变成了鼠人爪子的一部分了，还能不能开枪。 赫拉娜娜回答了这份疑虑：如果盾牌或长剑变成了鼠人的爪子，仍能保留相当程度的坚硬和锋利，铠甲也同样适用。但如果是弓箭战弩变成了鼠人身体的一部分就无法射击了，因为失去了形态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主要功能，只能让爪子变得好像弓身那样程度的坚硬，却无法拉弓射箭。所以答案就是，如果枪械也变成了鼠人身体的一部分就暂时废了。 源凰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确信自己仍然处于动力铠甲的保护之下，几乎无敌，便稍微安心了一些。 赫拉娜娜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下水道侧壁上粘着的谜之骨皮图案，说道：“从这里开始就是「红眼」部落的地盘了。” “哦。” “所以，你已经想好如何驱使鼠人的对策了吧？” “哈？” 源凰听罢一怔，对策？ 赫拉娜娜不禁扶额，回头用一对豆大的老鼠眼睛充满怜悯的神情盯着源凰：“你到底行不行啊……” “当然，没问题。”其实源凰毫无头绪，一如既往的先把话吹出去再说。 赫拉娜娜信了，毕竟在她心目中源凰可是法力无边的大法师，驱使一帮鼠人应该不成问题才对。只不过换作是她自己，肯定做不到。“那就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哦，鼠人智力比较低下，而且天性残忍邪恶贪婪且胆小，用普通方法肯定是无法驱使它们的。” 源凰用老鼠爪子抵住下巴问道：“普通方法？比如？” “比如见一个杀一个，用暴力令它们屈服，采取恐怖统治强迫它们加入战场。它们非常胆小，一旦看到我们有着夸张的杀伤力就会开始四散溃逃，到时候我们不仅见不到鼠人首领，恐怕连一只鼠人也抓不到……你没有打算大屠杀吧？” “当然，哈哈！我怎么会做那种蠢事！”源凰心虚的尬笑起来，然后默默的将手中的磁轨微冲藏到了背后。 “还有它们也不会接受交易。偷窃和掠夺一直是它们获取物资的主要方式，而且毫无信用可言，就算你许诺给他们大量的粮食，看到实物之前也无法令它们心动。但如果提前给了它们粮食，它们才不会履行约定呢，绝对立刻翻脸……你没有打算和它们交易吧？” “当然，哈哈！谁会做那种蠢事？”源凰的尬笑停不下来。 “另外鼠人们智商较低，不会说人类的语言。虽然现在借由我的变形魔法可以和它们进行简单的交流，但你会惊讶的发现它们的词汇量、语序、语法都非常的可悲，根本不可能用鼠人语言骗它们……你没打算凭三寸之舌忽悠它们吧？” “当然，哈哈……当然……”源凰此刻的心情有点复杂。 第170章：骗徒的本质 · 坊间流传性格决定了每个人法力的资质，说的通俗一点，天生的骗徒有更高几率与生俱来便具有幻觉类法力。某些人就算被封了法力，其本质也永不会变。 越过部落地盘标识之后不久，源凰他们就遇到了四只鼠人。它们在手腕小腿上绑着脏兮兮的布条，身上裹着经过简单缝制的碎布兽皮勉强当作衣服，手里紧握着将废铁条撅断制成的粗陋匕首，最前方的一只头顶上还系着一口炒锅当头盔，左手抓着一面早已破碎不堪的圆形铜镜大概是当作盾牌吧。 它们远远停下，盯着源凰等人，保持着警戒。是「红眼」部落的巡逻兵之类的。 “都小心点，所有的匕首必定淬了毒。”赫拉娜娜低声嘱咐身后几人之后，上前一步说道，“「红眼」部落的，你们好！我们是西方的新部落，前来见你们的首领！”鼠人之间以味道分辨彼此，无法装作同样是「红眼」部落的同伴蒙混过关，若谎称是别的部落也有穿帮的风险，只能新编一个了。 在源凰的耳中听起来和人类语言一样，但实际上经过了鼠人的口已经变成了让双方都能够理解的信息。巡逻的鼠人互相看看彼此，很快就对赫拉娜娜呲牙威慑，低吼道：“立刻滚！首领不会见你们！” 这架势似乎只要源凰等人继续上前，就会立刻袭击过来，毕竟已经踏入了「红眼」部落的地盘，令它们十分不悦。 源凰有点意外：“这就没得谈了？” 赫拉娜娜点点头，认为是这次运气不好。“那么，伟大的忠爵大人，展示你手段的时候到了？” “额？……嗯。” 源凰脸颊抽了抽，这么快就要亲自上了？他上前说道：“我们有大量的食物，是来找你们首领做交易的！” 赫拉娜娜听罢立刻扶额。 果不其然，鼠人们听罢似乎更加不高兴了，发出了威慑性的低吼：“人类才交易，我们偷取，滚！”好像源凰说错话了。 源凰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但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撒谎并非他的长项，顺着谎言继续胡编下去越编越有模样有才是他的擅长。事到如今岂能就此返回？他举起了手中的磁轨步枪，高声喊道：“这就是我从人类手中偷来的！” 沉寂。 显然对方被眼前漂亮的金属法杖迷住了，也很想要。 源凰继续说道：“我不仅偷取了人类的法杖！还偷取了人类的魔法！更偷取了人类大量的食物！我现在做到了「鼠人一族偷取的究极」──人类交易的理念！” 话音未落，赫拉娜娜再次扶额。 果然，鼠人们听罢彻底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赫拉娜娜早就嘱咐过了，鼠人的智商和语言都很低劣，刚才源凰说的那番话太复杂太绕口，鼠人们根本理解不了。 源凰发现对方没听懂，于是改口说得简单了一点：“因为老子是偷取了人类的「交易」！所以老子是偷取之王！更是鼠人之王！” 赫拉娜娜彻底双手捂脸。是她的错，忘了嘱咐源凰，鼠人虽然卑鄙无耻却和异常忠诚，罕见有叛主之事。王你个屁啊！ 鼠人们听罢，吱吱吱的嘲笑几声，突然涌现了杀意，纷纷弓腰低首目露凶光。 “杀掉！” 领头的鼠人一声令下，所有鼠人握着匕首都扑了过来，那些都是淬过毒的！吓得索菲亚一声尖叫向后躲去，好几只半大孩子身高的巨型老鼠飞快扑了过来，速度远胜于人类，原本怕老鼠的女生此刻更是彻底被吓破了胆。 源凰犹豫了，似乎刚才有被嘱咐过不能大肆杀戮，否则会把所有鼠人都吓跑一只不剩。 格兰抢在源凰身前，举起光剑迎头斩落，当即将冲在最前面头顶炒锅的鼠人头目一刀两断！在漆黑的下水道里突然就升起了刺眼的亮光，而几只中最强的鼠人竟被一击毙命，这令其余的鼠人们心中愤怒杀意瞬间被恐惧和怯懦取代，纷纷驻足。 糟糕！ ……不，还好。它们似乎还没开始逃走。 源凰暗暗松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仅仅杀了一只就差点把所有鼠人吓跑，这也太胆小了吧？真的能当作士兵派上战场？ “老子再说一次！让我见你们的首领！”源凰大手……啊不，大爪一挥如此劝告道。 鼠人们面面相窥，低声吱吱一番，最后回了句“好吧”，然后夹着老鼠尾巴，在前面给源凰等人带路。 源凰很开心的样子，低声对赫拉娜娜说道：“看起来很简单嘛。” “你运气确实很好。”只有曾多次狩猎鼠人的赫拉娜娜才清楚，刚才格兰的一记斩击造成的威慑力究竟是有多么恰巧，卡在了鼠人们「屈服」和「溃逃」两个状态之间，只能说是幸运。 “不过，这些家伙真的能派上用场吗？” 赫拉娜娜对源凰的疑问嗤之以鼻，努了努老鼠嘴让他自己看看周围。随着源凰一行人沿着下水道不断深入，散发荧光的蘑菇苔癣渐渐多了起来，光线也逐步明亮，而源凰也终于发现了潜伏在附近周围的无数鼠人──仅仅步行五分钟，源凰敢确定已经见到上千只漂浮在周围，它们拥挤不堪肮脏丑陋，但几乎每只爪子里都握着淬毒的匕首，目露红色的凶光。 数量就是一种暴力。 赫拉娜娜补充道：“不只是数量多，它们的战斗风格很接近人类的盗贼，以灵巧敏捷取胜，若是在战壕里可以占尽优势。而且它们的皮毛远比火族人更加耐寒。” 但源凰还是不难想象到……一个火族人自爆之后，其他鼠人被吓得纷纷逃窜的窘况……到底值不值得驱使啊？ 跟在鼠人巡逻兵身后走了很久，周围忽然变得开阔起来，似乎是污水处理中心的位置，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吱吱嘎嘎的推开一道由两扇破铁板构成却挂着许多古怪饰品的「门」，源凰终于看到了鼠人首领。 它身高超过一米七，在鼠人里算是极端魁梧的，肩膀手臂的肌肉以及肚腩都很大，那对赤红的豆眼貌似很聪明的样子……至少比其他鼠人聪明吧？ 源凰看向赫拉娜娜，用眼神询问这种到底要不要给一个硕大老鼠之王行礼啊？赫拉娜娜也不知道，她从来也没机会学习向鼠人首领如何行礼。 吱吱。 鼠人首领发出了几声暗号，宽阔空间的周围突然就冒出来如海潮般无数全副武装的鼠人，杀气腾腾严阵以待，随时都会扑过来。 “啊……”索菲亚直接被吓昏过去。 第171章：毕竟春天了 · 恶，恶心死了！ 大群鼠人铺天盖地袭击过来，比起危机感，不如说是毛骨悚然的恶心。莫说淬毒匕首，感觉单是碰一下它们就会得病，也难怪索菲亚直接昏了过去。 源凰一脸懵，鼠人不按套路出牌啊，大老远的被引路到首领面前，你好歹和我们交涉几句啊！见面直接开打，路上直接做了不是更好？智商是硬伤啊！ “干嘛了就直接打过来？” “大人？” “当然开杀！不然怎样，喂老鼠？” 源凰左手扣动电离步枪的扳机一口气电死了近十只鼠人，右手用磁轨微冲扫射。他对于之前曾被数人扑倒在地的事情记忆犹新，面对大量敌人是不可以玩近身的，否则站都站不起来。 其他人也开了枪，杀了几十只却杯水车薪。鼠人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将所有人全部扑倒在地，重重压在下面。 “好恶心别碰我！”源凰大吼一声，奋力站起身。凭借动力铠甲强劲的辅助力量，他挣扎的从污水里跳了起来，将身上压着的无数鼠人掀飞至很远。恶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这样轻而易举的把众多鼠人打飞，令周围所有的鼠人都目瞪口呆，因为按道理鼠人不可能有这样夸张的蛮力。 源凰试图抓住那些鼠人，依次抛飞，救出被压住的几人，无奈对方数量实在太多，两手去抓还不如蜂拥而至的后续增援快。 忽然有一处的几只鼠人全身变得越加肥大、通红、肿胀，就像吹了气似的。很快，啪嘭一声齐齐爆裂而亡，血肉横飞粘得到处都是。 是莫比安利用微波步枪杀了正巧堵在枪口的几只，吓退了其他，趁机爬了起来。 另有一处鼠人堆积成的小山也出现了异样，那些怪物正在啪啪的不断消失，越来越少。很快赫拉娜娜也挣扎着站起身。她的指尖与法杖所触碰的鼠人皆瞬间缩小，消失不见。 不，源凰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她将鼠人们纷纷变成了手掌大小的蛋糕。 格兰也从压制中挣脱出来。只见她不停的挥舞光剑似乎真的学过些许剑术，砍鼠如切瓜，碎肉散落满地污水中，发出了暴雨般的声音。 最后一个挣扎出来的是希尔德，他用激光步枪对着污水射击，顿时导致杀伤性光线胡乱的漫反射，仿佛一团光晕爆炸，将周围的所有鼠人炸得皮开肉绽七零八落。 短时间内死伤众多，鼠人们四散逃逸，重新退回周围阴影当中，袭击暂时作罢却不肯离去就那样窥视着。源凰具有夜视能力，看着那群鼠人躲在远处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了，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源凰开始趁机重整队伍。由于穿戴天界连体衣，格兰无伤；莫比安的脸和耳朵被咬了几口，立刻使用急救针剂便痊愈了；希尔德被自己的激光光晕损伤满脸是血，用急救针剂后也痊愈。唯独赫拉娜娜的情况有点棘手，全身插着匕首十七柄好像刺猬一样，若不是立刻被源凰用急救针剂所救恐怕早就死了。但是，急救针剂的解毒效果不甚理想，她甚至咳出了血。 “别担心，我能自己解毒，替我挡一下怪物。”赫拉娜娜说罢，闭目凝神用法力尝试将体内的毒素都「变形」为其他东西排出体外。 我不担心你。但你至少在施法解毒前先问问我这么多老鼠我拦不拦得住好吧？ 至少暂时全员无恙。 …… 嗯？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索菲亚呢？ 这时源凰才发现，鼠人首领不知何时已经躲得老远，还单手搂住了索菲亚的鼠颈劫持了她。 “放开人质！”莫比安和希尔德很愤怒的向鼠人首领如此吼道。 然而那根本不是什么「人质」。 鼠人首领用肮脏的舌头舔了一下索菲亚的脸。她本来刚刚醒来，迷迷糊糊的被恶心老鼠舔了舔，立刻再度昏了过去。 源凰见状不禁扶额。 果不其然，鼠人首领嘻嘻笑道：“你们部落居然有这种美女，现在是我的了。” …… 好色的老鼠。源凰看着眼前变成鼠人你模样，全身脏兮兮灰毛的索菲亚，一点也无法理解究竟哪里「美女」了，若是变身前姿色还不错。 鼠人首领指着格兰，大声说道：“留下这只美女给我生老鼠崽，你们可以滚了！否则，全部杀掉！” …… 源凰不知道该吐槽哪里。老鼠和人类的后代正好是名副其实的鼠人。你俩绝配啊！ “你这家伙！”赫拉娜娜猛地勃然大怒，抓住源凰胸前鼠毛声嘶力竭的咆哮道，“究竟搞什么鬼！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 源凰愣住了。抓人质的是鼠人，我是源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跟我发什么脾气？ 哦，我懂了。 源凰没理歇斯底里的赫拉娜娜，问向鼠人首领：“你们怎么不抓这个母老鼠？” 鼠人首领不屑的啧啧两声：“母的多的是，这样的货色不行。” 源凰恍然大悟，问赫拉娜娜：“你因为这个在生气吧？被老鼠认为丑陋，你一定很伤心很绝望，但也不能拿我胡乱撒气啊。” “我不是生气这件事！你不是号称天界法师吗？” “没错。” “你拿的，分给仆众的都是天界法杖吧？” “对啊。” “他们几个又不是天界法师，怎么会使用法杖！你是个骗子！那些根本不是法杖！你也不是法师！” 额。 额？ 额！ 源凰仰头哈哈大笑，抬起一只手解释道：“看到了这戒指了吗？这是天界的「主仆契约之戒」，自他们成为我的仆众便立刻戴上了这些戒指。这些戒指不仅拥有魔法能够保证他们对我的忠诚，而且还能够分享我的天界法力！” “……什么意思？”赫拉娜娜连连眨眼。 源凰戳了戳手指，让她自己看。 所指方向正是鼠人首领。它在掳走索菲亚的同时，当然也同样得到了她的电离步枪。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肯定在鼠人之中是最聪明的，只是看了一次就开始有模有样的模仿源凰等人将电离步枪横举，瞄准众人。 “吱吱，是这样用吧？”说罢，它扣下了扳机。 但没有任何反应。 源凰对赫拉娜娜摊手耸肩：“我不分给它法力，怎么可能用得了？你现在能放开我的衣领……啊不，鼠毛了吗？” 第172章：老鼠也不例外 · “什么东西，用不了！”鼠人首领看起来很生气，刚刚把电离步枪举过头顶想要扔掉，却又收了起来。大概是打算当作亮晶晶的收藏品吧。 赫拉娜娜向源凰摊手说道：“我不信，拿来我试试！那只老鼠没法力，但我有！” 深井冰啊，现在我们应该共同搞定鼠人而不是内讧。 啪，赫拉娜娜一把将源凰手中的电离步枪夺了过去，对准旁边。无论是注入法力还是扣下扳机，折腾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现在信了？没有我的天界法力，这些法杖谁也用不了。” “……嗯……” 赫拉娜娜抱着双臂歪着鼠头沉吟，似乎感到十分困惑，变身之后让人难以分辨她的老鼠脸具体是什么表情。 奇怪的是，隔了这么久鼠人们并没有再次袭击过来。周围的大量鼠人很明显都处于恐惧当中，所在远处的阴影之中，但却没有任何一只逃走。它们之所以没有溃逃大概是因为鼠人首领的命令。而鼠人首领的表情则难以分辨，大概比较镇定吧。 鼠人首领指着格兰说道：“再说一次！把那个美女交出来！否则把你们全杀了！” 鼠人并非智商低到不能交易，而是不讲信用无法交易，这其中的概念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它一心想要把格兰拿下，难怪之前唯独格兰没有受伤，其他人都挂彩了。春天是万物发情的季节，看来连老鼠这种无节操的生物也不例外。 源凰向旁边吐了一口痰：“呸！这样也叫美女？「红眼」部落真没见识，可悲。” “还有更漂亮的母老鼠？”鼠人首领听罢产生了兴趣，“在哪里？带来让我看看！” 源凰勾勾手示意让它跟着来便是，期间鼠人首领不上当：“我不去。你把更漂亮的母老鼠带过来，咱们什么事都好商量。” “你先把索菲亚放了。” 鼠人首领依然拒绝，无论什么交涉都一概拒绝，就像赫拉娜娜提前介绍的那样。 赫拉娜娜凑近问道：“你在想什么啊？哪里来的美女？就算真的有，我如果不去将她变成鼠人，再漂亮也不过是人类，没用。但如果我去接她过来，你们离开了我的半径十米之外很快就会现出原形，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我的智慧你能理解我就不用混了。 源凰双臂抱胸笑道：“稍安勿躁，美女很快就会到了。” 卖了个关子。 他自从看到鼠人首领舔了舔索菲亚的脸，就看懂了事态走向，立刻就低声拖床姐把虹阳敏帛叫来。此刻，她正在下水道里，赶来的路上。 赫拉娜娜还是不懂：“她来到这里必定是人类姿态，被鼠人们看到，然后再眼睁睁的被我变成鼠人外貌？这些怪物再傻也不会上当的。你的计划行不通。” “你等着就好。” 赫拉娜娜看源凰胸有成竹，半信半疑的原地等待。说到底，对方有人质，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一行人就站在原地和鼠人首领对峙。 冷静一想，鼠人首领之所以停止了攻击也是因为害怕源凰等人离奇的魔法。它身为首领胆子大一些没被吓跑，至今还在强装镇定已值得称赞。它既想要掳走格兰又害怕源凰等人，只好尴尬的等在原地，期盼或许真的有更美的母老鼠出现。 但渐渐也失去了耐心。 “你说的更美的母老鼠呢？还没来吗？”鼠人首领如此催促道。 恰巧这时源凰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极轻微的哗哗水声，疑似有人走在污水之中，回头看去却没有任何人影。他笑了，故作神秘的对鼠人说道：“既然是世间罕见的美女，自然出场方式十分特别。马上就会「突然」出现了。” 呀！ 赫拉娜娜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回头看去去没有人，如同鬼魅靠近。虹阳敏帛的声音贴在赫拉娜娜耳边低声说道：“我来了，把我变成鼠人姿态吧？” 虹阳敏帛一路隐身而来。 她身上穿的动力铠甲非常柔软轻薄，虽然也具有很高的防御力和辅助动力，但远不及源凰的魁梧巨汉型。并非她那种轻型动力铠甲比源凰的重型动力铠甲档次低下，而是用途不同──那是优先注重防寒和光学隐身功能的连体衣型轻型动力铠甲，寒冰系刺客专用。 虹阳敏帛一路隐身而来，虽然掀起了一些水花，却不曾有任何鼠人发觉。她将戒指贴在耳边，借此听着床姐的导航引路，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准确的赶至源凰等人的身边，到了赫拉娜娜的身边。 “各位久等了，极品美女即将出现！”源凰从旁边拽过来一张破布，挥展开来，将隐身的虹阳敏帛和赫拉娜娜一同掩盖住。几秒之后，当他掀开破布时，站在那里的有两只母鼠人。一只稍胖是赫拉娜娜变的，另一只当然是虹阳敏帛。 无论多么绝美的女人一旦变成了全身肮脏灰毛的鼠人也就显得恶心了，源凰感叹自己做了多么浪费的事情。 但显然所有鼠人并不这么想。 当虹阳敏帛出现的那一霎那，周围所有的鼠人皆异口同声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惊叹她的美貌！它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只母老鼠生的如此俊俏，令人神魂颠倒！四面八方潜伏着的鼠人们渐渐发出了沙沙的躁动声，罕有哪一只仍能镇定自若。鼠人首领一对豆大的老鼠眼此刻瞪的如同牛眼，如同遭到雷劈全身汗毛都倒立起来。 “太美了……” 鼠人首领全身颤抖着向虹阳敏帛走了几步，不由将手中搂着的索菲亚抛到污水中，全无半分兴趣了。 源凰此刻心情十分复杂。虽然计划成功了，但实在无法理解鼠人们的审美观。当他看到鼠人首领认为索菲亚比赫拉娜娜漂亮，就想到了，人类的魅力不会因为变身而折损，只不过是从人类认为的美丽，变成了鼠人们认为的美丽。按照这样的逻辑，果然虹阳敏帛这种绝美之人变成了鼠人之后依然是美丽绝伦。 源凰对虹阳敏帛使了眼色，后者点点头。 第173章：天生媚骨 · “就是你想和我生老鼠崽？”虹阳敏帛微笑的问鼠人首领。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的鼠人都炸开了锅！它们疯狂不安分的躁动着，周围发出吱吱和沙沙的声音听起来颇有气势。 鼠人首领一声怒吼，令其他鼠人都暂时安静下来！ “啊，是的。”鼠人首领因为过于兴奋，走路说话都颤颤巍巍的，“是我！请嫁给我！” 虹阳敏帛食指抵在下巴上，沉思了一番：“可以，但有个条件。” 如同死般的寂静，所有鼠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地面上有一群红发的人类，正在侵占我们「新部落」的地盘，搞得我们在下水道都难以生存了。所以我们的首领──”虹阳敏帛指着旁边的源凰，继续说道，“才来向你们请求援兵，帮我们杀光那些该死的红发人类入侵者。谁杀的最多，我就嫁给谁，给它生一窝老鼠崽。” …… 也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正当源凰以为鼠人们再也不会出声的时候，它们却突然想要爆炸一样齐齐发出了战吼！纷纷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雀跃着，疯狂的来回跑来跑去！它们彻底兴奋起来了，包括鼠人首领！ “真是令我开心！那么，愿意娶我的鼠人帅哥们全都跟我来吧？” 虹阳敏帛笑了，拍了拍手，然后带着鼠人军团原路折回。数量惊人之多，令人匪夷所思下水道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庞大的数量的鼠人？从阴影角落之中源源不断的出现鼠人、鼠人还是鼠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鼠人，源凰即使穿着动力铠甲力大无穷也被无数鼠人擦肩而过时被撞得晃来晃去。 格兰等人立刻趁机去搀扶起昏迷的索菲亚：“大人，请将她救醒吧？” “还是暂时昏着更好吧？”源凰根本不会将别人从昏厥之中救醒的魔法，但就算索菲亚真的醒了，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鼠人接踵摩肩的跟随着虹阳敏帛向外大举迁徙的模样，肯定会再次昏过去。就连源凰看到了都快受不了了，简直是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源凰曾听说虹阳敏帛说过，她的魅惑魔法是天生的，而且是被动的大面积扩散无视敌我、男女。确实主要魅惑于男性，但被魅惑的女性也不在少数。如今，她变成了鼠人，自然也是如此。抵抗了魅惑魔法的鼠人寥寥无几，且全是母的，堪称倾巢出动，在虹阳敏帛身后的母老鼠数量也很惊人。 赫拉娜娜不能离开虹阳敏帛太远，否则变形魔法很快就会失效。她和源凰等人拼命的挤开一条路，跟在虹阳敏帛身后。 恐怖！ 在源凰的眼中看到的，不是一支受到驱使的鼠人援军，而是整个惨遭洗脑的熟人部落如同丧失心智那般，眼神发直的紧紧跟随在虹阳敏帛的身后，气氛异常诡异。大概是因为鼠人智商较人类更低，所以魅惑效果更充分吧，看起来全都傻呆呆的。 浩浩荡荡黑压压密集的鼠人大军超过万只。它们不久便一同随着虹阳敏帛自下水道涌上城市的街道，步伐整齐的列队，寂静无声的向着城门外移动。原本被战争吓得不敢出家门的民众此刻更是紧闭门窗，卫兵们虽然早就被嘱咐了接下来可能会出现鼠人的援军，但此情此景依然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被吓得连连后退。 鼠人的毛皮很厚，至少远比穿着单衣的火族人抗寒能力强多了。 行至城门外，虹阳敏帛回眸一笑：“就是那些红发的人类，可以拜托你们替我全部杀光吗？” 那样甜美的笑容换一个角度来看其实非常的恐怖，一个笑容就能够让万只怪物为其前赴后继的送死，好可怕。 虹阳敏帛就算变成了鼠人也战力不减，她作为驱使者率先冲进了火族人的战壕里，黑压压的鼠人们也一股脑跟着冲了进去，话音未落，鼠人们全都发疯似的冲了进去，气势浩荡如同千军万马奔腾在战场上，眨眼间就在战嚎里掀起了朵朵血花。 火族人的抵抗方式和之前仍是同一路数——发现有敌袭就立刻扔掉手中铁锹，跳出战壕迎战，还没扔出火球攻击就先怔住了！为什么会遭遇海潮般的怪物大军？ 地下水道里怪物们很少爬上地面，外族人并不清楚鼠人之事。而且火族人的主要战场都在水族和金族两地，打来打去对手都是人类，面对怪物确实罕有。很震惊。 单论近战能力本该是火族人遥遥领先，无论是力量、爆发力皆是如此，但他们在冰天雪地挨冻已久，身体都僵硬了，非常迟钝。但鼠人们有厚实的皮毛一时半刻不会被寒气影响，而且本来就身手敏捷。 这是场一边倒的战斗。 鼠人们纵身一跃就能扑出去六七米，见到火族人就立刻扑倒，数只齐齐摁住一人连捅带咬，十分残忍。它们的速度远在火族人之上。 当初令源凰等人棘手的是火族人的自爆，在极寒天气下爆炸威力依然不减，但是现在没有响起一声自爆。 任何人的命只有一条。对于这些过于勇士来说，若是牺牲于神圣战场，他们的灵魂就会位列英灵殿堂受到祖先的庇护，是英勇战士才能得到的殊荣。若是用炸死敌人很值得，但现在对方只是一群老鼠啊！凭什么要用自爆来干掉卑贱肮脏的老鼠？ 但不自爆又无力抵抗。 在七拐八拐的狭窄战壕里，鼠人大军如同海涛般席卷了火族人的阵地，前者已被洗脑不知恐惧发疯似的前赴后继，后者以擅自溃逃为极耻拼命的徒劳抵抗。 源凰几人紧紧跟在赫拉娜娜身旁作护卫，毕竟她若离开了虹阳敏帛身旁就会让鼠人们无法驱使，而赫拉娜娜则吃力的紧跟在虹阳敏帛身后，生怕掉队。 那只虹阳敏帛化作的鼠人有着比之前更好的敏捷，挥舞两把巨剑犹如死亡旋风人肉搅碎机。 鼠人大军约计万只，战壕里加上增援火族人超过两万。日近黄昏，鼠人折损约半，火族人尽数坑杀在战壕里。 莫大的胜利。原本应该收兵了，虹阳敏帛却对鼠人首领说道：“前面还有更多的红发人类，拜托了好吗？” 魅惑魔法的效果越来越深，连鼠人首领的神志也无法保持清醒，想都没想就带着剩下的鼠人们跳出战壕，冲进位于树林中火族军队的本阵。 本阵的火族军队超过十万，并且早已安营扎寨做好了取暖和防御的工事，情况于战壕截然不同。 “这不可能打的过吧？” “我知道啊。我不想嫁给鼠人嘛。” 源凰看到虹阳敏帛微笑着说出这番故意让鼠人们送死的话，不由打了个寒颤。 第174章：让我说一句，就一句 · 源凰对鼠人们没有什么好感，就算眼睁睁的看着数千只勇敢（脑残）的鼠人往火族军队的本阵里埋头冲锋，他也不会有什么怜悯之情。怪物死了就死了吧。 从结论上来说，鼠人们纯属送死，而且确实是全部死光了。不过那群鼠人好像在魅惑魔法越来越深的影响下发挥了超常的战斗力，打得对面的火族大军一团混乱，至少令前排部队溃不成军。大概火族人真的被这鬼天气冻得很惨，再加上不习惯和动不动就跳来蹿去的怪物战斗，损失了不少勇士。 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本的计划是虹阳敏帛把已经成功攻下战嚎的不再有利用价值的鼠人们统统送死，免得之前的婚假戏言真的要兑现，简言之就是过河拆桥。源凰对此没有异议，反正对方只是怪物。如今鼠人也死光了，战嚎也清理完毕了，该收工了。不过情况有变，因为对面的火族人大军因为鼠人们的突袭而陷入了无序。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一下也太傻了。 源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自己人──虹阳敏帛、格兰、莫比安、希尔德还有赫拉娜娜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而且解除了变形魔法的效果，恢复了人形。索菲亚至今昏迷，所以扔在了城里，而诺克顿则留下作为唯一的指挥官负责守城。总共这么几个人手，想要趁机端掉敌人本阵实在是天方夜谭。 能做的事情只有…… 源凰点点头，下定决心，大手一挥对身后的几人说道：“好！敌人已经乱了阵脚，都跟我上！” 这句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惊愕的张了嘴巴。上？上毛线球啊！对面十万大军，我们连十个人都不足！ 赫拉娜娜听罢，对着源凰满脸认真的深深鞠了一躬，一字一顿的致歉道：“对不起，雨涵床忠爵大人，都怪我学艺不精，变形魔法没有解除完全，你的脑子还是鼠人的。”说罢立刻动手袭向源凰的头部。 “卧槽！你要造反么？” “过来别躲！让我治治你的脑子！我给你变回来，不！变成巨人的脑子，更加聪明一点才不会下达让我们为你陪葬的蠢蛋命令！” 源凰唰唰的躲避，赫拉娜娜唰唰的伸手去摸源凰的头。这招他在下水道见过了，只消一碰就会把整个人都变成小蛋糕，阴险的很！ 格兰等人立刻将赫拉娜娜抱住，拉开，劝慰道别生气别激动……「我们家主人本来就不按套路出牌」。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奇怪，这帮家伙到底是打算胳膊肘向哪边拐？ “算了算了，你愿意走就走吧！”源凰不悦的挥了挥手将赫拉娜娜打发掉，后者倒也不客气，还真的扭头离去返回了城里。只剩下虹阳敏帛、格兰、莫比安和希尔德四个人，眼睁睁的盯着源凰，表情上有话却不敢说的模样。他们也觉得就这么几个人进入敌军本阵不管你打算做什么都是找死，三思啊大人！——这句话只在心里说。 源凰自认为自己接下来做的事情不算危险，所以也没给其他人多嘴的余地，大赫赫的径直就往火族本阵走。其他人还能怎么办？无论是谁都是小算盘在源凰身上打的劈啪作响，绝不能让源凰就这样死掉，只能黑着脸紧跟于后。 火族人由于刚刚受袭，警惕的很，远远就发现了源凰这个穿着动力铠甲的钢铁巨汉咕咚咕咚大步流星踏雪而来，立即鼓噪起来紧急重整队形迎敌。眨眼之间，这帮训练有素的火族勇士冲上来百余人，杀气腾腾！ 淡定的很。 源凰其实打定了主意进行劝降！劝退！就算是将城里所有的金银财宝和粮食物资都赔进去也行，反正也不是他的，只要能让对方退兵就行。再继续这样对峙下去，维持低温天气能量不足，若不维持则马上就会让火族人缓过劲来，更是要命，真是前后为难。唯有劝退才是活路。 “大人小心！” 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刷起来的忠诚度，希尔德看到敌人大批冲了过来，立刻冲上前挡在了源凰的身前，端着激光步枪抬手就射。 希尔德当然没有什么枪法可言，但是敌人真的是铺天盖地，随便扣扳机就有。一道激光直直照在冲在最前面的火族勇士身上，令其顿时化作燃烧着的焦炭，并且爆出了直径约一米的光晕，同样是高伤害。 希尔德慌了，没想到是这样的魔法。 于是手抖了一下。 于是那道激光横着扫了过去，瞬间烧死了一大排敌人。那道激光是持续释放的，如果定点不动就可以造成更大的伤害，适合针对坚硬强大的目标，如果横向扫射就可以如同割麦子那样一死一片。 希尔德看着眼前自己造成的熊熊火海，下意识松开了扳机，变得目瞪口呆，嘴里不住的低声念叨着：“该死的爷爷，你骗我……谁说魔法不好使？” 火族勇士绝不可能因为有许多同伴死于离奇魔法而动摇士气，反而被怒火催动加快了脚步，咆哮着扑袭过来！ “大人小心！” 源凰刚想趁着敌人靠近再劝降一次，却被莫比安挺身而出挡在面前。 莫比安接替了过于震惊的希尔德，对准敌军扣下了扳机。什么也看不到的魔法袭向了火族勇士们，什么也看不到，连温度也感觉不到……火族勇士们突然就痛苦的抱头跪倒在地。 在枪口正对的位置，最前排的十几人砰的爆炸了，血肉横飞碎尸万段，而在枪口对准位置的旁边，那些火族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全身燃烧起来，哀嚎着。比起身上缠绕的虚弱火势，他们的皮肉仿佛被无形之火先行烧焦了，之后才引起的火焰。跑啊跑，没几步也纷纷扑倒在地断了气。 莫比安也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目瞪口呆，傻在原地。他一个文弱的药剂师，认识源凰之前莫说用魔法攻击，就连打架都无缘。动动手指就死掉大片的人，此情此景实在是令他惊叹。 这次火族勇士有些动摇了，因为同伴们竟然死于离奇的火系魔法。不够迟疑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们再度扑向源凰！ “大人小心！”“大人小心！” 格兰挥舞光剑，虹阳敏帛挥舞两柄巨剑，杀入了敌人身边。 ……不，我想劝降来着。话说小心个屁啊，我这身铠甲是无敌的…… 第175章：源凰是稀世智将？ · “简直是疯了……” 火舞碧驰揉着太阳穴低声念叨着。她此刻正在为一大群鼠人的突袭做善后，有点焦头烂额，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能想到人类的城镇之中居然会隐藏着大约万只怪物当作隐藏兵力？她提前安排到西北商业城市的探子都没有发现哪里藏有这么多鼠人。换个思路，为什么城里藏了这么多邪恶的怪物，却没有任何民众对此表示惊讶和不安，至少没有恐慌到火族探子能发现的地步。莫非眼前城市的领主真的有能力随心所欲驱使非人之物？ ……想深一层，或许这座城市早就是人类和鼠人共同生活的恐怖巢穴了。简直是疯了。 火舞碧驰焦虑的在营帐里走来走去，心急如焚。 “这样下去，我可耗不起啊！”她咬着自己的指甲，劈啪作响，甚至流了血而不自知，持续自言自语，“这场异常的严寒天气是我们最害怕的事态，肯定是魔法造成的。如果对方真的有足以影响天气的高阶冰系德鲁伊，怕是实力要超过冰雪帝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每天都有勇士冻死，再这样下去将不战而败。本打算利用战壕一点一点的拉近距离，然后摧毁城墙发动总攻……没想到对方居然动用了怪物！” 火舞碧驰不清楚源凰的能量早已几乎见底。这也不怪她，因为按照常理，任何有能力改变天气的强大施法者都不可能这么几下就用光法力值，再说了多休息、喝喝回蓝药水、榨取其他施法者等等，延续法力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反倒是她这里，每天都要冻死许多人，继续耗下去肯定是她这边输。 突然营帐冲进来一个火族精英勇士，进来时脚下被绊了一下，连滚带爬的喊道：“将军！敌人来袭！” “慌什么！”其实火舞碧驰听到之后，心里立刻咯噔一下，“来了多少人，立刻迎战！” “五人！” “……来了多少人？立刻迎战！” “将军你不能逃避现实啊，我刚才说了啊！五！人！敌人只有五人！” 一切疑惑都串联起来了──火舞碧驰终于恍然大悟！对方的领主绝对是战略战术的高手，而且深谋远虑！ 对方的计策简直是一环扣一环！ 首先是斥候回报，「将军，有些古怪，对方似乎早就发现我们的篝火了，却迟迟没有阻拦」。当时火舞碧驰只以为敌方领主是个傻蛋，不认得这是传送用的火系魔法。然而，事实是派出去的自爆勇士不仅全军覆没而且没有炸出城墙一丝缝隙，连代价巨大的火炎巨人也无故折损。据报，敌方的损失只有一些小兵而已，十几人罢了。 其次，耗资巨大的「天火长矛」的奇袭落空。火舞碧驰可是从下船登陆后，就直接在海岸线直接布阵筹备这等战略级魔法，分秒未耽误，怕的就是给敌方充足的准备时间。与此同时，马不停蹄的挥军东进，在时间点上捏得很准，理论上正巧是城内蔓延着无限火海之时，也是火族大军攻至之时。然而，结果是「天火长矛」虽然成功的落入了城内，却连半点火星也没引起来。反倒是被敌方掐准了时间，动用了战略级的极寒天气魔法，反而令全军总攻成了最糟的一步棋。 这个时候，火舞碧驰已经确信，敌方战略战术根本不是姐姐做主，甚至没有采用她的建议。放着身边了解火族战术习惯的姐姐不用，敌方领主肯定是一个高深、孤冷的智将！ 令她最在意的就是既然对方可以召唤极寒雪天，却迟迟不用，就那样硬生生的等待着火族主力部队到达才施展。敌人是怎么知道我方是全部的主力部队？火舞碧驰记得非常清楚，她的部队刚刚离开树林，立刻就有降雪，敌方根本来不及判断火族人的真正规模。莫非我的身边也有星陨大陆的间谍？ 接下来就是最狠的一步棋了──居然用长有厚实皮毛的鼠人怪物军团钻进狭窄的战壕里，展开压倒性的袭击。 皮毛？ 不必说，鼠人军团肯定是敌方早就准备好的。神人也不可能临战才征募如此规模的的怪物大军。 因为有皮毛，所以才故意降雪？ 然后故意拖延至第二日才派出鼠人军团，这时我军早就冻僵了无法正常战斗？但鼠人们却不受影响……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屠杀了。 一环扣一环的计谋……到了现在才是高潮吗？五人？只有五人来挑我足足十万大军的大本营？ 这肯定是敌方领主的另一个无耻阴谋！冷静！因为我军刚刚受到了鼠人的袭击而陷入混乱？鼠人身上有瘟疫？还是说……他们有在树林地形里足以一骑当万的绝对信心？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闭嘴！我在想！” 火舞碧驰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指甲，焦急的思考着。五人？五人！ 我知道了！这真是一个最卑鄙无耻的计策了──对方只来了五人，意图让我身陷囫囵！我不可能面对五人退兵，否则定会被天下人耻笑！而他正是打着这样的算盘，打算断掉我的所有退路，在此地将我军全部歼灭！ 对！ 没错！ 火舞碧驰这个智将此刻已经将源凰的全部计谋看得一清二楚，透彻无比。 她一挥披风，冲出营帐，直奔战线最前方。那里正在燃起熊熊火海，血花四溅，杀的激烈。一切都不出火舞碧驰的预料，来的只有五人，当然是敌方的全部精英，最王牌的阵容了。换句话说，就是最锋利的牙。 火族勇士们看到了自己的将军亲自上阵，非常吃惊，不由停下了冲锋，让开了一条道。而源凰身边过度护主的格兰等人也见状停下了射击。 寒风萧萧，两军大将遥遥相对。 “来者何人！” “我是来自天界的大法师──雨涵床！西北商业城市的领主，正统忠爵！你是何人？” 火舞碧驰听罢脸颊不禁抽了抽。装什么傻？就是你吧，使出了连环计的棘手智者，看还看不出来我是什么身份么？ “火族将军──火舞碧驰！说出你的来意！” “哈哈哈！”源凰忽然笑了起来，很久不停歇。 莫名其妙的嘲笑令火舞碧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她第一次在阵前被敌人戏弄。当然，源凰其实并无此意，只是因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张口了，刚才不知道错过多少次开口喊话的机会，太高兴而已。 源凰深吸了一口气，用每个人都能听清的音量大吼道：“你们就此退兵吧！” 爽，终于说出口了！ 第176章：急脾气 · 火舞碧驰斜眼盯着眼前的源凰。明明探子回报说此地领主是个法力强横的大法师……为什么全身穿着古怪的厚重铠甲，像个会走路的铁桶？ 劝降是最能激怒火族人的方式之一，以勇猛著称的火族人宁死不认怂。 火舞碧驰轻蔑一笑，不必明言也是代表拒绝。对于她来说，自从敌方首领只带了四个护卫站在目之所及的近处，就已经不存在退兵这个选择了。尤其是姐姐虹阳敏帛就在眼前，不杀死她，火舞碧驰绝不退兵。 “送你们全城一年的粮食和财宝无数！退兵吧！”源凰提高了条件。 火舞碧驰依然拒绝，没理由答应的。但是事态好像变得有点奇怪了？这不是假意劝退的计谋吗，为啥还提价？ 源凰继续追加道：“送你们美女一万人！退兵吧！” 源凰是真心不把西北城市当作自己的东西，出血大奉送，轻易就把万名平民的性命交了出去，这令火舞碧驰惊讶不已。领主还能这么当？ 火舞碧驰一声冷笑，试探对方究竟能装傻到什么时候？“你把整座城都交出来，我们就退兵。” “哎呀，有点困扰，我得考虑考虑。” 源凰觉得如果真的把整座城都拱手让人，之前打来打去就白费劲了，而且国王恐怕会气疯了全大陆通缉他。这令火舞碧驰更惊讶了……这特么还有考虑的余地？ 她没耐心和眼前这个难以捉摸的家伙互相装傻了，于是直接问道：“退兵？可以。先把你身边的那个红发女子还给我。”指的是虹阳敏帛。这就是此次侵略的主要目的，既是私人恩怨也是开战由头。 “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也被她魅惑了吗！” 当然没有。源凰虽然不太喜欢虹阳敏帛，但因为运动能力出众等因素确实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最重要的就是她同样被大贤王拐卖而来，同病相怜。，源凰想要报仇，刀剑出，仇人却不复存在，在获得强大力量之前先知就早早死掉了。现在源凰唯一剩下的复仇对象只剩下与先知狼狈为奸的大贤王，而近期见过对方的虹阳敏帛就是一条活生生的线索。 听到源凰拒绝，从火族本阵中跳出来一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魁梧红发男子，全身肌肉几乎要爆炸，眼神锐利。他挽起袖子，指着源凰说道：“单挑赢了我之后再继续啰嗦！” 源凰一怔，回头问虹阳敏帛：“单挑？什么情况？” “火族军队主要由三系的勇士组成──擅长施法的火仙，魔法与近战并用的火妖，以及纯粹近战的火怪。”虹阳敏帛低声附耳解释道，“若想要他们退兵，必须单挑赢过这三系勇士的代表。也就是你轮番挑战三人，他们才有可能接受退兵。” 源凰考虑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随即答应下来。 在源凰说出「可以」二字之后，火族魁梧男子突然身后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借着反动力猛然间扑袭过来！虽然是在做出回应之后，不算偷袭，但源凰仍然毫无心理准备，只是堪堪将手中的电离步枪端平就被一下子撞了个满怀！对方的狂奔丝毫没有停歇，直直将源凰狠狠的撞在树干上，震落了叶雨。 “大人！” “别插手，这是单挑！” 这个火族男子估计必定是军队里的火妖头目，力大无穷，将源凰连着沉重的动力铠甲一起撞飞数十米，确实非常人所能及。如果是「火妖」，即和虹阳敏帛一样，具有敏捷且夸张的蛮力，而且配备少许魔法，实在是棘手。 轰的一下，魁梧男子身上缠绕了激烈的火焰，抱着源凰，连那棵树一同燃烧起来。火势非常凶猛，看来会使用立竿见影的攻击性魔法。 源凰的电离步枪被打落，又去掏磁轨微冲，却被对方的手刀自上而下挥至，再度打落在地。 就带了两把枪，全被打落了。敌人的速度极快，和虹阳敏帛有一拼。 “哈哈！我早就看透了！就算穿着厚重的铠甲又能怎样，说到底你还是一个法师，不擅长埋身战！没了傲人的法杖，看你如何威风！”魁梧男子在烈焰中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烧伤肺部。他这是打算抱着源凰一同葬身火海，反正比起火系耐性，绝对是他比源凰更高一些。 枪？再折跃到手里就好，不是大问题，但源凰心疼能量。 隔着动力铠甲，源凰感觉不到疼，更感觉不到火焰或严寒，他只觉得被撞得有点懵，而且又被对方擒抱住。“放开。”源凰说着抬起了双臂，将火族男子翘了起来。 “咦？怎么……怎么可能！” 火族男子用尽全力去压制源凰，却反而被抬了起来，双脚离地。他身高一米九比源凰不知魁梧了多少，而且又用魔法临时增加了战力，按理说自身的肌肉力量不可能输给一个……区区法师。 火族男子慌了，打算立刻使用绝招之一！ 他逃离了源凰的身边，单手缠炎，大喝一声：“吃我一招！「炉心熔毁」！”说着，掌上凝聚着异乎寻常的火焰，杀向源凰。 见过这招，是当初虹阳敏帛专门挖出牧金的魔法，只需一碰立刻就能融化金属，是针对金系的特殊魔法。源凰打算躲避，却根本不是强化体能之后的敌人的对手，逃不开。轰然一击，掌击打中了源凰的正中胸膛。 铠甲发出了滋滋沙沙的声音。 冒起了青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铠甲还是那样，一点损伤也没有。 据床姐的解释，这套动力铠甲被设计成就算在距离恒星最近的行星昼面也能持续活动四个小时，不会出现任何毁坏。那样的高温都不怕，「炉心熔毁」只是相当于加了催化剂的熔炉火焰罢了，温度还是不足为惧。 火族男子并不罢休，使出了绝招之二！ “炎龙甩尾！” 他跃身而起距离地面约一米左右，在源凰面前半空中进行了肉眼难辨的高速躯体旋转一千多度，利用旋转离心力加上火焰的辅助威力，猛然像源凰侧额横扫一腿！ 这是类似虹阳敏帛挥舞巨剑时的那种如同舞蹈般的旋转动作，是为了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力量是足够了……但只听「啪」的清脆响声，男子的胫骨断了……硬度不太够的样子。 火族男子真是条汉子，剧痛之下眉头都不皱一下，使出了绝招之三！ “落阳轰击！” 就是凝聚了堪比自爆威力的巨大魔法威力……的头槌！「轰」的巨响之后，源凰晃了晃没啥事。男子的脑壳没有源凰的头盔硬，当场七窍出血……死了。 …… 源凰第一场单挑赢了，但有点懵。他一招未出，只听到对方自顾自的喊了一堆招式名，然后就自顾自的死了。 第177章：一筹莫展 · 看到源凰赢得一场胜利，虹阳敏帛脸上扬起了微妙的笑容，看起来和平常的微笑无异，但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火舞碧驰才能敏感的察觉到——姐姐笑容里暗藏嘲笑与得意。 太嚣张了！ “接下来是我！”从擅长纯粹近战的火族阵营中走出来一名穿戴数种兽皮，身上画满图腾，身高普通体格精壮举手投足都十分干练的男子，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自幼习武功底深厚。 “滚开！” 火舞碧驰一脚将男子踹开，打算亲自上阵。按常理，她应该派手下最得意的施法者前去单挑，若是将军亲自出手也该是最后一人。但火舞碧驰受不了姐姐得意的表情，已经按耐不住了！ 严寒天气，火舞碧驰披着华贵的皮毛大衣，手持一柄比她还高些的法杖，顶端镶有近十厘米的大型魔晶石，只是站在那里，气场就咄咄逼人，典型的法师气质。 源凰捡回武器。 “大人，请小心一些。”虹阳敏帛附耳说道，“火族魔法千变万化却大体分为三种——易燃气体、易燃液体、易燃固体。我那妹妹精于前两者，燃气爆发力最高且具有奇袭效果，燃液纠缠不清难以扑灭，总体输出最高。” 源凰听罢点点头，却不以为然。无论对方如何厉害，他也就是扣动扳机一枪毙命罢了——无非就是选择用哪种枪打死对方。 杀了大军的首领，肯定能退兵了。 源凰正在高兴，忽然听到虹阳敏帛补了一句噩耗：“大人，记得只能用「火系魔法」哦。” “哎？” 为什么我只能用火系？ 虹阳敏帛解释道：火族人讲究荣耀，所以单挑也有很多规矩。如果对方不会火系魔法则作罢，但如果对方会火系魔法则必须只用火系魔法单挑，否则这场胜负不能作数。 …… 源凰心情有点复杂，问道：“……你见过我用火系魔法？” 虹阳敏帛指着身后几人笑道：“大人您真爱说笑。格兰手中的短魔杖会发出燃液，烧融任何瞄准目标，不是类似「炉心融毁」的魔法吗？莫比安手中的法杖会令复数目标爆炸自燃，不是向目标体内注入燃气的魔法吗？亦或是直接让目标变成易燃固体？希尔德的法杖虽是光系魔法，但也掺有高温起火，不是光火结合的魔法吗？” “额？” “他们的法力是您借予的，您当然也会啦。更何况，您魔法全修之事人尽皆知，怎么可能不会火系魔法呢？” ……不，源凰还真没有喷火器啥的。电离束、电浆、等离子、激光、子弹、液氦……唯独就是没有火焰。 不会吧？ 源凰半信半疑的问向敌方：“按火族规矩，单挑时我必须也使用火系魔法？” “当然！”火舞碧驰回答的语气显得理所应当。 源凰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以前在火族境内的偏远村庄生活过短暂时间，没有对火族风俗了解到如此透彻。 也罢。 源凰向莫比安伸手说道：“把你的法杖给我。” 虹阳敏帛立刻阻止道：“大人有所不知，单挑时若借用别人的武器，就算是有旁人相助，立刻算输。说的极端一点，您和对方拼刀，好不容易才把对方的刀击毁、脱手，本来即将分出胜负，对方却从围观同伴处得到了另一把刀，岂不是很不公平？” ……什么鬼，规矩这么多。 “还在啰嗦什么？我要出手了！”火舞碧驰大喝一声，双手持握法杖聚精会神的施展魔法，却看不到任何端倪。 虹阳敏帛等人见状立刻退后，与源凰保持距离，免得被卷入其中。 “我……”源凰扶额，“我特么苦恼。” 他此刻手里只有磁轨微冲和电离步枪，怎么看也不像是火系魔法。那些会引起燃烧的枪械全都在身旁这几个家伙手里，早已在稍前时间展露无遗，不可能当着敌人的面拿过来，就算偷偷折跃到手里也是如此。 若是折跃敌人没见过的枪械倒是可行，但问题是……诺克顿手里的磁轨步枪是子弹，索菲亚手里的是电离步枪，看起来也不像是火系魔法。 ……没了！ 源凰此刻一筹莫展！ 突然周围引起了巨大爆炸，范围极广将源凰深深淹没其中。这是火舞碧驰将浓重的燃气围绕在源凰周围，然后点燃的拿手绝技。在无风天气杀伤范围可轻易超过百人，由于燃气无色无味，会随着呼吸进入肺部，一旦爆炸就连体内也烧成焦炭，异常致命！ 爆炸烟尘消散之后，源凰仍然抱紧双臂歪头冥思苦想，还有什么办法能使用火系魔法，身上铠甲依然无损。 火舞碧驰目瞪口呆的看着源凰毫发无损。她已经知道动力铠甲非常坚固了，所以才特意使用了能够灼烧目标肺部的魔法，岂料依然无效。 难道那铠甲都不用呼吸的吗！怎么可能！ 其实动力铠甲当然具有良好的气闭性，否则怎么在太空中使用？它具有独立的氧气供应系统，不必呼吸外面的空气。 “你，你这个怪物！” 火舞碧驰使用第二个绝招，向源凰扔出一个火球。看起来寻常无奇，只是焰色诡异，似是极高温度。 源凰向一旁躲闪，火球竟然像长了眼睛似的在半空中转眼追着目标。轰的一声，源凰全身被点燃了，燃烧异常激烈。 这是火舞碧驰的燃液类的绝招，不仅火焰温度温度全天下数一数二，而且还附有「天火长枪」的特点，这种火焰会永远燃烧无法扑灭。如果源凰碰到任何东西，也会立刻蔓延，不久就会形成一片永续火海。 这可是绝招啊！ 源凰还是屁事没有。不，严格来说他其实非常苦恼，因为火族的鬼规矩，导致如今无枪可用了。单挑呢，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挨打吧？ 怎么就这样巧？就这么几把看起来像火系魔法的枪械，全他妈借给身边的人了，无法当着敌人的面收回来。不在身边的诺克顿等人拿的又不是火系的。活见鬼！ 第178章：败犬吠有风险 · 我怎么陷入思维误区了？光想着「还有什么枪能用」，其实不限于「枪」才对。 源凰把等离子切割机折跃到了手中。 严格来说这东西属于焊机，是维修工具不是武器，但榔头也能砸死人对吧？ 源凰按下按钮，等离子切割机的末端立刻喷出来短短的七彩火焰，如同刀刃一样。见到此情此景火族人立刻骚动起来，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炫丽的火系魔法。火舞碧驰也顿时慌了，直觉的认为自己的法力比源凰略逊一筹。 源凰此刻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冲过去用等离子切割机弄死火舞碧驰。于是他开始用那对粗重的铠甲双腿开始奔跑，再加上他全身缠炎，看起来跟火牛发狂似的。 “别过来！” 火舞碧驰立刻施展魔法，在源凰的正前方凭空变出来爆炸，企图用巨大的爆炸冲击阻止源凰，却仅仅令后者脚步稍微放缓，很快再度冲过来。 接见几次爆炸都没能阻止源凰的靠近。火舞碧驰很慌，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法力是如此无力，源凰也很慌，他第一次被人炸得晕头转向却无法还手。 “你不要过来！” 火舞碧驰迫不得已开始边退边攻击，保持距离，在伐林后的营地里地面凹凸不平，步履狼狈。 怎么炸也阻止不了源凰逼近，她越来越慌。之前使用的是她擅长的燃气爆炸，情急之下改为了不擅长的易燃固体魔法——从大衣里取出来几块炭黑色的魔晶石，以法力点燃，远远抛出。 化作三个一米高的火焰人形。橘红色的火焰外表，细看能发现本体由类似煤炭的石块构成。它们张开双臂齐齐扑向源凰，试图阻挡。 砰咚，被动力铠甲撞倒。 然后紧紧搂住了源凰的双腿，令其动弹不得。 它们受到了源凰身上持续燃烧的火焰影响，力气得到强化，抱住了源凰不松手，挣脱不开。 嗯？ 火舞碧驰意外发现固体火焰有些许效果？于是双掌推出，对源凰连续射出一波又一波火球。只是这次不再是如同汽油弹般的攻击，而是像扔出燃烧的炭火，砸在源凰身上犹如暴雨砰当作响。 没有任何铠甲是无敌的，否则造出一套来岂不是能征服世界了？源凰身上的动力铠甲非常坚实，但并非无敌。 在铠甲的表面有特殊的防火防磁绝温涂层，能耐得住太空中极近距离的恒星照耀，以及接近绝对零度的极寒，但问题是……涂层，就只是涂层而已。那么薄薄一层的高科技涂层不可能抵抗住所有危害。 渐渐的，漆被刮掉了少许。 啊不，是高科技涂料被连续不断射过来的坚硬炭火刮掉了少许。源凰不清楚飞过来打中铠甲的究竟是什么石头，但很坚硬。 忽然，源凰的眼前出现了沃兰德文字的警告，大意就是动力铠甲正在遭受高温侵袭，外装甲损害度4%。 “我靠？不是无敌铠甲？” 源凰甩不掉抱着双腿不放的火焰人形，又拉不近与火舞碧驰的距离，简直是别人的活靶子。 虹阳敏帛等人在一旁看着源凰挨打，心急如焚，不断喊道：“大人您还好吧？要不要紧？” “哈哈，这些攻击不疼不痒，我都快睡着了！” 源凰大笑着如此回答，其实比他们更心急。按这种破规矩单挑怕是要输，看来只能放弃用单挑的方式劝退了。此刻只有一个人比源凰更加心急，那就是绝招用尽的火舞碧驰。她两个最强力的必杀魔法都对源凰无效，迫不得已已经开始用不擅长的攻击方式拖延了。她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而源凰根本还未出手，胜负已经十分明显。 不行了，只好认输后再从长计议吧。 源凰刚想开口认输，却听到对面高喊道：“住手吧，是你赢了！”反倒是火舞碧驰先说出口。 好险……好险！ 火舞碧驰看到源凰不再挣扎，而是站定摆出了和平的姿势，立刻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当然，源凰并非摆出了和平姿势，只是太过震惊怔在原地罢了。 “将军别担心，接下来还有我！”之前出场一半就被火舞碧驰一脚踹开的魁梧男子再次跳了出来，打算进行最后一场单挑，看起来非常有信心的模样。 岂料火舞碧驰拒绝了：“我都打不过，你能打得过？” ……男子本想试试看先。但是现在想一想，既然将军已经输了，如果万一他赢了源凰，岂不是显得火舞碧驰很没用？这个将军之位恐怕再也坐不牢了。但这个位置是凭着父亲的庇佑才得到的，轮也轮不到魁梧男子。 魁梧男子满是不甘心的退下了。这件事没有完，在他的心底埋下了深深的怨念种子。 火舞碧驰单挑认输，意味着她必须带着所有余部退兵。回去之后肯定会被父亲种种责罚，想到自己征战多年却落得如此屈辱的下场，留下了悔恨的眼泪。而且，她首要目的也没有达成，虹阳敏帛还活着。 源凰很高兴！ 宇航船所剩的能量实在不足以杀光十几万的敌军，更无法长久维持极寒天气，唯有劝其退兵一途。终于成功了！ 正当源凰手舞足蹈之际，只听火舞碧驰低声念叨：“幸好你是女的，否则我还得嫁给你。” 听起来好像是单挑输了，必须要嫁给强者？太好了，伪装成女人太好了！ 于是，浩瀚的火族大军在冰天雪地里坚持了几天之后，徒劳无功的开始拔营退兵。不必说，退兵比战败更加耻辱，整个火族部队的士气都低到了谷底，没有任何一名红发的家伙抬着头走路。他们拖着双腿和手中的物品缓缓的向着西方移动，看起来就像是出殡的队伍，死气沉沉的。 但是源凰很开心。 开心的还有虹阳敏帛。 作为将军，火舞碧驰留在了撤退队伍的中后部，看到了火族大军出发了一半之后，她也准备动身撤退了。在漂洋过海回家乡之前，她满心的悲愤无处发泄。既不敢找源凰咆哮，又不便找部下撒气。 她远远的看向虹阳敏帛，目含泪花的喊道：“姐姐你别得意！这不是你我之间的胜负，而是你找了一个好靠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给我等着瞧！”到此为止只是普通的败犬吠而已，忽然，她又加了一句──“我也去找大贤王！也让他给我指点迷津，也找个比你更厉害的靠山！” 嗯？ 源凰的火族语有点生疏……有个字眼他听不太懂，于是扭头问向身后：“你妹刚才说了句要去找谁指点迷津？” “大贤王。就是把我忽悠来的那个人。”虹阳敏帛回答道。 “她知道大贤王在哪里？” “大概吧，只要有些大人物的门路倒也不是非常难找。” 源凰听罢点点头，突然拔腿就追向火舞碧驰！当然后者也发现了这一异动，警惕的尖叫道：“咦？你要干嘛？” “卧槽，站住别走！老子改主意了！” 第179章：乘胜追击 · 诺克顿一直率兵守在城墙上，利用磁轨步枪的瞄准镜关注着源凰谈判、单挑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一名魁梧火族男子狠狠将源凰撞在树上，顿时沉不住气了。 诺克顿不知道这是单挑，因为谁家单挑都是一对一，火族却是不同。他们认为不接受对方单挑挑衅是种耻辱，但来一个接一个也很麻烦，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面对没兴趣的单挑用三对一来委婉拒绝——就这么不公平，不同意就算了。 等到火舞碧驰和源凰对战时，不知详情的诺克顿大呼不免，肯定不是单挑！于是立刻率领城内全部兵力，前去救主。 大批卫兵赶到的时机非常凑巧。 火舞碧驰惊讶的发现源凰追了过来，并大喊「站住！老子改主意了！」，与此同时，视线越过源凰肩头看到了近万人的部队杀气腾腾的由远及近奔袭而至，她顿时恍然大悟—— 太卑鄙了，竟然追杀撤退之军！ 这天界法师从最初就打算歼灭我的军队！单挑、劝退都是幌子！现如今我军拔营撤退、士气崩溃，毫无战意，更何况背对着敌人没有防备，对方偏偏挑选此时派来大军偷袭简直是一举全歼我军的绝好机会！ 战争讲究士气，尤其是火族十几万的大军，士气高低有无对战斗力的影响天差地别。单挑输了被迫退兵自然士气到了低谷，天寒地冻自然体力也到了低谷，现在的火族勇士已经…… 已经…… 有些火族勇士发现诺克顿带着大量卫兵追来，立刻丢盔弃甲逃走了；有些则傻呆呆的看着卫兵们靠近，怀揣着或许不是敌袭的幻想；更有甚者原地蹲下，捡树枝生火，不知所谓意义不明。他们在养精蓄锐已久的卫兵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溃败如山倒。 火舞碧驰拼命的逃走，后面源凰使劲的追，再后面是护主心切的卫兵们将火族勇士杀出一条血路。 “快拦住他，快啊！” 火舞碧驰命令一旁发傻的士兵去阻拦源凰，但根本就是被动力铠甲的蛮力一撞就飞，拦不住的。 虽然源凰穿着厚重的铠甲跑得不算快，但火舞碧驰却跑得更慢一些，由于跑在前面还会受到不明情况发怔的火族人阻挡，更慢了，眼看就要被源凰追上。 火舞碧驰快急哭了，回头喊道：“你不是让我退兵吗？” “没错啊！” “那不就是停战了吗？为什么还要追杀我们啊？” 源凰高喊道：“我有话问你而已，你站住，别跑，很快就完事了！” 火舞碧驰现在法力消耗殆尽，力气不如寻常男子，魔法绝技也对源凰无效……如果有老虎在后面追你，并且喊你停下来，你会停下来吗？其实源凰只是想问一句「大贤王的具体位置」而已。 “我不信！” “我就问句话，不动手！” “我不信啊！” “我就动动嘴，不动别处！” 怎么说火舞碧驰也不肯停下，无数火族勇士都被源凰撞飞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全身披戴着兽皮装饰的魁梧男子突然横空出现，重重的双脚踹在源凰身上，力道极猛，令一直都没有倒地的源凰竟然翻了个跟头。 这位男子就是第三场单挑未来得及出场的家伙。他执掌着擅长近战的火怪部队，是火舞碧驰此次战役的副将之一。如今火族大军士气彻底崩盘，也和指挥系统的顶点有关。火妖的最高指挥官，即单挑第一个出场的家伙死掉了；火仙的最高指挥官即是火舞碧驰，当众认输了丢人到不行；只剩下火怪的最高指挥官一人了。这种情况也意味着，火怪部队的士气尚未跌到低谷。 “我叫「焦武烤」！火族数一数二的「兽舞使」，记住我的名字！”男子突然指着源凰大喝，好像立下了什么奇怪的旗子。 …… 谁啊你？如果随便蹦出来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要求我记住他的名字，我的脑子不是要爆炸？源凰虽然这样想，但不难看出对方确实有点本事，能把穿着动力铠甲的自己踹翻；而且还找来了几十名斗志尚且高昂的火族勇士团团困住源凰；而且还背起火舞碧驰逃走了！ 大贤王的位置！ 源凰不能放跑火舞碧驰！立刻用手中的等离子切割机将周围团团包围的火族人烧死，甩飞。切割机本就不是武器，如果切在血肉之躯上，虽然能瞬间点燃，却切割力大打折扣。 明明周围全是垂头丧气的火族人，也不知道焦武烤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斗志昂扬的勇士，不断的跳出来，挡在源凰的面前！源凰不怕这些人的拳脚刀剑，但问题是火舞碧驰已经越逃越远了！ 源凰掏出电离步枪，看了看眼前的人数，不由因为能量的损耗而感到肉疼，同样的原理也不舍得使用磁轨步枪。 战场越来越混乱，开始有更多的火族人意识到退兵竟然远远不是结束。想要追上火舞碧驰更是难上加难。 “啧……” 源凰不无可惜的回头看向自己的手下，思索着谁的武器能够唰的一下子解决眼前的问题。忽然只听── 砰的一声。 和女人的尖叫。 诺克顿一直处在后排，对现场把握非常清晰全面。他清清楚楚看到源凰在追杀火舞碧驰，却被焦武烤救走，然后……源凰回头看向自己，并点了点头。这是暗示诺克顿「动手」！ ……其实不是。 但诺克顿对此深信不疑，于是架起磁轨步枪，狙击了逃跑中的火舞碧驰。对方趴在焦武烤的背上，向着远方一直线逃走，几乎没有左右晃动，对于狙击手来说很容易瞄准。经常打猎的诺克顿对于类似狙击的事情很熟练，差别无非是手拉的猎弓还是带着遥视魔法的法杖射击罢了。 但是千钧一发之际，子弹被焦武烤侧身避开了要害。火舞碧驰无伤，他却被击穿了肩头。多么恐怖的直觉，磁轨步枪射出的子弹快如闪电，却硬是如同长了后眼似的躲掉了。 “啊，源凰！是神器碎片！” 源凰面具突然传来床姐的声音，并拉近了头盔内的右眼视野……焦武烤的兽皮服饰被打烂了，露出了一侧肩膀，以及神器碎片的项链。 第180章：心态彻底崩了 · “住手诺克顿！谁让你攻击的！” “哎？” 诺克顿明明打得很准，连自己都想夸奖自己一下，而且不是你打的暗号吗？为啥要训我啊？ “不过，干的好！” “啊？” 又被夸奖了？弄得诺克顿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郁闷了。 反正源凰很高兴。因为诺克顿的狙击，意外的发现了一块神器碎片，这东西若认真去寻找如同大海捞针，可遇不可求。现在摆在源凰的只有两条路──活捉焦武烤，把他折磨到不成人形，心愿不断降低直至有口水喝就谢天谢地了；放走焦武烤，事后再找个机会打探清楚其心愿是什么，满足他，然后夺走项链。 稍微思索了一下，现在战场如此混乱，只能选后者。 “所有人听令！”源凰指着焦武烤和火舞碧驰的方向，大喊道，“放走敌方首领！” 寂静了几秒之后，源凰的部队突然爆发出了洪亮的应和声，气势磅礴。「是」字音量之大震得耳鸣。 不就是命令他们放走两人吗？至于这么高兴？ 他们不是高兴，而是面临殊死决战时的激动，把「放走敌方首领」理解成了「除此之外全部都要杀光」，因为敌方首领本来就逃出很远了，不放人家都逃定了，所以只能是让他们数千卫兵对十几万火族勇士…… 如果是别人下了这样自杀般的命令，他们一定会认为是领主疯了。但此刻领主不是寻常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传说中的天界大法师啊！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在这场即将落入尾声的防御战中将火族大军反复玩弄在股掌之上，那样的高智商怎么会下达自杀命令呢？大人一定是胸有成竹，暗藏玄机！我等愚者不能及万一，只要默默的坚信就好！ 等到火舞碧驰逃到了一处矮小丘陵上，向回望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敌人正在屠杀战意全无的火族人。全身包裹在厚重铠甲里的源凰缓缓走在前面，任何攻击都对他无效；他身后有五人不断的施展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古怪天界魔法，杀戮着一批又一批火族人；其余的普通卫兵也士气高昂，远胜过早已被冻僵多时正在溃败途中的火族人。 火舞碧驰暗暗握紧拳头，咬破了嘴唇。 这时，她等候多时的「救援」终于到了！ 在灰蒙蒙的云端，不知何时缓缓降低了一艘巨大的热气球船。在朦胧的阳光反射下，巨大的火焰纹章泛着微亮。如同枣核形的热气球长近百米，包着铁皮，下面挂着如同船的物体。在船侧和船首都探出了某种的大型魔法道具。裹着红毯的软梯从半空中扔下，迎接火舞碧驰和焦武烤。 源凰看着天上的东西目瞪口呆，回头对虹阳敏帛喊道：“喂！你不是说她们是乘船渡海而来吗？为什么会飞？” 虹阳敏帛也很意外，妹妹竟然把无比珍贵的热气球船背着父亲开了出来。火族人不怎么擅长工艺技术，所以只造了这样一艘，依靠火系魔法的热力浮空。别的族虽然可以造出来，却缺乏动力，火族人有热气动力，却不擅长工艺。 火舞碧驰爬上了热气球的船首，扒着硫石栏杆探出身子对下面的源凰等人高声……高声哭道：“你们这帮坏人，竟然欺负人家，我回去告诉爸爸去！” …… “咦？”源凰惊讶的指着天上，然后看向虹阳敏帛。 虹阳敏帛耸耸肩：“估计是压力太大，装不下去了……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德行，爱哭鬼一个。” 源凰抱着双臂歪头沉思，火舞碧驰的前后形象好像有点对不上，怎么突然就哇哇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像个小孩子。 突然，在源凰身旁发生了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 “靠！真的是小孩子啊！还输不起啊！”源凰立刻明白了，是上面的热气球船在对地面进行地毯式轰炸。船侧的那些大型魔法道具就是祸首吧。 爆炸的位置似乎非常不精确，但无论威力和频率都异常恐怖。火族人这次究竟带了多少战略级的魔法来？ 诺克顿立刻指挥着余下的卫兵尽速撤回城内，但他没有离开，死守在源凰身旁。 “大人！我们也撤退吧，这里太危险了！” “淡定，再等会儿。” 周围只剩下虹阳敏帛和格兰等人了，他们低头猫腰抱着头，蹲在地上，周围不断的爆炸，随时都会死人的！但源凰不走，他们也不敢走！ 希尔德立刻拽着自己的衣领，凭着高弹力伸长裹住了脑袋：“所有人都把连体衣的领口拽高些，护住脑袋！”其他人纷纷照做。在场的人，包括虹阳敏帛都是有连体衣的，只要将脑袋护住，然后爆头蹲在地上，凭这些注重火焰威力却没有掺杂金属碎片的魔法爆炸是无法杀死他们的。尤其是源凰还穿着动力铠甲。 莫比安在周遭爆炸中趴在地上，怕极了。但他担心这是源凰的一场试炼，如果此刻逃跑，回去就会以不忠之名被开除，明明好日子才要开始，他宁死不能逃走。 诺克顿双手掩着唯一露出来的面孔，从手指缝里看着屹立在漫天硝烟冰雪交加之中的源凰，如同王城广场上的英雄铜像，坚毅而临危不惧；仅仅在旁，虹阳敏帛也始终微笑着，仰望着半空中。这是无比开心的一刻，绝不可能抱头蹲下如此浪费──输的一滩糊涂，哭得满脸鼻涕的妹妹，这样的情景可不是能常见到的。 “大人！让我打爆那个巨大的铁气球吧！”诺克顿请求道。 源凰问虹阳敏帛：“打个洞能管用吗？” “近百米长的热气球，其实里面只是由德鲁伊们不断施展火系魔法产生的热气推动的。而且里面有十几个热气球，就算出了一个洞也效果不大。” 源凰还想留焦武烤一命呢，这个气球不能打破。 诺克顿真的无法理解源凰为什么就这样站在爆炸海洋里，默默承受，不还手，就算是无敌铠甲也不能这样玩吧？“大人，您究竟在等什么？” “唔……好像差不多了。”源凰摸了摸下巴，稍微思索道，然后掏出了气压步枪。 斜向上。 扣动扳机。 风！大风！大风吹啊吹，突然起来的暴风把火舞碧驰的热气球船刮跑了，变成了天边的一闪星星。最后还留下了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源凰将武器收了起来，摘掉了头盔，发出了老头般的呼哇声：“好了，收工。战争结束了。” “但是！”诺克顿跳起来看向周围，就算击败了率军将领，但还有十几万的火族勇士没有处理……我们是要杀光、还是俘虏、还是放跑……？ …… 没了。 确实如同源凰说的那样，战争结束了。在那样疯狂的炮轰下，十几万的火族人有过半都死于自家魔法。其余跑得快的，已经翻过丘陵不见踪影，大概直奔西北海岸逃亡了吧。 这一刻，还在喘气的只剩下源凰的人。 第182章：欢呼 · “向雨涵床忠爵请求的支援，有没有回信？” “她说火族一战元气大伤，需要再等几日才行。” 哼，托词罢了。 西尚爵听到身后卫兵这样的回答，不悦的哼了一声。他已经得到了关于西北商业都市战后的具体情报，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元气大伤」──原本一千的兵力，借支援最终也不足五千，却击退了十八万火族军队，其中歼灭数量超过十二万，可以称作大获全胜了。而守城的卫兵的损失不过六百人，把借来的援兵统统还回去，雨涵床忠爵的兵力折损连半数都没有──以一敌二十的战损，而且诸位主要将领都没有受伤，简直是战争的怪物。 看出了父亲的想法，蒙内斯上前解释道：“我猜想雨涵床忠爵所谓的「元气大伤」恐怕是真的，不是指兵力，而是法力。据说她凭一己之力施展了冰天雪地的战略级魔法，维持了两天，并且将大量法力分给了几名亲信一同作战，想必的真的法力损耗严重吧。” 西尚爵撇撇嘴。他就算再不懂法师之事也知道，法力什么的睡一觉就全满了，为什么要等好几日？只是不想帮忙罢了。 有一件事猜对了，源凰确实不太想帮忙。他对打仗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若不是明白唇亡齿寒、国若灭亡匹夫焉存的道理才懒得管。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会来支援的，只不过真正目的并非扬名立万之类的，而是更加切实的企图。 “你借出去的兵已经调回来了吗？” 蒙内斯顿首说道：“是的，之前已经收回入编，他们的士气非常高昂呢，毕竟刚刚赢了一场大胜仗。” “时间差不多了……”西尚爵听罢点点头，望着渐渐发白的天边，转身挥手说道：“通知全军！死守！” “是！” 从战争开始就一直是如此，无论北新大陆出多么令人出乎意料的奇袭，总是会日出发兵，日落收兵，夜晚不曾派出过任何一人。新大陆对于昼夜的概念分辨的十分清晰。既然已是黎明，第五日的战斗就要打响了。虽然令人绝望…… 果不其然，在全无人防守的商业区废墟之中，远远出现了百余人的敌方小队。 “敌袭！戒备！”这样的喊声不断传开。但面对战争历史悠久的北新大陆军人，「戒备」什么的，能做的十分有限。渐渐开始有人因为发抖而将铠甲碰撞出规律的清脆响声。 前排约二十人一字排开，持握一人高的塔盾缓慢的推进。这种盾牌能将整个人的身体彻底遮挡住，弓箭完全无效。尽管如此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就这样不断靠近，依然射出了箭雨。凭借着曲射，有少数的箭矢从盾牌上方射中了后排的敌人，但说实话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根本看不清。只是隐约能看到后排是…… “小心！后排是光明法师！” 刚刚张口警告同伴的卫兵突然被法师一道光束击中了头盔，整个脑袋瞬间就脑浆迸裂了，头盔没有半点用处。他摇晃着身子，从高高的墙头倒栽葱跌落废墟中。 第181章：最后的防线 · 西部要塞都市遭受围攻的第五天，一片狼藉。 总共三圈城墙，外城早已被攻破，就连中城墙也塌方了一个大口子。 在距离黎明不久的至黑夜里，一堆人正站在中城墙塌方的碎石上。最前方中央的男性穿着华丽的全身铠甲，手里抱着插着长长翎羽的头盔，接着火把的微光俯视着眼前的废墟。在中城墙与外城墙之间是商业区，飘荡着令人不住掩鼻的浓重尸臭味，一些烧毁的建筑废墟的木梁至今仍在冒着浓烟，似乎永远也不会彻底熄灭了。没有地方更没有时间将所有的平民都撤进中城墙之内，如今更没有人手和精力去埋葬尸体，就那样扔在了原地。至少他们死在了自己的家乡。 视察惨剧的男性正式此地的领主，西尚爵。他身后跟着自己的长子蒙内斯，以及一队精英卫兵。 新大陆的文明史就是战争史，他们的好战性情一点也不比火族人差，只不过更多的是打内战罢了。由于在战场上杀戮了以万年为单位的长久时间，他们的战术、战略已经发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无所不用其极，不仅为了胜利什么战术都敢用，而且以出奇致胜为自豪。如果说他们有什么规律，唔……只剩下夜晚不会发动大举进攻这一项。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法力和信仰不允许在夜晚有大动作。 “这就是战争吗……”蒙内斯看着几天前还是大陆屈指可数富饶都市的西部要塞，如今已有半数化作了焦黑，不禁如此感叹。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战争，以前歼灭匪徒之类的简直是过家家。 五天之内，平民死了五万有余，牺牲的士兵的数目已经不算什么了。损失惨重。 在下面的废墟之中，有不少举着火把的平民在废墟中游荡。他们不是尝试将自己的家人从瓦砾中挖出来，就是在寻找掩埋在泥土中还有没有什么食物。 忽然一颗投石飞来。 卫兵立刻伸盾挡住，否则就会砸在西尚爵的脸上。 “放肆！”卫兵一边拔剑一边怒吼道，却被西尚爵阻止了。 扔石头的是一名近五十岁的女性，眼角满是皱纹，泪痕未干。她眼神中的怨恨似乎能在下一秒就喷出火焰，令人不寒而栗。她的恨意非常的锐利，直指西尚爵。 可能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吧，立刻有几个人跑过来抱住她，一边向西尚爵道歉一边试图拖走。女性挣扎的咆哮着，怒骂着，几欲疯狂：“你还我儿子！西部的屠夫！屠夫！” 几名卫兵想要过去逮捕她，再度被西尚爵阻止了。 西部的屠夫……这是西尚爵自从灵雀事件以偏激的手段保护了整个大陆之后的代价，「屠夫」？呵呵……他现在只能暗自苦笑了。若不是他当时当机立断将几个村庄的灵雀连人带鸟全部杀光，肯定会到处蔓延，直至毁灭整个大陆。杀了也是落得个骂名，不杀也是落得个骂名，真是。 灵雀事件没过去多久，又遇上了北新大陆入侵战争。 鬼知道为什么突然有大量的平民从源凰的城市大迁徙过来，数万人啊！临近战事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平民，他真的是难以安置。据说这件事是尼客逸德从中作梗，在整了源凰的同时也顺便收拾了他。西尚爵一向和尼客逸德政见不合，没想到后者刚刚晋升就立刻耍了肮脏的手段。 勉强将下城区的平民疏散到了外城墙里，敌军就大举进攻了。还来不及将全部平民进一步疏散到了中城墙，外城墙就沦陷了。 然后就是大屠杀。 当时西尚爵为了不引发上城区的混乱，严控中城墙的城门，导致平民们疏散的非常缓慢。那些抱着孩子，拖着全部家当的平民们是在城门前哭着喊着「求求你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啊！」的同时被敌军屠杀殆尽的。城门之前不能开，否则上城区会因为突然涌进大量难民而发生暴动；城门当时也不能开，因为敌军已经杀至，开门会有被敌人一同冲进去的风险；城门之后更不能开了，难免情绪激动的平民把亲属的遗体拖进上城区，造成瘟疫流行。 西尚爵自认为这样处理并没有不妥，而且凶手更不是他……但，从结果而言──「西部屠夫」的骂名却进一步坐实了。 他脚下站着的城墙碎石堆起来的小山包，就是几十万人命的最后防线。虽然这里是中城墙，但这后面是所有平民聚集的上城区，内城墙后面只有自己的城堡而已。就算最终守住城堡却失去了所有平民，能算得上胜利吗？不可能的。 西尚爵回头问道：“城墙的魔法防护罩修好了吗？” “是的大人！刚刚修好！”法师模样的卫兵看了看天边蒙蒙泛出的鱼肚白，不禁唏嘘道，“真是千钧一发，差点就来不及了。”这已经战争的第五天了，敌军马上就会攻来这种事任何人也十分清楚。 但是，魔法防护罩唯独在西尚爵所站之处无法生效，因为毕竟城墙已经被摧毁，没有固件载体作依托。也就是这座城墙的缺口，就将是今天战事的关键。守住缺口，就能再撑住一天，守不住，数十万人即将殒命。 西尚爵不能输。 这里是西部要塞都市，是王城的西大门。一旦失守，这里若变成了敌人的跳板，马上就会威胁到王城，两者之间只有辽阔的护城河和一座大桥。这就是为什么全大陆的有限兵力都集中到了这里，而放弃了源凰的西北商业城市的原因。后者沦陷并不是直接威胁到王城，还是得继续攻下要塞都市才行。以火族人的习性，恐怕会觉得不值得，而退兵。但北新大陆的气场则完全不同── “狂信徒……” 西尚爵想到这里不由脱口而出。他斩杀了十几名敌人，在对方的眼中只看到了「疯狂」与「信仰」，有种说不出的恐怖。不难看出，北新大陆的军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与火族军队完全不同。 第183章：欢呼 · “不是说魔法防护罩修好了吗？怎么会击中防护罩后面的弓箭手？” 西尚爵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敌人的光束魔法仍在持续射击中，致使城墙上的卫兵不断毙命，但我方的弓箭手却射不到塔盾后面的法师。眼睁睁的看着敌人的小队不断的逼近。 魔法防护罩在昨天因无法承受更多的伤害而遭到破坏，今天紧急修复好之后威力尚且不足。西尚爵自然是看不懂，那些是数名光明法师对于一点进行光束聚焦的攻击，虽然突破魔法防护罩之后伤害会锐减，但汇聚之后造成秒杀仍不成问题。 西尚爵的部队缺少法师，这是他的致命伤，而这一点从战争的开始就被敌人掌握了，不断是进行魔法战术，次次都打在西尚爵的防御罩门上，防不胜防。 “重装骑士突击！” 西尚爵大喝一声，下令身后的重铠战士们持盾握剑开始冲锋，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等待那些戴着铁桶般头盔的骑士们咆哮着冲向敌人小队途中，遭到了数道光束的轰炸阻击，冲到敌人跟前短兵相接时已经折损过半。 同样是持盾握剑的战士类，双方原本应该实力相当的，但实际上却差距很大。敌方的骑士会使用圣光魔法，增加其铠甲和刀剑的坚硬程度，每砍中我方骑士一刀都会爆出圣光，附加魔法伤害。北新大陆人种普遍魁梧，成年男性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而这些圣骑士更是接近两米，比我方重装骑士高出一截。对于拼力气的战士们来说，体格是非常重要的，高一点重一点都是种优势。每一次斩击都非常的沉重，令我方骑士难以招架。 圣骑士们的剑术也很奇特，与星陨大陆的不同。后者被侮辱为砍木桩式的粗糙简单的剑法，纯粹的依靠蛮力，没什么技巧可言。但北新大陆的战士们在蛮力的基础上不断精进技巧，否则南北内战时双方都很魁梧，很难分出胜负。 只见其中一名圣骑士右手持盾，左手握剑，猛的将我方盾击之后，剑锋自我方胸甲的腰际缝隙斜向上刺入，直至心脏，一击毙命，抽剑回手上段横扫，又砍在另一名我方骑士的头盔侧面，将其打懵。不给我方留下任何喘息之机，直接一脚踹翻在地，便扭身去和其他对手交战。至于倒地的骑士，则由身后的法师补刀，致命的光束魔法击在头盔上，顺着眼睛醉鼻的缝隙涌入，将头盔里的脑袋炸成肉酱。 敌人的配合非常默契，训练已久，但我方骑士的战法则十分单纯，而且友军箭矢偶尔还会插在自己骑士身上。那是圣骑士们灵活走位造成的效果，以敌人为肉盾抵挡箭矢。 “不太妙啊……”蒙内斯紧张的看着前方的交战，低声念叨着。他不是认为我方骑士打不过敌方骑士，所以不妙，而是北新大陆此次派来了至少十万大军，历时五天，他们至少还剩下七八万，为什么黎明时分却只派来百余人的精英小队？ 大概又是什么奇怪的战术。 虽然我方骑士不敌，但实力差距也不是太大。敌方不断的推进，我方不断的派出增援，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蹭向城墙缺口，越来越近。虽然不至于挡不住攻势，但却没办法彻底阻止。 “不行！这样下去……我亲自上！”蒙内斯不顾父亲的阻止，拔出长剑跳下城墙，守在城墙缺口的最后防线。他自幼习武，体格健硕，比普通的重装骑士强上许多，交手之初就斩毙了两名圣骑士。 眼看这样就能阻止敌人今天第一波攻击了，蒙内斯刚刚感觉到了一丝战况好转，突然敏锐的察觉到身前的几名圣骑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高喊了几句新大陆语，周围的气场陡然改变！ 圣骑士们齐齐施展了某种魔法，一团神圣的光芒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像是受到加护似的。他们突然变得力大无穷，开始举起盾牌不顾一切的冲锋，竟然将蒙内斯直接撞飞五米开外。冲锋途径上无一人能站立无恙，刀剑砍在他们身上完全无伤，箭矢遇到了圣光也会弹飞。 “是无敌！是短暂的无敌魔法！坚持住，很快就会失效的！坚守！” 就算知道很快就会失效，就算明知道要坚守，等蒙内斯爬起身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敌人小队已经冲进了城墙缺口里。那里临时布置的尖刺陷阱和拒马也被圣光硬生生的撞断撞弯，毫无用处。圣骑士带着身后的光明法师一同冲进了城墙内，只是踏进了一步就驻足，开始举起塔盾围城了圆阵，死守中央的那些光明法师。 非常不妙的预感，就算知道他们似乎打算聚精会神施展某种魔法，就算无敌效果已经消失，但强壮的圣骑士放弃了反击只是缩在盾牌后面一味地固守，实在是一时令西尚爵不知所措。打不死，冲不散，射不进，破不开。 蒙内斯从极近距离不断的撞击着盾墙，看得十分清楚，他知道法师们打算做什么了。这种魔法，在战争开始的第一天就用过！ 他声嘶力竭的高喊道：“快阻止他们！是光系的传送魔法！他们要在城墙内召唤主力部队！快！快啊！” 话音未落，在盾墙圆阵之中升起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直通天际。在黎明时分，照耀着周围犹如白昼，甚至令蒙内斯一时目盲。 “阻止他们！快！” 蒙内斯绝望的如此不断高喊着，但是包括他在内，周围所有骑士都被强烈的光线弄得看不见任何东西，变成了睁眼瞎，根本无力阻止。他见过这种魔法，一旦开启，只要里面维持魔法的法师还有一名就足够了，传送会持续直至天黑。大量的源源不断的敌军就会如同捅了马蜂窝似的冲出来，直接出现在最后一道城墙之内。 天啊！ 谁能来救救我们……谁都行！ 蒙内斯不由绝望的扔下了长剑，咯嚓一声跪倒在地，低首合掌祈祷。如果有神的话……救救我们吧……我死也没有关系，但还有数十万的无辜民众就在城墙后面。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欢呼声。是我方士兵的欢呼声！ 抬头看去。 刺目白光已然消失。一名容貌堪称完美的天使，左手握着圣洁的光剑，右手握着金属长柄的雷电长刃，站在原本有巨大光柱的位置，脚下踩着几十具敌人的尸体。 第184章：战争下的小人物 · 是床姐遥控着义肢机械人。她那用高仿充胶形成的面容肤如凝脂，五官比例采用了统计学上最完美的数据，及肩的亮金色中发衬托的是所有男人梦中情人的平均值。这种犹如超脱现实的美丽且不失端庄，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的出现与光柱腾起是同一时间，没有任何人看清是如何在瞬间斩杀那些敌军的。她的强大早已被全大陆知晓，但许多人仅限于传说中的故事，如今亲眼见到才发现，事实远胜于口耳相传。 蒙内斯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那令人神魂颠倒的战争天使就站在距离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不由伸出了手，却很快缩了回去。床姐的容貌有种圣洁的美，令人难以触及。他看着她沐浴在晨曦的侧脸，不禁出神。 “是英雄！” 在万籁俱寂之中，忽然有人指着床姐高喊。还是之前那个向西尚爵扔石子的中年女性，她尚未干涸的泪痕再次湿润，双手合掌跪在了地上，反复说道：“英雄啊，求求你为我死去的儿子报仇……” 床姐回身点了点头。 见到此情此景，有不少卫兵和平民都如同连锁反应向着床姐默默的合掌跪拜。在废墟的瓦砾上，膝盖与膝盖之间发出了如同圣歌般的沙沙声，有种说不清的气氛。「是英雄……」「天界的英雄来救我们了……」这样的靡靡低语随风环绕在周围的空中。 嘁！ 西尚爵紧紧皱眉，脸色黑的难看。为什么他被人称作屠夫，这个女人却被称作英雄？明明是他在灵雀事件中救下的性命更多，明明是他坚守着民众的性命五天，明明他才是人民之盾。 ……这些愚昧的贱民。 “雨涵床，我的天使……你终于来支援我们了吗？”蒙内斯此刻因为重见自己的心上人而心花怒放，绅士的向床姐伸出手，想要扶她走下敌人的尸山。 床姐发现了身边的蒙内斯，也是自己的未婚夫之一，将手轻轻搭在对方手上，慢慢走下。她有点面瘫，实际上让一个人工智能控制着高仿充胶的脸庞做出各种丰富的表情变化还是很困难的，而且意义不明。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嘴角，却反而令蒙内斯更加心动。这份温柔端庄配上毫无表情的容颜，简直是，简直是！ 忽然波塔侠爵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抓住两人的手，将其分开。他冷冷的对蒙内斯说道：“打仗呢，你能不能注意点？” 蒙内斯顿时有些恼怒，逼近波塔侠爵：“又是你，阴魂不散的家伙。你才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身份？确实。”波塔哼了一声，“在下不才，只是小小的侠爵，总比「尚未」继承尚爵的平民高贵些。” 两人视线对在一起，似乎随时会打起来。 西尚爵看不下去了，打断道：“雨涵床忠爵，你这次带来了多少士兵？”顿了顿，用几乎是讽刺的语气说道，“就算全都带来也不过数百人吧？呵呵……” 不友善的气氛。不过床姐并不介意。她直视着西尚爵，从容的说道：“包括我在内，三人。” “啊？你在逗我吗！” 之前就解释过了，源凰对于战争这种跟成为大法师不沾边的事情毫无兴趣，只是不得已而敷衍罢了。他这次是回应了床姐的要求，才派了三个人来。他很少见到床姐如此强烈要求去做某件事，或许有什么隐情吧，他认为自己低床姐半截，而床姐则同样认为事事该以源凰作主，这种堪称举案齐眉的关系，令他难以拒绝。五人组他一个也没放，全都留在宇航船里没日没夜的加班发电，恶补战争损耗的能源。三人──床姐一个，波塔侠爵硬要跟着算第二个，而第三人…… 周围的视线渐渐向着城内的方向汇聚，一个又一个卫兵开始回头，看向第三人。他们刚刚见到了唯独天界才有的完美容颜，现在又看到了另有一番风情的美艳。 火红的长发直垂腰际，身材婀娜多姿，虽然也很美丽但却与床姐有着决定性的不同──那恰到好处的上扬的嘴角，既像挑衅又像**，捏紧了在场所有无论男女的心。令人难以无视的是她手里提着的比身高更长的两柄巨剑。 西尚爵认得那个女的……虹阳敏帛，传言就是因为打算从雨涵床手中夺回她，所以火族人才发动侵略战争的。而这样来历不明的外族女人，居然破天荒的被国王指定为下一任国王。真是……荒谬！ 虹阳敏帛走到床姐身旁，并肩而立，两人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与周围的浓烟与废墟格格不入。 在虹阳敏帛身后，悉悉索索的出现了大量的武装人员。细看才发现，那些生物如同小孩子般，平均只有一米五左右，绿色的皮肤，丑陋的嘴脸，尖尖的耳朵，穿戴着简陋的皮甲和粗陋剑盾短弓。 是哥布林，没人知道它们为什么会从下水道里集体爬了出来聚集于此，平时它们都是躲在下面猥琐过活的。那些是邪恶的生物，人类的敌人。 卫兵们立刻拔剑张弩。 “没关系。”虹阳敏帛微笑着阻止道，“那些孩子是我带来的，是援军哦。” 源凰经过鼠人事件之后，发现虹阳敏帛的魅惑魔法有之前没有料到的离奇利用价值。虽然这种广域魅惑对人类的作用不太明显，但对于智商低下的生物来说却十分显著，近乎疯狂的洗脑效果。当然前提是，虹阳敏帛必须是与目标为同一种族。于是这一次，源凰也嘱咐虹阳敏帛到西部要塞都市的下水道多抓一些鼠人，如法炮制。 然而，西部要塞地下的鼠人几乎全部消失了。源凰这才知道，仅仅靠着西北商业城市的鼠人根本不足万只，而是鼠人部落的首领将附近散布的鼠人们全都召集来了──甚至有些是敏锐的感受到了虹阳敏帛的魅惑魔法，而自动从大老远飞蛾扑火而来。整个王城西部的鼠人几乎被源凰一口气玩光了。迫不得已，源凰只好盯上了下水道数目第二多的哥布林。 实际上哥布林是通人类语言，比鼠人智商更高一些的生物。赫拉娜娜肩负着将虹阳敏帛变身成哥布林的使命，岂料实际来到下水道后，虹阳敏帛根本不需要变身，仅凭人类之姿就奴役了大量的哥布林。 某种意义上来说，只需要站在原地就有人肯为其卖命，有点恐怖。 同样卑鄙邪恶，同样矮小类似亚人的怪物，但哥布林和鼠人之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鼠人是一种非常自私的生物，遵循着强烈的生存本能，该杀时杀，该逃时逃。若不是恰逢春季，恐怕就算是虹阳敏帛也不会如此轻易怂恿这些鼠人。但哥布林就完全不同了。 “主人，我们全都到集了。” “嗯，辛苦了，那么请准备进行防御战吧？” 一名体格略显壮硕，显现出首领气质的哥布林抖了抖绿色尖耳，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似乎在对虹阳敏帛笑。他深深的鞠躬之后，开始有模有样的回身指挥众哥布林，进入作战位置。数百名持盾的哥布林排成七八排，堵在城墙缺口处严阵以待。其余更多是弓箭手，手脚利落的爬上城墙，握紧脏兮兮的短弓，箭矢上似乎涂有毒药。黑豆般的眼睛认真的盯着远方，警戒着。 卫兵们骚动了。他们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丑陋的怪物一同战斗，守卫城市。说实话，它们身上都是屎尿的恶臭，毕竟常年生活在下水道里。 蒙内斯看着虹阳敏帛，不由皱眉，躲了几步，问向床姐：“这是……？” “援兵啊。”床姐解释道，“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实际试验过了。我们拜托这些哥布林勇士歼灭了一队野外的北新大陆侦察队。这些哥布林虽然力量不足，但是数目众多。它们对虹阳敏帛异常的忠诚，似乎是天性所致。而且值得进一步研究的是，它们似乎天生对于新大陆的信仰类魔法有着出色的抵抗力。” “魔法抵性？这怎么可能？” 蒙内斯显然不相信哥布林之类的具有天生的魔法抗性。 用听的不如用看的，当敌军发现胜券在握的精锐小队并没有成功开启传送光柱，知道战况有变，很快再度派来了精锐小队。这次依旧是百余人，与之前不同，是持盾重铠圣骑士、双手重剑的惩戒骑士、握着铁锤的战争武僧、赤手空拳的治疗祭司、握着短刀的光明战士、端着长杖的光明法师，敌军现有的主流兵种各自都搭配了一些，组成了比较全面的小队。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试探守城方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情况──按照分析，原本不可能阻挡传送光柱的开启，一定是出现了援兵。 哥布林和卫兵一同射下箭雨，不出所料效果甚微。偶尔中了一箭也会被旁边的治疗师立刻回复痊愈。 “光束齐射，准备！” 光明法师在盾牌的掩护下，从盾牌之间的缝隙中，向堆成一排的哥布林战士施展魔法。之前见过的，这种职业军人射击出来的光系魔法具有莫大的杀伤力，尤其是在白天威力更甚，换作星陨大陆的专业法师也难以招架一二，换成普通战士便是一击毙命，钢铁铠甲什么的形同虚设。 啪咣的几声，光束炸在哥布林们小破盾牌上。 它们晃了晃，倒下了几人。 然后又很快爬了起来，重新列阵。 “咦？”有些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惊呼出声。难道这些哥布林都有魔法抗性？这种事第一次听说啊！下水道的怪物又不是今天第一天才存在的。大城市里有不少专门猎杀这些怪物为生的冒险者，早就对鼠人、哥布林等常见怪物了如指掌，根本没听说过有什么魔法抗性！ 太扯淡了！ 哥布林们在光束轰炸下不断倒下，却伤势不重，依然处于可以作战的状态。敌人的小队逐渐逼近，演变成了短兵相接！ 原本力大无穷，刀刀致命的圣骑士们，由于都是重装备，挥舞速度稍显缓慢，被矮小灵活的哥布林们反复的躲闪成功。他们的肮脏匕首都淬了毒，虽然伤不到骑士们的性命，却只要划破铠甲缝隙的皮肤就足够敌人忙活一阵了。 一名武僧的铁锤敲碎了哥布林的脑袋，却立刻被另外四只扑在背上、骑在脖子上，团团包围，直接拖离了同伴，迅速乱刀捅死在瓦砾堆。还有一名光系的短刀战士，凭借着酷似瞬移魔法的行动模式连续毙命数只哥布林，然后也被其它一拥而上扑倒在地，被活生生的咬断了喉咙。 “他们的眼神……是狂教徒！” 其中一名圣骑士忽然如此惊呼道，随即开启了群体无敌魔法，下达了撤退命令，逃之夭夭。他们的最重要的使命是来打探敌人虚实的，任务已经达成了──守城方启用了人外的怪物当作佣兵，并且每一个都是狂热的异教徒！ 虽然只是击退了百名敌人的小胜而已，但这一战人类没有任何牺牲，随即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这已经是旷时已久的胜利了！万岁万岁的声音响彻天地。 也并非所有卫兵都沉浸在喜悦中，少数法师卫兵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连连摇头，念叨着：“这怎么可能！” 哥布林具有高度抵抗魔法能力什么的，简直是扯淡。 “其实我一开始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很难以置信的。”在远离战线的城内的客栈里，一位胖乎乎的女法师吃饱喝足之后，捧着热腾腾的「咖啡」，露出幸福的表情如此感慨道，“我们法师协会确实认真调查过哥布林、鼠人等怪物，它们根本不存在什么天生魔法抗性。这是事实。” “是啊，谁会想到呢？呵呵。” 没有戴着面具的源凰，给赫拉娜娜泡了一杯咖啡之后稍微有些疲惫，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他刚刚给赫拉娜娜「变」了一顿大餐，作为犒劳，这才开始休息。 哥布林驱使作战，必须要有赫拉娜娜这位变形类顶级大法师与虹阳敏帛同行，但赫拉娜娜反感戴着面具的源凰，又不是手下，难以委派，所以只好用「事成之后，源凰会在西部要塞都市的某间客栈里请你大餐一顿」来当诱惑，当然效果好得不得了，赫拉娜娜屁颠屁颠的就同意了。 哥布林是一种卑微猥琐的邪恶生物，但它们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容易被驱使的仆众，远比人类更有奴性。实际上有很多冒险者都会驱使哥布林作为下仆搬运行李之类的。这种「奴性」是它们的天性，被暴打之后的屈服尚且老实听话，更何况落在了虹阳敏帛手里──这帮哥布林已经把虹阳敏帛当作女王……不，是女神了。是一种新的信仰。而新大陆的魔法运行原理与星陨大陆不同，是以信仰之力为源头的，对于其他有着坚定信仰的异教徒效果甚微。 这些和源凰没啥关系，他此刻关心的只有神器碎片。 “哦，来了来了！” 源凰听到有人叫他，立刻跑过去招呼。是委托小幽香找来的食材供应商。他要趁着兵荒马乱之际在西部要塞里狠狠捞一笔，把「沃兰德情调」开起来，达成传送帝的条件之一「有赚钱能力」。 这家客栈坐落在上城区，现在这里挤满了有钱人和下城区避难的穷苦老板姓，他打算同时开两档料理──贵的吐血的高级料理，和大锅饭。这群人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吃过饭了，闭着眼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第185章：又把自己卖了 · 奶油土豆浓汤，食材批发购入之后折合每份成本三铜，面对下城区难民的售价为十铜，只是早餐而已就卖出去五千多份。甜而不腻的滑顺口感，而且有着回味无穷的味道，重要的是那微妙的饱腹感。 黄金米饼卷，成本七、八铜，售价视乎卷的内容不同在二十至四十之间，单是早餐就售出三千多份。柔软香脆的饼却有着颗粒的咀嚼感，口味可选酸甜番茄或微辣肉酱，里面的菜与肉搭配合理，令人欲罢不能。 面对上城区的有钱客人，依旧是利用源凰面具的视频记录传给床姐判断对方的体形、面色等健康情况，在满足客人提出的条件的基础上进行私人订制的料理套餐，保证口味与影响兼备，且人与人之间绝不重样。每份套餐售价在三银以上，但实际上有钱人们喜爱凑成一桌谈笑风生，便会多加几道菜。早晨共计售出一千多份，每份平均收益在二十银上下。 暴利啊！ 连源凰也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狡黠了，太残忍了！干得好，我自己！ “钱他妈就像大风吹，来的真简单。”源凰轻哼着自己随兴胡编的山野小调，从这一间雅间走出来，向着旁边的雅间走去。 他穿着一件非常宽松的毛呢大衣直垂膝盖，像模像样的围着一条上流社会才流行的古怪围巾，左手搭着一块一米见方的素花桌布，右手推着一辆简易餐车。 他将戴有戒指的手伸进装满钱币的大衣口袋，暗中启动折跃功能，那堆钱币便回到了宇航船的仓储里。然后确认四下无人，将桌布蒙在空无一物的餐车上，这就算是准备就绪了。 推门而入雅间。 里面的客人们在一分钟之前刚刚点过菜，看到源凰离开没多久又折回，第一反应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却看到推着的餐车，不禁露出了讶异神色。 “这……这么快就做好了吗？” “让你们久等了。” 源凰握住桌布，暗中将料理折跃到了桌布底下，然后猛地掀开——满满都是热气腾腾的美食。 绅士的递上桌。 掌声和小费。 “太棒了！快餐啊！闻着……不，看着就香气扑鼻！”其中一位客人赞不绝口的如此称赞道，他从没见过这么快的上餐速度。 源凰指着一块点心说道：“女士，这个蛋糕的包装纸是用糯米做的，可以食用而且味道不错，您可以试试。” 一阵哗然，当然，能吃的纸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寥寥几句称赞之后所有客人都沉浸在狼吞虎咽当中，顾不上其他。 “赶上战争还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啊！” “没错，安心多了！” 人类就是这么简单的生物，吃饱喝足之后整个状态都会安定许多。这些上流社会的客人刚进入客栈时，神色不安，眼圈发黑，精神十分不好。 大体上，贫民都挤在城墙外的下城区，中坚商人和有些身份的小权贵则住在上城区，物资平时都集中在中间一圈的商业区。随着战争不断升级，商业区沦陷化为一片焦土和废墟，食物等民生物资也毁于一旦。不仅贫民饥一顿饱一顿，连上城区的大人物们好多天没有正经吃过饭了。食材和日用全靠各地援助，大老远汇集于王城，然后途径大桥运输过来，十分有限。 混有痞子们的下城居民们在豪宅外的街道上风餐露宿，引起了强烈的不满，已经出现了几起「劫富济贫」的暴力事件。无论是贫民还是有钱人，在战争时期都不好过。 这份不安，由源凰有效的化解了。 只不过为了治安和民心做出巨大贡献的本人却想这么多——「战乱钱真好赚」、「这座都市彻底沦陷也不管我屁事」就是源凰的真实想法。 由于雅间不多，源凰靠着折跃功能仅凭自己就能把上城区的客人们照顾过来，忙点也在承受范围内。但近万名下城区的客人…… 女服务员感觉自己要死了！ 她自己一个人要接待如山似海的客人，就差被直接生吞活剥了！这一点也不夸张。她站在客栈一楼最外面的窗口后面，近在眼前的是十几个挤得松垮皱巴皮肤都严重变形的老太婆们，如同要伸手把女服务员撕碎那样张牙舞爪，高喊着：“该我了！卖给我！”更有甚者，直接将铜币塞进了女服务员的衣领里，幸好对方也是女性，不然真的会把她吓哭。 她以十秒卖出五份的速度在售货——右手将钱币胡乱的拢下桌沿，叮当的洒在托盘里。然后转身从身后的出货窗口捧出另一个装满奶油土豆浓汤和黄金米饼卷的托盘，再转身放在客人们面前。转身，转身，转身……简直比飞驰的马车轮子转的还忙碌！ 而且还得小心一点，稍微把手缩回来晚了就会被那群老太婆挠伤。这些下城区的客人有七成都是有钱却断粮的状态，最夸张的已经三天颗米未进了，其余三成也是吃了这顿不知道何时还有下顿。都是用抢食物的气势在买料理。 女服务员不明白自己从出生以来的运势究竟是怎么了，一直就不顺……也许是和自己的营养都集中到了胸部导致智商低下有关。 我当时为什么得到了一枚金币，就高高兴兴的答应到这里来工作？太傻了呜呜，我绝对会累死在这里的！马不停蹄的销售工作啊，动作稍微慢一点的话，不必老板责骂，客人就会生吞活剥了我！ 她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口，那里坐着一个男人，很悠闲，令她羡慕不已。 仅仅看起来很悠闲而已。 诺克顿感觉自己快死了。他傻呆呆的坐在出餐窗口并不是因为偷懒，而是因为再不休息就要直接过劳死了！ 自从击退火族军队之后，连个庆功宴也没有，他和格兰等人五人组立刻就派去手摇发电机，字面意义上的「没日没夜」的发电，他感觉自己活像拉磨的驴子。 五人轮流在这里休息，顺便以戒指为终端折跃奶油土豆浓汤等。休息时也在工作。 咔咯！ 稍微一动胳膊就会传来要死人的痛楚。 “哟，老弟，在这里躲清闲啊？” “咦，愚基先生？您不能进来这里。” 忽然有个男子从后厨钻了出来，这令诺克顿颇感意外。 第186章：怀疑 · “您来当战地记者？” “是啊，不过看样子正午之前敌人不会有行动了。哈，你家主人完全把那群圣骑士打懵了，估计正在帷幄里商量对策呢。”愚基拍了拍诺克顿的肩膀，笑道，“顺便来看看老弟。” 诺克顿就算听说自己的主人被称赞也只是回以苦笑。他现在累得脸色苍白，却被误以为在偷闲，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才好。 “您怎么进来后厨的？” “整个客栈乱成一锅粥，我发现除了你、新老板和这个小姑娘再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了，那还不是随我乱走？”说着，愚基拉起诺克顿的手就要走，“我有事想跟你谈谈，咱们换个地方。” 诺克顿使了使劲，没动地方。他那带着戒指的手必须时刻放在出餐窗口上，作为折跃终端，不断变出天界料理。虽然诺克顿不甚了解折跃什么的原理，但十分清楚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否则主人定会大发雷霆，新出现的奶油土豆浓汤也会洒一地。 “怎么了？” “额……这……” 愚基发现诺克顿不肯跟他离开，而后者又欲言而止，察觉事有蹊跷。他歪头看向诺克顿的右臂——手肘始终搭在出餐窗口上，而手部则伸进了一层黑布帘里，看不清在做些什么。这是源凰为了掩人耳目做的双层布帘的简易暗室，从女服务员和客人的外侧看不到折跃料理的一幕，万一有人进入后厨也看不到诺克顿的手在搞什么鬼。 手不能离开这里，聪明的愚基很快就看懂了。 “在这里谈也行，还是你我上次的交易……” “不，愚基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额？愚基听罢一怔，旋即理解。他找出了纸笔，写了一行话「说话不方便？」 诺克顿点点头。 愚基推测是因为隔着出餐窗口还有一个女服务员所以才说话不便，于是又写道：「小声点也不行？」 诺克顿皱眉摇了摇头。 他不是怕女服务员听到些什么，而是因为戒指具有窃听功能。这件事似乎目前五人组里只有他才察觉到。说起来，察觉的契机也很简单——他曾有一次目击到虹阳敏帛大人将戒指贴在耳边，和雨涵床大人进行对话。既然能通讯，当然也能窃听，他不相信这种小事会难得倒无所不能的天界法师。 源凰之前摘掉面具偷偷钻进维修管道一事被床姐察觉，就是因为没摘戒指。 当然，上一次诺克顿背着主人和愚基私下交易，也肯定早已暴露了！但至于为什么雨涵床大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原因，他却无法理解——也可能是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可能主人本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还有可能是主人真的没有发现——但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他完全确信天界法师无所不能。后一种可能性太低了。 纸笔交谈也许无碍，但无人能保证什么。 愚基不死心，写道：「交易取消了？难道你不想进入报社了？」 诺克顿看罢脸色立刻发黑。 在源凰刚刚才血洗客栈，杀了沙皮手下近三十人的极端情况下，五人组反而改变初衷选择跟随源凰，并非他们五人不怕死，而是各有所图，哪怕要承受性命危险也要抱紧源凰这条大腿。而诺克顿的目的很简单——掏空天界法师这条空前绝后的独家新闻报道，凭此挤进梦寐以求的报社，而并非打猎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了，虽然风险非常高。但诺克顿只能赌一赌，戒指只有窃听功能，却看不到什么。毕竟天界魔法高深莫测，谁说的准？ 诺克顿用左手持笔，费劲的写道：「上次不是已经告诉您一些秘密了吗？何时能让我入报社？」 「天界法师来月事心情不好」这个报道，其实不是沙皮所述，因为当时沙皮正在忙着逃命，也和记者们素无交集；更不是佐哲身边的仆人透露，因为佐哲抵抗父亲，为人低调，躲记者们还来不及呢。正式诺克顿和愚基的第一次交易。 但对于愚基来说还远远不够。 「老弟，我就直说了。我的线人不只你一个。有条消息非常惊人——源凰和雨涵床根本就是同一人。」 诺克顿看罢不由惊呼：“这怎么可能！”随即掩住自己的嘴。 源凰是先知唯一的学徒，男性，双腿健全，虽然见面不多也未展露过任何魔法。雨涵床是天界人，女性，左腿为高阶金系魔法义肢，法力无边。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个线人是谁？有什么证据？」 愚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说出线人是谁？只是写道：「证据就是等你去找啊。」 “我？” 诺克顿忽然感觉事情不妙。他之前能明显感觉到主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似乎已经起了疑心，现在居然还要他去找什么证据？找死么？主人杀人如麻的。 「声音，声音是女性啊。如果你说那是幻觉类魔法，怎么可能做到迷惑数万人？」 诺克顿分析的对，这同样也是所有人的想法。幻觉类魔法师针对有限目标产生的幻术，高手可以令几十人产生幻觉，以假乱真，但不会更多了。所以雨涵床肯定是女性，不会错。 愚基反问道：「如果天界的幻术是反着来的呢？」意指只是把自身的嗓音改变，而非迷惑特定目标。如果是直接在声音上施法，虽然不可思议，但确实天界魔法一切皆有可能。 「脸呢？大家都看过她那完美的容颜！」 「也能作假吧？」 诺克顿沉默了。几天之前他一定会认为声音和脸孔都能作假纯属扯淡，但如今却不敢言之凿凿。 「但是，那腿……」 「对，老弟，我就是让你去试试看，源凰的腿是不是真的。」 诺克顿见源凰次数不多，确实没见过源凰将左裤腿挽起来过。里面究竟是金属义肢还是肉腿，这还真的无人确定。 对啊…… 为什么雨涵床会把天界料理的秘方交给源凰？只因为他是主人未来的妹夫？雨涵床和小幽香这对姐妹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吧？ 莫非真的是同一人？ 诺克顿忽然来了兴致，问道：「愚基先生，我该怎么做？找机会在他裤腿上泼些浓汤，然后趁机挽起来？」 「不不，既然连面孔也可能是假的，挽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源凰左腿看上去摸上去都是真的，也不能证明什么。」 ……也对。 愚基递给诺克顿一柄餐刀。「你装作不小心把刀掉落在源凰脚上，若扎出血并且疼，就是真的。」 第187章：上就上吧！ · 诺克顿盯着手中的餐刀，心里发怵。他愿意为了挤进报社付出任何代价，但这件事风险太高了，万一源凰真的与雨涵床是同一人，会被弃尸荒野的。 “愚基先生，您看，这餐刀恐怕扎不穿皮靴吧？” “找铁匠特意打磨过，外加匠师类法师进行了强化，锋利到吹发可断。”愚基拍了拍诺克顿的肩膀，笑道，“只要你悄悄把餐刀放在源凰的左脚正上方，轻轻一松手，万事搞定。” ……是万事休矣才对吧？ 诺克顿握着餐刀犹豫不决，还打算跟愚基墨迹些什么，但被后者巧妙的逃走了，只留下一句「拜托了，祝好运」便离开了。诺克顿整个人怔在原地，既不能离开出餐窗口又不能追上愚基解释什么。有种被人坑了的感觉，是错觉吧？ 真的要做吗？ 不做的话，要怎么进入报社啊？ 诺克顿内心翻江倒海的天人交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换班了。 “我的亲娘咧……！”希尔德翻着白眼一步三晃的爬进后厨，他脸色惨白，腰都直不起来了，一手扶着墙一手拄着膝盖，细看双脚还在颤抖。五人组已经没日没夜加班手摇发电两天多了，只允许其中一人轮流休息，休息时还得固定在出餐窗口。这高强度的用工力度，快赶上奴隶社会了。现在轮到希尔德休息，把诺克顿换回去继续发电。 诺克顿非常不愿意看到希尔德的到来。这不仅意味着他将继续回去发电，更意味着他必须开始去找死了。 对于诺克顿的复杂表情，希尔德却苦笑道：“我理解，理解。” “嗯？你理解什么了？” “我跟你说过吧，我爷爷是魔空机巧的教徒，反感魔法。他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伟大的魔法师，法力无边无所不能，但必须每天都吃大量的土豆泥。所以他抓了很多奴隶，每天在厨房里为他削土豆泥。” 诺克顿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紧锁双眉，严肃的告诫道：“别胡说……！” “我他妈哪里胡说了，这里又没有别人，主人还在城墙上打仗呢，怕什么！”希尔德嘁了一声，“我们就是专门在厨房给传奇大法师削土豆，做土豆泥的家伙。没了我们，就没有土豆泥，她也就没有法力可用了。” 诺克顿听罢立刻站起身，匆匆离去。 他不想在被窃听的情况下参与这种充满负能量的抱怨，简直是找死。诺克顿生性谨慎，容易往最坏的方面考虑，所以很讨厌作死的家伙。 诺克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餐刀……好像此刻的自己，比全世界所有人都要作死。讽刺。 深呼吸之后，他将餐刀藏进了袖口里，定了定神，步履坚定的走向二楼的雅间方向──干！如果成功了，他就要进入报社了！如果失败了，大不了一死。 在楼梯上和吃饱喝醉的客人们擦肩而过，微微行礼，然后警惕的看向周围的雅间房门，凭借声音判断源凰身在何处。无论是视力还是听力，诺克顿都是五人组里最优秀的，否则怎么当了多年的猎人？他很快找到了源凰的位置。 贴在房门旁的墙壁。 沉静心情。 放缓呼吸和心跳。 诺克顿的眼神很快就进入了冰冷而锐利的状态。他在狩猎猎物时、狙击敌人时都是这样的心理状态。对于此刻的诺克顿来说，万籁俱寂，精神高度集中，没有什么事是无法做到的。他一定能够…… “小伙子？” “哇！” 诺克顿突然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肩膀，当场吓得魂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情，现在却如同暴风雨的海面。注意太过于集中于前方，竟然被后面的人吓慌了神。 诺克顿认出来了，无心吓他的人是今晨经由小幽香介绍来的食材供应商。是一个双层下巴涨满胡茬的大叔。 “是商人先生啊？吓死我了……您还没有离开吗？” “是啊，你在后厨忙完了？你也要找你家老板，有事？” 「也」？ 诺克顿绅士的让路说道：“先生您的事情当然比较重要一些，您先请……” 正在两人谦让之际，旁边的木门被推开了，里面走出来四五位有钱的客人。他们吃饱喝足慢慢红光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并且和里面的源凰告别：“小哥，明天我们还会再来哦？” 诺克顿立刻趁机挤过去，向门缝里面望去。虽然只是一霎那，但他看到了源凰独自留在了雅间里，并且关上了门。 至于为什么要关上门并不重要，这是一个好机会。诺克顿向食材供应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现在里面只有源凰一个人，正是有事相谈的好时机。 商人微笑点头致意，然后敲了敲门。 “啊，稍等一下。”里面源凰如此喊道，倒也没有多么慌张。 也就是三四秒的时间，源凰将房门打开，看到是食材供应商，立刻显得欢喜：“啊，是范彤先生，欢迎欢迎，食材都卸完了吗？” “都搬到地下室了。源凰先生，我还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您单独谈一谈。”食材供应商笑着走进了房间。 诺克顿知道时机已到，立刻冲了出去。装作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从容不迫的自范彤先生身旁巧妙的滑过去，挤进房门向里面走去。 忽然被源凰伸手拦住，说道：“咦？诺克顿，你怎么……这是来做什么？” “我帮忙收拾餐具！” “餐具？” “对啊，就是这些……额？”诺克顿指着雅间里桌子上说道。既然客人们刚刚吃完，桌子上当然是留有大量的盘碗，无可厚非才对。然而，当诺克顿指着桌子把话说到一半，就呆住了。桌子上空无一物，干干净净的，连一丁点儿掉落的菜羹剩饭都不存在，更别提餐具了。 怎么可能？我刚才从门缝里明明看到满桌子的餐盘！为什么一转眼就没有了？ 这是诺克顿好不容易想到的借口，如今却莫名其妙的落空了，始料未及。 第188章：全都交给我了 · 诺克顿慌忙连连鞠躬致歉：“对不起，我搞错了！” “没关系，你去忙吧。”源凰苦笑着摆手。 诺克顿趁着鞠躬顺势将袖口中的餐刀甩了出去，径直插进源凰的鞋面！非常的准！ 成功了！ 诺克顿低垂向下的脸孔扭曲成了一朵花，笑得开心。说实话他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他以前就是因为遇事想太多而过于紧张导致屡屡面试报社失败，这是他的坏毛病。大概是最近经历了很多事之后，又参加了战争，亲手杀掉了毫无关系的敌人，他变得成熟了一些吧。真是太好了。 “呃啊……疼！” “呀！对不起源凰先生！我实在是太笨手笨脚了，您还好吧？” 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源凰几乎立刻就喊了疼。这意味着什么…… 总之，诺克顿立刻装作不慎脱手了餐刀而慌忙的道歉。在这样的地方，手里握着餐刀也并不是太值得起疑的事情吧？又正巧三人都挤在房门，怎么都能说的过去才是。没问题，不会露馅的，嗯。 那锋利的餐刀直接插进了皮靴的上面，位置应该是源凰的脚面，不会出现「正好插在脚趾之间」这种巧合！绝对一次成功！喊疼什么的也可以是装的，唯独血迹不能作假！ 诺克顿立刻开始尝试拔出餐刀。 “别动！疼！” 岂料源凰马上阻止。 诺克顿怔住了。我他妈真傻！也对啊！谁把餐刀插在脚上会立刻拔出来啊？如果源凰就那样插着刀子，一瘸一拐的去疗伤怎么办？我不就什么血迹也看不到了，白忙活了？ 事已至此，诺克顿岂能就此退缩，继续劝说道：“但是先生，不立刻拔出餐刀、脱下皮靴进行疗伤的话，恐怕会伤口感染的！”说的好像有多么关切伤势似的。 源凰听罢犹豫了。 诺克顿不知道继续强硬的劝说下去，会不会显得太不自然了？ 幸好范彤先生也在旁劝说道：“是啊，疗伤要紧。没关系，大男人嘛，有几个不是汗脚，我们不介意的。”好像问题并不在于此吧？ 源凰沉思了片刻，随即苦笑的摇摇头：“真是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倒霉的很，大概是上天嫉妒我赚钱了吧？” “哦？怎么？” 源凰将餐刀拔了出来──刀刃上确实沾着鲜红的血迹──然后收进了兜里，然后小心翼翼的脱掉左脚的皮靴，高高挽起了裤腿。诺克顿惊讶的发现，源凰的左脚根本就是普通的肉身，而且脚面上还留有一道很深的刀口，淌着丝缕鲜血。看源凰的表情，似乎很疼的样子。 源凰掏出来一瓶治疗药水，打算洒在上面。 诺克顿趁机捧住源凰的左脚……有温度，柔软，里面还能感觉到脚骨的存在，这分明是真正的肉身不会错，而且还流着血。毫无疑问啊！ 源凰一边将治疗药水倒在脚面的伤口上，一边苦笑道：“今天也不知为什么如此倒霉。看这里，是刚才被客人用浓汤烫伤的，还有这里是被客人的宠物咬的，还有这里是被客人的高跟鞋踩的。” 听罢，诺克顿才发现左腿上满是疗伤不久的伤痕……全是左脚……这意味着什么不必说了吧。 范彤忽然哈哈大笑：“全是左脚？恭喜源凰先生啊，我们家乡有种说法，左脚踩到狗屎是要走运的预兆啊！发财时一定要想着我啊？” “呵呵，承您吉言了。”源凰苦笑不止。 治疗药水到，伤口血止。诺克顿再无其他想法……眼见为实，胜过雄辩。他躬身行礼，退出雅间关上门，留下源凰和范彤二人相谈要事。 抓抓头，诺克顿琢磨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很快在楼下遇到了等候已久的愚基。后者抱着双臂意味深长的微笑着，继续掏出纸笔，写道：「怎么样，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 「有没有出血？」 愚基大喜，但看到诺克顿点点头，又立刻变得愁容满面。事实不重要，重要的则是「天界女法师的真实身份」这条爆炸般的重量级新闻……泡汤了。他伸手向诺克顿索要某物，却令后者一愣，反问道：“这是……要什么？” “你说呢？”愚基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要那把餐刀的话，是被源凰收走了。当时的情况下，诺克顿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张嘴索要餐刀，只好如此。重点是看到了出血，就足够了吧？但按照愚基的想法，也许血也是假的，需要拿回去检查一下才行。 诺克顿一向很尊敬愚基，尊称一句先生，但从来不知道对方是如此的疑虑重重、纠缠不清，竟然怀疑那样有温度有触感的腿脚流出的鲜血是假的？他觉得怀疑到这一步有点过分了。 “愚基先生，我按照您说的做了，请问我什么时候能进入报社呢？” “现在就可以。” 诺克顿大喜！却继续听到了一句但是，“但是，你现在好不容易在天界法师的身边，着什么急呢？机会难得啊，你懂的。” 诺克顿明白这个道理，完全明白，能够彻底理解愚基先生的意思……但与此同时，他为什么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遭到欺骗的背叛感呢？心里非常的……非常的…… 诺克顿只好嗯了一声，沉着脸从愚基身边匆匆擦肩而过，回去宇航船继续发电了。否则回去迟了会被人怀疑的。 至于那把餐刀，当然是源凰故意收起来的。原因嘛……当然，血是假的，那只是血浆颜料罢了。 「高仿充胶」，一种沃兰德划时代的发明，解决了许多男人的生理问题。有胆称为高仿，当然是包括温度、触感、毛孔、指纹都惟妙惟肖，其中还有少数假血管里面充斥着红色颜料──尤其是这一点颇为受到处子情结的男士们大受欢迎。源凰的假腿里也含有少量的红色颜料，仅仅看是看不出来任何端倪的。 只是一个早上左腿就受到了许多伤，源凰再傻也明白其中有古怪了。幸好有所提防。只是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等他把对方找出来，一定要他好看！ “那么我就有话直说了。源凰先生，我是你师傅的心腹，他老人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夺回「先行者商团」。” “……嗯？” “您就别装了，小幽香大小姐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您是受先知大人之托来代为夺回「商团」的，对吧？” “对，哈哈，当然是了。师傅很信任我，全都交给我了！” 源凰眨了眨眼，努力试图理解这个叫范彤的家伙究竟在说什么。 第189章：一无所知 · 范彤开始甩动自己满是胡茬的双层下巴，滔滔不绝：“我等真正且唯一的老板，全知全能的「先知」大人不知道要比黛幸泉丽那个黄毛小子强几万倍！如今「先知」大人云游四方，我等自然会如同效忠他老人家一样，全心全意的效忠于您，源凰先生，「先知」大人的唯一学徒！” 这番效忠誓言感人肺腑，极之恳切，令源凰听罢几乎都要泪流满面欢呼雀跃普大喜奔了！当然，其开心的原因远远并非得到了范彤和其他商人的支持，能够将星陨大陆最大的商团纳入囊中。源凰开心是因为别的。 源凰笑了，笑得真的非常开心，嘴角都快扬到耳根了。他伸手将大叔揽住，态度亲昵的低声说道：“我师傅一定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忠诚的……的朋友。”他刚才差点说出「狗」。 范彤也笑了，他以为两人一拍即合。 “那么……”源凰问道，“计划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范彤四下张望。这里是二楼雅间，临时租用的客栈隔音效果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担心魔法的窃听。他神神秘秘的说道：“等源凰先生方便的时候，来参加我们的秘密集会吧？这里恐怕说话不太方便，隔墙有耳，黛幸泉丽那小崽子会预知类魔法，狡猾的很。” 是啊，会预知类魔法的家伙都很狡猾，嗯嗯。 “我现在就有空，事关重大不宜耽搁，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额？”范彤怔了怔，随即改口道，“您现在不是……正在忙着开餐饮店吗？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吧？” 源凰咧嘴一笑：“这点小生意，等我替师傅夺回商团大权，还会看在眼里？” “呵呵，也是。”范彤附和的笑道，“那好，我这就去联系「先知」大人埋下的线，将心腹们集中起来。您稍安勿躁，「先行者商团」规模庞大，夺回大权也非一蹴而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源凰拍了拍范彤，一字一顿的说道：“万事拜托了。事成之后，师傅的商团，您是第二把交椅。” 听到这样夸张的承诺，范彤喜出望外，眼睛闪烁着光，连连点点行礼，笑着离开了雅间，离开了客栈去暗中纠集「先知」提前准备好的心腹们了。「先行者商团」夺回计划将正式启动！ 源凰也该正式行动了。 他放出了一只精械蜘蛛，悄悄的顺着房顶爬出雅间，很快就附在了范彤的背后，后者毫无察觉。这些小宝宝不仅暴力，而且隐蔽性很高，真是令源凰欢喜到不行。他给这只精械蜘蛛的命令是「悄悄跟上去，看看范彤纠集的都是些什么人，随时向我汇报」。 源凰高兴的全身发抖，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这次……这一次我绝不会杀的那么快了……” 他被「先知」虐待了三年，复仇却在无意之中，并且是秒杀了对方，估计「先知」死的时候毫无痛苦吧。这件事随着日积月累，仇恨如同陈年的酒渐渐越渐香醇，蚕食着源凰的心灵，快把他逼疯了。如今他喜出望外的听到范彤嘴里说出了「先知的心腹们」字眼，立刻意识到终于能换个方式复仇了！ 我会把至今仍忠诚于先知的家伙们……一个一个的折磨到生不如死！ 这时又有一批有钱客人走上二楼，却被源凰躬身道歉道：“对不起，早餐已经结束了，非常抱歉，请中午再来吧。” “但是……外面明明还在卖浓汤啊！” “没错，但是面对大人物们的高级料理已经没了，非常抱歉。” 源凰将所有二楼的客人全部拒之门外，打发干净之后，立刻悄悄的返回位于地下室的宇航船里。 一路上不会，也不可能有人发现他，因为返回途径上早已布置了精械蜘蛛作为眼线，而且宇航船里还有无所不知的床姐在监视。 顺利的返回自己的卧室之后，源凰换回了天界法师的装束，戴上了面具。 重要的是面具──他透过面具的眼睛时刻盯着范彤身后精械蜘蛛的所见所闻，真是乖巧巧的间谍宝宝。 范彤离开了客栈之后，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很快走近了暗巷，使用了通讯卷轴。其说话的内容是暗号，源凰听不懂，推测就是要求众心腹在某处紧急集合吧。 范彤戴上了四五个魁梧的保镖，神色慌张的走进了传送站，到了南部要塞里非常繁华的街道，钻进了一间小旅馆，然后一直就在静静的等待众人集合。 源凰也很有耐心。 「先行者商团」的前身是小银行和高利贷的小型企业。后来开始在投资方面发展，挣得越来越多，规模越滚越大，集合了当时星陨大陆七成以上的中坚商人，很快就变成最大的商团，没有之一。其他四家商团都是后来才发迹的。所以，「先行者商团」从以前就是四大商团之首，并且在「先知」这一届托预知类魔法的福，投资生意顺利的惊人。 随着豢养的打手、刺客越来越多，高利贷的生意也搞得有声有色。表面上「先行者商团」瓜分了星陨大陆东南部的市场，实际上全大陆都有商团植入的根基，包括海外也有涉及，规模异常庞大。 掌握着最多的商户、最凶残的暴力团体、最雄厚的资金链，「先行者商团」就是这样的存在。 源凰宁可复仇，也不夺取商团大权？ 真正的仇人是先知，他已经死了，按理说大仇已报才对。想一想若掌握了商团，每日进账多少金币吧？都可以用金币淋浴了！正常人绝不会像源凰这样做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要命的是源凰还没报仇，「先知」就死了，而且死的特别爽快，毫无痛苦。仇恨不断在胸口积蓄，无处发泄，这令源凰的心灵一日比一日扭曲。 “呸！商团？我会把任何和先知有关联的存在都毁掉！” 可怜的范彤，满怀着忠诚的心，做梦也想不到源凰会宁可不要钱也要大开杀戒。 范彤对于神经病一无所知。 第190章：捷足先登 · 源凰哼着歌走向宇航船的医疗区，说道：“床姐，你那边还好吗？” “有些棘手，敌军改变了战术，开始构架大型的工程机械了，似乎有些投石机。我不觉得仅凭光剑和电离刺刀就能够挡得住巨大投石，申请使用磁轨步枪进行先期狙击，阻挠敌人的工程建设。” 狙击什么的无所谓吧？就算这座城彻底沦陷了，源凰也完全不在意啊，不过总觉得拒绝床姐的要求有些张不开嘴。最终源凰还是批准了，但愿狙击什么的浪费能量会小一些。 源凰开始说正事：“床姐，你还记得前阵子莫比安和希尔德在歇班时间玩的东西吗？” “你是指利用我做料理的3D打印功能，胡乱把一些草药混合在一起的那件事？记得，具体的配方我都有记录，用剩下的样品我也保存着呢。” “很好，把它们都给我吧，我要带着那些药出去一趟。” 床姐听罢有些意外，确认道：“你知道那些药剂全都未经过任何人体实验，很不安全吧？” “当然。”源凰笑了，“我刚才认识了一为名叫范彤的先生，他是个好人呢，打算给我介绍些朋友，甘愿做人体实验。” 床姐将十几瓶胡乱配制的药水装在玻璃试管里，塞进包里，从墙壁窗口递了出来，再次嘱咐道：“顺便也带上一些急救针剂吧，万一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源凰听罢拍手说道：“绝妙的主意。” 他抓起满满药水的包，挎在肩头，又塞了十几管急救针剂在斗篷下，心满意足的离开。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在周围惊讶的眼神下径直走向最近的传送站。 叮！ 源凰用拇指弹出一枚金币到了传送站执勤法师的手里：“麻烦你，去南部要塞都市。” “这……”执勤法师为难的抓抓头，说道，“我怎么能收您的费用呢，您可是英雄啊！” 源凰大手一挥：“无妨，我心情非常好。” 战争时期传送站的管制非常严格，闲人不能使用。之前的范彤是肩负着紧急运送食材的任务才能够使用传送站的，这种管制以交战区的西北要塞都市，和全大陆的海关传送站最为严格，其他地方的还好，但无论何地对于使用传送站的人的排查都十分仔细。 执勤法师将金币揣进怀里，深深鞠躬致歉道：“万分抱歉忠爵大人，唯独反幻术的魔法这个流程无法省略。若是遇到了假冒您的歹人，我们这些小人物都会掉脑袋的。”在他得到了源凰首肯的情况下，对源凰使用了幻术破解的魔法。 虽然源凰戴着面具又裹着斗篷看起来非常容易被他人假冒，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但这种做工精巧的骷髅金属面具不易仿造，更没有任何人能仿造出那条结构奇异的金属假腿。除非直接全部使用幻术伪装。 源凰通过了传送站，来到了西部要塞都市，一路哼着歌，直奔范彤躲着的那家小旅馆。他透过附在范彤身后的精械蜘蛛确认，目的地就在眼前。 范彤坐在房间里的正中央，周围坐着七八个商人模样的男女。 范彤环视四周：“怎么？这样就算人都到齐了？” 其中一名男子皱着眉答道：“很遗憾，有不少人惧怕黛幸泉丽的淫威，找了各种托辞没有赴约。更遗憾的是，缺席的还有「先知」的外甥──金景侠爵。” 说到这里，几个人显得有些义愤填膺：“那懦弱的小子一定是打算逃到海外去。我得到消息，他最近有在北新大陆购置地产，怕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先知」原本是侠爵，自从成为了商团的大老板之后便升为了忠爵，那原本的侠爵爵位就动了动脑筋留给了自己的外甥。比起精明能干的「先知」，他的外甥被外界传闻是个十足的孬种。如今正值打算替舅舅夺回商团之时，却打算明哲保身。 听到这里，源凰停下了脚步站在小旅馆门前，用手掩住了狰狞的笑容。 卧槽？老混蛋还有个外甥？妙极了！ “算了，只要源凰先生在，夺回商团的大义就站在我们这边，一切都顺理成章，只需小心谨慎按部就班就好。少一个两个拖后腿的更加安全。” “没错。话说回来，我们偷偷来这里可是冒了很大风险啊。光是贿赂传送站的执勤法师就花了不少金币，最近到处都加强管制。范彤，你最好有非常具体的计划要说。” “当然了！”范彤得意的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虽然黛幸泉丽掌握商团名不正言不顺，却固若金汤，这箇中缘由吗？” 其中一人不屑的回答道：“因为他手里攥着我们大家的把柄、契约、合同呗，「先知」大人不在，他就是代债主。而且他还豢养着大量的刺客、打手。” 啪！范彤将拳头砸在手心里：“没错，后一点就是黛幸泉丽那小子的破绽！我们大家都是怕那些杀手所以才不得已俯首的。而他最得意的杀手组织首领──「赤影」，最近不是失踪了吗？……其实根本不是失踪，而是弃暗投明到了「先知」大人的身边。” 众人听罢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很是躁动。“此言属实？” 「先知」突然云游四方的时机和顶级刺客「赤影」神秘失踪的时机相吻合，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推测的──赤影背叛了黛幸泉丽，重归先知旗下了。 范彤先前探了探身，兴奋的说道：“如今我们有了源凰先生，借由他可以联系到「先知」大人。只要让「赤影」回来，黛幸泉丽旗下的刺客立刻就会乱成一锅粥。夺回商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哦？是吗？” 这句问话却不是从几个商人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女性的声音，冰冷彻骨，杀意凛冽。 在范彤等人兴高采烈的谋划着如何夺回商团之时，在悄然不觉中，一名女子如同鬼魅般已经站在了范彤的身后。她和当初的赤影装束非常类似，用漆黑色绷带般的布条将身体紧紧缠绕着，蒙着面，身材修长，体态妖异。手中的短刀泛着寒光。 第191章：人质的求救 · 要糟！ 源凰透过精械蜘蛛发现到女刺客的出现暗呼不妙！那女的肯定不是来喝茶的，要被捷足先登了！ 如今「天界女法师」的魔法画像早就因为报纸被全大陆家喻户晓，就算源凰再怎么低调行事也没多大意义。一对母女鼓起勇气走向他，要求签名。他的名声说不上有多好，但还是有很多人喊他英雄。 “告诉所有人，我要在这家小旅馆里进行非常危险且隐秘的天界魔法仪式。擅闯者──杀！”源凰发现自己已经被十几人围观，踢开旅馆门的同时高喊道，顺便瞪了一眼旁边索要签名仅有四五岁的萝莉，“就算小丫头也不例外。” 赤裸裸的威胁很有效，围观路人都被吓得纷纷后退。源凰趁机冲了进去，若是晚了，范彤和那些商人怕是轮不到他亲手折磨。看到杀气腾腾闯进来的骷髅面具，旅馆的老板当然第一时间就吓呆了，直接贴到了墙角──不由想起源凰名声大噪的第一件事，血洗客栈，莫不是这里也要同样下场？ 寒光一闪。 一柄淬毒匕首精准的扎在源凰的脑顶。在昏暗狭小的木制走廊里，一名和赤影打扮类似的刺客悬挂在门后上方，抓准时机一击而中，手段恶毒。源凰确实没发觉，不过他早就把连体衣裹住了脑袋，全身上下都是刀枪不入。 “呿，真碍事！” 源凰正在分秒必争之际居然还有人阻挠。很快从其他房间里也冲出来了共计五名同样装束的此刻，看来那个女刺客并非独自一人。 此处走廊狭窄仅限两人并肩同行，对于源凰企图从斗篷下掏出枪的举动十分不便，但对于上下前后夹击的刺客们却反而有利。只是两次尝试掏出磁轨微冲的时间，就被刺中了七八刀，其中包括两下面门，最终枪还是没能成功掏出来──他们好像早就商量好了，专门有个人就等着源凰一掏枪马上就踹手肘，枪又塞了回去。 妈的，好棘手啊！ 这帮上窜下跳的猴子们搞得源凰心里很乱。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源凰算是吃尽了亏，毫无还手的机会。 “我逮住他了！”一名刺客猛然从背后搂住了源凰，困住双手，以为胜负已分，如此兴奋的高喊着。 噗呲一声之后，那名刺客眼前的景色开始天旋地转，最终看的是自己无头的尸体依然用力抱着源凰，后者的肩头还立着一只张牙舞爪似乎很愤怒的金属蜘蛛──两只爪子立在源凰肩头，三只爪子对着他不断挥舞示威。 刺客们看到同伴突然身首异处，而且又出现了一只好像蜘蛛形状的金属怪物，震惊的纷纷后退拉开距离。 他们开始用手语交谈：「使魔？」「小心爪子，很锋利！」「保持距离继续攻击！」 精械蜘蛛顺着无头尸体的肩膀爬下，用貌似爪子的长嘴指向了紧抱着源凰的手臂，喷出了细小不起眼的等离子，那是它的焊机。尸体的脖颈没有喷出大量鲜血也是因为伤口断面被烧焦了。它一边为源凰脱困，一边用两个前爪敏捷的击落刺客们射过来的飞刀。 刺客手臂断了，源凰随即挣脱开了束缚。他在面具下苦着脸，心想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打架。 十只精械蜘蛛们，其中两只分别跟在床姐和虹阳敏帛身边，一只跟着范彤潜入小旅馆，自己的客栈留了一只，宇航船里留了四只，于是源凰身边仅带了两只而已。不多，但应该也足够了。 “宝宝们，弄死我身后的刺客！”源凰将另一只精械蜘蛛也从斗篷中放了出来，同时掏出了电离步枪瞄准了前方。 扣下扳机。 源凰面前站着一前一后两名刺客，第三名挂在了天花板上。他们似乎对源凰早有深入了解，一看到掏出了电离步枪同时四散逃逸──一人扑进了客房里，另一人向后拉开距离，天花板的不退反进唰唰的爬向源凰的头顶方向。他们似乎知道电离束射不远，而且只能往前射击，打不到上方的死角。 腰身粗的恐怖闪电从枪口喷出之后立刻就拐弯了，贯穿了木制墙壁，击毙了躲进客房的刺客，然后再度拐弯贯穿了第二面木墙，击中向远处逃逸的刺客。顷刻间多了两具焦炭般的尸体。 头顶上在天花板上倒挂着逃跑的刺客躲过了这一劫，却没逃出几米就被精械蜘蛛用锐利的前爪砍断了脖颈，身首陆续跌落在走廊上。 后方有两名刺客。在源凰扣动扳机击毙两人的短暂一瞬间，精械蜘蛛们各自如同离弦之箭，利用后腿的强劲弹跳力化作了子弹，直接扑过去撞穿了刺客们的心脏，顺便还有时间收拾源凰那边的漏网之鱼。非常的利落。 ……失火了。 电离束贯穿木墙的后果就是造成了两个很大的圆形黑斑，并且激烈燃烧起来。看起来这家小旅馆不太结实，基本上都是木制的吧，恐怕很快就会全部烧光了。 抓紧吧。 源凰端着电离步枪，到达范彤等人秘密集会的房间外，踹门而入。 “啊啊……太好了，都还活着。”源凰第一眼就看到范彤等人还活着，顿时松了一口气。万幸还来得及。 范彤不知道这位天界女法师心里想的什么啊，只是听到了这样由衷的话语，以为是来救他们的！对于范彤来说，「天界女法师」和小幽香是姐妹，而源凰就是雨涵床未来的妹夫，因为源凰是自己人，所以「天界女法师」就是源凰派来救援的！至少情急之下，范彤认为这很合情合理啊！ “忠爵大人！女侠！女神救我们啊！我们都是源凰的朋友！”范彤脖子上被女刺客架着一把短刀，失声哀求着。其他商人也不敢妄动，就那样如同身体石化般高声求救。 源凰听罢一怔。 女刺客也没有妄动，说实话她有点紧张。虽然血雨腥风经历过不少，但对于像源凰这种邪门的天界法师还是感觉非常的棘手，尤其是听到一声雷鸣之后，他安排在外面把守的手下全死光了，这份实力真心不能有丝毫大意！ “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人质！” 第192章：我该拿你怎么办？ · 人质战术从古至今都非常有效。如今范彤等商人全都被女刺客用暗影类魔法定身了，让他们身首异处就是动个念头的功夫。 女刺客在蒙面之下高高扬起了嘴角，心想：臭婆娘，我看你能怎么办？ 源凰面对人质战术显得有些束手无措，抓抓头商量道：“能不能不要杀他们？” “哈哈，求我啊，我可以考虑。”女刺客开始得意起来。 乞求吗？那有点不至于。源凰又改口道：“能不能只弄残他们，不要弄死？” 嗯？ 女刺客听罢，总感觉话风有点奇怪。不过仔细一想，大概是因为源凰自恃有治疗魔法的缘故吧，只要人质留下一口气就能救活？ 她冷冷的警告道：“别动歪脑筋，立刻把法杖放下。我数三声。一！” 源凰拒绝了，他怎么可能放下步枪嘛。不过范彤却慌了，大喊道：“女神啊！看在造物主的份上，救救我们！她是黛幸泉丽豢养的刺客，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不，源凰听到这样说，反而对女刺客凭添了些许好感。他一向对黛幸泉丽印象不错。如今这女刺客不仅是敌人的敌人，更是朋友的朋友……也罢，我就原谅这女的和我抢猎物的罪过吧！ 源凰这样想着，身上的杀气竟然消失了。 对于这种事情普通人当然毫无感觉，但专业刺客却非常的敏感。女刺客再三确认，源凰真的一点杀气也没了。说实话她有些意外，不过……大概是人质战术起效了吧？ “二！” “女神救命啊！” “咱们商量一下，你手里的人质分我一半如何？” “三……啥？” 女刺客刚要喊三然后动手，打算让源凰见见血尽快缴械投降，但还没把「三」喊出口就听到了一句有点……不，是非常奇怪的话！──人质分一半？ 什么鬼？ 女刺客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不由渐生怒意，恶狠狠的说道：“艹，逗老娘是吧？”说罢，将短刀猛地插进了范彤的大腿上，引得后者疼得像杀猪叫。 她扬扬下巴，得意的看向源凰，笑道：“你如果再不扔下法杖，我下次就要捅他的心窝了！” 源凰慌了。 源凰急了。 源凰实在没有办法。 本来可以派精械蜘蛛瞬间秒杀这个女刺客的，但忽然听到了她是黛幸泉丽的手下，不由下不去手了。在不伤及对方的同时还要夺取人质，这个难度确实有点高。 “妈的，你确定要弄死他们是吧？” “没错，怎样！” “算你狠，我服了！你我都后退一步，你弄你的，我弄我的，这样总行了吧！” ……嗯嗯？ 女刺客连连眨眼，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对方不愧是来自天界，说话完全都听不懂。什么叫各弄各的？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源凰心一横，调整了电离步枪的威力，做出了电离束刺刀，并且电量电压都是最低。他抬手就将步枪前的电离刺刀插在了最近的商人身上。又一阵杀猪叫，高压电虽不致死但仍然痛苦万分！ 滋滋啦啦的电光闪耀，商人身上冒出了青烟。 这样离奇的展开令所有人包括女刺客在内都彻底怔住了！这是在闹哪样？最新式的救人质方法吗？ 所有商人都被暗影类魔法定身了，也就是说有大量的法力附在他们身上。这样的持续电击不仅令那名商人生不如死，而且还驱散了部分法力，解除了定身魔法。这令女刺客大呼不妙──这来自天界的婆娘看起来像个神经病，其实是装疯，聪明的很！打算用这样的电击逐一救出所有人质！ 第三声杀猪叫！女刺客将短刀狠狠插进了范彤的另一条大腿，怒喝道：“立刻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 岂料源凰不退反进，电得那名商人更加带劲了：“来啊！我不会输给你的！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咦咦咦？ 女刺客满脸懵逼。输？什么事不会输给我？是我脑子不正常还是整个世界有问题？ “快住手啊！” “来啊！” “快住手啊！” “来啊！” 女刺客扎范彤大腿一刀，源凰就电旁边的商人一下，女刺客再扎一刀，源凰就再电一下！彼此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源凰是越来越开心，女刺客越来越混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完全看不懂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果是打算用电击解除定身魔法，你为啥只摁着一个人使劲的电？ 也不知道两人较劲了多少个回合，最终是女刺客气喘吁吁的败下阵来，她不仅扎得手都酸了，而且精神压力超级大啊。 实际上，女刺客这次带手下来此有很深的原因。首先是黛幸泉丽预知到了模糊的情报，得知商团之内有人要密谋造反，于是就派来女刺客等人前来。不是要杀掉商人们，而是要好好的拷问一下，有什么计划，还有多少同党都是谁，根据具体人物可能还不能简单杀掉，否则对商团来说会是一个难以估量的损失。 女刺客擦了擦汗，心想：莫非对方早已看穿我根本不能撕票？ 源凰也擦了擦汗，心想：她折磨人的手段不错啊，佩服佩服。 范彤也擦了擦眼泪，哭着说道：“姑奶奶们别玩了……我的大腿都快被扎的不成形了，毒也快发了……你，到底杀不杀，不杀就给我喝口解毒药吧……你，到底救不救，不救就别老刺激我身后这位大姐了。我是人，不是肉馅……腿都他妈扎烂了好哇？” 女刺客早就把短刀有毒这件事忘到天边去了。她瞪着源凰不禁心想：真是个可怕的敌人！ 源凰看着对方也心想：干得好啊，朋友！ 两人折腾了半天，范彤已经奄奄一息，而失火的浓烟也终于飘进了屋内。这令原本就非常慌张的女刺客更加乱了方寸，嚷道：“你居然放了火？” 源凰耸耸肩，他又不是故意的。 眼看有强大的敌人阻挠，手下死光，建筑失火，一时冲动把范彤的大腿扎烂了，女刺客愤恨的摇了摇头。她知道任务已经失败，不仅抓不走包括范彤在内任何一人，而且没有机会拷问任何事。她只好撤退。也许临走前杀掉所有人会更好一些，但她实在无法理解眼前的法师任何言行举止，太古怪了，十分可怕，不该恋战。 她纵身一跃，钻进了头顶的天花板缺口。那是她来时开的路。 “雨涵床，你与我家主人素无恩怨，如今却横加阻挠实在可恶！你给我记住！” “替我向黛幸泉丽问好！” 看着女刺客身影消失在天花板，源凰抓抓头，感到有些纳闷。她为什么突然就跑了？ 第193章：恐怖的敌手 · 出了这样的意外吗？不，总感觉是在意料之中呢。 黛幸泉丽听了女刺客的汇报之后，摸着下巴深思。他有种直觉，无论是雨涵床还是源凰都是自己的绊脚石，前者来阻挠，后者怂恿商人们反叛，真是的。 他是全世界最怀疑两者是同一人的家伙，听说了源凰拿了雨涵床的配方开餐厅之后，立刻就找了好几个不同身份的人去试探，看看源凰的左腿有没有蹊跷。然而，结果令人失望。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嗯，一定是想多了──如果两者是同一人，今天的事情就无法解释了。究竟什么情况下，源凰才会刚刚和范彤串通一气，又扮成了雨涵床偷偷尾随而止呢？尤其是完全不顾范彤的安全，并且伤害了另一位商人。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实目睹了雨涵床把在场商人都带走了吗？” “是的大人！我不得已撤退之后，留在附近观察情况。那可恶的天界女法师换上了厚重魁梧的铠甲，扛着包括范彤在内的好几个人从火海里走了出来，身后还有好几个昏过去的反叛商人平躺在地上……跟在后面飘动。人数不会错，是全部的反叛商人！” 以女刺客从屋顶上的视角看去，被精械蜘蛛抬起来昏迷的商人就像平躺漂移似的。 既然是亲眼所见，应该不会错，但黛幸泉丽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商人们全部昏迷了？或许是被旅馆失火的浓烟熏昏了吧。带着这些商人会去哪里，不言自喻。 黛幸泉丽走下床，开始让侍女们沐浴更衣：“我要亲自去一趟，会一会这个国家的新英雄，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花样。至于你任务失败的处罚……饶了你吧，谁让对方太棘手。下不为例。” “万分感谢大人宽恕！”女刺客保持着单膝下跪的敬姿，立刻深深低下了头高声致意。 黛幸泉丽自从王宫回来就被气得一病不起，卧床至今，罪魁祸首当然是带着面具的源凰。这段日子，黛幸泉丽辗转反侧思索着离奇的天界女法师究竟是怎么回事，最终除了「这家伙需要除掉」之外，没有得到任何结论。「雨涵床」三个字对于心思缜密的黛幸泉丽而言，成了一根咽喉中不上不下的鱼刺，除掉对方势在必行！但谈何容易，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拟定计划。 “嗯？……你为什么还跪在这里？有事没说？”黛幸泉丽忽然发现女刺客还在跪拜，问道，“莫非你很在意范彤他们说的那件事？” “大人英明。” “「赤影」反叛一事纯属造谣。我已经用多种秘密联络方式昭告天下，要求他尽速回应。”黛幸泉丽顿了顿，继续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半个月之内还没有回来，则视为死亡。你那时就是……不，从现在开始你就代为「赤影」一职！” 女刺客顿首道谢，满心欢喜。 黛幸泉丽整装出发，只带了两名由刺客伪装的管家，穿过传送站直达西部要塞。他的目的很直接──当面接触雨涵床这位天界法师，哪怕搞清楚一二也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他和对方并未撕破脸，彼此接触尚且安全，行动谋划需要应该尽早。 一切都如提前收集到的情报相同：西部要塞中层城墙之外已经化为废墟，但由于雨涵床的援助，至今仍在苦苦死守。整座都市以西侧中层围墙为界限，清晰可辨的划分为两个世界──西侧是战火纷飞的地狱，充斥着大量的卫兵、临时雇佣兵以及丑陋的哥布林；东侧则是与世无争的和平景象，人们欢天喜地的过着日常生活，好像几百米之外的战火绝对不可能蔓延过来。 造成民众这种奇葩概念的不是别人，正是源凰的无心所为。一边戴着面具的国家英雄死守着城墙，将千军万马拒之城外，另一边摘掉面具开设餐厅海量销售天界美食，令人民吃饱之后更加安心。如今西部要塞都市内的平民们，没有一人有半点担心城市会沦陷，半点都没有。 他们觉得这场仗赢定了。 黛幸泉丽尚未踏上瓦砾，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恶臭。他掏出了金丝娟秀的手帕掩住口鼻，高高皱眉侧目盯着在城墙下安营扎寨的哥布林们，恶臭之源。 “看来雨涵床也不怎么样嘛，不依靠这些怪物就打不了仗。” “哼，品味真差。” 身后的两名随从低声的如此议论着，说实话黛幸泉丽也有些同感。 他嫌弃的避开那些哥布林，在卫兵的带领下走上了瓦砾山，走向城墙上唯一的巨大缺口。在那里，站着一个身影，玉树临风，俏丽的短发随风飞舞，完美的曲线映在落日金灿灿的余辉里。轮廓上沾染了些许血红，和黄昏的颜色如此相得益彰，以她身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为背景，如同史诗故事中的风景画。 黛幸泉丽不由心跳漏了半拍。 领路的卫兵看着那道唯一的身影，有些出神的说道：“雨涵床大人独自守在最危险的缺口处，已经一整天了，没有动过半分位置。” 那有些瘦小的身形如今就像一堵无比厚重的城墙，阻隔了两军，直教望者或依赖或绝望。她只是床姐遥控的义肢机械人并不会疲劳，但奋力杀敌整日之后，连机体也有些发热了，便脱去了斗篷。这是天界女法师首次在世人面前展露身材曲线。不大不小的前胸，不宽不窄的后臀，不胖不瘦的柳腰，不长不短的双腿，她的身材就是综合了沃兰德所有男人理想而制作出来的完美作品，多一份美丽显得妖艳，少一分美丽显得俗气。 黛幸泉丽吞了吞口水。 他这个人有许多许多的优点，其中一点就是坐怀不乱。吞口水不是因为望着床姐起了贪念，而是心生惧意。 敌人分为很多种，其中最可怕的就是令人无法产生憎恨的家伙。面对手握灭世法杖却完美到过分的敌人，黛幸泉丽事到如今才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居然是这样棘手的大法师。 “雨涵床忠爵，您辛苦了。” “啊，是黛幸泉丽侠爵，见到您很荣幸。” 两人相视而笑。 第194章：比恐怖更甚 · 好危险！ 两人之中其中一方是无垢的笑容，是综合了数据之后做出的最理想的完美表情。黛幸泉丽定了定心神，差点因为对方的一个微笑而沦陷。所以说让人恨不起来的敌人最恐怖了，往往尚未一较高下就已经被拉拢过去了。 “我就开门见山了，想要和您私下的谈一谈。” “私下吗？”床姐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虽然日近黄昏敌军恐怕今天不会再进攻了，但她始终无法离开这里半步，“我建议您在这里先简短的说一下，等战争结束之后再坐下来详谈。” 战争结束？看北新大陆这股认真的劲头，恐怕还要打上很久呢。不过黛幸泉丽接受了：“也好。冒昧的问一下，您今天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妨碍我，是什么意思呢？” 床姐沉默了。 她必须沉默，因为她又不能擅自代替源凰回答这样敏感的问题。她私下透过面具联系上了源凰，问该怎么办。此时的源凰非常忙碌，只是匆匆回答了一句「晚上九点之后，让他来客栈找我」。于是床姐原话转告给了黛幸泉丽。 话已至此，黛幸泉丽也没办法。只不过是数个小时，那就等到晚上吧。 他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床姐叫住了。 “听说您之前身体抱恙。” “嗯？……嗯。” 床姐的情报量是源凰本人的无数倍，不仅掌握了所有临时船员的言行，也包括站在这里和其他卫兵交谈收集的信息。她作为人工智能，有义务积极的自我学习。卫兵们之前提到了黛幸泉丽是因为病倒了，所以没有参战。但对于黛幸泉丽本人，被雨涵床气得吐血这件事，实在不想提及。 “在王宫时我就发现您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从那时候开始不适的吧？请务必保重身体。” “嗯……嗯。” 这段问候与关心是真情实意的，但对于黛幸泉丽来说，完全可以翻译成另一段话──「傻逼，在王宫我就知道你那些阴谋诡计全都泡汤了，你气得不行姐笑得不行。不想早死就要及时收手，懂吗？」所以，他听罢脸色显得脸色有些难看，再度感觉嘴里漫出来少许腥味。 黛幸泉丽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源凰挤掉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忠爵位置，是一种偶然。精心策划况且难以实现，鬼特么才相信偶然什么的会一口气晋升两级，绝对是源凰故意把他坑了。 动机？成谜；恩怨？成谜；手段？成谜；如何识破他的计划的？一切都是谜谜谜。 黛幸泉丽心机很重，但也懂得，面对更会玩心机的家伙反而要直接说出口才好。他这次来就是下定了决心要与源凰一战，所以撕破脸是迟早的事情，干脆直接问了。 “恕我直言。我的计划您是如何知道的呢？” 在周围还有其他卫兵的情况下，「我的计划」已经是非常的直接了，这基本上就是撕破了脸敞开天窗说亮话！如果对方真的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懂。 计划？是卫兵们说的「黛幸泉丽病好之后就会派援兵前来助阵」这件事吗？……床姐没听懂！ 不过她是人工智能，所谓是迟疑、困惑、犹豫、深思也就是千分之一秒的事情，对于黛幸泉丽来说简直就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令您不高兴了吗？我很抱歉。我是听周围的人说的。” 妈的！ 是我身边出了叛徒了吗？我平时恩威并施，对下属非常用心，居然也会出现叛徒！而且还将我的计划出卖给了刚出现不久的天界法师？搞什么鬼！ 在半信半疑的同时，黛幸泉丽产生了更高的戒心。万一是真的，那这位天界法师的手也伸得太远了！居心叵测！ “容我再问一句，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我素无恩怨吧？” “因为我一直很喜欢您。” “哈？……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请认真回答我。” “不，我是很认真的在回答您。” 神经病啊！ 黛幸泉丽感觉自己的运气糟透了，这个敌人不仅法力逆天、难以令人生恨、城府极深话里有话而且还是一个神经病！没有比这样的敌人更恐怖了！ 不，等等？我好像可以利用这一点？ 黛幸泉丽再次确认道：“您说「一直很喜欢我」，确定吗？” “是的，我很确定。” 床姐当然很确定，因为他一直透过面具的视频记录分享着源凰经历的绝大部分事情。她真的非常确定源凰很喜欢黛幸泉丽，否则不会代表源凰的身份胡乱发言的。「喜欢」是个美妙的词汇，而且象征着友善与和平，说出口应该不会给源凰添什么麻烦吧？本来就是事实。 床姐无法理解「男女之间的喜欢」和「人与人之间的喜欢」区别在哪里，暂时。 黛幸泉丽扬起了嘴角，微微鞠躬说道：“请容我拒绝。但您这份好意令我深感荣幸，铭记在心。今天非常感谢您的宝贵时间，暂且告辞，晚上见。” 转身离去。 两位随从立刻跟了上去，低声抱怨道：“啊，那个女人也真是的。已经有三个未婚夫了吧，还不知足吗？居然还惦记起我们的老板来了……呀呀，真是不要脸。” “就是的，难以置信。居然有女人在满是恶臭的地方直言告白呢，天哇真大胆。” 总之，黛幸泉丽就在源凰开的客栈用餐了。二楼的雅间，和未戴面具的源凰姑且寒暄了几句，双方态度十分友善，但后者似乎因为营业的事情非常的忙碌。确实，天界料理无论吃几次都是难以言喻的美味啊…… 黛幸泉丽找了很多人去试探源凰的左腿是否有假。说实话，他现在仍然有些半信半疑。 找了别处旅馆休息到夜晚，临近九点时，他带着两位随从再次前往「沃兰德情调」的二楼。此时客人们已经寥寥无几，接近打烊了。 源凰送走了最后一批有钱客人，锁上了客栈大门，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雨涵床大人已经嘱咐过我了，那么，黛幸泉丽大人，您就在二楼随便哪一个房间稍作等待吧。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我也去休息了，今天真是忙到不行啊。” 说罢告辞。 黛幸泉丽望着源凰的背影，心中冒出来许多的疑虑。比如既然这么忙，为什么不聘请更多的服务员呢？他和雨涵床之间究竟是如何联系的呢？他要去哪里休息？ 虽然很想就这样深究下去，但此刻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他们三人等了没多久，源凰就戴上了面具换上了行装敲门进入了雅间。 “久等了，黛幸泉丽侠爵。这是我的见面礼。” 说着，源凰将一个昏厥过去的商人扔到了黛幸泉丽的脚边。 第195章：黛幸泉丽又懂了 · 黛幸泉丽认得脚边的这个商人，是在南部要塞小有气候的中坚商人，主要经营着宝石首饰的生意。这样的人居然反叛了，对商团有些遗憾，但却并非不可或缺。 商人身上衣衫褴褛，却未伤分毫。 “你这是？” “都说了，是见面礼啊。”源凰踢了一脚商人，后者还有呼吸，“你应该知道吧？这家伙企图背叛你，是你的敌人哦。我把他抓了起来，现在还给你。” ……黛幸泉丽看不太懂眼前的事态发展。 “怎么？不开心吗？” 黛幸泉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他也想抓住这个反叛商人，但由敌人把另一个敌人抓回来，总感觉有种强烈的不可信感。 源凰低头看了看地上昏厥的商人，又看了看一脸微妙表情的黛幸泉丽，忽然恍然大悟：“哦，十分抱歉，我擅自用了用这个家伙，你是在介意这个吗？折腾了一个下午，也许已经玩坏了，大概，可能。” 确实已经玩坏了。这个商人只是肉体无伤罢了，精神层面已经被源凰彻底摧毁──床姐的医疗数据有大量临床实验更新。 黛幸泉丽翻开商人的眼皮，显而易见，这个人就算醒过来也已经彻底废了。他原本犹豫要不要逼迫商人们重回商团，严厉训诫一下就好……现在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雨涵床大人，我就直接问吧。你为什么把这样的废物送给我？” “除了让你亲手杀了他，还能是怎样？” 黛幸泉丽听罢深深皱起了眉头。 源凰有些困惑。既然是黛幸泉丽的敌人，当然下场是一死，不然呢？他只不过是代为折磨了一番，有必要这样不悦吗？ “其他人呢？”黛幸泉丽渐渐开始理解源凰的意图了。 “我会每天还给你一个人，你还是同样时间来这里就好。放心，我会全部还给你的，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用一用。” 源凰必须要亲手折磨「先知」的心腹们，这点无法妥协。他认为，将这些商人们最后交给黛幸泉丽，让他也能亲手处死他们，是双赢的合作。就像牛和羊能够和睦相处，其根本原因是羊吃的是鲜嫩的草尖，牛吃的是有嚼劲的草根。在这一点上，源凰自以为和黛幸泉丽是相同的光系。 有些反叛商人能杀，但有些不能。「先行者商团」是个规模异常庞大的组织，由无数的中坚商人构成，若是随意滥杀商人们，对商团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如今源凰将废人还给黛幸泉丽，无异于逼着后者饮鸠止渴──人已废，你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 太狠毒了。 黛幸泉丽再次确认，眼前的天界女法师只是一个疯子。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怨仇？” 他是问他和源凰之间为何生怨。 但源凰理解为和反叛商人们的怨仇从何而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你不必知道。反正我在此郑重发誓！我会一个接一个全部将他们所有人都折磨而死，以消我心头之恨，不杀光最后一个决不罢休！” 源凰打算将至今仍然依附于「先知」的家伙们逐一剪除。 好歹毒的誓言……黛幸泉丽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万万没想到天界女法师这么快就会撕破脸，竟然当场下了战书。在他听来，源凰这番话无异于「我会将你最得意的宝贵商团彻底击溃，杀光全团的每一个商人。剪除你所有的羽翼之后，最后一个就轮到你了。至于仇从何来？你不配知道。做好死不瞑目的心理准备吧！」 听到了如此露骨的挑衅，黛幸泉丽身边的两个随从马上渐渐消去了气息，这是刺客进行暗杀前的准备。若是他俩生气发怒，源凰或许还能注意到，完全没有察觉到对面已经起了杀意。 黛幸泉丽扬起一只手示意不要乱来。 天界女法师刀枪不入，岂是平三个人一时冲动就能摆平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嗯？”源凰看到黛幸泉丽抬起的手，怔了怔，旋即明白了。 他也举起手。 拍了一下黛幸泉丽的手。 这就是志同道合的友情击掌啊！ 当然黛幸泉丽对于这一幕是满脸懵逼。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或许天界女法师只是一个奇葩，但本质上真的很喜欢他。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不过若是仔细考虑一下的话──当时在城墙缺口为何要当众直言表白，只是因为戏弄？又为何杀光了其他刺客，却唯独放走了刚刚继承「赤影」之名的女刺客，只因为一时兴起？ 大胆的换个思路设想一下吧？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我？杀光其他刺客只是因为出于自卫反击。妨碍我的计划，也只是因为她自己也想要爵位，我只是碰巧挡了她的路？她对我的这份喜欢，或许是真的，但没有浓到不惜放弃自己的利益。 ……嗯？ 好像有点合理了？ 换作平日的黛幸泉丽绝不会频频直球，但今天来之前他就决定了，面对异常聪明的天界女法师就不该话里藏话，否则会更加弄巧成拙。他大胆的直接问道：“你真的喜欢我？” “啊？” 源凰被问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大概是床姐多嘴了。不过也是事实，便点了点头。 黛幸泉丽更进一步问道：“请直接相告，你究竟有多喜欢我？” ……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源凰尴尬症都快犯了，连连摆手道：“我确实喜欢你，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喜欢。”我是喜欢女人的啊！ 果然！ 黛幸泉丽全都明白了！ 天界女法师「雨涵床」是个女中豪杰，玩弄异性于鼓掌之中，继三个未婚夫之后仍不甘心，还要向他伸出魔掌！像这种玩世不恭的奇女子，肯定用情不深，更多的是自私自利。 所以，雨涵床才会横刀夺爵位，因为她自己也觊觎着；所以才会杀了其他刺客，放走了女刺客，因为前者先行袭击，但后者没有动手，这是反击行为；所以才会替我抓了那些反叛商人又还给了我，暗示着「我能帮你巩固商团地位，助你一臂之力，更能分分钟毁掉你心爱的商团。我一再的明示喜欢你，你究竟该怎么做，自己考虑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她喜欢我，但我也只不过是玩具之一，碍事的话就会一并除掉。 狠毒的女人。 难道我真的要从了她吗？ 第196章：先知的外甥 · 就像其他三个未婚夫那样沦落为一个女人的万物，我堂堂黛幸泉丽怎么可能那样做！ 绝不！ 你既然要玩我，那么便来吧。只是我不会束手就擒的，看最后是谁在玩谁。 聪明如黛幸泉丽之流自然有数不尽的办法和天界女法师过招。 “夜已深，不便继续打扰，我先行告退了。” “嗯？这就要走了？” 黛幸泉丽刚刚行礼打算离开，源凰立刻就表达了遗憾之情。后者还没有和「先知」生前最痛恨的敌人聊够，前者……再不走，难不成要留下侍寝不成？嘁。 这是黛幸泉丽首次正式接触天界女法师，收获不小。不仅了解到对方思路古怪，难以琢磨，而且还了解到对方对自己并非纯粹的敌人，暂时。这一点可以利用。 “等一下，我的见面礼你不带走吗？” “哦，这个啊？” 黛幸泉丽冷眼看了一眼脚边躺着的垃圾，默默的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一刀捅进了对方的心窝。“谢了。”他不需要这样的废物。 岂料源凰竟然拍起手来，寂静之中稀稀落落的掌声听起来特别刺耳。 “那么，明晚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会再还给你第二人。” “不必了，雨涵床忠爵大人随意处置就好。” 如此近距离和高智商的天界女法师勾心斗角实在心累，就算是黛幸泉丽也扛不住每天如此，他还想多活几年。更何况，收下那些被玩成废人的行尸走肉有何用处。这招真是太歹毒了。 ……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尝试能否利用对方好感的办法。 “只不过，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只留下范彤一人呢？”黛幸泉丽说罢，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补充道，“包括神志也放过。” 就算戴着面具，也不难看出源凰显得十分为难。 “您也知道，范彤对于我们商团是非常重要的一员，希望能够高抬贵手。” 源凰仍然不置可否。他本来打算把范彤留到最后才折磨致死的，但如今好友提出了要求，真是令他左右为难啊。 “您只要放他回到我的旗下，我改日定来登门拜访以示感谢。” “这……好吧。”源凰考虑到双重身份的问题，补充道，“最好还是晚上来，九点以后。” 嘁！ 这好色的女人！ 其实对于黛幸泉丽来说，范彤死活并不是举足轻重的，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天界女法师究竟会不会妥协。而且，范彤还是反叛的召集者，身份特殊，仍然有其他的利用价值。 就这样，黛幸泉丽离开了。 源凰拜托精械蜘蛛们将地上的尸体切成了碎块，然后偷偷搬走。 源凰捡起地上的魔晶石，哼着歌返回了地下的宇航船。不仅和战友畅谈了一番，进行了非常友好的对话，而且还杀死了一个老混蛋的党羽，愉快！此时他感觉全身的疲劳一扫而光。 确认一路无人，源凰爬进了宇航船的角落仓库里，就是当时发现穿着动力铠甲的天界人二人组的废墟空间。 那里有好几个被蒙着眼堵着嘴，吊起来的反叛商人。 源凰晃了晃手指，负责看守的精械蜘蛛们善解人意的将范彤的蒙眼和堵嘴布都摘了下来。 “咿！” 范彤被吓得不轻，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金属骷髅面具，几乎溺尿。 源凰将手指捏着的魔晶石在范彤鼻尖前晃了晃，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范彤哪里敢乱讲话，只是慌张的摇了摇头。 “废物，连魔晶石都不认识吗？” “啊，是魔晶石，当然是魔晶石，我认识！” “谁的？” “哎？” 范彤听罢，下意识的环视周围，发现自己的同伴少了一人，顿时明白了什么。摘取人类心脏旁的魔晶石自古都是大忌！这邪魔外道！ 源凰被对方的愚蠢搞得扶额，然后拔出了光剑，将旁边吊着的另一名商人心脏旁的魔晶石活生生的挖了出来。他左手捏着血迹刚干的魔晶石，右手捏着血淋淋的魔晶石，再度向范彤问道：“现在知道这是什么了吗？” “是的！是的大人！”范彤被吓得流出了眼泪。 这时床姐忽然从面具下传来了低声的话语：“源凰，你这是在做什么？” “医学的人体解剖试验，都是为了医学啊。床姐你别管，忙你的。” 被打扰了。 源凰继续问范彤：“如果你不想也变成这样，就把知道的全部都交代出来。” “我说，我全说！商团的总资产，各个行业和地区的负责人我知道的全部都……！” “不是啦，真是蠢到爆……”源凰扶额，纠正对方，“我是问「金景侠爵」的事情。他在哪里？长什么样？有什么习惯？有几处房产都在哪里？交友情况等等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谁？ 她为什么突然会提到「先知」的外甥？我以为她是黛幸泉丽的同伴，难道搞错了？ 源凰威胁道：“说了之后，我可以放你回去，回到商团。” 范彤听罢脸色煞白……我没有搞错啊！为了我自己能活命，你去死吧金景侠爵！谁让你不顾舅舅的情谊打算独自偷跑到海外，这是报应。对，是天罚，不怪我！ 范彤和盘托出。 不过也没什么有用的情报，因为范彤也不知道金景究竟打算如何偷溜到海外。在战争的特殊时期，所有贵族都有义务保卫国家，擅自出境者视为叛国。出境？谈何容易。 源凰很恼火。 若不是答应了黛幸泉丽留范彤一命，要他何用啊？还是应该严刑逼供一番比较稳妥，或许这老小子还有所保留。 想到这里，源凰又把那些胡乱配制的药水拿了出来。第一个反叛商人就是这样被活活折磨致疯的，源凰打算稍微注意点分寸对范彤如法炮制。 忽然，床姐低声传来话语：“源凰，有人想要见你。” “谁？” “他自称金景侠爵。” “……谁？” “金景侠爵。他想要见的是没戴面具的你。” 哈？这小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197章：迎接他的人 · 有句话叫做父债子还，现在的情况就是舅债甥还了。 源凰立刻开始换行头，摘掉面具来到客栈门前，局促不安的走来走去。时间过得好慢，为什么金景侠爵不能直接飞过来呢？ 战争时期实行宵禁，黑夜的街道罕有行人。源凰很快就发现在漆黑角落中，有一位穿着连帽斗篷，将兜帽压得很低的神秘人径直向他走来，直至跟前也看不清脸庞。 “金景侠爵？” “是。” 说罢，金景立刻拉着源凰慌张的走进客栈，关上了门，还不忘向外警惕的张望，像是担心有人跟踪。 当金景终于安心下来，转身面对源凰，摘掉了兜帽。是个柔顺中发，慈眉善目，有些娘炮的青年，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由于星陨大陆的工业水平低下，玻璃工艺姑且算是稀有物品。 “真像……太像了……” 到底是外甥随舅舅，虽然发质、气质都相去甚远，但五官几乎是和「先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令源凰感动到浑身发抖，竟然忍不住走上前去，紧紧的拥抱住金景。 感谢上天，能再给我一次复仇的机会。 源凰突然要去亲吻金景的脸颊，被后者及时推开。 “请自重！” “对不起，你太像师傅了，我有点激动。” “常有人这么说，只是很遗憾，我的本事和舅舅差太多了。” “是吧是吧！” 源凰真的很激动，无意义的搭话让金景有些无所适从。 后者轻咳了两声，以「先知」的名义，向源凰提出要求，尽快联系云游四方行踪不明的舅舅，有急事相托。然后源凰的回答则是无奈的耸耸肩而已，他表示连自己这唯一的学徒也不知道「先知」如今身在何处。 「大概在地狱吧」这句话会告诉你吗？ 金景忽然双手抱头惆怅起来，埋怨道：“无论是舅舅还是你，不愧是师徒，都太难找了。白天我来过客栈好几次，都只看到忙到四脚朝天的员工，却寻不到你。无奈之下我去找夭夜大小姐，她又把我支到了雨涵床忠爵，最后才找到了你。没想到，连你也联系不到舅舅。我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啊！不要让我这个被人追杀的家伙到处找人吧！” “追杀？”源凰听罢怔了怔，“被谁？” “呸！除了黛幸泉丽还能有谁？”金景哭丧着脸，“那家伙一直忌惮着舅舅。如今舅舅不在，他便开始对我动起了歪脑筋。也许是想引舅舅出现吧，前天夜里，他竟然派了大量刺客来我家。幸亏我用预知类魔法逃过一劫，但全家人都死于非命了。” 嗯嗯。 源凰连连点头，越来越对黛幸泉丽抱有好感了。 他给金景泡了一杯咖啡，什么药也没下，因为对付有预知魔法的家伙需要特别谨慎，免得打草惊蛇。装作非常友善的模样，待对方稍微冷静一些之后，询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场仗打的真不是时候，我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个国家的准备，但是无法出境，所有传送站都被严加管控了，以直通海外的最甚。你是「会迪商团」大小姐的未婚夫，一定有办法帮我出境！” 我？ 源凰不置可否，他摸着下巴在盘算着什么。 “你居然还敢犹豫？别忘了我舅舅对你的恩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必须帮我！” 放心吧，我绝对忘不了的。 源凰想起之前折磨那些反叛商人的事情了。好像剁碎、下毒后再治愈，手段还是不够残忍，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忽然，范彤那副绝望的表情浮现在了源凰的脑海，令他不由全身略微发热。那是范彤刚刚听到「放了他」之后，又听到「送回商团」，希望只出现了一瞬间就破灭了。绝望。绝望的表情吗？源凰还想再多看几次，在金景侠爵的脸上。 …… 灵机一动。 源凰将金景拉上了二楼，亲自收拾出来了一间房间。这里原本是客栈，虽然被临时改为餐厅，但还留有不少的寝具床铺，源凰挑选了最好的一套重新铺设好。将枕头拍松软，并搬来了一个旧火炉，再次泡好一杯咖啡，安排金景坐在床上。 “放心吧，金景侠爵，就像你说的，师傅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你先吃过早饭，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保证中午之前就去说服我的未婚妻，将你送出海外。” “……明天？但是！” “可以吗？” “……” 金景虽然觉得明天中午才离开实在是太迟了，但也没有别的办法。这就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难处。唯有答应。 源凰异常热情的安排好金景休息之后，便离开了。 金景当然是无法安眠。 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将全部情况都告诉源凰。其实从今天白天就有人在城外接应他，但是苦于陆路封锁，他无法前去和对方会面。那人是非常值得信赖的高手，只要见到面就一定能保护金景周全。这是金景如今最大的王牌了，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的，哪怕是舅舅的唯一学徒。 一夜无话。 黎明之前，源凰将范彤打昏过去，偷偷扔到了大街上。就算是信守了承诺吧。 第二天开店时，源凰买了份报纸。 「雨涵床忠爵当众向先行者商团大老板黛幸泉丽告白，直言喜欢。在有国王御赐的三个未婚夫之后，又向第四人伸出魔掌」，是这样的头版头条。 源凰扶额。 为啥报社的人老是跟他过不去？ 「沃兰德情调」的客流量有增无减，刚刚开门就几乎要被客人们踩破了门槛。在最初冲进来的一批客人之中，有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源凰，有没有想人家？”小幽香飞扑入怀，紧紧抱住了源凰。 然后发现了手中的报纸。 夺过来。 看罢默然低首，全身微微颤抖。 源凰感到对方态度有异，连忙解释道：“这是个误会，我并没有……！” 话未说完，岂料小幽香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她用手指点了点报纸的标题，看着源凰，笑眼别有另一番意味：“这个天界女法师还真是好男色呢。”男字，加重了语气。 源凰听罢脸颊直抽。 第198章：复仇的季节 · “别提了。” “会不会是黛幸泉丽告诉报社的呢？他很像这种坏家伙啊。” 不可能。 源凰无法相信小幽香说的话。首先，自己把自己的糗事也主动捅上报纸，对黛幸泉丽有任何好处吗？他俩可是共同对抗先知党羽的战友啊。 “我觉得应该是城墙缺口附近的卫兵在八卦多事。当时确实周围有很多人在场的，有人耳尖听到了也不无可能。” “呼……” 小幽香对这种推测撇了撇嘴，与源凰不同，她对黛幸泉丽可没有什么好感。 来的正好。源凰开始对小幽香说起了有关将金景侠爵偷偷送出海外的事情。他的身份是「先知」学徒，帮助师傅的外甥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不如说不帮才奇怪。对此小幽香也没有起疑，但却面露难色。 传送站虽然是由她家的商团在掌控，但出入境的严控可是国王亲自下的命令。圣旨啊，不好违抗的，就算是她未婚夫的请求也不好随口应下来，风险很高，一步踏错全家都要遭殃。 “具体计划呢？” “跟我来吧，当面谈一谈更好。” 源凰撇下了生意，将工作全都塞给了诺克顿，带着小幽香进入了金景的房间。后者看到有人进入，顿时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究竟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竟然如同惊弓之鸟般。 看到是源凰带着小幽香来了，顿时以为有了希望，滔滔不绝的谈论起自己的逃亡计划。 他早已在北新大陆做好了新生活的准备，只要前往大陆西侧海岸的传送站，直达北新大陆海关就好。计划简单明了。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困难。第一，如今西侧海岸已经被北新大陆彻底占据，抵达谈何容易；第二，按理说敌军不应该摧毁传送站，因为只要加以改造就可以变成他们自己的光柱传送阵，源源不断的输送援兵，但也有可能早已摧毁了；第三，若想要启动传送站需要执勤法师，但因为这场战争是提前发了战书才开始的，所以西海岸的执勤法师早都撤回了商团，并无人启动。 “所以要我背着父亲，偷偷调配数名执勤法师，跟你一同前往危险重重的西海岸吗？”小幽香皱起了眉毛，“要怎么抵达那里，事成之后他们又如何平安返回呢？我不能让自己员工去送死啊。” 话是这样说，但小幽香碍于源凰的面子，除了答应其实并无太多选择。她只是想讨价还价罢了。 金景从怀里掏出来一份大陆地图，指着西海岸南侧的一个村庄说道：“据我的消息，这里虽然距离敌军本阵的西海岸很近，但因为是个和废弃无异的小村庄，所以至今没有收到任何战火波及。当然，村里的人早就逃到山里避难了。如果夭夜大小姐可以找人从我们这里单方向的激活传送站，我们就可以一步抵达西海岸附近了。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潜入西海岸的传送站，由此出境。” 小幽香还是撇嘴。 最重要的内容金景没有说，那就是如何潜入满是敌人，尤其是擅长侦查的光明法师接踵摩肩的敌人本阵，然后偷偷启动传送站。要知道就算能摸到传送站，一旦启动，也就百分之百惊动了敌军了。 金景自有妙计。 敌军本阵有人会接应他。这种事他藏着掖着没有告诉源凰和小幽香，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计划能够顺利，直接传送到海外自然是最好，如果不顺利，那么便向敌军投降，然后拜托接应者把金景捞出来。后一种方法，随行的人恐怕就小命不保了，所以金景不会说出口的。 “好吧。我去准备一下，但要趁着敌军最松懈的时候行动──也就是黄昏时分。” 小幽香受到魅惑魔法的影响，没有拒绝源凰请求的资格，风险再高也只能想办法去解决。她的意见是正确的，北新大陆的法力来源和太阳息息相关，夜晚战力大打折扣，当然是黄昏时分行动。黄昏，正好是敌方大规模军事行动结束，而夜晚加强巡逻尚未开始的微妙时机，再好不过了。 定下来之后，小幽香就去筹备了。 源凰继续开店卖料理。 期间，床姐传来低语，说是黛幸泉丽派人传话，「范彤」已经收到了，十分感谢。也稍微介绍了一下今日的战况，和平日里差别不大，攻势甚至有些疲软。 确实，由床姐镇守的城墙，远程能够用磁轨步枪狙击一枪毙命，近战双刀流横扫千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令北新大陆陷入了苦战。那边武力不够打不进来，这边兵力不够打不出去，战况变得胶着。 两人都很忙，没工夫互相乱想，但金景却截然不同。缩在喧嚣的二楼雅间里，锁上门，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黛幸泉丽有没有发现他的位置，担惊受怕的度过了一整日。 好不容易挨到了黄昏时分，在晚饭忙碌高峰期之前，源凰和小幽香再次出现在金景的面前。 三人都穿戴上了连帽斗篷，神神秘秘的从后门离开，绕进了小巷里，到达了一处死胡同。四下无人，只有和他们同样装束的十几个神秘人在那里等待。 咯噔一下，金景以为自己被出卖了。 然而他们只是小幽香找来的嘴严的传送法师罢了。 他们在死胡同里展开了一个临时的传送法阵，将三人送到了西部要塞一座最近停用的传送站附近。这样更加掩人耳目。 十几个人才强行单方面打开了西海岸南侧的废弃传送站，一阵不起眼的光芒徐徐升起。小幽香的主意是对的，在黄昏时分非常合适。若是白天行人会太多，若是夜晚这道魔能光芒也太显眼，此时刚刚好。 前往险境的只有金景、源凰和五名传送法师。小幽香被源凰严令禁止同行，并非考虑她的安全，而是因为…… 金景很感动。 “源凰，对不起，其实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金景抓抓头，尴尬的致歉道，“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其实，在西海岸有人会接应我。” “没关系。” 源凰爽快的原谅了金景。因为他已经在几个小时之前就知道，接应者是谁了。 正好一并通杀！ 第199章：话多逃得快 · 源凰和金景传送到了距离西海岸不远的废村，和他们一起的只有五名传送法师。 以及站在他们面前，似乎已经等待已久的男子。 五十来岁，一袭学者白衣，气质优雅的倒背着双手，头发黑白相见向后梳着，身高接近一米八，不仅身体结实而且眼神锐利，似乎能看穿他人的心。 “大贤王！”金景立刻向对方表示感谢，“我如约而来了，一切拜托！” 接应者就是大贤王。 源凰全力面带微笑，内心中疯狂的鼓噪着，甚至担心会被旁人听到。 大贤王没有理睬金景，却向源凰露出十分危险的阴笑：“是你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向您请安，大贤王。” 源凰感觉自己快忍不住扑过去咬断对方的喉咙了。做梦都想着再见大贤王一面，如今得偿所愿了。如何杀？杀多漫长？杀到几成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些了。 金景有些意外：“其实我对于舅舅和您的事情知之不多，也不好细问。您和源凰认识？” 大贤王如同食肉动物那样，高高咧起了单边嘴角，笑道：“这小子本来是向我拜师的，甚至跑到了北新大陆来找我。被我拒之门外无数次却仍然不死心。我可怜他，所以送给了你的舅舅，收他为徒学点东西。” 卧槽……可怜我？ “闲话少叙，我们走吧。”大贤王指着几套提前准备好的，放在地上的北新大陆士兵的服装扔给众人，要求他们乔装。 计划是这样的，他们所有人都装作敌军，在大贤王的带领下径直前往西海岸的外境大型传送站。到了那附近，大贤王就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身份而脱队了，至于能否开启传送站离开，全靠金景等人的运气，自求多福吧。 所有人换上了军装。 从废村向北出发。 “额，稍等我一下，我肚子有点疼。”源凰忽然捂住肚子蹲下了，然后转身钻进了一间破旧的房屋。 金景深深皱眉，用歉意的眼神望向大贤王。 等了很久，源凰也没有出来。 “这小子不会是怕了吧？太久了，会不会逃走了？” “不会的，他可是我舅舅的唯一学徒，从最一开始就很照顾我，并承诺过会报恩。” 大贤王听罢一怔：“你确定源凰说过「要报恩」？” 金景用力的点头。 大贤王当然清楚源凰在先知手里会是什么样的待遇。报恩？报仇才对吧？他向后退了几步，说道：“事情不太对。那个谁，去看看源凰为什么还不出来？” 其中一名传送法师听罢，立刻去开房屋的门。 预知类魔法的研究很不成熟，使用方式多种多样并不统一。金景身为「先知」的外甥，同样是第一视角的预知者。因为法力量不够庞大，所以平时都是关闭状态，只会在危机情况下自动激活几秒的预知。 如今金景就激活了。 “危险！”金景猛地抓住打算开门的传送法师的后衣领，将其拽倒在地。与此同时，一只精械蜘蛛电光火石般的从门后扑袭而出。那样的高速，就算是普通小石子也可能会打破脑袋，更何况是金属利爪。 传送法师不能死，否则无法开启传送站！ “源凰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房间里无人回应，只是有第二、第三只精械蜘蛛继续扑了出来。那些细小的死神前爪闪烁着锋利的寒光，极为致命。不过传送法师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纷纷开启了短距离瞬移躲避，并拉开了距离。 “那是什么！” “有三只，小心，小心！” “后退，都后退！” 众人慌张起来，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更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们抱起金景一同短距瞬移，逃离精械蜘蛛的扑袭范围。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在与源凰上厕所的房屋的相反方向，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声音：“源凰已经被我抓回去了！” 金景和大贤王抬头看去，在夕阳的位置，有一位戴着金属面具，围着斗篷的人物，手握法杖，俯视着他们。貌似来者不善。 “啊，是雨涵床忠爵！”其中一名传送法师眼尖认出了来者。那样的装束具有非常高的辨识度。 这个雨涵床是源凰扮的。 他假借肚子疼钻进了房屋之内，然后立刻留下了三只精械蜘蛛进行伏击，换装，从后门溜了出去，绕到了另一侧。既然要与大贤王一战，源凰不敢怠慢，必须全力以赴。 传送法师高喊着：“大人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我们是奉大小姐之命行动的！她不是您的妹妹吗？” “我那愚蠢的妹妹和妹夫真是糊涂了，竟然帮助叛国者潜逃出境。” “怎么会……” “战争时期，任何贵族擅自出境都是叛国。我现在以国王之名代为宣布，你，金景，剥夺侠爵爵位终身，判处死刑！”源凰在面具之下笑得狰狞，“还有你，大贤王，加入敌国侵略祖国，同样是叛国罪！立即执行，呵呵。” 战斗一触即发。 说是战斗，大贤王是幻觉类、金景是预知类、法师们则是传送类，没一个是战斗型，源凰赢定了。希望这次屠杀会很愉快。 源凰挥了挥手，喊道：“宝宝们！传送法师可以留下一命……不，杀光所有人！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精械蜘蛛们立刻继续扑袭出去，张牙舞爪非常的恐怖！ 法师们纷纷瞬移逃窜躲避，尤其是抱着金景的那个法师更是狼狈。 大贤王忽然转头就跑，并向后高喊道：“所有人，立刻跑向西海岸的传送站！只要我们先行到达，就是胜利！” 众人恍然大悟。也对啊，他们没有必要非得打败这些金属怪物已经天界的疯婆娘。 “跑啊！”五名法师拉着金景就开始撒腿逃跑！大贤王起步早，不需要法师们帮助。 额？ 源凰一时怔住了。 还能这么玩？他立刻跳下屋顶也开始追杀金景和大贤王。 源凰的跑步速度和其他人相差无几，这样追本就难以成功；精械蜘蛛比人类的脚力稍快一些，但是却比不上法师们时不时的开日短距瞬移。这一场胜负毫无悬念，但前提是如果源凰能够追得上对方的话！ 咦？这是什么情况？我好像要玩大了！ 第200章：顶尖的幻术大师 · “给老子站住！” 源凰一看追不到他们，立刻停住脚步，用磁轨微冲瞄准金景和传送法师们，一顿扫射！ 感觉上是命中了，但对方身影抖了抖，却继续向前逃逸。 咦？ 源凰满脸黑线，继续撒腿狂奔追逐众人。开了几枪，反而把距离拉得更远了。 怪了！我明明射中了他们，怎么毫无效果？ 幻术吗？ 那几个人的身影全是大贤王搞得幻术吗？大概是把他们的身影从原本的位置向侧面移动了一段距离。啊，该死的幻术！ 如果源凰此刻仍有法力可用的话，稍微抵抗一下幻术应该能判断出敌人的真实位置。不，以大贤王的深厚法力，就算没有被毒药封魔也很难抵抗。 幻术是针对数个目标造成的效果，并不是针对空间，而是针对源凰的眼睛。 “宝宝们，把你们的视觉轮流同步到我的左眼上！” 如此高喊之后，源凰面具的左眼看到了蜘蛛们紧贴地面狂奔中，晃来晃去的视野。三只精械蜘蛛看到的目标的位置皆不相同。该死！源凰本想利用精械蜘蛛的视觉来判断敌人的真正位置呢。居然连它们也中了幻术吗？ 机械也能中幻术？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床姐，再传送一只精械蜘蛛过来！” 于是，第四只精械蜘蛛利用源凰的戒指被折跃到了身边。后者跳上了肩头，并将视野同步给了源凰。 “哈！看到了！” 刚出现的精械蜘蛛尚未被幻术影响。源凰以此为判断，扣动扳机，用磁轨微冲一顿扫射。 前方传来了悦耳的惨叫声，有人中弹了。 只可惜倒在血泊中的并不是金景，而是其中一名传送法师。果然在跑动中开枪，命中率很低啊。但源凰又赌不起，不敢停下脚步好好瞄准。就算杀掉金景，大贤王也会逃得更远。 “给老子站住，没听到吗！有本事别逃，我们来一对一啊卧槽！” “谁会跟你一对一啊！”大贤王远远跑在最远处，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喊道，“来的正好！共和国的军人们，给我拦住敌人！” 额？ 屋漏偏逢连夜雨，源凰本就追不上，居然从半途的侧方杀出来一队十几人的北新大陆军人，试图阻截！大贤王在敌国是个有身份的家伙，有权驱使那些军人。 “滚开啊！” 源凰向侧面扫射，却发现全是幻影！眼看冲在最前面的圣骑士，手中的长剑缠绕着圣光，挥砍而至。源凰考虑到万一敌人是真的，只是因为位置被侧移了，他可不想被砍中导致被甩得更远。 向另一侧跃起，躲避。 “靠！大贤王，我一定要弄死你啊啊啊啊！”源凰发现那十几人果然彻底是幻影，他这样一跃，又再度被拉开了距离！ 真的是越来越远了。 这样不是办法。 源凰眺望前方已经出现了类似军营的东西，再不追上的话会更加棘手了。他左顾右盼一番，突然L型向右拐弯！ 站在村外最后一度房屋墙壁前。 掏出了气压步枪。 对准墙根狠狠开了一枪。爆炸般的巨大风压产生了反动力，将源凰如同离弦之箭那样猛烈的吹飞出去！ “大人，她果然是天界人，会飞啊！” “闭嘴，不怕咬舌头吗，快跑！” 依靠巨大的暴风，源凰一口气就追上了大贤王等人。但问题是，已经追上了，他却在半空中，距落地还有段时间。被炸得太高了。 源凰再度召唤了第五只精械蜘蛛。刚出现时，它并未中幻术，视野还是真实的。源凰借此看清了下方几人的位置！ 去死吧！ 先从大贤王开始！射死这家伙，幻术就会迎刃而解…… …… 额？人呢？ 源凰惊讶的发现左眼视野里死活找不到大贤王的踪影！左找找右找找，就是没人！什么鬼？ 很快，左眼的视野抖了抖。源凰知道，这是第五只精械蜘蛛也开始中了幻术。不能再耽误了。无可奈何，源凰凭着最后的印象，向着金景的真实位置扫射。 这次他看清了──在源凰扣动扳机的一瞬间，金景突然就抓住身旁的法师拽到了身后当作了肉盾！时机上非常恰巧！ 一定是金景的预知在作祟！ 源凰在不断下坠，落地之前再度尝试向金景开枪。结果依然是被金景躲开了。 砰，咣当！ 源凰狠狠的摔在地上，打了滚，再度爬起来拼命的狂奔，继续追！连体衣刀枪不入，但就是无法防御撞墙之类的缓速冲击，搞得源凰脊骨都快摔断了，但仍凭着满腔怒火不顾一切。 距离很近了！ 源凰召唤出了第六只精械蜘蛛，连带之间趴在肩膀上的第五只，一并大力扔向金景：“宝宝们，给我咬死他！否则不要回来！” 又扑了个空。 源凰真心不懂，为什么天界的机械也会中幻术！那些精械蜘蛛不断的向着幻影挥舞着锋利的前爪，傻透了，就像被逗猫棒玩弄的猫一样，跳啊窜啊，抓啊挠啊，就是打不中！ 这时金景高喊道：“大贤王！想想办法啊！五个传送法师已经两个了，若是再死一个就不够开启传送站了！” “啊，你这个蠢货，不要说出来！” 哈，蠢货！我已经听到了！ 源凰大喜。也对！胜利的条件其实不只是把他们杀光，还有再杀一名法师，阻止传送站的开启。 不管三七二十一，源凰端起磁轨微冲横向的疯狂扫射！反正真身肯定在附近，横着扫一圈，迟早会射中的。我也不需要站定瞄准了，胡乱扫射！ 这种想法太天真了。 有金景危机回避型的预知魔法，再加上传送法师们的短距瞬移，两者合作简直是逃命的利器。只听金景高喊了一句：“小心，攻击又来了！” 眼前的幻影突然抖了抖，感觉像是使用了短距瞬移，但却仍在原位！子弹密集的进行了扇形射击，按理说如果真的有人，早该死了，但是没有！幻影还在不断狂奔！ 啊！我知道了！ 是金景抓住了时机，让法师们带着他一起瞬移到了上方，然后再落地，继续跑！大贤王不仅将视觉做了假，连他们的脚步声也做了假，所以根本听不到什么“咚”的落地声。难怪横扫一圈也……啊啊！该死！ 源凰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的焦躁！明明自己是绝对的强大，却眼看要以另一种方式输了！ ……等等！ 大贤王是如何躲开我的扇形密集扫射的？ 第201章：是我是我还是我 · “草泥马的大贤王！你根本就不在这里是吧？” 源凰可算想通了！从最初，大贤王就是一个虚影，那家伙的真身根本不在这里，源凰追着他跑来跑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像个追逐钓鱼竿吊着的萝卜的傻驴子。证据就是──最初大贤王没有把军装扔过来，而是提前放在了地上，让众人自己拿──虚影根本没办法拿东西。 一直跑在最前面的大贤王忽然转身过来，倒着跑，而且速度丝毫不减看起来特别诡异。他哈哈大笑：“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婆娘，让老子送你滚回天界！” 艹，怪物！ 很可能大贤王的真身远在西海岸的敌军本阵里，居然能够侵染距离如此遥远的目标，简直是骇人听闻。更糟的是，随着距离真身越来越近，大贤王的法力越能发挥出实力。 再不解决这件事会变得越来越棘手的。 忽然，大贤王手中变出来了一柄长剑。不仅如此，原本正在拼命逃走的金景和传送法师也变成了大贤王的模样，手握长剑，转身正面面对着源凰。这是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源凰自己是幻觉系的，他对于大贤王这一套幻术特别熟悉！眼前五个大贤王都是假的，长剑也是假的，而真正的金景正在继续逃逸中。但又不是简简单单的低头冲过去就好，因为高阶的幻术最麻烦的就是……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长剑狠狠的砍中了源凰，但被连体衣挡住了，无伤。 高阶幻术最麻烦的就是，虚影砍中了你，你感觉到了疼，那种痛觉会对你的肉体留下确确实实的伤害。假的痛感却能造成真实伤害，甚至能致命。 拷问刑罚之中常用皮鞭抽打犯人，按理说只是伤及了皮肤而已，但因为这种痛楚导致昏厥甚至死亡的历史上不在少数。大贤王如今在做的就是企图将痛觉直接送入源凰的脑海里！ “我的连体衣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源凰不断的低声念叨着这句话，给自己强烈的印象来抵抗刀剑的虚影。只要他意志稍微软弱，就会被假的长剑砍成真的重伤。 五个大贤王虚影和源凰并肩狂奔中，不断的对后者千刀万剐，但都被连体衣挡住了。这是虚影和坚信的激烈对抗。 我能行的！ 他的虚影根本无法给我造成痛楚，因为我的连体衣确实无敌……额？ 突然五个大贤王改变了战术，纷纷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源凰的双腿，将其拖住，几乎扑倒。 对于早已中了幻术的源凰来说，这些虚影就和真实存在的敌人无异，力气很大难以挣脱。尽管源凰不知道金景真实的位置究竟逃走多远了，但不能继续这样磨蹭下去了！ “第七只，给我传送过来！” 源凰高喊着。立刻有第七只精械蜘蛛被床姐折跃到了身边。源凰凭借着它的视野，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果然，源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全是虚影。既然亲眼确认了全是幻术，凭源凰自幼学习幻术的知识和意志，瞬间就破解了大贤王的幻术。 但金景和三名传送法师也不在前方。 四下寻找。 靠！ 源凰做梦也没想到，金景等人居然其实在后面，扶着双膝喘着粗气，跑不动了。 也对，那几个是法师，是心脏旁边长着尺寸不小的魔晶石的人类，孱弱的体力根本禁不住如此奔跑。但源凰不同，他每日吃的三餐都是床姐精心调配的药膳，不仅营养均衡而且还大补。在体力方面，源凰早就从一个弱不经风黑眼圈极重的黄毛小子，变得精壮且血气方刚！ 但也在喘。 “你们……有种……继续跑，卧槽……”源凰也扶着双膝喘着粗气，和金景等人互相瞪眼。如今源凰跑到了前头，堵住了去路，双方形势已经大为转变。 金景摇摇头，他不敢过来。 源凰翻了翻白眼，也懒得过去。 直接掏枪，又一顿扫射，对方又东拉西扯的集体短距瞬移逃到了半空。该死的是落地的位置又淹没在了新一轮的幻术之中，又找不到金景具体位置了。 “没关系，我这次不怕了。” 源凰默默的掏出了电离步枪。这种步枪不是发射子弹，而是懂得自动寻找目标的近距离电离束。之前源凰作为追的一方，实在是拉不近距离，现在不同了，自己占据了前方。形势大逆转。 源凰扣动扳机，电离束近乎笔直的向前飞去。这意味前方没有敌人。 “我真的不急啊，呵呵。”源凰慢慢的向金景最后的位置靠近。每走几步，就会扣动一次扳机，只要金景敢企图从源凰身边冲过去，肯定就会化作焦炭。源凰真的不着急。 幻术一轮又一轮纠缠不休，大贤王居然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徒劳的攻击，因为自己是虚影这件事已经被源凰亲眼识破，留下了笃定的印象，痛楚幻术难以起效。 他居然拿起了法杖，冲了过来。 “你就算换了武器，我也知道你只是个虚影……啊！” 源凰大意了，被大贤王突然一击光系魔法打中，连翻了几个跟头。胸口被正正命中，疼痛无比，一股铁锈味道漫上舌尖。 这个光束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大贤王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受到的伤害是真的还是假的？烦死了！ 咚，当！又是几声闷响，源凰再度被从空无一物之地发起的攻击打的东倒西歪。这次是物理攻击，完全免疫。 但……很不妙！源凰是第一次穿着连体衣被魔法击中，原来这不是完全无敌的吗！光系魔法打的超疼。 源凰高喊：“来到我身边，第八只精械蜘蛛！” 凭着刚刚出现的精械蜘蛛的视野，源凰看到了周围的真实情况，大吃一惊──他现在正在被七八个北新大陆军人埋身围殴，本人却浑然不知。如果不是有连体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不仅看不到，而且听不到，连触觉都被阻断了，真他妈狠啊！ 刚才射出光束的大贤王，竟然是由一个真实存在的光明法师变幻而成，难怪会那么疼，因为是真的！ 第202章：我来了，我在！ · 真真假假，快把源凰打的晕头转向了。连体衣也不是无敌的，每一次极速硬化都非常消耗能量，若是耗尽的话照样会死。 源凰命令身边的两只精械蜘蛛扑杀身边团团包围的敌军，并且命令追赶而至的四只精械蜘蛛也加入了战斗。那些魁梧的军人立刻就被细小的蜘蛛们扑倒在地，鲜血四溅。 “啊！你们给我站住！” 难怪好几发电离束都打不到金景他们，那几个人居然逃进了树林，企图绕大圈避开源凰。 源凰挣脱纠缠不清的敌军包围，跟着冲进了树林里。 情况一点也没有好转，并且更糟了──隔着树林的缝隙能够看到远方就是敌人临时盖建的围墙，已经能看到敌军本阵了。 一阵嘈杂声之后，源凰眼睁睁的看到有二十多名敌军突然从树林对面跳了出来，径直杀过来！ “搞笑呢吗？因为他们穿的你们的军装，就是同伴了？脑残啊！” 在北新大陆军人的眼中，只看到了一个带着骷髅面具的不明身份的家伙疯狂追杀着穿着军装的战友们，哪一边是敌哪一边是友一目了然啊。这不会也是大贤王意料之中的事情吧？靠！ 忽然源凰眼前景色抖了抖，金景等人的身影直接消失了。而二十多名军人全都变成了大贤王的模样，更可气的是居然还一个个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唯一能够确定的，这里已经离大贤王的真身越来越近了，幻术的效果越来越夸张。 源凰的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踉踉跄跄的勉强撑住没有摔倒。等低头看去时，发现满地都是如同蛇那样扭动的树根，企图将源凰的脚缠住。 他奋力跃起，却反而脚下发软没能离地。 竟然地面也变成了沼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问你一件事。”忽然二十几个大贤王齐声高喊道，“你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额…… 卧槽。 经由提问而激活的脑部活动是无法抑制住的。源凰下意识就进行了思考，作为代价，那二十几个大贤王顿时膨胀了好几倍，身高超过三米，也放下了所有武器，赤手空拳的扑了过来！ 拳打刀砍不怕，光系魔法也能抗住。源凰此刻真正最怕的就是那些虚影如同之前那样，团团抱住他，拖住了追击。竟然那样问了之后，被抓住了心灵罅隙。 “无耻！” 源凰深陷在沼泽里，只剩下半截身体露在地面上，双手双脚都被树根牢牢卷住，再加上二十多名巨人飞身扑了过来，将源凰层层压住。人肉大活埋！ “第九只！来！” 源凰再度依靠精械蜘蛛暂时解除了幻术，但事实反而更令人绝望。因为眼前真的有敌人，而且已经增加到了五十多人，其中半数已经冲到了跟前，早已将源凰打翻在地，他本人却浑然不知。 这时又追上来了两只精械蜘蛛。连同刚出来的，三只都扑向了敌人，开始疯狂的切割杀戮。这是单方面虐杀。北新大陆军人是杀人的专家，但根本抓不到敏捷灵活的小怪物，顿时泛起层层血花。 “气压步枪，再来！” 源凰一看实在冲不过去敌人的层层堵截，故伎重演，利用暴风起飞到半空，这次目标是直接降落在敌军城墙前。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让金景冲进了本阵里，就再也抓不到金景了。 突然，源凰感觉天地倒转！ 天在下，地在上！日月星辰正在眼前高速旋转！ 已经离大贤王真身非常近了，幻术效果大增，竟然直接剥夺了源凰的平衡感。源凰什么都看不清，也不敢相信任何所见之物。 落地的位置，只有这个是不可能变的！ 不知道自己距离地面还有多高，他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大概我已经摔在地上了，大概我退后五步之后背后就是城墙，大概我现在目视着的就是金景他们的方向。 “最后一只精械蜘蛛，来！” 源凰使用了最后的手段，破解了幻术。 一瞬间的真实──源凰以为自己已经站起来了，但根本就还躺在地上，当时幻术彻底摧毁了他的平衡感，而他看着的方向也不是正后方，而是侧面。全乱套了。 但他喜出望外！因为看到了金景等人，确确实实的跑向自己。源凰落地点非常棒，正是临时围墙的入口附近，是金景的必经之处。 他掏出了电离步枪：“死……！” ……额。 源凰再次中了幻术。依靠召唤精械蜘蛛暂时破解幻术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最初能达到八九秒，但如今仅仅只有一秒多点。大贤王的法力越来越强大。 周围一片寂静，有的只是源凰虚假的心跳，平缓的一下一下，好像周围没有任何敌人，他没有任何喘息，刚才的追杀完全不存在。 黑暗，无光，什么也没有。他感觉不到手里的扳机在哪里，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踩着地面。 “床姐，把第一只精械蜘蛛给我再度折跃过来！” …… 幻术并没有被破解。果然，十只精械蜘蛛都召唤了一遍，现在全在幻术的支配下，重新召唤也没有任何意义。源凰沉浸在绝对寂静的黑暗之中，感觉不到天地手脚。 也许我现在已经被敌人按在了地面，却浑然不知…… 还能召唤什么？ 天界的空间科学就是比不上空间类魔法，居然不能折跃生物！如果我能召唤活人的话，如果…… ……嗯？ 对了！ 源凰声嘶力竭的高喊道：“床姐，把你自己折跃过来！” ……没反应？ 我死定了！但又不甘心：“床姐，把你的视觉共享过来！” 还是没反应，已经是身处一片寂静黑暗当中。 没错，之前利用精械蜘蛛破解幻术是将他们的视野同步到了我的面具左眼上，那时我的肉眼还能视物。但现在，大贤王直接将我的视觉阻断了，所以就算我能看到床姐眼中的真实景象，但已经瞎了。 忽然，我的左眼出现了一片光明。是满满的荧光，就像直视太阳那样看不到其它。还有些隐约的刺痛感。 “源凰，你能听到了吗？” “床姐？是的，你在哪里！” “我就站在你身边！别担心，我来了，我在！” 第203章：无人理睬 · “啊啊，好疼！” 随着源凰被幻术阻断的五官逐渐恢复，之前隐约的刺痛越来越明显，直接变成了剧痛！ 歪头躲闪。 源凰这才认清──床姐成功的折跃到了身边，并且拿第二柄电离步枪用枪口顶着他的右侧太阳穴，将电压电量都调整到了最低限度，嗷嗷的电击。直接把源凰刺激醒了！ 周围满满都是怔在原地的敌军，顺便望去就超过了三百人，并且陆续有人从四面八方前来支援，毕竟这里是敌军本阵。但他们没有任何人妄动。 这几天，一个天界法师就牢牢的守住了城墙缺口，杀戮破千。如今出现了两个，谁敢动？ 金景呢？源凰第一个反应就是四下寻找金景等人。 放眼皆是穿着军装的家伙们，金景算是大隐隐于市了。那家伙也不傻，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若此时继续逃逸反倒显眼。 大贤王也不见所踪，依然不肯显出真身。不过肯定就在附近。 “……额？” 源凰刚想要站起身，却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他这才发现恢复五感的仅有左半身。右手右脚就像不是自己的，虽然能动，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恢复了半边身子？” “我电击了你的右侧头部，所以只恢复了左半身体。”床姐说着又拿电离步枪顶住了源凰另一侧太阳穴，“别担心，再来。” “等等……啊啊啊！卧槽！” 等等什么的喊晚了。 一顿电击，令源凰感觉一朝回到了小木屋。不过虽然痛苦，但身体的感觉全部都找回来了。他以前从不知道大贤王法力高深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能直接阻断五感。 源凰确认周围敌人全都一脸懵逼，做好备战姿势，问道这是什么鬼，为什么床姐会知道用电击可以解除幻术，从哪里学的？ “我昨天在城墙缺口协助防御时就已经受到过幻术侵袭了。”床姐解释道，“当时我以为是义肢机械人的视讯设备出了故障，所有影像都有不同程度的偏移，于是自行调整了回路电压进行各种应急处理。最终尝试出：高压电能够暂时解除幻术的侵袭。当然，我是事后才听卫兵们说这叫幻术。” 好吧。 所以才要电我的脑袋吗？如果电傻了怎么办？……其实我还想问为什么电我右侧脑袋却恢复了左侧的身体，不过算了。 大贤王早在昨天就已经使用超远距离的幻术袭击过床姐，但失败了。所以这次看到源凰以为是同一人，才始终没有着急出手。幻术的距离绝对比床姐的磁轨步枪狙击距离还远，虽然是个无耻混蛋，但法力却是货真价实。 源凰和床姐背靠背。 “现在要怎么办？” “还用问吗，当然是全他妈杀光，但我需要优先抓住金景侠爵。” 近千的敌人包围着两人却无人敢擅动，气氛一触即发，就那样彼此僵持着。源凰也没着急出手，一直在仔细寻找人群中金景的身影。 短暂的停战时间很快就因为某个人的高声呼喊而结束了。 “手里握着光剑的那个是真身！集中攻击她！另一个是分身别管！” 源凰立刻顺着声源望去……惊讶的发现！是大贤王现身了！是真身──如今已经破解了幻术，看到的绝对是大贤王本人不会错！ 源凰和床姐都是同样的装扮，金属骷髅面具、斗篷、金属假腿，唯一的区别则是：源凰双手持握着磁轨微冲，电离步枪就挂在肘边，而床姐则一手端着电离步枪，另一手握着光剑，仅此而已。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贤王会如此迅速的认定床姐才是真身。 随着大贤王一声厉喝之后，敌军顿时蜂拥而上，铺天盖地气势如虹。 管他呢，这倒是件好事。 既然大贤王现出了真身，现在就是绝好的机会！“床姐，尽情传送你需要的任何装备，这是战争，大开杀戒吧！”如此喊罢，源凰拔腿就跑，同时将虹阳敏帛身上的那套轻型动力铠甲直接折跃到了自己身上。 不是跑向大贤王，而是反方向。 源凰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咦？”，不由暗笑──果然如此，狡猾依旧的东西，一点也不能信。 大贤王特意现身，并且在寂静之中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实在是突兀之极。这难道不是邀请源凰去追杀他吗？所以，大贤王的计划肯定是将源凰引过去，保护金景。 “哈！我就知道！”源凰大笑着冲向金景和三名传送法师，“你肯定在大贤王的反方向，死定了你！” 敌军集体冲锋，却只有他们四个人向反方向慢慢溜走，实在是非常明显。 源凰按了一下腰带。 隐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动力铠甲，一款如同魁梧巨汉，另一款却像是连体衣般轻盈。源凰询问过这件事，因为后者是刺客专用，附带着曲光迷彩机能。 原本大军就是集中攻击床姐，如今源凰算是彻底脱离了群殴，在人群之中左躲右闪逆流而行，专心的追杀金景。 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厮杀，以及血肉飞溅的声音。不需要回头看，源凰已经为了提防幻术与床姐互相交换了左眼的视野。床姐正在用匪夷所思的武术动作疯狂的砍杀靠近的一切生物，如同绞肉机。 若是从空中望去，想必一定是非常夸张的情景吧。整个军营的军人全都扑向同一个位置，盘旋、凝聚，展开朵朵血花，就像在蚂蚁的国度掉了一颗方糖那般疯狂。 在潮涌的敌人之间，有四个人疲惫不堪的向着西海岸的传送站跑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流浃背。 而源凰则给自己扎了一根肾上腺素针剂，顿时精神百倍恢复了体力，很快就追上了金景。 从金景虚无的身后忽然传来了端庄女子邪魅的笑声：“你再跑，跑快点？”距离极近，几乎贴着金景的耳边。 金景惊恐的回头，却什么人也没有！ “大人，快跑啊！已经能看到传送站了！” 一名传送法师毫不知情，指着目之所及的传送站如此兴高采烈的高喊着。胜利就在眼前！ 第204章：猫赐给老鼠的仁慈 · 金景坚信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听。明明身后根本没有人……但为什么那把声音像极了那个疯婆子？ 他确确实实的看到了传送站。 该说幸运呢，还是不幸呢？北新大陆的军人们并没有着急将传送站改造为自己的，而且负责看守的军人都冲向天界女法师了，这算是幸运吧。但传送站却被封印了。 拜身上的军装所赐，一路上没有任何敌军阻拦。到处都混乱不堪，敌军也顾不上盘问金景等人。 突然，金景预知到了身旁的传送法师后心中了一枪！ “危险！”金景猛地推了一下对方，子弹只是造成了法师的擦伤。 惊恐的回头，但却看不到半点雨涵床的身影。莫非是从团团包围之中射出来的流弹吗？ 但愿吧。 传送法师却心怀感激，边跑边喊道：“谢谢大人，这一路上多亏了您！否则我们早就死了！” 金景尬笑着点点头。 其实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不是因为金景，这些法师也许还悠闲的在家享受战争时期带来的临时休假呢。 他们终于跑到了传送站旁边。一路上脚不停歇的奔跑啊奔跑，好多年都没有跑这么远的距离了，简直快累得断气。金景咕咚一声就瘫坐在地，其他两个传送法师直接仰面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最后一人则趴在了传送站的边缘，使劲的亲吻着金属地板。 “我们终于成功了！万岁！” “不要高兴的太早啊，快开启传送站啊！” 也对，现在高兴还是太早了。 如今传送站被北新大陆的法师们封印了，凭他们三人是无法解除的，但也不要紧。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利用法力直接临时冲开封印，哪怕只要一瞬间撑开小小的传送通路就好。这样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很花时间。 他们望了望远方被团团包围的雨涵床，心想应该时间还够。拼了！ 三名法师均匀的站在圆阵的周围，开始向传送站强行注入法力。一阵阵光芒在夕阳之下有些明显，但万幸所有北新大陆军人都被只身杀入本阵的天界法师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的表情或痛苦或吃力，但看起来一切都在很顺利的进行着。 金景警惕的不断向战斗的方向望去……他一直都对刚才耳边响起的声音，和突然飞来的流弹难以释怀，总感觉心神不宁。 法力大量且源源不断的注入进了传送站里。 “大人，能行！我们正在强行撑开结界的束缚。现在只需要一些时间就好！” “拜托了！尽量快一点，我有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这句话从预知类法师，尤其是预知侠爵的嘴里说出口，显得份量额外的沉重。 但如今，唯有等待，别无他法。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无论是一路上的全力逃命，还是注入全部法力，都已经竭尽全力了。 “同僚，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被大小姐临时拽来卖命的倒霉蛋，北部要塞第三传送站的执勤法师班长，露露沙！” “很高兴认识你！我也是倒霉蛋，东北海岸第一境外传送站的执勤法师副班长，阿塔梅斯！” “很高兴认识你们！同样是倒霉蛋，王城第七传送站的执勤法师副班长，兰莫！” 三人一路上侥幸活了下来，心中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牺牲的其中一个我认识，是王城第二传送站的班长，法甲欧斯。” “愿他们安息。另一个是我的同乡，东部要塞都市的威辽。” “愿他们安息……” 在「会迪商团」当一名执勤法师看起来待遇丰厚又清闲，实际上风险很高。有许多恐怖袭击都要经过传送站，各种千奇百怪的隐蔽手段令人防不胜防。全大陆每年因为各种事件而牺牲的执勤法师不下百人，因为大小姐而遭到开除或各种厄运的也只多不少。当他们被小幽香抓来加班时就知道……凶多吉少。 不过，我们活下来了！ “危险！” 金景突然飞身扑了过来，抓住其中一名传送法师的衣领向后拽去，却没有拽动。后者的身体就像牢牢被固定在原地是的，连上半身向后微微倾斜也做不到。 砰。 子弹击中了法师的胳膊，从侧面贯穿了胸膛，又撕碎了另一侧的肩膀飞旋而出。 他吐了一口血。 “阿塔梅斯！” “不，不要啊！” 中弹的阿塔梅斯咳了几口血，闭上了眼。就那样直挺挺的昏了过去，违反了地心引力。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伤势，他不会再度睁眼了。 正在强行启动传送站的仪式途中，三名传送法师是毫无防备的，整个身体都被法力的反动力固定了原地，连弯腰都做不到。不知道是从哪里射出来的子弹，但既然已经死了一人，其他两人恐怕也命不久矣。 金景急了，大喊道：“难道不能再快点吗！” “大人，现在少了一个人，能不能强行撑开结界都是未知数了。如果，如果再少一人，恐怕……！” 忽然，在空无一人的位置传来了天界女法师妖邪的笑声：“哈哈，老子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呢。” 金景等人顿时慌乱了：“是谁！”“在哪里！”“不要啊，谁能来救救我！”“再快一点，快一点啊！” 奇妙的是，虽然猜到了是隐身魔法，但连脚步声也听不到分毫。 很快，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砰的声音。 兰莫被从后面爆头，眉间开了一个大洞。翻了翻白眼，身体抽了抽，直挺挺的站着死去了。 金景毫无办法，就算能预知到子弹来袭，但只不过是提前几秒罢了，根本无法保护这些传送法师。 他冲到了最后一名法师身后，将双手按在了对方后心。 “住手大人！你这样给我法力，仪式会乱掉的！” “闭嘴，否则等死吗！” 只剩一人了。就连金景都能用肉眼看出传送站发出的光芒逐渐暗淡，这样下去绝对会失败的！他虽然知道将自己的法力强行注入给别人是下下策，但唯有一试！ 露露沙被金景强行注入了法力，类型不同根本无法自由驱使，顿时喷了一口鲜血。 传送站的光芒突然爆炸，将露露沙和金景炸飞出几米开外。 “咳！我……我……就差一点……” 金景也被结界的反动力炸伤，吐了一口血重伤倒地。他依然不死心，用指尖扣着地面，努力的爬向传送站。 咔嚓。 他的手指被透明的物体……踩断了数根。 没有哀嚎，金景强忍着抓起尘土向身旁扬了过去。终于，他看到了隐身中的天界女法师，此刻正踩着他的手，半蹲着俯视着。 “……你我为何有如此深仇大恨？把你的面具摘掉……！” “仇恨？”天界女法师忽然笑了，声音是如此的端庄温柔，“我对你只有一份仁慈而已。我差点玩脱了，所以，猫捉老鼠的游戏还是风险很高的嘛。” 说着，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顶住了金景的额头。 “能看到你绝望的表情，也算值了。” 砰，就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第205章：开无双了 · “都闪开，我来！”一名身高超过两米三的魁梧圣骑士，踏着每一步几乎踩碎石板的沉重脚步向床姐发起了冲锋，同时开启了短时无敌的魔法。一路上连无数同袍也撞飞了。 床姐脚下如同陀螺般旋转着，移形换影，向后退的同时反手扣住了圣骑士的头盔后沿，借力一拨，一颗泛着无敌光辉的人形炮弹就那样飞了出去，撞趴了一条直线的军人。 北新大陆圣骑士的标配铠甲是由一种称作白石的石头磨制而成，不仅有着高度的物理抗性，而且还抵抗魔法。普通刀剑遇到铠甲就会被弹开，火球、暗系腐蚀这种常见攻击魔法全都不好使，尤其是电系……白石是高度绝缘体。 但铠甲不可能保护住全身，又不是蛋壳。电离步枪口的电离刺刀在床姐的手中被耍的如同花枪，每一击都直奔面门。完美，次次命中绝无失手，哪怕在被团团包围的情况下。中者当场被电昏过去。 对一个高端的人工智能来说，做一件事只有两种情况──做得到，或做不到，没有失误这种情况。她在在战争中不断成长着。 哪怕是普通的布料衣服，黑色的比较吸光，白色的则相反。白石铠甲也是如此，对于光剑的攻击堪称免疫。这件事让床姐感到很棘手，实际上她现在一手电刀，另一手光剑，却只有一边能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 棘手的不只如此。虽然被团团包围，反而导致了外围的光明法师无法得心应手的进行火力支援，但依然不断有光束射向床姐。这些威力巨大的光束在某种方面来说性质和激光非常接近，而且无可躲避。 她凭借着连体衣硬生生的抵抗着光束的全方位轰炸。 斗篷很快就烂掉了。 脸孔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她的金属骷髅面具其实是义肢机械人的脸孔，暗藏着多如繁星精密设备，经不起这样狂轰滥炸。 敌军也发现这一点，不断有人高喊着：“用光束攻击她的脸，那是她的弱点！”因为床姐确实频频伸手挡脸。 北新大陆的阵容搭配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没有弓箭手。取而代之的远程单位就是光明法师，她们的法术全是直线，火力支援很不方便。 但也就是暂时而已。 当法师们发现成百上千的圣骑士也打不倒一个人，就开始认真的进行输出了──踩着同伴的肩头，攀上附近的建筑物，甚至向斜上方做出一道光的传送通路，将自己瞬移到半空中进行火力压制。这是一种与空间类魔法原理截然不同，但效果却十分类似的短距瞬移。 按照常规战术，对付这种灵活的法师，最好的办法就是人海战术扑过去活活埋住，但他们却做不到，因为床姐身法实在是太灵活了。 “该死，她到底是法师还是盗贼？” 两者皆否。 自从宇航船坠毁在星陨大陆，床姐的所有资料都废了，相当于抱着大量书籍出生的天才婴儿，一切从零学起。 床姐的战斗方法是看过寻凛、迪志薛偷偷摸摸入侵通风管道；沙皮那些痞子们在客栈里的攻击；大量刺客对源凰进行偷袭。以这样的视讯资料作为基础行动原理，所以床姐的战斗风格有着七成的刺客、二成的战士和一成的法师，比较注重敏捷和灵巧。 北新大陆的人种是千百年不断在南北内战中进化而来，对于战斗的领悟能力特别出众，天生的。他们确认了近战难以奏效，便拉开了距离保持着包围圈，任由光明法师们对床姐进行疯狂轰炸。 在包围圈的中央，只剩下一团团接连不断的光晕了，根本看不到床姐本人。 懂得随着情况迅速做出适时应对并不只有他们。床姐瞬间估算了一下维修义肢机械人脸部的代价以及折跃和驱动重型动力铠甲的能量损耗，似乎后者更加合理。 她将重型动力铠甲折跃到了自己身上。 这种适用于太空战争的极厚铠甲，主要面对的是利用高强度磁力轨道射出的物体子弹、光子束炮击、磁爆，所以战况瞬间就逆转了。床姐立于四面八方的光系魔法轰击下，不伤分毫。在铠甲表面有高科技反光涂层，那些光束炸在铠甲上立刻就会胡乱的四散反射，反倒伤及附近的圣骑士们，鲜血四溅。 在战场之中不知不觉间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氛。 光系攻击不再起效了，圣骑士本以为床姐穿上了笨重的铠甲会失去灵敏，这次可以扑倒她了，但没想到动力铠甲的辅助力量如此夸张，只是扬一扬胳膊就将七八个两米多高的壮汉甩到了半空中。 突然，有一柄标枪从极远距离飞了过来，异常高速，就像狙击炮。 啪！ 被床姐徒手接住。 她考虑了一下，用这个标枪似乎更加节省能量，于是收起了电离步枪和光剑，开始挥舞标枪。枪刺一条线，棍扫一大片，每一招都能放倒十几人，非死即伤。床姐的杀戮效率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 数量永远是一种难以无视的暴力，但巨龙会担心身上爬满蚂蚁吗？人家打个滚就全解决了。 北新大陆的军人是全世界数一数二勇敢的。拿他们和火族勇士相比较吧，他们是依靠着荣誉感和使命感奋不顾身……不，应该是向神献身，而火族则是因为地域文化的影响，天生就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若论勇敢，两者不相伯仲。 但死了上千人却逮不住一个女法师？何来荣耀可言？ 再加上他们的军官以身先士卒为荣，所以死了大半，整体士气已经濒临崩溃了。或许只差那么一点点。 忽然床姐发现从敌军之中冒出来一队气势与众不同的军人。 好像不能仅仅用士气高昂或精英来形容。床姐已经见过很多的人类了，能够分辨出冲过来的这一队敌人有着某种本质上的不同。 二十多个圣骑士，四五个生命祭司外加十个光明法师组成的精英小队。几乎冲到跟前，床姐才透过肩头缝隙看到了躲在后面的领队──大贤王。他要亲自出手了。 不得不如此。 第206章：判断分身的根据 · 大贤王脸颊直抽，说不上来究竟是因为愤怒、恐惧还是惊慌。 天界大法师──雨涵床。大贤王自从远远看到她独自守在城墙缺口屹立不到之时就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这个女人非常不简单。 尤其是抵抗了他的幻术！实在是太意外了！ 大贤王早已抛弃了自己的本名，小村庄出身的平民而已。几十年前全大陆都是一段黑暗的时期，到处都是针对魅惑法师的滥捕滥杀，每个人都人心惶惶，朝不保夕。不管你是不是魅惑法师，只要有人揭发你，先烧死再挖出魔晶石求证。那时的国王就是如此癫狂。 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缘故？这不重要。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大贤王、先知以及传送帝，三人实力超凡脱俗、意气相投，结拜为兄弟。「法师界的三个顶端」这种说法曾经盛极一时，说的就是他们三人。 不是大贤王自吹，单论脑子就属他最聪明了，三人之中魔法也是他玩的最转。尤其是，他是三个兄弟之中首个开启「魔法双修」的天才。 是的，大贤王是天才，是和「先知」、「传送帝」比肩的绝世天才，甚至比那两人都略胜一筹。 “怎么可能，我居然……施展幻术失败了？” 莫大的震惊，瞬间摧毁了大贤王积累了五十多年的信心。 幻术其实是一种魔法的艺术，特别讲究使用技巧和脑筋。当大贤王得知守城的天界女法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并且依靠某种神器的超远距金系魔法逐一狙杀了攻城投石车，只说了一句：“让我来试试看吧？” 所谓的「试试看」只是高调装逼的极致罢了──低调就是最牛逼的炫耀。 一人能砍趴几千个开了无敌的圣骑士，那又如何？能够狙击几千米外的目标，那又如何？我连看都不用看就可以掌握你的位置，用法力侵染万米之外的目标，控制住你的大脑，让你所视非物、所听非声！ 大贤王充满自信的用法力摸索着万米之外床姐的位置，她的法力防护弱点，她的大脑…… …… 没有大脑？ 怎么可能没有大脑？连南新大陆的丧尸都有大脑！ 大贤王在惊愕之余发现了床姐脑袋里有类似脑子的东西，很小很小……就像指节那样。 召唤物？使魔？分身？隔着太远不敢确定，似乎全身都由金属构成，但若是金系傀儡也应该有大量的法力流通才是。 谜！ 谜一样的女人！ 不过拜缺少法力保护所赐，那个小小的脑子似乎也可以进行法力侵染。尽管和寻常的幻术作用原理相差甚远，基本上是从零开始摸索，但他敢保证，全世界只有他自己能做到这种事──给她也施展幻术。 那是天界人特有的脑子吗？好想解剖看看。 她的小脑子运行方式也和人类有着天壤之别，不过难不倒大贤王。侵染住小脑子，然后拦截周围的所有神经线，复制并篡改电气信号，有些复杂而已并非做不到。 幻术明明起效了，大约两秒左右就被破解了。 如果是被对方的深厚法力抵御了也没关系，大贤王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办法重新补上幻术，甚至令法力抵抗无效化。他可是这方面的顶级大法师！然而最匪夷所思的就是明明没有任何法力防护，却破解了幻术，而且还无法重新盖上去。 自信心严重受挫。该说是果然天外有天吗？ 当源凰戴着面具出现时，吓得大贤王第一反应就是掩护金景等人逃走。 但大贤王很快发现，这次的雨涵床有人类的脑子？嗯？什么情况？他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困惑不解。 当然，大贤王也考虑到了一前一后两者是否是同一个人，但既然有那条精巧的金属假腿，不该是仿冒者。那条假腿全天下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贤王的魔法效果也越来越强大，他开始觉得自己能够将雨涵床彻底搞定。 刚高兴没多久，真身出现了！ 两个雨涵床，一模一样！这其中的唯一不同只有大贤王才知道──脑子不同！ 一个是天界人特有的小小脑子，另一个是普通人类的脑子。谁是真身，谁是分身，不言自喻。 …… 当然是脑子小的那个是真身了！ 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排除法。首先考虑「谁可能是分身」。如果脑子小的是金系傀儡，那么应该充斥着金系法力才对，而且也不需要脑子这种精巧的魔法道具，只需要用法力遥控就好。如果人类脑子的家伙是分身就合理多了──天界法师抓一个倒霉的普通人，比如命不值钱的平民或奴隶，控制、魅惑、改造他，令其成为活生生的傀儡。 对，就是这样。我的推测一定是正确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真身一定比分身强！这是开天辟地以来亘古不变的定律，无论是炎帝还是水帝，哪一个法力高强的怪物的分身都一定比本体弱，否则为什么叫「分身」？ 一眼就看出来，人脑的家伙很弱，是分身啊！ 于是号召全军围殴真身。 于是目睹了横扫千军的离奇景象。 于是他只好亲自上阵。 利用幻术配合魅惑魔法的双重效果，为身边的精英军人施加狂暴祝福──阻断他们的痛觉和疲劳感，强迫脑内分泌快乐物质，将眼中的雨涵床的形象弱化，缩小几号添一些伤口，暗示天界法师也会流血，也能被杀死，增加军人们的信心。除此之外，以魅惑魔法的效果驱使他们，拼命搏杀，为了他。 但果不其然，这些临时强化数倍的精英军人仍然不是雨涵床的对手…… ……不过没关系！ “这些我也早料到了！” 大贤王一直紧紧跟在精英军人们的身后，冲到了雨涵床的身边，集中全副注意力抓住了一线的机会！他踩着军人的肩膀，从雨涵床的视线死角，翻身跳到了她的头顶。 伸手。 抓住了雨涵床的天灵盖。“给我倒下吧！”大贤王以零距离接触着床姐的头顶，直接将全部法力都打进了脑袋里，直接侵染！ 这是他全部、最强、也是最后的法力了，绝死绝命的一击！ 成功了！ 法力胜过了床姐电路的自主电荷过载，再次成功施加了幻术。 与此同时，趁着直接接触，大贤王首次察觉到，真正操纵雨涵床这具身躯的另有其人……真身，远在西部要塞都市里。 深深的绝望…… 第207章：他没有 · “你……是什么人？” “雨涵床。” 大贤王为了出绝招几乎扑进了床姐的怀里，相当于跳进了绞肉机，死定了。结局特别的无聊，他被床姐用标枪一招打飞了脑袋，漂亮的本垒打。 撑着全军士气的最后一根神经也随着大贤王的无头尸体不规律的抽搐，而断掉了。不知道是谁开了第一个头，“啊啊啊啊”的恐惧惨叫声之后，跟着那个军人一起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军败如山倒，恐惧摧毁了所有北新大陆人的勇气，仿若涟漪般扩散开来。 看着一秒之前还包围在周遭的敌军突然就开始丢盔弃甲的溃逃，床姐没着急放下标枪，只是透过面具问道：“源凰，你还好吗？” “我看到了非常棒的东西。你呢？” “击杀了大贤王，敌军开始溃败了。现在要怎么做才好？” “放他们逃吧，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快乐的杀人狂吗？比起这个，大贤王的尸首在哪里？” 源凰又在金景身上补了几刀，确认其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才转身向床姐的位置走去。 他此刻仍处于隐身状态，追金景时是逆流而行，那时候敌军都扑向了床姐，胜利后依然是逆流而行，因为人群全都发疯似的从床姐的位置逃离，边喊边哭。 隐身中躲避发狂的人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源凰被撞了几次，想了想，干脆解除了隐身功能。 效果比预料的还好── “啊啊！又一个！不要啊！” 原本冲向源凰位置的敌军突然就急刹车，连滚带爬的改换方向。怎么说呢，到底是职业军人，行动力真强，这种奔跑速度都能瞬间改变方向？ 源凰在面具下高高扬起了嘴角。胜利和复仇的喜悦令他浑身舒爽，连筋骨都舒展了。 犹如入无人之境。 但原本的好心情直到看到了大贤王的尸体时就折损了一半。源凰不禁问道：“床姐，他的人头呢？” 床姐指着远方。 源凰小跑过去，找了半天。很久之后才发现一颗头，脸孔被打的烂糟糟的，根本认不出是谁。按理说，只能是大贤王的，只能是。但「只能是」是无法说服源凰的。 愉快变成了愁思。 源凰捧着烂掉的西瓜又跑回去，重新安回尸体脖颈上，仔细查看断口的接茬。没错，是这个身体的脑袋，但……凭什么说这个尸体就是大贤王呢？ 床姐看出来了源凰的疑虑，将自己之前的所见录像同步到了源凰的左眼。从大贤王高喊，到跟在精英军人后面冲锋，最后踩着肩头对床姐发动奇袭，一切都清清楚楚记录下来。 “还是不太对劲，我一时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源凰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那张脸，那身材确实是大贤王，就算化成灰源凰也认得。但为什么总觉得有蹊跷？ …… ……对。 大贤王一个从星陨大陆叛国之后躲到北新大陆重新混迹的家伙，有这么大的忠诚心要对床姐发动舍身突袭吗？连生他养他的祖国都不在乎，却为了北新大陆的共和国卖命？怎么可能！ 假货？ 但……声音，长相，身材……全都是大贤王，绝不会错的！ 还有什么能够证明的东西吗？ “啊！项链！” 源凰猛地大叫一声，立刻蹲下扯开大贤王的领子，回头向床姐喊道：“他没有！你有没有看到这附近掉落了神器碎片？大贤王从三年前，不，甚至更久之前就佩戴了神器碎片当作项链。这个尸体为什么没有神器碎片？是打飞脑袋时掉落在地了吗？” “这……”床姐环顾四周，满是血海尸山。找一个项链？ “快找啊！” 源凰说罢立刻扒翻着周围的尸体。他焦急万分！不是怕丢了神器碎片耽误了维修宇航船，而是担心死的根本不是大贤王本人，而是分身……不，替身！影子武士！ 两人不顾身在敌营，不理周围大规模逃逸撤退的万千敌军，埋首寻找着神器碎片。几分钟之后，依然无果。 “源凰，如果我看到了神器碎片，能够一眼认出来的，因为它带有特殊的能量。这附近确实没有。” “杀光每一个人！” 源凰突然跳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大意，耽误了多少时间，如果大贤王真身确实还混在敌军人群里，恐怕早都逃走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床姐问道：“你刚才明明说要放他们逃走。你确定？” “快动手！再迟就真的被他逃走了！” 说罢源凰一手握着液氦短刀，另一手用气压步枪对准刀刃，在周围下起了极寒冰雨。他企图冻僵所有北新大陆人，就像之前对付火族人那样。 但效果甚微。北新大陆人本就体格强壮，当地也属于温带偏寒，而且首都靠北，越是精英军人越抗寒。再加上他们的武装远比火族人厚重，一时半会儿的寒气根本无妨。 源凰立刻改为磁轨微冲全方位扫射，能杀多少算多少！只不过，所有军人都逃得很散，一圈扫射下来也杀不死多少人。 “姐！你别砍了，也开枪啊，哪个威力大就用哪个，回去能量我给你补！” 原本床姐还在用标枪当棍挥舞，这样被训斥之后也立刻换上了激光步枪。以她人工智能操作的精密动作，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命中率是百分之百，用激光高速的杀戮着眼前还在奔跑的一切活物。 但还是不够。 大军已经撤离了大半，很明显，人数对不上。源凰很快发现，大部分敌军都集中向三个地方逃逸，恐怕有传送法阵。 三个……只能赌一赌了！ 源凰负责左边那个，床姐负责右边那个，优先事项是将传送法阵彻底摧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炸毁地板，大幅度断掉咒文纹路。 源凰狂奔着，一路上敌军唯恐避而不及，并未阻拦。他冲到了传送法阵前，看到了一个提前准备好，却是临时启动的简陋法阵，向着天空持续发射着光柱。从远处根本察觉不了，因为用了和黄昏天空一样的保护色。 大堆的军人都拼命的冲进光柱里，随之消失。 要打坏地板！这样想着，源凰放下了磁轨微冲，换上了电浆手枪。刚刚换上，就听到了一道声音直接传入了他的脑子里。 “别找了，我就在这里。” 第208章：还能怎么办？ · 源凰向光柱底部看去，有一个令他恨得牙根痒痒的男子穿着普通圣骑士的军装，缓缓摘掉了头盔。那张脸源凰绝对不会认错，是大贤王！ “别动，你稍微动一下，我就立刻跳进光柱里。”大贤王一边这样威胁着，一边将一只手伸进了光柱里。这令源凰刚刚想换回磁轨微冲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轻松而愉快的交换情报的时间罢了。” 大贤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恐怖而无敌的对手，他正在冒着莫大的性命风险试图获取更多的情报。如果对方可以交涉的话，他必须知道关于天界更多的事情，否则下次再交手他铁定必输无疑。 而对于源凰来说，绝不能让大贤王逃走。拖延时间也好，正好私下叫床姐赶过来，从旁边狙杀大贤王。 “可以。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平等交换。如果让我察觉你有一丝一毫的撒谎，交易立刻作废。” “非常公平。”大贤王笑了。他无伤，甚至半滴汗都没有出，此刻的笑容显得异常从容，令源凰几乎气炸，“我先问！你为什么要执着的追杀我？” 声音是直接传进源凰脑袋里的。大概只要他想，甚至可以用噪音直接将源凰活活吵死吧，但那样做毫无意义，因为很快就会被破解，这点彼此心里都有数。 当然是因为三年前我那么的信任你，崇拜你，想拜你为师付出了一切努力，却被你当作垃圾那样随手卖给了别人！ “因为我刚从天界而来，想要扬名立万。杀掉你这个星陨大陆的传奇人物是一条捷径。” “谎话。再让我发现一次，交换情报的游戏就此结束。” 源凰怔住了。 主动权现在握在对方手里。床姐此刻正在赶来的途中。当时的计划是一人左一人右，如果都扑空了就谁快谁去中间，把三个传送法阵都破坏，没想到如今却把他和床姐分离的太远了。真是弄巧成拙。 哦，我知道他为什么识破这是谎言了，因为我执着追杀着的不止是他，还有金景。一个小小的侠爵而且是同国的，怎么可能有助于扬名立万？连当作踏脚石的价值都不够。 “是仇杀。” “仇？谁的仇？” “你的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你为什么当初要把……” …… 不。 源凰忍住了心中积攒已久的问题──「为什么要把我卖给先知？为什么！我是那么的信任你！」，不能这样问，否则立刻就会穿帮。 “……你是如何做到的替身魔法？”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不断的给一个身材长相接近我的人灌输幻术，令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像极了我。人的心非常的奇怪而强大，我称之为「自我暗示」。我将他的脸不断的切烂再治疗好，半年后他的长相就会和我一模一样了。最后以幻觉类魔法彻底接管他的五感，至此，一个替身就完成了。” 哼，恐怕不只如此吧？一定还加上了魅惑魔法。无耻混蛋一句实话也没有，意料之中。我只是想拖延时间让床姐及时赶到罢了。 “现在说吧，谁的仇？” “源凰。他是我在凡间好妹妹的未婚夫，曾痛诉着你的恶行，并拜托我有机会一定要报仇。” 听到这样的答案，大贤王一点也不显得吃惊。 金景是源凰带来的，谎称肚子疼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致命的天灾从天而降。两者并不难联想。恐怕一直追杀金景不放也是同一个理由。 “你当初为什么会离开星陨大陆？” “被国王秘密流放。” “原因呢？” “自己去问陛下啊，你不是贵为忠爵吗，呵呵。”这一刻，大贤王笑得非常古怪，好像对于国王有着特别的偏见，“你究竟放着好好的天界不待着，来这里干嘛？” “扬名立……”源凰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大贤王深深皱起了眉头，立刻改口道，“不，其实是因为我的宫殿意外坠毁，迫不得已。你现在是真身吗？” 大贤王耸耸肩，哼笑一声：“你说呢？当然是了，控制一个替身相当不易，我本人必须离得够近才行。下一个问题，你需要什么才能修好宫殿返回天界？” “……” 源凰沉默了。 他不想说。 若是撒谎，这个狡猾的混蛋很有可能察觉，但实在是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最大目的。人的动机一旦被他人掌握，就很容易包括接下来的一连串行动也被琢磨透，是非常危险的。 床姐怎么还不来？ “不愿说吗？也罢，总比撒谎强。”大贤王将自己的项链从领口下拎了出来，“替别人报仇是顺便，夺走这个才是正事吧？” 啊！神器碎片！ 他为什么会看穿这件事！ 大贤王呵呵笑了起来：“看你那副动摇的样子，我只是诈一诈你，没想到真猜对了。” 艹！跟狡猾的家伙说话真累！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是打算把她们全部拼起来吗？” 啊？拼图？ “……不是吗？难道真的如北新大陆的传说一样，是用来召唤造物主的？” 啥？他在说啥？ 源凰也在北新大陆待过，学会了光系魔法之后就回来了，逗留时间不长，那种地方对外国人不太友好。他从未听说过关于神器碎片的什么传说。也许是流传在上流社会之间的？ 神器碎片在星陨大陆并不被当回事，但在宗教普遍的北新大陆或许真的有更详细的情报。 传说？ 有点兴趣。 突然，大贤王身子猛地向后躲了一下。与此同时，他的颧骨上多了一个弹孔，另一侧血肉飞旋而出。 稍微迟了一瞬才听到了右侧传来了枪声。是床姐赶到了，总算！但为毛打偏了啊，你不是神枪手吗我去！ 差一点就能爆头了，但却只伤到了颧骨。只见大贤王痛苦的晃了晃身影，抢在第二枪之前就跳进了光柱了，消失不见。 “该死……”源凰有气没处发，吼道，“我的亲姐姐，你不是一直用激光步枪的吗？为啥又换成了磁轨步枪了？”如果是激光，大贤王绝对躲不掉。 “我刚刚赶到右侧的传送法阵，用激光步枪破坏地板太损耗能量了，才换成了磁轨步枪。刚换上，你就叫我全速赶过来……我心疼折跃换枪的能量损耗，所以就这样用常规子弹射击了。我也万万没料到居然有人能躲子弹。” 你是勤俭持家的人妻吗！ 大贤王和普通人不同。大概仍然在附近留有许多依靠幻觉类魔法做的眼线吧，就跟我同步精械蜘蛛视野那样。否则，连声音还没传到就知道躲闪，确实说不过去。 “现在怎么办？” 源凰不甘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光柱和退潮般的逃兵们，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跳进去直杀入北新大陆本土吧？远离宇航船远离床姐，简直是自杀。 除了就这样，还能怎么办…… 源凰抬头望着夕阳，无限感慨的低声说道：“回去吧，我想喝口咖啡。” 第209章：人情 · 这场和源凰无关的战争也并非徒劳一场，他从大贤王替身的尸体上搜出来一瓶封魔解药。当初大贤王将源凰卖给先知时，附送了大量封魔毒药，作为这种药水的创造者，大贤王当然也有解药。 至于为什么会让替身装着毒药和解药，也许是有什么企图吧？比如打算封住某人的法力，然后以解药相威胁。说到底都是诈骗。封魔毒药本身其实是暂时性的效果，不喝解药也会随着时间流失而痊愈。相对的，解药也是暂时性的。像源凰这种连续喝了三年封魔毒药，中毒太深临时毒性变成永久的情况，一瓶解药也只能恢复法力一时半刻罢了。 如果让床姐分析了这种解药的成份，逆推出配方，然后量产，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如果修复好我的「电脑系统」，便可以分析成份了，现在的我还不行。” “那只好先妥善保管起来了。” 源凰对复制封魔解药并不抱太大希望。倒也不是对床姐没信心，只是自己中毒太深，连续喝解药恐怕也要三年。 战争结束之后，源凰才知道床姐是如何从城里折跃到自己身边的，多亏了虹阳敏帛也驻守在城墙附近。利用了她的副船长之戒作为折跃终端。 就像深秋时死掉一只蚂蚱之后马上就会围上来一群蚂蚁，西尚爵的大军很快就赶到了。说是前来支援，呵呵，只是来打扫战场吧？算了，无所谓的。 源凰很清楚自己应该在乎什么。说到底还是神器碎片。目前已知的只有两块：传送帝的和大贤王的。前者需要先结婚，后者需要组建一支足以杀进北新大陆的枪械部队，谈何容易。 堆起笑脸，源凰忙碌到四脚朝天，将今天的晚餐也搞定了。战争结束的好消息似乎随着风传遍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拜其所赐今晚的客人特别多。源凰本来就已经很累了，很累。 打烊。 源凰戴回面具，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宇航船里。没有理睬格兰的问候，只是径直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他每晚都会安排数只精械蜘蛛守在床附近。说实话，这令每晚都睡在源凰卧室门口附近的格兰心里感觉不太舒服，那些守夜的精械蜘蛛与其说是在防范着外敌，倒不如说是防范着格兰。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如此的努力，尽忠职守鞠躬尽瘁，却为何无法换来自己主人的一夜安眠这丁点儿信任。 源凰并非不相信格兰，其实是不相信任何人类。随着相处时间的积累，他对五人组的信任也在稳步提升中，但始终没有跨越心伤这道鸿沟。 梦中，源凰恍惚的想通了一件事。 明明格兰如此的殷勤且主动，明明索菲亚是自己喜欢的那种智慧型女性，但他都没有产生半点好感。源凰这个年纪容易抱有些许美好幻想，比如幻想自己有一天会和某某走到一起，共度余生。这个「某某」是指小幽香、床姐、虹阳敏帛。说实话，源凰觉得也许和她们其中一人结合，也不错吧，大概。 明明是不信任人类的，却对这三人保有一丝幻想，这个道理源凰今天终于想通了。 小幽香是受到魅惑魔法控制的，不会背叛；床姐不是人类；虹阳敏帛……没有人类会在身上长着鳞片。 现在回想起来，他对虹阳敏帛的第一印象特别糟糕，但自从见到了她身上的鳞片之后，总感觉多了份怜悯，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一夜胡思乱想，起床时感觉头疼的很。 源凰扶着额头，脸色难看的自言自语道：“不行了，也许我脑子有病……该找谁好好谈一谈心，不然大概会疯。” “嗯？大人您有说什么吗？”格兰微笑着向他问安。 源凰摇摇头。 能够谈心的朋友只有两个，佐哲和黛幸泉丽。但他不想让偶像认为自己有心理疾病，又不能戴着面具去找黛幸泉丽说些有关源凰的苦衷，太可疑了。 叹息。 忽然精械蜘蛛有视讯信号接入。画面是传送帝在早餐开始之前趁着人少之际，向女服务员询问有没有看到「雨涵床忠爵」。传送帝为什么要找戴面具的自己？好像彼此没有什么交集吧？ 源凰琢磨了一番，也猜不透是什么事。或许和她大张旗鼓杀入敌阵向大贤王索命这件事有关吧？毕竟他们是结拜的三兄弟。 是福不是祸，源凰现在感觉怼上谁也不虚。 扬起斗篷，走上地面。 迎向正在左顾右盼的传送帝。 “找我？” “哦！向雨涵床忠爵问候，早安！” 源凰在面具之下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对传送帝没有仇恨，但因为恨屋及乌，也没多少好感。看着传送帝与平常不同的媚笑，总觉得对方打算坑他。 两人走上二楼的雅间，锁门。 源凰跷腿坐下，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找我有什么事？” “宝贝老是夸赞你，果然是爽快人。”传送帝坐在了源凰对面，“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想卖你一个人情。” 人情？ 源凰听罢起了一些兴趣：“哦？什么人情？” “宝贝执着于和源凰结婚，其实我是反对的，所以才提出了三个条件。这件事你知道吧？” 废话，我就是当事人。 “第三个条件其实根本就是在难为人，「有赚钱能力」，日赚多少才算「有能力」，这完全是主观判断，也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我高兴，就是有能力，不高兴，就是没能力。” …… …… 咦！ 卧槽，那我拼死拼活的在开店卖料理图个毛线啊！玩老子是吧？ 传送帝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胆量和大陆的英雄作对啊。”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的颧骨位置。源凰立刻就看懂了，意思是传送帝不想步大贤王的后尘。 妈的，这俩人果然有联系。 源凰忽然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出半日就会传遍大陆，真是不可思议。莫非自己已经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了吗？ “你答应我一件小事，他俩就可以结婚了。” 第210章：你我一见如故 · 先知三个兄弟性格相差迥异，毕竟也没有血缘关系。 老大先知性格张扬强硬，出尽了风头，什么抢眼就做什么，在小木屋里憋屈了三年纯粹是出生之后首次低调，只因怕死；老三大贤王生性狡猾，居心叵测，令人意外的是其实人望比其他两人都莫名的高；而传送帝则据传闻，从年轻时性格就十分柔和，喜低调，虽然暗地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敬酒只能有毒，不过源凰却打算看看有多么毒，若程度不高还真的打算一饮而尽。 “先说来听听？” “你需要只身一人跟我去某个地方，办一件非常秘密而危险的事情。开开隐身、杀杀守卫、救救大人物，我现在只能说这么多。” 嗯？ 源凰歪头思考这是什么鬼？救人？有什么人需要传送帝亲自出马？平常不是直接砸钱就办了吗？ “让我确认一下，就你我两人？” “对。人少才不容易被发现。别问我为什么要找你，答案很明显了吧？” 大概是因为我现在非常的牛逼吧？而且又是他宝贝女儿的姐姐，再卖给我一个人情就有十足把握。确实，若是这个交易达成，源凰还真的会信守承诺帮传送帝一把。 不用问，一定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过源凰有无敌的铠甲。 源凰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姑且划算。 “行吧。” “成交。” “但是！”源凰话锋突转，“在他俩结婚之后，我才能陪你去。” 传送帝听罢顿时非常困扰。他露出了便秘的表情很久很久，几乎咬着牙说道：“……也好。”看来救人是非常着急的一件事。 交易达成了，两人告别。源凰离去了，但透过精械蜘蛛的偷窥，发现传送帝出门溜达了一圈，却再度折回客栈。他还是找女服务员问话，这次却问的是源凰在不在。 嚯？ 源凰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摘掉面具和其他行装，再度迎向传送帝，微微行礼道：“早安，夭夜忠爵。” “啊，是源凰来啦？太好了，我正想和你好好的聊一聊，快，我们去二楼谈话可好？” 这番话把源凰说愣了。不仅态度非常热情亲切，而且颇有一种地主之谊的感觉，啥情况？ 两人上了二楼，还是刚才那个雅间，只是态度彻底变了。传送帝一反常态，满脸堆笑，搭着源凰的肩膀坐到了身边，甚至令源凰感觉有些反胃。 “那么，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呢？” “源凰！其实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你知不知道？” 不，老子不知道。 老子只知道你在小木屋看我的眼神就像怜悯一条狗。 传送帝直奔主题：“宝贝非常爱你，你俩也是两情相悦，我这个做父亲和长辈的也不好屡次阻拦当坏人。今天我做主，你俩结婚吧？” …… “就明天！”传送帝脸不变心不跳的说出了令源凰大为震惊的日期！ 果然！这老家伙非常着急带着天界法师一起亲赴险境救人！明天？赶集卖菜还要看日子呢，我去！ 不过早一点入手神器碎片对源凰并无坏处。 答应是肯定的，但他突然想逗一逗传送帝，于是故意推诿道：“哎呀，明天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不急不急，择日不如撞日！我算过了，明天就是大吉大利之日！” 啊屁！如果我不是硬要求先结婚后救人，你他妈敢拖到下半年，信不信？ “但是您开出来的三个条件我还没有达成呢？我可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男人，您也是吧？” “不不，你已经成功的达成了啊！” 啊？ 等等，什么鬼？ 传送帝看到源凰一脸不明所以，解释道：“你有雨涵床忠爵这个挚友，我说的有没有错？这是第一个条件；你能入手珍贵的天界食谱，简直是精明能干才华过人，你现在的店在全大陆也算数一数二了，我有没有说错？” “但是这才两个条件啊，我并不是什么侠爵。” 听到这句话，传送帝神秘一笑，只是幽幽的回答道：“快了，很快就是了。” 嗯？ 他又不是国王，怎么知道的？ “你和我父亲差不多岁数，不敢高攀「一见如故」。” “我倒是觉得咱俩可以做个忘年交。” 源凰听罢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了。真有脸说出口啊。 “黛幸泉丽不是也很爱小幽香吗？我也支持他啊。”反正谁都行。小幽香一嫁出去，神器碎片就可以抢了。 传送帝听罢，表情忽然变得尴尬。 “我好像因为你俩的婚事，和「先行者商团」闹僵了。” 哎？ 传送帝继续说道：“恐怕你成为我女婿之后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处理跟「先行者商团」的关系。” 我入赘已经板上钉钉了吗喂！ 说罢，传送帝把源凰的肩膀搂得更紧了，笑道：“每一次看到你，我就感觉你像我的亲儿子。如果我有个儿子，一定像你这样出色优秀。” ……谁都行，给我个盆，我要吐了。 源凰实在是受不了，换了个座位，连连摆手道：“我和小幽香都还年轻，过段时间再谈婚论嫁吧。” 上赶着不是买卖，传送帝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微妙。他咬了咬牙，心一横：“这样吧，明天你们结婚，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万金！” ……卧槽。乡亲们快来看啊！这里有个财主在倒贴钱卖女儿啊！ “不不，好男儿应该以事业为重。你看我的餐厅刚刚开张不久，正在事业上升期，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耽搁赚钱啊！” “明天结婚，传送站的所有权我分你三成！” ……你其实非常恨你女儿吧？说实话！ “但是……” “明天结婚，我送你一个神秘礼物！” “可是……” “就明天吧，我把神器碎片送你！” “岳父大人！其实我也一直觉得你我一见如故！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我会好好爱小幽香的！” 两人相视而笑，相拥互拍后背，亲密无间。源凰准备了一桌子佳肴美酒，两人相谈甚欢，推杯换盏。 一个人因为喜得神器碎片而开怀畅饮，另一人因为能够尽快救人而心情舒快。小幽香就这么像货物般被转手了，但她肯定是最高兴的一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第211章：君的戏言 · “明天你必须结婚。” “但是……” “你是不愿意，还是不能？。” “……遵命，陛下。” 源凰一脸懵逼，幸好戴着面具不会被看出来。他默默的退出王座大厅，完全不明白国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都是明天，为啥也跟着传送帝一起凑热闹？ 传送帝着急让源凰结婚是因为有救人的交易在先，但是国王为什么如此着急逼着天界女法师雨涵床结婚？有什么好处吗？ 只能用瞬息万变来形容。 早晨九点以源凰的身份晋见国王时，陛下依然慈眉善目。他被正式晋升为侠爵，顶的是以叛国罪被雨涵床当场处决的金景的位置。 随后九点半又以雨涵床的身份再度晋见国王，老家伙态度却变得非常不友善，先是耐着性子说了一些事情，最后就强压了婚事，「必须」明天。 源凰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自己三名未婚夫在走廊上等着自己。蒙内斯侧身向左，波塔侧身向右，看起来关系很差，佐哲被夹在中间背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嫁给那三个男人，源凰就感到胃部一阵强烈的抽搐。 就像竞争似的，蒙内斯和波塔见到源凰立刻就迎了上来，不断嘘寒问暖。对此，源凰只觉得头疼。 “我的天使，婚礼筹备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就好，地点安排在西部要塞都市如何？”蒙内斯比任何人都兴奋，早就盼着把天界女法师娶到手了。 “嗯，你弄吧。” 婚礼场地不在源凰自己的领地确实有点不妥，但对于源凰来说真正的地盘所在是宇航船附近，既可以与床姐通讯，而且折跃的能量损耗也比较节省。目前宇航船就停在西部要塞都市，这样安排也好。 波塔毫不示弱的挤开蒙内斯，问道：“陛下有没有和大人讲起两场战争的善后处理事宜？大量的北新大陆俘虏要怎么办？” “火族敌军几乎死绝了，只剩下三十多人，全都归我负责善后。北新大陆则人数众多，俘虏一万人归我，尸体三万人归西尚爵。” 题外话，那三万个尸体是西尚爵争过去的。 波塔侠爵听完，斜了蒙内斯一眼，低声说道：“真是狡猾，北新大陆为了复活那些尸体必定会付给西尚爵一大笔赎金，因为他们都是英勇战死的，如果不复活，恐怕会对军心造成深远的不良影响。但他们很可能不会赎回俘虏，在经济负担已经很重的情况下就算救回那些投降的懦夫也没有好处。” 蒙内斯听到话中有刺，不由怒从心生，但忍着没有发作。 有件事源凰不便在王宫内直言，担心隔墙有耳。所有决定都只是「告知」源凰一声罢了，根本就是早已拍板。陛下的态度非常强硬。 蒙内斯发现源凰低头不语，问道：“莫非还有心烦的事？若是领地的战后重建工作，不必担心，我也会相助的。毕竟你我马上就是夫妻了嘛。” 战火根本没烧进西北商业城市的城墙内，重建工作负担不大。 “我知道了，大人是在考虑将火族人、北新大陆和活下来的哥布林们全都纳入领地之后的治理问题吧？我定会全心全力辅助您的。” 那些俘虏肯定是要进入西北商业城市，无论是安抚还是囚禁都是很麻烦的事情。战争之后有大半哥布林都活了下来，数千肮脏丑陋的功臣在虹阳敏帛的请求下，被源凰接纳了，许诺安置在自己领地里，反正大迁徙之后空房到处都是。 他俩猜的都不对。 源凰此刻发愁的是虹阳敏帛。 昨晚在击溃北新大陆之后，虹阳敏帛立刻就为哥布林们申请移民。当时的对话至今源凰还记忆犹新—— “哪有为什么啊？因为它们都深爱着我啊，您总不能把她们当作工具用完就扔吧？” “我……” 源凰现在也没想通虹阳敏帛为什么会这样说？人类从来就是积极排除异己的种族，她为啥会这么把一群绿色的小怪物当回事啊？我当初就是把它们当作炮灰才用的啊！ 为什么突然提到了「爱」啥的？那不是你的魅惑魔法的效果吗？ 不是用完即弃的工具，难道还是人类忠诚的朋友吗？搞笑呢吧？ 之前提过很多次了，源凰对人类以外的种族格外的宽容。虽然无法理解虹阳敏帛的想法，到最终还是同意了。反正，源凰根本就没有身为领主的自觉，西北商业城市随便怎样搞都好，他不在乎。 最令源凰困惑不解的是陛下的一道命令，特别耐人寻味：「虹阳敏帛抵御外敌功不可没，特赐西海岸驻军最高官职，明日赴任」。 功不可没？那我呢？ 为什么要去西海岸驻防？那可是数年不能回来一次的边防要地。 如果源凰没记错，战争时虹阳敏帛严格执行着源凰的命令，守在床姐身边，未离开半步。所以，虹阳敏帛在第二场战争里很没有大施拳脚的机会，这里面也有源凰不希望她太过劳累的私心在。怎么就落了一个「功不可没」这么大的帽子？ 源凰怀揣着重重心事，回到了宇航船里。既然已经搞定了传送帝的三个条件，餐厅当然又暂时停业了。确实很累人。 径直找到正在发电的格兰，带到了无人的地方。 她为啥脸这么红？积攒的疲劳太多而生病了吗？ 她为啥扬起了下巴还闭上了眼睛？ 顾不上这些，源凰把国王给虹阳敏帛升官的事情说给了格兰听。他必须找人商量一下，而格兰一向对于政治很敏感。 格兰迅速收起了失望的表情，认真思考着：“我猜很可能陛下打算对虹阳敏帛大人下手了。他之前不是一时冲动给虹阳敏帛大人封了个储君吗？那其实是非常不合理的决定，估计现在后悔了。” “这和升官有什么关系？” “先把她从您的保护伞之下挪开，然后利用温水煮蛙的道理，一步一步把她派到既远又危险的边防。估计下一步就是派她去争夺西侧的海岛了。” “……” “让我说简单点，国王打算一步一步弄死虹阳敏帛大人。” “为啥？” 格兰只是耸耸肩，她怎么可能知道。 第212章：边嫁边娶 · 每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子，但源凰此刻的心情特别复杂，真是不知道捉双在床之后究竟该不该生气。 微妙啊。 源凰想要找偶像商量一下国王的命令有何深意。他知道戴着面具的自己并不受佐哲欢迎，所以换了行装使用传送阵去找佐哲。 敲门。 很久之后，佐哲才慌慌张张的开门，看到是源凰，凝重的表情马上松懈下来：“什么啊，原来是源凰兄。请进。” “你以为是谁？” 对于这样的问题，佐哲只是笑而不语，反倒对着楼上高喊道：“亲爱的，是源凰，他一个人！” 咦？ 莫非？ 果不其然，妙瑟很快就从二楼走了下来。她的领口没有系好，头发散乱，满脸潮红。 源凰被戴绿帽子了。 但却是自己的老公偷别的女人，真他妈微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难道真的要为一个男人而醋意横生？他也是男的啊。一个直男的老公偷人，到底该做出何种反应啊？ 满脸懵逼。 妙瑟满脸不高兴，似乎在无声的埋怨源凰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他俩的好事。“亲爱的，就算源凰是你的好兄弟，但他也是雨涵床那婆娘的妹夫，你就不怕他嘴漏了？” “怕什么，知道就知道吧。”佐哲大赫赫的搂住妙瑟亲了一口，“而且我相信源凰兄。在我父亲出事之后，所有人都对我唯恐避而不及，只有源凰兄一人对我不离不弃。患难见真情啊。” 源凰听罢心情好了许多，被偶像称赞的感觉非常棒。 “你俩这样在一起多久了？不怕雨涵床知道后发飙吗？” “她可是大忙人，其他两个老公为了她争风吃醋，又要管理战后的领地，没空管我。” 好吧。 这顶微妙的绿帽子源凰打算爽快的戴了。为了兄弟。 他开始和佐哲说起了正事，将国王的话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遍。听罢，佐哲和妙瑟都陷入了沉思。 “恐怕不只是打算弄死虹阳敏帛，还有制约雨涵床的意思。” “制约？” 源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国王提防。 佐哲继续说道：“很简单啊，功高盖主。雨涵床确实是个奇女子。火族那场战争，他仅凭自己一人的法力带着四五个随行就几乎把火族军队全灭了。且不说她反过来利用火舞碧驰的火力消灭自家军队这种奇谋，光说能维持极寒天气数天这种深不见底的法力量，简直就是毛骨悚然的怪物。人类是种单体力量不强的种族，不可能具备如此深厚的法力。除非她根本不是人。” ……和功高盖主有什么关系？ “历史上和北新大陆的战争并不少，但全是以败北赔款告终。雨涵床的强大无疑在宣告天下，她远比国王更能给星陨大陆带来和平与安定。” 太夸张了吧？ 妙瑟插话道：“道上的兄弟们都在流传，已经有不少人因为擅自创立「雨涵床应援团」被王城军秘密逮捕了，据说已按叛国罪论处。陛下已经开始担心雨涵床会动摇他的王座。” ……我还有应援团？太假了。 佐哲摇着手指说道：“最重要的是，以前星陨大陆最强大的法师非国王莫属，先知才六阶，国王却高达七阶，不知道他怎么突破极限的。而且国王还是最擅长战斗的冲击类法师，他那份从容全都建立在自身强大的基础上。如今最强大的法师已经不是他了，而且又年迈体衰，当然会对雨涵床感到畏惧。” 国王下一个就要杀我了吗？ “但陛下又需要雨涵床效劳，所以打算渐渐控制她的第一副手虹阳敏帛。” …… 我居然有副手？我怎么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世人认为虹阳敏帛是我的第一副手的？真好笑。 这一刻，源凰从心底萌生了先下手弄死国王的想法。这个想法如同一颗种子，目前只是生根萌芽状态，因为他连领主都不感兴趣，更不想治理一个国家那么麻烦。 如果可能，源凰不想和国王为敌。数次战斗经验令他意识到，孤身一人打数万人确实非常困难，更何况是与全大陆为敌。 疑虑已解，源凰也不好意思继续耽误两个人继续偷情，闲聊几句以后便离开了。 庙蛇在战争里并未有任何伤亡，虽然也有出力抵御火族人，但没有尽力，基本上都缩在了火线后面。 他们趁着源凰前往北新大陆战线，重新征募缺失的队员，并完成了地下圣坛的最后工作。 顺便一提，圣坛里「百年盛世」的国王遗体最后卖给了现任国王，后者对此十分喜悦，赏了不少钱。 临走前，佐哲提醒了源凰一句：“你既然已经是侠爵了，就开始和政治有关了。小心点，最近王城里有大的风浪。” 意味深长的话。源凰只是点点头，此刻尚未自觉自己和政治风浪有啥关系。 再次回到客栈，还未来得及戴上面具换装，突然就被小幽香用短距瞬移狠狠的扑进怀里。拥抱的力度几乎能勒断他的肋骨！ “源凰，人家想死你了！” “放手，我要窒息了！” “不要！” 于是源凰只好将手指插进了小幽香的鼻孔里，将其粗暴推开。 小幽香兴奋异常，不断搂着源凰的脖子撒着娇：“你有没有想我？” “你最近没怎么缠着我，在忙什么？” 话音未落，小幽香满脸骄傲的哼哼笑道：“当然是到处奔走，为咱俩的婚事做工作啦！不然你以为我爹会这么简单同意吗？还有陛下会把唯一的侠爵空位这么不讲条件的就赐给你？是你的贤妻的功劳哦！” 啊，她的鼻子几乎要伸长了……至于这么自傲吗？ 源凰不爱小幽香，但如果真要娶一个女人，她是个不错的人选。结婚，也好。 在源凰的印象中小幽香也是个很懂贵族政治的机灵鬼，于是也把国王的命令重复说给她听，但她的反应却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小幽香撅起了小嘴，问道：“雨涵床的婚礼也是明天，源凰的婚礼也是明天，你自己一个人究竟要怎么边嫁边娶啊？” “……嗯？” 卧槽！档期撞了！ 第213章：散金 · 床姐的运算速度是非常快的，对话方面从来都是秒回答，很少迟疑。 更罕有当机。 “床姐，明天替我去结婚吧？” 十秒之后。 “哎？” 让一个人工智能去结婚，这件事差点把床姐功能尚未完全修复的电脑销毁，陷入逻辑错误中很久很久。 床姐用非常夸张的疑惑语气问道：“所以，我究竟要具体做什么？” “我两个身份的婚期撞了，只能拜托你去西部要塞找蒙内斯他们替我结婚了。你知道那三个新郎都是谁吧？出席一下婚礼，别人安排新娘应该做什么，你就顺着形势完成婚礼就好。至于洞房……”源凰眼神向侧面飘了飘，“祝你好运了。” 「运气」是人类的特有文化，人工智能是无法理解的。床姐预测了一下事情的走向，确认道：“我是不是有可能同时和三个人洞房？” 源凰一阵干咳。 床姐又不是源凰的妞，不存在戴不戴绿帽子的问题。按理说义肢机械人本来就是用来那个的，应该能够承受住三倍的伤害。曾经有一次床姐很开放很主动的邀请源凰，所以推测这种事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并不羞耻吧。 “义肢机械人是仅供船员使用的，不能对外开放。” “……重要的是婚礼能够顺利完成，洞房什么的，我猜都行吧，反正关上门谁也不知道。” 说到这个程度，床姐答应了。源凰松了一口气。其实，源凰才不在乎关门之后床姐究竟有没有躺下。她想要的话，三个人也不是对手，她不想要的话，三个人依然不是对手，一切还不是全都由她作主。那就是她的幸福了，与源凰无关。 话说，她会有感觉吗？反正我的假腿会有些许的压力感知，上次被人踩了脚就发现了，很轻微的感觉。 …… 噗。 “源凰，你为什么突然笑了？” 源凰连连摆手。他认为人工智能要嫁人，而且一次就是三人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好像蛮有趣。 源凰轻哼着歌，找到了五人组。 “雨涵床大人。”他们齐齐行礼，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源凰心情很好啊，无论从哪种方面来说都是如此：“明天给你们放假一天……” 话没说完，五人组突然就原地跳了起来，欢呼万岁！源凰对此很意外。其实自从击退火族军队之后，五人组就黑天白天的恶补能源，就快过劳死了，全身除了头发梢不疼其他地方哪里都疼，尤其胳膊都肿了。 我把他们搞得这么惨？不至于吧？ 源凰对五人组，尤其是诺克顿还是不太信任，但又不得不继续用他们，现在明显看到了心中积攒了不满，立刻开始怀柔政策：“这么高兴？那改成放假三天好了。” 最近宇航船的能量还算够用，而且也不会再有大规模战事了。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五人组围着源凰跳来跳去，一点点甜头几乎快把他们乐疯了。 这么有效？源凰突然萌生了趁机刷刷好感的想法。他扔给格兰一袋金币：“这是你们的工资，分了吧。” 五人组听罢一怔。 “但是大人，当初说好的月薪2金，还没到一个月啊。”格兰的笑容消失了，很认真的这样说道。 莫比安接过钱袋，掂了掂：“数目也不对啊。” “你们比我预料的还要忠诚，也经常临时加班，而且在加上最近赶上了战事用的能……法力很多，实在是辛苦你们了。时间不到，也差不多一个月了吧，提前发薪了。每人3金。” 莫比安睁大了眼睛没说话，将钱袋递给了旁边的索菲亚。索菲亚也显得很惊讶：“这是30金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币！她给餐厅做账，深知虽然生意超好，但因为总共也没开过几天，利润应该只有两三金，不可能挣这么多。 源凰抓抓头：“领地的官职不发薪吗？剩下的就当是在餐厅帮忙，以及红包了。”有件事源凰不可能说的，他马上就会得到传送帝的万金红包。 五人组互相窥视，有点不敢收下。他们太了解源凰的脾气了，而且第一印象就是突然大发雷霆血洗客栈。 “比起这个……”希尔德插话道，“是什么的红包？” “啊？你们不知道吗？我明天要结婚了，就在西部要塞都市。你们都要去帮忙。” …… 源凰突然发现，五个人之中四个人满脸都是懵逼。大概是灯台底下最暗处吧，他们全然不知道雨涵床忠爵要嫁给三个男人。四个人都很惊愕，除了诺克顿。从源凰的视角看去，因为五个人并排站成一列，所以突显出诺克顿表情异常平淡，好像早已知晓。 国王逼婚是今天早晨的事情，今天五人不曾走出宇航船半步。诺克顿是怎么…… 源凰在面具底下深深的皱眉。 婚礼之后，他需要认真的把诺克顿一直以来奇奇怪怪的行为的原因调查一番。自己的身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帮忙准备婚礼也算是工作，源凰就这样把五人组放了出去，当然不忘给每个人都派了一只精械蜘蛛进行监视。这是他首次让五人组撤离脱离身边，倒也算是一个忠诚心的测试。 最后他和虹阳敏帛说了一声。 那个女的果然病倒了。 源凰算是彻底摸清她的规律了，遇到事情的时候无论多艰苦都能硬撑，该做什么都不会耽误，但积累的疲劳会在事后半点不留的爆发出来，立刻病倒。简直是纸片人。 “你就老老实实在宫殿里看家吧，多休息。” “好的，祝大人新婚快乐。” 于是，源凰摘掉了面具也离开了宇航船，动身前往传送帝所在的东北商业都市。婚礼的顺利与否直接和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多寡有关，大意不得。 只剩下床姐遥控的义肢机械人逗留在宇航船里发呆。她准备稍后去找蒙内斯，做一些新娘该做的准备事宜，但需要等源凰走远之后才出发。 床姐知道，源凰也知道──格兰刚出门，绕了一圈又折回了宇航船里。 格兰直奔着船长的卧室而来，也是床姐所在之处，却不知道所谓何事。 敲门。 “请进，格兰。” “大人，我有些事必须现在和你谈一谈，非常的重要。” 第214章：格兰的决心 · 当五人组同时听到了源凰明天就要嫁给三个男人的时候，格兰也很震惊，但震惊程度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她一直确信面具之下的那个天界法师其实是男的，因为每天早晨都能看到自己的主人支帐篷，这还能搞错？男的究竟要怎么嫁给男的？ 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作戏吗？只是举行婚礼，洞房在想办法搪塞过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格兰此刻严重动摇了！到底跟随的究竟是男是女？这关乎她最大的野心──嫁给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哪怕妾室也行！ 刻不容缓，格兰出门立刻买了一瓶酒再度折回。 幸好主人还留在卧室里。 更好的是其他人都离开了，虹阳敏帛大人卧病在床不会来捣乱。 今天我就要确认天界法师的性别！明知这是一件非常铤而走险的事情，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床姐当然早就注意到了格兰身后藏着一瓶酒，却没在意，只是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首先，让我先祝贺您的大喜吧？”说着，格兰不着痕迹的走到床头，从柜子里拿出来两个杯子，“祝您永远年轻貌美，幸福快乐。” 委实讲，当格兰在战场上远远见到雨涵床摘掉面具之后那张完美的容颜，内心异常的动摇。后来格兰反复的安慰自己，那只是用幻术做出来的，唯有每天早晨迷迷糊糊之际的支帐篷不可能造假！但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谢谢你，格兰。” 床姐拿起酒杯，在唇前晃了晃又放下。她是不可能吃喝任何东西的，虽然给机械人做一个临时仿生胃袋甚至碳水化合物能源转换器并不是做不到，但遗憾的是义肢机械人没有安装这些。喝酒，就会短路。 格兰再次敬酒：“您身为天界人可能不知道吧？遇到大喜事都是需要喝酒庆祝的，这是星陨大陆的风俗哦，您应该入乡随俗。” “谢谢。” 床姐握着酒杯，还是没有喝。 格兰保持着微笑，心里非常的纠结。因为她在酒里下了药，知道整座天界宫殿都在主人的监视下，所以才特意跑到地面面对着墙角做的，很谨慎。 不喝？ 莫非这样也被看到我下药的动作了？真是难搞。 看老娘照样推倒你！ 格兰忽然靠近床姐，用气息几乎能吹到后者耳朵的轻声说道：“总觉得大人马上要出嫁，心里超寂寞。我能不能再看一眼您的美貌呢？” 幻术可经不起仔细观察，就算是普通人稍微细心一些也会发现蛛丝马迹的违和。假的就是假的。更何况格兰在上学时曾学过反幻术的课程，侍女需要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蛮多的。 “好的。” 床姐揪着斗篷挡住脸，再放下时，高仿充胶已经显出来了。从格兰的角度看去就像摘掉面具似的。 格兰用超近距离盯着看……有不起眼的毛孔，有皮肤纹路，眉毛一根一根虽然超级整齐，但看起来不会是幻术。 但她还是不死心，突然就伸手抚摸着床姐的脸颊。 ……有温度，有弹性…… 格兰一时感觉头昏。自从来到宇航船，每天都在做着成为天界大法师妾室的美梦，现在突然破灭了。 不对！也可能是男生女相！现在死心还太早了！ “格兰你这是……”床姐无法理解格兰的所作所为。 格兰假装回神，惊慌的连连道歉：“啊，对不起大人！我不慎被您的美貌吸引住了！”然后顺手就将杯中酒泼在了床姐的身上。 “对不起大人！看我笨手笨脚的！快，脱下来我马上去清洗！” “不用了……” “必须脱下来！否则这么昂贵的斗篷就要弄脏了，酒污很难清洗的！” 格兰现在算是决心一搏了，态度非常强硬的拉扯斗篷，并且趁乱伸手按了上去！ 唔啊！ 好软，好大一团！ 格兰一边抓着床姐的身前，一边彻底懵逼了。她敢肯定男人的胸肌不可能有这么大，这么软。床姐也怔住了，以她的逻辑回路无法理解格兰现在究竟搞什么。 两人保持着尴尬的姿势十几秒一动不动，最后以格兰头晕目眩几乎昏过去收场。对格兰来说，这个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床姐真的很担心行为举止忽然变得与平时不同的格兰，关切的问道：“格兰，你还好吧？”保证船员健康也是床姐很重要的任务之一。 “您……别管我，就让我这么待会儿吧……” 格兰无力的跪趴在地上，眼前的世界都变成了黑白。 说好的天界大法师的妾室要怎么办？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难道我这一辈子都要窝在奇怪的房间里，不断的转动船舵般的发电机，就像头失去梦想的骡子？ 不！ 可！ 能！ 格兰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她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直勾勾的盯着床姐。说实话，令床姐这个人工智能也吓了一跳。 “……格兰，冷静，无论你打算做什么都要冷静啊！” “雨涵床大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罢，格兰却握着双拳，眼神像要扑食猎物的凶猛大型猫科动物似的不断向床姐逼近，迫使后者从床沿不断蜷缩，最终靠到了墙根。 “很温柔很勤奋，有着与软柔绵绵外貌不相称的强大心灵。你不要继续靠近了，可以吗？” 格兰也跪在床上，将脸贴向床姐，距离仅有几厘米：“我换个问题，我喜欢您，您觉得我怎么样？” “我们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结婚？您还没结婚吧？现在可是单身。还是因为对不起老公？您才认识他们几天啊，不要说有多么深爱，我才不信呢。还是说性别问题？我不介意！” 床姐的电脑飞快的运转着，但依然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回答才好。 格兰趁机吻了上来。 然后开始七手八脚为其解衣宽带。 最后突然就自顾自的跪在床上哭了。 “呜哇哇！您为什么没有啊！不可能，不应该啊！” 哭得床姐彻底当机了。她的逻辑回路实在反应不过来，一直以女性身份现身的雨涵床，下面没有，难道不是非常合理的吗？ 第215章：现在没人罩你了 · 第二天清晨，黛幸泉丽的情绪非常好，他特意挑选了一套洁白无瑕的绢织礼服，帽子上插了一根很长很嚣张的羽毛，反复调整胸前的纯金玫瑰。今天真是个可喜可贺的日子，因为源凰就要结婚了。 “大人，您心情真好。”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新晋赤影的女刺客顿首，为黛幸泉丽打开马车车门。她此刻也是盛装出行，没有蒙面，露背的晚礼服闪着点点星光，表面的身份是黛幸泉丽的秘书。 共六辆马车，后面五辆装的满满都是新婚贺礼。一行共计十二人，由六名精锐刺客、三名法师组成，当然也是打扮的光鲜明亮，看起来只是黛幸泉丽的随从罢了。唯独有一个体态臃肿的大叔混迹其中。 是范彤。 在马车里，黛幸泉丽、新赤影、范彤以及一名治疗法师坐在其中。马车里空间很大，彼此不必挨着，但范彤仍然紧紧的缩在角落里，脸色发青。 这个世界有一种病很有趣，叫做「治疗恐惧综合症」，与新大陆的发现同时诞生。 北新大陆是唯一的治疗系魔法原产地，在那之前，星陨大陆治病疗伤都是依靠魔法药水凑合对付，效果强差人意。当星陨大陆的法师们漂洋过海学会了外地人的治疗法术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匆匆的直奔王城的重刑犯牢狱。谁说过治疗魔法只能用来治疗了？拷问时也特别有效。 当犯人意识到自己将会永远的被拷问下去，却无法死掉甚至昏厥，意志崩溃的速度远比任何人的想象都快，屈服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喂，给他治疗。” “不要啊！我没有受伤啊！我全都说了啊！真的！” 黛幸泉丽翘着腿，轻轻托着下巴，窃笑着盯着一瞬间陷入恐慌的范彤。对他来说，范彤活着的价值比死去更大，哪怕全都招了也是如此。 黛幸泉丽呵呵的笑了：“别紧张，我只是开玩笑。你这身怪好的礼服若是弄脏了就不好了，对吧？” 范彤被这个玩笑吓得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黛幸泉丽使了个眼色，新赤影便递给范彤一个小笔记本：“再背背台词，一会儿表演时若是出了一丁点错，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会在治疗魔法的沐浴之下生活了。” 范彤疯狂的连连点头，双手捧着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笔记本，几乎捂住了脸，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看书还是舔书。他全身一点伤也没有，衣衫光鲜明亮，只是看这样的外貌很难想象这些天究竟承受了怎样的酷刑。结局就是范彤现在连一丝反叛之心也不敢有了。 黛幸泉丽饶有兴趣的望着窗外其实早就看腻的风景，在今日别有番一味道。 看到自己老板心情很好，新赤影趁机问道：“大人，在下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恳请大人赐教。” 所有「先行者商团」的骨干职员都知道黛幸泉丽对身边的手下特别有耐心，无论是培训还是调教。果不其然，黛幸泉丽微笑着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为什么非要趁着源凰婚礼之际去砸场呢？这样做也会得罪了传送帝，得不偿失。在下愚钝，还是认为等待婚礼过后才对源凰下手比较好。不，如果在婚礼之前动手，就可以彻底避免得罪传送帝了。” 传送帝是黛幸泉丽惹不起的大人物，暂时。论爵位，传送帝高一阶；论实力，传送帝更是传奇般的前辈；论商团，两者相差无几但明显传送帝这个老板的位置做的更稳。若是要去收拾源凰，偏偏挑传送帝嫁女儿的时机确实不妙。 啧，啧，啧。 黛幸泉丽边咂舌边摇了摇食指：“收拾源凰的最好时机就是今天，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因为今天也是雨涵床结婚的日子。我若是在其他日子找源凰麻烦，那天界的疯婆子能坐视不理吗？现在她大喜在即，全国大人物都几乎集中在婚礼现场了，谅雨涵床有天大的本领也自顾不暇，救不了源凰。” “但是传送帝那边……” 新赤影的顾虑很明显。传送帝快把自己的女儿宠上天了，令小幽香如今变得任性跋扈、无法无天，这件事已经随着「会迪商团」的业务拓宽而传遍全世界。扰乱他女儿的婚礼，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自有妙计。”黛幸泉丽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这件事他早就在布局了，有十成把握就算在婚礼上整死源凰，传送帝也无法出手相助。 自从先知云游四方消失的无影无踪，黛幸泉丽只剩下两个敌人──毁他爵位晋升计划的天界女法师，以及先知的唯一学徒源凰。前者既然已经公开表示了对他有好感，就暂时不管了，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但后者是需要尽快除掉的。看看对面的范彤就知道，源凰果然是带着先知的任务而来，打算替老东西收回商团，并且已经开始着手行动了。 不仅要源凰物理性的死，还要社会性的死。 来到传送站。 马车随着一阵白光之后，走出传送站迎面看到的就是传送帝的府邸庭院大门。与平时不同，如今的大门大敞遥开，并且有一层乙太质牢牢堵住了门口。从侧面看只是薄薄的一层水波纹，实际上那是通往婚礼现场的唯一入口。 新赤影显得有些惊讶，自言自语道：“原来传闻是真的……” “大概吧。” 黛幸泉丽耸耸肩如此敷衍道。很少有人知道先知、大贤王、传送帝三人之所以名震海内外，其实是因为他们都是魔法双修，走在文明的最前端的绝世高手。黛幸泉丽当然早有耳闻，传送帝是空间类和结界类的双修者，只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 那是异空间的传送门，真是夸张的布局。目的，当然是妨碍一切可能趁机破坏婚礼的家伙。 黛幸泉丽咧嘴笑了。 恶意，是人类骨髓里流淌的精华，区区结界就能防住么？ 第216章：难堪至极 · 守在府邸门口的卫兵一看到印有「先行者商团」徽章的一队马车驶来，其中一人立刻慌慌张张的转身跳进结界传送门里向传送帝通报。 卫兵们列队恭迎：“欢迎黛幸泉丽大人，有失远迎！” 黛幸泉丽嗯嗯两声，踩着随从的膝盖走下马车。他看到卫兵们神色紧张的排成一队横在传送门前，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倒也不意外，只是留下一句我不着急，然后异常从容的在原地等待，尽管传送门近在眼前。 阻挡侠爵的道路按理说非常无礼，但黛幸泉丽根本就没有接到婚礼邀请！进入那个传送门，必须持有邀请函才行，那就是通行符文。 很快，传送帝从传送门的水波纹里钻了出来。他看到了黛幸泉丽的一瞬间迟疑了，随即展开笑容和双臂迎了上来：“欢迎啊！黛幸泉丽大人！” 两人友善相拥。 传送帝为人态度特别低调，哪怕面对晚辈的侠爵也很客气礼貌。他对黛幸泉丽寒暄几句之后，装傻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当然是参加婚礼了。恭贺您喜得一个好女婿！”黛幸泉丽笑得很邪魅。那双眯眯小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很明显来者不善。 传送帝哈哈大笑，道谢，然后请黛幸泉丽进入婚礼现场。后者没有动，只是笑而不语。 “怎么，为什么不进来呢？” “这……” 两人都在装傻。没有邀请函根本进不去传送门，但传送帝根本没有邀请黛幸泉丽，谁让他是小幽香的前婚约者呢。面对眼前这个不速之客，传送帝浑身都不自在，尴尬至极。 新赤影突然猛的深深鞠了一躬，大声道歉：“对不起传送帝！是我太糊涂了，出门才发现忘记给老板带上邀请函。我这就回去拿！” “不必了，邀请函我这里多得是啊。”说罢，传送帝一边脸颊抽搐一边从卫兵手里拿来一堆邀请函，发给黛幸泉丽一行人。 既然不速之客都已经杀到自家门口了，还能怎么办？先放进来再见招拆招吧。 本来传送帝是很纠结的，但忽然被告知五辆马车里装载的满满都是贺礼，心情转阴为晴豁然开朗。他开始觉得黛幸泉丽这次不请自来，并非是来惹麻烦的。 但愿。 传送帝亲自带领黛幸泉丽一行人走进传送门。 穿过如同稀释过的胶泥般的乙太质，皮肤传来一阵阵奇妙的法力触感，眼前的景色陡然改变。原本还站在莫大的府邸庭院门前，一瞬间却变成了长宽近百米的宽阔大厅，洁白的墙壁，镶金的吊顶，翡翠的雕塑，盛开的花海填满了每一处角落，就像昨夜下了一场花的雨。 普通人或许难以察觉，但有法力的人们能够凭皮肤的触感了解到，这里是结界之内。遵循着施术者制定的法则──严禁斥诸暴力──就像直接通知到了进入者每个人的脑海里，明确无疑，任何违反者都将受到结界的致命反噬。 新赤影低声问道：“大人，这一定是传送帝亲手制作的吧？” “并不是结界那么简单，还是独创的异空间，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黛幸泉丽发自真心的感叹着，“同样是法师，却层次不同啊。真是开了眼界。” 高阶的空间类法师能够做出来异空间物品箱，但大小也就是相当于一个箱子，这便是极限了。来之前真是没想到，传送帝居然可以亲手创造一个莫大的大厅。 果然人不多。 来宾看到黛幸泉丽的到场，陆续迎上来寒暄问候。不难看出，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大人物，大多是「会迪商团」里的高层管理者、骨干职员、以及立场偏向「会迪商团」的中坚商人们。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与此同时在大陆另一侧正在举行盛大的婚礼，由国王钦定的天界女法师雨涵床忠爵同时嫁给三个人的旷时奇闻，不仅国王亲自出席，贵族们也都纷纷前往，热闹非凡。重要的嘉宾就那么多，去了那边，就无法来这边了。 不过传送帝本来就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嫁时出现任何闪失，人少倒也好。 稳妥。 如果黛幸泉丽不出现，就更稳妥了。 事情有点出乎黛幸泉丽的预料。他没有想到婚礼现场居然安排在异空间里，而且还有禁止暴力行为的结界，有许多计划都无法实施了。不过无所谓，黛幸泉丽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刺杀源凰，而是整死源凰的第一步罢了。 “请问，新郎新娘在哪里呢？” “宝贝还在化妆，她要等到婚礼音乐响起才会出现。” 回答黛幸泉丽疑问时，传送帝露出了白痴父母的傻笑，满脸幸福，好像出嫁的不是女儿而是自己。 说谁来谁。 源凰穿着一身干练帅气的礼服出现了。他一眼就发现了奇装异服头顶上插着高高羽毛的黛幸泉丽，大老远就张开双臂走过来，高喊着：“我的朋友！你来了！” 听罢，黛幸泉丽脸颊直抽，笑容几乎快保持不下去了。他不明白为啥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 ……咦？ 这个源凰……不是真的打算跟我拥抱吧！礼仪性的拥抱我也…… 卧槽！ 居然真的抱了我！还这么用力！恶心死我了！ 黛幸泉丽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姑且恭喜了一句：“源凰侠爵，恭贺你大喜啊。” “哈哈，还行吧。我抢了你的未婚妻真是对不住了，如果「黛幸泉丽侠爵」有这个心，我愿意把新娘让给你啊！” “……” “真的，让给你，就现在！” 大部分人都有婚前恐惧症，源凰现在有点后悔结婚。说到底最终目的只是获取神器碎片，只要小幽香嫁人就行，具体嫁谁都一样。 实际上源凰昨晚只睡了半小时，现在困得说话有点不经大脑。 就算经了也没用。 他这番话严重的激怒了黛幸泉丽。犯了三个大忌！ 第一，任何人都不能当着黛幸泉丽的面，称其为「侠爵」，这是黛幸泉丽苦苦升爵而不得的痛；第二，当着大家的面强调了「抢了你的未婚妻」，这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好像黛幸泉丽被戴了绿帽子似的，其实他跟小幽香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更没有爱；最后！ 草泥马！ 什么叫「让」给我！老子今天一定要日死你！ 第217章：范彤之枪 · 黛幸泉丽暗中狠狠瞪了范彤一眼，后者被吓的毛骨悚然，立刻点头。 范彤咬着下嘴唇深皱着眉头，走上前，指着源凰的鼻子问道：“源凰，你还认识我吗？”态度非常恶劣。 源凰一怔，旁边的传送帝也顿时脸色不悦。 “我记得你叫范彤？”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真是突如其来的指责，源凰总共就见过范彤一面而已，何来的「出卖」？这是唱的哪一出？ 传送帝看到有人企图捣乱宝贝女儿的婚礼，立刻撑着笑脸打算把范彤劝走，却反而被黛幸泉丽和颜悦色的拉到一旁。 源凰抱着双臂歪头冥思苦想，也不记得有出卖过任何人。 岂料范彤不依不饶的继续逼问道：“想不起来了？那就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吧！前几天我私下找到你，本想和你商量帮助先知重掌商团的大计，但我离开之后立刻就被雨涵床忠爵抓走了。不是你出卖了我，又是谁！” 哈？ 源凰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这大叔脑子有病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范彤说这番话绝不自然，居然当着黛幸泉丽的面自爆想要暗中夺回商团之事，这不是找死么？ 传送帝紧锁双眉，算是彻底看出来这根本就是一场猴戏。他正巧被黛幸泉丽拉到了一旁，略带怒气的质问道：“小子，你这是打算砸我的场子吗？” 传送帝果然生气了。无论是谁找谁的麻烦都无所谓，但绝不能耽误了宝贝女儿出嫁，这可是天大的事。 “别误会，传送帝，那是范彤自己抽风，和我无关。” “放屁！” 鬼才会信，黛幸泉丽绝对是在拿范彤当枪使。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谁会看不出来这点道理？ 源凰就没看出来。 他也不是真的没看出来，但完全不肯相信范彤是黛幸泉丽派来的，他一直把黛幸泉丽当作同一个战壕的，不可能会怼自己。他俩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是因为小幽香婚约一事，他已经多次表示「让」出去了，应该很有诚意了才对。 范彤逼问道：“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听罢，范彤哈哈大笑：“如果是你出卖了我，那就是你对先知不忠！我可是替先知办事的！如果不是，那事情可就复杂了，呵呵……” 源凰听出来了，这个范彤是有备而来，说话一套一套的，好像提前备好了台词。必须小心应对。 静下心来。 首先考虑一下最坏的情况──是我杀了先知。一旦这件事穿帮，不仅传送帝会立刻翻脸，全国也会通缉我，我再厉害也搞不定。以此为基础，我是天界法师这件事也不能穿帮，否则将先知失踪与宇航船坠毁联系在一起，聪明的家伙脑子多转几圈也就想通了。 就在源凰沉思之际，传送帝惊讶的听到了一句无端指控「对先知不忠」，当场沉默。他和先知是莫逆之交，哪怕与全天下为敌也会力挺先知。传送帝一直以来与黛幸泉丽来往，全是因为先知表示过「黛幸泉丽那黄毛小子不足为惧，等我回去会亲自收拾他，分分钟的事」，所以传送帝至今也对黛幸泉丽很客气。 但如果源凰是先知的敌人，这件事就大大不同了！ 「先知他云游四方去了」，这话全是源凰一个人说的。所有人都不认为凭源凰这点斤两能杀死先知，所以推测只能是实话。但如果……源凰对先知不忠，先知肯定会预知到，却放任其到处横行，自己却不知所踪，搞不好真的被源凰用某种卑鄙的方式暗杀了。 呵呵。 黛幸泉丽看到传送帝凝重的表情，不由窃笑。一切都如同他的计划，只要把源凰冠上「加害先知」的嫌疑，传送帝就会在某种程度上坐岸观火。只要传送帝不插手，再加上雨涵床正在忙着结婚，整死源凰只是分分钟的事。 传送帝真的收手了。他正在认真的盯着源凰和范彤，看看对先知这件事究竟要如何解释。 比任何人都纠结的是源凰。摆在他眼前的只剩下两条路──若是他承认将范彤的情报出卖给了雨涵床，那就是对先知不忠，这个罪名非同小可，决不能认！剩下的，唯有…… 艹，横竖都是我自己，什么叫我把情报出卖给我自己，真他妈麻烦，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源凰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总之绝不承认对先知不忠：“范彤你不要当众血口喷人，我绝对没有出卖你，我对师傅无比忠诚！” “证据呢？”范彤摊手问道。 源凰把怀里的神器碎片拎了出来展示给所有人看：“识货的都应该知道这是师傅送我的项链。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了吧？” 只可能是赠送，因为杀人越货夺不走，而等它自行易主也时间太短了。这毋庸置疑是继承人的证明。 在场所有人第一次亲眼目睹，原来先知的神器碎片确实在源凰手中。 “你怎么证明这就是先知的？” 范彤忽然说了一句蠢话，引得身后的黛幸泉丽扶额。这傻缺既然脑子不好使，就应该严格按照台词说，擅自加什么戏啊。 源凰笑了，完全不打算解释。只要是先知身边的人，都记得这个纹路，不可能是别人的神器碎片。 黛幸泉丽干咳几声，提醒范彤赶紧继续背词。 范彤用余光发现黛幸泉丽用冷酷的目光正在瞪着自己，立刻打了个寒颤，改口道：“很好。就算这真是先知的，也只能证明一点──你是先知的继承人！” 一瞬间，源凰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反问道：“那不就足够了吗？” “但是无法证明，先知是不是真的「云游四方」了！这件事里外里全是你一个人说的，其他人都不知情，先知也从未现过身甚至带来过任何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 额…… 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人质疑这件事，这倒是头一次！ “先知应该参加你这个唯一学徒的婚礼才对！人呢？为什么不出现？别告诉我先知「不知道」你结婚！他老人家什么都知道！” 源凰怔在原地。无论什么事都能够糊弄过去，唯独这事不能，因为先知早就死得连个肉渣都不剩了…… 第218章：这飞针算是治疗 · 范彤气势越来越咄咄逼人，指着源凰的鼻子吼道：“如果是真的，把先知请来！” “我和师傅一直都是单方面联系，我没办法……” 范彤咕咚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无所谓，我可以等！先知一定预知到了你今天结婚，就算联系不到也没关系，就算云游到了很远的地方也会提前回来，否则你怎么解释舍得给你神器碎片这种重要的东西，却抽不出空来参加婚礼？” 婚礼这种事总会有人太忙所以不参加了，但先知不包含在列。了解先知的人们都知道，因为广域且精确的预知魔法的缘故，先知从不会错过任何一场重要的活动。这老东西人气之所以如此之高，其中也有派对动物、游走于大人物们之间的原因，这个贵族舞会、那个贵族生日，先知不曾错过任何一场，以此活络人脉。 难以想象如果先知还活着，却不来参加自己继承人婚礼这种事。 源凰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想起以前听一个弓箭手讲过的道理：射手的最佳位置就是站在最高点，看得远且清楚，抬手就是爆头。但站在高处的同时，也被其他射手看得很清楚，简直就是众矢之的。如今源凰就是这种感觉。 第一次以源凰的身份张扬，突然就惹火上身了！他这种依靠谎言活到今天的人，不该大摇大摆的结啥婚，卧槽。 源凰看着决心一直等着先知出现的范彤，不知如何是好。 人肯定不会出现的。 无论等多久。 他开始看向传送帝，后者却是满脸阴沉，似乎也起了疑心，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幽香不知从何时扒着门偷偷望着这里，被看了一眼就立刻缩了回去，不见了踪影。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看热闹。真是……无助。 时间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不断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先知当然还是没有出现。不过新赤影却不知道从哪里偷偷转了一圈，回到了黛幸泉丽身边，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没有？”黛幸泉丽有些吃惊，“你确定？” 新赤影笃定的回答道：“源凰的包里没有任何类似斗篷、面具、连体衣的东西，不仅如此，我把后屋所有的箱柜全翻了一遍，绝对没有。” 不可能啊。 黛幸泉丽至今还是怀疑源凰就是雨涵床，所以才趁着范彤拖住源凰之际，偷偷翻包，结果竟然一无所获。 如果是前一阵子突然翻包大概能抓到源凰藏有金属骷髅面具吧，但如今的源凰不必随身带着那些行装，直接用折跃。 话说回来，源凰本来是这样想的，却进入异空间礼堂之后才发现这里不仅阻隔了与床姐的通讯信号，而且还无法折跃。这是个意外状况。迫于无奈，他只好没带面具等，只带了一把电浆手枪防身，而枪也让小幽香藏在异空间道具箱了。新赤影肯定什么也找不到。 黛幸泉丽转了转眼睛，说道：“老办法，在他左腿上找茬。” “对不起大人，我做不到……”新赤影脸色难看的低声道歉。按照原计划，她应该偷偷扔出一根飞针，扎在源凰腿上，只要是真腿肯定喊疼，若是假腿则会毫无反应。但是这里被传送帝布下了暴力禁止的强力结界，新赤影无法使用飞针。 带一个治疗师真是对了。 黛幸泉丽回头对一直跟在身边的治疗师低声说道：“用你的治疗用针灸，扔过去，在源凰左腿上扎一个治疗的穴位，随便什么，只要是对健康有益的就行。” 治疗师顿首。确实，这样就算是钻了结界的空子，针灸不算暴力。 甩手，银针飞出，准确无误的扎在了源凰足三里的穴位。 “嗯？” 源凰原本还在愁眉苦脸，忽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腿，但又没发现细小的针。 继续望向范彤。 这事就算没了…… 黛幸泉丽这个纠结啊！一个飞针过去，你说有反应吧也是有，但反应却不大不小非常微妙，这到底是真腿还是假腿啊？不好判断。 源凰假腿有一定程度的触感，但没有痛觉。针太小了，令源凰感觉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但低头看去又没发现。 “大人，我去抓住他的腿，拔出针，当场揭穿他？” “算了。” 黛幸泉丽对这招没什么把握，因为源凰确实稍微有点反应，其他人也目睹到了。飞针把戏不算成功，无法坐实任何事。 啧。 传送帝宠爱女儿这份心真是碍事，居然做出来了暴力禁止的结界，确实在黛幸泉丽的预料之外。本来他还有一个绝招「按住源凰的腿，当众剖开肌肉，露出骨头」，如果对方拒绝，就说自己有治疗师，连个伤疤也不会留下。绝妙的主意！但现在却因为结界无法使用。 因为等得太久了，传送帝又没有看到任何确凿的证据，心情开始转向担心女儿而变得不悦。他催促黛幸泉丽：“差不多就得了。或许先知真的云游到了很远的地方，或者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您比谁都了解先知对吧？他可能不参加自己唯一学徒的婚礼吗？” 确实不可能。 “但是啊……”传送帝想了想说道，“也许你们在这里胡闹，耽搁了时间也被他预知到了，所以才姗姗来迟。让婚礼尽快开始吧，那样先知或许就会出现了。” 黛幸泉丽微微行礼致歉。他已经拖了太久，看样子是无法继续阻拦传送帝的介入了，不过他还有其他绝招没使。 “您稍安勿躁，马上就好了。” 传送帝其实一点也不把黛幸泉丽放在眼里，平常给他脸是身为商人的一团和气：“你会不会有点得寸进尺了，知道今天是谁要出嫁吗？” 黛幸泉丽虽然保持着笑容，但也感觉到了冷冽的杀气。如果被稍微吓一吓就退缩，当初他就不会亲赴婚礼。 “您知道前阵子大贤王被雨涵床追杀吧？”黛幸泉丽话锋一转，“我有证据，您的好女婿就是雨涵床本人。而他打算把你们三个兄弟逐一铲除。” “证据？” 传送帝顺着黛幸泉丽的眼神望去，发现范彤手里抓着一块黑石，缓缓站起身。 第219章：最不该出现的人 · 范彤掂了掂手里的黑石，对源凰阴笑道：“就这样等着也挺无聊的，我们来做一个有趣的试验吧？就像我最初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你出卖了我，事情会更加复杂。你仍然继续坚称没有出卖我，背叛先知是吧？” “我没有出卖任何人。” 源凰没见过眼前的石头，肯定没好事。但事到如今，他绝对不能承认背叛了先知。 “大家都听一听，我接下来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范彤环视四周，越来越得瑟，“我见了你，之后雨涵床就随即赶到抓住了我，而且是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点。如果你坚称「没有出卖我」，那雨涵床究竟是如何知晓我们在哪里秘密集会的？” 源凰耸耸肩：“或许是无所不知吧？” “不错的回答，但更加贴近现实的可能性就是──你和雨涵床根本就是同一人！” 又来？ 源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最近老是有人怀疑他就是雨涵床，纠缠不休。 “这样的滑稽戏真是够了。”源凰假装无奈的扶额，走向一旁，将水果刀握在手中，指着范彤厉喝道，“我和雨涵床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希望今天就是最后的无端指控！在场所有人也是一样！” 用刀指了一圈，源凰自行挽起了自己的左腿裤脚，露出了与常人无异的肌肤。 范彤不服，要求源凰把右腿裤子也高高挽起。源凰照做，双腿对比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源凰握紧水果刀，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就算这样还是有人不信。你们也不用一个一个走上来又摸又掐了，这是真腿。证据就是它有血！” 说罢，源凰在小腿上割破了一个小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高仿充胶里有少量红色颜料，以供娱乐。源凰将伤口控制的很小，所以就算出血量少也不会令人觉得蹊跷。他任凭伤口流血，直至几乎要滴落时，他赶紧重新将裤子放下掩住伤口。因为血是假的，若是滴落地板，事后被人查验就会穿帮。 “满意了吗？那这件事就此……” “不满意！” 范彤指着自己手中的黑石，解释道：“这是磁石，但不是普通的磁石，而是特意从遥远北方的土族领地好不容易入手的，具有特别的魔法，不仅能对钢铁起效，还能对多种金属产生微弱的磁力。” 额！ 莫非……？ 范彤伸手将磁石递给了源凰：“还等什么？接过去，自己贴在腿上吧？” 源凰迟疑了。他真的心里没底……若是普通的磁石，大概没效，因为义肢机械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钢铁制成，而是更复杂的合金。但如今范彤竟然弄来了对多种金属都有效的魔法磁石，这…… 这…… 这大叔究竟为了坑我，提前下了多少功夫啊？卧槽！ “怕了？”范彤冷笑一声，走上前，“我替你来！” 眼睁睁看着范彤步步靠近，然后蹲在自己的身前，源凰彻底震惊了。若是躲闪，就是心虚的表现，若是不躲闪，则是听天由命的节奏！ 此刻我真的好想和床姐联络，问问她假腿究竟是用什么金属制成的？见鬼，为毛传送帝嫁女儿非要做一个异空间礼堂？通讯和折跃信号都被阻隔了。 一瞬间的犹豫，错过了躲闪的最后机会。范彤一把揪住源凰的裤子，飞快的将磁石拍在了膝盖上。这里的皮肉最少，就算假肉具有阻隔磁力的效果，也怕是难以起效吧。 这一拍，寂静的礼堂传来了古怪的硬物碰撞声音，令所有人看源凰的眼神都瞬间改变了。这个声音不太像石头碰撞膝盖骨，但因为高仿充胶的缓冲，倒也不像金属撞击声。微妙。 “你……”范彤狐疑的抬头望着源凰，“为什么你的膝盖这么硬？” “别扯淡，是你的磁石附有魔法，所以才会发出怪声。”源凰强装镇定，“怎么？难道刚才的声音像是金属？” 范彤皱眉。 用余光偷看了一眼黛幸泉丽，后者摇头示意这个撞击声无法坐实什么，继续吧。 “别得意，马上你那从容的笑容就会剥落了。”范彤缓缓松开了握住磁石的手。 那一瞬间，只有离得极近距离的范彤才注意到了──磁石确实有那么零点几秒停留在了膝盖上。 然后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 “咦？” “你现在还要继续怀疑我的腿是金属吗？” “不是，等等，我刚才明明看到了……”范彤不死心，立刻捡起磁石再次贴在源凰膝盖上，结果和之前一样，马上就掉落在地，“难道没有人看到吗？确实吸住了那么一霎那！” 众人议论纷纷。 就算吸住了零点几秒又能如何呢？人的皮肤是有一定粘性的，我能把一枚金币贴在脸上长达数秒，难道我的脸就是吸金魔法道具了不成？ 范彤满脸通红。不止是他，黛幸泉丽也脸色极为难看。这可是黛幸泉丽千辛万苦才从极北之地进来的稀有道具，居然没有吸住假腿？难道真是他多心了？ 义肢机械人具有一定的防磁爆能力。不仅表面具有防磁涂层，而且身体等重要部位都有电磁接口窗。在高科技武器满天飞的沃兰德，傻子也能想到用电磁攻击机械人最有效，同样的道理，白痴也能想到所有的机械人都要做好防磁爆的措施。这就是为什么最初船长临死前对义肢机械人用威力恐怖的电离步枪射击，却仅仅烧坏了脑袋里的精密芯片。 源凰的假腿是复杂的合金制成，磁石能产生的磁力本来就微弱，再加上防磁涂层，也就达成了这样的效果。 传送帝几乎失去了耐心，压抑着怒气警告黛幸泉丽：“适可而止。” “最后，最后一次机会！”黛幸泉丽大感不妙，立刻用眼神催促范彤出绝招。 范彤也开始慌了，连连点头，又指着源凰的手说道：“别，别得意！你的戒指和雨涵床是同一款，这就是你和她是同一人的证据！” “她手下有好几个人都有相同的戒指，难道都和她是同一人？”源凰嗤笑，已经能看到滑稽剧接近了尾声。 范彤突然大喜：“哈！你说漏嘴了吧！你为什么会持有和雨涵床手下一样的戒指？还说不是你出卖了我！” 哎？ “我把你诈出来了！这戒指就是你属于雨涵床手下的证据！向雨涵床出卖我的就是你！” 额…… 卧槽？ “你别说你是她的朋友。她的妹妹小幽香没有戒指，你却有，还敢说不是手下？” ……源凰突然发现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你还敢说你没有背叛先知？” 正在范彤把源凰怼的哑口无言，即将彻底胜利之际，忽然发现只有自己像跳梁小丑似的叫嚣，而众人已经齐齐将目光移向了入口方向。 那里赫然站着先知。 第220章：不喝不行了 · 高大的老者，一缕飘逸整齐的洁白山羊胡须落在胸前，尽管全身都裹着漆黑而古怪的披风，将脸之外的所有地方都遮挡得严严实实，而且没有持握常用的法杖，但确实是本人无疑。先知的脸，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人不认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捏紧了心脏。 其他宾客露出了憬仰的神情，传送帝露出了亲切的神情，黛幸泉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范彤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源凰露出了如同傻逼一样的表情，眼睛瞪的滚圆，嘴巴再张大一点就快脱臼了。没有人比他更加吃惊！ 什么鬼！ 诈尸啦！ 老混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不是被反物质湮灭的连个肉渣也不剩了吗？难道他根本就没死？卧槽，卧大槽！有人从阴间回来寻仇了我靠！ 那张脸绝对是先知，是先知不会错！但是为什么！ 众宾客立刻围了上去，对着先知嘘寒问暖，满脸媚笑。他就是有这样的人望。但先知只是优雅的点头回礼，反复摸着自己的长须，没有说话。 “大哥。” 传送帝也迎了上去，满脸真情实意的笑容。他张开双臂以示欢迎，热情的说道，“有段时间不见，还真是分外想念。是不是又有天大的事情要做，用不用我帮手啊？” 先知只是微微笑，还是没说话。 “哈哈，果然是天机不可泄露吗？”传送帝伸手请先知上座，“还以为你有要事在身不会来了，太好了。来，请坐，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先知没动。 …… 嗯？ 传送帝渐渐收起了笑容，盯着先知，总感觉好像哪里有些古怪。若是幻术，他应该有所察觉，反过来说，若是能将先知的容貌做的如此惟妙惟肖，定是幻术高手，自然也能将声音一并作假，不必保持缄默。 “哦，我知道了。”传送帝恍然大悟，再度笑了起来，将拳头砸在手心里，“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争吵生气啊？唉，是小弟错了，在此正式给你赔个不是。” 传送帝对先知鞠了一躬。 但先知只是笑着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先知并不是如此沉默的人，话不多也不少，偶尔还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令人尊敬。为什么至今也不肯张口出声？ 正在以传送帝为首的众人疑心越来越重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从后面挤了过来，紧紧挨在先知的身旁。她穿着洁白无瑕的华贵婚纱，镶满了各种绚丽如同银河般的宝石，容妆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艳丽。 源凰惊讶的发现，在一个极度可疑的家伙身旁出现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人物──小幽香什么时候溜出去的？为什么会跟在先知身后，从异空间门口进来？ 她在搞什么花样？ “爸爸，我刚才想要出去透透气，却在门外遇到了先知大人，于是就将他带进来了。谁让你这个异空间没有邀请函就进不来。”小幽香嘻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玉颈，“先知大人云游四方，旅途劳顿，似乎嗓子哑了，很疼的样子。” “原来如此，不要紧，来，大哥，这边坐！” 传送帝爽快的接受了自己女儿的说辞，并没有产生一丝半毫的怀疑，热情的让先知坐在了礼堂的最前排。先知不断捋着自己的胡须，连连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这绝不正常。 但是这种不正常仅仅只有源凰一个人察觉到了而已。传送帝因为对女儿和先知的绝对信任，黛幸泉丽因为最大的敌人突然现身而焦虑，范彤则是因为遇到了计划之外的巨大变数而不知所措。唯独源凰知道先知绝对是假的，以此为思考基础，怀疑着先知的每一言每一行。 满脸问号。 这时小幽香轻快的走到源凰身边，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后者的脸颊，趁机偷偷将某个东西塞进了源凰的手里。 她眨了眨眼。 源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顿时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真有你们的，厉害了。 源凰算是茅塞顿开了，但黛幸泉丽却是越来越懵逼。 按照黛幸泉丽的计划，原本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做好了两手准备：第一点就是要抓住「源凰对先知不忠」，一旦成功就能彻底瓦解源凰对商团的威胁，后者再也不能狐假虎威搞事了；第二点则是咬死「源凰就是雨涵床」，一旦成功，他打算马上怂恿传送帝弄死这个还未过门的女婿，罪名就是追杀大贤王。 所以范彤不断在这两件事上来回倒腾，直至把毫无准备的源凰倒腾懵了为止。无论这两点哪一点能够成功，源凰都是完蛋。 黛幸泉丽扶额。 我怎么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先知真的会出现？我也是预知类法师，明明预知到很长一段时间先知都不会现身才对啊！是谁干扰了我的预知？还是说因为我的魔法不够精深吗？ 现在可倒好，事态突然大逆转了！ 新赤影附耳说道：“大人别急，就算我们证明不了第一点，还可以证明第二点。” “太迟了……” 翻包、飞针、放血、磁石、戒指，如今黛幸泉丽已经把所有的招数都用尽了，也没能坐实源凰就是雨涵床这件事。现在源凰来了靠山，传送帝也不会继续容忍任何人捣乱婚礼……本来他还带了一位亲眼目睹雨涵床能使用分身的人证，以提防雨涵床从西部要塞都市赶来救场，到时候就说「雨涵床能用分身，还是无法证明你并非雨涵床」，现在全扯淡了。 他隐约看到源凰偷偷喝掉了某种药水……不过无所谓了。 一切都完了。 黛幸泉丽趁着众人都围着先知之际，打算偷偷溜走。 “哼，这不是我的「首席执行官」，原来你在啊？你得改一改总是显得那么卑微、渺小的习惯啊。” “额……老板好久不见……” 该死的！ 他不是嗓子疼吗？为什么恰巧在我要溜走时张嘴叫住了我，真他妈该死！ 先知眼神炯炯有神的俯视着黛幸泉丽，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黛幸泉丽低垂着头坐到了先知的身旁，被后者“亲昵”的搭着肩膀。没人看得见他此刻的表情，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几乎要杀人。 第221章：比我还会编 · 小幽香偷偷塞给源凰的是之前从大贤王分身尸体上搜出来的解毒药水，效果就和预料的一样，暂时恢复了法力。原本是打算留着，等待日后床姐分析成份，逆推配方然后量产的，但眼下情况紧急不喝不行了。 为什么非要立即喝解毒药水呢？ 源凰断定先知绝对是假的。看到了解毒药水之后，就立刻明白先知其实是床姐假扮的。她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先知的画像吧，所以用披风包裹全身只露出来一张脸，连话也不敢说。 床姐没听过先知的声音。若想要模仿先知的声音，必须有谁“告诉”床姐，将这种辞藻难以形容的情报令另一人知晓，除了幻觉类法师无人能胜任。直接用幻术将先知生前的音频笑貌打入对方脑内，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眼前的床姐是义肢机械人，没有脑子。不过恰巧之前大贤王已经成功做到了向机械人芯片里打入幻术，虽然不可思议，但源凰相信既然有人能做到，他也能。所以喝掉了解毒药水。 恢复法力，久违的充满力量的感觉啊。 怪人必有怪才。像源凰这种爱撒谎、偶尔又脑筋不够使的家伙，却在幻术方面意外的是个天才，他只靠自学就在年仅十三岁时达到了三阶。 他成功的将法力侵染了床姐的芯片。 精密的芯片和人类的大脑构造当然是天差地别，这给源凰的感觉就像一个弓箭手突然要使用两米多长的长柄战斧似的，不仅吃力而且颇为不习惯。 原本应该拦截大脑附近的视听觉神经，然后篡改、造假、反馈给脑部，这是一个充满想象力和集中力的技术活，突然就变成了拦截芯片附近的电路信号，一时间无所适从。 源凰幸运的地方有三：第一，三年没有使用过幻术，早就不存在「习惯」了，这反而令他面对机械芯片更快适应；第二，仿生学的芯片也分为视觉、听觉等几种专用线路，构造方面和人类有几分相似；第三，无论是神经还是电线，传输的都是电信号，幻术的运行基础原理不变。 只能说他是个天才吧，源凰成功的将所知道的有关先知的音容笑貌全部传输给了床姐。而床姐瞬间就掌握理解，马上张嘴叫住了黛幸泉丽，一顿稀落──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觉得如果真的先知在这里，肯定会把黛幸泉丽怼得很惨。 源凰向后退到了没人的角落里，将戒指反转过来至掌心方向，捂住嘴，低声和床姐联络。异空间无法和外界通信，但床姐和源凰同处异空间则无碍。 “床姐，我说，你学──「小子，源凰就是我派来的，更是正统的继承人，就像你们所有人猜测的那样，没错，我就是让他来代我收回商团。你省点力气，别妄想挣扎了，乖乖把商团尽早交出来吧。否则，等我重要的事情办完之后，亲自摆平，你会更惨。」” 床姐立刻将源凰说的话一字不差用先知的声音同步模仿出来，说的黛幸泉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源凰对商团这种复杂的事情毫无兴趣。他这样说，只是想把「源凰对先知是绝对忠诚的」这件事确确实实的当众凿死。 床姐又看向范彤，说道：“你，干的不错。继续为我效力吧，不会亏待你的。” “是的！老板！”范彤突然激动的流下热泪，大吼的回应。这大叔迫于黛幸泉丽的威胁，几度倒戈，却被先知瞬间宽容，反而还夸奖，心情实在是激动万分，一瞬间在心中下了数万次的决心要永远效忠先知。 这一点源凰也模仿的很像。先知虽然是个人渣，但是在外人面前特别会作戏，满满的人望散播天下。 黛幸泉丽实在扛不住这种天要塌下来的精神压力，几乎要当场昏倒。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坚持着对先知鞠了一躬：“对不起老板，我突然想起来还有非常重要……” “行了，我允许你滚了。” 床姐按照资料中的先知形象，从鼻子喷出了一股浊气，不屑的瞥了一眼黛幸泉丽，便了无兴趣。这个傲慢的小动作更是加深了人们对眼前这个人「就是先知」的笃定。 黛幸泉丽再次鞠躬，后退几步，突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幸亏被旁边的新赤影及时搀扶住。他受到的心理压力就是这么大，眼中的先知如同一座难以翻越的山峦，浩瀚且雄伟。既然他回来了，恐怕是变得更加强大了。 “哼，就这样的废物，还打算和我抢商团，不要逗我笑了。” 身后这一声不大不小的侮辱，黛幸泉丽当然是听到了，但只是全身一震，咬破了嘴唇仓惶的逃出了礼堂。 既然回来了，肯定变得更强大了，这种推测不只是黛幸泉丽这么想，传送帝也是如此。他看到碍事的小子终于滚了，高兴的坐在先知的身旁，开始攀谈起来。 其他人都识趣的退得很远，想必两人有秘密的事情要谈吧。 源凰当然退得更远了，他还需要暗中教床姐怎么说才更像。 岂料传送帝对源凰和小幽香招了招手：“小两口，快来啊！” 额？ 源凰脸色一黑。确实，按照常理，久别不见的师傅出现，自己当然是要冲上前热情寒暄才对，何况如今他和小幽香才是主角，更加应该尽地主之谊欢迎先知，并接受长辈的祝福才对。 但是我坐到传送帝身边之后，要他妈如何偷偷讲话啊？闷。 出于无奈，源凰和小幽香凑在传送帝和床姐的身边，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暗中指导床姐如何说话更好了。 但非常意外的是，床姐扮演的先知无论哪一方面也极为相似，毫无破绽，简直是完美重现。她开始装模作样的祝福一对即将结婚的新人，并且不忘稍微挖苦源凰「不成器的东西」，惟妙惟肖啊。 “都不是外人，快讲讲，你究竟是怎么破解的死亡预知？”传送帝忽然眼睛闪着光，问道，“那个陨石究竟有什么名堂？” 糟糕！ 源凰大感不妙。这个谎如果编不好，必定酿成大祸！他从没教过床姐该怎么说！ “哈哈，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死亡预知」。我的预知之所以停在了陨石坠落的那一刻，是因为我喜获陨石带来的新的力量。如今我的魔法已经不止「预知」这么简单了，而是更高的境界！”床姐秒回答，“那陨石是和雨涵床一同从天界降落至此的，我偷了她的神力，所以她才会如此记恨于我。” 第222章：最应该感谢的人 · 源凰听罢整个人都怔住了──妙啊，绝妙的回答！比我预设的说辞还要妙不可言！ 传送帝听罢，立刻兴趣盎然：“大哥，快具体说说？” 先知看了看周围人全都退得很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于预知时间提前到达陨石坠落的地点等待，为了避免真的被砸死，离得很远。然后天空被一道火流星划破──但我很快发现，其实是两道相伴着，乍一看却看不出来。稍微靠前一点的是我预知中的那颗陨石。其真身是一团巨大而神秘的魔法能量，它落在地上，产生了巨大的爆炸，消去了周围的一切，包括草木、鸟兽甚至地面。” “原来如此！”传送帝恍然大悟。他当然也派人勘察过至今仍留在山林里的反物质爆炸坑洞，却一直不明白因何所致。 先知继续说道：“雨涵床的天界宫殿紧随其后降落到了稍远的地方。她是不是对外宣称「因为宫殿损坏，才不慎坠落于此的」？全是扯淡，她其实是紧紧追着不慎掉落星陨大陆的「神力」，才降落于此。” 无论先知说什么传送帝都信，而且也与事实吻合。现场有两个坠毁的痕迹，一大一小。看来宫殿坠毁造成的坑洞是后者。 “那「神力」究竟是什么？” “是一团紫得发黑的能量，蕴含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巨大神力。”先知说着忽然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把它彻底吸收了，据为己有。” 传送帝听罢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满满都是敬佩。 源凰听罢不住扶额，满满都是黑线。姐……你真他妈能编！ 听到了这样玄妙的故事，传送帝肯定是要继续追问「神力」究竟有多厉害，如今先知到达了怎样高深的境界？但全被床姐用「天机不可泄露」搪塞回去。这样风骚的讲话风格也符合先知的作派，并无不妥，传送帝也就笑着作罢不再深究了。 忽然，传送帝问了一句不仅床姐毫无准备，连源凰也始料未及的事情： “那，我替你联系的，过去帮手的赤影，如何了？”紧接着补刀道，“还有老三替你联系的，过去帮手的白树仁，如何了？” ……谁？ 源凰在一旁疯狂的眨眼，满脸懵逼。赤影自然是死了，但「白树仁」又他妈是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是要糟的节奏！ 岂料半秒的迟疑之后，床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说来不幸，你不要跟任何人讲，否则会惹来麻烦。” 传送帝连连点头。 “那团紫黑色的神力实在太过庞大惊人，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无法掌握，反遭神力吞没，尸骨不存。我若不是竭尽全力去吸收、驱使、掌控这股力量，恐怕也参加不了这场婚礼了。” 床姐紧接着把陨石坠落，引起紫黑色巨大爆炸，造成了其他所有人都魂飞魄散，但先知独活并获得新力量描述的栩栩如生，令听者身临其境，无不唏嘘。 ……说的连源凰都差点当真了！ 「所有人都死了」，所以也不必管「白树仁」究竟是谁，绝妙的应对啊我的亲姐！服了！ 源凰静下心来想了想，恐怕「白树仁」就是最初与先知、新赤影站在一起的，几名圣骑士其中一人。更可能是北新大陆发起侵略战争的理由。但这些都是猜测，不如床姐这样模糊应对更加稳妥。 别看传送帝跟个老好人似的，骨子里和先知、大贤王都是一路货色，狡猾的很。他听到了这样的事情，连连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许多事情都能讲的通了。为什么赤影突然不知所踪，为什么你突然云游四方，为什么北新大陆突然嚷嚷着要人，甚至发动了战争。” “没错。” “实际上，前阵子老三跟我联络，说是……”传送帝突然用冰冷刺骨毫无感情的眼神瞥了一眼源凰，“说是源凰对你怀恨在心，拜托雨涵床追杀你、老三、你的外甥金景，还说下一个就是我了。这件事我一直觉得蹊跷，如果源凰对你不忠，你绝不可能将神器碎片送给他。这两件事肯定有一个是谎言。看来，雨涵床在撒谎，我的好女婿源凰则是无辜的。” …… 源凰不禁打了个寒颤。 传送帝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了？这个笑面虎，老东西，实在是阴险恐怖。没准源凰死在睡梦中，都不知道为什么被谁杀了。 传送帝和“先知”达成了共识──神力肯定原本是雨涵床所有，不慎丢失，却被先知捡到，所以才会记恨先知，甚至连带了大贤王、金景和传送帝。 传送帝为难的抓了抓头：“真是糟糕，我明天还要见雨涵床呢……” “别担心。所以我今天出现了。我预知到，如果我今天不出现，雨涵床必然会对你出手。但我今天现身了，她就不会对你为难。” 传送帝听到先知这样说，虽然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但连为什么也没问，就全盘接受了。他就是对先知如此的信赖。 “好了，未来已经改变了，你现在安全了，我也该走了。” “谢谢大哥。” 床姐站起身，传送帝对她深深鞠了一躬，要送行。 她拒绝了，并转而指着源凰说道：“你一个人来送我就好，我也有一番话要私下嘱咐你。” “是，师傅。”源凰行礼，送着先知向出口走去，同时悄悄将戒指贴到了嘴边。 他俩终于有机会能够私下交谈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当时小幽香正在后屋化新娘妆，忽然听到了外面有争吵的声音，扒着门框偷偷看了一眼，却目睹源凰正在被人怼，并且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局面。 小幽香知道源凰就是雨涵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也清楚这件事决不能穿帮。于是立刻用瞬移偷偷溜出了异空间礼堂，利用通讯卷轴联系到索菲亚，借此通知了正在西部要塞都市忙着结婚的床姐。 床姐也遇到了些麻烦，脱不开身，幸好有虹阳敏帛代替，才能随着小幽香赶来救源凰。 床姐见过先知的画像，但没听过声音，于是也带着了解毒药水用来应急。 “虹阳敏帛？”源凰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她如何能顶替你的？” 让精械蜘蛛们用「牧金」再做一个面具也未尝不可。但众所周知，天界女法师雨涵床一直以左腿是金属义肢的形象示人。腿的问题她要怎么解决？ “源凰，你真正需要感谢的并不是我，也不是小幽香。” 第223章：礼物是脖子上的铃铛 · 有钱人嫁女儿，尽管事出有因来宾较少但仍然华丽隆重，源凰和小幽香在鲜花瓣的绵绵细雨里举行婚礼。绚丽多彩的光系魔法道具将整个礼堂映得如梦如幻，衬托着原本就天生丽质的小幽香更加倾国倾城。 源凰面对新娘，拉起她的双手。 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虹阳敏帛究竟是如何伪装的金属假腿？莫非……？只有一种办法吧？但怎么可能，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这样做的。床姐未说完就急匆匆返回西部要塞都市，将虹阳敏帛偷偷换回来。话听到一半很难受啊！ “现在新郎新娘可以交换戒指了。” 听到主婚人这样说罢，源凰这才回过神来。他亲手为小幽香戴上了「船员之戒」。 平日里小幽香总是抱怨说，明明她才是第一个进入天界宫殿的，却连好多人都有戒指了，她却一直没有，不公平。既然要送给小幽香一枚戒指，那就给她长久期待的吧。 不出所料，小幽香欣喜万分。 手指被戒指轻轻刺了一下。那是采血针，提速了生物基因样本然后限制为小幽香专用，其他人佩戴无效。所有戒指都是如此。 小幽香也亲手给源凰戴上了一枚戒指，看起来似乎附有某种魔法。 “这是什么魔法？” “爱的魔法。” 轻易把源凰的疑问敷衍过去了。 不过无所谓，源凰无数次确信他的魅惑魔法对小幽香的效果十分明显，后者是不可能背叛的。她既然不想说便不说吧。 这些都不重要。 源凰对传送帝夫妇喊完爸妈之后，当场得到了许诺的新婚贺礼——几口装满金币的箱子、一个蒙着黑布的小笼子以及传送帝脖子上挂着的神器碎片——神器碎片入手了！这才是源凰最大的目的。 肉眼看不出，但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应该是充盈状态才对，因为传送帝确认了先知的平安、也亲眼目睹了宝贝女儿绽放的幸福笑容，他也一脸满足、夫复何求的表情。 关键是这个女婿还是「先行者商团」的未来继承人，传送帝实在很满意。 “非常抱歉，时间太紧迫了，没能邀请你的父母前来。” “没关系。” 传送帝十万火急的把女儿嫁了，虽然也问过源凰为何不叫来父母，但不叫就不叫吧。 源凰是没脸见自己的父母。十二岁左右还是个孩子就嚷嚷着一定要成为大法师，不顾父母反对毅然离家出走，四年不曾给家里带过任何消息。一意孤行就是说的他这种情况吧。 有时，梦想之路就是塌着别人的不幸前进的，没有办法。 十二岁的儿子突然说走就走，白养了，源凰至今还对父亲的愤怒和母亲的恸哭记忆犹新。 婚礼全是安排好的，作为新郎其实只要乖乖的听从摆布就好，就像一场秀。源凰不温不火的应付着婚礼程序，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想着有的没有的其他事，心不在焉。他只希望婚礼能尽快结束。 午后，包括国王在内的许多贵宾从西部要塞都市赶了过来，参加由婚礼延续成的社交派对。对他们来说，上午的环节是雨涵床那边重要，下午的环节则是传送帝这边重要，皆由利益驱使。 源凰和小幽香游走在诸位大人物之间，喝了很多酒。源凰终于入手了神器碎片，很高兴，喝到完全不记得自己究竟和哪些大人物寒暄过，有些断片。 鬼知道贵族之间的婚礼流程竟是如此冗长复杂，挨到黄昏时分才终于清净下来。那群大人物们接下来还有夜晚的狂欢派对，不过已经和新郎新娘毫无关系了。 走出异空间，源凰和小幽香回到了只有他俩的新房。 小幽香满脸娇羞，或许也有不胜酒力所致吧。 源凰眼睛发光，兴奋异常。 把双手伸向了小幽香…… 旁边的笼子。 “这就是许诺的「神秘礼物」吧？究竟是个啥啊？”源凰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就很好奇，如今才有机会打开黑布看看究竟。 小幽香看到源凰并没有袭向自己，稍微怔了怔，随即痴痴的笑了。这倒也符合源凰的一贯作风。 扯开笼子的黑布。 一个像是装着雀鸟的金丝笼子，里面并没有鸟雀，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人，脸是女性，身体无性别，似有似无的穿着薄纱般的衣裳，身后还有一对如同昆虫般的半透明翅膀，随着振翅好像还洒落着些许泛着莹光的粉末。 源凰歪头怔住了。 从书上看过图鉴，这是极为稀有罕见的小仙子。若按照物以稀为贵来说，这份礼物比万金毫不逊色，但按实际用途来说……除了据说可以带来幸运，屁用也没有。 我要它来干嘛？ “呀！好可爱！”小幽香见罢立刻蹲在笼子前，夸张的嚷嚷着，“爸爸还真舍得送你这个啊，很珍贵的！听说唯有从木族领地才能入手，还要看缘份。” 源凰坐在地上，无奈的耸耸肩：“喜欢就送你吧？”他又不赌博，要加幸运的宠物能干嘛，没兴趣。 岂料真正识货的小幽香喜出望外，搂住源凰脖子狠狠亲了一口脸颊：“谢谢老公！”吵得源凰耳朵嗡嗡作响。 她高兴的打开笼子。 小仙子突然飞着冲了出来，逃到了半空。 “老公，它要逃走了！” “哦。” 逃就逃呗…… 新房门窗紧闭，小仙子在天花板附近转了几圈，唰的俯冲——躲在了源凰的脑袋后面，揪着他的头发，警惕的盯着小幽香。 什么情况？ 算了。 源凰看了一眼外面，感觉距离和传送帝约定好的救人时间差不多了，而且他也很担心虹阳敏帛的状态，打算回宇航船， 不洞房了？这句话小幽香没好意思说出口。 新郎在洞房时间偷偷溜出去是极为不正常的，为了避免被人看到，源凰让小幽香用瞬移魔法直接传送到了宇航船的入口附近。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何时设定的固定传送阵。 源凰换上面具斗篷连体衣，将左裤腿高高挽起，身份变换完成——原本应该如此。 “咦？” 他俩皆是惊讶。因为小仙子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默默的趴在源凰……不，是天界法师的肩膀。 左甩右甩甩不掉…… 被它缠上了？这样就算换装也会被传送帝识破的！ 第224章：离奇的思路 · “老公，它这样跟着你会……” “我明白。” 源凰扶额。 传送帝啊传送帝，真有你的。现在回想一下，他许诺给源凰「神秘礼物」的时机，正好是大贤王联络说源凰和雨涵床很可能是同一人之后，床姐假扮先知出面澄清之前。居然不动声色的给源凰脖子上挂了个铃铛。 源凰反复尝试，摘掉面具、戴上面具，小仙子才不在乎究竟有没有露出真面目，紧紧缠着源凰不放。这东西若算作物理生物有些勉强，识别目标的方式大概也和依赖眼睛耳朵的人类不同，变换身份是无效的。 小幽香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听爸爸说过，小仙子也和神器碎片一样是认主的。虽然不知道依据什么原理，但缠上一个人就不会离开。” 糟透了。 源凰像驱赶苍蝇似的用手扇了扇小仙子，却根本打不到，它非常的灵活。 小幽香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它，刚高兴没几秒，突然手心里一空，竟然用瞬移消失了！他俩找来找去，居然又落在了源凰的肩头。 “抓不住它吗？刚才明明被关在笼子里啊！那是特制的笼子吗？或许黑布是特制的？赶紧取过来！” 源凰有些焦急了，因为他马上就要以雨涵床的身份和传送帝一起去救人。如果身边老是有个小仙子飞来飞去，那就卧大槽了。 小幽香也跟着发愁起来，迅速返回新房取回金丝笼子和黑布。两人左蹦右跳抓了半天，好不容易逮住，塞进笼子里蒙上黑布。 “呼，这下总该……” “老公，它又趴在你肩头了！” 我靠！ 源凰惊恐的回头一看，小东西居然满脸高兴的托着腮，趴在源凰肩头晃动着双脚，那表情既像戏弄又像还想继续玩捉迷藏。不知为何，源凰想把这可恶的小虫子捏爆。 小幽香及时阻止了他，说太可怜了。 源凰住手了。 他并不是因为小仙子可怜，而是冷静之后想到，如果它死了，对传送帝那边不好解释——总不能也说它和先知一起云游四方了吧，太扯淡了。这不是心虚而不打自招么？ 笼子和黑布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普通物理性质。只不过小仙子在无主状态能够被捕获，而在认主状态则能够瞬移到主人身旁。事到如今，除了捏死它，源凰已经彻底没辙了，但却担心弄巧成拙反而令彻底消除疑虑的传送帝再生疑心，而且小幽香老喊多可怜啊。 见鬼，明明是个飞虫般的小东西，却如此棘手！ 床姐也透过面具看到了这个情景，建议尝试囚禁在被称作「观察室」的玻璃牢房里，那里原本就是用来囚禁外星生物的，玻璃墙壁也有一定程度的法力隔绝效果。 把小仙子扔进去。 锁门。 它又瞬移到了源凰肩头。 啊啊啊啊啊！烦人的小虫子！我快被它逼疯了！连法力隔绝都无效，难道就没有能囚禁它的办法吗！ 无奈至极。 源凰决定暂时不管小仙子了，直奔医疗区，他很担心虹阳敏帛。 开门的一瞬间，源凰怔住了。 虹阳敏帛一如既往的躺在如同水晶棺材的医疗舱里，披散的火红长发显得她脸色更加苍白。连体衣的左裤腿被高高卷起至膝盖以上，赫然露出一条构造精密与源凰一模一样的假腿！ 她发现门开，侧头对源凰和小幽香笑了笑。惯常的微笑。 并未说话，似乎比平时更加虚弱。 “你疯了吗！”源凰突然咆哮道，令在场两女都吃了一惊，“你的左腿呢？去哪里了！” 虹阳敏帛怔了怔，笑道：“不是被你收进冷库了吗？说是或许以后能够接上，但首先得恢复「医疗系统」的更多功能。” 我…… 我不知道床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对于宇航船里的几人来说，我应该是和经常从天花板附近说话的床姐是同一人才对。 看到源凰迟疑了，虹阳敏帛微笑道：“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发现，其实「雨涵床」有两个人。一个温柔端庄总是从头顶上方说话，另一个则脾气不好在人前现身。你，是后者对吗？” “……” 源凰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露馅的，但也不算大事，至少在虹阳敏帛眼中两个都是天界法师，这就足够了。 “腿，怎么回事？” “我自己切断了，然后拜托蜘蛛们做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假腿。毕竟想要顶替另一个你扮演新娘，肯定需要露出假腿。啊对了，还做了一个同样的面具。” 虹阳敏帛自断一腿，却说的平淡无奇，就好像在闲谈昨天的早餐。 那是一条腿啊！ 是血肉之躯，皮肉毛发父母赠予你怎么能说切就切！就算或许日后床姐能够给你接续上，但毕竟也是「或许」！这女的疯了吗？ 源凰侧过身去，瞥着虹阳敏帛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需要你顶替另一个我吗？” “好像有急事？” “所以说，你根本都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就自断左腿？” 虹阳敏帛露出了天真无辜的表情，似乎真的不清楚。对于她来说，完全不知道当时源凰被人怼得身陷险境走投无路，情况有多么危急。只是听说有急事要帮忙，就帮了。 她躺在医疗舱里动了动左腿，示意其实这东西和自己的腿一样方便。 扯淡啊！ 如果有可能，我才不会用假腿呢，不是当时被人打断了大出血情况紧急才不得已的吗？ 源凰叉着腰质问道：“所以说，你以为我……不，「另一个我」只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对啊。你是天界法师，能遇到什么大麻烦？”虹阳敏帛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反问，搞得源凰哑口无言。 源凰被气的翻了白眼。他一直都没把虹阳敏帛放在心上，现在回头想想，这女的确实奇葩——来个陌生人说能治好她，就傻乎乎的跟着走了；明明病危却让打架就打架，哪怕事后病重；就算是战争，杀的也是自己的同族，如何下得去手；即使是谎言，对鼠人们许诺结婚真的不要紧吗；为了解决一点小麻烦，如今却自断一条腿。 源凰此刻应该说的是谢谢，却指着虹阳敏帛吼道：“你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令后者一脸迷茫。 第225章：第五次献祭 · 看着虹阳敏帛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似乎认为这样做是「理所应当」，不禁令源凰困惑……这女的究竟是在何种环境下成长的，才会形成与常人大相径庭的思考回路？再加上她身上的鳞片，似乎出身并不简单。 “我不会向你道谢的。” “嗯。” 源凰此刻比起感谢虹阳敏帛自断一腿来搭救他，更加满溢的情绪却是愤怒。他真的很生气，若是换作平时，谁愿意作践自己都和他毫无关系，但这次却有所不同。 对此虹阳敏帛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大概她真的认为自己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话虽然这样讲，但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这种恩情源凰必然忘不掉。越是爱记仇的家伙，也越容易记住别人的恩情。 小幽香在后面关切的问道：“老公，她为了帮你失去了一条腿，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是有点……” “是我让她断的吗？” 源凰的态度明显不想再继续提及虹阳敏帛了。人类面对自己难以理解的事物总是第一反应就采取排斥态度，这是排除异己的常见心态，此刻的虹阳敏帛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如果她真的有什么理由轻易断腿倒还好，但根本没有。源凰无法理解这个火族女子，从最初的第一眼开始就是如此。与其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下意识的排斥。 最初为什么会和这个女的走到一起，莫名其妙的就产生了怜悯，然后下决心一定要救她，至于具体的原因源凰已经想不起来了。 “啊，对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源凰完全把曾经从法师协会副会长奥兰多手里夺走一个鉴定「异才」的水晶球忘记的一干二净。说起来，虹阳敏帛也是因为具有「异才」才会被大贤王盯上的。 他掏出来水晶球，放在虹阳敏帛面前，要求用双手向水晶球内注入法力。 她照做。 半透明水晶球里的浑浊物体渐渐聚集成了几行文字。是古代文字，源凰看不懂，只好连同把自己的鉴定结果一并也抄了下来，事后找庙蛇的家伙们翻译一下吧。 然后转身，直奔能源操作室，打算先把神器碎片交给床姐。源凰现在很生气，不想理这个轻易作践自己的火族女人。 小幽香一路紧跟着，满心好奇，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宇航船比较靠里的区域。尤其是进入了能源操作室，反应和源凰初次来时几乎一模一样。 金属墙壁出现了一个窗口，源凰将从传送帝处得到的神器碎片放了进去。 “床姐，如何？能量充盈吗？” “非常感谢你，源凰，这个神器碎片蕴含的「造物主的气息」很充盈，看来传送帝顺利嫁了女儿，十分高兴呢。” 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在等待床姐抽取神器碎片的期间，小幽香静静的陪在一旁，四处张望，倒也乖巧。只是那个小仙子因为好奇心爆棚，在操作室里到处乱飞，碍眼得很。 源凰低声喃喃道：“这小东西不会说话吗？” “确实能够采集到微弱的信号，类似语言。”床姐以为这是透过面具对她低语，顺口回答道，“如果能修复我的分析系统，应该可以翻译吧，它并不是用嘴巴和声波在讲话。” 哦。 “但是，源凰，我可以也吸取它的能量吗？虽然很少。” “啊？” 源凰突然听到了有些奇怪的话题，什么叫吸取小仙子的能量？怎么吸？ 按照床姐的引导，源凰将吸光能量的神器碎片从窗口里取出，一把逮住小仙子塞了进去──同一个窗口。 闭合。 两秒之后，窗口再度打开。之前还在活蹦乱跳的小仙子，现在已经变成了虚弱瘫软在地的秋末昆虫，全身微微颤抖。 这令源凰大喜！ 小仙子身上也有和神器碎片同样的「造物主的气息」，只是蕴含的份量连塞牙缝也不够。为什么这小家伙身上会有这种能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源凰惊喜的发现，被抽干能量的小仙子暂时不会飞，更不会瞬移到他身边了！ 源凰拎起小家伙，轻轻抛出去，只听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又把它关进了笼子里，后退很远。小家伙只是瑟瑟发抖，根本不会说瞬移。 “哈！解决了！” 源凰立刻手舞足蹈起来。他差点因为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仙子而暴露真实身份，没想到如此棘手的家伙竟然如此轻易的解决了。他发现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落在床姐手里都能轻易搞定。 现在终于能够放心的和传送帝去救人了。虽然他不太想去，但既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传送帝亲自出马，又觉得约定就是约定必须履行。 床姐问道：“那么，源凰，这一次要修复哪一个系统呢？我建议优先修复「能源系统」，那样就可以采用火力发电了。你也知道，最近格兰他们五人实在累得撑不住了，而且手摇发电效率很低下。” “好的。” 如果源凰没记错，床姐确实说过若要继续修复「医疗系统」需要把其他都修复一遍才行，各个系统之间有着微妙的平衡。他现在最想修复的只有医疗系统，不仅能救虹阳敏帛，还能给他自己解毒恢复法力。除此之外，优先修复哪个都无所谓。这场战争确实突显了宇航船能源不足的弱点，无论用什么科技都需要耗能，听床姐的建议不会有错。 这是第五块神器碎片。之前分别是先知的用于移动系统、白树仁的用于医疗系统、灵雀的用于精械系统、赫拉娜娜的用于结构系统。 目前已知的神器碎片只有波塔侠爵脖子上那一块，随时能到手，却难以提高能量水平，非常棘手。 这时床姐说道：“源凰，传送帝在外面等待。” 嗯，也到约好的时间了。 源凰随身带了好几把枪械，召回了八只精械蜘蛛钻进了斗篷里当小护卫，一只留在床姐身边另一只留在宇航船入口附近。至于婚戒则藏在了连体衣的手套里侧──自从船长之戒能够折跃，最近都戴着手套外面避免阻隔，所以今天才会被范彤咬住口实不放──不可能换装之后还当着岳父的面戴着婚戒吧。 第226章：出发去救人 · “你好，传送帝大人。恭喜。” “同喜啊，雨涵床忠爵。” 源凰现在渐渐会玩贵族的那一套了，行礼姿势越来越像模像样，此刻的一幕若在旁人眼中大概酷似寻常贵族之间的寒暄吧。 传送帝在夜间的派对露了个脸就托辞有事离开了，瞬移到了西部要塞，见到了作为新娘的床姐。床姐按照计划，将传送帝指派到了「沃兰德情调」等待。按传送帝的理解，雨涵床因为婚礼脱不开身，所以才让他来找分身──也就是说，眼前的源凰其实是雨涵床的分身。 传送帝只能抓到分身帮忙，很无奈，谁能料到突然国王就强迫她也今天结婚呢。对于源凰来说，自己是雨涵床的分身或许更方便些。 “准备好了吗？” 传送帝看起来真的很着急，看到源凰点了点头就立刻抬手在身旁开了一个传送法阵。高手开传送还真是易如反掌啊。 他跳了进去，源凰也紧跟着。这一瞬间想到会不会是陷阱，不过传送帝暂时应该没有害雨涵床的动机才对，尤其是假先知刚刚解释了一番。 半秒打脸。 随着源凰眼前的白光褪去，恢复视力，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处于肮脏的地下洞窟里。脚下是黄绿色疑似屎尿的污液，周围的石壁被摸得到处是古怪的抓痕，油亮油亮的。单独的一条狭小隧道，仅限一人通过，身后半米就是洞窟的尽头，点着几根歪歪曲曲的蜡烛，眼前竟然站着七八只鼠人。 和之前击退火族军队的鼠人不同，这些似乎更加强悍，还穿着血红色的铠甲──由无数块废铁板用钢丝捆起来，围在全身，然后涂上了红色燃料。他们或持着半身高的倒三角盾牌，或举着火把，手里的长矛和短刀已经被摸得十分锋利。这些家伙比之前见过的等级高了许多。 陷阱？ 源凰怔住了，那些鼠人因为突然出现了两个人类，也怔住了。两边大眼瞪小眼。 鼠人不值得提防，重要的是传送帝！ 源凰猛然回头看向身后，却发现自己想多了。传送帝根本没有打算袭击他的想法，反而背对着源凰，弯下腰，从蜡烛堆旁捡起来两枚金灿灿的徽章。 “呐，戴上吧，这是附有避开怪物们结界类魔法的徽章，王城卫兵专用的。” “额？哦……” 啥情况？ 源凰一脸懵逼接过金色徽章，别在了胸前。他发现眼前的鼠人并不仅仅因为惊讶才没有立刻袭击过来，还有徽章的缘故。 他指着鼠人，看向传送帝。后者恍然大悟的回答道：“它们啊，杀了吧？这个徽章只能令怪物们下意识的远离我们，但既然彼此看到了，一战难免。”说罢，倒背手后退了几步，完全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 也对啊，堂堂的天界大法师还搞不定几个鼠人？ 鼠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了，集体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源凰也反应过来了，抬起电离步枪扣动扳机。粗大的电离束将几只鼠人一并串死，大概有穿戴金属铠甲的缘故吧，一网打尽秒杀。 “走吧。” 传送帝提起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谁提前准备好的烛台，贴着源凰身边挤到了前面，开始带路。 一瞬间，源凰眼尖的发现传送帝上下打量着自己。很显然，传送帝是在找源凰身边有没有跟着小仙子……狡猾的老东西。 没走几步，源凰脚下发出了噼啪的声音，顺着烛光看去，发现洞窟里有许多啃剩下的白骨。一路上满满皆是，不止是人类的，还有疑似家畜的。他看到传送帝不时捏着鼻子，大概周围充满了腐臭吧……戴着具有空气过滤器的金属面具闻不到。 一路开了三枪，电死了二三十只鼠人之后，源凰开始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他去过西北商业城市的下水道，与这里相比，鼠人们无论是强壮、武装、数量、密集的程度都相差甚远，这里……？ “传送帝，刚才是不是说过「王城卫兵」来着……啊！” 源凰突然感觉头上被扑过来什么东西，立刻伸手抓了下来，居然是长满一圈利齿的肥大水蛭！恶心死了！大概是直接扑在了源凰的头顶，却没咬动裹着脑袋的斗篷加连体衣吧。 抬头。 恶！ 不知何时，洞窟上臂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水蛭，蠕动啊蠕动啊，令人汗毛倒立。 它们受到了刺激，突然集体扑向了源凰，如同下了场暴雨。转眼之间，爬满了源凰全身。 “……不用帮忙吧？” “当然不用！” 源凰透过水蛭们的缝隙看到了传送帝背着手，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遂赌气秒拒绝援助。他开始在地上打滚企图压死这些肥仔，却没什么效果，仅仅掉了三四只罢了，身上依然全都是。 情急之下掏出了等离子切割机，对着自己身上一阵喷火。 水蛭们似乎怕火，齐齐发出了滋滋沙沙的惨叫声，立刻撒嘴掉落在地，变得干瘪而痛苦扭动。斗篷是防火的，而且只要稍微燎一下，水蛭们就掉落了。 鸡皮疙瘩！ 源凰踩死了身边几只还活着的水蛭，指着传送帝喊道：“为什么它们不咬你！” “嘘！大姐，你能不能小声点。”传送帝听罢立刻用食指比在唇前，脸色难看的很，“这附近满满都是各种怪物，你刀枪不入不怕，我可不是。我刚当了岳父，还想抱外孙呢，别嚷。没错，这里是王城的地下，而且我使用了结界类魔法，不容易被怪物们袭击。” 源凰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果不其然，又惹来了三十多只鼠人和十几只水蛭。这有种没完没了的节奏。 源凰看了看周围肮脏作呕的洞窟，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确定这里是王城的地下？”在他的心目中，王城是全大陆最光鲜明亮的城市，人人向往的美好居所，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我提前贿赂王城卫兵，在传送点旁提前放下两枚徽章和一些蜡烛。难道这样还会搞错？”传送帝催促源凰继续往前走，不久，前方传来了亮光，突然变得广袤空旷。 如同斜度很小的倒锥形巨大空洞，几乎看不到对面，一圈又一圈螺旋形的石阶从漆黑的上方缓缓延伸到了漆黑的地底深处，若不是石阶旁的墙壁插着无数火把，源凰真的以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远远能看到，每隔一段距离石阶上就会有一队王城卫兵的巡逻队。漆黑之中有无数怪物的眼睛。 传送帝指着深邃的下方说道：“我们要救的人就在那边。” 第227章：你想什么呢 · 规模宏伟的螺旋石阶。 附近的几队巡逻队似乎正在警戒着什么，脚步放得很缓，举起武器四处张望，其中还有一名法师将自身灵体脱离出一头高，眺望着周围每一处阴影角落。 他们的配置大体上相似，队伍首尾至少会各有两名重装的骑士，中间由两名弓箭手保护着灵体类的法师负责侦查。理论上这种队伍配合在这种狭窄的石阶上是最佳的。不愧是王城卫兵，他们杀气腾腾的，从感觉上就和寻常卫兵有着云泥之别。 源凰指着巡逻队问道：“这些卫兵是专门肃清怪物的吗？” “想什么呢？”传送帝扶额，“这里怪物根本杀不尽。都是因为你用电击魔法，轰轰的雷声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他们是专门肃清人类的。” 源凰听罢特别无语。 电离步枪的射击声音很响，但在四通八达的洞窟网络中反而令人找不到正确的声源。在这种满溢着怪物的地下里，不时传来各种阴森恐怖的诡异声音，源凰弄出的雷声其实也有一定的吓跑怪物们的效果。人类的叫嚷声则是完全相反的另一码事。 源凰默默掏出了磁轨微冲，再次问道：“也就是说我不能再用电系魔法了？换个安静的行吧？” “又在想什么呢？”传送帝双手扶额，“你以为我叫你来干嘛？是来救人的啊，大姐……” 嗯？ 源凰有点思路跟不上。难道不应该先杀光这些巡逻队，才救人吗？ 传送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拉着源凰蹲在阴影之中，细细讲解这里的玄机──地下的王城卫兵主责是排除人类入侵者，因为结界的关系，怪物们不会太过靠近石阶附近。这些王城卫兵做过特殊的训练，通报情报的速度异常快，按照要求，只要有同伴遇袭，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使用通讯魔法拉响警报，这个过程只需要三秒而已。 源凰听罢点点头，心想三秒之内杀光一队七八人的精锐守卫，确实没多大把握。 传送帝忽然指着源凰说道：“我就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盘算如何在三秒之内灭了巡逻队是吧？” ……嗯。 “快打消动粗的念头吧。”传送帝连连摆手否决道，“你常用的那几个魔法实在辨识度太高了，事后一查验尸体，马上就会知道是你做的。你的电击能将人类化为黑炭、无声的金系扫射则会留下细小的金属块，伤口前小后大也很独特。我拜托你一起来，并不是让你大开杀戒的。” 其实我认为可以把尸体统统从石阶上推下去，下面貌似深不见底，最适合抛尸。 “啊？等等，你刚才说叫我来并不是来打架的？”源凰听罢非常意外，他除了几柄杀伤力很高的枪械，倒也不会别的了。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传送帝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你会使用某种连灵体类魔法也无法识破的隐身魔法，值得期待；第二，你可以驱使那些蜘蛛般的使魔四散开来，探索错综复杂的洞窟巢穴以探路；第三，我现在施展于自身的结界……你觉得如何？” 源凰眨了眨眼，好像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姑且问道：“不是减少被怪物袭击的可能性吗？” “不只是怪物，也包括卫兵们。只要有一个比我强大、张扬、抢眼的家伙在旁边，我就会变得堪比路边石子还不起眼。说的极端一点，万一出现了意外被巡逻队发现了，他们也只会记住你的样子，而我在他们脑海里留下的印象只有模糊的影子。” “……我可以骂人吗？” “不可以。” 源凰听罢甚至有些无力生气，传送帝这老家伙说的也太直接了吧──也就是他被抓来给传送帝挡枪的。毫不掩饰的说出这种阴谋，真的好吗？ 源凰抱着双臂盯着传送帝，直接问道：“那我直说了吧。前几天，我追杀你的好兄弟「大贤王」，这件事你肯定知道的比寻常人还详细，按理说我应该是你的敌人，不是么？但你又来拜托我帮忙救人，按常理说我应该是你的同伴，不是么？你究竟打算怎样？” 这是堵在源凰胸口的一块大石头。他把先知看得太透彻了，对于大贤王则完全不打算去理解，只要杀死就好，但对于传送帝……源凰的顾虑太多，太多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趁这个机会，挑明彼此的关系也好。 传送帝沉默了。 递给源凰一把匕首。 源凰冷笑道：“嚯？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大姐，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传送帝双手扶额，“这和小幽香用的匕首同出一辙，也是传送用的魔法道具。你拿着它，开隐身，绕过巡逻队，等到没人的地方之后我就会传送到匕首的位置。此行如履薄冰，一切千万小心。” 这……算是避而不谈了吗？ 掂了掂匕首，确实形状和小幽香常用的有几分相似。源凰在面具底下深深的皱眉：“你确定灵体类魔法不能识破我的隐身？” “千真万确。” 比起其他两个大陆，星陨大陆的魔法威力虽然不高，但总有一些奇术。比如灵体类魔法就是号称任何隐身也能识破的绝技，所以贵族府邸、卫队等地方特别欢迎能够使用低阶灵体类的人才。 将犹如灵魂般的自身灵体抽离血肉之躯后，所视的景色被描述成灵魂居住的界面，是真理视觉。能够识破的包括暗影潜伏、曲光隐身、雾气缠身等，涵盖目前人类所知的一切隐身魔法。 我的隐身能避免被灵体类魔法识破？听着怎么这么不可信呢？ 源凰半信半疑的盯着传送帝，心想这老东西若是想要害自己，也不会大费周章连自己也深处险境。姑且信了吧。 源凰将轻型动力铠甲折跃到了自己的身上，穿好。 启动隐身功能。 从洞窟之中跳下，落在了石阶。恰好位于一队正高度警戒状态的巡逻队不远处。 第228章：星陨的起源 · 巡逻队的灵体类法师确实看不到源凰，不过这反而成了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 把自己的灵体抽离血肉之躯后，眼中的景色甚是玄妙，不仅有光、还有温度、灵魂、声波、法力的流动，如同色彩斑斓的大千世界，花花绿绿。想要准确的在其中分辨出哪些是人类，哪些只是光影，需要长时间训练的，基本上等同于在一座原始森林里找蘑菇，很难。 但源凰此刻是一团黑影。 就大赫赫的站在色彩斑斓的世界里，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最初灵体类法师还以为看错了，因为眼中景色变幻莫测，而源凰又贴在石壁附近，石壁无光、无声，看起来本来就颜色暗淡，倒还好。但石阶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在墙上插火把，炙热的温度加上明亮的光线，一旦源凰走到火把附近必定瞬间暴露！ 这款轻型动力铠甲不仅轻薄如同连体衣，而且远远不止是能够隐身这么简单。在高端科技满天飞的沃兰德，把周围光线扭曲形成隐身已经不是前沿科技了，同时也意味着有大把大把的反隐形技术──比如声纳探测、温度感知、电磁感应等。精锐的沃兰德刺客们使用的这款隐身铠甲不仅曲光，而且还吸收声音、绝缘、隔音，因为特殊合金的缘故还有一定程度的魔法隔绝效果。 做过头了。 在沃兰德可能就真的隐身了，但在灵体的双眼中反而更加明显。 源凰开启了隐身，蹑手蹑脚的贴着石壁向巡逻队靠近。由于对传送帝说的话半信半疑，十分小心，却因此得救了。他惊讶的发现，对面一直四处张望的灵体脑袋，突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暴露了？ 不，好像还没有。 法师只是死死的盯着源凰，明显察觉到后者的存在，却不甚确定似的。 源凰在心中咒骂了传送帝一万遍，什么灵体魔法看不破隐身，全是扯淡！这还没走出几步呢就被察觉到了。 灵体类法师盯了源凰很久很久，始终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不，大概是我看错了。” 所幸领队的重装骑士问了法师一句，这样的对话全被源凰听入耳里。他迅速掌握了自己的情况──确实被看到了，却看不清。 源凰抬头看了看几步之遥的火把，十分肯定如果再往前走就是作死。乱动可能也会引起警觉。不能前进不能后退，更爬不回洞窟，简直是走投无路。 最糟的是，巡逻队渐渐消除了对雷鸣的警戒，开始向源凰步步靠近！ 情急之下，源凰采取了本能最可能做的事情──施展幻术。他今天上午才喝了解毒药水，现在还剩下些许效果，侵染一个目标不成问题。万幸的是，巡逻队里只有一个灵体类法师，别人也看不到源凰。 稀薄如雾的法力侵染了远处的法师脑袋，截取了视觉情报，这时源凰才明白自己在对方眼中看起来是一团特别扎眼的黑影，当场想骂人。 迅速将旁边墙壁的暗淡景色复制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且持续做调整和修改。 “嗯？”灵体类法师稍微怔了怔，抓了抓头，以为自己又看错了。他们在怪物的巢穴附近已经连续巡逻好几个小时了，数年不曾换过岗位，确实多少有些神经质。耸耸肩，就这样算了。 源凰小心翼翼的紧贴在墙壁上，和巡逻队的卫兵们擦肩而过，顺利通过。 我真是命大，若不是今天婚礼迫不得已喝了解毒药水，今天这关怕是过不去了。该死的传送帝！ 源凰一边腹诽，一边顺着石阶快速下行。轻型动力铠甲的靴底是高度吸音材质，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就跟源凰和传送帝出来的洞窟相同，石壁上满是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的洞窟隧道，一看就是怪物打的洞。源凰走了没多远，就纵身一跃，扒着洞沿离开了充满光明的石阶，躲进了黑暗之中。 掏出匕首，插在地上。 一阵空间扭曲，传送帝在匕首的位置凭空出现。 “辛苦了，看来一切顺利。”传送帝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外面的广袤石阶，“再重复大约五六次，就可以抵达目的地了……” 咚！ 源凰握拳狠狠敲了传送帝的脑袋一下。果然有结界保护，用了全力却连个肿包也没砸出来。 传送帝满脸懵逼，惊讶的盯着源凰，似乎想问为啥打他？ 源凰不想认怂，坦白自己的隐身不够完美。只好憋着怨气，问道：“你究竟是从哪里听说的，我的隐身魔法可以骗过灵体类法师的眼睛？” “三弟说的。”传送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直言不讳的答道，“他当时高喊「别管分身」，本来只是想让你大意，然后趁机狙杀你，却不料突然隐身，比新大陆的魔法还高级，连他偷偷带来的灵体类法师也无法识破。” 源凰发誓，真的起了杀意。如果没有小幽香这层关系，如果不是被虐待的三年之间传送帝曾数次表示过同情，他真的会当场杀了对方。 忍住了。 当时在西海岸的北新大陆军营里，场面极为混乱，灵体类法师只是发现源凰隐身了，却无法在明明暗暗色彩斑斓的视野里察觉其实有一团很异常的黑影。但是现在的地形非常空旷，一团漆黑的影子就十分扎眼了。 源凰开始闹气，抱着双臂坐在地上罢工：“你就不能自己瞬移过去么？难道还不如小幽香啊？非要我先探路，带个匕首过去。” “我能瞬移这么远还用你啊？”传送帝也翻了翻白眼，“看来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我问问你，这里为什么叫「星陨大陆」？” ……额？ “因为这片大陆经常有流星。” “你说的只是「后续影响」。”传送帝指着无尽漆黑的地底空洞说道，“「百年盛世」突然从历史上蒸发，是因为造物主勃然大怒，降下一颗巨大的陨石，将整座国度从这片大陆彻底消灭。这颗陨石太过巨大，冲击力抹除了几乎所有人。所以，我们的历史文化基础是全世界三个大陆中最浅薄的，因为被灭亡过一次。这颗陨石，就在我们的下方。” 源凰探头看了看，深邃不见底。 “星陨大陆的魔法体系自成一派，全是以这颗陨石散发的能量为根基。平民们下意识的向王城迁居，怪物们不断的向这里聚集皆因如此。我们离得陨石太近了，在它的强大影响下很难准确的设定瞬移坐标。” 第229章：意外的状况 · 如法炮制，源凰和传送帝又顺利的避过了三队巡逻卫兵，顺着石阶盘旋向下行，每隔一段距离就需要躲进洞窟里，让传送帝跟上来。 难怪传送帝需要源凰的协助，这事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小心！” 也不知道从哪里的阴影里冒出来的数只哥布林，齐齐拿着吹箭袭击过来，必然有剧毒。无论是何种怪物档次都比之前见过的高上许多，杀气都截然不同。 吹箭当然是对源凰无效的。尚未遇到了传送帝是身体边缘就突然消失了，被后者纷纷瞬移到了别处。在传送帝的周身，有一层贴着身体轮廓肉眼不可及的结界，如同铠甲般自动将任何袭击都传送到旁边。吹箭是无效的……源凰心想也许磁轨微冲的子弹也是无效的吧？ 射杀了大部分哥布林精锐，源凰装作不小心漏过一只，放行到了传送帝的面前。或许有一天要和这个老东西一战，提前知道些底细也好。 传送帝出手了。这是他第一次施展攻击魔法。 一道如同被刀斩过的线，从哥布林的脖子横着划过。它突然停住脚步，僵在原地，傻呆呆的不再动半分。 这只哥布林死了，被源凰轻轻碰了一下肩膀，顿时倒在地上，身首异处。 怎么砍断的脖子，完全没有看到。 在那一瞬间，传送帝的嘴角露出了些许微笑，好像在说「我知道你是故意放过来一只，想看看我的底细。但就算给你看了又能如何呢？」 依照传送帝的魔法系统，推测应该是将脑袋和脖颈之间的空间进行了错位，或者对脖颈直接施展了平面的空间扭曲，但以上都只是源凰的猜测而已。他看着眼前的传送帝，慈眉善目的笑面虎，突然有种「最终boss」的即视感。 三个兄弟之中，数先知几乎无敌的防御手段最为棘手，但没多少攻击魔法；大贤王飘忽不定难以捉摸，至今都不知道他躲在北新大陆的何处，不过也是没有多少攻击魔法；传送帝这招看都看不见的斩首技巧……实在是…… 也不知道连体衣或动力铠甲能不能挡住空间类斩击。听说沃兰德关于空间的科技很渣。 源凰低声问道：“床姐，保存好这段视频录像，希望日后能够分析出来原理和对策。” “……好……” 通讯声微弱，而且充满了沙沙的杂讯。最初刚来到这里时还没有问题的，但信号越来越差。为了试验，源凰特意折跃来了一根急救针剂，但比平时耗时更久，似乎十分困难。 源凰探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下方，不禁吞了吞口水。如果继续往下，恐怕要和床姐断开联系了。 强烈的不安感忽然涌上心头。 “你应该安排好怎么撤退了吧？”源凰回头问道，“别告诉我救了人之后，还要原路返回。” 传送帝耸耸肩：“我们来时的那个传送法阵就是能够抵达最深的位置了。比起这个，我现在比较在意其他情况。” 过了很久之后源凰才知道实情，实际上王城的地下全部都笼罩在了法师协会副会长本杰明亲手精心制作的结界之中，禁止一切传送行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传送帝能在这里玩传送，没有第二个人了。尽管如此，也无法随心随意的瞬移，实在太困难。 计划，最怕出现意外状况。 源凰担心的是在最底层遇到了某种突发状况，再加上失去了床姐的支援会凶多吉少。 “好像出现意外状况了。” 传送帝恰巧在这个时候摸着下巴皱眉不展的低声喃喃，令源凰的不安雪上加霜。 “若是平时，怪物们不会太过靠近石阶附近，但如今大多非常躁动，好像受到了某种刺激。”传送帝看了看脚下的尸体，又看了看下方另一队巡逻卫兵，“而且巡逻队比平时要多啊。我从刚才就在怀疑是不是有问题。” 你早就发觉却不特么言声？ “应该是国王来了。” “哈？”源凰以为自己听错了。国王为啥要来这里又暗又臭的地下洞穴？乘凉？ 传送帝指着下方远处。 源凰的面具有遥视和夜视功能，很快就确认了有个眼熟的家伙停留在石阶上，正在四处张望。法师协会的制服斗篷，只是没带法杖。“是奥兰多！” 副会长奥兰多正在远处保持着警戒。传送帝说一般奥兰多是不会来到王城地下的，大多是本杰明过来巡视、维护结界。若是奥兰多出现，恐怕是两个副会长一同护卫着国王来到了地下。 “那要怎么办？我们也不能一直缩在洞窟里啊，继续刚才的做法偷偷绕过他不行吗？”源凰刚说完，突然捂嘴，后悔自己失言了。之前的做法是开启隐身，然后用幻术蒙蔽灵体类法师的侦查。对杂兵还行得通，但如果凭源凰半吊子的法力对一个高阶法师施展幻术，定会引起察觉，搞不好还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抵抗掉。 有的时候，源凰会怀疑造物主是不是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明明在星陨大陆的魔法系统里，每个类别的魔法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却唯独幻觉类堪比鸡肋。致幻的人数不多，而且还容易被施法目标察觉到异常，到底能用来干嘛？人人都说如果造物主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但源凰感觉幻觉类魔法永远都会这样渣。 传送帝否决了提议：“或许你能隐身绕过去，但我若是和之前一样瞬移到你跟前，会在奥兰多的头顶上方不远处留下一道唯有高阶空间类法师才能察觉到的「移动痕迹」。他正处于戒备状态，一定会发现我的。” 他指着奥兰多附近的洞窟说道：“我们靠老办法到那里为止，然后开始钻洞穴迷宫，曲线绕行，最后从奥兰多的下方石阶出现。” 钻洞穴啊？ 源凰盯着身后四通八达的蜿蜒隧道，吞了吞口水。 传送帝确实说过，指望着我那些精械蜘蛛代为探路……我只想知道，宝宝们会不会也迷路？ 第230章：一路癫狂至暮年 · 源凰此刻正在偷听着国王的对话，而且听到了非常不得了的内容！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决定了只能从四通八达的洞穴里绕远路，源凰无奈的将八只精械蜘蛛都放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宝宝们，拜托你们探路了？”语气十分客气。 上下摇动尖嘴。 散开，消失于阴影之中，徒留下沙沙的爬行声渐行渐远。 现在源凰和传送帝能做的只有等待。 在这广袤的王城地下，四周不时会传来阴森古怪的声音，有些像是咆哮，有些像是哭喊，有些像是挖掘，有些像是金属相击，但此刻从精械蜘蛛消失的方向传来的只有一种声音……被屠杀的哀嚎。 早在之前的战争时源凰就发觉了，这些宝宝们远比看起来更加凶猛。 他也曾经向床姐询问这些蜘蛛制作的初衷，回答竟然是「为了执行杀戮和采集等简单任务」，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杀戮居然也变成了一种简单任务了。所谓的杀戮，不仅包括生物体，还包括床姐这种人工智能。 那些巴掌大的极小体型是十分棘手的原因之一，在常识里，生物的强大总是和体格成正比，罕有与凶残蜘蛛战斗的经验。说直白一点就是难以打中。 其实源凰在空闲时曾做过实验，哪怕他单脚站在精械蜘蛛上也踩不坏，甚至还能被驮着缓慢移动！它们的金属韧性极强，打不烂踩不扁。 “也许可行……” “什么？” 源凰摇摇头，没有对传送帝解释刚才的自言自语。他突然想到了，仅凭十只精械蜘蛛就征服全大陆，似乎真的有可行性……早晨起床一声令下，晚上睡觉前就把全部反对者都暗杀了。 我想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像怪物般的法师还有很多很多。 嗯？ 源凰的左眼忽然传来了精械蜘蛛的视讯。这也太快了吧？ 察觉到源凰的异动，传送帝问道：“找到路了？” “好像是……”源凰抓了抓头，“又好像不是。” 传送帝歪头用看怪胎的眼神盯着源凰，源凰露出了一脸「宝宝们不会说话，怪我了？」的无辜。因为左眼中看到的景色确实有一丝亮光从石壁里透了出来，却不太像是通往石阶的出口。 总之两人只能先去看看。 跟着返回来代为领路的两只精械蜘蛛，迈过形形色色怪物们的尸海血河，跳下一人多高的微型断崖，揪着怪物们编制的污绿绳索爬上高岩。越往里走越会频繁看到一些泛着荧光的菇类，有些已经被人为收割了，大概是怪物们的庄稼。 偶尔会赶过来几只怪物，不是被精械蜘蛛们张牙舞爪的吓退，就是直接死于利爪之下。 这是个有趣的现象。源凰最初以为王城地下的怪物都是全副武装的精锐部队，但似乎也跟人类一样，喜欢在边境布置更加强壮的巡逻队，越往深走，遇到的怪物反而稍微弱一些──但仍然比西北商业城市的强大。 偶尔会有从石壁向上延伸出来的树根，勾住源凰的斗篷。 “好远……”源凰彻底转向了，他确信一旦跟丢了精械蜘蛛，绝对会永远迷失在这洞穴网络里。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他回头看了一眼传送帝。 “没关系，空间类法师的脑袋非常善于绘制立体地图。”传送帝冷笑一声，似乎在提醒源凰「别做梦把我扔在这里等死，我认路」。 尴尬。 源凰发誓，只是动了这个念头半秒而已。他开始转换话题：“这些怪物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传送帝听罢相当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在他的理解中，来自天界的大法师必然是不清楚星陨大陆的地方特色，也必然会好奇和魔法有关的新鲜事物： “它们既是召唤出来的，也是娘胎里生出来的。还记得刚才看到的奥兰多吧，他是召唤和空间的双修法师，但表面上只是召唤类的顶级法师而已。他能够召唤出来这些怪物。” 源凰霎那间回想起在守城战时，奥兰多曾经召唤出来一头巨大红龙，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怪物！ 但也只维持了几秒。 “不对不对。”源凰对于魔法还是很了解的，连连摆手，“召唤出来的怪物都是有时限的，越强时间越短，就算是鼠人、哥布林之类的也不会永远存在。” 传送帝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召唤出来的鼠人胸腔里没有魔晶石，只是来自源界面的召唤物罢了，有时间限制，哪怕是顶级召唤法师奥兰多召唤出来的鼠人，也迟早会消失。但只是一个「迟早」就有很大的操作余地。 很久之前召唤类法师们就开始尝试让「召唤出来的鼠人」自行繁衍后代，「后代」体内会和所有生物一样，在心脏旁长有魔晶石，而且永远不会消失。现在的鼠人、哥布林等怪物，大多并不是自然界变异进化的产物，而是法师们人为制造出来的怪物的后代，失控后逃走，躲在下水道里繁衍生息。 “奥兰多一直有个梦想，繁衍出巨龙的后代，让它们永远留在凡间。” 咳咳！ 源凰听罢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想到未来满天黑压压飞的都是恐怖巨龙，就生无可恋。 “只可惜巨龙太强大了，许多高阶法师合力召唤也只能出现十秒左右。” 十秒，无论巨龙多么早泄也不可能怀上，更不可能生下来后代。这真是太好了！ 到了精械蜘蛛们找到的位置，却只是一个指尖大小的洞，下方还透过来火把的光亮。下面好像恰巧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空间。 源凰听到了国王和某人说话的声音，而且情绪有些激动，完全不见平素的庄重。 碰巧在吵架？ 偷听可不好。 源凰刚想趁着没被发现继续赶路，却发现传送帝这老家伙居然将耳朵贴在小洞附近，听得津津有味。 源凰直接拽传送帝试图离开，后者忽然跟小幽香似的任性起来，趴在地上不肯走。 “没错！朕就是要弄死虹阳敏帛！那又怎样！别说朕是伟大的国王，就算不是，朕也要把所有的魅惑法师杀死！杀光！杀尽！”语气丧心病狂。 ……咦？ 第231章：无人能置身事外 · 我……也是魅惑类法师。难不成连我也难逃……？ 源凰想看看里面的情形，刚想要拜托一只精械蜘蛛钻进小洞里却立刻被传送帝紧锁双眉摇头阻止了。事后源凰才知道，在国王身旁一直有本杰明张开的多重结界，其中就有提防暗杀的移动体感知结界，哪怕是一只飞虫也逃不过他的警觉。 另一个男性的声音，确信是本杰明。 “但是陛下，您刚刚对全大陆宣布虹阳敏帛是下一任国王，这才几天啊就撤回前言，会动摇民众对陛下的信任。朝令夕改可是当权者的大忌。” “朕是被那妖女迷惑的！”国王发出了不成体统的嘁声，“看到她不是外族人一时大意了。怪了，为什么外族也会有魅惑法师？这不合理。”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新大陆以光影生死的信仰系魔法为主，元素大陆则以元素为主，只有星陨大陆的魔法体系偏向奇异的效果。历史上所有的魅惑法师皆出自星陨大陆，从无例外，虹阳敏帛算是破天荒的第一人。对于这件事，源凰比其他人更诧异。 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 “总之现在时机不宜，请陛下三思。”本杰明力劝道，“理由有三：第一，人人都知道虹阳敏帛是天界女法师的副手，您如果要杀前者，势必也要和后者敌对……您，确定做好充分准备了吗？” 国王沉默了近十秒，忽然说道：“朕不一定非要和雨涵床敌对，所以才强行安排这场婚姻，用西尚爵的长子绑住她。女人嘛，婚后也就慢慢软化了，她们就是这样的生物，成不了大事。” 源凰听罢皱眉。 ……老头，你刚才的发言足够成为女性公敌了。 “而且，朕正在抓紧进行仪式。你以为朕为何如此心急？” 仪式？ 源凰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好像国王正在紧急举行某种仪式，能够积蓄到足以打败天界法师的力量。 本杰明轻叹了一口气：“第二个理由，火族军队刚刚退败，如果这时候把虹阳敏帛逼上绝路，难保不会里外勾结同族，反咬一口。” “所以朕才将她升职到了海岸边关驻守啊！”国王顿了顿，“据说她身体抱恙，推迟了上任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难说。她身体能力远胜常人，怎么可能说病倒就病倒……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吧。” 源凰听罢扶额。 很抱歉是真病了，那女的简直就是重病垂危的一张薄纸。 “第三个理由，最近四个王子都在暗中有大动作，招兵买马征募私兵结党营私，在内患之际实在不该再添外患了。” 突然，本杰明好像被国王狠狠掐住了脖子，剧烈咳嗽起来，几乎窒息。 国王的声音充满着低吼：“让朕告诉你更加清楚一些吧——哪怕与天界大法师为敌，朕也要杀虹阳敏帛！哪怕与整个火族人为敌，朕也要杀虹阳敏帛！哪怕篡位者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朕也要杀虹阳敏帛！” 这样的语气……若不是源凰先前见过国王的容貌，定会将其跟披散着银发，眼神无法对焦的恶鬼凶煞联想到一起。 彻底疯了。 他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事情。 咕咚一声，本杰明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传来了国王略微冷静些的声音：“放心吧，朕还没疯，更不是莽夫，谁都希望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国王离去了，十几人的脚步声紧跟着变远，最后才是仍在咳嗽的本杰明。 下方重归寂静，只有噼啪的火把燃烧声。 「什么情况？」源凰指着洞口看向传送帝，安静的询问。传送帝只是耸耸肩，「我怎么会知道？」 在洞穴里钻来钻去，竟然偶然间偷听到了国王丧心病狂的讲话，真是个意外的状况。源凰一时难以消化庞大信息量，但只有一件事是确定了── 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这个老头不可能容得下任何一个魅惑类法师，当然也包括我。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会露馅。 源凰和传送帝继续赶路，在前方不远处走到了洞穴的出口，重新绕回到了石阶附近。他俩静静的潜伏了一会儿，等待国王一行人走远。近二十人的队伍，包括国王和本杰明在内竟然全是法师，看来真的是在做某种仪式。 少了奥兰多？ 源凰透过面具绝不会看错，那一行人之中确实少了奥兰多的身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打算潜伏在黑暗中久一些，确保安全。 趁着这个机会，源凰悄悄派其中一只精械蜘蛛钻进了之前的小洞，把国王和本杰明争执的空间仔细探索了一番。 人为的在石壁中开凿出来了高十几米，五六十米见方的大厅，还有不少石雕和壁画。斑斓的蜡痕和血红的纹路将「狂热异教徒」的氛围充分营造出来。 在一个雕刻的十分抽象的神像前，有一个精密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复杂咒文法阵，当今世上能做出来这种东西的只有本杰明一人了。 具体是做了什么仪式……源凰只能分辨出来在神像怀中本应放置某种关键的物品。 额！ 源凰惊讶的发现──之前在地下圣坛里的百年盛世初代国王的遗体，居然就在这里端坐着，王者气势依旧！搬来这里干嘛？正面面对着神像，两者遥遥相望，但比神像要矮上一大截。 “不等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传送帝始终也找不到消失的奥兰多，“万一是他在暗处伏击我们，也只好随机应变了。就快到牢房了。” 源凰心事重重的，思路被硬是拽了回来。他从洞穴跳下石阶，隐身着向下方摸去，再度绕过两队巡逻队，将传送帝带进了新的洞穴里。还是老的套路。 传送帝指着洞穴深处说道：“我们到了。” 沿着隧道向深处走去，源凰很快就发现了这里与别的洞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首先这里插着火把，其次这附近没有怪物，最后这个洞穴只有几十米长，没有延伸到任何地方。 一扇坚固的铁牢门。 门两边躺着一秒前被传送帝斩首于无声无息的卫兵尸体。 第232章：也行 · 传送帝从尸体上捡起钥匙，打开牢门。 透过面具能够看得很清楚，里面漆黑无光但却十分整洁，对于牢房来说环境还算不错。里面有个男子蜷缩在角落里，将脸埋在双臂之间。 他缓缓抬起头：“……是谁？” “二王子，是我，我和天界法师雨涵床忠爵来救你了。没事了。” ……谁？ 二王子？ 源凰怔在原地。他一路上感觉到传送帝刻意不想提前透露要救的是谁，所以源凰也没有追问，但万万没想到堂堂国王之子居然会被囚禁在王城的地下！什么鬼！ 二王子似乎受到的惊吓不小，但身上没什么伤，仍在用身为王族的自尊强装镇定。他伸手扶着传送帝，双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没受伤，并不意味着没有吃苦头。 “谢谢你夭夜忠爵，谢谢你雨涵……” “难道是国王把他亲儿子囚禁在这里的吗？” 源凰大呼小叫的打断了二王子的感谢之词，直接问道。传送帝听罢扶额，低声喃喃道：“你在想什么呢，虎毒不食子。天界人都像你这么异想天开吗，天啊……” “那是谁敢囚禁王子？而且还偏偏在王城的正下方？” 面对源凰的疑问，传送帝和二王子只是默默的摇摇头，相识无语。 在天界法师出现之前，王城的政治局面陷入了平衡的僵局，一王子和西尚爵，二王子和东尚爵，三王子和南尚爵，四王子和北尚爵。传送帝自然是东尚爵这一派的。这个平衡局面突然就被源凰打破了，逼着其他人动手弄死了东尚爵。而自从东尚爵倒台之后，二王子除了身边的百名私兵再无其他──离得父王太近了，难以征募私兵，按规定各王子最多只能拥有一百人的卫兵。 与之相反，四王子、尼客逸德和北尚爵一派势力大增，并且有着滚雪球效应，获得更多小势力的支持，接下来该做的就只剩下斩草除根了。 二王子在睡梦中被掳走，行动的依然是尼客逸德和黛幸泉丽的两家精锐刺客。有本事在王城之内绑走王族的，只有他俩豢养的刺客了。 扔进这里──灯台底下最暗处，国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儿子被绑在脚下。替身取代二王子，躲在卧室装病已经两天了。 二王子也没看到对方的真面目，但和传送帝相同，用膝盖也能猜到是谁做的。 源凰没有膝盖，左腿。 “是谁啊？” “大概是尼客逸德吧，还联合了别人。” “为啥啊？” “你居然问我？”传送帝抓了抓头，一脸真是受不了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你在国王面前告御状，说灵雀事件的主谋是尼客逸德，逼得他狗急跳墙了？国王强压北尚爵限期查出究竟是谁行刺了东尚爵，但北尚爵和尼客逸德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两人合计之后决定嫁祸给二王子，斩草除根。” 源凰庆幸自己戴着面具，否则一脸懵逼的傻样尽显无遗了。啥跟啥啊，这是什么鬼？ “还没有明白么？”传送帝扶额，解释道，“之前赶上战争，后来又是婚礼，尼客逸德不便行动。估计明天就会把二王子绞死，然后偷偷运回王城挂在房梁上，并且留下仿造的遗书，畏罪自杀。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救人呢，就怕他们等不及，今晚就动手。” 传送帝还真猜对了，尼客逸德确实打算今晚后半夜动手，把二王子的尸体偷偷运回房间，挂在房梁上。遗书早就仿造好了。若是源凰他们再磨蹭下去，就会和尼客逸德的刺客小队遭遇了。 这招高明吗？不算高明，但被源凰告御状逼到了绝路，当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如果一切顺利，当天亮之后国王看到了自己亲儿子的遗体，悲痛欲绝，恐怕也顾不上怀疑什么，问题并不大。 “等等，我还是没想通。”源凰一手扶额，一手阻止道，“他们是怎么把王子偷偷运进来的？连你我潜行进来都如此费劲。” “额。” 这话反倒把传送帝问住了。 说实话，最近传送帝也是遇到了很多麻烦，心事重重的，并没有想到太多，光顾着又是贿赂卫兵又是探路，计划着如何救人了。在他看来，重要的是敌人是谁，如何救王子出来，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究竟是怎么偷偷运进来的。 是谁？ 怎么做到的？ “比起那些！”二王子打断了两人的讨论，“雨涵床忠爵，你可否愿意加入我的阵营，支持我夺取王位？事成之后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处！等我们逃出生天之后可以细细详谈，晋升为尚爵肯定是少不了的。” 尚爵什么的，我真的没兴趣啊，你看我成了忠爵之后遇到过好事吗？ 不过…… 源凰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顿的认真问道：“你说「夺取」王位，是打算篡位吗？在陛下仍在位时？” “没错。”二王子回答的斩钉截铁，“其实我并不希望如此，但若非这样做，定会被其他兄弟抢先。大哥傲慢至极目中无人，继位之后必定不顾百姓死活；老三懦弱无能，就算成了国王也是个傀儡；老四贪图享乐，如今只是王子就令势力范围的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若是在尼客逸德等人的扶持下成功篡位，那才是全大陆的不幸！” ……你说的这么义愤填膺干嘛？ 其实谁当国王都无所谓啊。 只要不是那个恨魅惑法师不死的疯癫老国王就行。 源凰摸着下巴深思了一会儿，指着二王子不客气的说道：“我就问你一件事。你的国度能否允许魅惑类法师的存在？” 太直接了。 二王子和传送帝交换了一下眼神，马上就明白源凰是在担心自己的副手的身家性命。 “魅惑类法师都该死，但除了我的人之外。我会保证虹阳敏帛一世荣华富贵。”二王子顿了顿，“尤其是她，如今我的势力大不如前，少不了那个女储君的帮助。” “也行。”源凰与二王子握了握手，“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弄死你爹。彼此加油吧！” 新的篡位同盟就这样在肮脏的牢房里建立了。 正在气氛活跃之际，传来了奥兰多的声音，极近：“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啊。” 第233章：召唤全密码 · 奥兰多没有跟着国王一起离去，果然是打算伏击源凰和传送帝。他的声音几乎就在源凰的耳边，但真正去寻找却看不到人。 “在哪里？” “看到了！” 源凰凭着优秀的视觉辅助，看到了倒挂在洞穴顶部的……蚂蚁？ 一只如同披着漆黑铠甲的巨大蚂蚁，身长超过成年人的前臂，一对如同钳子的口器不断开合。这只大型蚂蚁正在模仿奥兰多讲话，其实仔细听，音质并非完全一样，但模仿力仍然很强。 突然出现奇怪的生物，怎么想也是奥兰多在操纵它吧？ 源凰指着蚂蚁喊道：“为什么不现身，却找个传声筒？” “我完全没有小看您，雨涵床副会长大人。现身？那我不是找死么？呵呵。”奥兰多的声音持续从蚂蚁嘴里发出，“首先，把你们手中所有的东西全部扔在地上，双手高举，让我看清楚。不要轻举妄动。” 一个连真身都不敢出现的胆小鬼现在却在赤裸裸的威胁着源凰和传送帝。 传送帝扔下了魔法匕首，高高举起了双手，源凰也扔掉了磁轨微冲。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奥兰多使用通讯卷轴的速度，绝对比他俩找到位置并痛下杀手快上很多。 蚂蚁是怎么做到传递声音的呢？又是如何代替奥兰多视物的呢？来不及确认这些情报，蚂蚁继续说道：“别搞任何小动作，你的蜘蛛使魔呢？全都聚集在脚边，让我能够清楚的看到。马上。” 源凰只好照做，命令精械蜘蛛们整齐在脚边围成一圈。 “这「七只」就是全部？” “是的。” “别搞小动作啊，否则我会立刻联络卫兵的。” “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这就是源凰心中的最大疑惑。既然奥兰多早就起疑了，并且提前潜伏在黑暗之中，派蚂蚁代为交涉，如果有心早就把他们的情报通报给卫兵了。不，当时若能连同本杰明、那群法师和周围的王城卫兵一同袭击过来岂不是更好？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大概是打算来场交易吧？ 果不其然，奥兰多透过蚂蚁的口器说道：“两个堂堂的忠爵大人居然偷偷潜入禁地，而且还妄图绑架二王子，将其困在牢狱内，这恐怕不止是叛国罪这么简单吧？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头，马上就能通知大批的卫兵前来，到时候……哼哼，就算雨涵床忠爵神通广大能够杀出重围，恐怕从此也要活在全大陆的通缉之下了吧？” 令人意外的是，曾经担心被全大陆通缉怕到要命的源凰忽然觉得这件事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或许是因为自己越来越厉害了，也或许他在几分钟前下定了决心要杀死国王。 源凰指着蚂蚁说道：“居然打算诬陷我们绑架二王子，看来你也有参与呢。” “没错。我可以自由进出王城地下，把二王子弄昏过去偷偷塞进暗不见天日的这里是再方便不过的了，远比冒险偷运出王城要安全得多。”奥兰多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可以对你们来过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你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 源凰忽然发现奥兰多说的不是「你们」，而是「你」，这明显是对二王子和传送帝都毫无兴趣，却有东西想要从源凰身上夺取。 有趣…… 其实这次的精械蜘蛛总共有八只，恰巧有一只溜进了国王的仪式大堂四处探查，不在身边。就在源凰举起双手投降的同时，那只蜘蛛已经全速四处游走，开始寻找奥兰多的位置了。 这件事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奥兰多只身一人不可能离开石阶太远，只可能在附近的无数的石壁洞穴其中一个里面，而且还不会躲的太深，否则会遭遇怪物们。就在奥兰多最后一次现身的附近每一个洞穴都探索一遍，很快就找到了。 如今精械蜘蛛就倒挂在奥兰多的背后石壁上，用利爪瞄准着他的脖颈。取他性命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源凰好奇，奥兰多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是你在法师协会里说的那件事，我并不知道该如何教你魔法全修的技巧。毕竟以你的资质……不，凡人的资质都太差了，教不会的。”源凰猜想奥兰多还是想要参透魔法全修的奥秘吧，这事没得谈了。 奥兰多轻笑几声，否认道：“我是不是在法师协会对你以礼相待？我是不是在战场替你挡过一发「天火长矛」？我是不是借给你了异才鉴定的水晶球？雨涵床副会长大人，难道我对你表达的友好还不够明显吗？” 很明显。 但我不在乎那些。你就算不对我以礼相待我也不准备在法师协会实际任职；天火长矛就算烧尽了整座领地我也没打算当领主；至于水晶球嘛……我可以直接抢走，实际上我就是这样做的。 “我直说了吧！帮我！帮我解开「召唤全密码」，我就不告发你们！” “哈？你傻了吧？” 源凰听罢惊讶不已，对于身边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怪胎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能是因为物以类聚吧？「召唤全密码」是深不可测的造物主的领域，不可能全部解开的。神经病啊！ 在施展召唤类魔法时，据说法师们都会感受到某种类似于密码表的咒术排列方式，极其复杂但隐约有规律可循。具体召唤出什么，其实是看咒术排列的，身为召唤类法师就必须要熟背大量的咒文公式。 最初法师们摸索出召唤出面包的咒式之后，稍微改了改就变成了饮用水的咒式了。虽然毫无头绪，但由于一阶的召唤咒式非常简短，来来回回改来改去，不久也就摸索出来了。但从面包改成二阶的蛋糕，却耗时了三年之久。其实咒式本身改动并不大，但如果全凭人力去一个咒文段一个咒文段的摸索，实在是个浩瀚的工程，更别提是高阶召唤了。 现在已知的召唤物种类还不及源位面的万分之一。对于召唤系法师来说，解开「召唤全密码」就是一个梦。白日梦。 “你一定能做到！你不是天界大法师吗！你必须帮我，否则我就告发！” “我特么……” 第234章：天界法师的勒颈绞杀 · 源凰听罢无力的扶额。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一沾上「天界」二字，人们的常识都会开始不同程度的崩坏。谁告诉你天界法师就一定无所不能了，我去！你这样做跟绑架人质然后要求的赎金却是整个宇宙，有啥区别？ “猴戏真是耍够了。”源凰放下了双手，叉着腰摇头叹气，“愿意告发就告发吧……” “喂！” 传送帝听罢急了。他可是有妻儿家室的，不可能从此过上抱头鼠窜流落他乡的生活。 奥兰多迟疑了，威胁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我只是想问一句──是你的通讯魔法快，还是我的宝宝的利爪快？” 话音未落，潜伏在奥兰多身后的精械蜘蛛猛然扑袭过去，将单膝蹲姿的奥兰多扑倒在地，那细小的身体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感觉就像是被一头巴掌大的猛虎扑倒了。 利爪架在咽喉上，没有割下去。这是源凰的命令。 源凰拍了拍手，回头对传送帝说道：“你背着二王子吧，我先去收拾连真身也不敢露面的胆小鬼。”然后捡起磁轨微冲，抬手将倒挂着的大型蚂蚁一枪击毙。 哼着歌走出洞穴，来到石阶的边缘。 “嚯？” 源凰惊讶的发现，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只同样的大型蚂蚁趴在石壁上纹丝不动，彼此连成了一条虚线，笔直的指向了距离源凰预料位置不远的洞**部。这算啥？蚂蚁排队吗？ 自从国王离去，巡逻的卫兵也少了许多。源凰开启隐身，直奔奥兰多的位置。 站在眼前。 源凰解除了隐身，突然出现在奥兰多咫尺之遥，吓了后者一跳。 “副会长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啥要答应交易，而不是彻底灭口呢？”如果没戴面具，源凰此刻露出的大概是很坏的那种冷笑吧。 “嘁……！”奥兰多眼神忽然变得坚毅，只说了一句“我还不能死！”然后身形一抖，扭曲了周围的空间瞬移逃走了！ 糟！ 源凰立刻冲出洞穴，却发现奥兰多瞬移失败了。 传送帝说过，这里由于巨大陨石的能量场影响，难以准确定位瞬移坐标。连顶级空间类法师尚且无法自由瞬移，像奥兰多这样副职是空间类的怎么可能会成功──他直接瞬移到了远离石阶的半空中，身下是无尽的黑暗虚空。大概是想逃到石阶上吧，但坐标偏了，这下必定摔的粉身碎骨。 自寻死路。 ……额？你自寻死路就自寻死路好了，为毛！为毛非要带着我家宝宝一起摔死啊卧槽！ 源凰大惊，奥兰多自毙的同时居然带着身边紧贴的一只精械蜘蛛，现在他俩都要摔死了！ “救它！” 源凰随即大吼一声，同时抬起磁轨微冲向奥兰多射击。在命令下达的同时，其余尾随而至的精械蜘蛛齐齐从台阶边缘飞身扑了过去，利用冲击力将奥兰多狠狠的撞向一旁！虽然又小又轻，但速度快数量多，硬生生将已经开始下坠的大活人横向撞飞。而源凰也补了好几枪，打中了奥兰多，加剧了横向移动的力度。 全身鲜血四溅的奥兰多带着数只精械蜘蛛重新跌回了台阶上，免于粉身碎骨的下场……但分别在侧腹、胸膛、肩头中了三枪，出血量很惊人，死定了。 源凰赶紧冲了过去，蹲在奥兰多身边，关切的问道：“宝宝们，没事吧？” 精械蜘蛛们随即上下摆动着长嘴。 大概是伤及了肺部，奥兰多咳出一口鲜血，单手揪着源凰的斗篷，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我……不甘心……”就是最后的遗言了。 源凰嫌弃的甩开对方的手。若抓脏了斗篷…… “啊！” 源凰忽然惊呼起来，有种追悔莫及的感觉！因为他这样甩开了奥兰多的手，令后者领口里的项链显露出来，竟然是神器碎片！ 卧槽！ 我好像杀了神器碎片的主人！而且还在死之前说了不甘心啥的，能量绝对低到离谱！卧槽！ 源凰慌张的掏出急救针剂，扎在了奥兰多的脖颈上，推进药物。 ……几秒之后。 奥兰多痊愈复活。刚才还必死无疑的伤势，突然就痊愈了，这家伙的表情简直了，比看到天下红雨还惊愕。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撩起来自己的上衣看了看光洁无痕的肌肤，低声念叨着：“咦？我刚才明明都看到死去的爷爷对我招手了……” 源凰赶紧将奥兰多搀扶起来，热情的弹弹身上的土，关切的问道：“哎呀，你还好吧？哪里疼？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若不是戴着面具，一定是满脸献媚的笑。 奥兰多身为神器碎片的主人，在实现心愿之前绝不能死，否则易主问题很难在短时间解决的！ 太现实了。 奥兰多当然是一脸懵逼，面对刚才真心实意要下杀手的人现在却热情洋溢，不禁认真的问道：“啥？” “不就是「召唤全密码」吗？包在我身上！”源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早就忘了自己正在扮女人，砰砰作响。别说是解开全宇宙最大的秘密，就算是让他上天入地也在所不辞啊！ 奥兰多听罢心存感激的连连点头，说道：“啥？” “想要告发是吗？我叫雨涵床，那个家伙叫传送帝，请！没关系！”可惜源凰一脸媚笑对方看不到，“想要二王子也拿走吧，请！没关系！” 奥兰多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啥？” 这是什么鬼情况？ 太热情了反而瘆人。奥兰多坐正身子，认真的说道：“不不，其实我对二王子或者任何夺嫡势力都不感兴趣，甚至对国王也不够忠诚，我只是喜欢研究魔法。如果你愿意帮助我解开「召唤全密码」，我当然也会全力协助你──无论是你的领主事宜、法师协会事宜、夺嫡之争，任何事我都会作为交换全力支持！我们凡间的法师需要你！” 太感人了。 源凰不禁鼻子一酸，伸手紧紧抱住了奥兰多，咚咚的拍着后者的后背，失声回应道：“我也需要你啊，奥兰多！” “……啥？” 这句话不是奥兰多感叹的，而是匆匆追过来却看到源凰正在勒紧奥兰多脖子进行专业绞杀的传送帝。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法师要用近身格斗？ 第235章：格兰的决心 · 格兰准备辞职，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从天界大法师的身边辞职。 如果最初珍惜生命就不会答应给刚刚血洗客栈的疯狂法师打工了，她有自己的小小野心。 在重男轻女的星陨大陆里，又是平民出身，没有特别出众才能的格兰年纪轻轻就认清了现实的残酷，若想出人头地就只剩下给大人物当妾室这一途。尽管最初看到雨涵床时被其强大所震撼，一时妄想只要成为她的亲信就能鸡犬升天……但果然，给大法师打工也是需要才能的。 格兰没有这种才能，她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五人之中唯独她资质最平庸，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然后惊讶的发现天界法师其实是男的。 重新把成为天界法师的妾室当作野心，认真的去努力。 突然又发现……其实还是女的！ “这里没有希望了……”格兰这样自言自语之后，开始认真的盘算如何辞职，活着辞职。她打算「总之先离开这样风险高的地方，然后再重新盘算吧」，尽管成为了中等城市的官僚之一，但还是无法满足。她希望能伸手触及更高的位置。 如果按记分制来形容她的野心的实现程度，目前的状况是6，而她至少要到8才行，但既然雨涵床是个女人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上升空间了──最多无非是雨涵床大人升为尚爵，然后格兰还是一介领地官僚，再加上或许能分到些微的天界法力，这样全算起来也不过是7.5──极限了。格兰不要7.5，要么就是8以上，要么就是0。这是一场人生的赌博！ “当他的妾室或许会意外的有前途也说不定？” 此刻，格兰正在双手垂在身前，恭敬的侍奉在「没戴面具」的源凰身旁，并且盘算这个新的猎物。她打算从雨涵床身边辞职，然后转而向源凰下功夫。 原因有三：第一，她认识的贵族并不多，选项有限。不可能抛弃现有资源，重新起步； 第二，她和小幽香的关系一直不错，一旦成功变为了源凰的妾室，妻妾之间和睦相处的可能性也非常高。当然，一切还得看格兰下的功夫到不到位； 第三，源凰虽然是侠爵，但平步青云，也和法力无边的雨涵床以及财力惊人的传送帝有着紧密的联系，是相当美味的金龟婿。 源凰回头看向格兰，后者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然后用那培训多年的侍女礼仪，恭敬而唯美的沏了一杯咖啡。 但不是给源凰沏的，而是给源凰对面的胖女人。 现在的情况连头脑精明的格兰也有点发懵──今天是婚礼之后的第三天早晨，小幽香当然因为新婚的缘故紧紧黏在源凰的身边，而源凰侠爵则重新开启了「沃兰德情调」餐厅，却只为了一个贵客──赫拉娜娜。 这新婚小两口这样懒懒散散、甜甜腻腻的坐在赫拉娜娜对面，而赫拉娜娜本人则完全没有在意漫天飞舞的狗粮，自顾自的狼吞虎咽着天界美食，饭渣掉了满桌。 饿疯了？ 若不是格兰给赫拉娜娜沏了一杯咖啡，恐怕伟大的法师协会副会长就要活生生噎死在饭桌前了。 赫拉娜娜在婚礼上曾和源凰简短的说过几句话，无外乎「恭贺新婚」、「我想再吃天界美食」、「没问题，等我过几天联系你」，然后源凰喝醉断片了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毕竟因一时兴起承诺过「永远免费提供天界美食」，所以源凰打算尽可能的履行，说到底，赫拉娜娜的神器碎片是至今为止最容易入手的，感恩啊！ 传送帝非搞出来三个条件，波塔的心愿「报答救命之恩」始终无解，奥兰多更可气，居然要求解开全宇宙最玄秘的「召唤全密码」，真是日了狗。 有种说法，说是忠诚于自己食欲的人最可爱。真是一点没错啊！现在源凰越看赫拉娜娜越觉得可爱。 更可爱的地方是源凰正在发愁如何开口，赫拉娜娜居然自己就说出了非常重要的情报──果然！三个副会长每个人都有一块神器碎片，本杰明也有一块！ “你知道本杰明大人有什么心愿吗？” “那是个怪胎，我怎么可能理解怪胎的想法啊？” 面对源凰的试探，赫拉娜娜直接摆手扼杀了源凰轻易入手情报的幻想。 果然不会那么简单吗？真想突然就出现一个像赫拉娜娜这样心愿简单明了，容易满足的家伙啊，唉！ 然后源凰嘴贱回头随口问了一句格兰：“你呢？你有什么心愿吗？” 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但一直静静候在旁边的格兰却感觉是个机会。她不可能连一点谱也没有就直接说「哎呀，人家也好想嫁给你哦」，太傻了，于是直白的说道：“是的源凰侠爵，我现在的心愿就是「辞去这里的工作」，平安的辞去。” “额？”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源凰和小幽香都是一怔。 源凰非常惊讶。 为什么？ 手摇发电太累了？明明已经不必手摇了，却在这个时间点……当初招募他们五人来打工时曾恶狠狠的撂下狠话，但现在情况变了，没有多少秘密能透露出去，而且人这种生物总是会日久生情，有些不舍得杀掉或放走格兰。 源凰不记得自己究竟敷衍了格兰些什么话，总之他现在不是雨涵床，说再多也没有用。 格兰从婚礼之后就下定决心要辞职，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雨涵床了。现在当着与天界法师关系最紧密的两人提前释放些信息，也是格兰的小小心计。若是能令雨涵床提前现身并且不至于震怒就再好不过了。 尴尬的气氛令源凰有些坐立不安，因为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失败的主人。作为领主不合格没关系，那和法师无关，但如果连自己的仆众也拉拢不好，就不太符合发法师的标准了，毕竟许多法师因为体力问题都会在身边带有仆众的。 恰巧这时候有人敲门。 源凰起身迎接。果然，来访者是找雨涵床的。因为行踪不定，如今任何人若有事情要拜访天界法师，只剩下找源凰或小幽香转告一途而已，现在他俩都在这里。 是二王子。 第236章：格兰燃烧了！ · 源凰等人向二王子恭敬的行礼问候，除了赫拉娜娜仍然在狼吞虎咽，完全不管什么王子不王子。 二王子只是苦笑，还能怎样。既然叫作「王立法师协会」，当然是父王直属，而且赫拉娜娜素行如此倒也是贵族之间颇为出名的一件事了。 “这倒是很罕见啊。” “您是指这个吗？岳父大人送的礼物。” 源凰发现二王子目光一直停留在餐桌上的酒杯，便如此解释道。源凰、小幽香、赫拉娜娜都是在喝咖啡，只是开了瓶上好的红酒却只倒了一杯……现在里面泡着一个宿醉打嗝的小仙子。 这个明显是传送帝用来鉴别「源凰是否就是天界女法师」的小仙子，源凰不怒反喜，反过来利用了这个要素，最近都尽可能的带在身边。这不是正好吗？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会产生一个固定印象：「带着小仙子的就是源凰」，「不带小仙子的就是雨涵床」，妙不可言。真该好好谢谢坏心眼的岳父了。 只是这个小仙子实在闹腾的很，好奇心极端旺盛到处飞来飞去，就像到处打碎盘碗的小狗，不停的惹祸。于是就出现了前不久的一幕── 源凰指着一杯红酒说道：“这个可是非常美味的饮料哦，你千万不要喝。”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小仙子整个都泡在酒里不断的打嗝，满脸幸福，傻呵呵的笑个不停，完全爬不出来更别提飞了。问题解决！ 王子呵呵笑了，觉得小仙子实在可爱，遂用手指戳了戳它，这才回归正题：“我有事想见雨涵床忠爵，请代为通报。” “是，请您稍等片刻。” 源凰起身，身边还贴着一个小幽香牌强力胶，走向了后屋。 四下无人。 源凰透过戒指通知床姐，然后便与娇妻亲吻缠绵，打发时间。他并不打算亲自换装面对二王子而是希望床姐代为出席，理由倒也简单，就是在婚礼上被范彤怼怕了。源凰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尽可能以「源凰」的身份示人，避避风头。他有种感觉，范彤只是一个傀儡，背后有高人指示。 他完全没有怀疑黛幸泉丽是幕后主使，而小幽香则认为「这肯定是黛幸泉丽搞的鬼啊，我家老公不可能蠢到连这种明显之极的事情都看不透，不必多嘴了」，就压根没讲。 说点题外话，源凰初恋留在了北新大陆，第一次留在了火族边境的某个小村庄，前者深深爱恋却以满心伤痕告终，后者只是少年懵懂的无心插柳。小幽香从任何意义上也不是源凰的第一个，不过反而令源凰在婚后充分感受到了「结婚真好啊」。有种说法，每个人都会遇到三个人，第一个是爱你的，第二个是你爱的，第三个才是相爱的。小幽香在源凰的生命中是第三个出现的女性，还算是蛮幸运。 小幽香果然很可爱。 而且还因为魅惑魔法的影响异常忠诚，大财主的千金教养也好，任性什么的现在看起来反而感觉很有灵气啊。 在源凰和小幽香偷偷躲在后屋缠绵打发时间的同时，格兰和二王子面面相窥气氛也有些尴尬，不说点什么似乎很难捱。 按照常理，贵为王子才懒得理侍女之流，但格兰此刻的身份远远不止侍女这么简单，人人都知道格兰是天界女法师的五位仆众之一，自然不能随意怠慢。 格兰超级想知道二王子为什么会来！ 八卦魂完全燃烧了！ 莫非是雨涵床大人的第四个老公吗？不得了啊不得了！ “您这是微服私访吗？”格兰微笑着盯着二王子身上披着的连帽斗篷，问道，“说实话，您会亲自来，很意外呢。” 问的很迂回，但二王子果然上钩了。 他尴尬的笑道：“是啊，我这次来是因为某些事想要郑重的向你家主人道谢，所以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前来。” 「道谢」？！ 二王子向雨涵床大人道谢？为什么？ 格兰听到了无法忽视的字眼，脑袋里飞快的分析着有限的情报──雨涵床卖给二王子某个人情？二王子亲自前来不可能只是道谢这么简单，莫非要将主人拉拢进夺嫡之争里？本来就是东尚爵，即二王子的阵营的主人有任何理由拒绝吗？这是要正式开始夺嫡了？ 若二王子成为国王？雨涵床大人成为尚爵？……不，远远不够，主人不会就此满足的，毕竟是刚来到凡间就迅速夺取了忠爵爵位的野心家…… 莫非是……？ 借由虹阳敏帛大人的储君的虚名，再踩着二王子的肩头，直接把虹阳敏帛大人推上王位，然后垂帘听政掌握实权？ 哇！ 好大的野心！继忠爵爵位之后，下一步是夺取国王之位吗！ “你还好吗？” “啊，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请原谅，我忽然想起有些非常重要的急事，马上回来，稍微失陪一下。” 二王子发现格兰整个人都呆呆的，这样问了之后，格兰立刻匆匆离开了雅间。确信离开了二王子以及随从的视线之后，她迫不及待的将优雅步伐改为大步流星，狂奔向后屋！ 推门！ 正巧撞见源凰和小幽香正在偷偷亲热，尴尬！ 小幽香略微不悦的背过身去整理好衣服，格兰见状连连鞠躬道歉说道：“对不起！我有急事，冒犯了！” “不要紧，你是找我吗？有事直说就好了。”源凰也感觉被扫了兴致，不过既然格兰如此慌张的找他，大概真的有什么急事吧，但愿不是关于二王子被赫拉娜娜错当成食物一并吃掉的离奇事故。 幸好没有在这里更换行装，否则就会当场穿帮了。我最近很容易暴露身份还是怎么了，很不顺啊。 “是的，请务必保密！”格兰确实有些心焦，凑上前对源凰说道，“我刚才对您失言了说什么要辞职，请千万不要告诉雨涵床大人！” “啊？” 源凰和小幽香听罢又是一怔。这女的怎么回事？刚才要辞职，怎么又不辞职了？ 不过源凰倒是喜闻乐见，随即答应了。 格兰安心下来。 是的，她现在不能辞职！她也不是非要当大人物的妾室，若能在未来的国王身边当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是更好！ 格兰斗志燃烧了！ 第237章：我没有任何心愿！ · 床姐遥控着义肢机械人从地下室爬上后屋，对源凰和小幽香点点头，然后去见二王子。 “久等了。” “不会不会。” 站在床姐身后的源凰不禁感叹，床姐模仿谁都是那么的像，这股气质、这份作派，简直是把我风流倜傥帅气潇洒重现的淋漓尽致。 前几天在王城地下时，源凰虽然已经和奥兰多达成了交易，但也因为大喊大叫惊动了远处的王城守卫。他们当然很紧张，以为奥兰多遭到了袭击，但后者却说什么事也没有，而且源凰也隐身了。不仅如此，他还在打发走这帮卫兵之后召唤出了三套卫兵的制服，让源凰、传送帝和二王子换上。 一行人跟着奥兰多大摇大摆的顺着石阶走上地面。 返回二王子的住所。 弄死了替身。 源凰曾在西海岸的敌阵见过大贤王的替身，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论神态还是音容笑貌都丝毫不差。但是尼客逸德找来的替身不行，若是仔细盯着很快就会暴露，完全就是两个人啊，躲在屋里不见人还差不多。 大贤王有很多奇妙的技术。 替身的尸体由奥兰多处理了──挖掉了替身胸膛里的魔晶石，然后利用召唤与空间双类魔法的合技，将尸体「逆召唤」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奥兰多坦言，只要没有魔晶石，大部分死物甚至生物都可以挥一挥手就让它消失掉，至于去了哪里，自己也说不清，很可能是源位面──展露这样的绝技，大概是想要表达诚意吧。 ……也就是说，他能把我的枪械轻易抹除掉？甚至是连体衣或铠甲？ 不得不防呢。 在源凰和传送帝打算离开之前，目睹到了令人在意的场面。二王子手握着小刀将自己的胳膊划出了一个深深的伤口，鲜血四溅，然后由奥兰多销毁了小刀。 “你们走吧。我一会儿会高喊「有刺客」，很麻烦的。”这就是二王子在源凰走之前说的话。 王城之内到处都是隔绝传送的结界，为的就是防止像传送帝这种使用瞬移的家伙到处乱窜，但那些东西在传送帝面前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似的。他不仅能临时撕开隔绝结界的小小缺口，还掌握着整座王城传送途径的布局，具体从哪里瞬移，途经哪里，绕过哪里，突破哪里……这里简直就是传送帝的后花园，出入自由。 尤其是源凰加大了隐身功能的曲光功率，抱着传送帝一同隐身了，更是肆无忌惮的上下瞬移无孔不入。 ……也许，我能跟岳父大人组成个怪盗二人组？ 算了，他完全不缺钱。 两人平安的返回了各自的住处。第二天才听闻，昨晚有刺客趁着夜色袭击了二王子，所幸在附近巡逻的奥兰多发现，击退了刺客，而二王子也只是轻伤。国王震怒，加大了对于二王子住所附近的巡卫力度。 这是二王子演的戏。目的很明显，就是利用父王的兵力进行自保，防止尼客逸德再次下手。计划很简单，但效果显著，当时刺客们是趁着战乱和婚礼的空档才能趁虚而入，现在若打算再次绑架二王子则是难如登天了。而且，他也顺理成章的将奥兰多留在了身边，就用那一句“我担心刺客回来，请留下继续保护我好吗？”令所有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个二王子或许比懦弱的外表看起来更加的…… 源凰忽然能够明白为啥东尚爵会加入他的阵营了，这算是物以类聚吗？ 床姐问道：“那么，二王子尊驾至此有何贵干呢？” 二王子看了看旁边的一众人。 床姐示意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居然这些全都是你的「自己人」吗？您还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啊。”二王子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万万没想到这种绝密的事情居然可以当着源凰、小幽香、格兰甚至赫拉娜娜的面直言不讳。他不知道雨涵床究竟从何时拉拢了传送帝、奥兰多甚至号称万年中立的赫拉娜娜。 其实赫拉娜娜对党争毫无兴趣，她只是不想抛下美食回避罢了。 看到床姐默不言语，二王子无奈的继续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向雨涵床忠爵详述夺取王位的计划。我需要您先搞定西尚爵，他现在是您的公公，应该很容易行动吧？” “杀掉？” “具体怎么做您定就好，只要确保他不会碍事。”二王子对于目前手中最大的王牌非常客气，“第二件事就是保住虹阳敏帛。不必我说您一定也知道吧，父王打算对她下死手了，虽然近期还不会怎样。她身上挂着的储君虚名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张牌。一旦父王驾崩，胜利立刻就会属于拥有储君虚名的人。” 床姐点点头。 源凰摸着下巴，总感觉二王子的话没有说完。如果是这样的计划，那么成为国王的只能是虹阳敏帛了，和二王子有什么关系呢？ ……莫非是要迎娶虹阳敏帛吗？ 就像爵位一样，星陨大陆虽然允许女性世袭爵位，但如果嫁给了比自己爵位更高的男人，自己的爵位就会自动消失。虽然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女王，但按照这种传统观念来说，只要娶了女王，二王子不是国王也相差无几了。大约是这样的打算吧。 二王子忽然转向源凰说道：“既然源凰侠爵也有参与，那么我也有事情拜托你，可以吗？” 额？ 源凰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好像也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力。 “请抓紧完成你夺回「先行者商团」的计划，这对于夺取王位也至关重要。” “哈？” 源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为啥非要入手老混蛋留下的商团？想一想都嫌脏。莫非周围人都在传言他打算替先知夺回商团吗？这很对不起黛幸泉丽啊。 二王子以为源凰不明白这件事究竟有多么重要，进一步解释道：“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有二，第一就是大王子，这方面由雨涵床忠爵从西尚爵方面入手逐步解决；第二就是尼客逸德，他们现在是打破势力平衡的最大党派，而且还如同蛇蝎般狠毒，若是不尽早除去恐怕祸患无穷。” 源凰一脸茫然。 “……莫非你不知道，尼客逸德和先行者互相勾结吗？”二王子解释道，“你夺取商团的途中必然会和尼客逸德交锋，因为这会重创他们的利益。别担心，我们都会从旁支援你的。这可是一个双赢的计划啊，有什么顾虑吗？” 我有，我嫌先知的东西脏。“没有，遵命二王子殿下。”不可能真的说出口。 二王子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仍在狂啃美食的赫拉娜娜，迟疑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起身准备离开。 床姐忽然问道：“您就算带着连帽斗篷偷偷来此，恐怕也会被个别人发现吧？不要紧吗？” “我就是想让尼客逸德等人知道。”二王子哼了一声，“他现在知道了我和天界法师联手，再做什么事之前恐怕要好好掂量一下斤两了。这也是个很好的制约。” 目送二王子偷偷离去。 小幽香低声问道：“老公，你干嘛要帮二王子夺取王位啊？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在乎政治的性格。” “我只是想弄死国王罢了，因为他容不下我。” “为什么？”小幽香一脸迷茫，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介国王非要和源凰过不去。据她的情报，国王无论是对「雨涵床」还是「源凰」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不如说还稍微有些照顾呢。 因为我是魅惑类法师。 你也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爱我，只是被我魅惑了。 这种话我根本说不出口！ 看到源凰迟疑了，小幽香歪着头盯着他，追问道：“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你的妻子吗？” 源凰只剩下一个回答可以说了：“是因为虹阳敏帛。” “哎？她？怎么了？” “因为国王一时冲动给了虹阳敏帛储君之位，扭头又后悔了，现在想除之后快。我必须保护她。” 这个解释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非常合理的。谁都知道虹阳敏帛是雨涵床的手下，而小幽香也知道源凰一直想要医治虹阳敏帛，给火族女子储君之位确实太荒唐了，收回成命只是迟早的问题，这对全大陆的人来说都没有悬念。 无论从动机，理由，前因后果都无懈可击……但是小幽香听了之后…… 非常的…… 不是滋味。 她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是嘛……” 那我呢？就因为要保护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就要把自己的妻子一并置身于巨大的政治危机当中？就算被父亲拉拢了，就算被二王子诱劝了，还是不太值得吧？左手边是保护新婚妻子不落入政局动荡的险境，右手边是保护路边捡来的垂死女子不被诛杀，选哪边……这不应该很明显才对吗？ 也算接触一段时间了，小幽香心知肚明其实源凰算是一个相当自私的人，任何事情都首先考虑自己，就算对身边的人好也是建立在对自己无害的基础上。为了「救虹阳敏帛」所以「弑王」？这像是源凰会做的事情？ ……他会为我这样冒险吗？ 好像不会。 “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 小幽香恢复了笑容亲了一下源凰，这事就算过去了。 源凰是特意让二王子看到小仙子、自己和床姐同时出现的，目的是尽可能的消除大家的疑虑，保住真实身份。 国王肯定是要杀的。 但这件事远比源凰最初一时冲动决定弑王时来的更加复杂。 趁着晋见国王时，抬手一枪击毙后者，然后借由二王子上位后的权势保住自己不被通缉，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国王似乎仗着自己有着全大陆最高阶法力的自负，晋见贵族时总是防守松懈。刺杀，并非不可能。 但国王居然也有神器碎片！ 为了保证其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值得夺取，就不能让国王死得「不甘心」，甚至还要协助国王实现心愿。帮助敌人实现心愿？这倒是源凰头一次，棘手啊。 这件事也是赫拉娜娜边吃边说漏嘴的。似乎国王拥有神器碎片并不是什么秘密，国王身边的人们都知道。 不能直接一路杀进王城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本杰明。本杰明是拥王的死忠派，之前偷听到的对话就足以证明他和国王彼此深深信任着。本杰明是弑王路上必须踢除的绊脚石，但问题也得帮他实现心愿。真是令人头疼。 源凰一边为这些无从下手的事情而深深烦恼着，一边变成雨涵床，走进宇航船里。 召集了五人组。 他现在优先处理的其实是非常简单，但却异常重要的问题──攘外必先安内。诺克顿这段时间诡异的行为，以及今天格兰要求辞职，令源凰意识到五人组是自己手中握着的不多的牌之一，轻率丢弃就太可惜了。 五人组面面相窥，不知道源凰召集他们有什么事。 源凰干咳两声，说道：“在我说正事之前，有个好消息要说──以后你们不必手摇发电了，基本上，大概。” 他们听罢都是一阵欣喜，除了格兰有点笑不出。 索菲亚问道：“但是，这不是您法力的源泉吗？真的不要紧？” “以后改成烧锅炉了。你们需要为我收集大量的木柴、煤炭等任何可以烧掉的东西。这个收集过程理论上不会太过辛苦，因为很多事情都已经水到渠成了。从我的领地里征收这些物资就好，数目不够就组织平民们大规模的伐木，挖煤矿。运输问题也不必担心，直接用戒指折……传送过来就好。省时省力。” 五人组听罢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似乎真的可以和地狱般的手摇发电告别了？ “太好了！”希尔德直接欢呼出声。 源凰认真的说道：“现在开始说正事。你们谁有什么心愿吗？这段时间你们很忠诚，也很辛苦，心愿什么的先说来听听看？” 这是之前同样的问题。 格兰突然就抢答道：“大人！我没有任何心愿！”她不希望被辞退，尤其是即将参与夺嫡的现在！ “我有！” 请假条 · 最近经常眩晕，貌似是颈椎不好，似乎还有心脏病？虽然没查出来，但心慌之后吃了丹参滴丸立刻就好。 纠结很久之后决定休息保命吧OTL 请假一个月，给诸位带来不便深感歉意！ 《修宇航船的大法师》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尽可能不换仆众 · 源凰曾见过一只饿疯了的鸡飞起半人高，踩在其他鸡的背上争食，这和眼前希尔德按着诺克顿肩膀飞身跳起高高举手然后大喊的情形有异曲同工之妙，眼神怪吓人的。 明显就是憋了很久不敢说，源凰忽然感觉「问所有人什么心愿」是个坏主意，但半秒反悔的事他也做不出来，姑且先听听看吧，还未张嘴就听希尔德继续说道： “大人，教我天界法杖的制作方法！” “啊？” 源凰还来不及惊讶，就看到旁边的诺克顿和莫比安像被电到似的猛然捂住了希尔德的嘴，两人姿势迅速且极为一致。一个人哇啦哇啦不明所以的大叫企图将刚才的「心愿」遮掩过去，另一个则把「这小子在开玩笑」重复说了六七遍。另外两个女子同样脸色铁青。 是啊，也对。 希尔德在试图探寻天界法师的力量之谜，这是大忌。从雇佣关系伊始就明言过「乱问乱看皆是一死」，难道不是天界法师厌恶被人探寻秘密的表现吗？希尔德不要命啦？ 一个法杖，一个发电机，五人组谁也不傻早就看出这两点就是天界法师的力量核心，只是没人敢道破。如果学会天界法杖的制作方法，就算必须有天界法力支持才能使用，也肯定能掌握到远远超越星陨大陆魔能学水平的新知识，哪怕皮毛也不可小觑。 源凰在面具下深深皱眉。 倒也没动怒，只是在想「恐怕希尔德根本没想那么多吧」，因为被问了，所以就二了吧唧的答了。 “你不是铁匠之子吗？会做法杖？” “天界法杖都是铁打的，不会做我也可以尝试改造嘛！” …… 这是什么思维回路？任何熏陶在常识下的人都知道，铁匠和魔具匠之间毫无交集，而且改造比打制更需要高深的技巧。源凰甚至一时不确定他和希尔德究竟谁才是天上来的。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确实，是源凰想刷一波好感才主动问五人组心愿，但这个情况有点令他下不来台。 这时床姐低声解释道，答应希尔德也无妨，反正凭星陨大陆的现有科技水平根本造不出来，最多也就是学点知识了。 “不是，床姐，我明明记得你最初说过绝不能让枪械等落入凡尘，现在怎么……” “因为不是实物。就像你之前见过的反物质能源核心，如果做成只须轻轻一按就能引爆的武器然后交给石器时代的原始人，必然会大幅搞乱历史进程，但若只是教给他们反物质设计方案则没关系，最多就是加速文明进步甚至毫无影响。两个文化迥异的世界相互接触，这点程度的影响还在沃兰德的允许范围内。” “……那就答应？” “我可以负责采用无纸口述的方式教他，保证以星陨大陆现阶段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重现这些枪械，那些不是在铁砧上就能敲出来的东西。” 于是源凰答应了希尔德。 四人皆是惊异神色，像是看到世界末日，希尔德则喜极而涕，像是看到老婆生孩子。 “大人！”索菲亚举起手，似乎是得到了勇气，“我也有！” “先说好，不能探寻我的秘密，希尔德……算我没提前说清，特例吧。” 激动的神情只在索菲亚脸上停了三秒，听到源凰这样说之后瞬间面如死灰，但马上就因为想到了什么而更加兴奋起来。 “请让我学习天界语！万分感谢！” “……” 语言蕴含的能量常被忽视，但不包括源凰和索菲亚这类人。源凰就是因为开始学习沃兰德的语言才从「天界魔法和天界科学」之中幡然醒悟，也深刻的理解了枪械及宇航船的本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索菲亚的心愿更狠，令源凰更为难。没有什么比一个东掩西遮的骗徒遇到另一个渴望知识的好奇学者更尴尬的了。 只要学了沃兰德语，索菲亚发现「枪械只是枪械，根本不是法杖」的几率就会以惊人的倍率增加，而天界宫殿将不再是宫殿，天界法师也将不再是法师。 这么高风险的事情…… …… ……实在有趣。 “语言不算我的秘密，好。” “谢大人！” 索菲亚显得比希尔德更加兴奋，不断的跳脚。其他人都无法理解，不过是学个外语至于吗？其实比起希尔德有过之而无不及。 源凰究竟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过分的心愿，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但似乎和作死不太一样。 如果有人知道了天界的事实真相会有什么反应？他能对知晓沃兰德语的人隐瞒到什么地步？索菲亚会不会为他带来某种助力？能否发现关于科学的不同真相？源凰想的是这些。如果是这个天真、无垢、充满学者气息的索菲亚，或许值得期待，也最好应对。 但愿回报能和风险成正比。 源凰看向其他三人，果不其然，都露出来了「哇，原来真的可以随口说啊？」的表情，勇气十足。 “禁止说有关我的一切，你们的心愿难道非得和我有关吗？”源凰严厉禁止道，“我最初以为你们会要钱或官职什么的。” 五人组面面相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尬笑。 钱啊官职啊什么的当然也想要，但如果他们真的只为这些，早在源凰血洗客栈之前就一口答应雇佣了。高薪对五人组来说远远不够，真正想要的，是哪怕赌上性命也要一搏的事物。 迟疑了片刻，莫比安举手说道：“大人，我的心愿……以您现在的力量和地位应该非常简单。之前我在家乡被一群恶霸整的很惨，希望能替我报仇。” 源凰听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他笑得真的非常开心，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高兴了。 面具内侧还有自动擦泪功能。 这突如其来的大笑令五人组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听到源凰解释道：“这才像个心愿嘛，包在我身上，定让他们十倍奉还。”莫比安听罢这才躬身致谢，安心下来。 源凰终于平息了笑意，看向诺克顿。这个男子的心愿才是重头戏。很明显，诺克顿已经起了异心，如果这次能挽回忠诚自然最好，否则就杀了吧。 “……大人，我想入星朝报社工作。”诺克顿试探的说道。 第239章：威武所不能屈 · 源凰瞬间听懂了，五人组之中唯独诺克顿不是打算在他身边得到什么，而是得到什么之后离开。 被当成跳板了？ 听到这样的心愿，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生气，但因为源凰从未真正的信任过五人组，似乎也没有感到失望。毕竟最初的雇佣关系说好的是工作一段时间之后便可离去，只不过将一些消息透露给报社来换取前途，好像也谈不上背叛。 如果仅仅需要一名法力无边的忠爵大法师去小小报社耀武扬威一番，塞个职员进去就能解决忠诚问题，倒也易如反掌。这样想着，源凰便答应了。 但诺克顿露出了些许不安的表情。 为啥？ 管他呢。 没有听到格兰的心愿有些遗憾。源凰一甩披风出发前往传送阵，对诺克顿招了招手要求其跟上来，“现在就去拜访一下星朝报社。其他人尽快去收集燃料，假期结束了。” 四人散去，一人紧跟。 “你入职报社之后只能是兼职，我这里的打工你暂时不能断。”源凰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诺克顿说着，忽然改口道，“并不是我觉得你多么不可或缺，能替代你的人举不胜举。”又想起原本是打算刷好感才去报社的，出口伤人太蠢了，“你虽然是人才很优秀，但我主要是因为你知道我太多秘密才离不开你。”再深入思考，让一个报社的跟在身边各种别扭，又说道，“你要是真离开也没关系。” 诺克顿抓抓头：“大人，我没听懂……” 我特么也没懂。 源凰准备走一步算一步了。 穿过传送站来到东南方的一个村庄。这里就是诺克顿的家乡，因为有一家并非王立却于全大陆举足轻重的星朝报社，并且比邻先行者商团的大本营，其繁荣度在所有村庄里也是位列前排。 青色的砖，红色的瓦。 走在街上，有三点给源凰的感觉和别处不一样。一，路人一眼就认出他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连四五岁的孩子也指着他叫唤着雨涵床的名字；二，路人对他行礼的概率很低，若是认出了他，王城或市镇约有七八成的人会行礼，而这里只有两成；三，平素里其他地方除了尊敬就是恐惧，但这里的路人全都像在盯着珍禽异兽。 源凰看向身旁的诺克顿，示意这是什么鬼？后者只是耸耸肩。 不愧是最大报社所在之地，放眼望去很多人都举着报纸，这种情形越接近星朝报社就越是明显。尤其是来到报社门前，那些路人举着报纸上下打量着他。 这……怎么有点像是在比对通缉令的神情？ “写的啥？拿来我看看！” 源凰一把夺过路人手中的报纸，半秒被头版标题气得无话可说——「天界法师平胸之谜！天界人貌美是许多人都亲眼目睹的，实际上她是凭借着这份连女性也倾慕的容颜，双向通吃！继勾引二王子之后，又有知情者透露其与火族女王储、会迪商团千金早有情愫！」 啪，将报纸狠狠摔在地上。 又捡起来撕碎。 诺克顿见状连忙转移注意力，指着前方不远处介绍，这座石砌尖顶的楼房就是星朝报社的本铺，旁边高大的木制货栈是报社的库房，另一侧加有铁板的长形平房就是报纸的印刷间。 源凰突然想试验一下气压步枪能不能将眼前这栋五层楼高的报社吹至天际。 正在他欲拔枪，而诺克顿极力劝阻时，忽然有一道声音从报社门口传了出来，颇有些挑衅的味道：“大开杀戒啊？好啊？来啊！头版！头条啊！” 来者是一名锐气十足的中年男子，气场十分干练，定是报社的管理层。在他的侧后方还跟着愚基先生。不仅如此，有近十人的职员手持家伙——笔记本、经过改造的成像用魔法水晶以及平素罕有人使用的通讯法杖——死死的盯着源凰。 说真的，源凰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被震慑住了。虽然看起来这帮人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像法师，但格外的有气势。 按往常的套路，对方居然敢这么拽，源凰会先杀掉一人，但这次莫名的犹豫了。 “大人，这是星朝报社的社长。” “比起这个，他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诺克顿附耳解释。 星朝报社的人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有抗上的性格倾向，并且以勇敢对抗当权者为荣耀，视为英雄。诺克顿屡次面试失败除了紧张综合症之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据说是为了捍卫言论自由而采取过激行为，是有着历史原因的。 源凰不能理解这种思想。他打心底尊敬伟大地位的人，从不敢小觑。权力是种虚无缥缈又威力无穷的东西，就像魔法一样令人敬畏。若不是敬畏当权者，他从最初也不会谎话连篇掩盖身份。 源凰侧目盯着一脸牛气哄哄的社长，低声问诺克顿：“我实在不太懂。如果我在这里杀了这个社长，会有什么后果？” “额。” 诺克顿被问住了，完全没想到源凰才刚刚到这里就产生了如此简单粗暴的想法。 “我猜……您会被立刻报导成丧心病狂的疯子，极具危险性，就在明天的报纸上，传遍全大陆。”诺克顿心脏狂跳不止，自知只消一句错话就会让报社遭到血洗，谨慎的选择措辞，“您和三个夫家的住所都会受到报纸影响的偏激民众围攻，胡乱涂鸦甚至举着火把，尤其是佐哲先生恐怕最是危险。王族最在意这种丑闻了，不愿和民心对抗，二王子甚至国王可能会对您避而不及。虹阳敏帛大人也会收到您的恶名牵连，在称王路上举步维艰。今晚，您的领地很可能会发起一场暴动，企图推倒残暴无道贵族的统治。” ……哈？ 就因为一张报纸？ 源凰不禁扶额沉思，或许诺克顿并非危言耸听，因为他最初是被人恐惧的，就因为报纸的问题，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可畏的英雄」，半数人恐惧他半数人尊敬他。 社长见到源凰半天没吭声，咄咄逼人的说道：“没事就请回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啧。 源凰第一次遇到暴力无法解决的情况，打算先回去从长计议。 岂料社长补了一句：“我早就预知你今天会来了。” 第240章：一石炸涟漪 · “你是预知类法师？” “三阶，曾经受过先知大人亲自点拨教诲！” 社长对死期将至毫不知情，反而对自己是预知类施法者得意洋洋引以为傲。 源凰忽然脑海一片空白，掏出电浆手枪。却被诺克顿传过来阻止：“大人，三思啊！”同时死死地用双手握住源凰的右腕。 只要有枪，源凰在这个世界可谓谁都能杀；只要有宇航船，源凰简直无所不能；只要有动力铠甲，源凰堪称力大无穷战无不胜。但还是那个老问题，他自身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突然被强壮的诺克顿抓住了手腕当然挣脱不开。 源凰此刻杀意凛冽根本拦不住，在诺克顿视线所不能及之处，用另一只手掏出来磁轨微冲，于腋下斗篷的缝隙之中对社长连开了好几枪。 多亏了诺克顿刚才飞身阻止，源凰总算是取回来半分冷静，总共六七发全打在社长的脚边几厘米附近，距离极近却未伤其分毫。作为威慑应该足够了。 玩枪也有段日子了，源凰的枪法进步很大，况且磁轨微冲本就是非常精准后坐力也小的武器。这下，既彰显了源凰的武力，又突出了神乎其技的技艺，只要是正常人都应该被吓得退却才是。 怎么样？怕了没？ ——源凰用这种挑衅意味的眼神看向社长，虽然戴着面具。 额。 源凰怔住了。 社长他如同十字架般张开双臂仰面闭目，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对于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这件事完全不在乎，甚至指尖都没有半分颤抖。这已经超出勇敢的范畴了，不由令源凰想起了之前在战场见过的那些亡命狂战士。 只要是人都怕死，他怎么……？ 尚未等源凰回过神来，社长周围的那些职员纷纷用起了魔道具，又是摄影又是录像，那些琐碎细小的施法荧光此刻就像闪起一片银河。 “我……！”源凰下意识的掩面，吼道，“你们……！” “抓到新闻了！天界法师恃强凌弱，谋杀报社社长未遂！”愚基等人立即高喊，“如果明天全大陆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们关张给你看！” 疯了，他们都疯了。 源凰不由后退几步。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不要命还耍无赖的，那几枪看在诺克顿面子上全都打在脚边了，这帮人居然还这么咋呼！一个个凶神恶煞跃跃欲试，几乎要扑过来将源凰撕碎的气势。要不是平头老百姓就他妈一律杀光了，但不是敌方，源凰始终很犹豫。 “我是贵族！普通平民对贵族不敬就应该被处刑！” “好大的官威啊？贵族就可以肆无忌惮啊？老百姓该死啊？这句话我们也记下了，明天报纸见！” 我…… 好像越搞越砸。 周围围观的民众也聚集起来，情绪激动的抗议着，声讨着，也不知道是谁，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消半分钟人们便纷纷举起了火把。大白天举火把总不能是用来照明吧？ “快走吧，大人！”诺克顿脸色难看的低声劝道，然后不由分说的拽着源凰向来时的方向匆匆离去，“事情不太妙，我们先回去吧。” 源凰脑袋有点懵：“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看这阵势，恐怕早就预见到了今天我们会来，也预料到了您会发难，更确信社长今天不会死，所以才……”诺克顿推开激动的人群，“我就知道肯定没那么顺利，星朝报社的招聘条件很特殊，大家都不是会简单屈服权势的人。” 所以我才如此向往……诺克顿最后补的这句话声音很低。 杀光在场所有人易如反掌，但源凰始终没能扣下扳机。对老百姓开枪他觉得丢身份，也担心会引起大范围民愤，还是最初的担忧——不想过那种在全大陆通缉下的逃亡生活。 “我真不理解，贵族杀个平民怎么了？平民的命也算命？” “大人，我也是平民，不是随脚踩死的虫子。” “但是法律……！” “确实，贵族的法律不会保护我们，但还有公正和道义。” 恶，源凰听罢感觉胃里难受。 “还有星朝报社，大人。”说这话时，诺克顿的语气显得无比坚毅，自豪。 诺克顿拉着源凰跑向传送站，冲进了执勤卫兵们的保护范围内。情绪激动的上百名民众完全可以生吞活剥两个人，或者源凰他俩将这里变得血流成河，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难以接受的状况。 双方人群激烈的冲撞着。 卫兵们面对情绪激动的民众既不能出手也不能退缩，就像湍急海涯的一块礁石，忽浮忽沉。 源凰回头看了一眼，自知也不能做什么，便回到了西部要塞都市。第一次见到民众暴动，有点像逃似的回了宇航船。 定了定神，源凰在自己的卧室里只能做出一个姿势──扶额低首。这还没杀人呢，当地人怎么突然就疯了呢？要是真杀了社长究竟会怎么样啊？ 五人组围在源凰跟前，面面相觑。他们刚刚从征收燃料的途中回来，简单听说发生什么了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源凰摇了摇头：“不对，普通情况下人们会突然就这么激动吗？” “全村规模？”诺克顿抓了抓头，“好像不太可能吧。” “啊，有可能是……”格兰忽然张嘴，却说了一半把话吞了回去。她一瞬间想到了，是不是有人提前做了煽动，这是政治手段，又有谁会在一个村庄里用呢？针对一个天界大法师，同时还是如日中天的显赫忠爵？因为之前的心理活动，格兰唯恐说错半句，即使源凰再三追问之下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苦恼。 数百人的愤怒民众，如果能全部杀光倒也没什么，但问题就在于无法下手。 源凰忽然抬头看向诺克顿：“你说……明天不会真的变成你预测的那样吧？”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加强领地的治安！”诺克顿立刻拍着胸脯严肃的保证。 源凰根本不是在担心领地问题，如果自己变成了全大陆的众矢之的可怎么办才好？麻烦死了。 时间在尴尬的气氛一分一秒中度过，诺克顿终于低声问道：“那个，大人……我入职的事其实不弄也没关系。” “操，那怎么行！” 第241章：新晋的萌新贵族 · 源凰一听就急了，这是瞧不起人吗？ 自幼就是小村庄的平民，父母全都是普普通通种地的农民，源凰比大多数人都深知贵族和平民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从出生开始就是如此。双亲辛辛苦苦种地，一年的收入除去上缴给贵族的税金只有两金出点头，而且性命还贱到不行。 小幽香从没问过源凰，为什么婚礼男方父母不出席，因为已经知道了公婆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源凰离家出走的半年之后，家乡来了一伙山贼，于是父母就惨死了。就这么轻描淡写，当源凰急急匆匆返回老家时，连知道袭击详情的人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满口官腔的卫兵，说辞也是轻描淡写。 山贼被贵族派兵剿灭了，轻描淡写。 最后给了源凰等遗属们各自几枚银币安身，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就算写成都超不过一章。这时候源凰才动身前往海外流浪，拿着爸妈两条性命的钱。 父母的仇似乎是报了，但不知为何源凰的心里总是感觉有个坎过不去。终于，他想通了──就和大家说的一模一样──平民的命真的不值钱。贵族子嗣、有权有势的孩子闹出了人命，往往都会不了了之，没人伸张正义，也不可能会有，这样想一想，源凰的情况还算好的。 平民的命就是不值钱，贵族就是牛逼。这个概念已经扎根在了源凰心底。他一个堂堂的忠爵，还安排不了一个侍从进入民间开办的报社上班，不可能这么丢人，贵族也不是这么当的！操！ 源凰怒火中烧，指着诺克顿的鼻子吼道：“别给我丢人，等着！三天，不，一天之内我就给你办好这件事！” 把诺克顿说愣了。 现在？ 不会是打算杀光报社的人，然后当个光杆社长吧？我的天。 大话是张嘴就出去了，但具体怎么做源凰却完全没有头绪。原来不会射击，现在枪法不错了；原来不会打仗，现在也赢了两场；现在不会当一个真正的贵族，等着，马上就会！这点事都办不好，就不信了！ 莫比安盯着源凰气得在原地转来转去，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么大人，我的仇……？” “没空！”源凰看都不看就挥手拒绝道，一想不对自己正在刷好感，改口道，“你那点小事不必我亲自出马，给你一笔钱和一把法杖就够了，自己去搞定吧！” 莫比安听罢眼睛睁得滚圆，满脸都写着「行不行啊」。 源凰回头看了一眼莫比安，更加不悦了：“怎么，不信啊？”说着，他把等离子切割机和一袋钱掏出来丢给了莫比安，“这是我威力最低的法杖，这是我装金币最少的钱袋。就你自己一个人去，搞不定就别回来见我了！” …… 莫比安此刻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姑且行了个礼，退下了，然后内心忐忑的向宇航船外走去。他开始后悔没能抓住机会跟源凰详细讲讲坑自己的恶霸究竟牵扯了多大的关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别说莫比安自己的心情，其他四人目送他离去的眼神也极其复杂。 不对啊，贵族不该是这么窝囊的存在啊！──源凰脑袋里这个概念还是转不过弯来。 “嗯？你们四个还站在这里干嘛？” “额……” 源凰这才发现四个人说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的站在跟前很久了。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 “知道！当然知道！” 平时源凰就有点可怕，现在在气头上更是如此。其实四人知道个屁啊，总之先答应了再说，然后立刻撒腿鸟兽散，免得跟莫比安一样成了出气筒。 当然是要立刻回领地加强治安，搞不好明天真的要暴动！──诺克顿。 当然是要抓紧收集燃料，恐怕马上就需要大量法力了！──索菲亚。 当然是要立刻把小幽香大小姐请来，别人怕劝不住！──格兰。 当然是吃饱睡觉！──希尔德。 格兰是正确的，而且颇具行动力，很快就把小幽香请来了。这之中也有运气好的缘故，后者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恶补新娘课程呢，没乱跑。 小幽香进船长卧室。 源凰抬头怔住了。 “你怎么来了？” “路上我听说了发生什么事啦。” 作为血统纯正耳濡目染的贵族，小幽香开始给源凰侧面的讲解概念上的误区──确实贵族杀平民最后不了了之的事情很多，但其实于幕后做了很多的挽救措施，比如找恶棍打手威慑家属、砸钱私了等，没有贵族会大赫赫的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还能安然无恙的。 越是世代久远的贵族越是瞧不起平民，但同时也深知民众暴动的可怕之处。小幽香年幼时就学习了很多知识，也就是所谓的精英培育，其中就包括海内外的历史，无数的改朝换代都是以民众暴动之下令集权阶级血流成河作为收场的。该说是站的高摔得很吗？ 源凰听罢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杀社长可以，但不应该大赫赫的动手？ 当时血洗客栈却没有惹火上身只能说是源凰运气好，正好赶上了夺嫡时期，贵族们争先恐后的渴求贤能，否则任何时候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乱杀人也是一件难以忽视的案件。 “那我现在应该……？” 面对源凰的询问，小幽香耸了耸肩：“先等着事态发展吧。我同意格兰的推测，这件事好像是有人提前做了煽动工作，就是等着你去呢。也就是针对你的陷阱。既然没出人命，事情就会有转机，我们只能暂时以免代劳了，毕竟不知道事态究竟会被煽动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这么严重？不会吧…… 比起这个，源凰此刻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面子问题：“那安排诺克顿入职的事，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小幽香听罢，眼睛转了一圈，莞尔一笑，忽然亲昵的挽住了源凰的手臂：“老公，我们再去一次报社吧？” “别瞎叫，我现在戴着面具呢……”源凰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感叹道，“哦，原来如此！现在去？” “就是现在反而才更好啊。”小幽香笑得意味深长。 第242章：死亡旗帜六连竖 · 人都是在不断学习中成长，谁也不是生来就会。源凰才当了几天贵族啊，现在打算好好跟老婆学学真正的贵族该怎么办事。 他摘掉面具，和小幽香一同重返星朝报社，身后还跟着平时就在的那些女护卫。 此行目的有三：把诺克顿塞进去；查查究竟有没有幕后黑手在煽动民众，是谁；弄死社长，暗中。 杀掉社长的理由？ 那家伙自称预知类法师。 其次，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社长确实说过，曾受到过「先知大人」的「亲自」点拨教诲。既然用了尊称，那么对于社长来说，源凰作为先知唯一的学徒，必定比从天而降的天界法师这个身份更加具备亲切感。最初打算凭借忠爵身份去耀武扬威的打算本身就是错的。 再回到村庄时，源凰发现情况比预料的还要糟糕，近千人的抗议群众堵在传送站外，而驻守的卫兵还不到百人。从叫骂声判断事态失控只是迟早问题。 举了好多布条和木牌，上面写了诸如「雨涵床滚回天界」、「贵族和平民都是人」、「把杀人未遂的凶手交出来」，喊声也是如此。源凰低头发现地面有无数的小石块，八成是刚刚才发生了大规模投石行为吧，卫兵们是会迪商团直属的，装备精良倒也没受什么伤。 “喂，不太妙吧？”源凰低声问道，“你我都是贵族好不好，全属于众怒的范围之内啊。” “老公，你现在是小小侠爵，我又没爵位，姑且算是打击边缘。而且啊……” 小幽香招了招手，几个满面愁容的执勤法师见状立刻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领命之后，他们带着源凰两人走进值班室的石砌小屋，当场开启了一个小规模的传送法阵。 源凰被小幽香拉着手跳进法阵里。 睁眼。 直接绕到了星朝报社的附近。 嚯，还有这种操作？源凰看了看身后千米之外人声鼎沸，千米之内了无人烟，风吹团干草都能滚上很久，简直是一座空村，因为全都跑到传送站示威去了。再看看身前，虽然报社里的人明显没有当初见到的那么多，但每一个都忙得焦头烂额，情绪亢奋，酷似打仗。 离着报社五六十米就能听到楼里叫嚷着「不行，把这段文字换了，措辞要更加刻骨！」「这个图还有没有其他角度的，挡住脸了！」，好不热闹；不断有人搬着半人多高的雪白纸张，一摞一摞的在库房和主楼之间奔跑；厂房虽然没有窗，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听动静也是叮叮咣咣响个不停，频繁传来微弱的魔力波动。 源凰指着报社，一脸懵逼的看向小幽香，岂料后者也是耸耸肩，也不懂现在是什么鬼。总之，报社现在明显非常忙，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俩站在门前不久，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毫不客气的喊道：“是谁，干嘛的？”这语气好像比之前和源凰叫板的时候更牛。 小幽香往前踏出一步，叉腰高声回应道：“会迪商团的千金大小姐！叫认识我的人出来迎接！” 源凰惊了。 体形跟小麻雀相差无几的丫头，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如此大的气势？霸气啊……被惊了的还有门口附近的好几个人。 不，应该是被惊的懵了才对，刚才问话的职员满脸茫然，好几秒都没有回过神来。也是啊，现在是民众情绪激动抗议贵族的时候，她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是勇敢还是……？ 不可能你让我去叫人就真的去啊！ 等那个职员缓过劲来之后，直接和小幽香吵起来了，当然后者身为女性不可能嘴上示弱，越骂越凶。 眼看着门口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着小幽香把对方怼得话越来越少…… 啪啪…… 源凰不知不觉开始在她身后鼓起掌来。完全不记得自己老婆究竟具体说过什么，反正完全不带脏字却很犀利……贵族英才教育也教这些，不能吧？ 咚！ “不得无礼！”愚基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狠狠一拳敲在吵嘴职员的脑袋上，“你们不知道会迪和先行者之间的关系吗？” “愚基先生……”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刚才吵嘴的家伙也顿时变得灰溜溜的。对此，源凰十分惊讶。他已经见过愚基好几次了，但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有些资格的记者罢了，这种一出场就带来寂静的气场，似乎是报社里很有威望的人物。现在想想，诺克顿说过愚基是面试官，没点份量怎么会担任这种要职。 愚基笑了笑，对小幽香说道：“抱歉了大小姐，之前有个傻缺贵族跑到这里耀武扬威一番，还说了一些极端蔑视平民的话，现在好像是阶级矛盾的当口呢。” “嗯。”小幽香背着手只是点了点头。 愚基单手捂住了嘴，不太客气的直接说道：“无论有什么事都请回吧，我们现在不欢迎任何贵族。” “我不是贵族，因为还没有继承爵位！”紧接着，小幽香不给对方留有喘息之机，“我老公只是个新晋的侠爵而已，也是平民出身。侠爵意味着什么，不必我多做解释了吧？” 愚基怔住了。 侠爵因为某些历史原因，仅仅是类似挂名的爵位罢了。论权力也就是个村长，论封地也最多是一个村庄。钱？王城没有钱发给侠爵，自己去村子里收吧。 有些人为了世袭爵位这种好听的名号，削尖脑袋想当个侠爵，然而更多的人是不在乎的，包括国王本人也是──当时说给源凰一个侠爵就给了，如此随意也有这个原因。 正当愚基为难之际，社长出面了：“哎，愚基，不要这么教条嘛，来了便是客，快请进来吧。” 卧槽！ 这谁啊？ 源凰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和颜悦色的家伙真的是社长？几小时之前明明还像条疯狗似的叫嚣不止，现在怎么满脸堆笑？ 因为小幽香的面子吗？ 源凰很快就发现自己猜的大错特错，因为社长一双笑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甚至令人感觉有些毛毛的。 莫非…… 果不其然，社长接下来的话一语道破：“初次见面，源凰先生！先知大人的唯一学徒，真是令人景仰万分啊！” 第243章：我不能对不起我自己 · 社长好像看到周围的职员表情有异议，问道：“先知大人也是贵族，难道也要一概而论吗？谁敢说源凰先生是恶人，就是怀疑先知大人的眼光，更是和我过不去！” 镇场了，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源凰看了看身旁的小幽香，模仿着也挤出了领情的微笑。 明显社长是先知的死忠，而且爱屋及乌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因为源凰是先知的学徒，传送帝是先知的莫逆之交，而小幽香是传送帝的独女，所以全都亲切对待。 这是杀社长的第三个理由。 愚基开始招呼大家立刻散去，赶紧各自忙各自的吧。待众人重新如同打仗般忙得热火朝天，社长领着源凰和小幽香走进报社主楼，居然开始慢条斯理的介绍了周遭，像导游似的。 一楼主要是杂务。诸如接待外勤记者或普通访客等；新来的职员大多在这里办公，一片狼藉的那些办公桌就是新职员的；出账的柜台也在这里，星朝报社有很多外聘记者，带着新闻来就直接在一楼结账。 二楼主要是作图和排版的工作。那些利用魔道具将画面抓拍下来的影像，会在这里以写实风格绘图的形式再现出来；拥有匠师类施法能力的职员会在这里利用魔道具进行设计、调整版面，做出报纸的原稿。这个工序很重要，也比想象的更加耗时费力。 三楼主要是用来写稿的。一个又一个的单独隔间有利于大家身处比较安静的环境，是报社主要的核心所在。财务、后勤人员也在这里。 四楼大多是愚基、社长等人的独立办公室，但随着时间推移有很多地方被堆放的杂物挤占了。这里的管理层没什么官架子，只要工作环境足够安静便好，地方也不必太大。 五楼是会议室，足足有三间。 源凰看到了今天的报纸原稿，显然排版还没有完成，有小部分都是空白的。头版头条果然是戴面具的他的摄图…… 是谁？抓拍的真他妈准啊！他当时从腋下射击，枪口冒出的青白闪光，还有上一发电浆正漂浮在半空中，直奔社长脚边。而社长他……这构图，这角度，简直了！张开双臂视死如归的神情，除了英雄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 “你好像看到这个报纸不太开心呢？” “……还好。” 因为经常戴面具的关系，源凰隐藏表情的技能有些退步了，被极其眼尖的社长发现了端倪。 不过社长倒也不是很介意，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出的每一章报纸都有人喜欢有人恨，因为我们只报道真实。无论你喜不喜欢，雨涵床想杀我这件事实都永远摆在那里。而明天，就会摆在全大陆人的面前。” 源凰还能说什么，光是忍着脸颊不抽已经尽力了。 社长似乎就是话多的性格：“其实我不明白，像您这样优秀的人才怎么会跟不清不楚的家伙走到一起呢？「天界」？哈哈，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天界，那只是一个法外骗徒、丧心病狂的疯婆娘。血洗客栈，屠杀火族逃兵数万人，奴役鼠人和哥布林，这些事足以证明。” “别这么说我姐！” “大小姐你也是，识人不准。” 好吧，第四个理由。 源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耳听人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这俩人还在不断吵嘴。源凰只希望能够直接开枪就好，但小幽香明显是希望套出更多的情报，只是对手不太好应付。 小幽香忽然生气的一甩头：“你明明是预知类的，却没有提前迎接我，这是不是你的错？” “还真不是。”社长撇撇嘴，“你也看到了报社都忙得底朝天了，我哪里有空预知一会儿还有谁会来？” “那你就有空预知床姐来？” “也没空，是有人告诉我近期她很可能会……额。” 额？ 社长终于第一次说漏了，现场气氛尴尬到冰点。看着社长捂着嘴的神情，源凰敢确定，「某个人」基于预知类魔法或者其他的推测，料定源凰「最近几天」就会来报社，然后还「特意好心」告诉了社长，让其提前做好准备。 这个人大概就是幕后黑手了。 没人会喜欢被暗处的某个家伙玩弄在股掌之上，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小幽香改换话题问道：“对了，这报社的金主不是黛幸泉丽吗？你这样大赫赫的高举着先知大人的旗帜会不会有点不妥？” “屁！他算个屁！”岂料社长突然激动起来，“不过是条忘恩负义的狗而已，趁着先知大人不在期间争权夺势。这里的金主不是那条狗，而是「先行者商团」，商团是先知大人的东西，而不是狗的！” 没人知道社长究竟为何如此对先知如此死心塌地，反正这种人还真不在少数。源凰实在不能理解那个老混蛋何德何能，居然拉拢了如此多的人心，实在不配。 第五个理由，你这样侮辱我的战友，就不应该再多活一天。 从深山里的小木屋里释放出来，源凰发现这个旷日已久的世界到处都是憬仰、崇拜先知的民众，而像黛幸泉丽这种和自己共同战线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确实值得珍惜。 “总之，你们也不能将所有贵族一概而论进行示威游行啊！” “你以为是我们报社组织的这场示威？”社长嗤笑一声，“我们是正义的代表，怎么会做那种卑鄙龌龊暗中操作的事情？那是民心，你们看到的就是人民真正的愤怒！仅此而已，和报社无关！” 源凰和小幽香交换了一下眼神，判断这句话八成是真的。 “而且啊！蛊惑民心这种手段说穿了不是和魅惑法师非常相似吗？魅惑法师都应该死光才对！” 其实，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在别人面前高谈阔论自己的政治立场和理念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情，当你明明白白的表示出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周围只剩下同志和敌人两种人了。社长当然也清楚这个道理，但说白了就是因为和小幽香吵嘴期间情绪稍微失控。 啊……死刑确定。第六个理由。 源凰异常惊讶，时过境迁，竟然事到如今还有如此敌视魅惑法师的人吗？ 第244章：对，你说的都是对的 · 现在科普一下对待傻逼的正确方法──对，你说的都是对的。 至少源凰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社长就那样一直在高谈阔论着，尽情的抒发胸中的远大抱负，从古至今，自天到地，跨越正邪，宏观贵贱。源凰必须承认社长不是所见过之人中最能说的，但却是坦言「当今世界之我见」时态度最激情的一个。 头疼。 不能翻脸，不能生气，不能反驳，源凰压抑着自己的满心不悦，耐着性子听眼前看起来很精明的家伙在胡诌八列。对，对，你都是对的，源凰不记得究竟把这句话重复了多少遍。 我应该已经充分且委婉的表达出「傻逼别再叨叨了」的态度了把？还不够明显吗？ 为啥这男的还在口若悬河？哎？甚至连小幽香都开始渐入沉默了……你把我的老婆都击沉了喂！ 社长带着源凰和小幽香一路说个不停，从一楼介绍到了五楼，然后从五楼感慨道一楼。但凡有说书的就必定有听众，渐渐的不少职员看到社长这副态度，竟然陆续放下了手中忙的要死的工作围了上来，尾随在后，并且低声发出了几乎要感动到落泪的叹息：“啊啊，真好啊，好久没看到社长这么充满激情了，不亏是先知大人的学徒啊。” 源凰发誓，只要是个人都应该理解他此刻想要杀人的心情。已经不想低调的做一个贵族了，关键时刻没面具，这就是维持源凰最后一丝理智的钢索。 “同志！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对，你说的对！” 送至报社门口，两人相谈甚欢（伪），社长伸出大手用力的握住了源凰的手，上下摇动，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源凰能说什么，除了对待傻逼的标准台词之外…… 他们三步一挥手，五步一句「一定要再来啊」。源凰和小幽香走进了临时传送法阵。 回到了依旧人声鼎沸的传送站。 咕咚。 源凰直接无力的跪倒在地，额头离地只有几厘米。这下惊得小幽香不轻，连忙问：“老公，你受伤了？” “安静一下……”源凰脸色有点难看，“我头疼，而且想吐。” 几名女侍卫纷纷将源凰搀扶起来，摇摇晃晃的返回传送帝的府邸，看起来十分狼狈。 源凰自幼就一直十分任性，明明父母只是普通农民，却执意要踏上成为大法师的道路。压抑自己的本性？那是什么？能吃吗？虽然小小不言的事情还能够克制，像今天这种任凭活该千刀万剐的傻逼在眼前晃来晃去，除了夸赞先知，就是贬低雨涵床，连源凰自己都惊讶居然真的忍下了杀人的冲动。今天太伤身心了，闷。 小幽香就在自己的床上照顾着源凰。 源凰被封了侠爵，自然也有一个村庄的封地，但因为不感兴趣所以从来没去过。他在那里有一个在村庄里最好的二层楼，现在还在由传送帝安排的工匠负责装修中。新婚之后，源凰不戴面具时就会住在小幽香的房间，说实话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小幽香满脸歉意。 其实这事不怪她，是源凰自己打算学一学贵族暗地里整人那套的，实地见识最有效，却没想到自己如此不擅长强装笑脸，憋得差点当场吐了。 也不是毫无收获，但最关键的幕后黑手依然毫无头绪。 “所以说，现在能杀了他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请暗杀吧，没必要亲自动手。” 小幽香提议，父亲有不少精锐的刺客，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社长应该是绰绰有余。但源凰拒绝了。没理由让传送帝知道那么多，尤其是类似把柄的事。 但源凰自己手头上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五人组里最能胜任狙击任务的是诺克顿，但他绝不会同意射杀尊敬的社长；格兰或许可以，但也许她自己也没发现，其实心底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无情凶狠，真是怕关键时刻妇人之仁；其他三人不做考虑；虹阳敏帛太显眼了，一头火红长发每击爆炸，不适合暗杀；当然更不能床姐出马，那岂不是和源凰自己戴上面具亲自动手毫无差别，都会别人记仇……而且，源凰有预感，要说服床姐去暗杀一个人似乎需要颇下一番功夫说服才行。 愁。 如果实在不行，要不我去向黛幸泉丽借点帮手？他应该会很乐意答应才对，毕竟目标是老混蛋的死忠。 ……嗯？ 我并非必须要用「人」。 源凰忽然想到了非常棒的主意，猛然从床上跳了下来，离开了传送帝的府邸，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让床姐折跃来四只精械蜘蛛。 沙沙的声音，来自它们轻盈而极其坚喷的金属爪子，无论何时听到都是那么的可爱。 源凰蹲下，抱着蜘蛛们低声嘱咐道：“宝宝们，去把星朝报社的社长暗杀掉，能够做到吗？” 齐刷刷的上下摇动长嘴。 源凰大喜：“真乖，去吧，注意安全啊，实在不行就先回来知道吗？”话音未落，蜘蛛们四散离去，眨眼间消失在庭院的花丛里。 ……没错，是「四散」。 源凰怔了怔，不太明白既然是去暗杀社长，为什么四只不是同时直奔西南方，而是各奔东西？ ……总不可能其实是迷路了吧？说起来，我好像并没有告诉它们「星朝报社」的位置啊。 不安。 源凰满脸黑线，扶额。他如果没记错，床姐确实说过，这些精械蜘蛛其实智力并不高，只能执行简单的任务。源凰不懂人工智能的原理，如果只是当作是非常聪明的蜘蛛，大概做不到四处打听路吧。 无奈之下，源凰又折跃来了两只。这次仔仔细细的嘱咐了暗杀的细节──星朝报社的位置，社长的外貌特征，什么叫暗杀，完成任务和安全返回之间孰重孰轻。 “去吧，宝宝们！” 这次，两只精械蜘蛛齐齐的奔向西南方的花丛消失不见了，令源凰心里踏实了许多。 能做的都做了，源凰返回了小幽香的身边，一头栽在床上。 现在，等好消息吧。 第245章：措不及防的洗白 · 事情没能等到第二天，就在当晚，全大陆陷入了新的动荡。不过，应该算是有惊无险吧。 向来是晨报，但星朝报社这次在临近黄昏时分就印刷了大量的报纸，并以比往常更加迅猛的速度发放到了大陆的每个角落。这对已经在报业站稳脚跟的他们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然后民众全都炸了窝。 报纸上的内容基本和源凰预料的相差无几──添油加醋的把他对社长连开几枪，但幸运的是全都「打偏了」，此后社长毫不畏惧权势与暴力，勇于对抗残虐的新忠爵，配图。尤其是源凰当时说出口的那句不太谨慎的话，严重的体现了贵族对平民无情的态度，加上一些时事因素，原本就积怨的民众就像在油罐里被扔了一根火把。 但也有源凰始料未及的三件事……相当的始料未及。 首先就是──社长死的特别不是时候，正好是下午，报纸还来得及改版的最后关头，后出发的那两只精械蜘蛛竟然没用传送站就直接飞扑至了遥远无比的南方村庄，不到半天而已，是源凰低估宝宝们的行动力。 啪叽，社长死了。 职员们怒了。虽然暗杀是非常成功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他们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啊！于是一把火将已经印刷过半的报纸全烧了，重新做！ 把社长遭到雨涵床暗杀这件事也写上去了！这对民众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的消息。 当初按照源凰的预计，这些精械蜘蛛行进速度堪比马匹，若是换算成马要一路跑到星朝报社至少也要半夜了，况且蜘蛛们还不熟悉路。暗杀成功，报纸来不及改版，多么美好的计划啊……全失算了。至今源凰也想不通宝宝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其次的始料未及就是──他低估了各地贵族势力的强大。 之前也说过了，虽然星陨大陆文明落后，但因为魔法的缘故消息传递速度极快。雨涵床在星朝报社引起众怒、社长之死、改版前的报纸内容，各大贵族都早已了如指掌，提前做好了准备。或是武力镇压，或是暗中恐吓，或是安抚怀柔，或是软硬兼施，贵族们尤其是那些已经世袭了许多代的资深大贵族们玩平民的手段举不胜举。搞不定这点事？干脆趁早别当领主了。再加上大规模事件很容易被预知类法师察觉，赢在了事先准备。 全大陆基本上没出乱子，这是好事。 但也有出乱子的地方。 而且非常乱…… 比如源凰的领地──西北商业城市。 领主是个新晋贵族而且没有露面，甚至说联络不到人；六个官员全是毫无经验的新手，刚刚被提上来的；当地民众早已心生怨念，尤其是要和一群火族人、新大陆战俘、哥布林住在同一片围墙内；因为之间大迁徙的缘故，卫兵和平民一同离去，所剩下的有经验的卫兵不足百人，即使刚刚扩充了新兵也不足两百人，治安能力远远不够。 还有绝大数人都未曾察觉的理由，城里有幕后黑手派来的特别人员专门负责煽风点火。 就算乱也是很快就被镇压了──别的地方。西北商业城市则已经彻底进入了无政府状态！ 暴动，完全是一场暴动。 当晚，传送帝夫妻联手上阵，对领地内的民众示威进行软硬兼施，足足折腾了半宿。好不热闹。 源凰知道出事了，但苦于恰巧在老婆的家里，而且全城戒严无法使用传送站，回不去自己的领地。他倒是希望被床姐刷的一下折跃回去，但问题是沃兰德的折跃系统不支持生命体。这方面的技术，真的比星陨大陆传送魔法落后不少。 于是，小幽香就陪着源凰在卧室里眼睁睁的等了一夜。即使听到床姐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领地那里怎样怎样，源凰也回不去。干着急也没用。 要想做成一件事，需要至少两个因素：第一就是心愿，第二就是能力。而源凰的情况则是，对于治理领地毫无兴趣，也不想当什么领主。与此同时，他对于管理领地严重的经验不足并且没有琢磨过、学习过。虽然这次民众暴动事件有的地方严重，有的地方轻微，但共同点都是贵族们应对有方最终都没有闹起来。 唯一失控的地方就是源凰的领地。 彻底失控。 「领地什么的，怎样都好啦」源凰确实这么想过，但真到了事情如此大条的时候，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所有物惨遭破坏都会急眼的。 说回始料未及，最后一件事就是── 大清早有人敲门，而且显得有些急匆匆的。 “什么事？”小幽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拽了拽睡衣爬起床，问道。她和源凰昨晚等到事件平息才有心情睡觉，那时候已经接近五点了，现在彼此都困得不行。 门外是小幽香的侍女，若是没有急事不会这么早敲门：“大小姐，有人找源凰大人。” 哎？ 源凰也醒了，忽然听到侍女说居然有人找他。 找没戴面具的他？ 而且是本地民众示威刚刚平息的现在？好诡异的时间点。 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虽然在传送帝的府邸不会遇到无礼，但肯定来者没带什么好消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对方都找到老婆家里来了，而且也被传送帝放行，或许…… 莫非…… 「不能吧，卧槽」源凰带着这样的想法匆匆整理衣装，走向会客室。 然后当场怔在原地。 最不可思议也最不希望见到的家伙出现了──报社的愚基。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有些眼熟的跟班职员，而旁边则是传送帝，显然两人已经谈过什么了。 为什么报社的人来找我？我？源凰立刻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戴面具啊，搞什么？ 传送帝撑起一脸疲惫，微笑道：“女婿啊，这位是星朝报社的，应该不必介绍了吧？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不如先听听看？” 源凰还能说什么？除了嗯。 “源凰先生啊！” 愚基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离地半米，然后咕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他以非常郑重其事的姿势对源凰跪拜祈求道：“拜托您了！请接任报社社长一职！” 第246章：怒涛的浪尖之上 · 源凰听清楚了。 听懂了。 但是没有听明白！ “哎？”他的脑袋经过好几秒才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指着自己张了半天嘴，最终也只蹦出来这汇聚了万千疑惑的一个字。就算你家社长死了，为啥让身为局外人的我顶替？你干嘛吃的！ 小幽香陷入了沉思，传送帝满脸苦笑，愚基则是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实不相瞒，我家社长昨夜被人暗杀了，还有其他几人。痛定思痛，我们想到了您——源凰先生！现在这个时局非常特殊，异常敏感，我们报社全体人员已经放下了所有工作，跑到西北商业城市加入了民众的示威抗议的洪流之中，目的很单纯，就是向杀人嫌疑犯雨涵床讨个说法！” 「其他几人」？ 源凰摸着下巴，始终回忆不起来自己曾对精械蜘蛛们下达过也杀掉其他人的指令，不是应该只抹除社长一人才对吗？ 暗杀什么的……唉。就算自己没出马，最终还是被人当成了头号怀疑对象，看来我不适合玩什么暗杀，当初就不该顾虑太多，直接当场弄死社长，一了百了！ 小幽香问道：“你为什么不接任社长一职？你也是管理层的一员吧？”她倒是替源凰问出了最大的疑问。 岂料愚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堂堂汉子眼中竟泛着泪花：“说来话长。我们报社的工作其实很危险，很多人都会提前写好遗书，以备随时能够为了理想而献出生命，当然社长也是。按照社长的遗书，应该由各位同事按资排辈顺位接替，于是，昨日下午社长遇害，当即就会有人接替。” “……莫非？” “是的，晚上，第二个社长也遇害，然后是第三个社长，第四个社长，第五个……” 会客室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如同灵堂。 源凰这次听懂了。 原来如此！后去的两只精械蜘蛛因为路途明确，当日下午就联手弄死了原社长，然后随即返程；先出发的那四只果然是迷路了，入夜之后才陆续到达报社。 这个「陆续」，造成了出乎预料的惨剧——来一个迷路的蜘蛛，就弄死一次刚刚接任的新社长，再来第二个，再弄死一次，如此重复了四遍。于是，报社总共遭遇了五次暗杀，但因为报纸来不及改版了，所以只报导了第一次。 宝宝们的迷路，如此致命。 源凰侧目盯着愚基。虽然这个家伙在报社很有声望，但按资排辈还进入不了前四，这算是多大的幸运？ “所以，你被吓得不敢继续接任，却让我家老公当炮灰？太过分了！请回吧！”小幽香听罢立刻震怒。 愚基连连摆手，解释道：“绝无此意！因为社长一职责任重大所以遗书上只写了四位接替者的名字。若是按平常思维来考虑，四位已是绰绰有余了，谁想到一夜之间全都牺牲了！某人实在是太过心狠手辣，恐怕就算写了一百个人的名字也会半条命不剩吧！真是惨无人道！” 不，你误会了…… 就六只精械蜘蛛。你们如果再接上一个人就安全了，放弃的太早了，应该继续坚持下去才对啊。 “只写了四名接替者的名字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或许你就是第五人。遗书何在？要我老公冒险，先拿证据出来！” “被杀手烧毁了。” 呸！ 宝宝们还会烧遗书，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源凰问道：“全大陆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了我？” “因为全社上下都看到了，您和社长相谈甚欢，对他的理念全都大为赞同。「对。没错！你是对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我们现在急切的需要一个能够完全继承社长那份伟大理念的同志！放眼望去，全大陆乃至全世界也非您莫属了！” “……对，你是对的。”源凰听罢，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当场扶额。 其实愚基等人选上源凰当炮灰还有其他原因——先知的唯一学徒，单是这个名号就足够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源凰和雨涵床略有关系，是「既不容易被暗杀」「又容易从雨涵床阵营里策反的存在」，从某种意义来说，现在这个情况还真的除了源凰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好吧！” 源凰答应了。 除了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去拒绝之外，他也有私心在——如果事后有机会，他可以利用自己的社长身份来操纵报社。从这件事中源凰已经极为肯定小小报纸所蕴含的威力，或许以后能用得着。 “感谢您，源凰先生，啊不，社长先生！” “我还不太懂报社的工作，还望愚基先生日后多辅佐啊？” “报社工作？”愚基听罢一怔，“什么报社工作？” 源凰也愣了：“难道社长的任务不是管理报社工作吗？” “当然！但是现在报社已经彻底停工了，您快随我动身前往西北商业城市吧！” “……干嘛？” “除了逼雨涵床那个疯婆娘滚出来，处以火刑，平息民愤，还能干嘛啊？” ……卧槽？ 卧槽？ 源凰这才意识到，事态突然演变成「自己讨伐自己」的戏码了！我究竟要怎么把自己扔在火刑架上烧烤啊，这个任务难度略高！ 愚基反复催促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源凰这个新任社长跑向传送站。小幽香也要去，却被父母强力阻拦，说是民众暴动时很多事情特别容易失控，太危险了不许去！ 几分钟后。 源凰一脸懵逼的站在西北商业城市城墙外的一座高高的木制绞刑台上。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起伏的山峦后方泛起了些许鱼肚白，天上的云彩染上了似有似无的不祥的血红色，在地面上舞动的成千上万的火把的映衬下也显得狰狞。 原来这城里有真么多人吗？源凰放眼望去除了人头就是人头，如怒涛般激烈地攒动着。 城墙下有一个当初尼客逸德当权时经常使用的绞刑台，离地七八米，原本是晦气的场所如今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当作舞台的地方了。 愚基等人带着源凰站在绞刑台，对万千民众振臂高呼：“大家请安静！” 人群竟立刻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衣服摩擦和火把噼啪的动静。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源凰先生，就是先知大人的唯一学徒！” 第247章：废墟中的领头羊 · 台下的议论纷纷逐渐化为一股激烈的欢呼声，他们在大声赞美着先知和源凰的名字。 这令源凰全身痛苦。 他第一次见到了梦幻中的情景——人山人海之中满是对着自己的憧憬而尊敬的眼神，能够轻易让任何人也会感到飘飘然。欢呼融汇至一起，整齐的变成了「源凰」两个字而不断重复着。他立志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大法师其中也有渴望受到万人崇拜的因素，如今真的首次体会到了，却心中颇不是滋味。 依着老混蛋的名号才得到的呼声，弥漫着一股半年未清理过的茅房的气息。 现在回头也太晚了。 在源凰面前呈现的景色一点也不比之前战场上所见的逊色。虽然人数不比敌军，但这些以穷苦低贱的平民为主的示威人群，表情比狂信徒更加狰狞，空气中飘荡着和战场上不同类型的危险性。他们都疯狂了，这样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听着愚基开始侃侃而谈的介绍自己，并细细诉说着先知多么伟大、源凰和社长多么的投缘，半句也没有记住，源凰不经意的回头望向身后的高耸城墙。 本就接近初夏的晨风那仅有的丝缕凉气也被愤怒民众烧毁的设施的大火而驱散，吹在人的肌肤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燥热。 城墙上的卫兵擦了擦汗。 大概昨夜民众企图烧毁城墙吧，于是拆毁附近的一些房屋然后堆在墙根点燃，但除了熏黑之外啥用也没有。源凰的城墙原本在面对强大的如海潮般的火族大军时也没有受到半分损毁，如今却变得脏兮兮的，不堪入目。 刁民们。 愚基用肘尖戳了戳源凰，后者立刻回过神，顺着气势高举右拳，大声的咆哮着：“哦哦哦！” 群众们立即沸腾了，也“哦哦哦！”的回应着，就像被彻底点燃了的干柴堆。 内容意义不明。 愚基喊了一句：“跟我冲进去啊！” 然后就没源凰啥事了。 也做不到什么了。 就像提前料想的那样，示威活动失控了！从只是抗议，变成了暴力。绝对是有人在指使，这群人居然抱着一根巨大的粱柱反复冲撞着城门，搞得好像一场正规的起义似的，殊不知其所作所为完全跟小孩子生气后用拳头捶打父母无异，如果不是心疼你，早他妈的一巴掌抽死你了，还能轮到你成脸？ 源凰在人群中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当他抬头看向城墙上那些弓箭手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普通衣衫里套着的天界连体衣。这帮民众难道当真不知道有可能会有箭雨甚至火油飞下来吗？ 这里的城墙虽然远不及要塞都市的高耸，但城门却同样牢不可破。足足四层方格子的钢铁栅栏般的城门，让你们拿根大粗木棍就撞开？逗谁笑呢？ 床姐那边来了联络，源凰趁乱偷偷将戒指贴至耳边。 “源凰，诺克顿他们不断的询问我应该怎么办？该不该射箭？而且城墙内也发起了暴动。” “不用，你们都退回府邸然后紧闭门窗吧。” 看来床姐用义肢机械人作为我的替身在苦苦应付局面至今，也是不好做啊。 事不大。 但却比之前十几万的敌军还难搞。开枪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开枪解决不了的才真叫问题。 很快，城墙的卫兵都缩了回去。 不久，城内也想起了另一波民众呐喊声。他们里应外合，将城门打开，两批人合流冲进城门。 嚯…… 源凰这才发现，内城区的受灾情况远比城墙外的要严重许多，到处都是打砸抢烧的痕迹，乌烟瘴气一片狼藉。想想也对，外城区大多数是平民，他们怎么会破坏自己的家？但内城区有许多富商和有地位的大户在，情况就完全不同。 而且那些外族人也在内城区暂居。 源凰随着人群向城中心走去，一路上还看到了不少尸体，其中大多都是火族人、新大陆人以及哥布林。 源凰抱着心中的疑虑，在混乱之中找到了愚基，扯着嗓子喊才不会令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民众的呐喊中。 “怎么回事？你们……我们不是针对所有贵族吗？” “全大陆各地几乎同时都发起了示威游行，但除了这里全都失败了。他们达成了妥协，「针对所有贵族」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了，我们现在缩小了范围，只针对雨涵床！要为社长报仇！” “但这些人……” “他们啊？这些奸商全都是水蛭，早该死了！那些火族人根本就是侵略者！新大陆更是我们数百年来的宿敌！哥布林就不必提了吧？” 愚基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说着恐怖的内容。他指着不远处的豪华大宅说道：“比起那些小事，源凰先生，我们的敌人就在那里！” 指的是源凰在领地内的府邸，也是办公场所。一座堪比小型城堡的四层楼，全部都由巨大的石块和金属钢筋加固，是尼客逸德当权时的办公地点，还真是舍得花钱在自保方面呢。 所有的卫兵都跟着床姐和诺克顿等人躲在了府邸里面，紧锁门窗，俨然成为了一座难攻不落要塞，若是没有精锐刺客或者攻城器械根本闯不进去。 “滚出来！雨涵床！现在害怕也太晚了！” “缩头乌龟，哈哈哈哈！” 骂声引起万千民众的一片笑声。 亢奋。 僵持。 胶着。 静坐。 直至夜幕降临，事态也没有半分进展。老百姓冲不进去，床姐也没带人出来，其他领地更没有派兵来支援。 王城作壁上观，传送帝向来明哲保身，更有不少贵族在看热闹。虽然床姐的老公——西部要塞都市的长子蒙内斯想要派兵，但被源凰拒绝了：「你来了会让局势越来越乱，我自己搞得定」。 民众情绪早已彻底冷静下来了，但人数却有增无减。不过这不是问题，只要能听得懂人话就行。 眼看时机已到，源凰找了一个烧毁的房屋破壁残桓爬了上去，振臂高呼：“各位，请听我一句！” 作为一个幻觉类法师，源凰嘴皮子自出生就不错。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建议找个人作为代表，去和那雨涵床进行谈判！” 比如我。 第248章：属于恶魔英雄的小小幸福 · 人们议论纷纷，很久之后，一群带头的人得到了「这个提议还不错」的结论。 然后愚基走向我的面前。 现在的情况是示威民众没有得到任何的武装，威力最高就是干草叉了，最厚的护甲就是猎人的皮衣，甚至连皮甲都算不上。在这场冲突中，由于源凰早有预料所以提前下达了尽量避免武力镇压的命令，城门一直保持着关闭状态，卫兵们没有牺牲一人，所以自然也没有任何战利品落入暴民手中。 虽然能看得出民众人群之中混了不少具有相当战力的痞子们，但为了混入人群他们也没有带匕首之外更危险的武器了，甚至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衣。 在这种情况下，攻破源凰府邸的大门？做梦。那厚厚的石砌城墙，随你放火。 不仅如此，火族、新大陆、哥布林们因为也在民愤之中首当其冲，故早早的撤离，躲在内城区原军事建筑里面，也是不可能攻破的厚重门和墙，委实讲若是这帮拿着干草叉的平民真的冲进去了，反而会死得七零八落──躲在里面的可都是会打仗 的家伙们，徒手都比暴民厉害。 愚基等人最担心其实是随着时间越拖越长，也许会有军队从其他领地前来支援进行武力镇压。 民众大多数并未想过这个问题，而像愚基这类聪明人知道这样作壁上观的情况是无法维持太久的。仅仅是雨涵床忠爵在贵族圈里社交工作不到位，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里的火星迟早会飞到其他贵族的身上，也不可能一直不管。 “确实需要尽早谈判呢。”愚基摸着下巴，侧眼偷瞄着源凰，试探的问道，“不知道社长大人有没有合适的人能选肩负此重任呢？” 在愚基的眼中，源凰是一个老好人，容易被操纵。相对的，源凰也意识到愚基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愚基的档次还是差太远了！ 源凰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被你们推举为领头人，荣幸之至！我也想为大家尽一些力！” 愚基大喜，连连称赞。 源凰窃喜，一如计划。 待愚基向大众公布了这个消息，并将这个炮灰以「人民的英雄」的名号碰上天际之后，源凰认真的问愚基等几名带头人：“大家都有什么要求呢？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代为交涉。” 岂料一语既出，却换来面面相觑的沉默。 哎？ 我的天！ 莫非这帮人只是一时冲动，带着满腔愤怒就来闹事，却把脑子忘在家里了吗？打打人，烧烧房，然后呢？然后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 愚基双臂紧抱于胸前，皱起眉头：“除了让雨涵床伏法，说实话，还真没想过别的。” “……”源凰不慎露出了看待傻逼的表情。 跟对方谈判时，我总不能提议「我们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去死吧」，能同意才有鬼。 “其他的呢？” “嗯……”其中一名平民代表犹犹豫豫的说道，“免税如何？” 靠，你就算问我「如何」，我也无法答复你啊。 「免税」二字一出，众人连连嗯嗯的赞同，似乎真的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示威究竟要得到什么具体利益。 源凰抓抓头：“光是免税就行了吗？” 另一名代表听罢立即拍案而起：“当然不行，这太便宜她了！我们还要……还要……加爵升官！” 源凰在自己眼睛里写了「作」「梦」二字然后狠狠瞪了回去，爵位是一个忠爵说的算吗？你干脆直接去篡夺王位算了。 源凰万万没想到这个环节浪费了远远超乎预料的时间。满是灰烬的街道上黑压压的坐满了早已冷静的群众，孩提的哭声锋利的划破夜幕，围在篝火前的十几个人磨磨唧唧的讨论着交涉的条件。 这令源凰身心俱疲。 虽然没戴表，但估计快晚上十点了…… 「我方」的条件总结了一下，有以下几点： 第一，免税。至少要一年全民免税！ 第二，异族人、哥布林等必须和平民们划清界限，分开居住！ 第三，领主要免费修复被烧毁的建筑设施！ 第四，增加就业岗位和工作机会！ 第五，取缔奴隶交易和黑市！ 第六，允许平民持有武装！ 这里的武装指的是七寸以上的刀具、铠甲以及具有杀伤力的法杖、魔杖等。顺便一提，由于这里接近北地，所以奴隶交易还是相当猖獗的，各种惨无人道的黑市买卖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其根本。 “嗯。放心吧！”源凰微微一笑，自信的答应下来。 当然自信，这次「交涉」绝对会成功的。 源凰不缺钱，而且也尚不清楚管理领地其实挑费异常的高，于是轻易答应了第二条。不过万一没了税金而导致钱不够花，羊毛出在羊身上，源凰也有别的办法从平民身上掏钱。 居住区愿意分开就分开吧，这有啥？领主当然是要修复建设吧，这有啥？ 增加就业率的问题，源凰突然有了一个很妙的主意，但恐怕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实行，问题不大。 奴隶交易和黑市，源凰其实是无所谓的，有没有都没差。就像一个不抽烟，但看到其他人抽烟也不反感，源凰看到那些邪恶的交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只当是世间所有买卖的一部分罢了。 随便持有武装！随便！反正源凰早就打定主意组织一个持有枪械的卫兵队了，你们就算人手一把双手巨剑也没用。 于是，源凰在万千民众的注目礼下，颇为悲壮的只身走向领主的府邸门口。 门开。 十几名卫兵用长戟架着他的脖子，进去了。 门关。 床姐扮作天界法师，待源凰进入领主的办公室里且四下无人之后，递上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呼啊啊~真是太幸福了！”源凰喝了一口之后不禁如此感叹着。他从昨晚开始就没喝过咖啡了，全身都不自在，“床姐啊，如果每天早晨不喝一杯这个，好像总是有点不对劲。虽然一开始觉得很苦。” “呵呵，你开心就好。” 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源凰和床姐一同走出府邸，并在门口装模作样的正式握了握手。 这一刻，除了雷鸣般的欢呼声，西北商业城市再也听不到别的了。 第249章：我代表自己对抗自己！ · 长夜漫漫，民众暴动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源凰开始后悔当时应该在府邸睡一小觉。 “源凰大人，打铁要趁热啊！” 源凰装模作样的从床姐处走出来之后，带头人们好像获得了莫大的胜利，沉浸在喜悦之中，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是的，并且在心底中强烈不安的促使下反复提醒源凰这句话，搞得后者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于是源凰只能披星戴月在废墟中奔走，为了人民的利益。 有一个最低阶的税收官迟了逃走，被群众当场捉住，已经绑在一根烧黑的木柱上很久很久了，神志恍惚憔悴不堪，似乎还曾遭受了投石雨的洗礼。 源凰被领到了这个税收官的面前，然后被一群眼睛喷着红光的暴民高声问道：“源凰大人！我们要怎么处置这个恶吏！” 这谁啊？ 源凰其实除了最高位的六人一个官员也不认识。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五指并拢横着一挥：“当然是杀了！”其实几秒前，他想的是咖啡的浓香。 于是收税官被干草叉钉在了木柱上。 这个小小的事件并不仅仅意味着一条人命，更是象征着「免税」的到来，令大家欢欣鼓舞，像是吃了定心丸。在源凰的耳边不断飘来「看来真的是免税啊」的低语。 妈的，你们不相信我和自己的谈判结果吗？ 「谈判」的结果有说从明天早晨开始，希望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家中和工作岗位上，令城中恢复秩序。也，就，是，说，这帮人还有好几个小时能够继续闹腾。 民众还是不肯放源凰离去，之后去的紧闭大门的军事区，也就是异族人们的所在之地。他们要当场确认明天这些家伙是否真的会滚到城内的角落里。 于是源凰皱着眉，跟着人群又来到了虹阳敏帛的面前。 让这些战俘老老实实的呆着，少数卫兵是无法镇压的，除非虹阳敏帛亲自上阵。以她那非凡的武力，以及对哥布林们极其夸张的控制力，这些外族人彼此紧紧挤着堆成一片，一天一夜也没有闹出什么事端，真是值得庆幸。 火族战俘对于虹阳敏帛没有多少反叛之心，因为他们自小灌输的理念就是服从强者，更何况虹阳敏帛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对大将军之女俯首并无丝毫的屈辱感；新大陆战俘虽然满腔怨怒，但周围是近千的全副武装的哥布林，再加上火族战俘不肯配合反叛，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地。 地上躺着几个挑事的北新大陆战俘的无头尸体，大概是白天时被虹阳敏帛以儆效尤了吧。 暴民们统统躲在源凰的身后。 “如此这般，你们都懂了吗？具体的居住安排领主明日会负责的，希望你们老老实实的配合。” “嗯，了解了。” 源凰把来龙去脉好好地说了一遍，虹阳敏帛乖巧地点点头。 她其实有些明白源凰极有可能和天界法师是同一人，要说为什么，其实也很简单啦──源凰身上散发着只有同为魅惑法师才能感受到的法力抵抗感，在遭到迫害几十年的星陨大陆上哪里还有那么多魅惑法师，若是巧合也太牵强了。 虹阳敏帛完全没有道破这件事的打算，她的思路和常人不太一样。 只不过，虹阳敏帛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源凰大人，你这样和雨涵床大人作对，真的合适吗？” “代表着广大民众的利益，民即是天，所以我代表的是天意，有何不可？” 源凰还未察觉自己的身份已经露馅，却还在振振有词自以为忽悠得挺不错的，却换了对方掩嘴一笑，敷衍点头。 最后一站是黑市。 严格来说是源凰被领着前往了被称为「黑街」的地方，那里有着和光明世界截然不同的法律，并不把尊贵的身份当作一回事，也就是城市的黑暗面，奴隶市场和黑市都在这里。 这些邪恶的生意大多无法给普通民众带来好处，只有危害，而获利和有需求的往往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们。 交涉中的其他条件其实都好说，反正也是源凰自己说了算。但「取缔黑市」这种事就是另一码事了。 在黑街的狭窄入口，千万民众被二十多名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壮汉们拦住了。啊，真是欺善怕恶，刚才暴民们相当亢奋的杀害了一名无辜的税收官来着，现在却被寥寥无几的痞子们拦住去路而且不敢吭声。 一名看起来格外魁梧的壮汉俯视着源凰，瓮声瓮气的问道：“领头人就是你啊？” “嗯。” 他又看了看源凰身后的几人，指着说道：“你，还有你！跟着这个矮子一起进来，老大有话想问你们。”被点名的两人之中有愚基。 “我……我们，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吧？” 在被指的另一人如此问过之后，壮汉突然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极其荒缪的话。他抹了抹笑泪：“是啊，能，可以保证的，哈哈……” 然后那人被吓得脸色铁青，但碍于被推举成为带头人的身份又难以畏缩，只得垂着脑袋瑟瑟发抖的跟在源凰和愚基的后面。愚基当然也很担心。 源凰则完全不。 大不了把愚基和另一人一起开枪弄死，没有目击证人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在黑暗、肮脏且恶臭的如同迷宫的街道里穿来拐去，很快迷失了方向感。不久，源凰三人来到了所谓老大的面前。 “唉。” 源凰忽然叹气是因为有种「果然是你」的沧桑感。当初听到了黑街老大时，源凰第一想到的人就是沙皮和另一个痞子头目，看来二选一也算是猜对了。 沙皮气场变得比以前更加了不起，脱掉了平时的金属铠甲，肩膀上披着某种猛兽的皮毛，搞得真的像个黑帮老大似的。 沙皮并不熟悉眼前的源凰，只是用轻蔑的眼神扫了扫，很快便失去了兴趣，然后对旁边使了使眼色。 痞子们很快就押上来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陌生男子。 “……这是？”源凰不明白这是唱哪出戏。 “你就是源凰？”沙皮单手托腮一副了不起的模样，俯视着源凰，“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他就是负责煽动民众的楔子之一。现在滚回去，重新谈判吧。” 第250章：扭头就逃 · 源凰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从来没见过沙皮如此高调狂拽的模样。 最初在客栈里时沙皮碍于小幽香的存在所以尽量的客气了，后来又为了自保低声下气跪求源凰的庇护，这真的是沙皮还是某个长得像的人？ “是对取消黑市不满吗？” “还有奴隶交易，你们提出这样的谈判条件是要和老子作对吗？信不信让所有带头人从现在起永远也无法安居乐业？” 这句问话是愚基身旁的代表说的，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沙皮赤裸裸的威胁。 源凰始终歪头盯着沙皮。 听着愚基两人明明处于极端不利却勇气可嘉的不懈交涉，源凰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你是沙皮吧？” 一语刚出，有几个小弟拔刀就向源凰逼近，看来是非常不满意这种缺乏敬畏的称呼。难道是应该称呼其为沙皮大哥吗？ 沙皮抬手阻止，脸色阴沉下来。 “你小子叫源凰，对吧？”沙皮单手托腮，俯视着源凰的眼神异常冰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沙皮从舒适的座椅上站起身，背过脸去，摇摇晃晃：“我呢，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才能，只需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在琢磨些什么小算盘。比如你，一心想着仰仗雨涵床就天下无敌了。你仗着自己老婆的姐姐是雨涵床，以为我不敢动你是吧？” 嚯？ 后半截倒是说对了，源凰确实这么想的。 “至于那个报社的家伙，只是觉得你容易利用把你当炮灰罢了。英雄？不要逗人发笑了，没有雨涵床做你的靠山，没有传送帝当你的岳父，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源凰听罢，回头看向愚基，后者微不可查的摇头否认。 不必否认，源凰也明白愚基只是利用自己当炮灰罢了，这种事大家都是互相利用，没什么。 “而那个嘴唇发青的家伙则在盘算着一旦出事，就把你俩推上前，不断强调自己只是普通群众之一，带头人其实是你俩，跟他没关系。” 源凰看向那个平民代表，后者肩头不由一颤。 有点意思……也许沙皮是常年在鱼龙混杂立场多变的环境中摸爬滚打而后天练就的这种本领吧。源凰忽然起了一点兴趣，摸着下巴沉思。现在想想，自己最初见到沙皮时戴着面具，所以无法被看破吧。 沙皮真的有这种本事，只不过略加夸大罢了。没有敏锐的观察力，他之前究竟要怎么在三个老板之间周旋啊。 嗯…… “如果我不同意去重新谈判呢？”源凰忽然张口拒绝，令房间里的气氛陡然紧张，一触即发。 沙皮听罢哈哈大笑，终于回过身来，手中还抓着一个项圈。那是魔法道具，只会用在奴隶脖子上。 “你小子……或许从雨涵床借来了一两根魔杖防身吧？”沙皮冷笑道，“眼神里从最初就没有一丝畏惧。如果你不肯替我滚回去，我也自然会有别的办法。” 手挥下。 周围十几名孔武有力的小弟们突然像离弦之箭纷纷扑向源凰，杀气凛冽！大半手里并未握着刀刃，大概是打算活捉源凰，然后硬生生的套上奴隶项圈，强迫去重新谈判吧。 岂料源凰早一步扭头就逃，钻进两名痞子之间的缝隙，迅速的消失在房间里侧，从后门脱出。 沙皮怒吼道：“艹！不愧是先知的学徒，会预知！都小心点，给我抓活的！” 源凰听罢，暗自摇头。这点小事根本用不着预知魔法也能猜到，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条恶犬。 沙皮在这条黑街里留有百余人，皆是精英，而且暗巷之中如同迷宫，他断言源凰就算插翅也难飞。因为做事一向谨慎，他也加入了追捕源凰的行列中，但缓缓地走在后面，并不断嘱咐着小弟们「都小心点，这小子很可能向天界法师借了一两个威力夸张的魔法」。 这个判断理论上很正确，否则寻常的瘦小少年也不会如此底气十足。 沙皮至今仍然很害怕雨涵床，从生理上就不敢抵抗，所以今晚必须抓住源凰，哪怕将其变成奴隶也要这样做，因为源凰是他现在勇于对抗雨涵床的唯一筹码。大家都看到了，源凰和那个来自天界披着人皮的恶魔握手来着。 也许源凰在雨涵床心目中远远不止如此，其实份量很重。 如果能握有源凰这张牌…… 啊…… 沙皮想到这里，不由自下腹传来一股燥热的暖流，很快袭遍了全身，喜不自禁，几乎发出了难以想象的低吟声。 勒住源凰的脖子，然后威胁雨涵床那婆娘对尼客逸德开启全面战争，再给我大量的钱财和宝物，对了对了，让她跪在我的面前会不会成功呢？ 好期待…… 忽然！沙皮竖起耳朵，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悲鸣声。 虽然也可能是源凰发出的声音，但在这种已经彻底失控的黑夜乱巷之中，沙皮不由自心底生起了不详的预感。一朵厚实的云恰巧在此时遮住了本就亮度不足的月，空气中弥漫着酷似掐住脖子的紧张感。 沙皮深深皱起眉头，默默的做出手势，身边的小弟们见罢立即四散搜寻。 然后，沙皮又听到了一声悲鸣。 再一声。 声声欲窒。 沙皮的脊背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回头看去，周围早已没有了半点动静，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被绝望的漆黑所包围。大事不妙，这种感想对于沙皮似乎已经太迟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瘦小的男性身影，渐渐从墙后走了出来。 “怎……怎么可能！”沙皮不由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这里跟迷宫似的，你究竟是怎么……！” 呵，一声轻蔑的笑容：“迷宫？为什么我却觉得像是自家庭院呢？” 离开家之后，源凰直奔大城市。当他如同土包子般来到了这座西北商业城市之后，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进入了黑街的范围，并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半年多来，源凰几乎不曾离开黑街，日日夜夜和这些痞子们打混。 这确实对源凰的道理伦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也令这个刚刚脱离孩童的小子极速成长。 在黑街迷路？那是不可能的。 一只精械蜘蛛悄悄地爬到了源凰的手背上。 第251章：加姆忒 · 沙皮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雨涵床传说中的使魔，金系蜘蛛形态残忍而凶猛的怪物：“那是雨涵床的使魔？” “借了一只，灭你绰绰有余。” 源凰话音刚落，精械蜘蛛就像应景似的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威慑声。 沙皮慌了。 他对于雨涵床那个疯婆娘有着植入心底的恐惧，刚才口口声声对小弟们说「或许借了一两个天界魔法，别怕」，然后自己却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就是因为怂。谁扑在前谁死在前，道理浅显易懂。 魔法总有耗完的时候，威力如此夸张，借来的也不可能用很多次，但使魔就完全不同了，借上多久也没问题。 “大哥？你没事吧？” “放什么屁，你以为老子是谁！” 沙皮看起来很淡定。 因为四散搜寻现在绕回来的小弟们陆续包围过来了。按常理，自己人越多越好，但沙皮却异常焦虑，小弟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留。 现在周围有这么多小弟盯着，沙皮已经没有任何认怂的余地了。当初他为了在尼客逸德的毒手下自保，从源凰处领了官职便立刻借机打压黑街势力，弄死当时的头目，取而代之，并带着自己老娘躲进了黑街——连尼客逸德也无法轻易染指的另一个世界。 如果现在当着小弟们丢了脸，他和老娘都会性命不保。 「我该怎样全身而退呢？」沙皮的脑袋飞快转着，已经完全不考虑抵抗这一选项。使魔很多都与主人有些某种程度上的精神连接，甚至能代替耳目，雨涵床的使魔必定更加高级吧？ 杀了这个瘦小少年对于沙皮来说易如反掌，但事后自己也断然会死于雨涵床那女魔头的报复。 既不能动手，也不能认怂，沙皮被精神压力摧残得几乎要呕吐了。 “大哥，我来弄死这家伙！” “滚淡，老子自己一个人就……嗯？” 沙皮忽然灵机一动，对小弟们喊道：“我这么牛逼，对付这么个弱鸡会被道上的弟兄笑掉大牙的。来人，把「加姆忒」拿来！” 哦哦？ 小弟们听罢不由议论纷纷，越加兴奋。 源凰怔住了，他未曾听说过「加姆忒」是个什么东西。 很快，有个小弟跑着递给沙皮一个魔法道具——像是手铐，只不过锁链很长约有三米，而且是两根，呈泛着漆黑幽光。 沙皮冷笑着拎起手铐，在源凰面前晃了晃：“用这个来单挑吧？你可别误会了，我如此强壮，身边又有这么多小弟，用「加姆忒」纯粹是想要公平一战！” 这个由两根锁链维系在一起的特殊手铐叫作「加姆忒」，是古代遗迹的改良版。曾有段时期战士和法师关系极其不睦，经常发生大规模血案。当时的国王为了避免国力削弱，就创造了「加姆忒」，目的是让战士和法师能够更加公平的单挑。 略显红色的一端铐在战士的手腕上，蓝色则铐住法师。利用契约类魔法的原理，当双方诵读「我愿意公平决斗」之类的话语，手铐便会启动特殊效果—— 战士如果想要拉近距离，就会被「加姆忒」吸走些许体力，变得略微虚弱无力，反之，如果法师想要拉远距离，就会被吸走些许法力。 在没有「加姆忒」的年代，战士和法师的高层次决斗具有相当大的变数。战士只要扑进怀里就是秒杀，法师如果拉开距离就是胜负立分，所以才有了以上的限制。 沙皮强压心底的畏缩，对源凰挑衅道：“来吧？还是说怕了？” “来就来！”源凰当即应了下来，但补充道，“倒是你，敢不敢一击决胜负？” “好啊！” “来！” 沙皮立刻将手铐扣在源凰腕部，另一侧红色的扣在自己手腕。 偷笑。 太好了！原本就是打算故意输给你，用了「加姆忒」才不会在小弟们面前显得太丢人，现如今又多了一个「一击决胜负」的条件，简直是妙不可言。我已经准备好台词了，输了之后我就说：“哎呀，你真卑鄙，我实在太大意了！”完美！ 太好了！——源凰也这么想。 他和沙皮一样认为「弄死对方易如反掌」，但也有自己的顾虑。 若想打赢沙皮这种魁梧且机灵的战士就必须用枪械，但那样就非常不合适了，尤其是刚刚才以雨涵床对立面的身份谈判过，借来极具杀伤力的法杖实有不妥；衣服下面还穿着天界连体衣，若这个穿帮了也足以证明源凰和雨涵床根本就是一伙的；用金属假腿踢击也会发出叮咣声。 源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愚基和另一人被当做人质押了过来，某种意义上成了碍手碍脚的观众，令源凰更加为难了。 除了把在场所有人包括愚基、沙皮全部杀人灭口，只剩下一个选项…… …… 「故意输！」——源凰和沙皮此刻都是如此盘算的。 源凰故意将精械蜘蛛展露给沙皮看，就是假借雨涵床的名义威慑对方，显然，很有效。源凰现在完全可以故意输掉，但结果却和之前截然不同——“床姐已经全都知道了，不必重新谈判了，有本事自己讲？”然后令沙皮萌生退却之心。 完美！ “加油啊源凰先生！绝对要赢啊，我们民众的福祉全都拜托你了！” “啊啊，我会极尽全力。” 源凰微笑着回头对愚基招了招手，然后和沙皮异口同声念出了开始决斗的话语。 「加姆忒」启动了。 两人相距一米五站定，摆开架势，令中间的两根锁链垂至地面，开局之初就是站在锁链一半的距离，这是规则。 源凰试着向后退了一点点。啊啊，源凰忽然有种明显的眩晕感！这是法力被吸掉的感觉！ 糟！ 在法力被封的如今，源凰那点渣法力根本不够「加姆忒」吸上一股。这魔法道具本来就是用于高层次法师和战士决斗才设计出来，谁也没料到竟会有法力如纸的家伙会戴上蓝色端的手铐。 这他妈不用故意输，只要沙皮主动后退几步，直接就把源凰的法力吸个精光了。 沙皮在心中大呼不妙！ 对方居然把使魔收起来了？瘦小的少年，这不是一刀就砍死了么？之后我会被女魔头生吞活剥的！ 沙皮也不敢前进。 ……僵持。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52章：这和你解说的不一样啊喂！ · 十分钟后，源凰和沙皮仍然在僵持中，双方皆未擅动半分。 呼啊……一名小弟不禁打了个哈欠。其实也不怪他，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斗，现在却变成了瞪眼比赛。 “很无聊吗？” “哎？不，不是。” 愚基听到刚才忍不住打哈欠的小弟矢口否认，无奈地长叹道：“真是大外行，难道看不出来现在的战况究竟有多么激烈吗？” 激烈？ 周围所有的痞子听到愚基这样说罢，纷纷仔细观察着正在进行决斗的两人……一点也不激烈啊，不如说压根都没有动静好吧？ 愚基指着源凰和沙皮，说道：“你们这些家伙都是瞎子吗？看！他俩额头流下的汗水！” 哦？真的有汗水！ “这就是证据！实际上「加姆忒」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决斗方式，稍有不慎就会败北甚至丧命。所以他俩此刻正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寻找着对方一瞬间的破绽！” 正所谓高手过招，尚未动手，眼神之间就早已大战了八百回合。 哦哦原来如此，周围传来了低声议论。确实，无论源凰还是沙皮都在额头流下了汗水。似乎两人之间还有激烈的斗气相交，令空气都变得扭曲。 厉害。 其实此时源凰心里想的是：「他怎么还不过来，这一动不动的，我都快睡着了，光是努力保持清醒就费劲全力了！」 「我为啥要耍帅摆了个备战的姿势？」沙皮心中凄厉的惨叫着，「体重全都集中在一条腿上，快抽筋了！」 至于那所谓的「两股斗气激烈相交令空气都扭曲了」，只是因为两人之间正好有个下水道口，缓缓飘上来温热的沼气。 打哈欠的小弟问向愚基：“你好像很懂嘛？” 愚基自傲的仰了仰头。 “其实要我说，老大直接扑过去砍死对方不就好了？” “哪有这么简单，所以你才只能当小弟。” 充分表达轻蔑之后，愚基向痞子们要来了两根三米长的绳子，与那个小弟分别将两端握于手中，并保持一米半的距离。这就算是重现了「加姆忒」的情景。 愚基让那小弟靠近几步，然后解释道：“假设你家老大总共有十分体力，那么你靠近的这几步就会损失掉两分体力。如果直接扑向对手怀里，体力会损失六分。到时全身发软，究竟要如何战斗呢？” 哦哦。痞子们发出了恍然大悟的低语。 愚基拽着左边的绳子说道：“假设这根就是专门吸战士体力的锁链，随着越加弯曲吸力就越强。另一根则相反，越是被拉直越会吸取法力。” 另一名小弟摸着下巴沉思道：“若是如此，老大其实可以主动后退来获得先机。那样就会吸掉对手法力了？” 愚基露出了「你还算稍微聪明，但仍然不够」的表情。 如果沙皮主动后退确实能害源凰失去法力，但之后怎么办呢？沙皮会处于更加劣势！不仅距离被拉开了，法师可以全力输出，而且…… “假设你们老大从现在扑向源凰会被吸取四分体力，那么从远处扑过去就会被吸取八分，那岂不是不战而败？” 咦？也对啊！ “所以老大他最好的机会就是等待对方先出手，自耗法力，然后主动后退彻底吸干法力，如此便奠定了胜局？” 「孺子可教」愚基满意的点了点头。 反之亦然，若是沙皮先出手却不幸打空，也就意味着大势已去。 所以双方只能谨慎的僵持。 嗯嗯。 岂料刚说完，源凰和沙皮竟然同时走向彼此，距离顿时拉近！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距离，随时能够致命！ “喂！和你解说的不一样啊！” “这……”愚基捂嘴沉思道，“高招！” 哎？什么？ 愚基晃着手指说道：“他俩都是高手更是聪明人，知道就算继续这样耗下去对方也不会露出破绽，所以拉进了距离。这样，你们家老大就处于了略微虚弱的状态却能够随时砍死源凰，但源凰虽然被近了身却是法力值充盈状态。” “原来如此！” “你们，一定要目不转睛的看！这样近的距离，胜负就在一瞬间啊！” 痞子们奋力点头，死死盯着沙皮和源凰。他俩离得太近了，无论是挥刀或施法都很难躲开，真的是如解说般分分钟出人命！ 又是十分钟。 两人依然没动。 源凰仗着自己穿着连体衣，打算装作「因为太近了所以猝不及防被打败」而输掉，但奈何沙皮死活不出手。沙皮仗着自己体格健硕，打算「硬接一发魔法，距离太近躲不开」而输掉，但奈何源凰也死活不出手。 在场所有人又看不懂了。 “喂，解说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我明白了！”愚基又明白了，“因为「一击决胜负」的规则，被吸体力的沙皮很难如往常那样发出迅猛攻击，而源凰施展魔法也需要前置时间。现在是谁先出手就反而会输！” 哦哦，原来如此！周围再度响起一片低声哗然。 其实沙皮现在快愁死了，明明一刀就能砍死眼前的小子，却恐惧天界法师所以不敢动手，他的脚都快站麻了。 源凰更愁。原本还能扔个威力杀只鸡都够呛的小火球，但法力被封，如今就算真想赢都不可能了。 「这家伙怎么还不出手？」两人的想法默契无比。 “老大，加油啊！” 加屁！老子如果赢了这场决斗就会被疯婆娘千刀万剐了！ “源凰先生，你也加油啊！” 加屁！再啰嗦我就真掏枪了，然后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人灭口！ 源凰从来没有料到，原来想输竟然这么困难！只不过被对方打一下罢了，怎么会…… 嗯？ 源凰忽然灵机一动！ 他张开双臂挺起胸膛，撞向沙皮摆战姿时前伸的拳头。主动用身体撞对方拳头不就行了？我真聪明！ 唰！沙皮躲开了！ 这个高阶战士可不是吃素的，这种冲撞当然能躲开。不过多亏于此，沙皮也开窍了——原来还有这招！ 沙皮转过身去，用后脑勺去撞源凰的拳头。 也被躲开了！ 接下来的十分钟，两人不断的用脑袋去撞对方拳头，直至气喘吁吁。把愚基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喂……麻烦你解说一下………” “我他妈怎么知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53章：封地律法各有不同 · 咚！ 一声巨响，源凰和沙皮彼此脑袋狠狠撞在了一起。他俩不断疯狂摆动头部有段时间了，终于不慎躲闪不及。 源凰当场撞懵了，眼前一片星星，而沙皮也不曾锻炼过脑壳硬度，想当年他可是一直戴着头盔打遍天下的。 随着两人同时踉跄倒地，周围观战的人们陷入了死寂。这算什么，谁赢了？ 沙皮粗壮的脖子令其更快的坐起上半身，刚打算爬起来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哼。不错的头槌！是我输了。” “你也很厉害。”源凰晃了晃脑袋，感觉大地确实如同床姐说的那样，不仅圆，还会转。 两人握了握手。 众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愚基彻底受惊了，完全没料到一个法师一个战士之间的胜负却用脑袋来决定。 愚基赶紧凑到源凰身旁，偷偷用手肘顶了顶后者。 “哦，也对！”源凰立刻就明白了，“既然胜负已分，快把和我一起来的两位朋友也放了吧。” 不是这个啊！ 愚基急了，低声附耳问道：“平手的话，取缔奴隶交易和黑市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啊？” 哦，也对…… 源凰看着沙皮，不由犯愁的抓了抓头。若是赢了便是取缔，若是输了便是保留，平手又是什么鬼？不仅如此，沙皮和那帮小弟们也焦虑的交头接耳着。不时传来沙皮的低吼声「我说平局就是平局，谁敢瞧不起这次公平的决斗吗？」，看来也和源凰同样为难。 灵光一闪，源凰走上前去提议道：“既然大家都承认这是一场平局，不如这样吧——我们折中处理，奴隶交易取缔，黑市保留？” 语毕，沙皮等人皆面露难色。 这样的提议根本就是将黑街势力的利益一口气切掉了大半，所谓的折中处理实在是过分了些。 星陨大陆禁止奴隶交易，却因各领地具体情况不同，以北地为首实行宽容限制，实际上捕奴事件时有发生却无人问津。但黑市却严格的多，基于国王颁发的律法而全面禁止，虽然北地屡禁不止，但南方基本上都连根拔除了。 源凰也看出了沙皮的脸色。他其实对于这些条款根本不在乎。 “那就这样：取缔奴隶交易，黑市也取缔但变为公开交易。” “咦？”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讶不已！ 这样好吗！就是因为国王不允许所以才叫作「黑市」啊，你要把那些违禁的商品都放在光天化日之下买卖吗？ 沙皮等人自然是转愁为喜，若真的如此，他们的利益并不会有太大损失。 “你疯了吗！”愚基突然暴走，揪着源凰的衣领咆哮道，“把黑市转上地面，这可是摆明了与国王作对啊！” “嗯。” “是国王啊，我们在说的可是「国王」啊！你要与国王为敌吗！” 源凰深深皱眉，拍掉愚基的手，不悦地反问道：“你有病吧？星朝报社的理念不就是「不畏惧当权势力的正义」吗？我身为社长，公然向国王颁布的律法挑战有什么不妥吗？” ……有道理。 这个新社长已经彻底疯了吧？ 想着这些，愚基茫然的不断后退。他已经跟不上源凰的思路了，换作尸骨未寒的社长那般伟大之人都不曾产生过违抗国王的想法，这个人怎么……怎么？ “你说了算吗？” “放心，我会负责和雨涵床谈判的，她一定会同意的。”源凰自信的拍了拍胸膛，补充道，“毕竟我的身后可是「民心」啊！” 其实源凰背后的还是他自己。 他从很久之前就不太明白黑市存在的意义，有些东西就算藏着掖着依然会有人去买，为啥不摆在市场上，这样还能从税收上分杯羹。 那些找死的人就算阻止他们买剧毒也防不胜防，让他们死呗；那些作死的人就算阻止他们买成瘾品也于事无补，让他们糟呗；那些歹毒的人就算阻止他们买危险武器也不能连拆信刀都禁止贩卖吧，捡块砖头都是凶器。 加大宣传力度，说「这些危险，责任自负」什么的就好，反正这些暴民是自己要求的自由，那就死活不论了。 源凰发现周围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危险的凶徒。 是呢，他好像在公开挑战王权。 若是换作最初的源凰，绝不可能产生这种疯狂想法，在封建制度的星陨大陆，国王拥有的能量非同小可。不过既然之前已经判断这个国王实在无法相处，那么做法只剩两种极端了——干掉对方或离开这个国家。显然前一种比较好。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之中忽然传来了孤零零却饱含热情的掌声。是愚基身旁的那个代表，因为被源凰大胆的发言而感动得热泪盈眶。 “说得对！我们的城市，去他娘的国王，就让我们当家做主人吧！” 误会了。 最后源凰在因为过度解读发言的如雷鸣般的掌声中，害羞且懵逼地抓了抓头：“还，还好啦。” 沙皮和小弟们收拾收拾就撤了，源凰等三人也走出了黑街，迎面而来的是万千民众焦急不安的脸庞。那些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愚基如此这般的讲述了黑街发生的事情，并被另一名代表添油加醋的夸耀——源凰突然就变成了这座城的人民英雄。 不畏惧诸如天界法师那样恐怖的暴力，不畏惧诸如黑街痞子们那样阴暗的威吓，不畏惧诸如国王那样伟大的权势，能够和民众一同投身于示威的洪流之中，在谴责恶吏时率先投出愤怒的石子。不仅机智过人，善于谈判，而且充满着领袖的魅力，还有些用「加姆忒」决胜的绝对勇武。 星陨大陆新的、真正的英雄诞生了，势必给动乱中的国家带来一片光明！ “——以上。”第二天清晨，小幽香合上了报纸，对源凰说道，“老公，你被「夸」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了。” 啪！ 源凰将报纸一把夺了过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捂脸。 好你个愚基，老子现在都是你的顶头上司了居然还敢这么写我？存心和我过不去了是吧，给我等着！ 源凰从床上跳下，扒着窗户望去。嚯，府邸外全是因崇拜而来的民众，出都出不去了。 “老婆，带我偷溜出去，找诺克顿。”源凰坏笑道，“该办理入职了，呵呵……”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54章：今天我就能超越历届社长！ · 今天早餐是水果炖牛肉，肉里浸满了蜂蜜，并且配上了少许辛辣的芥梗珠，令人食指大动。 然而诺克顿只吃了一半就趴在了桌子上。 累毙了。 五人组的莫比安偏偏在这个时候回老家，而且最主要的治安工作是由诺克顿负责的。暴民们折腾了一整夜，哪怕成功签订了条约也是如此，直至天光乍现才各回各家。这时诺克顿才能休息，而所谓的休息其实就是坐下来吃上几口阔别二十小时的饭菜，睡觉却仍遥遥无期。 指挥灭火是最主要的工作。他们有病吧？为啥要自己烧自己的城市。紧接着就是不断跟民众代表、受伤群众、黑街干部等各方势力进行协调、处理多如繁星的事务。侠爵和忠爵握握手、动动嘴，具体事务则让诺克顿这些凡夫俗子跑断腿。 诺克顿只是一个孤僻且患有紧张综合症的猎户罢了，根本不懂行政管理是什么鬼。每天都在因为自己根本不擅长、不熟悉的事情疲于奔命，说实话，他此刻的情绪已经跌至低谷。 “……我是不是错了……” 这样的自言自语不仅因为诺克顿已经精疲力尽，更因为入职报社的事情。之前是「没有着落」，现在是「南辕北辙」。人人都知道诺克顿为天界法师工作，而雨涵床如今却站在了星朝报社的对立面。 入职？ 唉…… 干脆溜走吧，提早做打算。 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到雨涵床手下的工作，现在看来却是所托非人。大腿确实够粗，却没有迈向诺克顿期望的方向。 胃疼。 摇摇晃晃站起身，他打算去睡半个小时，因为实在撑不住了。 忽然小幽香和她的老公走了过来。 ──啧。 诺克顿不自觉的咂了咂舌头。 源凰被五人组在私下称为「叛徒」，因为他的地位凭借着雨涵床大人的威名才成为了侠爵，婚姻也是拖亏了小幽香是雨涵床的妹妹才能倒插门进豪门的，如今趁着星朝报社和雨涵床产生了矛盾趁虚而入当了社长，反过来居然跟雨涵床大人作对。这种人，说轻一点就是吃软饭的孬种，说重一点就是狼心狗肺。 诺克顿本想回以白眼然后匆匆离开的，但碍于小幽香在场，不便发作。 “诺克顿啊，现在有空吗？” “这……”其实诺克顿一点空闲都没有，“请问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小幽香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源凰：“我们带你去办理入职。” 入职？ “但是！”诺克顿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嘴巴一张一合像条快要死掉的鱼，指着源凰，“你明明是……！”明明是个叛徒啊！ 源凰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答道：“昨晚和雨涵床谈判时有个秘密条款，就是必须安排你入职。那位大人很重视你的事情呢。快走吧，我想今天就把这件事办完。” …… ……！ 诺克顿心中打翻了五味瓶。 重视着我？也就是说雨涵床大人为了安排我入职才向那些暴民妥协吗？认为我入职的事情，甚至比整个领地更加重要？不，不可能吧。为了我？天啊！ 满怀着激动的心情，诺克顿于晨七点四十分跟随源凰和小幽香到达星朝报社。源凰身为堂堂一介社长，若是安排个人入职都做不到岂不是太废物了。 七点四十一分，诺克顿成为了正式的职员。 诺克顿还来不及体会心中的幸福……七点四十二分，诺克顿成了「特约记者」，比普通新人要高一级。至于理由，“你们谁能在天界法师身边待这么久，也可以升职。”源凰随口会这样搪塞道。作为高风险的记者，能够贴近恐怖且极具话题新的人物身边如此之久，确实值得钦佩。 接下来，源凰作为社长第一天正式上班，当然是需要到处视察一番。这个队伍以源凰作为「人」字型的尖端，一众人两侧排开浩浩荡荡的在报社主楼上下来回走来走去。 源凰随手翻起前几天的一张报纸，稍微看了看，问道：“这块新闻是谁写的？” “是我，社长大人。”愚基上前回应道。 哦，只是这样轻轻的敷衍之后，源凰将报纸扔给诺克顿，问道：“你对这块新闻有何感想？” 诺克顿听罢一怔，然后将脸埋进报纸里。他虽然一直在打猎，但也有持续进行着文学素养的自修，虽然肯定比不上愚基先生但也算略有心得。他反复认真看了看好几遍，向源凰回答道：“社长大人，我认为愚基先生这份文章文笔犀利，入木三分，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源凰满意的鼓了鼓掌。 按住诺克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很好，你非常有眼光，立刻升为高管吧。” 诶？ 听罢，诺克顿及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滚圆，除了小幽香在扶额。 于是，九点零三分，诺克顿成为了高管，并被源凰特意安排跟随愚基做助手。当然，这令诺克顿十分开心，终于能够和向往已久的愚基先生学更多东西了。 然后源凰逼着诺克顿，当众发表对于现阶段报纸排版方面的建设性意见。诺克顿的发言虽然尚显稚嫩，但确实经过深思熟虑过，赢得了众人的一片称赞。 于是，九点二十分，诺克顿成为了副编辑，和愚基平级。 十点十分，愚基被源凰绊倒，不慎将一杯茶泼在了后者的衣服上，于是被降为高管，并兼任诺克顿的助手。 所有人都对因为这点小事而降职感到难以接受！但这份情绪尚未变成众怒，又被源凰下一道命令震住了──诺克顿被升为编辑总长，一个刚刚被创新出来的最高职位，仅次于社长。至于理由嘛……说是诺克顿胳膊粗，写字铿锵有力潇洒豪迈！ 十点半，诺克顿成为了编辑总长。 愚基终于忍不下去了，指着源凰吼道：“你给我差不多点！” “嗯。”岂料源凰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对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引咎辞职。” 十点三十一分，源凰辞职了。 同一时间，基于报社的传统与相关规定，仅次于社长职位的人将顺位顶替。 于是，诺克顿成为了社长。 这一天，星朝报社的许多历史记录都被刷新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55章：坦白讲，我就是来找茬的 · 五人组的刷好感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是莫比安回家乡复仇却恰遇全大陆规模示威，所以变得「有点」曲折，不过这是另一个故事，和源凰没关系。 哪怕源凰是导火索。 但反正不是罪魁祸首，源凰内心非常平静，毫无愧疚感。事实上他此刻正在审问真正的犯人，一个活在愤怒群众当中煽风点火的家伙。 四十多岁的精壮男子，面部特征少得可怜仿佛扔进人堆里就会消失无踪，天生适合干这种事。看他肌肉的状况推测可能是盗贼甚至刺客一类的职业，眼神「可能曾」很锐利，但从源凰最初见到就已经鼻青眼肿了。 该说是幸亏是沙皮的人抓住的吗？犯人怀里揣着一瓶化尸药水，只要碰碎就会立刻毁尸灭迹死无对证，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愚忠死士。而沙皮，恰巧知道这种套路，抓到犯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搜走了药水瓶。 是的，犯人是尼客逸德的手下。 让普通的民愤事态升级的就是尼客逸德，而且只针对源凰的领地派遣大量楔子负责煽动。 敌人！ 这他妈已经摆明了是我的敌人了！ 这个犯人受过反刑讯训练，想要严刑逼供相当困难。源凰没有耐心只伤不死，更没有适合做这种事的手下，于是将这份「见面礼」从沙皮手中接过来，很快又塞了回去，并以雨涵床的身份下令——撬开这家伙的嘴，命留着我来收！ 恐怕短时间不会撬出更多信息了，就算沙皮有好几个小弟精于刑讯也是如此。尼客逸德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啪。 源凰将拳头砸在手心，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自言自语道：“直接问本人不就行了？” 于是，带着三个手下、七只精械蜘蛛、九分怒气和诸多枪械，源凰以天界法师的身份气势汹汹的直奔东部要塞都市，兴师问罪！ 他打算将尼客逸德直接弄死，其他事以后再说，或者干脆把这座城都夷为平地，礼尚往来。 火气上头。 城还是那座城，但气氛已经和之前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东部要塞都市的上空笼罩着令人不安的乌云。到底是换了领主肯定会有不同吧，但具体哪里有变化源凰也说不清。 身为新晋的忠爵，通过外城门当然是顺利的。身为法力无边的天界法师，通过中城门自然也是无人敢阻拦的。一路畅通无阻，源凰站在内城门前，也就是尼客逸德所在的城堡前的最后一道城门，被卫兵队长阻拦。 满脸伤疤、匪气十足的魁梧大汉穿着插满漂亮羽毛的精雕铠甲，对源凰彬彬有礼的致歉：“非常抱歉大人，尼客逸德忠爵大人有令，请您请稍等片刻。” 源凰嗯了一句。 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的格兰，后者一怔，随即表示理解。 一个穿着侍女长款围裙的年轻女子忽然掏出来一把电浆手枪将卫兵队长爆头。数千度的高温立即将对方脑袋融化，并发出了噼啪的古怪燃爆声，很快就引起了全身起火。 卫兵队长当时正在俯首鞠躬，只是提防了源凰本人，没有料到身旁的侍女会出手，可能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哎呀，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源凰忽然尖声高喊起来，装模作样的双手抱头似乎非常烦恼，“你怎么能杀了他呢？他可是伟大忠爵的手下啊！” “是，对不起，大人。”格兰表情平静的微微致歉。 源凰指着自己的金属骷髅面具：“难道你看不出我的眼神在暗示什么吗？谁让你杀他了？” “是，对不起。” “我让你将胆敢阻拦我的人一缕千刀万剐生吞活剥，生不如死，就算你要弄死对方也不能打头啊，那样死的太痛快了，要从脚尖开始逐步提高，懂吗？” “是，大人。” “很好，下次记住。” 源凰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再看那些卫兵，仅在这几句话之间就拖走起火的尸体，将路让开了。不难看出来，这帮卫兵脸色发青。他们之中有近一半人是原本就在这里上岗的，经历了之前刺杀东尚爵的事件深感到大难不死的侥幸，现在更是胆小无比，让路的速度比其他人都要快。 源凰在面具之下扬了扬嘴角，终于自觉心情稍微好了1%。 本就是来找茬的，没想到之前两道城门卫兵看到他就躲，都没有机会发威，现在总算如愿。当然，下一个就是尼客逸德。 一路畅通无阻，不如说是源凰一行人十米之内连个老鼠都不敢靠近。 大摇大摆的直奔城堡而去。 “话说，谁知道我杀了一个近卫卫兵队长会不会被国王找麻烦？”源凰头也不回的问向其他三人。 答话的是索菲亚：“您和对方同样是忠爵。按道理，刚才的卫兵礼貌的阻拦您也在正常礼数范围之内，您确实不该这样做。不过，我认为只要您不在对方的忠爵城堡里乱来，国王并不会管。” 也就是惹怒的只有尼客逸德，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真正的大贵族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源凰笑道：“也就是说，我只要不在城堡里杀卫兵就好，对吧？” 索菲亚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律法也是这样写的。 “好。那就在城堡里只杀尼客逸德一个人吧！” 其实无论国王会不会生气，今天源凰一定要弄死尼客逸德。之前搞灵雀事件，源凰忍了。后来在大迁徙中，从中作梗将大批民众都挖到了东部要塞都市，源凰又忍了。好吧，第一次你是搞别人，牵连到了我。第二次就算是替我减轻了领地管理的重负。但这次就确确实实踩到我头上了！ 格兰、索菲亚和希尔德都脸色凝重，来之前他们就预料到了事态可能会变成四人对全城，就算持有天界魔法也非同小可，分分钟会丢了小命。格兰现在感觉咽喉有异物马上要向涌出来，索菲亚焦虑的眼睛不能对焦，甚至一向脑残的希尔德都满头冷汗。 事到如今，谁也阻止不了源凰发泄怒火了。这座城堡大概非常晦气，马上就要再次遭到血洗。 踹开大门，直奔二楼，在脸色惨白的执事领路下，源凰终于在会客室见到了一脸从容的尼客逸德。 干练，穿着贵族正式礼服的小个子男子，目光炯炯有神，敲着腿坐在沙发上，散发着唯有强者才应有的气势：“哟，疯婆娘，你领地已经穷到没茶叶，所以来这里解渴吗？” 哼。 源凰不由嗤笑，直接揪起这个装逼小子的衣领。 第256章：圣旨 · 一个身材瘦小的面具女子高高扬起了她的手，准备要一巴掌扇在被她揪着衣领同样瘦小的男子脸上。若是不知情者看到这副情景大概只会认为「吵架了」。 但实际上，尼客逸德周围所有人都被吓得脸色铁青，谁知道这个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诡异法师扇下去的耳光会不会附加着恶毒的魔法，比如断子绝孙或求死不能之类的。 当然没有。 源凰打算先抽对方几百下再考虑怎么个杀法。 ……但是，高高扬起的手并没有抽下去。 并非因为尼客逸德周围站着十几名精锐护卫，也并非尼客逸德脸上挂着阴冷诡异的笑容好像在盘算着什么，更不是尼客逸德身旁还站着一名年轻貌美的贵妇……啊，她看起来挺好看的。 是因为源凰揪了尼客逸德的衣领，里面露出来了拴着神器碎片的项链。 由于这个始料未及的情况，源凰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数秒之后，怒容化作了满脸讪笑——尽管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到。 原本要狠狠抽在脸上的手，轻轻的落在尼客逸德的肩头，掸了掸尘土，另一只手也放开了衣领，顺便将其整理抚平。 ……全场都呆掉了，包括刚才还一脸打小算盘而阴笑的尼客逸德，以及格兰等三人。 源凰自己也觉得尴尬无比。 我他妈究竟在干嘛啊？气势汹汹的踹门而入闹事，还打残一个卫兵队长，就是为了给尼客逸德肩膀掸土的吗？卧槽！丢人到家了！ 源凰确实退缩了，只因为看到了尼客逸德衣领下藏着神器碎片。 源凰不由捂脸，哀叹自己最近为什么这么倒霉，发现的神器碎片佩戴者全是棘手的家伙，比如整天喊着报恩的波塔，更甚之是敌人戴着神器碎片，比如国王和他身边的死忠本杰明。其实这事多简单，一路杀过去，完结！偏偏……卧槽！ “你这是……” “听说你肩膀上有头皮屑，我大老远过来就是想帮你掸掉。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亲切？很热情？你还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帮忙啊！” 原本尼客逸德是懵逼脸，因为就算是他这种工于心计的家伙也万万没想到事态会急转直上到如此地步。但，听完源凰的回答，他又变成了盯着一个傻逼的表情，理所应当。 源凰很无奈。 他也知道现在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但他的面子远没有收集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更重要。面子值几个钱啊，何况现在还戴着面具。 忽然，源凰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旁边同样一脸懵逼的年轻贵妇。他有种直觉…… 非常糟糕的直觉。 “这个女的……别告诉我是你老婆。” “没错，就是我的妻子。尼客逸德商团的负责人是我们夫妻俩，尼客逸德也就是指我们两个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然而源凰并不知道。 是不是老婆不重要，关键是！ 想到这里，源凰径直走向尼客逸德的妻子，同样揪起了后者的领口。原本就是胸部几乎快呼之欲出的超低领，现在这么一拽，不该看见的全都看见了。 贵妇弄了个大红脸，因为羞怯，尼客逸德涨了个大红脸，因为愤怒。但好在天界法师也是女性。 果然！ 你妈的！ 源凰因为震惊而连连后退——夫妻二人居然都有神器碎片！也就是说，他俩一个也不能直接弄死，反而必须堆笑讨好。老天打算玩死我吗！ “……你也打算给我掸掸头皮屑？” “我是看你胸快勒爆了，替你松一下。告辞！” 源凰回答完尼客逸德妻子的问话，转身就走，一双腿翻腾得速度极快，动如脱兔。再不走，源凰自己就要被自己尴尬死了。 尼客逸德听说天界法师杀过来了，立刻做了无数应对策略，保证万无一失，最差也能和疯婆娘同归于尽。但就是没有料到现在的事态，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源凰踹门而入，掸掸土又正大光明的扬长而去，毫无办法。 逃似的返回宇航船，源凰捂着脸缩在床边，一言不发。而格兰三人也看着源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的表情大概是想问「咱们究竟是干嘛去了？」却欲言而止。 干嘛去了？是啊……好问题。 源凰自己也不明白。除了丢人到家也不剩别的了。 正当源凰郁闷之际，床姐说地面上的门外有国王派来的使者，通知他立刻晋见。 以「源凰侠爵」和「雨涵床忠爵」的身份去晋见，两个人都去。 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源凰把国王可能说的话猜了个大概，除了命令雨涵床督促称病久拖没有及时到边境赴任的虹阳敏帛，就是斥责在民众示威中反过来站到贱民立场的源凰。顶多就是个斥责，不应该被直接斩杀在王城才对，反正真杀也不怕。 凭着是祸躲不过的理念，源凰和被床姐遥控着的义肢机械人一同进入了王宫。 还是如常的通道，如常的风景，如常的表情。国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仿佛之前疯癫神态全是源凰的错觉。真能装。 先去晋见国王的是戴着面具的源凰，果不其然，国王稍微寒暄了一番，然后温和且婉转地敦促虹阳敏帛尽快到边境赴任，说是「收到军情报告，火族人有疑似反扑的动向」。 这些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源凰并不清楚，但考虑再三，目前最好的对策就是顺着国王先答应下来。 虹阳敏帛被挤到边境就成了定局。 然后源凰和床姐互换，前者摘掉面具改变行装，再度晋见国王。那垂暮的老头依然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也没有打算斥责的意思。 照例，国王一开始还是打算寒暄一番：“源凰爱卿，听说最近结婚了？” “是的，陛下。” 这个老头还真是喜欢别人婚姻的事情啊。 “婚后还幸福吗？” “是的，陛下。” 他不是打算继续打听我们的夜生活吧？ “还没有度蜜月吧？” “是的，陛下。” 太爱管闲事了，我们蜜不蜜月关你屁事！ “嗯，那，明天就去蜜月旅行吧，最好是去一趟国外。” “是的，陛……”源凰怔了怔，“……嗯？” 第257章：三个人的蜜月 · 看着源凰侠爵默默地退出王座大厅，国王深深叹了一口气，疲惫地托着腮。 很快，一位穿着法师协会制度的男子从侧门现身，缓缓行至国王面前，恭敬行礼：“陛下，您真的确定要这样做？” “嗯，年轻人行差踏错也是难免，若不试着保护先知的唯一学徒，就太可惜了。” 本杰明犹豫了片刻：“臣不认为让他在此时躲到国外去，就能风平浪静。毕竟源凰侠爵公然挑战王权，和那些暴民站在同一立场，对此深感不满的贵族们不在少数。” “你说的太夸张了，只是黑市问题。”国王打断道，“朕了解先知的为人，正因为在收徒方面极为苛刻所以至今才仅有源凰这么一个学徒，换个角度来想，源凰无论魔法资质还是人品都必定值得信任。” 口碑是种很玄的东西，无数人都对先知极端信赖，秉持爱屋及乌的原理，他们也信赖着未带面具的源凰。 哪怕公然挑战王权。 国王认为参与民众示威这种事，尚未触及他的底线，念在初犯也不是不能原谅。 “他都是被雨涵床带坏的，朕把他暂时调到国外是为了保护他。” 年迈体衰、慈眉善目，这些都是国王给大多数人的印象。实际上若没有触碰到底线，国王也确实算个好商好量的温和之人。 国王下一步要弄死虹阳敏帛。既然已经将其发配到海岸线，远离了雨涵床的庇护，国王有的是办法弄死一个火族女子。 “国王催你去边境赴任。” “是，大人。” 源凰戴上面具如此对虹阳敏帛说道。虽然只是传话，而且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遇害，但终归是将她推向危险境地，源凰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你不必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 虹阳敏帛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开始踏入一连串的阴谋当中，只是以为简单的赴任罢了，到大海边当守卫军的指挥官似乎并不需要担心什么。源凰这样说，反而令虹阳敏帛无端起疑。 “不，我是指……”源凰慌忙改口，“据军情透露，火族军队可能于近期反扑，你作为守方有我的支援，不必担心。” 岂料虹阳敏帛不假思索的问道：“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吗？否则很被动。” 啊？ 主动出击？ 率领大军漂洋过海打到敌人家里去？这女的脑子没事吧？火族的领地比星陨大陆都要大上许多，常备军队更是远远超过我方，再加上好勇斗狠的天性，火族勇士的个体战力也轻松碾压我方大部分士兵。 “我身为忠爵并没有挪用军队的权限，而你也没有擅自带兵去海外的权限。若是向国王申请，也不可能同意。”允许国王的心腹大患带着军队回到火族家乡，疯子才会答应。 虹阳敏帛稍微思索了片刻。 “我自己去也行。单挑，打败父亲，让他打消发兵的念头。” “……” 源凰确认了，这女的一定是因为长期发烧而智商离线。 “顺便还能从父亲手中赢得神器碎片。” “啥？这个话题详细说给我听！” 源凰知道世界遍布着神器碎片，火族的大将军持有一块也不必惊讶，不过能够亲自确认这个消息还是令源凰很开心。 按照虹阳敏帛的说法，她的父亲有一块神器碎片，若是任何人能够在公平的决斗中取胜，便能得到它，就算两个亲女儿也不例外。 嗯？听起来似乎比星陨大陆已确认的这几块神器碎片好搞多了——单挑，取胜，入手。 源凰向虹阳敏帛再三确认，火族大将军若是败于一场公平决斗，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会欣喜。大抵上勇猛的火族勇士都是这种思维，败于决斗并非耻辱，反而应该因为自己得到了更多成长空间和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感到喜悦。反正他们不怕死，决斗也不一定会死。 犹如久陷泥潭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源凰显得兴奋起来：“也行，那就立刻出发！话说，你有把握胜利吗？” 虹阳敏帛只是苦笑。 拜宇航船医疗技术所赐，虹阳敏帛现在健康了许多，肯定是比之前更强了，但究竟有没有超过父亲的实力，不去试一试她也说不准。 这女的究竟行不行啊？——源凰不禁抱着双臂斜眼盯着虹阳敏帛，感到十分担忧。 赢不了倒是没关系，但若是死于决斗，源凰可算是白忙活了。说到底，源凰总觉得一旦虹阳敏帛丧命，就跟他自己在某种方面输给了先知、输给了大贤王似的，心里极为较劲。 源凰摸着下巴沉思。 国王要求虹阳敏帛去边关驻守，名义上是因为火族军队要反扑，若是不带军队以少数精锐直杀敌阵，国王应该无话可说才对。现在处于交战时期，他身为忠爵贵族，虽然无权带走国家的军队，但却有权用自己的卫兵队擅自出击。 姑且可行。 “就这样定了！明早我和你一起去火族境内，找你爹单挑。万一输了我会负责保你性命，然后从长计议。” 虹阳敏帛微笑点头。 源凰离去。 他脑中不断思索着这件事——星陨大陆的这几块神器碎片都太难搞了，不如到海外碰碰运气。出行不能带兵，我的领地还需要大量卫兵维持治安，原本就不够用。 诺克顿不能带，他刚接手报社社长，我可不想再看到胡扯的报纸；莫比安回家乡复仇去了；格兰也别带了，让她留下来看管领地吧，就这么一个懂政治的手下。 这段时间源凰的心态起了变化。虽然之前认为领地怎样都好，但若真的被人搞得一塌糊涂还是会心烦，所以至少要把格兰留下来看家。 咕咚！ “大人，我不能去啊！”希尔德声泪俱下拒绝了源凰的命令，“我得到了上船就会死的病！” “没事，咱们走海外传送站。” “更正，我还有一传送就会死的病！” 扯淡！源凰掏枪顶住希尔德的脑袋：“给老子说实话。” 希尔德真哭了，但还是不肯妥协：“我正学枪械结构的指示，爽到升天！现在离开？您直接弄死我吧，不去！就不去！” “……” 算了，不带这个脑残去也好。源凰转头看向索菲亚。文静乖巧的索菲亚一定会听话的。 咕咚！ 索菲亚也哭了：“我也不去！正学天界语爽到升天，您直接弄死……” 源凰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不用问，这套说辞边哭边求肯定是希尔德教的她。他俩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声，太机灵了吧。 源凰看向格兰，后者满脸假笑。好吧，这个女的也打定主意不去了。 格兰确实不肯去，边哭边求这招就是她想出来的，恰击源凰软肋。现在局势如此动荡暗涛汹涌，离开？夺嫡的关键时刻啊！格兰死也不会离开。 源凰扶额。 四下无人之后，小幽香的表情有些古怪，酸溜溜的说道：“真好啊，蜜月旅行，三个人。” “哈？三人？”源凰知道小幽香吃醋了，连忙解释道，“你是指虹阳敏帛吗？她不算啊！” “哦？” “老婆你想啊！我和你一起的时没戴面具，和她在一起戴面具，这是两个不同的行程。和你是蜜月，和她是战事，只不过碰巧都去火族领地罢了。” 是的，源凰打算把两个行程合并在一起。反正蜜月也要出国，干脆一起去海外，否则也分身乏术。 岂料小幽香摇了摇头：“我说「三人蜜月」并不是指你、我和虹阳敏帛啊。” “那还有谁？”源凰听罢愣了。 小幽香指了指源凰身后。 波塔侠爵，那个一直喊着报恩的家伙远远躲在附近，用幽幽的眼神眺望着戴面具的源凰。 “我是指你和我，你和波塔，你和虹阳敏帛三个人的蜜月旅行啊……”小幽香笑着生气了。 第258章：为了火力发电 · 源凰正在伐树。 准确来讲是戴上了面具，和格兰等三人钻进西北商业城市郊外的树林中，利用戒指的折跃功能高速采集树木。他和其他三人并不需要挥舞斧头，只是溜溜达达地漫步在林间，看到适合砍伐的大树就走过去，伸出戒指，离近一点对准树干。 唰的一下，随着光芒乍现，整棵树都连根拔起吸入戒指中。 简单，省力。 自从床姐能够采用火力发电，格兰等人就偶尔这样收集木材等易燃物作为宇航船的燃料，折跃的终点当然是船内神秘的仓储区。 以少数精锐甚至可以说是单刀赴会前往火族境内，源凰认为至少应该提前把床姐的能源好好的补一番，这样心里底气才更足。基于相同理由，源凰要亲自伐木，提高采集效率。 对于这种不需挥斧的伐木方式，格兰三人显得十分淡定，一点都没有动摇。一来是他们之前已经这样做过几次了，二来如果每次源凰做点什么奇葩的事情都要大惊小怪，有多少心脏都不够吓。 这么流弊的天界魔法，你们倒是给我吃惊一点啊！ 源凰很不满！ 虽然在折跃和传送方面，沃兰德的科技远比星陨大陆的魔法更加落后，但唯有此时此刻是不同的！由于折跃是将目标进行分子级分解，运输到目标位置再重新组合，而传送魔法则是将两点之间的空间距离扭曲，拉近至几乎为零，两者原理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传送魔法根本做不到把一棵树连根拔起然后传送，要么就是太大或扎根太深无法成功传送，要么就是大法师连树和周围的土壤一同扯走。现在看来，科学既是在劣势方面也依然有过人之处。 你们一群蠢萌，给我更加惊讶一点，佩服一点啊！ 源凰扶额。 如果格兰三人因为之前已经采集过木材了，所以没那么吃惊，源凰对此能够体谅。但身后紧紧跟着的波塔侠爵，背着手，惯常严肃的表情透露着傻子都能察觉到的欣喜，又是什么鬼？ 身后紧紧跟着花痴般的男人，这令源凰十分焦躁。 “喂，怎么样？我的天界魔法？” “非常伟大，实在令在下敬佩不已，雨涵床大人。” 看着源凰只是抬了抬手就将整棵树吸入戒指中，波塔侠爵由衷的表达了敬佩和赞叹，但表情上则是另外一码事。实际上波塔真心认为这种折跃技术值得惊叹，但比起魔法什么的，他现在满脑子都因为即将和新婚妻子度蜜月而高兴万分──波塔是雨涵床的三个老公之一。 ……源凰想把身后这张花痴脸直接抽回正常，但拼命忍住了。 没错，源凰打算把波塔侠爵一起带去火族境内。 当然不是为了和这个男人恩爱啥的，而是有着其他打算──比如在满是敌人的火族本阵当中，源凰假装哎呀一声踉跄倒地，然后波塔侠爵奋力扑过来舍身挡住一发火球。波塔重伤，躺在源凰的怀里，深情地摸着后者的金属面具，说道：「大人，你的恩情，我现在用生命还了……」。 啪叽！波塔死了！报恩的心愿了了！神器碎片能量充盈了！若真的如此，源凰可就是神器碎片和甩掉麻烦包袱一箭双雕啊，哇哈哈哈！ “大人，您似乎也很高兴？” “哦，我只是因为对火族之旅满怀期待罢了，呵呵呵……” 两人相视而笑。 波塔因为能和尊敬又亲爱的老婆一同旅行，而源凰那副异端般邪恶的笑容幸亏藏在了面具底下，他笑得口水都有点流下来了。 不过这样下去有个蛮严重的问题……源凰抓抓头，回头看向身后。由于折跃技术伐树过于简单高效，身后的树林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细小树苗孤零零的杵在杂草中，之前还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呢，现在却堪比蝗虫过境除了寸草啥也不剩了。 “如果长期以这种速度伐木，不太妙啊。” “大人所言极是。” 源凰只是自言自语，却得到了波塔侠爵的及时附和。恐怕现在源凰就算说煤球是白的，波塔也会毫不犹豫的「是啊是啊」吧。 说到煤。 源凰带着众人一路采集木材其实是有明确路线的，为了效率，他们正在朝着树林另一侧的煤矿移动。 既然是西北商业城市境内，就算是山里也属于源凰的所有物，这里所有的煤矿乃至每个石子都是属于领主的。源凰连树都不肯放过，岂会置这些黑色宝石于不顾？ 不久，蝗虫们杀至煤矿前。 星陨大陆的主要山峦矿脉基本上集中在西南部，一条河川将西部南北划分开，西北侧大多数是平原，偶有丘陵，这个煤矿也是位于说是小山丘都略显矮小的土包里。因为西北部不兴矿业，所以眼前这座煤矿规模也很小。 破破烂烂的粗大方木就像小孩堆积木，横几下竖几下就算做成了矿井的门口。连石子也没铺只是用数根枕木胡乱搭了搭就算作是矿车的轨道了。于隧道正中央附近勉勉强强没有挡住矿车移动的位置顶了几根歪歪斜斜的柱子，就算是做了防塌处理。据工头介绍，现在井下有十三人，上面有三人，这就算是全部工人了。 “啊，大人！您不能进去，危险啊！” 工头见到源凰等人想要大赫赫的走进矿井里，当即要伸手阻拦，但马上如同被火烧到似的缩了回去，生怕手脏摸脏了源凰的斗篷。他必须阻止源凰，自从大迁徙事件矿井的投资人全都跟着尼客逸德跑了，而这个无钱无势的工头就成了最高负责人。哪怕领主在矿井被一个小石子砸到了头，他也要赔上身家性命！ “哦？哪里危险？” “是！比如毒气！” 矿井里经常会有毒气，但源凰的面具有空气净化功能。 “嗯，还有咧？” “啊，比如黑暗！” 面具有夜视功能。 眼看源凰不住地往矿井里走，工头急了，一口气连连说道：“还有魔化的巨大虫子！易燃气体或粉尘！突然的塌方、缺氧、挖通地下水脉而灌井、甚至会弄脏您的衣服啊！”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后源凰却越听越高兴。只见他转身对对波塔撒娇道：“好可怕哦，请老公一定要「舍身」保护人家哦？” 波塔侠爵用力拍了拍胸膛！ 一行人在脸色铁青的无名矿工领路下，走进矿井。半小时之后，他们又出来了，波塔肩头还扛着一只死掉的巨大潮虫。 领路矿工的表情好像在梦游，工头的表情好像看到群尸过界，而源凰的表情……在面具底下就跟吃了屎一样。 “都他妈滚回去休息吧，煤矿全都被我挖光了！”源凰不悦弟大手一挥，厉喝道，“危险个屁！” 然后源凰低声喃喃着：“还指望波塔报恩呢，又他妈泡汤了。” 第259章：踏进火海 · 源凰眼前的传送站比常见的更加宏伟，光是地面上的石雕咒文盘直径就有十米。一颗硕大的魔晶石稳定悬浮在离地五米高的半空中，向下辐射着朦胧剔透的七彩光辉。 也不知道如果偷掉它能卖多少钱，不，首先如何将这块魔晶石从固定位置摘下来就无从得知。 尽管如此，这里卫兵的数量也远比其他传送站要压倒性的多，不只因为要保护这块魔晶石，还因为这里排队等待进入传送站的人也非常多。 大多是商队，他们将大大小小的货箱依次交给执勤法师们检查，有无违禁品、藏匿物，并根据货箱的重量及大小当场标明传送所需费用。旅客是按人头收费，但货物则另当别论，毕竟想要把又大又沉的货箱传送到大洋彼岸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全靠执勤法师们亲自出力，哪怕有传送站复杂的咒文辅助也相当消耗法力。若是遇到传送旺季，法师们怕是要一天五班倒。 这里只能通往三个目的地，而且全在火族领地边境海岸。星陨大陆毕竟刚刚和火族人停战，关系依旧十分紧张。现在这么多人等着传送已算是比淡季还稀落了。只剩下商人们还在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这石头是啥做的？” “新大陆上好的通灵石，坚硬而且具有极高的法力适应性。” 源凰用力踩了踩形成咒文外圈的白石，确实比普通钢铁还结实。他以前去火族边境时可没钱用境外传送站，而是用一艘小船偷渡。 但他现在有钱了。 “喂，火族边境东站二十三个人，我可是忠爵啊，直接免检吧！” 二十三个人指的是戴着面具的源凰、伪装成源凰的床姐，然后是小幽香、虹阳敏帛、波塔侠爵，以及十八名小幽香的直属女护卫兼贴身侍从。 源凰忽然有种挫败感，自己一个部下也带不来，小幽香却一个不少的全带来了。这算什么？身为主人的威望差异吗？ 执勤法师满脸讪笑，连连点头说着当然当然，而且免费。 这还差不多，老子可是忠爵——源凰刚这样想着，忽然留意到传送站入口处赫然立着一块告示牌。 「尚爵也得给我接受安检，还得悉数缴费，否则我亲自到你府上去收！」落款：传送帝。 汗颜。 传送站的收入对传送帝并非可有可无，却总有一些狂妄的贵族企图刷脸来免费运输大量货物。最初传送帝还能忍，但那些尚未继承爵位的公子千金们，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都刻意打着贵族旗号免费跑商队，于是传送帝就怒了。 据说在没出人命的情况下把一个尚爵亲外甥整得很惨，这就是最后一次给贵族免费。 “不，其实我不缺钱。”源凰一想到和蔼的传送帝翻脸的模样，就开始默默地将手伸向怀中的钱袋。 “大人，真的免检、免费。” “啊？为啥？你这牌不是写的……” 执勤法师满脸尴尬，视线绕过源凰，落在了小幽香身上。这下源凰全明白了。 他后退一步进行礼让：“请刷脸。” “嗯呐。” 小幽香领着众人走进了传送站当中。她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毕竟世界上几乎所有传送站都是她家的，家门口就是传送站，去哪里都用传送。传送费和安检？那是什么，能吃吗？ 无与伦比的挫败感对源凰内心造成了成吨伤害。 白光一闪。 一行人瞬间来到了火族境内的海边。 这里也有一座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传送站。旅客商队都很少，但守卫力量却多了近三倍，这是因为刚刚和火族打过仗，局势依然很紧张而以防万一。 传送帝在全世界都很有关系，也因此获得了类似于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特殊待遇，火族军队不会袭击传送站以及传送帝的人。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看着这边众多卫兵和百米之外更多数量的火族勇士彼此遥相对峙，恐怕不战条约也并非牢不可破。 气氛很紧张。 说实话源凰没想到如今在边境会有数百名火族勇士驻守，这岂不是一到这里就要直接开干了？ 火族军队当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源凰的出现，阵容很快便骚动起来。 “大小姐，这样果然还是太有勇无谋了。火族的常备军远远比我国多上太多了，而且全民皆兵，根本就是天生为了打仗的民族。说实话，以我们这些兵力恐怕难以保您周全。” “有床姐在呢。” 小幽香对驻守卫兵的善意劝言无动于衷。她紧紧搂着假的源凰的胳膊，指着真源凰如此坦言。对源凰的莫名信任不仅有着遭到魅惑魔法洗脑的原因，也确实无条件信任着自己的老公。 这让源凰暗自搬回几分面子，随即挺起胸膛。 源凰摸了摸怀里的磁轨微冲，在；又摸了摸腰间的液氦短刀，在；再摸了摸背后的电离步枪，在。全都好好的带在身边，那老子就是天下无敌的！ 仿佛为了营造气氛那般，源凰一甩斗篷，毫无踌躇地走向对面的火族军队。 计划从出发前就想好了！ ——电死一大串火族人，冻死一大片火族人，射死一大群火族人。源凰决定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为了搞定大将军的那块神器碎片，哪怕要拖着只剩半条命的身体一路塌着尸海骨山也在所不惜。 其他人紧跟在源凰身后。 随着源凰不断逼近，火族军队开始调整队形，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就算用膝盖想也能明白，源凰刚刚击退了十几万大军，现在仅有数百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斗志出奇旺盛就是火族勇士的典型特征。他们不仅没有退缩，反而集体将双臂高举过头，喷出了熊熊火焰。犹如一片火海浮于半空的奇景。 大概是威慑行为。 随后一名貌似队长的魁梧红发男子向源凰迎面走来。 站定。 突然深深鞠躬，大喝道：“欢迎公主回来！”随后，身后数百名火族勇士整齐地让开一条道。 “嗯。” 虹阳敏帛点点头，走进了火海之中。其实那浮于半空的夸张火海是火族人一种特有的极高规格的迎接方式。虽然火族不存在王室，但大将军的女儿也就相当于公主了。 咕咚一声。 源凰被挫败感击倒在地。 第260章：一入到底 · 在一个岔路前，源凰望向左侧的远方出神。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三年多前源凰还是愣头小子，为了学习火系魔法曾偷渡至此。当时他短暂待过的村庄就是那边的远方。而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曾喜欢过他的少女，也在那个村庄。 就像源凰对小幽香的回答一样，其实这件事没什么，尤其是在经历了近乎永无止尽的虐待之后，所有往事都是源凰不愿重提的。就算左侧曾有过纯真与懵懂又如何呢？摆在源凰右侧是多如星海的敌人，以及一块秀色可餐的神器碎片。 当然是右侧吧。 一行人在岔路拐向右侧，向着这附近最大的都市前进。 源凰坐在一头如同犀牛般的巨兽背上，摇来晃去。这种驼兽在火族境内南部还是蛮常见的，速度也不会比马匹慢太多，重要的是耐力很好，最适合搬运货物或长途跋涉。 没错，长途跋涉。 说到底，传送阵其实是星陨大陆的特产，火族境内的传送站全是会迪商团建设的，尽管如此，总数依然不多。一般大都市的郊外都会有一个传送站，方便彼此来往，但由海岸前往大都市仍需要步行。 火族境内是一座干旱炎热的大陆，以统治了南部大半领土的国家为主，其他也有参差不齐的各地军阀，连年动荡。会迪商团费尽口舌才得到了在全大陆范围建立传送站的许可，但也受到了很多制约。基于敌对军阀有可能会利用传送站搞闪电战术，所以火族大陆所有大都市的传送站禁止有太多的执勤法师，毕竟启动传送站实际上靠的是人力，这样就无法传送军队了。 因为和上述相同的顾虑，海岸的境外传送站无法与火族各大都市相连接，为的就是以防星陨大陆在转瞬之间就能兵临城下。源凰他们此刻正在走的宽阔大路就是为此而存在的，走的人基本上都是来自或即将去往星陨大陆。 源凰一行人跨海只用了十分钟，这其中还包括磨蹭的时间，而从火族海岸到达虹阳敏帛家乡的那座都市却花了足足一整天，出发时还是黎明，到达时天空已经披上了晚霞。 咔咔。 这是源凰活动僵硬腰背的声音。如此遥远的旅途哪怕骑着驼兽一样很辛苦，在星陨大陆无论去哪里都用传送，他已经很久没有旅行这么远了。 身为擅长使用火系魔法的民族，他们的都市尚未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就已经纷纷点亮了火把，远远望去灯火通明，犹如繁星。 比起沐浴在金色晚霞下的星河都市这般美景，实际上源凰一路上看到的景色都非常不堪入目，就和三年多前见过的一样凄凉。 荒郊野地里挖一个大坑，然后把上百具瘟疫致死的尸体扔进去，由于每天都不断有新的病死者，所以干脆也不埋了就那样曝尸。 元素大陆由三四块大陆连在一起构成了世界上最大的陆地板块。擅长治疗的是水族和木族，但都与火族关系恶劣，再加上火族境内炎热干燥，最终导致了火族人卫生程度极端低下，医疗水平落后。一场瘟疫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法力强的火族人社会地位会更高，不仅有着服从强者的风俗，而且法力强的人更不容易病死。实际上，优秀的火族勇士会用火系魔法煮沸饮用水、烧烤食物并定期将火焰缠绕在皮肤表面进行消毒，所以死于瘟疫的大多是法力贫瘠的村民。 弱者没有生存的资格，这个道理在火族境内有着更深的意义。 “恭候公主回来！” “嗯。” 守城队长对虹阳敏帛深深行礼。 源凰一行人被数百火族勇士“护送”至都市大门，两军交接，改由上千名火族精锐进行“护送”……更像是押送才对。 高耸入云的巨大城门超过一百米，在视野相对辽阔的火族境内就像是高耸入云的标志性奇观。它由金属、岩块、宝石、兽骨以及熊熊燃烧的煤矿组成，这种复杂奇葩的造型是因为无数世代前的领袖彰显自己的战利品——来自各个其他元素族甚至其它火族部落。 源凰现在想要打赢就有点难了。 城墙上取代弓箭手的是擅长远程输出型火族法师，光是看到的就超过六百人，这很棘手。 然而，这种请君入瓮的行动模式丝毫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浩浩荡荡的军队护送着虹阳敏帛直奔内城，于下一道城门口交接，改由四百名极端凶悍的火族勇士护送。 他们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可怖气氛，华丽高级的厚重铠甲露出来的为数不多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除了伤疤还是伤疤。 内城门看起来也非常致命——一道长约千米却仅限三人并肩通过的狭小通道，脚下用浸过油的煤矿铺路，两侧是灼烧过的仍留有余热的坚硬钢铁，头顶是栅栏。源凰能够清楚的看到栅栏上方悬挂着许多随时会泼下来的巨大油缸。 通道在两端和中间共竖起三堵高墙，不仅驻守着成千上万的精兵，墙体本身也别具匠心。 外侧城墙成Y字，有斜向外上方伸出的松垮石墙，感觉随时能够主动塌方然后堵住入口；中间的城墙镶着两口巨大闸刀，随时能够切断通道；而内端的城门口居然还做成了S型的曲折迷宫，还是双出口，能够视情况堵住一侧，由另一侧派兵进去围剿入侵者。 人造的天险。 源凰怀疑火族人脑子里除了琢磨打仗再也没有其他。 终于见到虹阳敏帛的父亲了——火族人普遍精瘦黝黑，而大将军却是个又胖又壮的魁梧大汉，皮肤因肌肉高度膨胀而紧绷，体态均匀发福没有格外的大肚腩。火族境内食物普遍匮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吃成这么胖的。 大将军只是对虹阳敏帛点点头，然后转向源凰说道：“恭候多时，炎帝正在等你，走吧？” 火族没有王室制度，炎帝是异常强大却没有实际权力的特殊存在，是所有火族人的精神象征。 “找我？”源凰十分讶异。 “炎帝没什么耐性。” 说罢，大将军示意众勇士“护送”源凰和虹阳敏帛两个人继续前进，而强迫小幽香等人留在原地。 刀，架在了脖子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61章：朕让你三招 · 虽然预料到于上万敌阵中央取将军的神器碎片并非易事，但事态仍然超出了源凰的预料。本以为最多就是一路披荆斩棘杀至将军跟前，然后满足对方提出的刁钻难题罢了。 被恭恭敬敬地迎进火族都市腹地最深处是什么鬼？跨过将军直接去见所有火族人的最高王者又是什么鬼？ “炎帝陛下最近还好吗？” “和往常一样，抱怨着非常无聊，不断向我索要新的「玩具」。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 虹阳敏帛和大将军的谈话内容并无任何不妥，但无论是语气还是长相，他俩都不像父女。 前往炎帝所在的路上，只有他们三人，甚至不允许护卫同行。 源凰忍不住向大将军问道：“请问，你俩不会是养父养女吧？” 大将军听罢一怔，随即豪爽大笑：“实不相瞒，十几年前我从星陨大陆搞来了一个稀罕之物——召唤魔法做出来的雌性蜥蜴亚人。虽然长着一张丑爆了的蜥蜴脸，但至少下半身还能凑合用。最重要的是，那只母蜥蜴自带被动魅惑魔法，甚得我心。” “额？” “没听懂？虹阳敏帛确实是我亲生女儿，只不过她的母亲是一个凭空召唤出来的怪物，怀孕后强行延长了召唤时限，产子的瞬间就消失了。” 源凰知道虹阳敏帛身上长有鳞片必定出身不凡，但仍然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由召唤魔物所生！这符合魔能学的理论吗？ “所以，就生出来这么一个天生带有魅惑光环、长有鳞片、被火元素偏爱、半人半蜥蜴的珍奇动物，哈哈！” 大将军把虹阳敏帛的离奇身世说得轻描淡写，虹阳敏帛听着微笑依旧。 忽然，源凰感到鼻子一酸。 “……你这样说，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反正你也是个将死之人了。” 源凰心中怒气渐升，他终于开始明白虹阳敏帛那如面具般的微笑是如何来的。就摊上这种渣爹，从小被当做珍奇异兽对待，换作是任何人也不会开心的，仍能保持着微笑已是不可思议。 大将军误会了源凰的质问。这种私事本不该和源凰说的，但见到了炎帝有几条命也不够，直说又有何妨？ “看来你这婆娘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大将军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自恃无敌还是脑子残疾，居然大摇大摆跑到我这里。在杀了我十几万大军之后，以为你我能握手言和把酒言欢吗？” 源凰没这么天真，但能做的只剩下铤而走险了。委实讲，星陨大陆没有能继续入手的神器碎片了，只好来火族碰碰运气。 “不过，你，我可以原谅你之前的不孝。”大将军忽然摸了摸虹阳敏帛的头，“听说你现在是星陨大陆的储君了？给我把这件事坐实！这份礼物为父很喜欢，但若搞砸了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虹阳敏帛微笑着，默默不语。 人渣…… 源凰第一次见到如此人渣，虽然世上人渣万万千，但渣到这种程度的父亲却是头一遭。「要不然他的神器碎片我不要了，先杀了再说吧！」这种危险而冲动的想法不断在源凰心底涌现。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炎帝听说了天界法师的事情无比期待，要见的只是你一个人。”大将军指着前方说道。 前方，是一座活火山！ 浓重的黑烟不停升腾，一股股炙热的岩浆从顶部缓缓流下，整座山高耸入云。 见到炎帝又如何呢？ 源凰才不会去，去了之后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 但，小幽香等人已成为人质。 啧。 源凰在面具下深深皱眉，向着山腰附近的一座巨大石门踏出脚步。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只不过从「一路杀进去」的原计划变成了「先杀最终Boss然后一路杀出去」而已，没什么不同。 滚滚岩浆如同山涧溪流就在源凰脚边汩汩流动。周围温度极高，说实话除了高阶火族人，其他人根本走不完这条路，所幸源凰的连体衣有良好的隔热效果。 “拜见炎帝的途中就会丢掉半条命吗？”源凰眉头越皱越深。 上至山腰。 进入石门。 里面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了。崎岖的狭路就竖立在汪洋岩浆之上。这里是一个巨大而不规则的空洞，头顶上方是活火山的火山口，脚下是万劫不复的岩浆海。 前方遥远之处有一个巨人，坐在无数宝石制成的宝座上。 ——想必那就是炎帝了。 行至宝座前，源凰才第一次确认到炎帝的巨大。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模样，只不过是一堆熔岩组成的巨人轮廓罢了，身高超过五米，散发着连面具都灼烫的高温以及霸气。 源凰见过很多凶险场面，但仍然在极热环境中流下了冷汗。 炎帝是个名副其实的怪物！ 随着源凰微微点头致意，炎帝终于从不知何处传来浑厚且恐怖的声音： “来自天界的法师啊，朕等你很久了。来，攻击朕，令朕感到一丝愉快吧！” ……源凰懂了。 这个炎帝也是个战斗狂，而且因为每日坐在宝座上实在无聊，所以要拿源凰消遣。 开什么玩笑！ 这个怪物不是我能打得过的！ 源凰不由后退半步，摆手道：“如果您是因为我日前击溃了火族军队，那只是误会，多数人都死于火舞碧驰的狂轰乱炸，是乌龙友军火力所致。何况我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住口——！” 炎帝突然怒吼，震得源凰内脏疼痛。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不要说那些扫兴的废话，朕只是想和强者交手罢了！抓紧吧！” 战斗狂，最糟糕的情况。 源凰焦急的想着应该怎么拜托眼下的危机，迟迟没有回应。 “你只有这样才能安全的救回你的同胞们！” 赤裸裸的威胁。但源凰已经想到了几个如何逃离炎帝身旁然后救走小幽香等人的方案了。 “……还不提起斗志吗？”炎帝嗤笑一声，单手拄腮，从领口位置拎起了一块神器碎片，“火元素们说你在收集这个。” “啊！你也有！”源凰忽然来了精神，上前一步。 “打败我，这个就是你的了。”炎帝哈哈大笑，“朕可以让你三招！” 源凰的心情陡然转变：“这可是你说的！” 第262章：对你只需两招 · 源凰一直喜欢读书，再加上曾短暂游历，他在元素大陆五族之中最了解的就是火族，而元素魔里最了解的就是在火族边境定居的——掌管闪电的雷霆帝以及掌管岩浆的炎帝。 炎帝是文献记载全世界最古老的两位智慧生物之一，算不算得上是人类都很难说了。 与火元素同化的高等火族人法力层次不同，炎帝已经和熔岩元素合二为一，全身皆由炙热的流动岩浆构成，根本看不到半点血肉之躯的身影。没有心脏、没有眼球、没有头颅，也就意味着任何物理攻击都是毫无效果的，更没有要害。 源凰指着炎帝喊道：“有来无往非礼也！你让我三招，我也让让你！一招甩在地上，对付你只需要两招就够了！” “两招？” 炎帝听罢张开耀眼熔岩构成的大嘴，仰面朝天，全身不断震颤。好像是在失声大笑却没有发出嗓音，有的，只是整个熔岩洞窟里山壁崩碎以及熔岩翻滚，犹如天地崩坏。 怪物只是大笑就足以引发一场天灾。 源凰感觉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这样更好。 由于炎帝情绪失控导致脚下的熔岩之海不断涌动，大地震颤不止，如果挑衅也算一招，那么源凰已经开始出招了，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招。 东倒西歪。 踉跄伏地。 即使隔着连体衣的手套，地面也是滚烫的，若是毫无防护措施前来，在被毒气熏死之前已经变成了烤全人。 岩浆的温度，据床姐所述约在700~1200度，若已在地表由于某些成份挥发可能温度还会略微上升。火山，在古文明时代被原始人视为神明的力量，不无道理。 源凰嘴上说的强硬，但心知打败一团人形的古老智慧生命体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想利用三招的机会逃脱。 金属面具已经烫得脸颊生疼，或许已经烧伤了吧。义肢机械人的脸本来就不曾设计得隔热，因为没有必要。 连体衣因为是轻型装备，具有瞬间硬化的防盗功能已是凝聚了科技精华，能够少许隔热也只是为了适应冬夏季节变化，而不是进入火山口探险。 披风本是床单，隔热防火效果确实不错，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床上用品，不可能抵抗千度高温。 源凰掏出来聚振手术器。单手持握形状古怪的机械，他曾经多次练习却始终不得要领，根本不知道如何用这个东西当作武器。 其实，这当然并非武器。 在机械前段有三个小爪子，可以射出三股不可视的能量，聚焦于前方的某个点，使这个精准位置产生远胜于激光手术刀的威力。既可以用来切割，也可以用来高温缝合。这是给沃兰德战场上的医疗兵用的，为百米外前线浴血奋战的士兵进行急救手术。不仅能保证医疗兵的安全，还能让士兵们一边站桩射击一边得到治疗。 如果患者动来动去，就算是再高明的医疗兵也无法进行手术。 不过没关系。 反正源凰不是打算做手术，目标非常巨大动不动都无所谓。 聚振手术器对准了源凰脚边的正下方，定点距离拉到极限，功率最大。通过透视镜，他很快找到了地下涌动的岩浆。 「警告，已超出安全功率！」 无视手术器屏幕上的警告。 扣下扳机。 对地幔的软流层附近射出三点聚焦的能量，然后保持着输出状态迅速收回射距，形成一道巨大的高温割痕。 手术器的最大功率定点高温、向上引流切割、原本就是活火山、如今再加上炎帝的法力失控令整座火山都躁动不已，万事俱备了。这是诸多因素缺一不可而引发的奇迹，源凰人为地激惹了一次火山喷发。 但喷发仍需要稍需时间，而这一点点时间对于毫无耐性的炎帝来说根本等不了。 轰的一声！ 炎帝瞬间就跃至源凰跟前，一股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面具之下的皮肤已然烧焦溃烂，几乎将源凰疼昏过去。但他将哀嚎死死地咽进嗓子里。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如果连靠近炎帝都承受不了，怕是所谓的单挑会被单方面取消掉。 “你小子居然真的对脚下浪费了一次出招机会啊？” “第二招马上就来，你给我咬紧牙关挺住别躲！” 炎帝虽然不清楚源凰用那形状奇怪的三爪魔杖对地面做了什么，但姑且知道这是第一招了。面对赤裸裸的嘲讽，炎帝熔岩脸孔变得扭曲不堪，充满着不屑与讥笑。 炎帝仰头望天，张开双臂挺起胸膛，仿佛在说：「来，往朕的心脏打过来！」尽管他根本没有心脏。 源凰会客气吗？ 所幸地面原本就激烈振动，源凰引发的火山喷发并未引起炎帝的在意。 掏出液氦匕首。 大喝一声，源凰双手紧握匕首飞身跃起，狠狠地向眼前的人形靶子用尽全力刺了进去，刺的不是心脏位置而是丹田附近，那里是人体的中心位置，最有利于急冻。 “哈哈哈——！”被刺之人不怒反喜。 炎帝全身被匕首刀尖涌出来的液氦搞得温度极速下降，一股巨大的蒸汽热浪发生爆炸，将源凰整个人都吹飞，甚至激活了连体衣的防御功能。若非如此，源凰可能会死，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飞溅的熔岩烧死。 险些跌落崖边葬身岩浆，源凰迅速爬起身，托连体衣的福并未大碍。 他望向炎帝。 炎帝看起来可不是完全没事，恰恰相反似乎受到了重创。零下二百五十度接近绝对零度的液氦，正好克制善于高温魔法的炎帝，令后者全身通红赤热的外表迅速转暗，从流动的岩浆变成了不断冒着热气的烧红的人形岩石堆。 “好久没感觉到痛了！我虽然早就听说你会使用厉害的冰系魔法，却没想到远远没这么简单！” 液氦不仅仅是超低温，还是异常优秀的超导体，导热性能是铜的百倍，短短一瞬就将炎帝身体构成的岩浆化为凝固石块，就像在烧红的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炎帝拔掉匕首，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发出了嘎巴的可怕声音，那不是关节在响，而是石头热胀冷缩后的碎裂声。 赤红的石头人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认真起来，对源凰摆摆手指：“你离死，还剩一招。” 第263章：恭送炎帝 · 短刀里储存的液氦已经用尽了，虽然令炎帝大幅降温，但离冻死还远得很，不如说是根本不可能的。这里是活火山口的岩浆海，常人仅是呼吸一口就会烧烂肺部，在如此高温之下炎帝重新升温只是迟早的事，若直接跳进熔岩海更是如此。 从最初源凰就没打算冻死炎帝，那团人形岩浆在火山口里根本就是无敌的。 忽然脚下传来天崩地裂的震动，无数岩浆迸发如泉涌，山石塌落如骤雨，令源凰站都站不稳。 眼看脚下立足之处越来越少，源凰拼命地东跳西躲，若不慎跌入岩浆或被落石砸中就一切都结束了。 “哈！看你那只顾夹着尾巴逃走的狼狈样，是没有第三招了吧？” 炎帝被一股喷射而出的岩浆恰巧淋到，全身逐渐升温，眼看离重新恢复炙热熔岩之躯不会太久。 “我只是换个姿势，受死吧！”源凰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炎帝，掏出了气压步枪并调整至最大功率，其实他在面具下的表情严峻无比。若是不逃，一个熔岩喷发或落石恰巧击中就是暴毙，但若是继续逃怕是炎帝会随时取消决斗。 炎帝看到源凰手中的气压步枪，怔了怔。 “朕听败兵们说过，你那是风系法杖？”炎帝似乎被戳中了某个笑点，仰面朝天笑得山体崩塌熔岩沸腾，“用冰系打朕也就罢了。风系？脑残的小子，哈哈哈！” 源凰看罢脸黑……你就尽情笑吧。 炎帝那充满浩瀚法力的狂笑成了刺激火山喷发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天地异变，地动山摇。 火山爆发了！ 伴随着堪比灭世的巨大力量，在炎帝身后猛然升起一道宽阔无垠的岩浆柱直指天际，那是炙热而致命的。 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源凰抱紧气压步枪瞄准着炎帝，强忍着生理上的恐惧没有逃走。而炎帝则转身向岩浆柱跃去。实际上炎帝被液氦搞得全身痛苦，迫不及待地想要跳进无尽熔岩中间人，尤其是明显源凰有所图谋的当下，尽量恢复全盛的身躯才更加稳妥。 大概炎帝本想在岩浆柱边缘汲取力量吧，但毕竟源凰用聚振手术器破坏过地幔，再加上炎帝数次法力失控刺激了熔岩层，喷发规模比预料的还要大。 炎帝被卷入。 炎帝眨眼间就被喷发的岩浆吹上天。 他虽然离地非常高，看火山就如同布丁大小，但问题不大，只要汲取岩浆元素之力，恢复状态，不仅不可能摔死还能依靠法力做到类似滑翔的动作。 啧了一声，炎帝身体稍微恢复了些，只是觉得自己和天界法师的决斗被打扰了，十分扫兴。 “咦？” 炎帝睁大了双眼，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炎帝看到了源凰也跟着被火山爆发吹上了万米高空，就在自己的正下方，端着风系法杖。 “你是怎么……！”炎帝突然来了精神，咧开血盆大口笑道，“不，那都无所谓，来，出招吧哈哈！” 源凰为了赢，做了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趁着火山爆发范围越加扩大，趁机趴在一块即将崩裂飞上天的巨大岩石上，乘着岩浆柱和飞石乱流紧追炎帝至万米高空。几乎无视惯性法则的恐怖加速度甚至激活了源凰的连体衣硬化防御，周围的岩浆彻底烧烂了他的手套和鞋靴。他就那样用灼溃的双脚夹着岩石，单手扣住石缝，将步枪和右手藏在怀里至少护住致胜的最后契机。 全身被烧得一塌糊涂，还冒险跳进喷发里，源凰打算做什么？ “恭送陛下！” “什么？莫非！”炎帝眼看着源凰将风系法杖对准过来，瞬间明白后者打算干什么了，“等一下，真的等一下！朕可是无敌的炎帝啊！” 任凭炎帝连连摆手，源凰扣下了扳机，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风压正中炎帝。 炎帝大概是想要凭法力向侧面滑翔吧，就那样徒劳地挣扎了一下，但因为被液氦冻伤而身体状态极差，行动不便，被彻底卷入暴风中央。 啊——！ 炎帝被吹飞了，直至穹顶，不见踪影，或许被吹出大气层了。 火山喷发的力量十分惊人，常有石块被吹至云端甚至更高，如今再加上气压步枪的最大功率，两个向上的动能合二为一导致炎帝化为了天上的星星。 气压步枪的设计初衷本就是将百吨工程机械击翻在地，推力巨大，体重与人类相差无几的炎帝此刻早就被吹得没影了。 这就是源凰的计划，冻伤炎帝令其无法在空中躲闪，引发火山爆发，最后借力将炎帝吹到比天空还远还高的地方。 结束了。 “老怪物！变成星星再也别回来了！”源凰笑了，举着拳头对天空如此高喊道，赢了！ 然而源凰负伤也不轻。他立刻用仅有的一只好手掏出急救针剂扎在自己脖颈，脸上、手脚的烧伤眨眼间就痊愈。委实讲他刚才差点疼昏过去，之前不敢用急救针剂是怕炎帝把这个当作治疗法术，也算一招，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伤势痊愈，大获全胜，手套鞋靴都被烧毁，落点也偏离了火山口，总体来说是值得庆幸的胜利。 但问题是…… 源凰迎风极速下坠，按着兜帽自言自语道：“真棒……当时为啥没连如何安全落地也一起计划好？” 此时的源凰身处于非常高的天空中，全身几乎要被风撕裂，心脏也已经因为下坠惯性提到了嗓子眼。 赢了是不错，但后续问题还有很多。如何救出小幽香他们，如何入手大将军的神器碎片，如何……活着落地。 纽扣般大小的火族都市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满城上下都在骚乱。虽然火族人不怕火焰却无法驾驭熔岩，其实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元素，而且高低有别，这对于坐落在火山脚下的都市无异是一场灾难，毕竟以前有炎帝在，从未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火山爆发。 “啊，看到了。”源凰发现了小幽香等一队人质，遂用气压步枪调整了落点。 对下方开枪，减缓落势。 啪叽！ 源凰摔下来砸死了看守队长，而且因为连体衣硬化平安无事。 在一众惊愕脸孔的包围中央，源凰从血泊中爬起身，抓抓头：“好，又解决了一件麻烦。” 第264章：先打Boss后推兵 · 源凰的落点在火山脚附近，基本上就是山门前，他当时几乎直上直下的飞起跌落。而小幽香因为担心便吵闹着赶到这里等待源凰平安回归，鉴于她父亲的声望，火族士兵也不敢态度过于强硬，双方彼此妥协之后的结果就是「最多只能前进至山门了」。 最麻烦的人质问题瞬间解决，源凰一屁股坐死了士兵队长，剩下的不成问题。 “大胆狂徒！你对炎帝陛下做了什么！” “邀请他去天界做客？” 这些士兵们皆是精锐，看到火山爆发又看到源凰衣衫褴褛的回来，大概也能猜到出了什么事。说实话，任何人也没料到源凰不仅能活着回来，而且还伤到了炎帝——他们以为炎帝被源凰打伤了，打败则绝不可能。 杀了他——！ 突突突。 源凰用磁轨微冲半分钟扫死了二十多名卫兵，易如反掌。 刺杀皇帝之后还能平安地走出去？源凰才没有那么天真，杀出去一条血路已经是如今唯一办法，于是毫无迟疑地下手极狠。若换作平时他大概不会这般杀伐果断全力以赴，刚刚九死一生再加上新婚妻子需要保护，确实心态不同。 满城都因为火山爆发而陷入混乱，举着火把的火族军人们就像受惊的蛇巢，到处乱串放眼皆是。 “虽然脚边都是岩浆……”源凰看了看周围，“不过暂时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吧。” 潜台词就是老子杀出一条血路，你们别拖累我。 小幽香自然是乖乖听话，她就算是立刻瞬移逃回家里都绰绰有余，属于自保过剩战斗不足的那种。女护卫们也纷纷俯首允诺，使命就是片刻不离地跟在小幽香身边。 “我也能战斗。”波塔侠爵上前一步，拍着自己胸脯。 你？ 源凰就差直接吐他一脸鄙夷的口水，但忍住了。其实，多个炮灰未尝不可。 以寡敌众始终是源凰的弱点，带上几个能打的一起也好。伪装成源凰的义肢机器人是离线状态，太远了床姐无法遥控，提前编了几个简单程序，临时应对各种事态还行，但不能指望和床姐一样强大。虹阳敏帛是身边火焰越多身体素质越高的类型，现在最适合…… …… “咦？虹阳敏帛人呢？”源凰惊讶的发现人质全都在，唯独少了最能打的那个。 在小幽香等人执意前往山脚时，虹阳敏帛则被大将军带走了。父母团聚能有什么事，其他人也并未多想，唯有源凰才清楚那个父亲非常糟糕。 得救走虹阳敏帛。 也没关系，我还有神器碎片的事要找她爹，顺路。 于是，简单的计划就这样决定了。先由源凰和波塔侠爵杀出一条血路，确保安全之后再让小幽香和女护卫们反复短距瞬移逃出去。 火山爆发的致命之处还有接近音速四射的石砾以及毒气，前者小幽香他们都挺住了，后者则不宜久留。 岩浆流奔走速度很快，都市靠近山的一侧已经化为炼狱。托福，火族引以为傲的军队也陷入混乱。大规模阵仗是没了，小规模冲突则不断向源凰扑来。 由于火族境内资源和生产力匮乏，勇士们罕有穿戴重甲，在面对磁轨微冲的子弹时就如同赤身般，犹如割麦子齐齐倒下，没人能近身。 山脚距离内城门不远。 来时源凰就注意到了内城门非常危险，不过既然有充足的时间当然也想到了对策。 果不其然，被源凰击溃的火族勇士以及前来支援的全都集合在了内城门上——人造的天险。 守住这里——！杀了他们——！火族士兵们如此嗷嗷地叫嚷着，纷纷占据岗位，严阵以待。 源凰回忆了一下，内城门是一个仿佛长廊的通道，头顶会被泼下滚烫的油，脚下的路全是浸油煤矿随时起火，两侧则是坚固的金属墙壁。关键入口还是个双开口S型迷宫，其实这才是最难搞的，但此刻火族勇士阵脚大乱无人把守，其迷宫也无异于形同虚设，只不过是一些石块堆砌的墙壁罢了。 掏出等离子切割机，破墙，一条直线穿透迷宫。虽说已经给了莫比安一把，但切割机在宇航船里就相当于消防斧，还有很多。 那些趁机冲过来的散兵游勇则由波塔侠爵操纵着浮空飞剑纷纷击毙，不得不说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用。 突破迷宫来到狭长的通道前，波塔不由咽下了口水。这根本就是不归路，任何踏上这条煤矿铺路的人都会白白送死。 “大人，让我把你用魔法浮上半空，扔到对面去吧？” “那你怎么过去？” “为了大人死不足惜，我的身心都是您的！这也算是报恩了！” “免了吧。” 你死不死真的无所谓，但可怜了脖子上的神器碎片。若是源凰真的飞过去，能回头来捡波塔尸首遗落的神器碎片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恐怕早已易主。 源凰仰头看向上方，透过栅栏格子，城头上方时刻准备泼下滚烫热油，以及随时扔下火把点燃煤矿之路的卫兵们正在胡乱的叫嚷着，非常显眼。难道火族人没有一个懂得什么叫伏击吗？可悲。 这是两套遇敌方案。火焰之路足以把大部分敌人烧成灰烬，注意，是大部分，因为还是有不少内部斗争的火族同胞曾试图攻陷这里，所以才需要准备热油。火族人能够操作火焰，使自己不受火焰灼烧，但热油不行。准确来说，如果油上起火，他们能操作火却无法操作油。这种滚烫油锅正是对付那些有很高火系抗性的敌人们。 却即将变成源凰突破的胜机。 源凰从进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如何利用那些油锅了，不由笑道：“真该感谢他们劳力费心地将油煮沸啊，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说罢，端起微波步枪瞄准油锅，扣下扳机。 杀伤型的高强度微波立刻令探头出墙外的火族士兵抱头捂脸，哀嚎连连，而金属的油锅也迸发出电火花。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油锅起火了，而且极速沸腾翻滚堪称爆开，溅射到周围士兵身上，死伤惨重。 以前源凰根本不知道微波究竟是什么鬼，所以一直将微波步枪束之高阁，但这段时间的刻苦学习并非白费。微波不仅能作为高穿透杀伤武器，还能引发金属放电。 此刻墙上已是惨叫加火海延绵不绝。 第265章：突破重围 · 对火族士兵来说燃烧的油并不危险，但滚烫的油就非常致命了，热油经由微波加热而爆开四溅，令内城门墙上烫死的烫死、逃走的逃走，再无任何活口。 火星不慎飘落，点燃了煤矿路面，顿时腾起熊熊大火。 高温扑面而来，令波塔望而生畏：“大人，您先走吧，我会再想办法。”说得好像源凰火焰免疫似的，不，大概波塔就是认为源凰免疫一切伤害。 火势很凶，如今源凰的连体衣和斗篷破损，不可能硬闯过去。液氦匕首已经用尽，气压步枪搞不好会令火势反而增大，源凰一时想不到什么适合用的武器。不过，其实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 源凰对着火炎路径微微鞠了一躬：“辛苦你们替我挖煤，谢谢款待，我再次不客气的收下了。”说罢，将戒指对准前方。 下一幕，所有煤矿都被折跃技术吸入戒指里。釜底抽薪，源凰眼前原本有条烈焰之路，现在只剩下一条冒烟的壕沟。 “走吧？” “呃，大人神武。” 幸运的是之前源凰将宇航船的火力发电系统修好了，也曾多次利用折跃技术收集木材和煤矿。尽管距离宇航船太远而与床姐断开联络，但采集可燃物已经是惯性行为，具有离线设定，只需对准目标便能简单启动折跃。虽然以效率来说，采集的这些煤矿还弥补不了超远距离折跃的能量损耗，但重要的是能灭火。 行至一半，悬至中间的重型闸刀猛然落下，虽然没有伤到源凰，但也挡住了去路。那是一块特别厚的铁板，看起来不是寻常法术能够融毁的。 波塔用尽法力也无法将其浮起，太沉了。左右皆是墙壁无路可走，他俩被堵死在这里。 “大人，看来我们只能想办法绕道……呃？”波塔说到一半就闭嘴了，因为他看到源凰用等离子切割机迅速在巨型闸刀上面开了个方方正正的门口。那本来就是用来切割金属的，再厚的铁板也阻挡不住。 内城门是火族引以为傲的人造天险，却被源凰轻松突破。 这是民族意识形态和特性造成的尴尬局面，其实如果有一条护城河的话或许会令源凰感到困扰，但火族人不可能用水去建设防御，本地干旱也没那么多水。更甚者，如果能将城墙建在峭壁之上也会阻挡住源凰，到毕竟旁边就是火山，又有那个傻子会把人造天险建在真正的天险旁边，何况还时不时流下岩浆，就算建了也无法长久。 火、煤、油、石、铁等等，这些恰巧全都对源凰不起任何作用，又恰巧火族就喜欢玩这些。 接下来就是一场屠杀。 出了内城门是片开阔地，火族勇士们重新组织起阵势，队列整齐地迈着步伐向源凰逼近。按常理数百精锐保持队形是极为致命的，凭单人根本无力回天，但你得看面对的是谁。面对英雄级的战士是必胜，面对传说级的法师也能发挥出以多打少消耗法力的优势，但他们实际面对的却是一个刚刚从火山口死里逃生已经杀红眼的家伙，而且还有枪。 火族勇士不屑穿戴厚重铠甲，以勇猛攻击为荣。于是呢，这片整齐的麦田，被源凰左手持磁轨微冲右手持磁轨步枪收割得不亦乐乎，简直是活靶子随便扫射。 但渐渐的源凰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对方死得实在太过惨烈。 当这群火族精锐被打散阵形之后便立刻发起了冲锋，全员都是和虹阳敏帛相同的近战强化型，若能近身大概能发挥出不逊色于虹阳敏帛的强大战斗力吧，但问题是做不到。他们离得源凰越近，子弹命中率越高，越被打得根筛子一样。勇士不存在临阵脱逃的选项，于是只能踩着同袍的尸体前赴后继。 这条用生命铺的路最终也没能靠近源凰身边。扫射近战轻甲单位就是枪械的天生使命，除了屠杀再没有其他词汇能够形容。 弹药和能量却成了问题。 这种前赴后继的送死冲锋一波接一波。火族人理所应当的认为，作为一名法师源凰必定总有法力用尽的时候，实际上确实如此，无论枪械的子弹还是能量都几乎见底了。 波塔似乎也有同样的担忧，尽力地替源凰分担压力，但效果甚微。 “糟糕，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源凰在面具之下露出愁容。 前往火族领地之前，源凰最大的顾虑就是距离太远导致与床姐断开了联系，那可是他的力量源泉。如今折跃技术不能自由使用，能量补给也跟不上所需，甚至义肢机械人都不能算作战力，源凰可谓深入敌后孤军奋战。 我……需要补给。 尽管如此，但沃兰德特有的弹药和电池源凰在火族领地又如何能获得？ 当磁轨枪械的子弹几乎用尽，源凰只能改换其他武器，电离步枪、激光步枪、电浆手枪……他就快要落得挥舞光剑的地步了，一个立志成为大法师的人，近战可没练过啊。 火族士兵终于渐渐撤退了。基本上，他们肯撤退唯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将领已经出现，并下达了军令。 至于究竟是哪个将领出现，则是最糟糕的情况。大将军、火舞碧驰、某个脸熟的男子再加一个年迈女法师，恐怕高层全都集齐了。 源凰心虚啊，能量不足。 很快，那个脸熟的男子飞身跃至阵前，叫嚣道：“雨涵床！我们又见面了，继续上次你我未完成的单挑吧！” 阵前单挑？ 源凰一听就乐了，随即答应，抬手一枪将所剩无几的子弹送给他。这男子嗷的一声被打翻在地……是出来搞笑的吗？ 岂料对方捂着胸口翻身站起。打中心脏都没死？ “有本事和我近战打过！老子擅长近战，别玩远程阴人那一套！” 这家伙肯定是负伤了，却不是致命伤，有蹊跷。源凰不认为是自己打偏了，由于磁轨武器无后坐力，他的射击准度正随着实战练习飞速提升。 源凰低声问向波塔：“这谁啊？” “焦武烤，火族火怪特殊部队的首领。之前您和他对过阵，只不过被打扰了。” “哦。”源凰听罢点点头，“谁？”他已经对焦武烤毫无印象了。 不过却极有兴趣。 因为焦武烤中弹后衣服破损，露出了神器碎片的项链，简直是意外之喜。 “喂！姓焦的！你想怎么单挑都行，我奉陪到底啊！”就算提出更过分要求我都会答应的，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心愿。 第266章：老婆的正确用法 · “近战单挑！” “好！” “赤手空拳！” “好！” “魔法只能用强化类，不能用输出类！” “好！” 焦武烤听罢立刻笑了。若是简单形容，他就是徒手武术家，擅长强化自身的魔法但不会输出型魔法。如果在这种严苛条件下他都能输给一名法师，干脆死了算了。 源凰也笑了，苦笑。 好个屁啊！ 因为求神器碎片一时心切便随口答应下来，只不过想满足焦武烤的心愿罢了。源凰可是法师！好吧，虽然是假法师但还是法师，根本不擅长近战。你他妈让我拿着光剑对砍也算给条活路，让一个法师徒手又不准输出是打算玩死谁吗！ 到底是要命还是要神器碎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心里斗争之后，源凰毅然决定——先答应决斗，总会有办法的，尽管现在还想不出来。 看着焦武烤一脸阴笑磨拳擦掌地步步逼近，源凰为了不输人气势也活动了一下肩膀。他握祝等离子切割机问道：“这算武器吗？” “喷出七彩火焰的短魔杖，形状还近似镰刀，你说呢？” 妈的。源凰暗骂之后不死心，又掏出来聚振手术器：“这总不能算是武器吧？” “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赤手空拳？而且那是魔杖吧，以为形状古怪我就会上当吗？” 焦武烤认为火族军队胜券在握，令源凰没有办法拒绝单挑，所以才咄咄逼人。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单论近战，他乃火族第一，但实际战斗时大家都是魔法战士，刀砍与火喷配合使用，这样对此他就不算最强了。对此，焦武烤一直希望找个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如果能够打败胜过火舞碧驰的源凰，便会名声大噪。 源凰的想法则很单纯——满足他，弄死他，然后继续逃离火族领地——如果真能赤手空拳打败焦武烤的话。 “大人，请您务必小心啊。”波塔十分担心，“这个焦武烤很出名。在元素大陆，法师被称作「仙」，魔法战士被称作「妖」，像炎帝那种超凡存在被称作「魔」，而其他特殊职业则称为「怪」。其实火怪和火元素并没有太大关系，他们是将各种猛兽的身体融合于自身，能够肆意变形的真正怪物，而且力大无穷。所以，他们的心脏等要害位置与常人不同，您擅长的金系魔法飞弹怕难以起效。” 嗯嗯，源凰感谢解说，但毫无用处，还是没想到赤手空拳赢过对方的办法。 说话间焦武烤已行至源凰跟前，凶神恶煞自信满满，决斗一触即发。 “老……床姐，要不要什么武器！” “说是赤手空拳单挑！” 不知何时小幽香等人发现路上安全了便追赶而至，看到的却是源凰处于不利局面的一幕。因为源凰自知脱离宇航船联络范围有多危险，所以提前将其他武器装备都交给小幽香储存在异空间物品箱里。小幽香不敢贸然靠近，如此高喊，但也帮不到什么忙。 开始了。 强弱差距非常明显。 源凰匆匆歪头闪避焦武烤的两记上段刺拳，然后立刻被从死角袭来的重勾拳击中心窝，打飞至半空。还容不得喘息，焦武烤便跃至半空双拳合拢，将源凰狠狠砸至地面。 不幸中的万幸，焦武烤拳劲十足反倒成了一件好事，激活了连体衣的瞬间硬化防御。胸口、后脑包括狠摔落地全都无伤。 源凰掸了掸身上的土重新爬了起来，地上留了一个人形的坑。确实不疼不痒，但继续这样下去不行啊。 焦武烤显得有些惊讶：“这算什么？法力护体？”他头一次见到吃下自己拳头仍能未伤分毫的家伙。 焦武烤使用魔法在额头上变出来犀牛角。他能够融合野兽的某部分于自身居然是真的。眼看着他的双腿也变得更加粗壮，然后气势汹汹地埋首向源凰冲锋而来。 锋利而致命的角将源凰再度撞飞到半空。 或许有人会说区区犀牛冲撞向侧面躲开不就行了？源凰躲了，真的躲了，但焦武烤立刻跟着改了方向，照样命中。 源凰无伤。 焦武烤变出了又长又粗的猿臂，将源凰打飞，后者依然无伤。 鹰翼、鳄尾、狮爪、狼牙，焦武烤渐渐焦急起来，各种花式变形魔法层数不穷，打得源凰目不暇接。 这是一场零伤害的决斗，打的人心里没底，纳闷何时才能伤到对方，挨打的人心里更没底，不知能量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床姐曾反复提醒源凰，连体衣无法永远抵抗伤害，终有能量用尽的一刻。 局势变糟的契机是焦武烤试图用蛇尾勒死源凰，后者勉强闪避却仍被捆住了一条胳膊。咔吧咔吧的清脆声音，整条手臂复杂性骨折。 焦武烤大喜，这是第一次成功伤到源凰，并由此判断打击虽无效，但勒击却可行。蛇尾勒击速度不够快，没能激活连体衣的硬化。如果连这种缓慢施压都激活防御，恐怕穿戴者连弯腰抬腿都做不到了，会妨碍正常活动， 源凰几乎当场疼昏过去。眼看蛇尾卷着他的手臂不放，并且用其余部分迅速向躯干袭来，他产生了一种放弃感——干脆掏枪弄死焦武烤吧。莫说神器碎片，这样下去怕是小命也会丢了。 源凰掏枪的同时，唰，被瞬移魔法传送到了小幽香的跟前。这很突然，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包括源凰自己。 小幽香哭了。 她揉着眼睛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打扰了你的单挑，但看到你一再被打飞，甚至骨折受伤，我实在是……” 源凰能说什么？姑且又被小幽香救了。 源凰不无遗憾地看向远处的焦武烤，单挑被插手了，怕是神器碎片也只能放弃了。 岂料焦武烤只是略感意外地说道：“没想到魔法全能的传闻是真的，你居然连空间魔法也会用？” “欸？”源凰指了指自己。 由于外境人不甚了解星陨大陆特有的瞬移魔法，焦武烤误以为是源凰自身施放的，吼道：“别逃，再来！” 源凰歪头困惑不已，这也行？ “这个是我的治疗魔法，允许吗？” “当然。” 源凰将急救针剂扎入侧颈，胳膊立刻痊愈。对焦武烤来说这是对自身使用的魔法，跟他的变形魔法无异。 “莫非，穿铠甲也可以吗？” “我也有穿啊！” 焦武烤穿的兽皮混搭着少量金属轻甲，防御力方面其实有和没有差不多。 你早说啊！ 源凰转身对小幽香说道：“老……把你异空间储物箱里的重型动力铠甲取出来。” 第267章：源凰惜败 · 所谓的赤手空拳就是指没拿武器，但戴金属手套不算。拳击比赛戴拳套并不犯规，同理，源凰如今穿上了整套重型动力铠甲也依然在决斗规则允许范围内。 厚重的头盔、额外加长的手脚令源凰此刻身高突破两米，俨然钢铁巨人。 “就算穿上铠甲又能如何？”焦武烤嗤笑一声，“该输的依旧会输。”他的论点是常理，天下武术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若是武术家穿上厚重铠甲反而会拖慢敏捷性，带来反效果。 如果是寻常铠甲。 只见焦武烤在额头上变出一支犀牛角，四肢似豹，背生双翼，以前所未有的超高速向源凰冲撞过来：“就算是铁板我也能击穿！” 当！ 源凰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击穿铠甲，因为没机会实践——他单手抓住了犀牛角，将焦武烤硬生生的截停，脚下却未后退半分。 双手用力，源凰将角咔嚓一声折断了。这下可把焦武烤疼坏了，鲜血喷溅，惨叫连连。 在沃兰德，重型动力铠甲不被视为铠甲，而被当作武装载具的一种，无论动力还是装甲都与真正坦克无甚差别。对于一套生产技术合格的重型动力铠甲而言，至少要能徒手截停坦克并撅断炮管，否则便是废品。坦克都能截停，更何况半人半兽，炮管都能撅断，更何况区区一支牛角。 仓惶之中，焦武烤掩面后跳，利用身体局部变形的伎俩将额头伤口止血。他满脸是血，表情惊恐，狼狈不堪。 “居然被你偷袭了，这次我会稍微认真一点。” 源凰听罢心想你丫骗谁呢，为了增加冲撞威力连翅膀都变出来了，这还不够认真你怎么不上天？ 焦武烤变出巨大猿臂和蛇尾再度扑袭过来，灵敏的绕至源凰身后，缠住动力铠甲的双腿。“狡猾的家伙，这次看你如何躲！”说罢，双掌以武术内功发劲技巧向源凰头部击来。 我刚才躲了吗？ 没有吧。 所以这次也不会躲。 轰的一声，焦武烤以血肉之躯在钢铁头盔上打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犹如音爆。 焦武烤以类似隔山打牛的巧力击打铠甲，能够让冲击力尽数穿进头盔甚至颅骨内部，中招者轻则脑震荡站立不稳重则七窍流血当场毙命。在武术内劲面前，任何铠甲都毫无意义。 如果是寻常铠甲。 按照设计初衷，动力铠甲至少要抵抗住一两发坦克炮弹直击，所以不仅装甲厚重而且还有极佳动能缓冲设备，否则一炮下去铠甲里的不就被震死了？ 源凰啥事也没有，单手揪住焦武烤的脖子，一拳揍下去，后者顿时口眼歪斜像个烂番茄。 翻身而起连连后退，焦武烤脑袋都被打瘪了还是没死。他的脸孔像是活的软泥一样扭动几下半分伤痕也没有，唯独留下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眼看源凰伸手过来，焦武烤立刻应对，两人双掌扣在一起相互角力。论力量焦武烤已经远超人类，但感觉自己此刻正在推一座山。 几秒后焦武烤双腕骨折，喷了动力铠甲一身血。 尽管焦武烤利用皮肉变形而迅速痊愈，但喘息粗重神情疲惫，看来伤势虽然愈合但并非攻击无效。 这个世界不存在无敌，多打几拳就是了。 源凰轻轻地挥舞拳头，铠甲就会自动辅助发力，外行的拳击动作带着扑面风压又快又狠。焦武烤勉强躲开了少数几拳，其余尽数命中，身上脸上全被打开花了。 焦武烤惨极了。 火族军队从整齐雄壮的助威渐渐变得偃旗息鼓，而小幽香等人则从手心里攥一把汗变成欢呼雀跃。这是要赢的节奏，无论硬度、力量、速度还是凶猛都是源凰占优，而焦武烤那些变身伎俩似乎已经再无新花样了。 源凰掐着焦武烤的脖子，窒息令后者甚至难以保持人形犹如真正的四不像怪物。大概这就是最后一拳了，预计能彻底打爆脑袋，令这个会武术的变形怪永远没有复原机会。 握紧的铁拳高高扬起，却停住了。 源凰迟疑，不，震惊了！ 动力铠甲的目视镜头虽然无法隔衣搜索隐藏的神器碎片，但若盯着面前的神器碎片是可以判断神器碎片蕴含的「造物主的气息」充盈与否的——低，很低，比焦武烤被胖揍之前还低！ 它蕴含的能量就是个渣。就算源凰打死焦武烤夺走神器碎片也毫无用处，等待易主又需要很久，这块神器碎片就等同于废了。 “为什么！”源凰失望至极，“你要单挑我答应了，你要赤手空拳我也做到了，你要不用输出魔法我统统做到了……你小子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切都是随着焦武烤的意愿，没想到神器碎片的能量反而跌至谷底。搞啥？ 咳咳，焦武烤被掐着脖子半死不活的答道，“我居然会在拳脚决斗中输给一个女法师，我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剧本本应该是我威风地展现实力，与你进行一场精彩的单挑，最后险胜，赢得全族人的尊敬……可恶。” 哈？ 这小子居然在盘算这种事吗？他的愿望并非「决斗」，而是「于决斗中险胜传说中的天界法师，从而赢得同族的敬仰」。这心愿真他妈的可悲！限制一个法师施法，就算取胜了又怎么可能赢得他人的尊重？焦武烤这种人永远也没可能受人膜拜。 源凰尴尬症犯了，都快挥拳将对方活活打死了才发觉必须惜败，怎么挽回啊？ 啪嗒，焦武烤濒死之际胡乱抽搐的蛇尾轻轻抽到了源凰的动力铠甲……的边角。 “啊，疼疼疼！” 源凰突然纵身跃起在半空中七百二十度曲体后空翻加展体三百六十度自转，咕咚一声摔倒在十米开外，对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不，就差一点而已！”源凰懊悔地捶打地面，大声的自言自语道，“我这身魔法铠甲虽然很厉害，但每移动半分都会消耗惊人的法力，将伤害无效化更是如此。这场战斗太激烈了，我的法力已然枯竭！” “哈？”焦武烤傻乎乎地望着源凰，显然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 发现对方没听懂，源凰只好自言自语的更清楚点：“啊——！我的法力再也不够支撑这个无敌的铠甲了，要解体了！” 然后源凰轻轻扣动手指边的开关，弹起动力铠甲后盖，慢悠悠地爬了出来，认真关上盖子，然后呜哇嘿咻地摔倒在地，吼道：“天啊，就差一击我就能赢了！现在可怎么办？” 焦武烤懵逼。 焦武烤恍然。 焦武烤大喜。 第268章：烧死她 · “哈哈哈！我赢了，终于赢了！”焦武烤踩着源凰的脑袋笑得癫狂，发型都变得散乱了。这对他而言可谓奇迹般的大逆转，来之不易。 焦武烤变出来锐利的爪子，对准源凰的后脖颈，准备挥下最后一击。 源凰不介意，反正脖子有连体衣保护无法伤到分毫。时机差不多了，源凰眼瞅着焦武烤的神器碎片能量极速充盈，该弄死这个自认为获胜的傻子了，但要注意快准狠，在焦武烤回过神来之前秒杀，令其死在胜利的喜悦中。 但有人介意啊。 这个法力用尽的把戏不仅骗到了焦武烤，甚至骗到了包括小幽香、波塔等所有人，无一例外。 当！千钧一发之际，焦武烤的爪子被波塔侠爵操纵的飞剑挡了下来。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兼妻子被处决。“焦武烤，你已经赢了，不必斩尽杀绝吧！” “你算老几？别逗我笑了，你以为雨涵床伤了炎帝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吗？你们全都得死！”说话间焦武烤踩源凰脑袋更用力了，令后者半张脸都埋进土里。 这会疼。由于脚踩的速度不足未能激活连体衣的硬化防御，源凰感觉还是很难受的。波塔是好心维护自己，但跳出来只会碍手碍脚，反而令源凰错过了秒杀焦武烤的时机。 “你这样胜之不武，赢了一个不允许施法的法师算什么本事！” “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愿者服输！” 讲是这样讲，但焦武烤的神器碎片的能量正在往下跌，看来是听了波塔的话感到心虚。 波塔真碍事！ 源凰被气坏了，这样一来自己苦心演的戏不是白忙活了？ 正当源凰焦急之际，小幽香也跳了出来。她伸手挡在源凰面前大喊道：“不许你伤害我姐！” 焦武烤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雨涵床啊，亏你还算天界法师，那些名号怕都是招摇撞骗来的吧？看看你自己的糗样，被我将脸踩在脚下，还需要一个吃爹名望的小丫头舍身保护，真是羞耻！” 羞耻吗？ 源凰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羞耻，只知道小幽香跳出来之后，焦武烤的神器碎片的能量再度回升，甚至比刚刚获胜时更充盈了。 哈！ 若再错过我定会追悔莫及，必须动手了！ 源凰趴俯在地上，偷偷掏出电离步枪对准焦武烤射出了最大功率。一阵恍如焦阳的刺眼电光之后，焦武烤化作了人形焦炭。 尽管失去意识，但仍一息尚存。 源凰对火怪的魔法不甚了解，日后绝对会好好研究一番，这种惊人的生命力究竟是什么鬼？但现在可没空。 源凰翻身跃起，反过来将电昏过去的焦武烤踩在脚下，用金属义肢的右脚。 这些日子，源凰终于明白金属义肢的正确用法了——尽管踢腿需要腰背、膝盖和支撑脚的肌力，无法发挥金属义肢的威力，但如鹰爪的脚趾若仅仅攥紧却不必在乎源凰自身的力气——锐利的脚爪握紧，切断了焦武烤的脖子。 反击就在半息之间。源凰摘下焦武烤的脑袋，提在手中高高举起，并立刻将神器碎片收入囊中。 一切顺利。 如源凰所料，再厉害的魔法也是变化形态，砍掉了脑袋便无法复活。关键是，神器碎片的能量充盈得十分喜人。 轮到源凰开心了。他将无头尸体踢飞，望着神器碎片出神。已经很久没有入手这样高能量的神器碎片了，源凰几乎能想象到宇航船又可以进一步强化。大丰收。 火族军队方向哗然一片。 不只是因为焦武烤死了，而且还因为源凰提着后者的人头高高举起，这是胜者的炫耀，更是对败者的亵渎，尤其是源凰那份兴高采烈就算戴着面具都无法掩饰。他们被彻底激怒了。 小幽香和波塔瞠目结舌的盯着源凰。 “干嘛？” “我们以为你法力用尽是真的。” “是真的，确实快用尽了。” 尽管源凰撒了谎，但所谓的谎言也是他情急之下将实情夸张了一番。源凰确实弹尽粮绝了，各种枪械能量全部见底，只剩下重型动力铠甲可用。面对源源不断前来支援的火族大军，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逃出生天了。 源凰急需能量。 “都退后吧，接下来是一场昏天黑地的恶战。”源凰将小幽香和波塔赶走，准备再穿重型动力铠甲。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依靠一双铁拳杀出重围了。或许光剑还能用几下，但敌人可是数万大军，余下能量究竟能撑多久？ 自从火族各将领现身之后，军队便从混乱不堪很快变得井然有序，趁着焦武烤和源凰单挑期间其他将领也没闲着，纠集了更多兵力。他们都明白焦武烤只是一个小丑，万一赢了最好，输了也毫不意外，毕竟那是一个伤了炎帝之后还能活着走出火山口的天界法师。 在自己地盘重整军队易如反掌，目前已有近十万人将源凰三面包围，那座失守的内城门反而成了源凰等人背后的安全保障。 委实讲，源凰此刻最担心的事态就是数万人赤手空拳扑过来。动力铠甲在背部有一个临时开关，虽然需要旋动、按下、扳开等复杂操作，但谁能说的准数万人搂着铠甲摸来摸去不会误触开关将源凰从最后的保命所里拽出来呢？ 他忽然在脑海里浮现出无数蚂蚁啃死大象的情景，不由打了个冷颤。 虹阳敏帛终于出现了，但被亲生父亲挟持作人质，咽喉被掐着。 大将军并未发话，而是身旁那个年迈女法师振臂高呼道：“全军听令！”看样子可能是军师或是类似的职位，“给我烧死她！” 话音刚落，奇景出现了！放眼望去全是火海凭空腾起，漫天连焰。源凰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大几万人同时施法，这气势真的惊天动地，除了火焰啥也看不到了。 “快闪开！” 小幽香听到源凰大吼，立刻拖着波塔瞬移逃向后方，她相信源凰一定有办法。 有屁个办法。 用数学打个比喻：每发火球对动力铠甲造成1点伤害，而动力铠甲有十万耐久，那么连一轮齐射也扛不住，更何况他们能够施法很多次。 源凰还没来得及钻进铠甲里呢，火海便铺天盖地烧至眼前。 第269章：蛇吞象 · 重型动力铠甲是为了让士兵精锐在太空中战斗而设计的，除了能够抵抗磁轨射出的高穿透子弹，还能抵抗粒子束、磁场、激光等多种伤害，当然也包括来自恒星的高温直射。视乎战场位置不同，铠甲必须能够抵抗数千度的高温才算合格。 不怕宇宙中的太阳直晒，又怎么会怕以氧气为源的凡火？ 怕。 这不是温度问题，而是真空中的火焰伤害极端罕见，不在重型动力铠甲的设计初衷内。高温和火焰并不相同。虽然一两发火球不算什么，数以万计可就扛不住了，更何况魔法驱动的火焰和氧化燃烧的火焰略有不同，这个「略」在叠加到数万之后就变得明显起来。 源凰一只脚迈进铠甲里，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进去，数万发火球便统统砸在了他的身上。 没死已是奇迹。 他的披风不仅隔热还掺有石棉，是极端防火的特殊材料；他的连体衣因遭遇莫大冲击而激活了瞬间硬化；他的动力铠甲非常坚固，既抗爆炸又抗高温。 然而，披风之前被岩浆烧得凌乱，连体衣也露出了源凰的手脚，金属面具传来了灼热。数万发火球魔法原理并不统一，有些是纯粹依靠法力引燃，有的则是依靠某种油液，后者粘附在动力铠甲上发出了噼啪的烧毁声——烧的都是隔热防激光等伤害的特殊涂层。 从各种意义来说都很不妙，源凰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这种规模的魔法攻击，怕是一座小山也将夷为平地。 年迈女法师笑了，她的做法十分正确。她是大将军的军师，火舞碧驰的魔法启蒙老师，所有火仙的顶点，火系输出的最高人，这座都城里的第一智者。 论近战居然赢了焦武烤，甭管是偷袭还是使诈，赢了就是赢了，从结果而言年迈女法师不得不承认源凰确实厉害。不仅是近战，既然能从火山脚一路突破重围，就说明综合战斗能力、战术、中距离杀伤力都不可小觑。再加上伤到了炎帝，怕是还有恐怖的小聪明。 那我用人海战术远距离轰炸你，你有脾气不？你近战、中距离战斗、小聪明都用不上了吧？就算你是天界来的，只要不是火系伤害完全免疫就必死无疑。 她看到源凰衣衫破烂的模样，确定并非免疫火伤。这是个无解的战术——数量即是暴力。 一轮火球齐射之后，烟雾散去，源凰屹立在原地，甚至没进入动力铠甲里。 “这……”年迈女法师虽然震惊，但事态尚在预料之内，她就知道源凰绝没有这么简单，“有蹊跷。我确定对方不是硬抗住轰炸，而是动了什么小聪明！” 源凰站在原地，拍熄身上和铠甲上少许余火，叉着腰等着敌阵继续。 继续？年迈女法师又不傻，得先摸清对方究竟玩了什么花样才能够在数万发火球下死里逃生。 年迈女法师上前一步，双手举过头顶，聚集出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火球，这样的夸张魔法唯有她才能做到。 “我来试试她！” 年迈女法师说罢，将一颗巨大火球扔向源凰。这样的威力，就算扔向一座没有魔法防御的石砌城堡也能瞬间轰成渣。 嗖。 火球被吸了，吸入了源凰的戒指里。大绝招就这么没了！ “所以，她就是这样迎刃而解的么？”年迈女法师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真是雕虫小技。” 大将军的二女儿火舞碧驰问道：“老师，这家伙居然能够做到将敌人的魔法化为己有吗？” “不亏是天界大法师，虽是敌人也令人佩服。但是，这可不是什么离奇的异技。” “欸？”火舞碧驰听罢很吃惊，“有了这招几乎就是火系伤害无效了，就算打遍火族大陆也……” 年迈女法师听罢哈哈大笑：“你误会了。所谓绝技往往都是将基础技能变得出神入化而已，大多如此。吸收对方的魔法，其实你也能做到。” 火舞碧驰指着自己，满脸困惑。 如此这般，年迈女法师指点了一番自己的学生，就向后者扔过去一个小火星，火舞碧驰还真的像模像样的将老师的细小魔法化作虚无缥缈的法力据为己有，吸入掌心。 “懂了吧？不过是基础技能加上一点小聪明而已。” “但是对方能吸收数万发火球实在厉害。” “确实厉害。这个雨涵床真的有些惊人的实力，甚至火系魔法的造诣超过了我。”年迈女法师阻止火舞碧驰插嘴，继续说道，“但，再厉害她依然是个「人」，一个人的法力容量是有限的。” 火舞碧驰瞬间听懂：“老师莫非是打算撑死她？” “对。”年迈女法师点点头，露出阴笑。 就算天界法师能够吸收法力，单凭一个人又能容纳多少？年迈女法师也能做到吸收火球，自然明白其中的弊端。能吸收数万发火球实属惊人，但总会有吃不下的那一刻，但火族军队人还多着呢，援军正在陆续赶来。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其法力容量再大也有极限。 年迈女法师振臂高呼道：“别怕，继续施法，就这样将天界法师集火致死！她不能永远硬撑下去！” 军令如山，火族军队那少许的动摇瞬间荡然无存，彻头彻尾地执行命令。数万人再度齐齐施法，火球和火球连成比天还广阔的焰环，极速向源凰收缩。每个人鼻腔里弥漫着烧焦的臭味、汗毛都能感受到空气的震动，万人施法的气势无比磅礴！ 嗖。 源凰又用戒指将火焰全部吸完了。 “别怕，她的法力容量是有极限的！”年迈女法师歇斯底里的咆哮道，“给我撑死她，继续，继续！直到你们法力枯竭为止──！” 一波又一波魔法齐射袭来，源凰一次又一次的尽数吸入。 最初一次，由于源凰一半身体在动力铠甲里，导致戒指位置不好，没能将全部魔法吸收。但聪明到源凰这种程度只差一步就能成精了，当然立刻察觉到戒指居然还有这种隐藏功能，顿时放弃了动力铠甲，而是大赫赫的站在空旷之地，高举船长之戒，坐等魔法源源不断的送来。 经由折跃技术，火系魔法变成了火焰，用作了火力发电系统。 第270章：收支平衡 · 火族军队人数越来越多，以每分钟数百人增加，直至突破五十万大关也只是增援速度减缓下来，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火族大陆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辽阔陆地版块，虽然贫瘠，但人口出奇的多。越是贫困之地人们越是希望多生孩子，一来是渴望有孩子能够出人头地改善家计，二来疾病和战争频繁孩子少了根本应付不来横祸。火族成年人能够战斗的占九成，其中又有六成多达到了士兵的标准强度，在火族大陆遇到一个不会扔火球的家伙比看到一场雨还难。 尽管火族大陆群雄割据，但此处的都城因为比邻炎帝脚下，享其福泽，是全火族最大的军阀势力。当然，军队数量也是最庞大的。 有的士兵擅长近战，有的擅长施法，就这样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火球一轮、一轮接一轮地砸向源凰。从听着口号而集火齐射，渐渐变成了没有秩序的自由射击，无论如何这样几十万人齐心协力地施法似乎永无止尽。 作为打击目标，源凰孤零零地站在空旷地。 最初他很慌。 然后眼神放空。 最后源凰干脆打了个哈欠，侧卧在地，用手抓了抓屁股，另一只手姑且高举着戒指。啧，这样真的很无聊，他快睡着了。 甭管对面多么声势浩大，而火球嘛，有多少就吸多少，源凰除了高举戒指什么也不用做。没有半个火族人冲过来拼命，最初是受到单挑焦武烤获胜的震撼而却步不前，如今，傻子才会冲进火海轰击之地，他们又不是源凰，有几条命都不够。 小幽香坐在地上，靠在女护卫牌沙发上眼皮直打架。四个多小时过去了，她最初还知道喊喊加油，现在…… “床姐，你还好吗？”最多就是半个小时关心一次，没睡着已经很努力了。 “如果困不算的话，嗯，我还好。”源凰叹了一口气，这火球集火战术究竟何时是个头啊？ 委实讲，源凰最初真的乱担心了一把。他也清楚「法力容量」是有极限的这个道理，这些火焰被折跃到了遥远大海彼岸的宇航船内部，作用火力发电，说简单点就是魔法转化为了床姐的能量。床姐的能量上限肯定很大，但也不是无尽的，会不会将蓄电系统撑爆啊？毕竟宇航船的各种设备都处于损毁状态，究竟能存多少能量连源凰也说不好。 但后来他就想明白了。 其实收入船内的能量并没有多少，因为超远距离折跃很损耗能量，恐怕这种折跃损耗与数十万火球的能量正好达到了一个微妙的收支平衡。无论多少发火球也无法撑爆床姐的蓄电机组，更耗不完现有能量。 完美的平衡啊。 但火族人的法力快消耗完了。 “老师，已经四个多小时，我们实在撑不住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撑爆雨涵床啊？”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 年迈女法师这种「快了」的说法已经说了三个多小时了。 火族军队如今是轮番上阵，前面的人法力不足了就退后休息，然后再换上去继续，就这样打车轮战。尽管如此，数十万人的火族人也快累吐血了。再这样施法下去，看不到天界法师被击毙他们自己就要累毙了。 年迈女法师实在想不通。 怪了？人海战术永远也不可能失败，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兵法书上都写着呢！我的决策有什么失误吗？那雨涵床还算是人类吗？居然吸尽数十万人的法力而没有撑爆？还是说她偷偷将法力都排解出去了？不，我一直盯着呢，这女魔头什么小动作都没有做！ 太荒谬了！ 这有悖法力的原则、魔法的学识、世界的常理！ 一旁坐镇默不作声的火族大将军早就沉不住气了，脸色难看至极。他声色俱厉地向年迈女法师问道：“阴月常燃，我一直敬重你是位智者，但现在……搞不定就他妈的赶紧说！丢脸事小，误了军机事大！” “呃，将军，其实一切都在老妇计策之内。”年迈女法师开始情急之下胡扯，指着小幽香说道，“貌似集火攻击，实则疲惫战术，看，天界法师所庇护的那些人质已经无人看守，彻底松懈了。” 将军看向小幽香那边，确实，所有人都昏昏欲睡。虽然令人火大，但倒不失为一个偷袭的好机会。火族讲究卑鄙与否吗？不，他们只看重胜负结果。 一声令下，所有漫天火球突然改换方向，朝着小幽香袭来！虽然小幽香会瞬移，但那是短距的，虽然波塔侠爵会浮空操纵的魔法，但也只限于实体目标，这种如同九重天的火海溃堤的攻击没人能挡得住。 “呀，老公救我！”小幽香睁开惺忪睡眼看到的已是杀至跟前的无尽火焰遮天盖月。 然而源凰已经打起瞌睡了。 没办法，这些火球跟催眠曲似的呯呯咚咚好几个小时了，想不犯困都难。但关键是，等源凰发觉突然没有火球被吸入时已经太迟了，数十万人的魔法轰炸已经改向小幽香等人。 救已经来不及了！ 小幽香眼看火球连成片袭至鼻尖前，惊慌之中举起了手挡在脸前。 嗖。 也吸没了。 并非源凰的船长之戒才是特殊的，其实所有的戒指都具有折跃功能，这些以前也常用到。最近一次恰巧是五人组奉源凰之命前往伐木场和煤矿折跃收集火力发电所需物资。小幽香也带着戒指。 这令所有火族人都看傻了眼。 天界法师能够将无尽火海吸收已是骇人听闻，其魔法技术堪称匪夷所思，如今更是以同样方法守护了他人，后者在难度技术上更上一层楼，已经不是人类智慧能够做到的了。 “我……”一名火族士兵后退了几步，“我信了，她真的打败了炎帝。” 所谓的军队士气其实是一种消耗品，四个小时徒劳无功的攻击耗尽了每个火族军人的斗志，只差最后一下便会崩溃。而这名士兵的自言自语如同一颗石子，掀起了千层波浪，顿时席卷了所有大军，甚至波及到了阴月常燃和大将军等首领。 趁热打铁的是源凰看到小幽香被袭击，虽然无恙，但依然勃然大怒……也有他犯困的因素。总之，源凰扯着嗓子向着阴月常燃大吼道：“该死的老女人，你都干了什么！老子要你的命啊啊啊──！”说罢冲了过去！ 这可把阴月常燃吓坏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71章：崇尚强者的民族 · 阴月常燃一边大喊一边慌张地向源凰施法：“追日火神枪！” “无效！”源凰举起戒指就将足以贯穿十几道厚重铁板的火焰长枪吸收殆尽。 “千落·炎之矢！” “无效！”一千发自动追踪的火焰箭矢被戒指吸掉了。 “焦阳陨落！” “无效！” “三日月灼镰！” “无效！” “旋龙火焰风暴！” “无效！” “火元素精灵具现化狂暴求拥抱之三十人版！” “……无效！” 无论年迈女法师使出多少从未听闻过的神奇魔法，源凰都举着戒指埋首冲向她，无效无效无效一切都是无效！这些魔法有许多都是阴月常燃花费十几年自创之技，偏门而刁钻，就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难以化解，一直是她引以为自豪的魔法。但现在是什么鬼，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自称天界人的女魔头低着头像头红眼狂牛直冲而来，将所有魔法全部无效化。 下巴脱臼了，阴月常燃因为过于吃惊而把嘴张得太大。 “不，别过来！”老法师不由吓得后退，并将火舞碧驰和大将军这对父女推上前，“你俩快，快上啊！” 你推你学生还好，但推大将军实在无礼，但后者也顾不上这些了。父女二人都将这离奇且惊心动魄的一幕尽收眼底，很显然，所谓的天界女法师不仅近战武术超过了火族最高之人焦武烤，连魔法技术也远胜阴月常燃，真正的是文武双全了。 事已至此，派这些废物士兵再多人也顶不上半点用处，父女二人决定亲自上阵，带着人质。 嗯……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亲生父亲和二女儿抓着大女儿当作人质，这事确实蛮诡异的。但大将军从没有把爽完一只蜥蜴亚人雌性生下来的杂种当作自己的女儿，只是一件罕见的宝物，而且是厌倦了的宝物。虹阳敏帛处处都比火舞碧驰优秀，妹妹当然看姐姐没有半点好感，甚至希望后者赶紧死掉，免得争夺继承权。 源凰突然止步，站在原地，抓抓头，试图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火舞碧驰一个远程输出居然跳到了源凰面前，撸起了袖子，手握仪式感满满形状奇怪的长柄砍刀，像一个准备跳祭祀舞蹈的巫女。而大将军全身紧附纯金的锁子甲，左手掐着虹阳敏帛的咽喉，右手提着平头砍刀。左手当然是人质了，右手是火族人最常见的一种武器，没有刀尖双面开刃的砍刀，尺寸不大比前臂稍长，使用起来注重于武术身法相结合的埋身白刃战，迅猛且霸道。 “等等。”源凰扶额，质问道，“你们如果用人质要挟我在情理之中，如果前来搏命更是意料之内，但一边拿人质要挟我一边搏命是什么鬼？” 大将军冷笑一声：“别想太多，这杂种只是我新入手的一面盾牌，轻盈、火抗高、对特定敌人还有威慑效果。” “妈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源凰知道父女关系很差，但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你也算是人？” “轮不到你说。”火舞碧驰替父亲挡话道，“一个吸进我们所有士兵法力的怪物，我们自然要尽全力。若要讲公平战斗，滚回星陨大陆去！” 嗯，很好。 源凰彻底没了脾气，跟这群火族人讲道理是完全行不通的。三年前他就知道火族人究竟是什么秉性了，说好听点是成王败寇，说难听点……若军队里一个士官趁睡觉弄死了将领，直接就继任了，怕只受轻罚甚至一笔带过。下毒？不算。陷阱？不算。弓箭超远狙击？不算。除此之外，无论多么卑鄙只要是用实力打出来的，赢了就是赢了，没人会说三道四。 “我同意一战，并且保证会竭尽全力，不会侮辱你们英明。”可以卑鄙，但不可以放水，火族人的胜负观很难轻易理解，“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是什么？” 大将军认为听一听源凰的条件倒也无妨。 岂料源凰突然掏出了激光步枪，对准远处的阴月常燃抬手就是一枪，杀的后者措手不及。这个偷袭太卑鄙了，但源凰相信没有任何火族人会跳出来指责他。而且……放过那个老女人？去他娘的，刚才杀掉弄死我新婚妻子，老子放过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你！ 实在是事出突然，阴月常燃被一道激光正炸中胸口，爆出一团光晕，周围伤及无数。 源凰笑了，但笑容还没保持多久，就看到硝烟散去之后，那个老女人满脸是血依然活着。这不禁令源凰颇为讶异！他用激光步枪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其威力堪比北新大陆正统高阶光明法师的全力一击，凡中者必在胸口开个洞，全身燃烧而死。什么鬼？怎么挡住的？ 阴月常燃千钧一发之际向前方爆出了一团火焰的盾牌，抵消了部分激光威力，并且扭曲了光线路径。火族是好战的民族，新大陆擅长战争，双方自然交手不少。托福，阴月常燃有一套抵抗光系魔法的心得，只不过源凰这一发激光和魔法光束不尽相同，抵挡得不稳，差点要了她的老命。这是老法师常犯的经验主义错误。 眼看自己老师生命垂危，火舞碧驰勃然大怒，咆哮着挥刀向源凰劈头砍来，刃上缠绕着烧得刀身赤红的火焰。 尴尬，源凰觉得这是目前面临的最致命的攻击了──一个输出型法师挥舞着半吊子的长刀劈砍，速度不快不慢，鬼知道能不能激活连体衣的硬化防御，万一不能，源凰瞬间就会变成两截。 勉强躲开，却中了大将军的一刀，直砍心窝！ 火族武术文化与星陨大陆大相径庭，源凰完全没看清大将军是如何将挥砍玩得跟直刺一样，轰的一声，源凰感觉就像是被攻城车撞到，顿时飞出百米之外，又在地上翻滚了百米。 伤是没伤，但见到此情此景之后火族军队立刻欢呼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界法师知道侧身躲闪，更是第一次见到被打飞出去在地打滚。 源凰满脸黑线。这对父女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棘手。 第272章：听朕一言 · 火舞碧驰杀伤力十足但刀速不够快，中了怕会立刻致命，而大将军确实是火族勇士综合战力的顶点了，无论是火伤、爆发力、还是武术技巧都是无人媲美。 源凰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由于火山爆发烟尘弥漫连个月亮也看不见。他从黎明打至深夜，着实厌烦了。按推测，这对父女就是最后一关了，咬紧牙挺过去，之后回到宇航船上定要好好休息。 没错，源凰已经开始畅想胜利之后的事情了。这并非因为大意，而是他仗着自己有天界连体衣，确实刀枪不入，感觉事态再糟糕也会迎刃而解，总会有办法的。 源凰试图掏枪还击，却被大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械打飞，顺便在脖颈狠狠砍上一刀。嗯，虽然源凰不疼不痒，但是武器脱手确实很不妙。 当源凰爬起身，打算再掏出第二把枪械时，配合默契的火舞碧驰立刻跳过来迎头砍下。这个必须躲，否则要毙命，源凰又踉跄的闪开。 由于躲闪之后姿势不稳，紧接着被大将军打飞。 再被火舞碧驰趁机劈砍。 如此循环。 “妈的，给我掏出法杖的机会啊，混账父女！”源凰虽然不痛不痒，但还是恼凶成怒了。这个是由立志成为顶尖大法师的家伙缺乏近战锻炼而决定的颓势，老天爷也帮不了。 源凰被一面倒的压制着。而大将军父女发现胜利有望，打得越来越起劲，配合也越加默契。 “女儿，她怕你的攻击，再打得更准一点！” “是，父上！把她打到我这边来，我来弄死这婆娘！” 这对话听得源凰脸颊直抽。混账们，是谁给了你们有可能会赢的错觉？那种事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我可是依托着沃兰德科学技术的异世界力量，这个世界最接近无敌的男人！ …… 嗯？ 是不是我听错了？ 源凰后退两步，跳离缠斗，抓抓头尬笑几声。因为他刚才好像听到了面具传来了「警告！连体衣能量不足！」的声音，一定是听错了，嗯。 呯！ 源凰又被大将军挥刀打飞出去之后，这次在半空中，源凰听得清清楚楚了。警告内容更改为「警告！连体衣的能量已用尽，祝长命百岁，回见！」，百岁尼玛啊！ 大事件！ 这可糟了，源凰转身就逃，跑向一直扔在旁边的重型动力铠甲，最后的保命措施。没了连体衣，源凰怕是连大将军的一击也扛不住！ ──搞什么鬼啊为什么偏偏现在没了能量啊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啊我的保命措施我的无敌证明啊背叛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可恶的连体衣我恨你！现在想想，源凰来到火族领地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伤害了，拖到现在才用尽能量算是运气好的。 看到天界女法师转头就逃的情景，大将军父女是很懵逼的，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怔在了原地。或许有诈？大概有诈？肯定有诈！于是，两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目送源凰的远去，直至跑到重型动力铠甲前，父女两人才恍然大悟：“靠！她护身法力用尽，去找铠甲了！快追，可恶！” 目睹了诈败然后秒杀焦武烤的一幕，父女二人非常提防源凰的小聪明，这反倒产生了反效果，谨慎过头错失了制胜良机。 晚了，源凰已经钻进铠甲里了。咣当，盖子合上，源凰再次变得无敌。 战况瞬间逆转。源凰任凭火舞碧驰的炙热砍刀击中不躲不闪，随意。任凭大将军以变幻莫测的角度挥出砍击，源凰不痛不痒连脚下也不曾移动半分，随意啊随意。干脆，源凰张开双臂仰面朝天，摆出了「来，尽情砍我」的姿势，嚣张的很，可不是几秒前落荒而逃的他了。 用常规金属刀剑能砍坏的动力铠甲？做出这种东西军工厂会倒牌的，那不存在。 听着叮叮咣咣的砍铠甲声，源凰心情爽了很多。冷静下来，他想了想……不对，不能再玩了，一会儿连动力铠甲的能量都没了可就真的傻眼了。速战速决吧！ 正这样想着，源凰还未开始反击，忽然看到了夜空有异象。 嗯，异象这个词没问题。 由于源凰正在装逼，展臂仰面任父女二人狂砍，所以视野中的景色正好是夜空。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早发现──夜空中有一颗火流星正垂直坠落。垂直！越来越近！ “靠？不是吧？又来一艘宇航船？”这个瞬间源凰联想到平生第一次见到的陨石，想多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源凰看清了，火球之中并不是破烂的金属残骸，而是一个……人。 很眼熟的一个人，是源凰这辈子想忘都难以忘记的家伙，就在今天刚刚才从他身边九死一生！ 炎帝又回来了，从天上！ 地动山摇的爆炸，炎帝化作了垂直陨落的星星落在源凰和大将军父女中间，将双方吹飞，徒留下焦土上一个直径百米的陨石坑，里面尽是火焰。 绝没有看错，确实是炎帝。这怪物已经全状态复活，重新变回人形岩浆的恐怖模样，炙热发白的双目瞪的极尽滚圆，怒不可遏。 他怎么下来的？究竟打飞到了多么高的地方，四个多小时才落下来？ “哈哈哈──！”炎帝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精彩，精彩！” 嗯？ 源凰没听懂这怪物究竟在说什么，但事态非常不妙啊。能量不足、液氦用尽、连体衣指望不上，本打算将炎帝永远驱逐到无尽真空之中进行封印，没想到居然还能回来……难道只能硬拼么？这很心虚啊。 大将军等人看到炎帝回归，喜出望外，纷纷下跪行礼。 “炎帝陛下，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等马上就会诛杀雨涵床这个狂妄之徒，还望陛下稍等。” “哈哈，朕不仅没事，而且心情无比畅快啊！” “呃？” “你们都不要对这个天界法师出手！” “遵旨！” 大将军答得痛快，以为炎帝要亲自出手。虽然这样有点面子上过不去，但大将军也感觉对付源凰很吃力，如果有如同神明般的炎帝降下天罚是再好不过了。 “朕有重要的事要讲。”炎帝面向源凰随意蹲下，后者不由望而生畏。“来喝酒吧。” 第273章：事态急转 · “啥？” “喝酒。” 不是，等等！源凰扶着额头连连后退，如果炎帝说的是「单挑吧」或者是「朕赐你自裁的恩惠」之类的倒还在预料之内。喝酒是什么鬼？ 源凰歪着头确认道：“你这算是什么意思？用拼酒的方式来决斗吗？”这样源凰很吃亏啊。 “哈哈，就凭你这小身板？”炎帝指着源凰，语气上似乎心情极好，“论实力你断然不是朕的对手，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取巧将朕打飞上天？” “……你怎么下来的？”源凰脸颊直抽，委实讲，他自认面对熔岩化身的怪物一点胜算都没有。 炎帝忽然显得兴奋起来，如同小孩子那般：“朕活了上万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景啊！──纯洁的至黑夜空、放眼望去繁星满满皆是、大地竟然是圆球形、漆黑背景下的太阳无比威严，朕完全不知道、不知道，比天空还高的地方竟然如此震撼！” 炎帝一旦激动法力就会失控，虽然是高兴状态，但周围的空气已经极速升温，甚至扭曲了周围景色。 源凰能说什么？“炎帝，你……冷静一下哈。” “你的家乡「天界」究竟在哪里？是比苍穹之上还高远的天空吗？那里的景色是不是更加神奇？” …… 源凰发现炎帝完全没有要打的意思，不仅如此还处于对牛弹琴的狂热状态，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于是，源凰只能在头盔下露出一副你是傻逼吗的表情，默默盯着对方。 又说了几句之后，炎帝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话说回来，天空之上居然没有空气没有重力，朕卡在空中了，不上不下。” 事后源凰才知道，炎帝被火山爆发加上气压步枪的双重推力吹到了卫星轨道上，跟着行星一起自转。 “朕可是用尽了全部法力做热能喷射才逐步返回了大地，之后，朕说过能够做到类似滑翔的动作，就直接一路飞过来了。哈哈，若不是这里正在火山爆发，朕恐怕要在天空中迷路了……好像能看到新大陆那边的海岸，真远，朕明明是垂直上去的，为什么下来时会改变了位置？”炎帝不知道什么叫做行星自转。 面对高冷狂暴的炎帝角色崩坏成好奇宝宝加话唠，源凰有点想偷偷溜走了。 当然，逃走什么的如果能做到，早就做了。 “传朕旨意！”炎帝回身对大将军等人用惊天动地的音量吼道，“朕与天界法师雨涵床一见如故，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此人既有胆识又有实力，我火族应以能够结交这样强者为友而欣喜！” 怔住了，不是特指谁，而是除了炎帝之外的所有人。这个展开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办酒宴了──！ 炎帝声嘶力竭地如此高喊道，十分钟后，源凰脱掉了重型铠甲，坐在贵宾席上，左手端着大碗的烧酒，右手抓着大块的烤肉，身后是火族娇艳的美女们扇风揉肩，怀中是半人高的大酒缸，左侧是距离仅有五米的炎帝，右侧是开怀大笑的大将军。 源凰满脸懵逼中。 这神他妈展开？ 源凰现在要多囧有多囧，刚才还和这群火族人以命相博，现在却举城庆祝大摆酒席，颇有种普天同乐的气势。炎帝平时都躲在火山里很少出面，所以任何圣旨都是最高旨意，火族人定然举尽全城之力执行。如今这道旨意就是宴请火族新的朋友——源凰……什么鬼？ 火族人的命特别不值钱，而且源凰也没杀多少士兵，之前的敌对就这么翻篇了。 小幽香挤进源凰的怀里，低声附耳问道：“这酒会不会有毒？” “不能。” 源凰还算了解火族人的风土人情，偷袭可以，下毒不存在，这有悖火族勇士的胜负价值观。退一万步讲，既然炎帝已经回归，要杀源凰也不必兴师动众搞什么下毒的假宴席。 炎帝举杯向源凰说道：“来啊，喝！” “……哦。” 喝屁。 先不说源凰戴着面具没办法喝酒，光是这烧酒的气味就呛得源凰没有半点兴趣。 火族大陆食物贫瘠偏偏又十分炎热，粮食都不易保存，一旦有了多余的粮食便会酿酒以增加保质期，所以火族大陆的酒的数量非常多，而且浓郁、性烈、味冲、粗陋，反倒跟火族人的性情很合契。 啧了一声，源凰打算假装举杯，然后偷偷倒掉，刚刚将大碗举到嘴边却被大将军立刻阻止：“大法师有所不知，我们火族的上等烧酒并不是这样喝的。” 上等？喝的方式？除了用嘴喝还能怎样？ 说罢，大将军伸手将源凰碗里的酒点燃了。嗯……点燃了，妈的。源凰拼命忍耐才没有骂出口，这果然是烧酒，就这么喝吗？ 源凰注意看了看周围，还真的如此，每个人都将燃烧着的烈酒一饮而尽，无比豪爽，男女皆是如此。 源凰不可能去喝，否则真的会烧伤脸孔。 但是不喝，就是失礼。 大将军发现源凰不肯喝酒，以为之前敌对一事还存有芥蒂，立刻对阴月常燃使了使眼色。后者点点头，双手端着大碗烧酒站起身，缓缓向源凰走来。迈的是某种很怪异的小碎步，这是火族人上流社会礼节的一种，女性专用，以表尊敬。 只见老女人向着源凰四十五度角侧面双膝轻轻下跪，俯首高举大碗：“老妇阴月常燃，之前和天界大法师有幸过招，技不如人，实在敬佩不已。今特此向贵客敬酒，愿一碗烈酒烧尽你我宿怨。老妇向您赔不是了。” 说罢，阴月常燃一饮而尽。 喝的有点匆忙。 一滴酒顺着脖颈滑入衣襟，阴月常燃匆忙扯开领口擦了擦，因为酒燃着火呢。 “呃？”源凰忽然半起身，盯着老女人的胸口看，“你那是什么？” “失礼了，老妇有筹备酒宴的责任，来得匆忙，未能更衣，还望见谅。”阴月常燃就穿着之前打仗的法袍，未来得及更换。说实话，向她这种人老珠黄的家伙，人人看中的是她的魔法实力而不是外貌，所以连她本人也没有太在意仪表问题。 她的衣服由于之前中了源凰一发激光，略有破损，现在因为擦拭滑入领口的酒水而扯得更开了。 露出了一条项链。 第274章：甭管艺高不高人都胆大 · “不，我是问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贵客是问这个这个吗？祖上传下来的，并不是什么特别之物。” 阴月常燃随即拎起来一条项链，下面挂着块神器碎片。源凰看罢立即大喜，整个人站起身指着问道：“快，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若您能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阴月常燃笑着将神器碎片双手奉上，“尽管送给您就是。” “太好……”了字没说出口，源凰满脸喜色顿时化作失望。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实在太微弱了，弱到就算抢走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举动倒是提醒了炎帝，他大笑道：“差点忘了，朕答应或你，决斗赢了就送你这个。给，赏给你吧！”说罢，炎帝将他的神器碎片随手扔到了源凰的怀里。 太棒了！ 炎帝的这块神器碎片能量非常充盈，一点也不亚于之前入手的焦武烤的那块。这简直是大丰收，一趟火族之行虽然凶险，但一天之内就能入手两块，赚了。 “原来大法师喜欢这种东西啊，我也有！”大将军随即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神器碎片也扔了过来，“不值钱，以前从旅行商人那里买来的便戴了许多年，现在送给你吧！”爽快的很。 ……我喜欢火族人。 他们都是乱送礼物的好人，真是亲切啊，偶呵呵呵！ 一瞬间入手了四块。但源凰的心情稍微有点复杂──焦武烤和炎帝的蕴含能量十分充盈，但阴月常燃的则微乎其微，大将军的也不太理想。 源凰陷入了沉思。他一直不太确定神器碎片和心愿满足之间的关联究竟如何。波塔侠爵的神器碎片也是随时都能入手，但能量太少了。如果不解开这个谜题，怕以后也不好处理。 “炎帝，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源凰转头问道，“你的心愿为何？” “这么深奥的问题，你先干了它，阴月常燃正在敬酒等你原谅呢。”炎帝咧着嘴坏笑。 呃。 源凰看了看眯着眼睛的炎帝，又看了看一直跪着的阴月常燃，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大碗，在面具下深深皱起了眉头。喝吧，怕是会被烧伤，从而也令人识破他根本没有火系伤害免疫。若是不喝吧，这个气氛实在过不去。 唯有…… 源凰暗中握住一管急救针剂，偷偷在斗篷里扎在大腿上，然后举起手遮住脸孔，稍微掀起面具，屏住呼吸将烧酒一饮而尽。 卧槽！ 这他妈叫喝酒？ 这根本就是把炒菜锅里起火的滚烫食用油顺着嗓子眼灌进去！这不是喝酒，这是要命！整个口腔粘膜瞬间就被烧得一塌糊涂，火苗甚至从鼻腔里窜了出来！源凰感觉这鬼东西简直比毒药更致命，一碗而已，他感觉自己整个食道都被烧烂了！ 一阵猛烈的咳嗽，火族大人物们齐齐哄笑起来。他们并非恶意，只是觉得好玩，如此美味的烈酒却永远无法被外乡人享用，但凡第一次喝都是这样，咳嗽出泪……甚至出血。 大将军笑得前仰后合，拍打着源凰的后背，阴月常燃也恢复了些笑容，鞠躬站起身，炎帝笑得全身都开始无意识的喷出火苗了。 源凰疼得冷汗都顺着后背流淌。幸好提前注射了急救针剂，否则单是喝酒便会重伤濒死。烧酒……真的是「烧」酒啊，卧槽！ 卧槽…… 卧槽？ 卧……？ 源凰感觉越来越头晕，站立不稳，眼前天旋地转。 搞什么啊？莫非我是醉了吗？ 源凰大意了。他以前在火族小村庄里喝过几口火族酒，那种穷乡僻壤的酒度数都不高，跟酒宴最上等的极品烧酒完全没法比。若是平时，源凰的酒量算是普通稍差，啤酒嘛五大杯开始走路打晃，葡萄酒很贵他还从未喝醉过，而白酒在星陨大陆比较罕见，属于舶来品。尽管如此，源凰依然没有料到居然一碗就醉？ “你们……这他妈也算是酒吗？”酒劲起效极快，源凰晃晃悠悠地指着炎帝等人，“简直是……妈的，什么鬼。” 众人不怒反喜，笑得更夸张了。 炎帝问道：“你的意思是比不上天界的酒？” “那当然！老子家乡的酒都是玉液琼浆，用天上泉水和群星酿造，醇厚浓度又烈！” “哦？”大将军也有了兴趣，“那是怎样的味道？” 源凰从很久之前就是属于喝多了马上开始乱吹牛的那种人，如今更是失控：“打个连你们的小脑袋瓜子都能听懂的比喻，嗯……气味像是木族的香甜蜜酒，度数又有着水族清泉酿的柔和，入口就像火族烧酒般几乎要爆炸开来的强烈香醇，下肚好似土族陈曲般浓郁敦厚，最棒的就是从瓶中倒入酒杯的一幕，简直和金族的特级天上金一样，闪闪发光如梦如幻。” ……现场沉默了，听者皆沉浸在天界美酒的想象中，一片寂静，除了陆陆续续有吞口水的声音传来。 “大法师虽然声音甜美，身材芊盈，但言行做派都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 “少拍马屁。”源凰打断了大将军的赞叹，反问道，“酒我已经干了，赶紧着，把你、你和你的心愿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顺便还有刚才那个死掉的姓焦的。” 这不是问题，酒席上相谈甚欢乃是常事，这帮火族人倒也直言不讳，其实他们的心愿并不是什么秘密。 炎帝从上古时代就是无敌，年轻时还经常和水帝打架，后来水帝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子民身上，两人便罕有见面。炎帝很无聊，非常的无聊，很想找个人打架，寻回年轻气盛时的激情。源凰的出现令炎帝旷时已久再度寻回了热血澎湃的感觉，委实讲，炎帝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太空里。虽然并非血肉之躯不必呼吸，但真空里的那份冰冷若是久了依然能要了炎帝的性命。 返程途中，其实炎帝一门心思要杀死源凰解心头只恨，但后来冷静下来想了想……好久没人陪他过招了，就这么杀了也太可惜了。炎帝认为留源凰活着比弄死更有趣，更能排解烦闷。 第275章：一碗倒 · 大将军的心愿则十分单纯──称霸整个元素大陆！至少也要统一火族全境，消灭其他军阀。源凰听罢心里只有一句话──你妈，若是帮你完成了这个心愿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焦武烤希望一战成名，获得尊敬。不提也罢。 阴月常燃的心愿有些复杂，智者必多虑。她不仅希望能够在火系魔法方面继续加深造诣，也希望恢复青春貌美，还希望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学生火舞碧驰能够继承大将军之位，嫁个如意郎君，更希望火族人永远繁荣昌盛…… “等等。”源凰晕乎乎的跌倒在座位，“老女人，你就不能说个简单的心愿吗？那些都是瞎扯淡。” 话已至此，阴月常燃似乎听出来了一点头绪，试探的问道：“莫非贵客打算帮老妇实现愿望？” “没错，快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吧！”源凰不悦的将神器碎片扔回去，还给了阴月常燃，“说点现实的心愿，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精灵吗？” 阴月常燃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许久没有回话。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必须慎重考虑。 源凰等得不耐烦了，把大将军那块神器碎片也扔了回去：“你也是，没有更简单的心愿了吗？” “没有。统一火族是我近期的唯一心愿，请大法师助我！”大将军坦言。 “好！包在老子身上！” 源凰嘿嘿的笑了起来，他喝多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承诺了多大的事情。火族大陆有星陨大陆三四倍大，而且沙漠、雨林、草原、荒野地形复杂，军阀群雄割据……统一？难如登天。 这时阴月常燃笃定心思，回话道：“老妇也有一个心愿，对贵客应该是易如反掌，几天之内便能摆平。” “哦？”源凰托着腮傻呵呵的笑道，“是什么？” “灭掉比邻火族大陆的水族要塞，雾湖镇。此地常年大雾，湿气极重，阻碍我们产生火焰，并且大部分镇子都藏在湖底，易守难攻，实乃我们的心头大患。如果能铲除雾湖镇，我们必定能长驱直入，并在其他火族军阀里名声大噪，统一火族诸事也将迎刃而解。”水火不容乃宿敌。 “好！包在老子身上！” 源凰眼中的景物已经重影得厉害，嘴上只会吹牛，说的话根本没有过脑子。 酒宴才开始，其他火族人全都清醒得很，早就发现源凰这个外乡人不胜酒力。炎帝开始坏笑起来，趁着势头问道：“我看你年纪轻轻法力惊人，各种元素皆用得得心应手，尤其是电系法术威力额外惊人。” “当然，我可是天界法师雨涵床啊，嘿嘿。”源凰只是傻笑着，醉成这样也没有暴露真实身份实在难得。 “你一定认识雷帝吧？” “靠，你逗我？那可是我的好哥们儿！” 炎帝听罢一怔，坏笑的更厉害了。他可算是找到了一个数万年间难得一遇的有趣玩具，明知某些情况，但还是故意继续说下去：“你俩关系特别好？” “好的不得了，就跟亲兄……亲姐弟似的，我们俩穿一条裤子！” “太好了，替朕给雷帝送个信如何？” “好！包在老子身上！” “还有，朕很无聊，跟着你回星陨大陆，四处游历如何？” “好！包在……嗝，身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源凰咣当一声醉倒在地，仰面朝天呼声大作，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站在雷帝的山脚下。当然，源凰的表情是满脸懵逼。 非常的懵逼。 喝断片了…… 头疼欲裂。这根本不是酒，是断肠毒药，要命呢。 现在是什么情况？ 源凰此刻正在重型铠甲内部，孤身站在山脚下。眼前是黑云遮日万雷奔腾，天色异常；身后是正在远去的火族队伍，还抬着轿子，似乎刚才就是他们把睡着的源凰送过来的。 再喝火族的烧酒我就是猪。源凰扶着额头懊悔不已，因为宿醉全身都不舒服，关键还忘了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一碗酒下肚之后，什么记忆都没了。 至今源凰也想不起来酒席上曾说过什么，似乎顺口吹了不得了的牛皮，还答应了颇为麻烦的请求。说到底，为啥会突然从打仗变成酒宴了？ 源凰无法激烈万年孤寂的炎帝想要找个称心玩具的心情，更无法理解火族上下对炎帝敬为神明唯命是从的理念。战争本就是因打伤炎帝而起，自然也因炎帝发话而止。 “我不会睡了一天吧？” 从深夜喝醉到如今焦热下午，有些记忆渐渐浮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源凰好像是吹嘘自己和雷帝是铁哥们来着，又好像趁着酒意和小幽香欲仙欲死没羞没臊来着，还好像担心连体衣能量用尽遭偷袭所以迷迷糊糊钻进了动力铠甲里当作睡袋呼声大作，被直接抬上轿子走传送门自火族大陆南部到了北境。 记忆一片混乱。 确认了一下手中有两块能量充盈的神器碎片是事实，源凰总算松了口气。 ……有一幕半真半幻，源凰好像看见虹阳敏帛和火舞碧驰姐妹二人穿着华丽的民族传统服装给他敬酒来着，其美丽迷人确实令他大为吃惊。 “人质……好像是放了，大概。”源凰记不清，似乎是今天醒来之后依然迷迷糊糊，趁着酒意发飙又骂又吼，逼着火族立刻将小幽香等人质全都释放。 有点印象了。源凰喝醉后睡在豪华套房，和小幽香在一起，毕竟这一趟这算是蜜月旅行。第二天源凰亲眼目睹小幽香依依不舍的被强制送回星陨大陆，这一幕不会有错。否则源凰无法安心。 临出发来找雷帝之前，炎帝将一封信交给源凰，说是向雷帝问号。怪物之间交情匪浅，彼此自然都认识。 极限了，源凰想破头也无法寻回很多记忆。 “唉，什么情况，赶紧送完信赶紧回去吧。”源凰望着眼前雷霆如雨落的诡异山峰，深深皱眉。 源凰翻出来那封信。由于炎帝法力深厚且易失控，所以信是被纸包着的一块金属板，以灼热指尖刻字而成。 偷看，内容如下： 「小雷，这个家伙是你叔的朋友，很有趣，和她打一架吧」 妈的…… 源凰看罢脸色铁青，转头就往回走。 第276章：活着的天灾 · 炎帝脑子里恐怕除了打架再没有其他了吧，让我大老远来送信就是干这个？ 如果源凰没记错，炎帝是特别古老的怪物，其他元素帝们虽然稍微逊色但也远远超越了血肉之躯人类的概念，当然雷帝亦是如此。和他打架？不，源凰不想和任何怪物打架，那种娱乐就留给战斗狂们吧，源凰现在因为宿醉只想找个地方吐。 源凰没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响起雷鸣般震耳欲聋的恐怖声音，洪亮而混浊不清：“来者何人，敢擅闯雷霆峰？” 还能更倒霉吗？ 源凰在头盔底下露出苦笑，回身却看不到任何人，只能高声答道：“在下天界法师雨涵床，替炎帝送信至此，若是雷帝本人还请速速现身吧！” 该怎么说呢？果不其然吗？炎帝、雷帝，这些元素魔都是活生生的天灾，没一个好东西。轰隆一道天雷二话不说直接就劈在了源凰头顶。 我干嘛了你就直接攻击？ 不幸中的万幸，源凰连体衣没了能量反而因祸得福。穿厚重的动力铠甲总归是不太方便，所以平时尽可能的只穿连体衣，但连体衣可不绝缘，怕是当场就会被电成焦炭。 结果是源凰毫发无损，只是突然被雷击而吓了一跳。 动力铠甲有类似避雷针的装置，分别安装了在头盔、背后、胸前位置，经由铠甲外层将雷击传到鞋底导入大地，避免伤及人员或系统。在沃兰德，到处都是精密的机械仪器，所以电离、电磁波等武器都极为常见且有效。如果昂贵的动力铠甲连一发电离束也扛不住也太夸张了，简直是浪费军工厂的人力物力，所以避雷针等防御措施是必备。 这个常识是沃兰德的，而对于这个世界尤其是元素大陆来说，常识则是「雷克金」。 “嗯？你是什么人？” “都说了是天界法师……” “不，我是问你是金族的那个部族的？为什么遭受了我的雷击却安然无事？” “……都说是天界。如果你是雷帝本人，可以现身吗？” 源凰全身被铠甲包覆，看起来就像是一名高阶的金族战士利用魔法进行了自身强化。能够使用如此厚重金属材质，除了是金族的魔法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雷帝又用几道落雷轰在源凰头顶，依然毫无效果，终于不甘心的现身了。 但极不友善。 几道闪电轰在源凰面前，白光过后，留下了一些身影——全身冒着电火花的黑色魔犬，身高超过两米；发着耀眼金光通体放电的长尾鹰，翼展超过五米；一个貌似是雷帝的人形轮廓，整个犹如雷霆本身，不断向四周泛滥着电击，令人畏惧无法靠近。 这绝对是攻击姿态。 “等一下！”源凰宿醉中，真心不想和怪物打架，只想尽快回家休息，“我干嘛了你就突然攻击我？” “炎帝的信使，死不足惜！” “靠？这算什么理由？” 源凰听不懂，炎帝明明说过和雷帝是朋友，他俩彼此都是上古怪物，关系融洽也很正常。妈的，被骗了？ 事态很不妙。源凰屡屡连战，各种疲惫加能量不足，而且无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比如避雷针就有弱点。电系的远程攻击能被避雷针引导而传入大地，但若攻击距离足够近就会绕开避雷针。那条雷霆黑犬就看起来相当危险，若是直接扑咬过来会把源凰连同动力铠甲一起电到报废。 这架真不能打，会死，不，会被秒杀的。属性相克的问题，雷帝恐怕比炎帝更致命。 而且不能打还因为雷帝脖子上果然也有神器碎片。这家伙通体放电发光一色青白，反而显得项链格外显眼。 源凰基本上快摸透神器碎片的分布规律了。火仙、火妖、火怪、火魔各自都有一个，那么其他元素族八成也是如此，在各自所属阵营的顶尖地位之人或重要人士脖子上必定挂着神器碎片。 “有话好说吧，呵呵。”源凰后退几步阻止道，“先看看炎帝送来的信如何？” “去他娘的信！” 没有谈判的余地，雷帝抬手射出一道闪电，把源凰手里的信击飞出去。 该死，只能先逃走了。 源凰正准备先撤退再从长计议，忽然发现雷帝停止了胡乱放电。因为雷帝击飞「信」之后，发现所谓的信在纸包里面有个金属板。他伸手放出一道闪电接在金属板上，利用磁力如同绳索般将信拽了回来，抓在手中。 看完信，雷帝全身的高压电迅速消失，敌意杀气也弱了许多。 好像得救了？——源凰松了一口气。既然看过信之后取消了攻击姿态，看来炎帝并没有骗人，确实和雷帝关系很好…… 呃？ 雷帝之前全身放电，耀眼无比，只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如今收起了魔法，降低了亮度，竟然是…… “什么叔，老娘是他的姑奶奶！” 雷帝是个女的。 丰臀细腰，个子不高，头发很短，皮肤略黑，眼神犀利，给人第一印象似乎脾气很火爆。 难怪当时源凰喝完酒开始吹嘘「我和雷帝是好姐弟」时，炎帝露出了坏笑，因为雷帝根本就是女的。星陨大陆的书籍中并没有关于雷帝的详细记录，因为雷帝独自隐居在雷霆峰讨厌被打扰清静，而且脾气暴躁，擅闯者无一生还，没有星陨大陆的人能见到雷帝之后还能活着回去写书。就算运气好远远见到，也只是一个通电发光的人形轮廓。雷帝声音颇为浑厚，听起来很像男的。 男女问题怎么都好啦！ 炎帝这混蛋，明知道有危险还让我送信，送个屁！还他妈写了让雷帝揍我！敢坑我，这事没完，给我等着。 岂料正在源凰腹诽之际，雷帝飘然落下，让雷犬和电鹰消失不见，走到源凰面前，露出了……蛮可爱的笑容。 “你这家伙真倒霉啊，被炎帝耍了吧？被坑了吧？那老东西就是世间心理扭曲的集合体，变态，还总是跟我自称是叔叔，神他马鬼叔，他比我大近万岁好吧！” “呃，是啊……” 显然，雷帝依然很生气。 “不过傻货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了，来，坐。” “呃，是啊……” 后来才知道炎帝其实为了保源凰安全才在信里故意那样写的。 第277章：雷帝的娱乐 · 雷帝和炎帝以前应该有故事，但源凰没有那份勇气，至少现在不敢问。 思考不能停。 源凰经常会反复思量万一某天和炎帝翻脸，必须要杀个你死我活该怎么做？首先需要把炎帝拖出力量之源的火山口，否则会反复复活，这个用气压步枪应该可以将其吹飞老远；如果液氦匕首的急冻液可以多上十几倍，应该能把炎帝冻死至少能冻到鱼群；考虑到虚脱状态也许会从人形岩浆变回血肉之躯，一切都好说了，一枪击毙，但万一就算虚弱也变不回肉身……也没关系，源凰认为用激光或电浆持续射击应该会多少有些效果，迟早会死的。 也就是说，某一天如果来真的，源凰有希望能杀死炎帝，至少有这个可能性。 但雷帝……源凰则束手无措。 他能拿一团人形雷电怎么办？子弹就别想了，源凰的许多枪械都是电系完全就是给雷帝补充法力，液氦能对雷电化身管用吗？激光呢？还没开几枪，激光步枪本身就会被雷帝电毁吧？ 看着雷帝笑嘻嘻地看着源凰，后者脸颊直抽，颇有一种兔子陪狮子谈笑风生的感觉。 富贵险中求。源凰害怕归害怕，但眼前的神器碎片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指着雷帝的胸口问道：“陛下，你这个……” “叫大姐就行了。你是不是揍过炎帝？说来听听。” 你岁数几千年了吧？尽管对大姐这个称呼想吐槽，但源凰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如何把炎帝打飞上天讲了一遍。雷帝可能真的很讨厌炎帝，听得津津有味，眼睛发光。 “看不出来，你干的很漂亮嘛！” 雷帝一高兴拍了拍源凰的后背，吓得后者连忙坐的更远一些。大姐你全身高压电别乱拍，这次恰巧拍在避雷针上，下次要我命呢？ 回归正题，源凰问道：“大姐我有话直说了，你那个项链怎么才能给我？” “嗯？给你吧。” 说着雷帝将把神器碎片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源凰，令后者目瞪口呆。 “就算不值钱，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轻易就把东西送人？” “哦，不是。”雷帝解释道，“虽然不值钱，但无缘之人根本无法拥有。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你就算拿着我的项链，三天之内就会有乌鸦叼走它送回来，或者绳子断掉碎片掉进下水道冲进大海被船夫捞起卖给商人最后回到我的手里。机缘巧合，这个项链就是这种东西。” “那你也不能……” “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你要，就是有缘，随便取走吧，我也留不住。” 豁达的性格。这雷帝性子很直，见面就要杀人，现在又娓娓道来，全看对方是不是朋友。 源凰手下神器碎片，低头感谢，发现蕴含的能量很低就立刻还了回去。 “雷帝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很无聊这算吗？”雷帝似乎积怨已久，“我不能离开这座雷霆峰，否则此地的电元素就会失控甚至消散，而我的法力也将灰飞烟灭。这就是我们这些元素魔的宿命，坐享无尽法力的同时也被捆绑在元素力核心之地。无聊，很无聊，尤其是在上万年之后就更无聊了。” 这种话好像源凰刚刚才听过，就是炎帝说的。上古怪物们看到苦恼都一样，无病呻吟。 陪她玩玩就是了，简单。 源凰咣咣地拍着胸口说道：“交给我吧，具体要怎么做都行！” 嗯…… 雷帝听到有人能帮她排解无聊，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许久，一句惊人：“听声音你是女的吧？女的也无所谓，来，用力上我。” 源凰听罢直接喷了。 不得不承认找个恋人确实不无聊，可是会出人命啊！什么人能挺住你全身放电？ 源凰郑重其事的拒绝了：“我不是同性恋。”其实关键是脱了铠甲之后源凰扛不住电击。退一万步讲就算雷帝能回归血肉之躯，万一跟炎帝似的情绪激动就法力失控怎么办？这不是上，是自杀。 太不要脸了…… 我可是有老婆的男人，放电黑妹能随便上吗？为了神器碎片我可以牺牲一下，但问题是你放电啊！ “别的不行吗？比如带你去四处转转？” “都说了我不能离开雷霆峰，而且我喜欢灵睛的一个人待着。” 真难伺候，既喜欢独自隐居又嫌无聊，你怎么不干脆死一死算了？ 这可真没办法了。源凰听到雷帝说想一想，便只能静坐一旁等待，事关神器碎片必须有耐心。不过雷帝倒是提醒他了，源凰刚入手的这将神器碎片需要尽快送回宇航船内，否则随时会因为机缘巧合而意外脱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靠近无聊的大姐久了连源凰都变得无聊起来。他干坐在岩石上，百无聊赖。 由于实在没事干，源凰开始擦枪。 “你的法杖形状好奇怪。” 又开始用戒指给枪械补充能量。 “你的戒指会放电？” 最后源凰放出来几只精械蜘蛛，拿废铁制作子弹。雷霆峰山脚细看尽是刀剑铠甲，恐怕是那些误闯者在很久之前就死于雷击之下了吧，作为废铁原材料还是很充足的。 蜘蛛们爬出去，用焊枪切割废铁，熔化，然后用前脚揉捏塑形做成了子弹的形状。磁轨武器的子弹不需要火焰，只需要形状极为严格精密的铁质。 枪械能量补充完毕，子弹也补充完毕，只是连体衣充能方式特殊必须回到船内由床姐亲自处理才行。 …… “我说雷帝大人，你在干嘛？” 等源凰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雷帝竟然趴在地上双手拄腮，晃动着一对脚丫，饶有兴趣地盯着精械蜘蛛，就像农村小丫头在观察青蛙那样。 “这是你的使魔？” “就算是吧。” “好有趣。这算是什么？结合了金系魔法和电系魔法吗？它们体内有微弱而奇妙的电流活动，细看之下美丽得令人出神。” “哈？” 源凰听不懂蜘蛛体内有电流活动是什么鬼，只觉得雷帝也是个神经病。 雷帝双眼炯炯有神，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一只蜘蛛：“呐，它们似乎是依靠” 第278章：擦肩而过 · “天界魔法的玄机岂能轻易泄露？” 源凰卖了个关子，令雷帝听罢撅起了嘴，发出了哼的轻声低吟，似乎很不满意但姑且接受了。 每个势力之间都会有各自密而不宣的绝技，比如星陨大陆的预知类、空间类魔法，新大陆的生死相关魔法，当然天界也会有。知识即是力量，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透露给别人呢？ 其实是源凰根本不懂。 我怎么可能知道靠电流思考是什么鬼？话说回来星陨大陆本来就没有傀儡之术，那些金系傀儡、巨石傀儡究竟是如何思考的，你刚才召唤出来的雷犬和电鹰又是如何思考的我根本不清楚啊，更何况沃兰德的科学呢？ “送我一只蜘蛛好吗？” “呃……”源凰稍微迟疑了一下，“若是一只的话，可以。”他一直很喜欢这些宝宝，不舍得，但是考虑到神器碎片的事情只能忍痛割爱。 不负所望，雷帝入手了一只精械蜘蛛之后，其神器碎片的能量稍微升高了些。这个套路古老而有效，哄对方高兴，然后夺走神器碎片，就这样简单。 任凭精械蜘蛛在雷帝手臂上爬来爬去，后者觉得痒而嬉笑起来。是的，雷帝需要玩具或是宠物。那只雷犬是集数十年的落雷的元素精华凝结而成，构成基础方面类似于电浆，而另一只电鹰则是用雷帝自身无意识泄露出的电系法力汇聚而成，构成基础方面类似于电流困在特殊磁场里。它们即是雷帝的战斗伙伴，更是宠物玩具。 雷帝打算好好研究一番精械蜘蛛的魔法原理，或许能更加精进自己的召唤系魔法，做出更多宠物来。 源凰被晾在一边了，很尴尬。 损失了一只精械蜘蛛却令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仅仅提升了一点点，继续送吧源凰不舍得，若是现在就夺走项链吧又操之过急，继续等下去似乎雷帝比起人类更喜欢宠物，若是离开吧大老远来送个信就走……不是瞎扯么？ 纠结许久，源凰发现雷帝只顾着和蜘蛛玩耍，问道：“大姐，没事我可就走了啊？” “哦，走吧，谢谢，以后常来玩。” 叹气。 望向远方，源凰启程走向最近的传送门，穿着厚重的铠甲，徒步，大地发出了咕咚咕咚的脚步声。 这一趟海外之旅除了入手了两块能量喜人的神器碎片之外，其他全是莫名其妙。源凰是土生土长的星陨大陆人，虽然短暂旅行过，但越是接触越是觉得隔着大海的两地人民无论风土人情还是思维方式都相差甚远，互动起来十分别扭。 为啥炎帝是战斗狂？为啥火族军队死了那么多士兵后只是一道旨意就将源凰敬为贵宾了？为啥雷帝这么讨厌炎帝？前一分钟还打算杀死源凰，后一秒又以大姐自称甚至索要礼物？ 还有北新大陆的那个女孩，为什么和我说分手就分手了，如此突然？那可是我的初恋啊…… 雷霆峰附近寸草不生一片荒野，放眼望去连枯树都不超过十棵。源凰就这样走啊走，颇为无聊，思绪也渐渐飞了起来。 过了很久，源凰终于来到了一处火族的小镇。当然，他一身金属巨人的模样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当地士兵还以为是金族打过来了，立刻迎击。 源凰着急回船上把两块神器碎片交给床姐，否则怕出现机缘巧合丢失它们，于是任凭火族士兵怎么打也无动于衷，反正不疼不痒。 镇子士兵们渐渐停手，懵逼地盯着源凰横穿整个镇子，进入镇郊外的传送站。他们很纳闷这个金族巨汉究竟是干嘛来的？ 这个传送站是火族大陆境内专用。之前说过了，为了预防海外势力利用传送站瞬间兵临城下，大陆内多数是这种。 传送站执勤法师自然认识天界法师，一路放行。 源凰避开了来时的传送站，也就是炎帝都城郊外的那个，从西侧另一个小村庄出现，然后尽可能低调的从小路徒步走向能够返回星陨大陆的海外传送站。原因很简单，他想避开炎帝、大将军等人。 源凰始终没敢脱铠甲，因为火族大陆各地都很不太平，武装势力、起义军、匪徒等四处横行，他可不想被偷袭丧命，反正里面有空调很舒服。 又是一天，等源凰能够眺望到极远之处有个传送站时，再度太阳落山，天色暗淡。 身心交瘁，加上宿醉更是痛苦，旅行对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独自徒步更是如此。 “……咦？你！留步！” 源凰突然叫住了从身边擦肩而过的女孩，后者被奇怪的金属巨人喊住，不由全身一震，将脖子缩了起来。 小路上行人不多。 一个与源凰迎面走来，而且还揉着眼睛默默哭泣的女孩就更是令人在意了。源凰下意识多看了她几眼，却越看越眼熟。 啊！果然是她！ 女孩站定，警惕地看着源凰，如此一来五官容貌尽收眼底。皮肤黝黑，一头红色的典型火族人长发显得有些脏乱，穿着当地村姑常见的破旧衣服，整体毫不起眼。如果非要说的话，源凰一直很喜欢她那张嘴，嘴唇又宽又厚，看起来很性感，尤其是笑的时候。 她是源凰第一个睡过的女孩，也是第一个爱过源凰的女孩，就在三年多前源凰偷渡来火族境内学习火系魔法时收留他的农家女孩。当时他才十一二岁，女孩也不过十二三，懵懂得堪称造孽。 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不过……印象中她应该没有这么……瘦才对啊。看起来似乎生病了？ “请问，这位金族的大人？”女孩怯怯地问道，“您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事，但挡不住源凰临时瞎编理由。 “你为什么在哭？” 女孩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姑且答道：“我想走传送站去星陨大陆，但是……” 懂了。 无非是天黑了关站、传送费不够、战时盘查太严不允许闲杂人等跨海之类的原因吧。源凰听罢点了点头，拍着胸口说道：“小事一桩，我帮你。”堂堂一个忠爵加小幽香的姐姐还搞不定这点小事？ 女孩怔了怔，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似乎仍然害怕但还是用力点头，转身跟在源凰身后，向传送站走去。 按照惯常思路，女孩应该问「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帮我」，但她没有。 并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力量的大人物高兴了就施以援手，不高兴了就夺取人命，这就是她眼中的世界。 第279章：我走正如我仓促的来 · 一个活在贫瘠之地，饱受战乱、瘟疫肆虐的小小火族村姑有许多故事，大多是不幸。这是个理所当然的道理，但此刻的源凰没想那么多，或许是他最近遇到的状况太多了无暇顾及他人，或许是他现在既有力量也有地位忘了贱民的苦衷，或许是他根本不曾爱过这个女孩，哪怕睡过。 源凰默默走在前，女孩默默跟在后，一路无话。 源凰其实有很多话想问，问分别之后她过的好不好，是否还记得曾经有一个来自星陨大陆的愣头小子。但源凰现在扮作天界法师，不便说出口。 而且…… 见鬼，我为什么会忘记抱过的第一个女人的名字？幸好我没有以真实身份示人，否则太尴尬了。一定是因为宿醉的缘故，嗯！ 好像叫春什么来着？ 源凰不断回忆着女孩的名字，不知不觉中行至传送站前。那里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地面还起了火，恐怕是某个火族莽夫在和执勤法师吵架吧？不允许跨海而遭到阻拦，火族人多是脾气暴躁，所以打了起来？ 源凰最近麻烦事够多的了，于是抱着双臂立在远处静静地等待纠纷平息。委实讲，他从这里看不太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也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 …… 很久之后，天色越来越暗，源凰失去了耐心。 “喂，前面出了什么事？” “咦？果然是雨涵床忠爵大人！您来的太好了，我们这里控制不住局面了，有个很厉害的火族勇士正在闹事，拜托您看在传送帝的面子上帮帮忙。” 源凰点点头，然后要求对方带路。 计划是这样的，一拳打下去，然后走传送站回去，源凰可不想在这里逗留。眼看执勤法师喜出望外在源凰前面带路，小跑出去，源凰装模作样的背着手慢慢跟在后面。 突然，源凰被人按住肩头拽住。 力气很大！ 要知道源凰如今穿着动力铠甲，不仅肌力被强化，而且体重近吨，寻常人是不可能凭单手就把源凰拽停的。 ……不妙的预感。 源凰不情不愿的回头看去，来者果然是个意料之外的大麻烦——雷帝。 你妈！“大姐，你不是说无法离开雷霆峰吗？怎么追来了？”前两个字只在心里腹诽。 “终于赶上了！”雷帝显得气喘吁吁，“蜘蛛一直在痛苦的叫唤啊，怎么办？我不会饲养！” ……就为这个？ 我听不懂蜘蛛的语言，话说回来也从未听过蜘蛛们出声啊，你逗我呢吧？ 源凰很快确认了两件事：第一，精械蜘蛛看起来并无不妥，和平时一样乖巧巧的；第二，雷帝的模样和之前有所不同。该怎么形容呢？虽然外形容貌一致，但却是血肉之躯。 “你真是雷帝？” “分身。快，先治疗这个小家伙啊！” 源凰用了很多脑细胞才理解了现状——当源凰离开雷霆峰不久，雷帝天赋异禀，理解了精械蜘蛛的语言，如果真的有语言的话。出于不明原因，蜘蛛很痛苦，于是雷帝就急了，派出分身带着蜘蛛一路追来。至于源凰的行踪，其实也好预判，毕竟火族大陆返回星陨大陆的跨海传送站只有一个。 问题是源凰不会治疗啊！ 应该说是维修吗？ 如果承认天界法师连自己的使魔的语言都无法理解也太逊了，源凰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送出去宝宝，却惹来了麻烦。 正在源凰发愁之际，听到只言片语的女孩对雷帝分身下跪行礼。虽然不是火族的炎帝，但所有元素魔都是帝王，无上存在，理应跪拜。 这不添乱么？ 雷帝不愿暴露自己身份，立刻将女孩扶了起来，并嘱咐她要保密。 ……保密什么的，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倒不是因为一个村姑行礼而暴露，是因为某个脑残的家伙。 “哟，小雷！”一个样貌二十五左右的红发帅哥跑了过来，对雷帝挥手扯着嗓子喊道，“是我啊！你叔炎帝！” 于是全场骚乱了十分钟后，局势变成了所有人对着两个元素魔下跪行礼，源凰扶额苦不堪言，雷帝对炎帝又踢又打却被后者坏笑着尽数避开。 ……闹剧。 谁都行，记得提醒我近期不要再来火族大陆了，这里全是热衷于闹剧的神经病。 走吧。源凰叹了口气，拉起跪着的女孩走向传送站，再也没有心力陪炎帝胡闹了。 和执勤法师聊过几句之后才知道，刚才放火打人的其实就是炎帝分身。当然，除了他还能有别人胆敢袭击传送站吗？ 源凰听说过炎帝的分身一事，那只是传闻。据说所有元素魔之中属炎帝最为古老，法力无边，能够同时做出两个分身，经常在火族大陆各地乱惹事。糟糕的问题是，上万年的寿命令炎帝忘记了自己原本的长相，所以分身的容貌也变化多端，令平民们防不胜防——谁知道突然遇到的胡乱放火的家伙是不是炎帝分身呢？还是姑且老实听话吧。所以这也助长了火族人对强者崇敬有加的风气。 炎帝一点身为天灾的自觉都没有，从这方面来说雷帝倒可爱许多。 “送我回星陨大陆。” “当然大人。”执勤法师对源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只不过这个女孩……” “当然她也一起。” “但是……” “我知道了，你想死。” “请大人随意通行，随意！” 于是源凰拽着女孩一同到达了星陨大陆。 回家乡的心情难以形容，尤其是在身体不适的如今。源凰走出传送站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出动力铠甲，掀开面具大口呼吸着星陨大陆的空气。 这就是家乡的味道，啊。源凰就差直接亲大地了。 身后的女孩颇为老实，有种因为害怕而不敢乱动的感觉。考虑到她肯定在星陨大陆没有亲戚，于是源凰问道：“来这里有住处吗？” 女孩摇摇头。 “住我家！” “谢谢大人。”女孩深深鞠躬，没有客气，她认为恣意妄为是有力量的大人物们的特权，“还未自我介绍，我叫「寸心春」，来自火族小村庄的普通村姑。” 哦，对，叫这个，我差点就想起来了。 “源凰侠爵。”女孩盯着源凰的眼睛问道，“……您一定认识，对吗？” 第280章：修罗场 · “呃。” 酒不是好东西，把源凰的脑子搞得一塌糊涂。先是白送了雷帝一只精械蜘蛛，也没能将神器碎片提升至值得夺走的程度；后来还顺口答应寸心春带到星陨大陆，甚至让她住在自己家。为啥都不先问一句「你来星陨大陆干嘛？」 当然是找源凰。一介贫贱村姑在星陨大陆也不会认识其他人了。现在才想到，真是蠢爆。 委实讲，源凰属于小心眼的类型，记仇记恩都久久放不下。当初寸心春收留一个偷渡客，所以源凰如今想报答她，仅此而已。 “你和源凰侠爵是……什么关系？”简直是明知故问。 “三年多前我们认识。”女孩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昨日都城火山爆发引起战乱，我也在城郊。后来听说酒宴上有来自星陨大陆的源凰，还贵为侠爵。如今他出人头地了，我希望投奔他。或许您会觉得我很势利，但我也别无选择了……” 寸心春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被迫嫁给了一个大户，今年丈夫死于战乱，家财尽被掠夺殆尽，甚至灭门，我是唯一的活口。我的家人在一年前因为饥荒已经全都……不在了。” 女孩已经彻底无依无靠了。 火族大陆重男轻女的程度非常严重，越是贫困的村庄越是如此，女性若是想要过上好的生活，除了当优秀的火仙法师就是投胎时幸运些。像寸心春这种终其一生不幸的女孩到处都是。 源凰听着动了恻隐之心，知恩不图报还是人吗？他握住寸心春的双肩，一字一顿的说道：“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谢大人。”女孩迟疑片刻问道，“听您的声音，是女性吧？” 一无所有饱受不幸的女孩很容易就往那方面想，这也是她唯一能报答别人的方法。 源凰看寸心春身形消瘦，疑似患病已久，而且又是寡妇，再饥渴也不可能对她下手啊。 出大事的一分钟前！ “大人，您的戒指在闪烁。” “唔？” 源凰的戒指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有两个戒指，一个是船长之戒，另一个是小幽香给他的婚戒，闪烁的是后者。 当时婚礼交换戒指时，源凰给小幽香心心念念的船员之戒其实与五人组的稍有不同之后再提，而小幽香给源凰的则是附有特别魔法的戒指，是传送帝家族的风俗。 只是那么闪烁着，似乎有法力反应，但姑且没发生什么事。 源凰决定暂时不管了。 他还逗留在传送站附近，这是一个巨大失误，如果没有宿醉源凰绝不可能如此。下场就是——雷帝追了过来。 对啊，雷帝肯定会追过来的。传送站的执勤法师谁惹得起雷帝？ “啊！雨涵床你在这里，蜘蛛的事你还没答复我呢！”雷帝一出传送站就发现了源凰，疾奔而来。 随后炎帝也走出传送站，发现了源凰，坏笑着紧随而至。 糟糕！ 源凰连体衣没了能量处于极端脆弱的状态，他可不能就这样和雷帝近距离接触。不巧，源凰因为大口呼吸家乡的空气而走出了动力铠甲。 源凰立刻往旁边的动力铠甲里钻，却还是迟了一步。“问你话呢！”雷帝从背后搂住了源凰的脖子，将他从进了一半的铠甲里往外拖。 雷帝的这个行为是下意识的。基于元素大陆的理念，她认为源凰急于躲进铠甲里是很不礼貌的，就跟星陨大陆带着手套握手，沃兰德戴着墨镜聊天是一个概念，这是不希望和雷帝坦言的表现，自然要往外拽。 论力气当然是雷帝更胜一筹。 眼看源凰要被拖出来，寸心春也急了，立刻伸手去劝阻雷帝。这个行为也是不理智的，人家尊为元素魔，你凭什么管？但对于寸心春来说，这个从天而降的好心天界法师可是她目前唯一的指望。 “呀！” 寸心春被电了一下，发出尖叫。 其实只是有点厉害的静电，女孩被吓到而已，雷帝的分身如今是血肉之躯法力并没有那么夸张。但源凰不知道啊！以为寸心春被雷帝打伤了，也急了。 “雷帝你干什么！这女孩不是你能伤的，卧槽！” “我没伤她！你先给我出来，咱们谈谈蜘蛛的事！” 炎帝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坏笑，看到三个女的纠缠在一起争来吵去，觉得十分有趣。 然后， 下一瞬间， 炎帝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团魔法闪过之后，源凰、雷帝和寸心春全都凭空消失了！“卧槽，瞬移魔法？竟敢把朕独自扔在这里？” 其实并不是源凰用的瞬移魔法，当然他也不会用。 当白光闪过，源凰从头晕目眩中恢复视野，眼前正巧是小幽香，后者的表情竟然比源凰还震惊。 “老……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幽香气呼呼的走过来，抓住源凰的手腕高高扬起：“这个戒指啊！可以无视距离把你召唤到我的身边！不是留给你一分钟拒绝的时间了吗？我只是召唤试试看，没想到你……你……！” 原来如此。 婚戒是被小幽香召唤的魔法道具，那闪烁的提示就是询问，也是召唤限制。如果源凰有事不便响应召唤，只需要对戒指使用法力就可以拒绝，但源凰不仅不知道而且法力被封根本无法拒绝。 看看周围的景色，源凰是回到船内了。 源凰抓抓头：“你干嘛这么生气？”完全不理解，他干嘛了惹到了新婚妻子？ “你说呢！” 小幽香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源凰，手指都在颤抖。 嗯？ 源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姿势确实不太对劲。他右手死死抓着动力铠甲的边缘不松，这倒没什么，但左手却搂着寸心春的脖颈入怀。这只是处于想要保护她的下意识行为。源凰身后有个雷帝，搂着源凰的脖子，双腿盘住他的腰。其实只是想要阻止源凰再次逃走。 却看起来像是在和两个女孩搂搂抱抱，而且还是三明治体位。 “不是，这是个误会！” “麻烦床姐你……把我老公叫来可以吗？”小幽香挤着笑容，太阳穴青筋直暴，碍于保守源凰真实身份的秘密而没有立刻发作，但也忍不了多久了，“然后好好解释一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1章：不在期间出的事 · 解释个屁啊！ 我跟这俩女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好吧，其中一个确实睡过，但那可是三年多前的事了，而且嘴唇还特别性感，至今也是。另一个就更扯了，她可是上万年的老妖怪！好吧，丰臀细腰确实看起来不错……不对！ 小幽香其实一直在尝试召唤源凰，生怕他在雷霆峰会有什么意外，但总是施法失败，原因就是那个厚重的动力铠甲。无论是铠甲还是连体衣都具有法力隔绝效果，前者更甚，令瞬移魔法不能起效。源凰为了大口呼吸家乡空气才走出铠甲，小幽香这时终于能够召唤心爱的丈夫了。 心心念念望穿秋水提心吊胆牵肠挂肚，没想到其实老公过得一点也不苦，反而还逍遥的很！ 你玩女人倒是偷着点啊！居然连拒绝召唤都没拒绝，搂着抱着就过来了……示威吗这是？ 看着小幽香第一次气得脸色发白，源凰瞬间酒醒。“我……去叫源凰来，马上啊马上。”说罢溜走。 来到拐角后面无人之处，开始更换服装。 “源凰，辛苦了，欢迎回来。有些情况我需要向你说明。” “床姐稍等一下啊，我这里……”源凰匆匆回了床姐一句，刚想立刻就返回小幽香身边，忽然想到会不会太快了惹人怀疑，于是只能停在原地消磨时间，“你说吧，什么事？” “你不在星陨大陆期间，出了三件值得向船长汇报的事情。第一就是，宇航船不得已进行了移动，很抱歉。” 源凰歪着头，不太理解就算床姐擅自移动了又能如何？为什么要道歉？ “小幽香和义肢机械人率先回来，我已经读取了视频记录，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时你使用折跃将火族魔法送回能源室，这件事恐怕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恰巧收支平衡」。火力发电的原理本就是依靠爆炸的动力转化为机械能，最佳方案始终是木材或燃料等可燃物，直接折跃火焰过来不是不行，但难以处理。不过，我最终想办法解决了。” “是不是获得了许多能量？” “最初太少。你要知道远距离折跃是非常消耗能量的，而数万人的火球魔法难以弥补这种损耗。长此以往我的能量会耗尽，而你也会被火海烧死。于是，我擅自做出了决定，将船体向海岸线尽可能靠近，缩短折跃距离。十分幸运，当我到达海岸线时，火族军队的人数也激增，加上折跃损耗减少，总算勉强达到了收支平衡，甚至后来还储存了不少能量。” 源凰笑了：“那就是好事呗？为什么要道歉？” “惹祸了。”床姐顿了顿，“第二件事就是：因为我情急之下移动到了海岸线，正巧是虹阳敏帛原本应该上任的边防重地，政治上十分敏感，似乎引起了国王的异常猜忌。” “哈？这和国王有什么关系？” “就在今早，二王子亲自乔装来见戴面具的你，告知了因为船体驻扎在了边防重地，国王勃然大怒，正在集结兵力。要看二王子来访时的视频记录吗？” “不，直接说重点吧。” “总结来说，国王的思路是这样的──他打算弄死虹阳敏帛，所以才逼其去边防上任，之后计划是挑拨火族再度打过来，到时候无论虹阳敏帛是战死还是胜利都无所谓。万一虹阳敏帛打败火族，国王打算定虹阳敏帛一个通敌之罪，说这场战争根本就是里应外合演双簧。如果虹阳敏帛战死则更加省事。但你擅自将虹阳敏帛带去了火族境内，不由令国王怀疑你在包庇她，而且还有通敌之嫌。” “放屁，我和火族军队大战的事情他没有听说吗？” “听说了，更听说了你和大将军把酒言欢，所以通敌嫌疑更加严重。”床姐叹息道，“再加上你把众所周知的力量之源「天界宫殿」移动到了边防重地，偏偏还是虹阳敏帛原本该上任的地盘，在国王眼中，你下一秒就要带着火族大军勾结着背叛的虹阳敏帛，以此地为跳板杀入星陨大陆了。” 妈的，这老头疯了吧？如此神奇的思路是怎么跳跃的？ 星陨大陆的国王已经年迈，蛮和气的，许多事情都很好商量，唯独涉及到魅惑法师一事立刻变得疯癫偏激。这件事与虹阳敏帛有关，令国王陛下完全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源凰扶额：“床姐，第一件事是船体移动到了边境。第二件事是国王要疯，正在集结兵力。第三件事呢？” “你还记得之前星朝报社煽动全大陆民众示威的事件吗？还有后续。二王子说其他王子为了夺嫡，早就暗中豢养私兵许久，但一直碍于国王的法令无法把招兵买马放在台面上。现在不同了，各大贵族以暴民无德，领地急需自保为由，联名请求国王批准他们扩建军队。” “别告诉我老头同意了？” “同意了。国王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虹阳敏帛身上，无暇顾及王子们在搞什么小动作，再加上北新大陆和火族刚刚入侵不久，作为各个领地扩建军队的理由，十分足够。于是，现状就是各大贵族都在正大光明的秣兵历马，恐怕夺嫡之争不会太久。包括你的岳父传送帝也是如此。二王子希望你尽快组建军队，否则四家势力之中唯有一方没有扩建军队，会联手先灭掉谁就可想而知了。” 源凰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组建军队吗？ 嗯…… 源凰边说边拎出两块神器碎片，走向能源控制室：“床姐，给你的礼物。”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非常感谢你源凰。”床姐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说实话，曾经有段时间我十分担心你无法信任我，现在看来你我已经没有芥蒂了？” 源凰耸耸肩。 至今源凰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床姐。铁证如山，沃兰德的那些船员全是床姐所杀，这可是事实。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谁知道哪一天床姐又会故伎重演，像杀死前一批船员那样对源凰等人下手呢？ 但最近源凰也想通了。这个世界能够信任的人其实只在少数，也不能因为无法信任就缩手缩脚的东怕西怕什么也不做。只有一点源凰确信无比──如今床姐还需要源凰到处收集神器碎片，而源凰也需要床姐提供天界的科学力量。 和信任无关，只是利益息息相关，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罢了。 “那么，这次打算修复哪两个系统呢？” “我还在考虑。”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2章：第六、七次修复 · 剩下能够修复的系统有：电脑系统的全息投影，保安系统的陷阱，杀伤系统的枪械，采集系统的劫持，打印系统的冶金。委实讲，除了全息投影和枪械这两个字眼，其他的源凰都不太确定具体是什么意思。 既然急需扩建军队，那就是要修复杀伤系统，制造枪械了。一个选择确认完毕。另一个源凰当然偏爱全息投影。 最初进入宇航船时，他对于那些浮于半空的绿色的立体幻影印象深刻，分明就是沃兰德的幻术。作为一个法力被封的幻觉类法师，源凰当然希望选择这个。 全息投影，听起来就不错。源凰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重新能够使用幻术的情形了，略显兴奋。 “决定了，一个全息投影，一个枪械。” “好的，请把神器碎片放进来吧？” 源凰把一块神器碎片如之前那样放进了能源控制室的墙壁窗口里，稍等片刻，窗口再度开启，将抽光能量的神器碎片退了出来。 “好了，我的电脑系统已经进行了一个阶段的完全修复。加快的演算速度的如今，你现在可以使用我提供的全息投影了。”床姐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源凰保证，他比床姐更高兴。 如此这般的简短说明之后，源凰将船长之戒举起，上面浮现出了惟妙惟肖的和真实景象别无二致的细小人物。 这令源凰大为震惊，仿真度实在太高了，简直是把真的人类缩小后放在了半空中，那些发丝飘动、皮肤上的毛孔若是仔细看都一应俱全，而且还有声音。如果按幻觉类魔法来说，至少也有七八阶的水准。 “人能放大吗？” “当然。” 床姐答应之后，将投影的人物一比一放大，就如同有一个真的人类站在源凰的面前。源凰忍不住要伸手去摸，当然，那些只是立体投影，摸不到什么。 兴奋之余，源凰发现了投影的怪异之处，随即问道：“这……是视频录像吗？” “嗯。虽然也能随意制作投影，但我有些视频录像始终希望你能看一眼。据我所知，当时你在火族酒宴喝醉了，或许记忆比较模糊。你当时随口答应了几件事，我担心你也许记不太清了。” 确实忘记了，源凰当时喝的相当醉。 在源凰的一米前的位置，站着他自己的投影，惟妙惟肖。录像显示，源凰当时正在喝酒，然后答应了大将军统一火族大陆，答应了炎帝带着他回星陨大陆四处游历，还答应了阴月常燃灭掉水族边境要塞之地──雾湖镇。 源凰扶额。 妈的，虽说当时是为了神器碎片，但居然连讨价还价都不讲直接就答应了，每一件事都十分夸张。尤其是雾湖镇的事情，简直是扯淡。 就像火族有好几块神器碎片一样，想当然水族也有。如果源凰为了火族而大赫赫的杀过去，得罪了水族，以后的神器碎片要怎么入手？那些能量一定非常低，夺不夺都没啥意义。 水火不容人尽皆知。想必水族的神器碎片持有者也会提出类似的心愿──哦，亲爱的天界法师，帮我们灭了火族吧！扯淡，全是扯淡。 退一万步讲，如果源凰非要灭掉水火一方，也肯定是火族。非常简单的道理，火族只剩下两块了，但水族还有四块，当然是哄着水族开心更加重要。 这个雾湖镇不能打。至少，不能真的打。 源凰正在抱着头冥思苦想如何哄骗阴月常燃入手神器碎片，同时又站在水族一边之际，忽然听到了轻微的「叮」声。 嗯？ 像是硬物碰撞声。 源凰低头看去，惊讶的发现，手中的神器碎片居然有两块合并在一起了！ 虽然早知道它们看起来像拼图，但一直以来都不曾出现过合并的现象。源凰仔细观察着二合一的神器碎片的纹路，真的是拼图严丝合缝的结果。 刚才源凰因为思考出神，无意识地将抽光能量的神器碎片装入兜内。一直以来那些抽光能量的神器碎片源凰都留着，放在了一起。如此，恰巧其中两块严丝合缝地吸在了一起，而且牢不可破。 每一个神器碎片都因为处于佩戴状态而蕴含能量，而这些能量使得它们彼此无法靠近，像是磁力相斥。如今抽光了能量，这些碎片终于能再度拼凑在一起了。这倒是个重大发现。 “啊，床姐，就是这里，停住录像！” 源凰盯着定格的全息投影观察，确认了一件事──阴月常燃的那块神器碎片的纹路，正巧也能拼凑在一起，成为合并的第三块。 拼在一起应该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总之先做再说。 源凰这样思索着，很快决定了下一件事做什么了──前往雾湖镇，摆平阴月常燃的心愿，灭了那里。当然，不是真的灭掉。 现在摆在源凰面前急需要做的事情多如山，但他只有两只手，必须逐一解决。 “嗯……床姐，有没有雾湖镇的相关资料？” “并不多。” 说罢，全息投影展现了星陨大陆书籍中有关雾湖镇的记载，其中还有一张不太严谨的手绘示意地图。看罢，源凰似乎对于雾湖镇一事有了主意。如果计划顺利，他不仅能搞好和水族人的关系，还能假装灭了雾湖镇，入手阴月常燃的神器碎片。两全其美之策。 源凰将第二块神器碎片放入窗口内，说道：“这个不用于修复杀伤系统了，枪械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优先需要修复保安系统的陷阱功能。” “但是，源凰，扩建军队的事情……” 但是？ 源凰听罢一怔。他印象中好像没听床姐说过但是两字，尤其是他作为船长下决定的时候。 每一次，每一次交出神器碎片之后，床姐好像都会有所变化。源凰明明记得最初的床姐犹如纯洁无暇的天使，完美无缺，甚至没有人味。事实上，源凰好像真的叫过天使姐姐来着。但如今，床姐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只有人类才爱说「但是」。 不知是福是祸，源凰强调道：“放心，如果计划顺利，我马上就能从雾湖镇再入手一块用来制造枪械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3章：这蜜月真棒 · 说话之际，全息投影的录像依然在持续推进。在源凰面前出现了两位美艳的女子，穿着火族民族传统服饰，盛装打扮。 是大将军的两个女儿前来敬酒，尤其是虹阳敏帛，本就美的不可方物，如今更是令在座所有人屏息。 其实源凰一直对虹阳敏帛印象不太好，现在仔细观看录像反倒有种局外人的客观心态。 美丽，确实世间罕有的美丽，美丽到有些异常的地步。源凰曾一直坚信这份美丽只是魅惑光环造成的错觉，然而录像是不会骗人的。 许多杂交混血的动植物都更加优秀，但也有更多基因上的缺陷。虹阳敏帛是火族人和蜥蜴亚人的混血儿，体能卓越，容貌绮丽，健康状况却乱七八糟。 “咦？我这是在干嘛？” 源凰发现录像中的自己搂住了虹阳敏帛的肩膀，踉踉跄跄地离席。应该是喝醉了，要去睡觉。 一间贵客用的豪华房间，只有源凰和虹阳敏帛两人进入。 对于火族人来说，天界法师是女性，本应该由侍女们伺候源凰入寝的，但那样就会暴露真实身份，所以被源凰拒之门外。实际上虹阳敏帛早就有所察觉天界法师和源凰是同一人，毕竟源凰婚礼危机那件事就是虹阳敏帛自断一腿圆谎过去的，若这样还看不透就是智商问题了。 于是，只能由虹阳敏帛扶源凰进卧室。但源凰喝大了，把虹阳敏帛村看成了小幽香。身体紧挨着搀扶着躺上床，他认为除了自己老婆不会再有别人了。 于是迷迷糊糊地就把虹阳敏帛给睡了，而且还口口声声喊着老婆，特别激情。 录像中显示源凰虽酩酊大醉却还知道身处敌阵，派了精械蜘蛛把门，免得暴露身份遭人偷袭。醉成那样都能记得戒备，不得不称赞，但……你倒是把人认对啊！ “行了，录像关了吧……” 源凰绝望地蹲下捂脸。 难怪他醒来之后隐约记得昨晚和小幽香缠绵过，原来是错把虹阳敏帛给睡了。现在想一想，源凰戴着面具扮作天界女法师，没被自己的丈夫波塔侠爵寝取就算万幸了，怎么可能和小幽香也就是天界法师的妹妹同床共枕，而且小幽香始终陪在义肢机械人扮作的假源凰身旁。关系太乱了，凭喝醉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有些事源凰永远不愿再提了——虹阳敏帛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就那样顺从了，毫无反抗。最后源凰居然嗷的一口吐了她满身，恶心至极，但虹阳敏帛笑容不改，只是默默地给他俩清洗身体和衣物。 虹阳敏帛那条腿是金属义肢，和源凰一样。是为了源凰而断的。在完美无瑕的玉体上多了一个刺眼的缺憾，令见者心中隐隐作痛。他本该治疗虹阳敏帛，而不是令其受伤更重。 我居然把她给睡了…… “还有一件事或许我也该提前说一下。当时小幽香和义肢机械人要从跨海传送站返回星陨大陆时，寸心春追了上来，表示希望投奔你。假的你，也就是义肢机械人处于离线状态没有太高智能，当场就说根本不认识她，而小幽香似乎察觉到你俩以前有故事，所以严令执勤法师禁止寸心春传送。” 这就是寸心春哭着从传送站折回的理由吗？她居然被第一个男人忘了，已然走投无路。 乱。 源凰此刻颇有一种前院来匪后院失火的糟心感。 “还有，雷帝之所以声称精械蜘蛛很痛苦，是因为她自身无意识释放的电磁力场干扰了蜘蛛的电路，致使电压不稳定。其实蜘蛛们的低等人工智能不存在痛觉。” “解决办法呢？” “不必在意。绝缘涂层基本上是沃兰德的精密机械的标配，精械蜘蛛也是一样。雷帝无意识散发的静电和磁场无法对蜘蛛造成损害，只要不是雷帝故意爆发强力电磁波就无碍，沃兰德的科技没有那么脆弱。” 说罢，一根蛇形的金属触手自房顶伸下，递给源凰一套崭新的连体衣。床姐嘱咐道需要节省使用，连体衣属于前沿科技，暂时无法生产，存货不多。 “床姐，如果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床姐笑了：“彼此哦。好了，小幽香还在等你，而且情绪不太好。” “唉，我知道，知道的。” 不情不愿，源凰摘掉面具，穿着与侠爵相称的服饰，返回到小幽香身旁。 简直是修罗场。 小幽香、雷帝、寸心春三个女人彼此默不作声，气氛冷入骨髓。 “老公你终于来啦？”小幽香做到了笑容和愠容兼备，“给我解释一下她俩怎么回事好吗？” 源凰抓抓头，开始介绍这是雷帝，这是寸心春。然而小幽香想听的并不是这些。自幼养尊处优娇生惯养，她可不管什么帝不帝，面对随时能取其性命的雷帝一点也没有退缩。 两人走到一旁，低声交谈。 “雷帝为啥会搂着你？” “这是误会，误会。” “那我听你解释。” “说来话长……” “我有的是时间。” “……” 源凰怎么可能解释的出雷帝为啥非要搂着他拖出铠甲，毕竟人与人之间思维差距那么大。小幽香向来乖巧，如此咄咄逼人倒是头一次。 小幽香见源凰默不作声，而雷帝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改口道：“雷帝的事也就罢了，这个叫寸心春的丫头呢？我明明下令禁止她过来了，那些执勤法师没有胆量擅自放行，你为什么硬是要带她过来？” “我当时并不知情。” “很好。”小幽香抱着双臂气呼呼地说道，“现在你知道了，把她送回去吧。” 源凰实在不明白小幽香为什么如此生气：“来都来了，没必要吧？你干嘛这么针对一个普通村姑？” “普通？”小幽香被气笑了，“老公，跟你说实话吧，我自小就被许多公子哥包围，感情的事一点也不生疏。如果你和这个寸心春没有事，就算我小幽香有眼无珠。我就奇怪了，一个「普通」村姑为什么自称很久以前认识你，还恬不知耻地要求你收留她，照顾她？” 源凰被怼的哑口无言。 “一句话，这女的你是送回去还是不送？” “不送。” 此处应该顿首才对，但源凰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很好，呵呵，这个蜜月真棒啊。刀光剑影暂且不提，昨晚你喝醉后不知和哪个火族侍女同了房，我半夜推门找你当场看傻眼，哭着扭头就离开了。如今你居然还带回来个「普通」村姑。好啊，真好啊……”说着，小幽香泪珠滚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4章：小幽香的担忧 · 源凰经常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但实际上这个世界没人真的傻。他还以为事情瞒得挺严实，但其实无论真实性别、姓名都已经陆续有人察觉到了，比如格兰和虹阳敏帛。他甚至自以为只要派精械蜘蛛看门，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睡上一觉。谁料蜘蛛们拦的仅限外人，但戴着戒指的小幽香却不在范围内。 尤其是小幽香的戒指有些特别。 星陨大陆没什么官僚思想，甚至贵族也只分三阶，官员层次也不多，但沃兰德却截然相反，等阶制度严格且繁冗。 共计十人的船员之中，除了有一个船长，一个副船长，还单独设立了充满宗教色彩兼具监察职能的「随船书记官」。他来自沃兰德最大宗教，是从底层向上数的第三阶职位——神官。 随船书记官在实权方面略逊于副船长，但却拥有许多特别权限以便随时监察船长、副船长的言行，防止背叛。其身份特殊，区区精械蜘蛛无权阻拦身为临时书记官的小幽香。 小幽香亲眼看到了源凰和一个红发女子滚床单的一幕。由于视角问题，她不确定红发女子是谁，猜测是某个火族侍女，毕竟火族人八成都是红发。 没有确认，也不想确认，小幽香哭着就离开了，而且第二天也没有再提此事。既无心情也无勇气。 如今看到小幽香悄然落泪，源凰慌了，连忙伸手去擦泪，却被纤纤玉手扇开。 “你太过分了，把婚姻当作了什么？你我还处于新婚期啊。” “不是，这是个误会。” “我永远给别人解释的机会，你说吧。” 又让解释？源凰此时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他仍然处于宿醉中全身不适，还面临着许多困难的正事，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解决后院失火问题。 源凰深吸一口气，暗自祈求这次解释之后就会雨过天晴：“我昨晚不胜酒力错把别人当成了你所以才睡错了人这只能说明我是无心之过而且对你绝对忠诚！该死的火族烧酒跟过肠毒药似的搞得我现在还痛苦不堪那并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事出有因！雷帝只是追过来问我精械蜘蛛如何饲养并无更多事情！这个寸心春曾经有恩于我当年我还是个孩子曾偷渡到火族境内学习魔法被她收留你也知道贫瘠村庄连照顾自己都吃力多一个我简直是雪上加霜现在她夫家遭灭门娘家绝户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吗？人要知恩图报啊！” 一大串话一口气说完差点没令源凰断气。 小幽香沉默。 小幽香撅嘴。 小幽香问道：“你和寸心春没发生过什么事？” “确实睡过，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如果你还计较就是无理取闹吧？” “我无理取闹？”小幽香一听就恼了，“那我就无理取闹一回！今天你必须把她送走，报恩非得亲自照顾她带回家来吗？不是还有给些钱等其他方法吗？钱我出！” “不必绝情到这种地步吧？”源凰越来越觉得小幽香不可理喻了。 “论「情」了开始？”小幽香用鼻子笑了一声，“你俩毕竟曾有肌肤之亲，关系绝对和寻常不同，若是你亲自照顾她绝对不久就照顾到床上了！你现在是她唯一的指望，又是寡妇，你的旧情人，懵懂初恋。比如你进入她卧室她会拒绝吗？你搭她肩膀她会感觉不悦吗？你挽住她的腰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你们就是这样的关系。而你也是如此，面对一个睡过而且至今也敞开心扉绝对不会拒绝你的女孩，你又能把持多久？” “……你说过火了。” “照顾女性最后照顾到床上的事在贵族之间举不枚举，我耳朵都听到起茧子了。你还是我老公吗？我都说得如此清楚了，为什么你仍然一意孤行？” “因为你说的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错，我说的都是事实！即将发生的事实！莫非你铁定心思要把这个女孩往家带？” 源凰不会把寸心春带回家，计划安顿在领地里，不过这和带回家差别不大。 “没错！”不断的争吵令源凰原本就因宿醉而跳痛的脑袋更加几欲裂开，不觉间勃然大怒，“结婚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蛮不讲理的泼妇？我反复说了是报恩报恩，旧人旧人，你的耳朵是摆设吗？” …… 小幽香怔住了，不由后退几步，满脸惊恐。源凰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音量有点大，语气也不好。 “你嚷我？” “不是……” “你居然嚷我？连我爸爸都没有嚷过我。”说罢，小幽香捂着脸跑开了，撞的源凰胳膊生疼。 哭的一塌糊涂。 源凰心里乱糟糟的，不住挠头。 也许不该坦言和寸心春很久以前睡过，毕竟撒谎可是源凰的长项。其实并非他一时嘴漏，而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委实讲，源凰每天都活在「天界女法师」的谎言里，确实有些心累，不想平白无故的增加更多负担，所以才坦言的。甚至，此时的源凰认为自己的真诚难道不该感动小幽香吗？真是不可理喻。 单论智商，源凰没有问题，但他的心思全都铺在了魔法上，如今又被神器碎片和神秘科学知识占据，大脑内存不足，兴趣也狭窄。他对于感情、政治、军事都不甚了解，也不太关心。 幼稚，确实这样的家伙对感情的应对方式有些幼稚。实际上源凰始终认为自己应该去办「正事」，后院起火之类的不重要。等他明白后院比前院还重要这个道理，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什么鬼，婆婆妈妈的。”源凰越想越生气，喃喃道，“我有一大堆正事要办，没空和女人叽歪。首先把雷帝打发走，然后安顿好寸心春，最后前往雾湖镇——既不能灭了那里，又要阴月常燃信以为真。” 源凰走到寸心春面前，后者虽然听不清两口子在吵什么，但大抵上能猜到一些。 寸心春对源凰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侠爵大人，害你们夫妻不快，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 “没事！有我，别怕！”源凰用力搂住寸心春的肩膀，暗自和小幽香赌气。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5章：大小姐亲自下令 · 看到源凰要带着寸心春离开，雷帝不悦地问道：“喂，雨涵床去找你，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她在干嘛，这么久？”不必说，又怀疑天界法师要躲她。雷帝对于自己身为天灾一事还是蛮有自觉的，有人企图躲她又不是第一次。 分身乏术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正当源凰为难之际，床姐遥控着义肢机械人扮作天界法师的模样走了出来。她对源凰摆摆手，示意这里由她接待，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源凰再次确认了两件事，若是没有了床姐真是难以想象，其次是床姐察言观色的能力又进步了，应该和新吸收了两块神器碎片的能量脱不开关系。 拉着寸心春走出宇航船，在源凰不远处就是一座建在海涯上的城塞。船体确实擅自移动到了虹阳敏帛本应上任的位置。 “源凰侠爵，我们去哪里？” “西北商业城市有我一处房产，在东部有属于我治下的村庄，哪里都行。你是希望住在繁华点的地方，还是安静点的？” 源凰确实用心了。寸心春微微低下头，答道怎样都行听他的。 三年过去了，这个火族女孩依然淳朴可爱。 源凰拉起了她的手，向着最近的传送站走，一路上两人默默不语。虽然彼此都有许多话要讲，但却不是聊天的气氛。身体几厘米的距离外就有一个女孩，乖巧、安静、懂事，衬着晚霞，令源凰原本糟透的心情也渐渐轻松起来。 “我安顿你之后需要立刻动身去水族境内。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听到源凰这样问，寸心春抬头看了看源凰，然后盯着地面摇摇头。夫家灭门就在几天前，她又如何能想到那么多？很显然，她的未来举步维艰。 首先举目无亲身在外乡；其次她唯一的依靠却已经有了妻子，不能太频繁的添麻烦，更多时候遇到问题需要自行解决；最重要的是，寸心春的星陨大陆语说的不太流利，也许上街购物还能应付，但若是遇到难事需要解释前因后果就太勉强了。 星陨大陆是三大民族中最喜欢也最频繁旅行的，所以全世界最多人会说的语言就是星陨大陆语，尤其是商人和需要外交的上流人士必学。源凰其中一个过人之处就是会四门外语：北新大陆语、火族语、沃兰德语以及木族语，前两者日常对话不成问题，后两者略知皮毛勉强能理解语意。之前源凰在火族境内时并不存在语言障碍，对士兵们就用火族语，对着大将军等人则用着星陨大陆语。但寸心春那点星陨大陆语全是跟源凰学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三年间都快忘光了。 前途堪忧啊，一个寡妇究竟要如何生存，靠源凰养活一辈子吗？ 正在两人手拉手默默行至传送站不远处，忽然有一群法师高喊着冲了过来：“发现那个火族女子了，快！把她抓起来！” “靠，啥？” 那些法师正是在传送站执勤的家伙，绝不会错。源凰立刻将寸心春挡在身后，伸手去摸枪，却发现没带！ 没带不是问题，用戒指折跃过来就行了，但他之所以没带是因为他现在摘了面具，身为侠爵怎么会随时随地使用天界魔法？ 掏枪还击已然成为了下下策。 唰唰几声，法师们用着瞬移将源凰和寸心春团团包围，摆开架势，满脸严肃，气势上颇为认真。 源凰伸手阻止，厉喝道：“你们疯了吗？可知道我是谁？” “大小姐的丈夫，会迪商团的驸马爷，源凰侠爵。” “好大的狗胆！明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狂妄的袭击过来？先不论袭击国王亲自任命的正统贵族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就不怕我给小幽香告一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叫什么，哪个执勤班的？” 如今的源凰实在不便开枪，只能动动嘴。这样咆哮一番之后看似有效，却仅仅令他们迟疑了瞬间罢了。 其中一名为首的执勤法师对源凰深深鞠了一躬，语气和气，表情却愈加凌厉：“得罪了，驸马爷。见到这个火族女子就立刻抓起来可是小幽香大小姐亲自下的命令。她还特意嘱咐过，如果您打算包庇这个女的，就制服您。” 源凰听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幽香原本是这样的性格吗？刁蛮任性的传闻不绝于耳，但实际上她不曾对源凰耍过脾气，最多是对别人发威罢了。事到如今，莫非小幽香已经被嫉妒之心冲昏了头吗？连自己的丈夫都要一起打？ 源凰将寸心春紧紧保护在身后，高皱双眉。 “再说一次，袭击侠爵就是诛九族，得罪大小姐最多是开除，你们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话音刚落，几个执勤法师面面相窥，面露难色。为首法师脸颊抽了抽，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只是打算把您抓起来，控制住，不打算伤您分毫，如果仅仅如此，以大小姐的能力完全能让我们彻底脱罪。”他低声念叨了一句「毕竟只是侠爵」，“但是如果抓住这个女的，赏金币千枚！如果对她放行，那就更惨了……我肯定会被开除，性命都不定能保住，而我家人的工作也会陆续丢失，最后沦落到全家沿街乞讨……妈呀，还不如诛九族呢。” 源凰听罢不住扶额。想不到在这群执勤法师的眼中大小姐比国王还恐怖。以前还真不知道有这些事，如今吵架了才首次发现。这算啥？婚后暴露真面目吗，我靠。 执勤法师们已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发现源凰仍然完全没有离开寸心春的意思，于是交换眼神，集体动手了。 他们全是空间类法师，是对源凰来说最棘手的魔法类别之一，速度太快。突然源凰感觉身后的触感一空，寸心春猛然被人拽向后方，是被从视线死角瞬移过来的法师抓住的。 源凰也算是出生入死许多次了，这些小法师的伎俩还拦不住他，说时迟那时快，源凰一把抓住握住寸心春的那只手，将食指当场撅断，并且踢飞法师。 然而双拳不敌四手，其他法师集体瞬移过来，将源凰和寸心春紧紧贴住，七手八脚的进行擒拿。由于工作性质具有很大风险，主要指利用传送站非法偷渡的匪类，所以执勤法师们也有练习近身格斗术。有的人勾住源凰的脖子，有的人按住源凰的脑袋，有的人踢开源凰的支撑脚，有的人将源凰和寸心春硬生生的拽开，场面顿时失控且混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6章：只能如此 · “混账，你们这是找死！” “大人请息怒，我们不会伤您分毫，还望配合！配合啊！” 源凰发誓，此刻想掏枪血洗传送站的心都有了，前提是如果他实在没有更多办法。 趁着肉搏战的混乱局面，源凰折跃出一柄普通的小刀，握紧，左右划开擒抱着的法师的衣衫皮肉。惊呼之余，源凰周围总算多了些活动空间，即刻将寸心春拽进怀里，就像母鸡在保护鸡仔。 形势转变了。 执勤法师中有两人被小刀划伤，鲜血如注，而源凰也摆出了战斗架势丝毫不打算退让。这边可以直接捅死对方，另一边却不敢伤其分毫。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着只要抓住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红发小丫头就能得到千枚金币，终会有人动心。 在源凰的侧后方，一个年轻些的愣头法师悄悄猫下腰，准备冒险凭借瞬移的高速度将寸心春捕获，然后逃离。 没错，源凰装作天界大法师招摇撞骗而且法力被封，但不表示他是废物，实际正相反，他相当有天赋，否则也不可能没有拜师就年仅十二岁习到了法师三阶。面对这些基本上都是二阶的低级法师，源凰一点都不慌。 当那个年轻法师从源凰视野死角瞬移过来的同时，已经紧紧搂住了寸心春的脖子。 原本下一秒他应该脱离才对。 但是小刀猛地扎在了他的眼上。 随着鲜血飞溅，年轻法师捂着眼连连后退，最后倒在地上不断哀嚎打滚。 当时源凰连头都没有回就直接将小刀向寸心春的脑袋上方扔了过去。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要瞄准哪里，其实想一想就知道了，上次率先偷袭就是从后方而来，这次八成也是。后面那几个法师体形都比寸心春高，小刀瞄准她的头顶上方准没错。 他又是如何知道出手的时机呢？是法力的感知，也是高阶法师的基本功。源凰因为没有拜师，始终摸不到三升四的窍门，于是就不断练习着基本功，能够用皮肤感觉到空气中法力的异常流动。之前说过了，瞬移的根本原理就是在终点位置注入法力，然后才能将两个座标的距离扭曲为零。寸心春就在源凰身后极近之处，如果被突然注入了法力，当然能察觉到。这种基本功涉及到魔法的基本中的基本「法力侵染」，许多高阶法师都能做到。 连体衣具有法力隔绝效果，如今源凰脱掉了连体衣就好像是长期被蒙着眼睛的人突然恢复视力，对光线格外敏感，换句话说，源凰现在的法力感知比任何时候都卓越，区区小法师根本无法靠瞬移偷袭近身。 源凰练过投掷小刀？还真的在黑街混迹时稍微练过，那是痞子们打架的惯用伎俩。源凰当时还小，学东西非常快。再说了，目标实在太近，源凰真的连瞄准都不必。 只见源凰双手在衣衫下晃了晃，再次偷偷折跃出第二把小刀。趁着执勤法师们都惊恐之际，源凰将小刀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等等，驸马爷您这是做什么！” “呵呵，害你们诛九族呗。也许大小姐会比国王先出手，让你们死得更惨。”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源凰受伤，他们就算跳进河里也不清。大概的来龙去脉他们也多少能猜到，无非是驸马爷花心，两口子吵架罢了，但夫妻吵架很快就会和好，更何况是新婚期。等到大小姐冷静下来，要为老公挂彩一事寻仇了，恐怕在场所有执勤法师都得全家死光。 “别，我们……” “还不滚！” 源凰怒喝一声，吓得法师们落荒而逃。 周围清场。 寸心春受惊不小，立刻扑进了源凰的怀里。源凰摸着她的头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当然，若是不掏枪真的打起来必输无疑，但如今赢了就是赢了，只是悬得很。 寸心春没有哭，只是全身打颤特别厉害，特别。这个发抖程度有些不寻常。 源凰笑着搂紧寸心春的肩膀：“不至于怕成这样吧？他们连个凶器也没亮。” 但是寸心春真的被吓坏了，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牙齿直打架。这份恐惧难以言表，因为她几天前刚刚遭遇了一波匪徒将夫家十几口人全部屠杀殆尽，趴在尸体堆里蛰伏了两天两夜等待匪徒们确实走远才爬了出来，那时她的心智都快被尸臭熏得不太正常了。可以说，寸心春是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如今再遇争斗，勾起了之前心理阴影。 源凰为难的抓了抓头。 他俩如今在星陨大陆西北边境海岸，想走传送站怕是不可能了，但如果要坐马车却离得附近村庄有些遥远。关键是，寸心春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别说走路了，如今甚至瘫坐在地站不起来。背着她徒步走几公里？源凰的体格还没结实到那个程度。 唉，我真是没想到那个小幽香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是一直处于我的魅惑魔法的效果中吗？怎么，失效了？ 源凰不理解。 星陨大陆的任何书籍也不会记载魅惑魔法的知识，他当然不明白。其实，正是因为小幽香被源凰魅惑了，所以才爱得深沉难以自拔。正因为这份失智的爱她才会下嫁给一个没有地位的跛脚穷小子，也才会被醋意掩埋。 魅惑魔法不是控制一个人成为奴隶，而是激起对方失控的狂爱。若是感情之事一切顺利还好，否则…… 还有就要涉及到魅惑魔法另一个秘密了，也正是国王如此疯癫的原因。 别无他法，源凰抱着寸心春再度返回宇航船里。唯有让她住在这里吧。 “所以说，这些电流激活了这个名作「集成处理器」的东西，令蜘蛛们产生了思维。这个处理器虽小，却是它们的脑，而它们的语言也只有两种单词──零和一。” “原来如此，虽然单词只有两个却因为语速极快完全不影响智商高低。难怪蜘蛛的语言这么奇怪了。这样说来，我之前听到的不是痛苦的哀嚎，而是它的语言的嗓音失真？” 床姐和雷帝席地而坐，捧着一只精械蜘蛛促膝长谈，怕是从源凰离开就一直聊到现在。 “你回来啦，源凰。”床姐招了招手。 源凰笑道：“想不到你俩挺投缘的。”说实话，源凰是真的感到意外。他始终认为宇航船是金系，雷帝是电系，两者应该犯冲才对。 “我在教雷帝大人饲养精械蜘蛛的知识，作为交换，她答应会时不时来帮我补充「电系」法力，呵呵。”当然，所谓的法力指的是宇航船所需的电力，若能获取雷帝的支援，从效率来说比任何发电系统都要好。 这一瞬间，源凰以为床姐操作的义肢机械人的骷髅金属脸孔露出了一撇狡黠的坏笑。 应该是错觉，嗯。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7章：睡我屋吧 · 宇航船自从有了精械蜘蛛之后，废墟状态已经改善了许多，比如船体内部长期堆积的坍塌物早已被它们一点一点的搬运干净，像是墙壁破损漏洞之类的也被修补上了，但却和用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复原有着云泥之别。 最明显就是居住区的状况，就像狂风过境过的小破木屋被外行人用稻草堵住了破洞似的，虽然不至于一片狼藉但也没到人能居住的地步，根本就是一间间损毁严重的危房，没有床没有上下水没有橱柜连照明都不全。 究竟该让寸心春住在哪里呢？ 五人组以前一直住在玻璃牢房里，虽然设计初衷确实和监狱无异但十分舒适，毕竟是以关押从外星捕获的稀有生物为目的，饭来张口洗澡不必伸手，彼此在玻璃墙上挂上布帘就好。但现在除了格兰之外，其他人都不住在船里了。 诺克顿每天都在星朝报社和西北商业城市两头疲于奔命，说不准睡在两者中的哪一侧；莫比安回乡复仇至今未归，偶尔传消息回来似乎并无大碍，但具体什么情况源凰也没有关心过；希尔德最近像是着了魔，晚上绝对会跑到王城去，原本这小子就有点二，实在不好说什么异常现象；索菲亚则睡在了西北商业城市里，虽然五人都在领地里有自己的房产，毕竟大迁徙后到处都是空屋，但只有她留在那里过夜。主要原因有三：住所离着图书馆非常近，作为官员之一总得有人执勤带班，被关在玻璃牢房里的那个小仙子非常闹腾吵得她睡不着。 格兰还在领地忙碌，大概也快回来了。说实话，源凰不希望最八卦的家伙与寸心春接触，所以不能把后者安置在玻璃牢房里，尽管那里其实很惬意。 思来想去，源凰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 好吧，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带着赌气的心情，源凰领着寸心春来到了船长的卧室，也就是他自己每天睡觉的房间。 寸心春看着不大但很别致的房间，不由问道：“这里是？” “雨涵床的卧室。你睡这里，我和她关系很好，会负责说服她回领地的豪宅住。” “但是……”寸心春一听是天界法师的房间，顿时显得有些局促，“她人很好。多亏了她，我才能见到你，现在却要霸占她的卧室，实在是不太好。” “没关系，她不会介意的。”准确的说，源凰不会介意。他打算安排寸心春睡在这里，拜托床姐照顾，而自己则去领地里住。就像之前说的，源凰没打算欺负一个寡妇。 几秒沉默之后，寸心春忽然问道：“那……你呢？” 这个问题忽然令源凰感受到了什么。寸心春此时的语气、眼神、姿态，一切的一切都……令源凰有点想多，不由喉咙发干。 “我、我当然是回家啊，实不相瞒我可是和那个小泼妇刚刚成亲，不回家是不是不妥？你别担心，我会拜托床姐照顾你的，她人很好你也知道，呵呵……呵。” “嗯。” 寸心春低声嗯了一声，两人都不再有下文了。彼此都那样局促的站着，这种气氛令源凰感到某种异常，有种说不出的东西飘荡在空气中。或许是小幽香吵架时说的那些话对源凰产生了影响吧，原本对寸心春并没有任何想法，现在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她真的会如同小幽香所说的那样，「绝不可能」拒绝我吗？ 这样思虑着，源凰竟不由自主的将手搭在了寸心春的肩膀上。气氛本就莫名尴尬，而他却突兀地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仿佛有着某些更深层的暗示，令寸心春脸颊突然就红透，微微低下了头。 “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先走了！”源凰不由后退几步，逃似的离开。 心想着「搞什么啊，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只是她喜欢我罢了」，源凰一边向着宇航船出口快步走，一边拉扯着衣领，感觉不知哪里憋得慌。 途中遇到雷帝和床姐依然相谈甚欢，于是源凰渐渐停下了脚步，顺势也坐在一旁聆听着。实际上，他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刚才是逃出了房间，但是究竟要去哪里？刚和小幽香吵完架回家不可能，实际上无论去哪里也是需要走传送站，晚上大部分都关站十分不便尤其是无法搬出小幽香名号的现在。若是前往雾湖镇，对那里一无所知，最好是白天去更稳妥。 妈的，心情不好。 源凰忽然有种失去了妻子，就失去了所有的错觉。明明世界这么大，他今晚却只能留在宇航船里，唯有这里才是属于他的归宿。 雷帝和床姐这两个活神仙聊起来简直是恨前生不曾相识，没完没了啊，大部分时间都在讲述电路编程方面的知识，而雷帝也属于兴趣狭窄的家伙，对于沃兰德等琐事罕有询问，这反而令床姐放松戒备越聊越详尽，实在听得源凰云山雾罩。 正当源凰几欲睡着时，格兰才忙完领地工作回来。 她恭敬而端庄的向在座的三位大人物行礼问候，然后将他们礼让至餐厅，并沏了一壶咖啡。 在格兰来之前，三人一直都坐在门口附近的走廊地板上。雷帝完全不介意、床姐没有感觉、源凰无处可去，就这样席地而坐。实际上也有床姐最初不愿意让雷帝这种外人进入宇航船的原因，因为没有戒指，但如果只是餐厅的话倒也没有违反原则问题。 至于咖啡……格兰的专业是贵族侍女，其中最得意的学科就是沏红茶，但到了宇航船之后一直都没有机会进行打扫、沏茶、料理等工作，不由觉得有些失落。咖啡壶是床姐特意为格兰准备的，也就是格兰的专属玩具，提高个人存在价值感。 不行，源凰真的困了。 撇下几个女的，源凰前思后想，领地太远，玻璃牢房又睡不惯，最终他只能睡在船长卧室，也就是寸心春所在之处。 但孤男寡女挤在一张床上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好。叹了口气，源凰戴上了面具，换回天界法师的行装。 彼此都是女的，挤一宿应该没啥问题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8章：送出第九只戒指 · 确实不可能出任何事，因为对于源凰来说，自己身份的秘密绝对比女色之类的重要太多了。若是和寸心春发生什么事，就意味着暴露了真实身份，已经酒醒的如今源凰才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于是源凰走进了船长卧室。 “寸心春，源凰已经和我说……呃？” “呃？” 当源凰进屋之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寸心春衣冠不整的样子，两人都怔住了。看起来寸心春好像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没料到会有人进屋，搞得措手不及。 更出乎意料的是，寸心春整好衣衫立刻双膝下跪，对源凰行火族大礼，高声说道：“对不起雨涵床忠爵大人！实在太失礼了，请您宽恕！”让源凰听罢更加怔住了。这下跪的速度之快实在不得不佩服，她以前究竟都遭遇过什么？而且因为慌张，说的还是火族母语，也不问问天界法师能不能听懂。 在源凰张口说没关系之前，反倒是床姐透过面具低声呼唤。 “源凰，太好了，刚才一直联系不上你，不戴面具也不把戒指放在耳边，我有急事找你啊。” “怎么了床姐？” 这种语气令源凰心里不由一紧，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我明白这个寸心春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贵客，但原则上我不能接受任何船员以外的人进入船体深处，尤其是在船员的房间过夜。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让她在这里坐坐罢了，这样我很为难的。” “但是，明明之前让寻凛住过几天，如今雷帝也……” “寻凛是被关押在观察室里，如果寸心春也可以在那里并锁死房门，我无话可说，但你不会答应吧？我一直都在盯着雷帝，不会让她再接近船体深处半步，实际上若不是格兰的要求，我连餐厅也不会让她进。所以，你应该明白寸心春不可以在你的房间过夜。” 啧，床姐的说话方式确实变了，该怎么说呢？从以前的一本正经变成了……伶牙俐齿？ 我不可能让一个恩人露宿走廊甚至野地里。 源凰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被床姐刺激到，回想起之前咄咄逼人的小幽香，他突然有种全世界都在跟他过不去的感觉，不由怒从心生：“够了，你的意思我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了。不就是禁止外人过夜吗？” “你别生气，但这是我的原则，你应该明白原则对于一个人工智能来说究竟有多么重……等等，源凰你打算做什么？” “看还不知道吗？” 源凰冷笑一声，掏出了一枚船员之戒，走向寸心春。 一直保持着俯首跪拜的寸心春没有听到源凰和床姐的私下对话，只是觉得天界法师这么久也没有表示原谅她，一定是感觉受到了冒犯而动怒了。当她用余光看到源凰步步逼近时，她吓得闭上了眼。 却被温柔扶起身。 还戴上了一枚戒指。 寸心春满脸讶异的抬头看看源凰，又低头看看戒指，不明所以。 “源凰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拜托我照顾你。所以，我现在赠送你这枚戒指，证明从此之后你都是属于我的人，听我的指挥，受我的庇护，沐浴在天界法力的福泽之下。” 沉默几秒之后，寸心春漱地流下一滴眼泪。 见到眼泪，源凰有些慌张：“糟糕，忘了问你愿不愿意，现在一切都太晚了。”戒指是有基因辨认功能的，戴上了就无法转送给别人。他让寸心春当自己小弟，却完全没有征询对方的意愿。 “我愿意，当然愿意。”寸心春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我真是幸运，从最初相遇开始您就一直对我非常好，不仅带我找到了源凰侠爵，而且还肯收留我，甚至说我从今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接受您的庇护。这份恩情，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源凰越听越尴尬：“没这么夸张吧……” “是真的。当初如果不是碰巧遇到您，我的下场不知会怎么样。明明您和我非亲非故却这样伸出援手，相比之下，我希望投奔的源凰侠爵却……” 源凰等了一会儿，追问道：“却怎么样？” “呃。”寸心春迟疑了，“最初在传送站相遇时，他根本没有认出我来。好吧，我的变化确实有点大，但自报姓名之后，他竟然果断说不认识我。那时的源凰侠爵简直和我曾经认识的并非同一人。”那时的源凰侠爵本来就是义肢机械人假扮的。 咳咳。 寸心春因为情绪激动，咳嗽了几声。 源凰赶紧为自己辩解：“他当时肯定认出你来了，但因为自己妻子在身旁一时没敢坦言吧。” “或许是那样。”寸心春听罢信以为真，表情随即缓和了许多，“确实，这也令人理解。他的妻子有些……大人物的气质。”也就是说相当的恣意妄为吧。 源凰总算松了一口气，和寸心春挤在了一张床上。他脸朝向外，侧卧着，而寸心春则睡在里面。这张床就算睡两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又过了一会儿，寸心春问道：“大人，您睡了吗？” “还没。”旁边有个女的，源凰没办法立刻入睡，尽管已经很困了。 “您睡觉时也戴着面具，除了保密真面目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嗯，我们天界女子的容貌不可以轻易对他人展露，需要时刻戴着面具，尤其是出生尊贵的更是如此。这是天界风俗。” 寸心春听罢笑了：“那就好。” “怎么？” “我们村庄附近有种风俗，身负重罪的女子才会戴着面具，虽然面具种类完全不同，但还是有些担心。” 源凰听罢也笑了，转过身来看着寸心春，确认对方三年之后依然淳朴善良的性情未曾改变。 “给我说说你们村子的事情？” “好的。” 于是源凰听着寸心春诉说家乡的事情，直至入睡。这火族女孩讲了很多，经历的事情实乃旁人难以想象，大多是艰辛而残酷的，却说的如同充满着阳光。这不由令源凰回想起三年前在火族境内学习魔法的时光，那时简直初生牛犊不怕虎，海阔天空。 不知不觉间入睡。 等到他被寸心春推醒时，惊讶的发现小幽香就站在门口，后者脸色气得都发绿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89章：触碰到了底线 · “你……！你在干什么？” “啥？睡觉啊。” 小幽香此刻的感觉简直就和捉X在床无异，直接气炸，但源凰刚睡醒还很迷糊，完全不理解自己老婆为什么生气。 半分钟之前寸心春听到有人进门而惊醒，毕竟她才遭遇过噩梦睡得很浅，结果看到小幽香气得表情都扭曲了，尽管不理解缘由也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推醒源凰。在寸心春的印象中，小幽香非常可怕。 看到源凰和衣而睡姑且维持了小幽香最后一丝理智。但谁能保证不是做了什么时候又穿上了衣服？ 如何证明呢？船长卧室不在床姐的监控范围内，没有录像，虽然面具有录像但小幽香不知道这回事；若是直接问源凰和寸心春，无论心中有没有鬼都也会说什么都没做，白费力气。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而已，小幽香想到了最直接也最糟糕的证明方法，简直是下下策。但她被气懵了，只能想到这唯一的手段。 小幽香用尽全力挤出笑容，慢慢走向源凰。这个过程源凰当然是毫无提防的，自己的老婆忽然近身能有什么麻烦？ 唰！ 小幽香突然瞬移至源凰，下一秒已经将源凰的面具摘掉了！ 摘掉了！ 这令源凰立刻彻底惊醒，马上捂着脸从床上跳起，愤怒不已！他如今没了面具就无法变声，其实很想怒吼，但只要一开口就会暴露身份。 “哼，干嘛要遮着呢？”小幽香对着源凰冷笑一声，此刻的她绝对不正常，“请尊敬的天界法师大人把手放下来，让寸心春看看吧？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摘掉面具，然后让寸心春看源凰的真面目──这就是小幽香气急败坏之际能想到的唯一能证明两人清白的办法。 小幽香是思考回路是这样的：如果源凰昨晚真的和寸心春做了什么，那后者肯定知道源凰是男的，这是废话。只要寸心春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联想到前前后后的事情，自然能推测到天界法师就是源凰。谁拜托谁照顾寸心春，谁又替谁安顿寸心春，根本就是演双簧，再傻的家伙过段时间也就反应过来了。更何况，既然在缠绵，源凰极有可能自爆身份，唯有这样当寸心春突然被「女法师」欺辱之后才不会变得惊惶失措，反而会心甘情愿吧。 也就是，若寸心春看到源凰的脸大为吃惊，就证明他俩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如果毫不意外，就说明自己老公已经出轨了。多么的简单、粗暴而直接的办法。 源凰真的怒了，熟人偷袭过来摘掉面具，这触碰了他的底线！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暴露了天界法师就是源凰这件事，怕是会危及性命。 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多得是，只要知道天界法师就是源凰便能推论出许多真相。既然先知神秘失踪但源凰却不仅没事还获得了天界的力量，那么就是源凰凭着天界魔法杀了先知，如此赤影、北新大陆的那个圣骑士团长离奇失踪也都能一并解释通了。有人在婚礼上看到了先知现身，既然源凰能够男扮女装，那么先知很可能也是假的。 想要为先知报仇的不只是传送帝，还有国王和无数的上流人士和崇拜先知英雄事迹的平民，霎那间源凰就回跌入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狱。 源凰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至少在有足够力量凭一己之力吊打全世界之前，绝不能！ 没有任何人能理解源凰此刻究竟有多么想破口大骂小幽香，甚至想杀掉她的心都有，然而无奈双手捂着脸。如果放下来，就意味着一件事──必须要将寸心春灭口，恩将仇报。那不可能。 正当危急时刻，房顶传来了床姐的声音，替源凰说出口：“小幽香，我当你是好妹妹，你怎么能当着贵客的面擅自做出如此无礼的事情？你明明知道天界贵族女性不能轻易让他人见到真面容。我太失望了，请立刻道歉。” 这算是帮了源凰的大忙，但源凰并不满意。他是多么希望床姐能替他把该死的小幽香骂个狗血淋头，方解心头之恨。 床姐是冷静的，这番话也完美无缺，既掩饰了源凰的身份，也向小幽香传达了一个信息──「源凰根本没有对寸心春做什么，更没有暴露身份，我可以担保」。 摆在小幽香面前是两条路，选择相信床姐或者认为源凰串通了床姐一起骗她。她涉及到自己的老公才会丧失理智，但考虑到床姐的事情，小幽香渐渐取回了理智，选择了前者。 “对不起，我一时……冲动。” 小幽香扶着头，后退了几步。是的，她现在冷静下来了。明明一直以来她都作为保护源凰真实身份的第一人而不懈努力着，甚至付出了不少代价，但如今竟然做出突然摘掉面具的举动。委实讲，小幽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双手递出面具。 单手夺回面具。 源凰戴上面具，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身后的寸心春有没有看到什么。这个红发女孩仍处于惊吓状态，满脸懵逼，应该什么也没有察觉到。这算是万幸吗？ 刚才床姐从房顶传来的仅仅一句话，却达到了超乎预料的效果，不仅消除了小幽香的怒意，而且还堵住了源凰的嘴。原本源凰打算夺回面具之后好好吼小幽香一顿的，但想到之前床姐替他说的那番话，若是拿回面具还骂街就太前言不搭后语了。 源凰在面具下咬牙切齿的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忍了又忍。 将「艹你妈的该死的泼妇」这句话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一甩斗篷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小幽香不知所措的怔在原地。 源凰走出门，发现走廊上正站着格兰和索菲亚。不必说，小幽香来这里，这俩女的也脱不开干系。 “大、大人……” “闭嘴格兰。”源凰冷冷的说道，“还有你索菲亚，给我等着。” 当源凰走远之后，格兰直接站着吓呆了，而索菲亚也双腿发软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他俩见过天界法师发飙的情景，但这次愤怒远超血洗客栈那次，就算戴着面具也掩盖不住他一身甚至震动空气的愤怒。 第290章：迁怒与离开 · “源凰，你还在生气吗？小幽香没有恶意。” “不提这个了。”源凰摆摆手，“床姐，我需要去一趟水族边境的要塞之地，雾湖镇，为了神器碎片。替我准备万全，毕竟我对那里堪称一无所知。” 床姐立刻答道：“我已经办妥了。你的连体衣已经充能完毕，重型动力铠甲被烧毁的部分涂层也已经修补如初，枪械及各种武器也全部保养至最佳状态。除此以外，我还拜托雷帝大人返回雷霆峰时带着一件简易折叠的「通讯塔」，你路过那里时按说明将其安装，你我就可以相隔千里也能保持联系了。” 完美的应对。床姐的说话方式确实变了，虽然不明显只有源凰这种对床姐极为熟稔之人才会察觉，但床姐就是床姐，做事滴水不漏。 源凰远征的最大顾虑就是和床姐断开联系，如今能够解决了。 “通讯塔是什么？” “相当于无线电波的中续站，利用它可以大幅增加与你联络的范围。雷霆峰位置特殊，恰位于水火边境，若在那里树立一座通讯塔，根据推算应该能覆盖火族、水族全境和一部分土族领地。” 通讯塔是利用刚刚修复的「保安·陷阱」和「电脑·全息投影」功能造出来的设备。将整座塔都以巧妙的方式折叠压缩在一个集装箱里，可以非常便捷地展开安装，这需要陷阱相关系统的支持。而电脑系统若没有修复就无法清晰发送接收超远距离的无线电波，毕竟需要复杂的分析和抗干扰数据处理。 “谢谢床姐，在帮我准备一个很大的掉落陷阱，越大越好，最好能坑进去一支军队。” “几个都行，我随时能给你折跃过去。” “对了，虹阳敏帛还在医疗舱吧？我有事问她。”源凰认为小幽香刚才居然做出了疯狂之举很可能是因为魅惑魔法失效。关于魅惑魔法，除了咨询自出生就带有魅惑光环的虹阳敏帛再无其他人选。 “这……”床姐顿了顿，“源凰你难道不知道吗？” “哈？不知道什么？” “虹阳敏帛没有回来，留在了火族境内那座都市里。” “卧槽！为啥？”为什么其他人质被释放，虹阳敏帛却被扣留？一个人质和十个人质区别大吗？火族不是与他杯酒和解了吗？ 听床姐所述，当时小幽香和假源凰要离开时，大将军是热情送行的，完全没有为难的意思，但却说「自己好久没见女儿了，想要好好团聚」，于是就把虹阳敏帛扣留了。当时小幽香没想太多，以为只是普通的父母团聚罢了。 源凰本就不悦，如今更加怒火攻心，扶额压着恼意问道：“亲姐姐，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事吗？” “波塔侠爵也留下了，但他是自愿的，说是因为……” “卧槽！卧槽！卧槽！” 源凰气疯了。 他是多么看重虹阳敏帛，这个世界最能体会这红发女子辛酸的恐怕就是源凰了，天生病危命垂一线却坚强求生乐观积极，尤其是被大贤王卖掉这一点强烈引起了源凰的怜悯与共鸣。他耗费无数急救针剂为其吊命，处处呵护着，小幽香居然眼睁睁地把她交给鬼父！ 波塔侠爵一事更是无可原谅！那可是涉及到神器碎片啊！万一波塔遇到不测，耽误了修复宇航船，源凰发誓会给小幽香好看！ 是的，源凰把火族扣留两个人质之事全都归结于小幽香的过错。 或许是迁怒，不，根本就是迁怒。在源凰的概念里，火族之行他自己当然是第一负责人，除此之外小幽香就是第二负责人。在源凰前往雷霆峰不在队伍期间，小幽香理应负起全部责任。因为唯有她才是从宇航船陨落的第二天就跟随着源凰身边，知道源凰真实身份和所有一切秘密，源凰身边资格最老的帮手，她不负责保护虹阳敏帛和波塔侠爵，不负责保护源凰的利益又该轮到谁？ 盛怒。 狂怒。 啪！ 源凰的最后一丝理智被气断了。 “咦？源凰，你莫非是打算……”床姐看到源凰摘掉面具，迅速更换侠爵服饰，连忙阻止道，“冷静下来，其实这不怪小幽香。” “闭嘴。” “但是……” “你给我永远记住了。”源凰表情狰狞不已，指着房顶吼道，“我源凰打定主意做的事，谁也不能阻止！” 床姐安静了，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 为人处事的道理之一就是千万别招惹小心眼的家伙，这种人睚眦必报。源凰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一忍再忍，如今再也无法饶恕小幽香了。 源凰铁青着脸返回船长卧室。寸心春正在努力道歉，而小幽香因为冲动犯错惹怒了老公而恍惚失神充耳不闻满脸呆滞。 “咦，老公你回……” 小幽香发现源凰摘掉面具折回，还以为是来和好的，立刻迎了上去打算说些好话挽回局面，却不料源凰就像没看到她似的气势汹汹擦肩而过，直奔寸心春。 盯着一脸诧异的寸心春，源凰提高音量一字一顿的说道：“其实从三年前分别之后我就始终对你魂牵梦绕，不曾忘记半秒。最初在传送站相遇时，我碍于妻子在旁一时糊涂没敢与你相认。原谅我！” “……欸？”寸心春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源凰，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小幽香。 “相信我，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而且会永远照顾你、关心你、爱护你，和我在一起吧。” “欸？” 寸心春露出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的表情。 上述全是源凰胡扯。 下一瞬间，他突然用左手揪住寸心春脑后的头发，右手揉住胸口，粗鲁地吻了上去。当着小幽香的面。 事情太过始料未及，寸心春立刻推着源凰，却力渐微弱，最终双臂低垂。有些事小幽香猜的没错，寸心春确实不会拒绝如今唯一能指望的旧情人，心里一直有源凰。 十分钟的深吻。 小幽香不知不觉已经瘫坐在地，眼睛无法从两人身上移开。这是一种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十分钟对于一个吻来说太久了，仿佛要持续至永远。 终于觉得报复的够了，源凰放开寸心春，刻意于经过小幽香身边时冷笑一声。 他离开了。 走向传送站。 第291章：这下可出人命了 · 由于接连不断的事情而气疯，源凰没有心情确认来龙去脉，这其中实际上存在很大误会。 首先小幽香派执勤法师抓住寸心春不是加害更非遣返，而是打算亲自照顾源凰的恩人，只要这样做就两全其美了。虽然照顾一个老公的旧情人其实不情不愿，但至少能哄源凰高兴，也能保证旧情没机会复燃。 吵架后小幽香也要面子，不愿服软，她可是千金大小姐。但时值天光乍现，已经冷静下来确认老公一夜未归之后，小幽香怂了。 她开始用魔法和索菲亚联系，因为后者是五人组中唯一住在西北商业城市的人。 “床姐晚上住在领地了吗？” “没啊。” “是嘛，那源凰呢？” “也没啊，我好几天都没有见过侠爵大人了。” 于是小幽香推测源凰昨晚应该睡在宇航船里，便急匆匆地跑来。其实，她想和源凰说点软话撒撒娇和解。 于是索菲亚也急匆匆地跑来宇航船里。她推测因为源凰侠爵一夜未归，所以两口子在吵架，这夫妻俩都是天界法师的好友，不能袖手旁观。其实，索菲亚是打算来劝架的，虽然迟了小幽香一步。 后来就发生了偷袭摘面具的一幕。 其实格兰是最冤枉的，她什么都不知情，只是如常在清晨立于船长卧室前准备侍奉而已。洗漱更衣都不必她做，除了伴在左右尽侍女应有的姿态就没别的了。 源凰没给任何人机会解释。其实格兰本想汇报昨天傍晚有个神秘火族人闹事。就是因为处理善后，格兰才回船这么晚。 正在气头上，某个人可不管这些。 源凰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给小幽香看长达十分钟的吻戏确实过分了，但他仍觉得心中怒气无处发泄。于是，下一个该倒霉的就是火族了。 源凰走出传送站，直奔火族境内南部都城，一路没有半个人敢阻拦。 “哟，法师大人，您怎么有空来啊？”大将军听说天界法师气呼呼地前来，立刻笑脸相迎。 源凰冷笑一声，摊出一只手摆在大将军面前，像是在索要着什么。但不说话，谁能理解？ 大将军苦笑着问道：“法师大人这是做什么？需要什么但说无妨。” 源凰没心情多说半句废话，随即将第二只手也摊了出来。很明显，他在索要某些事物。 大将军皱起眉头，事已至此源凰定是来者不善，连话都不愿多说，恐怕是只消一个应对不周就要直接打起来了。 眼睛转了转，随即哈哈大笑。 “难不成法师以为我扣押了长女和波塔侠爵作为人质，如今杀气腾腾来向我要人了？这真是大误会啊。” 大将军笑得厉害，弄得源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对方在耍什么把戏。 “来人，把火舞死神和波塔侠爵都请来，快点。”大将军喊完之后，礼貌地要求源凰坐下，稍安勿躁。 嗯？ 源凰姑且坐下来，等着看大将军究竟在搞什么鬼。 火舞死神是虹阳敏帛的本名，说实话源凰常觉得无论哪一个名字都十分奇怪。虹阳敏帛姑且是因为她在北新大陆求医时无数次听到治疗师摇头叹气地说「红颜命薄」，她才因此取了北新大陆语的谐音作伪名。但火舞死神可是她父亲亲自取的名字，死神什么的也太不吉利了吧。 等待期间，火舞碧驰和阴月常燃也陪在旁侧，尤其是后者对着源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如今源凰毫无心情，对疑似正在耍阴谋的表情格外敏感。 他对眼前这个老女人没啥好印象。 很快，波塔侠爵和虹阳敏帛先后来了，看起来安然无恙没有遭罪。不仅如此，他俩还有种被敬作贵宾穿金戴银的模样。 “大人，您没事就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您！” “你干嘛留在这里？” 波塔见到源凰立刻激动地扑了过来作势拥抱，被源凰用手按在脸上推开。理论上，天界法师可是波塔的老婆。 迟早找机会把这几个老公全休了。 波塔终于看到了源凰，情绪激动，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大致如下：他本想跟着源凰一起去雷霆峰，却被醉意满满的源凰拒绝道「区区雷帝我一人足矣，你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波塔很担心源凰安危，众所周知天界法师主修金系、电系，而电克金乃是常识，生怕遭遇不测。波塔担心的不敢离开，就一直留在火族都城等待源凰，殊不知其实后者已经回宇航船睡上一觉了。 波塔的事怎么都好啦。 既然被扣留人质是场误会，那源凰需要做的事就很明显了：“跟我一起走吧，去雾湖镇。” “是，大人。” 男人与男人之间沟通就是如此简单明了。 源凰指着虹阳敏帛说道：“你也一起跟我走。” “这……恐怕不行。” 哈？ 为啥？ 虹阳敏帛竟然挂着假面具般的微笑拒绝了源凰的要求。最近怎么了，这群女的全都要造反吗？ “我之前到北新大陆求医，之后又在星陨大陆逗留，很久没有与父亲、妹妹团聚了。”虹阳敏帛微笑着，偷偷瞥了一眼阴月常燃，继续说道，“我恐怕要留在这里直至您将雾湖镇从地图上抹除掉，才会回去。” 源凰欲言又止。 身为撒谎惯犯的他自然也能敏锐地发现虹阳敏帛说的并非实话，尤其是刻意看了一眼阴月常燃，似乎在暗示什么。 另有隐情吧。 “让我和虹阳敏帛私下聊会儿。” “没问题。” 大将军虽然答应的爽快，却是偷看自己的军师微微点头之后才同意的。无论是什么阴谋都和阴月常燃脱不开关系。 源凰带着虹阳敏帛进入一个房间，放出数只精械蜘蛛确认周围无人偷听窥视，唯有他俩。 “说吧，怎么回事？你果然被扣留作人质了吗？” “源凰侠爵，雨涵床忠爵，果然两个都是你，我很早就察觉到了，虽然直至前晚我才确认。” 是指源凰喝大之后错把她当作小幽香给睡了一事。不彻底暴露才有鬼。 “怎么？量你也不敢威胁我。”源凰冷笑一声，“有事说事。” 虹阳敏帛点点头：“我求您一件事，查查蜥蜴亚人的孕期是多久。” “什么意思？” “我怀孕了。” 第292章：连续走背字 · 源凰呵呵两声，双手叉腰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呼出，揉了揉脖子从容地走向旁边的椅子，翘着腿坐下并托着腮，向虹阳敏帛确认道：“你刚才说的我好像听错了，一定是，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我怀孕了。” 源凰听罢向前探出身，用手竖在耳朵后面。于是，虹阳敏帛第三次说出了那句话——“我，怀，孕，了。” 咣当！ 源凰坐回椅子时不慎摔在地上。 “谁的？” “你的。” 源凰哈哈大笑，振臂挥手否认：“不可能！前天晚上才睡过，今天就怀孕了，哪有这么快的？”谁知道自己怀孕不都得至少过半个月么？ 虹阳敏帛微笑道：“自从第一次见面我便半死不活病病歪歪，大多时间躺在医疗舱里，偶尔外出活动也是伴在你的身旁，哪里有机会和别人偷偷在一起？” “我又没有一直盯着你！” “若是在外面，我始终在你的视线范围内，若是在天界宫殿，我全程都在床姐的监控之下，不信你可以问她。”虹阳敏帛忽然莞尔一笑，“再说了，你觉得五人组里谁有胆量在你全程监控的地盘欺辱一个危重女病患？” ……有道理。 而且那三个男的谁也「欺辱」不过力大无穷的虹阳敏帛。 不对不对！源凰扶额后退几步：“两天而已，你怎么知道自己怀孕的，这个玩笑不好笑啊，赶紧撤回去！” 虹阳敏帛双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露出幸福的表情垂下头：“我母亲的事对火族人来说是个禁忌，而且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在我年纪小时曾听说，我刚出生时是一颗蛋，必定因为母亲是蜥蜴亚人的缘故。我现在肚子里也有一颗蛋，小小的，正在快速的长大。令人欣喜。” 卧槽…… 我的孩子是个蛋…… 长大了能有个卵用…… 我老了之后能写三本自传，第一本叫「人蜥情未了」，第二本叫「我与冷血动物那段热情洋溢的日子」，第三本叫「滚慢点，爸爸追不上」。 “你确定怀孕了？” “肚子里突然多个蛋，多硌得慌啊，哪个粗心的母亲会搞错？” 蛋、蛋、蛋……一次又一次听到这个词，深深刺激到了源凰脆弱纤细的神经，终于猛烈咳嗽起来。 “我打算给它起名叫小源源。” “咳咳！” 废话，蛋当然应该叫小圆圆。 源凰退至房间墙根，全身恨不得镶进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往好处设想，以后会有一颗可爱的蛋滚来滚去跟在脚边，然后不慎踩碎，往坏处设想，以后会有一只巨型蜥蜴叼着一只昆虫作为父亲节礼物。 就像恨源凰不死似的，虹阳敏帛继续补刀：“宝宝在肚子里长得特别快，恐怕不久就能出生了，貌似和人类怀胎十月完全不同。你能帮我们的宝宝准备婴儿房吗？要快一点，我担心明天就可能出生。” 源凰听罢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几乎咳出内伤。婴儿房个屁，给你娘俩搭个窝，慢慢孵蛋吧！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 “咳咳，哪样？”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离开啊。阴月常燃向父亲建议扣留一名人质，毕竟炎帝分身跟着你一同离开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炎帝勃然大怒，他们手中也握着张牌。但是他们不便扣留别人，唯有扣留我的理由最充分也最自然，于是我就没能离开。再加上我现在怀孕了，一切都应该以宝宝的安全为首要考虑，不宜冒险，便顺从了他们。” 每次听到宝宝二字，源凰都感觉肺疼。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源凰扶着墙壁气喘吁吁，“阴月常燃那老女人我会想办法摆平的，她要什么我也很清楚。我会尽快处理此事，回来接你。另外，你马上就能和床姐重新取得联系了，方法是将戒指贴至耳朵。” “是接我们娘俩。” “……我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和他妈的蛋。 源凰全身无力地走出房间，在火族人众目睽睽之下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这件事对他刺激太大了。怎么会一次就怀孕？怎么会是卵生？怎么倒霉的非得是他？才十五岁刚成年就要当爹了，事业未成潇洒未尽，连孩子会不会长尾巴都不确定。 蜥蜴亚人是特么什么鬼！孕期这么短才两天蛋就硌肚子了，怕不是五六天就要破壳？ 造孽啊！ 见源凰状态异常，波塔侠爵赶紧将其搀扶住：“大人您还好吗？” 好个屁，出人命了！我现在要是能摘面具，你会发现我的脸色一定屎黄屎黄的。 在一群火族人欢送之下，源凰被搀扶着晃晃悠悠走到传送站，前往雷霆峰，打算安装那个简易的通讯塔。 “大人，您真的不要紧吧？”波塔侠爵真的全心全意为了源凰，担心到不行，“要不要咱们先回去休整？您的状态似乎特别差。” 再耽误下去蛋就要出来了。 源凰推开波塔：“我没事。就算有事，你又能帮上什么？” “赴汤蹈火啊大人！”波塔再次把固定台词搬了出来，“为了向您报答救命甚至救了全村人性命之恩，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献上我的全部！” 说的感人，但波塔却没有能力帮上源凰任何事，这是最让人遗憾的地方。 源凰让波塔留在远处，独自接近雷霆峰，避免波塔被生人勿近的雷帝随手弄死。 周围景色渐成焦土。“雷帝在吗？我是雨涵床！”尽管源凰向着山峰如此高喊，也不知会不会被滚滚雷鸣掩盖住。 所幸很快随着一道闪电落下，雷帝于源凰跟前现身。这次应该是本体，因为全身都因充斥电光而耀眼无比。 岂料最初的对话竟然令源凰大为震惊，他最近真的很倒霉。 “你谁啊？源凰侠爵吗？” “呃？我是天界法师雨涵床，昨晚你我刚聊过。” 雷帝听罢立刻嗤笑。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电系施法者第一人，真正的小床全身都有电流活动，根本就是金系身躯。而你，血肉之躯罢了，区区面具和法力阻隔衣骗不了我。” “……” 事情出乎源凰的预料，这是第一次被人揭穿身份。糟糕的是还无法将雷帝灭口。 还能怎样？ 除了示软。 源凰始终不太看重面子问题，立刻嘿嘿笑着：“雷帝大人，这事还望务必保密啊。” “求我？也行。但有条件。” “但说无妨，什么都行！” “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了。我很无聊，陪我睡。你既然不是女的，当然不会再度推辞吧，呵呵。” 第293章：为了……而牺牲 · 波塔侠爵在雷霆峰附近等得十分焦急，却被源凰严令禁止靠近半步，否则真的可能会被漫天乱雷瞬间劈死。尽管对源凰的强大信任无比，而且也听说雷帝已经和天界法师成为朋友畅谈未眠，但毕竟是超凡的元素魔帝王，该担心的还是担心。 痴痴地望着黑云密布万雷奔腾的雷霆峰，波塔不由自言自语道：“但愿大人平安无事。” 不平安。 源凰此刻一点也算不上平安无事，其实正相反！ “等等，等一下！” “反悔了？你一秒前才答应了我，太过分了吧？” “不是反悔，不是。但我需要心理准备啊！” “心理准备是女人需要的。” 源凰正在雷帝拎着后衣领拽着飞向天空，就像被小幽香携带着一起瞬移似的，现在他也被化作了一道闪电的雷帝携带着，在半空中做着类似短距传送的移动，眨眼间就离地千米有余，直奔对侧的山腰飞去。为了保证源凰不会被电死，雷帝已经非常小心地压制法力了，但源凰依然感受到麻、疼、惊，连体衣的绝缘效果完全不够。 闪电很快，几息之间就抵达了山腰附近的雷帝住所。 “眼睛，我的眼睛！” “放心，很快就好了。” 源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其实只是一个正常现象。 当雷帝化作了闪电进行瞬移，速度比任何事物都要快，尽管她降低了血肉之躯和元素之躯的比率，也压制了法力，达到了减慢速度的效果，但依然是源凰无法承受的极快速度。当移动加速度超过某个程度时会影响人体的血液流动，导致头昏，甚至造成短时间目盲。 源凰全身剧痛，瘫软在地，用颤抖的手尽快给自己扎了一管急救针剂，以为自己要死了。 心情更差了，这份电击的痛楚令他回想起先知。 然而雷帝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心情极佳，甚至脚步轻快哼着歌。 那是人工开凿的山洞，堪称宏伟却不失低调，门口很大还立有高耸的雕像，但放眼望去并没有黄金宝石之类的东西，虽然整个住所都算得上艺术品，但里面的艺术品装饰却不多。大概反应着雷帝本人的性格吧，霸气的同时尽量保持着低调。仔细看的话，似乎许多施工并未彻底完成，或许是工期太长也或许是工匠们不慎被漫天落雷劈死了。 而且有些年久失修。 源凰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开始琢磨是不是想办法给雷帝修修房子大肆装修一番就能获取神器碎片呢？ 雷帝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她开始凝聚危险而致命的电流于自身，发出了恍如焦阳的强光，之后，白光的音乐黑影一分为二，这是雷帝制造自己分身的方式。 很多年代久远的元素魔都法力高强，可以制作出一个分身，魔法原理大致相同，将自己特有的浓厚法力精华汇聚形成人形。由于分身带有与本体无疑的灵性，所以能做出一个已是不易。之前雷帝的分身带着与床姐聊天的知识返回了雷霆峰，被本体吸收后，也将所经历的事情带给了本体，所以雷帝本体才认识真正的床姐。 不幸中的万辛，雷帝的性格即使在元素魔之中也算是对自己身为天灾一事蛮有自觉，对于不打算杀害的目标都是尽可能的体谅，体谅其他生物的脆弱。 雷帝本体一边操纵着闪电乱流一边缓缓浮上天空，对源凰笑道：“你们俩慢慢培养气氛，慢慢来，呵呵。”对于雷帝来说，让分身和源凰睡更加安全点。当然，只是安全「点」。这已经是雷帝能做到的最大的体贴了。 源凰懵逼了。 抬头看了看飞远，已经变成天空中小光点的雷帝本体，又看了看眼前笑意盈盈的雷帝分身，觉得自己十五年的生命就要在这里结束了。虽然分身已经比本体弱上许多，除了凡体化就是半元素体化，做不到彻底的元素体形态，但无意识释放出的高压电也足以要了源凰的小命。 骑虎难下。 连体衣不绝缘，但又不能穿着重型动力铠甲伺候雷帝入侵……该怎么说呢？如今源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和以前一样。所谓的难关就是用来攻克的，大概。 眼前的丰臀黑妹笑嘻嘻地走近源凰身边，用食指撩起源凰的下巴：“说起来我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和男人亲热了，不禁有些期待起来。你要好好满足我，知道吗？”不难看出雷帝分身已经努力抑制电流外泄了，但毕竟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电系法力的集合体，抑制又能抑制了多少程度，但是撩了源凰一下就发出了静电，啪的一声吓了源凰一跳还以为是高压电要死。 源凰忽然想起来了蜜蜂的生态……交配之后，蜂后情到深处忘乎所以，直接就把雄蜂弄死了。还有螳螂、蜘蛛等等……源凰眼前的不是一个性感黑妹，而是身高百米的食肉蜂后，饥渴难耐。 不行，这样就算前半截还能保命，最后也会被情绪激动的雷帝电死的。源凰后退几步，干笑道：“等一下，我们先聊聊吧，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雷帝坏笑着点点头：“好哇。” 赶紧！ 我得赶紧跟床姐取得联系，否则摆不平这件事！ 应源凰的要求，雷帝搬来了之前从宇航船带来的通讯塔，但看起来只是一个三米见方的大型铁箱子。分身而已，却单手托着巨大的金属箱子轻轻松松走了过来，果然天灾什么的都是活生生的怪物。 一抛。 轰的一声，箱子震的源凰双脚离地。很沉。 源凰立刻开始回忆着床姐之前讲的操作说明，在箱子旁寻找着开关。 “在那里。”雷帝偎依在源凰身旁，紧紧贴上来搂着臂膀，指着箱子上一个按钮说道。她对这些科技物比源凰还感兴趣，只是听床姐说了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 雷帝身上的味道很……特别。淡淡清香中还夹杂着电气的特殊气味。 源凰迟疑了，犹豫了，纠结了，最终也用力回抱着雷帝的细腰。 我是为了…… 神器碎片，嗯，为了正事才牺牲自己的。没错。 第294章：阵阵雷声息 · 没有男人不好色，健康的年轻男性尤其如此，当然源凰也不例外。一直以来源凰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成为大法师的事情上，酒色耽误正事乃这个世界的常识，他总是尽量回避，在婚后有了小幽香之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努力克制中。他的身边总有各种女孩围绕，心里难免躁动。 有些事如同水坝，若是无缝则坚如钢铁，任凭水压再大也不会出现半点损毁，但若有了哪怕一丁点缝隙，唰的就完蛋了，无数崩坏瞬间就会接踵而至愈演愈烈。比如发誓不会受贿的官员一直清廉，却从被硬塞了一瓶酒开始崩坏；比如发誓不会吃肉的苦行僧一直清修，却从被诱劝喝了一小口肉汤开始崩坏；比如这位年轻、每日都吃床姐精心调配的健康药膳增补身体、不乏痞气的源凰，从酒后误睡搞大肚子到吵架后当着老婆面深吻别的女人…… 源凰自己也能察觉到，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长久紧绷着，如今却如同水坝崩坏般发出了破碎和悲鸣。 他将手搭在丰臀上，被静电电的疼痛酥麻也全然不顾。 按下开关。 铁箱子自动展开。 全长超过三十米的大型金属塔架拔地而起。星陨大陆并没有这种风格的塔，看起来像是偷工减料仅仅由最少数量的钢条交叉着搭建而成，只有骨架的塔内部根本就是空的。铁条铁管铁棍，基本上全是这些组成的塔貌似下一秒就会因为风轻轻吹便会轰然倒下，但却意外的结实。 几道闪电劈在塔尖上却没有发生什么。委实讲，源凰担心塔会坏掉。 “源凰，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透过面具的视频记录了解了。”床姐的声音从面具里响起，语气却充满着不安，“你确定要和雷帝做那样的事吗？哪怕考虑到已婚、电击等因素？” “床姐，我这是为了神器碎片而牺牲色相。你得帮我。” “电击问题倒是能帮。”说罢，床姐从源凰的戒指折跃出一个球形的金属笼子，“你和雷帝分身进入这里面就可以安全的做那件事了，和避雷针有类似效果，但要保证她的身体时刻接触着金属球笼。” 嗯，女下男上即可是吧？我懂了。 星陨大陆的大城市房屋是有安装避雷针的，大体原理源凰在遇到床姐之前就知道，既然如此想必这个球形金属笼也是相同效果。 源凰牵着雷帝的手一同走进球笼里，紧紧相拥。 其实雷帝多少能猜到源凰是为了某些目的才肯抱她，否则谁又会脑壳坏掉抱一个活生生的天灾呢？但究竟处于什么目的也没有关系，雷帝不在乎。 年纪以千万岁计算，长久孤寂，这种超凡怪物们的痛苦是常人难以体会的。雷帝活了如此久远的岁月，无论是人情冷暖还是欢乐痛苦都体验的足够多了，无限寿命的怪物们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自己，心中的感触和激情被时间反复折磨，他们迟早会心死，难以维持身为一个人，一个高智慧有感情生物的形态和理智。并非所有元素魔帝王都像炎帝那样天生就拥有无穷无尽的赤子之心，派出两个分身不断满世界旅行、惹事、折腾。 毫不夸张的说，雷帝的性格本就爱好清静，若再多个几十年掀不起心中的波澜，她恐怕会化作一团痴傻的电系法力乙太质，再也没有心智可言了。虽说是无尽寿命，但并非不死，尤其以木族的木帝更换帝位最为频繁，历届木帝都是因为心如死灰而彻底化作一颗参天大树，其智力不复存在。 反正分身做一做又不会怀孕，这种事对雷帝来说百利无一害。 于是， 在不可描述的情况下，源凰和雷帝做了，以接近正常体位的姿势躺在球笼里。雷帝的分身本就法力弱些，再加上刻意抑制法力，高压电放电现象不明显，虽然情到深处这女的果然法力失控，若是没有金属囚笼源凰必死无疑。 源凰抱着雷帝，心想其实她和普通的血肉之躯的黑妹没什么区别。 十分钟解决战斗之后，源凰发现雷帝的表情仍未满足，于是下决心拼了，大战好几个回合，长达三个小时之久。 终于，雷帝心满意足的依偎在源凰怀里，轻声道谢。 源凰确实很辛苦，尤其是后半截根本就是农民耕地，已经感觉不到乐趣却任务依旧繁重。盯着看小鸟依人的雷帝，源凰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伺候老怪物高兴很不容易。 也许源凰应该起身离开，但实在精疲力尽，于是就搂着雷帝躺在球笼中。身前是闷热的风，背后是冰凉的金属，天空是黑云遮日万雷奔腾，身边是娇女栖身，这种经历怕是终生难有第二次。 “知道你结婚了，别担心，我算是清心寡欲那种女人，等再有需要时恐怕你已经寿终正寝了，呵呵。” “嗯。” 听罢，源凰既觉得惋惜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雷帝开始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大约在一万零七百年前，她只是一名普通的火族女孩。那时候的火族和如今大不相同，连炼铁、农耕、石房都没有，根本就是战争不停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 那时候已有炎帝，水族的水帝也在，他俩都和至今没啥区别，除了会亲自率领原始部落互相征战之外。堪称上古时代的神袛之争，两个彻底元素体化，物理攻击完全免疫，身高轻易接近百米，随手施法便惊天动地的怪物，带着一群魔法等级完全不亚于如今的部落勇士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展开人海战术……至少死的人数确实跟海洋无异。 上古时代仍有某些如今已经失传的禁忌魔法。当时雷帝因为逃脱兵役被捕，遭到法力抽光之刑，沦为毫无法力的废物，任凭自生自灭。那个时代什么物资都缺，没有了法力连瘟疫都难以抵挡，活不了多久。 走投无路之际，她来到了雷霆峰，强行吸收电元素精灵的力量为己用。正统元素始终只有金木水火土五个，熔岩或雷电根本不在其列，使用正常的方式根本无法驱使电系法力。 于是雷帝化自身为元素本体，以与常规截然相反的方式驱使电元素精灵，过了很久才终于成为了元素魔。 不久之后，百无聊赖的炎帝主动找茬和雷帝打架，随后还以叔自称百般戏弄后者多次扰其清静，但雷帝却对炎帝没有半分好感。 听着悠悠往事，源凰不久进入了梦乡。 第295章：第八块神器碎片 · 当源凰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反倒是球笼外面悬浮着一个耀眼的人形沐浴在强光之中。 “嗯？雷帝本体？” 源凰撑起身，不知不觉已经天黑，而分身似乎已经被本体吸收了，两者合二为一，这是获得分身记忆的唯一手段。对于此刻的本体来说，之前和源凰的缠绵就如同亲身经历。 雷帝落地，收起电光，展现了如缠绵时别无二致的温柔笑容。 并递出了一直挂在脖颈上的项链。 “看得出来你一直想要这个神器碎片，呐，送给你，辛苦了。” 源凰收下了神器碎片，戴上面具穿好衣衫，确认其蕴含的能量十分充盈。总算不枉费他努力耕耘，终于有了回报。 那么，启程吧。 源凰自觉这里已经没有更多能做的事了，便打开球笼的门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的雷帝说道：“源凰，你真是一个奇人。” 源凰满脸诧异的回头看向雷帝，后者表情认真，他不明白何来的「奇人」这一评价：“怎会如此形容我？” 雷帝笑了：“我活了上万年，什么人都见过，你真的是我自诞生以来见过的最奇特的人。” 我？ 源凰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无奇特之处，完全不明白雷帝在说什么。硬要说的话，就是源凰机缘巧合下捡到了宇航船，除此之外只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凡夫俗子罢了，论智慧虽聪明却不够老谋深算，论法力虽有天分却始终摸不到修习窍门，论体格虽善于蹑手蹑脚之事却无法飞檐走壁埋身肉搏，论幸运就更别提了，否则怎会被先知囚禁虐待三年之久。 雷帝指了指源凰的口袋，说道：“趁你熟睡之际我翻了翻你的口袋，发现了数块神器碎片。这种东西若是没有天选之命根本无法入手，但你却拥有复数，甚至有两块合并在了一起。或许你不知道，但你肩负着某种上天赋予的特别使命。” “哈？”源凰心想你在逗我笑吗？ 这些神器碎片能量都被抽空了，所以才没有因为机缘巧合而脱手，也就是无主状态。你想多了吧大姐？ 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口袋，故此源凰始终将所有的神器碎片片刻不离身的装在兜中。睡完就翻别人东西，你这样不好吧？虽然真实身份曝光的如今，源凰再也没有更多害怕雷帝知道的秘密了。 雷帝默默走上前， 拿起合并在一起的两块神器碎片，安上挂绳， 戴在源凰脖颈上。 “你这是……？” “这块属于你。” 没有商量，没有讨论，雷帝擅自将合并后的神器碎片挂在了源凰的脖颈上。这些无主的神器碎片当然能被源凰收下，很自然而然的道理，但不知为何源凰从未如此考虑过，或许所谓的天命尚未到来。如今源凰戴上了合并后的神器碎片也没有感觉到任何违和。 对哈！ 我早该想到的！ 只要我自己也戴上一块，过不久就也能积攒出能量了，然后自己吸自己的项链不就行了？真他妈聪明！ “不久之前神器碎片忽然从天而降落入我的手中，并且帮我突破了一阶法力上限，令实力再进一步。实际上我收到消息，所有的元素帝王都几乎同时得到了这些神奇的青色小石板，并且颇有默契的做成了项链片刻不离的戴在胸前。我不知道其他人怎样理解，但我觉得这就是上天赋予的使命。” 源凰低头看了看项链，问道：“我拿走你的，你的法力会不会降低？”他以前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这是第一次从稍微在乎的人手中夺走神器碎片。 “我的法力阶层已经突破一阶了，项链已经不再有任何作用，尽管拿走吧。”说着，雷帝尽量抑制着法力，温柔摸着源凰的脸，“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男人，这是上天指引你我的结果。在你有生之年里，我都属于你。或许时间久了你会发现我的性子有点冷淡，很难常伴你的左右，但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不必客气。” 源凰微笑回应。 不能时刻伴我左右真是太好了，我还想活得久一点。 这和留给源凰的第一印象相差甚远。源凰在书本上看到过，很多人为了适应人际交往而戴上了一层假面具，其第一印象往往并非性格本质。虽然源凰并没有发现雷帝所谓的「性情冷淡」，但既然本人这么说了，那就当作是吧。 实际上，雷帝喜欢清静，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更不喜欢别人麻烦她。但源凰遇到雷帝的时机非常幸运，正巧是后者面临心死身亡的危机，需要他人帮助的时候。上万年来，雷帝曾结识过许多人，尽管她根本不希望被打扰清静，但却是求生必要。 邂逅一个能够掀起心中波澜的人需要很大的缘分，雷帝很珍惜源凰这段缘分，不仅成全了女人的幸福，还获得了上万年不曾听闻的电系魔法知识。没错，雷帝冷淡，但除了对源凰。尽管会很麻烦，但说实话也很有趣，反正源凰几十年的寿命对于雷帝来说转眼间就过去了。 “你要前往的雾湖镇雾气很浓，堪称瘴气，要小心。” “有毒？” “没毒，只是很特别的雾罢了，但是你睡着时不断咳嗽，我有点担忧。” “我只是被某个婆娘给气的，不碍事。” 就这样，源凰和雷帝告别，下了山。 见到了在原地苦等已久的波塔侠爵。 若不是雷帝本体拦着，怕是波塔早就冒险上山找源凰去了，这一去太久了，还以为凶多吉少。“大人啊，急死我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一切都还平安吧？” 有时候源凰在想，这男的对天界法师还真是一往情深。 “和雷帝这种大人物交朋友就是需要多花点时间和精……力。” 波塔指着天空：“天都黑了，今天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前往雾湖镇如何？” 源凰确实急着把雷帝的神器碎片送回船上，但…… 就算想回船，晚上传送站也关了，凭他忠爵的身份强行夜半开站怕会惹得北方火族人多心，不妥。 “不，天黑正好。”源凰想了想答道，“我们对雾湖镇一无所知，不如趁着夜色潜入，先探探路。” 第296章：浓雾 · 从雷霆峰到雾湖镇路途并不遥远，虽然是趁着夜色而且乌云遮月行走艰难，但波塔侠爵的脚步却越渐轻快，哪怕脚下的路面开始慢慢变得泥泞。 波塔很开心啊，和自己的老婆大人一起在月下散步，心情别提有多惬意了。 “大人，说实话我真没料到您会带我一起来，毕竟灭掉雾湖镇是如此重要的任务，感谢您信任我。” “对，你说的都对。” 源凰懒得跟波塔解释。雾湖镇肯定是不能灭的，如今源凰算是看透了，水族一定也有好几块神器碎片，若和他们交恶以后就不好取得满能量的神器碎片了。 而且根本谈不上信任什么的。源凰才刚刚把波塔从火族人手中捞回来，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嘴边的肥肉来回乱跑？不可能的。 但显示这块肥肉丝毫没有自觉，反而产生了一种极高的历史使命感，波塔开始认为自己必须在屠城一事能派上用场，以报答天界法师的救命之恩。 波塔绝不是那种轻易做出屠城之举的恶徒，但反正是外国又是为了恩人还是在办举足轻重的大事，他不在乎。星陨大陆的爱国者不在少数，波塔也是其中之一，他明白灭了雾湖镇能够和邻国的火族加深邦交——尽管源凰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即使夜黑云重，离着很远也能看到一团浩瀚的银色浓雾笼罩在前方。按照源凰印象中的地图所示，那里应该就是雾湖镇了。虽然不知道镇子距离有多大，但地图上显示只是个小镇，不过动脑子想想肯定是星陨大陆那潦草的世界地图画错了，否则怎么可能火族军队数千年来都攻不下一座“小”镇。 但凡要塞必据天险，这里也不例外。 从刚才就能听到的奇怪轰鸣声随着距离靠近才确认，是奔腾的水声。雾湖镇位于水火边境交界处，接近雷霆峰等陡峭山脉，一条宽广的河由山川汇聚，贯通水族境内的陆地内海，向西南滚滚奔流，其声势浩大堪比万雷齐鸣，越是靠近便尤其如此。 附近是水火两军频繁交战的战场，周围视野开阔寸草不生尽是荒野。 源凰和波塔身后是一片几乎融入黑夜的遥远树林，左侧是轮廓战士于雾气中的稀落山峦，右侧是牙齿般参差不齐的浅滩，正前方就是雾了。 这是雾湖镇最大的标志物。 也是唯一的。 朦胧月光下的雾泛着粼粼银光，清冷而孤高，似乎在拒绝任何人的来访，将前方的全部都隐藏起来。哪里有镇？哪里又有湖？根本看不见半点端倪。 “如果是我，一定会派少量士兵在边境巡逻。” “确实是常理，但……” 雾的边缘外面没有半个人影，更别提巡逻队了。没有火把、没有光亮、没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似乎彻底被银色浓雾所吞没。 雾的形状非常接近半球型的罩子，远远看去时觉得形状规整犹如被人切割过的艺术品，离近之后才发现不是错觉，雾与非雾之间界限清晰分明，好像被人为加工过。 源凰摘掉手套将手伸进雾里。果然没错，雾里面侵染了法力，稀薄却又高阶，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雾而已。 星陨大陆对雾湖镇知之甚少。 基本上星陨大陆和全世界所有势力都有贸易来往，首推传送帝的会迪商团，先行者和尼客逸德也有些许海外业务。有人去，有人回，就有人带来情报，不管是民间传闻还是军事侦查总会越积越多不断刷新。星陨大陆对水族的了解是五族之中最少的，但勉强算是足够了解。 不过，每次进入水族境内都是从西海岸或是坐船或是走传送站，少许商队会直接从木族境内走陆路自东向西颠沛而至，但没人会从南侧入境。 就因为有雾湖镇在。 元素五族彼此之间的关系都难称和睦。最热爱和平的是木族，其次便是水族，尽管如此五族之间依旧全是敌人，只是程度不同。雾湖镇作为防御最大的宿敌——火族，有着很重要的军事意义，可不是方便星陨大陆商人路过、法师修行、旅客观光的地方。时至今日，雾湖镇依然在全世界面前保持着自己神秘的面纱，拒绝外界来访。 就算盯着浓雾再久也没用，源凰决心先走进去再说，于是便走入充满法力的雾中，正式踏进了雾湖镇的领地。 波塔一进入雾中，很快就开始咳嗽起来，他可不像源凰戴着具有空气过滤功能的面具。雾浓至如此程度又千年不散，早已接近瘴气，刺激着波塔的呼吸道。 “不会有毒吧，咳咳。” “雷帝说没有毒，应该可信，不过看她言之未尽的态度似乎这雾也算不上安全，你掩住口鼻，扛不住就在外面等我吧。” “我，咳咳，还好。” “安静，你这样会暴露位置。我本想偷偷潜入先探探路的。” 听罢，波塔渐渐忍住了咳嗽，大概是习惯了雾气亦或是雾本身确实不太妨事，刺激气管的现象只是暂时的，对身体影响并不严重。 “有没有中毒或任何不适？” “我想没事。” 再三确认波塔的安全，源凰才继续前行，他可不希望为了获得神器碎片才进入此地，却失去了另一块，岂不是白忙活。 前十步看不见路，中十步看不见身边的波塔侠爵，后十步看不见自己的手，里面的雾远比远远望去更加浓重，严重妨碍了行动。 “大人危险！” 源凰突然一脚踩空向下坠落，却被波塔及时使用魔法悬浮起来，缓缓重新放回地面。 雾太大，什么都看不清。 源凰惊魂未定。 心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前面或许还有地面不平之处，这是要莫名其妙就摔死的节奏，于是掏出气压步枪以最小功率将前方的雾气吹散。 随着附近的视野渐渐清晰开阔，源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是河。很宽的河。在浓雾的遮掩下一眼望不到头。 源凰刚才险些一脚踏空，从高度超过二十米的悬崖上摔进流速极猛的河里。若底下是山石，源凰自信千米坠落也能被连体衣保护，但若被河水卷走则必定尸骨无存。奔流的轰鸣声就是来自这里。 还没进镇就差点死掉了。 第297章：吊桥 · 按照沃兰德的防水等级划分，1级防水滴，2级防雨淋，3级防喷溅，4级防冲洗，5级可在特殊条件下浸水，6级可短时浸水，7级可长期浸水。 沃兰德的地理环境较特殊，陆地仅有巨大的一块，四面环海，气候偏干燥，绝大多数战斗是陆战、空战，海战则十分罕见。常规战争中那些精密仪器为了追求性价比的合理性，防水等级都不高。 无论是连体衣还是动力铠甲全都达到4级防水标准，也就是说一旦源凰掉进河里，面具、连体衣和金属假腿都会坏掉。戒指符合5级防水标准，若落水实际上和4级无异。而源凰随身携带的枪械武器防水程度虽有不同，但大多数也会迅速损坏。 若是真的落入这湍急的河里，源凰死定了。 “天啊！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你救了我的命及时把我拉回岸上，这份大恩大德我永生无以回报啊！” “大人说的太夸张了，小事而已。” 按照源凰的尿性原本绝对会说：「就算你及时拉住了我，我也不会对你心存感激的」，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每一次每一次被人救，被人于危难之中施以援手以后，他都是这番话。如今他却大肆对波塔侠爵表示感激？还说永生难报？人设崩了还是天要下红雨？ 没有。 源凰脑子唰唰一转，忽然想到这可是让波塔报恩的好机会！只要报恩了，神器碎片的能量就会提升，然后就能吃下一块老在嘴边馋来馋去却无法入口的肥肉。 演戏什么的，源凰很拿手。 某个人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感人肺腑的话语、情绪激动的肢体语言表达「我当初救了你，你现在总算报答了，心息吧！」，而另一个人则用真挚且淡定的面部表情反复诉说着一件事：「只是举手之劳，远没有报答你对我的恩请」。 这边慷慨激昂万分感激，那边轻轻摆手聊表忠心，这样三番五次推来让去之后，源凰此刻心中有一万只草泥牛奔腾而过。 太难搞了…… 有的时候这个波塔侠爵让源凰感到深深的绝望，甚至想干脆收下那块能量凄凉的神器碎片远远打发走算了。毫不夸张的说，刚才波塔侠爵真的救了源凰一命，搞不懂究竟要怎样才能满足波塔的心愿。 源凰灰心丧气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永远追随您，直至我报答您救我乃至救出全村人性命的大恩为止。”波塔侠爵拍着胸膛言之凿凿。 妈的。 纠缠不清，居然还提到永远了？ 委实讲，源凰心中有一丝期盼，希望在未知之地能够获得搞定波塔侠爵的契机，但如今源凰心中除了深深的绝望还是深深的绝望。看来仅仅是一命换一命已经无法满足波塔想要报恩的心愿了，必须另作打算。 撇开波塔这个无解难题，源凰不断用气压步枪吹散雾气，沿着高耸的河岸走。 不久，找到了一座桥。 他就知道总得有桥，否则雾湖镇的居民要怎么南下？水族人又不会飞。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推测有误，这座桥恐怕不是给水族人用的。河对岸即是雾湖镇，身后则是长年水火战场，看荒野的面积，想必每次水族都会派出人数不少的军队前去迎战。 对，人数不会少。 绝对过不了这条限两人并肩同行的简陋吊桥。这样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腐烂绳索和糊弄人的木板并不是给水族本地人用的，肯定。 “这吊桥的存在感真是绝妙。波塔摸着下巴不由赞叹道，“若是没有吊桥，火族人想要渡河必然会携带大型攻城梯、吊索等临时搭桥，但只要有这座桥，火族人就落入了自行架桥不值得但又挤不过去大军的尴尬地步，再加上火族人争强好胜，这种狭窄的吊桥正好激起他们的竞争心，彼此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将人数优势悉数折损在仅限两人通过的桥上。” 能看得出，这座桥已经被烧毁好几次又重建了好几次，本该是崭新的却故意做得破破烂烂，大概是专门坑杀火族军队的设计，也可能偶尔让其他客人从这里入境吧。 过了这座桥就是雾湖镇，大意不得。源凰招招手，带着波塔一同蹑手蹑脚的踏上吊桥，在湍急的宽阔大河上空摇摇晃晃地前行。 已经和恐高症与否无关了，掉下去就会尸骨无存，任谁也会感到害怕。 正当源凰走在前面紧紧抓着桥栏绳，波塔叉着腿在木板上努力保持平衡时，前方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很不友善。由于用的是水族语，听不懂。 糟糕！ 果然桥上有守卫！ 一路上也不曾遇到过守卫，源凰不禁祈祷别遇到任何水族士兵但果然是痴人说梦了，就算换作是他管理这座边境要塞之地也会派人在桥上或桥头巡逻站岗。 对此源凰也早有对策。 他立刻让床姐折跃来轻型动力铠甲，瞬间裹在身上穿戴完毕。这是之前守城战时虹阳敏帛曾经穿过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金属锁环甲版本的紧身衣，厚实、坚韧却不失灵活弹性。重要的是──这东西能隐身。 源凰立刻开启隐身功能，向后退，躲到了波塔侠爵的身后，并小声嘱咐道：“先撤退。” “好的大人。”波塔听罢立刻转身就走。 像波塔或五人组这些跟在源凰身边已久的家伙，应对离奇事件的能力也被锻炼出来了，看到源凰突然隐身连吃惊都懒得吃惊了，好像天界法师会做出什么样的魔法也不需感到意外。 但是吊桥很晃，波塔难以保持平衡，撤退速度有点慢。 被追上了。 忽然周围方圆五米的雾气凝结成了水，悬浮在半空中，并飞向了波塔的双脚，如同胶液般将其捆绑。呕噗一声，波塔当即摔倒在地。 “什么啊这个！”波塔坐起身，奋力踢腿，但却完全无法将这团混有浓厚法力的水踢散。它们好像有弹力。 由于小范围雾气凝成了水团，视野变得清晰。追来的水族守卫有六人，为首者是长发飘逸垂至腰间，手握着一柄比正常尺寸更长的单刃细身刀，模样俊秀的年轻男子。 “星陨大陆人？”守卫队长怔了怔，改用星陨大陆语喊道，“另一个人别藏了，我知道你在附近！” 源凰听罢立刻心虚。他明明在对方进入视野范围内就隐身了，自从靠近桥后也没有大声说过话，怎么被发现的？ 让我出去就出去那也太傻了吧。 我不。 第298章：潜入雾湖镇 · 这里的雾极特殊。 很久之后源凰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雾的其中一个功能就是为巡逻卫兵们提供反渗透方面的支持，可以自远距离开始察觉到拥有法力的物体进入雾内，自中距离开始察觉到任何活动的物体，而近距离则可以反隐形。 当源凰和波塔侠爵踏入浓雾的最初瞬间，站在吊桥镇侧的守卫就已经察觉了，但他们以为只有一人入侵，因为源凰穿着的连体衣有法力阻隔效果。 守卫们没有急着冲过来迎击是因为来者仅有一人，而且肯定不是火族人。虽然他们不确定波塔的法力究竟属于哪个系统，但守卫们对于那些喷火佬的法力反应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守卫们悠闲地走上桥来抓波塔，却未等靠的足够近就发现竟然还藏着第二个人。这令他们提高了警惕。没有法力反应的人类来到这里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只要运动，就会令原本固定不动的雾气产生乱流，只要雾气产生乱流就说明有活动物体。守卫们可以根据雾的反应来大致判断入侵人数和位置。 大致。 具体位置则需要靠近，依靠雾附着在源凰身上的细小水珠来断定。水族人的精锐守卫对水很敏感，只要源凰身上有水珠，哪怕再细小，离得足够近一样能够精确定位，甚至知道脖子等要害在哪里，从而达到反潜行的效果。 理论上隐形潜入雾湖镇是行不通的。理论上。 “还不出来吗？我们可言施展大范围攻击魔法了！”守卫队长双手握住细身长刀摆开战斗姿态大声警告。 源凰怔了怔，确信水族人没能找到他的具体位置。 虽然源凰并不清楚轻型动力铠甲的具体功能，以为只是扭曲光线进行隐身罢了，其实它的表层还有振动功能。 铠甲本身由无数极微小的金属块连接而成，看起来就像是银光闪闪的沙子，在达到如同紧身衣般柔韧轻便效果的同时，也能将附着物尽数振落。曲光隐身技术在沃兰德早已烂大街，因此其反隐形战术也发展的十分成熟，撒一些石灰粉啥的连娃娃兵都知道，若是做不到振落附着物，这件隐身铠甲便是劣质品。 源凰身上根本没有附着细小水珠，所以守卫们找不到他的具体位置。两人入侵时走过的地方已经掀起了雾的乱流，无法凭此判断。 如果没有刚刚修复了两个系统，从而建造了通讯塔，扩大了与床姐的联系范围，源凰想不到打开振落附着物功能，床姐也帮不上忙。对，振落功能是床姐替源凰开启的，这种默默无闻的技术支持也不是首次了。 源凰拽着波塔往后撤，与此同时也发现了异常之处——这些守卫没有追波塔，也没有真的展开大范围攻击，只是死死守在桥中央，颇有一种来者必死，去者不追的感觉。 当！ 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自源凰身上传来，低头看去，他身上有一块黑石头紧紧贴着。 自己是透明的，黑石附在上面必定会暴露位置。 守卫们扔这块黑石过来，居然准确绕过了挡在源凰前面的波塔，粘在了铠甲上面。莫非是？ 源凰摘掉黑石。果然，这是一块磁石。为什么守卫会随身装着磁石？ 根据地理位置的缘故，位于水族境内最南端边境重地的雾湖镇有两个势力需要提防，一个是比邻的火族军队，这是雾湖镇的首要任务，任何擅闯此地的红发家伙一律杀无赦。另一个是距离稍远的金族。 一般情况下，金族的商人会从木族那边的商道由东侧入境，但说实话有点绕远，偶尔会有金族商人在火族交易之后顺路北上，冒险进入雾湖镇。守卫们在这里遇到金族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水族人不事与火有关的生产，所以冶炼都拜托给金族的商人，他们的长刀都是指望金族的贸易往来。尽管和金族关系并不友好，但也没到见人就杀的地步，仅仅是警惕罢了。 没有攻击，没有追击，有的只是数人用水族语争论着什么。源凰和波塔已经撤离吊桥来到岸边，看不见守卫们的表情或肢体语言便无从推测。 如果守卫们真想攻击，桥上一直线，做个水系标枪型魔法一打一个准，但是没有。 “怪了。” 源凰抓抓头百思不得其解。毕竟这里是军事要塞，他本以为守卫们一遇到入侵者就会情绪激动的杀过来。 波塔很信任源凰，问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隐身不管用，入口只有这一座桥，我又无法用其他方法渡河。更糟糕的是你的脸已经被看到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 嗯？ 等等。 源凰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主意。 现在的情况下想要偷偷潜入雾湖镇是不可能了，回去从长计议又能怎样？如今床姐正保持连线，回去无非是和床姐商量，毫无意义也别无他法。杀过去其实蛮简单的，用气压步枪把全镇的诡异雾气吹飞，或者干脆用液氦短刀将雾冻起来紧接着屠城，花不了多少力气，但还是那句话，与水族交恶，之后要怎么入手神器碎片？ 既不能潜入也不能杀进去，那就只有…… 大大方方走进去。 “你先回去吧，我再试试。” “但是大人，你的隐身魔法不是不管用吗？” “借你脸用一下。” “哈？哦，好的。” 源凰用斗篷遮住脸，按下面具太阳穴附近的按钮，出现充胶，做出了波塔侠爵的脸庞，连声音也变成了波塔的。若没有在床姐的通讯范围内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如今却轻而易举。 脱掉轻型动力铠甲，随便折跃出几件便服扔给波塔，将后者衣服扒掉，源凰摇身一变成了波塔，全方面都一模一样。 波塔已经看懂源凰想做什么了。 刚才守卫们发现波塔是星陨大陆人时，态度明显很松懈，既不攻击也不逮捕，这很反常。如果换作是源凰值守，发现入侵者一定会先抓起来问问再说。 “大人，我还是觉得……” “你先回去，别碍事。” 源凰将波塔打发走，然后再次踏上吊桥，高举双手，向守卫们径直走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299章：欢迎入境 · “别攻击，我是星陨大陆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源凰举起双手慢慢走回桥上时，水族的守卫还真的没有攻击，不如说前来抓他的意图都没有，这是一个神奇的故事。 委实讲，源凰这一次赌的有点大，他做好了被捕入狱混进雾湖镇之后再想办法逃脱的计划，所以为了避免搜身而穿帮，甚至连体衣也都没穿，一身布衣。一次突然的袭击，源凰立刻嗝屁。 大概是他最近长本事了，不仅入手的沃兰德科技越来越多，而且身手也在实战中不断进步，这算是艺高人胆大吧。 还好他赌对了。 不过即使守卫不打算对他动粗，但也没打算就这样让他进去。为首的长发男子侧目仰头问道：“你刚才那位隐身的金族朋友呢？为什么星陨大陆人会和金族人混在一起？” 金族人？ 大概是因为磁石的事。 “我让他回去了，他姑且算是我的保镖吧。”源凰抓了抓头，解释道，“你也知道火族大陆究竟有多么不太平。” 守卫们听罢都显得半信半疑，但没有出声。 五族之中和星陨大陆邦交最深的就是金族，但雇佣一个金族人做保镖却并非易事。金族属于少数精锐的社会构成，雇一个会隐身的高阶金族人可不便宜。想着面前的源凰可能是星陨大陆有权有势的家伙，守卫们的态度再一次变得更加友善。 “那么，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失礼了，几位水族的朋友。我叫「波塔」，是星陨大陆国王正式任命的侠爵之一。初次前来宝地多有打扰。我好像是被之前的火族人的花言巧语给误导了，以为这里是军事重地，凶险万分，所以才带着保镖想要……呃，进去看看。实际上，我是一名法师，是来此「巡礼」的。” 「巡礼」是星陨大陆的法师们来到元素大陆学习魔法的另一种说法，对于元素部族来说，「巡礼」更容易接受。 想要学元素魔法，就必须在元素大陆逗留，但入境谈何容易？这是星陨大陆前几代国王不懈努力争取来的外交成果，说服五大部族接受法师们「向伟大的元素精灵们献上尊敬和祈祷的巡礼」，以及通商。所以，只要一名法师提出「巡礼」，五大部族都会网开一面，除非正值战乱或其他不方便外乡人入境的情况。 源凰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守卫会对星陨大陆人格外友善，总之再搬出「巡礼」的借口，作为入境的理由应该足够充分了。 “是嘛。”长发男子犹豫片刻，点点头，侧身让开一条路，“第一，我们会盯着你的，别惹麻烦；第二，你那个金族朋友不能进入，我们不欢迎随便隐身入境的家伙，别有企图。” “非常感谢，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我是被火族人给骗了。” 源凰深深低下了头，露出了无耻笑容。 “第三，你为什么要从南侧入境？莫非你……”长发男子欲言又止。 一瞬间，聪明如源凰顿时醒悟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雾湖镇的守卫一看到他是星陨大陆人就马上松懈下来，态度格外友善。原因太简单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之前源凰在火族大陆南部打飞炎帝，击杀士兵，吸尽数十万军队喷出的火球好几个小时，这种规模的胡闹当然会传入雾湖镇的耳朵里。一般情况下，边境的军事要塞也兼具着关注敌方动态的职能。源凰大闹火族都城一事已经过去两天了，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再加上前段时间星陨大陆就和火族军队有过大规模的交战，都打到星陨大陆内陆了，这种世界大事其实传的非常快。 如果以上推测都没错，那么接下来源凰该说的话就很明显了。 源凰突然高高扬起下巴，不屑的说道：“说来惭愧，我啊，前两天和刚才那个朋友在火族都城里共同大闹了一番，杀了不少人，也打伤了炎帝，击杀了火怪首领焦武烤。我们把那些红发家伙打得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啊，最后都跪下来给我们敬酒了，说以后绝不敢造次。” “哦哦？”守卫们听到都显得很兴奋。 “所以我才从南侧入境，因为我刚刚才打完火族人，顺路过来拜访。”源凰越吹越得意，“其实我刚才那个隐身的朋友并不是金族人，而是单挑炎帝获得胜利的伟大的天界大法师，据传能够使用所有系统的魔法，主修金系和电系。刚才磁石吸到的，可能是她那标志性的金属假腿。” 守卫们相视而笑：“原来如此。” 哈！ 这群蠢货。 源凰暗中窃笑。几句话就把这群智商不比鱼虾高多少的水族人给忽悠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莫非是天才？ 想着如果能说服守卫们让天界法师也入境，源凰就不必盯着波塔侠爵的充胶脸在这里演猴戏了。他笑道：“既然都说开了，请问，我是不是可以进入雾湖镇呢？” “当然，我们很欢迎。说实话，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们就觉得你和情报里描述的波塔侠爵非常相似，所以才试探一番，果然是真货。”长发男子微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不过之前说的话还是有效的哦？我们会盯着你，别惹麻烦。” 呃。 源凰怔了怔。他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没想到其实自己才是被掌握的人，其实这些守卫从最初就认出了波塔。 大概是在源凰大闹火族都城时，雾湖镇也派出了斥候乔装混了进来吧，毕竟酒宴时连寸心春都曾远远看到他。当时都城正处于狂欢阶段，而且防御工事被熔岩破坏，军队疲惫，一切的一切都导致了守备力量非常松懈。 虽然感觉到会被拒绝，但还是姑且问一声：“请问，我那个天界的朋友能不能也……” “不行。” 果然被拒绝了。长发男子推出手掌，语气斩钉截铁：“我们都知道天界法师威力巨大，不宜进入边境重镇。而且他和火族首领把酒言欢，又隐身擅闯，我们不信任她。” 源凰听懂了。因为他们认为波塔是个弱鸡，所以就算是火族派来搞事的也能随手摆平。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300章：锁定猎物 · “对了，这些雾虽然会令外族人感到不适，但无毒无害，不必担心。” “嗯？” “你之前不是咳嗽来着吗？” “对，咳咳，这雾令我气管很不舒服，但没关系不妨事。” 这是源凰第一次接触水族人，马上给他们贴上了「彬彬有礼」「坚守原则」的标签。 他其实完全没有料 《修宇航船的大法师》第300章：锁定猎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1章：反被锁为猎物 · 欢迎星陨大陆的侠爵大人来到雾湖镇，我们对您之前和同伴重挫火族人锐气的事迹如雷贯耳赞叹不已。 任何喷火佬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请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放轻松，有任何事都可以找「血上川子河」和他的妹妹「血上川子溪」，他们是全镇唯二会说星陨大陆语的，不必客气。 还有，难听的话说在前，不要惹 《修宇航船的大法师》第301章：反被锁为猎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2章：露馅 · 子溪见到源凰怔在原地，便缓缓走来，伸手说道：“很沉吧？我来好了。” 雾湖镇由于湿气极重，普通棉被不仅会越来越沉、发霉，而且还没办法晾晒，所以使用的是当地的某种特殊植物制成。 这种材料类似棉花的构造，呈蓬松的絮状团块但不会吸收水分，而且还很保暖，缺点也很明显比棉花要沉，作为 《修宇航船的大法师》第302章：露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3章：向往外面的世界 · 究竟是这个女的比较奇怪，还是水族女子全都这副德行？一个外地人伪装了面目潜入了边境要塞之地，肯定心怀歹意，但子溪居然就这种反应？说好的大声呼叫守卫，当场制服逮捕呢？ 源凰此刻在面具底下的表情是扭曲的，完全不理解这女的要干嘛。 他只确定一件事，此刻子溪的表情是自相遇之后首次真情流『露』，没有半点虚假。这女的真的非常兴奋激动。 “你的假脸是怎么做出来的？外面会这种魔法的人很多吗？还有没有其他有趣神奇的事情？告诉我吧，快一点。” “你……冷静些。” 血上川子溪的力气非同小可，恐怕是源凰自出生见过的最有力气的人，甚至比虹阳敏帛、焦武烤、火族大将军都要猛。单是揪着他的衣领，源凰就快被勒的窒息了。 这时子溪才察觉自己快把源凰勒死了，如同被电到般立刻松手，歉意的笑了笑。她开始深呼吸，几次之后似乎取回了冷静，对源凰深深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是的，她确实应该道歉，源凰现在确信这女的是个怪物，只要她有那个想法完全可以徒手把源凰的脑袋揪下来，比拔萝卜还轻松。 事到如今，源凰已经『摸』到了些许规律，神器碎片基本上都会找上某个魔法类别中最高阶之人。也就是这个子溪是全水族中最强大的血汇怪，没有之一。就是这个瞬间源凰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连体衣究竟是多么的无谋和冒险，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只能算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冷静之后，子溪组织了一下语言，盯着源凰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波塔侠爵，您可知道乔装进入我雾湖镇是大罪，就算是我哥哥知道也不会放过您的。如果……你真的是波塔侠爵的话。” “……嗯。” 这个对话节奏对源凰非常不利。距离太近，源凰用戒指折跃来武器需要一丁点儿时间，恐怕赶不及防身就会被怪力女捏死。现在是嘴炮求生的时间了。 忽然话锋一转，子溪改口道：“我可以为您保密，但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大大方方地带我离开雾湖镇。若是偷偷溜走我自己也能做到，但我无法让父母哥哥和镇长等大家失望，也不想永远无法回家看望。” 源凰听罢深深皱起了眉头。这算是什么奇怪的条件？如果这就是神器碎片持有者的心愿，那就太棘手了，源凰搞不定。最终唯有杀人越货一途吗？下下策啊。 源凰侧过头去问道：“你都不问问我其实是谁吗？” “无所谓。”子溪耸耸肩，“波塔？星陨大陆人？盟友？你既然戴面具入境自然有自己的苦衷，我可以体谅。只要你是外乡人就应该有办法带我离开雾湖镇，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源凰听罢低声笑了起来，很久：“够爽快。说来听听，我一个偷偷入境都很困难的家伙究竟要如何带你大大方方的离开？你应该已经想好办法了吧？” 嗯。 子溪用力点点头。 “既然话说开了，你我就把交易摆在明面吧。”子溪不再『露』出假笑，而是眼神坚定无比甚至闪烁着光辉，“如你所知，雾湖镇是水族面朝南方的军事边关，水族人本就不兴背井离乡，这里更是如此，严禁本地人离开。生是雾湖镇的人，死是雾湖镇的鬼，终生如此，犹如软禁。” 这！这源凰倒是第一次听说。 恐怕是担心边防重地的人逃走，变成叛徒泄『露』机密吧。 血上川子溪伸出了三根手指：“想要离开这里，并且是「大大方方」离开，只有三条路──第一，水帝下旨，否则就算镇长发话也不行。您和水帝熟络吗？” 源凰摇摇头，心想一个炎帝和雷帝就够要命的了，少给我增加负担。 “那么第一条路就断了。第二，火族人全部绝种。” “哈？” 人不可貌相，源凰自觉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这美艳的女子竟然将整个种族彻底灭绝的恐怖话语脱口而出，怕不是为了离开镇子要疯？ “怎么可能，你可知道火族有多少人？有多坚韧？无数次席卷半个大陆的瘟疫都不曾绝种，频发不断的战『乱』都依然……” “我知道。”子溪打断道，“火族是元素大陆人口第二多的部族，仅次于木族。他们这种民族越挫越勇，恐怕就算世界末日到来所有人类都死光了，最后剩下的一个人也是火族人吧。” 知道你还讲？ 确实，源凰已经将剿灭其他火族军阀，统一火族大陆事宜提上了日程，就是为了获得神器碎片。但统一和灭绝完全是两码事。想到这里，源凰问道：“难道将火族大陆统一，令火族人不再对水族人具有威胁也不行吗？”这种事源凰迟早能做到。 岂料子溪摇摇头。水火不容乃天『性』，就算火族统一也只不过是换了个军阀为首，就算是宣布水火讲和也只不过是一张随时会被撕毁的纸，没有任何水族人会信以为真。 第二也是一条绝路。 源凰抱起双臂，坐下问道：“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感谢您愿意听我说完。”子溪鞠了一躬，“最后，也是最可行的办法──明媒正娶。” 噗咚。 源凰一屁股从椅子上跌坐在地。 “我？”源凰一脸吃屎的表情，指着自己。 子溪点点头：“普通外乡人是不行的，但您是星陨大陆的贵族，又正值星陨大陆和火族关系紧张，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盟友，我想镇长一定会网开一面。哥哥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一直都很支持我做的任何事情。” 话至于此，源凰算是彻底听懂了。原来如此，所以这女的一开始就对源凰眉目传情是早有图谋，这满盘计划早就铺设好了，而她的哥哥也是帮手。 回想起源凰刚刚被带入雾湖镇时，小树林中守卫们提起了「妹妹」一词然后调笑起来，恐怕谈话内容大约是「这下你妹妹一定会高兴了，来了一个外乡帅哥，还是个贵族，能如愿了」。子溪早就想通了，嫁出去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做好了前期工作，给镇子里许多人都打了预防针，这样突然外嫁也不会显得突兀了。 这是个心机婊啊。 源凰此刻的心情非常震惊。 既心机，又不失坦诚率真……我喜欢。源凰拍了一下大腿，答应道：“行，我──「波塔」侠爵，娶了！”这种人，源凰确信迟早有一天能用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304章：我没空在这里待上一周 · 源凰对于血上川子溪的求婚答应的十分爽快，反正最后娶妻的又不是他，机缘巧合下如今源凰顶着的脸孔是波塔的，对他人后半生负责的就扔给波塔好了。源凰只负责获取神器碎片，买单的自然有别人。 话，不能说的更清楚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向你父母提亲吧。” “稍等，那样不是太快了吗？我建议过几天才更加合理。” “几天？” “也许七天？你不是说要「巡礼」吗？应该没有急事吧？” 这就意味着源凰必须要在这里发呆七天？ 七天有点久。 源凰最初说出「巡礼」一事只是胡扯，他在木族境内巡礼失败后就无法继续巡礼了。 所谓的巡礼就是指星陨大陆人来到元素大陆习得元素魔法的旅程，这是法术体系大多并非攻击性的星陨魔法的另一个长处，可以在拥有自己法术类的同时还能习得多种其他大陆的魔法。 学习元素魔法叫巡礼，而学习信仰魔法则是另一码事。 具体要怎么习得其实出乎意料的简单──在元素大陆生活就好，元素魔法自然而然就能入手了。要做的就是这么简单，但具体能不能成功也是相当看脸的，全凭运气。一般来说，星陨大陆人在元素大陆生活快则七天，慢则一个月即可获得元素精灵的青睐，被它们喜欢之后就能使用元素魔法了。源凰住在寸心春家半个月左右就入手了火系魔法，期间他只是帮帮农活，吃饭睡觉罢了。 之后源凰又辗转去了木族，但仅过了一周就被木系元素精灵厌恶，从此绝了在元素魔法方面继续深造的可能性。对于一名做梦都想成为大法师的年轻小伙子来说，这无疑是顶天的噩梦。 成功与否，全看元素精灵是否喜欢巡礼者。很被动。 以源凰为例，他身上已有火系元素精灵「青睐印记」，所以无论身处何处都能使用火系魔法。但他不幸遭受木系精灵的「厌恶印记」，从此不仅会承受敌人木系魔法的更多伤害，而且无法再学习更多的元素魔法，也就是说被木元素讨厌之后，连金、土、水也无法学习了，其中的原理至今无人能解释。 毕竟全世界最多有大法师能够感受到元素精灵的存在，却没人能够与其交流。天知道虚幻缥缈的元素精灵们在想什么。 听到三天之后，源凰显得很纠结。他没有那个闲暇时间在雾湖镇逗留，祖国还有一大堆事等着解决。此刻，在源凰心中的天秤两侧摇摆不定，一边是满能量的神器碎片，一边是夺了现在能量不足的神器碎片就跑又不必耗费时间，犹豫不决。 子溪肯定是看出来源凰的表情有异，问道：“怎么？你有急事吗？” 嗯，我有一大堆急事。但这些话源凰没有说出口。 “倒也没急事，不过我担心这三天会白等，咱不能先去提亲吗？”源凰的言外之意就是这桩婚事成不成得由父母做主，成就等，不成大家就各奔东西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婚姻父母之命乃星陨大陆的传统常识，想必全世界大多也如此，源凰这样思考没有什么问题。 岂料子溪听罢顿时不悦，一口回绝道：“不行。” “为什么？” “你刚来这里就向我父母提亲，难道不会惹人怀疑吗？你我至少也要朝夕相处一段时间，我体谅你，七天已经是最低限度，你就不能也体谅一下我？” 源凰有体谅别人的善心吗？没有。 “你既然要嫁给我就该听话，按我说的做，先问问看父母的意见。” “呵呵。”子溪笑了，“在水族，女尊男卑。” 呃？ 源凰当然不清楚水族风俗是妇唱夫随才是德，反过来的。他见识过的世界大多是男尊女卑，只是程度有高有低罢了，所以认为其他地方都是如此，没想到按照子溪的理念，未婚妻子说的话才是正理，一个有德的夫婿应该遵从才对。 子溪进一步说道：“猛然提亲，我父母肯定是不同意的。这七天我都计划好了，一切按我说的做就必定成功，我会拿自己的人生大事开玩笑吗？你必须相信我。” “我刚认识你，拿什么去相信？” “总之，你只能相信我。” 源凰深深皱起了眉头，跟这个女的说不清。说到底，源凰没有必要非得跟这个子溪结婚不可，因为他运气不错，遇到的这块神器碎片能量不上不下，若是硬生生地夺走好像没什么。 姑且将想说的话忍了下来，源凰整理完房间住下，目送子溪离开，随即蹑手蹑脚的跟出了屋。他想要知道子溪的家在哪里。在浓厚的雾想要不被本地人发现难如登天，所幸源凰的面具有视觉辅助系统，看得比肉眼清楚数倍，而且子溪的家和源凰的住所离得很近。 容易下手。 确定了猎物的住所，源凰迅速折回。 水族人还算好客，之后又陆续有几个镇民带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过来看望他。唧唧歪歪说一堆，源凰也听不懂，姑且笑着点头回应。 入夜。 源凰确定房屋周围连个站岗监视的人也没有，于是用戒指折跃出来轻型动力铠甲，穿戴好，开启隐身功能。虽然在桥上就算隐身也被发现了，但源凰琢磨了一天，也想明白了大概。隐身并不是完全无效的，只要避开专业的守卫巡查，想要潜入问题并不大，重点还是这里的雾有古怪，但镇子里的雾比外周的要稀薄，而且子溪家的房子里也没有。 偷偷溜出门，夜晚，雾如一个半球形的罩子笼住了整个镇子，穹顶泛着很大很夸张的银色月光。镇子上没有任何人在街上走路，似乎不流行天黑外出。静悄悄的，唯有奇怪的虫儿轻轻叫，令源凰感觉这个镇子里住的可能全是幽灵。 这里有个疑点，镇子里人太少了，怎么守得住火族大军上千年来的攻势？就算据守天险也无法解释。 而且既然这里叫雾湖镇，应该有个湖才对，至今源凰也没有见到哪里有什么湖。镇子的地形很简单明了，三面环山，山脚有个小镇，仅此而已。 算了。 人少反而好。这样想着，源凰翻进了子溪家的围墙。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305章：等不及的理由 · 果然如子溪所说，她的家门口挂着一块代表医生的牌子，家即是治疗所。木牌上画着一个简易人形，还有一个水滴，猛一看像是医生的标志十字，又不失水族特色。 屋里黑着灯，应该已经睡下了。不如说全镇里除了月光之外全都漆黑寂静。 子溪家不大的院子里种着少量的蔬菜，没几步便是屋门。一座长屋平房，只有一个正门，要么钻窗要么撬锁，源凰认为钻窗难免会发出声响，而且推了推确认，不仅房门连窗户都是锁着的。虽然大半夜门窗紧闭有点过于谨慎，但还算在情理之中。 委实讲，源凰还有点撬锁的本事，但只是很久以前跟痞子们学了点皮毛，还到不了实用阶段。 谁说撬锁必须亲自来搞了？ 源凰将左手食指伸出，指尖的铠甲慢慢变形，延展出一根歪歪曲曲的金属针刺。 插进门锁里。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响声，锁开。就这么简单。 轻型动力铠甲有开锁功能，这件事源凰最初当然是不知道的，但他在雾湖镇闲待了一整天除了和床姐聊天还能做什么？ 今天白天，床姐告诉源凰一些事。 轻型动力铠甲的设计初衷是暗杀，所以隐身、开锁、下毒、短时潜水都没有问题。源凰无法理解为什么派来外星探险的船上会安排一个刺客作正式职员，或许沃兰德的政治比他预想的更加混乱。 同为动力铠甲，但轻型能潜水，重型却不能，这一点也令源凰百思不得其解。床姐解释说在沃兰德，钱的概念非常重要，因此性价比也非常重要，钱就相当这个世界的法力，只要有钱许多科技产物都能造出来，但也没必要浪费。 重型动力铠甲设计初衷是陆战和太空战，并没有考虑液态水的环境因素。能够抵抗真空这种极恶劣的环境，就说明重型动力铠甲是全封闭的。嗯，没错，确实是全封闭，但仅指对驾驶舱而言。就算把重型动力铠甲扔进河里，驾驶员也不会淹死，甚至连一个水珠也渗不进去，但铠甲本身却受不了。为了提高动力铠甲的出力，在铠甲背后、两肋、腹部都有折叶型散热器，在真空中会打开散热，若遇到水、毒等其他危险因素则会闭合，闭合不能太久，因为铠甲产热很高。重型动力铠甲无法潜水不是指怕淹死驾驶员，而是水从散热器里渗入导致短路。 轻型动力铠甲则完全不同，对驾驶员的肌力辅助方面并非主要，也没有大型设备，故不需要额外散热。它那细小鳞片紧密连接而成的构造本就散热良好。理论上轻型铠甲可以完全潜水，但防水标准仅有短时潜水的6级，原因是驾驶员在水下的氧气问题。铠甲内有少量供氧，基本上就是抵抗毒气用的，无法长期潜水。 以及轻型动力铠甲能开锁、下毒。 除了上述的技术问题，床姐也汇报了领地的现状。不太妙，这也是源凰不肯等上一周的原因，哪怕是为了神器碎片也太久了。 西北商业城市遭到了围城，而且明目张胆。 星陨大陆的城市布局都是四四方方，源凰的领地也是如此，东南西北四个门口，如今全都被大规模军队围堵了。不是外国军队，而是自家贵族。 该死。 源凰前脚离开星陨大陆，后脚这事就发生了。 由于今天白天源凰很空闲，于是床姐就详细进行了汇报。星陨大陆在源凰看不到的地方早已经彻底疯了，暗世界动乱的很，到处都在违法筹资、打家劫舍、招兵买马、揽贤纳士。如今国王答应了各贵族的请愿，预防再次出现星朝报社之类鼓动民众起义示威，各贵族已经将秣兵历马放在了台面上。 而且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四家势力都在这样，但唯独源凰的领地刚刚经过「大迁徙」事件，导致领民严重不足；而且又是「星朝报社示威」的最大受灾区，房屋被烧毁了不少，治安混乱；民族问题也相当复杂，至今还有火族、北新大陆、哥布林等若干奇怪群体驻扎，隐患巨大；别说军队，连正常应有的卫兵都没有达到国王要求的标准，尽管格兰等人已经积极处理，但卫兵数量仅有三百。 以尼客逸德势力的东部要塞都市为例，之前私兵已超五千，全城明面上的卫兵就有四千，如今解除了这个限制，尼客逸德的军队共计已经超过了五万人，其中还不包括长期豢养的各种刺客和打手。其他势力虽然略逊，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数量。 那么， 先把哪个玩家踢出夺嫡这个游戏，一目了然了。 二王子阵营是传送帝和源凰。前者兵强马壮富可敌国，自然动不了，要动就是动源凰了，也就是刚刚上任的天界法师。 至于怎么个动法？硬来肯定损失惨重。众所周知，天界法师刚刚屠杀了火族入侵军队数十万人，又坚守一道城墙缺口数天，只身一人杀进北新大陆敌营，血流成河。无论是战术、战略、还是个人战斗能力都是毛骨悚然。 他们等到了一个借口，那就是源凰和寸心春共枕那天傍晚，有个神秘火族人在西北商业城市大肆放火胡乱折腾。各贵族立刻将这件事在国王面前大做文章。一方说是「天界法师与火族勾结，已暗中带火族高手入境，闹事只是因为没能安抚住」，另一方说是「火族人向天界法师寻仇，已派刺客潜入，没找到本人于是开始胡乱放火」。对于国王来说，哪一种说法都没差别。 国王同意各贵族将军队驻扎在源凰领地城外，以备不时之需。无论天界法师会不会造反，先防了再说。 军队驻扎在敌城外会老实？已经惹了许多小麻烦了，大麻烦也不会太久。尽管格兰等人在处理，但明显摆不平。床姐也用义肢机械人替身代源凰处理政事，但身为人工智能限制太多，束手束脚，无法违反许多原则。 综上所述，源凰必须尽快赶回去。 潜入屋内，一片漆黑。 源凰的鞋底有消音功能，不曾发出半点响声，眼前也有夜视辅助，没有误触任何东西，甚至还有红外线热能感应器，子溪躺在哪里也一目了然。 家中只有子溪一人。源凰没想那么多，只觉得父母和哥哥不在简直是天赐良机，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向子溪的床前，打算下毒弄昏她，然后摘了项链就跑。 “哥？你回来了？”子溪忽然揉揉眼坐起了身。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306章：深藏不露的女人 · 有些事总以为自己得了便宜，其实只不过如了别人的愿。 源凰看到子溪醒了，当场就慌了。无影无形无声无息，这女的究竟是怎么在睡梦里察觉到的？难道这个雾湖镇里的每个人都会反隐形不成？ 源凰必须慌，因为既不能逃，全镇会隐身的外人能有几个？更不能杀，按照推算，水族其他城镇还有至少两块神器碎片，杀人的罪过不小，以后可难办了。 “哥？” 子溪发现来人不言不语，觉得奇怪，于是起身打算去点亮魔晶石做的灯。她的动作不紧不慢，似乎尚未提起戒备，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外人擅闯吧。 源凰怔住了。 半秒之后抬手一记毒针射中女子的脖颈。毒针是轻型动力铠甲腕部暗藏的，床姐之前曾讲解过。 事情发生的非常快，子溪起身点灯未遂就突然感觉到脖颈一阵轻微刺痛，接近着就全身瘫软无力，咕咚一声重新躺回在床上。除了一声闷吭，她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 为保安全，源凰蹲在床前半分钟没有移动。当他谨慎地确认子溪确实无法动弹分毫，面具底下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未解除隐形，源凰站起身双手叉腰仰天哈哈哈大笑三声：“哦，小妞，谅你力大无穷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波塔？” “靠！” 源凰受惊不小，立刻向后大跳三米开外，生怕怪力女只是假装中毒然后伸手反击。他迅速躲在衣柜后面，探出脑袋张望。 搞毛啊？ “床姐，这算啥？你不是说毒针可以瞬间制服目标吗？怎么她还能说话？” “这……”语气上好像床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确实是制服了啊。这是沃兰德的一种奇毒，中者半秒之后就会全身瘫软无力，无法动弹半分，但脖颈以上却毫无影响，能说话能眨眼能听能闻。除此之外，身上的感觉也全都在。说实话，我保留的资料显示……这毒好像是用来拷问嫌犯的，所以无论是痒还是痛都会如实传达给中毒者。” 真的还是假的？源凰再三确认，似乎子溪真的不能动。 慢慢靠近，用手指轻轻戳了她一下便迅速收回来，就像猴子。源凰必须如此谨慎，原因很简单，他不能杀子溪，否则哪里需要搞得如此复杂。 “波塔大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要杀我吗？” “杀你？呵。” 源凰听到子溪这样问，噗嗤一声笑了。真要杀你，谁还会用麻毒？我派几个精械蜘蛛都能分分钟搞定啊。 子溪除了嘴巴还能动，眼睛还能转，连脖子也无法移动半分。只不过，她的目光却准确地停留在源凰的身上，这让源凰十分提防。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没有，只不过这个时间哥哥也该回来了。” 好一个贱人，这种标准的谎言真亏你说的出口，敢在老子面前胡说八道，我撒谎时你还没出生呢。这是无助少女自保的标准台词，说马上就有人要回来了，吓唬贼人赶紧离开。源凰岂会上当。 源凰向左移动，向右移动，发现子溪眼睛看的方向始终只是前方，没有跟着摇晃。这样想来，可能是因为源凰当时说话的位置就是子溪盯着的位置吧，倒也合情合理。 源凰很谨慎。 这毒是沃兰德的，源凰是第一次使用，没有机会实验效果如何，具体作用全凭床姐一张嘴。要知道源凰十分确定，连体衣、轻型动力铠甲都扛不住子溪的怪力，若是双手攥住了源凰的脑袋，恐怕要半秒变成烂西瓜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换做平时源凰绝对会一枪击毙，如今只能说他算是为了神器碎片铤而走险。 用手指戳了戳。 却只换来女子的轻喘，源凰戳的位置不太礼貌。 然后向着更加不礼貌的地方捏了捏，子溪全身无法动弹，只能含泪皱眉闭上了眼。 “嚯？你这是要从了我么？” “我敬你是星陨大陆的贵族，抗击火族人的英雄，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不耻的事情。我们水族女子未婚嫁之前必是清清白白，你这样侮辱我让我以后怎么活下去？” 源凰只是低笑。 别说，戳一戳不会反抗却知道挖苦人的美女，这事蛮有意思，蛮有意思。 “咳咳！”源凰干咳几声，收回神，现在可不是玩乐的时候，必须尽快确认子溪是不是真的无法动弹了，“血上川子溪，我──「波塔」早有妻室，虽然再娶一个也没问题，但我是个败类，只打算玩一玩就拍屁股走。” “你……！” “我现在就要爽一爽了！不许喊叫，否则大喜的事可就要变成丧事了，嘿嘿嘿。” 子溪默默流泪，闭上了眼。换作其他人或许也会这样做吧，毕竟在呼叫其他人来救援之前恐怕真的会被贼人杀害了，留下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朦胧的银色月光透过窗缝洒在子溪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上，轻薄的睡衣欲盖弥彰，比起什么都没有更加的…… 源凰只是吓吓她。 委实讲源凰自从喝大酒之后，始终身体不适，老是觉得周身乏力，比起玩女人他更想赶紧抢了神器碎片就走，回去找床姐检查一翻。他觉得只要用清白来威胁子溪，若是真的能动弹肯定就马上跳起来奋起反抗了。 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吓哭了一个无法动弹的女人。 想多了，但谨慎总比莽撞好。 源凰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扯子溪的睡衣领口，露出了深青色的石板──源凰有时会想，这或许是世间最美的事物了，尤其还衬托在冰玉凝脂般的皮肤上。 扯开的有点过宽，源凰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由望的出神。他不是没见过，但眼前的景色确实非常的、非常的……很多事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比小幽香的大多了，也圆润多了。 或许，花个半分钟时间玩一玩也不会耽误正事。 源凰仔细盘算了一下得与失。只要没有真的对子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就是把事做到底，他如今无非就是半夜抢走了一个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意的项链罢了。 这样想的同时，源凰的手也没闲着。 第307章：深藏着男人不露 · 子溪发出的喘息声越来越不对劲了。源凰不得不承认，很享受。 这已经跟好色无关了，而在这之上。毫不夸张的说，子溪是源凰至今为止见过的力气最大的人类，撇开炎帝雷帝那些怪物不算。这样一个力大无穷的艳丽女人，如今百般受到源凰的欺辱却无法反抗，源凰都找不到其他形容词，只有──爽的很。这比玩任何女人都要爽上许多。 尽管抱持天界的科学力量，源凰心底里也始终清醒的意识到，其实自己并非无敌。遭受了三年虐待之后，他的被害妄想很深，一旦空闲下来就会考虑如果自己就是敌人，会用何种办法来对付自己的枪械、连体衣甚至动力铠甲。令他惊讶的是如果敌人们也如源凰般了解科学的本质，其实弄死源凰的办法甚至能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而且还撇开包括炎帝雷帝那些怪物不算。子溪也是其中之一，有办法杀死完全状态下的源凰。 所以欺凌起来格外爽啊…… 爽到飞起。 源凰原本打算就玩半分钟，结果揉捏不断升级，渐渐变得画面不可描述了。除了做到底，好像其他什么都做了，而时间也远远超过了半分钟。 看着子溪梨花雨下紧咬嘴唇默不作声忍耐着，源凰差点忘乎所以。终于回过神来，心想也该抢了跑路吧。 源凰坐直身子，远离了子溪的娇躯。 “咦？你要走？” “怎么，舍不得？今天老子有正事，改天吧，改天给你好个透。” 这妞确实不错，具体哪里好源凰也说不清楚，也许是眼神也许是声音也许是全部，弄得源凰心痒难耐，但分寸还是有的，什么是正事什么是酒色还辨别得清。 源凰伸手将神器碎片从子溪脖颈上摘下来。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本打算凑合抢了，没想到你的心愿真是……你这贱人也没资格说我不耻。” 源凰万万没想到，之前蕴含能量不高不低的神器碎片如今玩弄一番之后，竟然反而还涨了些许。这算什么？轻浮的女人，被人这样欺辱反倒满足了心愿吗？呵呵。 这一瞬间，源凰犹豫了。 或许顺势做到底，能量会更加饱和。 但一想到虹阳敏帛一夜怀孕，即将生下的不知道是人还是蜥蜴，就令源凰像被泼了冷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当然，神器碎片，老子就是为这个而来。” “它属于我。你带不走。” “扯淡。老子早就研究透了，短时间离主根本没有问题。” 话是这样讲，但刚才还娇喘流泪的子溪忽然露出了心有成竹的冷笑，令源凰顿时心虚。认真回想一下，时至今日，源凰有任何一块神器碎片是靠硬抢入手的吗？对，短时间离主确实不曾出过问题，但那些不是赠送就是暂借，却没有强夺的先例。 源凰看了看冷笑的子溪，又看了看手中的神器碎片，暗骂一句这女的瞎扯淡。 下床。 源凰刚要离开，突然，屋门被打开了！ “子溪啊，我回来了。” 卧槽！ 源凰当场怔住。 原来这该死的女人说哥哥巡逻马上就回来，竟然并非随口瞎说而是真有其事。确实啊，当时源凰看到莫大的房子里只有子溪一个女子睡觉，觉得天赐良机，都没有深思为什么。这不合乎情理，女儿大了，父母没有同住也就算了，但总该有人住在一起才能令父母安心。源凰早该料到的，守卫队长的哥哥当然能够保子溪安全。 所幸源凰始终保持着透明状态，尽管子河提着入鞘长刀推门而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妹妹的睡房，但看不到源凰。虽然子河也有凭着浓雾反隐形的能力，但源凰没有动，铠甲上也落不到雾珠，而且房屋里没有雾。 “哥哥，你回来了。” “嗯，继续睡吧。” 每晚兄妹俩都是这样的对话。子河进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妹妹是否平安，然后才会睡觉，而子溪也是如此，半夜准在这个时间醒来，应了哥哥一句话才会继续睡。 子河没有察觉到房子里有任何异常，进门左拐，放下长刀，回到自己的睡房开始更衣洗脸。 呼…… 源凰长呼一口气。若是被子河发现，就只能开枪击毙了，源凰如今可没有余力打昏一个守卫队长，而且对方还使用着源凰不熟悉的外系魔法。 退了几步，踩到了子溪的鞋子，源凰一屁股坐在床上。他压低声音附耳问道：“你为什么不求救？” “我若是求救了，哥哥必会身陷险境，我若是不求救，你便会如此悄悄离去。没有人受伤就能了事，不是已经很好了么？” 聪明的女人。若是高声呼救，源凰就只能杀出重围了。 刚松了一口气，源凰忽然惊讶的发现，子河居然大赫赫地走进了妹妹的睡房，手里还端着一杯水。他对这杯水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水即是水族人的施法根源。 从来没有这么明智过，源凰立刻就爬上了子溪的床，挤在女人的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子河用拙劣的演技「哎呀」一声假装踉跄，然后将水泼了出去！若是源凰没有及时躲上床，这水定会泼在身上解除了隐身。 “哥哥，你怎么随便进我的屋啊？亲哥哥也不能这样无礼，我要告诉爸妈了！” “哦，对不起，我好像听到你屋里有什么动静，所以进来看看，别生气。” 说是这样说，但子河站在睡房门口，盯着地上的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如今的子溪已经被源凰玩得一丝不挂，仓惶之中被后者匆匆盖上了被子掩饰。尽管暂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时间久了就说不准了。 他妈的，你倒是走啊，老耗在亲妹妹的睡房算搞毛啊！ 急得源凰够呛，不知道为什么这兄妹俩都过于聪明了，天生开反隐。 子河歪着头，盯着子溪良久，唐突的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点……奇怪？” “怎么了？” “为什么全身都捂着被子？” “月事，保暖，你管的着吗？” “哦……”子河还是没有放弃，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一动不动的？连脑袋都不转，斜着眼睛盯着我，怪吓人的。” “我在白眼你，嫌弃你什么时候离开女孩子的睡房。” 说罢， 子溪动了！ 一掀被子，翻了个身，将源凰也裹了进来。 这个举动可令源凰吃惊不小。整个人都被美女抱住却不觉得高兴，只想拔枪自保。他现在不觉得是在温柔乡里，反倒像被怪力母猩猩擒住！ 第308章：干哭之前 · 翻身盖被的举动带来了两个效果，第一，源凰一动也不敢动了，虽然他隐身，但身上盖了被子，稍微移动半分就会暴露，第二就是子河显得十分惊愕。 “你怎么……！” 子河发现自己的妹妹翻身之际稍微裸露的肌肤，似乎没有穿平时的睡衣。正常人看到自己的亲妹妹衣冠不整都不会感到高兴，事实上子河见罢立刻深深皱起眉头，不由问道：“有那么热吗？” “女孩子的事为啥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我来月事了，盖被子保暖出了些汗。”子溪背对着哥哥哼了一声，“行啦，你好烦，快出去。” 子河举起双手连连说好，无可奈何地退出睡房，关上了门。真是倒霉，他本来觉得家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才来确认子溪的安全，却不慎看到了自己亲妹妹的白皙大腿，万一害了针眼可怎么办。 子河离开。 子溪的睡房重归安静。 源凰一时没敢动，就那样被子溪紧紧抱在怀里，脸埋在最软处。准确的说，应该是轻型动力铠甲的面罩才对。 两人距离太近了。这个距离，源凰没有信心和床姐暗中交谈却不露馅。其实他很想问床姐，为什么毒药没有起作用，这子溪居然能动。现在看来，他只能自己找答案了。 源凰抬起头，望向门口。子河早就出去了，听动静似乎正打算休息。 危机解除，神器碎片也到手了，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源凰撑起身子打算翻身下床，却忽然听到子溪低声说道：“如果你现在就走，哥哥会察觉到的。” 真的吗？源凰不太信这个女人说的话。 当源凰望向门口时，子溪低声说道：“别想了，哥哥的睡房就在对面，他有开门睡觉的习惯，你一开门，他就会看到空无一物门却开启的诡异一幕。哥哥警惕心特别高，他觉得不会只当作是风吹开的。”实际上，雾湖镇根本没有风，连微风都没有，否则怎么保持浓雾笼罩。 源凰又抬头看向窗户，子溪又补充道：“那也不行的，翻窗会有动静。哥哥特意将窗户合叶弄坏，一开一合必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他就算睡得再沉也能听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源凰深深皱起了眉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仿佛看出源凰一筹莫展，子溪掩嘴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被子里面。 源凰怔了怔：“你让我躲在床上，直到你哥睡沉？” 子溪咧嘴笑了，这一瞬间源凰觉得这个女人确实非常美丽。 纠结。 犹豫。 好像源凰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便躺下了，躺在了单人床的里侧，藏在了子溪的身后。他的铠甲就紧紧挨着女子的肌肤，很近很近。 尽管心底总觉得这件事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源凰实在捋不清究竟哪里奇怪。他是来抢神器碎片的，怎么最后变成躲在女人床上了？难道事情发展不应该是进门马上开枪，然后大风吹散雾气，一路血海直奔传送站才对吗？嗯？ 源凰盯着子溪的双眼，而后者也望着他。 水族女子的眼睛……就像一潭湖水般，闪烁着粼粼的光芒。 “不对。”源凰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智，问道，“好多事都不对劲，我貌似被忽悠了。” “哪里不对劲？被谁？又为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把源凰当傻子蒙骗，再也不会有了。 “我捋一捋啊。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又能动了？是最初就是装的还是痊愈的太快？” 子溪不悦的哼了一声：“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无耻的贵族，自己对未婚女子下了麻毒如今却要反过来怀疑受害者？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一开始就是装的，谁会任一个无赖肆意欺辱玩弄到这个地步？” 也对啊。 “你怎么解的毒？” 子溪将食指伸在源凰面前，笑道：“我能操纵自己的体液啊，将毒液都从汗腺排了出去，这用不了多久。只是已经吸收的部分就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让你这无赖白白占了那么久的便宜。” 毒能顺着指尖排出去吗？ 源凰耸了耸肩，毕竟不了解水系魔法，也许真的可以吧。 “你为什么把我搂进怀里，还盖上被子？” “为了保护我的哥哥啊。他对水滴很敏感，刚才泼出去的那杯水其实已经沾到了几滴，你却没有察觉吧？” 源凰惊讶的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小腿附近还真的沾着两滴细小的水珠。那不是普通的水珠，而是灌入了某种魔法，就像磁铁般紧紧黏在铠甲表面。振动功能不是始终开启的，为了节省能源，只有需要时才会启动。源凰立刻振落水珠。好险，差点就被察觉到了。 所以子溪用被子盖住源凰，然后紧紧抱住，只是为了不让源凰被哥哥发现，引发争斗罢了。 不…… 源凰扶额，觉得还是不对。 “你力大无穷我已经知道了，既然已经在你怀里，你为什么不把我这个轻薄了你的敌人捏死？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吧？” “你把女孩子说成什么了，残暴巨人吗？”子溪撅起了嘴，“我才不会那么做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会觉得别人能够轻易就杀死另一个人？你确实太无耻了，竟然轻薄一个无法动弹的未婚女子，但说到底你也没有……”子溪顿了顿，“犯下无可挽回的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不会影响我嫁人。” 源凰歪着头，努力理解这女的在说什么。他刚才确实没有做到最后，这都能被原谅，心是有多宽？ “而且你是抗击火族人的英雄。” 好像终于说的通了，又好像变得更加复杂。源凰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居然让一个刚刚才轻薄过你的贼人躲进被窝里，脑子有坑吧？” 子溪紧锁双眉似乎真的生气了：“我可是为了你，为了大家着想才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的，你怎么能这样说？”确实，如果源凰被子河发现，一场血战在所难免。“而且你不是刚刚才玩弄过人家么？事已至此，就算和你坦诚挤在一起也没有更多损失了。如今你不会进一步欺辱我了，对吗？” 对吧…… 大概。 源凰点点头。回想到一发入魂的虹阳敏帛，源凰就像被泼了冷水瞬间冷静许多。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可以吗？” “什么？” “摘掉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有何难？” 说着，源凰摘掉了轻型动力铠甲的面罩，又摘掉了金属骷髅面具。 第309章：难以描述的屈辱 · 子溪看到源凰面具下的真面目之后，显得十分惊讶，很久也没有说话。 “怎么？我的真面目有这么意外么？” “确实很意外啊。” 谁能想到一张巧夺天工，使用前所未闻魔法的惟妙惟肖的假脸面具底下藏着的却是……仍然一模一样的脸？ 当源凰摘掉轻型动力铠甲面罩之后，露出的充胶的波塔的假脸，再摘掉金属面具露出的……依旧是波塔的脸。 “不是，你为什么会戴上和自己真脸一模一样的假脸？一般人不都是会乔装的吗？” “我──「波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以别人的脸孔示人？”源凰说这样时理直气壮斩钉截铁，却差点没有憋住笑，“我本来就是波塔，就算摘掉假脸面具之后依然是波塔，从始至终不曾变过。” 不对，等等。子溪扶额连连摆手，表情相当的精彩，简直是怀抱着确凿无疑的心情揭开谜底时却闪到腰。 她做了很多假设，但做梦也没想到假脸下面还是一样的脸，居然还是波塔？ “你能让我……？” “当然。” 源凰坏笑着抓住子溪的纤纤玉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双冰凉舒服的手掌在源凰脸上轻轻的揉捏，仿佛初秋清晨宜人的风。 “信了？” “嗯。” 子溪真的信了，因为她用自己的法力确认了，源凰如今的脸孔确实是血肉之躯，不会错。在子溪手心中的是有着正常血液循环的皮肉牙骨。 因为想不通原理，所以子溪确实被骗到了。 那么，源凰是如何做到的呢？ 说来也简单，是全息投影。凭沃兰德高端的科学技术，再加上床姐已经修复一大截的电脑运算功能，完全能够紧贴着源凰的脸孔做出薄薄一层全息投影，莫说在昏暗的睡房里无法用肉眼识破，就算在大白天离得再近也看不出破绽。 这项技术远非民间视频电话的那种粗糙技术，而是能够适用于间谍活动的高端功能，除了极端逼真之外还有最大的优点──反遮挡技术，远胜无影灯。哪怕子溪用双手按住源凰的脸，也挡不住全息投影的光源。戒指、连体衣的领口、轻型动力铠甲的领口皆具备这种投影设备，平时倒也不敢打包票，但如今源凰可是双手按住子溪的双手也就是说也紧挨着脸，零距离全方位多重投影，任凭随意摸索也遮不住半点光源。 波塔的脸型和源凰的固然会略有出入，但这点差别在昏暗之中可辨认不出。再加上子溪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施展魔法检查是否血肉之躯的真脸方面，全然不知手触和视线有忽略不计的异常。 虽然没揭穿，但子溪一双玉手反复在源凰脸上摸来摸去的，令后者心底产生了难以名状的感觉。 “所以你当真是波塔？当真是贵族？还当真娶了妻？” “我一向光明磊落只说实话，戴面具只是为了阻隔雾气罢了。” 源凰说这话倒也脸不红心不跳。 “所以……你当真能娶第二个，对吧？” “呃，对。但之前也说了，我──「波塔」可是个人渣。我玩过那么多女人若要都负责哪里负得过来，呵呵。” 子溪满脸失望，似乎之前还抱着一线希望能够嫁出去，但知道「实情」之后瞬间死心。堵着气，撅着嘴，背过身去不再说话，只留给源凰一面肤如凝脂的白皙背颈。单人床就这么大，距离拉开了却反而显得若即若离。 源凰不知道，忽然觉得心痒难耐，下腹好像有火在煎熬着。 或许能顺势做到最后，或许不能，至少这女的如今无法呼救，很安全。 ……卧槽！我究竟在想什么啊！冷静，想一想家中无理取闹醋意满满的疯婆娘，再想一想即将生产人蜥难辨的孱弱病患，女人是祸害啊。冷静，一定要冷静。 …… ……冷静不下来！ 摘掉面具源凰才第一次闻到，子溪身上有种非常好闻的味道，就像淡淡的花香，直教人心旷神怡。 “算了，我还是走吧。”源凰说罢撑起身，还未站起来，却已经站起来了，而且不小心顶到了子溪的腰。 子溪回头看了一眼源凰：“哥哥还没睡沉。” “那也不要紧。”源凰打定了心思必须立刻走，否则要出事。 “不行，我不想哥哥和你打起来。” 说罢，子溪伸手抓住了源凰，春光尽泻无遗。但是她的力气非常小根本拦不住，似乎毒素没有完全清除是真的。 源凰多看了几眼好风景，收回理智，跳下床。他可不管别人哥哥死活，如今神器碎片入手，而且子河已经躺下，他有把握可以凭速度冲出雾湖镇，少杀几人。 “呃？你干什么，还我！” “不还。” 谁知子溪眼疾手快，竟然趁着源凰跳下床之际将神器碎片神不知鬼不觉地摘了下来，捂在胸前。 “你要走便走，神器碎片还我。” “不可能！” 源凰急了，伸手要抢，却无法下手，因为神器碎片埋在胸前非常尴尬的位置。若是之前，源凰就算扒光了这女的也不在乎，但不知道为何他现在心中有团火难以平息，碰也不能碰对方。 “我是为了大家好。如果你逃走被守卫拦住，空着手未伤人和偷走了神器碎片逃逸，两者的罪名轻重可是天壤之别。你今晚对我做了无耻之事我会保密的，你走吧，空着手离开。” “妈的，你这是在逼我。” 源凰来这里就是为了神器碎片，如今怎么可能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顿时急了眼。他一时顾不上许多，扑上床，扯开被子，争夺子溪怀里的神器碎片！ 然后， 扭打变成了滚床单。 然后的然后， 源凰哭了。 短短半小时，一切都像一场恐怖的噩梦，浑然不觉间就顺势做到最后了。不，准确的讲，源凰是被人做到了最后。 打个比喻，源凰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只大灰狼跳进了猪圈里，想要吃掉一头肥猪，却不料对方是扮猪的老虎，反被吃了个精光。 源凰双手掩面，一丝不挂躺在床沿，生怕对面的哥哥听见，于是强忍着抽泣。 这是不可抗力。 就如字面意思那样，是无法反抗的巨大蛮力。 鬼知道子溪究竟是拖延时间毒素解了，还是从最初就在装疯卖傻，当源凰扑上去硬抢神器碎片时，直接就被反过来按倒在地。当时双方的力气还旗鼓相当，于是就开始扭打争夺，不知不觉就出了事。一来二去之后，子溪力气越来越大，翻过身来开始报仇，直接将源凰干哭。 源凰是一百个不愿意啊，他真的不愿意啊，然而身体却比脑袋诚实。 “乖，别哭了。”子溪笑着摸了摸源凰的头，“我会负责的。” 妈卖批，这一句惹的源凰哭得更惨了。 过了很久之后源凰才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出的。子溪不仅生的漂亮，而且还能利用魔法操纵着自身体液将性荷尔蒙大量带至体表，挥发到周围的空气中。源凰带着面具时还能控制理智，摘了之后就把持不住了。 源凰第一次遭受到如此的屈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委屈的回头望着子溪的眼睛，确认道：“你真的会对我负责吧？” “行了，你快走吧。”子溪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还要在我床上赖多久？一会儿我哥醒了，赶紧赶紧。” 源凰满脸黑线，无奈的点点头。 穿衣。 钻进轻型动力铠甲里，开启隐身，从门口偷偷摸摸溜出去。他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偷神器碎片的…… 第310章：你必须娶我 · 人体内有一半都是由液体构成的，尤其是男性更是高达体重的60%。所以，当一个男人面对另一个操作体液的施法高手，而且还是个聪明深不可测的女人，这事非常可怕。你可以把自己的脑洞拓展至极限，再翻数倍，那就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源凰远没有悦人无数的程度，第一次被这么玩，堂堂男子汉被先知虐待三年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如今倒是哭得淅沥哗啦。换谁沦落到自己的体液被肆意玩弄也会声泪俱下的。 男性的尊严？那是什么？那东西似曾相识，如今已随着漫漫迷雾消散殆尽了。源凰特别抗疼，却未料想快乐的事也会是种直教人发疯的折磨。 眼神涣散且茫然，那是源凰被干哭前几秒的表情，也是天光乍现的当前的表情。他瘫软在床仰面朝天，脑中不断盘旋着之前种种不可描述叹为观止的一幕幕，实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到好像其他所有事情都变得无所谓。 也就是六点刚过，源凰暂住的房门被吱呀推开。 源凰警醒地猛然坐起身。 女子柔美飘摇的身形缓缓晃入屋内，双手轻轻合上了门。 还来？ 源凰忽然觉得自己腰开始发软。看到子溪进门的第一秒，他想转身就逃；第二秒，他想开枪打死这女的；第三秒，他老老实实的缩肩坐回了床上。 源凰是农民出身，虽然主要是种田但也养鸡，如今的自己似曾相识，犹如一只母鸡大老远看到公鸡直扑而来时马上灰溜溜的瘫坐在地，一动不动。 子溪还未走到源凰跟前，忽然因为发现源凰的表情有异而怔在原地，莞尔一笑：“哎哟，无耻贵族大人，您这是怕了我吗？” 源凰不敢吭声。杀这女的容易，干服这女的怕是神仙下凡都办不到。 子溪还抱着一篮浆果，看起来水嫩青蓝，有些像葡萄。她坐在源凰身旁，用两个手指捏起一颗几乎轻轻触碰就要挤出汁液的浆果伸到源凰的嘴边，似要喂食。 “可甜了。怎么，不吃么？” 源凰还是默不作声。 子溪想了想，放下浆果，拉起源凰的手，出了门直奔后山。 源凰暂住的房屋基本上就在山脚下，山势陡峭再加上湿气重，无论是裸露着的长满青苔的岩石还是挂着水珠长在泥泞里的青草都十分打滑，这是雾湖镇的天险，若是想要翻山入镇百人中定会有九十九人摔得粉身碎骨。 浓雾如梦境，除了脚下半径一米内尽是纯粹的银白。 源凰不得不承认子溪是个奇女子。左手抓着源凰轻柔温和，右手扒着岩石一跃数米，见过攀岩的，没见过拖着个成年男子单手跳跃式攀岩的，简直是轻轻松松。若有人远远望见这一幕，恐怕还会以为是山羊成精吧。 接近峭壁半山腰之处有一处细小的岩台延伸出来，两人就坐在那里。 源凰气喘吁吁。 “怎么了？累成这样，身子很虚嘛。” “那要怪谁？” 或许是昨晚被干的太狠，源凰始终觉得全身乏力。 “这里风景如何？” “棒极了，啥也没有。” 话音刚落，子溪忽然嘻嘻的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好啦好啦这样糊弄着，然后将源凰的脑袋按在了膝枕上。 源凰又闻到子溪身上那好闻的淡淡幽香了。虽然膝枕是很舒服啦，但这样下去又要坏事。源凰挣扎着想坐起身，却无济于事，很快就放弃了挣扎。这么高，唯有子溪才能带他返回山脚。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总不会真的来看风景吧？”一片银白，毛线也没有，“莫非你又要干我？” 子溪嗔怒道：“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欲壑难填吗？” “那你放出体香干嘛？收起来！” “这是自然现象又不是法术，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再说了，你意志坚定点不就行了？”子溪再次将一颗浆果伸到源凰嘴前，“这是雾湖镇的特产，不曾出口至星陨大陆的，就算你是贵族也肯定没吃过。尝一个？” 不想变成傲娇，尽管心情别扭，源凰还是张嘴吃了一颗。 确实好吃，轻轻一咬满嘴都是甜汁。 子溪又喂了源凰几个浆果，后者觉得好吃，心情也转晴许多，伸手将篮子抱过来摆在怀里自己抓着吃起来。 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子溪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什么，原本空无一物，如今手心里却有一团清澈的水，就像是变魔术将雾摘下了少许。她将缓缓颤抖的水团轻按在源凰的头上，随后搓揉起来，双手一上一下，一前一后，力度拿捏的刚刚好。显然这并不是普通的水，清澈地来，浑浊地去，将源凰的头发清洗舒爽。 实际上源凰自从前往火族境内就没来及的停下脚来歇息，十分疲惫，个人卫生也忽略了。不打算泡妞，也就不知不觉间变得邋遢。汗和油渍被雾气打湿变得更加不堪了，确实需要好好洗洗头。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洗头。” “我们这里经常这样洗啦。” 懂得如何使用水的魔法其实会有很多好处，人的生活处处难以和水脱离关系，单论战斗或许水系不佳，但若论方便实用却是当仁不让。 “问你点事啊？” “嗯？” “你那隐身的法衣不是天界法师的所有物吗？你怎么会穿在身上？” “秘密。” 子溪听罢气鼓鼓地再次问道：“若是不说，我可要替你洗全身了，一身汗味。” 卧槽，威胁我？ 老子是那种害怕别人威胁的怂货么？不能够啊！放马过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源凰宁死不屈， 于是源凰纯粹找死， 于是源凰被人洗了个澡，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天太高望不到头，地太远没有救星，源凰在半山腰被干了。全身脱力失神之际，源凰把自己的合法妻子就是天界法师，而且是国王赐婚之事「一五一十」全都屈干成招。 哦了一声，子溪陷入沉思，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 “总之我不管，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你占尽了便宜，你负责也得负责，不负责也得负责。要么你就娶我做偏房，要么就休了那个天界法师。” 态度极其强硬啊。 源凰冷汗直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占尽了谁的便宜。 有一种说法是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几个克星，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源凰真心拿这个子溪没什么办法。不过还好源凰狡猾，从最初进入雾湖镇就是以「波塔」的身份示人，背锅也是波塔，源凰很安全。嗯。 第311章：三天的温存 · 初时痛苦，但渐渐习惯之后又觉得极其享受。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源凰这三天来的感受，便是如此了。 三天来，清晨双双爬至山腰，日落归屋，前半夜共枕同眠，后半夜子河休班时才依依不舍各自分别掩人耳目。 每日这般。 源凰除了躺在温柔乡里，便是和子溪说话，知道了很多事情。 类似葡萄的甜味浆果名叫秋入夜，有着滋补身体的功效。 子河自午后执勤，直至半夜，最近大多如此。 子溪不可能怀孕。 ──不会意外怀孕这件事对源凰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子溪自称操纵了液体，又对法术极有信心用的得心应手，意外什么的不可能出，唯有她想要孩子，否则怀不了。所以不得不说，操作人体体液什么的神奇魔法简直就是高大尚的作弊行为啊，便利的很。 那些层出不穷、销魂蚀骨的玩法也是全靠这种魔法。 还有子溪那一身令人咋舌的怪力也是拜其所赐。据说血汇怪本就稀少，高阶施法者更是罕见，子溪确实是水族全境最顶尖的，许多重伤病危的伤患都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找她求医，算是小有名气了。至于她那一身怪力的秘密，源凰听懂之后倒也觉得原理简单，做起来却惊人困难。 说穿了，就是液压动力。 子溪不必太过增加心脏的负担就能加速供血，这样做本就会令气力增加几分，再加上她将血管等体液多的部位代替了肌肉，成为了第二个甚至远胜于肌肉的发力器官。源凰听床姐讲过什么叫液压动力，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力量传导过程中损失少。 这个情况换作人体来解释，武术高手的发力说到底其实就是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瞬间一个点，毫无损耗地打到敌人身上，这个力量是无可限量的，所以才有无坚不破的说法。然而人体有无数关节，扭转途中必然会有能量损耗，但液压动力则不会──全身重量约50%都是水分构成，并在高阶法力的催动下变成了巨大的动能，配合肌肉的辅助，毫不夸张的说，子溪的力气已经远超常理，不算炎帝等怪物，子溪在天下凡人之中数一数二。 准确且无损耗的传导液压动力谈何容易，子溪又不是机械。 自懂事起，子溪便体弱多病四肢无力。很久之后源凰才知道，这在沃兰德叫重症肌无力，根本就是肌肉严重萎缩。 小小幼童本该必死无疑的，子溪却凭液压动力的方式取代了肌肉，生活上并没有多少不便。再加上血汇怪的魔法系统本就适合从医，她便自医，吃了许多草药，加强免疫力和体质。病渐渐痊愈，不仅有法术和当地草药的功效，也有身残志坚的缘故。从此之后因祸得福，她不仅能够随心所欲地施展液压动力的伎俩，而且肌肉也远比寻常人健壮，一张一弛颇具爆发力。 枕边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子溪三天之中确实于闲谈中说了很多。 她是处子。 自称。 当时源凰也确实见红了，然而有时源凰会想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处子，既然能操纵血液，适时见点红不是轻而易举么？不过是否属实对源凰而言倒也不重要。 大概是真的吧。 镇子很小，若是有什么绯闻定会不胫而走半天传遍，源凰是小村庄出身，这点道理清楚的很。小地方就是有这种坏处。如果真是处子，那子溪可就是天性不淑了，没有经验就如狼似虎，日后还得了？ 非淑却贤，每每嬉戏之后子溪必定会尽显温柔，又是膝枕又是喂食。关于这件事源凰确实有个新的体会，让会操作体液的女子做按摩特别放松，揉按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尽数渗入肌理，令原本疲乏的身体好受许多。若是源凰的父母还在世定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只要离床远点根本没有缺点，美貌勤劳身体素质还好，大概能干很多农活。 不，干农活简直是暴殄天物。三天接触下来，源凰确信了，这女的当真冰雪聪明。 “为什么每次都躲在半山腰来？” “因为这里没人爬得上来，他们看不到我和你温存。” “但你不是曾说过，打算用三天时间做铺垫，之后提亲吗？没人看到怎么铺垫此事？” “看不到不意味不知道啊。连续三天了，一个医生和一个外乡人同时不见踪影，孤男寡女会有什么事呢？大家都知道我向来嚷嚷着想要嫁出去，傻子也能猜到了啊。这不就算铺垫么？” “还不如直接让他们看。” “你坏。看到了，好事者或许会打扰你我呢。” 服。 偷情都要偷得计划满满，源凰很是佩服。 比起计划，源凰想的却没有那么长远。他算是姑且想好了如何骗过阴月常燃，获得满能量的神器碎片，又不得罪水族人。但是，之后必定得罪了火族，事后就要要怎么收场，其实源凰真的没想好。换个说法，源凰属于下棋能出奇招，却想不到五步之外。 唯有一点，源凰想定了。无论今后如何，子溪必须成为自己的谋士。 源凰纯粹尝试性的试探了一句：“如今天界法师的领地麻烦事不断，如此这般如此这般，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什么吖，我为什么要操心你妻子的政务？” “或许你俩会成为姐妹。” “偏房吗？”子溪轻叹一口气，似乎显得并非不能接受，“其实很简单啦，两天就能把问题一并全部连根解决。” 源凰听罢立刻从女子怀里坐起：“两天？不是开玩笑？” “仅限领地。”子溪伸出食指，缓缓解释道，“我听懂了，不就是五个矛盾吗？第一，城内领民大量流失，长久下去领地必将荒废；第二，火族、北新大陆人、哥布林三个异族也暂居领地；第三，现任官员都是心腹，虽有忠诚却缺乏执政能力；第四，各贵族借口围城，已经在滋事，只等一个导火索便会发兵；第五，国王不信任。对吗？” “对！” “答应我你和她离婚。” “没问题，离，一定离！”源凰毫不犹豫啊，拉着子溪的手催促道，“快先指点一番吧！” 子溪笑了笑：“娶我回家再告诉你。” 第312章：不同意 · “我不同意！” “卧槽，为啥？” 镇长大人叉着腰，凶相毕露，原本生得俏丽的半老风韵女子如今面目狰狞，像是要直接扑过来咬人。这镇长在一分钟前还和颜悦色张嘴一口波塔侠爵闭嘴一个波塔大人，一分钟后直接翻脸不认人了。这个突然的变故弄得源凰丝毫没有心理准备，拉着子溪的小手直接怔在原地，满脸懵逼。周围全镇的人都几乎围着，对着两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不检点。 这是哪里的落后社会吗？ 试婚而已，开放一点，拜托！ 水族人大多体型柔美，源凰还以为镇长也是个美男子，没想到摘掉兜帽之后竟然是个女的。不，他早该想到了，若是让男的在母系氏族担任镇长才叫怪事。水族人大多温柔和气，源凰还以为他们不会发怒，但这其实有很大的误会。如果有人形容这个女人和水一样，别往温柔方面想，那是在借水既能载舟也能覆舟暗指翻脸比翻书还快。 镇长身上这份杀气非常惊人，吓得源凰不由后退半步却被子溪用力拉住。他好歹是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不可能胆小，但眼前的鬼面婆实在是……这是心理落差效应吗？之前还和颜悦色啊！ 事态发展完全出乎源凰的预料。 源凰附耳向子溪问道：“喂，你不是说三天就能搞定么？” “我是说三天是最短期限。若是再短，娶我根本就是白日做梦，但如今还有一线希望，看你的了，夫君。” 擦！ 说的轻巧。 镇长将手中法杖用力敲击地面，发出弱了吧唧的闷声，和全身的杀气不搭调，反倒令源凰压力小了许多。也不知是力气太小还是地面泥泞的缘故。 “不要交头接耳，我在问你话！” “闭嘴，你管的着吗？”源凰抓抓头，自己不说话对方倒是越来越嚣张了。源凰咳嗽两声，单手背于身后显得淡定自若：“我和血上川子溪已经私定终身，发誓不离不弃白首偕老，同意不同意的哪里轮得到你一介区区镇长发话吗？自古婚姻父母之命，换子溪的父母来和我讲话，我想他们一定比你这老太婆更加明白事理。” 语毕，全场一片寂静，源凰握了握拳，觉得自己成功镇场。 子溪扶额。 身旁的未婚妻轻轻拽了拽源凰的衣袖，特别无奈的低声说道：“夫君啊，难道我和母亲大人长得那么不像吗？” “你妈？在哪？” 纤纤玉手缓缓抬起指向前方，源凰的视线顺着手指看去，最终停在了镇长的身上。当时源凰的心情只能用妈卖批来形容。 镇长气得直发抖，周围围观的镇民们全都慢慢向后撤，尤其是子河逃的格外迅速。 “站住。”镇长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究竟知不知情？” 咕咚，子河马上就跪下了，大喊道：“母亲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堂堂守卫队长，镇子里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小伙子直接就怂了。 这就是为什么子溪口口声声说哥哥一定支持自己任何事，却隐瞒着她和源凰之间的事。若是真的包庇，子河恐怕会下场凄惨。 事后源凰才知道，子河并非打不过镇长，而是孝顺所致。自古水族就不曾出现父母责罚孩子时，孩子躲闪甚至逃走半步，就算活活打死也是将父母赐的性命还回去罢了。 “给我说实话！” 镇长怒吼着抬手从空中摘取一片雾，化作水团，扔向子河，不偏不倚正好罩住面孔。水族人仍然是人类，无法在水里呼吸，那团水就悬浮在半空中，紧紧粘在子河的脸上，眼看着是要活活的淹死在陆地之上啊。 “母亲……息怒……我……真的不……知道……”子河痛苦的挣扎着，嘴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也许是用了水系的法术吧坚持的时间很长还能在水里说话，但淹死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源凰看傻了眼。虎毒不食子，这亲娘一怒之下要杀亲儿子吗？ 忽然旁边的男人夺走镇长的法杖，解除了水团，子河这才跪趴在地猛烈的咳嗽，捡回一条命。 “冷静，儿子说的像是实话。” “把法杖还我。” “你先冷静……” “还我！” “……” “你还？还是不还？” 看起来夺走法杖的男人是镇长的老公，面对凶婆娘的十足怒意也是没有半点办法，最终还是唯唯诺诺地将法杖交回到镇长的手里。 抓住法杖，镇长抬手就再次扔出一团水。这次是命中了源凰！ 卧槽！ 源凰发誓歪头躲了，但这团水居然会拐弯，直接和子河那时一样粘在脸上。这下源凰眼看就要被淹死在陆地上了。他拼命地去抓水团，当然什么也抓不住，既摘不下来也抹除不去！ 子溪看罢顿时急了，直接跳着脚吼道：“母亲，我对波塔侠爵已经是以身相许！你若是杀了他，女儿今后还怎么嫁人！” “闭嘴不孝女，我之后再好好找你算账！” 这一瞬间，源凰惊讶的看到果然是母女，子溪的怒容堪比夜叉分外恐怖，面容扭曲青筋直暴，不知道是不是魔法的缘故，整个眼睛只剩下黑色，令人毛骨悚然。 子溪一看无法说服，立刻转身搂住源凰吻了上去，嘴对嘴传递空气以续命。这确实解了源凰燃眉之急，但在外人看来子溪简直是对母亲火上浇油，当众秀恩爱。 这个吻不仅救了源凰一命，更是救了镇长一命。 源凰被水团堵住口鼻，命垂一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早就将磁轨微冲折跃到了手里，藏在斗篷里瞄准了镇长。打死这凶婆娘，魔法就解除了！就在扣下扳机之前的最后刹那，子溪吻了上来，挡住了枪口。 子溪一边用双手挥散源凰脸上的水团一边吼道：“哥，你是帮我还是帮母亲？” “哦！” 于是兄妹俩合力将魔法解除。子溪的水系魔法用的很差，但子河却非常优秀，破解母亲的水团不在话下。 源凰由于毫无防备，喝下不少水，坐在地上猛烈咳嗽不止，良久未停。如今全镇都围观着一家人怒气冲天的争吵，随时都会出人命。原来水族人都是这种性格吗？源凰再次刷新了认知。 吵了很久很久却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逐步升级了。 源凰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不已。他不是来娶妻的，更不是来看家庭话剧的。事到如今，源凰最后的一丝耐心也被争吵声磨没了。 于是将怀里的精械蜘蛛尽数放了出去。 第313章：直说吧彩礼的数目 · 镇子广场附近雾虽然淡却依然有，这样尴尬的浓度恰巧让众人注意力被一家人争吵而夺走，无法察觉有小型猛兽贴着地面飞速四散，又无法利用浓雾查探如此小型的移动物体。共计七只精械蜘蛛被源凰下达了命令，化作飞影扑向各自的目标，极为迅速。这个过程竟然没有半个水族人警觉。 共计七只，分别停在镇长、镇长丈夫、子溪、子河、源凰身后站着的两个守卫和离得最近的无名镇民的肩头。可爱却寒光毕露的锐利金属蜘蛛腿比在了各自猎物的脖颈前。对，就是挟持。 精械蜘蛛就是有这种威力，从最初便是如此。体型小、迅速、杀伤力，不仅适合潜入法师公会的高塔刺探情报，更适合暗杀，只要有个门缝，这个世上源凰想要哪个凡人的性命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星朝报社的旧社长怎么死的？ 三秒，源凰控制了雾湖镇。 家庭争吵戛然而止，短暂的寂静令广场上的每一个人几乎窒息，渐渐，那些不明就里的镇民开始议论纷纷。 镇长终于安静了，表情也从鬼婆恢复了少许人性，同时还伴随着一滴冷汗。“你果然是火族人派来的间谍……不，刺客。” “啊呸！”源凰差点被气笑，“你至今还做梦我是什么刺客吗？老子只要有那个想法，几分钟就能屠城，将你们这些水族人杀的一个不留。不要得寸进尺了，刚才是不是想淹死我来着？妈的。” “夫君，你冷静点……” 最令人吃惊的是子溪，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源凰挟持的人质之一，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还以为自己和源凰是同一战线的。 源凰看了看周围，有的人满脸惧意，有的人不明就里。这个瞬间，源凰终于长舒一口气，觉得心里莫名的舒畅。大概是因为他乔装成波塔的缘故吧，这三天内是他所经历过最长的被人无视的时间了。委实讲，源凰觉得躲开了星陨大陆，躲开了那些纷争琐事，很惬意很自在，但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人瞧不起了。 源凰不太在乎面子问题，但差点被人淹死就另当别论！ 源凰高高举起一只手，缓缓落下，食指指着镇长，什么也没说，只是横着慢慢移动，慢慢地将周围围观的镇民逐一指了一遍。只是这样普通的平转手臂，周围的无辜群众就不断发出了阵阵惊呼，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逐一掠过人群。 随着源凰的手指移动的不是别的，正是第七只精械蜘蛛。它原本停在了五名镇民的肩头，如今就像跟着指挥家跳动的音符，不断在肩头与肩头、脖颈与脖颈之间迅速跳跃，眨眼间就将周围围着的百多人挨个跳了一遍。 镇长皱着眉头，看不懂这是要做什么。所有人都看不懂。 “咦？这是什么？” “我脖子上也有。” “甜的？” “好像每个人脖子上都有甜汁？” 源凰冷笑一声，再次盯着镇长。这次镇长看懂了，怒气烟消云散，只留下了惧意和冷汗。 那只精械蜘蛛前爪刺着一颗秋入夜，在每一个镇民脖子上轻轻划过，沾染甜汁。这无形中传递给镇长一个信息──我，随时能杀光所有人。 源凰看向子河，扬扬下巴说道：“喂，大舅子，作一团水飘在我面前。” 不明白源凰究竟要干什么，但做团水并不难，于是子河照做，从半空中抓了雾，做成了悬浮的水团定于源凰跟前不远处。 源凰什么也没做，水团却逐渐消失不见了。这个诡异的现象引得所有水族人暗自惊呼。解除水团魔法并不困难，但你至少要注入法力才行吧，但源凰却连碰都没有碰。 这是用戒指折跃走了一团水。无形中再次给镇长传递了第二个信息──这种雕虫小技想要淹死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其实源凰有很多办法不被淹死，但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接的就是一枪打死镇长，所以当时他选择了掏枪。 如今还需要解释更多吗？ 源凰确定，水族人至少比火族人和星陨大陆人要生性聪明。事实摆在眼前，源凰不仅不会被镇长淹死，反而还能在翻转手腕的时间杀掉镇长、镇长一家人甚至全镇人。说难听点就是「草泥马的，给老子跪下哭着求我娶走你女儿」，说好听点就是── “镇长大人，有话好好说。”源凰冷笑一声，“女大自当嫁，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和和气气商量呢？呵呵……” 镇长的脸颊是猛烈抽搐的。 除了同意又能如何呢？她若是火族人或许会宁死不屈，若是北新大陆人甚至会以死为荣吧，然而水族很聪明，而聪明人大多不是莽夫。镇长压了压怒气，重新挂上了笑容，点点头，伸手让向旁边的大房子。 请吧？ 源凰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使用暴力，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暴力什么的最简单最有效。 血上川一家人和源凰进了大屋，坐下来，打算平心静气的谈一谈婚事问题。守卫、围观群众将屋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波塔侠爵，刚才一时动怒，多有得罪……” 源凰抬手阻止，示意废话少说。 “也好。”镇长笑容已经彻底恢复，就像之前的狂怒不曾发生过，“那大家就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一谈吧。你们的婚事我不同意。” “啥？”源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婆娘真的想找死么？ 源凰一压再压自己的怒气，假笑指着子溪：“你家女儿我已经吃的一干二净了，不嫁，也不知道是谁吃亏？” “吃亏总比丢了性命好。” “什么意思？” 镇长一脸严肃的解释道：“第一，雾湖镇人都体质特殊，比其他水族人更加害怕干燥的空气。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没有南下踏平火族大陆的原因，干燥会要了我们的命。女儿嫁去外乡根本就是寻死；第二，子溪是全部族的至宝，最好的医生，轻伤小病我们都不舍得劳烦她，你娶走我女儿，无形中会害死很多同族；第三，我不了解也不满意你的人品，星陨大陆常来水族境内捕奴，谁知道你又是不是；第四，旧事重提，你毕竟和火族把酒言欢，我如何信得过你？” 源凰听罢被气得直咳嗽。 “行了行了，别跟老子瞎扯淡。”反正娶子溪也是波塔，源凰压根就没有把镇长当岳母，毫无尊重，“第一易如反掌，免提；第二我负责治病救人，不行还可以带子溪回娘家，反正传送站很方便；第三你女儿不把我玩死就不错了，我还卖她？说反了吧？第四，呵呵，这才是你的重点吧？” 镇长听罢扬了扬眉毛。 “爽快点，老太婆！”源凰一拍大腿，提高音量问道，“直说吧，究竟要送你们多少具火族人尸体才会满意？” 第314章：千年来最大的喜讯 · “我说，一公主最近几天是不是有点老实过头了？” “嘘，老实点还不好？我们只管站岗。” 两名红发的强壮男子保持着端正的站姿，歪着嘴小声交谈了两句便立刻住口，继续站岗。他们披戴着青铜的精雕重甲，从头武装到脚，这样的装备在火族军队中十分罕见，毕竟大多都是无甲或轻甲流。胸前的火山浮雕纹章是他们的自傲，证明从属于火族人难不都城最精锐的部队。 这样的两个精锐士兵站在一间豪华的卧室门前，使命只有一个，看守虹阳敏帛。 就算是虹阳敏帛想要打败这样的精锐也会吃力，但连杀十个仍然问题不大。 她是自愿遭到软禁的。 原因就是肚子。 连虹阳敏帛自己都不清楚，一个半蜥蜴亚人的孕期究竟有多久，但有件事非常肯定，一定比人类要短上许多。说实话，她不太敢动，这几天基本上都坐在沙发上，静静保胎，几乎竭尽全力。凭一个半死不活的重病号还要产下另一个生命，就是有如此高的风险，否则，轻则流产，重则一尸两命。 虹阳敏帛静静呆着还有另一个原因──全身癌症疼越来越厉害。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进入床姐的医疗舱调理身体了，虽然携带的急救针剂还有不少，但那毕竟是战场专用，没有理疗的功能。 像个石雕般坐在沙发上已经好几天了。 她能确定，肚子里有个生命。 虹阳敏帛时不时会独自一个人呵呵的傻笑出声。除了怀孕的喜悦，也觉得有些可笑。命运简直是捉弄人，她一个数月前被北新大陆多位顶尖治疗师诊断为「必死无疑」的家伙，什么都不做就一脚踏在生命的终点线上了，居然还打算诞下另一个生命。狂妄这个词大概是为她创造的吧。 癌症是什么，虹阳敏帛并不清楚，只知道是绝症。她曾问过床姐，癌症会不会传染给胎儿，回答是概率很低，这令虹阳敏帛稍微安心下来。生下来就半死不活的，只要有一个人就足够了。 “嗯？你倒是很老实嘛。” 一个法师模样的红发老女人推门而入，看到虹阳敏帛端坐在沙发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却没有得到后者任何回应。 拿起一个水果咬了一口便扔到地上，虽然水果在火族大陆比较昂贵，但对于阴月常燃来说只不过是普通的食物罢了，每天都会浪费许多。 阴月常燃对虹阳敏帛冷冷地斜眼打量一番：“替那只蜥蜴接生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人上了年纪总会缅怀从前的日子。” 「那只蜥蜴」四个字对于虹阳敏帛而言是无比的刺耳。如果不介意，谁会没事干拔掉全身的鳞片呢？虹阳敏帛每次听到蜥蜴一词嘴角都会微不可查的抽搐。 “母子都是……正怪物。” 不知道为什么阴月常燃特意跑来羞辱虹阳敏帛，反正也是常事了。大将军喜欢猎奇，所以特意从星陨大陆索要雌性蜥蜴亚人玩乐，最后还因为一时兴起生下了个女儿，但大多数人觉得亚人种是怪物，是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异物，包括虹阳敏帛。 但虹阳敏帛还是不说话，若是换做平时定会讥讽回去，实际上她嘴皮子还算好使。 胎儿。 如今虹阳敏帛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全身的精神都紧绷，生怕打个喷嚏就流产。虽然夸张却并非毫无可能，她显得坚强所以常有人忘记，这女的若是晚几天遇到源凰早就病死了，如今也只是勉强吊命罢了。所以她尽可能地想要避免节外生枝。 阴月常燃对着毫无反应的女子深深皱起了眉头，很快失去了继续羞辱的兴趣：“算了，我今天来有正事。” 听罢，虹阳敏帛第一次转动脖子，望向年迈女法师。 “问问你家主人，踏平雾湖镇的事情究竟如何了？这一去已经过了三天，就算逐一砍头也该结束了，这么久……不会是在水族人那里喝酒吧？” “嗯，我问问看。” 虹阳敏帛点点头，表现出了异常恭顺。胎儿胎儿胎儿，一切都以此为首要考虑。她的思维方式本就异于常人，如今变本加厉了。 虹阳敏帛和源凰之间没有通讯魔法连接，想要取得联系必须拜托床姐。实际上这几天她也曾试图让床姐联系源凰，但每次请求都被回绝了。尽管各个船员之间完全能够把戒指当电话，但大家都以为源凰和床姐是同一人，所以每次有事汇报全是由床姐代为受理，没人和源凰直接联系。如今虹阳敏帛知道源凰的真实身份了，想要和后者直接通话，却正好赶上源凰躺在血上川子溪的膝枕上，没空接电话。 再试一次吧。 虹阳敏帛将戒指贴在耳边，拜托床姐转接到源凰那里。没想到这次却通了。 “喂，是……大人吗？”虹阳敏帛一时不知道该叫源凰什么，叫惯了雨涵床，怕改口惹麻烦。 “什么事？” “阴月常燃问何时能踏平雾湖镇。” “她在你身边？正好！挂了吧，我很快就到。” 欸？ 话音刚落不久，源凰果真也推门进入虹阳敏帛的卧室，当然是天界法师的打扮。如今房间里只有源凰、阴月常燃和虹阳敏帛三人。 礼节是不能少的，阴月常燃在话题进入正事之前客套了很久，而源凰也耐心地应付着。虹阳敏帛静静地坐在旁边，一语不发。 源凰咳嗽了几次。 “哎呀，天界法师大人，您的身子不要紧吧？”阴月常燃立刻表示关心，“难道是被雾湖镇的水族歹徒所伤？” 源凰摆摆手示意不碍事：“差不多，水系魔法邪的很，直接悬浮在半空堵住我的口鼻。我因为一时大意呛进去不少，好像带有法力的水进了肺部，呼吸不畅。” “来人！快，叫治疗师来！” “算了，我们说正事吧。” 源凰还真不敢用阴月常燃叫来的医生，众所周知火族盛产勇士，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治疗师，最多就是懂得高温消毒的巫医罢了，骗人的。 阴月常燃满脸期待的听着。 “雾湖镇我已踏平。” “真的？太棒了！”老女人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第315章：女人心一决绝狠 · 那一瞬间，阴月常燃胸前的神器碎片蕴含的能量就如弹簧般猛然充盈，在金属面具的眼中发出了刺眼的光，但没过半秒却再度黯淡下去恢复如常。因为老女人不太相信。 “真的？” “艹，你究竟有几个胆，敢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不，我只是……您也知道，雾湖镇据守边关超过千年，已经堪称火族人的望而绝望的铜墙铁壁。这才三天，您……确实做到了？” “亲眼看看不就行了？” 源凰站起身似乎言尽于此，一甩披风招了招手：“立刻组织军队，随我返回雾湖镇，占据那里。我自己只能踏平，却无法占领。” 听罢，阴月常燃的眼睛瞪得滚圆。她的话前后不符，之前还对虹阳敏帛说「都三天了，也该结束了吧」现在却疑问道「这才三天」。其实阴月常燃知道天界法师神通广大，踏平雾湖镇指日可待，但真的踏平了，她反而觉得难以置信。 皱起眉头，阴月常燃捂着嘴喃喃道：“派兵？” “废话。”源凰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蠢的话，“雾湖镇只是一个要塞，是个地方，杀光了人，水族还会派其他人进驻，那时候一座难攻不落的要塞就会再度复活。草泥马的，你是不是指望我再踏平一次？” 阴月常燃连连摆手。 就算是天界法师想要踏平雾湖镇也必定会很吃力吧，怎敢劳烦多次。就算要利用，也会用于后面的计划。 非常想要立刻质问源凰一些问题，只要能多问几句必定能确认是否属实，但阴月常燃可没有如此不识抬举。如果是假的，她大不了带着大军去北部晃一圈再回来，权当是给其他军阀示威了，如果是真的……唧唧歪歪问来问去惹怒了三天毁灭雾湖镇的怪物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了法师大人！我这就去向大将军汇报，然后组织军队！”阴月常燃由衷地焕发出灿烂的笑容，好像年轻了十几岁，立刻拔腿跑出房间，“感谢大人！半小时后我们就能出发！” 半小时……这是有多么兴奋，速度好快。 源凰在面具底下露出冷笑。确认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他稍微放松下来，坐在了沙发上。火族大陆各地贫瘠穷困，但都城里却富饶，甚至胜过源凰自己的领地。这沙发一定是泊来物，源凰有时会暗自感叹原来火族人是这么穷的，呵呵。 “咳咳……！” 源凰放松下来之后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久久未停，震得斗篷的兜帽都快掉了。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十分痛苦。 虹阳敏帛第一次起身，拍着源凰的后背：“大人你还好吗？” “被呛了好几口水，可能我有点「异种法力过敏」，很快就好了。”努力止住咳嗽，源凰伸手示意无碍。法力是体内有魔晶石的生物皆能自然产生的力量，性质、密度都大相径庭，尤其是不同系统之间的法力相差甚远。之前源凰问过子溪会不会吸血，后者笑道万一引发凝血怎么办？实际上法师是不能妄图吸收其他系统的法力为己用的，否则也会发生类似凝血的事故，只是症状稍轻。源凰怀疑自己肺里进的水含的法力引发了过敏，这问题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 源凰抬头看了看虹阳敏帛，随即怔住了。 他第一次见到这女的露出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是如此的…… 动人。 很显然，虹阳敏帛是在发自肺腑的关心源凰的身体，毕竟是未出世孩子的爹。 尽管还想咳嗽，但源凰凭毅力强忍住了，挂上了微笑：“我没事，真的。”男人要强，尤其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更是如此，不想继续咳嗽害对方担心。 好吧──虹阳敏帛露出了这样的表情，然后转而问道：“你真的踏平了雾湖镇？” “哈哈哈哈！”源凰突然笑了，把虹阳敏帛直接弄懵。 “你骗阴月常燃？” 源凰将食指比在唇前，点了点头：“老子又不傻，水族和火族哪边肉更肥能掂不清吗？非要得罪一边，当然是火族。实话告诉你，这一趟我会让阴月常燃有来无回。她带的火族军队越多，我给雾湖镇的礼就越厚，呵呵。” 虹阳敏帛惊讶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源凰发现对方表情有异，问道：“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和阴月常燃关系很好？” 虹阳敏帛摇摇头。 “那我杀她关你屁事？有什么问题吗？赶紧直说。” 虹阳敏帛沉默了。她侧过头去，用手挡住了嘴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开口道：“就算你能骗过阴月常燃那个聪明过人的老家伙，将她杀死在雾湖镇，但有去无回，大将军很快就会察觉到。你这是背叛，是和火族撕破脸……还是说你已经想好了之后要怎么继续蒙骗大将军了吗？” 源凰叹了一口气，耸耸肩：“我绞尽脑汁了也想不到，所以打算先杀死阴月常燃，其他事情再说。” 也就是说──没后招。 虹阳敏帛完全相信源凰能够顺利弄死阴月常燃，但之后怎么办啊？大将军必定勃然大怒，炎帝又会如何反应——天灾的怒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么，她和腹中胎儿要怎么办？ “别急，我特意跑来除了骗阴月常燃之外，就是保你平安离开。最快今晚，大将军或许就会知道而气疯吧，你必须立刻返回星陨大陆，不必担心，有我在没有问题。”源凰已经想到了解决软禁的办法。 虹阳敏帛此时的反应特别奇怪。只见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出神了四五秒，然后咔咔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在指尖弹出几个火苗似乎在尝试着什么。忽然，她说：“大人，能借我隐身衣吗？” “轻型动力铠甲？哦，行啊，你是打算自己逃出去吗？也好，省得我操心，你没问题的。那我就集中全部精力去搞死阴月常燃了。” 源凰嘱咐虹阳敏帛，隐身衣随时让床姐折跃过来就好，然后匆匆跑出去了。留下一句“注意安全啊，你没问题的。” “嗯。” 虹阳敏帛扬了扬单边嘴角，待源凰走远之后，露出了极凶残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是的大人，我也觉得我没问题。” 第316章：兵临镇前 · 火族大陆地形极其复杂，除了没有沼泽其他的基本都有。以中央的一片戈壁为界，此南侧的雨林、盆地、荒野、草原皆为南部都城的势力范围，几乎占了整座大陆一半。尽管大将军治理领地的手段欠佳，导致贫瘠又加内乱，但他的征战杀伐能力有余，没人会质疑他作为火族第一大军阀的势力。 一声号令，十万大军集结在都城门外，整装待发。火红色的头发攒动着如同亟待燎原的狂焰，呼、哈的整齐吼声令听者汗毛随空气一同震动。 源凰在面具下撇撇嘴，没想到仅仅半个小时就能搞出来这种数量的军队。三年多前他还只是个偷渡的孩子，不曾感觉，如今站的位置高了才意识到……火族人深不可测，颇有种杀不完死不绝的气势，是只为了战争而生的民族。 大将军喜笑颜开，完全没有怀疑其中有诈，对源凰抱拳鞠躬施以大礼：“感谢大人助我攻下雾湖镇！从此我统一整个火族大陆、乃至全世界都将指日可待！” 说罢，一碗燃烧着火焰的烈酒递到了源凰的面前。大将军一句「先干为敬，诸君凯旋！」然后仰脖喝完，看得源凰胃疼。 嘴角在面具下抽了抽。 端碗。 仰头。 戒指偷偷将酒尽数折跃走。 “爽快！”大将军豪爽地拍了拍源凰的肩膀，扯着嗓子用全军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我火舞统煜在此立下毒誓！若是天界法师助我踏平雾湖镇，来日你我定会平分天下！” “好说……好说。”拍肩膀的力道太猛，居然把连体衣硬化激活了。 源凰这个尴尬啊。 你的得力军师马上就要被我搞死了，居然还在做统一火族大陆甚至全世界的白日梦？全世界也包括星陨大陆呗？妈的，胃口不小啊。 不过源凰听到了平分天下这件事，确实有点犹豫了，却仅有半秒。 天下对于源凰来说实在太遥远，恐怕要穷尽一生来书写征程了。人生只有一次，如果非要竭尽全力去追逐某个事物，源凰选择大法师。当他得到了世界第一的大法师，也就得到了森罗万象。他决定好的路就是凭借沃兰德的科学力量解开法力封印、解开魔法其他未解之谜，成为时代的引领人。如今源凰的身后已经没有回头路。 阴月常燃恭敬地对源凰笑着，做出了请的姿势。 大军出征，浩浩荡荡。大将军是不去的，如今军阀割据，他需要留下看家，只由阴月常燃和源凰两个人率军。 也不是徒步，否则世界第二辽阔的火族大陆从最南境到最北境需要花费时日太久，也折损太多，这段时间雾湖镇早就被其他水族人重新占领了。 他们走的是火系魔法特有的传送魔法阵。就和当时入侵星陨大陆时发动奇袭时用的一样，只是更加高级，在都城门外不远处的辽阔之地，聚集着阴月常燃数百名得意弟子，他们围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说是篝火又太大了，焰底直径超过百米。 先由同样数目的大量火仙走传送站到达大陆北境，在南北两端同时点燃传送之火，就可以让无穷无尽的火族精锐走进这道熊熊燃烧的双向传送门了。 传送魔法不多，但也不是唯一的。以星陨大陆的空间魔法最为优秀，无论是耗费法力、距离、人数、重量、体积哪一方面都是限制最小，而且重要的是无伤、无视目标种族，这一点全世界也比不上，甚至拥有黑科技的沃兰德也甘拜下风。 接下来是北新大陆的光柱传送，这个最重要的就是无视距离，无论多远也和法力耗费没有半点关系，传送一米和一万公里都是一个耗费量，全看法师能开多远罢了。光柱传送有些限制，首先必须是光明系信仰者才能被传送，否则会被魔法严重灼伤，而且运输大规模军队远比星陨大陆的更费力。 金木水火土五部族之中，唯有火族能够使用大规模传送魔法，土水有小规模的，木有单人用的。 “那么我走传送门了，北境见。” “恭送大人！” 源凰不可能跳进传送之火里，因为那根本就是自杀。这熊熊烈火只能传送中阶及以上的火系施法者，也就是火仙、火妖的精锐部队，普通的士兵甚至是火怪这种特殊部队都会被烧成灰烬。据说这种传送魔法失败率高达0.4%，也就是十万人跳进去，就有四百人变得灰飞烟灭，只有脑壳坏掉的火族人才敢进去。 快马加鞭，源凰坐在马鞍后面直奔传送站。 出站，直奔雾湖镇那座吊桥。 未见漫漫迷雾，却先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就好像打了什么胜仗似的。十万火族大军在树林里列队，并未靠近古战场，更没有接近吊桥，却已经兴奋到难以言表。 翻身下马，源凰抓抓头问阴月常燃：“干嘛？欢呼什么？” “大人，你太伟大了！”阴月常燃伸出枯枝般的消瘦手指，“看啊，我们都在因为浓雾不复存在而激动万分！” …… 源凰摸着下巴， 歪着头， 陷入思考， “哦。”他好像听到了，却没有听懂。只不过是雾没了就这么激动，这样看来一会儿他们可能不必杀掉就会自己把自己高兴死了，好戏还在后面呢。 喜人的是，阴月常燃的项链终于能量高涨，发出了令源凰心情舒畅无比的美丽光芒，尽管这光芒只有通过金属面具才能看到。 杀了她，就现在──源凰差点没忍住。耐心是种美德，相信过一会儿阴月常燃的神器碎片还会变得更加充盈。 “大人，这雾就是千年来阻挡我们的主要问题。潮气太重，妨碍生火，而且视线受阻敌暗我明，他们反倒施展水系魔法更加方便。您看看这片古战场，若是真的交战，雾甚至会跨过河弥漫至树林边缘，面积非常宽广。” “是嘛……吹散不就好了？” “我们曾聘过风族帮忙，也曾自己用爆炸尝试吹飞雾气，不仅效果不佳，而且很快又会复原，白费力气。这就是雾湖镇的主场地利，棘手的很。” 源凰哦了一声，点点头。这些对他来说并无所谓。 阴月常燃大手一挥，全军前进。 第317章：那只蜥蜴 · 虽然不曾，恐怕以后也没机会亲眼所见了，但不难想象历次水火两军交战究竟是什么情景。 在战时，呈现银色的浓密雾气会急剧扩大，笼罩整座古战场，令每一个火族人都变成瞎子甚至看不到隔一个身位的同伴，但像血上川子河那种精锐守卫却完全能够凭雾的动向准确把握敌人的位置，尤其是对火族人特殊的臭味非常敏感。 湿度甚至令身为星陨大陆人的源凰都感觉不适，身体几乎要发霉了，更别提火族人究竟会如何，怕是连实力的一半也难以发挥吧。 源凰了解火系魔法的原理，虽然都是用法力驱动，若按性质分类，阴月常燃属于易燃气体类，法力性质和煤气很接近，有着范围大、爆炸猛、距离远等特点，而且还能用法力提前布置成引爆陷阱般的存在，延迟引燃；虹阳敏帛和大将军都属于易燃液体类，法力就像油一样缠着自己的身体和刀刃，属于近战专用中程勉强的作战单位，对敌人纠缠不清的火焰和路过之处寸草不生都是得意伎俩；入侵商业都市时的自杀兵和炎帝都是典型的易燃固体类，威力极高，基本全是近战。 以上除了燃液型，全都会受到雾气打湿的严重影响。所以自古水火交战的双方主力全是妖级单位，诸如火族精锐卫队和子河这种，打的是魔法近战。 元素魔法本就特别在乎周围的环境。以源凰1阶的火系魔法为例最为明显，周围有火或无火时法术效果相差甚远，所以在临近一条宽广河道又雾气弥漫的地形，水族人实力大增，千年之内始终碾压火族，立于不败之地。 “老身也曾有一次率军杀入镇内。”阴月常燃露出了当年勇的表情，无比自豪，“那可是前无古人的壮举啊，当时我们也是这样堪堪渡河，走在两人并排的吊桥上。” 阴月常燃站在源凰身旁率先渡河，监督十万大军缓缓地通过狭窄而摇摇欲坠的吊桥，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中。 军队的渡河的方式值得一书。 源凰有点看傻眼。 居然分成上下三层！ 底下一层士兵好好的排成两列纵队走在吊桥上；中层士兵踩着同袍的肩膀飞速奔驰而过；上层的士兵……妈的，直接在脚底下产生爆炸，窜上半空，踩了几下同袍的肩头然后翻着跟头数秒过河，跟杂技一样。源凰知道火族人能够凭爆炸将行动提速，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腾云驾雾翻跟斗过河的。这河若是再窄点，他们连吊桥都不需要了。 尽管如此，十万大军渡河仍然漫长到永无止尽般。 源凰等得很无聊啊，随口问道：“打进镇子里，后来呢？” “惭愧，败了，仓皇逃跑。”阴月常燃露出了不无懊悔的表情，“那一次我略施小计打败水族军队，凭余部精锐趁势渡河，首次见到了雾湖镇的真面目……竟然、竟然是……” 看着阴月常燃欲言又止的模样，源凰非常能理解这老女人的感想。是啊，自称雾湖镇却没有一座湖，而且镇子像村落般细小，那样的小地方怎么会如此强大？ “竟然有座「地底湖」！” “卧槽，啥？” 源凰听罢顿时惊讶的猛烈咳嗽起来。什么地底湖，我他妈怎么不知道！老子在雾湖镇待了三天，根本没发现什么「地底湖」，逗我笑呢吧？ 糟糕，失言了。 源凰忽然发现阴月常燃的表情变得不对劲，眼神冰冷且警惕。是啊，也难怪，源凰自称灭了雾湖镇却根本不知道有地底湖这种东西，这太不自然了。 要穿帮的节奏。 源凰看了看正在渡河的大军，暗骂不妙！十万大军，三万在河之北侧，另外在南侧，桥上寥寥无几，源凰如今孤身一人身陷敌阵，如果一句话说不好小命不保。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心想要坑杀火族十万大军，却无意中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十万近身兵，是源凰最怕的敌人。 阴月常燃这老狐狸，居然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才套我话，早就怀疑了却只等现在才问？ “法师大人，请问，这雾您是怎么除去的呢？” ……我不知道。 但我只知道，此时若是一句答错，源凰就算彻底交代在这里了。前后三万精兵，身后是河，逃向哪里都是做梦。这仗都不必打，十几个火族壮汉将他推下激流就算一切结束。 雾其实是怎么去掉的呢？ 是源凰和镇长达成了共识，对方说：“明天，这雾就会尽数散去，放心吧。”仅此而已，源凰并不清楚具体原理。 人，总有天赋。 撒谎，尤其是圆谎就是源凰的天赋。短短半秒，源凰选择了最佳答案。 “和你一样，一路杀过去，杀、杀、杀，一直杀，直至鲜血染红雾湖镇的大地。” “唔……” 阴月常燃听罢一时无话可说。她对源凰并非特别怀疑，只是保持着对万物都警惕的心罢了，姑且试探一番。这个回答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源凰这番话实际上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说。他肯定是杀了很多人，否则怎么谎称踏平了雾湖镇，但具体是怎么去掉浓雾了，却巧妙回避话题。就像是一个后辈向学长求教「你怎么追到女神的啊？」，回答道「缘分」，尼玛，废话，其实想问的是用的具体什么套路好吧？ 看到老女人还想要继续追问，源凰赶紧先下手为强，硬生生改变话题：“你们把我的人质伺候的还好吗？” “不不，大人您误会了。”阴月常燃一听「人质」一词，连连摆手，“我都解释过了，只是父女团聚罢了。一公主如今只有父亲和妹妹两个亲人，一家人团聚，大人您不要多想。” “她妈呢？” 阴月常燃听罢一怔：“那只蜥蜴？” 源凰点点头。 “您看到了都城内城门了吧？那里有许多外族诸如宝石等稀奇装饰，大将军本就是喜欢猎奇的人。当年他从星陨大陆受到了一份礼物，就是那只蜥蜴，是用召唤类魔法制造出来的稀有物。大人很是喜欢，又见蜥蜴和人类模样相似，见面后当场就临幸了它。” “虹阳敏帛的母亲孕期多久？” “我可不知道。那时候大将军几乎不分白天黑夜地玩弄那只蜥蜴，不理军政，很是沉迷。后来我们才知道那蜥蜴居然有魅惑魔法。谁知道是哪天搞大了肚子，反正从大将军得到它之后大约半个月就产下了一公主。当时还是我接生的。”说到这里，阴月常燃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生下来就有鳞片和尾巴？多大？多重？有头发吗？多久开眼？” 阴月常燃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她看了看火族大军渡河还需要好久，便对源凰说道：“权当闲聊，既然大人好奇，老身就细细道来吧。” 第318章：前途无量的副会长 · 昏暗无光的塔顶阁楼一直都是主要用来进行召唤仪式或其他大型魔法实验的，如今也是如此。在干净却有些泛黄的坚木地板上用黑红色的特殊液体勾画着复杂而繁冗的圆形咒式法阵，蜡烛、奇怪小动物的头骨等一样俱全，充满着严肃的气氛。 一位长须魁梧的老者只是站在那里就显得气质非凡，定是人上之人，说到面目特征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肩头落着一只硕大的使魔，泛着黄色的荧光，像只长尾雀。 金灿灿的，很是吉祥，星陨大陆没人把使魔养到这么大，也没人会料到二十年后这只灵雀会变得全身血红，险些如瘟疫般毁灭世界。 更没人料到今后竟会被一个年仅十五岁刚刚成年的小伙子拯救于危难。 “东尚爵大人……” “在这里叫我会长。” 老者皱起眉头不怒自威，令发问的另一位老者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后者是法师协会的副会长，已经到了……不，过了该退休的年纪，谁让法师越老越值钱呢，国王迟迟不准，百般挽留。 年迈的副会长点头哈腰地伸手向身后，介绍道：“会长大人，老朽实在年迈，已无心力继续担任副会长一职，但陛下始终不肯放老朽回乡颐养天年。如今老朽斗胆引荐一位非常优秀的接班人，望会长一同见证，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尚爵能够随意面见国王，但区区副会长兼平民是不够格的。 二十年前，国王陛下身患失心疯，因为滥杀疑似魅惑法师之事而极为狂躁暴虐，人人自危。这个年迈的副会长连正常退休都不被批准，那个时代可谓如深夜般黑暗。 东尚爵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副会长身后，那里站着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小子，短发，精干，眼睛炯炯有神，用全身的气场大大的书写了四个字──「天生我才」。 东尚爵见过这种人，年轻时野心勃勃梦想着干出一番大事，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受挫之后也不会轻易屈服，苦苦追寻在逐梦的路上。这样的年轻人最可敬，也最可悲，更最值得培养。 第一印象就不错。东尚爵走向年轻人，伸出手问道：“小子，叫什么？” “拜见会长大人！学生奥兰多，召唤类五阶！望大人多多指导！” 字正腔圆底气十足精神焕发，甚至音量有些震耳。 这个年纪就到了五阶，除了用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来形容再无其他。东尚爵不由露出了惜才的笑容，点点头。 指着脚边的召唤法阵，东尚爵向奥兰多问道：“那么，你这次准备向我展示什么魔法？” “是！” 原本双手笔直贴在裤缝的奥兰多忽然大幅度挥舞起双手，如同找到河边贝壳的小孩般兴奋，“学生经过刻苦钻研和大量试验，终于发现了一个新的召唤密码！全新的，而且高达六阶，具有高等智慧的人形生物！” “……哦？” 尽管东尚爵想要装出冷静的矜持态度，但一颗法师之心总归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令瞳孔放大嘴角上扬。他掩住嘴，控住自己贵族的气质，用淡定的语气继续问道：“是什么？详细说来听听？” “是亚人种！根据魔能学记载，学生可是跨十年之后再次发现了全新的亚人种召唤物！”奥兰多脚后跟不断的上下起伏，像是要咬人，滔滔不绝地夸耀着自己的惊人发现，“胸前和四肢内测皆有赤红色的鳞片，光彩美艳，胸腹和人类极为相近，是……是！” “是什么？” “是大胸美女啊会长大人！根据记载，召唤物有时是不穿衣服而来的，天啊，这个蜥蜴亚人是个一头火红自然卷长发，丰胸细腰的绝美女子啊！我，我太感动了！” 在场共有八名法师，包括东尚爵在内听罢全都显得激动不已。人形生物的召唤实在非常困难，而且难以发现。但凡能够揭露一条重大召唤密码的法师，都足以在魔能学历史上名垂千古。奥兰多自不必说，年纪轻轻便要从此功成名就了当然兴奋，其他人因为能够亲眼见证史诗般的一幕也都心潮澎湃。 呼呼嘿嘿……东尚爵再也装不住贵族的架子了，低笑起来：“好极了！难怪副会长会举荐你成为接班人，若是真的成功，你确实有资格成为副会长。放心，国王那里我会亲自去说，保你今后前途似锦！” 奥兰多听罢高兴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召唤过了吧？” “是！学生已经自行召唤过两次了，确定召唤密码准确无误！只不过学生独自一人法力微薄，蜥蜴亚人仅仅停留了数分钟便消失了。如今还望仰仗各位老师帮助！” 好说好说──塔顶阁楼里充满了和谐的气氛。协会的诸位高阶法师都自称为老师，以倾囊相授，教育更多优秀学生为己任，为自豪，帮助奥兰多这样有前途的优秀才子当然是乐意之至。 大家跃跃欲试。 东尚爵主持这场召唤实验，将延长召唤时限用的昂贵的魔晶石细粉抓在双手中。经过无数实验获知，延长召唤物的时限的最佳做法就是在出现的一瞬间对目标撒上大量的魔晶石粉末，其魔晶石种类越多越杂效果越好，时机把握在出现的一瞬间即召唤物半透明的状态时越准越佳。 主要施法人当然必须由召唤类法师来做，其他人则可以经由咒式类法师刻画的法阵为主施法人提供法力从旁协助，协助者最好是各类各一人，如果能每类都有是最佳的。如今围在咒式圆形法阵前的已经是法师协会最高实力者的七人了，再加上奥兰多这位前途无量的天才，东尚爵有信心能够把蜥蜴亚人的时限提高到极限。 如果真的能顺利召唤出来。 这个实验是秘密进行的，原因有三：万一失败，年迈副会长和奥兰多不必丢脸在外；若是大获成功，成果将被法师协会据为己有，这是奥兰多也认同的心照不宣的秘密，相当于员工的知识产权归属于公司；最重要的就是，最近不太平啊。 万一，是说万一召唤出新的亚人种惹出了事端，又被好事者置喙，被国王怀疑和魅惑法师有关，怕是要大难临头。 实验是关起门来的。 甚至其他高阶法师来之前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东尚爵对奥兰多使了使眼色，后者点点头。 开始施法。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天才的施法程序相当正统，一定经过了难以想象的勤学苦练。 第319章：透露半点风声本爵杀无赦 · 法力的流动是肉眼看不到的。 八人深不可测的法力顺着圆形法阵的黑红纹路运转、流通、变化、起效，最终凝聚盘旋在核心咒文附近，如同轻轻一点变鬼骤然绽开的花包，若说魔法究竟有多么精巧美妙便看看这几乎要升华成乙太质的法力凝聚吧，无数法师甚至为之倾倒一生。 奥兰多的法力在体内酝酿，涌动，按照极缜密的方式跳跃，在胸中形成了无字咒文。人们常说召唤需要一定的密码，是开启「源」位面无数门扉的钥匙，而如今那钥匙的具体齿形正在被奥兰多生成。这是旁人难以想象的精巧的法力运作程序，唯有天生的召唤类施法者才有可能控制，所以坊间流传的按法力类型分析性格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奥兰多生性喜深究，偏执着，心思缜密精细。他施法从不出错，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天才便是如此。 从结论来说这场召唤实验是非常成功的，不，是成功过头了。由于所有人都显得精神亢奋，法力比平时更加充盈少许，再加上东尚爵亲自坐镇，投撒魔晶石粉的时机毫厘不差，奥兰多也提前做过两次试验。是比所有人预料更加大的成功。 法阵发光。 人影从虚无之中渐渐显现，东尚爵立刻撒粉。 人形固定。 这一瞬间，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确实和奥兰多之前所述的完全相符，是个绝美的女人，不，雌性！如同燃烧火焰般的波浪长发掩在胸前代替了衣衫，似露非露反而令曲线变得妖娆性感。光滑的赤红色鳞片甚至让人看到想要上去舔一舔，倒影出来的众人的面孔是痴呆的。柔软却又坚硬的蜥蜴长尾缓缓上扬，卷曲，遮挡在下腹前，说不清是在撩人还是在羞涩。 脸是绝美的，除了颧骨位置有些细小鳞片根本就和贵族千金没有半点区别，端庄甜美，素颜已胜过粉黛无数。 气氛变了。 塔顶阁楼里如今没有半个人说话。也巧，八个法师全是男性。星陨大陆本就男尊女卑，虽然学术不分性别，但在这样的黑暗年代人人自危，女性法师更加缺少逐梦之心，当时并没有任何一名女性列为高阶。 嘶…… 这是东尚爵擦了擦自己不慎流下口水的声音。他这才回神，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暮年却看着雌性亚人种到了出神的地步，实在不可思议。东尚爵自豪的其中一个地方就是远女色，专心学术和领地治理，甚至到了以冷漠妻子为夸耀资本的地步。他？看雌性出神？ 不太对劲。 尤其是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像一群饿虎盯着一只兔子那样。最扯的是兔子被召唤来到这里，没有任何惊慌，只是遮遮掩掩的羞怯罢了。 “不妙！混帐们，都给我醒醒！你们被迷惑了！”东尚爵一声怒吼仿佛沙场猛将，震耳欲聋。与此同时，他肩头的灵雀尖啸一声扑了出去，不断用利爪和尖喙袭击着蜥蜴亚人。 女性柔美的惊呼声打断了众法师的痴呆状态，纷纷回过神来。有几人反应倒是快，立刻大声质问东尚爵：“会长！你这是做什么？快收起你的使魔，否则要伤到她了！” “蠢货，你们都被下咒了！”东尚爵将法杖怒敲地板，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魅惑计量水晶拿来！” 魅惑计量水晶，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能够测算周围有魅惑法师的可能性。这是国王为了滥捕魅惑法师而四处下发的，王立法师协会自然也有一颗。但这东西非常不准，害死了无数并非魅惑法师的无辜人民，所以当国王渐渐恢复心智后，这玩意也就回收了，列为了黑历史。 巧的很，这个蜥蜴亚人出现的时机相当不对。如果玩几年或许结局就会完全不同吧，但此时正是国王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疯狂时代。魅惑一词，闻者色变。 灵雀此时已经具有吸食人命的能力，但被东尚爵禁止，所以只是抓伤了蜥蜴亚人。这是单方面的攻击，半实体的灵雀打的到蜥蜴亚人，但后者却碰不到灵雀，这是非常棘手的招数，即使是当时全星陨大陆人也罕有人能破解。 基本上这个雌性的言行近乎于可爱无害的柔弱女子，很快，它便抱头蹲下了，说的话也没人能听懂，大抵是哭着求饶吧。 哼！眼泪也是魅惑的一种，卑劣的伎俩，没人会上当的！ 水晶立刻被一名见习法师抱来了，上面显示的数值…… 非常高，非常。 在场的所有法师都不是凡夫俗子，当然知道水晶时常有误，但若数值高到了这个程度…… …… …… 阁楼里沉默了，徒留下灵雀用利爪掐着蜥蜴亚人脑袋，然后拍打翅膀的声音。年迈副会长脸色铁青瑟瑟发抖，奥兰多惊恐地看向恩师和东尚爵求助，其他高阶法师也脸色煞白纷纷后退，更有甚者咕咚一声不慎跌倒在地，竟然无力站起。 这下摊上大事了。 非常大的事。 东尚爵眼睛盯着脚尖，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握拳猛然抬起头，看向抱着水晶的见习法师，吓了小伙子一跳。 招了招手，东尚爵和蔼的笑着问道：“学生，不，我的孩子，你叫什么？” 吓懵的见习法师当时究竟说了什么，至今也没有任何人记得住了，总之是个令人永远也不愿去记住的名字。 “很好，真是个好名字。”东尚爵走上前，亲切的摸了摸见习法师的头，“你来了多久了？” “一周多。” “来阁楼，有人看到你吗？” “我想没有。”见习法师看向身后自己的恩师，也是高阶法师之一，说道，“老师嘱咐我立刻抱着魅惑计量水晶前来，不要被人看到。” 东尚爵听罢闭起了眼睛，仰着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半分钟后，他终于抬起了手，用力挥下。 灵雀尖啸声过，见习法师人死。 金色吉祥荧光，霎那变得血红。 在场都是聪明人，不会有人蠢到问东尚爵为什么要杀掉一个无辜的孩子，只是默默地让死寂延续下去，除了灵雀舔舐自己染血长尾的沙沙声。 最终搭配寂静的是东尚爵空洞的声音：“对外宣布吧，这场召唤实验失败了，奥兰多发现的这条全新召唤密码从此当作不曾存在过，不过我再次承诺，你一定会升为副会长，当然……是用其他理由。而这个见习法师被卷入了事故里，不幸殒命，立刻向他的家人通报吧，并赔偿令他们满意的金额，无论多少，我自己出。” 奥兰多是绝望的，哪怕依然能升为副会长，却无法名留青史了。他老死之前，究竟还能再发现一个如此高阶的召唤密码么？这只有天知道。 “我只说一遍。”东尚爵一字一顿的说道，“今天之事绝不许有任何人再次提起，但凡走漏半点风声，本爵定杀无赦！” 第320章：黛幸泉丽的前任 · 在场所有还活着的法师都是直接参与召唤实验，而且也没有蠢货，不可能自己出卖自己。东尚爵让大家三缄其口，尽数解散，现在考虑的可是诸位高阶法师的性命，这不是能够全部杀人灭口的情况，否则星陨大陆的魔法技术将倒退几十年。 东尚爵独自留在塔顶阁楼，除了那个被灵雀牢牢按在地上的蜥蜴亚人之外。 他在等人。 凭他对那位全知全能的传奇人物的了解，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会前来施以援手了。 几分钟后，奥兰多再次折回阁楼，脸色无比难看。躬身行礼之后，他对东尚爵说道：“会长大人，「先行者」的首席执行官前来求见。” “呃？” 东尚爵就是在等先行者商团的人，但没想到……既不是「先知」本人，也不是无名小卒，却是第二把交椅？ 这份惊讶令奥兰多见罢咕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会长饶命！” “饶你？此话怎讲？” “只是有商团来拜访这种小事，老师们却不肯让见习法师们通报，而他们也纷纷退避。学生知道惹了大祸，害大家都深受牵连，让学生来无非是……觉得我年纪轻轻无足轻重，就算死了也……” 东尚爵无话可说，默默站起身，在心底感叹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连一个前途似锦的孩子也担心着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他不知道国王究竟怎么了居然如此疯狂，也不知道星陨大陆将何去何从。 双手搀扶起奥兰多，东尚爵只是说了一句话：“无论前方有多黑暗，你都不要放弃对魔法的追求，答应我。” 奥兰多怔了怔。 望着东尚爵的双目。 用力点点头。 当奥兰多离开阁楼的同时，也走进来一名四十多岁西服革履头发后梳的干练男子。后者正是先行者商团的第二把交椅，先知最得力的助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顺便一提，西服这种类型的衣服只有先行者商团的高层才会穿，说是走在时代最前沿，尽管其他人无法欣赏。 超过二十多句的寒暄，东尚爵完全不记得和对方讲了些什么。为什么先知没有亲自前来，这才是东尚爵最在意的。先知大人向来走上层路线，从不会错过给大贵族们卖人情的机会。 对，卖人情。 如果能代为处理掉这个蜥蜴亚人，算是救了东尚爵一家老小的性命了。 执行官回头望了一眼爆头跪在地上的蜥蜴亚人，不由夸赞道：“真是绝美。这简直是魅魔下凡。” 听到「魅」这个字眼，东尚爵假笑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请问尚爵大人，为什么不杀掉它呢？” “因为信任着「先知」大人。这毕竟是前无古人的伟大成就，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直接杀掉，但如果先知大人说要杀，那就杀吧，绝无二话。” 从尚爵的角度来说，会魅惑魔法的召唤物简直是灭顶之灾，当然要先除而后快，但从法师协会会长的角度来说，却是值得名留青史的伟大发现，当然能留多久就多久。矛盾。 “先知确实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容在下直言，不如进献给火族都城的大将军作为礼物，好处有三，想必聪慧如东尚爵定能了如指掌吧？” “不愧是先知大人。”东尚爵面朝东方躬身行礼。 如今星陨大陆的国王正值疯癫盛时，只专注于全国滥杀疑似魅惑法师，却顾不及国家正事。邻邦的金族、木族与星陨大陆的贸易深受影响，但最重要的是火族，他们可是暴脾气，没有金族、木族的修养。最近传闻火族马上就要发兵入侵了。内忧，若在加上外患，小小的星陨大陆恐怕随时会从地图上消失。 第一，能够安抚火族大将军，保全国安泰；第二，能够凭魅惑魔法给火族人带来祸水，无暇发兵；第三，将蜥蜴亚人送出星陨大陆，也就保住了东尚爵等八位高阶法师的性命。 东尚爵看着面前笑眯眯的执行官，心想，还有拓展先行者商团海外商贸的第四点好处吧……啊啊，不愧是先知大人，本爵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么，蜥蜴我带走了。”说着，执行官将手伸向蜥蜴亚人。 东尚爵立刻劝阻：“千万小心，它会……不吉祥的魔法。” 执行官笑了笑，“这一点，老板当然也料到了。”说罢，他从怀里掏出来一瓶药水，喂进了蜥蜴亚人的嘴里。东尚爵至死也没能了解这药是什么，其实就是大贤王独创的封魔毒药。喝下这毒药，就算天神下凡也无法使用半点法力，此为融合新大陆和星陨大陆双方魔法技术的绝密配方，就算法师协会也没有类似物。 看起来好像老实了很多，执行官用大麻袋将蜥蜴亚人套了进去，轻松抗至肩头。他对东尚爵微微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去，开门的同时，走进来一个「会迪商团」的高阶法师。他俩搭上手臂之后，唰的就消失了，不知道传送到了何处。会迪的法师等在门外是回避密谈，开门才传送是因为塔顶阁楼为魔法绝缘材质搭建，阻隔传送。 先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让传送帝安排了一个高阶法师提前做好了火族大将军身旁的传送终点。 一切尽在掌握中。 执行官刚走，先知就传来了通讯魔法，分秒不差。 东尚爵向着东方无人之处深深鞠躬行礼，由衷感叹道：“先知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东尚爵大人不必忧心，二十年内你们八人都是安全的。” 听到这个权威人士的保证，东尚爵按住胸口长舒一口气，信天信地不如信先知更灵验。“只是本爵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让执行官亲自来？” 虚空之处传来了先知爽朗的笑声：“唯有他出面，火族大将军才会收下礼物，也唯有送礼之人死掉，你们才能躲过这无妄之灾。这家伙非常精明能干，实际上是太过于精明能干了。他比我要求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感到塔顶阁楼门前，把从里面走出来的七位法师全都记在了脑子里。他若不死，你们后半生就要被无穷尽的敲诈威胁了。”顿了顿，先知补充道：“二把手不能太精明，至少也要万一我有事离开三年，还能随时收回权力的那种程度。” “先知英明！”东尚爵再次对着空气深深行礼，“若是需要增派刺客，我们协会可以……” 先知的语气变得很意外：“刺客？不不，我也没派，这小子注定会死的，我已经预见到了。” 第321章：光环下的狂乱 · 先知、传送帝、大贤王组成的传说级三角，囊括了星陨大陆极具特色的三系魔法，预知、幻术、空间，并且三人都是双修法师，在那个年代若是说他们无所不能，没人会质疑。 先行者商团的执行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来到了火族大将军的身旁，传送的终点距离大将军本人只有不足三米。允许近到这个程度，是大将军对传送帝绝对信任的结果。 宝座御前，大堂之上，执行官躬身行礼。 “先行者商团向火族唯一的统御者，大将军，致以崇高的问候。” “嗯。” 这就是先知要杀执行官的理由之一，后者擅自就以本人代表了整个商团，其野心昭然若揭。当然，大将军是对此全然不介意的，不如说这执行官嘴很甜啊。「唯一的统御者」，这称呼不错，预示着统一火族大陆指日可待。 执行官做了请的姿势，指着身后地上扔着的麻袋，坏笑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但，恐怕是一匹烈马，只有真正的尊武强者才能驾驭。” 大将军托着下巴哦了一声，不由嗤笑，随即让人打开麻袋。 收礼不是问题。 谅先行者商团也不敢借礼物之名行刺，迟早要统一全世界的火族大将军收些外邦的贡品，很正常。大将军爽快的收下了。 看到，却惊愕了。 大将军不由挥掌震碎宝座扶手，站起身：“这是什么？” “世间绝无仅有的蜥蜴亚人，是星陨大陆一众高阶法师合力召唤出来的。从来没有，今后恐怕也不会有了。其发色、鳞片皆是火红，蜥蜴自古最是接近传说中的巨龙，乃吉祥之物，预兆着您称霸火族大陆。”执行官舌灿莲花。 第一眼时，大将军已经被蜥蜴亚人的美貌所吸引，第二眼时，它的魅惑光环开始启动，更是深陷情网。 没错， 封魔毒药没有生效！ 先知是号称无所不知，但终归只是第一视角的超级预知。先知没有在火族现场，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实际上封魔毒药只是短暂压制了蜥蜴亚人的魅惑魔法，短暂。这件事任谁也没有料到。 全世界唯一拥有封魔技术的是历史最悠久的新大陆。他们黑白大战，这边反复复活，那边反复诈尸，若是没有封魔技术，一场战争能耗时数月却死伤超不过百。新大陆的封魔技术是针对敌对信仰的，然后被聪慧过人的大贤王改良，变成了能够针对星陨大陆法师的封魔毒药。之前也说过了，这种毒药会侵蚀心脏附近的魔晶石，严重妨碍法力运行。但…… 蜥蜴亚人等最初的召唤生物体内根本没有魔晶石。 这件小小的误算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雌性蜥蜴亚人被放出麻袋后发现有很多全副武装的军人，顿时引起最高戒备，魅惑光环威力全开，这一瞬间在场甚至方圆一公里之内的智慧生物全部被网络其中，无一幸免。包括大将军、精锐守卫和执行官。 然后就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血腥厮杀，令宝座大堂用鲜血洗了地板。 最初开始的情况是这样的，大将军拍手喊道：“非常好，我喜欢，来人，抬到我床上！” “稍等大将军！”岂料执行官忽然阻止道，“我改主意了，这礼物我必须收回。抱歉，告辞！”说罢，执行官就立刻扭头抢人，要把蜥蜴亚人抗在肩头逃走。 一大群精锐守卫是吃干饭的吗？见罢立刻拔剑齐齐砍向执行官。传送法师也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形势突变直接就用传送逃了回去，把执行官独自扔在了火族境内。这是传送帝提前嘱咐过的，「若有事变，你只管自保就好，执行官自有办法」。有屁个办法，执行官当场就懵了，意识到自己被卖了。 身为比黛幸泉丽更加高阶的预知类法师，执行官第一视角五秒预知非常清晰，能够看清身边一切袭击，遂闪转腾挪反杀了好几名火族精锐，就凭一柄小匕首。然而，预知到并不意味着身体也能够跟得上，很快，这名四十岁的区区法师的赢弱身体马上就气喘吁吁，一个躲闪不及被砍下了头颅。 “是我！”一名火族精锐马上揪着执行官的头发，将首级高举，大声邀功，“是我斩下敌人首级！” “很好，现在快把……” 大将军还未说完，这名精锐突然继续喊道，“请大将军将这个蜥蜴赏赐于我，属下不胜感激！” “混账！” 大将军听罢就怒了，扭头去拔刀的同时，发现其他几个精锐居然擅自刺杀了邀功的士兵，争夺首级，喊着类似的话，都想要蜥蜴亚人。怒从心生无可抑制，大将军化作一团焦炎杀进人群中，席卷四方血溅大堂，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最强男人的震怒瞬间惊醒了不少人，但并非全部。就像约好的那样，又有三十多名士兵红着眼睛，发了疯似的挥刀扑向大将军，齐齐吼道：“杀了大将军，把蜥蜴留下！” 好笑的感觉。 这样失心般的屠杀超过一个小时，大将军单手扛着哭喊的蜥蜴亚人，另一只手见人就砍。最初他还是狂怒的，但渐渐杀的爽快，不由变得边杀人边大笑不止，全身除了血红就是火红，再没有第二种颜色。燃烧着火焰的鲜血路径从都城腹地一直延伸到中城门，直至杀到所有人都醒了，再也没有人受魅惑前去争夺蜥蜴亚人。 当时的一幕，阴月常燃也在场，亲眼所见至今无法忘怀。空气都变得扭曲不堪，全城的十几万常驻士兵都屏住呼吸盯着大将军，后者喘着牛一般的粗气，大笑不止。 “好你个先行者，这份礼物还真是不错，我喜欢！非常喜欢！”这句话出自大将军的真心。 这个蜥蜴亚人原本就生的美丽，深合大将军口味，如今又好像杀敌无数才获得的战利品，更加爱不释手。 大将军转头看向阴月常燃，吓得后者全身一震。 “军师，替我看房，我这就去好好享用这只蜥蜴，一定美味非凡。若有人敢打扰我，连你也杀无赦！” 阴月常燃连连点头，她毕竟是女性，受的魅惑影响小，并未失心。她跟着大将军走到卧室，紧锁房门，站岗，听着里面各种不堪入耳的男女之声。 即使事到如今，仍有几个愣头小子妄图硬闯卧室，夺走蜥蜴亚人。阴月常燃连杀十名士兵之后，开始觉得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反胃感。 第322章：咳血 · 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蜥蜴亚人被搞大了肚子。 想当然的，它不会说任何人类的语言，吱吱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反正没有任何火族人关心。亚人种毕竟不是人类，只是相似罢了，没人知道它是哪一天怀孕的，肚子却快速增大，让人怀疑若是十月之后恐怕能有一个城镇大小。幸运的是没有一直以这种速度变大，才半个月就生产了。 大将军很是欢喜。 不是喜得贵子的高兴，而是获得了天下奇宝的高兴。也难怪他没有把自己的骨肉当作一个小娃娃来看待，因为那只是一个蛋。 嗯，蛋，带着红橙相间条纹的蛋，直径有母亲半个躯干，蛋壳坚硬却是椭圆形显得略长。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回了法师协会高阶法师们的耳朵里，这就是为什么冒险将蜥蜴亚人送出海外却没有斩草除根的原因，这是一项科学研究，而且实际结果比预料的还要珍贵。没有任何一名法师料到蜥蜴亚人会停留在现世这么长时间。 原本预计蜥蜴亚人的召唤时限只有数天。 魔法是一门严谨的技术和学问，召唤类魔法也是如此。对于召唤物的时限、分阶都有非常明确的划分，这不是人为规定的，而是经过了漫长时光和无数实验探索出来的结论。甚至有一本能砸死人的厚重图谱专门记录各类召唤物的具体数据。 法师有分阶，源凰是三阶，先知是六阶，召唤蜥蜴亚人时的年轻奥兰多是五阶，召唤巨龙时六阶，是顶尖大法师。炎帝、雷帝虽然威力恐怖，但单论分阶只是七阶，整个星陨大陆里只有一人是七阶。具体分阶也是有详细数据参考的。 召唤物也有另一套分阶。 时限是召唤物最重要的数值，最大的影响因素就是体积。举例来说：昆虫、面包是一阶，青蛙、小鸟是二阶，猫狗是三阶，孩童、哥布林是四阶，成人、羊是五阶，壮汉、牛马是六阶，身高超过195厘米的人类、食人魔是八阶，不含尾体长超过8米的巨兽是九阶，不含尾体长超过二十米的巨龙是十阶。 面包是一阶，但蛋糕就是二阶，虽然体积差不多，但被视为进阶物。综上所述，蜥蜴亚人是六阶。 保持面包存在时限超过半小时，需要施术者比面包高一阶，若是保持超过四小时则高两阶，超过一天高三阶，超过十天高四阶，超过一个月高五阶。这意味想要召唤一个半永久存在的面包至少需要六阶大法师，一条半永久存在的巨龙需要幻想中的十五阶超神法师。 召唤仪式中的八位高阶法师平均等阶是5，众人合力施放相当于+2，全部是高阶法师配合默契+1，东尚爵对最关键部分进行完美操作+1，合计9阶，能够使6阶的蜥蜴亚人存在一至十天。也许三天？也许一周？反正不会超过十天，这是无数实验得到统计结果。 但实际上雌性蜥蜴亚人一直存在了半个月，直至产下蛋之后才消失。这是法师协会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新奇现象。可能是卵生生物的胚胎和哺乳动物的不同，很早就长出了幼小心脏，并附带了魔晶石。蛋有了魔晶石，于是也延长了母体的召唤时限。 “等等！”源凰听到这里猛然伸手阻止，“你刚才说啥？蛋？” 阴月常燃怔了怔，答道：“对啊，蜥蜴下蛋不是常理么？” “我靠……” 源凰等着十万火族大军慢慢过桥，闲来无事听了听阴月常燃诉说关于虹阳敏帛出生的往事，听到最后竟然听了个蛋。 听虹阳敏帛说感觉自己肚子里怀了个蛋，源凰最初是不信的，人怎么能有胸却生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既然她妈是蛋，那么她应该也是蛋。 一阵头晕目眩，源凰幻想自己怀里抱着襁褓里的大型椭圆硬壳蛋，然后哄着唱歌：“哦，宝宝，你看你蛋壳上的条纹多漂亮，和你妈一模一样。” 不由气血攻心引发猛烈咳嗽。 “现在回头想一想，我可能稍微抵抗了魅惑魔法，但仍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影响。我当时可是心甘情愿的给蜥蜴接生的。妈呀，然后出来一颗蛋，我抱在怀里三秒就直接扔地上了。恶心。幸好壳硬，否则我真是要被大将军生吞活剥。”犹如恨人不死似的，阴月常燃继续补刀道：“到底是椭圆形的蛋，与众不同，五天就孵化。” 五天！ 源凰听罢眼前一黑，咳嗽的更厉害了，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去。 卧槽，我还有最多十三四天就要抱孩子了？喝大之后我回了一趟宇航船，这是一天，然后前往雷霆峰，这是第二天，然后雾湖镇过了三天，现在折返已经是睡虹阳敏帛之后的第六天了！孕期太短了，转眼就要到，考虑到她母亲召唤时限在十天以下却曾半月就生产，孕期怕是在四天至十四天皆有可能啊！ 也许明天…… 不！ 也许现在已经生了！卧槽！卧大槽！ 越咳嗽越厉害，令源凰几乎窒息，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跌倒在地了，只是凭着毅力而硬挺着。全身都乏力，头晕目眩，还有点像是在低烧。 “……咦？” 这一瞬间，源凰以为自己要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手心里有一滩血。咳嗽出血了…… 傻子也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源凰一直在吃床姐精心配制的天界料理增补身体，已经比之前瘦弱不堪面黄肌瘦的蜡脸小子强壮多了，而且也经常注射急救针剂，体内就算有什么内创也早该愈合了。 中毒？ 生病？ 什么时候！炎帝烧伤我的时候？大将军的烧酒下了毒？在火族大陆逗留被感染了瘟疫？雷霆峰的压抑空气？不，难道是雾湖镇的银色浓雾吗？想不起来，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竟然咳血了？ 就算戴着面具，阴月常燃也能察觉到源凰神情有异，这在占领雾湖镇的最后关头了真不是个好兆头，她连忙关心道：“大人你最近经常咳嗽啊，是身体不适吗？” “不，没事，只是踏平雾湖镇时受了些小伤。”源凰看了看火族大军渡桥差不多了，催促道，“快些吧，我希望尽快搞定这件事。” 第323章：巨坑陷阱 · 因为意外咳血，源凰急于回到宇航船诊疗身体，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阴月常燃带入节奏。 “那么，我们已经渡桥大约七万人，也足够了，现在立刻冲进镇子里吧？” “好，快！” 这其实正中阴月常燃的下怀。她原本就对源凰的说辞半信半疑，想要留下一部分军队在河对岸进行接应以防不测，这样发展正好。七万人去占领一个空镇子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这段时间有其他水族部队赶来支援，没了浓雾保护，她照样有把握大获全胜。 一路烧过去！ 阴月常燃用不符合年迈岁数的磅礴吼声下令，数万大军立刻加快脚步，整齐地、笔直地、火红地直奔不远处的小镇。这途中原本有一片茂密树林，仅有一条羊肠小路，适合伏击。 伏击？前十排的士兵全身缠着火焰，将树林化为一片火海，就算有伏兵也会变成人形火球。 元素部族之间的战斗非常讲究地利，具体就是周围环境的元素之力。点燃一大片树林对火族军队的好处非常多，能够全面强化作战能力。 源凰掩面看着身旁熊熊燃烧的火海，不禁深深皱眉。 回想当时，源凰可是提议「我们在树林里伏击吧」，啊，蠢爆，幸好最后经过讨论没有实行这个计划，否则有多少水族人都要变成焦炭。这群火族士兵根本就是径直穿过火海，没有任何绕行，遇到燃烧的树干就直接踹倒砍平，阵型没有丝毫紊乱。这个影响也带到了源凰身上，他被大家误以为是火系免疫，所以没有任何人体谅源凰的苦衷。于是，源凰只好硬着头皮也穿梭在火海中央，尽管斗篷是防火的，但面具完全不隔热，这种感觉简直是把脸贴近铁匠熔炉半米之内盯着看的感觉，除了烫还是烫，苦不堪言。 逼，一定要装到底，源凰庆幸自己戴着面具，否则自己疼得呲牙裂嘴的扭曲表情就会暴露了。 “法师大人，其实我从过河之后就一直想说了……” “什么？” “您为什么还留着他们的房子？” “我杀人于无形，就算躲进房屋里也难逃一死。房子在我面前根本就是防御力为零。” 当然这是扯淡。 当初水族镇长主动提议要把镇子里的房子拆毁几座，装作经过大战的样子，但被源凰拒绝了。后者认为凭自己的科学神力若真是要屠镇，房子根本就是形同虚设，肯定不必拆。事实证明这样做反而对了，阴月常燃见识过源凰那神奇的天界魔法，确实不必拆房就能杀光所有人。 尽管如此，远远看去镇子里是如此的平静，好像没有出过任何事情。 阴月常燃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周围，除了三面环山什么也没有。按理说这种地形最适合伏击，山上突然出现一群水族士兵，她就惨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无论火族或水族都没有弓箭手，除了近战就是法师。山势意外的陡峭，就算山顶突然出现伏兵也冲不下来，若是施展法术对射，阴月常燃有信心凭人数将所有伏兵法师尽数击杀。毕竟施法又不是弓箭还讲究抛物线的，高低地势差的影响很小。 唯一令阴月常燃心里惶恐不安的就是……雾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得不到这个答案，她始终有种把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感觉。 “烧光一切！” 阴月常燃再次下令，火族大军立刻开始烧房、烧树、烧田。 漫天都是飞舞着的余火灰烬。幸亏源凰带着面具有空气过滤功能，否则这阵烟尘会令他咳嗽得更加厉害。 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剧本走。阴月常燃会烧光见到的一切都在雾湖镇镇长的预料之中，房还能再盖、田还能再耕，若是能除掉火族之中最棘手最强大的法师、最狡诈无耻的军师、唯一曾经打进雾湖镇的卓著战略家──阴月常燃，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雾湖镇付出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但这可不是源凰的看法。 他置身于烟雾弥漫的火海中央，不禁热的难受，而且视线受阻。他甚至能感觉到好像有一丝一缕的烟雾钻进了面具里，惹得气管又痒又疼。几声咳嗽之后，源凰再次咳出了血。这可是大事了。 阴月常燃抱着双臂，哼着歌，十分享受眼前的熊熊火海，颇有一种欣赏美景到天黑的耐心。但这份耐心源凰可没有啊！ 源凰忽然抬手，用戒指将周围所有火焰尽数折跃走，化作了床姐的能量。 “够了吧！你若是担心老子骗你，在这里藏了水族的伏兵，烧了这么久早就连灰也不剩了，别他妈浪费……咳咳！老子的时间！” 事出突然，阴月常燃怔住了。若是换作别人胆敢打扰自己的雅兴必定千刀万剐，她盼望烧光雾湖镇盼了半生啊。没脾气，她只能微微行礼：“并没有怀疑法师大人，只是……你看，偌大的雾湖镇竟然连半个人也没有，实在是有点不太正常。” “要人是吧？” 等这句话好久了。源凰一甩披风，径直走向空旷的广场中央。对，空旷。原本这里应该有个喷水池的，如今却空无一物。 源凰忽然站定脚步，随意的抬了抬手，地板缓缓离开了一条缝隙，巨大，且宽广，几乎占据了镇子的整个广场。 最终，随着两侧滑门打开，广场赫然出现了一个正正方方的巨型大坑，上缘边长三十多米，坑底深三十多米，四壁由金属打造，貌似地表的滑门也是覆盖厚厚尘土的金属板。壁光滑而陡峭，看上去根本就是掉下去爬不上来的那种。 阴月常燃刚想问这是什么情况，却自己找到了答案──尸体，大量的尸体堆积如山，在金属坑底。初时由于光线昏暗没敢确认，如今滑门彻底敞开，惊悚到难以接受的程度。每一具都是血淋淋的水族人尸体，大多并非完尸，断手断脚掉眼掉颈，就这样堆在一起。 “好臭。”不知是哪个士兵捏着鼻子低声说了这样一句，随着打开坑门一股腐臭也扑面而来。 源凰在面具下坏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阴月常燃被彻底震撼了，兴奋不已，望着坑底尸山出神，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笑道：“太棒了，不用确认了，直接放火烧光吧！” “呃？”源凰眨了眨眼，发现这个展开和剧本不对啊，“不，你还是下去检查一下吧？刚才不是不信么？” “不用了，我现在百分百信了。” 阴月常燃大喜，挥手下令放火烧尸，这令源凰十分慌张。 你不跳下去确认尸体，我怎么坑死你啊？咱能按剧本走么？ 紧要关头，突然尸堆里有个人影晃了晃，说时迟那时快，阴月常燃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吼道：“是雾湖镇的镇长！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说罢纵身跳下大坑，身后还跟着近百名士兵护卫。 “快说！地底湖的入口在哪里，老身饶你不死！”阴月常燃忽然失去了冷静，揪着镇长的衣领咆哮着。 全勤奖被永久取消了 · 因颈椎病而断更两个月，然后就如题了。 然后懵逼状态。 然后我都不知道这本书该何去何从了。 总之先跑去写新书了，各位读者老爷们有缘再见（手动悲哀） OTL 《修宇航船的大法师》全勤奖被永久取消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章：雾凝 · 镇长冷笑一声，摆出怎么可能告诉你的态度。她满身疮痍负伤极重，用破抹布都不足以形容其凄惨状况。 一时冲动才跳下来，阴月常燃这才开始怀疑整件事情。她送开镇长的衣领，后者随即跌倒在地似乎连站着的力气也没了。 天界法师不是说把全镇人都杀了么？为什么还有活口？——阴月常燃是多么的希望抬头就吼，直接质问源凰，但不可能，无论从身份角度还是实力角度。尽管她是全天下最强大的火系法师，但面对火系完全免疫的源凰，就是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比对方矮一大截，讲话都没底气。 她仰头看看坑边的源凰，后者戴着面具，也无法读出什么表情，但至少看起来很淡定，似乎认为「老子帮你杀了全镇人，漏掉一个又如何」。 漏掉一个？ 一个吗？ 阴月常燃犹豫片刻，抬手下令道：“来人！给我仔细翻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活口！” 一声令下，跟着她同时跳下来的近百名士兵纷纷拔出平尖刀，围住尸堆不断拨翻、戳戮，甚至有人掩着口鼻站在了尸堆上。整个翻查行动一丝不苟，士兵们逐一翻弄着尸体，眼睛就快直接贴上去了。 阴月常燃扇了镇长几个耳光，继续逼问。由于后者已经半死不活，很多残酷的审问手法用不得，但又等不到抓回火族都城慢慢大刑伺候。 此刻阴月常燃最担心的就是源凰出面阻挠，无论是针对确认尸堆活口一事，还是审问镇长。 好在源凰一副看戏的姿态。 其实源凰在等，等着有更多火族人跳进大坑，然后一口气全部弄死。然而，没有更多人跳进去了，这让他很是意外。 干嘛？ 为啥都不跳下去？ 如果换作是我，眼前有一个大坑，然后放着先知的尸体，我绝对会跳下去的啊！这帮火族人只会瞎扯，看来事实胜过雄辩，他们对待宿敌根本没有像我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嘛！ 源凰回想起之前和镇长合计坑杀火族大军的时候，巨坑计划是源凰强烈提议的。对于一个充满诱饵的大坑，源凰特别有信心，坚信一定会有数万火族士兵争先恐后跳进去——毕竟，如果源凰看到大坑里有先知的尸体，绝对毫不犹豫的跳下去，鞭尸一万遍。 镇长当时的眼神是鄙夷的，嘴角是不解的，叹息是妥协的。 你只管把火族大军成功引进镇子中央，我们自有办法全部歼灭，巨坑啥的，咳咳，不需要也行——镇长当时已经直言不讳，但仅得到了源凰充耳不闻的效果。 又不是谁都跟源凰似的，宿敌死了都未解气还要鞭尸，这些火族人是军队又不是鞭尸队。但看着源凰精心准备巨坑陷阱的所有细节，没人敢泼冷水，只得由他去。 费老劲了。 这些尸体是雾湖镇全镇老少搬来的郊外淤泥，然后由精械蜘蛛用爪子一点一点削出来的尸体外观，再由血上川子溪用法术做出了尸臭，泥臭加尸臭混在一起。 全息投影难点在运算，而不在投影设备，这些精械蜘蛛都安装了投影器，说穿了不过是袖珍的四个小灯泡罢了。它们围在所谓的尸堆周围，用全息投影笼罩整个大坑。 当然，镇长身上的伤也是假的。 坑里只有镇长一个活人以身犯险，目的就是引阴月常燃跳下来。镇长有足够的信心能让火族大军有来无回，但阴月常燃却是未知数。这个火法师之前曾杀进镇子又成功逃生，绝非偶然。 “大人，这些尸体一碰就烂掉，似乎已经高度腐败，有些不太对劲。” “……” 就算视觉和嗅觉伪装得再逼真，可尸体毕竟是淤泥，多翻一会儿迟早会露馅。比如现在。 阴月常燃单手掐住镇长的脖子，抬头质问源凰：“法师大人，解释一下？” 我用了天界腐败系魔法所以尸体全都一碰就碎——算了，源凰懒得继续撒谎。就算再等下去，看来也不会有更多人跳进巨坑了。 源凰承认，自己在打仗方面还差的很，这个巨坑远没有起到预计的效果。不过没关系，源凰还准备了很多很多其他陷阱，而且阴月常燃亲自跳下去了。 源凰咳了几声，伸出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掌：“镇长大人，差不多了吧？我还想早点回去看病呢。” “该死的雨涵床，你这个叛徒！”阴月常燃勃然大怒，声嘶力竭地高喊道，“全军听令——占领制高点！杀光一切！这是陷阱！” 瞬间的应对极为合理，这就是经验不同。其实阴月常燃从始至终就不曾信任过源凰，尽管如此她依然往陷阱里跳，是因为诱饵太大了。一旦真的攻陷了雾湖镇，火族的版图恐怕将大为改写。 她为了占据一个「早就被天界法师屠杀殆尽的边关」，根本不必带上十万大军，这就是她从最初就没有信任源凰的最佳证据。 很多应对战术，阴月常燃早就布置下去了，坑杀？没那么简单！ 一声令下，七万大军立刻动身向三面峭壁疾奔。因为水往低处流，爬上去，哪怕半山腰也好，能够避免许多水系法术袭击。 轰！ 一声巨响，阴月常燃猝不及防的被一条蜿蜒犹龙的水柱横向击飞，紧接着就被困在了水里，是要活活淹死在水柱牢笼的经典伎俩。 又一声更大的轰鸣，阴月常燃以自身发生火焰爆炸，将周围的水柱炸成了雨雾。这个老太婆来真格的了，全身缠绕火焰，双目喷射着幽幽焰光，法力全开不可小觑。 “该死！你不是受伤了，为什么还有这样的力量？”阴月常燃问完之后，忽然自己找到了答案，“星陨大陆的幻术吗！伤、尸体全是假的？莫非这大坑里藏着……” 镇长笑得很开心：“没错，坑的四角全是大量的水啊，呵呵呵！” “宝宝们，该回来了！”源凰深知精械蜘蛛并非无敌，立刻招手如此喊道。坑底有六只，听罢，立刻唰唰的咬着光滑的金属坑壁飞快攀爬，如履平地，眨眼间就钻回了斗篷里。 蜘蛛们一走，全息投影就解除了。 坑底四角聚集着体积惊人的水，似乎只要解除固定法术，马上就会将大坑淹没。 这还不是令阴月常燃最吃惊的！ 她最担心的始终是「雾去哪里了」，这才是最致命的谜团。果不其然，如果火族军队大败于此，就是因为雾的问题。 镇子上方的天空漂浮着一团水，直径超过千米。在全息投影被取消的如今，令所有火族人都忘而心生绝望。 第325章：水漫雾湖镇 · 阴月常燃明明知道的！ 她知道水族人可以信手捏来，将雾抓作一团水，也知道水是可以凭法术悬浮于半空的。但她做梦也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战术！ 雾湖镇的雾是个谜，不知为何生成从何而来，但永远不停出现，不曾退散，这是一个真理。雾肯定没有断绝，而且「去了哪里」，尽管阴月常燃明明知道，却实在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能够和星陨大陆的幻术相结合。 直径千米的水团漂浮在镇子上空实在太过显眼了，就算是透明的也不可能看漏。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镇子里晴空万里一眼望到头，反而令人确信——镇子天空什么也没有。 历史上雾湖镇也曾屈指可数的与其他元素部族合作，击退火族军队，无非就是金族、木族罢了。归根结底，水族本就是不喜欢外交的民族。与新大陆或星陨大陆的联手，从未出现过。 阴月常燃是个经验丰富的军师，但却犯下了经验主义错误，不知不觉就认定水族不可能和星陨大陆的幻术师合作。 “不！幻术最多只能影响十几人罢了！我们可是有十万人啊！”阴月常燃突然陷入了混乱，揪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是北新大陆的光明法师？她们不可能帮忙，也做不到遮蔽直径千米的巨大水团，太大了，不可能不可能！” 镇长笑得癫狂。 默默拔出了水族特有的比普通更长的幼细单刃刀，指着阴月常燃。 “真该好好谢谢天界法师和我未来的女婿，不仅收获了十万敌军，还能斩下传说中的阴月常燃的首级。”镇长典雅笑容崩坏了，“保住你最后的尊严吧，我可以与你单挑。” 单挑其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尽管阴月常燃胜算不大，但还能尽力一搏。但这个红发老女人已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了。 谁他妈知道巨坑里还有没有藏着其他东西？阴月常燃只想赢，赢，赢，不想单挑，尊严算个屁啊！ 大手一挥，阴月常燃吼道：“杀了她！”话音未落，近百名火族精锐脚底爆炸，如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提刀扑向了镇长。后者再强也挡不住这么多人。 阴月常燃脚下产生爆炸，一个纵跳直跃数十米。这个巨坑的深度对于她这种高阶法师来说不成任何问题。 她不在乎镇长死活，只盯着坑边的源凰，提防着对方趁机出手。 源凰打了个哈欠。 水， 落下来了。 直径千米扭曲蠕动的水团不知道会有多少吨，当它重新臣服于地心引力时就是一种恐怖的灾难。从山峰高度轰然落下，砸死人倒是不太可能，但冲击大地的磅礴巨响是任何区区爆炸无法比拟的。洪水自古就是天灾，没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究竟有多么恐怖。 前一秒，阴月常燃还在半空中凝聚法力准备应对源凰的袭击。 后一秒，阴月常燃就被砸在了坑底。 只消眨眼之间，整个世界全都被颠覆了。天旋地转，随波逐流，东倒西歪，上下不分，难以言喻的巨大洪水从天而降就像要是洗刷净整个世界肮脏的火族人似的，无情地席卷着每一个人。莫说浮上水面了，泥、砖瓦、焦木杂草混在其中，几乎要将被卷入之人撕成粉碎。在洪水面前，人力是如此的渺小，你要去哪里根本身不由己。 整座镇子变成了汪洋，泥潭，胡乱奔流的绝命漩涡。 水在法术的驱使下不断的旋转盘踞，企图撕扯碾碎被卷入的一切，没有半滴流向镇子外。这里已经不再是被烧光的废物镇，而是一个困在法力形成四壁的庞然水池，不淹死所有人誓不罢休。 十万？ 人数还有任何意义吗？ 不过是令洪流中多了些杂质罢了。 气势磅礴的洪水汹涌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穿着轻型动力铠甲，能够短暂潜水，并且双手紧紧抱着一根金属杆。金属杆不断缓缓升起，将他高高托离激流。 这是源凰模仿雷霆峰那座通讯塔制作的玩意。底座深深插入地底，只要发大水就会立刻慢慢升起，就像伸缩折叠的。其实他不必紧紧搂着也行，鞋底是磁力的，保证不会被洪水卷走。但委实讲源凰也没见过洪水的威力，被吓到了，还以为自己也要死。 “镇长那货，不会是打算连我一并除掉吧，卧槽。”源凰感觉自己脊背冷汗直流。 站得高了，看的也清楚了，本以为渡河的这七万大军会被一举歼灭，但事实上差远了。由于阴月常燃下令及时，很多火族勇士早就冲到山脚了，现在正在扒着滑溜溜地岩石往上攀爬，虽然狼狈不堪但却肯定淹不死了。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火族人扒着浮木在水面上且沉且浮，苦苦挣扎。 “卧槽，这都不死！” 源凰扶额，感觉特别无奈。如果换作是他自己，必定葬身水底毫无悬念。这群火族人都要成精吗，这么猛的洪水都能挺住？ 这就是阴月常燃为什么非要先拆房的理由，一旦发水，房梁等就能成为救命稻草。这老女人想的实在太多了。 粗略一数，活下来居然超过三万人！而且浮出水面的家伙还在不断增加！ 火族人是擅长使用火系魔法的人类，是血肉之躯，而很多生物都会游泳。火族大陆并非一片火海，也有森林也有河川只是较少。他们也会游泳。阴月常燃既然带兵征伐雾湖镇，自然尽量带了尽可能多的会游泳的士兵。他们可不是遇水就要死的怪物，只是人类。 再加上火族士兵偏爱无甲或轻甲，没人会被沉重装备拖累，淹死的人数远比源凰预计的要少太多了。 而且一支军队的指挥官有很多级别，不仅阴月常燃一人。各队长和中阶将领立刻开始重振旗鼓，尤其以山脚已经爬上山的士兵们恢复的最快。 虽然军令略显混乱，但这群士兵竟然已经开始扔火球反击了！难怪说火族人是打不服的民族，这特么士气恢复的都令源凰瞠目！ 全息投影解除，山顶上的水族伏兵也暴露了，承受在火球轰击之下。两边对射。 源凰也被无数火球围攻着，尽管无效。 突然他身旁水面产生了爆炸，飞出来一人！ 第326章：这是要上天 · 阴月常燃竟然没有葬身水底，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来！ 如跃鱼。 看这老女人全身冒着腾腾蒸汽，满身鲜血，不难推测究竟是如何逃生的。短短十数秒之间，阴月常燃在巨坑水底与镇长缠斗，其激烈程度甚至令水温滚烫以致烧伤，最终抓到机会依靠脚下的爆炸作推力挣脱而出。 寻常的火自然是需要空气、干燥木煤等才能燃烧，但火系魔法噬的是法力，不是非要有空气才行。在水底，唯有火仙，且法力性质类似燃气的高阶法师才能做到在遭到水浸情况下，在密闭空间继续燃烧产生了爆炸。哪怕是魔法，在水底点火绝非易事，甚至可说是叹为观止，但阴月常燃做到了，代价就是反受爆炸所累。火族人自然能够抵抗火烧，但滚水热油的高温甚至爆炸带来的物理冲击是防不住的。 犹如踏空而行，阴月常燃一步步飞快踩踏着空中的爆炸直向天空夺路而逃，在身后留下一团团锦簇烟花。 那就是祭奠阴月常燃之死的礼花了──源凰早就下定决心弄死对方，如今更是发现老女人胸前的神器碎片光芒正盛，却极速衰弱。若是杀的迟了，源凰就算是白忙活了。 人类是一种喜欢有备无患的生物，源凰自当如此。虽然吃惊于阴月常燃的强大，居然在水底也能点火引发爆炸，一跃而出，但也早就端好了电离步枪。 距离很近，而且目标又刚从水里逃出，全身湿漉漉，最适合电毙。源凰相信只需一枪足矣。 扣下扳机。 完美无缺的时机和距离，恰巧是阴月常燃刚刚做了一次爆炸当作踏脚石，又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次爆炸的空档，卡在半空无法回避。腰身粗的青白雷霆直向阴月常燃呼啸而去。 却打偏了！ 不，竟然画了一道弧形绕开了她！ “卧槽，你逗我呢吧！”源凰大为震惊，差点一失足掉下汹涌的水里。 那一瞬间，阴月常燃挥了挥衣袖，将无数水珠泼洒而出形成身边半环弧形，引得电离束改了道。这种事不是第一次，早在源凰初次在客栈吊打沙皮时就被箭矢这样引导过。电离束说好听了是自动追击，不好听就是不受控制。虽然阴月常燃不会水系魔法，但甩出水珠和魔法无关。 再击出一道电离束，岂料阴月常燃故伎重演，一甩长发将电离束引得更远了，消失在天际。 源凰是不可能理解的。这老女人身为北伐最有经验的将领之一，无数次经过北境的雷霆峰，对雷电的了解绝对远胜过星陨大陆人。她曾趁着向雷帝献祭而近距离一睹容颜和闪电的真谛。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法师是孤陋寡闻的。 更没有身居高位者是省油的灯。 虽然阴月常燃对源凰答应灭掉雾湖镇只是半信半疑，但对于信或疑两种可能，她都做了足够充分的准备。 一次又一次爆炸，将阴月常燃的双脚炸得血肉模糊，却硬撑着。 换枪！ 源凰刚刚掏出准头无二的激光步枪，突然发现只是眨眼的功夫，阴月常燃在半空中燃烧了一张纸。 ……纸卷？ 靠！魔法卷轴！ 就像阴月常燃万万没想到水族人会使用幻术一样，源凰也没有想到阴月常燃堂堂一个火族法师，居然使用了星陨大陆的特产，魔法卷轴！随着青白的火焰腾起，一切都太迟了，朦胧的乙太质在老女人咽喉前形成了咒术式阵。是扩音法术。 “火族全军听令！执行第二计划，四分钟后同时执行第九、十、十三计划！炎帝万岁！” “炎帝万岁！” 崇拜英雄的情结深深植根在火族这个多灾多难却又顽强不屈的民族灵魂深处，不同的将领带来的士气是云泥之别。年纪尚幼的火舞碧驰带兵侵略时，士兵们不曾出现过如此狂魇的神情，作为传说中第一火仙，阴月常燃的实力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衰老、柔弱。 阴月常燃依靠火系魔法的变种，活化声带和附近器官，本就可以发出很大吼声，却非要用卷轴，目的只有一个，是令暂时淹在水底苦苦挣扎的士兵们也能听到。扩声法术传递的并非单纯声波。这其中含有的军令，需要连几乎淹死的人也知道。 计划代号越靠后越说明是意料之外，可能性最小的，甚至是撤退等不可取的。可见现在的事态确实大大超出了阴月常燃的预料，老女人虽然心思极重却不是料事如神。 激光打在阴月常燃的身上，后者依靠爆炸突然改换方向，几乎是横向飞走。这种所谓的飞行根本就是一窜一窜，快慢不稳忽左忽右，恐怕连阴月常燃自己也只能把握个大致方向。 源凰枪法真的进步多了，但枪是人手端握本就会晃动，离远了更是无法丝毫不差的紧咬目标。激光是持续伤害，就算瞬间伤害再高也无法轻轻一扫便夺取性命，尤其是阴月常燃身上湿漉漉的，不仅胡乱反光，而且降低了激光的高温，倒是因祸得福了。 源凰急了！ 他不管战争到底会如何，但如果不能尽快杀死阴月常燃，神器碎片的能量就会越跌越低，莫说是白忙一场，怕是以后也再难收获了！但空是焦急，猎物却越飞越远！ 一道犹如巨龙的水柱奔腾而升，顶端单膝蹲着镇长，单手提刀，直追阴月常燃而去：“你们全都会葬身于此，你以为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老老实实受死，哪里逃！” 哦，气势不错，但速度却追不上，这镇长是出来搞笑的吗！ 源凰现在没有这个心情啊！如今阴月常燃被激光烧得血肉模糊，就是不肯死，而且越逃越远了。随着距离增加，源凰更是难以瞄准这个被接连爆炸飞来飘去的目标。 “不好！她不是要逃！”镇长突然喊道，“她竟然飞向了桥的反方向，向着山顶的伏兵去了！大人，你快飞上去追她啊！” “……” “快啊，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不是号称魔法全修吗，她都能飞，你连区区御风飞行都不会？” 第327章：所谓的湖 · 我不会飞。 她那叫一块被炸到天上随风飘摇的肉，已经快被自己的魔法搞死了，加上激光伤害，只剩下半口气硬撑，也不叫飞。 你他妈也不叫飞，踩着抬起头的水柱这叫登高爬梯，水能抬多高？更不叫飞。 御风飞行是什么鬼，老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风族人。 话说回来……“谁告诉你飞行一定要风系魔法？” 源凰抬抬手，一道折跃光芒笼罩在身上，眨眼间轻型动力铠甲换成了重型动力铠甲，从轻巧变作雄壮。虽然后者怕水，但防火能力远在轻型之上，重要的是它原本就是用来在太空作战的，不会飞还算什么太空战甲。 具体操作细节拜托床姐远距离调整了，源凰所需要做的就是最简单的控制。猛然间，厚重金属鞋底和铠甲背后向下方喷射出火焰，形成了巨大推力，将源凰带到了半空中，其速度之快甚至令当事人感到心脏移位。左手握光子剑，右手持磁轨微冲，直追阴月常燃。 说到底阴月常燃还是一名法师，在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仍然不由因为眼前的一幕而倍感惊愕。没错，火系魔法悠悠久远博大精深，确实有一种可以推退敌人的喷火招式，此乃不擅近身的法师们的护身术，但也远远到不了对抗地心引力的程度，所以高阶火族军人腾跃时才会采用爆炸自伤的下策。 向下喷火就能飞？搞什么啊！ 近一瞬间而已，阴月常燃突然希望如果自己能活得久一些，甚至若能天界法师成为真正的朋友就好了。她始终不明白自己、整个火族人究竟哪里得罪了从天而降的大法师，比起愤恨更多是遗憾。 但一切都太迟了， 不仅源凰来不及追上阴月常燃， 还有阴月常燃死心已决。 事已至此，她若是活下来恐怕会更惨，还不如英勇战死。说实话她最初逃离水面确实是打算逃回河对面的，但没想到升上朗朗半空之后，遥遥望到的却是河对岸剩下的三万火族精锐、同样三万的水族精锐，以及逆流而上淹没古战场的漫漫河水。那本是最有机会活下来的救兵，整整三万火族精锐啊！如今却中了计，河川怒涛泛滥腾空冲刷战场，令将士们东倒西歪且沉且浮无力还击。看来水族也明白留在河对岸的才是难啃的骨头，将兵力重点用在了古战场，而非剿灭镇内更大部队。 太狠了，先断后路，这是定要火族十万大军不可有任何一人生还，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源凰自然不清楚为何水火不容，血海深仇随着世代堆积越深，箇中缘由甚至连年迈的阴月常燃都讲不清，只知道事实如此。 这对阴月常燃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 死之前，她必须破解整个雾湖镇的秘密！地底湖在哪里？雾缘何而起？这么小的镇子，河对岸的三万精锐士兵究竟藏在了哪里？山顶上也有两万多伏兵，他们住在哪里？吃穿在何处？全都是临时从水族其他境内调来的？不，时间上来不及！ 阴月常燃恶狠狠的瞪向山顶正中央──直觉，那里有问题！ 来不及细想，但她的直觉是对的。在排兵布阵中，唯有正中央的兵力稍微多了一些。在大水泛滥的镇中抬头仰望是绝不可能察觉到的，可是阴月常燃如今在半空又是情急之中，感觉十分敏锐。单论人数其实并没有增加太多，但却是集中了精锐，中间位置的伏兵与别处不同。 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咦，子溪？你快从那里闪……咳咳！” 源凰眼看要追上阴月常燃却惊讶的发现后者竟然直奔着血上川子溪而去，急忙大吼并挥手示意要求子溪从山顶伏兵位让开。或许是急血攻心，源凰猛然在铠甲头盔里咳了一大口血。 话没说完，而且重型动力铠甲也没有增设扩音器，究竟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需要一名在太空中战斗的军人提高嗓门喊话呢？投降？除此之外的任何交流不是有通讯器吗？所以子溪虽然看到了源凰冲了过来，也摆手示意，但没有理解。就算理解又能如何呢？当真从交战岗位离开？她认识的是「波塔」而不是天界法师。 为了断其后路，水族把兵力重点安排在了河对岸的古战场，导致伏击战不得已显得略有颓势。山顶和山下的魔法对射优劣形势并不是那么明显，这又不是互相射箭高低地势天壤之别。委实讲，山顶伏兵也陷入了白热战况，若是还有雾的话就能大幅打压火系魔法，令其难以点燃维持，但所有的雾都为了伏击做成了巨型水团。 源凰眼前一黑，感觉意识有半秒飘远。 病症似乎比他预料的还严重。 “源凰，你病得厉害，我建议立刻注射战斗强化素，它能提升……” “快给我，床姐！” “有副作用，它会……” “快！” 新大陆和星陨大陆北部素有狂乱毒药，能短时强化战斗力却有强劲后劲，这不新鲜，大概床姐建议的东西也是如此吧。但源凰没有时间犹豫，甚至细问清楚，因为他看到不得了的情景！ 随着他追逐阴月常燃不断升高，超过了山顶高度之后，竟然看到了一大片碧波潭水。那是山顶上的湖。子溪等人守在山顶中央位置，就是在保护这湖。 “呀哈哈哈！什么狗屁地底湖，是老身胡乱猜测错的离谱！”阴月常燃披头散发半人半鬼，脑袋斜向下甚至无法保持身体姿势，全身血肉模糊恐怕就算不补刀也性命难保，却笑得疯癫，腰背都反向弯曲了，只剩下后合没有前仰，“这……这就是雾湖镇的秘密吗！” 源凰不在乎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但老女人居然掏出了魔法卷轴，那赫然是通讯魔法。通讯魔法最是常用，源凰绝不会认错！ 联络谁？大将军。 说什么？湖的秘密，以及天界法师背叛。 虹阳敏帛还在大将军手里当作人质啊！她还怀有身孕啊！ “子溪！她要传递消息，快杀了她！快！”说罢，源凰抬手就射，其中一发命中了阴月常燃的后心。 第328章：第九块神器碎片 · 重型动力铠甲内部自带战斗强化剂，直接注射进心室，源凰胸口的刺痛和阴月常燃中枪几乎同时。 本该击毙了， 但阴月常燃突然半元素体化。 如今她全身一半是血肉之躯，另一半则是火元素，两者相融合，看起来就像是轮廓变得模糊然后笼罩在烈焰之中。尤其是老女人的长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飘摇的火焰，双瞳也换成明艳赤红。重要的是，后心的枪伤被扭动的火焰掩盖，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飞快愈合。这一枪没有阻挡住阴月常燃半分。 一次又一次的令源凰吃惊。元素体化本该是炎帝、雷帝这种级别才会用的高阶绝技，她区区一阶凡人居然能做到，这就相当于从某种意义来说等同于元素帝的分身实力水准。物理攻击只能起到约一半的效果，似乎元素的不同或许还有高速自愈的效果，比如熊熊燃烧的火，越烧越旺，生命力也会不断抬高非致命伤轻易可不留痕迹。 恐怕大将军也会半元素体吧？身经百战的英雄怎么会连一道疤也没有，要知道火妖可都是近战单位，作战方式又很拼命，很可能也和阴月常燃一样依靠半元素体化的伎俩自我疗伤。 阴月常燃完全没有去理会任何敌人，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山顶湖，紧握着魔法卷轴并将其点燃。 老女人下方的水族人抽出半数开始对其施展攻击，月牙形的水刃、水枪、水球纷纷招呼过来，却未碰到阴月常燃身上就被尽数蒸发了。哪怕集合了众人之力依然水量不足。 水系魔法几乎是无法凭空制造水的，需要从周围的环境借取。刚才和下方敌军对射都是用的就近的洪水，但山顶无水，从镇子里调上来又太迟了。寥寥无几的水系魔法根本奈何不了如今的阴月常燃。 “奇怪……你们为什么不从身后的湖里调水？”阴月常燃咧着嘴笑道，“莫非太珍贵，不舍得？哈哈！” 源凰药效起， 忽然头脑异常清醒思维飞速，全身充满力量同时心情却异常冷静。在他的眼中，全世界都变得无声，就像静物画般。 不知怎的，源凰的飞行突然提速，达到了之前的两倍还多。事后才知道，床姐担心源凰第一次飞行驾驭不了高速所以知道强化剂生效才敢调高飞速上限。源凰忽然发现自己丧失了速度感，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时间静止了还是自己周围的景色在快速倒退，除了心脏因加速度的位移感之外，他甚至要怀疑自己仍停留在原地。 抬枪再射，之前六七枪才有一枪命中靶心，如今三枪准确打在心脏上，另外三枪击中了头部，最后一枪准确打中了阴月常燃的肘部。源凰的手似乎也不再是自己的手了，端枪时极其平稳，哪怕还在极速飞行中。 心脏对于法师来说并非仅仅是要害，更附有魔晶石，是一切法力的源泉。魔晶石具体会长在心脏那个位置因人而异相当随机，但三发子弹全都旋转着带着恐怖破坏力击穿了心脏，彻底将胸膛开了个风穴，连半元素体化的火焰都补不上了。 尽管失去了魔晶石仍然会有法力残存在身体四肢里，不会立刻断了施法，但如今阴月常燃用的可是最高等的半元素体化，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她全身的火焰就像被釜底抽薪般霎那间枯竭熄灭。 阴月常燃全身一震，缓缓回头，眼神是否认现实般的茫然。 她最后看到的是重型动力铠甲的头盔面罩，防弹硬化的偏光玻璃，看不到源凰的脸，倒影出的只有自己满是沧桑仿佛还没有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脸。 ……以及自己脖颈的断面。 她被源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掉了脑袋，看到了自己的无首身躯以及金属魁梧大汉手中抓着自己的神器碎片项链。死之前，最后她好像看到了面罩后面有一张喜极而狂的笑容，最后好像听到了一阵端庄温婉女子的邪恶笑声。她再也没有机会去确认是不是幻觉。 “终于到手了！这正是千钧一发啊，蒙上天眷顾，哈哈！” 源凰在空中单手将神器碎片高举过头顶，乐不可支。不仅是因为入手了，而且能量非常的充盈！比阴月常燃刚刚进入雾湖镇时、比火烧镇子时、比揪住镇长衣领时都要更高，源凰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充盈的神器碎片！通过面具看去，简直就像一颗小小的太阳将天地照得明晃晃难以睁眼。 很多事源凰没有机会，也没有兴趣去搞清楚，实际上阴月常燃很久以前曾攻入雾湖镇，却险些被无数伏兵杀死在镇内，最后是用爆炸飞行逃走的。她始终也没有搞懂那些伏兵藏匿在了何处，并坚信一定有座地底湖，居住了比地面更多的水族人。只要破解了这个谜团，攻陷雾湖镇并不难。 还有就是雾，从哪里出现的？ 临死之前阴月常燃终于全都看懂了。雾从山顶湖产生，绝非凡雾，那里一定有个低阶的元素领主居住。虽然炎帝喜欢统御子民，雷帝喜欢独处，但水帝女儿们众多，这里的山顶湖里一定住着一名水帝的嫡系公主，进化到了类似元素魔的程度，不断制造雾气。 这座山顶湖很可能深不见底，呈L型向下直通河道，而在河道高度一定还有一座地底湖，那里居住着十几万水族人。一定会有这么多人，否则并非全民皆兵社会结构的水族聚居地不可能有数万士兵迎战。 阴月常燃临死前最开心的事还在后面，她突然想到了，只要自己用手中的魔法卷轴和大将军取得联系，将这个秘密传回去，就算没有了她踏平雾湖镇也指日可待了。方法出奇的简单而有效，中阶火仙都会一种类似火矛投掷的远程魔法，集合一大堆火仙，然后排在古战场附近向着山顶湖的坐标不断远程轰炸即可！烧死湖里的水帝公主，蒸发整座湖，加热水温将地底湖的居民一窝煮熟！大将军只需要耐心地让火仙们多扔数小时！ 瞬间想到的绝妙对策，就这样留在了脑袋里，落进奔腾洪水。 第329章：战争渐至尾声 · 在源凰高兴之余，山顶的水族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庆祝阴月常燃之死。 她是苦苦纠缠雾湖镇妄图北伐攻入水族境内的头号大敌。很多事情源凰并不清楚，实际上在领兵打仗战术战略方面阴月常燃丝毫不亚于大将军，甚至可以说是所有火族人当中最优秀的。火族大陆英雄人物举不枚举，但神器碎片却偏偏落在了阴月常燃的手里，可不光是因为她是施法第一人。源凰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吧，其他人痴痴想要杀掉阴月常燃却始终徒劳的那份无力感。 若不是在水底，刚才镇长恐怕根本无法和阴月常燃缠斗。镇长在决心作为诱饵进入巨坑之前就已经抱持着此行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决心。子河更不是阴月常燃的对手，同样是神器碎片的持有者子溪或许能拖住阴月常燃，却不会远程的水系魔法。 一言蔽之，源凰替水族人办了件大事，而且轻而易举。 “……他们这是怎么了？”源凰抓了抓头，完全不理解水族人为何欢呼到这种程度。比起这些，源凰如今只剩下获得神器碎片的欢喜。 将领已死，但火族败兵们没有丝毫气馁，因为阴月常燃临死前留下的暗号就有着自己将死的指示，所以火族人才会也视死如归。 忽然水族人有人慌乱起来，不断喊着什么。 ──是油，大量的油！ 七万人每个人都带着燃油，虽然份量如同水壶，但聚少成多不可忽视。刚才阴月常燃特意用魔法卷轴喊话就是让那些被洪水卷入水底的士兵们打开盖，将油放出来。那些士兵死定了，已经和会不会游泳无关，但听到这个命令时才沉入水中不久，远没有咽气，撇开个别被洪流中乱木碎石击昏的之外，七万人齐齐将油释放于水中。 尽管油轻于水往上漂，但当时洪流凶猛，水面上没有油层。 山顶数万水族人共同施法将直径千米的水团抬至高空，然后合力操纵洪流汹涌奔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依靠着法力。但随着水火遥遥对射，洪水早就被解除了法力，毕竟山顶伏兵不可能一边控制洪水，同时又施展攻击魔法，按照计划齐齐选择了后者，只是洪流仍暂时保持着惯性。 失去了法力控制，大水四散，流入河川，镇内的洪水深度大幅降低，水面也渐渐平复。油层就开始显现了。 直到现在才察觉已经太迟了。 一颗小火星， 镇内原本是洪水肆虐，突然就换成了一片火海，化作水火交融的奇景。 因为水族士兵大多是近战的水妖，所以北伐时的火族也大多是火妖与之相对应。和虹阳敏帛相同，周围火势越猛，火妖们战斗力越高，战斗形势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杀──！” 超过半数也就是近两万火族人突然纵身一跃，站在了燃烧的水面上，如履平地。他们都是中阶的火妖精锐，虽然无法像炎帝那样滑翔，也能在火焰尖部悬浮半米。之前他们还在山脚滑石不断呛着水甚至抱着焦木且沉且浮，可以用半死不活来形容，如今却彻底回魂。 火这种东西总是会越烧越旺，水面上的油生火，火为火族人带来了状态，法力又加剧了燃烧，这种循环可以持续到油尽或是法力枯竭，在此之前，任何人也不能阻止火族军队。水也无法扑灭这些火。 有的人将同袍猛地向上扔出去，有的人用爆炸将自己炸向山顶，每一个火族人都开始试图占据山顶。 镇长身先士卒折返向下，大吼一声：“冲啊──！”山顶伏兵便杀气腾腾地下山了。 平日里有雾，山顶湖的秘密怎么也不会暴露，但如今不同。水族人必须将所有敌人都顶下去，避免有任何红发佬爬上山顶。交战是第一位的，失去了阴月常燃，这些无头苍蝇不会想到绕开敌人去爬山。 然后就热闹了，数万人夹带着魔法的白刃战，在燃烧着的水面上激烈的展开。 源凰将神器碎片小心收好，然后想回去了。 说实话，火族赢，水族赢，对于他虽然并非无所谓，但并不重要。说难听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或是都生活在幸福之中，也无法影响他成为大法师分毫啊。 把神器碎片带回去才是首要任务。 最多，留下精械蜘蛛保护一下子溪便足够了……实际上大概也不需要保护吧。 源凰不想插手战争的另一个原因还有水族人厮杀时的表情太狰狞了，是落差感吗？平时温温柔柔彬彬有礼的，发怒时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所有人。可怕。尤其是子溪杀敌时的表情竟然比她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噫…… 一想起曾和鬼面凶婆温存过三天，就全身恶寒。 以上是想法， 但源凰可能是因为战斗强化剂的缘故，边想着不该掺和战争，却反而边向下方飞过去。一道焰光掠过，无数人头落地，手起刀落，枪枪爆头，他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没有愤怒，没有兴奋，只剩下寒冰一样的冷静；没有犹豫，没有退缩，只剩下勇往直前；没有失手，没有冗余，只剩下如同杀戮机械般的高效和果决。所有和战斗无关的心思渐渐远离，大概是药效逐渐明显，源凰有一种感觉…… 他仿佛突然学会了灵体类魔法， 灵魂出窍般， 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在天空中俯视着身躯的某种飘渺，冷眼注视着身躯用喷射火焰反复穿梭飞翔在敌我双方之间，准确无误地杀戮着每一个火族人。光之剑没有半秒停歇，一挥一收必会带走两条人命，磁轨微冲没有半秒停歇，除了换弹夹之外幽幽蓝光频闪不断，射出难以用肉眼分辨的子弹。 很快，最先被吓得士气崩溃的反而是水族人…… 他们渐渐垂下刀，杵在原地，杵在水面之上，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们还需要动手吗，仿佛不需要再做任何事，上万的火族将士也会……死是一种注定的结局。 在场的全都是水族勇士，见过鲜血飞溅，见过尸骸成堆，却没有见过眼前的景象。 有一块天外金属，正在…… 飞来， 飞去， 做着人类无法理解的某种事情。 第330章：源凰昏迷 · 火族军队不喜着铠有着矿藏不足、人数浩瀚、武术偏重速度与猛攻等诸多原因，其中一个原因是穿了也扛不住水族幼身长刀的一击。 随着镇内主战场落下帷幕，河对岸的激战也渐入尾声。 三万对三万，杀的是昏天黑地染红了脚下的河水。这些火族是阴月常燃准备留用接应撤退的部队，并非精锐，但水族却是极尽主力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再加上地势之利，最终火不胜水。 血上川子河将刀刃上缠上某种强化锋利度的水系魔法，随着身体舞动全力劈下，将跟前的敌人从头到脚一分为二。普通的菜刀沾了水都会锋利半分，高压水枪更能用于切金碎石，这种缠绕着刀刃的法术是高速循环流动的薄薄水层，配在武器上削铁如泥。 他一甩长发，看了看周围的战场，结局已定。 赢了， 敌军却果然没有要溃败。 火族本就是不易士气崩溃的民族，这里又是受命死守此处等待接应阴月常燃撤退的精锐后方部队，他们还有希望，甚至幻想着每一条同袍的牺牲都会换来阴月常燃攻陷雾湖镇的机会，一切都值得。 火族如今只剩下一千多人仍在负隅顽抗，反倒士气越渐高涨，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火力全开。希望之中还包括着无敌的天界法师，蒙在鼓里的后方部队还不知道源凰早已倒戈，苦苦坚守着阵地。 以子河为首的所有雾妖站在没过膝盖的水里作战，时间久了便在全身笼罩了一团雾气。雾不仅能再关键时刻化作水团，而且还能有效抵挡火焰遇则即熄，身形朦胧回避弓箭，滑开拳脚锤棍。只要有人走进子河这种高阶雾妖的雾气里，就会受到全身蚁噬之痛，断了任何低阶火系魔法的启动。只需要三秒，子河就能用雾气毁了雾内敌人的气管和肺部。 这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雾之铠甲。 “你们输定了，快投降吧！”子河数次劝降道，“天界法师是我们水族请来的援兵，而不是你们的，别做梦了！” “胡说！有阴月常燃和天界法师两位大人联手，你们的老家早就被踏平了！”为首的火族勇士回头吼道，“弟兄们，坚持下去，看到雾湖镇天空上方飞来飞去的火光了吗！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哦哦哦──！ 火族人的士气再次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等待大部队攻陷雾湖镇，然后渡河回来救援，前后夹击将水族主力部队尽数歼灭在此。他们自认不可能会输，天界法师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而阴月常燃的谋略和法术更是无需置疑，如果这样都无法攻陷雾湖镇怕是再无其他可能了。 尤其是源凰重型动力铠甲喷射器冒出来的火光实在太明显，一次又一次的带给了残兵败将们终会胜利的希望。 他们盼望着大部队会渡河前来夹击敌人，盼望着天界法师早一点飞过来，解救他们于败局。 当剩下最后六名火族人时，他们互相抱成团，跳进了敌阵引发了巨大的自爆，将水面掀起了二十多米的水柱。临死时喊的是……火族必胜。 直至最后也坚信两位英雄会带领主力部队渡河杀回来，所以拼死带走了尽可能多的敌人。 “……啧。” 子河跌跌撞撞从水里被同伴扶起身，耳朵仍然因为自爆而鸣响。火族人会自爆的很多，但真正自爆威力可观的却在少数，这群火族人是刻意将六名自爆高手留在了最后。 子河受伤不轻。 水族三万精锐，如今只剩一万左右，可谓损失惨重。没办法，这里的战场地形宽阔，两军相交全凭实力，自然是一场硬仗。为了将火族全部歼灭，子河最初故意没有将天界法师背叛一事透露，生怕被敌人逃走了。这样的态度，最后就算实情告知也没人会信了，只得硬生生的杀到了最后一人。 火族，无一人生还。 子河不无担心的回望雾湖镇的方向。虽然是一场伏击战，但毕竟是二万多对七万，敌方还有一名传说中的将领，他实在挂心妹妹和双亲的安危。 尤其是天界法师这个变数。 既然能背叛火族，又拿什么保证不会突然背叛水族呢？或许来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子河对波塔侠爵这位未来的妹夫没什么意见，其实还很欣赏，相信日后能够友好相处。但妹夫叫来的这位援兵，天界法师，他就不太放心了。 用膝盖想也知道啊，天界法师是波塔的妻子，妻子被丈夫叫来帮新欢的忙，而且还要离婚。也许天界法师如今还被波塔蒙在鼓里，但战争结束后迟早要露馅……到时候天威震怒翻脸无情，想想就可怕。既然能灭了十万火族，转头灭五万水族又有何难？雾湖镇只是一座边关要塞啊，挡不住会飞的真正怪物。 子河的担忧是从看到源凰喷着火焰飞来飞去之时达到了顶峰，那分明是前所未闻的高阶火系魔法。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正当子河带人逐一戳戮敌人尸首，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时，终于有水族人渡河而来了。 似是大获全胜。 “子溪！你们不是早就大胜了吗，怎么这样迟才来？”子河看到妹妹走在前面，十分高兴，刚刚迎上去几步却突然驻足，“你……搀扶着的……是什么？” 妹妹搀扶着一个金属巨汉。当然，肯定是天界法师，子河却不敢认。 源凰似乎昏倒了，失去意识，那沉重的铠甲并未解开，如今只有子溪一身蛮力才能搀扶得动。 “她这是受伤了？” “看看这身厚重的铠甲，就算世界末日也无法伤及分毫吧。她突然就昏倒在了水里，最后嘱咐我一定要将她尽快送回天界宫殿。” “你答应了？” “不然？” 子河摸着下巴，看着如今低垂着的源凰，甚至都无法确认是否真的失去了意识。他转念想了想，遂附耳对子溪低声说道：“我们为什么不趁机……” “你疯了吗？”子溪恶狠狠的瞪了哥哥一眼，“小心他能听见。立刻闭嘴跟我启程，她的气息非常微弱，隔着铠甲我也治疗不了，若是迟了我们就要失去水族的大恩人了。” 子河深深皱眉却不敢忤逆妹妹，只得带着少数精锐跟在两侧，护送源凰前往最近的传送站。 他对源凰无怨无仇，只是下意识觉得…… 也许这是全世界人类杀死天界法师的最佳机会吧。真的要救？ 第331章：再收两块 · 同盟的关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虽然源凰替雾湖镇坑杀了十万火族精锐，但水族人对源凰的看法却颇为复杂。 子溪力保源凰性命片刻不敢耽误护送踏上返回星陨大陆的路途，与子河同样觉得天界法师是一大威胁的并不在少数意图在回程趁机取其性命，而以镇长为首则觉得有源凰在就算将红发佬彻底绝种也不无可能。怀揣不同心思的三股水族人，做的却是同一件事──送源凰回程。 雾湖镇位于水族大陆南部，附近根本没有传送站，唯一的办法就是途径雷霆峰向西行，那里一座火族人城寨郊外有传送站。 踏入的是火族人的地界。 战略上擅守非攻的水族人是千年来首次举兵南下。包括轻伤者，护送源凰的部队超过二万。 这个魔法世界虽然生产力不高，但唯有信息传递速度非常快。这令马上就知情的北方火族军阀显得十分紧张。北方由于比邻水族，常年内忧外患，远不如大将军的难不都城实力雄厚，一时间难以调齐足以抗争二万水族的军备，故没有即刻迎敌。 水族不能轻易南征，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皮肤害怕干燥。两万军队虽说浩荡，但只送到了最近的传送站就立刻折返了。对于这些水族人来说，守住边关比南征更重要。 那些想要在途中取源凰性命的家伙，看着厚重的金属铠甲无从下手，其余想要假借源凰之威顺手剿灭更多火族人的家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红发佬。 各路纷扰的心思，随着雷帝分身突然从天而降而变得提及无意。 雷帝是床姐通过留在雷霆峰当作宠物的那只精械蜘蛛请来的。雷帝很喜欢手里的蜘蛛，寸步不离身，说是能听懂蜘蛛在说什么有点夸大其词，但确实能理解到如同爱犬在表达什么意思的程度。是精械蜘蛛告诉雷帝，源凰需要护送。 护送到了传送站，雷帝就折回了。 水族大军也折回了，只留下以子溪为首的十余人，这是预备要出嫁的阵容。事已至此，恐怕子溪需要先去一趟星陨大陆，日后才补婚礼了。 接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幽香。她听到了床姐的召唤，立刻率大部队赶往最北境的传送站迎接源凰。 原本还有秩序，小幽香一看到昏倒的源凰立刻就乱了方寸，令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失去指挥。 子溪搀扶着源凰，除了她之外也没人能搬得动沉重的铠甲。源凰暂时无法从铠甲里脱身，因为里面自带生命维持系统，困在铠甲里尚好，若是出来可就不好说了。 护送源凰的队伍从火族大陆北境直达南境，转而抵达星陨大陆西北海岸，最后止于宇航船门前。 “行了，你就送到这里吧，跟着格兰，她自会给你们安置住所。你们确定暂时不回水族境内了？” “感谢大小姐。是的。” 小幽香伸手将所有人都拦在宇航船门外，也包括子溪。沉重的源凰由莫比安穿戴背后有四只手臂如同金属背心的维修用铠甲进行搬运，是的，莫比安总算是回来了。如今五人组全都聚集在源凰身边，忧心忡忡。实际上，自从领地出事，希尔德和莫比安全都抛下自己的事情紧急跑了回来。在恩威并重的举措下，这五人的忠诚没什么可说的。 小幽香搀扶着源凰，上下打量着子溪，心想……又带来个女人。 子溪是何等聪慧，马上就察觉到了，立刻解释道：“希望天界法师大人早日康复，我还有桩婚事等着大人成全。” “婚事？”小幽香听罢眉头跳抽。 子溪点点头，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波塔，真正的波塔。源凰这次昏倒，所有忠诚于他的人全都聚集起来了，自然包括波塔侠爵。只是一个眼神，小幽香心领神会放下了戒心，只是不太理解具体缘由。 波塔自认不是内围亲信，虽是揪心，却无法为源凰做什么，只得伸着脖子站在宇航船门外等候早日康复。 忽然源凰站直身姿。 “姐你醒了？” “嗯……咳咳。” 源凰推开小幽香，重新站直。虽然隔着厚重铠甲看不到脸色，但似乎光是站着就十分吃力。他一路不时昏迷，半梦半醒的到了这里，看到了波塔便强撑着。委实讲，源凰现在全身无力，感觉就像是一团软泥。 咳嗽不止。 招手将波塔和子溪唤到身前。源凰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说话声音都很小，重型动力铠甲又没有扩音器。 源凰感觉自己随时会再度昏倒…… 但有些话必须尽早说。 “波塔侠爵……” “在！” 源凰剧烈咳嗽一番，喘着气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报恩，可是真的？” “当然！”波塔咕咚一声双膝跪地，眼眶湿润，这是对国王才有的最高礼仪，“若是能替您伤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请您尽管说吧，在下马上就去办！要去哪里采药，还是到哪里寻方？” 忠心可嘉。 源凰摆摆手，指着子溪。如今源凰站都站不稳了，但事关神器碎片，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硬撑下去，尤其是自己生病虚弱之际更是盼望床姐能够更加强化。 “娶她，休我。” “呃？” 子溪低头露出了微笑，波塔却一脸震惊。他对天界法师一往情深唯有痴情，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报恩却是这样的事情。就算娶妾也就罢了，为啥非要休妻？他和天界法师的婚还是国王赐婚，岂是儿戏？ 纵有万般不甘，但波塔忽然联想到了源凰重病在身。 “为何？” “箇中缘由不便解释，以后再细说吧。” “……在下只问一句，若是这样做，可否能救您于伤病？” “嗯？”源凰怔了怔，想到只要宇航船继续修复自然能够提升医疗系统的能力，也算吧，“当然能。” 波塔跪下深深俯首，大声回答：“在下再说一次！为了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切随您心意，我马上就迎娶这位水族女士，与您离婚！” 源凰满意的点点头。 看向子溪。 这水族女子深埋着头却仍然藏不住喜色，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胸前的神器碎片也显出了充盈的光芒。源凰如今急需神器碎片，未免夜长梦多，他立刻向子溪索要来了项链。或许以后还能更充盈，但源凰等不起了。 子溪当然是欣然奉上项链，这种东西也就是源凰才当作宝贝。 令人意外的是…… 波塔胸前的神器碎片竟然也发出了光芒，丝毫不比子溪的弱。这完全在源凰的计划之外！ 为啥？ 为毛啊？ 源凰眼前越来越黑，在昏倒之前将波塔的项链也索要入手。紧握着两块闪着光芒的神器碎片，源凰再次不支昏倒。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332章：连修复四次 · “是类似沃兰德的肺结核，但更加致命，而且病程发展迅猛。还伴有法力排异过敏反应，加重了病情。” “能救吗？” 小幽香听到床姐这样说，差点当场急哭。星陨大陆里的肺结核高致死率，十人有九人亡，纵使侥幸活下来也是个气息微弱的废人。北新大陆的治疗法术只对信仰一致的同族有奇效，在星陨大陆却不怎么好使。 如今源凰昏迷不醒躺在了医疗舱里，那里本该是虹阳敏帛的固定位置。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座水晶棺。 “我是有肺结核的特效药，但……”床姐最近说话越来越接近人类的语气了，还学会了吞吞吐吐，“源凰染上的病菌可以视为是肺结核病菌的变种。单凭药效恐怕不足。” “你是要这个吧，都给你！” 小幽香双手捧着四块神器碎片，向着房顶高声喊道。 雷帝、阴月常燃、血上川子溪、波塔，共计四块。源凰收下雷帝的那块未免一场梦多，并未返回宇航船，而是披星戴月赶着去坑杀火族十万大军。这四块算是凑成一波了。 源凰正在苦苦收集这些，唯有小幽香一人知道。基本上，只有小幽香对源凰的所有秘密全都了如指掌，除了杀死先知这一件事罢了。 床姐答道：“我曾对源凰解释过，我的十个系统相辅相成，想要进一步修理医疗系统则需要把这十个都修理到一阶。如今只剩下杀伤类的枪械、采集类的劫持、打印类的冶金三个功能尚未修复，四块正好全部修好，还剩下来一个能够进一步修理医疗系统。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有足够的能力救治源凰。” “那你还在等什么？” “等权限。”床姐顿了顿，“剩余的三个系统，源凰只能选择他们，所以我可以擅自做主。但剩下的一块，理论上优先用于修复医疗系统最为合理，但人类并不是合理的生物，而是机智与感性兼俱。我不确定源凰会不会真的确定如此，怕他醒来会怪我。” 小幽香双手揪头发，好像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如今源凰昏迷不醒，如果不修复医疗系统怕是永远也醒不来了。 于是小幽香和床姐吵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单方面的发怒，后者始终和颜悦色在解释。权限，权限，权限问题，床姐需要船长的一句命令才能修复医疗系统。这是小幽香首次认识到床姐人性的冰冷和死板，她无法理解，人工智能所谓在原则之内才允许感情的思考机制。权限是原则，救人是其次的。 “你别激动，我正在试图联络副船长。” “麻烦床姐快一点吧！” 床姐姑且先将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注射进了源凰的体内，有医疗舱的吊命，三五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大概。小幽香则先将四块神器碎片全都送到了能源控制室，由床姐彻底吸收。 所谓的副船长就是虹阳敏帛。 取得联络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戒指放于耳边即可，却花去了十多分钟。 这段时间小幽香等得心焦。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也心急如焚却不准靠近医疗舱，原因很简单，源凰躺在医疗舱里，衣衫单薄面具也摘掉了，若是五人组进入怕是会暴露源凰的真实身份。曾有段时间，源凰悔不当初不该让小幽香知道这么多，如今幸亏有小幽香这样的知情者才能成为源凰最后一道防线。 整艘宇航船都传来了难以言喻的低鸣，那是床姐正在利用造物主的气息修复时的征兆。医疗室的四壁，尤其是医疗舱也产生了莫名的变化，似有似无隐隐约约却实实在在。 “久等了，非常抱歉，原则所限。”床姐似乎真诚道歉，“我现在要开始给源凰做手术了。他有大量的肺积水，并且还有肺纤维化症状，过程可能会有点血腥，你最好回避一下。” 小幽香用力的摇了摇头，趴在医疗舱玻璃盖上，揪心的盯着源凰昏迷的脸庞。 从医疗舱内部上方伸下来无数细小机械臂，切开、扒开源凰的胸腔，整个过程异常血腥。说是要切除所有纤维化严重的部位，并且抽走积水。粉红色的肺脏动来动去，令小幽香看罢脸色惨白。 星陨大陆没有外科手术，最多是验尸时才会解剖。 小幽香看着血腥场面不由觉得头昏，低声问道：“床姐，难道权限和原则，要比人命更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的。你不要觉得我冷酷无情，请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源凰今后有大事要办，却只因为擅自做主优先修理错了系统，害他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他难道不会恨我？” 小幽香无话可说。她不知道源凰的计划，甚至不知道源凰打算杀死国王，自然没有信心声称理解这一切。 “但是，虹阳敏帛回话也太慢了。她究竟在干什么？” “篡位。” 小幽香听罢一怔，抬头盯着房顶，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篡谁的位？” “她父亲的。就在源凰联合水族击杀火族军队的同时，虹阳敏帛为了断掉火族后援，更是为了自保，借了轻型动力铠甲开启隐身刺杀了大将军。偷袭，是符合火族挑战规则的。如今虹阳敏帛正在率领都城一半将士，将她的妹妹率领的另一半将士击退出都城。篡位姑且是成功的，却很仓促，不够完美。刚才虹阳敏帛忙于征战，没有及时回应我的联系，并不是有心的。” 虹阳敏帛的做法没有问题，实际上千钧一发，阴月常燃差点就将源凰背叛一事用魔法告诉大将军了，到时候虹阳敏帛必定人头不保。先下手为强，这就是虹阳敏帛的决断，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为了腹中胎儿，她必须如此铤而走险。 “不妙……” “怎么了床姐？” “我打开了源凰的胸腔之后才发现，他心脏旁的魔晶石被毒药侵蚀，厚厚埋裹。他吸入的雾本来不该有这么强烈的过敏反应，都是因为这块魔晶石。” “那怎么办？” “我建议立即摘除。魔晶石外围的毒药就是法力排异过敏原，而且反应非常剧烈，就算治好了肺结核，源凰也会被过敏反应所累，凶多吉少。” 摘除魔晶石？在心脏旁的魔晶石吗？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任何活人会被摘取魔晶石而不死，因为和心脏紧紧相连。连青蛙鸟雀体内都有魔晶石，这就是这个世界生物的证明，如今却要摘除？ 但若能救回源凰的话…… 床姐催促道：“我需要副船长和你两人的共同批准才能摘除。虹阳敏帛刚才已经同意了，你呢？” “如果能救源凰！”小幽香捂着胸口回答道，“摘！” 猛地， 源凰睁开了眼睛，一把揪住机械臂，低声怒喝：“……谁敢！” 第333章：趁他昏摘他石 · 源凰的眼睛睁得滚圆，胸腔大敞遥开血呼啦的特别瘆人。由于源凰昏迷再加上局部麻醉技术先进，床姐给源凰用的是局麻。 源凰是真急了。 还指望着成为大法师呢，怎么可能摘除魔晶石！暂且不提没了魔晶石还有没有命，就算是死他也不能断了大法师之路，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情急之下也不知道瘦弱的少年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几乎要把机械臂硬生生握断。 “源凰你不能动，有话好好说，现在乱动的话生命就……” “是啊老公，冷静，冷静！” “我他妈冷静个屁啊！是谁要摘我的魔晶石，老子杀他全家一万遍！” 如此暴怒，还真是不怕气血攻心。 床姐顿时沉默，她就是怕源凰有这个反应所以才恪守原则，要求权限。之前船长昏迷，只要副船长和牧师——也就是虹阳敏帛和小幽香两个副职共同同意本可以摘除病灶的，谁料源凰恰巧这时候醒来。要命。 发现床姐无语，小幽香值得硬着头皮劝说。她了解源凰的性格，此时正是恼怒鼎盛之际，怎么说都是不对。没办法。 “老公，我问你，是大法师重要还是命重要？” “大法师重要！” 源凰努力保持着清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在小幽香眼里也不知道是使劲还是狂怒，怪吓人的。 “若是没了性命，如何成为大法师。” “那就要我浑浑噩噩一生，如同行尸走肉？和死了有什么分别！让床姐尽管治，死了算我的！” 在源凰的心中有一丝希冀，总觉得床姐无所不能，就算不摘魔晶石也能治好肺结核啥的。 然而大错特错。 宇航船千疮百孔，直到现在才将所有系统都修复到了基础程度，若是全盛时期或许没有问题，但如今能做的非常有限。肺结核并非沃兰德的同病，床姐并没有把握治愈，再加上源凰法力过敏反应严重，这可是床姐不曾了解的病症，除了摘除病灶再无其他办法。 或许不摘魔晶石，源凰福大命大死不了，但死的几率更高。谁敢去赌？ 小幽香脸色一沉，她知道如果这时候劝不好就会出大事。重担压肩的感觉。一步踏错，就会失去丈夫。 必须劝成功，不容有失。 小幽香掀开医疗舱的盖子，握住源凰的手，低声说道：“我才嫁你不久，真的忍心让我才十五岁就守寡么？” 忍心，当然忍心！尽管小幽香对源凰一往情深，但后者却完全不同。不过源凰就算神志不清也没有乱说话，只是选择闭口不言。 见到果然没有劝服，小幽香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寸心春。” “额？” “她现在就在我家被好生照顾着。如果你肯乖乖治病，痊愈后我同意你娶她为侧室，绝不横生醋意。如何？” 源凰怔住了，完全不懂这女的在讲什么。他什么时候喜欢寸心春了？是寸心春初恋他，又不是他留情对方。小幽香还在折腾吗？ 见源凰一时没有反应，小幽香以为还是不成，进一步劝说：“你难道不想要子孙满堂合家欢乐吗？真的比大法师还重要吗？” 重要！ 但源凰突然想到虹阳敏帛如今还挺着肚子囚禁于火族都城，这倒是一件大事！ 娶寸心春就算了……但是虹阳敏帛怀了我的孩子，迟早得娶吧？但小幽香醋意如此之浓，究竟要怎么才能…… “哼，我知道了！”岂料小幽香突然生气，甩开源凰的手，站起身走远几步，背对着他，“你的梦想就那么重要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吗？” 源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说重要吗？ 十岁离开家只身跑到大城市求学，又辗转偷渡到火族、木族和北新大陆境内学习魔法，最后千辛万苦向顶级幻术大师拜师，又在先知身边忍辱负重三年之久，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即使这样都没有放弃。你特么说重要么？ 换个说法，源凰可以坦荡的对任何人这样说──凡是阻挡他成为大法师的，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源凰可以不择手段。 “可是老公，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已经掌握全天下最独特，最具有威力的天界魔法了。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 “你懂什么！” 天界魔法不是魔法，而是一种类似魔空机巧的迷信，是伪真理，是外道，不是一个堂堂大法师应走上的正途。是，没错！科学很厉害，源凰甚至离不开科学的力量，但毕竟科学不是魔法。不是！ 床姐很焦急。你俩还没吵完呢？源凰还开着胸腔，心脏还接触着空气呢。小幽香也真是的，擅自打开医疗舱的盖子开始煽情，不知道什么叫无菌操作吗，我的天。 床姐忍不住，插话道：“源凰，你想一想虹阳敏帛吧。如果你不能尽快痊愈，她要怎么办？” 源凰听罢沉默。他嘴上不说，但心底对床姐的每一句话都非常走心。 “而且，魔晶石摘掉之后还能安回去，但首先需要清除裹覆的毒素。” “还能安回去？早说啊，要多久？” 他俩好像正在谈论的并非心脏旁的重要器官，而是一个门铃。 “如果能再收下一块神器碎片，修复电脑系的分析功能，我才能够大幅逆推毒药的成份，做出解药。” “我这次带来了四块，把第四块用在电脑系统上，快！” 又是一阵沉默。 床姐太了解源凰了，果然，他是打算将第十一块用在别处的，所以才强烈要求副船长和小幽香的许可权限。果不其然，源凰一听被用在了医疗系统上，直接气昏过去。 既然昏了…… 就趁机摘掉魔晶石吧，要快。 这件事在顾全源凰性命的考量基础上强行推进了，当然，源凰醒来发现自己魔晶石被摘了再次气昏过去，没吐血都是好的。 过了很久他才知道，肺结核是寸心春传染的。火族乡村本就疫病多，寸心春来时就脸色不好，源凰又赌气亲了她，又长又深的一吻，不被传染才怪。后来吸雾湖镇的雾气，引发了染毒魔晶石的法力过敏，两者相加便会危及性命了。 第334章：敌将就这么没了 · 如果从背后刺穿心脏，再砍下首级算作两招的话，虹阳敏帛暗杀生父只用了两招。一切都太过于出其不意，大将军得到斥候军报，说阴月常燃留下了三万人没有渡河，就知道肯定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立刻召集军队准备亲自前去支援。 就是这个当口，趁大将军满心琢磨雾湖镇一役究竟出了什么差错之际，遇刺身亡。 虹阳敏帛穿着轻型动力铠甲，开启了隐身，连同双手各提着的国王巨剑全都匿去了踪迹。她迈着如同舞蹈般轻盈的脚步，从重重亲卫中间穿梭而过，自背后悄然接近大将军，一击得手。 看似容易，但虹阳敏帛已经沉着冷静的等待这一时刻很久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要暗杀身经百战已经立于火妖顶端的大将军，必须要有很重要的事情引去大将军的注意力。 随着喷泉般的鲜血从生父脖颈喷出，溅得到处都是，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片刻不停，虹阳敏帛没有给众将士任何时间去反应发生什么了事情，立刻巨剑高喊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乃大将军亲生长女，血统纯正名正言顺，如今单独取大将军首级，从即刻起我便是新的火族大将军！” 众人当然是懵逼的。 之前提过了，火族对于偷袭这种事非常宽容。若是下毒也就算了，但如果死于背后偷袭就是死者技不如人，怨不得暗算。因为火族人的战斗常于险境，若连背后偷袭都应付不来岂不是废物？虹阳敏帛此举符合火族人挑战的规矩。 但事情还是太过突然，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但是，为何……” 咔嚓！ 身边一名火族亲卫刚说了半句，虹阳敏帛立刻挥剑将其斩首，举剑高喊道：“我乃名正言顺继承大将军之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凡有异议者皆是这个下场！” 轰隆隆的低鸣声，是虹阳敏帛身边六七万将士整齐单膝跪地的声音。巧了，大将军正在集合军队，直接被虹阳敏帛所用。不，也许不是巧合，而是虹阳敏帛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 虹阳敏帛对权力感兴趣吗？不。试问一个连活命都要恳求他人的女子怎么会贪慕富贵军武？是因为怀孕，令她的心境产生了巨大的变化。陡然，却又合乎逻辑。 两个肩膀上抗一个脑袋，虹阳敏帛自幼体弱多病周围由充满着诸如冷酷生父和阴险军时这种大人们，求生不易，她始终都在为了生存而竭尽全力。 时而讨好自己的妹妹，时而用魅惑光环控制身边的仆人，时而拼命立下战功换大将军欢心，时而安静甜怡不碍阴月常燃的眼，只要是能活下去，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忽悠火族某贵公子和她私奔到北新大陆，求医，之后又在源凰身边老老实实养病不惹事端，在源凰身边尽力战斗体现自己的利用价值。 其实，她自己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就已经非常不易了。 但姑且能应付得来。 不过现在怀孕了，需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不再只是自己而已。 最初被扣留在火族都城当作人质，她为了不伤胎气没有冒险，只是顺着。后来得知源凰要坑杀阴月常燃，却没有想到如何蒙骗大将军，也就是没有后招，她就起了杀生父以绝后患的念头。 摆在她面前的选项不多，要么就是开启隐身趁夜色逃回宇航船寻求庇护，要么就是篡位夺取都城和整支军队。前者有很大的风险，万一隐身被巡逻队识破，她就要挺着肚子身陷囫囵怕是凶多吉少，一步踏错必死无疑，但后者若能一击得手就免了后顾之忧，若失手也能重伤大将军，造成混乱，也好趁乱隐身逃走。 虹阳敏帛知道二王子已经拉拢了源凰想要夺嫡，也知道如今星陨大陆的局势不容乐观。她必须要有一个安心的环境产子……这意味着，她要从根本上排除一切威胁──得知背叛之后翻脸的大将军，迟早兵戎相见的国王，包围领地的贵族军队。 所以，虹阳敏帛有别的选择吗？除了篡位之外。这是一件蓄谋已久的暗杀，远没有看起来两招取命如此轻松。 为了避免上了胎气，两招暗杀，一招立威，将动作降低到了极限。 之后虹阳敏帛紧急继位，重整军队，开始迎击自己的妹妹。 路边随便一个小鬼就算暗杀了大将军也无法继位，必须有血统才行。虹阳敏帛不怕有人也暗杀她，就算有也能反杀，毕竟火族武术的精髓本就是常于乱战之中防偷袭的。 但这也就意味着，她能继位，妹妹当然也能。 事出突然，火舞碧驰也是懵逼的。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居然死了？被一个病秧子暗杀？不会的，大将军一定是死的很冤枉的。于是马上纠集军队围剿。 虹阳敏帛自带魅惑光环，威力小却范围广，确属天生领军资质，再加上她是用符合规矩的方式挑战了大将军，名正言顺的继任者。但火舞碧驰常年带兵，自然根基深厚，有不少自己的心腹在军中。 在兵力方面，两者平分秋色，在攻防上，虹阳敏帛据守城池占尽优势。但这里可是人满为患的火族大陆，全民皆兵，征兵什么的简直易如反掌，火舞碧驰被排挤在都城外反而成了巨大优势。她封锁了姐姐挑战成功的消息，对外宣称挑战不合乎规矩，自己才是合法继承人，大规模征兵，虽然暂时攻不下都城，但时间若是久了胜负将毫无悬念。 这场攻防战并不激烈，虹阳敏帛指挥军队击退几次小规模冲突就算了事，她开始等待源凰的救援，信心十足。源凰于雾湖镇一役必胜，待休养生息之后肯定会救援的，一定会。原因其一，救下她也就相当收编了十几万的火族军队；其二，她怀有源凰的骨肉。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火舞碧驰也在等，等待纠集足够攻城的兵力。 火舞碧驰为了避免再次步父亲的后尘，派重兵保护自己，不留任何隐身钻空子的机会。 “额？……这是啥？” 千军万马之中，火舞碧驰盯着地上小小的蜘蛛，留下了这样最后一句话，然后就被一道光掳走了，凭空消失无影踪。 巴掌大的精械蜘蛛披着全息投影的迷彩伪装，有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来到火舞碧驰面前。若是以前，源凰会直取敌将首级，但如今却有更好的做法。精械蜘蛛叼着一枚戒指，利用戒指开启折跃，直接将她掳回宇航船的玻璃囚牢里。 然后精械蜘蛛大摇大摆的返回，就和大摇大摆的来时一样。 折跃技术不适合对生物使用，但自从修复了采集系统的劫持功能就不一样了，虽然致死率依然高达0.3%。逸闻趣事里外星人的飞碟照射一道光，就把牛吸走了。这就和绑架光线差不多，只是更高级。 炎帝仍在火山沉睡，对都城发生的大事浑然不知。他还美美的期待着分身从源凰身边回来，带来有趣的冒险经历呢。 第335章：源凰要有大动作了 · 若是在科技发达的沃兰德，想要阻止精械蜘蛛进行暗杀有多如繁星的办法，金属探测、动态雷达、黑客布防，沃兰德确实有刺客，却罕有人使用精械蜘蛛之类进行暗杀，因为毕竟是低智机械，经不住损毁也马力不足。 但在这个魔法世界，精械蜘蛛便是逆天的细小死神了，就算布下重重魔法结界也难以防范。它连个魔晶石都没有，很多监测都察觉不到。 换句话说，从很久之前源凰就意识到了，他想暗杀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比如星朝报社的旧社长。国王、尼客逸德、大将军等人皆不在话下。 源凰刚做完手术，伤了元气，被一次又一次的气昏过去又醒来又气昏。尤其是因为听到虹阳敏帛暗杀了大将军，气得嘴唇直哆嗦，怕是要折了阳寿。杀人哪用她多事？源凰随手就能搞定啊。为啥没人考虑一下神器碎片的事情？杀了倒是痛快，但大将军的神器碎片要怎么办！ 怎么办！ 谁他妈能告诉我，嗯？真是日了狗！ 小幽香不断抚弄着源凰的胸口，念叨着消消气消消气毕竟刚刚大病初愈。 源凰的胸口连道疤痕也没有留下，之前开胸就像是一场梦，除了一颗裹着如同紫色干涸淤泥的魔晶石带着些许血迹摆在手术托盘里，提醒着源凰心中的痛。 说实话，源凰若不是愤怒早就哭了。没了魔晶石，算什么法师，可悲。 “源凰，虹阳敏帛已经收下了大将军的神器碎片作为继位的证明。我们还能……从长计议。” “只能如此了。” 源凰因为虹阳敏帛擅自做主而气得牙根痒痒。神器碎片易主需要很久才能重新积蓄能量，虽然侥幸女承父业，顺利收下了神器碎片，不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能量，但也是误了源凰的正事。她不是病号，是个亲祖宗。 为什么没人按照我的心愿如同人偶般听话？ 源凰叹了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想开一些，只不过是神器碎片从大将军手中转移到了虹阳敏帛，前者的心愿是统一火族大陆谈何容易，后者的心愿是康复，反倒容易些。算了吧。 源凰被小幽香搀扶着坐起身。 “谢谢。” “欸？” 这是小幽香第一次听到源凰向任何人道谢，一时怔住了。言尽于此，源凰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他病倒期间，是小幽香衣不解带日夜陪伴，将众人挡在医疗室外，守住源凰的身份秘密。这是源凰自出生之后最虚弱的时期，最危险的状态，对于这份守护自然是感激，甚至感激到了舍得张嘴道谢。 之前认为小幽香是醋意攻心发疯，是源凰错怪了。或许，小幽香这份真挚的情义以及疯癫的占有欲都并非发自内心，而是源于魅惑魔法。说到底，千错万错都是源凰的错。 “人全都叫来了吗？” “都在餐厅等待着。我不明白，你身体尚未痊愈，为何这么急于召集所有人？” 源凰没有回答，只是穿上连身衣，戴上面具，活动了活动金属假腿，便在小幽香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走向宇航船里最大的房间。委实讲，他高烧未退，只是确定性命无忧罢了，过敏反应刚刚消退，肺结核症状还未尽去。他确实太急躁了。 却有急躁的理由。 哪怕早一步入手新的神器碎片，修复电脑系统的分析功能，解毒魔晶石，重新安回体内也好，他一秒也不想等。 来到餐厅， 众人久候多时。 格兰、诺克顿、索菲亚、希尔德、莫比安五人组，波塔侠爵和血上川子溪夫妻，还有由义肢机械人伪装的源凰侠爵。天界法师心腹之人全都在这里了。 小幽香扶着源凰落座，其他人面面相窥，既然身体并未痊愈，召集所有人一定是大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一阵喉咙痒，源凰忍住咳嗽，指向子溪：“这是我从水族千辛万苦讨来的军师。虽然大家都很聪明，但这个女人最深得我心，而且聪明的过头了。” 军师？ 众人交换眼色，有的人不明白什么情况下才会需要军师，有的人立刻想到了些什么。 “子溪，说说吧？” “是的。” 现场的气氛非常严肃，如同国王和大臣们议事。经历了许多之后，源凰身上的气质就算戴着面具也掩盖不住了，逐渐有一种王者风范，冥冥之中震慑人心。 子溪以水族礼仪深拜之后，转而面向大家。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或许有人已经知道了，我来自水族闭锁之地，嫁给波塔侠爵实属不易，多谢了雨涵床大人多方成全，此恩必当竭力报答。”说罢，子溪偷看了一眼波塔和源凰，担心两人为了她离婚而有芥蒂。这毕竟是人之常情。 然而，源凰全身坦荡若无其事，波塔脸色阴沉埋首不语。 子溪沉默片刻， “我曾允诺献策，两天之内解决领地所有麻烦，但恕我考虑不足，两天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一片低声议论。 子溪之前不曾知晓源凰有千里取人首级的能力，如今才因火舞碧驰一事知晓。结合索要神器碎片，她大致明白了，想杀国王又不能杀的苦衷和难处。涉及到神器碎片，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最多三天。” “怎么可能！” 听到这样的信口雌黄，格兰第一个沉不住气。她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野女人，瞬间赢得了源凰的最高信任，身边心腹的位置本该是她的。 “没有问题。”子溪淡淡笑了笑，“既然雨涵床大人心急，那么今夜就解决围城一事，这是一天。明天在领地里举行世界贸易集会，邀请全世界的商人来此，这是两天。第三天，我对大家有另行安排，然后夜晚攻进王城，直取国王首级。” …… 话，竟说的如此直白。 沉默的气氛是冰冷的。这一次的沉默远比任何人的预料都要久。公然宣称要杀害国王自然不是小事。有些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仓促。这也有源凰急于再取得一块神器碎片，将魔晶石重新安回体内有关。 “大家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格兰比任何人都要快一步跳了出来，问道，“且不提具体安排，你知道现在领地究竟是什么情况吗？三面城门外被贵族军队围堵，不断滋事，我们又不能正面抗争否则就是挑明了要造反。领地里还有一个发疯闹事的火族男子，本领厉害得夸张，好不容易才被我安抚住。一天解决？呵呵。”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336章：私下嘱咐 · 子溪面对质问不怒不恼，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摊开一只手。 “现在雨涵床大人领地方面的难题是不是有以下五点？第一，城内领民大量流失，长此以往必将荒废，这涉及到税收和产业发展的重重问题；第二，火族、北新大陆、哥布林三个异族也暂居此地，人心不稳；第三，各大贵族假借名义发兵围城滋事，只需一个导火索罢了；第四，国王对大人极端不信任；第五，现任官员虽然忠诚，但缺乏执政能力。我说的对不对？” 每数一件事，就掰下一根手指，最后握成了拳头，似在对格兰示威。这番话说的格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官员缺乏能力」，暗指的是谁再清楚不过了。 “没错，我确实对政务不是特别擅长。”格兰咬着嘴唇偷看着一言不发的源凰，解释道，“但若不是我一直在周旋，贵族们早就找到了发兵的口实了，而领地也会被那个奇怪的火族男子大肆破坏。是我！是我在大人不在期间竭力守住了领地！” 子溪一阵，旋即笑了：“没能力不是指责你。”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格兰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秘密会谈。在场除了格兰之外只有三个人，源凰、子溪和小幽香，颇有种三堂会审的气氛。 格兰自然是乖乖跟着去了，其他人却看着心中很是不安，不知道所谓何事。人人知道源凰性格乖张，脾气不好，下手极狠，莫非是格兰做错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格兰面如死灰地垂着头走了出来，她进去前还气鼓鼓的要跟子溪吵架似的，眨眼间就萎了。 没人知道私下谈话究竟说了些什么，令格兰这副模样。 “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的……” 格兰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无精打采的离开了宇航船，徒留下子溪笑脸相送。 子溪转而看向众人，对莫比安招了招手。 “啊？我？”莫比安顿时全身一震，十分怯懦。委实讲，他不想去进行什么私下谈话。 子溪拉住莫比安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们刚才只是跟格兰嘱咐了一些具体要做的任务罢了，顺便讲解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若是这样，在这里说就好了。”莫比安钉住脚，不敢迈步。从最初他就没有勇敢过，如今更是嘴角直抽。 半推半就地将莫比安哄进房间，子溪笑道：“你离开这么久，一定有些事想要跟大人汇报吧？” 这句话把莫比安触动了。 第二个人进去私下会谈。大抵上是子溪主谈，源凰坐镇，小幽香只是负责搀扶着源凰吧，但谈话内容绝非那么简单。 因为，莫比安嘴唇发抖的进去，昂首阔步的出来。这巨大的落差令其他人都大跌眼镜。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给莫比安吃了什么定心丸不成？ “差事要办的利索，知道吗？” “当然，子溪大人！” 莫比安微微行礼，便匆匆离去了。大人？子溪刚加入，怎么就赢得莫比安的如此尊重了？ 子溪目送莫比安离去，又望向下一个人──希尔德。招了招手，希尔德就大大方方跟着子溪进了房间，这小子天生脑子缺根弦，大概不知道什么是发愁和忧虑。 过了一段时间， 希尔德出来了， 满面愁容。 这小子可是大大咧咧进去的，怎么出来就心事重重了，就像换了个人，颇有一种让傻子忧国忧民的节奏。他似乎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沉思上，摸着下巴眼睛望着远方稀里糊涂的就往宇航船外走，连子溪送别的话都没有听见。 将前面三个人的遭遇全部看在眼里，可把身高一米九左右的魁梧大汉吓坏了。诺克顿没什么缺点，就是思维方式太消极又容易紧张。他以为前面三个人都被源凰用天界魔法给洗脑了！ 子溪对诺克顿招了招手：“该你了。” “大人饶命！”诺克顿咕咚一声就跪了，这叫一个干脆，撞得金属地板咚咚直响，反倒吓了子溪一跳。鬼知道诺克顿究竟在担心害怕些什么。 子溪尴尬的笑了笑：“何来饶命？我和大人只是觉得计划的全貌不必让每个人都知道，于是单独召见，只安排你们需要知道的任务，不要想太多。” “大人饶命！小的自从跟了您受了不少恩惠，没齿难忘，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从未背叛……” “都说了并不是……” “赴汤蹈火啊大人！上刀山啊大人！当牛做马啊大人！掏心挖肺啊大人！您指东我不敢说……” 子溪叹了一口气，用食指和尾指轻轻捏住诺克顿的衣领，将大汉拎起，可怜的诺克顿还在半空中保持着跪姿，双膝已经离地。这是一幅奇景，看似寻常的女子用两根手指拎起大汉，然后轻巧走向旁边的房间。剩下的人看罢嘴角都在抽搐。 饶命啊──这是诺克顿刚进房间还在高喊的话，不过很快就安静了。 等到走出房间时，诺克顿的神情果不其然也变了，而且变得幅度最大。如今的诺克顿昂首阔步、英气风发、眼中闪烁着光辉，好像即将出征的勇武将军势在必胜。甚至连面相都变了，之前那种不自信谨小慎微的模样全换作雄心壮志浮在眉宇之间，有些唯独大人物才会散发的气场。 依然是那样的浅浅假笑，子溪婉婉问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请大人放心，这件事绝不会半点差池！一定办的漂漂亮亮，当作献给大人的礼物！” 子溪掩嘴微笑，点点头，目送诺克顿大步流星的离去，然后又将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 索菲亚很镇定，并没有慌张，因为她是最后一人，将前面人的境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最有数。有人沮丧有人安心有人沉思有人得志，这说明不一定是坏事，大概。 子溪对索菲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者默默跟了进去，她是最后一人要秘密会谈的。 餐厅只剩下波塔侠爵和假源凰了。忽然传来索菲亚的尖声惊呼：“──真的吗！” 碰的一声，索菲亚几乎是用瘦弱的肩膀撞开了门扉，一边回头一边大喊着：“谢谢大人！谢谢子溪！谢谢大小姐！太感谢了！感谢啊！我这就去办，这就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宇航船，也不知道她那身学者长袍跑多久会将她绊倒在地。 啊…… 果然，远远传来索菲亚一声哎呦，估计是慌慌张张摔倒了。 只剩下波塔。 他站起身，想要走进旁边房间，却被子溪轻轻阻止，挽住了波塔的胳膊，笑道：“雨涵床大人暂时没有给你安排任何任务，我们回家养精蓄锐吧，老公。” 波塔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第337章：既然病倒了 · “你确定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天界法师参与雾湖镇战役之后是被人搀扶着返回的，除了在下还有许多人都能作证，想瞒也瞒不住啊。” 营帐之内，尼客逸德激动的拍案而起，对西尚爵的属下所言再三确认。这样的举动令其他尚爵都嘿嘿嘿的笑出了声，暗嘲尼客逸德胆小懦弱。 源凰是昨天昏迷着返回宇航船的，如今四位尚爵秘密商议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不是他们情报入手的太迟，而是唯恐有诈，直至今天上午才确信无疑──天界法师确实是倒下了！ 源凰走的是西北的海岸线，西、北、南三位尚爵都有眼线目睹天界法师貌似昏迷，甚至不敢解除铠甲，被水族众人搀着，定是战斗时伤得不轻。 狐狸眼的北尚爵冷笑道：“我们围城数日，东怕西怕，老是等待确凿的口实发兵才拖到今天。你看，太胆小如鼠了吧？” 「你」，指的是对面的瘦竹竿南尚爵。南尚爵不悦的低吭一声：“我这叫谨慎。你胆大可以自己先上，又没人拦着你。” “我先上？然后你们仨坐收渔翁之利？”北尚爵快把眼睛挤成一条线了，“我再次提醒大家，要上一起上，要撤一起撤，当初的协议可别忘了。” 北南两人互相脸色难看，不屑多瞧对方一眼。 “好了，这不就是在商量一起发兵吗？都吵什么？”西尚爵年纪最大，深坐椅子内，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种倚老卖老的意味，“东尚爵，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天界法师确实倒下了，而且伤得很重，很重。” “伤？”尼客逸德听完立刻反问，“你怎么确定不是病，而是伤？” 耸耸肩，西尚爵笑道：“有什么差别。” …… 尼客逸德别过头去，用极低的声音念叨了一句：“傻逼武夫。” “混账！你说什么，大点声！”西尚爵立刻暴跳如雷，他连百步之外拉弓弦都能听清。 一怒的后果，会议再度呈现了两派之势。北尚爵之前和尼客逸德多年联手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更是狼狈为奸，立马替他说话，而南尚爵见不得北尚爵那副丑恶嘴脸，马上搬着椅子向西尚爵凑了凑。四位大贵族联手之初还彼此存在些隐晦和城府，如今这层窗户纸早就被多次商议磨没了耐性。 委实讲，再不发兵搞死天界法师，他们四个就快彼此掐起来了。每多说一句话，就平添一份摩擦。 星陨大陆自古以来尚爵之位都是有定数的，北是盗贼，南是弓手，西是战士，东是法师，就算再怎么改换门庭这一点绝不会变，这是国王传下来的祖训。实际意义就是四种职业多有摩擦不可能平白联手，对王位是一种安全机制。历代国王都纵容尚爵之间的小争小斗，久了，四方便真的难以合作了。 这次倒是百年来的首例。 尼客逸德是四人之中唯一和源凰正面斗过的人，自然深知后者的阴险狡诈。他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若是伤，怕是半日就能痊愈，若是病才能拖上数天。你们不了解那个家伙，贸然行事恐怕会中计……我们还需要什么特别的情报，才能安心发兵。否则，就继续找确凿的口实吧，耐心。” “我这里有个「特别」情报。”北尚爵拍了拍手，唤来一名下属，“你，给尚爵大人们说说看今早都看到了什么？” 下属单膝行礼：“是！天界法师今早把所有心腹全都叫了去，在天界宫殿似是逐一密谈，因为那些人是一起进入，却陆续出来。” 四位尚爵听罢互相交换眼色，西尚爵最先开口：“莫非是……遗嘱？” “不，也可能是重病卧床，所以才要把重要事项全部托付于仆众。”北尚爵眼睛眯成一条线，“否则怎么解释全部召集？诸位大人，这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吗？无论是伤还是病，都不会拖太久，我们可要抓住机会啊。” 南尚爵赞同道：“我建议今夜起兵，借口就用我们之前想好的那个，必定一击中的，从此让天界法师的领地彻底完蛋。” “这次雾湖镇一役证明了一件事。人，再狂妄，也斗不过军队，迟早会负伤力竭。毁了她的领地，一匹狂狼再怎么猖獗也敌不过我们的军队。” “今晚九点，四面同时发兵。记住，她如果反抗就让国王压她一个造反的罪名，不反抗就让她爽到极点。” “城里那点小破兵，十分钟踏平。” 三人说罢齐齐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却不见尼客逸德面露喜色。 他不仅在沉思着什么，而且还望着门口。 北尚爵干咳几声：“自古法师都是智者，你就直说吧，还有什么顾虑？” 尼客逸德站起身，竟然对西尚爵深深行礼：“为了大局考虑，委屈西尚爵大人遣长子蒙内斯去探望那个贱人，一探虚实。我还是觉得那婆娘病得古怪，恐怕有诈。” 西尚爵抽了抽嘴角，姑且点了点头。他已经禁止蒙内斯和天界法师接触很久了，哪怕他俩是国王赐婚的夫妻。西尚爵一想到天界法师就生气，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公公放在眼里，既不曾看望又不肯顺从，狂妄之极，没有半分儿媳应有的模样。 尼客逸德还是望着门口，终于，他盼来了探子，一个身手轻盈的属下进入营帐下跪行礼。 “快说！” “属下查清了，火族大将军次女火舞碧驰昨日是被空间类魔法劫持走了！” 什么──！ 不止尼客逸德，其他三人都炸了锅，惶恐不安。他们都有自己的方法入手情报，或多或少知道火舞碧驰莫名消失导致火族内战无疾而终这件事，却始终无法理解，一个活生生的火系大法师怎么会凭空消失？ 不可思议。 要知道就算是传送帝也无法轻易将敌人掳走，尤其是一名敌方法师。根据魔法的原理，想要施法必须要对目标侵染法力，若是对空无一物或死物施展空间魔法倒是简单，但活人尤其是敌人当然是会抵抗法力侵染，法师更是如此。 源凰间接控制了火族最大势力，也是他们急于发兵的原因。 “她竟然比传送帝的法力还要高深？我们究竟要怎么和一个一招制敌的家伙斗？” 一个魔法直接将敌将掳走，这仗实在是没法打。 尼客逸德听罢沉思， 随即狡笑， “别忘了我的本行是什么。”他掏出三枚符石，上面镶有十几颗不同颜色的魔晶石，并雕刻着精细复杂的咒文，“虽然我大致料到了，却没想到竟会厉害至此……来，请三位大人收下吧，这些是妨碍法力侵染的护身符石，我加了誓约魔法，在大家合作期间特别有效，就算是天界魔法也别想侵染半分。胜利最终会是我们的！” 第338章：发兵的口实 · 在源凰领地的西城门外，西尚爵的军队一部分驻扎在营帐里，更多的则是踹开无人的民居当作军营，毕竟大迁徙事件之后到处都是空屋。 以骑士、战士为主的部队，在贵族之下设立了三个等阶的军官──类似千人长的尚将、百人长的忠将、十人长的侠将──通俗易懂，颇有官僚主义稀薄的星陨大陆的作风。 一名侠将的房间里，除了他本人还挤着一名尚将和两名忠将，四个孔武男子甲胄齐全，抱着双臂齐齐盯着一个绿皮怪物。 小绿被吊着。 它全身尽是恶心的绿色，体型幼小乍一看就像八九岁的孩子，一个脑袋两只眼睛四条手脚，难怪会被称为亚人种。大大而略长的鼻子、大大而尖尖的耳朵，眼珠子黑色多白色少，看起来眼神就不善。脸上、身上有许多貌似青春痘的脓包，那不是病，它们这个种族皮肤大多如此，不光滑。最糟糕就是它的牙齿了，参次不齐，黝黄积垢，令人看到就觉得全身不自在。手脚指甲皆是长而肮脏，扭曲不平。 其中一名忠将捂着嘴，露出嫌弃表情：“我们快点办完正事吧，在这个房间待太久的话，我感觉会染上瘟疫。” 尚爵听罢抬抬手， 唯一的侠爵即这个房间的主人点点头领命，径直走向恶心的绿皮怪物。当然，这令双手被绑吊起来的怪物顿时惊慌，呲牙裂嘴进行着威慑。 “我们是虹阳敏帛大人的忠实仆人！是受天界法师大人庇护的！该死的人类，别过来！我要咬断你的喉咙啊啊！” 侠将拔刀， 挥斩， 绳索断。 咕咚一声，绿皮怪物轻轻落地，未伤分毫，难免露出惊愕神色。任谁也会以为它本该死定了，却突然被松绑？委实讲，它已经被吊在这重兵把守的房间里两天三夜了，以为不是要渴死饿死就是处刑。放了？绑几天就拉倒了？这里又不是旅游胜地。 本想立刻逃走，但已经身体虚弱，而且唯一的出口又四名将领堵死。绿皮怪物能做的只有两件事，揉一揉疼到麻木的手腕，狐疑的仰望着侠将。 “用吧，干净的。” “是。” 这样说着，忠将扔给侠将一把普通的匕首。接住后，侠将竟然将匕首转而塞进了绿皮怪物的手里。 ……什么鬼？ 绿皮怪物看了看跟前魁梧的战士，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匕首，脸上只有这三个字。 “让我自裁吗？” “哈哈，区区哥布林也知道自裁这个词汇？” “兄弟，他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说话最利索的哥布林了，其他的口音太重，脑子也蠢。” 哥布林抓抓头，又问道： “难道是让我和你决斗？” “该死的哥布林！凭你也配？” “兄弟，冷静，计划，别忘了计划。” 侠爵叹了一口气，抑制住胸中的愤怒，默默伸出手抓住了哥布林的手。四手相握貌似很感人也友善，但侠将却握住哥布林手里的匕首…… 反过来， 扎了自己一刀。 哥布林是懵逼的，其他将领是淡定的，侠将当然伤势很轻。 自残？为啥要自残？ 还未等这个哥布林回过神来，就突然被侠将单手拎起，拖出了房间。外面自然放眼望去都是军队，他们看到一个胸前流血的侠将和一只被擒，手里还紧握着匕首的哥布林……刀尖上还有血。 傻子也看懂出了什么事，众将士迅速满脸怒容。 旁边的尚将振臂高呼道：“该死的亚人种意图行刺侠将，被当场擒获！如此不耻之举实在应该天诛地灭！” “杀了它！”许多士兵开始如此高喊，是托。 “肮脏的低劣怪物居然侵占了人类的家园。我们奉国王之名来替天界法师不在之际保卫领地，她刚刚继承爵位，管理不善，是我们这些大老远跑来的将士们辛辛苦苦替她看家护院。可这个婆娘呢？不但不知道心存感激，还放畜牲咬人！” “杀了她！”更多的托如此高喊。 侠将挥手，将满脸惊呆的哥布林高高扔进人堆里，不消三秒就被砍成了碎肉，带有异臭的血溅的到处都是。可怜的小绿死之前都没有搞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 哥布林本身就是邪恶的生物，这没有问题。尽管在虹阳敏帛的余威之下老实了许多，但本性难移，再加上虹阳敏帛不在领地鞭长莫及，哥布林们最近确实惹了些小麻烦。打架、偷盗、伤人，都是一些小事，但已经令人心积怨了。民心如油桶，只差一个火星点燃。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演一出这样拙劣的戏码，唯有拿哥布林做口实是最有效的。 “天界的那婆娘刚刚回来星陨大陆，立刻就派畜牲行刺！有血性的男儿怎可能默不作声！” 这次士兵们没有吭声，而是杀气腾腾蓄势待发。 四位将领见罢满意的笑了。 话锋一转：“但那婆娘毕竟是正统的忠爵，我们必须忍耐，而且还要尊敬。但她的疯狗们就不同了！作为星陨大陆的忠诚军人，我们要为整个大陆肃清怪物！肃清劣等亚人种！肃清肮脏的血！” 杀、杀、杀──！阵中士兵气势如虹。 这就是贵族们的计划，以杀光哥布林为由将源凰的领地搞得天翻地覆，却不会直接冒险对源凰的府邸和直属仆众动手。如果源凰敢抵抗，贵族们在国王面前就有的说了，不抵抗就更好，定要将整座领地踏平！这是扳倒天界法师的第一步。 哥布林行刺将领的事情很快就被刻意传了出去，意图让领地的居民也激起民愤。实际上，领地里的内部矛盾隐患很大，哥布林确实不太安分。他们倒也不怕源凰得知会有所提前防范，无论源凰是否抵抗都是贵族们占尽便宜，能拆多少拆多少，一看到源凰出手就马上撤退，计划简单且卑鄙。 如果计划得手，源凰如今确实尚未掌握一人抵挡全国千军万马的实力，惹怒了国王非但神器碎片难以入手，还会岌岌可危。 ……如果计划能得手的话。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339章：小麻雀 · “源凰，寸心春已经痊愈了。” “我靠！为啥同样是肺结核，她好的那么快，我现在还下不了床？” 明明是自己先接受的治疗，后来才发现传染源是寸心春，才开始治疗她，但寸心春只是一剂沃兰德的肺结核特效药下去便痊愈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更令源凰忿忿不平。如今源凰仍然低烧，全身无力，这次战斗怕是无法参与了，只能行些幕后指挥。 寸心春一脸无辜，她又怎会知道。 她好端端的在小幽香的宅邸休养，然后突然被女护卫们接到宇航船，直接扎针注射药物，然后全身的病症就迅速消退了。懵逼了很久才有人解释出了什么情况。 如果此刻能看到床姐的表情，大概一定非常为难。“源凰，你……我……”吞吞吐吐。 源凰病得如此严重是三件霉头凑在一起了──肺结核、雾湖镇的雾气致使法力排异过敏、战斗强化剂的副作用。当时床姐没机会说完，战斗强化剂自然是有副作用的，具体本应是全身疲惫无力、心神倦怠。这三件霉头合力将源凰的身体击垮，迟迟无法痊愈，怕是需要数日才行。 寸心春只是单纯的肺结核，而且这种病在火族大陆历史悠久，大多数火族人都有少许抵抗力，自然比源凰病得轻多了。 她欢喜着，以为天界法师真是温和善良待自己不薄，实乃命中的贵人。实际上，源凰对寸心春不太放在心上。 “寸心春，身体既然已经康复，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寸心春微笑着低着头，默不作声。这是表示无论安排她做什么都好，欣然接受。她这样低出身的村姑，估计大抵是被嫁给某个小权势当侧室，或是寻常侍女吧。除了伺候别人，她还能做什么吗？ 命， 从出生起就决定好了。 “嗯？如果没什么计划，我这里缺人手，替我办事吧。” “是的，大人。” 大概是替换日夜伺候在病床前的小幽香大小姐，代为侍奉天界法师吧？寸心春估计着，也不会有其他自己能做的事情。 寸心春被允许站起身，然后按照命令伸出手。 戒指照射出一阵光芒，随后凭空出现一件衣服落入了寸心春的怀里。 寸心春一怔：“咦？这不是……”和源凰穿的一模一样的天界连体衣。这是天界法师的主要传闻之一，刀枪不入的宝衣，被天界法力加护所以坚不可摧。 源凰单手托腮盯着寸心春一张呆萌脸，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因为和老婆吵架一时赌气，居然选择了寸心春这样的女子成为了船员，戒指的数量可是有限的，无比珍贵。难道是源凰一时冲动，犯下了大错吗？他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事已至此，她希望寸心春无论如何都要发挥出自己的价值。 寸心春奉命穿上连体衣。在场仅有她、天界法师和小幽香三人，寸心春觉得大家都是女性应该无碍，于是背过身去脱光换上衣服。这一幕看得源凰各种尴尬，小幽香嘴角直抽，又不便训斥。 这是要做什么？──寸心春还在百思不得其解，又从戒指折跃中得到了一柄金属物件。大体成直角，有握柄和端持的新奇事物，虽然没见过，但怎么这么像是…… 像是弩？ 源凰全身无力，坐在床上懒洋洋的摆摆手说道：“很快就天黑了，今晚我的领地里会打仗，你去参战吧。随便杀几个敌人回来，最重要的是不要勉强，要活着回来。受了伤就喊一声，我会传送急救针剂给你。” “是。” 寸心春虽然答应的爽快，却满脸困惑，僵在原地。这样的小细节当然会被源凰看在眼底。 源凰被小幽香搀扶着站起身，走到寸心春的跟前，亲自将后者的衣领拉长套在头上变成了兜帽，安抚道：“这是刀枪不入的天界连体衣，你只要注意眼睛别受伤了就好。还有啊，连体衣恐怕无法保护你免受威力小的攻击，始终不是无敌的。刀剑无眼，小心点。” “是。” “害怕？火族明明是全民皆兵的，你没杀过人？” 寸心春摇摇头，颔首紧握着手中的金属武器：“小女子确实曾在年幼时参加过两次保护村庄的战斗，抵抗匪徒，但战力不足未在前列。后来被卖给乡绅就更不曾战斗过了。火族虽是全民皆兵，但女人若非天生火仙，便因为力气小而不堪军队所用，打仗时女兵很少的。” 还有道理恐怕寸心春也不知道。火族人常年战死病死无数，若大部分女性不能努力生育，这个种族早就死绝了。比起战斗，像寸心春这种乡野女子，一生最少也会生下七八个孩子，最后因为疾病而死吧。终日惶恐不安、过了今日不知明日事，这便是火族寻常女子的宿命。 也就是说寸心春根本没打过仗。 源凰在面具下笑了：“别怕，我绝没有要你送死之意。说白了，你戴上了这戒指就再也不是凡间普通人，也再不可能过上寻常生活了。如今我遇上事，每个戴戒指的人都要齐心协力摆平麻烦，你自然不例外。” “嗯。” 虽然她点头答应了，但源凰看得出寸心春在想什么。无非是「我这种贱命，大人物一高兴就救了，不高兴就扔到战场送死了，只是如此」，源凰有点想笑。虽然再三解释不是要她去送死，但寸心春却仍然无法敞开心扉。 源凰教了她好久，寸心春确实有些愚钝，资质平平。 “好了，重复一下我教的事情，看看都记住了没有？” “是的大人。”寸心春低着头回答道，“第一，战争前半城中心比较安全，后半敌阵里反而更安全；第二，红发和绿皮都是自己人，只要给他们看我身上的连体衣，他们自然会保护我；第三，发射弩箭时记得用法术在弩前点火，这样威力更大。” 很好，哈哈，源凰听罢点点头。 虽然寸心春还是觉得自己力气小，若是被敌人近身便是死定了，但却无法张口询问。战争自然是有风险的，被赐予连体衣已经是意料之外，应该心存感激。 当她端着金属弩离开时，有点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迷茫。 第340章：躁动不安的夜 · 作为发兵的口实，四个城门外的贵族军队都找了类似的借口，无外乎拿哥布林说事，这样最是稳妥。他们各自蓄势待发，直至入夜约十点左右，终于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西尚爵犯下了此生最大的错误──亲自督军。他有充足的理由，不仅在天界法师地盘虎口拔牙非同小可不容有失，而且西尚爵内心深处的战士荣耀在作祟。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究竟有多么渴望用事实证明战士比法师强，而羞辱天界法师就是最佳办法，他必须亲自上阵。 也是四个尚爵里唯一亲自上阵的。 合纵军战场统帅自然由他担任。对此，南尚爵是极力提防，北尚爵则嗤之以鼻，至于东尚爵尼客逸德则暗中窃笑，觉得居然有傻子愿意自告奋勇往风口浪尖里跳真是太好了。 今夜的风是躁动不安的， 隐隐有一种莫名的闷，令人想要发狂。 月光时隐时现，使坐在篝火前的西尚爵的铠甲泛着不断跳换的光辉，与清冷与炙热之间。近六十岁的古铜色面容犹如钢铁紧绷着，几道伤疤诉说着他的当年勇。 用力攥了攥剑柄，西尚爵抬头看了看天色：“到时间了吗？” “是的大人。” 是嘛……一瞬间，或许是出于多年来出生入死的沙场直觉，西尚爵对这次计划产生了迟疑。 不，其实不必多想，这场战斗并非剑指天界法师本人，而是拆翻她的领地罢了。众所周知，天界法师对自己的领地根本不屑一顾，面对大迁徙事件束手无措，之后也当起了甩手掌柜把领地事务全部扔给了心腹们，最后甚至任凭一个小小的侠爵率领暴动的民众烧街、谈判。到底只是一个女人，好勇斗狠都只是传闻罢了，认真的回想一下，所谓的雨涵床大人不仅在朱红灵雀事件选择了困难的方式救下了不少平民，而且面对黛幸泉丽、尼客逸德的多方挑衅未曾还手。这样说起来……她只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烧一烧城市，如果雨涵床那婆娘急脸，我们就马上撤军，进入计划的第二步。 ……应该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西尚爵用力的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担心挥出脑海。下意识中，他选择无视了天界法师战场杀敌共计超过二十万，并且背信弃义坑杀火族大军和阴月常燃的事情。不，其实这些事西尚爵原本就收集情报不全。尚爵之高位坐的太久，对海外情报就不那么在乎了。 西尚爵转头问身旁的将领：“有那婆娘的心腹们的情报吗？” “是的大人。”将领顿首，“今天白天，五人众的诺克顿曾进入领地，行踪时隐时现，恕属下跟踪不利，至傍晚诺克顿才离开，似乎是前往火族大陆了；莫比安则正好相反，上午神色匆匆地前往火族大陆，然后我们的人跟丢了，傍晚才返回海岸线附近的天界宫殿，看起来就像是和诺克顿交换了；格兰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传送帝的城市，然后就再无踪影，唯一肯定的是她没有回到天界宫殿或西北商业城市；希尔德的行踪最复杂，依次是天界法师领地的西北郊矿井、领地、王城，最后前往了大陆西南方向的偏远地带，然后就跟丢了；索菲亚始终窝在领地，午后就未曾再踏出自己的府邸半步。” 西尚爵听罢深深皱眉。 他不是莽夫，但也没聪明到能够识破这五人组究竟打算搞什么鬼。或许识破敌人战术还行，但识破这种阴谋就太勉强了。总之，没有一个人是在组建军队或固守城池。 “呵呵，这不是很好么？那婆娘的所有心腹全都不在领地内，我们可以搅个天翻地覆了。” “大人所言极是。”将领补充道，“至于其他人的动向──小幽香始终在天界宫殿里，属下妄自揣测，或许是得知雨涵床真的重伤而前去照顾了；雨涵床的盟友传送帝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置身事外，这倒是蛮符合那老滑头一贯作的；二王子被王子们找借口拖在王城里了；波塔侠爵率领数百民兵围在天界宫殿露营，似乎意图守卫重伤的雨涵床；如今谁也救不了今晚的这场火了。” 西尚爵听罢低笑起来，一切都如预料。 “只是……” “有话直说。” “今早，有两个女人也随着五人组走出了天界宫殿，似乎是雨涵床新的心腹。” 什么？ 西尚爵听罢忽然眉间跳动，站起身：“怎么回事？” “一个弱不经风的火族小丫头，只身前往雨涵床的领地，躲在普通士兵的营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另一个更加柔弱，是水族美女……相当美艳。额，她也是单独行动，我们一直派人跟踪，发现她到达距离领地南方约十二公里的河畔，然后支起了帐篷，直至现在也没有任何动作。” 哈哈哈。西尚爵确信天界法师如今真的是落魄至极了。不管究竟是重伤还是重病，总之已经无人可用，甚至要用这种弱不经风的外族小丫头。看来这婆娘也是气数将尽了。 “牵我的战马来，哈哈！”西尚爵忽然觉得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今晚若不把这座西北商业城市烧得只剩灰烬就算怂了，翻身上马，拔剑吼道，“众将士听令！” 军营里寂静一片，唯有空气激烈的震荡着。 “一切按计划行事！开始攻城──！” 杀──！ 西北商业城市平素里是晚九点关城门，晚十一点宵禁。或许在关城门前进攻会免去很多麻烦，但西尚爵早已安插了自己人做内应，开城门完全不是问题。十点发兵正巧是城内卫兵大量歇班，无辜民众还有不少在街上晃悠的时候。 尽可能装作误杀多弄死一些平民，令天界法师断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正是计划目的之一。 对于有自己领地的贵族来说，平民的数量直接跟一切挂钩，兵源、税收、集市规模，这就是为什么尼客逸德临走时玩了一把阴招，将大量领民一并带走。烧光房子只是为了避免以后有新的平民迁来，最重要的还是趁乱杀更多的人。 记得尼客逸德升尚爵时，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不跟我走，性命难保。”是认真的。 第341章：西尚爵意气风发呢 · 城门一阵骚乱。 “你们干什么！这是造反！” 无人回答。西尚爵提前安插的内线早已换上了领地卫兵的服装，趁着夜幕藏在城门附近的阴影里，直待墙外杀声咆哮便立刻动手，眨眼间杀光卫兵。 抬， 扔， 巨大的门栓被解决了。这就是内战的优势，只要动动脑子，要什么攻城冲车或云梯？你的城门、我的城门，还不都是王国的城门？说开不就开了？ 数千全副武装的人马举着火把如潮涌般势不可挡的冲进城，寥寥无几赶来的卫兵还未跑几步便吓得扭头就逃，被前列的战马活生生踩死。 “大人小心！” “哼！” 西尚爵放下沉重的骑士长枪，瞬间切换成剑盾，抬头迎挡来自城墙上方的箭矢。 好端端的城墙自然是有人站岗值守的，尽管慌乱、尽管恐惧，但他们还是对着下面纷纷射箭。大约五六十人射出的箭矢……连一个敌人也没杀成，最多造成了十几人轻伤。只见西尚爵举盾挥剑，三四支箭矢就如此无疾而终了。 不必任何将领下令，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刻分出了约三百人的小队，从两侧石阶奔上城墙。 “妈呀！敌袭，敌袭！”卫兵眼看人数差距太过悬殊，连第二轮射箭也没有就直接扔弓撒腿就跑。看到有人为了提升逃跑速度还真的扔掉了头盔，名副其实的丢盔弃甲。 西尚爵虽然瞧不起弓手，但为了战术的多样性，他也要求步兵们配有轻弩。左侧一百五十人，右侧一百五十人，各自追杀二三十个吓破胆掉头就逃的卫兵，半轮弩箭齐射就摆平了。 眨眼之间，城门被攻破，城墙被占据了，总共不过两分钟。 好像闻到了什么臭味般，西尚爵下意识的将食指挡在鼻子下……他在思考着什么。 他在想到答案之前，首先按照计划挥剑喊道：“找到邪恶的哥布林，一个不留全部杀光！凡是胆敢窝藏的人类也一并杀无赦！” “是！” 巨大的火把潮涌在夜幕里，在主街道里如同大树般开枝散叶。他们开始挨家挨户的踹开门，大肆翻查。在这之前已经得到了私下许可，将士们可以将搜刮的财物据为己有。 凡是抱头趴地的平民放过、凡是多喊一句多动一下的全部杀掉。实际情况比预料的还要惨烈，大部分平民恐慌无智，或抱着妻儿大呼兵老爷饶命啊，或藏到了柜中床底，或吓得哭喊大叫，或动手推阻士兵傻呵呵的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进十户，烧十户，杀八户半，五户传来哭喊求饶声，久久无法停歇。 没见人就杀已是贵族的仁慈。 深沉的夜迅速就变得噪嚷，火光通天。这样的情形不光是西城门内如此，四方几乎一样，毕竟是四家贵族提前商量好的。 “……共同的敌人促使联盟吗？”西尚爵摸着胡须喃喃自语。上一次四方尚爵联手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真是讽刺。 忽然有士兵跑到西尚爵马前汇报：“大人！抓到一个活口！” 西尚爵招招手，士兵们立刻就将俘虏拖了过来。是刚才在城门墙上射箭的家伙，也是逃走最快的，侥幸于首轮弩箭齐射里逃生。但如今的光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家伙沿着城墙逃，发现北城门也失火了，马上又掉头往回跑，于是被赶来的敌军一弩射爆膝盖，当场抓住。 西尚爵心中有所不安。虽然至今计划顺利进行，但似乎有点太顺利了。十多分钟过去了，除了共计两百多名卫兵进行了不痛不痒的抵抗之外，没有看到和天界法师有关的人物露脸。 ……有点奇怪。 “呜哇，大人饶命，饶命啊！我是新兵，什么都不知道啊！”被捕的卫兵真的哭了，身上还隐约传来一股尿骚味。 西尚爵一把揪住俘虏，提至跟前。前者可是跨于马上，后者如今双脚离地，呼吸困难。 轰轰的火光令西尚爵那张钢铁般的脸庞染上了一层凶光，令人不寒而栗：“说，你为什么要逃？” “不跑难道等死吗？” “身为王国的卫兵，死也要死在岗位上！为什么你逃的那么果断？” “我才当城卫三天啊大人，呜呜……”俘虏鼻涕眼泪横流满面，牙齿直打架，“城里特别不景气，我当兵也是混口饭吃，以为没人敢动天界法师的领地啊，谁知道我这么倒霉啊！” 西尚爵抽了抽嘴角：“为什么今晚守城卫兵这么少？难道你们领主没有预知类法师，告知今晚有凶兆吗？” “冤枉啊大人！大家都传，天界法师厌恶预知类法师，实际上确实有几个预知类法师离奇失踪了！大家都听闻领主负伤不会回来，全都偷懒了！” 西尚爵听罢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俗语有钱难买早知道。哪个贵族不养几个预知类法师在身边当预警？就算不如先知大人看得清楚，也能估计个凶吉大概。 实际上预知类法师是人口不足、历史浅薄的星陨大陆至今能在世界中勉强立足自保的重要原因之一。她？这个婆娘居然鄙夷珍贵的预知类法师？ “哈哈，这个傻蛋！”西尚爵仰天大笑，不仅笑天界法师的愚蠢和无知，更笑自己小心谨慎是如此多余。回想起四家贵族合谋时，想了无数的妨害预知的计策，生怕法力过人的雨涵床也精通预知，令偷袭化为泡影。太可笑，太滑稽了！ 俘虏吸了吸鼻涕，嘻嘻笑道：“大、大人这是肯饶命了吗？” 西尚爵点点头，随手将一米七多的成年男子高高抛至半空，一道窝囊的哀嚎划破天际。 西尚爵踏着马鞍，纵身一跃离地五六十米惊人的高度，握紧锋利的单手剑举过头顶，用力挥下。下落的重量，挥剑的臂力……西尚爵在空中将人带房一劈为二！ 俘虏的轻型金属甲胄、烧到一半的房屋，全都仅凭暮年的老人一剑便轻松劈开，熊熊的火焰甚至有片刻开了个豁口，无法合拢。 “西尚爵大人威武！西尚爵大人威武！” 目睹此惊人一幕的将士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齐声欢呼，响彻天地，似乎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是敌人本阵。 呵。 西尚爵轻声笑了笑，重新翻身上马，剑身没有沾染半点血污。 他的祖上就是战士，虽然不会魔法，但却懂不少的惊人战技。他体内也有细小的魔晶石，结合那微弱的法力形成了独门的剑法，斩天斩地斩空气。祖上的爵位可是在沙场上搏来的，代代相传至今。 “主力部队，随我来！”西尚爵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策马径直向城市的深处跑去。为啥对付天界法师这种威力有余，谋略不足的家伙还要小心谨慎呢？ 可笑，太可笑了！ 第342章：进退维3火 · 当西尚爵骑马冲到合纵军队的前方时，发现情况有种莫名古怪，一时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为什么慢了下来？”西尚爵在马上俯视着战况，察觉到部队推进略微迟缓。平民们哭喊声渐渐消失，不仅如此，连之前遭遇的零星抵抗也没了。 领队忠将上前解释一番。 烧了若干房屋之后，里面的民居再也没有找到任何人。明明最初还杀了不少呢，但渐渐的闯进的全是空屋了。那些卫兵也是，若是杀光也太为时过早了，若是逃走……如今四门同时起兵，民众和卫兵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西尚爵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直觉多么敏锐，顿时感觉事态有异。 纵身一跃，单手扒住房檐，越攀越高。在三层楼顶，燥热的晚风吹乱他的披风。西北商业城市还是蛮大的，一道高耸城墙将这里围城圆形。虽然四道城门正南正北，所以角落起火会稍慢一点，但站的高看的远，他很快就发现四个角唯独只有西北方向半点火星也没有。 轰的一声落地，西尚爵吼道：“城内西北是什么地方？” “回禀大人，是黑街所在。” 黑街？ 星陨大陆稍微有点规模的城镇都会存在黑街，这是本土特色，清也清不掉肃也肃不去，当然这里也会有。 又问了问详情，似乎黑街至今尚未起火的原因是因为有大群前佣兵和痞子在抵抗，又不是贵族合纵军的目标所在，所以迟迟未能攻陷。 西尚爵深深皱眉。难道自己想多了？原以为黑街从中作梗…… “不好了，大人！”突然一名士兵狼狈的冲到西尚爵跟前，踉跄咕咚跪倒在地。 “慌什么？” “大、大人！军营、军营……！” “快说！军营怎么了？” “军！”报信的士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缓才继续开口道，“……军营遇袭！” 轰，一道晴天霹雳在西尚爵的心中划过。他听罢，不由因震惊而后退半步。 各贵族的军队都在西北商业城市城门外扎营，当然西尚爵也不例外。虽然此时军营的重要性不如远征时，就算失守也可以从城内就地取粮草，但也并非是让别人随意袭击的东西。 这次西尚爵留了两成兵力驻守兵营，不过是些军械、营帐等物，说实话他本来是用来防着其他三家贵族背后捅刀子，才给自己的主力部队留条后路。军营本身不重要，但那可是他撤退的后路啊！ 被切断了！ “被什么人袭击？”西尚爵瞪大双眼，失去了平时的镇静。城内卫兵本来就人数不足，不可能玩空城计，除此之外就是其他三家贵族背叛？雨涵床亲自出动？雨涵床的仆众？ “是源凰侠爵！” “啥？谁，你说谁？” “就是传送帝的女婿，新晋爵的，前阵子刚令民众造反的那个！” “……怎么会是他？” 现在是什么情况？西尚爵此刻已经不能单单用懵逼来形容了。那个瘦小的侠爵？什么，为何，怎么，啊？ 不是，等等！ 西尚爵扶额连退数步，问道：“他自己？是否还跟着雨涵床或其他天界法师的心腹？” “就他自己，还带着……” “带着什么？暴民吗？” 西尚爵清楚源凰侠爵刚刚晋爵，别说自己的私兵了，连府邸都在村子里，装修费还是岳父出的。是带领暴民袭击吗？除此之外他哪里有兵？ “不是暴民，而且……！” “难道是带领着传送帝的军队？可恶，趁火打劫，这不像那个老滑头的作风啊！” 西尚爵不如其他人那么尊重先知。虽然也尊重，却远没到爱屋及乌的地步，他并没有把传送帝这个先知的义弟和源凰侠爵这个先知的徒弟放在眼里。 “传送帝这老滑头，竟敢！”西尚爵咬牙切齿，“等本爵缓过这口气，咱们俩再慢慢算这笔账！” “也不是！” “不是？”西尚爵怔住了，“带领的既不是暴民又不是传送帝的军队，还能是什么？一群打算顶死人的牛吗，哈哈！” 西尚爵真的笑了。 到传令兵却笑不出，反而冷汗直流：“大、大人……侠爵他带领了超过三万的火族……人……” “哦，我就知道区区一个新晋侠爵没掀不起什么风浪。”西尚爵不屑一笑，点点头，调转马头正准备继续指挥战斗，忽然好像终于把刚才的话从耳朵里艰难地搬进了脑袋，“卧槽？啥！” “三万多……火族……” “不可能……” 西尚爵忽然眼前一黑，身体向侧面倾斜，差点从马上跌下来。猛地拽紧缰绳，他脸色发绿，眼睛睁的滚圆。 三万火族？ 这已经不是西尚爵自己个人能否活命的小事了，而是国家侵略级别，涉及整个星陨大陆的存亡。火族勇士不仅单体战斗力胜过星陨大陆士兵，更擅长以进攻性极强的人海战术碾压一切。没人能保证深夜入侵的只有三万，上次区区一个大将军之女前来要人就率领了十几万人，这次也绝对少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 前几日火族发生的变故当然也传到了星陨大陆贵族们的耳朵里。虹阳敏帛篡位成功，大将军、阴月常燃皆身首异处，火舞碧驰不知所踪，火族都城三员大将尽数折损。虹阳敏帛损失了近半的军队，光是提防其他火族军阀趁虚而入就难如登天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侵略海外？ 所以，四家贵族的讨论结果就是，火族不足为惧，排除在考虑范围外。尽管如此，谁也知道虹阳敏帛和天界法师的亲密关系，斥候谍报的盯梢力度不敢有丝毫放松。根本没收到任何火族大军渡海的情报。 走传送门？人数太多了不可能，也太显眼了。 难道是天界法师用神奇的传送魔法……那婆娘连上万大军也能传送？太逆天了，我不信！ 不管西尚爵信不信，城门外很快就火光冲天了，那是军营的方位。放火，谁也没有火族军队更娴熟。 西尚爵慌了，喊道：“全军停止作战！立刻全速前进，自东城门撤离，保卫王城！”他的决断非常明智，如今城里满是火海，令原本就勇猛善战的火族勇士更是如虎添翼。绝对打不过！ “急报！”这时，负责通讯魔法的士兵一路狂奔，未等至马前就声嘶力竭地喊道，“大人！东城门外发现三万火族踪迹，切断了东侧军队的退路！他们请求支援！” 什么！ 怎么可能！ “急报！北门外出现三万火族！” “急报！南门外出现三万火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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