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 - xp1024.com
《信了你的邪!》


1.他不在这里了?

唐斐木然地盯着空荡荡的街角,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他已经连续三天蹲守在这里,可一直在街角摆着的算命小摊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身为l大客座心理学教授,唐斐其实还是很忙的,之所以砸了三天时间在这里,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在这个离s大很近的街角摆算命摊的青年。原因无他,09届心理学班毕业五周年聚会举行在即,还有几个同学联系不到,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在l市人脉最广的他了。

有一个人,毕业以后再也没有跟别人联系过,这些别人里也包括他;可他知道这个人就在这个地方,因为他这五年下来每天都要在街对面的视线死角里站上半个小时,目送这个人收摊回家。

那个人天天出摊,他风雨无阻。

可是,累了病了都要出摊的青年,却连续三天没有出现,仿佛知道他要找过来主动消失了一般。

他终于找到了靠近的理由,可这个算命青年却仿佛消失了一般,哪怕他动用人脉也没查到他的行踪。

巴巴地守了五年的大白菜,临到收割的时候却不知道被哪来的猪拱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就感觉脊背僵硬。

唐斐抬手按了按酸胀的眉头,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

“年轻人,我看你在这边三天了,也是在等人吗?”突然,他背后有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唐斐:“?”

冷不丁背后有人说话,唐教授暗恼自己太没戒心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朴素打扮的中年妇女。妇女大概六十上下,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穿着还算得体,除了掩在仔细染过的深棕色三面齐下一对金耳花没戴其他首饰,文化层次不好说,但一眼就能从面相上看出脾气不好。

总体来说,是一位还算温柔的老阿姨。

老阿姨也不管唐斐什么态度,但见唐斐没有立即否认,便又多心问了一句:“你也是让在这里摆摊那个年轻人算过命的吗?”

唐斐:“?”难不成这位是被坑过,回头来翻旧账的吗?

老阿姨笑眯眯地,兀自开始絮叨:“看来你跟我们家差不多。”用我懂我懂的眼神看了唐斐一眼,“不瞒你说,我心里有愧:当初这年轻人给我儿子算命,说我儿子跟那老婆不能有孩子,得离,40以后才能见到孩子,至少是龙凤胎。当时我儿子38了跟儿媳妇新婚正恩爱,当时我只当他睁眼说瞎话气得算命钱都没给,掀了他的摊子还踹了他一脚。回去跟我媳妇一说,她心里也有了芥蒂,半年前竟然跟我儿子离了,气得我又拿了笤帚去抽那孩子。”

这时候,唐斐才反应过来,大概是算准了她却不信。人总喜欢听些好听话,大抵当时听到的都是不爱听的。

某些人就是喜欢自作多情,明明可以直说一句“婚姻坎坷,有一次离异,四十之后子嗣繁茂,不必忧心”再稍微劝上两句放宽心,他偏要说得那么仔细。

想到这里,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看法一般,唐斐点了点头。

见唐斐点头,老阿姨就当他是在好奇:“根本没想到我那儿子早在外面跟别人好上了,那女的还是有妇之夫,正因为对不起我媳妇才加倍对她好,仔细想想结婚过日子的哪有那样到处秀恩爱的,我儿子心里有愧自己净身出户了,房子车子都留给媳妇。你猜怎么着?”

“……”唐斐觉得这涉及道德层面,加上有那么一个前车之鉴,是在不知道怎么搭话,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老阿姨。

老阿姨殷勤地拉起了他的手:“没想到真让小伙子说中了,我儿子离婚的时候,那女人丈夫也死了,俩人悄悄领了证,才有四个多月,这新媳妇给我生了一对大胖孙子,算算日子真是我儿子四十岁以后才有的。”她越说越兴奋,“我也不是只找过一两家算命的,但哪怕是挂着一堆锦旗的神算也没见有算得这么准过,这哪是什么瞎算,简直是神算!不对,是天算。”

唐斐心想,那小子还真有二两本事。感觉到老阿姨手腕上的重量,看见一个鼓囊囊的购物袋:“那您这是……”

“当然是孙子满月了,厚着脸皮来送红鸡蛋,再把之前的算命钱加倍补上。”老阿姨整个人都喜滋滋的,人高兴话也跟着多,“当时我走的时候放话说了,若是算的不准,见他一次打一次,他却说算得准了,要我给两万,事后我隔三差五过来看,他都是在的,瞧见我还跟我说不会跑了的。我这忙着伺候月子,让人带话说这两天过来酬谢他,钱我都存卡里了,在这等了三天却不见他人……”

听旁人赞他家大白菜,唐教授觉得自己果然是有眼光啊、有眼光!

“不瞒您说,他是我学生,往常都在这摆摊的,我常过来瞧瞧,这几天他确实有些忙了,没赶上出来。回头我上他家去,东西……我帮您带去?”唐斐挑了挑眉,地址他是早打听好了,现在连正儿八经上门的理由都有了。

老阿姨连连摆手:“那怎么行,一定要当面道歉的。”

唐斐想了想:“不然您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先替您把东西带过去,不耽误您忙活,密码回头让他自己联系您来要。”说话间,他的名片已经塞到老阿姨手里了。

老阿姨见他热情也不好推辞:“那……好吧。”出于谨慎,她还是只给了喜蛋,卡却和名片一起收回了口袋里。

唐教授也不说破,只是一贯温润地笑着。他的目光温和,却似有一种看透人心的能力一般,看得老阿姨自惭形秽,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将目光转到名片上。

“吖!没想到您竟然是我儿子他们总公司的东家。”

唐斐一听,心里乐了:“您放宽心,他一个人住,这刚入秋说不定换季感冒就没出摊。您先回去忙着,我让人多批嫂夫人一个月产假,大龄生产不容易,得多休息几天。”

老阿姨连声道谢,硬是又送了唐斐一份喜蛋,这才喜滋滋地往下一家跑。

唐斐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两小包。‘我还没进过那小子的家呢。’

2.定位在我家小区里

慢悠悠地开着车,穿过半个城市,唐斐来到了旧城区。

他的公司参与旧城区改造项目已经有半年时间,废了不少嘴皮子,才说服另外一家公司与他们公司交换负责项目,而那家公司拿下的恰好就是旧城区靠东面的那一块地皮,计划在那个地方建住宅区和商场。

比起唐斐拿到授权的地皮,明显这一块不是那么优秀,董事会也不断有董事在质疑唐斐的决策,但他就是想要这块地。

究其原因,他要找的人就住在旧城区东面。

旧城区的道路几经修缮,虽然还算平整,却比不得新城区宽阔。如今政府已经向新城区迁移,商业和文化中心也随之迁移,预计旧城区完成以后再考虑回迁,因此原本就有些老旧的城区更是失去了昔日热闹的面貌,几乎成为一个纯粹的住宅区。

唐斐前几年也参与了新城区的建设。相对新城区而言,旧城区的管理更加松散一些,小摊小贩避开执法城管,人行道上遍地开花。

到了车再也进不去的地方,唐斐选了一个不容易干扰出行的位置,将车停好。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导航页面,又检查了一下地址,往前面一个略显阴暗的小巷子走去。

老城区很少有昂贵的汽车开进来,更何况车里走出来的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人。一时间,不少周边的居民都探头出来张望,于是便有人认出车牌号,只当唐斐是开发商老总实地考察,老街坊们热络地围了上来。

他们清一色的都是来探口风的,就想问问到底拆迁有多少补偿,也好心里有个底。唐斐也不是追人,自然不急在这一时,非常有耐心地回答着,时不时地安抚一下老街坊们激动的情绪,以免真的有人因为情绪激动而引起各种不良反映。

等老街坊们都散开了,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唐斐看了看手机,继续往目的的走去,脚步比先前加快了不少,似乎有点急切。

可等他站到他要找的那家人门前时,却又犹豫了。

‘他不留联系方式,是不是因为不想再见以前的同学了?那我应该怎么跟他开口呢?’想到这种可能,唐斐由不得皱了皱眉,思索究竟除了红鸡蛋外,还有什么话题可以方便他继续留下。

就在这时,旁边的们开了,一位戴着老花镜的阿姨提着垃圾走出来,打眼瞧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帅哥,愣了愣:“你来找他家的啊?他朋友?”

“是的。”唐斐粗粗地看了阿姨一眼,“您好。”

阿姨将手中的提袋放在门口:“我是他家房东,这层楼三套房子都是我的。他已经拖了我两个月房租,这几天我来要账发现人不见踪影了,如果不是东西还在我都要以为他已经跑了,你联系到他叫他早点回来交租,不然就把他的东西清出去了。”

这位阿姨语气里隐有些愤怒,明显拖欠仿佛外加躲她收租,已经引起她极度的不满。

“他不在?”唐斐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见阿姨脸色更加难看,立即赔笑改口说,“这样,我先帮他把欠的租金交上好吗?续租的话……先给他续半年吧。”

“也行。三个月的补缴,六个月的房租。”阿姨脸色好看不少,招呼唐斐进屋,“带证了吗?合同是你签还是他签?”

“等他回来自己签吧。”

阿姨将手写的合同扔到一边,从唐斐手中接过钱一张一张地点着。末了她抬起头:“一个月是一千,九个月九千,收到你现金两千,转账七千。水电费就先不跟你结了,你这有六个月租金压着呢。”写了收据递给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要不是看他已经在我这里租了五年,平日里又经常到我这里帮帮忙,换了别人我一早给他撵出去。你是专程替他来交租的吧,他有你这么靠谱的朋友,以后就不担心总饿肚子上我家蹭饭了。”

唐斐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过得不好吗?”还好这家阿姨懂银行卡转账,不然他身上这两千块还真应付不来。

“好能吃不上饭?”阿姨毫不客气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可帮着劝劝他吧,这小子看着挺机灵,怎么就不开窍呢,学什么都快却非要做骗子,好几次都被人骂到门上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唐斐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骂上门让阿姨误会了,他也没有辩解,只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他回来了,请通知他联系我。”

“行嘞,天不好路难走,你早点回去吧。顺手帮我把那提垃圾带下去,好好的垃圾箱不让用,非要封了摆几个垃圾桶在外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爬的上下楼多辛苦哦!这几天没狗子帮忙,真是累惨了我老婆子。”

想来这位阿姨也是性格爽直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刀子嘴豆腐心,跟租户关系这么好的房东还真是少见。

唐斐提着垃圾下的楼,丢掉垃圾以后还专程到小卖部买了一包湿巾擦了擦手,坐回车里才拿出电话拨了出去:“我让你帮忙找的人呢?”

“师兄,我说你就给个照片,还是几十个人的毕业照,穿学士服的!五年下来人都是会变的,起码你给我一个免冠照啊!不给免冠照,你给我个名字也好啊!”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抱怨声。

唐斐一想,这事还真是他疏忽了:“苟战鲲。姓苟的应该不多。”

“他?!”对方的声音明显带着惊讶。

“怎么?”

“没什么,我让助手给你个定位,你跟着定位过去就好了。”

挂掉电话,不出一分钟唐斐的手机上就收到一个定位,他顺着导航开过去,发现这地方怎么有点儿熟悉……

将地图放大仔细一看,这定位确实是在他家附近——梓华源别墅区,只不过这里是平常他不会走的侧门。

再根据定位看了看梓华源别墅区的地图,唐斐尴尬了。

他的别墅是十九号,定位在十八号。

3.这事儿有猫腻

‘合着这没良心的二货,竟然跟师弟联手耍我?!’唐斐当下就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为了避免头顶呲血,他又拨通了师弟的号码。

接电话的不是师弟,却也是个熟悉的声音:“抱歉,我们主任正在开会,苟战鲲同学的资料是我经手的,唐总有什么事吩咐我也是一样的。”是特助。

唐斐一听,不是自家师弟,原本一肚子的气可就没出撒了,只能生生憋回去,用还算客气的口吻发问:“我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跟狗子合伙玩儿我?”

“唐总说的哪儿话……”特助赔着笑,“我们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谁不知道您是咱医院的董事长,心理咨询所也都靠您投资才能正常运营,换句话说您是主子我们就是一群打工仔,得罪了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我才发现,你们退役的佣兵当中也有嘴皮子利索的。”唐斐失笑。一群普通的医生,能有那么强大的消息网络,覆盖到几乎整个亚洲,万里之外的消息只要他们想知道也是分分钟搞定的事。

特助已经习惯了唐斐的挖苦,用一贯温和低沉的语调说:“唐总是想问为什么您要找的人,会出现在我们老大的别墅里是吗?”

“嗯。”

“先前您只给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我们动用佣兵团的高手修复才得到一张模棱两可的清晰图片,又不知道您要找的人姓甚名谁,也不能怪我们效率太低吧。”特助语气还算委婉,言下之意——资料不全,见面不识也怪不得他们。

知道他们不是串通的,唐斐觉得自己血压瞬间下降了。师弟不会无缘无故“金屋藏娇”,不知道这小没良心的又捅什么篓子了。

足有半分钟没见唐斐说话,特助心想您这是有事要吩咐还是没了?无奈之下,语调尴尬地问了一句:“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是不是可以挂断了?”

“等等——”唐斐一想到他质问苟战鲲也不见得有结果,小没良心的肯定会顾左右而言他,顺手撒娇卖萌打滚求体谅把他绕晕了,就觉得不问清楚还是别随便进去了,“我师弟说没说,他究竟为什么在十八号别墅里?”

特助将察言观色发挥到极致,从唐斐的语气中发现了疑似嫉妒的尾音:“您别误会,这我可以解释。”

“你说。”

于是,特助暗搓搓地溜达到门边,将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这才娓娓道来。

苟战鲲为何在梓华源十八号别墅里,这件事还要从六天前说起。

六天前的晚上,苟战鲲怀揣着一个蜡烛包冲进一家高档宠物店内。

“老板,老板。”他一脸快要哭的表情将怀里的蜡烛包递了过去。

店长接过布包,揭开一看,就才发现这是一只雪色的貂。以他的慧眼,一眼就认出,这貂是在他家店里买的,于是他立即翻看脚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怎么了?”他忙问。

苟战鲲眼神有些躲闪:“跟前两次一样,正常吃喝,但是看它一天天衰弱,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如果老板你不信,可以跟我一起生活两天,我现在就只有一个请求,让它活着。”

“这……”店长立即让人去接兽医。

兽医火速赶来给雪貂做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却发现这貂内脏似乎老化得很厉害,但又不像甲醛中毒,查不出病因,一时间也犯了愁。

这只貂同苟战鲲送来的前两只一样,都是到了店里没一小时就奄奄一息了,恶化得非常快,但又找不出原因。

店长一脸愧疚加心疼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这样,我们店还是维持先前的宗旨——死貂包赔,你这跟前两只一样是半年内一起死掉的,我给你再换一只。”

“那……”苟战鲲的目光投向养貂的笼子,早在大半年前这里还有四只雪貂,打从他买了第一只貂五个月死亡,第二只三个月死亡,第三只竟然短短一个多月就奄奄一息,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只。

这种雪貂血统很好,每一只售价13700元,在店里四只貂养了快一年都没死,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苟战鲲手里始终活不过半年。

怪就怪在,一只比一只死的快。

店长也曾经登门拜访过,知道苟战鲲住的地方什么条件,期间也曾经将貂带回过几天,衰弱的情况并没有减缓,如今他已经赔了三只貂的钱,第四只恐怕也不能幸免。

可做生意,信誉总强过金钱,就当赔本赚吆喝好了。

这时候,苟战鲲的目光再次飘向第四只貂:“我已经让老板赔了不少了,如果这一只还死的话,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反正养在我店里也没人买,我从幼崽一点点养大,清楚你们哥儿几个之间也是有感情的……”店长哭丧着脸,将最后一只连笼子一起提了过来,对着笼子里的貂说,“这就送你跟你哥们儿团聚去。”

看来他已经笃定了这一只也不能幸免,可他就是搞不懂究竟为什么。

苟战鲲提了笼子就打算撤,这时候有人冒出头来:“姐夫,我看天也够黑了,不如就这样我送他回去再送小张医生回去。”

“不,不用了,不麻烦你。”苟战鲲眼神有些闪烁,对方太过直接的目光让他觉得皮肤上有小针扎一样。

“不麻烦,不麻烦,我知道你住旧城区,小张医生也住那边。”于是,那人不由分说将苟战鲲拉了上车。

可车上哪有什么小张医生,车开出去的时候,苟战鲲分明看到小张医生在向他挥手告别,那脸上的表情妥妥的归结成四个字——自求多福。

车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尴尬到不行,苟战鲲发现路径不对,一直寻思着怎么逃跑。

行到半路,开车的人冷不丁冒出一句:“现在心虚,晚了。”

“就是这么个事情,老大觉得他身上有猫腻就把人扣了,正打算晚一些跟您商量,您这电话就来了。具体情况,您还是跟老大沟通。”特助一人分饰几角,绘声绘色地讲着,讲到精彩的部分完全没有发现他家老大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半分多钟,一副想将他吊起来打的表情。

4.他真的很颓

唐斐将车停到自己的车库,徒步走到十八号别墅门前。

梓华源别墅区,是他以董事长身份兼任盛唐集团总裁之后,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当时他就给他和几个要好的兄弟都留了一套,几套别墅的内部设计他都参与了,十八号就是专程留给他师弟的,收的都是成本价。

唐斐围着十八号别墅转了半圈,发现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他师弟是有点强迫症的类型,房间整理得一丝不苟并且家里没人绝对不开窗户,出门之前要检查两三遍门窗是否关好;且师弟平常都住在离心理咨询所比较近的地方,现在又是上班时间……

种种迹象表明,别墅里有人。

在门前来回踱步,考虑究竟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语气太冲,连做了三个深呼吸之后,唐斐才下定决心按响门铃。

无人搭理。

再按。

依旧无人。

‘躲我?’唐斐转念一想,好像他师弟没有和苟战鲲狼狈为奸的理由,于是将原因归结在人不是没醒就是在打游戏。

等了几分钟,他再次按响门铃,这回可视电话接通了。

“喂!不是说了么,来了别按门铃,直接窗口下面!”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我都已经在单子上备注了,来了以后打电话,这几天都是这么送的,亏我还专门跟门卫打了招呼就认你一个送餐员,这记性!”

说完,电话就撂下了,根本就没给唐斐开口的机会。

唐斐愣愣地看着黑掉的液晶屏,心想干脆就到窗口下看看好了。

于是他将计就计,转悠到先前那扇看着的窗户下面,喊了一声说来了。只见一根绳子从窗口垂落下来,而窗口压根儿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苟战鲲就蹲在窗根底下,一手攥着绳子,一手还拿着手机看对战视频。感觉到绳子动了,他暂停一下丢开手机,开始拽绳子。

连扯了几下,都没拉动,他已经快要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这绳子确确实实纹风不动,仿佛生了根一样。

无奈之下,他从窗口探出头来,想问问送餐小哥在搞什么鬼。

他探出半个脑袋,一垂眼就看到绳子另一端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攥在手里,再一看这人的脸,怪叫一声“娘嘞”,丢开绳子,砰地将窗户关上了。

因为动作过大用力过猛,角度姿势也不对,关窗户的过程中还将大拇指给夹了一下。

苟战鲲嗷的一嗓子,窗户也不继续关了,抱着热辣辣的手指,眼泪汪汪地蹲回窗根底下。

“完球了,完球了,唐老师怎么来了!他是不是来扒我皮的!”

看到唐斐就好像看到鬼一样,实在是当年的毕业论文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唐斐收了绳子拿在手里,对着窗口大喊一句:“开门!”

“家里没人。”

唐斐心下觉得好笑,但口气不自觉地加重了:“苟战鲲你败犬当够了改当缩头乌龟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冷哼,“我告诉你,这别墅是盛唐盖的,物业也是我自家公司的,都有备用钥匙,给你五分钟门不开我叫物业,到时候你死的难看。”

他说话时候正对着监控摄像头,摆出凶狠的表情,看得忍不住好奇连接家里监控画面的苟战鲲一阵发毛。

毕业五年了,唐斐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依旧没有丝毫缩减。

唐斐的命令是不容拒绝的,执行几乎是苟战鲲的本能,他巴巴地跑下来开门,看到一张大黑脸就缩脑袋,整个人直往墙根里别。

唐斐一肚子气还没发作,看到他手指又红又肿还破皮出血了,怒气的矛头就掉了个向:“忒么多大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不知道要清洗上药吗,药箱呢?疼不疼?”

苟战鲲暗搓搓地扬起脸,眼巴巴地望着他:“还气吗?”

“跟你生气自找折寿。”想当年被你气得脑袋上要爆血管呲血的教授讲师,现在个个抬头纹深重,说起你个小皮猴来恨得咬牙切齿的,不差我一个。

小皮猴一见唐斐态度好转,就开始得寸进尺:“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媳妇了,少跟那些纨绔子弟瞎混,刚才都爆粗口了。”

“也就你能让我爆粗口了。”

想他唐斐二十大几年一直文质彬彬,保持着谦和儒雅的形象,没曾想见到这小兔崽子不出三天就晚节不保,那一次气得他趁着四下无人摔了讲义低声骂娘。

一看唐斐表情有变,苟战鲲讪讪地赔着笑:“你还记得哈……”

唐斐不爱搭理他,自顾自地找到药箱摆弄着药品。

气氛一度尴尬。

苟战鲲最受不了这种沉默,他试图寻找一个话题,无奈搜肠刮肚老半天,都没见有什么成果的。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你吃了没?外卖送来,我分你一半好不好?”

话说出口,依旧没人搭理,不过唐斐脸色难看了一分。

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唐斐才懒得搭理他的有意讨好,过了足有几分钟才丢开他的手冷声说:“包好了,今晚别沾水。”他颇为嫌弃地说,“外卖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出去吃。”

“不想出去。”苟战鲲就不想挪窝儿,能离开房间下楼到大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外卖是不怎么好吃,但是便宜啊又不用刷碗。”

“手机给我。”唐斐不由分说抢下手机,看到外卖还没开始送货,取消订单。

苟战鲲一脸绝望:“你干嘛啊!”

“几天没出门了?蓬头垢面的,给你20分钟收拾一下,我们去超市。”唐斐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附赠一个充满了威胁的眼神。

“干嘛?”

唐斐气到发笑:“给你买零食。”

“但是,这房子的主人说了,不让我出去,如果要祸害也只能祸害那一间六平米的客房,尽量不要在他家里走动,特别是不许不穿拖鞋。”说话间,苟战鲲看向唐斐脚上的皮鞋。

“哦?”唐斐对他师弟的习惯还是挺懂的,他挑了挑眉,心想这小没良心的竟然敢挑他的理儿。

不过,拿他师弟来压他?

这小算盘,注定是打错了。

5.事故与他很有缘

小区对面的超市也是盛唐集团的产业,服务可谓是努力做到最佳。

早在唐斐进入超市监控范围的时候,超市保安人员就已经发现了,两人还没走近超市门,当班经理就已经等在里面。

唐斐对经理没多少印象,但看对方殷勤地赔着笑,便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经理可以不用理他。

没办法,谁叫他身边带着一个对仇富的家伙呢?换了往常,他都是直接将购物清单交给超市经理,由经理将东西配好直接送到别墅门卫室保存。

两人进了超市,苟战鲲就巴巴地往餐饮区跑,一脸垂涎地看着关东煮摊位,脚像粘在地上一样。

“吃两个垫垫肚子就好,我们买菜自己做。”唐斐抬手按上他的头顶,直接当着一群特色小食师傅面前上演一个摸头杀。

苟战鲲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缩了缩脖子躲开唐斐的手,小声嘀咕着:“又不是小孩子了,马上奔三的人了,给我留点面子啊,唐、老、师。”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用看都能够想象那几乎恼羞成怒的表情,还不知这句怎么磨牙磨出来的呢。唐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垂头看着他:“那还吃不吃啊?”

“不吃了!”苟战鲲皱了皱鼻子,转头就走。

这人长这么高做什么,一样都是男人,谁想被他俯视啊!

被拉出来遛弯儿的二手神棍心里直嘀咕。

唐斐微抿着薄唇,嘴角总有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不戳破,跟着上了楼。

他拿了一个购物车,拒绝了苟战鲲的死缠烂打,坚决不让他坐在购物车里丢人。在入口处拿了一双看着还算舒适的男士拖鞋。他在生活方面还是有点挑剔的,不习惯用疑似别人用过的,也不喜欢用一次性的,感觉不舒服。

可就他选拖鞋这几分钟,购物车里几乎堆满了垃圾食品,有人正一脸讨好地站在购物车边上,讨好地笑着。

唐斐几乎都可以看见这货背后高频率摇摆的大尾巴了:“给我放回去!”

“你说给我买零食的。”苟战鲲凑了过来。

“放回去。”

“那我少拿几个……”

“放、回、去!”对上这货,唐斐还算挺有耐心的,但这家伙就是得锅上炕的体质,不能灌。

唐斐阴冷的语气让苟战鲲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巴巴地将拿下来的零食全部摆了回去,到了手上最后两袋糖果的时候,才一脸委屈地看着唐斐:“那至少,让我留下它……”

这殷切的目光也是没谁了。

“没有营养,而且你血糖也不低了。”唐斐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你是怎么知道我体检结果的?”苟战鲲五年来因为没有固定单位,只自己掏钱做过两次简单的体检,因为吃糖太多血糖在正常范围靠上的部分。

唐斐心里都乐开花了,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猜的。”

说完,他也不理在原地石化的苟战鲲,绕弯儿买了一点生活用品,从冷柜拿了一升装的牛奶、盒装酸奶、高酶蜂蜜,之后径直推着购物车去了生鲜区。

结账区人不少,大半都是白天没时间购物的上班族,唐斐拉了一下因为一样零食都没拿到,满脸怨念的苟战鲲,叫这货先到收银区排队。苟战鲲虽然不开心,但也不敢随便忤逆金主,毕竟他银行卡的存款自己看了都觉得寒心,唐斐拿的东西看着普通但价格他还是看到了的,他很担心他连这一车东西都付不起。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排着队,一遍又一遍腹诽唐斐是小气鬼的时候,前面一阵骚动。

苟战鲲探出头来一看,只觉得满头黑线。他不出门的原因,是不知道为什么出门总碰上各种事故,就算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身在事故现场也够槽心了。

这就光顾着眼馋零食了,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呢!

转眼间,收银区发出阵阵尖叫,保安冲了上来将人群疏散,其中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安上前,似乎企图抓住一个小偷。

小偷很是狡猾,与保安游斗了半分钟之后,一个滚地到了人群中,顺手就抓了一个短发女人挡在面前,手中同时也多了一把蝴蝶刀:“你们别过来!”

苟战鲲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劫持人质是可以,但劫持一个已经显怀了的孕妇,显然就已经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外了。他掳了袖子就要冲上去。肩膀却被一个人按住了,唐斐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放开我老婆!”这时人质的丈夫挤到前面来。

“告诉你!老子犯了要杀头的大案,如果逃不掉能拉上一个就是一个。”劫匪凶神恶煞地冲着收银员嚷嚷,“你们几个,快点把收银机里的钱全部拿出来,装在塑料袋里给老子!”

超市经理满头冷汗地已经赶了过来,看到唐斐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好不容易才进入盛唐集团的超市,才干了一年半,还不想这么早被开除。

唐斐冷睨了他一眼,转头吩咐了几句。经理一面让人在人群中排开一条道儿,一面吆喝收银员们拿钱出来。

“快点!”劫匪顺手在人质身上揩了一把油,贪婪地在女人身上嗅了嗅,“真香!老子还没玩过怀孕的呢!”

这句话无疑是激起了民愤,有几个年轻男人想冲上去,唐斐却示意保安们拦住。

他自己站到劫匪对面,那里有保安们开辟出的一条路。苟战鲲连忙跟了上去,好像生怕大金主吃亏似的。

“我觉得如果我是你,现在最好换个人质。”唐斐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敲打在人心上一样,“我是盛唐集团总裁,劫持我绝对比劫持一个孕妇有价值多了。”

“你?”劫匪狐疑地打量着唐斐。

“收银机里才多少钱?够你用多长时间?你有交通工具吗?”

劫匪犹豫了。

唐斐不屑:“就你这思路,活该跑不远。”

“老子就想在临死前来一炮!躲一辈子多窝囊?”

“有钱你还怕缺女人?”唐斐一瞬不瞬地盯着劫匪的脸,很快便发现此人表情松动,于是继续游说,“我有车也有钱还可以给你当司机,所以说劫持我绝对比劫持一个穿着廉价衣服的女人来得方便多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6.乖,给你顺顺毛

劫匪看着不像是惯犯,如今似乎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才劫持人质,可就刚才那番话大家也听出来不是什么好鸟儿了。

孕妇神情十分惊恐,长时间僵持肯定不会很好。唐斐在丈夫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希望她能够因为丈夫的安抚而获得暂时的勇气。

“我看你趁早别指望,这货一看就是个人渣。”苟战鲲不阴不阳地嘀咕了一句,看向那丈夫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唐斐挑了挑眉。

苟战鲲这话听着是尖酸刻薄,还有些贬低人格的成分,但这小没良心的坑货有的时候随意说出来的话,都能成真。

“唐老师,你不信?”苟战鲲用胳膊肘拐了唐斐一下,斜睨过来。

“确实并非良人。”唐斐在心里叹了口气。

孕妇的丈夫还真是不让人失望,才往前走了两步腿就哆嗦到寸步难行,劫匪刀一挥,银白色的反光从他眼前闪过,他吓得一声怪叫跌坐在地。

没担当的怂货。

苟战鲲鄙夷地看着牙齿打颤的男人,轻哼一声,给唐斐递了个眼色。唐斐意会,点了点头。

孕妇情绪濒临崩溃,强装的镇定也因为劫匪一再不规矩的手而打破,她泪水涟涟又不敢放声大哭,希冀的眼神看着她的丈夫。

而劫匪好像来了兴致,一再向孕妇的丈夫靠近,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劫匪的脚步声显得十分突兀,一下又一下踏在人心上。

“别……别过来!”怂包蛋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跑了。

周围人一阵唏嘘,有不少人在唾骂没担当的丈夫,更多的是对劫匪的忌惮。劫匪就将人劫持在电梯口,他们就算想跑也买办法跑。

唐斐转头给经理递了个眼色,经理立即让保安后退,优先保护其他消费者,不要靠得太近以免给劫匪施压,应激反应造成对人质的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煎熬的五分钟。

人群已经疏散,保安主要站在外圈劝阻那些看热闹的人。

“他妈的!你们在拖延时间!”劫匪怒了。

唐斐却笑得风轻云淡:“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呢?

也许犯罪只是一念之差,逃亡只是一时迷茫,但在生死面前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的人还是比较诚实的。

劫匪似乎也意识到带着孕妇很不方便,他人是慌但脑子还没僵硬,唐斐人高马大怎么看都战斗力十足:“你不行!你们这些有钱人哪个身上、车上没个定位?你们都是开豪车的,用你的车那是找死!”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苟战鲲,“立即准备一辆出租车,不要颜色突出的那种。旁边那个小毛头,过来!”

苟战鲲环视一周发现没有别人,他看了看唐斐,再看看自己,当即炸了:“我也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什么小毛头!娃娃脸是我的错吗?我看着就这么好欺负吗,是吗、是吗、是吗?”

娃娃脸似乎是他的痛脚,每次被戳到都非常激动,质问劫匪的时候明显往前走了两步。劫匪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炸毛吓了一条,胡乱挥舞着手上的刀,苟战鲲被吓得浑身一僵。

唐斐忍着笑,拉住他的手递了个眼色过去,顺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随后在他背后轻推一下把人推了出去。

“你自己点的他,让他去换孕妇吧。”

孕妇被解救下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走路了,120医护人员已经抬着担架在附近等候,看到孕妇被保安扶出来立即上前替她检查。

苟战鲲被劫持着,却似乎并没有被劫持者的自觉,皮皮地笑着看向劫匪:“喂!大叔!你真有精神病啊?”

“你他妈想说你有药?”劫匪横眉竖目,“我呸!少跟老子讲这些没用的屁话,老子告诉你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你敢乱来我让你见红。”

苟战鲲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拜托,有药那也是我的药,你不给钱我给你我傻?’

他灵机一动,心生一计:“我就想说好巧哦,我也是精神病住在四院,说我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你哪个病房改天我去找你玩。”明显感觉到劫匪勒着他的胳膊紧了,他笑得十分阴鸷,语调越说越阴凉,“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来相爱相杀吧!”

劫匪被苟战鲲阴测测的语气膈应得浑身发毛,就连拿到的手都变得迟钝了。

而苟战鲲等的就是他松动的时刻,他的目光与唐斐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右腿一个撩阴脚踢了劫匪一个措手不及。劫匪一愣,剧痛袭来他浑身仿佛脱力一般,再也勒不住人。

苟战鲲如同泥鳅一般滑,从劫匪胳膊下溜出来抓住拿刀的手,一个反手歇了手腕的关节,脚步一错便闪身到劫匪身后,将劫匪按在地上。

一群保安就看着这个瘦巴巴的年轻人利落地将劫匪制服,将一个圆珠笔一样的东西戳到劫匪后颈。

“滋啦”一阵轻响,苟战鲲只觉得左手发麻。

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安已经上前,将劫匪控制起来,等待着跟楼下的刑警交接。另一个保安将苟战鲲扶了起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唐斐忍俊不禁,抬手给苟战鲲顺毛:“你是不是傻的,都已经制服了还用什么点击笔。”

“那还不是为了稳着?”苟战鲲尴尬地笑了笑,“这玩意儿你们下属公司新产品啊!挺带劲的,我觉得自己好像渡劫了。”面子总归还是要的,他总不能说,他自己失策了,忘记了自己还抓着劫匪的胳膊吧?

唐斐摸着手下有点干硬的发丝:“你应该换一种洗发水,平常不要太挑食了,营养不良都反应在头发上。”

苟战鲲抬起软绵绵的手,将一直笼罩在他头上的大掌拍开:“干嘛总摸我头。”你个高了不起啊。

“乖,给你顺顺毛。”唐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货大概还不知道,他的头发因为过电,一根根都竖着,加上满脸不甘的娃娃脸,活脱脱一个气鼓鼓的仙人球。

不对,河豚,必须是河豚。

第7章 好像忘记了什么

说到底电击笔的电量有限,像苟战鲲这样的年轻人,最多觉得身体有一瞬间的麻痹。

“你们公司这东西不好用啊,这才一分钟我就行动自如了。”他活动着尚且有点麻感的手臂,“小巧是小巧,但女孩子大半不会打架,要真让人堵墙角里,这点电量不够她跑出二百米,而一个男人有心想追可能连一两分钟都不需要。”

说话间,他还颇为嫌弃地睨了唐斐一眼,摆明了是瞧不上这个鸡肋的东西。

唐斐笑了:“你刚才开的基本是三档。一档二档都是用来按摩的,三档可以保证安全,对手即使有心脏病也不会那么容易因为点击而发作;五档最强,就算给我一头牛,多几秒钟让它跪下也不是难事;四档介于两者之间,如果是遇到劫匪一般四档比较合适。”

开玩笑了,盛唐集团子公司生产的东西,绝对会设身处地地为消费者考虑,怎么可能让使用者不小心防卫过当闹出人命呢?

苟战鲲知道唐斐向来就是很有主意的,就好比他当客座教授的时候,将其中一门课的内容换掉,并且遮掩得很好,甚至连系里都没支会一声,实在是非常轴的。正因为如此,他相信唐斐考虑的比他更长远,甚至连手感、材质之类都会严格把关——以盛唐的信誉为担保。

劫匪被押送离开,在保安的排查下确定了没有其他可疑分子,收银台附近的秩序才算恢复。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附近看热闹人也毫不吝啬送上他们姗姗来迟的掌声,有限让苟战鲲和唐斐结账。

结账的时候,唐斐打眼看到一个挂着棒棒糖的陈列架,顺手拿了几包棒棒糖丢过去一起结算。

“不是不让我吃糖吗?”苟战鲲鄙视地睨了他一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两包糖算是奖励你的,你现在可以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唐斐揶揄说。

苟战鲲双眼闪光,巴巴地问:“真的吗?有没有奖金颁发给我,有没有见义勇为、五好市民锦旗?”

“你猜。”唐斐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

那仿佛能将人看透的目光,让他的窘迫无所遁形。

正准备岔开话题,经理领着一个人来了,刑警队长。

“请问刚才见义勇为的是什么人?”刑警队长极有耐心地跟经理沟通。

经理并没有遮掩的意思,非常直白地回答:“我们老总……还有他一起来的朋友。”

“原来是他……”刑警队张盯着唐斐的背影,心下一片了然。‘如果是他,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最终,苟战鲲也只得到棒棒糖做奖励,还被唐斐要求每天只能吃三个。唐斐不容拒绝的语气告诉他,如有违抗就地正法。

这货当然不会开心,毕竟换了以前的他,没人管着一天能吃一大包,如今沦落到被唐斐限制成每天三个,他真是不服。

一路上被唐斐问了很多问题,回到十八号别墅,苟战鲲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还好唐斐就此放过了可怜的他,没有用问题将他吵死。

他还有点生气,对唐斐的独裁,他不能接受。于是打从回来,屁股就好像在沙发上生根了一样,抱着手机就不挪窝了。

唐斐笑笑,提着买的菜开始整理冰箱。

等饭好了,苟战鲲径直往桌前一坐,忒没礼貌地说了:“我不洗碗!”

“就你那烂手也不能靠水,我师弟家可没有乳胶手套。”唐斐在他对面坐下,笑眯眯地托着腮,看他。

“……”手残这件事还真是戳到苟战鲲的底线,他整个人如同炸毛的猫一般充满警惕,还释放出类似威胁的气场。很快,他就坚持不下去了,“好吧,我放弃挣扎了,我是一条认真的咸鱼。”

吃了饭,苟战鲲依旧打游戏,无奈这一次手气真的不好,又或者他本身其实挺手残的,连续四把都是败绩。

“靠!这游戏,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苟战鲲险些就把手机给摔了,这才响想他手中并不是他的手机,这是唐斐的限量定制款手机。

“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的吧?”唐斐调笑说。

苟战鲲轻哼一声:“比这好玩的游戏也不是没有,但我是那种比较念旧的人……”言下之意,还是经典款的游戏最好玩咯。

“我看看,什么游戏值得你如此念旧?”唐斐从他手中抽走手机,笑眯眯地摆弄着。

不出五分钟,就听见满家飞的都是苟战鲲的怪叫:“你一定是个高手!说,你多少年的游戏年龄了?”

“第一次玩。”当是别人都跟你一样闲呢。

“我不信。再来一把,不然你就是侥幸!”

于是,苟战鲲看着唐斐连赢三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立场了。

“唉唉,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有你在哪怕队友操作再差都能赢!”苟战鲲激动地扶住唐斐的肩膀,“快告诉我秘诀。”

唐斐无奈:“我是真的第一次操作。”

这种说法当然不足取信,硬是逼着再打了一场,他看了十几分钟,终于发现他和唐斐的本质区别:“我去!一个好辅助,奶活了一群熊孩子队友,这大局观和神预测简直让我崇拜死了。”

“想做我的迷弟?”唐斐挑了挑眉。

苟战鲲巴巴地点头,一下又一下,态度之真诚难以想象。

“那我说话,你听么?”唐斐突然贴近苟战鲲,鼻尖就差那么一个韭菜叶儿的宽度要碰到一起,“乖!游戏不要玩太久,你先用保鲜袋把手抱起来,自己去冲个澡,以后每天十点半必须躺下,十一点必须起床,饮食要规律尽量学着自己做,外面的盒饭看不到制作过程还是别点外卖了。”

等苟战鲲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唐斐拿着吸水毛巾和电吹风在等着他。

“我煮了安神茶,放在床头柜上。”

苟战鲲乖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喝了茶以后他就挂在唐斐身上,唐斐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头发,动作轻柔、眼神宠溺。

就吹头发这点功夫这货就睡着了。

‘真是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不问问我这五年的情况。’唐奶爸似乎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干……

第8章 他体质招邪

唐斐这一天功夫就花在找人上了,手机也静音了丢在车上。等苟战鲲睡着了,他回去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有二十几个来电。

这些来电当中,除了一条助理来的,两条秘书来的,一条正在洽谈的合作方老总来的,这位老总还发了个信息说会联系助理,其他的来点可以直接无视。

仔细看看来电顺序,助理大概是因为合作方老总而打的电话,所以唐斐决定先联系秘书处长。

“早上和下午各打我一次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问。

“唐总。有一位自称您未婚妻的女士午饭之前到公司,被前台拦住了,发生了一点矛盾;下午这位女士又来了,还带了几个人将前台打了,不知道记者是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竟然将公司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影响了我们员工的正常工作。”秘书说。

一听秘书这么冷静,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事唐斐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未婚妻。”

“是的,这位女士用手段的痕迹太过明显,公司官网已经发表了声明,并且报警将在公司生事的几个人带走了。”秘书语调平板地汇报着工作,“另外您这两天的行程已经帮您空出来了,如果有其他需要,请提前告诉我。”

“辛苦了。”

唐斐挂了电话,就在想刚才秘书说的事儿。

自从他接手盛唐集团,各种女人的手段算是见识了个遍。办公室诱惑他可以视而不见,但无中生有想尽办法不惜丢面子也要跟他绑定的不胜枚举,如果这些女人把脑子用在工作上,是不是工作效率会更高一点?

可他有不能说他心里有人了……

唐斐叹了口气,想着回个电话给助理。助理找他也没什么突发事件,一是汇报工作,说签约的事已经谈好了,为了表达诚意希望唐斐能出现在现场和几家媒体面前,其他的都是些零碎的工作细节,重要的都已经发到他邮箱里了。

至于下午发生那一幕,根本不叫个事儿。

处理了几个文件,唐飞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本来打算给自己冲杯咖啡,却意外听见厨房内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一抹亮光。

他打开灯一看,苟战鲲正猫着腰端着蛋包饭蹑手蹑脚地靠近微波炉,手上拿着手机,照明灯还是亮着的。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么,看你工作挺专注的。”苟战鲲讪讪地笑着,“有点饿了,想起来你还留了几个菜……”他越说越没底气。

稍微带点脑子的,都知道唐斐每样菜分出来一点,肯定不是留着当夜宵的,可他就是饿了嘛。

“我师弟半夜会过来,我给他留的。”唐斐无奈。

苟战鲲一时嘴快:“他过来干嘛?踩点吗?”

“这是他家,他回来有什么不对吗?”唐斐顺手拿了个番茄,洗干净了塞给苟战鲲,将蛋包饭挽救回来,“吃个西红柿去睡吧,明天你住我家。”

“我自己有房子住。”苟战鲲觉得跟他住一起,那简直是找压力。

唐斐露出不怀好意的:“对,我听说你有三个月房租没交了,房东太太打电话找不着人,要把你东西清出去。”

苟战鲲:“……”

“顺便告诉你,我已经替你交了,还帮你续租六个月,你现在欠我九千块钱,你考虑一下违抗你的债主有什么好处吧。”

“那……我能不能多吃一点。”苟战鲲可怜巴巴地看着唐斐。

“可以。西红柿我买的多。”

现在,苟战鲲也没脾气了,吃了个西红柿气哼哼地去睡了。

他刚上楼,大门就被人打开了,顺势厅里的灯也亮了。

“靳舟?”唐斐抬眼看了看师弟,“厨房里给你留了饭。”

“不急,我吃过了。”靳舟点了点头,在玄关换了拖鞋,“我晚上在外面吃了点。”他发现别墅里特别安静,“人你放走了?”

“去睡了。”唐斐抬眼看了看他,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说,“想跟我说什么?”

靳舟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我也没想到你找的人竟然就是他,我叫你来纯粹是因为我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

苟战鲲买貂养的事情唐斐是知道的,但他并不是很明白生活拮据的苟战鲲会去买那么昂贵的宠物,更不是太明白为什么貂到了他手里正常饲养会死。他下意识觉得,师弟跟他说的就是关于貂死亡的疑问,而不是苟战鲲人品有问题。

“苟战鲲这个人,体质上是比较容易吸引邪祟的,说白了就是招邪体质。”唐斐说,“你是不是怀疑,他身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靳舟没有否认。

“你是以什么名义把人带回来的?”唐斐又问。

“我说我怀疑他有意讹诈,所以把人带回来,亲自监督饲养过程。”靳舟说,“我以为那个不好的东西会跟过来,但好像一时半会儿还没出现。”

唐斐仔细想了想:“貂呢?”

“在家里呢,我别墅里有监控,发现他养貂真的非常尽心尽力,照顾得很好。他这个人应该说很懒的,但是好像特别喜欢小动物,照顾起来特别勤快。”靳舟说。

“我是说貂的情况。”

说到这个点上,靳舟打开笔记本,调出整个房间一天的监控录像:“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进出,喂养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但貂就是持续衰弱,照这个节奏恐怕不要一星期就会死了。”

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带我去看看。”

房间一打开,便能感觉到一阵阴冷。靳舟瞟了一眼房间的温控,发现温度没有问题,那种阴冷仿佛一闪而逝的错觉,一闪而逝。

“有问题吗?”他问。

“有。”唐斐沉声说,“不过已经走了好一段时间了。死貂的事不是苟战鲲的问题,钱我会替他赔给你姐夫的。”

靳舟嘴角抽了抽:“我不是在乎那几只貂的钱,就是怕他身上有不好的东西。师兄你也知道,我是看不到那些东西的,我就怕他身上沾着,真出了什么事我见死不救我心里过不去。”

第9章 你俩,有猫腻!

师兄弟俩一直商量到后半夜才散场,唐斐去看苟战鲲的时候,这货没心没肺睡得正香。

监控毕竟是机械,录不到某些看不见的东西,这正是唐斐专程空出三天行程的原因。他和靳舟一同拜师学艺,靳舟学的是如何驱赶妖邪祸祟,而他只是因为这双不同寻常的眼睛。

有的时候老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靳舟一心向斩妖除魔学了一身本事偏就看不见阿飘,唐斐能看见却不堪其扰只想眼不见为净。

此刻,苟战鲲身边看不到一点邪气,而养貂的房间里虽然能感觉到邪气,但基本已经散了,只能作为参考。

唐斐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苟战鲲似乎还在生气睡前只吃到一个西红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没心没肺的小样儿,差点就大难临头了,还能睡得这么好。”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挺软的,弹性不错,皮肤有点干燥,戳着戳着就能上瘾了。连戳了十几下,直到苟战鲲不舒服地咕哝一声,抬手打开骚扰他睡觉的始作俑者,唐斐才心下一惊,收回手来。

时间不早,他随便冲了把澡,就倒在苟战鲲旁边睡了,睡前还不忘想象一下隔天早上小没良心的起床发现没东西吃,会如何愤怒地将他挖起来做饭。

但事与愿违,等唐斐睡到自然醒再也躺不下去的时候,苟战鲲还在呼呼大睡,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

有些人他就是,吃饭能吃别人两倍,睡觉能睡别人两杯,但勤奋却连别人的两成都不到。不然以苟战鲲的小聪明,哪家公司他进不去,至于在学校门口摆个算命摊?

唐斐躺在床上,接受八爪鱼的骚扰,两眼放空看着天花板。

苟战鲲一直睡到下午,中途被唐斐躺到腰疼将他手拉开换了个枕头进去他都没反应,甚至还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得那叫一个香。

午饭是靳舟做的,速冻水饺,口感一般,但苟战鲲依旧吃的有滋有味。

饭后,一面洗碗一面跟打下手的唐斐说:“要多放飞自我,才能像他这样?”

“你飞吧,这个月奖金扣了。”唐斐睨了他一眼。

“师兄,不要啊!看在我还在救死扶伤的份上,放过可怜的小咨询师吧。”靳舟干巴巴地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一片平和,跟哭爹喊娘的声音完全形成反比。

唐斐笑了:“你不如你助理,做不到声行并茂,差评!”说完,将擦碗布丢给他,自己切了个苹果插上牙签拿去喂苟战鲲。

苟战鲲吃了个七分饱,正昏昏欲睡,看到苹果眼睛一亮就扑上去吃开了。就着吃苹果的功夫,唐斐问了几个问题。

“聊天不?”

苟战鲲用力点了点头,嘴里塞满苹果口齿不清地说:“你想聊什么?”

“靳舟说,你养了一只宠物,每天都在很人很地照顾。”唐斐观察着他的表情。

一提到宠物,苟战鲲果然表情僵硬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悲伤,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靳舟走了过来,站在苟战鲲面前:“你从我姐夫店里买了貂,悉心喂养,但是貂在你手里却活不长。最巧的是,我姐夫这边半年包赔,你竟然第一只就是在半年内死的,至于后来的两只越死越快。”他的目光始终在苟战鲲脸上徘徊,寻找可能存在的一丝破绽,“你收入不定生活拮据,却买了这么贵的宠物,难不成有什么内情?”

他有意在“内情”两个字上重读,话音未落就见苟战鲲眉头微微一抖,浑身僵硬起来,就连嚼苹果的动作都慢了。

“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直都是避免走夜路的,摆摊都是天黑之前回家。”苟战鲲说,“有一天我被骑自行车的压了脚,骑车的姑娘非要带我去医院检查,耽误了时间,我就在门口遇到的大仙。”

唐斐忙问:“你所谓的大仙,是某种动物?”

“是魂。据说已经修炼有成,正在寻找自己现世的身体。还告诉我不会轻易夺舍,如果一年半载培养不出默契就放弃。”苟战鲲抬眼看着像一堵墙一样站在他面前的靳舟,“你挡我看唐老师了。”

靳舟一愣,转到唐斐那一边长条沙发上坐好,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所以你所谓的大仙告诉你,他的新身体能够预感到就在宠物店里,有一只貂快要死了,建议你把它买回来?”唐斐已经几乎猜到了中间的过程。

苟战鲲用力点头:“可惜后来貂已经快要死了,大仙告诉我似乎并不合适,叫我赶紧送回宠物店去说不定还能盘活。”他往嘴里塞了块苹果,“我送去以后老板二话不说给我换了,结果第二只也很快就不行了,第三只也这样,这最后一只也不知道能不能合适,不过大仙是没来找过我了,大概是失望离开了吧。”

靳舟看了唐斐一眼,只见后者点了点头。

“你!脱衣服!”靳舟命令。

苟战鲲一惊,忽地站了起来,退到沙发后面:“干、干什么?我只卖艺不卖身!要卖只卖高富帅。”

很巧,靳舟旁边坐着一个高富帅,而且还是特别有耐心的那种:“这些貂并不是自然衰弱的,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取了生气。我怀疑,你是沾了点不好的东西,在你身上某个地方可能有它留下的猎物标记,靳舟是想检查一下。”

“早说啊!”苟战鲲讪讪地坐了回去,“等会我洗澡,让唐老师上来帮我检查一下。”

“那我咧?”靳舟追问。

苟战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该干嘛干嘛去,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靳舟看了看唐斐,再看看苟战鲲,露出老姨母般的笑容。‘你俩,有猫腻。’

“什么鬼眼神!”唐斐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

这人我不认识。

师弟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苟战鲲洗澡的时候,唐斐跟了上去,果然在肩胛骨位置找到三条抓痕。

靳舟好奇,佯装不经意地路过,看到唐斐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第10章 你被骗了!

苟战鲲背上的抓痕,很像是某种动物留下的,抓痕很浅但伤口附近阴邪之气不散,以至于无法愈合皮肤开始红肿发炎;而苟战鲲之所以没有任何感觉,大概是因为阴邪之气的作用。

“这事要告诉他吗?”靳舟问。

唐斐面无表情,转身就走:“这两天早餐都吃水煮蛋。”

“可我想吃培根煎蛋啊。”靳舟巴巴地看着他家师兄,心想师兄怎么变得这么不人道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唐斐,直到后者拉开他家冰箱,看到那一排闪瞎眼的红皮蛋。

“呦!”苟战鲲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两人背后,“那个阿姨家生大孙子了?”他扫了一眼红皮蛋的数量,“双胞胎?”

唐斐头也不回:“我去找你路上遇到了,她老人家也送了我一份。”

靳舟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地听着,开始总结其中有用的信息:“你是说你帮人算命生大孙子,这次准了,而且对方还报答你给你送红皮蛋……可你怎么知道是你客户给的?”

“你猜!”苟战鲲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靳舟现在很想揍人。

他觉得他被鄙视了。他没有算命的天赋,就只能学点驱邪的招,可他又看不见邪气次次都要唐斐帮忙;唐斐能看到邪气,可他有不想当道士,苟战鲲算命方面的天赋不是一般高,可看着没正行的样子也没想好好干,据他的了解甚至连系统学习都没有。

这年头有些人就是站在天赋的制高点上,藐视着因为没有天赋而不断挣扎的人。

“靳舟,你大概还不知道,他随口诌一句都有可能成真的。”唐斐微微一笑,“我跟那个阿姨聊过,当时算命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了吧?”

苟战鲲没有否认。

靳舟将苟战鲲上下打量了两边,灵机一动,忽然笑了:“我说,你这名字是谁给起的,这么复杂。”

“复杂吗?”苟战鲲斜睨着他,“‘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是不是很有气势。”

“……我其实就想问问你,狗跟鲲打架,那不注定败犬了么?”

苟战鲲:“……”他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决定祸水东引,“可你看,唐老师的名字也不见得多好啊?”

唐斐挑眉:“有什么不好的?”

“斐通蜚,蜚蠊的蜚。”苟战鲲振振有词。

当年唐老师带他们第一节课的时候,做了自我介绍,当时苟战鲲正在看《山海经》,当中就有一句“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当唐斐把名字写在黑板上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默吐槽——不是蟑螂就是怪物。

事实上,唐教授带给他的心理阴影,也对得起他的吐槽。

靳舟看了看一脸小得意的苟战鲲,又看了看板着一张黑脸的唐斐:“等我以后失业了,争取开个起名馆。”造福国人。

“那你铁定是误人子弟!”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俩这默契……”就凭这一句,靳舟就能断定,这两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苟战鲲不算是糙汉类型的,在唐斐面前能大大方方地洗澡,一点不矫情;唐斐对苟战鲲的关心都表现在明面上了,看苟战鲲的眼神都跟看别人的不一样,感觉就跟看自己家亲儿子似的。

啧啧……

要说这两个人之间曾经没发生点什么,鬼信!

说到这里,苟战鲲忽然想起了什么,几乎是扑到唐斐身上的:“阿姨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打赌的钱给我?”

“她把钱存一张卡里带来了,我给了她一张名片,说不定她明天就联系我了。”唐斐说,“放心,跑不了你的。我还承诺了给她家儿媳妇延长产假,公司里不可能同时出现几个高龄产妇,顺手一查就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总欠着你的钱也不行。”苟战鲲点了点头,心情比先前更好了。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靳舟才想起要说正事:“师兄,你们厅里坐会儿,我切个果盘。”

苟战鲲还想继续在厨房晃悠,却被唐斐不由分说拉了出去,按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转身起来,想去看看那只貂,又被拦了下来。

唐斐微皱着眉,绞尽脑汁不想跟他独处的家伙,冷声说:“坐好了,你敢跑,屁股不想要了!”

一听说要打屁股,苟战鲲一个激灵,终于安分下来:“唐老师,你想干嘛啦!”

“有几个问题。”唐斐扫了他一眼,“你这么穷的人,流浪猫都觉得喂不起,为什么突然养貂?”

“喜欢就养了呗……”苟战鲲眼神躲闪。

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我换个问法,你在开始养貂之前,遇到过什么东西?”

苟战鲲一听,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就是确实遇到过了。”仅凭这身体上诚实的反应,唐斐就能断定他这一系列行为绝对不是出于一时兴起。

知道这事肯定是瞒不住了,苟战鲲决定老实交代:“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遇到一只‘大仙’,大仙说他修炼即将大成,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体,并且向我预测了那家宠物店里的貂的死期,说适合他的身体就在那四只貂当中,所以我才借网贷去买的。”

因为借了网贷每个月要还款,他过了大半年每天只能吃一块方便面的日子,这两个月生意少连房租都拖欠了。

靳舟端着果盘进来,听到苟战鲲借网贷买貂的事情,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看苟战鲲和唐斐的关系就不简单,有这么个大摇钱树关键时刻他不靠一下,竟然自己把日子过成那样,这思路简直常人难以理解。

这已经不是自己更生的问题了,是自不量力。

“所以说,你就从来没怀疑过那位‘大仙’?”唐斐挑眉。

要说苟战鲲,激灵的时候特别激灵,可笨起来,也是够笨的。

“我也是这两天才反应过来。”苟战鲲抬手,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随便就信了!”

“貂是被吸取了生气和魂魄衰弱致死。”靳舟将果盘推给苟战鲲,“你身上也有作为猎物的印记,它最终会向你下手,不如我们今晚就去会会这位‘大仙’。”

第11章 欠我的何止这点?

被唐斐他们一说,苟战鲲也对这位大仙起了一丝怀疑。

什么生气、邪气他不懂,但志怪小说里面倒是没少见妖,怕是他遇到的大仙也是个妖物。

这些年下来苟战鲲都有点麻木了,他出门容易遇小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容易碰到事故现场,真倒霉起来还有可能牵连身边的人,屡试不爽。

“讲真呢,我这个人点背不是一天两天了,黑手光环会传染的,你们确定要帮我?”他挑眉看向两人。

靳舟没搭理他,径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他,那小眼神明显就是对他嫌弃鄙视到不行。

这个时候再讨论一起行动合不合适,反射弧也太长了。之前说去买零食,不是欢天喜地地跟着走了吗?

“这是护身符,随身带着。锦囊里面有两张符,我师弟的符还是很有用的,关键时刻能救你命。”唐斐好脾气地笑着,显然是对苟战鲲不带脑子这件事习以为常。

普通人遇到什么自称“大仙”,至少都要怀疑一下,况且也不是什么真的上仙,明显就是为祸人间的妖邪祸祟,那阴测测的气息要多粗神经才能忽略?

不得不说,苟战鲲属于奇葩中的战斗葩。

苟战鲲狐疑地看着手上的小锦囊:“多少钱一个?里面符怎么用?”

“你有钱?”靳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行,跟这个人说话太掉智商了。以后我得小心点,原理降智源头,不然哪天真要交智商税了。’

“我没有,可是唐老师有啊。”某人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靳舟睨了唐斐一眼,见后者面色如常,好似苟战鲲先前说的话只是在跟他们打招呼一样,心里就直犯嘀咕了。‘我靠!你俩是多久没见的老情人吧?’

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依赖自己的老师依赖得如此自然,也第一次看到唐斐对这样的依赖照单全收还甘之如饴的。

“我觉得我有点撑,出去缓缓,你们商议着吧。”狗粮吃了太多,他有必要找个人倾倒一下。

就在靳舟快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唐斐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助理呢?”

“他?咨询所员工宿舍,我把给自己留的单间让他了。”

“查资料的事情,替我谢谢他,这事解决了,请他吃饭。”唐斐笑说,“你助理不去演戏,跟着你有点屈才了。盛唐旗下的娱乐公司就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靳舟身形一僵:“明白明白,我会教育他,让他别总那么多话。他想当脱口秀主持人,我还不想放人呢。”

苟战鲲的目光在师兄弟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唐斐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结果他真的什么都没说。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l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别墅区地势颇高,从别墅的阳台就可以俯瞰半个市区的灯火。

“你的貂死了。”唐斐大步走到苟战鲲身边,“看来我们发现你身上有印记这事给了它不小的刺激,它已经迫不及待向你下手了。”

“我就不是很明白,我活的这么邋遢,它是怎么看上我的?”苟战鲲无奈,叹了口气。

唐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它们更喜欢你的内在。”

“我其实不想看见它们,它们好像也不想惊扰我,总是躲在我身后的阴影里。”苟战鲲低下头,“唐老师知道我为什么会学心理学吗?”

“知道。”唐斐表情寡淡,将目光投向远方,“我也不想看见。”

“你……”

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唐斐拉起苟战鲲转身就走:“等会我发你定位,你自己开车导航到那个地方去。”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苟战鲲一个激灵。

“你手机连个解锁密码都没有。”唐斐丢给他一串钥匙,“去吧。”

苟战鲲抓了手机,走到车库前站定下来,给唐斐打了个电话:“唐老师……我、我不敢!”

“现在知道怕了?”唐斐站到可以看见车库的窗前,“以前你怎么不知道怕呢?”

“我以前没开过车!”苟战鲲几乎是吼出来的,不需要电话,唐斐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本来计划是苟战鲲一个人开车去墓园,将“大仙”引出来再由他们师兄弟合力擒拿,哪想到苟战鲲连车都不敢开!

无奈,唐斐让人找了一辆出租车来,他充当司机佯装载客,把苟战鲲带到墓园再卸货。

“你考驾照又不用是要干嘛?”唐斐颇为嫌弃地斜睨着他。

“那不是觉得卖分儿能补贴家用么?”苟战鲲搔了搔头,歉意地笑着。

唐斐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你考驾照的钱是我拿的,你的分难道不该归我?”

这下苟战鲲理屈了,可他是迫于无奈才向金钱低头的,一想到还欠唐斐好几千块,他急中生智:“我今年分还没卖,你看能不能……”

“不能!”唐斐一脚刹车,“下车”你欠我的太多了,肉偿都不够!

苟战鲲一愣,抬眼才发现他们已经置身墓园入口。打开车门便能听见呼啸的风声,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人一个激灵,就算知道是季风也难免要跟阴风联系起来。

“少废话,赶紧滚下去,不然后果自负。”说完,也不等苟战鲲反应,唐斐径直把人推了出去。

苟战鲲缩着脖子,一步三磨蹭地向墓园里面走。

才刚走到没有灯光的位置,就感觉到周围一阵狂风,几乎要将他掀翻。

狂风过后,他抱紧双臂埋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还在原地,一抬头,打眼就看到“大仙”挡住了他的去路。

“恭喜大仙法力精进!”他赔着笑,看着法力比先前强了不少的大仙。原本飘忽的灵体,都已经开始逐渐凝实。‘看来唐老师没骗我,它果然吸收了四只貂的魂魄以后修为长进了,这次又多亏唐老师救我一命了。’

苟战鲲光想着唐斐的好,早已经把最先发现他被邪祟缠上的靳舟遗忘到天边去了。

“你小子不笨,虽然开始被我骗了,但终究还是跟臭道士走到一起去了。”大仙垂目看着苟战鲲胸前的口袋,那里面有靳舟给的锦囊。

第12章 你胸好硬

“大仙”姓黄,摇身一变形体硕大。虽然还是动物形体,但体型比苟战鲲大几圈,与他最初看到的奶猫大小区别太过明显。

这时候还不知道它这是扮猪吃老虎,那就只能说明他傻。

靳舟给的锦囊从某种程度上给了苟战鲲勇气,他才不至于当场腿软,可这点勇气明显不够用支撑他和“大仙”周旋。

对一般人来说,有这样一个东西,起码能比他更镇定一点,可苟战鲲到底是心理学出身,锦囊的镇定效果要下降一半不止。亏得他还对唐斐有点信心,路上自己也做了点心理建设,不然现在他估计要泪流满面地趴在地上求饶。

这儿他绝对做得出来,他自己都毫不怀疑。

就在苟战鲲自我唾弃的当口,他可怜的脖子已经落到“大仙”手里。

‘你们俩要再不来,我就要凉透了啊。’苟战鲲有点怕了,心里不停地哀嚎求救,脸上镇定的表情都快要崩了。

万一唐斐和靳舟临时变卦,把他当成活祭品送给“大仙”,在“大仙”忙于吸收他的时候才现身灭杀,那他不是成了牺牲品了?

苟战鲲方了。

方得一匹!

他一慌就开始颤抖,脸上镇定的表情扭曲变形。就这时候,他还没忘记要稳住,送给大仙一个讨好的笑。

“笑屁,丑死了!”大仙嫌弃的目光落在苟战鲲脸上,掐着脖子把他拎起来,“小子,你再抖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被大仙一瞪,苟战鲲脑子就糊了。

可他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脑子糊了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只见他痞痞地笑着,双眼微眯打量着大仙,皮笑肉不笑地讨好着:“行……行,我不抖。”他甚至拍了拍大仙掐他脖子的爪,“您妖你有理,您妖你大度,我区区一个凡人,您也瞧不上,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呗。”

“你就算不是天师也算个风水小天师了,这么简单向我求饶,你虚不虚?”大仙被这突如其来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

苟战鲲翻了个大白眼:“没你肾虚!”

“嗯?”大仙目露凶光,逼视过来。

“是我肾虚,我肾虚。”秒怂。

苟战鲲嘴上认怂,心里已经把唐斐和靳舟骂了好几遍。他就是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他被当成饵了,自己小命捏在“大仙”手里不假,能不能全身而退关键还要看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肯出手。

就在他把能用的词都用完,打算向上一辈发展的时候,一串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打不过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哈哈哈哈哈追不上我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哈哈哈哈哈被我打败啦,全都一起上吧我根本没在怕!哈哈哈哈哈皮不过我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突兀的铃声,欠揍的唱词,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尤为呱噪。

“你小子挺皮啊。”大仙睨着苟战鲲。

苟战鲲早已经浑身僵硬,讪讪地笑着拍了拍大仙掐着他脖子的爪:“不好意思,我接……接个电话……”

“你要是敢跑,有你好看的。”你这怂货敢跑试试,我一秒钟让你脑袋搬家。

嘴上说着不客气的话,不过“大仙”还是痛快地松了手。在它看来,苟战鲲根本就没有逃跑的资本。

“不敢不敢,我就到旁边去接个电话。”苟战鲲赔着笑,“说不定是道士打来的呢,大仙你肯定恨毒了道士,我可以帮你把他们一网打尽。”

大仙厌烦地做出驱赶的动作,这是同意了。

唐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听着,装作在聆听我们的教诲,随便你说点什么,先开始在原地踱步,看到你右前方沙棘树那儿的亮光没?”

“看到了。”苟战鲲开始原地踱步,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足有一分多钟的时间,苟战鲲都在原地转悠,甚至还大着胆子围着“大仙”绕圈。“大仙”厌恶地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

苟战鲲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讪笑着开始远离。

“跑吧,能跑出五米你就赢了。”唐斐挂断电话。

此时苟战鲲距离“大仙”已经有十来米距离,而“大仙”仗着自己那么点点道行,完全蔑视苟战鲲的能力,见苟战鲲还在听电话,全没放在心上。

可前一刻还在听电话的怂包,下一刻脚下就开始加速,最后竟然足下抹油,跑上了。

等“大仙”反应过来的时候,苟战鲲已经跑出好几米,离沙棘树只有一步之遥。

从沙棘树侧边伸出一只手来,将苟战鲲一把拉了过去。

苟战鲲脚步不稳,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他揉着撞得发红的额头,怨念地抬头,正撞进一道关切的目光里:“你胸好硬!”

“一来就投怀送抱。”靳舟嘴里啧啧有声,手上掐了个诀,“阵、起!”

这时候“大仙”再想追上来已经晚了,它的脚步被禁锢在阵法中心区域,根本无法靠近苟战鲲。在它脚下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炼阵,主要作用就是将它炼化祛除。

“大仙”危机感爆发,它发了狂一般不停地攻击着脚下的炼阵,却发现无论将地面毁坏成什么样,炼阵始终存在。

等它发现炼阵其实是从上空投射下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它已经耗空了力量,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唐斐三人就站在沙棘树后,看着“大仙”做困兽之斗。

“大仙”被炼化,祛除,可它临死前的惨叫却一直在苟战鲲脑海里回荡。

“不怕。”唐斐温热的掌心贴上他满是冷汗的后背,指着上空的无人机说,“现在道术一脉也与时俱进了,你看。”

苟战鲲立即被无人机吸引了大半注意力:“我去!这都行!”

“妖邪祸祟也是分等级的。这种,小意思,不用那么正式。”靳舟得意地笑了起来,“有没有兴趣跟我混啊!”

苟战鲲哪里管他说了什么,人已经拱到唐斐怀里了:“唐老师你太厉害了!”

靳舟:“……”明明是我在干活。

劳心劳力,功劳还归到师兄身上,他图的什么啊这是……

第13章 大起大落,太伤神!

事到如今,靳舟还想强行认为这两个人之间没什么,那就是自欺欺人。

“绝对不是我想多了!”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个来回,“你俩老实交代,到底什么关系?”

但他说话压根儿没人搭理啊!

可怜的单身狗靳舟,只能苦着个脸,挂着一副消化不良的表情,回收无人机,并且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晶体来。

苟战鲲眼尖,见他要把东西收起来,立即指着他大喊:“喂!见者有份,一块钱也是钱!”

靳舟一愣,手上的晶体差点就落地了:“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呢!”

“你别想转移话题,一块钱呢?”

“这不是钱。”靳舟摊开手心,将不规则的晶体递到他面前,“这玩意儿对你们来说没用,但是我拿了可以交差。”

唐斐笑了笑,很不厚道地补充一句:“他表面上是心理咨询师,其实他祖爷爷在钟南山上修道,他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两手,就指望这攒老婆本呢。”

“师兄,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也就是说,这东西很值钱咯?”苟战鲲双眼放光,一把从靳舟手上夺过晶体,“我做诱饵有功,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份!唐老师也承担了风险,他的你也要给他。”他双手猛地搭在靳舟肩膀上,“知不知道?!”

靳舟被他摇得晕晕乎乎:“那你先给我。”

“一起领赏!”苟战鲲不依不饶。

东西在苟战鲲手上,眼看着唐斐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无奈靳舟只能先把晶体拍照上传道士协会专用的app,随后驱车带着两个去指定联络点领赏。

所谓的联络点,就是靳舟姐夫家的宠物店,顶上看起来像储藏室的一间,打开之后别有洞天。

“赏金六万元,请问是要现金还是打卡?”前台美眉的声音动听悦耳。

换了往常,靳舟大概还会好好看是不是声如其人一般温柔,现下里完全没有心情了:“打卡吧。”

刚离开联络点,苟战鲲就嚷嚷着分钱,还说他是最大功臣,绝对不能少于三分之一。

至今唐斐都没帮靳舟说过半句话,这个做师弟的也有点绝望了。‘我去!出力的是我,牵头的也是我,救你小命的也是我。你这个小白眼狼!’

他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让苟战鲲拿码出来扫。

就在这时候,唐斐开口了:“我的那份也给他吧。”

靳舟一口气堵嗓子眼了,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可没等他顺过气来,唐斐又说了:“四只貂,五万五,他只给了一只的钱,老客户抹个领头不为过,这四万正好!”

这一下,靳舟可算顺过气儿来了,特别顺!

敢情唐斐老半天不帮他,到头来就是为了这事。‘师兄,我对不起你!我小人之心,我见利忘义,我竟然怀疑你见色忘友!’

当然,为了面子,靳舟还不至于当场化身狗腿,只是洋洋得意地看了苟战鲲一眼:“看我面子,零头就不算你的了。”

苟战鲲本来眼看着就能分个2万,唐斐的也给他那就是4万了,还了小贷款和唐斐的钱还能让小金库充实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开个小派对庆祝一下,唐斐一句话就让他又成了穷光蛋,原本有点上扬的嘴角彻底垮了。

大起大落,太伤神!

可他就是该死的明白这钱他该出,谁叫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呢?

“那……那靳舟,你请客。”丢啥不能丢面子,没钱了蹭顿吃总可以吧。

“行,那改天,我请客。”靳舟也爽快,笑眯眯地应下了。

因为唐斐一句话,将人从飘飘然的状态直接打到地下,苟战鲲自然没好脸对他。当靳舟说要将他们送回梓华源的时候,苟战鲲坚决表示一定要回老城区自己租的房子里。

靳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唐斐,只觉得这似笑非笑的表情绝对是有人被算计上了:“师兄……”

“送他回去。”唐斐轻笑。

苟战鲲也就是负气,心想唐斐总会迁就他一点,承诺宽限他一点零食吧?

可唐老师、唐教授、唐总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可惜他还没有开吃的大包棒棒糖还在靳舟家里放着,苟战鲲那个悔啊!

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小窝,苟战鲲打开窗透透气,便跟房东阿姨承认错误去了。房东阿姨本身就挺喜欢他,直劝他好好跟着唐斐干,将来也当个老总。

苟战鲲就更郁闷了,隔天他那雷打不动的小算命摊也不摆了,在家蒙头睡了一天。

之后,他还是照常摆摊,不过再也没见唐斐出现在街角附近,难免有些失落。接连几天生意还算不错,他依旧不够圆滑但好在来关顾的人运势也都在线,尤其是一个特清纯的姑娘撇下男伴悄悄地跑来问她什么时候交男朋友,苟战鲲往那男生的方向一指,说我拉拉你的手你马上就有。

挨了男生一拳的代价,是男生千恩万谢地给了他五千块钱。

唉!年轻就是好啊!

郎有情妹有意的……

距离“大仙”那事已经过了一星期,唐斐和靳舟仿佛匆匆擦肩的过客一般,再也没有音讯。

苟战鲲看了一眼根本没有任何记录的手机,失望地丢开。

大清早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门口有些吵闹,房东阿姨笑得特别开心,好像跟什么人聊得特投缘。

他刚把头蒙进被子里,门铃就响了。老旧的门铃声音粗哑呱噪,他不应门这门铃就不依不饶地响着,比房东阿姨的声音更吵。

苟战鲲气得一轱辘从床上蹦下来,猛地拉开门,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搞事情。

开门他就傻眼了:“唐……唐老师,你怎么来了?”

“家访!”唐斐理了理袖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苟战鲲嘴角抽了抽,翻眼看着唐斐:“我都毕业五年了。”我是小学生吗?

说完,他就想关门。

“我买了早饭。”一只手卡在门缝里,将买的蛋糕和咖啡塞了进来。

苟战鲲肚子比他本人妥协更早,当场就开始咕咕叫。

唐斐手不拿走,苟战鲲也不好关门,看这只手还挺坚持的,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第14章 把你扛回家里去

东西被收了,手就抽回去了,门也就“咣”的一声关起来了。

房东阿姨探头出来,啐了一口:“你个半视,给你台阶不懂下,死吃挺尸啊!”骂归骂,阿姨脸上还是带笑的,显然他们的互动模式就是这样。

唐斐很上路子地接过阿姨手上的垃圾袋:“我下去溜溜,顺便帮您把这带下去。”

“谢谢你哦,大老板。”

就算知道了唐斐是做生意的,甚至还知道是负责他们老城区改造项目的,房东阿姨也没有半点巴结的意思,唐斐对房东阿姨的印象比之前更好了。

苟战鲲狼吞虎咽地吃了蛋糕,一口气把一大杯咖啡喝了,麻溜地收拾房间开窗通风,自己也洗了个战斗澡,等唐斐回来的时候,门就是留了一条小缝的。

进门也找不到拖鞋,唐斐就站在门口环视了一下门厅,标准的两室一厅,位置算是不错,两个房间都能见光,接厅的阳台光照也充足,整栋楼的朝向都很好,采光充足,虽然房子老了一点,但看得出来房东阿姨为了好租隔几年就找人粉一次墙,一千块一个月的租金,算很便宜了。

厅里没什么摆设,苟战鲲倒了一杯水出来,见唐斐站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

唐斐也就不在意换不换拖鞋,走进去接他的水杯。

“唐……”苟战鲲一抬头,就撞上两道探究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头去,“那什么……唐老师你坐。”

“嗯。”唐斐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拿着水杯往卧室走。

不出他所料,卧室里也没有多余的摆设,苟战鲲的生活非常简单,只要吃饱穿暖有个窝就行。

唐斐转了一圈出来,见苟战鲲在原地踟蹰,他喝了一口水,把杯子塞回对方手里:“挺好,没有奇怪的东西。”

苟战鲲:“……”什么鬼?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住?”唐斐笑看着苟战鲲。

“当初说好的,我就在学校门口摆摊,只要你来就能看到我。”苟战鲲有点委屈,“我是过得不怎么好,我也想过好日子。但是要我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好像寄生在你身上一样,我办不到!”

唐斐笑了:“这不能成为你五年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的借口。”

“可你每天都来看我,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吗?”苟战鲲不服。

“好吧,这事就此揭过。”唐斐不想告诉苟战鲲,他是害怕自己靠近苟战鲲就会远离,“就算你行自食其力,但盛世有更好的工作,我每天也可以看到你,甚至我可以让你当我的司机,盛世的薪资多优厚你不知道?”

被质问了,苟战鲲垂着头缩着肩膀,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毫无底气。

即使如此,唐斐一点儿想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你在躲我!”

苟战鲲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差点就一片空白了。过了好几秒,他才缓过来,低声给自己解释着:“我也想找个好工作啊,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散漫,又不怎么合群,职场怎么可能合适我呢?”他大着胆子看了看唐斐的脸色,才敢继续说,“而且我自己能看到那个,平时也喜欢写点灵异小短文,讲讲我听到的故事。而且时不时地就能冒出一点灵感来,如果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我担心顾不过来……”

他越说越没底气,恨不得地板上有个洞,让他赶紧钻进去,躲开唐斐的视线。

唐斐听完,老半天没什么反应。

就在苟战鲲浑身冒汗,觉得蒙混不过去的时候,他才幽幽地开口:“那正好,我有一个两亿的项目,咱俩合伙,干完两亿都归你。”

“这么大的项目!”苟战鲲猛地抬头,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确定不是耍我?”

“耍你有什么好处吗?”唐斐睨了他一眼,“你这样疑神疑鬼的,我看我有必要请你回家,跟你进行一次灵魂的交谈!”

苟战鲲移到唐斐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真不骗我啊?”

“……你还是跟我回去谈谈人生吧。”

苟战鲲脸上的笑要多狗腿就多狗腿,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唐老师你说话算……”可以想到以前就被唐斐坑得团团转,他又退缩了,“不然还是算了吧……

于是,唐斐不由分说把人扛走了。

被扛着走了那么一大段,苟战鲲也没啥好矜持了,他拍着唐斐的后背:“老唐,你好厉害!老唐,我重不重?”

唐斐:“……”比一袋大米重。

六层楼,才走的到一半,唐斐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没走路的苟战鲲先受不了了:“老唐……我……我不行了!”

唐斐笑:“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我的胃……”苟战鲲呻吟着,“我想吐。”

唐斐依旧风轻云淡地笑着:“要抱还是要背?”

“我、我自己走。”开玩笑,公主抱和背媳妇老子都不要!

苟战鲲刚吃了东西,胃又被顶着,现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可话都说出去了他还是要面子的,只能抖着腿继续往下走,唐斐也好脾气地跟着。

磨磨蹭蹭走到到楼底,苟战鲲在心里已经把唐斐骂了几遍。

“果然上山容易下山难,你看你这腿抖的。”唐斐还在一旁揶揄他。

苟战鲲喘粗气,看了一眼浑身挺拔,腰不弯腿不抖的唐斐,在心里疯狂竖中指。

可是一想到2个亿的项目,哪怕唐斐再赖账,他怎么着也能拿一个亿,5000w,2000w,200w,50w……20w……2w也行啊,起码能把租金和小贷款还了。

‘爷不是那么喜欢计较得失的人。’嗯,就是这样。

就这样苟战鲲住进了梓华源,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在学生宿舍的时候。对先前拿来诱惑他的“项目”却只字不提,甚至从来没见他带文件回来过。

不出几天,苟战鲲开始觉得自己被忽悠了:“我要回去,秦阿姨对我很好,我不能忘本,应该多帮衬着她,你有事联系我就行。”

“那边你不用担心,已经转租出去了。”唐斐笑得很狡黠。

你的窝,没了!

第15章 知道什么叫弱肉强食吗?

唐斐满以为苟战鲲会因为他擅自做主处理了他的出租房而愤怒,可哪想到这货的表情是这样的?

“真的转租出去了吗?”苟战鲲双眼精光迸射,一脸期待地看着唐斐,“还剩半年多时间呢,转了多少钱?”

“一个月一千五,九千块。”唐斐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生气?”

苟战鲲哪里还管他说话,扳着手指头就算起来了:“原本我欠你九千块,这下是不是就抵了?”

唐斐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能租到一个月一千五,那是我的本事,不是你的。你还欠我三千块垫付房租,水电煤气也都帮你补给阿姨了,请人搬家的……”“打住、打住!”苟战鲲双手捂住唐斐的嘴,“老唐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估计还得欠你大几千。”

唐斐也没想为难这穷鬼,心下却觉得挺有趣。‘知道就好,反正我估计你也还不上。’

“不过我现在可没钱还你。”苟战鲲一摊手。他兜比脸都干净,绝对绝对没有三位数以上的存款。

这五年来,他的生存模式基本就是拮据的时候每天吃一块泡面,哪天有了大收入就算计算计能吃几顿好的,然后毫不犹豫地跑进自助餐厅里吃一顿每人50元的烤肉大餐,然后继续吃他的泡面。

苟战鲲收入不稳定,钱基本都交代给房租了,这年头摆摊算命不好混,好几次还被人当骗子骂到门上来。好在房东秦阿姨为人泼辣,直接举着扫帚把人给赶走了。

而唐斐对他这五年的生活状况了若指掌,甚至比他本人还清楚。无数次以为他会主动过街,向他求救,可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就是没有过妥协的行为。

想到这里,唐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便被他用其他的情绪粉饰:“你搬过来也好,以后方便一起行动。”他清了清嗓子,“有两件事需要通知你一下:第一件,下个月你们班有同学聚会,老同学只有你一个人联系不到,让我代为转告,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席;第二件,就是那个给你送红鸡蛋的阿姨,上次遇到了,她愿赌服输两万已经准备好,这两天联系我了,我带你去看她家大胖孙子。”

唐斐说的时候,苟战鲲正摸了一个凉的红鸡蛋剥开往嘴里塞,忙不迭点头。

要看,当然要看,就算不看大孙子,但两万块还是要的。有了这钱,不止可以还清欠债,还能吃好几顿好的。

说到两万,苟战鲲就想起唐斐说的项目。

“你之前说,两个亿的项目是什么?是不是很危险?”他在唐斐肩上轻锤一下,“老唐,你可不能害我,两亿够买我好几条命了。”

“是几百条。”唐斐纠正。

苟战鲲当即怒了:“管他几条几百条,我完球了不是一毛钱都拿不到了么?”

“这事不能急在一时,我们还需要多多适应,多多练习。”唐斐微眯着眼,带着危险气息的目光将苟战鲲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准备毕业以后就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苟战鲲别开脸,不看唐斐,却也不回答,但脸色明显是黑了一分。

很显然这个问题戳到苟战鲲的痛处了,他开始了新一轮的费暴力不合作。

“好吧,不想说不逼你,毕竟这是你的自由。”唐斐笑了,“不过关于我说的项目,现在可以开始准备活动了,我帮你松松筋骨会比较舒服。”

说话间,唐斐已经把苟战鲲推进了浴室。

“干嘛啊?”苟战鲲一脸懵逼。

“洗干净了,我去给你找吹风机。”唐斐转身就走。

苟战鲲洗了个澡,赤着上身就出来了,轻车熟路地到衣帽间拿了一件衬衫套在身上:“没想到你这还有我的衣服。”

“你的东西我都留着呢。”唐斐按着苟战鲲坐在床边上,用力替他擦拭了一下头发,用吹风机一点点地吹干。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从短发中间穿过,短发毛毛的刺得他手心之痒痒。

热风吹得苟战鲲昏昏欲睡,可就是有一只手在不断骚扰他的好眠,怎么躲都躲不开,打也打不走。

渐渐的,这只手不规矩起来,动作越来越向下。

“嘶……”意识到唐斐真正的目的,苟战鲲捂着又热又痛的某处,开始挣扎求生。

开玩笑,手指而已就这么疼,真刀真枪还不要命!

唐斐依旧像只笑面狐:“我看你也很舒服,确定要反抗吗?”

“你你你,你骗人!”苟战鲲一脸委屈,“很疼啊,我不要!你太近了,你要干嘛!”

唐斐在他脸颊上轻拍两下:“没什么。”戏谑的目光落在苟战鲲脸上,“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弱肉强食的道理,如果你不能比我强,那就只能被我强了。”虽说如此,他也没想为难这货,在他屁股上轻拍两下,用哄孩子一般的口气说,“睡吧。明天得空带你去买套衣服,同学聚会时候充充面子。”

苟战鲲:“?”这是突然良心发现放过我了?

唐斐一眼就看透了这货的心里的小九九:“我没良心发现,再看就吃掉你。”

“我心里说什么都知道啊。”苟战鲲不满地咕哝一句。

唐斐笑:“你太好懂了。”

毕业五年,第一次同学聚会近在眼前,即使有唐斐帮忙安排,苟战鲲也激动并紧张到睡不安稳。

好久没见老同学们了,估计他们都成双成对了,去了就看他们怎么晒娃秀恩爱吧!

‘果然还是不合群的。’苟战鲲腹诽着。

这天晚上他前半夜睡得很压抑,做了个噩梦又不记得梦到什么,惊醒之后,睁眼看了看天还乌漆嘛黑的,自己睡横了压在唐斐肚皮是哪个,喝了杯牛奶就又睡了;后来这个梦他倒是记清楚了,一向不怎么喜欢唱歌的他,突然做了麦霸。

这一觉他睡得特别欢、特别沉,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整个人是横在床上的。亏得唐斐的床够宽,一般的床还真不够他折腾。

睡了个大懒觉,苟战鲲浑身苏爽,他换了衣服决定表扬一下他们家老唐。

这床,选的好!

第16章 从前有坐固城山

苟战鲲心情大好,看到洗漱间里一个漱口杯里放着两根牙刷,理所当然地拿了新的那支开始用。

他心想唐斐估计早就走了,把收拾干净就冲下楼去找吃的。

可今儿他家老唐偏就没走,他黑沉着脸,端了早餐出来仍在苟战鲲面前,搞得人一脸懵逼。

苟战鲲一边喝粥一边偷偷打量唐斐的脸色:“是不是我睡相不好,压到你了?”他暗搓搓地蹭到对面唐斐身边的位置,“所以……你也做恶梦。”

唐斐:“……”

“对不起哈,但是你看你昨天……”是你想占我便宜,才害我做恶梦的吧。

唐斐看着笑得一脸无辜表情的某二货,嘴角抽了抽:“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梦到自己在ktv,抱着麦克风唱了好几首歌,一直唱到嗨!?”

“你怎么知道?那麦超好用的,音质超棒。”

唐斐回想起大清早苟战鲲的脸隔着布料摩擦他的感觉,那一头短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扎着他,害得他冲了半个多小时的冷水澡还喝了两杯降火茶,那感觉真是不言而喻。

‘要不要告诉这傻子他拿的究竟是什么麦克风。’他睨了苟战鲲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

“赶紧吃。”唐斐把盘子拉到苟战鲲面前。

苟战鲲嘴巴塞得满满的,却还能口齿清晰地和唐斐进行对话:“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今天有事。”唐斐看了看手表,“旧衣服别再穿了,衣帽间里有今年刚买的,你找一套换上,跟我去个地方。”

苟战鲲麻溜地往嘴里塞饭,吃完又上楼重新洗漱换了一套不张扬的西装出来,他努力把腰板挺得笔直,站在唐斐身边还真像模像样的。

唐斐的车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这么挺着不累?”唐斐睨了苟战鲲一眼,拉开车门。

苟战鲲理所当然地钻了进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正襟危坐:“这是我的人设!”

“西装别弄皱就行,需要你挺着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唐斐微抿着唇,心里其实挺想笑的。

司机话不多,唐斐报了老城区附近的地址,也没有丝毫疑问径直开了过去。车停在一家老茶馆门口,西装就显得跟老茶馆有些格格不入了。

没等苟战鲲表达他的疑惑,便听见一个稍微有点印象的声音。

“哎呦,你们可来了!”

苟战鲲打眼就看到一个拿着扫帚的老阿姨,看到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和手里拎着的扫帚,苟战鲲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跑路。

“跑什么!”唐斐一把就给他拎回来,推到老阿姨面前。

老阿姨干嘛擦了擦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孩子啊,借你吉言,我家大胖孙子出生了,喜蛋收到了没?”

苟战鲲尚且有点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银行卡就塞进他手里了。事到如今,他才反应过来,先前唐斐提过,老阿姨连续好几天来找他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您这样的,一般人觉得我算的结果不好,就骂得难听,真发生的时候就怪我乌鸦嘴,您这种赌我赢了不下百次,但您是唯一一个回头找我的。”苟战鲲眼圈有点红了,很没志气地吸了吸鼻子。

老阿姨笑了:“愿赌服输,咱又不缺那点钱,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你可多担待。”

“阿姨,我正好缺钱就不跟您客气了。”苟战鲲腼腆地笑着,瞧瞧红了脸,“我给您算过这一卦,往后再算未必灵验了,但您看面相就是多福之人,您与人为善一定会有好报的。”

“好、好!”老阿姨用力点着头,顺手拿了一张茶馆的会员卡塞到苟战鲲手里,“往后有事,就来我们茶馆谈,茶水费给你全免。”

站在苟战鲲身后的唐斐,悄悄给靳舟发了一条短信:让你的人去查,这几年有多少人跟苟战鲲打赌输了赖账的,全部收回来。

靳舟和身边的特助调侃:“我师兄护食啊。”

“其实我觉得苟战鲲很机灵,他每天就只在监控下面摆摊,他的所有行动几乎都不难查到,不过追债就需要一点时间了。”助理目露精光。

出了茶馆,车就往新城区市政府的方向开去。

苟战鲲有仔细一问,才知道去茶馆只是顺路,唐斐让他穿得这么正式是为了参加一个政府公开的招标会。

固城山5公里环山步道,算是今年政府推出的一个重点项目,招标会却办得很低调。有资格参加招标会的,都是一些比较有资质的企业,大部分在业界口碑很好。

打从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自然也少不了人上前与唐斐攀谈,更有人明目张胆地开始打量他这个唐总身边眼生的人。

“你竞标?”苟战鲲好容易看到唐斐身边没人了,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问。

“不是。这种社会福利性质的项目,大半只赚口碑不赚钱,想要做好就得有赔本赚吆喝的觉悟。”唐斐笑说,“盛唐不缺口碑,我也只是露个脸而已,带你来是有别的原因。”

果然,投标的都是一些新兴的大中型公司,还有中小型公司联合投标的,招标会现场人数不多,但也还算有规模。

招标会散场以后,苟战鲲就陆陆续续听到旁人议论这个项目,可重点却似乎又不在这个项目上。

“恭喜啊,张总!能将名字留在固城山脚下,也算是为咱企业做形象了。”

“同喜,同喜。这项目真能做好了,往后咱们几个公司在l市的形象,甚至在省内建筑业内的形象,也能竖起来了。”

“不过,两位先别急着高兴,该不会忘了固城山是什么地方吧……”

这三个人讨论的内容在第一时间就引起了苟战鲲的兴趣。

固城山是什么地方?

l市人人心知肚明的乱坟岗,山脚下不远就是一座废弃的医院,他们家相册里至今还有他爸和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医院门口留的合影呢。

当年医院的事情据说也闹得沸沸扬扬,好像还和当年的几个凶杀案挂钩了,失踪的人至今下落不明,二十几年的时间也没能磨灭l市老居民对那件事的深刻印象。

第17章 你很好奇吧?

二十五年前,苟战鲲还不太记事,对北固山和医院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后来从相册里看到父亲在医院的合影,才摸清楚两者之间的联系。

母亲告诉他父亲是一个很纯粹的医生,他喜欢亲眼见证病人一个个在他手下痊愈,也同样非常认证地见证重症病人走向生命的尽头;他兴奋是因为找到了新的治疗方案,而不是一个项目可以申请专利;他悲伤不是因为被逝者家属的情绪感染,而是觉得自己无能。

可是究竟为什么当年全市公认的名医,如今会在一个小村落里面当一个无照野医呢?

“怎么了?”唐斐走着走着,见苟战鲲和他拉开了距离,不得不停下脚步。

苟战鲲微皱着眉,抬眼看着他:“你说,究竟遇到了什么打击,能让一个有理想的医生,窝在一个清贫的小村里,当个闲散医生?”

“你……”唐斐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说我爸。”苟战鲲说,“以前我妈常说起他,但是后来我妈走了,村里也只当我爸是个普通学医的。”

唐斐明白自己带苟战鲲来招标会现场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他一手抓住苟战鲲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车里说。”

他之所以带苟战鲲来这里,目的就是借由这次招标大会探探苟战鲲的意思。如果苟战鲲有兴趣为父亲做点什么,他就会让苟战鲲参与接下来的事件;如果苟战鲲听到某些议论,却毫无感觉,他就要再考虑了……

两人坐进车里,唐斐让司机开回家去。

“我刚才听见有人议论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事了。”苟战鲲迫不及待开始了话题,“我父亲曾经是那里的副院长,我也问过我母亲但她从来没有细说,只说我父亲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医生,从来不屑与人同流合污,更不会更违法乱纪者沆瀣一气。直觉告诉我你是当年的知情者,这和你今天带我来的目的有关吧?”

苟战鲲的反应完全超出唐斐的预期,他本以为要说动苟战鲲需要抛砖引玉,花上不少功夫。

于是,他笑了:“你完全有理由相信你母亲说的话,我今天确实不是带你来长见识的,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

l市只是一个普通的三线城市,拿得出手的医院都在市区,严格来说是在市中心附近。目前除了第一和第二人民医院这样的全科医院,还有一些特长明显的医院。例如:第三人民医院是妇幼保健院,第四人民医院在传染病和精神病治疗方面都很有建树,疾控中心负责疫苗的分配和注射,中医院专精国粹。

除此之外,就是l大医学院为了科研项目收集数据,联合省内各大制药厂共同投资创办的两所附属医院,l大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和第三附属医院。

这事身为土生土长的l市人,苟战鲲自然也知道一些,活了二十七八年,他从来没怀疑过究竟为什么没有第一附属医院。

他将他的疑惑告诉唐斐。

“你很好奇为什么没有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唐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个苟战鲲。

苟战鲲拿出资料粗看一眼,抬头上写着《关于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资料汇总》,紧接着就是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出“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几个大金字,医院正门上方还拉着横幅,似乎正是医院正式开始运营的日子留下的照片。

照片的模糊,是那个年代的摄影技术所限,光从这一点就足以判断出,唐斐没有糊弄他的意思。

“你不是说对固城山的项目没兴趣么?”苟战鲲用余光瞥了唐斐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资料上。

“项目我没兴趣,我有兴趣的只是二十五年前的案子。”唐斐眼神一沉,“你不是也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抱着一身高卓的医术却将自己埋汰到小山村里当个无照野医么?”

苟战鲲没有否认。

正巧此时唐斐的电话响了,他接了个电话,便让司机转头,把车开去心理咨询所。

“靳舟找你?”苟战鲲已经将资料收起来了,以为唐斐会让他自己下去打车。

唐斐点了点头:“你要跟我一起去,这次是找你的。”

“找我?”苟战鲲被弄得一头雾水,“我记得,先前的账清了吧?”

“你跟他的清了,还有别人跟你的。”

苟战鲲听闻,有点坐不住了:“我……我没贪谁的钱啊!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个我懂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见状,唐斐忍俊不禁,大手在他手上揉了揉:“想什么呢!叫你去是好事。”

‘跟靳舟扯上关系,能是什么好事?!不是想恶搞我,就是想让我再给他做饵吧!’苟战鲲气鼓鼓地看了唐斐一眼,显然是不信。

唐斐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下了车就硬拉着他到了靳舟面前。

靳舟的特助姓景,靳舟戏称他为小景子,是个很活跃的人,长相不怎么起眼,但是性格圆滑人也够话唠的,招呼起人来特别殷勤,瓜果茶点一手包办,甚至连湿巾都准备好了两人份,服务态度堪比大酒店的招待。

“两位稍等一下,我们老大接了个案子,正在做咨询,差不多十分钟这样。”景特助赔着笑,“抱歉哈,资料让我们老大锁办公司去了,他的办公室我不好随便进去。”

“你都是特助了,怎么还不好随便进去?”苟战鲲挑眉,狐疑地看着景特助。

景特殊被他盯得心虚不已:“这……主要还是规矩,规矩。”他讪讪地解释着,总不能说是靳舟交代的,要等到他咨询亲自见上一面吧?

其实景特助心里也直犯嘀咕。

他家老大非要听苟战鲲说一句谢谢,非要看到苟战鲲见钱眼开的激动表现才觉得这一趟没白忙活。而且老大不止想看一起,还想看好几次,所以没做成一点就打算让苟战鲲来一次。

果然,十分钟以后靳舟出现了,给景特助递了个眼色,自己则回去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甩在苟战鲲面前。

“给你的,都是别人欠你的债,密码你的身份证后六位,不用谢我,都是我师兄让我办的。”

第18章 这钱,不能要

乍看到银行卡,苟战鲲一脸懵逼,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唐斐。

“你先前说有不少人跟你打赌,他们都输了,结果却没人认账。”唐斐笑看着苟战鲲,“我就随便让靳舟他们帮个忙。”

苟战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他不过是在茶馆随口跟老阿姨聊了几句,怎么唐斐就上心了呢?他又是什么时候叫靳舟去办的,怎么能这么效率?

他的问题其实还有很多,但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不是心理咨询所,是讨债公司?!”

景特助刚喝了一口水,差点被苟战鲲这一句给噎住。‘唉呀妈呀,这个人还真是极品呢。’这问题说刁钻也刁钻,说蠢也够蠢的。讨债完全可以委托给讨债公司啊,何必他们咨询所的人上,也不知道这人思路怎么那么清奇的。

可唐斐的回答更出景特助的意料:“独狼佣兵团,听说过吗?”

“就是那个十几年前风头很劲的?”这苟战鲲倒是有印象,十几年前他还是小孩,那时候男孩子之间最流行的就是扮演独狼团佣兵的游戏。成为飞檐走壁的佣兵,或者立志参军做特种兵,是苟战鲲他们那一代男孩子普遍想象过的事。

独狼佣兵团,是一个由几个秘密势力筹措的铁血组织。佣兵团贯彻钢铁的意志,经常协助完成一些非常艰巨的任务,好些重大的历史事件都活跃着他们的身影。有人说他们效力于国家,也有人说他们是几个国家的富商为了自己的安全筹建的,但无论什么样的背景,都妨碍不了“独狼”两个字在报纸上的活跃。

“师兄,你怎么这事儿都告诉他啊!”靳舟目瞪口呆,怨念地看着唐斐,哀嚎连连,“你俩究竟什么关系啊!”

苟战鲲被这嗷的一嗓子吓得差点跳起来,手上的银行卡都要拿不稳了。

唐斐依旧淡淡地笑着:“没什么不能告诉他的。”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区一脸错愕的景特助,“你们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景特助笑得僵硬,心想这话题不能深入下去了,索性扯回银行卡上:“我可以解释。”

非常满意景特助的上道儿,唐斐露出更深的笑意。

“先不管究竟是谁查到的,谁给你讨的债,总而言之我打电话给唐总,就是因为账目已经汇总过来了。”景特助讪讪地赔着笑,“但也不可能一次就都讨齐了,有不少人已经不在本地区,所以还要花一段时间,目前只有第一批款项讨回了,数量不是很多,才十几万。”

十几万?

苟战鲲两眼已经开始放狼光了。要知道他先前可是经历是从负债都拥有四万收入,再被唐斐嘴皮子一动打回原形的,如今不知有了老阿姨给的两万,这又突然冒出十几万的意外之财,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存款,反应能不大么?

可转念一想,驰名中外的独狼佣兵团,竟然连讨债这档子生意都接,难不成真是没落了,团里揭不开锅了么?

‘这么密集地讨债,会不会很快就上新闻了?’一念之间,苟战鲲就脑补出好几个新闻标题:《昔日享誉中外,今日街头讨债——独狼的何去何从?》、《百余市民遭遇“讨债”骚扰——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大量市民“被负责”,原因竟是迷信?》、《三观尽毁!童年梦想幻灭实录》

诸如此类的标题,估计还能列出是个八个来,新闻内容估计为了博个噱头也不会有多少好话讲的,苟战鲲真怀疑独狼佣兵团会因为这事砸了招牌。

当然,他更怕的就是这事儿最后被有心人挖料出来,联系到他身上。

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银行卡,无奈又推了出去:“这钱,给我我也不敢要!”

“怕了?”靳舟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对啊,我怂了,拿了说不定要惹大麻烦。”苟战鲲白了靳舟一眼,“就算拿了我也不能用。我不动这,独狼就是替天行道,我一旦动了可能就引火烧身了。”

苟战鲲说这话,完全在靳舟等人的意料之中,他们也没有勉强他的意思,只是纯粹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已。

唐斐给靳舟和景特助丢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如何?现在相信他的人品了吧?这可啊我发现的宝!’

“不拿?这债还讨不讨了?”靳舟的话是对唐斐说的,目光却依旧落在苟战鲲身上。

“讨,当然讨。”唐斐答得理所当然。

景特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苟战鲲身边了,他伏在苟战鲲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你感动不感动?”唐斐不缺钱,但他很重视你的感受,为了给你讨这点小债,花费的资源比债务总还要高。

“当然不敢!”苟战鲲嘴角抽了抽。‘开玩笑,再穷也不能动这钱啊!’

景特助:“……”

靳舟白了苟战鲲一眼,心想这货还真是没志气:“那这钱,怎么办?”

“既然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还是让他决定吧。”唐斐毫不犹豫地问题踢给苟战鲲。

靳舟和景特助都在等,想看苟战鲲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而唐斐大概已经知道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了。

苟战鲲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他皱了皱眉,随即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转头看着唐斐:“这钱我不能用在自己身上,但我建议直接捐去社会福利组织,比方说孤儿院、敬老院之类,慰问孤寡老人也好,用在这些地方起码可以给‘独狼’正名。”他将目光转向靳舟,“我承认这几年人心越来越浮躁,不安分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这件事被挖出料来,‘独狼’就可以利用这事震慑那些不规矩的人,告诉他们这只是替天行道的开端,相信这件事之后,某些小恶会收敛一点。”

靳舟和景特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同样的赞许,他们根本想不到苟战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人身上满满的都是槽点。

这个突如其来的闪光点,瞎了两个人的狗眼。

第19章 爱心围裙,你喜欢吗?

“景琛,这事就麻烦你了,不过稍微注意点,不要做得太夸张。”唐斐一句话,这事就定下了。

苟战鲲乍听到景特助的名字,倒是有点好奇:“原来你叫景琛啊!你怎么能容忍他们叫你小景子的,一看就是个小跑腿的。”

景特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把卡收回去了。

“我也有点好奇,你不是一块钱都想分的人么?现在钱就摆在你面前,你却不要了。”靳舟揶揄他。

“你管我。”苟战鲲瞪了他一眼,皱了皱鼻子,“我也是有底线的人。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他不想给我不强要!”说到他的原则,他特别自信地扬着下巴。

靳舟笑了:“你让我把奖金分了的时候,我也不想给来着。”

“谁叫你当时就在我面前来着。”苟战鲲义正言辞。

“早知道,我当场就赖了。”靳舟在心里狂翻白眼。

唐斐笑看了他一眼:“结果上来说,他要没要有什么区别吗?”

靳舟仔细一想,是一点区别都没有来着。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嚼头了。

苟战鲲回过味儿来,心想这一趟又是白跑,连个汽油钱都没赚回来,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他转头怒瞪着唐斐:“老唐,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本来我们也不是为了这事。”唐斐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弧度,抬手按住他的头顶,“有人要见你,这确切来说是一单挺大的生意。”

“别跟我说是两亿的项目,我又不傻。”老唐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在意识到唐斐动机不纯的时候,苟战鲲后知后觉地去查了当时唐斐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发现自己被骗了。这五年来,他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被唐斐牵着鼻子走了,到头来功亏一篑,只要唐斐开口,不出三句他就被绕进去了。

景特助打了个招呼,说去泡茶,钻进茶水间就不出来了,靳舟陪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足有半个多小时,他接了个电话才说要见面的人已经到了。

苟战鲲激动得站了起来,打眼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向他走来。这女孩子虽然漂亮,但一点儿也不柔弱,穿着上偏于成熟,但又掩盖不了青涩的感觉。

“你相亲?”他猛地转头看着唐斐。

女孩子忍俊不禁,在两人对面坐下,看了看苟战鲲,又把目光转向唐斐:“你对象?”

苟战鲲:“……”

唐斐倒显得挺自然。

端着茶盘的景特助,手上一个不稳,茶杯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靳舟倚在墙边,一口茶没咽下去直接喷出一半来。

女孩子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又改口说:“合作对象。”

“咳咳。”苟战鲲坐了回去,面色如常,耳朵却红透了。

唐斐挑眉看了对方一眼,女孩子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把窗帘拉好,摘掉头上的假发,卸了脸上的浓妆:“开个玩笑。”他对着苟战鲲伸出手来,“凌亦轩,性别男!”

见苟战鲲浑身僵硬,似乎还在震惊当中,他毫不介意地抓起苟战鲲的手握了握。

“你为了躲避跟踪,也是不择手段了。”靳舟一开门看到美女,着实惊艳了一把,直到人跟他擦肩而过香风扑面,他突然清醒了。

凌亦轩点了点头:“你们两位也过来坐,我要说的事情跟你们也有关系,不用回避。”

凌亦轩要说的事,其实跟当年的独狼佣兵团也有一点关系。

独狼佣兵团的历史并不如何悠久,纯粹是为了追击一个毒枭而成立,取名也非常随意,因为团长代号“毒狼”。

二十五年前,毒枭终在l市落网,死前制造虐杀案还企图尸体藏毒偷运,但被当年的一群实习生发现,这是l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当年“尸走案”的开端。两个事件的牵扯纯属巧合,但总体来说互有因果。

毒枭落网的时候,“毒狼”也牺牲了,独狼佣兵团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本应该就此解散,却因为当年“尸走案”未能了解,依旧有人下落不明需要人手调查而存留下来,在唐家财力的支持下,一直延续到今天,每三年便有一次招新,招募的都是相当有潜力的人才。

如今的独狼佣兵团,单兵作战能力可与特种兵媲美,情报网络更是发达,平日里接一些调查任务,收支方面还算平衡。

“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求唐总帮忙的。”凌亦轩歉意地笑了笑,“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需要和盛唐集团合作才有希望拿回属于我的股份,可从我过了十八岁生日,身边总会发生一些怪事,有不少都会危及我的性命,唐大哥就把我介绍过来……”

凌亦轩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都在苟战鲲脸上打转。苟战鲲注意到他的目光,回看过去才发现两人其实长得挺像。

“你的意思是,也需要我帮忙?”他说。

“我需要你做我的替身,帮我去上学,而我在暗中活动,争取在公司里拿回主动权。”凌亦轩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大咧咧地说,“辛苦费不是问题,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位。”

苟战鲲狐疑地看着凌亦轩,觉得他肯定有什么话没说清楚。

唐斐睨了他一眼:“凌少身边发生的事,我怀疑不是‘人’所为。这事风险还是有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再想办法。”

“反正我出门也总没遇到什么好事。”苟战鲲咕哝一声,皱了皱鼻子,“我就想问问女装我要穿多久。”有钱赚就好,不过化妆真的一点都不懂唉。

凌亦轩笑了:“我是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临时换了这身衣服。你不需要穿。”

“还挺好看的,搞的我都想穿了。”苟战鲲半开玩笑地说。

唐斐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回去的时候给你买个爱心围裙。”

苟战鲲:“……”

靳舟在苟战鲲看不到的位置,对唐斐竖起大拇指;景特助一脸尴尬,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第20章 25年前的连环案

凌亦轩来得聪明,也不方便在他们这里呆太久,既然苟战鲲答应帮这个忙,他也就没必要多呆了。

关于让苟战鲲代替他这件事,他还要回去做一点准备,因此五人达成一致意见的小型会议,也就此解散。

在这段时间里,苟战鲲还有时间仔细研究一下唐斐给他的资料。

落网的毒枭、被虐杀的男女、行走的尸体……

各种带有灵异因素的细节浮出水面。

l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太平间停尸房背靠固城山,固城山曾经是乱坟岗,后经整治大量迁坟,但因动迁过程仓促草率有部分无主野坟被修在公路下面;山上坟墓也被移动,至今仍有不少早点便被破坏的坟墓,亦有大量尸体深埋,这是l市固城山片区老人们心照不宣的事。

改革开放以来,l市为了发展经济,着眼于青山秀水旅游业,虽然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但野史、逸闻也不少,市里还专门圈了几个可考据的名人侠士墓,勉强充作景点让人参观,旅游产业大振。老人们也被政府特派员一一游说,又忌惮鬼神,对固城山片区乱坟岗一事守口如瓶,只有少数村中年轻人将此当做逸闻,这事当年也曾传到分配到医院里的实习生们耳中,成为他们试胆和讲床头鬼故事的谈资。

在尸走案发生以前,谁也没有当真过。

25年前发生太平间集体诈尸行走案,简称“尸走案”,看似人为,实则存在种种不明因素。

当时正逢毒枭落网前夕,穷凶极恶的歹徒奸杀少妇、虐杀一对情侣,企图用尸体藏毒,后因毒枭落网尸体移送l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太平间暂时停放;此后太平间又收容溺亡的五口之家,这家唯独孩子被幸免于难被人所救,见义勇为者也曾认领尸体。

异动是从认领少妇尸体一事开始的,因为太平间进了狗,管理员老王头隔天就发现尸体位置变了;几天后见义勇为者一家与民警一同认定尸体,幸存的孩子回家后便患上自闭,见义勇为者的妻子连连噩梦,每每梦游唱的都是戏词。

后来那女人唱到声嘶力竭活活熬到油尽灯枯,请了道士、和尚全都者在当场,她死后原本手里攥着的一截指骨,不知何时便不见了。

此事诡异本该就此打住,偏有6个医学实习生不信邪,结果宿舍之中连续有人死亡,死者达到三人时,第四人乘坐救护车离奇失踪,最后两人得意幸免。

这当中,每一种行为都可以用医学现象来解释,当时院方的处理态度便是绝不声张,以免影响医院的名誉,相关人士给予一定补偿;l市政府反对怪力乱神一说,认为是实验室毒气泄漏;相关知情者人人自危,对此绝口不提,但至今记忆犹新。

25年后,当大家都已经远离了当初的事发之地,医院也已经废弃,景琛再安排调查的时候,才有人愿意说出一些零散的负于表面的内容。

看他们当中不少人支支吾吾,说辞间明显有所保留,好似深思熟虑酝酿了25年一般,苟战鲲就更好奇当年的真相了。

而这起“尸走案”,与医院里某些医生暗中进行的肮脏交易有所牵连,在查案过程中,某些医生的丑行暴露,当时的副院长被踢出来当替罪羊,蒙受了不白之冤,从此再不能光明正大行医。

蒙受冤屈,不得不远离他最喜爱的医生职业的,是当年l市赫赫有名的“仁医”——苟项明。

将资料粗看了一遍,苟战鲲的反应还算淡定:“难怪我爸明明医术那么高,却只在村里做个无证野医,平常上山挖草药,给村里人免费看病开药吃……”

器官买卖亵渎了道德的底线,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新鲜词汇,但在25年前盗取死者遗体的器官转卖,那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当初医院借“尸走案”掩盖这起恶性事件的锋芒,顺势将暗中进行调查的苟项明副院长踢出医院,如果没有后来见义勇为者之妻的“阴词调”,恐怕医院至今还在做着这种人神共愤的勾当。

“我还以为你会跳起来,把院长那群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唐斐轻笑,“凌亦轩说的事,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没必要看我面子一定接下;我让你参与进来,目的并不是让你代替凌亦轩涉险,而是认为这件事跟你不是完全无关。”

苟战鲲用余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凭什么我爸做了替罪羊,他们竟然在第二附属医院混得风生水起!”他放下手中资料,“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我爸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也是时候还给他们了。”

“有这决心就好。”唐斐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恐怕最近你的算命摊是没办法摆了,明天我陪你出最后一次摊。”

说到出摊,苟战鲲暗搓搓地拿出了先前老阿姨给他的银行卡:“这里是阿姨给我的钱,还你的绝对够了。这段时间我在你这里住,钱财全部上交。”

“真上路子。”唐斐抬手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把卡塞回给他,“放心吧,就你一张嘴吃不穷我。这卡你先留着,万一有急用还可以应付一下。你欠的钱以及食宿费,我会凌亦轩给的钱里面扣。”

“那随你。”苟战鲲微嘟着嘴,一听说扣钱,心情就不明媚了。

关于25年前的“尸走案”,苟战鲲还想多了解一下,无奈查到的都是些模糊的对话,有些还是刻意避重就轻的。在短时间内要收集这么多材料,基本不可能,想必景特助早就已经着手收集了。

“我说老唐,夜里我们潜入医院去看看吧?”苟战鲲兴趣十分浓厚,“那个见义勇为的人,他老婆不是最后唱着‘阴调’一直到死,伺候那个病房被封了起来,我们就去看看那个病房。”

唐斐挑眉:“不怕也折进去?”

苟战鲲不以为然:“我出门也没遇到过好事,充其量以毒攻毒咯。”

第21章 最后一次出摊

和凌亦轩约好交换身份的日期,苟战鲲觉得自己越来越兴奋了。

为了不让替身的事那么快暴露,凌亦轩已经安排好了从宿舍搬出来,美中不足的是到校签字的是他的继母,房子也是由继母安排的。

凌亦轩打电话来的时候,接二连三地道歉,唐斐却觉得这样反而更好。有些人的野心暴露得很快,狐狸尾巴太明显了,好歹还能防着点。

于是,对那座房子的调查,也就交给靳舟和景特助了。

苟战鲲最后一次出摊。

其实最后一次,他去或不去应该没有太大区别了。毕竟他虽然在大学城里摆摊,却没跟多少人有过交集,大部分都是花钱买个安心,算姻缘的学生倒是很多大半都是l大的学生,听说了他这么一位传奇的学长慕名而来,有些纯粹就是来围观他的,还有人把他当情绪垃圾桶,带着奶茶点心来找他诉苦。

他横竖无事,也不反感学弟学妹们前来,混的眼熟的倒是有几个,交换联系方式的却没有。

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而这对象最好是跟他们的友圈没有交集的。

当然,他当年的事迹大概也起到了一定的宣传作用。

想当年,他到l大去报道,第一天就把班草给揍了,第二天狠狠地k了艺术系系草一顿,第三天直接把校草打得跟猪头一样,可谓一鸣惊人。

当年如果不是唐斐帮他说话,又拿出了班草同时劈腿多人、系草私生活混乱、校草同时让一名女同学和一名女导师怀孕的证据,怕是苟战鲲要直接留校察看。这么一个能惹事的小子,竟然迅速在校内蹿红,评价大多都是正面的,都要归功于他打架的时候动作很猛,导致架在鼻梁上的老土黑框眼镜脱落。

比校草还要白净帅气的脸和打人时候利落的姿势被人拍下来挂到校内网上,关于他的帖子炙手可热,不少人故意靠近就是为了一睹真容,情况持续了大半个学期。也就是那一次,苟战鲲和唐斐第一次有了交集。

苟战鲲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仇富,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被地主老财欺压致死,看到有钱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本来他对唐斐印象是不错的,可在知道他是盛唐集团总裁的时候,整个人态度就变了。

还记得当初,唐斐在黑板上写下名字,同学们都在议论他的身份,还有女生花痴地说“嫁男当嫁唐教授”,还有说光听名字就能醉倒的。苟战鲲不阴不阳地嘀咕一句:“名字有什么好的,斐同蜚,蜚蠊是蟑螂啊。”

就为这事,差点跟前排的女生吵起来。

苟战鲲不跟女生计较,这一头火就转嫁给唐斐了,梁子就莫名其妙结下了。

唐斐确实和那些小个七位数存款的老板不同,他的形象非常正面,生活作风也很严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苟战鲲不服啊,没有负面新闻他制造点不就行了?

要说打击力度最强的负面新闻,不就要数和男人谈恋爱么?就这一条,绝对能让不少对唐斐花痴的女生转而攻击唐斐。

打定了自以为机智的主意,苟战鲲就开始了掰弯唐斐的漫漫长路。

可惜出身未捷身先死,教授没弯他先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唐斐就太顺眼了,而唐斐好像从来也没拒绝他的靠近,毫不掩饰对他的照顾。

苟战鲲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被唐斐耍了……

可他醒悟得太晚,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早都已经在校内网上被意淫成唐老师家的小奶狗了。关于他们两人的同人一篇又一篇,看得人脸红心跳。

于是,这货怂了。他爹还指望含饴弄孙呢。

毕业当天,他跟唐斐说,他想冷静一下,以后不会走那么近了。只不过,他会在唐斐可以看见的地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联系。

他不联系,唐斐就当他没想好,他每天出摊唐斐每天都会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目送他收摊,这一送就是五年。

如今拿着老同学聚会当借口,唐斐才能名正言顺地靠他,而且也没打算就此远离。

靳舟一直觉得他俩有问题,而且也说了不止一次,唐斐很感谢这位善解人意的师弟。毕竟以独狼佣兵团的情报网络,想查到他和苟战鲲之间的关系,那是分分钟的事。疑而不查,那是师弟对他的尊重。

出乎苟战鲲的意料,等他和唐斐拿着简陋的招牌出现在街角的时候,那地方已经站了不少人。

“他们其实不是不在意你,而是因为你一直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唐斐伏在他耳边,小声说。

苟战鲲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巴巴地跑过去跟这些人寒暄。

送走了这批人,很快就又有一些中老年找过来,说是曾经在苟战鲲这里看过相打过赌,并且为他们的赖账找了很多借口,苟战鲲都一一听着没有任何表示,倒弄得这群人没滋没味。

唐斐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临收摊的时候,终于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有一个姑娘踟蹰着站在马路对面,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狠狠一跺脚向着路对面跑来。苟战鲲却猛地爬起来,冲向那姑娘,狠狠地拽了她一把,两人一起倒在绿化带上。

一辆车逆行,飞速从人行道上碾过,如果再慢一秒,这姑娘怕是要重伤。唐斐抬眼看了看诡异的行车路线,再看看依旧亮着的绿灯,报了车牌号的后三位和车的样式,打电话让景特助查清楚了去举报。

这车是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冲出来的,绝对是在视线的死角上,连唐斐都没看到。他眼色暗了暗,将目光转向苟战鲲。

送走这姑娘,苟战鲲也准备收摊回家。

“你喜欢那姑娘?”唐斐冷不丁开口,声音低沉。

“没感觉。”

“没感觉你摸人家手,还摸那么长时间?”唐斐的口气越发不好。

苟战鲲心里敲响警钟:“我这不是看看手相么?”

“你是看相还是摸相!”唐斐冷哼一声。事实上,苟战鲲帮那姑娘挡了一劫,再算的话也跟普通的看相没区别了,有必要肢体接触吗?

苟战鲲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口中还啧啧有声:“不一样,不一样,盲人摸象,我摸骨。”

第22章 砸脚了

苟战鲲笑得贼欠揍了,唐斐被他气到发笑:“我又没说你瞎。”

“你不就那意思么?”苟战鲲皱了皱鼻子,迅速将铺在地上的幡收进背包,抱起简陋的招牌就要走。

不巧,手机响了,他便腾出一只手来接听。

“秦阿姨,好几天没见了哈。是,是,我一定好好跟他干,等我赚钱了买很多礼物再去看您。”苟战鲲脸上堆满了笑意,发自内心的。

可听到前任房东秦阿姨接下来的话,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大半被担忧所取代:“您有我微信,方便把整个房屋的格局发给我看看吗?我很担心一直这样下去,您的侄子症状会恶化。”

唐斐丢了个眼色给他。他趁着秦阿姨联系侄子的时候,对唐斐说:“他侄子总是头痛,去医院查了几次都没发现任何问题,检查都花了大几千了,头痛却在加剧,病急乱投医才来找的我。”

“看来你已经有眉目了。”唐斐太了解苟战鲲了,光从后者脸上的表情,就能判断这货是不是心里有数。

秦阿姨侄子家里主的是自建宅,房间很多空间也不小,他侄子是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出嫁了,目前除了出嫁的姐姐,家里另外四口子都住在自建宅内。苟战鲲和唐斐一起看了看房屋的结构和每个人房间的安排,心里就有数了。

跟不懂风水的人,没必要解释那么多,苟战鲲回了个电话过去:“秦阿姨,您看看那大兄弟房间隔壁那间,是做什么用的?”

“储藏间哪,有些平常用到少的东西,都放在这里。我侄子会修电,除了他没什么人进储藏间,所以盖房子时候就在他卧室隔壁留了。”

苟战鲲了然:“那你看看,剪刀、改锥之类的东西?”

“没发现,他工具箱好久就在他爸那里了。”

“那……钉子呢?”唐斐追问。

秦阿姨找了一阵子,果然找到一盒水泥钉和一盒图钉,连忙告诉苟战鲲。

苟战鲲心下满意,却还不忘告诫秦阿姨:“储藏间里所有尖锐的物体都拿走,如果三天以后他头还痛,您再打我电话。远程搞不定的,我会请我师父一起去现场看看。”

“我能不信了吗?”秦阿姨笑呵呵地挂断电话。

唐斐在一边腹诽着:“口口声声说信你,结果还不是被人闹上门几次,就当你是个欺诈师?”

“这次她信了就好。”苟战鲲笑得无奈。

事实上,他脑海中总是灵光乍现,闪过一个又一个主意,有点他抓住了成为他的灵感来源,有的则被遗忘,少数用来对付工作;他算得准,解决问题也很有针对性,只可惜准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办法作用第二次,所以说如果他指点过秦阿姨,她侄子的头疼依旧没办法改善,恐怕就是别的问题了,他灵过一次,再多的……爱莫能助。

结束了秦阿姨这边的通话,苟战鲲一时兴起,拉着唐斐两人自拍一张,纪念最后一次出摊散混。

“这还是五年来,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你‘下班’。”唐斐轻轻地笑着,“当然,今天也是第一次跟你‘下班’,往后我们还会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却不是在这个地方了。”他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五年了,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这么靠近你。”

苟战鲲挑眉:“很感慨?”他颇为嫌弃地睨了唐斐一眼,“我说过,我就在学校门口摆,你只要来就能找到我。”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唐斐觉得理所当然。

“可我没叫你天天来啊!”苟战鲲积攒了五年的老怒,今天一次性发作出来,“你天天晚上收摊之前来一趟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寻思着你是有什么话要说,但5年了咱俩的距离一尺都没缩短过,你到底想干嘛?”

唐斐:“你!”

苟战鲲:“?”我什么?

“干、你!”唐斐微眯着眼,伏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咬字清晰。

“靠!”苟战鲲被唐斐大胆直白的表达方式吓了一跳。一手去捂耳朵,一手拿着手机,那块被他夹在腋下的照片,理所当然地坠落,把他脚背砸得都发麻了。

好在这东西很简陋,材质也是从垃圾桶边上捡的一块木板随便糊上红纸,用油漆笔写了几个字,按说不至于造成很严重的伤害,但分量还是有的。

苟战鲲疼得龇牙咧嘴,眼里隐约有了一点雾气,只觉得鼻子发酸委屈得很。他狠狠地剜了唐斐两眼,这才又捡起他的破木板招牌,气鼓鼓地往停车场走。

没走出几步,脚面的麻木褪去,疼痛袭来,用力更感觉酸疼无比。可苟战鲲要面子,他死撑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唐斐有点看不下去了,拦在他面前:“上来!我背你。”

砸脚这事本身和唐斐就有莫大的关系,狗展当然不会跟他客气,整个人爬到唐斐背上,手里还没忘了拎着那块招牌。

趴在唐斐背上,苟战鲲也没见消停过,一会儿嫌弃唐斐肌肉太硬,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来玩自拍,俨然一个多动症儿童,哪还记得脚疼。唐斐也懒得搭理他,背着他走在铺满夕阳余晖的人行道上。

“老唐,老唐,你看我刚拍的这张!”他把手机递到唐斐面前。

“拍的不错。”

苟战鲲明显不是想要唐斐的赞赏:“你看,你这像不像卖身葬父?”

唐斐脚步一顿:“卖你还是卖我?”

苟战鲲:“……”卖谁都坑爹。

被怼过两句,苟战鲲没原来那么活泼了,正好他的脚又肿又疼,他就老老实实地趴在唐斐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哼唧唧。

唐斐知道他不是不能忍,这大概也算一种撒娇,打如果每一次都心软,索性便也不给他任何回应。

尽管如此,回家途中唐斐还是买了一瓶跌打酒,回去之后强行拉过苟战鲲的脚,将淤血给他揉开。

可想而知,又是一番鬼哭狼嚎。

“给我闭了!”唐斐被他夸张的哀嚎吵到闹人疼,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苟战鲲被他冰冷带着杀气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一手捂住嘴,一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第23章 你章想太多了

苟战鲲的脚足有三天的时间才恢复,虽然只是小伤,唐斐依旧严禁他出门蹦跶。

这三天,他过得特别充实,每天吃睡玩,什么心思都不想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止他家老唐不在,靳舟也很忙,他只能自娱自乐。

米虫时间过到结尾,苟战鲲终于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将唐斐拿来的资料又看了一遍,用铅笔圈圈画画,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分析出几个有用的点,又找到了很多疑点。

一旦跟某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扯上关系,很多事情都道理上看虽然能讲通,却十分勉强。

好比从来不会唱戏的女人,一开腔就一直唱到死,停都没停过;好比诈尸很正常,但尸体在医院内行走就很不正常了,难道偷尸体的还有特殊癖好,不用抬的非要竖着扛起来?

种种迹象都在指向某些看不见的存在,他打从一开始就带着疑问找到唐斐,可唐斐总是避开这个话题,不出三句话就开始撩他,摆明了是让他自己想。

这三天里,唐斐却忙得很,开新闻发布会,向l大申请凌亦轩作为他的助手,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得他根本无暇分身,晚上回来的时候苟战鲲已经昏昏欲睡了,吊着一口气等他回来,早上走的时候苟战鲲还死在床上,倒是可以让他揩油两把。

新闻发布会之后,盛唐集团投资“凌仕”品牌的事情基本确定下来,所有媒体都在争相报道这次新闻发布会的实况,评论家们纷纷猜测盛唐集团是要借由和凌仕品牌的合作,拉开和凌氏集团强强联合的序幕,苟战鲲却知道,这只是唐斐和凌亦轩之间的合作。

凌仕是凌亦轩为了纪念母亲而创立的个人服饰品牌,线上线下都有销售,线上主做一些中低端的产品,线下的店面除了销售中端产品,还接受高端定制,从衣帽鞋袜到皮包手表凌仕均有涉猎。尤其凌仕的中低端服装,时尚感十足、用料一贯严谨讲究,打折之后亲民的价格接近成本,但销售的火爆却能弥补这种低利润的短板。

因为苟战鲲即将成为凌亦轩的替身,在给他讲解凌仕这个品牌的时候,唐斐尤其仔细。除了苟战鲲自己查到的外,还有凌仕品牌和凌氏公司的区别。

在知道凌亦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一个自己的热销品牌时,苟战鲲说不震惊是假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话果然不是假的。”

“不过,凌亦轩的本事可不是遗传他爸。”唐斐笑说,“他爸只是凌家的入赘女婿,凌亦轩是随了母亲的姓。因为这个入赘女婿不老实,如今凌亦轩已经二十一岁应该他继承的股份却依旧被他爸把持,他才会找我合作。”

“我看他爸就是冲着凌家的资产来的。”苟战鲲皱了皱鼻子,不屑地轻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怕是整个商圈的人心里都有数了。”

唐斐并不否认:“凌氏集团内部问题比较复杂,盛唐集团一直避免跟凌氏直接合作,就是担心会突然出故障;可这并不妨碍其他公司追求利益,凌氏树大,多的是中小型企业想乘凉,虽然自从凌女士过世凌氏就开始走下坡路,但有凌的老人盯着,目前还没有发现资产转移的端倪。”顿了顿,他又说,“不到最后一步,凌亦轩没有万全的准备,是绝对不会打这个遗产官司的,和盛唐集团的合作也只是一个开始。”

凌仕是个人品牌,虽然有很多人总是下意识将它归于凌氏旗下,但实际上两者之间并没有深层的关联。这点苟战鲲从唐斐的话里已经基本了解到了。

因为凌仕的发展潜力不小,而这一次投资对盛唐集团来说根本九牛一毛,所以唐斐本人支会了几位董事之后,就敲定下来。

经过这次谈话,苟战鲲也明白自己的好日子真心过到头了。

他差点失眠,两三点才睡着,一早上不到八点就醒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看到他家老唐的睡脸。

唐斐这个人,工作上一丝不苟,生活作风也十分严谨,旁的大少爷总有点捕风捉影的绯闻,可他恁是没有任何料可挖,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躺下去就动也不动,睡相十分规矩。

除了手不是很规矩。

“唉!你干嘛!”苟战鲲只觉得腰上有一只手在碰他的痒痒肉,忍不住开始躲闪,“你竟然装睡。”

“早啊!”唐斐眼里含笑,好似春水一般盈盈地看着他。

苟战鲲暗下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住客房,打死也不在唐斐房间里睡了。本来他躺床上时候,唐斐还在看文件,等他早上起来,早餐还在人早出门了,他倒是没怎么在意,经过今天这一下,他才意识到这是在同居啊。

明明有这么多房间,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是不是有点危险?

“我看我还是搬到客房睡好了。”苟战鲲跳下床,冲姿势变都没变过的唐斐大吼。

“平常没什么人来,客房都是空的。”唐斐淡定地下床洗漱,苟战鲲冲出去他就当没看见。

不出十分钟,苟战鲲一脸凌乱地出现在他面前:“客房门怎么全部锁了?”

“没人用的房间,当然锁起来了。”唐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把他拎进洗漱间,“我去做饭了。”

“那晚上我睡你书房!”苟战鲲依旧在挣扎。

唐斐嘴角勾起:“去吧,我书房里有监控,只要你不介意……”

“靠!”苟战鲲对上唐斐似笑非笑的表情,被他眼里的玩味给激怒了,可偏这火就没地方撒,只能气闷地挣开唐斐,用力关上洗漱间的门。

吃放的时候,唐斐告诉他,最近有不少媒体打算采访唐斐和凌亦轩,所以别墅外很可能有记者在蹲守。

“够敬业的。”苟战鲲把面包塞进嘴里,转头一想就觉得不对了,“我们要不要分开走?被拍到我们一起出门,你在媒体面前恐怕要晚节不保。”

唐斐挑了挑眉:“你又不是女人,哪来的绯闻?”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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