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至终 - xp1024.com
《侠道至终》


序章 襄阳落日

现在已经是12月了,虽然天气已经快要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但对于北面城墙上负责守卫的这些士兵们来说,城外的威胁远比无孔不入的寒冷空气更为可怕。

为了防止城外游曳的敌人骑兵将暗箭射上城楼,这些衣衫褴褛的守卫者甚至连火盆都不敢点燃,只能狠劲搓着自má yi中伸出的双手,在盯着城墙下灯火的同时颤抖着跺着双脚。

不舍得抿了一口葫芦中仅剩的劣酒,这个上半身套了一层还没硝制好的兽皮简陋围成的护甲,腰间用麻绳做成的腰带上挂了一柄单刀,脚踩一只靴子和草鞋的守卫者狠狠的抓了抓自己油腻的头发,一步便跨越了五六级台阶跃上城楼,朝着那几个委顿在地的兵卒大声斥骂道:

“你们这些扶不起的混蛋,竟然敢在这里偷懒!”

几可称为衣不蔽体的兵卒们慌忙站起,两个聚在一起吸着烟叶,已是不惑之年的兵卒更是忙乱到连自己的兵器都不慎跌落在了地上。

以有神的双眼扫视着守卫这段城墙的兵卒,看着他们枯瘦的身躯和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护甲’,他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语气微微放缓说道:

“现在那些dá zi在城外已经建好了护墙,在白天随时都可以窥探我们城内的虚实,你们如此懈怠,若是敌人趁夜偷袭又要如何?!”

面前之人俯首躬身应命,但这位巡查的指挥使却知道,长久的围困已经让他们的心志消磨殆尽,唯一能支撑他们在这里继续坚持下去的,一是对于一旦破城,所有人都会被tu shā殆尽的恐惧,至于第二……,站在楼梯上,他远望着城中心的那座府邸,那根擎天之柱已是所有人心中最后的希望了。

听着在北风中呼呼响动的旗帜声,这位深受大恩的指挥使忽的潸然泪下,他飞快的抹去了眼泪,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在之前内心中蔓延滋长的想法却再也无可抑制的冒出来:“现在他已是古稀之年,这襄阳城真的还能守得住吗?!”

这样的疑问在这座孤城中早已蔓延开来,但当那个厚重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他们便不会失去信心!

夜深了,整块战场上都陷入了相对的平静中,除了那些巡查的哨探和坐在椅子上埋头苦思的将领,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陷入了宁静的睡梦之中,这片刻的安宁对他们来说也是相当珍贵的。

例外自然也是有的,不论是城内还是城外,被驱使的工匠们依旧在辛勤的打造着各种兵器装备,虽然不论是物质的供给还是工匠的数量都有十倍以上的差距,但城内人的精神倒是比城外那些匠户要好上很多。

在城西侧的一片空地上,熊熊燃烧的铁炉正为周围提供热量,作为军事重地,这里本不该让无关人员靠近,但是长久的围困也让军法变得松懈起来,一些资深将士便在冬天来临之际在靠近火炉的地方找了个地方休息。至于那些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对这些疲倦至极,又有功力在身的人来说,封闭听觉也算不上什么难题。

只是在最近的一个月,这座铁炉的方圆50米却是渺无人迹,再也没有人愿意在那个小子执掌的铁锤旁边睡觉了。

如果是平常的铁匠,即使他们的敲击声再大,这些拥有一定内功功底的人也可以通过封闭穴道来挡住杂音,但是自从这个蒙受城主亲自传授的小子开始由帮工转为一名正式的铁匠之后,他在敲击那些烧红的铁块时便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内力,这样的声音就已经不是一般的武人所能无视的了。

看在他和城主的关系和辛勤工作的份上,绝大多数人也就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几个武家的部曲想要寻衅滋事,结果被他手上的锤子打中穴道之后,也就没人再来多事了。

巡查完防线的指挥使也来到了这片区域,现在已近鸡鸣之时,绝大多数工匠也已经支撑不住去休息了,但是在这座小火炉旁的铁砧上,一根烧红的铁棒依旧在不断的被捶打着。

“小岳,别打了,城主让我通知你,这一旬的早课就不用去他那里了,只需要你自己好好修行内功即可,等到dá zi的这一lun gong势结束之后再说。”

“我知道了……谢谢。”稍稍顿了一顿,一句低沉的回应从被火炉的光亮照着光暗分明的身影传出,深知面前的这个少年人就是这种沉默寡言的人,他也不以为杵着自顾自的离去了。

坚持将最后一轮敲击做完,这个被称为小岳,看样子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终于将视线从烧红的铁块上抬了起来,将其放入旁边的水缸中淬火。

这一轮工序结束之后,这把粗劣打造的铁刀就可以送上战场了。虽然它低劣的材质让其不可能在战场上使用太久,但它的主人会比这把兵器更早夭折,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用冷水洗了洗脸,这个叫小岳的年轻人便坐在了火炉旁边的一张草席上,虽然日出之时便要重新开工,但他依旧不能放下对内功的修习。

盘腿坐好,这个身高五尺六寸,全身肌肉的年轻人在深呼吸数次之后便闭上了双眼,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练习之后,他已经能在睡梦中让体内真气自然而然的顺着经脉来回流转了。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整座城市便再次活动了起来,换岗的士卒们代替守夜人踏上了城墙,他们接过对方手里的兵器,套上简陋不堪的铠甲,紧张的看着城墙外同样冒起炊烟的敌方营地。

作为一名打造修补兵器的工匠,小岳在朝食之后自然要继续工作,虽然敌人目前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攻城,但白日里的多次试探依旧让兵器损耗严重,只能让城内仅剩的数十名工匠抓紧修补。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敌军一直没有正式攻城,只是将这襄阳城彻底围死,却是在日夜进攻隔江而望的樊城,金鼓声日夜可闻,让这座孤城中的人们愈发的心惊胆战。

再过两天,便是正月初一,只是这座没有了援救的孤城也没有那个心气和足够的物资去庆祝新年了,只有在城市中心的城主府邸外面,几个面目不像中原人的仆役正在张贴年画,更换桃符。

对小岳来说,虽然在这异乡之地已经生活了近五年,也算是有了一些归属感,但自从将经文献给郭大侠,得蒙对方传授之后,他便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内功的修习中,除了被叫过去参与家宴以外,他之修行一日不敢间断。

在饱含内力的规律打铁声中,一个黑脸壮汉步履稳健的朝着这里迈步过来,他的手上还拿了一个涂了漆的食盒。

虽然打铁声随着距离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刺耳,但这个壮汉却是毫无异样,在远处细细的观察了他的动作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食盒向着对方递了过去。

“大郎,这般耗损内气,也就你能支撑这么长时间了!”

停下锤子,小岳见着熟人便是笑着将食盒接过,他知道内中一定是夫人送过来的馄饨。

“娘要让我告诉你赶紧把它们下了一吃,不然味道可就不好了!”小岳殷勤的与对方交谈了几句,在保证自己一定会去准时拜年之后,这位也是来检查他内功修为的守将便离开了,现在的城防全靠他才能维持士气。

怅然若失的掀开了食盒,小岳知道,这样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年一过,城中守军的士气便无可抑制的朝着深渊滑落,尤其是在得知樊城被攻破之后遭到屠城,城中人心便迅速朝着两极分化。

“朝廷的救援一直没来,那个奸相是真的要看着我们被杀光吗?!”

“这座城是守不住了,不过我听说我们这些工匠不会被直接杀死,而是会被收入后营作为匠奴,那样好歹也能活下来……”

耳聪目明的听着远处的议论,在功聚双耳的情况下,这数十米外的议论也是清晰可闻。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继续奋力的捶打着面前的金属,这锻造出来的兵器就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城市的粮食也是日渐短缺,虽然是作为重劳力的工匠,他们的饭食也是日渐消减。

终于,在2月的时候,伴随着飞石砸在城墙上的声音,这座坚城最终还是破了。

在这其他人都已经逃走的空旷区域内,小岳依旧在敲打着那烧红的铁块,这粗糙的长刀已经没有人能再去使用,但他依旧想要将其完成。

鸟语一般的谩骂声和哭喊声逐渐逼近,而他的动作仍是不乱,在内气的往复循环间,这块草铁中的杂质在不断的被煅造出来。

身披重甲的敌人已然到了近前,而这把长刀也只剩下淬火的最后一步了。

“到底是来到了这一刻……”无视了那个蛮人的嘶吼声,只是眨眼一瞬,他的身影便已然到了对方身前,奋臂一挥,在瞬间就被蒸干的血液便让这把刀冷了下来。

再不看那具尸体,信手将最后的这把刀插入土壤之中,看着城门方向冒起的浓烟,满是悲哀的他抽泣着的说了一句:“今日,您的侠道便至终点了!”

话音未散,此时此地,再不见熟悉之影。

第一章 谨慎独行

衡阳城外,刘家岭的大地主要在今天给他的儿子娶妻,虽然平日里他收回印子钱的时候毫不留情,但在这个大喜之日,这个抠门儿的地主老财也终于舍得大摆宴席,并雇佣来鼓吹队和合唱团来烘托这喜庆的气氛了。

那座奢华的庭院内举行的按照县官的规格所举行的照猫画虎的可笑婚礼自然和外面的这些人无关,不管是闻风而来的佃农还是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工作的鼓吹队,都蹲坐在椅子上伏案大嚼,不时还会几个人为了争抢鸡腿而厮打起来。

看着面前这充满着乡村气息的一幕幕,手指一用力便捏碎了猪骨头,吸着骨髓的年轻人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手口不停的吞吃着面前的各色食物。

到他吃到八分饱的时候,一个拿着烟袋,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便走了过来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用慈祥的口吻夸赞了他几句之后,便将一个粗布钱袋放到了他的手里,还一脸笑容的鼓励他接下来好好干。

以旁人看不见的速度拿走了最后一片鸭肉,他在吃到九分饱之后便停了下来,接下来还要走山路回家,吃得太饱对身体也不好。

抛接了一下钱袋,里面令人迷醉的铜钱碰撞声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笑容,毕竟他能精确的感知到自己本该拿到的200文钱已经变成了150枚。虽然作为领队一向有抽成的惯例,不过那个老混蛋也确实够狠的了!

在心中暗骂的时候面色依旧保持不变,在挤出一副笑脸和周围这些临时队友们告别之后,无视了他们‘终于走了个抢肉抢的太狠了’的表情,这个只是来找个兼职的20出头的年轻人就踏上了入城的官道,新拿到的这笔钱刚好能让他把《太平经》的第16卷买回来。

在南方的潮湿天气下,即使是精心修筑的官道,如果不时常修整的话也会很快变成烂泥,往来的商客们也只能在叫骂之余不时的用竹条将步履上的烂泥刮下来,前进的速度甚至不如道旁一闪而现的那只狐狸。

只是走在道路右侧的年轻人却是个例外,这个一身粗布má yi,脚踩草鞋,腰间斜插着一把唢呐,后背还背着更是将脑袋都掩盖过去的一捆柴火,即使这样,他依旧能在烂泥上健步如飞,将绝大多数行人都甩在身后。

而当他走到快靠近城门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挑着馄饨摊的老汉让他放慢了脚步,虽然他曾经在这个老汉那里吃过九文钱一碗的大馄饨,但自己现在并不想看见这个老头。

只是对方虽老,眼睛却还没花,在微微抬起斗笠之后便几个跨步来到了他的身前,顶着一张略显猥琐的老脸笑着说道:“小岳,你现在才把柴送进来,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僵硬的脸上挤出了笑容,小岳干巴巴的回应道:“我跟城里张财主家的管家约好了给他送柴,现在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一旦没能按时送到,那个蚊子都能刮出油的家伙可就要扣我钱了!”

大笑一声让开了道路,这个乡野之人取出烟袋美美的吸了一口,看着这个朝自己拱手施礼之后便要匆匆离去的人提醒道:“衡山城那件事你也该知道了,千万别把时间忘了,不然刘大财主的奉钱你可就拿不上了!哈哈哈!”

在长笑声中,这个老人担着馄饨摊健步如飞的消失在眼前,即使速度快如奔马,那些汤水依旧平稳的呆在锅中。

眉头稍稍皱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随即舒展开来,衡山城将要发生的惨事他确实想要去搅和一番,但却又有一股奇怪的情绪让他并不想参与其中,而是继续在这个平静的小城中安稳的生活下去。

给兵丁缴纳了入城税之后,这个樵夫打扮的人便顺着街道中央来到了城中最大财主的后门处,在那里,右手拿着一副沉重的铁算盘的管家已经在那里等待着给家族送物资的那些樵夫猎人,只是在看到这个健壮的小岳只是背了一捆柴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轮到这个所有人中最为健壮的年轻人时,这位江湖人称‘铁算盘’的管家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语气说道:“小岳,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把老爷要的熊皮送过来?我可是在大老爷的面前拍胸脯为你担保了哈!”

依旧是露出了那副对着河水练出来的标准化笑容,小岳唯唯诺诺的表示他一定会尽快抓来胆敢跑进大老爷庄园的那头熊,将其扒皮抽筋送过来。“

在接过对方递来的一串田鸡之后,那铁算盘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讲更小的一个钱袋扔了过来。

躬身告辞之后,他便立刻前往城中的书铺,在途经这座城中最大的那座回雁楼的时候,在犹豫了五秒钟之后,还是进去买了只叫花鸡准备带回去作为夜宵。

从书店老板那里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第16卷道经,细心的将其包好之后放入怀中,他就赶紧出城了,虽然自己不怕从道旁突然窜出来的强盗和野兽,但是刚买的驱虫药却要及时撒上去,不然雨一淋之后又要重新再换了。

出了衡阳城之后转向东方,他的家便是在衡山支脉的一座山峰上,如果不快点走的话,就是到子时也回不了家。

现在这条道路上除了他以外已经无人在其上,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掩盖的他便全力向前疾行,如果有旁观者经过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被这鬼魅一般的身影彻底吓晕过去的。

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他便回到了在城外30余里的家中,为了防虫而建立在一片岩坡上的竹屋虽是较小,不过里面却是塞得满满当当。

越过一层防止狐狸等小野兽的篱笆,已经跃过去的他决心抽空将篱笆扎得更高一点,而在推开门之后,他便将目光放在了整整占了半间屋子,整齐的排列在书架上的那些佛经道藏。

“等这一套《太平经》看完了就就轮到去找《法华经》来看了,这些书印的字体还是有些太大了啊!”

在心里为怀中的经书找好了摆放的位置,他将背后的包裹扔在了旁边,在折腾完一切杂务之后,他便靠在兽皮上借着烛光开始认真的阅读这本道藏。

在看到双眼都为之发酸以后,他将其放在旁边的席子上,随手一弹熄灭了烛火之后,躺在床上开始思索道经中所见的内容与自己所学之间的联系。

“还是想不清楚,深奥难懂的gong fǎ和这些微言大义的道藏倒是确实能感觉到有联系,还是看的不够啊!”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印刷技术都上来之后书籍还是这么贵,在调匀了呼吸之后,体内两道性质不同的真气在经脉中安静的流转着,虽然并不显得有多么的博大浩瀚,但其势却如崩落之雪,直让人觉得无可抵挡。

在接下来的两三日内,他也从酒馆的茶博士口中听到了确定的日期,刘大财主将要金盆洗手,这一消息已然将三山五岳的好汉吸引了过来,他们在前往衡山城的同时,也在一路上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就像现在的回雁楼,那个老板已经将桌椅板凳换了两茬了,只是就算他将伙计们的工钱一扣再扣,也依旧挽不回即将而来的新损失。

而当这位樵夫兼猎人兼鼓吹手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这个大腹便便的老板便像看到救星一般冲了上来,直接抓住他的双手喊道:

“岳松贤侄,你可一定要帮帮老哥我啊!”急切之下,这个口不择言的老板更是忽略了旁边一对穿着黑衣,腰系黄带的祖孙。

第二章 回雁楼

回雁楼就是这座小城中最大的一个酒楼了,因为老板就是本地人的关系,平日里的价格也还算公道,岳松一旦有了闲钱,也会偶尔来这里买个卤肉熟食之类的打打牙祭,让自己贫乏的物质生活能稍微有一点颜色。

至于为什么这个胖老头会知道自己能打,岳松也感觉有些无奈,那天他在道上走着正准备进山打几只兔子,结果这个老头骑的那头驴突然被虫子蛰了一下,直接发狂的向前乱跑,看着那个家伙快要掉下来而且会被一蹄子踹飞,看不下去的自己便强行将毛驴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则拽着他的领子将其举了起来。

先是确定了自己的毛驴没有被摁死,莫老板在确认面前这个身高六尺的朴实壮汉也不会额外找自己要钱之后,便打上了雇佣这个壮汉作为自己酒楼打手的主意,毕竟有时候遇见那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士闹事的话,还是需要有个能撑场面的人来应付那些卖艺的家伙。

当然,要是遇上什么名门大派,各地豪强之类的,只能跟衡山派拐弯抹角的扯上一丁点儿关系的自己也只好认栽了。

岳松自然不会答应这一要求,作为樵夫,猎人和唢呐手好歹还能留出足够的时间看书,去给人当打手再端着本书认真看那就太搞笑了。

在劝告无果之后,本着留下条线的想法,莫老板还是答应以后他来酒楼买东西可以打折,不过那九折也确实跟没打一样。

不过在今天,这个老板也只是想让顶楼那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和那个尼姑跟旁边那些带剑耍把式的家伙不要把其他楼层也砸了,至于顶楼,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一次,岳松自然应允了他的请求,现在顶楼上令狐冲和田伯光正在胡说八道,自己正好也去上面听一听他们是怎么扯淡的。

施施然走进楼中将被打翻的桌椅板凳全部摆好,店里的伙计因为惧怕肆意妄为的江湖人士早就跑得不见影了,岳松只能走到柜台旁边给自己拿了一坛‘女儿红’,顺便去后厨端了两盘菜,然后才慢腾腾的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刚一出楼梯口,正上方的大笑声便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那一对依旧坐在窗口旁边吃菜的祖孙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也不理会他们,岳松给自己找了一个远离三楼楼梯口的位置便坐了下来,听着上面“这小尼姑脸上全无血色,整日价只吃青菜豆腐……”的说话声音,他就知道过一会儿才能打得起来,自己还不用急着上去观摩他们的刀法和剑法。

在旁边那个老头带着趣味的目光中,岳松给自己倒了一碗所谓的女儿红,在一口灌下去之后,他干脆的一口喷到了地上。

“我擦,那个死老板是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直接将那一坛酒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岳松再次确信自己真的欣赏不来所谓的美酒,还是茶和豆浆更适合他一些。

无视了旁边那个小姑娘‘小声’窃笑和嘲讽的声音,岳松开始啃着鸡爪聚精会神的听着上面的套路,在听到“杀了你这淫贼!武林中人人都要”这个年轻的声音之后,岳松就知道自己可以换个地方吃饭了。

端起菜盘,岳松以一种让那个老人骤然变色的速度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当他踏上顶楼地板的时候,扬起的微风才刚刚吹到他们的桌角。

面色一凛,这个老人下意识的便将黑血神针自袖中捏到了手掌心,随后又抖回了原来的位置。

“爷爷,那个大叔居然也是个高手?!”

“江湖上未知的高手不知凡几,不过看起来他对我们并无恶意,静观其变吧!”

虽然依旧在吃菜,不过他们的姿势已经不再是那种轻松的姿态了。

等到岳松刚刚踏上三楼的第一块木板的时候,便看到一个30来岁的华服男子正在收刀入鞘,而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道士则已经瘫倒在地,手脚还不自然的在抽搐着。

不待旁边的那个中年道士纵身抢攻,那个华服男子便斜眼看了过来,嘴中嗤笑着说道:“怎么,名门正派的弟子现在连一身衣服都置办不起了吗?!”显然,田伯光是将岳松当成了同样来庆祝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道人士了。

只是话语虽然说的轻蔑,他却将刀身暗暗地抬离了鞘口两寸,随时准备用快刀袭杀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那个道士也暂时停下了脚步,似乎也在担心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会是旁门左道的妖邪,若是与那淫贼前后夹攻,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摆了摆手,岳松看着地上的尸体露出了一丝悲悯之色,用土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我只是受老板之托,让你们别把酒楼破坏的太厉害。现在你们要打可以,但是让我先把这个道长的尸体搬下去可好?”

只是岳松的话并没有让这肃杀的场面变得有一丝和缓,那个持刀的华服男子露出讥讽的笑容,这种托词他如何能信!而那个中年道士的反应则更激烈一些,直接斥骂道:“无知小辈,岂容你亵渎我泰山派弟子尸身!

说完,他便挥剑向着岳松刺来,一连五剑,招式苍然古朴。而这一招的目的也只是将其逼退,防止他借由那个弟子的尸身偷取他泰山派的剑法。

面露无奈之色,看着即将临身的剑光,岳松也不出招拦阻,只是运起自己的身法,于闪电间向后挪移了两个身位,让敌人的剑尖在自己身前两寸处划过。

“当真是好轻功!田兄,难道这位当真是你的同门不成?!”当岳松退到一个柱子旁边,道士持剑,不知是否要继续抢攻,毕竟若是自己全力攻击面前这个小贼,便是将自己的空门暴露给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淫贼!

这一边,本欲趁机双杀的田伯光却被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一个二十七八岁,脸色苍白的青年所绊住了,他虽然满身血迹,神色也是相当虚弱,却仍在不断的朝着对方敬酒,没给他留上任何一个拔刀的机会。

在看到岳松用神妙的步伐退到安全的位置之后,他才眼前一亮的停了下来,让旁边坐的一个娇俏的小尼姑替他给崩裂开来的伤口上药。

‘哼’的一声,田伯光眼见着新来的小子只是退让,便决心先退一敌再说。猛然暴起,这位‘万里独行’以人眼几乎看不到的速度向前劈了一刀,在这位泰山派道士的前胸留下了一道两寸长的伤痕。

“啊!”的惊叫一声,这个泰山派的道士捂着前胸的伤口连退数步,在血液不断渗出的同时更是满脸惊恐。他咬了咬牙,看着已经坐回座位饮酒的田伯光和其他三人,终究是没脸将威胁的话说出口,而是直接冲下了楼梯。

现在,焦点自然就转移到了岳松身上,却是那个落魄青年先有了动作:他直接倒了一碗酒递了过来,笑着说道:“兄台,我乃华山令狐冲,你轻功如此了得,看起来跟田兄也不是一路,难不成真是在这小地方与人做打手的?!”

皱了皱眉头,看着他真诚的笑容和旁边那个怯生生的小尼姑,岳松还是接过了主角递过来的这碗酒,一仰头用碗挡住自己的表情将其全灌了下去,只是漏出来的酒液还是打湿了整个前襟。

在场众人皆是耳聪目明,岂能看不出来他的异状?那田伯光当即便嗤笑了一声,出言讽刺道:“当真是个乡下土包子,竟把美酒喝得如同黄连一般!”

对面的令狐冲正要下意识的反驳,小尼姑正要再念上几句经文,却见这人轻轻的放下碗,一脸鄙视的说道:

“我是土包子不假,但总比汝这"jian yin"掳掠之辈要好听的多!”

第三章 初战田伯光

看着这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双手反倒是格外清洁的乡下青年,令狐冲不禁有些为他担心起来,毕竟他可是真的和对面的那一位交过手的,如果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早就死在城外的山洞中了。

“这位兄弟,还请……”

“无需多言,令狐……兄弟!”在说出‘兄’字的同时,田伯光手中的薄刀便如电闪一般向着岳松的前胸劈来,这一刀的力量与速度已完全盖过刚才对付泰山派牛鼻的那一击,就是各大派掌门遇此突袭,也必然受到重创!

只是岳松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着,而他也没有像刚才一样再退一步,而是不退反进,似要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一些!

‘当’的一声,旁边的小尼姑直接被震得头晕眼花,而令狐冲则是在眉头一紧的同时闷哼了一声,双眼却是眨都不眨的盯着前方掠影一般的战局。

‘呼~’‘呃!’同时出现的两声过后,空地上的两道人影再度分开,岳松向后退到了窗前,正在以整个胸腔都为之扩大缩小的方式深呼吸中,而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两尺长的柴刀,再细看下去,刀刃上已多出了一道缺口。

另一方的田伯光则看起来更狼狈一些:他则是直接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后退的力道直接将那张梨花木桌子撞得稀烂,而站在一片碎木头中的他脸色更是红得吓人,十数息后才转为正常的血色。

但令狐冲更是能看到,他握着宝刀的右手在刚才不自觉的颤动了三息。

调匀体内散乱的内力,田伯光冷笑着说道:“这一次倒是爷爷我走眼了,没想到你看起来年龄比令狐兄弟还要小,内力之深竟然还在我之上!但你今天仍要死在这里!”

凶光大炽,虽然在刚才的对击中已然受了内伤,但田伯光仍有自信能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杀除这个威胁。在刚才的交战中,他已然发觉对手虽然内力精深,身法也能称得上是迅雷如电,但在出招之间却显得有些生涩,显而易见是缺乏江湖经验。

若今日不能将其斩杀,日后必成大患!

决心已定,田伯光便施展起自己‘万里独行’的得意轻功向着对手左手边杀去,这小楼内的空间虽是xiàn zhi住了移动范围,但对轻功卓绝的两人来说也不算什么难题。

聚精会神的关注着面前的这场高手对决,令狐冲在暗示旁边这个不情愿的小尼姑赶紧自另一个窗口离开之后便忘却了身上的疼痛,一心一意的关注着他们所使用的招式,并在脑海中加以推演,想象自己是否能应付得下来。

再次确信自己最多只能支撑30招之后,令狐冲再满饮一杯好酒,开始寻找能插手这场争斗的机会,在他的观察中,那个青年一直只守不攻,虽然在田伯光的绵密刀网中仍是自保有余,但到底是久守必失;田兄的刀虽势如暴雨,密如罗网,但刀中的锐气却已然丧尽,待这口气下去,攻势必然受挫。

既然双方皆是义气之辈,又何必再争呢?!

瞅准时机,令狐冲便运起恩师所传的‘太岳三青峰’刺向双方的间隙,此剑虽险,用意却只在隔离开双方的兵器。

只是当长剑搭上双方交击的刀锋时,双方兵器中传导而来的内力却是如长江大河一般瞬破令狐冲防线,在仰天喷血的同时,长剑也随之脱手,深深的扎入梁柱之中。

双方一起停手看向令狐冲,眼见对方惨白的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跌坐在地上冲着双方示意道:“田兄,还有这位小兄弟,请先罢手吧,你们再战下去也只是两败俱伤,又何必……呃!!”

听到他的痛哼声,一直躲在外面楼顶上的小尼姑又赶紧从窗户口跳了进来,抹着眼泪将令狐冲扶在椅子上,又小心翼翼的去取那柄剑。

此时岳松和田伯光相距两丈,双方虽然都不愿意再战,但狠话还是要放,面子还是要维持住的。

田伯光将已然有了小缺口的宝刀收刀入鞘,抓起酒坛痛饮一口道:“你小子身法内功确实不错,但这种没有任何杀气的刀法使来作甚!心无杀念,还想与我决胜,可笑至极!”

闻言,岳松默默的将那把已经快要断裂的柴刀插入腰间,然后又从腰包中取出自己剥皮用的小刀,用刀尖将对方衣服上的每一个破口都指了一遍。

在双方气氛再次变得紧张间,一旁的令狐冲细思刚才的战斗过程,才想到确如田伯光所言,这位小兄弟刚才所用的刀法简单朴实,却又不带丝毫杀气,反倒有一种仁者度人的感觉在其中,难不成他是少林弟子?

另一边的田伯光显然也是相同的想法,虽然少林派确实足够让人忌惮,但他‘万里独行’又何曾怕过围杀?若是不能及时干掉这个轻功卓绝的年轻人,自己如何能舒心放逸的在江湖上混下去!

内心中杀意炽盛,脸上却是笑意洋洋,田伯光哈哈大笑一声,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之后便离开另找时机,却发现楼下传来了趾高气扬的西川口音,听脚步声是马上就要踩上楼梯口。

眼珠一转,便是计上心来。田伯光此时倒是不急着走了,而是大喇喇的坐在桌子旁边,以奇快无比的速度连倒三碗酒,在那两名身穿青袍的青城派弟子上来之后,他便挂上笑容将两碗酒同时递向对面的两人,嘴里还不住的说道:“两位兄弟,今日这顿酒是我田伯光请了,老哥我先干为敬!”

以稳定的手法将两碗酒抛到了两人面前,田伯光随即豪爽的将自己的那一碗饮尽,然后冲着那两个面色大变的青城派弟子怒吼道:“爷爷我喝酒喝得正高兴,不想死的就赶紧给我滚!”

脸色一青一百,为首的青城弟子在瞅了一眼旁边正痛快饮酒的令狐冲之后,便面带怨愤的离开了,下去的时候还用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川中方言在那里嘟囔着,一想便知那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岳松则是面色如常的看着这一切,他当然知道田伯光的意图是什么,不过他本来就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反倒是旁边那个一直豪情吃喝的令狐冲让他惊叹不已,都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有自信能在那些正派张前辈面前分说清楚,还是单纯的缺心眼到了没救的地步。

既然见识田伯光武功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杀他的机会以后自然还有,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待下去了。拿出自己的葫芦喝了一口,岳松目视着田伯光,在对方冷哼一声之后,两人便自不同的方向离开了这家酒楼。

告诉门口的老板可以上去收拾残局之后,岳松便带着他感谢的一块木板凭证离开了,以后他再来这家酒店买东西,就可以享受到七折的折扣。

摆着仪式化的笑容将其揣入怀中,他也懒得把这个马上会成为废物的东西扔掉,反正自己也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小城了。

出城门之后确认无人跟踪,岳松一路奔回自己的家中,盘坐在地上开始复盘刚才的战局。

事实上,岳松的刀法确如田伯光所想运使的相当生涩,毕竟平日里对付地痞流氓和深山里猎杀野猪熊虎也用不上什么精妙的刀法,倒不如说那时候用什么精妙的招式才是找死。至于刀中毫无杀气,那是因为这套刀法确实和佛门有很大关系,本来讲究的就是降而不杀,招式中的杀意确实比较弱。

不过这套刀法倒是和他的心性相合,运使起来,其实比身法还要得心应手一些。

顺势倒在兽皮上,岳松心中喃喃自语道:“刘正风,金盆洗手……哈!!”

第四章 金盆洗手之前

在获得了这一整套武功之后,岳松确实省去了再去搜寻其他神功秘籍的麻烦,自己gong fǎ的精微奥妙尚没有完全领悟,再去贪求其他也是毫无必要。

但是,武功这种也不是你有了本秘籍就可以直接xiu liàn成功的,如果在xiu liàn之前对人体经脉穴位没有足够的认识,连gong fǎ中所说的如何衍生气感都搞不清楚;如果对佛儒道三教思想没有相当清晰的认识,连内功口诀中每句话的意思都看不明白。

所以,尤其是在xiu liàn武功的基础阶段,能有一位名师指导是至关重要的,他将直接决定你能达到的成就有多高。

幸运的是,身怀重宝的岳松为自己找到了一位名师,那位天下闻名,绝对做不出强夺他人之物的郭大侠。

将至关重要的内功心法拦街献给对方之后,岳松终于能在他的指导下按部就班的xiu liàn内功,同时作为铁匠帮工锤炼身体,xiu liàn外功。

“你这武学的来由我也不问,但你要切记,虽然你这内功,外功,身法,刀法皆是一等一的绝学,但它们之间却并不成套,核心思想更是横贯三教旁门,汝xiu liàn之时定要分出主次,否则将有走火入魔之虞!”

郭大侠的教诲依旧历历在耳,岳松一日不敢或忘,每日打坐炼气之前都要将这段话细想一遍。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岳松体内真气的流转相当平稳,两门神功凝练出来的真气游走位置方向虽然有所异同,但它们在经脉中也能和平共处,甚至隐隐之间还有相互促进的作用。

至于身法,虽然原版中催动这门身法的内气与自己体内的真气绝不会相容,但在自己改用道门真气加以推动之后,效果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攻敌所用的刀法,这确实是个挺大的问题,毕竟临敌的经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得出来的,好在这套刀法本就是仁心贯于其中,守多于攻,如果不遇上真正的高手应该还能遮护的开。

心知自己得尽快赶往衡山城参与那场血腥的金盆洗手大会,岳松便开始收拾家当准备离开了。那些买来的佛经道藏也不用带,反正里面绝大多数内容都是吸引教徒的废话,极少数的精华他已经牢记在心了。

将废弃的柴刀扔到一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参与江湖事,那就要给自己找一件还算能用的兵器,作为铁匠,岳松已经在金钱资源允许的范围内给自己打造了一把兵器。

将堆放在墙角的一堆兽皮和一把粗糙的猎弓扔到一边,岳松把靠在墙角的一柄刀拿了出来,这是岳松根据在江上看到的那些苗人兵器所打造的,长度和之前五岳剑派弟子们的佩剑长度差不多,如果不出鞘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岳松是在身后背了柄剑。

信手挥舞了两下,一年前打造的这柄刀在自己内功的进步下已经显得有些轻了,不过短期内过渡一下还是可以的。

最后将几株珍贵的草药和仅剩的几百枚大钱全部装入怀中,岳松便走出了房门,几个跳跃便来到了这座矮山的最高处。最后一晚,他将在夜风中度过。

当然,他的手边并没有什么美酒,只有一柄漆黑的长刀和随身携带的唢呐。

第二天清晨,岳松便沿着官道向衡山城而去了,两地相距的很近,寻常的武林人士如果快步前行的话,到了下午就能进城了。

中午时分,岳松在路旁找了一个茶摊准备休息一阵吃个午饭,在馒头和蒸菜上来之后,岳松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瞅准一个方向,将一根磨得比较尖的筷子狠狠的弹射了出去!

“叮!”的一声,穿透了茅草的筷子正正的击打在了刀背上,受此一震,隐藏的身形再也遮掩不住,一个翻身便跳到了茶摊后方,将半个身体隐藏在树木之后。

瞬间站起,岳松也将桌子上的那一盘菜劈头盖脸的朝着对方打了过去,出言讽刺道:“田伯光,这种mi yào还是给你拿去自己用吧,到你进宫的时候也能少疼一会儿!”

闻言大怒,本打算伏杀这个江湖经验不足的小子,谁知他还发现了自己下在食物中的mi yào,田伯光闪过飞来的菜汁,决心正面强攻!

“爷爷我就不信你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胜过我!”自忖在这个开阔的地方来去自如,田伯光便安下心来准备与对方再战,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定代价的准备!

茶摊的老板自然早就屁滚尿流的离开了,在几轮刀光闪耀之后,这个简陋的茶摊便彻底的塌了下来,只是两道人影早早的便从其中窜出,将闪动的刀锋直接蔓延到了官道上,让那些骑驴的商客们只能远远的观望着,顺便冲着这里指指点点。

“老罗,前面那俩估计又是去参加刘三爷的金盆洗手大会的,怎么又在这儿打起来了?”

“嗨,谁知道这群穿的跟卖艺似的脑子里想的是啥,咱们这些小民还是离他们远点,要是撞着他们发疯,咱们死的就太冤了!”

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下,田伯光也不想再打下去了,面前的这个小子在换了一把兵器之后竟然表现得比之前还要猛,招式衔接之间也是越发的圆融如意。更关键的是,这个混账竟然还练了一种金钟罩之类的护身外功,自己寻机打在他前胸的掌力竟然被反震而回,差点便露出了个绝大破绽!

正准备放几句狠话再走,田伯光却发现对面那个混蛋也向后一跃拉开了距离,拍了拍前胸之后便用嘲讽的眼神看了过来,虽是心头一怒,但田伯光也知道自己身上几个渗血的伤口看起来相当狼狈。

“等着吧,小子,今后你一日也别想安眠!”狠话放完,他便展开轻功向着密林中逃去,速度之快,依旧是常人难见其影。

长呼出提着的那一口气,岳松也收刀入鞘准备离开了,这一次虽然依旧无法正面击败田伯光,但凭借着内外兼修自己已经占到了优势,更是依靠身高臂长和兵器长度在对方身上划出了几道伤口,场面上自己确实已经占优。

至于对手的那一掌,在自己体内真气的防护下也没造成什么内伤,只用稍稍调息一下就可以了。

进城之后,岳松就找了个小酒馆准备听听有什么消息在流传,现在整个城中到处都是穿着打扮各异的江湖人士,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家伙虽然看在刘三爷的面子上没有搅出什么大事,不过小规模的‘切磋’还是源源不断的。

看着隔了三四米的一张桌子就这么被砸裂,岳松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趾高气扬,拿着把狼牙棒的壮汉,自己也只能拍了拍老板僵硬的肩膀,让他赶紧给自己把菜上上来。

品尝着粗糙的麻辣口味,岳松也张起耳朵听着旁边那些人讨论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夏老弟,你们liu hé门怎么这次也来凑这个热闹,你们上次不是在给嵩山派送礼吗?”

“唉,我的老丈人确实结交过衡山派的这位刘三爷,既然他都要金盆洗手了,那就顺便过来庆祝惋惜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打秋风!”

“…………”

“喝酒,王二叔,听说你当日是亲眼看到莫大先生施展绝艺,能不能给老弟我讲一讲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哎呀,这个嘛……”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前来庆贺的那位岳先生手底下可是出了个大丑闻,听说他都被逼的当众像泰山,恒山,青城掌门谢罪呢!”

“哦,难道是他手下弟子闹出什么腌臜之事了?”

听到这一句,岳松便停下了筷子,岳不群的动作并不出乎意料,但为了保下刘正风一家,他也要去采取行动了。

第五章 吸引目光的田伯光

刘府内,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令狐冲,岳不群脸上的怒容时隐时现,怒是因为这个胆大妄为的弟子不但结交左道妖邪,与其在酒楼上饮酒作乐,让自己落了个管教无方的名声,更是在道上与青城派罗人杰厮并,让余观主也大失颜面,平白恶化了两派之间的关系。

但同样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养大,视若己出的大弟子重伤至此,岳不群的心中又岂没有对他的怜惜?

“现在既然已经成功收服林平之,那在金盆洗手大会之后便立刻返回华山,让冲儿上思过崖好好修行一段时间,也能让他和珊儿先分开一段!”计议已定,岳不群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让他大失颜面的大弟子,心情复杂的离开了这间卧室。

刚出门,等在外面的小师妹岳灵珊便迎了上来,焦急的问道:“大师哥现在怎么样了,爹爹,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

将衣袖从女儿的手掌中抽出,岳不群冷哼一声说道:“他只是失血过多,休养上一个月就没事了,等他养好伤之后,依旧要按门规受罚!”

“爹爹~~!”岳灵珊的撒娇声也没能挽回他的决定,在把女儿交给自己的夫人管教之后,岳不群便在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迈步前往前厅,关于之前的事,他还需要和其他各派掌门讨论一下。

进门之后,泰山派天门道人,恒山派定逸师太,青城派松风观观主余沧海,以及金盆洗手大会的主角刘正风都起身迎接,虽然余沧海起身的时候故意慢了半步,但岳不群也是恍若未见,仍是一脸笑容地与众人寒暄,之后便分别落座开始讨论最近之事。

还是岳不群最先出声,他先是面带歉意的向众人拱手表示自己回去之后一定会按门规严格处罚令狐冲,绝不会让名门正派之间的关系受到影响。“

在除了余沧海之外的众人含笑对如此决断表示了赞赏之后,岳不群又将话题引向了田伯光,针对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时,在场的各派高人都表示他们会派遣弟子在城中来回巡查,只要那个淫贼胆敢出现,这满城豪杰定能将他斩成肉泥!

田伯光之事很快就揭过了,毕竟这个淫贼已经横行了很久,每个前辈高人都知道该如何约束他们的弟子不要去节外生枝,除非能确认自家门派的高人可以及时赶到,否则就不要主动上前挑衅!

田伯光说完,接下来的话题就轮到岳松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了。毕竟根据令狐冲的描述,那个20来岁的青年实力不下于田伯光,不仅轻功卓绝,而且所用的刀法并无杀意,感觉上倒像是佛门慈悲为怀的套路。

“对了,那个小兄弟他还不喜欢喝酒,倒真是可惜了那碗美酒了!”刚说完,才苏醒过来的令狐冲就昏倒在地,被扶到内室休息去了。

在同样问过仪琳这个佛门中人确认令狐冲所言不虚之后,这些前辈高人都沉默了一阵,在心里暗自盘算好之后,最终公开的意见是不去主动理会这位身份莫测的青年,若他主动拜访,那更是要有礼有节的接待。

毕竟如此年纪便能有这样的武功,有和佛门有关系,谁敢保证他不是那少林寺的一员呢!

一想到少林寺和那位德高望重的方证大师,众人皆是心有戚戚焉,作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就连那魔教也极少敢招惹他们!

这个时候,岳松对自己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预估,反正自己和田伯光在大道上的交战很快就会传入到所有人耳中,只要没干涉到他们的利益,那些正道人士还是很乐意己方多出一名高手的。

坐在二楼靠窗户的位置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潮和异样繁荣的市面,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又将自己改扮成关中刀客的岳松品味着面前的美食,那个田伯光虽然又消失无踪,但岳松也很清楚他一定会来到金盆洗手大会这个风暴中心,既是确信岳松一定会出现,也是为了在这些正道人士面前彰显他的能为。所以,那个不甘寂寞的家伙一定会自己把行迹暴露出来的!

茶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岳松还没有吃完的时候,便看到大街上各色打扮的武林人士纷纷朝一个方向涌去,虽然这股气势让寻常百姓避之唯恐不及,但这杂技队一般的队伍也足够将对手踩平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左道旁门当然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在看到队伍中那些身穿黄衣,腰带佩剑时武林人士时,他不禁眯了眯眼睛,人影瞬间便消失在了酒楼中。

沿着人潮涌动的方向前进,现在虽然已是黄昏时分,但道旁点亮的灯笼却为他们指好了方向,很快,这些武林侠士便开始围着城中一家富户的院子开始指指点点。

纵身上房,岳松以和同道中人相同的速度跳到了那座院子附近的屋顶上,期间还有一个身长近七尺的壮汉直接踩碎了瓦片跌了下去,那家富户少不得要花钱免灾了。

放眼望去,岳松只见那大门两旁的院墙上已经写满了大字,内容正是:“田伯光到此一游,以慰**娼妇。盼衡阳之友与吾同乐,愚兄在衡山群玉院恭候大驾!”

议论纷纷,这些武林人士当然知道田伯光是谁,也知道是那个群玉院在哪,不过却并没有几个人迈腿前往那个风月之所。

“这淫贼诡计多端,定是要将我们全部引诱到一起以中他的陷阱!诸位朋友,我们还是将这情况速速禀告刘三爷府上的诸位前辈高人,请他们速来主持正义,清剿这xié è之徒!”

众人闻言大声叫好,瞬间便星散四处,呼朋唤友的招呼着人去各个大小茶馆聊天吹牛,干脆的把田伯光扔到了脑后。

摇了摇头便准备离开,不过在瞥见了那两个身穿黄衣的嵩山派弟子之后,岳松便决定还是跟他们过去看看,顺便也能见识一下那嵩山十三太保!

在后面遥遥的缀着他们,跟着他们七拐八绕了五六个湾之后,终于看到他们停在了平民区的一处院落面前,在三长两短的敲门之后,一个满脸警惕的脑袋探了出来,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两个年轻人,低声骂道:“费师伯正在里面等你们,还不快进去谢罪!”

在两人唯唯诺诺的进去之后,这扇门便被紧紧的关上了。

自茅草后将身形显现出来,岳松饶有兴味的看着前方的那场活剧,虽然知道嵩山派会在大典之时以正卸不两立强压刘正风,不过看着他们现在这种谨小慎微的表现,岳松在觉得有些可笑之余却也感到一丝可悲。

“江湖侠客,何至于此!”借着夜色施展起轻功,岳松在环绕了整个院落一圈之后,发现内部警戒森严,各个角落皆有嵩山派布下的警戒绳索铃铛,由此可见嵩山派门规之严整,更可见那位左盟主绝不允许他的这一次重大行动有任何差池。

发觉以自己目前的轻功依然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突入,岳松便悄悄退去了,那金盆洗手的正日马上就到,明日,这江湖的血雨腥风便会正式拉开大幕!

前往工坊取回自己要求的物资之后,岳松在刘府附近直接找了个大户人家的空余房间住了进去,夜晚的行动还需要等一段时间。虽然已是心有腹案,但岳松还是要好好推敲一下明天白日到底要如何去做。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田伯光虽然对岳松是杀之而后快,更对金盆洗手大会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那个躺在床上的伤员却已是他心中认定的可结交之人了!

这不,趁着那些前辈高人都被他引去了群玉院,这个采花大盗今日却是带走了一个重义气的酒鬼。

第六章 前夜惊变

金盆洗手大会本该在巳时开始,在按照程序走完之后,刘正风,这位朝廷的新参将便要彻底退出江湖,走马上任了。当然,他们刘家依旧会是这衡山城中的大户,就算是在花钱买官之后也一样。

但现在才是寅时一刻,刘正风却已经清醒的坐在堂屋内的椅子上,面色铁青的看着手中的那张传单,上面的文字是用最粗糙的那种油墨印成,成本甚至不会超过两文钱,但它上面的内容。却是关系着自家上下十几口的性命!

“据传衡山派刘正风与魔教长老曲洋勾结,五岳剑派盟主所派人员已至衡山城,定还武林一个公正清白!”只是42个字,但看着上面粗糙的字体,尤其是盟主那两个字,刘正风的眼中已是快要喷出火来。

适才他正在床中安睡,却猛然被屋顶上瓦片的响动声所惊醒,本以为是哪个天高地厚的小贼,结果等到他拿剑出来跃上房顶以后,却只看到了远方的一点黑影和落在院子中的十数张这样的传单。

府中的仆役回报说客人居住的别院中也多出了十几张这样的传单,不出一刻钟,住在那里的天门道人和君子剑都会知道这件事,再过一刻钟,他们就会直接兴师问罪而来!

脸色阴晴不定的握着这张纸,刘正风突然向坐在下首的他的长子说道:“

荠儿,速速和你娘去后院收拾细软,让大年和为义准备好马车,让他们护送菁儿和芹儿连夜出城去庄子上躲避!”

从脸色上也能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这位只知文人墨客之事的刘公子便匆匆而去,此时距天明尚有近两个时辰,若是多使银钱的话倒也能办得到。

刘公子刚刚出门,天门道人那充满怒意的吼声便直接传了过来:“刘正风!这纸上所说可是真的!”声如霹雳,饱含内力的声音直震的烛光齐暗了一瞬。

命仆役打好灯笼,刘正风苦笑自正门迎出,拱手作辑道:“天门师兄还请暂且息怒,待华山派岳先生到来,我必向两位解释清楚!”

怒气十足的坐在椅子上,天门道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已派人通知定逸师太,这一次,你必定要向在场众人解释清楚!”

吩咐人送上茶水,刘正风便留在这里相陪,同时心中也在暗暗打鼓,自己与曲洋的交情要如何才能分说清楚,以及让小女幼子先行出城到底是对是错?

又过了一刻钟,华山派君子剑和恒山定逸师太果然都来了,至于青城派余沧海,此事勉强可以说是五岳剑派的内部事务,就不用他这个外派之人前来参与了。

四双眼睛齐盯着桌子上的这一堆传单,一时之间,反倒是无人说话。

“咱们已经清点过了,这一共是一百张传单,全部被扔在刘府内,其他地方还没有听闻出现过,消息一时半会儿还泄露不了……”语气干巴巴的说着这些传单的事,刘正风的话立刻就被粗暴的打断了。

“刘师弟,既然消息还没有走漏出去,那便请你明言,这上面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天门道人总算也稍稍冷静了下来,更想到了后半段的内容,语气也稍稍和缓了一些。

一脸正色的站起身来,刘正风向三位同道皆是施了一礼,严肃的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满座皆惊,定逸师太最先怒道:“刘正风!你当真和魔教有所勾结!”声色俱厉,直逼向前问道。

另一旁,心烦于令狐冲再次消失的岳不群暂且止住了拍断了扶手的天门道人,直起身来一捋胡须说道:“刘贤弟,既然你肯对我们吐实,想必其中定有隐情,还请说个明白!”

感激的看了岳不群一眼,刘正风再施一礼,对着这三名可争取的同道娓娓而谈道……

而在刘府之外漆黑的大街上,岳松将那个昏倒在地的嵩山派弟子靠着墙站好,这些被派出来的监视者也换上了夜行用的黑衣,不注意的话,还真会把他们给漏过去。

不过看着那辆马车急匆匆的远去,岳松却摇了摇头,如果留在城内的刘正风没能取得那几人信任的话,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嵩山派定会继续派出高手以彻底斩草除根!

说到底,现在的局面几乎就是一个死局,嵩山派的强大实力和握有的政治优势就是那位左盟主手上的一副好牌,怎么打都能取得优势。

只是这一次,他将死敌人的手段未免太过残暴了,这一点就让岳松很不高兴,所以他才花了整整一百文钱去印这些传单,希望刘正风能把握好这段时间来获得支持。

现在,一切就看他自己了。

随便找了个屋顶睡了一觉,岳松在辰时三刻苏醒,发现刘府的仆役已经开始布置接待客人的桌椅,岳松满意的表示刘正风总算没选择连夜而逃这种最下等的做法,那样嵩山派就能有更好的借口可以提前开始行动了。

看着满城的好汉逐渐聚集在门口,像什么:郑州liu hé门夏老拳师和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等等左道旁门的英雄好汉纷至沓来,这些人在当地或许可以称为一霸,但在这个群雄聚会的现场,他们也只是满脸堆笑着相互奉承,以求拓展关系。

至于像丐帮副帮主张金鳌,五岳剑派掌门人这种等级的前辈高人,他们更是连攀附的心思都不敢有了。

顺着rén liu直接挤进了刘府的大门,看着旁边负责招呼的两个刘门弟子,岳松若有所思的也奉上了贺礼,跟着rén liu挤到了大厅内。

找了个能看到全局的席位坐下,岳松这身庄稼汉的打扮也不会有人来跟他结交,他可以尽情的观察在场人员。

只是看了半响之后,他才失望地看到在场八成以上都是那些歪瓜劣枣,有优势之时摇旗助威还行,要是在逆风局,这些人不会比星宿老仙的弟子表现得更好。

至于潜藏在wài wéi的那些黄衫弟子反而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刘正风能取得那几人的支持,这些人也不足为道。

在天门道人和丐帮副帮主相继落座之后,第一场大戏便如期到来,在鸣锣喝道声之后,一个满脸酒色的官员在恭恭敬敬的刘正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在群雄的注视下宣读了圣旨,从今往后,刘正风就是一名实授参将,朝廷鹰犬了!“

旁边人都在议论纷纷的说着刘三爷为何要如此利欲熏心,趋炎附势!而岳松则是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刘正风的这一步可以说是走得相当不错,可惜现在朝廷对江湖的控制力已是相当虚弱,不然那少林武当也不至于长时间无所作为了!

然后,在场众人便能听到刘正风在那里朗声发言:“诸位前辈英雄,……,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有如此剑!”说完,他便在群雄惊骇的目光中折断了自己的佩剑,准备将双手放入水盆中了。

这个时候,坐在上首位置的天门道人,君子剑,定逸师太都是一脸复杂难明的表情,其他人还以为他们是为这衡山派的二当家竟然投身朝廷而生气,但岳松却知道,他们既希望这场仪式能平平安安的结束,也在看那嵩山派是否会真的出现!

果不其然,就在刘正风要把手放入金盆的那一刻,从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吼:“且住!”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向外看去的时候,刘正风已将双手浸入了清水之中。

第七章 金盆散财大会

跟着那些群雄一起站起,岳松悄无声息的挪移到了靠近大门的地方,看着那四名黄衫汉子分开站立,以及那被拿在手中,缀满了珍珠宝石的五色锦旗。

“这个象征之物就像是皇帝的玉玺,说有用也有用,没用也没用!”一边思忖着,一边为自己找了一个随时可以出手的位置,将目光移向了被暗器打翻在地的那个水盆。

“嵩山派费师兄驾到,又何须要如此藏头露尾?让这位千丈松史登达师侄擎举这盟主令旗!”无视了地上翻倒的水盆,刘正风也不取毛巾去擦自己湿漉漉的双手,向着面前这个瘦削的鼠须男子质问道。

恼火于这刘正风竟能在自己暗器将至的同时将手伸入水盆,这金盆洗手的仪式可以说已然算是完成,这位大嵩阳手费彬也不再维持着面上的客气,冷声质问道:

“你刘三爷今日金盆洗手,可是要暗自转入地下,与那魔教的长老同流合污,设下阴谋来危害这江湖同道!”

话音未落,那些潜藏在后院的嵩山弟子便同时现出身形来,只是他们前面却并没有押着刘正风的妻小,只是用bi shou控制住了刘正风的几名入室弟子。

在周围惊异一片的武林同道中,岳松满意的看到恒山派的众多尼姑中出现了戴着面纱的女子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忌惮于恒山派定逸,那些嵩山弟子也没敢入阵抢人。

接下来,刘正风便冷笑回应道:“左盟主既已颁下令旗,那便请嵩山派的其他师兄现身吧!”虽然在场群雄的态度已然完全转变,那些对魔教有切齿痛恨的江湖同道已经用怀疑的目光看了过来,但刘正风仍是面色不变,恍若无事的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另两名十三太保!

那胖子丁勉虽然察觉情势有些不对,坐在上首的天门道人几人仍是不发一言,但事已至此,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然嵩山派的脸面必然大有受损!于是便厉声吼道:“你只需说明,你和那魔教长老曲洋到底有没有关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刘正风一字一顿的说道:“不错,我和曲洋曲大哥确为至交好友!”

全场哗然,费彬在这样的气氛中便提出了要刘正风在1月之内杀了曲洋,如此之后,方能证ming xin迹,正式退出武林!

刘正风端起一杯酒,向着众人敬了一圈说道:“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讨音律。他是七弦琴的高手,我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

既然他愿意说,众人便也给他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更是有一位嵩山派弟子想要趁此时机擒住了在旁帮助父亲招呼客人的刘家大公子,却被君子剑挥袖所止,只能讪讪的行礼后退了下去。

刘正风继续陈述了他和曲洋只是君子之交,纵谈音律而绝不论于武学或门户之见,若他能下手杀害这位君子,如此无德之人有何脸面能再活于世?!

听完了他的诚恳话语,这些武林群雄又为他的言语所打动,感觉他待朋友至诚,却不失是一位英雄好汉。

在两人唇枪舌剑的一轮辩论之后,坐在上首位置的天门道人终于站起身来发言,他那红脸上的一双眼睛扫视了在场众人之后,最终停留在了费彬的脸上:

“费师弟,左盟主既然传下令旗,为何不先行派人告知我等?”

眼皮一跳,丁勉素知这位道人乃是火爆脾气,而且他的师傅更是为魔教长老所害,为何听闻曲洋之名还能如此冷静?!虽觉得情况越发诡异,便抢先上前拱手答道:“左盟主知晓这事之后已晚,是以派我等日夜兼程赶来,不料还是慢了一步!”

冷哼一声,天门转向刘正风说道:“刘正风,你虽已金盆洗手,但曲洋之事,你要如何给天下正道一个交代!”

心知对方终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刘正风向着岳不群和定逸师太拜了一拜,出言道:“我与曲洋大哥的交情天地可鉴,若是去残害这位至交好友,来日也能去伤害诸位武林好汉,刘某既已退出江湖,便在此许诺弃了那官职,带着家人弟子从此远涉海外,绝不再踏足中原一步,如此,诸位能可安心否?”

听了他的发言,觉得这位刘正风确实义气深重的江湖好汉已经有人嘀咕着如此也好,想来这位刘三爷也不会违背诺言,和那魔教勾结危害众人。

此时,丁勉眼见情势已向不好的方向滑落,便急忙再展令旗,高声说道:“魔教之人阴谋诡计不断,谁知你哪日便会为他所误!左盟主已颁下命令,与魔教勾结者人人得而诛之!刘正风,你…………”

话未说完,自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众人放眼望去,却见一名身背鳄嘴剪的壮汉瘫倒在地上,他的大腿处斜插着一柄长剑,看那剑穗,可不正是嵩山派的制式长剑!

大惊之下,众人皆是将兵器拿在手中,以为嵩山派发现了这人乃是一魔教恶徒,却听那种壮汉中气十足的朝着前方的一名嵩山弟子怒吼道:“你这嵩山弟子,怎敢如此欺我?!不过是大意撞了你一下,你竟能下此毒手!”

那嵩山弟子却是脸色煞白的连连摆手,他刚才虽是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却并未想出剑伤人,更不知自己腰中的长剑是何时到了对方腿上的。

眼前一亮,刘正风眼见群情汹汹,痛下决断的说道:“诸位,嵩山派诸位师兄确是蛮横霸道,但刘某人现今已然金盆洗手,绝不再涉江湖之事,为安众人之心,刘某便将这府上之财尽数分与诸位,到时我是一无财无官之平民百姓归隐海外,自不会威胁与诸位了!”

听闻这刘大财主竟然舍得他这万贯家财,众人便齐声呼喊着刘三爷确实重义守德,吵吵嚷嚷的要嵩山派就此罢手。

面色铁青,看着在场数百人皆被刘正风的钱财所打动,丁勉思忖着是否要再坚持硬上,却见刚才便一直抚须微笑的岳不群站起身来,声传四方的坚定说道:

“丁师弟,既然刘正风已然决定舍弃一切归隐海外,想来自不是与魔教相勾结之人。至于那魔教长老曲洋,便交由我岳某人替他出手除去,如何?”

听闻这君子剑如此义气的发言,在场群雄自是同声喝彩,连那倒落在地的壮汉也撑持着站起身来,大声叫好,似是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眼见那定逸师太也颔首表示同意,最后狠狠瞪了仿佛失魂落魄,惭愧于不能保护朋友的刘正风一眼,这十三太保也只能收好锦旗,铩羽而归了。

既然局势已经平息,金盆洗手也算是已经完成,这些江湖中人便开始吵嚷着要刘正风兑现诺言了,而他则是一拱手,请众人继续享受宴席,待这一切结束之后自当奉与诸位。

天门道人虽然有些不满,但一想到岳不群昨夜对他说的那些话,便强忍着怒气挥袖离开了。

而岳不群则是一脸正色的接受了刘正风的施礼,在抬头对视时,昨夜达成的默契已是不言自明。

趁着rén liu离开了刘府,岳松也满意的露出了笑容,这刘正风幸而不蠢,知道要去舍财求生,也让泰山,恒山,华山好好的得了一笔。

此事虽然已了,自己也该继续去追杀田伯光了,与他交战,也正好可以锤炼自己的身法和刀法!

只是,那个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第八章 开始追杀

现在的衡山城中,最热闹的无疑就是刘三爷府上了,除了那些前来庆贺的武林同道正在乐呵呵的等待着刘正风给他们分发家产,连周围附近的百姓也纷纷赶来,消息在不断的外传的过程中也在逐渐变质,现在那些小商小贩听到的消息已经变成刘大财主要远迁海外,故而会将整座府邸中的所有财产都送给本城居民。

虽然这些平民百姓不指望能从那些江湖好汉手中抢到什么金银财宝,不过若是能拿到一两间房内的装饰家具,那也是一件不错的收获。

而此时的刘正风已经顾不上他的万贯家财了,反正他在城外的庄子里还存了一笔足够维持生活的金银。现在,他正在一脸忧郁的和岳不群和定逸师太交谈,希望他们可以出力保住自己子女的性命。

“师太,我的小女便拜托给您了,就让她在恒山做一个在家人修行吧,她日后愿意嫁人也好,落发修行也罢,就尽皆托付给师太了!”躬身一礼,刘正风到底还是不打算将全家带走。

定逸师太面无表情的受了对方一礼,她虽然看不惯刘正风与那魔教长老曲洋相交,但在嵩山派早有预谋且咄咄相逼的情况下,她也愿意庇护刘正风的女儿,以防左冷禅再命人下毒手。

再将目光转向仍是一脸如沐春风笑容的岳不群,刘正风再次躬身施礼道:“岳兄,我的幼子就拜托给你了,只要等到他长大chéng rén,便让他下山种地耕读吧!”

同样回礼,岳不群自然也在保证他的幼子一定可以安全长大chéng rén,只是在保持着一贯的儒雅说话风格时,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焦躁却是被人看得分明。

“岳兄请放心,我已经请到城中的捕快去搜寻令狐侄儿的踪迹,定能将其安全找回!”

眉头瞬间皱紧又舒展开来,岳不群白净的脸上仍是有一丝阴郁,苦笑着说道:“我那徒儿素来品行顽劣,不守门规,现今被那淫贼田伯光掳走也算是咎由自取,就算他能安全归来,我也必用门规重惩!”

听了岳不群这番话,定逸师太也在旁边冷哼一声,这几日她的弟子仪琳可是天天都要询问那个令狐师兄的情况,在得知他失踪之后,更是着急的哭了一场,还央求着要去找他,被训斥了一番后才消停了一会。

刘府的散财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除了早已离开,准备向嵩山发信的天门道人之外,华山派的弟子都去找他们的大师兄去了,而恒山派则直接准备离开了。

再次谢绝了那笔捐刘正风捐赠给她们的钱财,定逸师太便领着她的弟子回山了,在出城的队伍中,一个娇艳的小尼姑仍在不断的回头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她想见的那个人,只能垂首默默的念诵经文祈祷他平安。

至于令狐冲到底在哪里,岳松现在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刚才他从擦肩而过的一个肩膀上带着猴子的华山弟子口中听到了他们大师兄失踪的消息,这种时候有能力有想法干这种事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家伙了。

至于跟令狐冲有怨的青城派那些人,他们的观主余沧海在典礼上甚至没能插得上嘴,在感受到这五岳剑派内部的暗流汹涌之后,他就带着弟子急忙返回川西,准备笑看五岳内部之争了。

只是那个混蛋到底能去哪?现在城内都已经被人翻了个遍了,难道是躲到城外的某个山洞里去了?还是说……,想到一个可能的地方,岳松在城门处找到一位樵夫同行问了一下,便施展轻功,朝着那个方向而去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眨眼即逝的身影,华山派弟子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位眼瞳猛然缩小了一瞬,刚才那道一闪而逝的人影,他似乎在之前的酒宴上看到过。

“二师兄,小师妹都已经走远了,咱们还是赶紧跟上去吧!”

“哦,我这就来,前面那种地方就别让小师妹去了,她一个女子到底有些不方便…………”

这样的言语岳松自然不可能听见,不过他也并不在乎,想要搞清楚那一夜到底是谁坏了他们的好事,嵩山派的情报网还没强大到这种地步!

现在还是把令狐冲找回来再说,虽然他不在乎什么剧情,不过要是这位豪杰之士意外死去,那也实在太可惜了些!

朝着城外那处有小瀑布的地方而去,岳松也只是估计着他们应该在那里,田伯光那人也好附庸风雅,或许能看上那个地方的风景。

只是才走了一刻钟,岳松就在前方的山道上看到了一个蹒跚踱步的青年,他虽然每走一步都要呲牙咧嘴,但仍是没松开手边的酒葫芦,时不时的便往嘴里灌上一口。

眼见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令狐冲本想警戒一下,却在看到这人腰上的唢呐之后便平静了下来,欣喜的向前方喊道:“这位兄弟,想不到自回雁楼之后我等还能再见,当真是可喜之事!”一边说,他还一边想将手边的葫芦递过去,只是向前移了一尺之后就收了回来。

从对方目光的落点看出自己是在吃饭的家伙上暴露的身份,岳松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看着面前这个家伙脸上灿烂的笑容,岳松也只能决定把它改放到身后的布袋中了。

“我听说你被田伯光掳走,因此来这里寻你,看你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既然你能仍能自己走路,那我就先告辞了。顺带一问,你知道田伯光去了哪里吗?”既然令狐冲安然无恙,那岳松就可以继续他的下一目标了。

听闻此言,令狐冲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思忖了半刻,尝试着用温和的语气劝说道:“这位兄弟,田伯光田兄确为淫贼不假,品行不端遭人厌恶。但他行事却是落落大方,非是卑鄙之徒,更兼武艺gāo qiáng,兄弟若是执意一人追杀,恐怕会反而受害于他之手,如此岂不糟糕!”

看出面前之人正在认真听着,令狐冲便再接再厉的继续说道:“待我回城之后禀明师尊,请动他老人家一起去追捕那田伯光,那岂不是万无一失之举,而且师尊他老人家见到兄弟之后,也必能为你扬名于江湖!”

一脸平静的听着他把话说完,岳松抬手道:“请问你是否知道田伯光去了哪里?!”

令狐冲立刻就僵住了,须臾之后便苦笑道:“看来我是无法改变兄台之意了,也罢,那田伯光要去的地方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他随口说了一句要前往北方,你要找他,怕不也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令狐冲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一些。

微微一笑,岳松将他未尽之言说完:“但那田伯光可绝不会一路悄无声息的北上,他必会沿途作案不休,又何愁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想到那个淫贼又要去祸害一些良家女子,令狐冲也顿时有了正道门派弟子的自觉,低头惭愧的想到:“令狐冲啊令狐冲,你怎能忘却师父的教导,把那"jian yin"掳掠之徒看作是豪杰之士呢?正邪不两立,下次再见,必要斩奸除恶,以弘华山侠义之名!”

抬头起来正要和对面那人分说清楚,却发现面前已是渺无人迹,那人已经悄然离去了。愣了半响,方才出言赞叹道:“当真是好轻功!若是这样,或许真能堵住田伯光也说不定!”

岳松对听人奉承没有什么兴趣,既然获得了新一次的生命和不俗的能力,他现在便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

第九章 江湖底层

岳松在南方已经呆了很久了,也已经习惯了南方的饮食,不过这种潮湿的天气仍能让他皱眉不已。只是当他再次来到汉水江畔,看着那已经不再熟悉的雄伟城墙,他仍是听着波涛声呆立了一刻钟。

默然无语,将头上的斗笠再向下压了压,岳松顺着rén liu走进了城中,作为华中地区的军事与商业重镇,这里的商业自然是繁华无比,沿街招展的酒旗和川流不息的人群让这座城市显得热闹非凡,只是那不断传入耳中的口音已不是记忆中的音调,周围的建筑更是和记忆中的样子再无任何关联了。

根据路人的交谈内容,岳松来到了一个城中中等的酒楼处,门口处迎客的伙计看着他这一身脏衣服正打算将脸拉长,只是在看到他背后露出的那一截刀柄之后,下意识的退了半步,然后才摆出张笑脸将岳松迎了进去。

“这位爷,您看您要吃点什么?咱们这儿的特产有牛油面,黄酒,叫花鸡,您看……”话虽然说的恭敬,但这个小二还是将眼睛斜向岳松腰间的口袋,要是这个蛮勇的江湖人士硬是要吃白食的话,他就要去请老板派出打手了。

却见岳松从褡裢里排出半两银子和几十枚大钱,低声说道:“上些米饭肉菜,有本地特产的话也端上来吧!”

小二高兴的拿着钱走了,而岳松在靠窗四望之余,也在思考着自己该去哪里再挣些钱,毕竟他既不愿偷也不愿抢,干掉几个强盗之后拿到的金银也在一路中花光了,现在他身上的盘缠都不够雇辆马车去南阳,要是单靠11路的话那也太费劲了些。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小二已经把米饭和菜都端上来了,其他的不说,这江鱼和盘鳝倒确是一绝,比记忆中的滋味要美味的多。

正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尝,却听见楼下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合~~吾!”,随之便是人走马嘶之声,一听便知是个镖局要在城内打尖住店。

镖局走南闯北自是常见,岳松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脑中突然想到了那个远在福州的早已被烧成白地的福威镖局,心想着什么时候抽时间去那里把藏在老宅的袈裟取出来毁掉算了。

那些镖头和镖师也走上二楼找了个桌子吃饭,那些趟子手自然只能在车上啃干粮了。为首的镖头是个五六十岁的健壮老人,留着个山羊胡,武器是在腰间缠着的一根鞭子。

“伙计,把馒头米饭上够,再来小几份炒菜就行了,快点!”似乎是有些焦躁,旁边一个腰带双刀的镖师大声喊道,在听到应是声后便开始和为首的镖头窃窃私语。

正愁再次丢失了田伯光的信息,岳松随即功聚双耳开始偷听他们的谈话,听了两句之后便皱紧了眉头。

这些人是来自长沙的德安镖局,替一个当地票号押送金银到太原,结果路才走了一半,就从江湖上听到风声说有一批左道人士已经在前面聚集起来准备打劫他们,他们正愁自己势单力孤,想要在城内的镖局寻找一批帮手,而镖头则想以和为贵,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

发现没有自己需要的信息,岳松就把注意力收回来继续吃自己的饭了,这种平常的江湖争斗他可没有参与的兴趣,江湖上杀人人杀实在太过平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吃完之后,岳松便到大街上逛了一圈,果不其然的在官府的通缉令上看到了田伯光的信息,这个淫贼在隔江对望的樊城那里再次作案,一家富户的女儿在晚上被迷晕遭到侵害,结果早上起来发现的时候就悬梁自尽了。

再看了一眼缉捕文书上的画像,岳松便决心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这段时间他简直是在被田伯光吊着走,总是在他作案之后才能赶到,这样下去如何能行?!

看了看地图,岳松决定自己干脆先期赶到洛阳,作为千年帝都,牡丹花城,那田伯光岂会放弃在如此繁华的城市中大肆作为一番?只是这沿途之中就再也无法遮护了。

“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果然困难,没钱都不说了,更重要的是江湖上流传的信息都不清楚!”思忖了半刻,岳松还是决定先赶到洛阳再说,谁让他实在没有兴趣去培植一波势力。

买好干粮之后便出城狂奔,再往北一点的地方便是新野南阳,这诸葛武侯躬耕之地他本想一观,但现在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只是墨菲定理在这个时代居然也能生效,岳松刚施展轻功跑了半个时辰,正准备在阴凉处喝口水,结果从道旁的草丛和树林中便蹦出了几个剪径的壮汉,拿着粗制滥造的长刀便叫嚣着让岳松把钱都交出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和已经烂了个洞的布鞋,岳松不禁对他们的眼光表示深深的遗憾,随后就痛快的送他们上路了。

岳松当然没有把他们杀掉,只是剁掉了他们的大脚趾而已,这也是从另一位前辈那里学来的。

从他们的身上一共搜出3钱银子后,岳松便继续向前,他要争取在夜晚来临之前赶到前方的刘家集中,毕竟在这个季节露宿野外感觉可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之前的事依旧没有结束,在又奔出去20多里之后,从后方传来的马蹄声让岳松不禁眉头一紧,猛的一个高跳落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果不其然,这七八名骑士都是都是来找岳松的,为首一人是一名身长近七尺的大汉,骑着一匹枣红色宝马,身背一把金环大砍刀,顶着下午的阳光,用马鞭指向树上的岳松道:

“小子,之前就是你搞残了我的部下?!”

叹了口气,岳松看了一眼他们身上还算有统一特点的服饰,心知今天恐怕是没法善了了。

“不错,那些家伙想要打劫我这个穷光蛋,我也只能‘损有余而补不足’了。”

可惜的是,这种拽文没人能听得懂,反倒是直接给岳松招来了一排梅花镖和飞蝗石,不过他一个后翻便全躲过去了。

“下马,入林!今天老子要把他剥皮烤了!”身后的斥骂声也算得上是中气十足,这个领头的壮汉显然有一定的内功修为,不过比起他还是差的远了!

树林之中光影斑驳,除了不能纵马奔驰以外也没有什么不好走的地方,这八名骑手便分作两队展开搜索,只是每人手中的兵器也各不相同,像领头者的那个大砍刀便无法顺利的施展开来了。

“奶奶的,刚才那条蛇差点把我咬了一口!”

“少tnd废话,赶紧把那小子做掉,咱们就能回城享受了!”

“也是,啊!!”

惊恐的一转头,走在前面的那两个拿着短棒和柳叶刀的胖瘦组合发现走在最后面的王六已经瘫倒在地,一只麻雀落下的白屎正正的落在他的额头上。

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最瘦的那个张钻风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之后松了口气,正想招呼刘胖子把短刀收起来赶紧过来帮忙,却在扭头之后发现那个庞大的身躯已经消失无踪了。

瞬间一口气没上来,这个平常在码头收搬运工保护费相当利落的家伙就这么直接抽过去了。

从树上跳了下来,岳松无奈的看着地上这俩和树上挂的那一个,心中吐槽就这点儿胆子还干什么帮会啊!

正准备去偷袭另一边的那几人,却听见上方传来‘咔嚓’一声,原来是那树枝在岳松跳上去的时候受到内力震荡,结果无法承担住那胖子的重量,竟然直接折断了。

虽然这高度应该也摔不死他,不过岳松还是上前把他接住了。

只是正准备把这个胖子扔到一边的时候,瞄准后脑的破风声让他身影一闪便挪移到了另一颗树后,而那柄投枪更是直接擦过了胖子的脸颊,在带出一蓬血花之后深深的没入旁边的泥土中。

“老三,老刘,把那三个废物给我抱到一边去,让老子来收拾他!”

在狰狞的笑容下,这个壮汉取下了背后的砍刀,单手毫不费力的挥舞着,呼呼风声直接响彻了这片树林间的空地。

看着这一系列不能更标准的动作,岳松一脸残念的看着对方,这种一般黑道组织小头目耀武扬威的场景他在以前的时代中看到过太多了,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吐槽。

“还是赶紧把他解决掉,就别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心中自省了一句,岳松也从侧方滑出了自己背上的长刀,刀锋指向对面。

这个时候,双方手中所持之刀长度虽然一致,但从卖相上来说岳松手里的那把简直可以称为锈蚀的铁片了。

“哈哈哈!!拿着这种兵器,你是准备用它来杀兔子吗?受死吧!!”劲风呼啸,对方直接一记力劈华山斩了下来,似乎是准备将岳松一刀两断。

‘锵’的一声之后,眼前的景象让后方准备喝彩的帮众全部都瞪大了眼睛,那还不到两寸宽的刀身竟是牢牢的挡住了老大的劈砍,不,不仅是挡住了,竟然还将老大的那柄精钢打造的金丝大环刀砍出了个缺口?!

然后,岳松就猛然一个侧身突入到了对方胸口处,用刀柄在他的胸口檀中穴处用力一敲,便让他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眼睛看了过来,果不其然的得到了这样的反应:“英雄,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的……”

“够了,把钱交出来,然后滚蛋!”

用布袋收好缴获的物资,岳松便准备走向现在属于自己的那匹马,只是脚上的新靴子好像踩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低头向下看,从脚边漏出来的,却是huáng sè的纸面。

“信封吗?”

第十章 守株待兔

正愁没有更多的信息,岳松拆开了信封,两眼瞪大看向那一张信纸上的字迹,良久之后方才感慨道:“你个混蛋,字写的不好就别在这现眼,去请个书生代写啊!”

手指用力一搓便将整封信化作碎末,岳松揉了揉鼻梁,便继续照着原定计划去洛阳了。

信上说的是那个大汉所属的佛山帮要去给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庆祝生日,所以将他们这个堂口派出去采买礼物,好在送上之后能得到对方的庇护。

虽然岳松挺想去见见左冷禅的,那一位怎么说在这个江湖中也能排到前十的位置,只是有些时乖命蹇罢了。但他的习惯是先把一件事做完再转向另一件事,所以就要看他能不能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之内抓到田伯光了。

星夜奔驰,在良驹的助力下岳松用了八天终于赶到了洛阳,入城之后从那些江湖人物中听到的讯息则证明了他的判断:田伯光最后一次被人发现是在两天前的汝阳,当时他试图窃取县中富户藏在地窖里的好酒,结果那富户直接下了个狠心往地窖中投掷火种要烧死他,结果被他从地窖中冲出,全家被杀。

默然无语,岳松决定这几日还是把睡觉时间再压缩一下,争取尽快抓住那个家伙再说。数了数兜里的仅剩的铜板,岳松最终决定还是把马卖掉,先去好好吃喝一顿再说。

从马贩子那里换来了一笔足够让自己生活十几天的钱财,这几天赶路弄得相当疲劳的岳松决定先去好好吃喝一顿,所以直奔城中最大的酒楼,准备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的特产美食。

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按照伙计的推荐点好饭食之后,岳松便饶有兴味的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虽然已经不复往日之盛,但洛阳依旧是这河南之地最为繁华的城市,而论起江湖势力,却是佛门在这里最为昌盛。

想想白马寺和靠近这里的少林,大街上那些戴着念珠的居士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驴肉汤,锅贴,各种烩菜,洛阳这个地方的菜不像其他地方有特色,不过吃起来还是相当舒适的。

刚吃了不到一半,便看到两个华服公子踱步上楼来,在看到衣衫破旧的岳松时皱了皱眉,自顾自的进了旁边的雅间去了。

虽然看出那两个人都有一定的武学根底,不过岳松也懒得去听这些富家公子闲谈风月,只是在隐约听见那一声‘平之表弟’之后,他方才提起精神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哥哥,现在平之表弟已拜在华山君子剑门下,这倒确是一件好事,若是他能得蒙真传,将来也算是复仇有望了!”声音高昂,只是内中却能听出一股讽刺之意。

“小弟,我们那表弟想要复仇可不容易,现在各大名门正派在魔教压逼下至少要维持住表面上的和气,那余沧海虽然行事酷烈,但为子复仇也算是师出有名,要不然爷爷父亲他们又岂能忍得下这口气?!那不是平白坠了我们金刀王家的名头吗!

再说,咱们的表弟很明显也没能学到他家传的真正的辟邪剑谱,现在那东西恐怕也已经落入岳不群之手,倒真是便宜了那个君子剑啊!”

碰杯声传来,这两兄弟甚至在隔间叫了个歌姬前来唱曲,那靡靡之音倒是有些将说话声压过了,不过还没有超过岳松的内力所能达成的效果范围之外。

“……爷爷也真是,不去复仇也就算了,毕竟姑姑已经嫁到了林家,不算我王家之人。但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还让我们去松风观送礼,这也未免太过了吧?!”

“咱家这‘金刀无敌’的名头在河南这个地界上还算管用,一出省界,在这那些真正的名门大派眼中便和那什么天河帮,liu hé门没什么分别了。就是在这洛阳城里,咱们两兄弟见到少林的高僧和嵩山的剑士不照样得以礼相待?你又不是没看到爷爷知道平之表弟被收入华山门墙的时候是有多高兴呢!”

“唉,不说了,喝酒喝酒!”

接下来的那些风流闲话便没什么价值了,这两兄弟不是就要启程前往西川,而他们的父亲则会前往嵩山拜见左冷禅,以求能延续好两家之间的和谐关系。

又过了一刻钟,岳松便大口将汤喝完离开了,呆在酒楼中实在是有些气闷,不如趁现在田伯光还未来先去逛一逛

洛阳城内的景点还是挺多的,虽然对什么牡丹园没有兴趣,不过跟着信众们去白马寺上了炷香,看着旁边大腹便便的和尚诵念经文,感觉还是挺有趣的。

只是那白马寺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上层武学,全靠官府赐下的牌子让这里的和尚可以受到众人尊崇。

到了傍晚,岳松已经摸清楚了这座城市的建筑布局,更重要的是从市井之人口中知道了这座城中的měi nu都在什么地方,像什么致仕的尚书,学士家中的就不说了,岳松主要还是记住了几个富户地主大院的位置。

幸而他们之间相距不远,都是居住在洛阳城南的富人区中,倒也省了岳松来回观察的功夫。

提前给自己买好了几样糕点揣在怀里,岳松便飞身上房找了个最高的位置,这一家商人好像是个卖绸缎布匹的,到现在这个时候后院的机杼声还是不停。

自己的屁股底下就是这座院落的正厅了,主人依旧在忙碌的审查着各个店铺的账目,时不时的还要让管家督促哪一批货物有没有及时运到。

最后,这家姓钱的商人叹了口气,对着管家说道:“老王,明日记得给天河帮,金刀门,佛香门都把礼送上,这个月的定例可又涨了三成,可千万别忘了!”

管家自然躬身应是的准备去了,而这个老爷也要去后院安慰他新娶的第七房小妾,顺便考虑一下要把他美丽的女儿嫁给哪一家才能保住这份家业。

啃着糕点喝着绿豆汤,斜靠在瓦片上的岳松心情也平静了下来,这段时间内他体内真气增长的速度已经大不如前,岳松现在也只能不断运转心法以求将真气更加纯化,只是那道门真气本就至精至纯,想要再进一步也是相当困难。

“内功还真是只能靠水磨功夫,特别是这种玄门正宗的功夫,想取巧可没那么容易啊!”晒笑一声,岳松也想起了故事中主角的境遇,那些能一步登天的家伙还真是幸运十足啊!

在细嚼慢咽中时间很快便到了月至中天之时,四周已是一片寂静,除了敲梆子的更夫之外更是无人在活动,岳松也有些困倦了,便准备维持住浅睡眠的练功状态直到天明。

只是在真气循环运转了四五个周天之后,岳松便被随风传来的另一道踩上瓦片的声音惊醒了,睁眼看去,在隔了一条街的对面房屋上,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瘦削身形正鬼鬼祟祟的趴在上面,似是要窥探房屋内部。

一见身材不对,岳松也就懒得起身去搭理这个小偷了,反正这片的富商家里钱多的是,一个小偷也偷不走多少钱。

真气在相辅相成间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缓慢增长,丑时将过,已到了一夜之中最为深沉宁静的时刻,在这个时候,另一道细微而几近不可察的脚步声轻轻的自岳松背后响起,很显然,有一个高手正在这个房屋的另一面屋脊上!

悄无声息的发力站直了身体,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他的身法也可以发挥到最佳效果,毕竟它最开始被创立出来就是用于刺杀的。

小心翼翼的和对方同步而行,在踩着院墙进入了后院之后,岳松终于能看清前方那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形了。

“淫贼田伯光,还不受死!”

第十一章 追击结束

第二天一大清早,洛阳城鼎鼎大名的华捕头便被请到了刘老板府上,虽然一开始并不情愿,不过在对方那个管家将一袋子金银塞入他袖口之后,这个声名远扬的捕快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条街上。

“华捕头哎,你可算是来了,昨夜那个淫贼田伯光居然来窥探我的女儿,幸好有一个小偷和他黑吃黑的打了起来,不然的话……”

听到田伯光的名字,这个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头脸的华捕头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据说最近一次连泰山派的人都栽在他手里,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头又哪敢去招惹这样的煞星?不过,那个和田伯光打起来的小偷是什么情况?

听到对方的疑问,这个老板赶忙哭丧着脸,把他当晚看到的情景都讲了出来。而在这个时候,岳松正在城外小镇的市集上吃早饭,昨夜的追逐战让他损耗颇大,现在必须得好好补充一下。

昨夜在他的叫声震醒了这片街区的人之后,岳松眼前便有一道刀芒劈头而现,一个闪身躲过去之后,岳松也随即抽刀准备还击,只是那田伯光却并不想再纠缠下去,愤恨中带着一丝惊恐的瞪过来一眼,他果断的收起单刀,一个跳跃便消失在了院墙之后。

岳松自然也随之追了上去,而他最后离去的身影和留在屋顶上的食物残渣还是被这家的仆役发现了,结果现在身上就平白多出了一个小偷的名号。

在昨晚整夜的追逐中,岳松到底还是没能将田伯光留下来,虽然自己在速度和耐久上已然隐约胜过了对方,但是奈何对方的经验确实更加丰富一些,频繁的利用建筑物将自身置于视线的死角之内,并想要伺机发动偷袭将岳松斩于刀下。

只是在岳松的谨慎和刺杀用轻功的支持下,双方的互坑都没能产生什么效果,只是在一路纠缠中最终出城,最终一个不慎之下看着田伯光消失在了山林中。

总的来说,昨夜的收获还是相当大的,不仅阻止了那个家伙再次犯案,而且还切身实践了自己这套轻功隐蔽身形的效果,如果不是自己经验不够丰富的话,说不定就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刀刃送进他的后心了。

咽下最后一口豆皮,岳松寻思着还是要继续追杀那田伯光,这种利人利己的好事可不能放弃了。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岳松就去找了个铁匠铺为自己打造了几套山林中捕猎用的东西,虽然他只能算是个二把刀的猎人,不过人类的踪迹在山林中还是比较好找的。

准备好干粮和绿豆粉末,换上了一身猎人打扮的岳松就沿着当地老人指出的道路进入了山林中。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岳松便和田波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猫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小猫,老鼠却是个奸猾的硕鼠,所以在追击过程中也算是险象环生,数次岳松都差点被骗入陷阱之中,幸而他是以最为谨慎的态度追击,除了身上多出数道伤口之外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已然入秋,两人在将河东之地绕了个遍之后来到了陕北之地,这里黄土丘陵纵横,植被稀少,人民更是贫穷非常,是以当地的土匪刀客数量极多,多靠劫掠来往的商旅谋生。

只是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当然也有踢上铁板的时候,隔着一个山沟,站在两边的两人都已经换上了当地的装束,那些想要打劫他们的蠢货自然已经被扔到沟里去了。

“混账小子,你他娘的追了老子三个多月了还不放弃,难道是老子哪天招惹了你的亲戚不成?!”颇有些气急败坏,田伯光现在也是一脸憔悴,平日里还能精心修剪的胡子已经长满了整个下巴。

“我是个孤儿,没什么亲戚在世。”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岳松正在判断哪一条过沟的路线会更快一些。

“那你这个混蛋是吃撑了不成!?连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没这么勤快的追老子,你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人在这里主持哪门子的正义!”怒吼声响彻方圆,田伯光当真快被前方这个不知道利害的小子气死了。

“我愿意!”说完,岳松便展开轻功,沿着一道土梁向着对方飞奔而去。

“呸!”愤愤的啐了一口,田伯光转身便跑,在这几个月的纠缠中,这个小子的刀法身法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自己竟然已经隐隐不是对手,还是先拉开距离,再找一些江湖上的同道把他做掉为妙!

只是这样的想法已经在他脑中转了一个多月了,现在这西北这条线上的江湖人士都知道了淫贼田伯光正在被一个人追的四处跑,甚至有一些人想要趁机痛打落水狗来获得他身上的刀法和轻功秘籍,只是都被他反杀了而已。

而想要帮他的左道妖邪当然也有,只不过那些货色被后面的那个小子砍了一半之后就作鸟兽散了。

再次甩脱了一帮想要前来捡便宜的正道人士,两人在绕着延安府转了一圈之后又跑回了山西,这次田伯光发狠地直往北方塞外跑,宁可自己跑到北方草原上去闻牛羊的腥膻味也要把身后这个牛皮糖甩脱了!

一路上就这么继续你追我赶,在路过太原的时候还遇上了恒山派的一队尼姑,当时那个领队的老人还想率众上来助阵,结果在两人惊鸟一般的轻功之下瞬息便被扔在了后面。

秋色已深,林中的树叶也渐渐变得枯黄,越是靠近长城,这大风引起的灰尘也是越大。虽然追逐战中的两人都有不干扰对方洗漱的默契,但现在这灰头土脸的两人看上去还是和乞丐没有什么分别,如果遇上丐帮中人的话绝对会被认为是帮内的兄弟。

最终,两人在大同府附近再次接战,在一片山石之上,两人之间刀光纵横,杀气四溢,一般的江湖人士见之必然为之目眩神迷。

岳松横刀直接斩向对方腰眼,其势之猛之快已经不容对方闪避,而田伯光咬着牙以自己的单刀一架,在碰撞声之后,一道血痕便自他的嘴角流出,显然已是身负内伤。

当胸一掌将对方震开,田伯光再次翻身向后拉开距离,脑中急想着:“这小子的内力明明是玄门正宗,但威力却是大的惊人,又练有护体gong fǎ难以突破,现在连刀法也跟了上来,招招逼我和他硬拼内力,这样下去迟早完蛋!”

心一发狠,田伯光再展得意快刀,锋芒成网护住周身,随之在身上摸索出仅剩的最后一枚烟雾弹,将其狠狠砸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稍退半步,一挥长刀,这种花招在这几个月的追逐中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接下来无非是那个家伙利用这一段时间差拉开一些距离,却不可能让自己彻底失去他的痕迹,只是在重启一轮追逐罢了。

只是当烟雾粉尘被刀锋带起的风卷吹散之后,岳松眼前却彻底失去了田伯光的踪迹,两人现在是在一座矮山的最高处,可行的通道就只有前后两条,两边可都是不低的悬崖峭壁。

心头一凝,岳松快步奔向刚才田伯光靠近的左侧峭壁,探头一看,果然在附近的山石上发现了刻痕,那田伯光竟然狠下心来直接跳崖,利用自己的卓绝轻功和单刀来减缓速度,现在怕是已经落到下方的山林中了。

咬了咬牙表示自己又学到了一手,岳松扭头便沿着山侧滑坡一路向下,他可不想在真气已经损耗了相当一部分的情况下冒险下去,不过那田伯光胆气如此不凡,倒也让他生出了一股敬意。

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应该是他坠下的位置,岳松果然没能再次发现他的身影,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其实他内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毕竟这数个月的追逐实在是让人身心俱疲。

正准备沿着大道前往大同府,却听见前方传来了熟悉的骂人声,那些粗鄙之言现在听起来却是让他心动不已!

疾奔向前,在绕过一个小弯之后,岳松果然看到了被人提在手中,正在挣扎的田伯光,只是前方那个几乎连阳光都挡住了的身影让他不禁后退了一步。

“我去,这个大和尚竟然真的出现了?!”

第十二章 不戒和尚

眼前的那个和尚真是极高极壮,站直了身体之后竟是生生比岳松还要高出一个头,怎么看都已经超过了两米。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果然还是在他手中像小鸡仔一样被提着的田伯光,不过那个衣衫褴褛的家伙现在已经昏了过去,想必是他的吵嚷声惹怒了这个和尚,被他震晕过去了。

心知这个和尚不好相与,而且田伯光落到他手里也绝对讨不了好,岳松便准备暂时退去,之后再择机解决掉他好了。

猛然惊觉前方劲风袭来,岳松急转内气,运起身法向后退去,直到躲入树林的阴影之后才停歇下来。再抬眼,那胖大和尚竟已站在了他刚才所处的地方。

“这和尚别看身形胖大,这轻身功夫还当真不低,难怪能把田伯光抓在手心里!”不欲再跟他纠缠,岳松便准备在拱手施礼后就能立刻退去,谁知刚把胳膊抬起来,这和尚的声音便直接轰击到了他的耳朵中:

“你这小子,急着逃跑作甚?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声如洪钟,这个和尚随手摇了摇右臂上的田伯光,让他飘荡的当真是如风中残烛一般。

挤出一脸笑容,岳松还是抱拳施礼道:“这位大师,既然田伯光已经为你所擒,那我追杀他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请您代劳了,在下在此向您谢之!”

不耐烦的跺了一脚,这个大和尚直接吼道:“我抓这混蛋只是为了我的女儿,要是把他剁了,我找谁给我办事去?!”

“那,要是我能替大师办事,你能把他交给我,让我杀了他吗?”试探性的问道,反正无非就是再跑一次华山去找一趟令狐冲,到时能观摩一下独孤九剑也是好的。

“哦?你小子跟这淫贼有仇?”

“没仇,我是个孤儿,没什么亲戚朋友在世。”

“那你追杀他干什么!我听定闲那婆娘说你已经追杀了他几个月,难道是想靠他江湖扬名不成?!”再一跺脚,岳松感到整棵树也摇晃了一分,不由感慨这和尚的内力之深当真惊人。

“又没人知晓我名字,扬的是哪门子的名?只是看他不爽而已!”轻松自在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岳松便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化,最终哈哈大笑道:

“好,好!想做就去做,并能一直坚持下去,你这后生当真是太对我胃口了!拿去!”高喝一声,这大和尚便将田伯光直接朝岳松掷来,在岳松接住之后便扭头向着前方走去:

“我不戒和尚在前方三十里铺的酒店等你,快快处理完过来找我!”声随人逝,转眼间,这庞大的身躯便不见了踪影。

愣了一阵,岳松也不禁感慨失笑道:“这不戒和尚,还当真该是个佛门中人啊!”

跳下树去,将那田伯光扔在地上,岳松拔出了已经破破烂烂的长刀,准备立刻解决掉这个家伙。

“哈,老子到底还是落到了你的手里,想我田伯光……呃!”很讨厌别人说一堆废话,岳松直接切断了他的喉咙,看着这万里独行的恶人终于在长达千里的追逐战之后死去了。

摸了摸他的尸体,除了最后的十枚铜板之外什么也没有,想想也是,这种江湖上独行的散人又怎有可能把秘籍随身携带呢?

看着第一阶段的目标就这么被消灭了,一时间他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过在看到两人身上几乎一致的乞丐装时,心中的想法就立刻变成了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还是先去赴约吧,反正那个大和尚也不会在乎这点问题!”将尸体直接扔到了林子里送与蛇虫鼠蚁,岳松便顺着那和尚离开的方向向前,去看看那个不戒和尚是不是真的要求他去找令狐冲?

三十里铺就是个普通的让行脚商人歇息的小镇,镇上的人口也就几百人,平常招待一些在草原上来往的商人。虽然这里的百姓已经能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不过当他们看到一个乞丐和一个和尚正坐在酒店中饮酒的时候,这一场景依旧足够让他们惊掉眼球。

“小子,你当真不喝?!”

“一碗酒便是我敬前辈之举,但我着实不喜饮酒,还请大师见谅!”说完,岳松便将面前跟涮锅水一样的茶水灌进了肚子里。

“无趣的小子!”骂了一声,这和尚直接将一坛酒灌进肚子中,回头朝着年近50的老板喊道:“还不赶紧把酒拿来,非要让洒家一直催不成!”

那老板战战兢兢的将另外五坛酒全部抱了过来,他一个小店老板如何敢招惹这样的和尚,现在也只希望能赶紧将这个瘟神送走,酒钱什么的已经不抱指望了。

斜眼看了这个老板一眼,已经见多的了不戒和尚还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直接将钱袋扔了过去,这个大和尚表示他今天还能再喝十坛。

岳松的话,自然就是在旁边为他鼓掌助兴了。

等到对面已经喝到半醉,岳松也已经吃饱的时候,对面的大和尚终于想起正题了。他随手将酒碗摔到了地上,喷着腥臭的酒气说道:“岳小子,既然田伯光已经被你做掉了,那老子的活就得你来干,大丈夫说话可是要算话的!”

微微一仰头,岳松一脸正色的说道:“放心吧大和尚,我说出来了就一定会做到,说吧,你准备让我去干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吃饱了而且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岳松心情愉快的走在前往华山的大道上,那个大和尚豪爽的掏钱给他换了一身新衣服,而他的要求也果然是为了他的女儿去华山把那个令狐冲给绑过来当女婿。

“带过来之后,老子也要看一下他的成色,我的女婿可也得是人高马大的英雄好汉,可不能是那种没什么手段的病夫!”已经全醉的不戒和尚朝着岳松喷射着他的条件,在躲避飞溅唾沫的同时,岳松也是连连点头,拍胸脯保证他一定会把令狐冲带过来。

虽然也忘了现在这个时间段令狐冲有没有发现密道或者说见到风清扬,不过管他呢,反正风清扬也只是想找个传承者,到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

不过现在也不能太着急,首要的还是得先去找个铁匠铺把自己的刀修整一遍再说,上面已经多出了十数道缺口,再不整修一下,随便一撞便要断了。

一路上不着急的慢慢走,到了太原的时候终于听到了那些江湖人士在讨论田伯光被杀的消息,那些江湖豪客在感到不可置信之余也在琢磨着谁会拿到田伯光的刀法和轻功身法,还有人在淫笑之余幻想着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懒得去理那群bái chi,岳松自己找了家铁匠铺从老板那里租了一个炉子一天,本打算只是将长刀修补一遍,后来想了想,还是给自己打造了一把更长的直刀。

等到完成的时候,岳松发现这把几乎能碰到自己膝盖的长刀已经非常难从后背上bá chu lái了,只能继续利用侧滑式的刀鞘。

试着挥舞了两下,岳松觉得现在这种攻击距离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出门在夜色中找了个酒馆准备吃饭,结果旁边的江湖人士又带来了个不怎么好的小道消息:在之前嵩山派举行的给左冷禅祝寿的典礼中,那位五岳盟主突然出手当场斩杀了一名魔教派来的探子,并以此为要求在场的武林同道加强互助关系,而具体的措施就是将嵩山派的弟子派到各个门派中担当联络员。

总的来说,大多数小门小派还是支持嵩山派这样的行动的,毕竟有大腿可以抱总归是一件好事。

“从某方面来看,这位左盟主还真是挺让人心生敬意的!”

第十三章 华山派

等到岳松到达华山山脚下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道路上尽是积雪,让往来行走的人也稀少了很多。

在这种寒冷天气下,岳松紧了紧身上的兽皮,灌了一口藏在衣服最深处的热水,开始准备攀爬这西岳华山了。他曾经在别的时代坐着快捷的交通工具来过这里,而现今重看四周,只感万物苍茫,物是人非。

华山派是坐落在玉女峰上,而且因为门中弟子稀少,在山道上也并没有几个巡逻的人员,所以一身樵夫打扮的岳松也就悠哉悠哉的慢慢向上走,不用担心突然被哪个华山弟子撞见。

扔出一个松果将靠近的猴子惊走,岳松越走越是兴致勃勃,上一次爬华山的时候直接弄的他双腿发软,上山之后更是要面对高价的速食食品,而今修得武艺在身之后,这并不崎岖的山路更是恍如平地一般轻松自在,简直如同饭后散步一般。

只是想想自己在襄阳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达到现在的成就,岳松就有些意兴阑珊了,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到底是先去把华山的其它四峰全游览一遍,还是直接去抓令狐冲。

现在已是下午申时一刻左右,走的快点的话还能在峰顶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晚,等到第二天早上看看日出也是相当不错的。三成是把这一趟当成了自己之后旅游大计的起点,岳松决定好好满足一下自己吃游遍天下的愿望。

只是刚刚踩上了一个缓坡,前方传来的‘喝!’‘啊!’‘呀!’的男女吐气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就打断了他制定旅游路线的思路,而当他悄无声息的潜入到附近之后,才发现是两个十七八岁左右的一男一女正在对练剑招,从现场情况看,那个拧着一张脸,满头大汗的男人反倒是个生手。

又是一个回合,这一次,那个娇俏姑娘灵巧的用剑身打在了对方的手腕上,直接将那柄长剑打飞了出去,平躺似的陷入了雪地中。

“小林子,你这‘天绅倒悬’用的还是不熟,刚才要是我把剑斜过来的话,你的手腕可就要被我切断了哦?”双手叉腰,这个娇俏艳丽的小姑娘用着轻松的口吻说道,而对面那个神色怎么看怎么别扭的年轻人则默默的点了点头,走过去重新拾起自己的长剑,再次摆开架势示意要接着练习。

“小林子,咱们今天练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去西峰玩玩吧,说不定还能给六师兄再抓一只猴子回来!”兴高采烈的提着建议,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嘟起了嘴,因为对面这个依旧没能摆脱南方口音的木头还是要坚持练习下去!

“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练吧,我去找六师兄跟我一起去!”挥了挥拳头,少女在威胁了一番这个不好玩的家伙之后便离开了。

看着那个在寒风中仍是一脸汗水的身影,岳松竟是隐藏在树后一直看着他又练了一个时辰,直到双膀脱力,连剑都拿不起来才罢休离去,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神凝丹田,息游紫府……’之类的口诀,勤奋之姿一览无余。

“可惜了……”微不可察的声音飘过,这位满脑子都是复仇的青年也完全没有听到,只是一心想着明日要如何才能从师姐那里学到更多的剑招。

前方就是华山派弟子们的居住区了,要是论起总实力来,华山在五岳剑派中绝对是敬陪末座,衡山派虽然人心不齐,但好歹宿老和弟子的数目还是足够的,就是带出来排队也显得有气势得多,也不知道华山派是怎么折腾才弄成现在这种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情况的。

太阳已然落山,华山派的这些粉墙大屋之间已然没有了人员走动,只有个别屋子中还能听见女声传出,应该是那位宁女侠所收的女弟子们。

师长,弟子,仆役各有居所,最高处的那栋屋子自然属于岳家夫妻两人,再往下自然就是普通弟子和负责扫洒的仆役了。而要前往玉女峰最高处,也就是思过崖所在的位置的话,还真是要经过那个屋子旁边,也难怪原先的田伯光还要先犯案引走那两名仅剩的高手,才有信心把令狐冲悄无声息的带走。

不过这时候上山也没什么必要,岳松就在这些屋子里找了一个年久失修的住了进去,这里原本应该是属于过去的华山弟子,不过现在人丁稀少,自然也就有房子空出来了。

第二天清晨,岳松便早早醒来到边缘之处先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便躲在一片山石背后饶有兴味的看着这华山派的数十名男女弟子分别在一名书生和一名zhong nián měi fu的督促下打坐练气,待晨光完全消失之后,他们才分别散开,两两一组的对练剑招,时不时的停下来接受那中年书生的指导。

“这个君子剑的卖相当真不凡,当时在衡山没仔细看,现在认真一看,当真是气质不凡!”将目光再转向那个zhong nián měi fu,然后岳松的心理活动就变成跟那位还在西湖底下的魔教前教主一样了。

把华山派弟子们所使的剑招都观摩了一遍,这些剑法确实使得灵巧俊秀,但运使的确实有些死板,这训练过程也不像是在教习剑客,倒像是在前世的培训班中训练标准化人才!

看够了之后,岳松便找了个空隙上山去了,反正他也不打算立刻把令狐冲带走,在山上呆上一阵,让那个大和尚等一等也好。

顺着险道来到了山顶的危崖处,走了两步便发现了那个山洞,站在洞外,岳松便能听到里面的喘息声和舞剑的声音。

运气开声,岳松站在洞外喊道:“令狐兄,有故人来访,还请现面一见!”洞内的声音乍然消失,几个呼吸之后,那个熟悉的落魄青年便现出身影来,看到岳松的脸一愣之后便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位兄弟,不知你前来找我有何要事?”

话虽然如此说,但令狐冲心中实已提起警觉,刚才他在练剑的过程中竟完全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而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江湖散人突然来找他又是所为何事?

“吾名岳松,来此是受人之托,想要请你去见当日你在衡阳城救出的那名小尼姑,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动身了。”语气虽是淡薄,但他的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激动油然而生,等待着那一位武林前辈的出现。

“岳兄弟,我因行为不谨受师命在此面壁,现在期限未到,又怎能陪你下山?!仪琳师妹之情我已领受,便请岳兄回告于她,若是有缘,自会再见!”依旧心心念念他的小师妹,令狐冲又岂会在此刻领受对方情意,更何况师命绝不可违,他更是不会下山去了。

早有预料的叹了口气,岳松取下背后长刀,刀背向前说道:“我受人之托也必须完成,那就按江湖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若你能胜或支撑住我30招,自然可行你愿为之事!”

眼神一凛,心知对方意念甚是坚定,令狐冲知晓面前这位武功gāo qiáng,自己决然不是对手,但这几日好歹也曾经思考过他的刀路,想来撑持上几十招应该还不是问题。

‘唰’的一声拔出长剑,令狐冲豪情喊道:“好,我便在此领教兄台你的高招!”话音未落,他便使出一招有凤来仪攻了上去。

然后,岳松就只用了两招便击落了他手中长剑,毕竟他的膂力内劲都胜过对方,只需硬碰硬就能解决掉他。

“如何,你还有东西要去收拾吗?”

“刚才你只是靠着力气大才胜过刚练完剑的我,我却是不服!”

“那你又想如何?”

“让我在洞里面躺上一个时辰,休息好了之后再来比过!”

“可以。”

第十四章 风清扬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中,岳松先后领教到了令狐冲的各种奇招妙式,忽而宽大威猛,犹如千军万马来袭,忽而变幻莫测,仿佛海上涌动的云雾。

但是不论对方招式如何变幻,动作又是如何奇诡,岳松依旧能凭借眼界和内力上的差距来取得胜利,而流程也全部一模一样,前十招谨守门户看清对面的招式走向,然后便凭借强横内力将令狐冲手中长剑震落。

那令狐冲倒是想尽量避开与岳松手中长刀相击,奈何长剑之速不如对方快刀迅利,是以lián zhàn连败,但依然不肯放弃。

“岳,岳兄弟,让我进去想想,咱们再来比过!”气喘吁吁,从早上一直比到中午,令狐冲已然是相当疲累,但精神却是振奋非常,他感觉这短短一个上午的比试比他自己练一个月的剑法还要提升的多!

“请便。”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岳松现在已经懒得再多说其他字了,刚才见识到五岳剑派中其他各派的剑法对他来说也大有裨益,这些招式若是初见则难免惊慌失措受挫于其上,但在见识过一次之后,po jiě的方法便自然而生了。

“或许我该去给自己打造一副铁手套,这样遇上内力同样深厚之人也能多一种应对方法。”盘坐在石头上想着其他事情,岳松也突然感到有些饿了,便准备从怀中取出几块干粮作为午饭。

而从洞内钻出的令狐冲却是端着一个漆木食盒,正用手抓着里面的米饭大嚼中,在看到岳松手中拿着的干粮块之后,他也愣了一下,便作势要将昨晚剩下的豆腐递过来。

“这些剩菜还是留给令狐兄自己补充体力吧!”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岳松从衣服深处取出铁皮旧水壶开始喝水,结果立刻就感受到了对面的灼热视线。

“这里面是水,不是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岳松也开始调息运转真气,之前长达数个月的追逐让内气损耗极大,但在自己前来华山的这段时间内恢复之后,他明显能感觉到体内真气较之以前浑厚了不少,虽然任督二脉之间的节点依旧没能打通,想要复返先天仍是困难,但到底是有所进益。

功行周天,岳松也不用担心那令狐冲会偷袭于自己,而且他再练其他派门剑法也需要时间,是以便准备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但随着内气运行日渐平缓,神思渐入空无之境,岳松却突然感觉到了前方那一个似有实无的身影。

猛然一睁眼,前方依旧是那熟悉的洞口,除了皑皑白雪外再无他物,但岳松很清楚自己感受到的绝非虚妄。

站直身体,整理好仪容,岳松恭敬的向着前方躬身施礼道:“江湖后进小子岳松,请华山派前辈高人现面一见,晚辈不胜欢喜!”

声音洪亮,直接将令狐冲从洞内惊了出来,诧异的向着躬身的岳松问道:“岳兄弟,这悬崖之上只有你我二人,哪里有什么我派的前辈…高…人啊?”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变得迟疑起来,开始扭头四处张望。

仍是维持着鞠躬的姿势不动,岳松将之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语气恭敬真挚,打定主意要让那位风老前辈现出真身。

“唉!”沉重的叹息声响彻方圆,令狐冲惊讶的转身一看,见山洞口站着一个白须青袍老者,神气抑郁,脸如金纸,在看向令狐冲时摇了摇头,再将目光移向直起身来的岳松时却露出了赞许之意。

虽显老态,但其身依旧宛若挺立之青松,这位华山派的真正前辈问道:“小子,刚才我只是稍一动身便被你察觉,你xiu liàn的内功绝非旁门左道,却不知你到底师承何人?”

恭敬的一低头,岳松的悲伤回答道:“先师乃是前朝全真一门传人,现已仙逝,吾不复得见其音容笑貌矣!”想起过去近十年的谆谆教诲,岳松也不禁潸然泪下。

眼见其感情真挚不似作伪,风清扬的神色也温和了些,出言抚慰道:“既然你也是师承全真一脉,那和我华山派也算是有所渊源,便可和那蠢笨小子一样称呼我即可。”

在岳松恭敬应是之后,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和谐了起来,毕竟华山派的创派祖师便是当年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双方在根脉源流上还是有关系的。

“你既然受人之托,要将这蠢小子带走,却又一次次放任他入洞练招,心里想的恐怕也不是那么单纯吧?!”面色忽转严厉,这位老前辈突然出声诘问道,便要看他如何作答。

躬身再一施礼,岳松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晚辈和令狐兄练招,确实是想从他手中了解一些其他各派的行招特点以增长见闻,等到他无招可用之后,晚辈自然会将他扛下山去!”

“咳咳,岳兄弟你放心,我的招式还够让你看一个月呢!”一直琢磨着要如何才能从风太师叔手中学到一招半式的令狐冲下意识的喊了一句,然后就立刻被瞪的不敢说话了。

“住嘴,你这蠢才!无怪你是岳不群的弟子,拘泥不化,不知变通!山洞里的招式纵然是数以百计,也经不住你这蠢材如此消耗,还不进来?!”在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岳不群的鄙视之后,风老前辈便将令狐冲带入洞内悉心传授了,令狐冲在他眼中还算得上是可造之材,也不会让自己这一身绝技被埋没了。

至于岳松,他一个外门之人自然是没资格学会精妙神功的,虽然已不想管华山派之事,但这一点他还是看的很重的。

既然岳松已经允诺让风清扬尽力去教会令狐冲,那么对方自然也不用在乎什么时间的xiàn zhi,将那独孤九剑的总诀式悉心传授给令狐冲,等到黄昏时分陆大有前来送饭的时候,令狐冲才将经文口诀记得滚瓜烂熟。

“六师弟,这几天我胃口大好,你明日多送点饭菜上来,还有,再多拿两坛酒来!”站在前面嘱托这位送饭的小师弟,令狐冲显然是准备好和岳松打一场持久战了。

夜晚时分,岳松便在洞外找个避风处休息,另外两个一老一少则在洞内勤学苦练,令狐冲已是打定主意,要在明日一雪前耻,好好打出华山派武功的威风,让人知晓他这华山派大弟子是有真材实料的,日后也能为师门扬名。

岳松则盘坐在巨石后打坐练气,现在两种功力循环于体内已有突破之兆,但要真正达成,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而他的刀法也已经陷入瓶颈之中,虽然能按图索骥将其使出,但总有一股不畅快之感。

“希望那令狐冲学到的独孤九剑能让我有所感悟吧!”虽然知道风清扬的指导可能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岳松也不愿去恳求这位前辈,只是希望在接下来的较量中能有所启发。

等到了第二日,两人便在风清扬的目视下再次比武,此时令狐冲已学会独孤九剑的破刀式,剑法施展起来却是有进无退,一剑快似一剑的将岳松的上半身全部笼罩在剑网中,从场面上来看已占胜势。

但在风清扬的眼中,对面那个后辈虽然全然居于守势,但长刀挥舞起来势沉力雄,往往一击便可封堵住对手的数十个变化,让令狐冲那小子不得不继续变招以求突破,若非令狐冲也能随心发出各派招式加以组合,他早就黔驴技穷了。

招式往复循环,岳松依仗手中兵器的长度硬生生的将令狐冲的剑网挡在身前三尺之外,虽然对手奇招妙式层出不穷,但他绝不冒进,只以九守一攻的方式维持防线不破。

忽然,已经缓慢下来的令狐冲剑网中出现了一个破绽,岳松旋即便是挥刀疾速直斩,逼得对方不得不挥剑硬挡。

‘当’的一声,令狐冲长剑脱手,此战胜负已分。

“你方才为何不在第16招便发出那一斩?”风清扬突然发问道,他已然看出对方剑理和自身有相似之处。

“一是想观摩完令狐兄的奇妙剑招,二是这剑网确实难破,我在那时还有些束手。”收刀入鞘躬身答道,满身大汗的岳松也是隐隐有所感悟,已然开始期待着再战一刻。

第十五章 还是要带走

“岳兄弟,你这样一直只守不攻,可当真不像是个在江湖上厮混的豪客!”重拾长剑,令狐冲在旁边出言打趣道,他自认为自己的剑法已然大进,虽然可能比不上师尊,但就是田伯光再来他也有把握胜过他的刀法,谁知还是落败于对面的青年之手。

谁知这华山派的一老一少却看见对面那人摇了摇头,从后腰的布包中取出了一根小唢呐,举着向他们示意道:“我原来的职业是猎人,樵夫,还是吹唢呐的乐队成员,练武也只是为了防身,和帮助我实现梦想而已。没钱的时候,我还是要重操旧业的。”

这样的景象当真让两人吓了一跳,十几息之后,对面那一老一少便同时笑出声来,令狐冲笑得尤其夸张,捂着肚子把长剑都扔在了一边。

在被风清扬用一个石子打在脑袋上之后,令狐冲才站直了身体忍着笑说道:“我说岳兄,以你的身手难道还做不到日进斗金?何必过得如此抠抠巴巴,还要跑去给那乡下土财主吹拉弹唱,去挣那几十文钱?你看咱们之前遇见的那田伯光,他过的不就是跟个大财主一样?”

话说的相当轻松,很显然,这位华山派大弟子还没有遭遇过缺钱的情况,就算真的缺钱了,恐怕他也会去找个富户劫富济贫了。

风清扬则是微笑着一言不发,他现在也想听听对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我靠劳动去换钱很奇怪吗?还是说给人吹啦弹唱挣来的钱就比给人看家护院,得来的钱要低贱?而且我又没说只会用这一种方式挣钱,那些肆虐的土匪强盗还是能给我提供足够的盘缠的。”用奇怪的眼光看了过去,岳松的心中还是自然的闪出了那句话:“侠以武犯禁!”

“当然没什么不好的,愿意去做什么就去做,又何须管他人会怎么看!”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要请动你这样的高手给他们演奏,要给的工钱只能用他们的家产来抵了!”气色有好了一些,风清扬出言之时依旧蕴含着无穷威严。

“好啦,大不了我之后也学个乐器去,急了的时候还能当街卖艺。不过岳兄弟,咱们现在到底还比不比了?”令狐冲也插了一句,这位岳兄弟既然是如此值得结交的豪杰之士,那再比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自然要继续比下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岳松和风清扬都坚持着要再比下去,岳松是想好好再体会一下对面的独孤九剑,令狐冲内力不足,运转剑势依旧有空隙,正好能方便他认真观察;而风清扬则是指望着能将独孤九剑尽快传给这个小子,自己之后便要隐居后山再不出世,现在又有这么好的陪练,不比奈何?!

所以,一心想着可以开始喝酒畅谈的令狐冲就被带了回去继续练习,那独孤九剑的各个招式变化极为繁复,一日的时间又哪里足够?

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几天内,三人便一起在这悬崖上比武练剑,正好岳不群夫妇又受嵩山派邀请前去赴会,倒也不用担心有人上来打扰。

已经是第22次比试了,现在岳松想要谨守门户的话已经至少需要动用六成内力,而这已经超过了他内力自然恢复的上限,但若不如此的话,他便很难挡住对方无孔不入的剑尖,到时只能再用其他招数了。

再次以内力上的极大差距将对方手中的长剑震落,岳松也觉得有些疲倦了,这令狐冲不愧为主角,在剑术上进步的速度确实极为惊人,不过在其他方面,比如拳脚暗器之类的,他的表现也只能勉强称为是名门正派弟子的一般水平了。

看着这两名后辈比完,风清扬也确实感到十分欣慰,这传自独孤大侠的神剑总算是后继有人,与自己同源的那个江湖后辈也令人欣赏,自己虽然一生失败,晚年落魄,但终究没有在人生的最后潦倒透顶。

眼见令狐冲想要再过来请教,风清扬长袖一摆,朗声说道:“你虽然在这位小友面前一败再败,但也只是因为对方各方面实力皆强过你,切不可妄自菲薄。你资质甚佳,习练这套独孤九剑也算是恰得其份,日后便自己多加用功,我现在便要去了!”

“啊?!!”大惊失色,令狐冲方才表达完自己朝夕侍奉前辈的愿望,却见风清扬厉声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见华山派门中之人,连你也非例外!”旋即又将目光转向岳松,声音和缓的说道:

“这位岳小友,望你也不要将我尚在世的消息传出,风清扬已是背时过气之辈,只希望在这后山度过残生。”

岳松也是点头应诺,这几日虽然并没有受到他的直接指导,但每次和令狐冲比完之后,风老前辈的点评都能切中要害,让他能反思刚才的刀法运转中在哪里有所疏漏,已是大有脾益,又如何能妄求更多呢?

说完,风清扬瘦削的身影便在满含热泪的令狐冲和一脸敬重的岳松眼中飘飘下崖,在后山隐没,自此相忘于江湖。

心情悲伤不已,令狐冲便拿起长剑胡乱挥舞,却是将华山派和五岳剑派其他的招式全部混杂乱用,虽是全然不成章法,但心无所滞,顺其自然的剑意却是彰显得比平日更加强烈。

看着对方挥舞完气喘吁吁的将长剑扔在了地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岳松也再次出言道:“令狐兄,既然风老前辈已经决定隐居再不出世,那就要靠你来传承这套剑法了。只是现在,你也该下山跟我去见那位仪琳师妹了。”

苦笑着站直了身体,令狐冲再次拿起长剑说道:“既然岳兄弟仍是坚持,那我也只能再向你请教一次了!”

第23战,岳松只用了一招就结束了战斗,他全力运起身法,在对方精神还没有完全凝聚之前便闪到了他的身后,只轻轻一敲便将他打晕了过去。这倒不是说岳松之前就是在演戏,只是双方综合实力上确实有差距而已。

现在夜色已临,陆大有也在第21次比试时把饭送过来了,岳松便点住了令狐冲的穴道,待到月黑风高之时便扛着他顺着山道一路下山,等到天色已明,两人已在华山山脚下十里之外了。

令狐冲也早就醒来,在岳松为他解开穴道之后,这位潇洒浪子也只能苦笑着跟着岳松一起走了,毕竟岳松也已经答应回去之后会和他一起向师尊赔罪,自己既然技不如人,又有何颜面去怪对方重信守诺呢?

只是自己突然失踪,小师妹他们一定会搜查整个思过崖,到时洞内一直没机会说出的五岳剑派的遗失剑招若是被他们所发现,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想到这点,这个大心脏的家伙就开始怡然自得的吵嚷着要喝酒了。

但现实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中,连土匪都不愿出门打劫,所以在花完了最后一文钱去买酒热身之后,这位令狐少侠也只能拉下脸给人当帮工赚钱了。

因为道路的原因,两人紧赶慢赶也用了一个月才到达大同府,那个不戒和尚当时说的就是只要岳松放出消息他就会尽快带着女儿赶来,所以现在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被人绑走已经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了。

压了压衣领,令狐冲苦笑着说道:“小岳兄弟,既然咱都已经到大同府了,那咱们总能好好吃上一顿了吧?这几日天天清汤寡水,我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数了一下身后背着的兽皮,岳松回头答道:“先去皮毛铺子,再去酒楼!”

第十六章 与狐同行

在北方冷冽的寒风如刀片刮遍天地的日子里,靠近草原的百姓在冬天都是尽可能的窝在家里,除非有必要的话绝不往外跑,就连一直跟塞wài méng古人做生意的商队也停了下来,等这阵风雪过后再出发。

是以城内酒楼的生意也有些惨淡,所以伙计们也在无精打采的擦着桌子,等待着天空放晴。不过当那两个客人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是难掩一脸的鄙视之色,直到对方把银子砸进他旁边的柱子里。

一口气将一瓶热好的汾酒闷完,令狐冲长舒了一口气,将早已打结的头发都梳到后面,一把抓住面前的羊腿便啃了起来。岳松则表现得能文雅一点,他慢慢的将杯中的热水喝完,然后才拿起筷子品味面前的一盆羊杂。

这顿饭整整吃了一个时辰,两人一口气把沿路攒下来的钱花了个一干二净,把这个酒楼中的特产美食全部品尝了一遍,算是彻底的满足了一把口腹之欲。只是当酒足饭饱之后,令狐冲便又开始发问了。

“我说小岳兄弟,那位不戒大师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咱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无休止的等下去吧?”令狐冲本就生性跳脱,若非山西本地的汾酒正合他口味,他也不会这么乖乖的跟着岳松过来。

将最后一点油水蘸着馒头吃光,岳松干巴巴的回应道:“那个大和尚爱女成狂,只要知道你在这儿就一定会杀奔过来,放心吧!”

听着岳松的话,令狐冲不知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对面小岳兄弟话语中的那个大和尚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呢?!至于称呼,因为到底是和自己的师尊同姓,说起来总有些感觉怪怪的,所以在前面加了个小字。

酒足饭饱,这两人也要去找个住宿的地方了,虽然已经没什么钱,不过这座城里空房子还有不少,随便找个稍微干净点儿的住进去就是了。

接下来的三天内,大同府的气温已经开始回暖,这寒冬也算是快要过去了,但那位不戒和尚依旧没来,倒是令狐冲已经和本地的江湖人士打成了一片,当他们知道令狐冲是被抓来和恒山派的一名女子见面之后,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拍胸脯保证会把他在这里的消息尽快传出去。

只是又过了两天,传回来的消息却并不怎么好,那个不戒和尚在十几天前似乎和塞外草原上的一个黄教喇嘛起了冲突,直接越过长城追杀对方去了,估计着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另一个消息就是华山派岳掌门已经出发前来寻找他的大弟子,最多十天之后便会抵达恒山附近。

听到这个消息,令狐冲直接就朝着正吹着唢呐的岳松看了过来,目光中的意思非常明显:赶紧让我走吧,不,是赶紧跟我一起去师尊面前请罪吧!

岳松完全不为所动,继续研究着怎么在唢呐上改进葬礼进行曲。

眼见对方不给反应,令狐冲便挑明了说道:“小岳兄弟,既然现在已经知道那个不戒和尚不知所踪,而且我师父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还是先去向师父大人请罪吧!而且有他在,你也不用担心那个和尚来找你麻烦了!”

岳松收起了唢呐,叹了口气道:“塞外啊,那还真是有些麻烦,咱们走吧!”

一把捏住脸色大变的令狐冲的脉门,岳松完全不打算给他争辩的机会,就准备领着他去塞外一游了。

“哎,等等,我说你能不能先等等,好歹先搞清楚咱们到底该去草原上的哪里再说啊啊!!”令狐冲的惨叫声直接响彻了街道,岳松则是一步没停,直接就奔着城中的会友镖局而去了。

在一个时辰之后,他便和镖局的总镖头谈妥了条件,两人将以随行供奉的身份加入一队前往归化城的商队,跟着其他镖师一起前往那个商业中心。

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前往那个蛮荒之地,一脸绝望的令狐冲内心中竟隐约有一丝激动,这时他才意识到对未知的冒险才是他现在内心中真正希望的。当然,那蒙古之地特有的烈酒也是能让他答应的一大原因。

在城门口整队的时候,负责押运的镖头殷勤的跑过来和岳松令狐冲两人寒暄了半天,除去那些没什么意义的吹捧话语之后,这个范镖头的意思就是希望两人能保护这个商队,毕竟有消息说漠北双熊正在这附近一带肆虐。

拍着胸脯答应了一定会保护住对方之后,令狐冲才转身向着岳松问道:“那漠北双熊又是什么货色,挺厉害的强盗吗?”

给自己的水壶中灌满热水,岳松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他们两个是横行塞外草原的两个和尚,皮肤一黑一白,所以分别被称为黑熊白熊。而且那两人不仅抢夺财物,还会生chi rén肉,尤其是练武之人!”

闻言,令狐冲当即勃然大怒,高吼着发誓一定会铲除那两个畜生,还当地百姓以安宁。

岳松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到了车上,这个商队有十头骆驼和两辆大车,他们两人凭借胜过所有人的身手自然分到了其中一辆。

激动过后,听着驼铃响动的声音,令狐冲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他心知自己的内功依旧和师父的要求相差甚远,不然也不至于一直败于岳松之手,所以便盘坐在车上开始静修内功了。

晃晃悠悠的走了一日之后,商队便来到了长城的关口处,明早便要翻越山口进入草原地带,到了那个地方,过人的武力便是保护住财产的唯一方法。

啃着镖师们殷勤递过来的羊腿,令狐冲狂灌了一口特产的马奶酒,被皮囊中的腥味熏得半死的同时却依旧高呼痛快,只用了半刻钟便和其他人打成了一片,开始和他们一起高唱当地歌谣了。

而岳松则谢绝了其他人的邀请,他倒是品尝了一下商队中的奶制品,不得不说味道之浓郁远胜记忆中的任何一款产品,但是吃多了也确实有些腻。至于御寒用的烈酒,他本身的内功修为已经足够精湛,而且其中一道内气也是至阳至刚的属性,用来挡住初春的寒风还是不成问题的,更不用说还可以借此来磨练内气了。

因为岳松这种生人难进的表现,其他人也不敢前来打扰他,所以这个营地中以岳松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都没有人在活动。只是并非所有人都会把他晾在这里,那个已经有些喝高了的令狐冲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举着酒囊朝着他喊道:“小岳兄弟,还是赶紧过来跟我们一起喝吧,这些镖师可都是义气豪勇之辈,可不能平白凉了他们的倾慕之心啊!”

冷冷的抬头看向这个醉鬼,岳松闭眼表示自己现在不想说话,并挥袖扫出一股冷风吹向这个脑袋已经不太清楚的人。

“哈!兄弟,你这样在江湖上可是混不开的!”被冷风冻得一个激灵的令狐冲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只是决定在日后的旅途中慢慢的将对方导正过来。

嗯,虽然武功比对方要低,但是现在看自己的江湖经验还是比对方丰富的多,自己还是有义务去帮助他的!

胡思乱想着明天就会忘掉的话语,令狐冲便转身离去了,他还要将剩下的三个人也一起灌倒呢!

睁眼看了看对方的背影,岳松当然清楚令狐冲到底在想些什么,毕竟上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便是襄阳城中的那一家子,但他们都不清楚,想让岳松完全同化入这个江湖是没有意义的。

“到底是个过客!”内心深处再次默念了一句,岳松闭上了双眼,再次沉浸在了xiu liàn之中。

第十七章 漠北双熊

事实上,只有当你真正来到塞外草原之上,你才知道在温暖的房屋中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这里没有肥沃的土地,也没有密布的树林,只有卷起雪花,让它们像密雨般的暗器打在你脸上的冷冽寒风。

至于那些牲畜的异味和人身上浓厚的体味,在你闻习惯粪味了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因为去的是塞外最热闹的交易市集,来回一共600里路,差不多需要12天,考虑到岳掌门肯定还会和恒山派的三位师太再叨扰一阵,当他们回大同之后,应该不会让令狐冲最尊敬的师父等上太久。

路也是走惯了的熟路,只是这条商道上现在却只有这么一支商队在行走,谁让他们的老板为了贪图寒冬腊月的五倍利润,硬是把这支队伍给派了出来。

在前两天的路上都是一路平安,除了有一群饿狼前来袭击之外就没有其他危险了,而它们的狼皮也粗糙到只有商队中的牧民才想往包里装。紧了紧身上柔顺的羊皮袄,再喝了一口献上来的马奶酒,令狐冲他表示他现在当真是惬意无比。

“金爪月爷,随带腰刀,黄伞罩定乌纱帽……”听着旁边令狐中带着一股悲切之意的陕西小曲,岳松就知道这家伙又开始伤感起来,怀念自己依旧在华山,和那个福建来的小林子正在成双练剑的小师妹了。

摇了摇头,岳松表示他现在理解不了这种男女之情,也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遇到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子。

路程已经近半,领队的总镖头也渐渐安下心来,想想也是,那些草原上的马匪在这种天气中恐怕也懒得出来,宁可窝在巢穴中搂着那些抢掠来的女子肆意享受吧!

只是这世间上的事就是禁不住想,第四天的早上刚刚出发了半个时辰,沉重的马蹄声就从前进方向的左右两边同时响起,随之而来的粗豪怒吼更是让商队中的绝大多数人面无血色:“王八羔子们都给我停下!黑熊,白熊两个爷爷在此,再敢向前,定杀不留!!”

听说是江湖中的最凶残的漠北双熊来了,商队中负责押运的镖师们已然是尽失血色,常往塞外跑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个巨盗,若是普通人被他们抢劫,也不过是失了财,命还是可以保住的,但像他们这些负责押运的镖师们,这两个畜生便会将自己直接煮来吃了。

敢出来运镖,心里自然早就有了某天会死在外面的觉悟,但死后连自己的尸身都要被人吃下肚去,这就万万让人不可接受了!

乞求的目光看了过来,岳松和令狐冲自然早就将兵器拿到了手中,令狐冲更是跃跃欲试的笑道:“小岳兄弟,既然贼从两个方向来,咱们便是一人一个,看谁能先拔头筹,如何?”

“依你!”斩钉截铁,岳松直接身化幻影窜了出去,这漠北双熊的名字他在之前已经听过数次了,早就列在了他的必杀名单之上。

双方间隔本就不到200米,尽管腿的个数不同,但速度却近乎一致,只在七息之后,岳松就和整整高出他数尺的那个黑胖和尚正面对上,那个面生横肉的和尚先是一惊,随后便一脸狞笑的取下放在马鞍侧方的长柄巨斧,便要借助马的冲力将岳松斩成两截!

碰撞只在瞬息,在巨斧倾斜着朝着自己腰部砍来的那一刻,岳松只是一脸淡然的将身子猛然向右边挪移了五尺,这一完全有悖常理的举动顿时让黑熊目瞪口呆,而在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天翻地覆的感觉。

“嗷!!啊!!!”马和人的痛呼声混杂在了一起,岳松左手拿着滴血的长刀,面无表情的绕过前腿已经被割断的骏马,顺手一刀给它一个解脱,目标直指前方五米处那个还在挣扎着向前爬的黑胖和尚。

这个横行草原的黑熊现在右臂和双腿皆断,本来他还能在马翻的那一刻保持住平衡,奈何挥出去的巨斧却是难以收回,体势崩溃之下自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头也不回的单靠一只左臂向前挣扎着,他的耳中自然能听到逐渐逼近的不徐不缓的脚步声,就在他感觉到刀尖似乎已经直指自己的后心时,他才猛的将刚刚收回来的左臂向后一挥,白色的粉末瞬间笼罩了身后方圆之地。

“大爷我,,大爷,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心中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黑熊依然没有放弃求生的愿望,只是该来的也终究会来。

“哧”的一声轻响,凹凸不平的粗糙刀锋便直接贯穿了他的喉咙,尽管捂着喉咙还想要继续活下去,但他终究还是溺死在了自己的血液中。

看了一眼已经移动到数百米远外只剩下几个小点的商队,再低头看看地上这具庞大的尸体,岳松想了一瞬,便决定只带回头颅作为证明即可。

挥刀将沉重的头颅斩下,岳松厌恶的用刀身将其托起,离自己尽可能远的往回走去。这种chi rén的畜生往往会感染极其麻烦的病毒,拿回去之后还是尽快烧掉为好。至于遗留在草地中的尸身,那便送与这草原上的饿狼了!

一路平举着长刀往回飞奔,头颅内流出来的血珠在草叶上连成了一线,不过很快便再无其他液体渗出,倒也让岳松轻松了一些,回去之后只用把刀再擦上三遍即可。

而对于留在商队中的那些拿着刀却还战战兢兢的镖师来说,他们今天就算是涨了见识了,能亲眼看到这个江湖中真正的高手会具有怎样的水平。

所以当岳松回来的时候,数十人全部迎了上来躬身下拜,有一人恭恭敬敬的将头颅从他的刀上取下,而另一人则直接奉上了擦刀用的麻布。

“令狐冲还没有回来吗?”用力擦拭着刀上的血痕,岳松皱着眉问道。

“那位令狐大爷刚才跟您一样也是直接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岳大爷,要不然您过去再看一下?”递上一包水的同时,这个总镖头也试探着问道。

“不用,那个家伙很快就会回来,咱们再在这里等上他一刻钟即可。”岳松则皱着眉头回应道,以令狐冲现在的剑法应付对方绝对不成问题,只是再想想那个家伙的轻功和贫弱的拳脚功夫,他又有些不放心起来。

“给我匹马!”冷然下令道,岳松还是要骑马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他刚骑出去百米开外,就看到令狐冲一瘸一拐的拎着对方的头颅从一个小土坡后闪出来,在发现岳松之后,方才大喜过望的凑了上来。

“以你的剑法寻求破绽之能,怎么还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就是跟他打了会儿嘴仗,结果这个混蛋还准备给我扔暗器呢!”

把令狐冲载上马一起回去,在慢跑的过程中才知道原来令狐冲是把先报名后厮杀的江湖流程走了一遍,结果他华山派大弟子的身份又平添了一堆的口水话,时间就是这么拖下来的。至于他的脚,则是在闪避撞过来的马匹时不小心扭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大碍。

回去之后,商队的所有人便围着那两颗头颅庆祝了一遍,本来打算把它们烧掉,结果那个拿着算盘的商队掌柜却主张说把它们带到买卖城,那里的蒙古王公用高价悬赏这两颗头颅很久了。

“到时两位大爷便独拿六成,剩下的便由商队诸人分润,如何?”

岳松和令狐冲都没有什么意见。

接下来的一路就更是风平浪静了,在第五日的傍晚,商队便到达了仍然繁华的买卖城。

第十八章 暗夜袭杀

商队最多会在这座小城中停留5日以买卖货物,在这期间并不需要有太多人保护,所以岳松就和令狐冲先告辞离开了,约好了出发时会面的地点,这两人便开始在城中打探那个特征极为明显的不戒和尚是否来过这里。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收集到了一堆有用的信息,那个不戒和尚在这座城中果然是有着赫赫声名,有人说半年前他在这里当街踹翻了一头牛,又有人说他在五天前才把城东的顺风酒楼给砸了,只因为和旁边桌子的人产生了口角。

到最后,连寺庙里的喇嘛都面露凶光的围了上来,直到岳松将脚下的石板跺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后才方才罢休。

在一个安静点的地方把所有的信息都统合起来之后,岳松才无奈的认识到这个那个大和尚恐怕是跑到青海藏边那一带去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中原的和尚跑到藏边喇叭教的地盘上是去搞什么,也当真不怕被人群殴啊!

斜眼看了过去,令狐冲疯狂的摇头表示他坚决不会再往西边跑了,就算他在输十次也绝对不行!岳松在想了想之后,就亲口告诉令狐冲过几日他们便随商队一起回去,不再去找那个一点儿也不靠谱的大和尚了。

喜形于色,令狐冲再次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便要拉着岳松一起去好好喝一顿,尝尝草原本地的风味到底和中原有何不同?

被牛羊的腥膻味熏得也有些难受,两人便找了个晋商开的酒楼进去大快朵颐,这里做出的牛羊烤肉确实相当有特点,味道之纯正确实远超中原之地。

拿骨头剔着牙,令狐冲还是没能劝服岳松跟他一起共饮这里的马奶酒,对面那人依旧只肯喝一碗便开始喝茶,只好让令狐冲一人在这里独饮。

喝到半醉之后,旁边的桌子也被那些跑江湖的马帮坐满了,他们羡慕的看着两人桌子上堆着的一堆骨头,然后粗暴的使唤着小二赶紧上菜。

在那些低等的烈酒几碗下去之后,这些江湖人士便开始说这一路上的见闻,也能算得上是互通信息,本来也只是些王家镖局失了火,李家拳门被人砸了牌子之类没什么营养的信息,不过当他们说到附近流传的那个最劲爆的消息之后,岳松和脑子已经有些糊涂的令狐冲都竖起了耳朵。

“哎,刚才你们也在街口那看到了吧,没想到漠北双熊也有被人砍下头颅示众的这一天,真是报应不爽啊!”

“谁说不是呢?那两人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也不知是哪位英雄侠士为我们扫除了这一祸害!”痛饮一碗,这个在背后带着一排短刀的瘦子苦大仇深的说道,他有一个在镖局过活的兄弟就是丧命在那两人手中,连尸身都无法保全。

“来,让我们为那英雄侠士共饮一杯!”一人提倡之下,叫好声瞬间响彻了这个酒楼,旁边的令狐冲也端起大碗一口灌了下去,还用得意的眼光看向岳松,脸上的自豪之感更是有些掩饰不住。

而旁边的桌子在菜上来之后嘴也没停,依旧嘟囔着他们知道的一些小道消息,只是再往下听,令狐冲已经发红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却是听见那个被称为王老六的瘦猴一样的家伙说道:“不过杀了他们的英雄以后恐怕也不会好过,谁让这漠北双死熊背后还有人呢?”

在比其他人笑骂催促着别在这故弄玄虚之后,这人便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得意的说道:“你们以为为啥这俩人能在草原上横行这么久?那些附近部落的头人甚至连管都不管,还不是他们把抢来的财物给那些豪酋们三七分成,才让那些牧羊的家伙在那一直装聋作哑?现在这俩被人砍了脑袋,你们信不信,过不了几天,又有一股土匪该崛起了!”

这话他们自然是信的,因为这种内容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就在其他人准备嘲笑这个家伙时,却不料他又说出了个让人震撼的消息:“那这个你们肯定不知道,就是这黑白死熊其实每年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你们猜他们是去哪儿了?”

就在其他人把拳头都举起来的时候,把人吊足了胃口的王老六才张口说出了一个地名:“河北黑木崖!”

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一同举起了筷子朝着盘中夹菜,瞬间桌子周围便多出了一片咀嚼声。

得意的朝着四周看了一遍,这个王老六还特意朝岳松两人看了一眼,然后才坐下来安稳的吃菜喝酒。

刚才的那个地名两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而它代表的含义在江湖上更是人尽皆知,作为凶名赫赫的魔教老巢所在,黑木崖在一些小门小派那里已经成了禁句,就是像五岳剑派这种名门大派,教导弟子的师长在提到它的时候也是一脸凝重。

毕竟,魔教在江湖中和整个正道纠缠了百年依旧屹立不倒,得罪了魔教,简直就是离死不远的同义词了。

令狐冲也瞬间酒醒了大半,不过在看到对面依旧一脸淡然吃菜的岳松之后,他便也失声笑道,直接抱起坛子喝了起来。

“我华山派和魔教本就不共戴天,杀了他们的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那些魔教崽子敢来,持剑杀了便是!”豪迈的想法充斥内心,令狐冲大口大口的灌酒,尽显内心中的豪迈之意。

只是当他在黑夜中被寒风吹拂着冻醒,发现自己正在被岳松拎在手中在城内的小巷中疾奔,而身前身后都传来一阵喊杀声时,令狐冲便彻底懵逼了。

“小岳兄弟,先把我放下来,咱们一同对敌!”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追杀,令狐冲便下意识的去摸剑,摸到剑柄之后便大声朝着岳松喊道。

但岳松却是充耳不闻,只提着一口气以令狐冲想象不到的速度向前疾奔,而在他忽然跃上一个矮楼的房顶,单手持刀当面斩杀一名黑衣人之后,令狐冲才意识到为什么不能停下来:那黑衣人手中竟赫然拿着一把弩弓,上面的箭头在月光中更是闪着绿光。

寒毛倒竖,发现自己依旧是手软脚软的令狐冲便闭嘴不语,只用眼睛帮助岳松观察敌情,并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身躯替这位兄弟挡下可能袭来的弩箭。

只是在整整一个时辰的来回追杀过程中,他算是见识到了岳松的轻功到底高到何种地步,如鬼似魅,似实似幻,还拎着一个成年男子的岳松简直犹如狂风中飞舞的燕子,那些歹毒的黑衣人连他的衣角都无法挨上。

终于,在损失了十数人还依旧一无所获之后,领头的黑衣人便发射了一个烟火宣布撤退了,岳松也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找了一个破旧的空房子躲了进去。

这时令狐冲的脚才终于能挨上地面了,这一路忽上忽下的颠簸也把他弄得头晕眼花,再加上肚子里的酒精,他就直接把黄昏时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

换了换脑袋,令狐冲向正盘坐在地的岳松致谢和发问道:“兄弟,这回还真是多亏你不喝酒了!那群黑衣人是谁啊?”

只是还不等岳松回答,他便自己给出了答案:“一定是魔教的崽子,没想到他们的嗅觉竟然如此灵敏,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不对,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

岳松睁眼冷静的说道:“那个商队完了。”并伸手指向远方的夜空。

令狐冲一脸震惊的向那个方向看过去,却发现本该漆黑的夜空也被染成一片艳红。

第十九章 螳螂捕蝉

第二天一早,城中的大部分闲人都围在了已然变成废墟的酒楼附近,并朝着还有火苗残存的梁柱指指点点。这场夜晚的大火也来得相当莫名,在起火之后突然又杀声四起,吓得附近居民都关门闭户不敢出声,生怕那些江湖强人害到了自己的头上。

虽然像这样的事在之前也并非没有发生过,但下手这么狠厉,连酒楼中的一个住客都没放过,这种情况倒当真是第一次出现。

旁人在这里议论纷纷,不过在抒发完感情之后也就很快离开了,毕竟还要去辛勤工作来维持住自己的生活。只是在隐蔽处还有两个披着斗篷的人一直站在那里,其中一人更是紧握着拳头怒视着废墟,即使脸被遮挡住也能感受到愤怒的情绪。

“走吧,我们现在就返回中原,我们现在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域外之地!”冷静的话语从另外一个兜帽下传出,隐含于其中的愤怒却是微不可查。

两人很快便顺着商队出了城门,在从一家马帮的手里买到地图之后,两人便准备独自踏上回程之路,以免再牵连到其他无辜者。

翻身上马,两人便一路向南疾行,这一路上大多都是无法隐藏身形的平原,只有一些小的树林山坡需要特别防备。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在这一途中完全没有遭到魔教徒众的埋伏,竟是一路安安全全的回到了长城关口,但即使是在进关的那一刻,他们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牵着马走在街道上,令狐冲一脸狐疑的发问道:“兄弟,那些魔教崽子难道是在那晚被你杀怕了?他们没有报复过来简直是不合常理呀!”

令狐冲的疑问当然是有道理的,对于徒众遍布天下,还控制了无数旁门左道的魔教来说,没有立刻报复过来完全和他们日常的处事风格相悖。

“或许是他们自认为人力不足以直接解决掉我们,正在忙着集结人力吧。”岳松将目光收回来随口回了一句,他现在并没有在人潮中发现什么危险的存在,或许是负责这片地区的魔教堂主还是香主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吧。

现在距离他们离开大同府已经过去九天了,如果之前的消息没有问题的话,现在那位华山掌门应该已经到了恒山,如果再牵扯上魔教方面的问题的话,其他各派也有可能会派人来。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依旧是要收集情报,这种事就交给令狐冲去做了,岳松则要去市场补充一下这段时间内消耗的东西,特别是一些常用的药丸需要补充一下。

在这个靠近边境的小镇,药材矿产之类的东西还是挺丰富的,岳松很容易就会自己配好了金疮药和已知的解毒药剂,虽然对付不了什么百药门和五毒教,不过对付大部分暗器上所带的那种毒还是足够的。

令狐冲则是非常轻松的就混入了那些江湖人士所扎堆的酒店赌坊,在请了一轮酒,又输了五两钱之后,他便成了那些人最好的朋友了。而那些人口中说出的消息却让他又喜又忧。

在目前流传的消息版本中,最靠谱的一个是岳掌门确实已经到了衡山,据说要和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商讨如何团结协作对付魔教的问题,至于他,这个在门派中被人绑走的大弟子,回去之后恐怕要像之前的某位祖师一样在思过崖上呆上三年零六个月了。

“我违逆门规,犯下如此大错,就是师父让我在上面待上十年也是该然,只是不知师傅发现石洞中的剑法没有,他老人家这次来到恒山,是否会将恒山派的剑法也交给定闲师太呢?”

心里想着回去之后要如何请罪,刚走出赌坊大门的令狐冲眼睛在阳光照射下眯了一下,与此同时,无数破空声向着他飞射而来。

在利用破箭式将来袭的暗器全数回返给袭击者之后,令狐冲发现袭击者已经在他的面前消失了,而地上却多出了几具被波及到的无辜者尸体。

“该死!”咬牙喊了一声,他便在围观者赶来之前离开了。

只是当他急急赶到约定汇合的地点之后,却发现茶棚中的岳松正端坐在五具尸体之中,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茶叶渣泡出来的茶水。

“这些家伙下了mi yào的同时还用暗器袭击,你有破箭式在身,没受伤吧?”起身将挡路的尸体踹开,岳松随口询问道。

“我没事,但是让他们给逃了,你把所有人都解决掉了?”令狐冲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他可是刚才看到那些人是如何分散逃走的。

在得到肯定答案的同时,令狐冲也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回去勤练轻功了。

只是还不等他说出要去赶紧拜见师父,岳松就率先出声道:“走吧,我们现在也去恒山,正好你师父岳掌门也在那里,咱们也就正好把两件事顺便一起办了算了!”

闻言大喜,令狐冲自然是满口应允,他现在已经开始想着要如何在师父面前请罪,以及要如何向他老人家介绍身边这位把自己拐跑的人了。

想着一但回到师父身边就不用担心无孔不入的魔教教徒,令狐冲自是满心雀跃的快马加鞭向着恒山赶去,一时之间竟忘了在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岳松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专门提醒他。

恒山本就离北方边境不是很远,两人现在又骑着骏马,这200多里路用不了三四天便能走完,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那魔教妖邪很有可能会在路上伏击,所以两人前进的速度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在越过桑干河之后,他们距离恒山便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甚至可以说这片地区就已经是恒山派弟子们经常出没的地方,附近的百姓也非常熟悉这些往来的武林人士,不会像其他地区的人一样害怕得躲起来。

但这里很明显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果那些魔教贼子想要下手的话,前方便是最后的机会了。

前方是一段盘山道,只要再越过这个山头,他们便能到达恒山脚下的小镇,那里必然有恒山派弟子驻扎,魔教妖人绝对不敢主动进攻哪里!

只是非常明显的是,前面的山道上肯定埋伏着一堆魔教徒众,单是令狐冲就能想出一堆阴毒陷阱,什么陷马坑拦马索之类的自不用说,自崖上推下滚石堵塞道路或直接砸死两人也有可能,至于其他的各种阴毒手段,令狐冲已经懒得再去想,而是将目光移向一直能冷静面对一切变化的岳松,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弃马!从上方步行过去!”指示还是一贯的简明扼要,两人便直接将马送给了山下的农户用以耕地,自己两人则借着夜色的掩护绕到了山麓北侧,准备沿着那里的一条猎人小道穿过这座山峰。

在只有月光照亮道路的情况下,这崎岖的山道确实一点也不好走,不过岳松有绝佳轻功在身,令狐冲也不是什么挑剔的性子,两人便一言不发的沿着山道急行,不过最后一道峭壁还是依靠岳松把他带上去的。

上去之后已经差不多到了子时,两人在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向着另一方向上的缓坡走去,不出所料,两人在月光下清楚的看到了埋伏在道路上方峭壁顶部的数十名黑衣人,他们连一丝火苗都没有点燃,所有人以整齐的姿态趴在道路一动不动,将魔教的严密组织和精良训练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用眼神示意过去,令狐冲已然做好杀出的准备了。

第二十章 黄雀在后

此时,一名身材瘦削的老者正站在本教精锐的最后方,这次他向教主请命率人前来伏杀五岳派之人,踌躇满志的要在那杨莲亭面前立一大功劳,好叫他知晓这教中的事物依旧是要依靠老人,而不是一味偏袒像姓秦的那个小子那样的幸进之辈!

这次得到可靠消息,华山岳不群和恒山定逸都会在明日前往北部边境,这个山道又是他们的必经之处,若能设下陷阱将他们一网打尽,自己在教中的地位定然可以水涨船高!

虽然是想到了兴奋之处,但这位魔教长老依旧是隐藏在岩壁下面色不变,这一次带出来的都是直属于他的本部精锐,那些想抢功的混蛋和一心为公的童百熊都被他挡了回去,谁也别想拿走他的功劳!

至于有可能会失败?这次准备的滚木擂石和毒水弩箭以及在山道上每隔十米便布下的陷阱难道是只能拿来看的吗?他们不来则已,若是陷入这陷阱阵中,就是少林方证武当冲虚来了也一样得死!

下面的魔教长老正在做着将五岳派精锐一网打尽的美梦,至于隐藏在上面的那两个小虾米,他才不屑于去对付那两个无名之辈呢,既然负责北方的范长老愿意让他的脸被打的啪啪响,那他也只好在旁边加油助威了!

这个时候,隐藏在上方的两人终于看清楚了下方到底埋藏了多少魔教徒众,那些魔教妖孽竟然一口气派出了近百人埋伏在山道的各个隐蔽处,而他们身边摆放的那些巨型石块和原木更是让人看起来心惊肉跳。

悄悄的退回最上方的位置,令狐冲狐疑的问道:“兄弟,这魔教妖人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吧,如此数量的魔教精锐都足够覆灭江湖上的一些小门派了,就是我们五岳剑派遇上了也要严阵以待,结果只是拿来对付我们?”

“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是我们!”异口同声,两人同时得出了正确的判断,他们两个在江湖上又没有什么盛名,又哪里值得魔教如此慎重以待了?

“那我们现在又当如何,是现在便杀出去,还是待到遇见他们埋伏的对象之后与其前后夹攻?”心里也下不定主意,令狐冲便再将目光投射了过去,想看看岳松是什么打算。

却见岳松果然有了主意:“这些魔教妖人在这里埋伏的定然是正派人士,我们自然该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且你也别忘了,现在你在江湖上的名声和尊师心中的印象恐怕并不太好,若是明日相助的武林同道能在江湖上替你扬名,想来岳掌门应该也会感到高兴吧?”

一听到自己的师父会为自己的正义行为感到高兴,令狐冲当即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兴致勃勃的便开始借着月光擦拭长剑,准备在江湖同道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因为也不清楚魔教妖人要对付的武林同道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两人也就只能轮流守夜监视着下方情况,看看对方会不会有什么异动,结果直到太阳初升之时,道路下方依旧是一片平静,连上山砍柴的樵夫都没有出现一个。

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令狐冲快没有耐心,已经在内心中将下方之人骂了几十遍,痛骂那群bái chi到底有没有准确的情报,害得爷爷他在山上白白受冻,要不是天气还没有回暖,自己更是要把精血喂了蚊虫了!

“再等半日,若是午时还没有动静,咱们就直接杀出,到时候拿着脑袋去请功也是一样!”将打磨好的石块放到身边那一堆的正上方,岳松也已经下好决心了。

看着他在旁边打磨好的一堆暗器,令狐冲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更是在内心中下定了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尽可能的斩杀魔教徒众,以扬华山派之威名!

辰时已经过半,道路上依旧是一片宁静,而看着下方依旧卧倒在地一动不动的那些魔教之人,令狐冲都对他们产生了一股敬意,这么长的时间内依旧能保证动作不变形,这些魔教之人当真可敬可怕!

眼见时间将近,令狐冲已经按耐不住要冲杀下去了,他已经给自己选好了出击的位置和面对的敌人,能最大程度的隐藏住自己轻功的劣势和阻碍敌人人数优势的发挥。

就在这焦急的等待中,却见岳松猛的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说道:“来了!”惊讶的扭头向远方看去,令狐冲方才发现南方的山道上有数骑正向这里驶来,距离魔教妖人埋伏的地方尚有数百米之远。

惊讶的回头再次赞叹了一下岳松的内力精深,令狐冲已将长剑擎在手中,随时准备出声提醒对方之后便杀下去。

只是在对方逐渐靠近,能看清他们的服饰和面容之后,令狐冲却差点直接将长剑扔到了地上,抑制不住的便要大喊一声‘师父!!’。

好在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过很显然,他们原定的在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再杀出的计划肯定是不能再往下执行了,不过他们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提前暴露的话倒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就在那队骑士距离陷阱之处还有数十米远的时候,令狐冲便猛然出声喊道:“师父!前面有陷阱,快快停下!!”

他在这一声中已然运上了内力,虽然并不知道狮子吼之类的法门导致嗓子有些受创,但接下来的情况也无需再用言语说明了:杀声四起,埋伏的人和即将遭受袭击的人以及原来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两人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虽然场面相当混乱,但敌我双方还是相当分明的。

虽然计划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所打断,但这位魔教长老也并不打算退缩,毕竟他现在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虽然手下的教众已经有些疲惫,但自己的精锐在充足的准备之下依旧能胜过那些乌合之众!

如果后方的那两个小子没有神勇到如此地步的话。

那两人年齿明明不高,在江湖上行走的话顶多能被人称赞一句少侠,实则也不过是为了捧一捧他们背后的师门罢了,谁也不会觉得他们当真会有多强的实力,从另一个角度说的话,就是师门的面子其实才占了江湖能力的绝大多数。

但谁料这两人一人使刀一人用剑,杀入自己人之中竟是显得锐不可当,持刀之人的那柄直刀挥舞起来势大力沉,对付眼前的对手从来只用两招。第一招断兵,第二招杀人!

而那个拿剑之人确实走的是剑法的灵巧一路,剑尖总是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面前的敌人,与他对敌之rén dà多都是先被刺瞎了双目,然后才被一剑封喉。这位经历过无数江湖风霜的长老细思之下竟然大汗淋漓起来,自己所擅长的乃是拳掌功夫,却要如何才能在那柄神出鬼没的长剑击中自己之前打中对方呢?

在本该伏击的这一边,1/3的部下正在利用事先布置好的陷阱挡住华山和恒山之人,不过到底是失了先手,而对手又是两派中的高人,最多在撑持一刻钟就会被突破。

所以,还是得必须先解决掉一面,最终,他阴鹫的目光还是放在了那个使刀的年轻人身上,他的刀法劲力雄沉却并没有什么花巧,正好能让自己发挥掌法内力上的优势将其擒获,那这一趟也终究算是有些收获!

计议已定,这位魔教长老便悄然隐没在了向前进攻的rén liu中,就在岳松将面前这个手持盾牌的黑衣人拦腰斩断的时候,却发现一双肉掌从跌落的尸体中间窜出,目标直指他空门大露的胸膛!

非常干脆的松手将快要折断的长刀扔到了地上,岳松翻掌运气,便要以体内双功一对面前的阴毒掌法!

第二十一章 见前辈

当华山派岳不群和恒山定逸师太终于杀散了面前的魔教妖人,施展轻功跃上山梁之后,他们所看到的便是一片尸山血海的景象。

“阿弥陀佛!”下意识的一呼佛号,僧袍上已沾满鲜血的定逸师太却是毫无畏惧之色,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边缘,正盘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两人。

“咦,除了冲儿以外,竟然还有其他人?他这是在替冲儿疗伤?”安排好弟子才跳上来的岳不群惊讶的说道,而眼见后方的不认识的年轻人正以自身内力替令狐冲疏导经脉,这两个前辈高人便也不出声打扰,只在周围检查着地上的尸体真身。

只用了片刻工夫,他们便搞清楚了这些人乃是直属于魔教十长老的精锐部队,刚才若非令狐冲直接出声提醒,自己若是陷入他们的包围中也很难逃出生路。

再一细看,他们在山壁旁边赫然发现了一具黑衣黄带的尸体,这样的装束正是魔教十长老所独有的!立在旁边小心检查他的尸体,岳不群惊讶的发现这位魔教十长老之一竟是被人震断全身经脉而亡,而他的右臂骨更是被人震得节节寸断,但从他发蓝的手掌判断,此人练的却又该是一门阴毒的掌法,又怎会如此死去?各班疑问,也只能等这两人疗伤结束之后再说了。

不多时,定逸师太这一次带来的弟子也都赶了过来,他们之前已经收敛好了山下的尸身和拆除了道路上的陷阱以防止普通行人在中招,只是没料到在这上方突然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都不禁惊叫出声起来。

“都住嘴!不过是一堆早该归于尘土的臭皮囊,又有何可惧?!仪文,郑萼,还不快将他们都收拾了!”令行禁止,定逸师太既然下令,那些普通弟子们自然躬身领令收捡这些尸体,以在之后将他们统一烧化。

只是在她们劳作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正盘坐在地上的两人。

“令,令狐师兄!”一声惊叫突然从一个娇滴滴的尼姑口中传来,在被她的师父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方才低下头来继续诵念着经文,但目光仍时不时的移向侧方,诵念的经文已从往生咒转为观音心经。

又过了半个时辰,坐在前面紧闭双眼的令狐冲终于有了反应,他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旋即便是睁大双眼,向前猛的吐出了一口黑血!

“冲儿!”“令狐大哥!”惊叫声也同时响起,但见那令狐冲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神色却已变得正常了许多,便安下心来上前探问道。

“冲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一边说着,岳不群也将自己真气沿着手掌脉门开始探查他的经脉,发现气血流动已然恢复正常,体内的毒素应该已经全部排出了。

“师父,徒儿,徒儿!”热泪盈眶,令狐冲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而考虑到他现在身上的伤势,岳不群也只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剩下的话等回去之后再说。

在令狐冲幸福的闭上了双眼开始休息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依旧坐在地上的岳松身上,若是所料不差,便是这人将令狐冲自华山绑走,但是看刚才他不惜损耗真力也要替令狐冲疗伤,又不像是对他有恶意,种种状况实难想的分明。

在闭目调息了一刻钟之后,岳松终于让真气平静了下来,刚才先是全力以赴的和那魔教长老对了一掌,虽然一鼓作气压过了对方将其震死,但也让自己的经脉有些受创,还不及调养,旁边的令狐冲又不慎踩到了地上的一枚暗器,虽然不是那种连木头都能腐蚀的毒水,但毒性之猛也依旧不容小觑,结果又是大耗真元才帮他将毒逼出。

今天的损耗即使以他内气的特殊恢复之能也需要半个月才能复原,但麻烦却已经到了眼前,他也只能先把前面的人应对过去再说了。

只是还没等到他张口,面前那两个武林前辈的盘问便接踵而来,让岳松也有些疲于应付起来。

“不知这位少侠姓名,还请明言,也好让老夫知晓是谁救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微笑的岳不群开口问道,却也隐隐挡住了岳松离开的空隙。

“我本孤儿,因为钦慕岳王爷便让自己同有岳姓,单名一个松字。”

顿时一愣,岳不群的声音中带上了欢喜说道:“想不到我俩也算是本家,但不知少侠为何要突然绑走我的劣徒,却是他那里做的不对了不成?”

将目光看向一直想说话却被堵住的定逸师太,岳松朝着她拱手施礼道:“定逸师太当面,小子有礼,敢问是否可以可以让仪琳师妹过来一见?”

被晾在旁边的岳不群也不生气,然后有兴味的看了过来,却见定逸师太眉头一拧说道:“仪琳确实在此,你要见他做何?”

摇了摇头,岳松指向正靠在石头上休息的令狐冲说道:“要见那位师妹的,非是我,而是这位令狐兄。我受仪琳师妹的父亲不戒和尚之托,要带令狐兄前来见她。”

“啊!!”后方瞬间传来一声惊叫,显而易见刚才不好意思过去照顾令狐冲的仪琳听到了岳松的话,现在更是涨红了脸,在师姐妹的调笑下用袖子捂住脸一句话也不想说。

瞬间勃然大怒,定逸师太猛的一挥袖说道:“那不戒和尚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他自己不守清规戒律已是有违佛祖教诲,还想坏了仪琳的修行吗?!”然后又立刻瞪了过来,朝着岳松喊道:

“那不戒和尚行事荒唐无稽也就算了,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又怎能附和他去做这种荒唐之事?!”

训斥声远达四野,被惊醒的令狐冲正准备张口替岳松辩驳,却见对方躬身一礼道:“那不戒和尚这种想法确实是够可笑的,我也不觉得令狐兄来了之后,仪琳师妹就能和他成就眷侣。

只是那不戒和尚既然助我擒获那淫贼田伯光,我自然该有所报偿,所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倒是让令狐兄陪我远远跑了一趟,甚至连塞外都去了一次。”

听到这句话,岳不群和定静师太都将目光集中了过来,田伯光的死讯确实已经在江湖上流传,但却一直不知道是谁替世人除此大害,今日方知却是面前的这位少年英雄。

“好!那田伯光早该死了,你这番确实做得对了!”定逸师太当场大声叫好,对岳松的态度也瞬间变得温和起来,这位师太到底是嫉恶如仇,一听到恶人受诛便不再计较之前,开始询问那魔教长老之事。

在得知两人在后方埋伏了一天方才杀出,并且那魔教长老确为面前之人击毙之后,定逸师太更是交口赞道:“当真是少年英雄!老尼这副臭皮囊也确是靠了两位才得保下了!”

旁边的岳不群在知道了两人在一路上力敌魔教教众,斩杀漠北双熊的事迹之后,眼神深处针对令狐冲的不满也消退了许多,即使如此,思过崖之事也依旧要和这徒儿分说清楚!

既然令狐冲和抓他的这一位都已经找到了,那么自然也不用再北上寻人,在场所有人便在处理好尸体之后一同返回了恒山,定逸师太会在那里一尽地主之宜,让两人休养好之后再走,顺便也要和这两位少侠说清楚当前江湖的动向。

谁让本来稳定的江湖现在已经有了风暴来袭的兆头,那位左盟主最近的动作已经让不少人感到警觉了。

第二十二章 说出秘密

将令狐冲抱上马,一行人便沿着来路往恒山而去,本来就相距不远,是以当夜幕降临之时,所有人已经回到了山下的小镇,因为攀登见性峰还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众人便准备在小镇上留宿一晚,待到明日再回山顶的恒山派。

小镇中的居民本就和恒山派有旧,于是很容易便借到了一座院落把所有人都安顿进去。令狐冲的伤势依旧没有恢复便早早睡下了,而在正厅中,岳不群和定逸师太依旧在和岳松谈笑风生。

在得知岳松的师承是全真一脉之后,岳不群便陡然变得更加热情起来,甚至还和岳松一起哀悼了一会儿去世的郭大侠。而他的目的自然也是昭然若揭,现在华山派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真正能算得上独当一面的高手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现在面前就有一位和自己有关系的江湖散人,若是能把他招纳入门派中做个供奉,日后对付左冷禅也能更有把握。

但岳松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我的本愿就是做一江湖散人,若是入了门派,恐怕也受不了那清规戒律的束缚,到时再违门规又要破门而出,反倒是不美了。”喝了一口茶,岳松表示他会继续以散人的身份在江湖上斩奸除恶,与那魔教不共戴天!

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岳不群自然就不好再说什么其他的了,也只能微笑着允诺日后江湖上再见,华山派必定会和他守望相助。

而定逸师太自然也不会有其他的要求,只是在强调了几句让他一定要保持住本心,不要在之后的日子里被魔教妖人的诡计所迷惑,以至于落得跟刘正风一样只能远避海外,甚至无法尸骨归乡的下场。

谢过定逸师太之后,各人便分别回房休息了,既然现在已处在恒山派的影响范围之内,这一夜自然也睡得安心。

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众人便一起向着山上的恒山派而去,在那里拜见过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之后,这一套事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恒山主峰甚高,因为还要照顾令狐冲这个伤者,等到了见性峰峰顶也花了大半日时光。而恒山派主庵无色庵却是座小庵堂,旁边有三十余间瓦屋分别由众弟子居住。

在昨日便有人通报事情的始末,定闲师太便领着她的弟子等候在外,在一阵寒暄之后便将归来的诸位侠士迎了进去。

等到入内之后,更见无色庵只有前后两进,却是远逊于之前在各个大城中看到的那些堂皇寺院,倒更像是出家人的清修之地。跟着岳掌门来到庵中,岳松只见堂上供奉一尊白衣观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摆设,四下里则是一尘不染,陈设简陋,确实是一片祥和的修行之所。

分宾主坐好,大多数弟子自然各自回归本位练剑去了,在这堂上除了恒山三定,华山君子剑之外,也只有他们的大弟子和岳松这个外人得以在内,毕竟接下来的内容也无需让太多人知道。

首先,坐在上首位置的那位慈眉善目的定闲师太便对令狐冲和岳松表示感谢,毕竟若是没有他们冒险现身示警,恒山派此次必吃一场大亏不可。

两人赶忙起身回礼连道不敢,而在一轮寒暄过后,终于将话头转向了正题,也就是当前江湖上已经流传的沸沸扬扬的五岳并派之事。

“那位左盟主确实是雄心勃勃,拿到了盟主的名头还是不肯罢休,仍是想将五岳彻底合而为一,从而能和少林武当争锋,与那魔教正面抗衡。但如此之事,却是我等绝不可能接受的!”语气虽是和缓,但说到最后依旧是斩钉截铁,定闲师太自然是不愿意将这祖师的基业奉送给他人的。

“哼,什么五岳并派,那左冷禅不过是贪图其他四派的武藏积累,想要将它们全部合并以探求出一条足以比拟少林武当的道路,也不自量他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定逸师太不满的说道,在刘正风之事结束之后,她越想越是不对,对嵩山派的印象也因此大坏。

“师妹!”叮嘱一声,定闲师太提醒自己的师妹注意修心,旋即转向抚摸着胡须的岳不群问道:“岳师兄,之前忙于令狐师侄之事不及细说,现在不知你对这五岳并派之事有何看法?”

岳不群沉吟了一阵,细思之后方才说道:“左盟主雄才大略,我其实是相当佩服于他的,毕竟当年我五岳剑派的诸位好手与魔教十长老在华山一战杀的是昏天暗地,那一战之后各派典籍都有所缺失,而左盟主能重整嵩山派剑法掌法,将嵩山派经营得好生兴旺,这在江湖上也是人所共见的。”

看着在场所有人都在认真听他说话,岳不群更是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说道:“只是这基业乃是各派祖师传下,历代先辈辛苦打拼所得,吾辈不能将其发扬光大,只能守好这份基业也就罢了,若是要将其送出,岳某是决然不可接受的!”

这番话语一出,在场众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赞赏之意,恒山的定逸,定静两位师太更是直接出声表示支持,她们门下的弟子自然也是义愤填膺的表示一定会坚持守住恒山派。

瞥了一眼同样是一脸激动,如果不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便直接站起来的令狐冲,岳松微微叹了口气,心知如此有底气的岳不群想必是已经发现了思过崖上的各派剑招和它们的po jiě方法了。

站起身来,岳松向在场之人拱手施礼道:“诸位的心意小子已经明白,正如定逸师太所说,那左冷禅想要五岳并派并不是为了能直接驱使其他四派的人力,而是看上了各派安身立命的武道典藏,毕竟五岳派分处天南海北,想要统一调动也着实不可能实现。

缓了一口气,岳松继续组织语言说道:“而诸位前辈现在应该也很清楚,嵩山派的实力实际上已经冠绝五岳,十三太保更是威名赫赫,在江湖名声上几乎能和武当少林比肩,其他四派实则已是远远不如,不知小子所说,诸位是否可以认可?”

听了岳松这一番极其打击士气的话,旁边的令狐冲正一脸不服气的准备站起来反驳,却见上方的前辈们都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

“不错,数十年前的那一场瘟疫让我华山派内高手几乎折损殆尽,现在我也只能勉力支撑,麾下的弟子也尽皆不成器!”一边摇头,岳不群一边将目光投向正蠢蠢欲动的令狐冲,让他直接就安静了下来。

“少侠所言不差,我恒山派中的女子修习武功都是只为防身,若是论起江湖争斗,我们自然是不如左盟主的。”定闲师太依旧是一脸温和,但旁边的定静师太却坚决的表示:

“若是那左冷禅想要恃武强逼,我等宁愿舍了这身皮囊也绝不退让!”语气之坚定直让岳松赞叹不已,这师太虽是女子之身,气魄却胜过了江湖中绝大多数男儿。

敬仰的朝着三位师太的方向一礼,岳松便继续说道:“想来左冷禅也不会不要面子的直接强逼诸位答应并派之事,但是也请诸位前辈知晓,那左冷禅在近年来在江湖上大肆搜集旁门左道中的高手,那些人名义上可能是啸聚一方的马匪强盗,但实际上已然暗自听从嵩山派的命令,若是暗自指使他们前来生事,那左冷禅自然可以将自己撇清在外。”

话说到了这一步,岳松终于要说出他真正的目的了:

“所以现在最要紧之事便是增强自身的力量,之前我与令狐兄在思过崖上比试之时发现他所使用的不只是华山一脉的剑法,当时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但刚才听岳前辈说魔教十长老曾和五岳剑派的诸位前辈在华山上有过一场大战,现在想想,恐怕各派遗失的精妙剑招还残存在华山思过崖之上,那便请岳掌门将各派招式归还,以增强五岳实力了。”

话已说完,岳松抬头看向在场诸人,令狐冲脸上的羞愧和害怕,恒山派三位师太的欣喜与不可置信,以及,华山派君子剑脸上那复杂难明的表情。

第二十三章 南下

久违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岳松顿时感觉心里痛快了一些,同时决定以后起码一个月之内都不会再说这么多了。

而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在场之人给出的反应也是相当让他满意的:恒山三定同时用犹疑的目光看向了岳不群,显然,之前他前来拜访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口。

岳不群则是稍稍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几乎不变的说道:“那思过崖上存有过去魔教十长老的尸骨,此事我之前也并不知晓,到是在此次冲儿失踪之后,我上崖搜查方才发现。”

一边说还一边冲着岳松笑,只是目光深处却着实没看出有什么笑意。

“我本意是想返回华山之后便将留存的各派剑法集结成册送归各门,现在既然小友已经提出此事,那便请哪位师姐同我一起回归华山,亲自取回恒山派遗失的剑谱。”

岳不群说完之后,定闲师太便长诵了一声佛号,向岳不群施礼感谢他的义举,并提出委派定静师太和岳掌门一起回归华山记录流失的剑招。

遗失的剑招得以找回,恒山派上下之人自是心怀大慰,而既然现在有底气可以面对左冷禅的威逼,那么这场会谈也就很快结束了,华山恒山两派也约好会派遣弟子下山打探消息,防止左冷禅突然派遣左道高手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岳不群带着令狐冲先告退了,思过崖秘密的暴露显然给了他不小的打击,本来如果能将那些凌厉剑招和po jiě方法都藏好的话,华山派就能对其他四派形成优势,将来未必不能亲自主导五岳并派之事。但现在既然已经在恒山派面前暴露,那另一份剑谱就更加不能放弃了。

至于令狐冲,岳不群也在犹豫要如何处理它才能彰显自己的公正无私,同时也不能让他离心离德,毕竟现在的华山派也实在经不起折腾。

心事重重的两人走了,令狐冲临走的时候还深深的看了岳松一眼,很明显是有些责怪为何岳松没有提前把这件事跟他通报一声,这件事也本该是由他来去说,反正他的师父也肯定会乐于各派剑招的回归的。

起身行礼送走了岳不群,岳松也准备告辞离开了,毕竟他一个男子呆在尼姑庵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只是在他正准备向定闲师太告辞的时候,这位师太反倒是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将弯腰行礼的他扶起,慈祥的说道:

“岳少侠,贫尼在此谢过你之前的仗义执言了。”说完,她竟是向岳松这个小辈施了一礼。

飞快窜到旁边不敢受礼,岳松也有些局促的连声说:“不敢,不敢!”

其余两位师太也一起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恒山派若能迎回失传的剑招,少侠当居首功,又如何受不了老尼一礼?!”

于是,在这庵堂的正厅中便形成了三人和一人相互对拜的景象,倒是让旁边侍奉的弟子看的内心中偷笑不已。

再次分宾主坐好,定闲师太一脸庄重的朝着岳松说道:“岳少侠,我素知那岳不群乃是外宽内忌之人,虽号为君子剑,心胸实则并不开阔,此次你之好意恐怕并不得他欢心,日后行走江湖之时,还需多加小心。”

低头受教,岳松也趁机提出了他的条件:“那边请师太赐下几种恒山派的疗伤宝药吧,这样我也能安心许多。”

“这是自然!仪清,速去药房,将各种救护之药都取一份来!”不多时,岳松便拿到了这恒山派特有的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这两味药对于江湖上的内外伤害皆有奇效,至于其他的一些解毒药物也自不必说了。

躬身领受长辈之赐,岳松便再次提出准备离开了,毕竟他一个男子长期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至于定闲师太提出他可以暂时居住在山下的小镇直到身体彻底复原之后再离开,岳松在谢过之后便表示他准备暂时居住在恒山翠屏峰上的悬空寺,在那里游览一番之后顺便养伤。

“也好,那里平日中也是相当清静,只有一个聋哑仆妇在那里负责清扫,老尼到时再让人多送一份饭菜过去便是了。”

谢过掌门师太之后,岳松便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离开了,本来那个定闲师太还想送给他一把兵器,不过恒山派中也确实没有什么上档次的宝刀,结果就是他拿到的药材又多出来了一份。

在供客人居住的房屋中休息了一晚,旁边便是岳不群和令狐冲居住的地方,虽然并没有偷听的意思,但旁边的说话声还是时不时的传过来了一两句,从这些零散的信息判断,令狐冲已经得到了他师父的原谅,而且等回华山之后有可能会被直接授予紫霞秘籍。

闭眼打坐练气,岳松也懒得去管之后令狐冲会不会一直留在华山派,反正他接下来就要去福州把辟邪剑谱烧了,之后能不能拿到五岳盟主的位置就看岳不群他自己了。

第二天,岳松便向诸位师太告辞下山去了,华山派那两人倒是会继续再留上几天直到令狐冲彻底复原为止,在这段时间内仪琳和令狐冲自然有正面接触的机会,不戒和尚的委托他也算是完成了。如果他从塞外回来,自然能从江湖风声中知道令狐冲来过恒山的消息。

下山后趋磁窑口来到翠屏峰下。岳松仰头而望,但见飞阁二座,耸立峰顶,宛似仙人楼阁,现于云端。

虽然在不同的时代见过更为奇异的建筑,但在这古代见到如此奇景依旧让岳松震撼不已。缓步登山来到悬空寺中。那悬空寺共有楼阁二座,皆高三层,凌虚数十丈,相距数十步,二楼之间,联以飞桥。整座建筑只以木头柱子支撑在悬崖峭壁之上,看上去时刻给人一种马上就要倒塌的感觉。

不过岳松也知道,只要能时时对这里加以维护,这个世间奇景还能一直存在下去。

因为有恒山派的存在,这里平日中也没有什么文人骚客前来游览,岳松便在将整座建筑都游览了一番之后便找了个偏房住了下去,他还需要十几日才能彻底复原。

至于寺中负责看守打扫的老年仆妇,岳松当然也清楚她的真实身份为何,到下山之后,他在小镇留封信即可。

两人就这么互不干扰的在山上生活了半个月,等到岳松终于彻底复原要离开的时候,两人之间甚至没有正面对视过。

在山下的小镇给驻守在那里的弟子把信留下,岳松总算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出发了,不戒和尚回来之后肯定会先看女儿,到时他自然会知晓自己一直苦苦寻求不得的妻子就在身边。

这趟事一了,岳松就可以zi you的去完成他的下一个目标,摧毁僻邪剑谱了。虽然自己在此世的最终目标还看不到解决的希望,但这一次与那魔教长老正面一决,倒是让关口稍稍松动了些。

那魔教长老掌力其实不俗,更兼有阴毒特质钳制经脉,奈何他的内力在各方面皆是被岳松体内的内力完全克制,毒属性的内力还未能发挥作用便被至阳至刚之力摧毁殆尽,不过岳松情急之下强运本是用于护身的内力伤人,结果让经脉也受伤不浅,才花了如此长的时间方得复原。

他接下来便要去福州处理掉那害人之物,只是从恒山到福州也当真是路途遥远,又没有什么水道可以借用,只能靠他的两条腿来解决问题了。

“反正我也不着急,正好把东南一线的景点逛个遍好了!”如此这般想着,岳松并没有直接向北走郑州这一线,而是准备走济南淮安这一线一路南下。至于盘缠的问题,恒山派的师太们已经为他送上了一份,足够支撑很久了。

于是,岳松预想之中的轻松旅行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十四章 意外发现

一路穿州过府到了山东济南城,一身农夫衣服的岳松悠然自得的把趵突泉,千佛山之类的景点都参观了一遍,也算是满足了之前欲观而不可得的愿望。

济南当地的美食他自然也没有放过,什么把子肉油旋之类的自然是一样没落的品尝了一遍,总的来说并不算太合他的口味,也让他决定了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入川一观。

作为山东首府和孔教最为兴盛的地方,这到济南城中倒是看不到有多少武林人士,目光所及的地方大多数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不过其中的不少人却是一手拿着账册,一手拿着算盘,走街串巷的去收租子或印子钱。

而唯一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还不受那些读书人鄙视的江湖人士便是泰山派之人了,他们皆是以道人身份行走江湖,就是各地的官府也要卖他们三分薄面。

华山和恒山皆已游览过,泰山的话他当然也有兴趣,只是江湖上最近流传的消息对泰山派可没有多好,只是现在已经是初春时节,如果再拖延一阵的话,到了南边便是盛夏,那时候就算有功夫在身也不会觉得有多好受,毕竟他练的并非是阴性内功,可没有消热避暑的效果。

接下来的路程自然就是走淮安,南京,杭州这一线了,而这一条线上也没什么出名的武林大派,大多是把持了某一段河道就啸聚起来的帮会和小教派,除了一个天河帮还算有名之外,其他的势力就不值一提了。

当然,一些跑单帮的江湖散人也不用单独拿出来说,他们中的有名之辈大多都被日月神教的三尸脑神丹所控制,现在离端午也不剩几天,估计有不少人已经启程前往河北黑木崖了。

酒足饭饱之后岳松便离开了,虽然盘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消耗了大半,不过他的心态依旧很好,毕竟这山东地面上的土匪一向挺多,到时随便去哪个山沟里清个窝点就够了。

从入城的老乡口中问清楚了附近的土匪窝点,岳松便要先去干上一票再说,只是当他好不容易找到隐藏在那个山谷中的窝点,准备潜入进去àn shā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人好像并不是老乡口中所说的普通土匪。

隐藏在树梢上认真观察,乐松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毕竟有哪一家的土匪会在站岗放哨的时候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连朝廷的精锐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吧?显然,这个土匪窝怕是已经被人鸠占鹊巢了,真正在内的恐怕已经换成了某一个江湖势力的暗桩了。

本来不想探究这里面的内情,但摸了摸自己在济南城游览一圈之后已经变得干瘪的钱袋,岳松还是决定先进去找点钱再说,反正以自己的轻功水平敌人也不可能发现。

在阳光被一片乌云暂时遮挡住的那一刻,负责站岗放哨的两名精英弟子只感有一阵风吹过,带起的落叶沾上了他的眉毛,随手将其捋走,他们依旧站得笔直,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内中至关重要的会谈。

这个山谷也确实不大,整体形状就是一个普通的碗,四周的峭壁岳松更是可以在运起五成内力后直接攀登上去,不过最上方本就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山,倒也不用担心有人直接绕路攻入。

除了平地上的一堆房屋外,在‘碗’的四面还开拓出了数个山洞,其中最深处的那个山洞门口把守甚严,想必一系列罪恶的谈话就在其中,不过那也并不是岳松的目标。

躲藏在阴影中环顾四周,岳松意识到这里的金钱恐怕也会被藏在某个山洞深处,除了那个站岗的就有一堆的之外,还有三个山洞分别在东西两侧,具体是哪一个倒真让岳松有些犯难。

认真观察之后,岳松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他遗憾的看到那不识字的土匪在山洞旁边直接刻上了一个铜钱的标记,而其他山洞和房屋的入口处也都有类似的标记,提醒着这里面的所有人他们不能去粮仓解决五谷轮回问题。

或许是看不上土匪们辛苦攒下的银子,这些外来人并没有在洞口驻守,只是简单的用一堆稻草将其堵住,洞口的上半截依旧暴露在外。无声无影,岳松以金枪鱼的姿态直接从缺口处跃了进去,在无声无息的落地之后,他认识到自己确实找对地方了。

虽然一堆金银铜钱就摆放在面前,但岳松依旧是以12万分的注意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毕竟他现在的状况实在很容易被人瓮中捉鳖,不小心一点的话可不行。

只挑选便于携带且价值大的金银珠宝,岳松有些欣慰的发现这个藏宝地的最里面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只是看着那个被血液浸透的珍珠,岳松还是把它放了下来,转而将旁边的银锭放入怀中。

突然,传入耳中的急促脚步声让他猛一回头,一闪便跳到了洞口旁边,从稻草边缘探出脑袋后才发现原来是山谷中的人员要撤离了。

想着钱财拿的也足够多了,岳松便准备等他们全部离开之后再出去,只是这群人的动作却让他不得不暴露自己了:那些混蛋开始在山谷各处遍洒火油,明显是准备将这里付之一炬!

不想变成熏肉鸭子,岳松也只好来一出单骑闯关了,不过只要出得谷口便是树林密布,到时敌人数量再多也追不上自己。

刻不容缓,岳松直接将刚才装入怀中的大块银锭扔了出去,将其他不会影响行动的散碎银子放到合适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岳松便身化迅影冲了出去。

此时火油的倾倒工作已然过半,对方不少人已经聚集在了山洞旁边,直接撞翻那个准备给稻草上倒火油的家伙,岳松速度丝毫不减的直线突进,目标直指山谷的出口!

而这些统一服装的人员也不愧于岳松认为他们是精锐的评价,所有人都飞速的将火油罐子扔到了山谷深处,然后统一拔出兵器,拿出暗器便呼喊着冲上来准备拦截住岳松,悍勇之资实属江湖罕见。

但速度不如人,不管是手中的兵器还是四处飞射的暗器都无法触碰到岳松的衣角,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谷口处已经用身体堵住出路的那两名青衣大汉了。

那两人显然是练有合击之术的,一人手持巨型木盾护住下盘,另一人挥舞两杆长枪直点敌人上身,岳松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在高速移动中颤动的枪尖,若是当真挨上,便立刻是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但,这样的攻势仍不难po jiě!

在后面追击者瞠目结舌的注视中,岳松竟是直接一个铁板桥贴在地面上,双脚叠放向前滑行,在避过双枪的同时狠狠的蹬到了那盾牌之上!

一声巨响,那坚硬的盾牌直接化为碎片飞射四周,手持盾牌的师兄更是直接被一脚踹中胸口,眼见鲜血狂喷便要不活。而倒地的那个农夫竟也一刻不停,左手猛然一击地便站直了身体,随后便是一拳砸向正在惊惶中想要收枪防御的路师兄,一声闷响之后便让他也无再战之力。

但追击者依旧没有失去信心,因为他们知道这个贼子绝对逃不出包围,一行人的真正主事者,两位师叔师伯就在前方!

在呼吸间努力的想将翻涌的真气腿部,岳松正准备发足狂奔,却又听到了两阵破风声分别朝着自己的要害袭来,间不容发,岳松急运真气便是一个鹞子翻身,虽然惊险,到底还是避过了对面两人变幻莫测的剑尖。

落到了谷口处侧方的一块大石上,不及喘息,两柄长剑便同时向他袭来,誓要当场灭绝他的生机,以防消息走漏。

只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被如此连环逼杀,岳松心中也是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一声长啸尽展气脉,便是长刀出鞘之时!

第二十五章 突围

只是一刹那,谷口这不过十丈方圆的空地上便再次由极静转为极动,战斗的一方是农夫打扮,手持长刀的岳松,另一方则是毫不顾江湖道义并肩子上的两名持剑者,场中激斗的三人刚好分别为青年,中年,老年,到是将行走江湖的人全部都概括进去了。

但这场面却是那些一直倚老卖老的江湖宿老所不愿意接受的:虽然是以二打一,但那青年依旧能稳守防线不失,在九守一攻之中更能突起杀伤,屡屡划破面前那两位江湖前辈的衣裳。

眼见久攻不下,觉得面子大失的老人抖了抖胡须,挺身一剑便向岳松前胸刺去,剑光闪烁,单只这一剑便罩住了他胸口“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似乎是要将其同时刺穿!

对面那个蒙面中年人也是不甘落后,右手长剑急刺岳松下盘,剑光变幻莫测,难以捉摸他最终的目标为何,那些围观的弟子也只能看出剑尖的落点应在大腿之处。

狠招即将加身,岳松却是冷然一笑,长刀竟是丝毫不回,只是狠厉斜斩那老人肩膀,以其直刀长度之优势,这一招过后便是1死1伤之结局!

那老人自不愿和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江湖后辈同归于尽,只能狼狈的撤招收剑,气息混乱之余踉跄的大步后退。虽是一击无功,但这个老头的目光中的阴毒怨恨并未收回,毕竟自己虽被逼退,但对面的小子却决然防不住那位师弟的一击,到时他腿部受创,自然可以慢慢炮制这个小子!

但他还是低估了对面那个衣衫破旧的土包子,只在眨眼之间,‘叮’的清脆一声便瞬间响起,所有观战者更是看到了惊人一幕,那个被围攻之人左手中竟是莫名的多出了一把bi shou,在间不容发之际利用这剥皮切肉的工具将来袭的剑身荡开,那势在必得的一击竟是只带出了一缕棉花。

眼见合击无效,那中年人便立刻退后,便要招呼着弟子们群攻而上,谁知对方却是冷冽一笑,竟是毫不停歇的挥刀砍下!

使剑急挡,在虎口处都被震出血之后,这中年人心中却是生出了一股恐惧:“这人刚才连挡我们两大杀招,功力耗损必然严重,为何竟能没有回气间隙的直接攻上来?难道??”

心神略分,这中年人用以扬名江湖的变幻莫测的剑法便施展不开,直接露得破绽处处,一个疏忽,便被岳松以重拳砸中右胸,捂住胸口连退数步,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但战局其实仍未好转,就在这中年人败退的同时,那老头的重掌却也打在了岳松的后背上,本以为这一击就足够让这个小子重创,却不料将掌中内力击入对方体内之时,一股反震之力竟是同时而生,不仅直接震荡五脏,还将他的数根指骨直接震得寸断!

一声痛呼,这老头连退数步便要骂出声来,却见岳松冷眼回望,一时之间,竟是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两名强敌已破,这场遭遇战再打下去也无意义,岳松便提气纵身,轻松晃过对方的几名普通手下,消失在了山麓间的树林中。

“不,不可让他走脱!”强忍伤痛,那中年人捂着胸口便要让他带的弟子去追杀这个强敌,但错乱的气血却再也压制不住,再喷出一口鲜血后便不得不盘坐在地上运气疗伤,而他的弟子们也手忙脚乱的过来给他服下伤药,再要追却是来不及了。

一刻钟之后,再次恢复行动能力的两人便挥退了弟子,苦笑着面对面坐下,面面相觑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兄,你能否看出那人的武功路数?”一向负责联络各派人士的中年人自然不会再去指责对方,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可能产生的危害降到最低。

“师侄,若老夫所观不差的话,那人的内气虽然有些奇怪,但武功当是佛门一脉不差,更糟的是,他恐怕是那少室山上的重要成员!”举起刚刚被固定好的右手,这个老人将自己感受到的反震之力详细的说明了一遍。

“少林!”思虑半响,那中年人叹了口气,拱手说道:“道兄,那人现在必然受创不浅,应该是不可能快速离开山东地界的,还请您继续派出门下弟子追踪,咱们接触之事现在还暴露不得!”

“老夫自然明白!”音调低沉,显然今日之事让他感觉相当受挫,内心深处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达成愿望,重新夺回掌门之位。

心事重重的两人很快就分开了,那名中年人必须要赶紧回山报告此事,这个老头则需要好好想一个借口,毕竟他的右手起码数个月都不能zi you活动,要是被人看出破绽就麻烦了。

接下来,他还要派遣弟子去搜查这个让自己蒙羞的小辈,这一点倒是不难,毕竟那个掌门师侄对门中事物一向疏为管理,要瞒过他自是不难,麻烦的反倒是另外两个老不死的。

越想越是心烦,这位一直认为自己德高望重的老家伙也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了一片战斗的痕迹和被焚烧殆尽的山谷。

在距离这座山谷差不多十里外的一条小溪边,直接涉水过河的岳松正靠在一棵树上剧烈喘息着,为了防止可能的追击,他直接压榨经脉中残存的内力全速奔逃,直到确认自己的踪迹被掩盖在树林中的淤泥里之后才放松下来,现在更是感觉全身上下无一不痛。

刚才那一战,虽然场面上他占优势,但实际上那两名对手皆不是易与之辈,更不用说自己lián zhàn数人,根本就没有回气间隙以调匀内息运行的机会,若非身上的道门玄功恢复力惊人兼之精纯无比,自己也很难连退那两个一流高手。

闭目调息,岳松心中却不由想到了自己这门轻身功夫的原创者,那一位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群战无敌兼有真气内力永不衰竭,现在的自己离他还是差的太远太远了。

“到底是xiu liàn的时间还不够长,我到底不是那些小说中的主角啊!”默默感慨了一声,岳松便上树闭目运气疗伤了。没办法,这个时候森林中的野生动物还是很多的,要是现在碰上了老虎野猪熊,现在的岳松还当真有些吃不住。

这一疗伤便直接到了深夜,岳松总算是将那个老头的掌力从自己的体内排出,修复了大部分经脉。没办法,当时绝大多数功力都用来对付那个中年人,紧急汇聚在后背的护体功力还是没能挡住对方雄沉厚重的掌力,那个老头这几十年到底不是光吃了干饭的。

只是在从头细想自己当时的应变,也确实发现那时有些不太理智,本该发挥轻功的优势和他们游斗,却要逞一时之气与其硬拼,结果现在是又把自己弄得五劳七伤。

从恒山派带出的疗伤之药已经服下,那白云熊胆丸确实堪称疗伤圣品,现在真气,气血的运转已经大半正常,只是还需要休养一阵以补回消耗的内气。

坐在树上听着虫鸣声,岳松也在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今天遇上那两个算是自己倒霉,但仔细想想就能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为何。在这个山东地界,用得又是自己曾经在思过崖上看到过的那两门剑法,他们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哈!这回仇算是结下了!”

闭目休息,岳松准备在明日一早再找个山野人家补充一下粮食,然后看能不能从山区中越过淮河进入南京,哦,不对,应该是金陵。

背起长刀正准备下树,岳松却听见从侧后方传来了熟悉的动静,这种声音,他在打猎的时候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

“运气真够差的!”摇了摇头,他还是决定先在树上再呆一阵吧。不多时,一个慌张的猎人便从草丛中冲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一头牛犊般大小的野兽正埋着头向前冲锋。

第二十六章 山野乡村

在山林中打猎的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最广为人知的自然是chi rén的大虫,那些官吏老爷们则认为是冬眠中的大熊,他们依旧在渴求着那些美味的熊掌,但只有真正的猎人才知道,那些在泥坑中为自己披上了坚实厚甲的野猪才是最难对付的。

不过一般猎人也不会去招惹那些皮糙肉厚的家伙,就算它们从山林出来中出来啃食庄稼,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是放鞭炮将它们吓走,毕竟猪身上能用的材料可不多,而那些肉又充满着一股腥臊味难以下咽。

但如果你真的不幸在山林中遇上了,那你最好祈祷对方对你没有什么兴趣,否则还是想办法在旁边的树木上刻上你最后的遗言吧!哦,岳松忘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猎人根本不识字。

不过岳松当然不打算让前面那个踉跄的瘦小猎人就这么被野猪扑倒咬死,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有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当然是好的。只是现在自己功体残缺,要做掉下面那东西还是要讲究一下策略的。

显然,不管是脑子已经一片空白的猎人还是在暴怒中已经根本没有脑子的野猪都没有发现藏在树上的岳松,那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偷袭机会了。只是他现在手里的刀也已经残缺不全,如果不能一击毙命的话,自己恐怕也只能上树跑路了。

静静等待,那个猎人也在不断的靠近这里,也多亏了他对附近道路的熟悉,才能险之又险的维持住距离,不过看样子也就再能支撑十息了。

将呼吸调整到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运转经脉中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内力,岳松重新忆起自己当时打猎时面对野猪的经验,将目光锁定在了野猪两眼的正上方,如果能准确命中的话,便足以一击致命!

近了!只在瞬息之间,野猪便已经冲锋到了这棵树木的正前方,就在那个猎人已经扑倒在地,闭目待死的时候,他的耳中似乎听到了从后方传来的‘扑哧’一声。

但这个猎人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准确的来说,他现在的大脑依旧处在停滞状态,根本没有理解到后方的声音到底代表着什么,只是面朝下趴在地上,整个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

郁闷的发现自己的这把刀果然没能经住野猪的冲击力,虽然自己及时卸力没让虎口被同时撕裂,但自己手中的刀在穿透那一层由淤泥松油等等构成的护甲之后到底还是没能再坚持下去,现在岳松的手中就只剩下了一柄长为一尺半的断刀了。

嫌恶的捂住了鼻子,这野猪身上的味道足以在数十米外把人熏跑,也不知道那个猎人到底是菜鸟到了什么地步,竟然没能及时躲开。只是岳松回头一望的时候,他便被那景象直接逗得笑出声来:那个瘦小的猎人到现在还跟鹌鹑一样趴在泥土里,整个人跟进了簸箕一样颤抖个不停。

吸入一口气平复住动荡的血气,岳松没好气的走过去直接踢了一脚,笑骂道:“还不赶紧起来?野猪我都已经解决掉了,你是要一直趴在这里养蘑菇吗?!”

岳松的这一脚起到的效果有些出人意料,那个还在颤抖的人竟是一瞬间便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叩头说道:“老爷饶了我吧,我………哎?”话刚说出口,这个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到了身前雄壮的身影和他身后趴伏在地上的野猪尸体。

“这,这位英雄,多谢你救了小人一命,小人张二在这里鸣谢大恩!”一边说着,这人立刻将头又低了下去,又要再次磕头。

“起来!”素来不喜人们卑躬屈膝的样子,岳松直接伸出手臂将其拽起,不能抵抗这股力量,这个叫张二的猎人更是胆战心惊。

强行让他站直身体,岳松才发现这个猎人当真年齿尚幼,虽然整张脸漆黑枯黄,但怎么看这年龄也没超过16岁,就算成熟的早,让这种少年在没人陪同的情况下进山林打猎也是可笑至极。

“你叫张二?你怎么一个人进来的?按照惯例来说,应该有引路人在旁才对!”皱着眉头,看着他那一身破旧的衣服和身后的估摸着只能用来打鸟的猎弓,岳松的话语中也不自然的带上了一股怒意。他讨厌这种轻贱生命的行为。

“我,我父亲早早就去世了,只有母亲在家替人缝洗衣物,今天我进山只是想采些药材补给家用,谁知道……”说着说着,这个少年的眼眶也有些泛红起来。

无奈一叹,岳松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是将断刀和野猪体内的剑刃重新收集到一起,看能不能再回炉重利用一下。至于这头野猪,岳松也只能自己拖拽着向前走,毕竟那个豆芽一样的家伙连它的一条后腿都支撑不起。

跟着这个同时用害怕和仰慕的目光注视自己的少年,岳松也终于离开了这座山林,来到了溪水下游的一个小村子里。这个村子里也就40来户人,平日里靠着山林中的药材和猎物以及旁边的几亩薄田为生,在沉重的税负压力下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一见那个村里备受欺负的张二竟然跟着一个拖拽野猪的壮汉一起回来,特别是那个壮汉的背后竟然还背着一柄长刀,村子里的保正顿时大惊失色,生怕这是哪个路过的武林人士便要横征暴敛,不得不陪上12万分的小心上前和他搭话。

但谁料那个壮汉却是意外的好说话,将野猪直接送给了这个村子,而唯一的要求就是为他指明附近的区域道路。这点小要求,那个保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在这个村子里稍事休息了一天,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村民们欢天喜地的将那野猪宰杀吃肉,露出一脸幸福之色的将那些腥臊味浓厚的猪肉塞入口中,同时还对自己奉承不断,岳松心中却是有一些苦闷,决定明日便直接离开,也省得引出一些不好的事。

在这个村子里最好的房屋中盘膝打坐,岳松正闭目不断的将内力搬运周天,前次的激战虽然让他损耗颇大,但那关口似乎也感觉松动了一些,内气恢复的速度较之前也有了提高。

一轮运功结束,岳松睁开双眼,两眼在这暗室之中竟也是熠熠生辉。无需感应,门后的那道身影清晰可见。

“进来吧!”威严一声,躲在外面的那个少年颤抖了一下,乖乖的推开门走了进来,便要直接跪倒在岳松面前!

“起来!”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这个少年的膝盖便再也无法弯下,被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肩膀强行的让他的身体立直。

“你的意思我很清楚,但这是不可能之事,你在山村的生活或许非常艰苦,但你若是想要踏入那个世界,就必然会失去生命!”毫不留情,岳松在对方还未开口之前便拒绝了他想要跟随自己学武的请求,根本没有给对方说话的空隙。

眼珠里已然满是热泪,但岳松的意志依旧是坚不可摧,这种因为一时冲动便要学武的人他在之前见的太多了,如果他们真的清楚江湖到底是有多残酷的话,便自然不会再有这种自己可以不再受欺负,同时可以除暴安良的幼稚念头了。

将这个少年直接赶走,岳松从他的眼神中便知道这人应该还会再执拗一段时间,不过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到时他自然会断了这个念想的。

第二天的卯时,岳松便早早起来准备离开了,此地绝不宜久留,不然各种考验到人性的故事又有可能要上演了。

只是刚走出门,他就发现那个人依旧等在那里,露水沾衣。

第二十七章 金陵

最后岳松依旧没有传给他武功,这个少年依旧要在这座山村中继续生存下去,直到他彻底长大chéng rén的那一天,就不会再受到其他人的欺辱。

岳松始终牢记着一点,那就是自己始终都是一个过客,而现实更不会像故事中那么美好,得到的武林秘籍不会让你从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一跃而成为武林高手,而是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

如果那个少年依旧不肯放弃的话,也不过是在江湖道边再多出一具无人识得的尸体罢了。

沿着指出的路线向南行进,如果脚程够快的话,岳松很快就能到达曲阜地界,也就是孔老夫子的故乡了。不过现在那里可不是个供人参观的地方,作为整个山东地界上最大的地主,孔家的人在这里可是无论黑白两道都不想招惹的。

对现在的岳松来说,他只想赶紧找个铁匠铺修补一下他的兵器,现在刀身只剩下了一尺多长,真要跟人对招的话是相当不利的。只是当他刚刚踏上面前这个小镇的街道,岳松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给自己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器了。

在这条土路上只窄窄的铺了一条石板道的街道上,两名泰山派的道士正在那里来回巡查,手里拿着更是一张岳松的画像。

虽然那个画像的精确度跟用毕加索的方式去画人脸也差不了多少,但岳松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是遮掩不了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多都跟那些道士有拐弯抹角的关系,岳松可不想有哪一天自己一觉醒来之后就发现被包围了。

既然此地不宜久留,岳松也只好买了一把普通的单刀凑合用用,这年头土匪也多,带把刀防身倒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只是敌人很明显已经被发动起来找他,要想平安离开这泰山派的势力范围,他也只能开始伪装潜行了。

碎掉的刀找个地方埋了,原来这身衣服直接扔进山沟里,现在的岳松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走南闯北卖艺的流浪汉,身后背个杆棒,腰间插把单刀,手中拿把唢呐,现在的他就是从北京来的走街串巷的卖艺之人,各种工作他也都接。

当然,这位卖艺者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因为他还要去江南投奔他的亲戚呢!

再稍稍利用过去所学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肌肉之后,现在弯着腰的岳松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名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武人,从外表上看完全就是下九流中的卖艺者。不过他也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有什么可羞愧的,反倒是将其看作自己增加生活阅历的必经之路。

“不曾拿起,如何放下!”默念了一句一直记在心里的名言,岳松坦坦荡荡的朝着南方的下一个小镇而去了。

一个月之后,岳松终于抵达了南方重镇金陵城,看着巍峨的城门,已经彻底大变样的岳松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想要高吼一声。

“穷鬼,还不赶紧给老子让开!”突如其来的骂人声和鞭子破风的声音却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路,一名鲜衣怒马的骑士显然很看不起正站在道中央的岳松,于是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身份尊卑的家伙。

然后,这个被娇惯的家伙就知道有些人他是惹不起的:眼前一晃,那个打扮得跟叫花子似的家伙就失去了踪影,而他却发现面前城门和城墙的位置好像倒了过来?然后,他就失去意识了。

一阵长笑声中,岳松直接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城门,那些只知道敲诈勒索的卫兵更是连眼睛都没斜一下,一本正经的检查着经过的人群,倒让好些人免去了破财的麻烦。不过有不少人也是错过了这个好机会,而是簇拥在一棵道旁树边,看着被倒挂在那里的南京城小霸王。

进城之后,岳松第一件事便是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这一路上参加地主老财的葬礼,清洗顺路的土匪窝点,小城中在瞎子的伴奏中舞刀卖艺,救助愿意自救的平民,进进出出下来倒是还攒了些钱,足够他换上一身新衣服的同时再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了。

一番洗漱之后,穿上一身带有纹饰的黑衣,阔步走在街上的岳松倒是吸引了相当多人的目光,眼见其气魄不凡,一些江湖好汉便要直接上来结交,却发现他们始终追不上对方的脚步,只能看着那道伟岸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此人定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为何连林大哥你都没有见过他的面容?”

“我看那人年纪甚至未过30之数,恐怕也是哪个名门正派下山来历练的弟子,我辈江湖散人,还是不要再贸然追查了!”

沉重的叹息从这三五人中传来,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这江湖实质上也是分层次运行着的。

岳松自然不会知道身后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他刚才也察觉到了有人想要靠近自己,不过并没有感觉到杀意,所以只是加快了脚步去寻找这座城中知名的酒店,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罢了。

找了家旗帜飘得最高但人并不多的酒店,岳松直接把身上的所有零碎银子铜钱全部扔给了小二,让他把能上的特色菜全部端上来。费劲的从柱子里把最后一枚铜板抠出来,小二便满脸堆笑的麻利干活去了。

在一个足够安静的好位置上,岳松满意的品尝着面前的盐水鸭汤和特制烧饼,虽然口味还是有些偏淡,不过也确实很有特色就是了。

正要将最后一口汤咽入腹中,又有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到这个声音,他就知道自己又不能安生的吃完这顿饭了。

果不其然,从门口冲进的那五人在小二的指引下直接锁定了坐在旁边的岳松,他们气势汹汹的直接围了上来,而其他的食客则一脸欢欣的准备看这一场好戏。

“朱叔,刚才就是这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于我,您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又是熟悉的声音,岳松连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刚才那个二世祖又来找自己麻烦了,在心底自嘲了一句没想到真的会遇见这样的剧情之后,岳松正准备站起身来把他们打发掉,却猛然发现为首者的服饰似乎有些眼熟。

“原来如此。”还没来得及给那个胆敢俯视自己的小子放两句狠话,负责这片城区的朱叔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踢上铁板了。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他就发现带来的手下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了,而自己的喉咙更是已经被握在了对方的手心里。

“这些钱我可就拿走了,小二,作为跑堂的,你的眼光还是不如那位关中的前辈啊!”在他的大笑声中,本打算看热闹的其他人才发现自己这家店的后台好像已经被人抓走了。

反手拿捏住他的穴道,岳松直接拎着这个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中年人进入了小巷中,虽然不打算干扰到那位总管的工作,但他还是想通过这一位了解一下当前江湖的近况,至少让自己去福州的路别再受人干扰了。

良久之后,岳松才擦着手若有所思的走了出来,这回听到的几条信息还当真是够劲爆的,没想到岳不群还当真舍得!

差不多就在岳松正在山林中跋涉的那段时间,华山派君子剑直接传书其余四派,告知在思过崖之上留存有各派前辈们的剑招,邀请各位同道一同前往将其收回。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走漏之后,整个江湖立刻就乱了,还没有等五岳剑派的高手到达,一堆旁门左道的高手就开始直接冲击华山派,若非当时有恒山派的高手已经抵达以及岳掌门的大弟子令狐冲发挥神勇,华山派的防线还当真会被攻破。

不过现在五岳的高手也都已经快要到齐了,那些阴谋者也不会有其他机会了。

第二十八章 再一次的夜袭

总的来说,岳不群这一举动确实增强了五岳派的实力,并且极大的提升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威望,现在无论哪个人提到这位君子剑都要交口称赞一声‘大公无私!’。

只是岳松很清楚,岳不群绝对会在那些剑招之上留上一手,只要提前涂改掉po jiě方法或者遗漏上一两个至关紧要的招式,他在之后面对其他各派的高手时依旧能占有极大的优势。

“看来我们这位君子剑还当真想要把五岳盟主之位收入囊中,至于五岳派,哈!”不屑的撇了撇嘴,岳松并不觉得以华山派的力量能压服其他四派,唯一具有这份力量的却是计划已经被彻底打乱的嵩山派。

现在想来,左冷禅在觉得欣喜之余,恐怕也会觉得头疼无比吧!五岳剑派之事岳松也懒得去理,如果之后岳不群真的成了五岳盟主,令狐冲也成为了华山派掌门,那不也挺有趣的嘛!

而另一个重磅消息就属于瘫在胡同里的那个小头目所属的那一方了,作为日月神教派驻在金陵的总管的手下的一个亲戚,这个朱二爷本来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但他偏偏又是个爱吹牛显摆的性子,因此知道了不少他本不该知道的消息。

其中有用的有两条:第一,那位圣姑据说已经离开了黑木崖,目前去向不明。关于这一点,岳松知道她应该是去了洛阳绿竹翁那里。对于这位任大xiao jie,他也确实有想要一见的兴趣;

第二,魔教十长老之一据说已经到了金陵城,似乎是要亲自指挥一场针对官银的大行动,因此这个位高权重的长老才专门过来压阵。

“你们日月神教还当真不怕官府直接出兵围剿?”

“咳!如果那些银子真的丢了,难道在这里的那些官儿还会把真实情况报告给北京吗?!”

不得不说,这个混混一样的人物还是有点脑子的,所以也成功的为自己挣回了性命。

这里的**官员会怎么样岳松才懒得管,他只是在想着自己能从中拿到什么,毕竟这一顿之后他又没钱了。

“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呢?”这个问题确实是值得他去考虑的。

但那个家伙所提供的情报中并没有具体的时间地点,岳松又不清楚这座巨城中具体的建筑分布,一想到还要去打探消息,趁夜埋伏,道中截杀,嫌麻烦的岳松立刻就没了兴致,决定还是去找找其他路子算了。

只是岳松确实漏算了一处,那就是他没法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闭嘴。而在那群人之中,跟魔教有关系的可不止那个混混一个。

还是和以前一样找了个闲置的空房子不请自入的住进去,岳松打算明日在这繁华的城市中找一家铁匠铺去重新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刀,这一段时间他对刀法也有了新的感悟,正需要适合自己的一柄佩刀。

只是到了夜半子时,岳松无奈的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那魔教的行动效率依旧是彻底碾压了官府和其他正道,自己刚刚进入练气时的浅度睡眠状态没多久,火把就直接从围墙外扔了进来,自己很不幸的第二次面对被人纵火,无法休息的这种情况。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只会晒太阳的猫叔吗?!”窝了一肚子火,岳松决定这次狠下心来一个都不放过!

这次来烧房的依旧是那些统一装扮的黑衣人,而且各种暗器更是一应俱全,从装备的角度上来说比草原上那群穷鬼要丰富精良的多。但在黑夜之中面对像岳松这种机动性极高的敌人,这些江湖上的好手却还是不够班!

如同夜空中飘飞的幽灵,他的轻功在这种环境下可谓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手中只有一柄江湖上再普通不过的护身单刀,但每当刀锋在月光下反射出亮光,随之而来的便有一蓬血花飞溅四方,却是丝毫不能沾上对方之身。

就在那个领队的蒙面女子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不受控制了。

“什么时候……”念头初生,无边的黑暗便淹没了属于她的一切。

在大火将这片平民区几乎烧成灰烬之后,官府之人方才姗姗来迟,只是领头的官差在被人附耳密语数句之后却是脸色大变,直接扭头离开了现场,倒是让手底下那些想趁机捞些外快的公人们面面相觑起来。

而在这南京城中一处空置的官宅里,岳松将昏死的那个女人直接扔到了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布满灰尘的椅子上,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严刑逼供才能拿到那个魔教长老的行动信息。

这栋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大多数都被看守的仆人盗卖走了,现在屁股下的这把椅子都算是屋子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了。一边搜索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岳松一时之间竟是没注意到这个俘虏已经醒了。

但醒了也没用,他点穴的时候下的是重手,对那一段经脉造成的伤害更是不可逆的,现在也不过是意识清醒了五六分而已。

察觉到那一边的动静,怒气还没有消退的岳松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过去,当她的身体翻滚着撞到墙面的时候,用来蒙面的黑布脱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完全称得上美丽的面庞。

可惜的是,岳松是个真正的男女平等主义者,该下狠手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软。只是正当他准备用自襄阳学来的分筋错骨手给对方先来一个下马威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就直接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所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唯一所求的竟然只是赶紧给她一个痛快。

“我这次失败,那个小jiàn rén一定会在师父面前全力编排于我,我也必然会在师父面前失宠,现在端午马上就来,到时拿不到解药,我只会死的更加苦状万分,到时连面容都保不住!”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眼中的恐惧更是满溢在外,连岳松也同受感染。

沉默了五六息,岳松在对方带着怨毒和不甘的目光中幽幽补充道:“现在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无非是希望我过去和你的师父拼个你死我活,不管我们双方谁死谁活,都有人能去下面陪你,对吧?”

怔了一下,这个看面容20多岁的年轻女子狂笑道:“不错!我恨你!我恨她!我恨……”没有给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机会,岳松干净利落地点了她的死穴,让她在最少的痛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将其埋葬,站在墓坑前,岳松将他之前读过的《地藏菩萨本愿经》中还记得的内容默念了一遍,这个江湖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太过悲惨,现在,她解脱了。

回到房中一边休息,一边思考着刚才获得的信息。从最后时刻的表现来看,她所说的内容应该都是真的,包括原定计划的具体细节和时间。但现在既然她已经被自己所擒,那个叫桑三娘的魔教长老也不可能愚蠢到还会继续按原计划执行下去,必然会采取一系列的反制措施,包括布置上一大堆陷阱等着自己主动跳进去。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到底是应该继续和魔教的这个分舵死掐下去,还是果断的抽身离开,前往福州解决辟邪剑谱的问题呢?

看着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破败环境,再想想那魔教已经连续两次想把自己变成烤鸭,自己更是连续两次被魔教的人弄的连觉都睡不好,不得不在晚上陪他们‘你追我赶’,怒气乍生的岳松毫不犹豫的选择跟他们死磕到底!

“反正那个袈裟一时半会儿也应该不会有人去拿,咱还有时间!”

第二十九章 夜探梅庄

想要报复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布置好了什么阴毒手段等待自己的魔教长老,最合适的方法是什么呢?

当然是让她从此之后生活在恐惧中了!现在的魔教是杨莲亭掌握实际权力,对待教众也不算太过严苛,只要擅长拍马屁,别给这位捅娄子就行了。而这样做的根本就在于那位当世第一高手,自宫练武之后的东方不败已经不想再管江湖之事,魔教也只能维持住这种跟正道一直小打小闹的状态,遍布各地的长老堂主其实也乐得轻松。

但是,如果现在去把那一位放出来呢?

愤怒之下,岳松直接就下定了决心,要把那位在西湖地蹲小黑屋的前教主放出来。

“反正那人的寿元也不剩多少,就让他出来尽快搬弄风云吧!”计议已定,岳松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便直接出城南行,如果不是现在还是白天的话,他就要学习那位前辈在城墙上留言骂人了。

从金陵到杭州并不算太远,400多里路在他日夜兼程之下只用了五天便已走完,这片区域是相当繁华的商业重镇,而再远一点的那颗东方明珠在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小渔村。

进了杭州城,岳松还是和往常一样先找地方吃饭,这几天的路走下来也让他的气消了不少,也在思考着此时放出任我行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首先,野心仍未被黑暗所消磨的任我行一定会想着夺回自己的权力,他要联络旧部,说服中立者,恢复自己的身体,种种措施下来至少得需要半年。至于他成功的几率,如果不带令狐冲,单和向问天一起去面对东方不败的话,岳松还真不觉得他会成功。当然,下阴招的话就是例外了。

其次,他雄心勃勃地想要一统江湖的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这一点岳松还真是不太清楚,不过日月神教的组织结构和行动效率确实是完爆了正道诸派,说的难听点儿就是以军阀去对付黑帮,怎么打都能赢。

但要说能让日月神教彻底独霸江湖那就是扯淡了,这种完全系于一人之身的组织架构一但出事的话崩溃的比谁都快,到时只会在一通大混乱之后让整个江湖的武林人士死伤惨重,到时候江湖再进入新一轮的蛰伏期罢了。

想了想,岳松也不觉得现在这个江湖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维持下去有什么意义,更不用说在他的内心深处,竟对有可能到来的江湖大乱有一丝期待在蔓生。

“话说那个梅庄在哪儿呢?光提了一句是在西湖旁边!”顺着rén liu开始环绕西湖,岳松在湖边的小贩那儿买了点小吃拿在手中,什么猫耳朵,小包子,印糕之类的,现在吃起来比他在另一个时间来杭州的时候要新鲜得多。

直接绕着西湖走了一圈,最终还是从旁人的议论声中知道了在长堤外有一处梅林,不过现在花期已过,也没人再往那里赏花饮酒了。

大喜过望,岳松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而去,在越过长堤之后来到了一座小山下,顺着山边的石级上行去。沿着山路转了几个弯,道路两边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如果是初春梅花盛开的时分,那香雪海之景定然能引来游人如织。

穿过这一大片梅林,又看到了一条青石板大路,顺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岳松也不再靠近,只是在远处仔细观察,看到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

、“这位英雄题字的庄子竟然能被江湖豪客所占据,这可真是……”感慨一声,岳松的身影隐没在梅树之后,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梅庄的位置,到了晚上再来探查一番就是了。

又回到西湖边找了个茶摊把各种小吃都品尝了一遍,东坡肉和西湖醋鱼自然也没放过,不过这两样还都不太合他的口味,他还是更喜欢红油辣椒一堆的水煮鱼。

在周边的名人胜迹中一直消磨到了晚上,那些文人墨客也不敢招惹岳松这个还带着刀的土包子,只是在走远之后才朝着这边翻个白眼,骂上两声‘有辱斯文’。

没办法,这次从金陵到杭州因为要抓紧时间赶路,岳松也没时间去清扫什么土匪窝,他吃饭的钱还是靠将在路上打死的一头熊卖给了过路的商人得来的。

不过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岳松决定还是在晚上到来之前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吧。

到了月明星稀之时,一道身影便悄悄的回到了梅林之中,现在的梅庄门口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但并无人在门外巡逻看守。

心知这里面的仆役也多少会点武功,不过岳松也不用学着江湖小贼投石问路,直接依靠内功加强听力之后确定这段院墙无人看守,再施展轻功便直接翻过了这两丈多高的院墙,无声无息的落在一处土壤中。

眼见这是个种着两棵梅树的小院子,岳松想了想,还是跳到了房屋正上方,准备将这梅庄的所有屋子遍行一遍。

是的,岳松今晚的来意只是为了测试清楚这江南四友到底能否发现处于隐匿状态的自己,毕竟后三人先不说,他们的老大黄钟公便是一名一流高手,内功精深的同时更是精通音律,岳松需要确定自己现在的轻功到底能否瞒过他的耳朵。

月光下,这个庄园中的所有屋子皆是一览无余,而江南之地特有的小园林景观也为他提供了方便,各种走廊假山让他能找到无数的隐蔽之处。一身蓝衣的岳松连刀都没带,在这样的环境中施展轻功,听着气流划过耳边声音的他,甚至感到有一丝惬意。

前方门廊有稳健的脚步声传来,岳松则已经完美的隐藏在了假山之后,身体四肢按照假山的构造走向而摆,若不走到跟前,决然无法发现这阴影中竟然还藏有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

手中灯笼的光亮先照了过来,这两人的说话声也同时传到:“兄弟你替四庄主又运来了一批美酒,怎么就没给自己留下两瓶呢?”话语中的遗憾之意清晰可闻,一听便是一名粗豪汉子。

“哈,我就知道你惦记着那葡萄酒!放心吧,四庄主已经赐下两坛就在我房中,咱们巡逻完这圈之后便去好好喝上一顿!”

笑骂声逐渐远去,岳松自假山后闪出,现在这两人就该是那个‘一字电剑’丁,丁什么来着?好吧,过去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真正有切身感受记忆的时间是从襄阳城开始的。

继续行走在房檐砖瓦上,这些被一个个分割出来的小院落中无疑分别居住着那江南四友,现在那些屋子里都是十分安静,想来那四位也早就安睡了。

囚禁任我行的地道入口应该在老大黄钟公的屋子里,要找到屋子倒是不难,毕竟每个院落中的摆设都各有特点,那黄钟公最是傲骨,种着清竹苍松的地方就该是他的居所了。

好吧,实际上是岳松在院落门口看见了‘琴心’两个大字才确定好这里是黄钟公的居所的。

顺着院子里的小路一步步向前,岳松也是在正面测试当自己面对一流高手时所能达到的最近距离,虽然他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那位前辈直接越数级伤人,但真要当刺客的话也未必不行。

一步接着一步,踩在鹅卵石上的布鞋起落之间寂静无声,前方的三间石屋只在三丈之外,若是爆发全力,伸手可触屋门。

‘叮’的一声琴响,离屋门还有一丈之远的岳松顿感内力一滞,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第三十章 毁剑谱

极速飞奔逃离了庄园,并没有人看到岳松的身影,连惊觉有人入侵的黄钟公也不例外。出庄之后向着荒野之处连走五里,岳松在一处小溪边卸下了伪装,把鞋脱下开始泡脚。

这黄钟公确实不愧是武林中真正的高人,能让少林方证也欠他人情的江湖前辈。只是岳松的鞋底接触到鹅卵石间水珠的声音,竟也没能瞒过这位音律大师的耳朵,让他在惊觉之间拨动琴弦发音试探,但仍没能捕捉到岳松的身影和气息,只能确定有一名不速之客确实来过这里。

冰凉的溪水里潺潺流过结茧的双脚,岳松也舒服的发出一声轻吟,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想到:“黄钟公实力确实不俗,但他的远程攻击却是易破,只要稳固心神内息,在短时间内一个爆发即可;至于其他三人则不足为虑,他们的武功都太过华而不实,只需用堂堂正正之势正面压倒即可。

说实在的,这四人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应该踏入江湖,想将琴棋书画这种文雅风流和刀剑拼杀的血腥风雨结合起来,这种想法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逍遥派那群人能这么干,是因为他们有各种神功绝技作为立足江湖之本,一旦失去根本,就会变成跟那个天天受欺负的神医一样了。

还是那位跑堂的盗圣说的好啊!打架就打架,找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把脚抖干净穿上鞋,岳松边走边想着下一步的计划: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打闪电战的话分别击破江南四友并不困难,但就怕那四个中的硬骨头不肯交出钥匙,甚至摧毁地道入口。

想想也是,一旦让任我行逃走,不管成功的是这位想要复辟的前教主还是黑木崖上的东方不败,江南四友都决然没有好果子吃,怎么看都是必死的下场,最好的结果也是再吃一轮三尸脑神丹。因此他们必然会坚持到底,除非来人可以保证他们能够安度余生。

因此,在解救任我行上武力并不是最重要的,能压过江南四友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但想要不通过哄骗手段堂堂正正的救出任我行,就需要一个口吐莲花的舌辩之士了。

岳松肯定是干不了这个活,上次在恒山的那一通发言已经是他这前后几十年口才最高的一刻了,他不喜欢用嘴炮去说服敌人,特别是在自己练成了武功之后。

而要找一个愿意去救任我行而且口才上佳的人,那个向问天肯定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他现在应该还在黑木崖,也不知收集好那一堆珍贵文物没有?至于另外一个人,自然是现在应该在洛阳的任大xiao jie了。

想想自己又要往北方跑,岳松也只能安慰自己道这是个锻炼轻功的好机会,不过他内心深处也清楚,选择这样做的原因也是他在犹豫于到底要不要放出任我行,以及想要见一见那位书中的美人。

“到底是个俗人!哈!”自嘲一声,岳松就这么离开了杭州。

然后他就一路向南,直奔福州而去。

没办法,既然都到南方了,那就先去把辟邪剑谱毁了再说,那东西留在世上也只能害人,更非武学正途。

因为福建多山而且路也修得不好,岳松这一趟也花了8天才走完这800多里路,而收获就是自己运用轻功的跳高能力变得更强了一些,也不知道和武当派的梯云纵比起来怎么样。

进城之后当然是先找美食,佛跳墙之类岳松嫌那个做起来太慢,至于糟鱼、肉皮馄饨之类的他还是要享受一下的。酒足饭饱之后,岳松随便找了个食客一打听就知道了福威镖局原先所在的位置,顺便也问了一句向阳巷到底在城区里的哪个位置。

漫步在街区的青石板路上,岳松在欣赏南国风光的同时也在感慨着记忆的多变。在刚才他询问林家镖局的时候,那个店老板可是一脸紧张的告诉他那个地方去不得,因为据说是林家作恶多端遭了天谴,里面的镖师大多死于非命,林家上下三口人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懒得去吐槽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岳松只是说自己想过去参观一下,毕竟一个大镖局一夕覆灭还是很吸引人眼球的。

绕到了府城的西门大街,在正对着大门的这条青石板路的尽头,一座建构宏伟却已经衰败不堪的宅第之前,左右两座石坛中空空荡荡的,原有的旗帜早已被人砍断,原本飘扬在这里的‘福威镖局’四个大字早已不在。

大门上的朱漆已经剥落,门面上也是斑驳不堪,茶杯大小的铜钉被城里的居民拔得一干二净,徒留一堆渗人的孔洞;写着“福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的匾额倒依旧还在,但上面却多出了一道剑痕将这四个字拦腰截断,下方更是还有‘卑鄙无耻’四个小字。

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岳松便扭头离开了。这座府邸便是残酷江湖的最好证明,也很好的彰显了一个真理:没有足够的实力,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你只会失去一切你所拥有的东西。

岳松对林平之并没有什么坏印象,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环境造成的,他在意识到所谓的正道和魔道相比其实只是披了一层仁义的皮之后,自然会在绝望之中作出那样的选择。

不过岳松现在就要把这引发混乱的东西毁掉,那位红叶禅师已经毁掉了原本,在自己毁掉这份复制品之后,尚存于世的便是东方不败身上的那一份了。

东拐西拐的一路问人走了两里多路,总算是在过了一座石桥之后找到了那个小巷。因为口音带来的交流问题,岳松差点儿走到一个纺织工人居住的小巷里。

小巷尽头就是一件黑门白墙的大屋,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毕竟连林家的主脉都已经覆灭了,这栋屋子没被人强占都已经不错了。

翻墙进屋,把每个屋子逛了一遍之后便来到后院的佛堂,居中悬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对观者,显然描写的是面壁九年的情状。佛堂靠西有个极旧的pu tuán,桌上放着木鱼、钟磬,还有一叠佛经。

这一切上面都布满了灰尘,但仍能感受到一股萧索之意,也不知道当年那位渡元禅师重新拿起佛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记不清楚记载了辟邪剑谱的袈裟到底在哪个位置,岳松便直接将画像揭了下来看后面有没有什么暗格,顺便把这幅很有可能是林远图亲笔的画作收入怀中。

找了半天之后,岳松终于确信那件袈裟应该在屋顶上,毕竟他已经把整个墙面都敲了一遍了。只是这屋顶可不小,自己到底该从哪开始拆呢?

半响之后,岳松抓着一件写满了字的红色袈裟飘落到了院里的地上,也真亏这件袈裟是用上好的丝绸所制成,而且一直封闭在密闭空间内,否则早就腐蚀成一滩碎末了。

不过保存得再好也是无用,因为岳松根本就不打算看它一眼,而是直接拿出火种将其点燃,看着它在跃动的火苗中飞快的化为灰烬。

岳松当然知道这所谓的辟邪剑谱实际讲的是内功的xiu liàn方法,而这套内功的效果更是可以做到以极少的内力便能发挥出极高的速度,堪称是以弱击强的最佳选择。

如果没有最开始的那句xiu liàn要求的话。

而岳松连自己身负的两套神功都没能xiu liàn完成,现在的水平更只能算是刚刚登堂入室,再看这种功夫也只不过是徒乱心意罢了!

“接下来就该去见那位任大xiao jie了,不过该用什么理由呢?”

第三十一章 绿竹翁

这份辟邪剑谱既然已毁,那么岳松在这里需要做的事也算完成一半了。本来还想在福州好好休息几天缓解一下旅途的疲劳,不过从一个新兴镖局的镖师口中听到的消息让他不得不赶紧起程了。

在差不多半个多月之前,来自于各地的五岳剑派高手齐聚华山,共同参详隐藏在思过崖上的各派剑招,每一门都有了极大的收获,岳掌门的名声也是响彻了整个江湖。

但与此同时,华山派的内乱也正式在各派的高手面前引爆,直接打碎了过去一直流传在外的瘟疫谎言,把当年的残酷事实直接暴露在人前。

突然出现的剑宗高手指名道姓的要拿回属于他们的剑招和掌门之位,而岳不群当然不会在各派高手面前退缩,直接派出了他麾下的大弟子令狐冲去应付这些剑宗‘不’字辈的高手。

然后,那些和岳不群同一年代的高手就被令狐冲这个江湖晚辈打了个落花流水,不得不掩面而逃,发誓再也不会重出江湖了。

而在场的所有高手更是对将他们带来的嵩山派之rén dà加批判,而岳不群也趁机拱手表示一定会去找左盟主要个说法,其他各派则对他的举动持有限的赞赏态度,表示还是要把事情留在五岳大会上再说。

听到这个消息,岳松便觉得那位君子剑恐怕还是在心里惦记着已经被自己烧毁的这份辟邪剑谱,现在也正好有理由领着弟子们出来晃一圈,反正思过崖上的石刻在各派高手离开之后便会被毁掉,也不用担心有人偷家。

不过这回好像没有听到不戒和尚和那桃谷六怪的消息,也不知道现在健健康康的令狐冲还能不能遇上他那位命定之人了。

不过消息都已经是过去的了,也不知道现在华山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实在不想漫无目的的去找人,岳松也只能一路紧赶慢赶的往河南之地跑,这2000多里路也确实是够他受的。

等他到了南阳,听到的消息是华山派已经在拜访完金刀王家之后离开了洛阳,这位岳掌门似乎是要把五岳剑派中除了嵩山派以外的其他三派都拜访一遍,先是恒山,然后是泰山,走海路抵达福州之后最后前往衡山。

当然,公开的旗号是带着弟子们周游江湖增长见识,当然江湖上的不少人都认为他们其实是被嵩山的左盟主逼走的。

既然华山派已经走人,而且令狐冲也依旧好好的呆在队伍里,虽然有可能受到些猜疑,不过他对自己师父的忠诚可不是这种程度就能动摇的。至于那林平之和小师妹岳灵珊,现在岳松也想不太明白岳不群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估计这是要在拿到辟邪剑谱之前继续让她的女儿就这么摇摆着吧!

无力的直接喝光了一壶茶,岳松决定还是去一趟洛阳,就算任大xiao jie已经离开,那个绿竹翁应该还在那里,找他给通报一下应该也能行。

想到了就去做,岳松还是鼓起余力再次进了洛阳城,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绿竹翁,而是先在城外不远处找了个温泉泡进去,好好放松一下这几天过于劳累的肌肉。

现在的江湖形势已经有些乱了,不过各个大佬的目的肯定没什么变化:武当少林那两位和杨莲亭肯定还是想维持住面前这种局势,毕竟武当少林是想在稳定中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杨莲亭掌权以来一直名不正言不顺,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发起大规模行动;嵩山那位要组建五岳派的意志肯定是不会动摇的,华山的这场突发事件只会加快他的步伐。

像什么天门道人,莫大先生暂且不论,这两人一个迟钝,一个优柔寡断。恒山三定肯定是不会同意五岳并派之事,但修佛的她们又不可能主动出击,在接踵而来的阴谋中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现在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这位岳掌门了,他的心理状态还真是让人有些搞不太懂。能确定的是他绝不会甘于屈居左冷禅之下,估计还会想借力使力以谋得五岳派掌门之位,就算不成,他恐怕也想把华山派失去的五岳盟主之位拿回来。

只是以华山派现在这种实力想要真正统合五岳纯属只是个笑话,真正能以硬实力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嵩山派,即使岳不群藏下了一些精华剑招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已经是无法预测的了,但就是这样,才会更有趣一些。

洗完澡之后悠哉悠哉的进城,下午时分的阳光已经有些热了,在问过路人之后,岳松在城东经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子尽头却有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

心知那绿竹翁应该就居住在里面的竹屋内,岳松便直接干脆的大声朝内喊道:“江湖后辈,有事请见竹翁,还请许我入内一见!”

他这带上了内力的喊声很明显也没能引起对方的重视,里面并没有回话,而是响起了叮咚的琴声,很明显是在表达江湖俗人别来烦他。

抓了抓头,岳松在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放弃了直接硬闯进去,跟这种老头想要好好说话是不可能的,硬上的话你就是要把他砍了,人家也照样不理你。

“看来今天还真得露一手了!”也突然变得有些兴致勃**来,岳松干脆直接盘腿坐到了地上,从后腰的口袋中取出自己的乐器,要向里面的这位雅士展现一下自己的音乐天赋。

将自己的想象力极大延伸,构想着一座山峰从天而降,镇压群魔时的场景,岳松运气使力,奏响一曲气势恢宏的《日出峨眉》!

只过了两个音节,唢呐的声音便将里面的琴声压制的点滴不剩,甚至直接吸引来了一些游人探头探脑的向内看去,在发现吹的是唢呐之后才撇了撇嘴离开。

等到岳松将他记忆中的音调全部吹完,正准备再来第二遍的时候,从内部传来的人声让他停了下来:“小子,进来吧!”声带怒气与无奈,里面的绿竹翁现在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子是不好对付的了。

有些兴致未尽的将第二遍的开头吹完,岳松拍了拍土,小心的将唢呐收好,施施然的踱步走了进去。

只见前面有五间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子架成。一个老翁从右边小舍中走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小朋友,你来找老翁又有何事?。”

岳松见这绿竹翁身子略形佝偻,头顶稀稀疏疏的已无多少头发,大手大脚,精神矍铄,从外表上还当真看不出是一名高手,便对着他拱手施礼道:“此次前来,是有关于西湖梅庄之事想要告知!”

绿竹翁脸色一变,面带惊疑的指向小屋,示意入内再说。岳松随着他走进小舍,见桌椅几榻皆是竹制,墙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桌上放着一具瑶琴,一管洞箫。

连茶也不上,也不让岳松坐下,直接转过身来森森说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对我说西湖梅庄之事!?”音调严厉却又带有颤音,显然这个绿竹翁也怕岳松是魔教高层派下来钓鱼的。

但岳松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运功感知之后方才遗憾的说道:“果然已经不在了啊~”话音未落,对面那绿竹翁的重掌便直接向着岳松面门轰来!

身形一闪便直接出了屋子,岳松从来势便可确定这绿竹翁确实是一位高手,在年老体衰的情况下还能打出如此劲力,年轻之时恐怕绝不逊于五岳剑派掌门了。

稳稳地背靠竹子站好,岳松颇为无奈的说道:“你个老头脾气这么火爆干什么,我又没有伤害那一位的心思……”话没说完,对方厉掌便再次袭来。

“真是……麻烦!!”无奈一语,岳松现在的心情也不太好了。

第三十二章 找人

傍晚时分的竹林和斜射的阳光构成了相当美丽的景色,如果这个清幽之地不是被绿竹翁占据的话,想来这里也会变成一个众人游玩的场所。但现在,也只有一些精通音律的人会被允许靠近这里了。

金刀王家的易师爷就是其中之一,他时常前来找这位前辈探讨音律,今天也在给主人家算好帐之后便急匆匆的赶来,他新获得的一卷曲谱还有一些不太懂的地方,正好要向这里的绿竹翁请教。

只是还没到半刻钟,他就从小巷中离开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直奔药房,他在今天才知道这位绿竹翁竟然还有隔空诊病的本事。

竹林中的竹屋内,岳松给自己泡好了茶安稳的坐到了坐垫上,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之后便赞扬道:“你的茶叶确实挺鲜的啊,用来解腻的可比酒店中的好多了!”然后,他就将那一碗茶一饮而尽了。

找了半天也没在储存的食物里找到肉,岳松也只好做了一顿素斋端上来,然后把对方的绳子解开,邀请绿竹翁一起过来吃饭。

被点了穴道,功力受制的绿竹翁早已从一脸愤怒变成了一脸平淡,他漠然的接过了岳松递来的碗筷,皱着眉头将岳松炒的乌漆八黑的各种青菜全部咽下肚去,然后一口气灌了三大碗水。

“冷静下来了?”拿着根竹丝剔牙,也被咸得够呛的岳松决定以后自己还是只烤肉吧,至少烤着的肉不会让自己的味觉被摧毁。

“若是你要问圣姑之事,吾无可奉告;若是要带我上黑木崖,老朽我现在便可随你而去!”大义凛然,只是这种看上去要去赴死一样的态度实在是让岳松有些胃疼。

“谁说是杨莲亭派我来的?你的想象力是不是也太丰富了点?”看着对面脸色变幻的绿竹翁,岳松懒洋洋的说道:“我都说了是要向你的那个姑姑报告一下有关西湖梅庄的事,当然,也顺便让那里的江南四友也一并解脱了,你和黄钟公应该也认识的吧?”

脸上挂上了惨笑,绿竹翁喃喃自语道:“终究还是走错了路……”呈现在岳松眼前的凄凉之感如果再配上莫大先生的二胡简直可以入画了。

无语的捂住了额头,岳松意识到这个神经过敏的家伙马上就要把事情变得极其复杂了,便在对方有动作之前再次将其点住,顺便把那把削竹子用的小刀从他的手中拿走。

“你要是敢自尽,我就……”想了半天,岳松也没想出这个老头会害怕什么,只好把他扔在一边自言自语道:“怎么找个人这么麻烦?难道还要让我去找什么老头子祖千秋?要是这么麻烦,还不如让任我行继续呆在那里算了!”

听到那个被列为禁忌的名字,绿竹翁僵硬的身体也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而这个动静自然也没有被遗漏过去。

信手给老头解开了穴道,岳松坐回到桌子旁边无奈的说道:“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忠于谁,不过我确实是想把任我行放出来,想必这件事那位任大xiao jie应该是很有兴趣的吧?”

默然不语,绿竹翁并不会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所说的话,任教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那位突然消失的师叔祖并不值得他怀念,但是牵扯到圣姑的话……。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需要去亲见圣姑由她来做决定。如果你欲行不轨的话,北方绿林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突然抬头,绿竹翁瞪着岳松一字一句的说道,脸上又摆出了那副要去赴死的表情。

“…………”无语的摆了摆手,岳松表示这年头说真话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他现在只想让绿竹翁赶紧告诉他任盈盈到底去哪儿了?

连夜出城,朝着东北方向而去的岳松还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那个任大xiao jie居然是去调集北方的绿林高手围剿在路上的华山派去了,虽然因为时间的关系应该不会在他们去恒山派的路上动手,但在从山西往山东走的那一段路上,成百上千的左道帮会人士已经聚集起来听候差遣了。

“好像这种情况也挺不错的哎?任盈盈去伏杀令狐冲,这种剧情还是挺有看头的嘛!”虽然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岳松的脚程可一步也没有慢下来,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大得有些过分,就算令狐冲掌握了神妙剑法,在那些圣姑照耀下的悍不畏死的人潮面前也支撑不了多久。

“令狐冲要是真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就是风老前辈恐怕也要破誓从华山后山杀出来吧?”想到独孤九剑可能会就此失传的后果,岳松觉得还是让那个爱找事的令狐冲再多活几天吧,江湖上要是少了他还是挺无趣的。

当然,也不排除任盈盈和令狐冲直接一见钟情的情况,要真是那样的话,他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紧赶慢赶的一路顺着黄河向着东北方向而去,现在江湖绿林上的异样已经到了连平民百姓都能看出来的地步,路上的茶摊中多出了无数拿着奇模怪样兵器的大汉,各种斗殴也在不可抑制的四处发生,甚至都到了岳松也要在疾驰中避开飞过来的人体的地步。

但如此浩大的形势很明显是做不到保密的,华山派的人又不是聋子瞎子,自然能感受到附近不正常的气氛。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岳不群没有愚蠢到直接把所有人往陷阱里带,就算是遇见埋伏,总归也是可以让带着几名精锐杀出去的。

“也就是说,这位任大xiao jie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覆灭华山派,这番声势浩大的行动倒更像是做给某些人看的。”

想到了这一点,岳松也就不急着在往山东方向走了,而是开始在路上抓着那些绿林人士一个个的询问是否知道到底是谁在召集他们以及那个人到底在哪。

然后只过了两天,岳松就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这群人的新目标了,那些拿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兵器的人一看见岳松便呼喊着冲了上来,在他变装了一次之后才消停了一阵。

踩着一个悍不畏死又一言不发的家伙,岳松无奈的反省着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任盈盈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三尸脑神丹带来的恐怖和任盈盈带给他们的救赎让这些人跟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样,就是任盈盈直接让他们跳崖,这群人估计也干得出来。

所以,想通过这群狂信徒找人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换种思路了。

在山东山西两省的交界处一个叫五霸岗的地方,穿着一身道人衣服的岳松混迹在这里的人群中,准备去找一桌人少的酒席好好吃上一顿。这里虽然没能成为令狐冲跟岳不群彻底决裂的地方,但也成了这些左道人士的一个聚集地,各种打扮的人们汇集在一起,摩拳擦掌的准备领受接下来的命令。

而身上的这身衣服是岳松干掉了一个拿着狼牙锤的道士得来的,不得不说那些左道人士的兵器真是奇怪到了一定的地步,被人看不起还真不能光怨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眼高于顶。

总算找了个rén liu稀少的地方,直接将挡在前方的那个头陀一脚踹翻,岳松大喇喇的坐到了桌子旁边,抓起一个鸡腿便往嘴里塞去。

“玉灵道人,你这么做可就过分了啊!”愤怒的说话声从后方响起,旋即又被另一个声音遮住:“仇松年,没本事的话就别堵在这里,赶紧给夫人我让路!”声音苍老,却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玉灵道……”看着岳松转过来的头,这位江湖闻名的老夫人也说不出话来了。

第三十三章 追上华山

事实证明,在左道之人中是毫无友情可言的。在得知玉灵道人已经被这位自称全真子的人所杀之后,虽然从心底看不起这人所起的道号,但岳松还是立刻变成了他们奉承的对象。

“道兄,既然我们有缘在这里相聚,那便共饮此杯!”

“我不喝酒。”

“道兄,现在那个青城余矮子也来到了附近,听说他手里头有林家的僻邪剑谱,咱们一起将它夺过来,然后共同参详如何?”

“我练的是刀。”

很快,发现话题完全没法进行下去了其他人都散去了,在岳松把一个前来挑衅的乞丐直接点倒在地之后,也没人再来干扰他吃饭了。

眼睛的余光看着那个乞丐直接被人拖走,已经吃到八成饱的岳松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景象,现场的情况只能用极度的混乱来形容,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岛主,洞主,帮主,散人,乞丐,和尚,等等等等,让这座小山岗看起来有些像是过年时的市集。

不过平民百姓的市集中可不会有一脸苦相,而且被拷在柱子上一直不能休息的厨师,以及被从附近农家抓来的女孩战战兢兢的服侍着他们。

听这群家伙吵了半天之后,岳松总算是知道了华山派现在的位置,他们在岳不群的带领下已经过了菏泽,现在应该正在去往郓城县的路上,最多两天之后便能到达泰山。但奇怪的是,圣姑依旧没有下令让他们这群人前往山东追杀,还是让他们就呆在这里等待命令。

很明显,任大xiao jie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谁让黑木崖离这里也不远,杨莲亭也不可能一直放任她在外面随意行动,就算东方不败不在乎,想要一直专权下去的杨莲亭可不能不多加小心。

眼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岳松就立刻从这里离开了。没办法,他刚才在旁边看到了几个苗人装束的女子,很明显是五毒教的人也来了,而中原百药门的人说不定也在里面,这个地方可不能再待下去,他现在可做不到百毒不侵,更不用说他还特别讨厌各种虫子了。

沿着大道骑着马一路飞奔,岳松需要尽可能的赶上华山派的人,不管任大xiao jie到底有什么打算,总归还是要从这一群上人身上入手。

日夜兼程之下,他总算是在巳时赶到了郓城县县城,这一路上倒是没发现有多少武林人士,不过当他纵马疾驰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这个时候县城肯定是不开门的,不过岳松直接将累得半死的马举起来扔到那群看守的士兵面前之后,就让他们乖乖打开了城门,而且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华山派的位置:那群人依旧在县城中,似乎是刚刚从城外游览山景回来。

心里暗自佩服了一下岳不群的心脏果然够大,岳松按照守城兵丁指出的方向朝着他们居住的客栈走去。他并不准备和那群人正面接触,只需要远远跟着即可。

在一片黑暗的街道上慢慢行走,岳松也开始反思把自己整的这么累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在这一界的目标只是要达到最基础的先天境界,而这一项完全可以通过水磨功夫来磨,毕竟之前的连日奔波虽然让内力消耗相当大,却也让本就精纯的内力又增强了几分,他有信心可以在一年之内稳稳的突破经脉关口。

想来想去,岳松最终得到的答案竟然和那个著名的无名人士相同:因为这确实挺有趣的。

看着文字中的人物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的音容笑貌与性格习惯都是那么的真实,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yu wàng和爱好,而故事中的主角确实具有着独特的魅力,当真正参与其中的时候,会有一股力量驱动着你陪着他们一起走到结局。

当然,通往结局的道路他也必须要参与其中。

稍稍稳定了下心态,岳松很清楚自己对这个江湖的失望并没有改观,在见到襄阳城破和目前这乌漆八黑的江湖之后,他对未来并没有多少信心。

走到客栈附近,岳松就能隐约听到从客栈内部传来的大声说话声,是一些女弟子正在讨论今天游览途中所看到的景色,在一句严厉的申斥之后说话声就停息了。

整个客栈都被华山派包了下来,普通弟子自然是住在一般的厢房里,掌门夫妇两个自然是居住在上房中,在监督完弟子之后才刚刚上榻不久。

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观察了一遍,岳松发现排名靠前的弟子和掌门夫妇两个都还没有睡着,都在各自说着一些夜谈时的悄悄话。

听到里面传来的排行一个没落的称呼,岳松就知道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华山弟子看来是躲过了破庙的那场厄运,不过听里面的谈话内容,岳松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起来。

“二师兄,你说小师弟的话到底能信不?大师兄的剑法之所以大进,真的是因为偷学了他家的辟邪剑谱?”声音中的怀疑之意虽然不多,但敏锐者也依旧能听得出来。

“这种事自然交给师父他老人家去判断,我们做弟子的,只要听从吩咐就是了。”声音苍老,但话中却有不尽之意。

“是啊,师父可是把思过崖上的剑法全部都参悟了一遍,大师兄用的剑招到底是不是从那里来的师父一定能看得分明!”

“不要再讨论这些了,早早睡吧,明日我们还要接着赶路呢!”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似是在弟子中更有威信,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扬了扬眉毛,岳松没想到思过崖之事披露之后竟然还不能让令狐冲摆脱怀疑,看来他过人的剑法已经被岳不群认为是一种威胁了。

轻轻的从侧方飘上屋顶,岳松准备听一听这夫妻两人是怎么认为的。虽然岳不群有很大概率不会说实话,不过听听宁中则准备怎么说也好。

离那个屋子稍微远一些,岳松功聚双耳仔细倾听,不一会功夫,脸上便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却是那岳不群在面对自己妻子时依旧义正言辞的表示令狐冲会是华山派的继任者,毕竟膝下无子的夫妇两人都将他看作自己的亲子,但也依旧需要接受考验,在确定他能保住这份基业,不堕华山派的名声之后才会把紫霞秘笈传给他。

稍稍安心之后,两人间也少不得再说上几句这一路走来令狐冲犯下的错误,毫无原则的结交那些左道之人,让人不放心接下来把华山派交给他。

宁女侠自然是对他看着长大的令狐冲深怀信心的,不过在之后也是提了一下他突然成长起来的剑法,虽然有可能是令狐冲在天赋被开发出来之后的突发奇想,但过分偏重于招式变化实在是有违气宗的宗旨,传扬出去之后也确实让她的丈夫面上无光。

“冲儿的内力也确实是个问题,也罢,若是在之后拜访各派之时他能表现的好一些,我便将紫霞秘籍提前传授给他,逗他抓紧时间习练,也好在五岳会盟之时能替我华山派扬名,也能为他自己在江湖上扬起名声!”

听到这里,岳松就悄然离开了,显然现在依旧健康的令狐冲对岳不群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抛弃的对象了,虽然对方的剑法有可能已经胜过了自己,但在内功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岳不群当然有信心在拿到辟邪剑谱之后能将他重新控制住。更不用说令狐冲对他师父的忠心是万难摧毁的。

走到了个侧院,岳松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为什么令狐冲会被单独安排在这里了。

“酒你现在可以一直喝,但之后呢?”

第三十四章 泰山一游

公正的来说,岳不群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师父,但并不是一个好的华山派掌门。远远的缀在华山派队伍后面,岳松得出的结论是只要有一个中等规模的帮会不计牺牲的发起进攻,除了岳不群夫妻两人和令狐冲,或许劳德诺也可以,其他普通弟子全都得交代在这大道上。

华山派一行人这么浩浩荡荡的向东北方向赶去,路上的商旅和行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虽然他们分不清楚这群打扮的跟唱戏一样的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但却非常清楚这群人是能拔剑杀人的。

只是这群人都已经过了东平,路上甚至已经出现了泰山派的道士,但前方大道上依旧是风平浪静。

“难道任大xiao jie已经放弃了围攻计划?还是说她已经回黑木崖去了?”岳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左右无事,他就干脆跟着这些华山派的人继续向前走,顺便把泰山也游览一遍就是了。

结果,一直到岳不群到了泰山脚底下和泰山派接待的人员会面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连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士都是踪影全无,仿佛泰山派彻底控制住了山东地界一样。

在把附近的几个小镇都逛了一圈之后,岳松确信附近的那些小帮会竟然都消失无踪了,虽然那群家伙也没什么战斗力,不过这种情况表示出的魔教对左道旁门的控制力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暂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岳松也只能先往泰山一行了,想来任大xiao jie也不至于疯狂到直接派人围攻泰山的地步。只是自己之前与泰山派之人结怨,知道了他们内部有人和嵩山派暗中勾结的脏事,上泰山之后要是被人发现可就有麻烦了。

但那群家伙现在也有能耐发现自己??

自己之前来回奔波数千里,其他都不说,现在的轻功绝对是能胜过这山上的所有人。

直接混入上山烧香的百姓之中,岳松在道路两旁泰山派弟子的注视下顺着红门御道一路向上,只要跨过这7000级台阶,自己就能踏上南天门了。

“这些负责照看宫观的道士还真是够不务正业的!”向着中天门走去,岳松在沿路边看到了道旁有泰山派的道士正在舞剑,剑法倒是尽显厚重沉稳之意,但是再搭配上旁边香烛燃起的青烟,这一幕让岳松看上去总有一股怪异之感。

到了中天门之后,泰山派的驻地便在山道两边,主要弟子也会在旁边的广场上接受师长的监督练剑。当然,今天是个香火旺盛的日子,起码有一半的弟子要去接待那些香客,只有那些被寄予厚望的精英弟子会在其他地方继续苦修。

也装模作样的去上了炷香,旁边的弟子也不知是直属于哪一位派中长辈,反正对一身百姓衣服的岳松毫无反应,毕竟他这样的又带不来什么香火钱。

在rén liu中四处观察了一阵,岳松并没有发现那一日和自己对上的那个老道士,倒是看到了另一个身材高瘦的道人,气宇轩昂,正在一脸威仪的向着一群百姓讲述道经,虽然只是最基础的经文,但也算是讲得条理分明。

“看年龄,这人跟那个老头之间应该是师兄弟的关系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和那个左盟主勾连起来?”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岳松也就不着急的继续向上走,反正岳掌门拜访泰山派又不会马上就走,自己有的是时间把风景游览一遍。

只是听着旁边虔诚的信徒念叨着要诸天神明保佑他的生活,岳松听着听着就有些烦躁,便自人群中脱颖而出走到了最前方,这一段路上又没有泰山派的道士,他大可施展自己的轻功以独自游览这段区域。

接下来的云步桥和五大夫松这些景点他也只是一闪而过,这种山间景色他在南北的各个山林中见得多了,这种四平八稳的上山路在他看来比攀登华山要没意思多了。现在也只能期望南天门上的岱顶能让他激动一番吧!

就在岳松正在往岱顶走的时候,在山脚下盘恒了一阵的华山派也开始在泰山派道士的陪同下上山了,既然是掌门亲自来访,掌门天门道人便让他的师弟天松道人前来迎接,两派主事者会在中天门展开会面。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潮和道路两旁的泰山派弟子,岳不群面带微笑的夸赞道:“天门道兄当真是将泰山派经营得好生兴旺,当真让岳某惭愧啊!”

天松道人也是面露得意之色,虽然他在内心中并不喜欢自己那位师兄,不过现在又不能落了泰山派的面子:“本派之人本是方外人士,却要靠世俗之人供养,倒是让岳师兄见笑了!”一边说,他还一边特意抖了抖自己华丽的道袍,哪怕是和旁边泰山派普通弟子身上的衣服相比,华山派弟子身上所穿的便相形见绌了。

岳不群自是面色不变,但那个刚刚灌下去半葫芦酒的大弟子可忍不住了,直接出言讥讽道:“这位师叔,您……”话自然是说不全的,在看到师娘瞪过来之后,令狐冲便立刻乖乖的低下了脑袋。

天松道人自然认得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小辈,心知他剑法gāo qiáng,天松道人也就假装没听见似的继续引领着华山派向上走,顺便向他们介绍沿路的景点。

岳松则是一路疾驰的上了玉皇顶,这里当然也有泰山派的道士在玉皇殿中替人讲签解惑,不过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大多数香客还在半山腰上,这些闲得无聊的道士们也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李师兄,你上次真的听见掌门师叔和那两位师叔祖大吵了一架?”一个年龄尚幼的小道士好奇的问道,他在这里也只是负责打扫卫生的。

得意洋洋的想要摸下自己的胡子才发现还没长出来,这个中年道人一脸正色的说道:“师兄还能骗你不成?那天我去整理派中的符箓,可是亲耳听到前厅中掌门师叔跟师叔祖的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掌门师叔的声音有多大,那天师叔祖好像也吵出了真火,说话的时候都用上了内力!”

“是吗,真没想到……”

也无需再听下去了,泰山派的内部fēn liè已经相当明显,那个天门道人又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很容易便会陷入阴谋中不得脱出,不然也不会在原来故事的最后和那个左道之人同归于尽了。

想着泰山派内部的糟心事,岳松心情也变得不是很好,将泰山顶峰粗粗游览一遍之后便准备下山了,正好现在华山派和泰山派应该已经会面,自己也正好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顺着山道一路向下,在走到中天门那一段路的时候,岳松赫然发现前方的空地上突然被一大群泰山派道士围了起来,兵器交击的声音更是不时从其中传出,惹得那些道士们惊呼不已。

旁边自然有一些道士们在驱散好奇想要凑过来的百姓,大多数百姓在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之后也就赶忙离开了,这些小老百姓的生存智慧可是不缺的。

想想便知是那两派的弟子斗起来了,岳松便直接顺着旁边的山壁一路向上,在崖壁上为自己找了个缺口坐在上面,眯着眼睛看着下方的战斗。

果不其然,下方平地上正是华山派和泰山派的两名弟子在比剑,两个弟子岳松都不认识,应该是排行靠后的这么被先派了上来。而在‘u’形人群的开口处,两派的长辈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比斗,也看不清表情到底怎么样。

“该去找上几个水晶片了!”心思一转,岳松便看到下方的战斗已经停下来了,这次是华山派的那个弟子获得了胜利,他拿着剑向着前方一拱手,便大步走回了自己的队伍中。

只是双方的人数差距实在是有些大,华山派的青色衣服在那些道袍中间看上去却是微弱无比。

第三十五章 再遇令狐冲

岳松差不多是在未时看到他们比斗的,而这战斗竟然一直持续到了申时末,直到太阳已经落山,这场两派之间的友谊赛才算宣告结束。

事实上,岳松只看了半个时辰便无聊的靠在墙壁上睡了一觉,两派上去的都是那些排名靠后的普通弟子,用起剑来倒是一板一眼的见招拆招,把两派剑法的特点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就是一点看头都没有。

这些普通弟子都太过注重剑法的花巧和上下衔接,一招使完之后,下一招会是什么岳松都能直接给替他们使出来。这种表演赛性质的比斗看起来确实精彩无比,拿去招揽弟子肯定是相当有用,但要真正和人比斗,就是道旁山寨里的二当家都能把正面击败这样的弟子。

也就是最后劳德诺和泰山派一名道人的比试有些看头,这位自称是带艺投师的华山派二弟子比斗的经验自是丰富无比,而且他在施展剑招的同时也会夹杂一些特殊的小动作,最终在成功的误导了对方之后打落了那个道士手中的长剑。

在这一系列比试结束之后,泰山派肯定是既不高兴也不服气的,大多数道士在心里都会认为是这些华山派之人偷偷学了他们思过崖上的剑招,而且说不定岳不群还提前把一些精华剑招给藏了下来,才让现在华山派的弟子们能胜过自己。

但这样的言论肯定是不能被允许公开说出来的,在面子上,两派高层必然还要保持一团和气,除了泰山派那三个倚老卖老的长辈之外。

玉矶子玉磬子玉音子,这三位都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的师叔,当年就是因为他们三个人都想当掌门争持不下,结果只能便宜了天门道人这个晚辈,但也让泰山派内部隐隐的fēn liè开来,真正服膺天门道人的只有他的直系弟子。

在这个位置,岳松倒也能听清楚那个红脸道rén dà声说出来的是什么,无非是这场比赛的结果说明不了什么,各诸位弟子还要继续努力xiu liàn之类的。在那一大群弟子躬身应是之后,大多数人便分散开吃饭去了,两派的掌门则进入了后方的道观中,他们还有很多其他事要谈。

既然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看的,岳松便准备下山去看看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士有没有什么异动,现在的局势让他当真有些看不懂了,而那位任大xiao jie依旧不知所踪,让他的下一步也尴尬的没法继续进行下去。

悄无声息的从人群中离开,只是岳松才刚刚走了半里路,就发觉后方有人在随自己一同下山,从脚步声判断也是个习武之人。

在台阶上站直身体向后一望,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果然是拿着酒葫芦的令狐冲正在朝他招手。

“岳兄弟,没想到你也来泰山了啊!”笑容灿烂,在现在的令狐冲心中,岳松这个只和自己相伴了一个多月的外人倒比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要亲切的多了,至少,他肯定不会怀疑自己偷学了林师弟的家传武学。

心知这家伙肯定是偷跑出来的,不过岳松也不多说什么,跟他打过招呼之后便一起来到了山下的小镇中,令狐冲身上的酒已经喝完了,现在必须得再补充上一顿,让他能安稳的睡过一觉。

豪气的叫老板有多少上多少,令狐中再次要和岳松痛饮一顿的尝试又失败了,岳松依旧只肯和他对喝一碗,然后就宁可喝涮锅水一样的茶水也不喝酒,直让令狐冲摇头不已。

两坛下肚,已经有些醉了的令狐冲依旧嘟嘟囔囔的抱怨不肯喝酒的岳松真不是个江湖中人,岳松则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听他唠叨,也听着他将话题逐渐转移到了自己的师兄弟身上。

“哈!那天三师弟竟然趴在窗户底下偷听我在屋子里干什么!他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喋喋不休,看来令狐冲这段时间过得相当郁闷,虽然他的剑法大进,在各派高手面前杀败了剑宗的那两位师叔,但也让师兄弟们,甚至还有……都猜忌不已,怀疑他是偷学了林家祖传的辟邪剑谱。

即使思过崖上的剑招被公布之后也是一样,毕竟他在实践时已经脱离了各派的桎梏,行招走势之时随心所欲,各派剑招任意组合信手拈来,已经看不出原有的痕迹,直指对方破绽的运剑手法就这样被认为是来自于辟邪剑谱。

“现在林师弟一直怀疑我偷了他家的祖传秘籍,虽然他面子上不说,难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就连小师妹也…………”说到此处,令狐冲直接举起一小坛酒仰头灌了下去,溢出的酒液直接浸透了他的上身衣服,让整个人看上去落魄无比。

叹了口气,岳松能说什么呢?令狐冲天生就是一个不能接受任何束缚的浪子,所谓的门规和名门正派应该遵守的江湖法则他从内心中就不认同。之所以他会一直待在这里,对师父师娘的尊敬和对小师妹的爱恋就是困住他的两道枷锁,而他痛苦的根源就在于这两道锁链他是万万不愿意自己去将其斩断的。

在原来的故事中,岳不群的猜疑和对他的放弃举动,小师妹的疏远和再嫁也只是削弱了这两道锁链,最终也是任盈盈的出现方才填补了他内心中的空虚。

但现在,虽然他的身体是非常健康的,但内心却是相当苦闷,以至于在岳松这个理论上是外人的面前吐露心声。

看了看面前这一堆酒坛和横溢的酒臭味,岳松可能要收回他身体健康的判断了。

很快,这个家伙就直接醉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同时嘴里还念叨着:“小师妹,你为何不理我;师父,难道您也……”之类的话,让人听着又好气又好笑,更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钱,这个醉倒的家伙已经付过了,岳松也就坐在桌子旁边好整以暇的吃着夜宵,华山派的人迟早会发现他们的大师兄不见了,到时自然会像他刚才醉话中所说的一样下山来找他。

令狐冲的冤屈确实是很难洗清了,毕竟现在武林中的人物都是不惮以最深沉的恶意去推测他人,更不用说他的剑法已经隐隐的压过了自己的师父,这才是他在门中遭到如此对待的根源。

至于已经被岳松焚毁的辟邪剑谱反而不算什么,一项东西存不存在有时候并不需要证据,只要人们认为它存在就足够了。

戌时马上就要过了,华山派或是泰山派的弟子依旧没有出现,岳松当然并不着急,他已经用刀和银子从老板那里把钥匙要了过来,到时候把这个醉鬼送走,自己也就能去睡觉了。

只是岳松等到的并不是那些弟子的脚步声,而是一缕借风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

挑了挑眉毛,岳松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虽然他使用的乐器是跟古琴几乎在两个极端的唢呐,但好歹自己也曾经看过琴谱,亲手拨动过琴弦,虽然因为古琴实在不好携带而放弃了,但也绝不至于把琴音听错。

“这是在召唤我过去吗?”瞅了一眼烂醉如泥的令狐冲,岳松觉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这个货也一起带上算了。

直接提着他跃入夜空中,岳松察觉到黑暗中确实多出了数十个人影,能从动静中感受出他们都是江湖中的好手,协作一战的话,就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要解决掉他们也是不容易的。

无视掉这些人,岳松直接向着琴声的来源处前进,而那琴声也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状态,直到岳松来到镇外的一个丘陵旁边方才停止。

放目远望,岳松很快就在这个小丘陵的顶部看到了抚琴的人影,虽是模糊不清,仍感风姿绰约。

信手把那个醉鬼扔到草地上,岳松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回赠对方一曲再说。

第三十六章 任大小姐

在文人墨客的记载中和江湖流传的故事中,总有知己能以音乐交心,投契为友,甚至能做到同生共死。在古代有伯牙子期,在这个时代,有衡山刘三爷和魔教曲洋。

不过江湖上流传的最新消息是曲洋已经身亡,那位刘三爷好像也命不久矣了。

但这两种人用的好歹都是琴箫这种高雅乐器,在合作中能给人以相谐之感,而绝不会像是现在这种高亢的唢呐声音直接彻底压过了高山流水一般的琴声。

在岳松运气吹奏了15息之后,方圆五里之内只能听到岳松的吹奏声了,在这种半夜里吹《日出峨眉》也不是太好,所以他只能换了一首,不过这首中原战神的武曲好像挑衅意味重了些。

一曲过后,岳松把唢呐收了起来,山上的人影则依旧是一动不动好似被震慑住了一般,反倒是睡着了的令狐冲被刚才饱含内力的音波吵醒了,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醉眼惺忪的看着周围一片漆黑的环境,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岳兄弟,咱们这是到哪儿了?哎哟!!”在酒精的作用下,令狐冲的脑子很明显已经转不动了,岳松随口糊弄了两句,这家伙就又一头栽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了。

也感觉有些无语,岳松好整以遐的坐到了一块石头上,开始等着对方从上面下来。为什么他不直接上去?开什么玩笑,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上面的任大xiao jie有求于自己,干嘛让自己再跑腿?至于说要礼让女子,很抱歉,之前他就说过自己是真正的男女平等主义者了,更不用说还是这种江湖上走跳的女子了。

于是,相当尴尬的景象就在这月光下出现了,一个男子坐在丘陵下方草地里的一块石头上,旁边还有一个醉鬼在不停地喷吐腥臭的酒气,如果要是有个火堆的话倒是能正常一些。哦,那个一直坐着的男人已经把火石拿出来了。

而在丘陵上方,那个女子坐在一块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平坦石板上,身前摆放着一张古琴,身侧则有一套饮茶的器具和一个点燃的小香炉,整个人好似出来春游的贵女一般,只是她现在面纱背后的表情却是有些不符合她的身份了。

在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刻钟之后,还是山上的女子最先忍不住了,她虽然聪慧,但到底也只是一个不耐烦勾心斗角的十七八岁少女,现在对方手里又可能有着自己父亲的信息,便是屈尊下交又能如何?

只是她内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特别是那个男人竟然无视了受人尊敬的自己!

运气发声,任大xiao jie淡淡的说道:“这位先生,难道真的要让小女子下去请您,你才肯移驾不成?”声音婉转动听,只是其中的一丝怨气也是相当分明。

终于等到了对方率先做出回应,拿到了话题主动权的岳松满意的伸了伸懒腰,但他依旧不准备现在就上去。

“我这位客人可是你亲自邀请过来的,但是麻烦请用话语来说出邀请,而不是用琴音来传达含义,毕竟你刚才也该明白了我并不是多么的擅长乐理。”盘坐在石头上,岳松也用同样的语气回话道。

一时气绝,任盈盈手指下的琴弦直接被绷紧,数息之后方才被松开。

“小女子在这里请这位先生上来一叙,还请尊驾移步!”这次言语中的情绪已经是相当明显了,在完美的收到礼节之后,岳松自然也该去和她会面了。不然他感知到的那些埋伏在旁边树林里的人就要抡着兵器出来了。

还是提着令狐冲一路走上去,岳松在调匀呼吸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激动,上面的那位可是这个原故事中的女主角,在内心中自然会一直想要见她一面,至于其他的想法倒是完全没有。

至于他现在左手里这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男主角,岳松也只能在内心中为他送上祝福了。

走上这个小丘陵顶端的平台,岳松便看到了那个坐在一张琴后面的婀娜身影,虽然戴着面纱,但是……其实也没什么但是,人家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这黑夜中也看不出什么,只有面纱上方大大的眼睛闪耀动人,只是看过来的目光中并没有多少和善的意味。

在边缘处把醉鬼放下,走到她的正前方站直身体,岳松按照礼节向对方一丝不苟的行礼,然后便直视对方等待回应。

“先生请坐。”这次对面也反应了过来,语气正常的犹如在自家的庭院中接待对方,回礼之处也并不丝毫破绽,虽处荒郊野外,仍是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在正对她的地方坐好,岳松也顺便把令狐冲拽到了自己身边,这个醉鬼现在完全是不设防的状态,随便来个小贼都能拿bi shou把他捅死。

轻轻一笑,对面的任大xiao jie仪态优雅的说道:“先生放心,虽然这个酒鬼是声名鹊起的华山派首徒,但也并不被我们放在眼里,还请安心。”

岳松则有些无奈的回答道:“相信我,如果你们真的打算对他动手的话,就是黑木崖上的东方不败都会后悔的。”然后又踢了他一脚,让这家伙别把酒气朝这个方向喷过来。

拿令狐冲作为缓和气氛的工具之后,双方也就进入了正式的会谈过程,直截了当,任大xiao jie直接问到的就是江南梅庄之事。

“你说前教主任我行一直被囚禁在梅庄之中,可有证据?”一拨琴弦,很好的掩饰住了对面话语中的那一丝颤动。

“无有,我虽然夜探过梅庄,但最终还是被黄钟公发现了,不过那四个人在江南之地一呆十几年不动,而且若我所料不差,那四位从来没有同时离开过梅庄吧?”平淡的将自己当时的发现讲述了一遍,岳松确信对方是不会放过这一线索的,而且只要她把这个消息和内部人员{比如向问天}一确认,自然能判断清楚事情的真假。

任大xiao jie自然能想清楚这一点,再次拨动琴弦之后,她款款站起身来,向着岳松一施礼道:“多谢先生施以援手,小女子在此谢过,不知先生需要怎样的回报?”

略一思考,岳松最终还是从她那里要了一份五毒教的滋补药酒,那教主蓝fèng huáng身为旁门之人却也受她差遣,正好借此拿到一份不受毒害的药物。

“此事不难,先生欲往何处取药?”

“就在杭州西湖如何?也好让你知道我所言非虚。”

“那便如此吧!”语气重归清冷,既然交易已经结束,那么双方下次再见面之后,是敌是友便不能确定了。

这场纯粹的交易既然已经完成,岳松便拎起令狐冲告辞了,虽然到最后他也没能看清对面女子的全貌,不过那层面纱实际上也当真没挡住什么,单是显漏出来的容貌也确实称得上秀丽绝伦。

“杭州再见吧!”提着令狐冲,岳松便施展轻功赶回了小镇,这时候,那个醉鬼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小镇中心已是一片宁静,岳松也看清楚了为何那些弟子们都没有出现的原因:他们都被人点倒昏厥在了街道上,不过倒是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想了想,岳松干脆把令狐冲也扔到了他们中间,自己上房赏了一会月,在听到街道入口传来沉雄的脚步声之后便闪身离开了。

就是不知道令狐冲又会如何解释今晚的情况,不过他故意在来人面前留下了一道背影,想来应该能取信那些门派长辈了。

第三十七章 西湖再见

接下来岳松就没必要陪着华山派一起走了,他又不是那群人的保姆,再说现在任大xiao jie也没那个精力去指挥围剿华山派了,顶多来上一两场不痛不痒的伏杀就能交代过去。

只是当岳松在胶州湾港口坐上船的时候,他才突然想到,要是任盈盈指挥海船帮会把他们送下去喂鱼怎么办?

那只能期望任盈盈还是忽视了这片伟大之地吧!

回望自己离开的那片陆地,岳松的心情又突然变得有些坏,直接放弃了原定的在船帮处钓鱼的计划,钻进自己的舱室中呆了半天。

然后就因为气闷晕船想吐不得不钻出来了。露了一手武艺之后,岳松便成了这艘中型船只上受人尊敬的对象,现在他就躺倒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钓竿,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的钓鱼。

结果直到日落,岳松只钓上来了几尾小鱼和一条鱿鱼,干脆就送给那些水手们晒鱼干了。

海船上的晚饭自然不可能有多丰盛,就是把沿途钓来的鱼全部切片之后,扔到大锅里通通一煮,不过煮出来的鱼汤倒是相当鲜美,连岳松这个因为怕鱼刺麻烦而不怎么爱吃鱼的人都多吃了几碗。

临睡之前,船老大殷勤的把岳松送到了船舱口,一脸笑容的嘱咐他晚上把自己固定好避免风浪,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岳松叫住了。

“曹老大,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就直说,不过船费我可是已经掏了,顶多能帮你们一个小忙。”岳松靠在门口处淡淡的说道,他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这海上航行。

“没,没什么……有,确实有件事想请您帮我们这一船上下!”还想委婉两句的船老大在看见岳松转为严厉的目光后立刻改口,一脸讨好相的把他们的困难说了出来。

“此事轻松,到时我把那个两个家伙揍一顿就行了。”无聊的挥了挥手告诉船老大可以离开了,岳松直接坐到了床上开始打坐练气。

海上的生活刚开始还觉得挺有趣,之后几天便过得十分无聊了。如果不是这艘船只是航行在近海,还能隐约看到陆地的话,岳松就只能靠用木头渣滓打鸟来消磨时间了。

在十几天的航行之后,这艘船终于抵达了杭州湾的港口,他们在卸下走私的货物之前,船老大和大部分的水手倒是先上了码头,气势汹汹的瞪着面前那群纹身的光头,似乎是想要把对方吃了一般。

“怎么,曹墨鱼,今天怎么有胆子敢来……啊!!”领头的那个戴着念珠的壮汉还没把狠话放完,就直接被闪现到他面前的岳松一脚踹翻了,至于后面那群看上去跟东瀛僧兵一样的家伙,岳松也花了五息让他们全部倒在了地上。

“你的要求就是这样吧?那我先走了!”岳松直接朝船老大挥了挥手,便越过这片混乱的码头区域向着市区内前进,却没有看到船老大陡变的脸色,疯狂指挥着水手们赶紧把货卸下立刻走人。

帮船老大抢地盘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这群只能在码头上混的流氓完全是处在江湖的最底层,就跟狗尿苔一样四处蔓延,根本不可能铲除干净,但这群人察言观色的水平可高着呢,不会招惹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从码头到西湖还需要一段时间,岳松也需要多走走好让任盈盈能知道自己已经来了,所以他干脆又跑到绍兴去转了一圈,如果不是发现身边已经出现了穿着艳丽的苗女的话,他还准备再跑到南边的会稽山游览一番。

施展起轻功一路向西,岳松已经从先来报信的人口中知道了任大xiao jie和五毒教蓝fèng huáng已经驾临西湖,就等自己过去跟他们会合了。

至于华山派,江湖上流传的最新消息是他们刚刚驶进了长江入海口,似乎是准备一路逆流向上前往金陵,看来岳不群是真打算带着他的弟子们来一场全国巡游了,也不知道他是准备走什么路线前往福州。

不过重要的还是当前之事,他很好奇这位任大xiao jie准备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江南四友,那四人可不会乖乖的听话把任我行放出来,武力依旧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岳松是不准备出手的,他和对方的交易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任大xiao jie的表演时间了,相信以她的手腕也能解决这个问题。

紧赶慢赶的来到了西湖边,岳松正在四处张望找人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已经停下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足以让十数人挤进去的华贵车厢相当的引人注目,而车旁的两名侍女更是恭敬的向着岳松施礼,邀请他直接上车。

颇为无语的拍了拍自己陈旧布衣上的灰尘,岳松一跃而穿过帘幕进入了车辆内部,在闻道内部焚香的时候,他已经暗自将内力运到了高点,时刻提防可能的毒素。

车辆内部和外观一样相当庞大,整体布局犹如深宅大院中的卧室一般,床榻桌椅之类的东西一应俱全,连那张曾经见过的古琴也好好的摆放在一张几案上,一名娇俏而不可方物的女子就坐在几案后方,一身青衣在她身上却是显得娇弱无比,这弱柳扶风的姿态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句话便能裁定数万江湖豪杰生死的魔教圣姑。

直接坐在了一个靠垫上,岳松颇为无语的问道:“任大xiao jie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这种大家闺秀的姿态难道是准备以情动之吗?”

马车已经开始移动,任大xiao jie则是淡淡的说道:“要胜过那梅庄的江南四友自是不难,只是先生恐怕也不希望那江南四友因为此事而亡吧?”

“哦?看出来了?!”岳松则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毛,信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问道:“这东西我能安全的吃下去吗?”

任大xiao jie用素手拈起同样的糕点轻轻的咬了一口,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并不能确定的回答。

所以岳松就大口的把它吃下去了,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姿态,那自己也理应有所回应。虽然这个时候对他下毒的话还是很有好处的。

马车依旧在缓慢的前进中,只是马车内的人却已经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向,围绕着岳松的身份问题,双方开始了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

“岳先生这一声佛门神功果然了得,也难怪贾长老会死在你的手上。”唇齿轻动,但眼眸深处却并无任何一丝赞赏之意。

“哦,你说那个练毒掌的啊,当时他还想跟我玩偷袭,结果我正面和他对了一掌,然后那家伙就死了。不过说起来,他死了的话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吧?!”

“呵呵,岳先生说笑了,贾长老身为我神教十长老之一,可是东方教主倚重之人,现在教中想杀先生的人可不知道有多少呢?”袖口轻掩住笑意,红颜之姿足以魅惑世人。

“我本江湖一散人,江湖风浪又怎会波及到我这个小人物身上?纵有浪头袭来,斩破便是!”杀意在一瞬间弥漫开来,这是岳松习练刀法最终式的成果,虽然依旧没有足够的内力将其真正的施展出来,但内心中积蓄的杀意拿出来吓人还是足够的。

白皙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任大xiao jie拿起了一个果子缓慢的剥着表皮,将果肉送入口中的优雅姿态看起来仍是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

“要是这江湖风浪可能将你灭顶呢!”雄霸之声突然自外界传来,一股摄人压逼更是直接袭身而来!

“哈!终于来了吗!”坐在靠垫上并不起身,岳松以任大xiao jie完全没看清楚的动作瞬间将身体正面转向了车厢的入口,扑面而来的雄霸之掌和岳松抬起的右手便在这一刻正面相接!

第三十八章 向问天

雄掌相接,瞬间山崩地裂,飞沙走石,方圆百里同受摧残。

好吧,以上的情况都是胡说八道,这里又不是小兵没有丝毫人权的苦境,而是所有人都要挣扎求生的普通江湖。

但双掌相接的那一刻,仍是将这辆华贵的马车变成了破烂,来人掌势确属雄浑霸道,但因为只是试探之故,挥掌时只运起了七分力量,暗留三分余地。

但他却没料到那个江湖后辈这一掌中所带的内力竟然霸道到了狂暴的地步,两股至阳至刚之力不但震散了自己送出的那股劲力,甚至直接反冲入自己的手臂经脉,若非及时运用秘法将这股劲力导入地下,这条胳膊在短时间内可以说就是废了。

当然,岳松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一击是直接以经脉能承受的上限调动功力,对面被反震入半空的同时那股力量也同时作用于自己身上,即使利用各种卸力方法将这股劲力分散到整个车辆之中,这辆车用上好实木打造而且还包了一层铁皮的下半部分依旧多出了一个明显的印子,车轮也在嘎吱声中表现得不堪重负幸,而在最后支撑了下来。

挥手将刚才被劲力波及而破碎的木屑推开,岳松直起身来跳出了这辆已经停下的车,之前所见的侍女们早已不见,那个在方才被震上天的人早已用漂亮的翻身动作落到了地上,只是他颤动的右手表明现在的状态可不是很好。

现在众人所在的位置已经远离了西湖,大致是在西湖西方的一处野地里,这片小小的平地中草木不生,只有黑huáng sè的碎石遍布其上,荒凉之景一览无余。

任大xiao jie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她依旧怀抱着那架古琴,微笑的看着面前对视的两人,虽然是在这毫无生气的荒郊野地,但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有宛如野外出游的深闺大xiao jie一般。

经脉所受到的创伤在缓慢复原中,岳松凝神向那老者瞧去,只见他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脚下还放了一个包裹,还在颤动的右手摸索着想要取下腰间的葫芦,一双锐眼饶有兴味的看着岳松,似是在惊奇对面那小子竟然真能挡下他一击。

心知对面那人便是日月神教光明右使,江湖人称外号‘天王老子’的向问天,刚才亲自一试便知此人功力确实还要在他见过的五岳剑派掌门人之上,在整个江湖中恐怕也是排名前十的高手。

内力的恢复依旧需要时间,但若是他想要走,在场之人也绝对拦不住他。

“按小女子的想法,这一位应该不用我去介绍了,你说谁吗,岳先生?”声音清脆动听,吐属优雅信人,让人闻之便生如沐春风之感。

“确实来了啊,向问天前辈。不过你恐怕并未跟杨莲亭总管或者东方不败教主请假吧?!”活动着胳膊上的肌肉以摆脱酸麻的感觉,岳松随口回了一句,已然做好了就此离开的准备。

眼神一凛又随之掩盖,向问天哈哈大笑道:“小友看来对我神教内部知之甚深啊,不知究竟是师承何门,身在哪派?!”

显然,岳松这种江湖散人的身份是不会被他们相信的,一般的江湖散人能学到一门上乘武功已经是千难万难,大多数人都只是抱着师门传承下来的所谓宝典毫无希望的xiu liàn着,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踏入武学真正的门槛,只能卑微的度过一生。

而江湖上的各个名门正派无不是把本派的核心宝典藏得严严实实,哪怕有一丝外泄的可能也要穷究到底,这也是为什么左冷禅想要借着五岳并派的名头收集各派武藏的行为会如此遭人厌恶,这也是为什么武当派会把当年《太极拳经》的失窃看做奇耻大辱。

因此,人们实际上也就形成了一个思维定势,那就是能修习到上乘武功的一定是有传承的大派弟子,至于左道旁门中的杰出人物诸如‘白板煞星’一类的,那也只是极为少见的个例,不能作为公认的标准。

耸了耸肩直接表示你们爱信不信,岳松现在只关心自己应得的报酬到底什么时候能来,而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对方的回答还是让他很满意的,于是三人便各怀心思的重新坐上了马车。

从刚才的交流中可知蓝fèng huáng已至金华,再过一日便可抵达西湖,而他们也说话算话,会在行动之前便将五毒教的药酒交于岳松,而他们也能趁这个时间最后休整一下,毕竟刚才的一记对掌让两人皆是真气涌动一时难以平复,带起的负效果也很容易让人露出破绽。

最后,岳松还是谢绝了和他们一起住在湖边的一处山庄中,而是选择自己到城区找地方住。跟那两人住在一起,岳松总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被坑了的感觉,反正他来此的目标马上就要达成,又何必去趟那滩浑水?任我行可不是好对付的!

在岳松离开之后,留在那个山庄中的向问天和任盈盈则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这次两人都是秘密离开了北方,任盈盈还好,黑木崖上下都不会过问她的行踪,杨莲亭更是恨不得她直接遭遇正派人士的围杀;但向问天的麻烦就大了,他之前一直待在黑木崖中艰难的维持着自己那一片势力,现在借着杨莲亭的注意力被任大xiao jie的举动吸引趁机离开,留在那里的手下肯定不保,正邪两道更是会一起追杀过来,如果不能立刻救出任我行,他甚至会有生命之危。

“之前的计划是拿着这些收集而来的玩物吸引那四个穷酸的注意力,诱使他们主动交代出囚禁教主的地方以留下这些东西,只要知道教主究竟在被囚禁在哪里,接下来要如何做就简单多了。”随手将包裹扔到了桌子上,向问天一脸恼怒的继续说道:

“但我方才去观察过梅庄,那边现在已经完全封闭了,丁坚和施令威那两个废物更是不准任何人窥探梅庄,肯定是那个臭小子在夜探梅庄的时候惊动了黄钟公,现在就算有这些东西,我们也不可能取信于那四个人了!”

愤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梨木桌子直接被打出了个拳头大小的破洞,倍见其劲力控制精准。

任盈盈则是一下一下的拨动着琴弦一言不发,这次行动为了保密起见只能让他们两人动手,虽然在实力上肯定能压过江南四友,但奈何只要不能确保一击致命,同时控制住那四人,任我行就会有被直接杀死的可能。

“我们需要那个人的帮助,现在,除了蓝fèng huáng的那坛药酒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打动他的?”幽幽的说出了这句话,任盈盈显然是准备继续将岳松拉上他们的战车,现在看来,那个神秘莫测的家伙会乐于见到任我行逃出生天。

“蓝fèng huáng的宝药已经能称得上是天下奇珍了,其他丹药更是不值一提。这些东西恐怕也不被那个家伙所喜。若是不行,我便将我的吸功入地小法伪装成教主的吸星dà fǎ与其交换,就说这是那门神功的前半部分,应当能引起他的兴趣!”

咬牙切齿,向问天还真是真实体会到了自己需要求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只要能救出自己的那位老领导,到时候自然能将能让这个家伙把一切都吐出来!

“也只好如此了!”一拉琴弦,音波随后震荡方圆。

第三十九章 功法交易和蓝凤凰

于是第二天一早岳松便被请来在后院的假山凉亭中和他们会面,本来还以为是蓝fèng huáng已经到了,结果那个一脸笑容的老头告诉他蓝fèng huáng会在傍晚才到,然后,岳松就准备离开去逛街了,他还准备去北边的那个小镇里尝尝小吃呢。

急忙伸手在他告辞之前将岳松拦住,向问天笑着说道:“岳兄弟,有句话老哥我说了你别见怪。你既然已经为任大xiao jie指明了方向去营救教主,日后你必然会成为那杨莲亭的眼中钉肉中刺,而这样的做法更不会见容于正道门派,那何不如再助我等一场直接救出任教主,到时我等合力,天下何处不可去得?!”

歪着脑袋看向对方,顺便瞥了一眼站在后方也是一脸微笑的任盈盈,岳松叹了口气说道:“我可以把这理解成是威胁吗?不继续跟你们一起走下去,就要让我无路可走?”

“自然非是如此!”向问天连忙摆手解释道:“岳兄弟,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江湖风波险恶,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有限的,若不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归属,迟早会淹没在这江湖风浪中。

兄弟你既然自称是江湖散人,想必一定不愿受人束缚,而若是与吾等同路,这江湖上又有什么条条框框能xiàn zhi住兄弟你呢?!”

眼见对面那人神色依旧不变,但目光已经隐隐有所动摇,向问天趁热打铁说道:“兄弟,你的师承神秘我也不问。但想必之所以能知道任教主之名,也是因为听说过他老人家当年赖以纵横江湖的那门神功吧?”

这下岳松的神情有所变化,只见他迟疑的问道:“老哥指的莫非是江湖传闻中的那门吸星dà fǎ?我听说过这门武功可以吸收他人内力为己用,与人交战时更是无往而不利,只是老哥提起它做什么?”

听到对方连称呼都变了,向问天在心中暗讽之余继续说道:“说来惭愧,当年任教主在位时我添为光明右使,曾得蒙教主传授过这门神功的一部分,可惜我资质驽钝,到头来也只修成了最粗浅的那一节。”

说完,他便示意岳松可以发一掌过来试探,岳松也确实运起少部分功力与他交掌,在察觉到自身内力确实在流入对方体内之后,岳松旋即撤掌,脸上也露出沉思的表情。

不动声息的将劲力卸入大地,向问天热情的说道:“如何,岳兄弟?这门神功的威力可曾有半分作假?”

抬头看向对方,岳松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便说出条件吧。是否需要我助你们控制住江南四友,你便可将这门神功的前半部分交给我,甚至在救出任教主之后,还能让他将剩下的部分也传授给我?”

稍一愣神,向问天赶忙说道:“不错,若兄弟你能助我们救出任教主,自是有大恩于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自会乐意为自己的这身神功找一名合适的传承者的!”一边说着,这个老头居然还将眉头向任盈盈的方向扬了扬,要表达的含义已经相当明确了。

“若先生能助小女子救出父亲,大恩必有所报!”微微一欠身,娇俏的脸上再搭配上合适的表情,绝大多数人都会因此心笙摇荡。

“也好,那么这一轮交易便就此达成,我助你们救出任教主,你们则与我吸星dà fǎ作为补偿!”

“成交!兄弟,我现在便把前半部分的口诀给你!”

就这样,心怀鬼胎的双方又达成了一项交易,约定好了在明日正式开始行动,毕竟在谈话和交予口诀的这段过程中,蓝fèng huáng也已经到了。

方才将那短短数十句口诀记熟,岳松便听见远处有歌声传来,歌声轻柔,曲意古怪,无一字可辨,但音调浓腻无方,转合之间喜乐无限,狂放不禁。

“是蓝fèng huáng来了!兄弟,你的药酒可也到了!”伸手过来拍了拍岳松的肩膀,放声大笑间却又有一丝莫名之意。

做好防御之后岳松便目不转睛的看向歌声来源的方向,却见一个女子轻吟歌声缓步而来,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耳上垂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一身上下花花绿绿的打扮确实犹如fèng huáng一般。

那女子约莫廿七八岁年纪,肌肤微黄,双眼大而有神,黑如点漆,腰中一根彩色腰带被疾风吹而向前,双脚却是赤足。这女子风韵虽也甚佳,但闻其音而见其人,却觉声音之娇美远过于其容貌了。

虽然在南方之地已见过路过的苗女,但有这般风姿的确实少见,而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之处更是万人中纵难得见。

“当真是个美人!只是这般娇艳的fèng huáng,却非普通男子能吃得下了!”信口赞叹了一句,岳松也是站直了身体等待这位五毒教教主过来。只在十数息后,蓝fèng huáng便已走上了这座他们谈话的假山,笑着低声问道:“这一位便是圣姑的朋友岳公子吗?确实是个强壮有为的男人呢!”

这次向问天却并不出声介绍,而是抱拳于其后看着岳松,岳松也不拘泥,大咧咧的说道:“我便是岳松,但并不是什么公子。”旋即又转头环顾四周,笑着说道:

“现在这亭子里倒是正好两男两女,两位美人倒是足以入画,可惜咱们两个男的一个是糟老头子,另一个又是个乡下土包子,这可实在不太有些搭调啊!”

岳松的自嘲倒是又带起了一波笑声,被称为糟老头子的向问天自是不以为忤,任盈盈则羞怯的低下了头掩口而笑,倒是那蓝fèng huáng凑上前来笑着问道:

“你看我是个美人吗?那你再看我老不老?和那任大xiao jie比起来又如何呢?”

虽然岳松不太擅长哄人,但他也知道这种问题女人根本不会期望有第二个答案,而且他也确实挺喜欢蓝fèng huáng这种正当时的美丽。

“要是你这样的美人也能被称作老了的话,那这世上的瞎子也未免太多了!至于你和任大xiao jie,那是两种不同的美,犹如海棠和梅花一般,叫人如何能分出高低?”

显然,这番话让蓝fèng huáng相当高兴,脸色便如春花初绽,更是大增娇艳之色,用软浓的语气连声说道:“这话说的当真让我高兴,难怪,难怪圣姑会让我将教中的五仙大补药酒带来,很好,很好!”

说完,她便从身上取出两个酒瓶,先将一瓶中的酒液倒入碗中,登时花香酒香充斥于空气中,让人感觉犹如进了花丛一般。

轻笑一声看向嗅着花香的岳松,蓝fèng huáng素手挪移间便将另一瓶酒也倒了进去,只是这次却有几个小小的东西落入碗中,这声音就已经让人生出不祥之感。

众人都凑了上去,而立在碗前的岳松看得清清楚楚,这碗中的酒色极清,纯白如泉水,酒中浸着五条小小的毒虫,一是青蛇,一是蜈蚣,一是蜘蛛,一是蝎子,另有一只小蟾蜍。无不形态狰狞,令人头皮发麻。

仔细端详了一下,岳松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个问题:“其他几个也就罢了,这蛇是怎么做到养成这么小的?”

似是没料到岳松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蓝fèng huáng一愣之后便笑着搭了过来,在耳边轻声说道:“这可是在教中花了大功夫才培育出来的五宝,自然有我们独门的手段。那么小哥哥,你敢不敢喝?”

话音未落,岳松就将这碗酒端了起来,骨嘟骨嘟的将一碗酒都喝下肚中,连那五条毒虫也一口吞下。只是这些东西划过喉咙的感觉依旧让他头皮发麻。

拍手叫好,蓝fèng huáng伸手搂住他头颈便在脸颊上亲了两亲,她嘴唇上搽的胭脂在岳松脸上印了两个红印,竟是丝毫不避男女之嫌。

“这才是好男子呢!”

第四十章 最后的准备

蓝fèng huáng很快就离开了,如果不是任大xiao jie召唤她过来的话,这个苗女更愿意在云贵山林中研究她的毒虫,中原之事她也并不是多么乐于参与,也没有多少人敢去深山老林中招惹这群苗人。

这一次,岳松就在山庄里的一个偏僻房间中住了下来,在服下那吓人的药酒之后,他便感觉到一股气流直接从喉头烧到胃袋,在一阵不适之后更是直接化作一股热流烧遍全身,心知药力已经开始转化,满面红光的岳松便直接让向问天给他找了一个房间去化纳药力,若是不及时的话,这股机缘可就要被浪费掉了。

盘膝坐在榻上依照心法运转内力,这五仙大补药酒或者说五宝花蜜酒是五毒教祖传秘方所酿,所酿的五种小毒虫珍奇无匹,酒中另外又有数十种奇花异草。服了这药酒之人,百病不生,诸毒不侵,甚至还能陡增十余年功力,作用上跟郭大侠吸食的那条大蛇差不多。

岳松最为看重的是它能使自己不惧毒素的功能,至于额外多出的那股功力,他反倒并不是多么看重。

功力运转之间,岳松周身白雾升腾,却是周身散发的热力直接将渗出的汗液蒸腾开来,在窥视的人眼中倒是有了点前辈高人的模样,只是他那张被晒黑的脸有些破坏气氛。

直到数个时辰之后,月亮已经升上了夜空,岳松才终于将散发的药力完全收为己用,这药酒不愧为五毒教的至宝,虽然并没能让岳松一口气增长十数年的功力,但也成功的让他将自己的道门真气再度纯化洗练,此时不管是量还是质都已经不逊色于苦修数十年的方外之士,对敌之时的威力还犹有过之。

至于另一道佛门真气也同样有了一定的强化,但岳松却感觉其至阳至刚的性质好像有所变化,至于具体情况还需要在与人交手中方能确认。

这一趟下来也是饿的够呛,岳松刚准备出门叫人送上饭菜就听到了清脆的敲门声,不用开门,他同样被增强的感官便能感知到外面却是任大xiao jie亲自端着食盒,很明显是一直等着他收功才敲门打扰。

赶忙下榻过去开门,岳松一脸复杂的看着面前巧笑盼兮的任大xiao jie,无奈的问道:“如此待遇,却是让岳某受之有愧了!”

轻巧的入屋放下食盒,任大xiao jie对着岳松笑着说道:“岳先生答应伸出援手,便是对我任家天大的恩情,这种小事又何足挂齿呢?”欠身一礼,在一缕香风之后,佳人之影便再次消失在了眼前。

坐在桌子旁边想了想,岳松哑然一笑,打开食盒,取出其中的菜肴开始大快朵颐。

半夜时分,依旧精力旺盛的岳松也睡不着,干脆直接躺在屋顶上看着头顶的满天星空,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星空还是能看到那条银河的,一想到那些斑斑星点到底代表着什么,就有一股寂寥之感直涌上心头。

随手抓了把剩下的花生米,岳松在嘎嘣嘎嘣嚼着的时候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这个时候能踩出如此厚重脚步声的只有那位‘天王老子’了。

“岳兄弟,在这赏月,怎么不拿上几瓶美酒过来?你的房间里应该有几瓶竹叶青吧?”直接坐到了岳松旁边,直接拿着酒坛就往嘴里灌,飘散出来的酒香味让岳松不禁想打喷嚏,虽然能喝酒,但他一直欣赏不来所谓的酒中香味。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他还是接过对方的酒坛豪饮了一口,然后不出意料的被呛到了。

“哈哈哈!岳兄弟,你可真不像是一个江湖人!”嘲笑着接过了依旧半满的酒坛,向问天也直接躺倒在了瓦片上,一边灌着酒一边嘟囔道:“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师承何方以及为什么坚称自己只是个江湖散人,但你现在这种生活方式,是很难在这个江湖上生存下去的!”

默默的听他说完,岳松看着无边的星空,喃喃自语道:“那这个江湖,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吹着凉风,互不相信的两个人就这么度过了一晚。

太阳升起来之后天气晴朗非常,天空中只有几朵白云空悬在那里,祥和的气氛中谁也看不出大变将生。但当午后那辆华贵的马车停在梅林之外以后,今日就注定再次掀起一场狂澜。

“你我三人便一同出手,大xiao jie去对付丹青生,我负责拦住秃笔翁和黑白子,黄钟公便交给岳兄弟了!”一身劲装,黑布蒙面,梅林之中的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连任大xiao jie也是一身青色劲装,手持一对极短的兵刃,那兵刃既短且薄又似透明,却是短兵相接中的刺杀利器。

岳松也换上了任盈盈赠与他的一柄苗刀,据说乃是五毒教之中名匠高人所打造,吹毛断发也是等闲。既然礼已经收下,岳松此次也只好全力以赴了。

梅庄内的具体地形已经在之前的侦查中分辨清楚,这四位结拜兄弟便是按照年齿顺序依次居住,三人便要分开行动去制住那四人,若是有一人成功逃跑的话,后续的事情也会变得非常麻烦。

至于丁坚和施令威那两个,三人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就是最弱的任盈盈也能快速解决掉他们。

静静地调整状态直到黄昏时分,昏黄的阳光将这梅林照的一片艳丽,而弥漫的肃杀之气也终于到了要宣泄的时机!

先是岳松最先离开,在他施展开来秘传轻功的时候,连刚刚集中起精神的向问天也没有捕捉到他运动的轨迹,弹起,闪移的动作瞬息完成,莫非现在还算是白天,看到的人定然会觉得自己是看到了鬼魅之影。

“这轻功身法,可不像是正道所传!”出自向问天的判断斩钉截铁,他现在对这一位的出身越来越有兴趣了。

美目中波光闪动,任盈盈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调匀气息,却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中的想法。

其他两人能否成功和岳松无关,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要控制住黄钟公,那就先做到再说,至于那份问题一堆的吸星dà fǎ,就是白送给他,他也不想要。

严格说来,向问天给自己的这份吸功入地小法说是吸星dà fǎ的前置并没有什么问题,导引对方功力入体便是吸收别人功力的第一步,而吸星dà fǎ便做到了能将这份功力储存在体内并加以调用,但却始终不能将其同化吸收,等于说是养了一批喂不熟的狼。

至于那份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则是在储存的基础上将其再次转化成了符合本人体质的北冥真气,转化而成的真气先天便带有练功者本身的特点,自然不会有反噬的危险。

事实上,岳松一直是挺反感这种吸收他人功力的做法的,虽然确实可以做到速成高手,但想要完成他的梦想的话,还是勤勤恳恳的xiu liàn属于自己的内功才是正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岳松也算是个挺古板的正统主义者。

要直接突袭黄钟公的话需要绕过一大片崎岖的山石,这些东西自然对他造不成什么阻碍,不过他却也在微光中发现了布置在山石间的铃铛,显然,他的前次到访依旧让黄钟公提高了警惕。

但这种东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利用这最适合腾转挪移的轻功,所有的陷阱都没能产生什么效果,而强化过后的真气虽然没能突破大关,但依旧让他本就敏锐的感官再度提升,立刻便确定了一道老而强健的气息呆在面前的石屋内。

“小友既然再来,又何必不走正门呢?”苍老的声音转瞬即逝,扑面而来的,正是扰乱心神的肃杀琴声!

第四十一章 四兄弟

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是在琴音之中灌注上乘内力,用以扰乱敌人心神,用以引发对方内力和琴音共鸣,并非那种简单直接的音波化刃的招数。

要po jiě这门功夫的方式其实也挺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个脑子一根筋,完全听不懂音乐的大力士自顾自的攻上去,到时自然能将场面转化为一般形式的战斗。

另一种方法就是以音对音了,如果能会一些像‘狮子吼’‘禅海雷音’之类的功夫,自然也能直接压倒对方。

岳松则采用的是第三种方法,黄钟公弹他的琴,自己舞自己的刀!

自第一声琴声在耳边炸响,两人之间仍是三丈之距,中间还隔了一堵石墙。极速运转内息,岳松直接将速度提到最高,直直的向着眼前的木门撞了过去!

琴声忽尔铮然大响,直接冲击到了他的内气运行,让岳松一时气滞,在越过两丈之隔时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强行将散乱的内气一股脑的送到吼口,岳松吐气开声,大喝一声:“止!!”音波直接覆盖了前方的扇形区域,将石墙上的灰尘震的四处飘落,那扇木门也是嘎吱作响,几有破碎之势。

屋里的琴声更是骤然一停,一声闷哼和一根琴弦崩断的声音刚刚响起又旋即被压下,便在此时,琴音里竟是连响六下,急促的甚至很难听出其中的间隔,显然,黄钟公也已经用上了全力,竟是不计内力损耗连出六击。

但,此时破门而入的岳松和黄钟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一丈,虽然对方的‘六丁开山’无形剑法确实让他停在门槛处无法前进,但胜利却已经被他握在了掌心中!

‘噗’的一声,岳松所扔出的带鞘长刀直接打在了黄钟公左胸口的穴道,虽然上面附着的内力不多,但同样点住内力损耗极大的黄钟公却也足够了。

站在门槛处捂着胸口,岳松在深呼吸数次之后方才令沸腾的气血平静下来,想要擒下而不是杀死黄钟公果然要费劲的多,就算自己的功力有所增长,面对这种奇门攻击时果然还是有些麻烦。

脸色转为正常之后,岳松走上前去,将琴弦已经崩断数根的瑶琴小心搬开,然后便从倒塌的屏风中扶起黄钟公,道了一声得罪之后再连点数个穴道,彻底阻断对方的内息运行。在这个过程中,黄钟公也只是闭目一言不发,一脸的悲戚之色令人动容。

把现场收拾好之后,岳松便带着黄钟公向着前院走去,刚才他也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响动声,想来那两人也应该已经解决了对手,接下来便是审问环节了。

来到庄园右侧的一间大屋内,梅庄四友中的其他三人果然也已经被擒获,被点了穴道横七竖八的扔在地上,身上更是隐约能看到血迹。向问天和任盈盈则坐在椅子上一脸厉色的看向他们,在看到岳松进来时也只是点了点头。

“何必如此呢?”岳松也是摇了摇头坐到了他们旁边,看着还能动的黄钟公将他的兄弟们一个个扶起,最终站立起来面对来袭者,只是除了黄钟公尚能挺直身体外,其他三人都站得歪歪斜斜,尤其是排行老二的黑白子,本就苍白的脸上现在更是一丝血色也无,畏缩的躲在其他三人后面,似是对来人有极大的恐惧。

向问天和任盈盈在岳松坐下之后,同时将头转过来冲他笑笑,向问天更是热情的说道:“岳兄弟果然了得,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可是他的独门绝技,却也拦不住兄弟你!”

只是点头‘嗯’了一声,岳松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四人都已经控制住,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多了,这四人中也不全是坚贞不屈的人物,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投降就好。

向问天见这边不太热情也不以为忤,转头便对着黄钟公厉声说道:“黄钟公,你可认得你面前的是谁?!”

黄钟公缓缓抬起头,本就瘦削的脸上现在更是犹如骷髅一般,缓慢的向前拱手说道:“自是认得,你是神教光明右使向问天,这也是东方教主亲自敕封的圣姑任大xiao jie。”

向问天却是冷然一笑,出言嘲讽道:“既然知道你面前是为何人,又为何不行礼拜见?反倒做出如此孤高之态,却又是给谁看?”话音方落,那矮胖的秃笔翁和长须丹青生已然有所动作,却被黄钟公伸出手臂拦下,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

“东方教主早已下达命令,除非他老人家亲临于此,否则无人可以探访那名要犯,违者将受万虫噬身之刑!”直视一脸冷笑的向问天,黄钟公更是坚持说道:“更何况并无教主之令,两位便擅自离开黑木崖前往这江南之地,又岂能……”

话未说完,一块枯焦的黑色木头就被扔到了四人脚下,岳松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上面雕刻有花纹文字,看来十分诡异,想必就是每个教派中都有的能代表教主权威的令牌了。

这个时候,一直躲在后方的黑白子反倒是最快做出了反应,他直接躬身跪下说道:“教主黑木令牌驾到,有如教主亲临,属下谨奉令旨!”

“二弟,你!”黄钟公又惊又怒的高呼出声,却是拦不住他的三个兄弟同时躬身接令,一时又急又气的说道:“你们怎能如此糊涂?!任大xiao jie既然来了,难道你们不知道……”

黄钟公的话再次被打断了,这次却是任大xiao jie用轻柔的声音看向他说道:“黄钟公,你在神教之中资历虽老,名位却卑,甚至还要落在那幸进的秦伟邦之下,不正是因为一直屈尊在这里看守任教主吗?若你能反正投靠,十长老之位又算得了什么呢?”

默然不语的听任大xiao jie讲完,黄钟公却仍是一脸决然的说道:“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讨此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遣怀。”

说着说着,也将目光看向羞愧的不敢看自己的三兄弟,随后惨然一笑,继续说道:“但我等几人终究是一事无成,对外不能行侠仗义以解众人之忧,对内更不能尽忠职守以尽职责,即是如此,十二年来清福已尽,又何必再留!人生于世,忧多乐少,本就如此……”说到这里,却是一道劲风袭过,他的身子慢慢的软垂下去。

秃笔翁和丹青生齐叫:“大哥!”抢过去将他扶起,却见他的脚下有一茶杯盖碎片,而左手中更是握着一把轻巧的短匕,却是刚才岳松出手用茶杯盖再次封住他的穴道。

“你要是死了,这《广陵散》又要找谁传下去?你从来就不该是个江湖中人!”岳松一语断定,旋即向着向问天和任盈盈说道:“两位,让他们交出钥匙之后,便将他们作为报酬交予我如何?至于那份吸星dà fǎ,我就不要了!”

听到吸星dà fǎ的名字,那黑白子猛的抬了下头,然后又赶紧垂下,却是将双手不自然的握紧。

“哦?兄弟,你真要如此?”向问天也是相当诧异的问道,他一时之间竟是想不明白岳松要这四个家伙干什么?

在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向问天便命令四人将钥匙全部交出来,说是要等到救任教主再说。

然后,黄钟公的钥匙就被黑白子熟练的取出,恭恭敬敬地奉了上了。

第四十二章 任我行

向问天和任盈盈带着其他三人去解放任我行去了,那个黑白子最是殷勤的走在了最前面,现在四个人的钥匙都在他手里,向问天更是看出了这人恐怕偷偷进入过任教主的囚禁之地,心中冷笑之余却也下定了决心。

现在房间中便只剩下了喝茶的岳松和刚刚恢复,但依旧一脸死气的黄钟公,这短短数刻钟之内他看起来又老了十岁,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一时之间,屋子里竟然只有岳松的喝茶声。

“这茶不错,味道清冽醇厚,比那些涮锅水要好太多了!”随口在那里胡说八道,岳松把茶碗放下饶有兴味的看向对方,现在黄钟公的这种精神状态跟快要入土了一样,就算没人动手,他恐怕也再活不了一个月。

“哎,麻烦精神一点,我可是连吸星dà fǎ都放弃了才把你要了过来,你这样的怎么给我干活?!”岳松有些不满的拿茶盖敲了敲桌子,要是对方再不给反应的话,他就要脱下布鞋拍桌子了。

怔怔的看着岳松的脸,黄钟公突然苦笑着说道:“不知小友留下老朽这一无是处之人到底有何目的?我们这四个无能之辈,恐怕远不如那份吸星dà fǎ吧?”

摇了摇头,岳松直视着对方坚定的说道:“那吸星dà fǎ在我眼中可算不了什么,不过是过去逍遥派北冥神功的一份残篇罢了,那种有缺陷的功夫拿来干什么?”一拍桌子,岳松直接站起来对着他说道:

“在我看来,你们四个掌握的艺术知识倒是更有用一些,不过一直呆在这梅庄里又能发挥出什么作用?死了以后直接带到棺材里去吗?金子只有花出去才是钱,知识也只有流通出去才能发挥作用,你们四个刚好可以发挥下余热,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坐回椅子的岳松饶有兴味的看着黄钟公的脸上又有了血色,嘴唇蠕动间不知道想说些什么,而在这时,又有沉重的脚步声向这里而来,为首之人的脚步更是重到了异常的地步,更有一股雄霸四方的气场扑面而来,直接让刚刚好转过来的黄钟公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木门直接被一股气流轰开,一个蓬头垢面的高大男人率先走了进来,他脑袋上的头发已经打结的跟木棍一般,脸上身上更是污垢处处,如果不是身上披了一件崭新的袍子的话,看上去跟街角处的乞丐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一股臭气也同时扑面而来,岳松捂住鼻子顺手扇了扇空气,而这一举动却是让来rén dà为不悦。

“哼!”一声怒哼,这人便抬掌向着岳松直直拍来,掌未到,劲气已然扑面,岳松更是毫不示弱,将已然蓄力完好的右掌正正的迎了过去!

双掌相交,甫脱牢笼的任我行本打算以吸星dà fǎ吸其内力,好在将其挫败之后能将他收为己用,毕竟现在自己刚刚脱困,要靠己方三人直面东方不败掌控的日月神教还是太困难了。

只是主意虽好,任我行却是惊觉这个年轻人的内力竟是浑厚无比,而且还是两种性质不同的内力来回冲击,完全无法将其纳入自己掌控之中。吸星dà fǎ无法奏效,现场就变成了单纯的内力比拼,但岳松并不打算这么继续僵持下去。

“喝!!”吐气开声,岳松不顾经脉受创,强运余下的三成内力一瞬爆发,终于让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内气脱离了接触,双方同时跌步后退。

‘哗啦’一声,岳松直接撞烂了身后的椅子,连退数步之后才将经脉中的其余劲力用刚获得的方法卸入地下,不过手部经脉依旧受了不大不小的创伤,需要稍稍休养几天。

对面的任我行也没好到哪里去,连退两步之后站直了身体,只是布满黑灰的脸上也能看出脸色红白变幻,循环数次之后方才平息了下来。

“小子不差!难怪向兄弟和我女儿会如此推崇你!哈哈哈!!”突然转为放声大笑,这位前教主虽是脏污满身蓬头垢面,一身上位者的气势仍是彰显无余。

一脚踢开面前那堆残渣,岳松干脆直接把桌子拉到一边坐了上去,看着任我行呼来喝去的指挥江南三友给他洗脚擦身,而向问天和任盈盈则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两边,完全看不出曾经具有的气势。

岳松则和黄钟公单独的呆在一边,黄钟公正一脸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岳松则是想着刚才的那一掌,从刚才的掌力对拼中得到的信息是自己的内力上果然还是稍逊半筹,那股雄浑霸道的掌力是自他来到这里之后所遇见的最强一击,但真要和任我行做生死之斗,岳松自信还是能有四成胜算的,毕竟对方体内有相当大的隐患,能拖战下去便是自己的胜利。

总的来说,岳松的优势在于年轻体力充沛,而且轻功卓绝进退自如,弱点是战斗经验并不算太丰富,可能会被一些小花招所欺骗;任我行的优势在于经验老道,战技出神入化,内力也是雄浑难挡,弱点就是体内埋藏的数个zhà dàn,刚才的对掌中岳松都能感觉到他真气中杂质的存在,想来正威严坐在那里的任我行还在调匀体内涌动的真气呢!

只过了一会儿,任我行的真容便显现在人前,只见他一张长长的脸,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虽是年老,却能看得出年轻之时必是英俊非凡。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想来是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现在看起来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

对着面前如奴仆一般的江南三人哼了一声,这三人便唯唯诺诺的退下,而任我行又将目光转了过来,颇具意味的说道:“这位岳兄弟,我听向兄弟说你竟然放弃了我的吸星dà fǎ,反而要带走这四个家伙?”

“不错,吸星dà fǎ的问题太多,拿来之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倒会扰乱了我自己的修行进程,不过是鸡肋一般的存在罢了。

至于这四个人,我准备把他们扔到农村里进行扫盲工作,这样也算是让他们这几个吃了几十年白饭的家伙好歹对社会做出点贡献!”

完全没听懂对面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任我行也并不打算把这几个还能有点用处的手下白白让出去,他现在可是急需各种手下来充实自己的势力。

眯起眼睛,任我行将向问天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大笑着说道:“你和盈盈跟向兄弟达成的交易是以救我出来交换五毒教的五宝花蜜酒和吸星dà fǎ,交易既成,我自然不会反悔。但你现在又要更改交易条件,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叹了口气,岳松挺讨厌这种讨价还价的环节,他在以前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跟摊主讨价还价过。

“黑白子可以留给你,其他三个让我带走!”

“三一之分,小子,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边笑边说,只是对面的三名高手的气场却已经混同到了一起。

“黑白子和丹青生留下,其余两个让我带走!”岳松也有些不耐烦了,至于两次被他点到的黑白子投射过来的仇恨目光,岳松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哈!黑白子……哼!”音调瞬息数变,任我行也想起了之前的事,不过现在还不是清算的时机。

“任先生,我们兄弟四人皆是无能之辈,还请任先生放我们四人同时告老归乡,黄某绝不会起其他念头!”突然发言,黄钟公竟是一掌拍在自己丹田处尽泻内力,顷刻间便成了内力尽失的废人。

“我等愿追随大哥一同归乡!”秃笔翁和丹青生也是当机立断,他们并不想像货物一样被交换来交换去,只愿能继续钻研他们的爱好便已足够。

但黑白子在举掌之时却是犹豫了一瞬,当他真正拍下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另一只大手握紧了。

“谁允许你们如此做的?!”饱含怒气的吼声瞬息响起,黑白子立刻就瘫到了地上。

第四十三章 江南四友,江湖有尽

最终,黑白子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功力,不过不是由他自己舍弃,而是被任我行抓住脉门直接吸干了内力,在惨叫声中,黑白子的身体像破布一样直接被扔到了地上,虽然他的两个兄弟赶忙将自己的二哥扶起,却发现他已然晕了过去,便急忙带到后面施救。

黑白子的内力既然已经被吞噬干净,其他三兄弟也已经自废内力,那么这江南四友对任我行来说也就没什么价值,不过是毫无用处的废物罢了。只是可惜了那三兄弟的内力没有夺到手。

“这四个废物,你要的话便拿走吧!只是今日一别,你我之间恩仇已清,下一次再见面,是敌是友,就要看你之决定了!不送!”大手一挥,任我行表示现在他不想再看到岳松和这四个废物了。

岳松无所谓的朝对面三人施了一礼,然后便带着江南四友离开了。这四个人现在内力尽失,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脚步虚浮的简直是一吹便倒,当务之急反而是要给这四个家伙找个交通工具。

一路上安静的走到梅庄门口,岳松把自己身上的钱数了一遍,自觉雇辆马车和船应该是足够了,至于到了目的地之后该怎么办,那就到那再说!

深夜之中,寒风吹来。岳松正准备先去找个客栈安顿一晚,却敏锐的听到有急促而轻灵的脚步声传来,山庄之中能有这种脚步声的只有任大xiao jie了。

转过身来等了数息,果然看到一身青衣的任大xiao jie快步走了过来,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什么。

摆出一副笑容面对面前的美人,岳松有所料想的问道:“不知任大xiao jie追上来所为何事?不会是给我们送盘缠的吧?!”

任大xiao jie娇艳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笑容,用清亮的声音说道:“岳先生,虽然你不愿继续帮助父亲,但大恩不言谢,总不能让豪杰之士困窘于钱财,这些钱财便奉送给先生,以助先生行游天下。”态度诚恳,言语动听。关切敬重之意溢于言表。

脑中思虑千回百转,岳松面色如常的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包裹,从重量上看,这里面的钱已经足够他好好挥霍一阵了。

而在他的后方,分别拿着自己熟悉工具的四个老人也上前致谢,任大xiao jie也用完美的姿态作出了回应,并提醒他们要提防杨莲亭派来的杀手。

在双方微笑着挥手作别之后,这件事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重见天日的任我行要回去搞风搞雨,想来杨莲亭马上就没有多少空闲去追杀这没什么用处的江南四友了。

在客栈中,岳松正盘坐在床上炼气养元,他现在距离任督贯通只差了最后一丝,但这最后一点要么靠水磨功夫磨,要么就像故事中的主角一样服食了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遗憾的是,五毒教的药酒终究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一次又一次的精炼内元,提升纯度,xiu liàn内功就是要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坚持下去,所以一般是老年的长辈内力较为深厚。

当然,xiu liàn的是何种内功也是至关重要,像是xiu liàn四大奇功的年轻人就能比那些xiu liàn普通心法的武林前辈们进步迅速的多。

正沉浸在内气运行的暖流中,岳松听到了敲门声,只好缓缓睁开眼示意道:“进来!”木门被轻轻的推开,较之以前衰老了许多的江南四友走了进来,为首的黄钟公朝着依旧坐在床上的岳松深深施礼道:

“老朽代兄弟们谢过少侠,若非有少侠在,我等兄弟的性命皆不在自己之手,纵能活命,也要沦为任教主手下奴隶了!”其余三人也是同声致谢,虽然里面也有人目光躲闪,不过岳松也懒得去计较了。

“正好你们也过来了,就分别把这些东西拿走吧!”袖子一挥,岳松将旁边桌子上的包袱皮掀开,里面除了金银之外却是几幅卷轴古书,正是向问天原本准备打算拿来忽悠这些人用的古画琴谱,计划改变之后,这些东西自然也就不被他看重,顺手被任盈盈拿来送给了岳松。

“这是!……唉!”眼前先是一亮,随后又黯淡下来,黄钟公伸出胳膊拦下了跃跃欲试的三位兄弟,感慨的说道:“这些玩物想来便是原来向问天准备拿来对付我们的手段,就算没有少侠参与其中,我们四人又如何能顶得住you huo,守住任教主呢?

迷而不返,终至无路!这些宝物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又有何用呢!还请少侠收藏起来吧,我等能留残命便已足矣!”

“那我就把它们都送给你们,你们就负责把它们都传扬出去,别再让这些东西再被埋进坟墓里了!”岳松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这种情况下,四人也只能拜领了。

弯腰以谢,黄钟公颤颤巍巍的问道:“不知少侠要将老朽们带往何处?吾等现在已经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这一身杂学之外也就再无其他本事了。”

“先去金陵,再往西川。到那再说!”简单干脆,岳松重新闭上了眼睛,四个老人也默默的退了出去,他们的江湖生涯终于宣告结束了,但在接下来的余生中,他们还是有些事可以去做的。

明日一早,岳松便出门雇了辆马车载着所有人一起向北而行,他们会先前往金陵,然后在那里换船一路逆流而上前往西川。作为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西川的地方势力相当强大,魔教在那里的影响相当弱小。除了找地方安顿江南四友之外,岳松也正好去西川游览一番,像什么峨眉青城,可都是他在之前的时代都没有去过的。

在一个月之后,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水上旅行,一行人终于越过了长江三峡到达了重庆,在路过长江三峡的时候,这四个老人还兴致大发的弹琴作诗绘画,显然都已经兴致勃勃的接受了现在的生活,困守在梅庄的12年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太过漫长了。

在重庆的码头下船,此时已经是盛夏时分,重庆这个地方的温度已经高到了相当的地步,岳松已经把外套脱下,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单衣,而那四个倒还是一副文雅人士的打扮,只是手上拿着的水壶和他们抱着的琴和棋盘看上去有点滑稽。

依旧是先去找了个客栈住下,重庆这个地方各族混居,山路崎岖,各种语言混杂在一处,倒是让人感觉相当特异,不过本地的各种美食倒是让岳松眼前一亮。

之后岳松就把整个城区逛了一遍,最终把四人带到了靠近江边的一处庄园里,告诉他们这就是之后他们度过余生的地方了。

“地我已经买下了,平常的吃穿用度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挣,东边是个村子,你们可以去里面开办私塾;往南一点,是个地主家的大院,你们也可以去里面做个西席先生;至于什么结交达官贵人或者上街卖艺,你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只要能在死前把这一身本领传承下去就是了!

言尽于此,我们之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就此永别!”

说完之后,岳松一个腾身消失在了四人眼前,他还要抓紧时间去西川北部逛逛,再呆在重庆这个火炉他也有些受不了。

一脸呆滞的看着岳松就这么消失了,江南四友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在一阵热风吹过之后,他们才在黄钟公的带领下向着岳松消失的方向深深一礼。

从今往后,江湖之事便再和他们无关了。

第四十四章 蜀中峨嵋

在通往cd的一处路边茶肆里,一群头裹白布,脚穿无耳麻鞋的川人正在大声喧哗,他们大多都是过路中的商人和脚夫,因为天气实在太过闷热,不少人都将上身脱了个精光,让汗味在这里彻底弥漫开来。

对这些靠卖力气生活的人来说,平时的闲暇也就是能讨论一些瓦子里的戏曲和窑子里的dàng fu,至于那些拿着长剑的江湖人士,他们也只敢在旁边又敬又怕的窥探几眼,或者在他们离开之后带着恶意的揣摩几句,然后继续将话题转回他们本行中的那些杂事。

岳松现在也是跟这群人一样的装扮,当然他的脑袋上没有裹布,只有一节从耳后斜露出来的刀柄其他人对他敬而远之。

现在他是在自贡一带,因为这里是一个重要的产盐区,治下的人民也还算富裕,各种强盗劫匪之类的倒是比较少,让他想去来个白吃黑都找不到人,而现在距离乐山还有200里路,他身上的几十枚铜板可支撑不下去了。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大不了他作为猎人一路烧烤过去就是了,剩下这点钱也刚好能买点调料备用。在确定方向无误之后,岳松就开始了他的这场‘l’型环游,在游览完都江堰之后,他就可以回cd去打听一下江湖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

一路向西,路上除了遇见几个道士打扮的人纵马疾驰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等到他站在乐山大佛之上纵览岷江的时候,心情大好的岳松纵声长啸,却是将一个手持禅杖的和尚招了过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还请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以免影响到其他前来敬奉的香客,老衲在这里谢过了。”却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大和尚正站在佛头旁边的通道上向着岳松说道,他那身材比不戒和尚要矮小的多,但气势上却是丝毫不差。

低头环视了一遍旁边有些晕眩的善男信女,岳松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笑了笑,在其他香客敬畏的眼光中让开了道路,让他们在敬畏中快速通过。

在刚才的那一声长啸中,岳松在其中不自觉的加上了内力,虽然没到能把人震晕的程度,但在影响范围之内的人还是会感觉到有些头晕,而这个若无其事的大和尚单是站在那里便是气势非凡,显然是一名佛门高手,而负责看守乐山大佛的这座小庙可容不下这样的高手。

“大师可是来自于峨嵋?”岳松首先拱手施礼道,同时也确实感到有些好奇,毕竟峨嵋派的高手在这个世界中很少出现,他们的掌门金光上人虽然威震巴蜀,但也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倒是表现得比武当少林还要更超然物外一些。

“老僧确实是峨嵋派之人,不过是外出来此修行,今日能得遇少侠这般年轻有为之人,当真让老僧惭愧啊!”一边顺着花白的胡须,这个老和尚一脸慈祥的看着岳松,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岳松也没从这个和尚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自然也就热情回应了两句,一来二去之后,岳松便知道了面前这位大和尚原来是峨嵋派金光上人的师弟,此次是来这大佛之前修行兼做法事的,正好今日诸事已毕,他也要回峨嵋金顶了。

“岳少侠既然也要去峨嵋金顶一游,便和老僧同去如何?老僧观少侠口音乃是北人,恐怕也不熟悉这川蜀之地,正好让老僧带领小友一游如何?”

“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

岳松就这样跟这个法号金云的老和尚把臂同游,在剩下的游览过程中,老和尚也为岳松介绍了整座乐山大佛的建造始末,这座大佛是当年的海通和尚为了减缓水势,救济众人而建造的,前后用了90年才在唐德宗时期建成,之后的历朝历代也多有修补,朝廷和官府更是会派人不时巡查。

在大佛旁边的寺庙中,老和尚更是笑着指着旁边岩壁上的那座石碑说道:“这大佛的真正名称乃是嘉州凌云寺大弥勒石像,供奉的乃是未来佛弥勒,祈求能保住这岷江之上的船家平安。”

纵览全景,岳松看着安坐于此的佛像喃喃自语道:“人修佛像,以镇江水,哈!”忽尔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大师可曾去过都江堰?”

“阿弥陀佛,老僧自是去过,川主之功泽被千古,老僧曾经去过那里的普照寺为善男信女们主持法事,祭祀川主。”老和尚念了一句佛号,依旧是微笑着给出了回答。

在看了一眼滔滔江水和江面上穿梭的船只,岳松对着正院的佛像施了一礼,转身说道:“金云法师,咱们现在可以去峨嵋金顶了!”

“阿弥陀佛,若是掌门师兄能见到少侠,他也定然会欢喜不尽的。”

从乐山大佛再到峨嵋金顶已经很近了,他们下午时分出发,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便已经来到了峨嵋山脚下,为了不错过金顶日出这一胜景,两人便顺着山路连夜向上,只是这一路上也并不觉得黑暗,因为一同而上的还有为数众多的提着灯笼的善男信女和各路游客,他们绝大多数人都相信若是能在金顶观看到日出将会受到佛祖的保佑,也能让自己的心愿得以实现。

通往金顶的路并不算好走,对岳松两个身怀武功的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其他那些普通人就比较困难了,经常能看到一群灯笼围在一起,那就是走累了的民众坐在道旁休息。

山道旁边也会有一些和缓的坡地,岳松就在那里看到了一个道观,里面的道士们正在给百姓派发热汤,这样看上去倒是有些奇怪了。

“我记得这峨眉山应该是普贤菩萨的道场对吧,怎么这里还有一个道观?道士们不都是应该在北面的青城山吗?”岳松把脚步稍稍放缓,有些好奇的向着旁边的老和尚问道。

那老和尚则是笑呵呵的回答道:“这峨嵋山上下确实绝大多数皆是我佛家弟子没错,自从祖师开宗立派以来,我峨眉派一直在吸纳各大寺庙弟子,至于这个澄心观,那是因为他们不愿依从青城三观的理念,故而整体搬迁到这峨眉山上来,也算是我峨嵋派组成的一部分了。”

听了老和尚的解释,岳松才想明白了这川蜀之地的门派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这里的门派并不像是五岳剑派那种集中化管理,而更像是各个宫观寺庙之间的联合体。

或许是因为不管是青城还是峨嵋都是方外人士的缘故,他们身上宗教人士的属性比江湖人的属性要重得多,因此,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也会从高处俯视江湖争斗并对那嗤之以鼻。

当然,像余沧海那种放不下的道士也并不少见,不过青城山上的其他两大宫观都不怎么看得上他,反倒是让他统领的松风观在江湖上名气大涨。

并不需要多多休息,两人很快便抵达了峨嵋金顶,途中也遇到了几个峨嵋派弟子,他们在看到老和尚时都恭敬地停下来执弟子礼,在看到岳松和他们的长辈同行时,他们行礼的对象便又多了一个。

等到了峨嵋金顶之上丑时已过,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老和尚便邀请岳松先到旁边的僧院歇息一下,而在入内之后,更是让弟子奉上了清香干爽的峨嵋山茶。

受到的待遇如此优厚,即使是有所料想的岳松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现在天色未明,想必在和这位大和尚看完日出之后一切便将分明。

第四十五章 峨眉金顶

卯时刚过,太阳便在万众瞩目之下跃出了云海,一轮圆圆的红日嵌在天边。伴随着旭日东升,朝霞满天,万道金光射向大地,峨眉山宛似从头至脚逐渐披上金色的大氅,初现的阳光映照着佛像和虔诚的众人,将这普贤菩萨的道场装点得神圣无比。

平静下来的岳松双手合十拜向阳光,面前的这轮红日是万物的生命之源,远比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像更值得敬拜。老和尚也是同样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如此盛景确实动人心魄,连体内的真气都在日轮初升的朝气起ci ji下运行的更快,似乎它们也染上了一层金光。

时间过去的很快,太阳已经在照耀大地,从各地来的善男信女们也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开始敬拜各处的佛像,峨嵋派的俗家弟子们开始一个个的接待他们依次入内,拜入空门的正式弟子们则开始了他们的早课,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这些日常训练端是做的一丝不苟。这也是他们能胜过那些旁门左道之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跟着大和尚一路走进金顶侧方的一个院落,这里才是峨眉派之人居住的地方,他们的掌门金光上人就在内中等着岳松。

这个三进的院落可比恒山派的庵堂要豪华得多,毕竟峨眉山是官方认定过的佛教圣地,每年朝廷甚至会专门拨款修缮这里的建筑,峨眉,少林,武当这三个带有宗教性质的门派绝对是正道之中最富有的了。

随着大和尚一路入内,岳松在正堂中看到了端坐在正前方的那位同样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这个老僧身穿锦绣僧袍,身材略有些肥胖,面目圆润而几无皱纹,让人一见便生出仰慕信任之感。

既然听到旁边的金云老和尚口称师兄,岳松便走上前去躬身施礼道:“小子江湖晚辈岳松,在此拜见掌门大师!”

老和尚则是笑呵呵的微微欠身,示意岳松和他的师弟都直起身来,口中说道:“少侠少礼,请坐。”

岳松便顺势坐在他右手下方的pu tuán上,泰然自若的观察着室内的布局,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里在精微之处也是胜过恒山派多矣,不管是墙上的壁画还是冒着青烟的香炉,这些小东西件件都能看出是出自于名匠之手,却是将富贵之意巧妙的显现在了周围。

注意到了岳松的目光所在,上首处的金光上人笑呵呵的说道:“这些摆设大多都是山下富户中的香客们所敬奉而上,放在这里也只是敬奉佛祖罢了。若非得知少侠前来,老僧也不会穿上这身法袍了!”

对着两位大师歉意一笑,岳松随即正色说道:“得蒙大师如此厚待,晚辈受之有愧。想来两位大师在之前是听闻过我的名声了?”

两个老和尚对视一眼,还是由金光上人说道:“不错,老衲在数个月前便接到了五岳剑派中华山派岳掌门的传书,岳掌门在信中便是好好夸赞了少侠铲除奸邪,重信守诺的义举,之后恒山派的定闲师妹也同样有飞鸽传书送到,师妹在信中也是大为感谢少侠当日的仗义执言,能让恒山派收回她们遗失的剑招。”

“岳掌门向您发信过来?”岳松音调略微上扬的问道,在把金光上人递过来的那封信粗粗浏览了一番之后,他确定自己确实被那君子剑小小的坑了一把。

将信收好后递回,面色如常的岳松率先说道:“大师以为,那华山派岳先生到底如何?”

既见岳松面色丝毫不变,金光上人也是在心中暗赞了一句,继续用一张笑脸说道:“华山派岳先生外表儒雅非凡,正气凛然,君子剑之名江湖传扬,乃是和老僧同样的一派宗匠。”话头一转,老和尚一脸严肃的接着说道:“但实则其心胸不宽,气量狭小,守好华山门户,但要将其发扬光大却是难了!”

这一番点评可称得上是恰到好处,虽然‘君子剑’的名声一直在外传扬,但其实各大派的掌门大多都清楚他的为人,虽有君子之名,其实难副。

而旁边的金云老和尚也补充道:“岳掌门和定闲师妹的这封信应该也送到了其他各派掌门手中,虽然那些凡夫俗人并不清楚,但在整个正道的高层之中,岳少侠早已是声名远扬了!”

闻言,岳松苦笑了一声说道:“恐怕不只是在正道之人耳中,黑木崖上的魔教之人想必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呵呵一笑,金光上人出言安慰道:“少侠既然已经闻名江湖,若是有难,各地的江湖同道自然也会伸出援手,又何惧那魔教妖人?”

岳松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乎,他现在才不怕魔教来找他麻烦,脱出牢笼的任我行现在正一腔怒火在杨莲亭背后搅风搅雨,杨莲亭现在正头疼的要去想办法收拾那些叛乱分子,哪有这个空闲来找岳松这种小人物的麻烦?岳不群这一手做的明暗相间,倒是体现了他不一般的政治手腕。

思虑了一会儿,岳松突然抬头问道:“可是最近五岳剑派将有什么大的举动了?是岳掌门,还是左盟主?”

一瞬惊讶,金光上人便带着赞叹说道:“少侠果然聪慧,不过这一次却是那岳掌门和左盟主同时发力,他们已然传信正道诸派要在重阳之时在嵩山召开五岳盟会,正式商讨五岳并派的事宜,并且邀请其余正道各派掌门前去观礼,连老僧也受到了一份请柬。”

说完,老和尚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份华贵的请柬,封面用金漆写上了‘峨眉派金光上人亲启’的字样,却是嵩山派左冷禅派人送来的请柬。

“哦?!”岳松只轻轻回应了一声便静待对方的下文,听到这位老和尚说道:“左掌门欲要五岳并派,并由嵩山派领袖群伦的想法江湖上人尽皆知,这一次的五岳会盟必然是要讨论这件事。而华山派的岳掌门却似乎并不反对此事,倒和其余三派的想法有所不同,想来是思过崖之事引发的变化。

我峨眉派已经极少参与江湖之事,老僧也只希望能安安稳稳的在山上静心礼佛,这五岳会盟之事,老僧却是并不准备去参加的。”

静心听金光上人把话说完,岳松缓缓说道:“大师可是希望由我代替峨眉前往观礼?还是说需要我介入的更深呢?”刚说出口,旋即又摇头说道:“不,我一个江湖散人,又如何能代表峨眉呢?”

对视一眼,金光上人笑称道:“少侠所言不差,老僧之意正是要拜托少侠前往嵩山观礼,这五岳并派之事虽然确实对正道有利,但若是让这股力量掌握到野心家手中,对江湖局势恐怕也是不美。”

一摊手,岳松还是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那就是他要用什么身份过去观礼?自己又不是峨眉派之人!

“少侠可对江湖旧事有所了解?信中说道当初少侠自称乃是全真一脉,而我峨嵋一派的祖师与全真却也是有所关联,少侠又怎能说是与我峨眉派无关呢?”

愣了一下,岳松想了想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能跟峨眉派扯上关系,虽然他在襄阳的时候也很少很少见到峨眉派的那位祖师。

“而且若是老僧没有看错的话,少侠行步呼吸之间的法门颇有我佛门gong fǎ的痕迹,习练的当是我佛门上乘玄功。既然还和我佛门有缘,又如何不能代替我峨眉前往呢?”金云大和尚这一番话倒是让岳松心头一凛,这些江湖前辈果然还是不能小觑。

“那小子便愧领了,定不负大师所托!”

第四十六章 重逢

就这样,岳松摇身一变就从江湖散人变成了峨眉派的一名居士,也是因为他不愿正式拜入峨眉派,于是便折中以居士之名将其录入峨眉门户,反正岳松之前也看过数十本佛经,xiu liàn的也确实是正儿八经的佛门神功,在佛门做一个编外人员也算是恰如其分。

而且他也能正好借此机会向大和尚请教一下佛门gong fǎ中的一些疑难,不管是佛门还是道门的gong fǎ,xiu liàn时都需要对经义思想有极深的理解,不然强行xiu liàn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修成四不像,差一点的话筋脉尽断,乃至全身瘫痪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和尚果然佛法精深非常,岳松所提出的大小疑难皆是解答如意,让岳松顿时有茅塞顿开之感,下一步的修行路线也明确了许多。

“多谢大师教诲,弟子铭感五内,必有所报!”深深一礼,岳松真诚拜谢道,当初郭大侠还是更多的为他解说道门玄功的真意,佛门gong fǎ虽然也有解释,但毕竟讲的并不是太多。

“少侠佛缘深厚,老僧也不过是恰得其会罢了。”双方再闲谈了几句之后,岳松便告辞下去休息了,过几天他还会在峨眉派弟子的陪同下一同游览峨眉山的各处胜景。

“师兄,刚才岳少侠所问的问题中,似乎还包含有道门思想在其中,这位少年英雄竟是道fo tong xiu啊!”金云大和尚率先说道,对他们这些实质上精通各派学说的人来说,很容易判断清楚一个人所xiu liàn的gong fǎ到底属于哪个派别。

“江湖隐士高人无数,谁知当年大劫之后又有什么东西遗存了下来?既然这一位心向正道,我们出面结个善缘又有何妨?”双眼微闭,金光上人手结佛印说道,峨眉派已经在实质上独霸川蜀之地,又何惧些许江湖风浪?

“是,多谢师兄指点,阿弥陀佛!”佛号响起,两位大师再次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清修。

之后两天内,岳松在峨嵋派弟子的带领下将整个山峰游览了一遍,彻底领略了这里“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多变景色,他也顺便指点了陪同自己的那名弟子的剑招作为报偿。

游兴已尽之后,岳松便和峨眉派的两名大师告辞了,现在已经是7月下旬,虽然时间还算宽裕,不过还是早点起程为好。

一路北上,岳松还是抽空去了趟都江堰,不去那里一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至于城内的wu hou ci也是一样,不进去拜上一拜也觉得有些不妥。

之后便是要走蜀道出川了,虽然距离‘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已经过去了近千年,这金牛道依旧一点也不好走,这大巴山中即使在盛夏也是烟雾四起,路上已经数次看到有商客惨叫着跌下悬崖,其他人则是视若无睹,奋力想要离开这片危险区。

就是到了汉中也只能稍事歇息,接下来想要和外界沟通上还必须要再穿过子午道才能进入关中,秦岭和巴山将川蜀之地隔绝的严严实实,只有等到下一个时代才能让天堑变通途。

整整走了近10天才从汉中穿过子午道来到西安城下,岳松这一路走的也当真是不容易,现在朝廷财政匮乏,这几大栈道的维护工作都已经接近停滞,更不用说一向奇险的子午道了。

此时才是8月6日,起从西安到嵩山脚下可是道路通畅用不了几天,岳松也就能在这座千年古都中好好休息几天了。

只是他刚刚走进酒店大门,就在靠窗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个疯狂灌酒的醉鬼,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头发散乱的垂在脸侧,溢出的酒液更是沾湿了上身的衣襟。

无奈的叹了口气,岳松不禁感慨自己跟这家伙还真是挺有缘的,这么大的西安城居然也能碰上?!

直接坐到了他对面,顺手把放在桌子上的那柄长剑扔到了对方怀中,招呼着小二赶紧上菜,顺便给对面这个家伙再上一坛酒。

差点儿被扔过来的长剑直接砸翻,醉眼惺忪的令狐冲刚准备拍案而起,却差点被发软的腿直接带到桌子底下去,勉强看清对面到底是谁之后方才放松了下来。

“岳兄弟啊,你到了关中也不告诉我一声,来,一起喝!”刚端上来的那坛酒就被令狐冲夺到了手里,然后又是仰头对着坛口直接往里灌,倒是引来了周边食客们的一片叫好,不过岳松只是默默的在那里喝着热汤饮子,对面的劣酒味直接冲着他鼻子发痒。

对面的醉鬼很快就趴在桌子上人事不醒了,岳松则是有条不紊的把自己的饭吃完,拿着从对方怀里搜出来的银子结了帐,然后就拎着这个醉鬼直奔灞河而去:再找个酒店洗澡太麻烦,还是直接扔进河水里更有效果一些。

现在河水中洗澡的人有不少,把令狐冲扔下去的时候也没人觉得他是在杀人灭口,不过令狐冲到底是xiu liàn过正道内功的,在喝了几口生活污水之后总算清醒了过来,扑腾着游到了岸上,趴在河滩的淤泥里开始大口呕吐。

岳松就站在河堤上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一言不发,等到这家伙终于吐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之后方才说道:“清醒了?那就先去换身衣服,不然别人还以为你这个华山派大弟子都要加入丐帮了!”

一脸的苦涩表情,令狐冲还是跟着岳松到成衣店换了身衣服,重新洗漱之后才变得精神了一些,至少看上去没有那么颓废了。

在茶馆里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下的两人开始交换这段时间各自的经历,在得知岳松在这段时间内游历了东南和西南一带之后,令狐冲面露羡慕之色,感慨的说道:“我们也是刚刚出游归来,但这一路上,唉!”

一脸苦闷的他又想喝酒,但是面前只有那种涮锅水一样的茶水,他也只能靠拍桌子来抒发感情了。

在那静静的听他抱怨,在这趟连接其余三派的旅途中没能找到辟邪剑谱的岳不群对令狐冲的态度也稍有改观,虽然回山之后岳掌门已经宣布会不日将紫霞秘籍传授给令狐冲,虽然这一行动等于说是宣布令狐冲将是华山派下一代掌门,但令狐冲却一点也不觉得欣喜,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在门中已经变得相当孤立了。

五岳会盟的日期已经确定,整个门派上下都在师长的督导下勤练武学,令狐冲作为大师兄自然是要责无旁贷的指导其他人,但偏偏他的独孤九剑习练已深,在看着师弟们练剑的时候总觉得他们的招式中满是破绽,往往下意识的便要他们改变招式,这种偏向于剑宗的行为自然遭到岳不群的严厉斥责,若非赴会之期将近,令狐冲少不得还要再上思过崖走一遭。

但他宁愿去思过崖再走一趟,每当他看见小师妹和林师弟在一起时的亲切神态,他就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一头撞在树干上。虽然有师娘和六师弟时常过来安慰于他,但在华山之上他却是觉得如坐针毡,于是便向师尊申请了一个外出讨伐山贼的任务,此时便是任务完成之后来到西安城中喝酒解闷。

略有些怜悯的看向对方,岳松心道令狐冲这种zi you自在之人碰上岳不群这种表面冠冕堂皇之人还真是不得自在,但他又对自己的师父敬爱非常,不敢有任何一丝不敬的念头,这种苦闷他还要一直经受下去,直到彻底绝望的那一天。

“那,你可有想过要要离开华山派?你这种性格只适合做一个江湖散人,种种门规戒律不过是束缚住你的枷锁,何不如将其彻底摆脱?!”

“令狐冲深受师父师娘大恩,此生万难回报,这种话请不要再说了!”斩钉截铁,令狐冲的回应便是这样坚决。

第四十七章 洛阳杂事

在完全没有出乎意料的对谈之后,令狐冲也该回华山了,华山派上下马上就要前出发前往嵩山,这次五岳会盟上岳不群对自己的目标誓在必得,华山派上下也是充满了信心,毕竟思过崖中的剑招最先可都是在他们这里的!

而且他们内心中的另外一个隐藏的想法是到时候还有大师兄在,以大师兄那明显高的不正常的剑法定能取得优胜!

岳松就不跟华山派同路了,他已经说清楚了自己这次是代表峨眉派前来参加嵩山的五岳会盟,不过他也只是去观礼,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其实也就相当于是去旅游了一趟。

对岳松手中拿着的峨嵋派令牌表示惊奇,令狐冲也表示他会将此事禀明师父,到时候在嵩山脚下会合。

“师尊和其他五岳剑派的前辈也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挥手作别的时候,令狐冲这家伙是这么说的。

一边微笑着向他挥手告别,岳松一边在心中吐槽道:“到时候除了恒山派的诸位师太和南边的什么事都不管的那位莫大先生,其他各派的高层恐怕都只会想把我剁成馅儿吧?!”

不过那群人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岳松可是代表峨眉派前去观礼,明面上那些家伙依旧得把姿态做足,至于暗地里下黑手?难道岳松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岳松也没在这西安城多呆几天,8月10日便开始向东而行,路上倒是没遇见华山派的大队伍,倒是看见了一堆准备过去凑热闹的江湖人士,他们中有些是嵩山派发动起来拿来壮声势的,有些就是过去纯粹凑个热闹,顺便看看嵩山派会不会慷慨的给来宾发点红包什么的。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出名的左道人士前往,他们之中就有一些是嵩山派事先埋下的暗子,他们的实力都相当不俗,虽然距离各派掌门相差甚远,但也足以作为一个门派赖以生存的中坚了。

不过让他们惹到不该惹的人时,该死的还是得死,而且也绝不会有人替他们出头。

就像现在倒在岳松面前的这个身穿má yi的汉子,仗着自己会点武功便直接让岳松把位置让开,他要坐在那个阴凉的地方,在岳松和善的表示你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之后,这家伙就出手了。

然后,他就死了。

倒不是岳松心狠手毒,而是这家伙一出手便对着岳松的胸前死穴要施以重招,那岳松就只能让这家伙去死了。毫无花俏的一记重拳擂胸,岳松的拳头却是后发先至,一击便让这家伙胸口塌陷,瘫倒在地上便是不活了。

旁边那些四散而去,却又并不走远而是站在几十米开wài wéi观的百姓自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最近这段时间这条路上的相互殴杀实在太多,连平民百姓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把他的斗笠扔到一边,岳松懒得看他那张丑脸,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之后发现了一封信,几十两银子和一本武功秘籍。也不想在尸体旁边继续呆着,岳松就率先从围观者让开的缺口中离去了,留下来的尸体自然会有人去处理。

在前方道旁的小山坡上找了一个阴凉的位置,岳松开始检查这次的缴获,首先便是那本武功秘籍,记载的却是一门名为‘倒尾蝎’的轻功身法,岳松翻了两页便没了兴趣,这武功xiu liàn起来麻烦成效还低,拿着它又有什么用处?

银子自然是好东西,至于身上的那封信,岳松拆开一看之后便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西北一带有名的一个高手,这次是被左冷禅叫过来要在五岳盟会上搞一些小动作,没想到在意外中被岳松所杀。

“这封信要怎么处理呢?”岳松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先把它收好,到时候随机应变吧!至于那本秘籍,岳松就随手扔到了山坡上,如果有谁能捡到它的话,就算他的缘分好了。

到了洛阳城之后,本就炎热的气温仿佛又上升了一层,各路武林人士都在街上摩肩接踵的来回走动,呼朋唤友的一同去赌钱喝酒,当然各种有仇报仇的行为也是数不胜数,倒是让洛阳城官府和地头蛇金刀王家忙的一塌糊涂,生怕这些江湖豪客在城中弄出什么大事出来。

岳松自然懒得去和那些江湖人为伍,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前方七八丈处的那个手持禅杖的年老僧人,那一位才是真正值得注意的目标。

也就远远的跟在后面一起走,那个老年僧人旁边只有一个中年僧人陪伴,两者之间似乎是师徒关系,两人之间不时的交谈几句,凡是正面遇上这两位的武林人士都恭恭敬敬的让到一边,双手合十口称大师。

一路跟着他到了城东的白马寺,眼见着一位被知客僧迎了进去,岳松就知晓明日他该前来拜访了。在河南乃至整个山东地界上,真正能做到说出的话无人敢忽视的也只有一家了。

回客栈之后,岳松就去街上雇了个跑腿的把他写好的一封拜帖送到白马寺,今天他将以峨眉派使者的身份前去拜访。

第二天一大清早,岳松把自己收拾精神之后朝着白马寺而去,毕竟是去他人的地盘上拜访前辈高人,不收拾干净点也说不过去。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带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刀,和令牌。

到了白马寺门口,在岳松递上拜帖说明身份之后,便是庙门大开,众人出迎,为首的是3个老和尚,正中间的便是昨日岳松所见的那一位。

“江湖后辈岳松,在此添为峨嵋使节,在此拜见诸位大师!”

“阿弥陀佛,少侠无需多礼,老衲法名方生,这两位是白马寺的明光和明圆两位师弟。”

在门口见礼之后,众人便一起进入寺中详谈,这一情况自然会被江湖上有心人派出的探子所看到,至于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在这个五岳会盟即将召开的关口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其实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岳松在白马寺中一直待到了下午方才离开,在中午的时候还品尝了一下寺庙里的素斋,不得不说这些和尚还是挺会享受的,更不用说白马寺本身就是洛阳城的一大地主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自然也有人想要跟踪,总的来说他们的跟踪手段还是不错的,确实是经受过专业训练,但在功力上的差距让他们的隐蔽行动都变成了笑话,岳松甚至能听清楚他们的呼吸声,如果不是江湖经验还是不足的话,他都能直接分辨出那些家伙练的是哪门的武功。

也不去甩开他们,岳松直接就住回了客栈里,这里好歹也是洛阳城里有名的客栈,连洛阳城的知府都在这客栈里面有着干股,想来是不会再出现半夜火烧屁股的情况了。

确实,那群bái chi不再往这里面扔火把,而是改往房间里面喷迷香了。只是以现在岳松的修为和习惯,能无声无息的给他下药的也只有五毒教和百药门的高层可以办到,至于能不能起效,那就要看之前在杭州的那碗五宝花蜜酒到底有多强的作用了。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早早上街的众人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奇景:两个瘦小的男子被用腰带捆住倒吊在客栈外墙上,chi luo的上身上还分别用毛笔写上了‘蠢货’,‘智障’的字样,前两个字还能看得懂,后两个就要想一想才能明白了。

一刻钟之后,那两人就被小心翼翼前来的黑衣人带走了,在放下他们的时候,客栈内部也没做出什么反应。于是到了中午,又有一个美艳女子走上了客栈三楼。

“公子可在?奴家求见。“声音婉转而妖媚,凡是听到的人无不血脉偾张。

奈何,屋中已不见身影。

第四十八章 上少林

岳松当然也想过那群人会不会对自己施美人计,不过现在他有要事在身,还要去少室山少林寺拜访方丈方证大师,故而就不能在这里陪他们继续玩了。不过若是那个妖艳女子真的在岳松在的时候进了屋子,那么客栈的外墙就又会有一个人被倒吊上去了。当然,衣服肯定是穿的好好的。

从洛阳到嵩山距离相当近,岳松在下午时分便来到了山脚下,不过看着山脚处田地里那些马上就要收工的佃农和其他人,岳松的脸还是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田地中有穿着简陋僧袍的僧人在劳作并不奇怪,这是少林寺中修行的一部分;但是田垄上还有腰带长剑的嵩山派弟子在帮忙递着水桶,这种其乐融融的景象看起来当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但嵩山派和少林寺偏偏能分据整个大山的两个山头还相安无事,这简直是江湖上的奇迹啊!而这样的奇迹之所以能出现,想必也是跟创立嵩山派的那位祖师爷有关,至于当年究竟是什么情况,想必也只有两派流传下来的秘密文档中有所记载了。

此时山下的武林人士还不算太多,毕竟现在才刚刚到了8月下旬,距离九九重阳还有一段时间,像离得比较近的华山派甚至有可能还没出发呢!

到了少室山下,少林寺外,岳松便将有着方生大师签名的拜帖交给了山门处的知客僧,稍待片刻之后,岳松便被一名中年僧人迎了进去,在穿过十数座宏伟殿堂之后,岳松停在了一座小石屋前,旁边的僧人向屋外的小沙弥道:“峨眉的岳少侠有事求见方丈师兄。”小沙弥进去禀报了,随即转身出来,合十道:“方丈有请。”

岳松跟在中年僧人之后走进室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僧坐在中间一个pu tuán之上。僧人躬身行礼,说道:“方见拜见方丈师兄,引见峨眉派使者岳少侠。”岳松也随即躬身行礼。方证方丈微微欠身,右手一举说道:“少侠少礼,请坐。”

岳松随即坐在旁边的一个pu tuán上,而旁边这位执掌药王院的方见大师便退了出去,将室内只留给了两人。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中,两人便进行了密室会谈,商讨要如何让五岳并派并不能实现,而且要如何做才能削弱嵩山派的力量。

嗯,以上都是胡说八道,信了的话,只能说明阴谋论看得太多了。

事实上,这次五岳会盟在明面上打的招牌只是将五岳剑派集合起来商讨大事,虽然左冷禅想要合并五岳派的心思在江湖上几乎是人尽皆知,但只要他没说出口,这次会盟的主要议题就依旧是要如何团结协作才能应对魔教的威胁,至于到了会场上究竟会发生什么,那就要看各派掌门会有什么动作了。

所以,岳松和方证大师交谈的内容只是要求他在会场上将各派的动作都记录下来,尤其是要看清楚各派掌门的反应,如果五岳并派的议题真的在会场上被提出,岳松既没有理由也不需要去反驳,反正这种议题也不可能在一次会议上便得出结论,更何况还有变数的存在。当然,那封信在洛阳便已经交了出去,方证大师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留在少林寺又吃了一顿素斋,岳松谢绝了方丈的挽留,径直下山去了。在和方丈的会面期间,他已经将体内佛门真气的运转压制到了最低,但即使是这种近乎停滞的状态,依旧差点被方证察觉到体内内气的真相,要是事实暴露的话,岳松还真不一定能走出少林寺大门。

现在离重阳还有一段时间,岳松开始想着自己要不然再去附近哪个景点逛逛好了,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在嵩山附近找了个幽静的小山谷藏入其中修行打坐,现在他的内功距离突破界限只有一线之隔,若是能及早突破的话,他也就不用再被困在这里了。

9月已至,天气也变得阴凉下来,此时的这个小山谷也不再是个能躲清静的地方,在打发走两批想在这里扎营的黑道人物之后,岳松就知道自己也该离开了。

重新回到洛阳城,此时的城市中倒是少了一些喧闹,一是因为大部分武林人士已经去了嵩山脚下,二是少林寺已经派遣武僧出来在街上巡逻维持秩序,那些旁门左道之人自然就远远避开了。

准备在这里先舒舒服服的休息几天,只是当岳松在路过金刀王家的大门时,在那个‘见义勇为’的牌匾下方,华山派之人正在往里进,之前曾经见过的两个公子哥正在一脸笑容的迎接他们。

到底是收了林平之作为弟子,华山派在这洛阳城中自然能享受到最好的待遇,只是如果岳松的想法没错的话,现在的林平之在回到他外祖父家中的时候,心情恐怕不会很好。

不过少了那个祸根,林平之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复仇的话恐怕还要再等上很久了。青城派到底是名门正派,灭福威镖局满门也勉强算得上是师出有名,余沧海可又是一代宗师,正道的一大支柱啊!

心里默默的摇了两下头便离开了,林平之的仇得靠他自己来报,若是其他人插手的话,只会招来他的怨恨。

第二天清晨,岳松正在自己的客房中酣睡,却突然被从窗外传来的马蹄声惊醒,推开窗户正准备大骂两声,却发现奔驰的可不就是金刀王家的三个小辈吗?王元霸的两个孙子再加上个林平之,这三个人怎么开始在市区内纵马狂奔了?就不怕王元霸,岳不群回去执行家法门规?

既然那三人已经跑远了,岳松也就把窗户关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结果等到他晌午时分才醒来的时候,那三个家伙就又从正在吃饭的自己身边疾驰过去,平白扰乱了他想要放松一天的心情。

有些不爽的直接将鸡骨头咬碎吐了出来,岳松打定主意要在嵩山上把这几个小子教训一顿,不过在此之前,岳不群应该会下重手。

在九月初八日,所有人便已经赶到了山下的小镇,嵩山和少林寺已经为诸位英雄豪杰租下了镇中的房屋,只需要亮明身份便能直接住进去,待到明日便一起上山。

岳松也在镇中找了间屋子住下,只是附近房屋内嘈杂的说话声让他有些不厌其烦,本来想着继续打坐xiu liàn,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拜山的礼物,于是决定去街上随便买点什么当地特产送上去好了。

正在一家工艺店里挑选雕塑,却听见身后传来清脆娇嫩的声音:“六师哥,我把这个猴儿雕像买给你怎么样?正好也能跟你肩膀上的猴子配成一对!”言语中带着嬉笑,显而易见是在打趣那个一脸憨厚,且肩膀上还有个小猴的年轻人。

“小师妹,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你一个人跑出来买东西也太不安全了,师父可是说了这个镇上现在是龙蛇混杂,万一有心怀不轨之徒那可怎么办啊!”开始还带着苦笑,到后来就转为劝告,最终还向另一个经过的泰山派道士行礼口称师兄好。

“哼,谁让爹直接罚了小林子20棍,现在他才勉强能下地,又没人能陪我一起出来!”声音清脆娇蛮,一个如花少女的形象听声音便能建立起来。

“谁说没人能陪你一起来?!大师兄他……”音调急切,辩解之意表露的殷切非常。

“大师哥他现在还在床上醉着呢!要不是娘过去说了两句,他这一路上都没有清醒的时候!谁让他在洛阳城里又惹上王家的人了?!”

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岳松直接拿起眼前的一个巨熊木制雕像,到店老板那里付了钱便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 嵩山大会

九月初九正日,岳松便随着观礼众人一起上山,在他向迎接的弟子亮明了自己峨眉派来人的身份之后,便有专人带着他一路向上游览风景,一路上山,只见山道上打扫干净,每过数里便有几名嵩山弟子备了茶水点心迎接宾客,足见嵩山派这次准备得甚是周到。

岳松也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两句,旁边的嵩山派弟子听了之后也是与有荣焉,更是殷勤的向他介绍各处的景点到底有何典故。

行了一程,忽听得水声如雷,峭壁上两条玉龙直挂下来,双瀑并泻,屈曲回旋,飞跃奔逸。岳松在旁边欣赏一刻钟之后便自瀑布之侧上峰。嵩山派领路的弟子说道:“这叫作胜观峰。岳少侠,你看比之峨嵋景物却又如何?”

岳松微微一笑说道:“峨眉雄秀奇灵而嵩山雄伟壮阔,不管是在哪一个住的久了,都会觉得属于自己的风景是最好的。”那个弟子本想借题发挥阐述嵩山为群山之首,嵩山派也当为诸派的领袖,被岳松这样一说之后,也只好讪讪一笑。

一路上岳松走得甚快,本就比其他人来得早,而且他步伐又迈得急,渐渐便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甚至连身边的那个嵩山派弟子都有些赶不上了。站在岩石旁边等着那个弟子赶上来,岳松微笑着致歉道:“却是岳某走得有些急了,这位师弟,我们可需要休息一下?”

看着面色如常,呼吸丝毫不乱的那个年轻人,这位嵩山派13太保之一,‘大阴阳手’乐厚的弟子不由得对岳松生出了敬畏之心,虽然年纪与自己相仿,但却有这份内功修为在身,那峨眉派真是卧虎藏龙!

到了更为险峻的铁梁峡旁边,他们便在这里稍作休息,岳松自是丝毫不觉得费力,还有兴趣在那里观赏耸立的怪石,而身边的那位嵩山派弟子则和留守在这里的另一个弟子接上了头,他们两个在旁边窃窃私语,时不时的还把目光投射过来。

岳松一脚踢起一块大石坠下壑去,大石和山壁相撞,初时轰然如雷,其后声响极小,终至杳不可闻。单是从声音判断,这个峡谷少说也有千米之深。

“这嵩山的险峻之处果然不凡!不过说起来,这个峡谷倒是可以开辟作为一个练功场!”听闻此言,想要过来介绍的弟子脸上一青一白,赶忙将岳松引到前面的山道,留下另一个接待的弟子以向接下来上山的那些武林豪杰shi wēi。

前方的山道已经是云雾弥漫,在走过那个"shuang feng"隔断,云雾吹袭的朝天门之后,岳松便算是来到了峰顶,五岳会盟的会场就在不远处的峻极禅院之中。

嵩山绝顶,古称“峨极”。嵩山绝顶的峻极禅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来却已成为嵩山派掌门的住所。左冷禅的名字中虽有一个“禅”字,却非佛门弟子,其武功近于道家。真不知当年是发生了何事才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岳松既然已经上得峰顶,他身边的弟子便告罪一声,下山接待其他人去了。在峰顶上自有其他人来接待贵客,岳松这种峨眉派来人的身份却也轮到了三太保仙鹤手陆柏来接待于他,这位极高极瘦的男子当日也曾出现在金盆洗手大会上,他自然是认不出来当时还隐藏在人群中的岳松的。

相互之间寒暄吹捧了几句,岳松知晓了现在左冷禅正在峻极禅院之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五岳剑派掌门,他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这一次五岳会盟的具体内容,都被陆柏打哈哈含糊过去了。

进得禅院,见院子中古柏森森,殿上并无佛像,大殿虽也极大,比之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却有不如,不过装下五岳剑派之人和一些重要的观礼人士是足够了,想来也不用再到更高处的封禅台上去。

不过想了想还当真未必,这五岳会盟说到最后,指不定还是要靠手中的长剑来决定谁说的有效,到时还是要找个足够宽阔的地方出来,不知道到时候会选择嵩山派的演武场,还是直接去封禅台。

大殿之内也已经摆好了桌椅,作为峨眉派的观礼使者,岳松被分到了下首处一个最靠前的位置,靠近主位的左右两侧各有两套桌椅,想来是其他四派的位置,正手处的座椅上现在仍是空无一人,不过那座椅看上去却有些陈旧,想来左冷禅经常坐在上面发号施令。

陆柏把岳松送到之后便告罪离开了,桌子上也有小吃茶点可供取用,大殿两边更有嵩山派弟子时刻准备着补全不足,单看这场活动被组织得如此井井有条,就知道嵩山派在内部运营上确实超过了其他各派。

岳松的礼物在入殿的时候便已交给了旁边等候的嵩山派弟子,他在看到那个木质熊雕刻的时候眼前一愣,如果不是本门师叔就在旁边的话,都有可能要骂出声来了。不过岳松可确实不是有意藐视于嵩山派,他可是利用自己的刀法把这个雕刻又加工了一下,精通于刀剑之道的人都能在上面看出一些端倪。

悠闲的等了半个时辰之后,其余四派的掌门人都领着他们的弟子入了大殿,泰山派的天门道人最先赶到,不过他那张红脸上却明显带着怒容,却又不得不忍受走在前面的那个老头,也是岳松曾经在树林中见过的那个人。

衡山派第二个赶到,莫大先生领着他的十几个弟子一身萧索的走了进来,身上依旧带着他的那把胡琴,虽然他看上去脸色枯槁,身上的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魄,在场诸人也无人敢小看于这位‘潇湘夜雨’。

然后来的是恒山派的定闲,定靜两位师太,她们在看到岳松之后也是微笑着伸手致意,岳松也赶忙站起身来回礼,坐下来的时候认真一看,发现那个仪琳小尼姑也来了。如果那个不戒和尚也出现的话,那今天可真就热闹了!

华山派的岳掌门是最后入场的,也是由嵩山派左掌门亲自迎接入内,虽然他身后的弟子数量最少,形貌仪态看上去也是参差不齐,但更无人会小视这位‘君子剑’,毕竟所有人都在揣测这位岳掌门到底从思过崖中得到了多少东西。

剩下的其他各派前来观礼的人士便和岳松一样坐在下首位置,像什么丐帮副帮主,少林寺的方生大师,liu hé门贾门主都坐在岳松旁边,他们这些人在这场大会上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只是前来观察一下江湖形势会不会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变化。

众人落座之后,大殿内也变得有些拥挤开来,幸而现在已是秋高气爽之时,众人都有功夫在身也不会觉得有多憋闷。既然人员已齐,左冷禅便站起身来朗声道:“我五岳剑派今日聚会,承蒙武林中同道友好赏脸,光临者极众,大出在下意料之外,以致诸般供应颇有不足,招待简慢,还望各位见谅。”

在场诸位自然是一片称赞之词,特别是身后那些江湖群雄更是交口称赞嵩山派准备周到,也让左冷禅大涨脸面。

在后面的那群托儿喊完之后,忽听得左侧有人冷冷的道:“不知左盟主要何时才能正式开始这场盟会?现今魔教妖人行事越加猖獗,衡山之地也出现了妖人踪影,莫某人还要想办法将他们铲除呢!”说话的正是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先生,他现在却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显而易见并不愿来此地。

微微一笑,左冷禅说道:“兄弟我所说的第一件事正是和这魔教妖人有关的,诸位或许不知,早在数个月之前,那魔教便已经发生内乱了!”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

第五十章 五岳剑派,围攻黑木崖!

霎时之间,在场众人脑海中涌现许多情景,不少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想起的都是从旁人口中听闻,甚至自己亲眼所见魔教中人如何行凶害人的恶事:

江西于老拳师一家二十三口被魔教擒住了,活活的钉在大树之上,连三岁孩儿也是不免,于老拳师的两个儿子shēn yin了三日三夜才死;汉阳郝老英雄做七十大寿,各路好汉齐来祝寿,不料寿堂下被魔教埋了zhà yào,点燃药引,突然bào zhà,英雄好汉炸死炸伤不计其数!

这还只是一些江湖上的小门小派,即使是五岳剑派中的弟子也多有死伤,连嵩山派也有一位长辈被砍断了双手双足,在残废中痛苦自尽。魔教的罪行自然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但其能以一教之力抗衡整个江湖正道上百年,实力之雄厚自是让人难以生出将其彻底铲除的念头,更不用说现今在位的那位东方不败更是号称天下无敌,连少林武当也不敢捋虎须。

现在,左盟主居然说魔教发生了大规模内乱,那岂不是代表正道之人的机会到了?!

“咳!”轻咳一声,华山派岳掌门便潇洒的站了起来拱手问道:“不知左师兄如此说话可有凭证?之前我华山派外出一游,在江湖上也曾遭遇过魔教徒众,俘虏过一人之后经审讯得知那魔教内部依旧安稳,虽然相互之间斗争严重,但也并没有到内乱那一地步。”

“是啊,是啊,左盟主,你这样说可有什么凭证?”下方的江湖群雄也开始起哄了,其余三派也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却是泰山派的那个老道士率先站了出来:“老道玉玑子,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左盟主既然说出此言,必有凭据在身,大家又何必着急呢?”这一声援举动很明显是这个老道士的自作主张,坐在主位上的天门道人已经气的脸色血红,却也只是怒哼了一声。

上方的左冷禅对着老道士拱手致谢,下方有人识得他的,便低声相告:“那老道士玉玑子是天门道人的师叔长辈,但当年却让天门道人做了掌门人!

左冷禅自然是早有准备,一挥手,两个身强力壮的嵩山派弟子便从后殿中拖出了一个身形魁梧的老人,只是那老人浑身上下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脸上身上更是隐见血迹,显而易见经历过一轮严加拷打。

下方之人自是议论纷纷,想着这人莫非是魔教中的某个重要人物?左冷禅自然也没有把谜底藏得太久,走到这个垂首的老人身前说道:“好让大家知晓,此人乃是现今的魔教十长老之一,曾经在江南一带作恶多端的雷掌神魔秦伟邦!”

此言一出,南方来的江湖人士连同莫大先生在内都是猛然站起身来,他们自是听说过这秦伟邦的名头,这人曾经为祸江西安徽之地甚深,不想今日竟然为嵩山派所擒!

“左盟主,不知可否让老朽上前一见此人,以安在场诸人之心?”此时举手发言的却是雁荡山高手何三七,他在南方武林也是广有威望,更兼江湖经验老道,众人也都信服于他。

“自是可以!”左冷禅信心十足的邀请这位江湖前辈走到近前,这个身材低矮的老人在抬头看向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之后,便感慨的说道:“不错,不错!这确实是那雷掌秦伟邦无疑!”旋即又拱手向着左冷禅致谢道:“不想左盟主竟能为天下间的正道之人除此大害,老朽在这里谢过了!”

站在后方的众人也是同声致谢,其他五岳剑派之人也要拱手表示祝贺,毕竟能擒获魔教十长老之一,这样的功绩足够让嵩山派在江湖上名声大振了。

左冷禅自是一脸自豪的接受了众人的拜谢,旋即又拱手说道:“不瞒诸位,我嵩山派能擒获此贼也是有一定运气成分的,当时左某的两位师弟正在金陵拜访老友,却在无意间撞上了正在受伤奔逃的这个老贼,一番争斗之后才将其擒下,可以说是让我嵩山派捡了便宜了。”

“左盟主说这老贼当时正在受伤奔逃,难不成就是魔教内乱中的争斗?”这一次是定静师太出言发问道,她也同样深恨魔教贼子,但看那个老人如此凄惨的样子,还是在心中默默的为他念诵佛经。

将头转向这边的方向,左冷禅继续说道:“师太所言不差,当时我两位师弟在擒获此贼之后生怕魔教之人派人前来救援,于是便日夜兼程的往赶回嵩山,这一路上可以说是过得胆战心惊,但直到嵩山脚下,那魔教之人竟是毫无反应,我那两位师弟都差点以为抓错人了。”

众人在下方也是应景的一笑,却听他继续说道:“不过带上山来之后,左某亲自审问之后才得知,原来此人是被另一名魔教妖人,那个‘光明左使’向问天所伤,他正想回黑木崖求援,却正好被我嵩山派人撞上了!”一脸的自豪之色,左冷禅看着两侧的其他四派掌门人,知道现在该放出那个重磅消息了。

运起内力,左冷禅高声说道:“而那光明左使向问天之所以会对同为魔教妖人十长老出手,就是因为魔教内乱已经爆发,那个消声觅迹十数年的魔教前教主,任我行已经重出江湖了!”

听到那个名字,大殿在一瞬间陷入了可怕的宁静之中,有少部分人是不清楚那个名字是谁,但凡是年龄超过40的江湖中人,都能回忆起这个名字背后到底代表的是什么,那是恐怖,杀伐,还有让人心惊胆战的吸星dà fǎ!

天门道人猛的站起来,冲着左冷禅说道:“左盟主,这个消息你可能确定?!任我行若是重出江湖,怎会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声音急切而严厉,这位天门道人对魔教有着切齿痛恨,在金盆洗手大会之后更是亲自追杀曲洋,曲洋最终在琼州伤重而逝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其他三派掌门也是紧盯着左冷禅,岳不群也不再捋着他的胡须,目光炯炯的看向对方。

左冷禅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又将何三七,方生大师和岳松请了上来,他给出的理由是:“便请何前辈,少林的方生大师和峨嵋派的这位岳少侠一同检查这个魔教妖人,到时答案自会分明!”

这位已经把握住全场节奏的主持者信心满满,岳松也只好陪同其他两人一同亮相了。不过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也依旧在那两个武林长辈身上,岳松只能算是一个过来陪跑的。

走到近前,这老人身上的外伤已经大多数被处理过了,几乎都是各种棍棒拷打的痕迹,不过这些伤势对武林中人也算不了什么,就是他肩上的那一处剑伤也不例外。

外伤既然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三人便一同出手按住这人身上的脉门开始探查他的体内情况,而当内气深入他的经脉之后,三人却是同时一振,旋即撤手说道:“不会错了,这人的丹田已经被开拓到了相当高深的地步,但其中的内力却只剩下了浅浅一层,这人是被吸星dà fǎ吸走过内力!”

三人同时说出了相同的判断,然后就在左冷禅的致谢中走了回去,而这一判断无疑坐实了任我行确实重出江湖的事实,也让下方诸人骚动不已。

“左盟主,既然那个任我行重新出来,他肯定是想重新夺回自己的教主之位,那咱们就能在旁边好好看他们狗咬狗了,说不定还能从他们身上再咬下一块肉出来!”后方有人如此起哄道,却是这些江湖小门派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待众人平静下来之后,左冷禅高声说道:“隔岸观火,这自不失为一条路,但我辈正道中人却能做得更多!我左冷禅在此提议,趁着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五岳派合力,团结起来,围攻黑木崖!”

第五十一章 表态支持

五岳剑派合力围攻黑木崖?!

这个建议一从左冷禅嘴中说出来,整个大殿之内立刻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死寂之中:现在魔教内乱,隔岸观火是一种非常安全的行为,而且说不定能趁此机会从魔教手里咬下一块肉出来,不少人垂涎魔教在自己那片地区的土地店铺已经很久了。

但是要让他们主动进攻敌方老巢?那就是一件必须要认真考虑的问题了。毕竟自从魔教总坛在河北黑木崖上建成以来,便一直号称难攻不破之堡垒,名门正派之人固然一直想将其铲除,但看到那高耸入云,猿猱难度的崖壁,也只能是望而生叹。

华山派岳掌门也同样有此疑问,站起身来向着左盟主拱手发问道:“左师兄,你当真有意一举铲除魔教?现在魔教之人纵然内乱,黑木崖依旧是无数妖人盘踞之地,我等五岳剑派之人虽然皆是精锐,却也难挡那无穷无尽的魔教妖人和他们在老巢布下的无数陷阱,还望左师兄从长计议!”

岳掌门的发言顿时激起了无数共鸣,连其余三派掌门也是如此认为,毕竟主动进攻的风险实在太大,当年魔教十长老一起攻上华山,不也被各派高手一起坑杀在了思过崖上?

现在既然敌人内乱,若是左盟主能带领大家去占点便宜还好,要是指望着大家伙为他嵩山派的名声冲锋陷阵,那可就抱歉了。

更有甚者,有人还想着这是否是嵩山派要削弱其他派门的阴谋,毕竟上面那一位的野心现在在全江湖都是人尽皆知,不能不多加小心啊!

眼见就要陷入尴尬的冷场中,从大殿的左后方传来一声大喊:“我五洲门愿附骥尾,追随左盟主铲除魔教!”众人抬眼望去,却是一个身背长刀的精瘦汉子,知道的人便悄悄说出这人乃是湖北一带的一个小门派的头头,平日里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在那个小县城里称王称霸,怎么今天还转了性了?

“老朽赞同左盟主的提议,魔教现今两虎相争,若不能把握这天赐良机,我辈如何能称作是江湖中人?!”这回站起来的是山东地界上的三玄门门主,这个红光满面的老人在山东地界上也能称得上是德高望重。

接下来,又有七八家不大不小的门派帮会竞相站起来声援左冷禅,都不说这些人身后到底有多少能打的徒众,单是这些帮会的位置就遍布天南海北,最远的甚至到了广东沿海一带,更显嵩山派在全国江湖的影响力之深远。

这个时候,更是有一个河北来的小帮会的头目直接冲上台,面对着在场所有人声泪俱下的诉说他是如何被魔教所欺压的,表情之真挚令人动容,岳松已经能看见恒山派的几个小尼姑在那里偷偷抹眼泪了。

突然,这个家伙把自己那张布满刀痕的脸朝向了岳松这边,对着这些身份更高一个层次的贵客诉说道:“方生大师,张前辈,岳少侠!魔教可是整个江湖正道的敌人啊,现在左盟主已经为我们大家发现了这个机会,咱们可一定要好好抓住它啊!”

快速说完之后抹了把眼泪,这人又是向这边鞠躬道歉,诉说自己实在是太莽撞了,在一片‘可以理解’的目光注视下走了下去。

气氛已经被炒热了,果不其然,还是泰山派的天门道人最先做出了反应,他那张脸现在看起来比平日更红,一拍扶手,猛的站起身来说道:“左盟主,这个机会确实不能轻放,我天门愿随你嵩山派一同前往,剿灭黑木崖!”

这个表态自是引起了一阵喝彩,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天门道人和魔教势不两立,能有这样的表态也在人意料之中。

只是他这样的动作却也让其他人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三派掌门人身上,江湖上凡是混得久的人都很清楚,几十年来,五岳剑派一直都是对抗魔教的主力,数十年前的那场思过崖大战更是让五岳剑派中的精英损失惨重,若非岳掌门发现了各派前辈的遗留,否则五岳剑派还会继续衰落下去。

第二个表态的是恒山派的定闲师太,这个掌门人神定气闲的说道:“左师兄既然有此宏愿要铲除魔教,老尼也愿出手维护佛法,铲除魔孽!”众人见她面目慈祥,却不意她所说话语坚定非常,让这个并不高大的身材更显威严。

既然五派之中三派已经同意,剩下的华山衡山两派便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华山岳不群和衡山莫大先生也先后站起来表态他们会支持这一行动,只不过岳松清楚的看到了岳不群脸上的紫气一现即隐,显而易见他心中已是愤怒至极。

既然五岳剑派已经表态,现在就轮到岳松这一片前来观礼的其他名门正派高层。除了岳松以外,其他人的年龄就没有下于40的,但岳松却能清楚的感觉到现在这群人的心情并不是很平静,至少身边那位丐帮的副帮主现在心跳就比平常要快了三成,而右手边的方生大师更是开始默念佛经。

作为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人,方生大师还是责无旁贷的站了出来,口念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左盟主既然有着除魔卫道之念,老衲也是深感欣慰,想来掌门师兄也会和老衲有相同的想法。”

然后,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就坐回去了。

接下来便是按照年龄顺序和门派威望依次发言,核心思想都是一个,那就是对这英勇而充满正义的行为表示支持,但要说到自己门派会提供出多少支援,这些老奸巨猾的人自然也就想办法糊弄过去了。

岳松这个小年轻自然只能排到最后,此时众人也已经听烦了,就等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把套话说完,然后就可以宣布由左盟主率领的对抗魔教联盟正式成立了。

岳松眼珠转了一转,决定还是给这滚汤下方再加把火,所以集中内力高声说道:“左盟主既然如此豪情,我峨眉自然不会有其他不同意见。”然后猛的抬高音调说道:“但是!我还有一事想要告知诸位,也请左盟主留心。众所周知,魔教势力之庞大实则远超江湖上的任何一个名门正派,而且他们还能控制无数旁门左道之人为己用,又有谁能确定,在场的诸位英雄豪杰乃至他们的亲朋好友中,会不会有魔教奸细的存在呢?!”

此言既出,下方之人也是嗡嗡的讨论开来,左冷禅也是愣了一下之后,方才摆出笑容对着岳松说道:“岳少侠所言有理,若不能清除我五岳派中的叛徒,对抗魔教的大计便绝没有实现的那一天,我等正道之人也要随时自警啊!”

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对抗魔教的大计便正式被确定了,左盟主的威望也是攀升到了一个新的地步,众人也就不再计较他之前那些威逼同道的事情,想要借此发难的岳不群也只能憋着一口气继续留在嵩山上和左冷禅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毕竟刚才的大会只是确定了一个目标,具体的行动细节还需要经过无数次的开会才能决定。

其他的江湖群雄自然很满意的被迎到了嵩山派的食堂中,左冷禅自然准备好了无数美酒美食招待客人,这些人虽然只能打些顺风仗,但是在其他方面还是很有作用的。

岳松他们自然不用去挤大食堂,有更为精致的宴席等着他们,在旁边作陪的都是嵩山派的前辈高人,13太保除了两个外出的也是一个不缺。

杯箸交错,虽然眼前的饭食素斋都相当美味,但在场诸人中,却有不少人内心是相当苦涩的。

第五十二章 不戒

自古欲立不朽功业,可谋于智,不可谋于群小。可独断于密室,不可谋于众人。这是古书中的一句话,讲的就是事机不密,反受其害。

原因就在于,一件你想做的大事一定会损害到其他人的利益,一旦参与的人变多,众口纷纷之下必然会将细节秘密泄露出去,而要办成一件事很难,把一件事破坏掉却非常轻松,只需要根据泄露出来的信息破坏其中的一个环节就够了。

这一回,左盟主正大光明,大张旗鼓的在嵩山之上召开的这场大会的主题就是要铲除魔教,相信最晚在明天早上黑木崖就能收到消息,连具体的细节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魔教的情报网绝对不用怀疑,这场行动从一开始便没有瞒过对方的可能。但这也并不是说这场行动真的一点胜算也没有。

在之前的时代,当时江湖上的反派是立志推翻元朝的明教,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当时江湖上的六大门派也一起发动围攻明教总坛光明顶,最后若不是一位奇才突然出现搅局,明教在当时甚至就要覆灭了。

但过去的明月可无法照耀现在的沟渠,不管是岳松自己的想法,还是他和其他各派长辈在私下交流时所听到的看法,都认为这次行动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纵然魔教内乱,对方的实力也远超五岳剑派的总和,那个魔教中的圣姑一言便可发动数万旁门左道为之行动,如此庞大的人数已经不是质量优势可以抵消的了。更不用说在外敌来袭的情况下,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未必不会先合作起来对付正道中人。

但事实上,左冷禅也不需要让这次行动能取得圆满成功,哪怕能取得覆灭对方一个分坛的阶段性成果,左冷禅在江湖上的声望也必然大涨,之前他在暗中所做的那些事自然会被众人抛之脑后,借着胜利之威,到时再提出五岳并派自然会减少很多阻力。

更有甚者,左冷禅也完全可以借着这次五岳剑派共同行动的时机铲除其他四派中的一些死硬分子,不管是借刀杀人还是暗中亲自动手,总能找到机会将那些想要保住祖师基业的人铲除。

以上的是岳松的想法,而方生大师的想法则是左盟主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增加嵩山派的声望,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魔教不是那么容易铲除的,但只要能取得一些成果也就够了。

岳松对这样的想法不置可否,他可是很清楚左冷禅在原本的故事中到底是怎样的心狠手毒,只要能让五岳派在自己手中得以成立,这一位是绝不介意对自己的同道中人下毒手的。

大会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圆满结束了,本来是讨伐左冷禅霸道行为的一场会议生生变成了嵩山派掌门的个人秀,现在在下山的那些江湖豪客口中,左盟主左掌门已经变成天下第一大豪杰了。

作为前来观礼的人员,岳松也要和其他人一样告辞离开了,他必须赶紧把这一天的见闻飞鸽传书送回峨眉,让金云上人判断是否要给五岳剑派提供一些物质和精神上的支持,他在信中当然也加上了自己的判断,给出的建议就是通过票号给五岳剑派提供点银两就够了。

方生大师也急忙赶回了少林,他倒是不用走太多路,只需要先下山再上山,但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少林寺必须立刻作出反应,也不知道那位方证大师准备派出多少人?

五岳剑派中的其他四派还会继续留在山上一段时间,毕竟他们还要商讨这次集体行动各派应该出动多少人力,又应该留下多少战力看守老巢,防止对方突袭自己后方。

这样的争吵在朝廷里不折腾个七八天是得不出来个结论的,在江湖中能稍微好一些,毕竟江湖上走跳的人都喜欢拿手中的长剑说话。虽然这次行动的主导权和领导者都毫无疑问的归于嵩山派,左冷禅,但其余四派的掌门还是想尽可能的争取到独立自主的权利,他们也怕左盟主把自己的人当作炮灰。

在山下的小镇写好了信,岳松回望了一眼嵩山便往洛阳城而去了,峨眉派在洛阳城中设有联络点,到那里就能用飞鸽传书把信息传回去了。

在洛阳城中找到了那座小小的寺庙,岳松把令牌展示给那个中年和尚之后把信和令牌一并交还了回去,他答应金光上人的事已经完成,也就不需要再顶着峨眉派使者的身份了。

接下来的话,岳松准备跟着五岳剑派的队伍一起去黑木崖逛逛,只要东方不败不被杨莲亭从密室中拖出来,这一趟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不过现在距离他们出发恐怕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岳聪正想着到底是去找个山谷清修一阵还是去游览一下黄河沿岸的风景,前方出现的庞大身影和锃亮的光头就让他知道自己是别想清静了。

“小子,给老子……老僧停下!”炸雷一般的吼声在耳边响起,岳松身边的人都猛的捂住了耳朵,正想扭头骂人才发现是个身高七尺的壮实疯僧,连忙一溜烟的退到了远处。岳松本来也想直接走人,不过想了想还是停在了原地,跟着这位走,说不定还能看到一场好戏呢!

果不其然,岳松直接被不戒和尚拽到了道旁的一个酒店里,店里的伙计对这个高壮和尚要酒喝的行为丝毫不觉得奇怪,面色如常的送上了酒肉,乐呵呵的拿着砸过来的银子走开了。

以和令狐冲一样的方式一口气喝干了一坛酒,不戒和尚直接把酒坛子砸碎在了地上,铜铃般的大眼一直瞪着岳松却不说话,岳松则对其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吃着端上来的菜肴,这家店的菜做的只能算是凑合,勉强能拿来填饱肚子。

瞪了半响之后,不戒和尚直接把一碗酒递了过来,自己则砸开了另一坛酒的泥封,岳松也信手将其接过,两人同时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还不如马尿呢!”岳松最后给出的评语就是这样,他帮不戒和尚找到了老婆,接受对方一轮敬酒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让他再喝几杯的话,他就敬谢不敏了。

对面的不戒和尚自然也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喝酒吃菜的同时也开始絮叨自己在悬空寺找到仪琳她妈妈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激动,而仪琳她妈妈想要逃走的时候又是怎样被他再抓回来的,前半段的主要思想还是讲述离别之情,但是越往后,这个死和尚又开始炫耀起两人之间的感情,在岳松想把筷子扔过去之前,这个家伙总算把话题转回了自己的女儿,开始大声抱怨令狐冲那个小子是有多么的不识好歹!

“仪琳长得难道不如岳家的那个小丫头漂亮吗?这个臭小子就死盯着自己的小师妹,也不看看仪琳在暗中为他流了多少眼泪!%&%…………”听一个和尚在这里半炫耀似的抱怨他女儿的心仪对象,这种情景在外人看起来也当真够可笑的了。

酒足饭饱之后,不戒和尚便要上嵩山找令狐冲算账去了,即使他知道恒山三定中的两位都在上面也浑然不惧,当然也有可能是喝高了的原因。

岳松当然也跟着一起去了,如果有机会能直接混入五岳剑派的队伍中,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山路上的那些嵩山派弟子被这个和尚一手一个抓起来往外扔,好几次差点被扔到山道外面,都被岳松用刀身捞回来了。现在酒醒了大半的不戒和尚是标准的掌门级高手,13太保中不来上两三个是挡不住他的。

等到两人在下午申时到了峻极禅院之前,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高手来拦截他们:峻极禅院前方那个十丈方圆的空地已经被重重围了起来,里面有两人正在比剑,正是莫大先生和左冷禅!

第五十三章 分兵合击

莫大先生的短剑如鬼如魅,左冷禅手中的黑色长剑奔腾矫跃,气势雄浑,两派掌门之斗在围观弟子看来自是精彩非凡,凶险万分,而对站在上方的三位掌门人来说,他们的脸色都要严肃的多。

从思过崖归还各派剑招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各派的掌门及高层自然已经将迎回的精妙剑法练得纯熟,至少也能知晓这些招式应该如何去拆解,每一人皆是自信的认为自身的实力有所增长,虽然华山派得到的便宜可能最多,但对方到底还是归还了剑招,各派掌门也就不想计较这点事情。

只是观摩下方的左冷禅和莫大先生之间的较量,上首三人皆能看出比斗的两人皆是下了苦功,所使招数较之先前比武之时更为精妙,将属于本派的剑法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嵩山剑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衡山剑

变幻莫测,恰如草叶灵蛇盘旋弹射,高低左右,回转如意。衡山派剑法虽巧妙变换,但在这方圆被限定的平地之上到底不是嵩山派剑法堂堂之阵、正正之师的敌手。

再一次兵刃相交,莫大先生手中的短剑竟而折断,却是左冷禅仗着内力优势强攻对方兵刃,细薄的短剑自是无力抵挡。兵刃既断,莫大先生自是垂首认输,身上几乎浸透衣衫的汗水也彰显着此战绝非轻易;左冷禅也是微笑着拱手口称‘承让’,只是众人看他脸上神色如常,汗水也只是微微透出,便知晓双方实力确有差距。

这一场比斗过后,众人便要簇拥着五派掌门一同进入禅院中,岳松本指望旁边的不戒和尚直接跳出来大声宣布他要把令狐冲揍一顿,没想到这个莽和尚到底不蠢,在对面有一堆高手,特别是经常把自己训得一塌糊涂的恒山三定中的两位也在的时候,这家伙还是懂得讲礼貌的。

“不戒和尚前来zhǎo nu儿啦!定闲师太,你总得让我见女儿吧!”依旧是炸雷一般的吼声,不过当对面上百人一起看过来的时候,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还是能让人心跳加速个20%的。

不过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在突然出现的这个和尚身上,看向岳松的目光在他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之后就转移走了。

“师兄还请慎言!在恒山时,老尼便多次告诫你休要再提此事,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尘缘已断,只有修行上的佛友,何来尘世之父女!”法相端庄,双方身材差距虽是巨大,众人犹感定闲师太之仪态凛凛而不可犯。

“随你这个老尼姑怎么说,仪琳就是我女儿,我就是他爹!”声音倒是起码降了八成,但在场之人又皆有武艺在身,又有谁听不见他这小声的嘟囔?

长眉一扬便要再作训诫,左冷禅却是抢在定闲师太之前拱手笑着说道:“不戒大师在江湖上的威名,左某早有耳闻。若蒙大师不弃,还请在我嵩山之上住上一段时间可好?恒山派的诸位师妹也会住在旁边山峰的别院中。”左冷禅的姿态放得很低,不戒和尚也就就坡下驴的答应住在嵩山上,还shi wēi似的朝着定闲师太看了一眼,倒是把藏在后面的仪琳给逗笑了。

这个小插曲也并没有改变五岳剑派的既定议程,五位掌门在比斗过后便终结了这一天的争论,五岳剑派前往黑木崖的分队便按照左冷禅的意思得以确定了。

若是五岳剑派兵分五路,那自然很有可能被魔教集中人力各个击破,但若是统合成一队,人员又太过臃肿,也容易被阻挡在险要关口处。所以左冷禅在早上便提出了分队的意见,经过大半天的口上剑上论道之后,五位掌门也就各怀心思的同意了他的想法。

最终的结论是五派将会分成三队出发:嵩山派实力最强,左冷禅将义不容辞的率领13太保中的八人单独作为一队,一路北上前往平定州的黑木崖,并扫荡沿途中的魔教堂口;华山和恒山两派将合为一队,两派将同时发力清洗山西境内的魔教势力,最终在太原府会合,东行前往平定州;泰山和衡山两派则是最后一队,他们将要负责洗刷山东地界,然后在济南府会合,向着西北而行直扑黑木崖!

“参与这场盛事的将不光是我五岳剑派中的好手,北方地界上的每一个正道人士都会是我们的助力和耳目!此战过后,我等必然会为江湖中人夺回那朗朗青天!”

左冷禅的演讲自然是豪迈非常,但岳松总觉得这人是事先背好了稿子,不过好的事情在大方向的发展没有脱出他的掌控,这种程式化的应对看起来倒也没什么问题。

在岳松声明他现在只不过是峨眉派的一名普通居士之后,他和不戒和尚依旧被邀请进入大殿之中旁听,显然左冷禅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两个自己送上门来的高手,准备把他们两个也劝入讨伐队伍中。不戒和尚自然是早就声明了他女儿去哪他就去哪,这个高壮和尚自然是要加入东进的队伍里。

至于岳松的话,他在华山和恒山两派好歹有几个熟人,便淡定的表示他也要加入东路军之中。

左冷禅和定闲师太自是表示热烈欢迎,左冷禅面孔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轻巧的用一句话赞扬了一下他们的侠义精神之后便将话题绕回到了出发时间上。

“兵贵神速,魔教内乱也不知会持续多长时间,我等还是要加快速度召集人力。衡山派距离黑木崖最远,还希望莫师弟尽快能飞鸽传书回山招集人力,让‘金眼雕’鲁师兄尽快带人前来。”言语虽是温和,但提到的那位鲁连荣可一点也不让莫大先生感到高兴,只是冷冷的回应了一句便继续闭目养神。

左冷禅也不以为忤,在和其他三位掌门简短商议一下之后便正式宣布:“今日乃是9月12日,便在秋分之时,我五岳剑派便正式出击,斩妖灭魔,在此一举!”

堂下嵩山派弟子的欢呼声瞬间响彻了整间大殿,而让其他几位掌门心情稍微有些不太好的是,他们门下的弟子竟也有人同时欢呼了起来,显然是已经被左冷禅追求正义,铲除魔教妖孽的理想所感染。

虽然各种细节也已经商讨完毕,但其余各派的掌门也不需要返回自己门派的驻地再重新赶往河北,只需要飞鸽传书回去让各派弟子到合适地点等他们过去汇合就是了。

而现在的嵩山之上,在掌门人身边的都是派中的精英弟子,在等待的时候也不能让他们一直都闲着,所以在征得各位掌门的同意之后,嵩山派的演武场便为各派弟子开放,让他们在相互较量中也能熟悉同伴的作战方式,这也算是拉近五岳剑派弟子们感情的一种方式。

不过嵩山派的弟子似乎是在平时骄横惯了,在对待其他各派时经常摆出一副让人不爽的姿态,也正因如此,嵩山派弟子在演武场中被挑战的次数是最多的。

后退一步便避开了刺过来的剑锋,岳松直接伸出左手捏住厚重的剑锋,任凭对面的弟子憋红了脸也拔不出来,却又突然叹了口气将手指松开,让那个弟子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你就不能直接松手,然后一拳打过来吗?要是都像你这样,旁边只要有个拿杆长枪的普通人都能在那一会把你捅上七八个洞了好吗?!”无奈的教训了对方一句,岳松看着对面的弟子脸色便由青转红再转白,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口称‘多谢指教!’

第五十四章 公开比试

虽然决定了和华山恒山两派一起行动,但岳松却并不想和那些弟子们混在一起,在和岳不群以及定静定闲两位师太会面寒暄了一阵之后,他便准备呆在自己的房间内最后再xiu liàn一阵,如果能在前往黑木崖之前突破经脉关口的话,他就可以随时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左冷禅显然不打算让他还不清楚底细的岳松就这么待在屋子里,从早上前往食堂用过早饭开始,前来挑战岳松的弟子就到了络绎不绝的地步,每一个都是一副完美的谦和表情要求岳少侠多加指教,在旁边有其他人看着的情况下,岳松也实在不好拒绝,只能在多位掌门的注视下陪这些弟子们过上两招,然后看情况是否要暴露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刚才的那人是嵩山派13太保之一的一个徒弟,一手嵩山剑法使得倒是像模像样少有破绽,根基扎实之处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名好手了。不过岳松对付他的时候真的是连刀都不用拔,过人的眼界和远超对方的内力便足以让他空手取胜。

旁边的掌声也再次响起,岳松正准备走到旁边好换人上来,却见令狐冲突然蹦了下来,倒是让旁边准备上场的嵩山派大弟子‘千丈松’史登达尴尬的停住了脚步,之后在旁边的狄修跟他低语了两句之后又退了回去,然后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神情不太正常的两人。

一脸无奈的岳松看着身上还泛着酒味的令狐冲,不用这家伙张嘴,他都知道对方是心情不爽想要下场来发泄一把。这几天当然也有不少人挑战过他这个华山派大弟子,在独孤九剑之前自是两三招便败下阵来,有人佩服他的神妙剑法,也有人在偷偷传着他的神妙剑法是靠偷取了林家的辟邪剑谱得来的。

虽然林平之在人前也是义正言辞的驳斥着这个看法,但岳松却能看出林平之看令狐冲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在他们发现了林家老宅上方的那个空洞之后,那份剑谱到底在何人之手便成了永远解不开的悬案了。

现在,对面的令狐冲把壶里的酒最后灌了一口之后将其直接扔到了一边,拔出华山派的制式长剑豪迈的说道:“岳兄弟!之前你我经历数十战,我连一次都没有胜过,今日便请岳兄再多加指教了!”

这句话一出,岳松就知道不认真以对是不行了,对面的令狐冲虽然内力稀松,轻功稀烂,拳掌功夫更是不能见人,但只要有长剑在手,这人便是演武场中足以排上前五的高手!

将得自向问天的宝刀从鞘中拔出,这柄苗刀刀身修长,刀锋上更有行云流水一般的花纹,不管是用料还是锻造手段都称得上是一时之选,若是能击实,令狐冲手中的长剑一下便会被斩断。

不过岳松并不打算主动进攻,他一向是将那中原剑圣的五字真言奉为圭臬,必须要先看清楚对面的剑法再做反击。

而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也是同样,找寻对手破绽以求一击得手,这种有进无退的剑法也刚好能和岳松的刀法搭配起来。

眼见岳松仍和以前一样不打算直接攻过来,令狐冲便踏步向上率先抢攻,长剑疾刺岳松左部肩胛,而对方长刀一扬,便用刀身挡住了自己的剑尖,对方动作一起,破绽变生,令狐冲快剑连环,在长剑挥洒间暂时忘却了一直困扰自己的情感,独孤九剑之精义源源不断的展现人前,奇招妙式连连使出,竟是让岳松连退两步方才稳住阵线。

此时在外人眼中,岳松整个身体已经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剑光所笼罩,虽然看上去凶险万分,但各大掌门皆能看出对方手中的长刀运转如意,随心自在,将对方的攻势防得滴水不漏,更是在初见令狐冲剑招之后一步不退。

“这位岳少侠的刀法倒是当真有佛门真意,九守一攻中的那一攻也只是用刀背干扰对方剑招来路,刀招朴实无华又恰到好处,也难怪金光上人会对他委以重任了!”华山岳不群捋着胡须轻松点评道,虽然令狐冲的剑法运转已经脱出华山派剑法的窠臼,各种灵巧机变之处让他也暗暗心生忌惮,但在众人之前,这样的表现依旧能大涨华山派的威名。

“刀法倒是其次,岳少侠的内功修为才真正值得赞叹。现在已经拼斗过了百招,岳少侠竟仍能做到严守不失,刀法运转之间毫无停滞,而令狐师侄却已经慢下来了,显然,他的内功已经不足以支撑如此长时间的进攻,最多再过20招,攻守之势就要逆转了!”眯着眼睛,左冷禅缓缓的出言点评道,这中肯的话语自然让旁边的几位掌门颔首称是,倒是让岳不群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岳松自然也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如果在他运起六成功力之后,手中的长刀便已经能跟得上对方的速度,他便有足够的底气来维持防线以观察令狐冲运剑的套路。虽然破绽不断显现出来,但在令狐冲发现并将剑尖递过来之前,他便已经改换刀路将其封堵。

“内力不足,平常的比试中在剑法上足以胜过掌门级高手,但在生死之战中,只要对方以轻伤为代价将他手中的长剑震落,接下来就可以随便虐他了!”眼见令狐冲气力将竭,不得不暂缓攻势重新蓄力,已经熟悉了他的进展的岳松便同步转守为攻,长刀猛然收回的同时却又突然爆发,只在瞬目眨眼间,刀尖便直逼对手胸口!

这一招倒更像是枪法中的挺枪直刺,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在岳松的内力和轻功加持下真正做到了迅如流星,那令狐冲大惊失色之下横剑一挡,竟也间不容发的以剑身挡在了刀尖之前,相碰一刻,剑身直接被弹回撞到了他的胸口上,结果这一撞直接让他气血翻腾,长剑脱手跌落在了地上,自己也是连退数步,好玄才没有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

面色如常,气都不喘的收刀入鞘,岳松走上去把长剑捡起,递还给对方说道:“令狐兄弟,你的内力还是个大问题,还是赶紧好好勤练内功吧,不然以后如何能支撑起华山派?”

岳松的这句话在旁人眼中是没有什么问题,作为大师兄,令狐冲自然是华山派掌门人的不二人选,但不管是眼前的令狐冲还是台上的岳不群,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只能称得上是僵硬。

“咳咳!”左冷禅轻咳了两声把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站起身来大笑着说道:“刚才的这场比试当真让老夫耳目一新啊!江湖上俊杰辈出,我五岳剑派也是人才济济,有如此绝妙的剑法刀招,何愁不能斩妖除魔,还天下一个太平?!所有弟子,你们全都听好了,以后修行之时都要以令狐贤侄和岳少侠为目标,方能让那些魔教妖人不会小觑我们五岳剑派!”

接下来自然又是掌声一片,岳松在返回自己座位的同时自然有弟子们上前为他送上毛巾茶水,他一个江湖散人现在倒也是体会到了门派长辈的感觉。另一边的令狐冲在回去之后他的师弟师妹们也迎了上来,让他脸上的笑容总算也柔和了一些。

剩下的时间就是其他各派分别上场了,恒山泰山衡山的弟子们似乎也被激励了起来竞相上阵,除了恒山派那些娇滴滴的女子们能受到一些照顾以外,其他各派的男弟子们在拼斗之时都用上了真本事,在打出真火的时候更还见了血,不过只要不是重伤,那些师长们也乐于见到这样的比试。

时间过去的很快,在吃过晚饭之后,本打算回屋的岳松又被人找了上来,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令狐冲或者不戒和尚,而是他之前在山东山谷中见到的那一位。

第五十五章 各派的行动

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嵩山派左掌门的师弟,姓钟名镇,江湖人称“九曲剑”。这并非因他所用兵刃是弯曲的长剑,而是恭维他剑派变幻无方,人所难测。岳松和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更是亲身体会过他那变幻无方的剑法。

嗯,看起来其实也就是那样,在见识过独孤九剑之后,所谓变化无方的剑法也就是能耍的比较好看一些罢了。

这一位现在找上门来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倒不如说他来得已经有些太晚了。早在第一天左冷禅宣布围攻黑木崖计划的时候,这一位和泰山派的那个老道士就应该发现了自己,想来若是岳松身上没有挂上峨眉派标签的话,恐怕在他来嵩山的路上就会有3到4名十三太保来围杀他吧?

侧过身来让这一位进屋,岳松没想到这家伙的第一句话便是致歉,这位按理说还是岳松长辈的中年男子以非常诚恳的态度表示了对过去争斗的歉意,并将嵩山派的数瓶疗伤宝药放到了桌子上以表歉意,各种希望理解的话说的非常漂亮,而岳松则是以静制动,嗯嗯啊啊地专心看他准备说些什么。

无聊的话扯了半天,钟镇终于说到了正题:“岳少侠,既然过去的误会已经解开,那我等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不知你对五岳剑派可能合并一事有何看法?”虽然嘴中说的是问岳松对五岳剑派合并的看法,但他和他背后的左冷禅实际想问的是峨眉派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

岳松眼珠转了转,然后又闭眼用指关节敲击了数十下桌子,在对方略显紧张的目光中淡然说道:“五岳并派之后,想必五岳派的掌门应该也会是左盟主不差,而左师伯的功绩,能力,江湖中人也是有目共睹的。嵩山派在五岳中一枝独秀,若是由左师伯来领导五岳派,也能为我正道增添力量。”

听闻此言,钟镇自是喜笑颜开,刚想开口替师兄谦虚两句,便听岳松继续说道:“但此事恐怕也很难完成,其余四派的掌门,当然也包括泰山派的天门道人在内,他们恐怕都不会愿意让祖宗基业失落在自己手中,左师伯想要实现这一伟业,那就要在这次讨伐魔教的行动中建立绝大功业才是啊!”

“讨伐魔教,我等自然会全力以赴!”拍着胸脯又说了一遍正邪双方势不两立,钟镇还是比较满意的离开了。至于他没说完的话,岳松也能想象得出来:“在和魔教妖人的战斗之中,我等正道中人也必然会有所损伤,但这也是为正义捐躯啊!”

拿起桌子上留下来的那几瓶宝药,岳松拔出瓶塞闻了闻,一股药香味醇厚之极,确实是嵩山派中秘传的疗伤圣品黄芝鹿茸膏没错。这个药跟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膏一样是江湖豪客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最能补充争斗中失去的气血。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下毒,岳松暂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反正他一时半会也不需要服用这个药物。

到了9月17日,各派的弟子已经到位,最新的情报也显示魔教中人依旧内斗的如火如荼,已经有三个香主被发现惨死在道旁,而更高一级的堂主和长老级人物也零星被人发现过,只是没人能确定他们接下来的行踪在哪里。

但也不需要,更不能再等了,谁也不知道忙于内斗的黑木崖什么时候就会惊觉事态的严重性,更不知道任我行会不会将目标突然转移过来,这次行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在各个掌门人的心中,他们已经将最终目标从杀上黑木崖覆灭魔教降低到了夺取魔教在各地的资产,之后不管是任我行还是东方不败取得胜利,在内斗结束之后也要把这个亏生生吃下去。

岳松自然跟着华山恒山两派一起行动,现在两派在山西地界上能集中起来的人力近百人,除了留下一部分人手看守山门,两派已经把大部分精锐都带出来了。华山派留下了二弟子劳德诺和师娘宁中则,恒山派则是让定静师太留守,由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带领可以组成完整恒山剑阵的数十名弟子去对付魔教。

单纯比较两派明面上实力的话,有不戒和尚时刻跟在身边的恒山派倒是压过了华山,只不过那些没什么经验的小尼姑到底能发挥出多少战力,这一队的两个掌门心中都没有什么底。

所以岳松在这个队伍中的职责就这样被确定了:他直接被赠予了一匹宝马,将会作为救火队员来四处援救可能遭到魔教妖人伏击的弟子们。也是因为众人都知道他轻功卓越,内力深厚,所以这种在一省之地东奔西跑的活就交给他来做了。

至于那个不戒和尚,他现在就死皮赖脸的呆在仪琳旁边根本不挪窝,定逸师太气的数次想要拔剑,最后也只能默许他这个和尚跟一群尼姑待在一起。

在山西一省之中,魔教控制的钱庄,粮店,庄园就有数十处之多,这还只是明面上众人知晓的。为了效率起见,岳不群和定闲师太商议之后,决定把所有弟子分作数队同时动手,先将魔教明面上的触角全部切断,然后再把受惊而探出的蛇头一剑剁下!

于是两派的人员一共被分成了五队,分别由岳不群,定闲师太,定逸师太,不戒和尚,令狐冲率领,他们将分别在山西境内的富饶县城内动手,而岳松就负责坐镇太原,如果有哪一队出事的话就会立刻放出飞鸽传书,岳松就要立刻赶往那里解救同伴,甚至是为他们收敛尸体。

没错,收敛尸体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存在的,定闲师太从一开始便着重指出了这个行动的危险性,并告诉弟子们可以选择留在山上。然后,就是这些娇滴滴的尼姑们齐声表示她们愿意出魔卫道。

不管那些弟子们到底怎么想,反正岳松是已经做好准备了。以他的速度再加上宝马,足以在一日内从太原抵达山西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这些人能找到有利地形坚持住,岳松就能把他们解救出来。

一行人先浩浩荡荡的在太原扫荡了一番,在把一个清洗过的钱庄交给官府中人之后,官员和差役们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和还带着血的长剑,顿时表示这是见义勇为的正义之举,他们绝不会干扰两派大侠行侠仗义。

分配敌方资产的时候,岳松拿到了相当大的一份数额,这也是他应得的。接下来他就只需要在太原城中水镜庵不远处的酒楼里等待消息,如果真的出事的话,他就要日夜兼程赶往指定地点了。

那五人已经率领队伍各自离开了,因为剑法绝妙已经得到了公认,令狐冲也得以率领他的几名师弟和恒山派的七名尼姑前往西边吕梁,在岳不群拍着他的肩膀说出这项任命之后,令狐冲便跪下来发誓他会保护好师弟师妹们的安全,站起来的时候眼眶也红了一片。

不戒和尚现在似乎改变了主意,把她的女儿仪琳看得死死的,坚决不许她和令狐冲接触。并亲自带着她前往了北边自己最熟悉的那一片地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给仪琳重新找个如意郎君了。若非不戒和尚武功确实gāo qiáng,两位师太早就下令把他打出门去了。

在酒楼中靠着窗户看风景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岳松在等了一天之后便给自己重新买了两本佛经放在桌子上,只是他才刚刚把心经看了一遍,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娇媚声音:

“岳先生,光看佛经的话,对你的武功可不会有所进益的。”

第五十六章 和任盈盈的问题

易容术在江湖中算得上是一门杂学,不少人都多少会上两手,但要说有多么精通那也不至于,大多数人的水平也就是能给自己粘个胡子,点上几个大黑痣之类的。

高级一点的易容术就牵扯到了形貌的整体改换,那些人会利用特殊的材料重新捏造脸上的肌肉组织,由男变女或者由女变男都是轻轻松松。

最高级的那种就是整个形体的改换了,岳松所知的就是金光布袋戏中‘影形’一族,真正可以做到想要什么身材就有什么身材,想要什么脸就有什么脸,连所模仿之人的性格都能做到丝毫不差,不过需要他们一族特有的gong fǎ支持。

而岳松现在眼前之人的易容术可以称得上是中等水平,这位任大xiao jie把自己改扮成了一个一名身材臃肿的虬髯大汉,显而易见是在外套之内塞了不少东西,可是这种娇滴滴的声音从这个虬髯大汉的嘴中传出,哪怕只是传音入密的功夫,也让岳松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位站在包厢门口的‘大汉’迈步走了过来,在‘他’坐到自己对面之后,岳松总算是舒了口气:虽然外表上和那些江湖豪客别无二致,但‘他’走路的仪态还是显漏出来了一些女性特征,只要认真观察的话,还是能从步伐中发现一些破绽的。

不过这事也确实给他提了个醒,之后再去搜集一些江湖上杂学的资料,《怜花宝鉴》自己当时已经无法去选了,毕竟他当时在目眩神迷之中一心想的都是怎样才能在江湖上安全的度日,所以专门挑选了速度最快的轻功和顶级的护身gong fǎ,这种杂学实在是顾及不上。

任盈盈既然已经坐到了对面,岳松便将佛经放下推到一边,一脸严肃的向她问道:“任老先生是否也到了附近?”

对面那张粗豪的脸上也是一愣,旋即摆出一张僵硬的笑脸说道:“任老前辈现在还在山东呢,他要去拜访那里的一个故人,毕竟他们已经有十数年没有见过面了。”

这次的声音换成了比较粗矿的声线,听起来没有了那么多的不适感,至于言语本身是真是假,岳松从直觉判断她说的应该是真话,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

“现在五岳派在嵩山主导下一起行动之事你不会不清楚,那么,你现在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双眼直视对方,岳松紧盯着对面‘大汉’的一举一动,不过他也没有把手放到刀柄上,因为两人都清楚现在他们并没有交战的理由。

只是任大xiao jie绝非有问必答的乖宝宝,像令狐冲那种一见面就能掏心窝子,什么都往外说的人在江湖上已经很少见了,江湖上最盛行的处世法则是等价交换,当然,前提是双方的实力必须平等。

“岳先生何必那么着急呢?我倒是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又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去帮助五岳剑派呢?”如果对面依旧是初见之时的女装的话,对面那张脸上的表情想必足够让人回味,但现在那张僵硬的脸再搭配上突然转换回来的声音,岳松在感到恶寒之余甚至有种荒诞之感。

竖起一根手指,岳松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来个公平交换吧,我们轮流向对方提问然后必须认真回答,一个问题交换一个问题,如何?!”

饮下了给自己倒的那杯酒,任大xiao jie同意了这个提议,然后,还没等岳松提出以石头剪子布来决定谁先提问,任大xiao jie便自顾自的先说出了她的问题:

“岳先生,你是否认为五岳剑派就是代表江湖正义的一方?”

连半秒的犹豫都不用,岳松立刻就能给出答案:“当然不是,这个江湖上哪有什么所谓的正义可言?五岳剑派不是,少林武当峨眉也不行,所谓的日月神教更是不配。真正的正义只存乎于内心之中,是需要靠力量来维护的!”

也不等对方听懂了他这番话没有,岳松立刻提出了他的问题:“现在的魔教之中已经有多少人支持任我行?”

任大xiao jie轻抿了下嘴唇说道:“这几个月来任老先生的进度超乎预想,杨莲亭在教中早就不得人心,十大长老中本来已经有五位表示支持,全国各地凡是联络到的堂主香主有大半也不会反对我们,本来进展还是很顺利的!”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带上了娇嗔之意,不过岳松早有所料的低下了头,不然这种反差感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

“看来左冷禅的这一手确实打乱了任我行的计划,但还是不够啊!”正思忖着,任大xiao jie的问题也来了。

“岳先生是否想过要去改变现今的江湖局势呢?”

这个问题倒是让岳松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依旧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现在的江湖情势确实令人生厌,动上一动也未必是坏事!”

然后问题继续:“东方不败有没有对现今的状况作出明确指示?”

在给出东方不败依旧跟泥雕木塑一样的回答之后,任盈盈的下一个问题是岳松是否会正面干涉日月神教的内部dong luàn,岳松的回答是他会尽力保证五岳剑派能汇合在黑木崖之下,之后的动作就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了。

双方提问和回答的速度都非常快,这种不给对方思考时间的作风倒是如出一辙,在这种情况下的相互交谈中,双方也越发能理解对方的想法,相互间的距离倒是更靠近了些。

“……你问的没错,嬉游于山水之间确实是我的愿望之一,但那也只是闲暇时才能做的事,既然已经修行了武艺,自然会想要前往更高的地方!”

以上就是岳松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了,他已经搞清楚了任我行和杨莲亭现在各自的反应是什么,总的来说,任我行并没有暂缓他整合旧势力的步伐,这次五岳剑派的行动虽然让高层有些动摇,但是那些底层的普通教众和香主之类的反而会更加支持他。

而杨莲亭则表现的要迟钝许多,在消息已经确定传上黑木崖之后,杨莲亭依旧表现得相当傲慢,代替安坐在帷幕后方的‘东方不败’发号施令,要求各地徒众必须立刻作出反击,决不能让各地的财产有所损失,否则便要暂缓赐下三尸脑神丹的解药。

杨莲亭的执政水平也不去提它,如果照这种进度下去,任我行迟早能夺取黑木崖的势力,然后,不得不现世的那个真正的东方不败就要展现‘他’天下第一的能为了。

两人都拿到了所需要的信息,总的来说这次合作还是相当圆满,心情大好的岳松正准备说几句客套话,却见包厢的木门被用力推开,一个中年仆役走进来说道:“岳大爷,水镜庵的师太有事找您!”

闻言,岳松脸色瞬转严肃,向着对面人一抱拳说道:“我有急事就先走了,这桌酒菜你就继续吃吧,帐我已经付过了!”说完,他便急匆匆的下楼离去了。

任盈盈则是用僵硬的笑容送岳松离开,在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肴之后,便默默的将其放下叹了口气。

在半个多时辰以后,包厢的门重新打开,从中走出的却是一位妙龄女子,明眸皓齿,肤白如玉。负责送菜的小二在看见她的时候直接呆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心里想的却是刚才进去的不是个大汉吗?!

而在这个女子登上酒店门口的马车之后,她便将怀中的佛经取了出来,小心的放在了几案上。

第五十七章 暗夜无双

岳松一路疾奔到了水镜庵中,和这里的住持师太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接过她手中的纸条,展开一看,正是前往东边孟州的定静师太发信求援,她带领的弟子们被困在一个小镇之中,外面的魔教妖人用gong nu封住了突围的道路,急需救援。

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翻身上马,岳松一路向着信中所说的地址狂奔而去,一共只有200多里路,现在午时刚过,在傍晚之前他便能抵达目的地。

在官道上纵马疾驰,岳松表示他现在的轻功和马的全力奔跑果然还是相差甚远,只有在快要抵达目的地,他以节省马力的方式纵马慢行的时候,才能以他本身的轻功压过现在的速度。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在岳松纵马跃过面前的这道山梁之后,前方那个两座大山之间的小镇便近在眼前了。这个叫王家集的小镇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交通枢纽,里面的百姓更多的是依靠给过路商客提供食水而不是种地为生,日子过得还算富足,因此将房屋修得还比较坚固。

岳松站在高处,借着削弱了很多的阳光可以明显的看到数十名黑衣人包围了镇中最大的一个院子,而在镇外,更是有人分别把守小镇的各个出入口,往日里还算繁华的小镇现在除了镇中心的喊杀声之外一片死寂,显然百姓们已经被驱赶走了。

拍了拍马屁股让它自己吃草去,看了下人数对比和对方手里头拿的那一堆强弓硬弩,岳松意识到正面冲突的话是非常不合算的,而且现在看起来定静师太还能继续支撑下去,那便等到晚上,用‘àn shā’手段来解决问题好了。

太阳的余光很快就被西侧的山峰遮挡殆尽,这个小镇也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将小镇分割成数个区域,从火光集中的区域来看,这些魔教中人很明显是准备挑灯夜战,如果不是里面的房屋大多都是由砖头砌成的话,想必就是直接放火烧镇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这个时候,岳松也要开始行动了,他选择从南侧的入口突入,那里还被镇中的富户建了一座牌楼,一支魔教的四人小队正拿着兵器的在那里巡逻,其中三人拿的是斧锤这种短兵器,另一人则端着一把弩弓,从样式上看分明是在北边镇守的边军的军械,也不知是怎么流入到了他们手里。

在环绕着牌楼这片20多丈方圆的入口处巡逻的时候,这四人皆是一言不发,教派内部自有严肃纪律,而这次整个山西堂口遭受的严重损失也让他们的谢堂主急了眼,如果不能歼灭正道的一支力量挽回颜面和损失的话,黑木崖一旦震怒,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在直属香主的严令下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这一次已经是集中了山西境内还存在的大部分精锐,剩下的人要么是忙着拖延时间转移财产,要么就是被黑木崖调走去处理东南方的事务。

说起东南方的事,现在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们不知道的秘密了,但依旧是一个绝不能公开讨论的秘密。大多数人也只能在内心中想一想如果真的发生的话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有不少教众更是有着大逆不道的想法。但他们的想法并没有意义,他们的命运只掌握在黑木崖之上,永远不会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已经绕了第三圈了,直到镇中第二层防线的兄弟们前来之前,他们还要一直坚持下去。现在这个时候必须防止有多管闲事的家伙前来,被喂饱了的官府和那些小门小派无所谓,要是少林嵩山这些正道大派有人前来的话就麻烦了。

一块石头突然从山坡滚到了面前的石子路上,同时响起的还有夜猫子那凄厉的叫声,这些魔教中的好手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领头者暗骂了一声,挥手示意继续前进,而在他们走出了两步之后,领头者突然寒毛一乍,惊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脚步声!应该是四个人的脚步声,为何现在只能听到三人在移动?!毫不迟疑的将手放入怀中准备放出告警用的烟火,在他刚摸上烟火纸壳的那一刻,他听到了非常轻微的‘滋’的一声,而自己背后的生气仿佛又少了一分。

黑夜之中,同伴一个一个的消失不见,虽然知道不是鬼魂作祟而是敌方的一名非常厉害的刺客,巨大的恐惧依旧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握住烟花的左手也开始微微颤抖,手心的冷汗更是止不住的往外冒。本来轻巧的足以一口气扛上三五箱的烟花也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又是‘呲啦’一声,这一次,他很明显的听到了身体瘫倒在地上的声音,而就在自己身后两尺之处,陌生的脚步声也突然出现,他的呼吸似乎已经碰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岳松就一指点在他的死穴上让他从恐惧的深渊中解脱了出来。实际上岳松在背刺解决了拿着gong nu的人之后便可以在两息内把剩余三人无声解决掉,但他的恶趣味偏偏在刚才发作,硬是在这里做出了恐怖片的感觉。

不过这种事之后肯定不能再做,要是真让这个家伙发出示警信号或者干脆大喊一声的话,之后要杀进去的话也是挺麻烦的。

转身从牌楼口进入镇内,岳松直接一跃到了房顶上跳屋前进,这些魔教中人的领导者也确实是个非常小心的人物,在房屋的顶端,巷道的暗处都布置有暗哨,位置之巧妙确实难以发现。

但问题在于,当这些哨探的眼力不足以发现在黑夜中高速移动的岳松时,再精妙的布置也只是做了无用功。这种月黑风高,而且还有无数遮挡物的环境就是最适合岳松轻功发挥的地方,如果他真的是一名专业刺客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最适合他的狩猎场。

可惜的是,他本人对于做刺客并没有什么兴趣,不管是过去在虚拟的世界中还是在现在故事里的世界中,他都喜欢去做一个正面对决的战士。

银光闪过,又有一个黑衣人被切断了喉咙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现在中心大宅一侧的敌人已经被岳松清洗完毕,敌人也发现了有外敌侵入的状况,开始大声呼喊着招集人手前来围堵,而宅院内部疲惫的正道中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在她们正准备策应杀出的时候,却听到了从外部传来的大吼声:

“定静师太,不要外出!黑夜之中敌人定有埋伏,守好本阵即可!外面的人都交给我来收拾!”豪放一言鼓舞人心,却也在震慑敌胆的同时激怒了对方,暴露了自己。

那些魔教中人岂能容忍一个人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若是此事传扬出去,这里的人就算不死也会被送上处刑台!

在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中,黑夜中数不清的身影不断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涌来,各种暗器,弩箭,毒镖更是不要钱的四处乱射,虽然它们唯一的作用只有破坏建筑和误伤同伴,但确实将声势闹的煊赫无比,让困守在宅院之中的恒山派弟子们担心不已。

“看守住墙面,绝不能有一丝懈怠!岳少侠既然赶到,外面的贼子便绝非他的对手,我们只要守护好自己就够了!”厉声训导众人坚守住各自的职责,定静师太威严的面孔下也是担心不已,但她也知道这种黑夜中的乱战的话会有多么危险,只能在心中默默诵经祝福岳松。

突然,天地间便安静了下来,外面由强变弱的喊杀声突然在一瞬间消失了。在15息之后,这个宅院的大门被敲响了,“咚,咚!”

第五十八章 功体有恙

定静师太亲自走过去打开大门,站立在门槛外面的正是浑身浴血的岳松,现在他浑身上下的气质迥异非常,一反平日的温和姿态,现在的岳松却是满身的杀伐之意。

“外面的敌人已经基本扫清,也无需追索残敌,控制住两个入口即可。师太,还请为我hu fǎ!”直接将刀扔出令其深深陷入门柱,岳松直接盘腿坐在院子里开始打坐运气,他必须要以最快速度重新整理体内的内气运行轨迹。

定静师太看着岳松身上的血迹皱了皱眉,然后便下令让她的两个弟子分别率领其他人向两个方向搜索,一路上全员打上火把小心为要。叮嘱完外出的弟子之后,定静师太便站在岳中的正前方紧紧的看着他拧在一起的面容,外面传来的惊呼声也只是让她向外稍微看了看,然后继续关注着面前的动静。

小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出去搜索的弟子们也都回来了,她们在向定静师太报告敌人确实已经逃窜,而且还遗留下来一大批物资的时候,眼珠子总是不自觉的转向眉目已经温和了许多的岳松,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又马上移开。

“怎么了?!如此东张西望,不能定神守一,成何体统!”定静师太却是少见的怒斥着弟子们让她们赶紧去整理物资准备早饭,自己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岳松面前,看着他周身气息逐渐平和下来,最终重新回到平日里那种沉默的有些过头,但又让人觉得安心的状态。

睁开双眼,岳松便看到了定静师太那张疲倦的脸,在长时间的僵持之后定静师太也是非常疲倦了,又始终站着集中精力看顾岳松,现在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我已无事,多谢师太!”深深一鞠躬,岳松向着面前之人谢道,而定静师太也是强撑着用威严的口气回应道:“岳少侠,内力的修行切记不能太过急躁,我佛门gong fǎ便要以佛心佛念驱动,万不可反被其影响!”

躬身受教,岳松内心却是苦笑连连,如果仅仅只是内力运行过猛导致有些走火入魔的话,那反倒好了!

走过去拿下长刀,岳松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散碎布条擦干血迹,在收刀入鞘之后却见一个小尼姑怯生生的端了盆水放到了他跟前,在他道了声谢之后便如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跑到了一边,整个过程中一直低着头,竟是不敢看向岳松依旧带着血迹的脸。

这回的苦笑声是真的传了出来,岳松直接用那盆水把脸和手臂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至于衣服上的那些血迹,反正干了之后在他这身黑衣服上也不是很明显,岳松也就懒得再去找替换用的衣服了。

时间在整理物资和烧水做饭中过去的很快,在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这批队伍中的那些俗家弟子们便已经做好了热乎乎的饭食,自从她们被围攻以来就没能吃上一口热饭,现在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了。

“师姐,这些魔教妖人竟然还带了一大批huo yào过来,刚才再一次搜查的时候才在东边的屋子里看到,整整堆满了半个屋子呢!”逃出生天,这些年轻的弟子话也变得更多了一些,只是当她们看到正在活动筋骨的岳松时,依旧会脸色发白的从旁边绕过去。

“这些女子的心理素质到底还是不行,或许是三位师太把她们保护得太好了的缘故吧?!”岳松心中不着边际的想着其他事情,经过了夜晚的努力之后,体内的真气被他统合到了往日里熟悉的经脉上继续平稳运行,现在再去观察的话,连岳松都发现不了自己xiu liàn出来的真气到底有何异样,只能感觉到跟自己身体有关的佛门真气在昨夜的狂暴之后又复归平稳。

“恐怕是五毒教的五宝花蜜酒引发了身体的异变,从理论上来说,现在自己的血……”尚不及细想,岳松便被叫过去和她们一起吃早饭,在解决了这批魔教妖人之后,魔教在山西境内应该组织不起成建制的抵抗了,岳松也不用再考虑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救人。

用过早饭之后,岳松便要返回太原城了,毕竟他总要防止意外的发生。而定静师太也要带着弟子们押送缴获的物资一路赶回太原,速度自然就慢了些,所以岳松就在宅院门口处向定静师太告辞了。

“此次事了,还望少侠能回峨眉金顶修行一段时间,多多聆听佛经真意,深培心中的慈悲之念!”,恢复过来的定静师太也是一脸严肃的对着岳松说道,她绝不希望有令人遗憾的事情发生。

“谨受教!”拱手一礼,岳松便迈步向着镇外走去,他的那匹宝马被恒山派弟子发现带了回来,现在正拴在小镇的入口处。

走在小镇街道的青石板上,岳松看着周围的环境,闻着空气中依旧未散尽的味道,自然清楚为何那些恒山派弟子会如此惧怕自己:墙面上的那一滩红色并不只是血迹,还有腰身被斩断时所带出的肾脏组织;在旁边水沟里的那摊淤泥中,更是深埋着一个被从中斩断的左臂,有两个指甲盖还隐约的探出了污泥,但很快就会彻底与肮脏同化。

在昨夜一战中,凡是胆敢冲上来与岳松正面交战的魔教之人尽数被斩杀在这个小镇之中,而且他们的死相也皆是极为凄惨,无人能保有全尸不说,飞散出去的肢体更是遍布战场四周,也难怪哪些没什么江湖经验的恒山弟子们会被吓得跟鹌鹑一样。

“积攒不足,强行运转刀法果然是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异化了的佛门真气竟然会沿着轻功的运功路线自主运行,真不愧是兼和佛魔之人所创出来的gong fǎ,连轻功都能如此霸道!”心里想着自己之后的修行路线,岳松现在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头疼,在纵马奔驰,让凉风洗刷自己的脑袋一个时辰之后,岳松还是决定先勤修道门玄功为好,以其作为自己的根基,以其为主导突破先天关口的话,产生了质变的道门真气也足够压制住可能产生的不好变化。

路线既然已经定好,岳松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自己的这具身体到底还是修行不足,无法做到掌握身体的每一个变化,日后如果有机会前往其他所在的话,看能否找到一些专门练体的gong fǎ作为补充。

重新回到太原城,这座城市自然是繁华依旧,城中的武林人士也依旧是络绎不绝,而且他们讨论的重点也适时转移到了五岳剑派的行动中,从他们的口中和尼姑庵得来的情报中可以得知,其他各派的进展也是相当顺利,嵩山派更是在左冷禅的率领下直接杀入了河北,当地的小门小派只能用望风来降来形容,其他的都不说,单是银子便缴获了数十万两之巨。

当然,这些钱不可能全部让嵩山派拿走,要安抚当地派门,喂饱贪婪的官府,建立可靠的据点和情报组织都需要一大笔资金,不过账目到底是在嵩山派手里,具体的细节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至于天门道人和莫大先生那一队,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消息传来,只是说进展顺利,没有遇到成组织的抵抗,泰山派的道士们正在疯狂的搜刮房产土地,眼看就能成为山东境内最大的地主了。

重新坐回了自己熟悉的包厢,只是这一次并没有任大xiao jie前来干扰自己了,读着重新买来的佛经,岳松突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第五十九章 天门战死,战事受挫

现在已经是9月28日,满载而归的各路人马也已经重新聚集在了太原城中,除了定静师太的那一路遭到过伏击之外,其余几路人马都是以绝对的优势解决了魔教在当地的wài wéi人员,虽然没能消灭他们多少精锐战力,但在金钱和其他资源方面也是大有收获,足够让两派的田地多出许多了。

已经安排好镖局和普通的弟子们押送着物资赶回山门,现在聚集在水镜庵中的是两派高层和精英弟子,现在岳不群手中正拿着刚刚收到的左盟主送来的信,一脸微笑的对着在场众人说道:

“左师兄在信中说他们的进展也非常顺利,不过遭到的抵抗也相当强烈,已经遭遇过魔教白虎堂堂主“雕侠“上官云,还有风雷堂堂主童百熊,不过都已经被左师兄率众击退,而且还在追击中斩杀了他们两人所属的香主,目前魔教似乎已经决定避战,左师兄发信来要求我们尽快赶到黑木崖和他会合!”

一脸如沐春风的微笑把信交给旁边的定闲师太,岳不群轻抚着胡须说道:“现在看来,魔教内部确实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若是论高手数量的话,魔教之中其实和五岳剑派不相上下,四大堂主,十大长老皆是一流高手,就是各派掌门也不可能轻易取胜,更不用说分布在各地的堂主香主也是江湖好手,数量上更是远超正道诸派。

但现在,在作为中枢的黑木崖有可能发生巨大变动的情况下,魔教的各地分支也陷入了混乱之中,正好让被组织起来的五岳剑派占了一波便宜。

看完后放下信纸,定闲师太一脸平静的说道:“岳师兄,既然山西境内现在已经被扫清,我们现在也该前往平定州和左师兄他们会合了。”

其余两位师太和两派的弟子们也是这样想的,这一次还算轻松的诛灭魔教妖人之旅给予了他们不少信心,他们也是跃跃欲试的想要江湖扬名,如果能真正杀上黑木崖的话,所有的江湖正道都要对他们交口称赞,包括到现在还一直保持沉默的少林武当。

但岳不群显然有其他的想法,仍是一脸笑容,这位胸怀大志的掌门人说道:“虽然左师兄他们这一路确实进展顺利,但现在泰山衡山两派却一直没有正式消息传来,在离开嵩山之前,我等可是和莫师兄商量好会定时发来信息的,但现在却并未收到。”

闭目念了一句佛号,定闲师太说道:“岳师兄,信件未到也可能是出了些小意外,天门道兄暂且不说,莫师兄为人一向谨慎非常,就算是魔教之人想要埋伏也难逃他的双眼,暂且安心吧!”虽然话说得四平八稳,但岳松依旧能听出这位师太在‘是’上加了重音,显然并没有放弃对左冷禅的警惕。

点头称是,岳不群便笑着宣布说弟子们可以在太原城中好好逛上一日,若到明日正午之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他们便一同出发前往黑木崖,力争一举重创魔教!

弟子们自然叽叽喳喳的走了出去,这些年轻人,尤其是恒山派的尼姑也很少到大城市中,有这么一个放松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不到一刻钟,恒山派的俗家弟子便和华山派之人外出游玩去了。

令狐冲那个酒鬼自然也不例外,这一趟带领师弟师妹们外出似乎让他心情好了一些,看来是成功的利用自己的剑法将师弟师妹们从危机中解救了出来,终于觉得这身剑法还有正面价值的他心情愉快的喝酒去了,不出意料的话,到了傍晚,还得有人拿着钱去给他jié zhàng,并把这家伙扛回来。

岳松则准备返回静室中继续修行,他在道门玄功已经到了突破关口的最后一步,而这种正道gong fǎ的好处就在于积累之下总会有突破,缺点的话就是需要你勤练不缀,并没有什么一步登天的捷径可走。

当然,那种紧急情况下一闭气便能打通全身经脉的主角待遇就不提了,岳松好不容易通过五毒教得到了十数年的功力,现在却要头疼要如何才能将其纳入自己的修行轨道中。

向两派掌门告辞离开,岳松却被定闲师太叫住,示意有话要对他说,而岳不群也很有风度的见机离开,将空间留给了岳松和三位师太。

示意岳松放松坐好,拿着佛珠的定闲师太一脸慈祥的问道:“岳少侠,我听师姐说你在救援之时似乎有所异状,可否告知老尼详情,我到底是痴长几岁,或许有能帮到少侠的地方。”

苦笑着表示劳动师太关心,岳松想了想,最后还是挑了些能说的告诉了面前的师太:“不瞒前辈,我xiu liàn的刀法乃是一名最后皈依了佛门的恶人所创,刀法的前几式是他入佛门之后以佛法浸染所得,但最终一式却是混杂了他当年所做之恶,最终升华为以恶制恶的hu fǎ之刀。小子修行浅薄,只能先尝试激化杀意来参悟这一招,不想招式运行之间竟然有些失控,倒是惊扰到诸位师妹了!”

“魔心开杀,神意止杀”,虽然行功路线可能有所不同,但思想内核确实是如此。在那一夜,岳松彻底解放了脑内平时积蓄的各种情绪,以杂乱不堪的杀意推动刀招运行,果然杀伤力有了极大的提升,但破绽也确实多到了根本没法看的地步,如果不是速度上占据绝对优势,那一夜少不了负些轻伤。

“原来如此,佛门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位前辈高人,倒是老尼孤露寡闻了。”低头念了一句佛号,定闲师太和之前的定静师太一样告诫岳松要多多阅读佛经,利用真正理解的佛法来中和体内的煞气,不然之后恐怕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而定逸师太则表现得豪爽的多,她用三人中最为高亢的语气表扬了岳松对魔教中人斩尽杀绝的行为,差一点就直接说出了岳松可以借着魔教中人练刀培养杀意,不过被自己的师姐瞪了一眼之后才低头念起了佛经。

总的来说,因为岳松杀的到底都是魔教中人,就是手段酷烈一点也能被江湖正道所接受,只要他没把这份手段用来对付正道众人,有不少人也会乐于见到有这么一个残酷的杀手能对魔教造成威慑。

而恒山派诸位师太担心的点就在于这样的手段是否是可以控制的,毕竟正道中人堕落成魔的故事在江湖上从来都不少见,一门带有特殊意味的gong fǎ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吸星大fǎ hui让人忽视了自身的xiu liàn转而掠夺他人,而岳松所说的这门刀法似乎也有这样的隐患。

心知肚明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要让岳松放弃xiu liàn这门刀法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应该把修行的重点转为强化自身的根基,只要根基足够,普通的招式也足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到了傍晚时分,结束了数个周天循环的岳松正准备出去吃饭,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岳不群饱含内力的声音:“众人速速到大厅集合!”

从这句话的语气看,东边的天门道人和莫大先生恐怕是不太好。

岳松一个闪身便走入了大厅,向着四个前辈示意之后便坐在了椅子上,其他弟子们也很快集中到了大厅,在半刻钟之后,还没醉到不能走路的令狐冲也到了,仍是一身的酒臭味。

但岳不群现在也顾不上继续批评自己的弟子,他扬着手中的信纸向着众人宣布道:“半个时辰之前才送到的消息,天门掌门和莫掌门在山东泰安遭到任我行攻击,天门道兄,他,不幸战死了!”

全场大哗,众人都不能接受这一事实,天门道人可是一派之长啊,怎么会突然死在魔教妖人手中?等等,刚才说的是遭到了谁的攻击?!

第六十章 安坐的佛门

任我行这个名字原本在江湖中其实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江湖上的人物过气的非常快,除了一些名门正派的师长会在专门为弟子们普及基础的江湖知识时提上一两句过去出现的魔头,只有心细如发的人才能在记忆中找到任我行这个名字。

毕竟江湖的更新换代实在是太快了,多少成名江湖的英雄豪杰因为突然的一战便消失在人前,他们的名字只存在少数人的记忆中,他们的事迹也会随着发黄的书页慢慢朽灭。无数神功妙法就这样随着它们的主人永远消失,但今天,那个已经消失的名字竟然真的回来了!

关于任我行的内容,在嵩山大会之后,各派掌门已经紧急交代给了各自的弟子,让他们知晓这位魔教的前教主在当年是如何的凶焰滔天,他的吸星dà fǎ又是多么阴险狠毒,无耻至极的gong fǎ。

现在,这位沉眠许久的魔头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第一波针对正道中人的攻击便杀死了天门道人,那可是泰山掌门,正道领袖之一啊!

“岳师兄钧鉴,天门道兄与莫大先生不幸在泰山南麓中伏,那魔头任我行似是已夺取了当地的魔教组织,在泰山衡山两派经过山道时突然以弓箭手为先导发起伏击……最终天门道兄在前胸中了一箭的情况的下不幸身陨于任我行之手,莫师兄拼死率领其余人杀出重围,已安全回归泰山山门之中,……,现今泰山派公议后交由玉玑子前辈领导,必全力为天门道兄复仇!…………望岳师兄与定闲师太能尽快扫清西边魔氛,与吾等会合于黑木崖之下,彻底为江湖除此大害!”

岳不群用不带任何感情的方式读完了这封信,信件依旧是直接来自于左冷禅,毕竟他的嵩山在天下正中,东西两边的飞鸽传书都要经过嵩山来进行中转。

扫视了一眼有些惊惶不安的弟子,岳不群沉稳的说道:“现今天门道兄虽陨,弟子死伤之数亦是不少,但盟主信中言说两派主力仍在,而且泰山派为掌门人复仇之意甚坚,依旧会在玉玑子师叔的领导下继续战斗下去,绝不会退出这场战斗……”偏头看向定闲师太,岳不群想听听她的意见。

下方的人有的在嘀咕‘要不现在就见好就收’,还有人在询问那个玉玑子又是谁,在得知是泰山派长辈之后也安下心来,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内有些乱糟糟的。

“咳!”却是岳松听得有些不耐烦,用上内力震慑住他们之后示意赶紧安静下来听定闲师太发言。

“阿弥陀佛,天门道兄不幸捐躯实乃我正道一大损失,好在莫师兄安然得脱,泰山派根基未损,恶人奸谋终究没能完全得逞,也是佛祖保佑。”

先是带着一丝沉痛缅怀了一下为正道捐躯的天门道人,然后定闲师太继续坚定的说道:“现在虽有小挫,但我等五岳剑派实力仍未有大的损伤,少林武当更是还未出动,正道力量依旧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我等如何能在此时退缩!?”

言辞却是出乎意料的激烈,定闲师太却是表示要继续战斗下去,意志坚定远超他人。只是当她将脸转向岳松,亲切的要求他前往少林寺面见方证大师陈说利害的时候,一直在旁边轻松品味着各种感情的岳松就知道自己是要遇上麻烦了。

“岳某必全力以赴,在说服方证大师之后便会赶来与前辈们汇合!”这种情况下的岳松也就只能拍胸脯保证他一定会带来援兵,而他也确实是有信心能达成目标的,毕竟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少林武当也该有所动作了。

“那便有劳岳少侠了!”慈眉善目的向着岳松点头示意,定闲师太表示她相信岳松的能力。

跑去说服对方搬援兵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两派会继续留在山西境内侦查敌情和准备物资,两派也需要想办法去建立一条不经过左冷禅的信息渠道,这方面就交由恒山派来完成,天下间的尼姑庵都和恒山派有所联系,只是苦了那些只想着吃斋念佛,远离世俗的尼姑。

岳松则骑着他的宝马一路向南前往嵩山,沿途中倒也听普通的江湖人士说过几句对少林派不重大局的议论,毕竟现在五岳剑派针对魔教拼杀在前,而少林作为武林领袖却只是紧守门户,看着旁边嵩山派的左盟主英勇战斗,却是不免保存实力,坐观成败之讥。

给少林寺辩护的自然也有,只是在目前江湖的大环境下,这样的声音总归是显得有些微弱。所以现在少林的一举一动便成了武林中人关注的另一个焦点。

在山脚处将马寄下,岳松在这太阳快要西落的时分徒步上山,沿途所见的那些挑着食水或者绑缚重物锻炼的僧众一如平常,好似完全不知现在江湖上已是一片腥风血雨。

在山门处递上了拜帖,岳松很快就被知客僧迎到了少林寺后方高处的一座小院中,少林方丈正在此处清修,已经有数天没有离开这里了。

在见面的寒暄过后,岳松直截了当的问道:“敢问大师,少林寺在何种情况下才会出面对抗魔教?”

长诵一声佛号,方证大师面目严肃的说道:“在确定不轨之徒无法通过此事获利的时候,我等自然会遵从佛祖令谕。”

“那么现在泰山派天门道人已经死于任我行之手,掌门人之位被玉矶子夺走;衡山派莫大先生身受重伤,在他休养的这段时间内,由鲁连荣暂时率领衡山派弟子继续战斗。现在的这种情况,不知在大师心中该如何处断?”岳松将这些情报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他相信对方知道的应该比自己还要更加详细才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长念两句佛号之后,方证大师睁开双眼,眼露锋芒的说道:“任施主重新出世自是不甘寂寞,江湖上再起波澜也是必然。但老僧可否一问,又是何人让他重新燃起了雄心壮志呢?”

这间静室之内便很快陷入了沉默,在一方低头沉思,一方闭目念经的安静氛围中过去了一刻钟,岳松重新抬起头说道:

“被囚禁了这么多年的任我行心心念念的想要重夺教主之位,他和黑木崖上的东方不败绝无缓和的可能。若是能趁两虎相争之时将其一举葬送,今后数十年内,魔教都不会成为重大威胁。”

摇摇头,大和尚不紧不慢的说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现在五岳剑派步步紧逼在外,东方不败与任我行合作虽不可能,相互之间暗中动手也并不出乎意外,但要在正道之人紧逼的情况下来一场生死之战却不可能,那位任先生可非是无谋之辈。”

“那要是我们能让任我行相信黑木崖之上已无东方不败,只余一个赢弱的傀儡和三心二意的教众呢?!”

“哦?!”上扬的声调首次出现,显然,方证大师已经被这个新鲜的说法所打动,准备认真去听岳松到底有怎样的想法。

到了夜深之时,显得有些虚弱的岳松才从这个院子中走出,他会在少林寺别院中住上一晚再离开。

他的想法已经被方证大师所接受,江湖上很快就会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传言,虽然大部分人都只会半信半疑,但对于身边有不少魔教内部高层人员的任我行来说,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其实还是蛮高的。

“佛法精深,果然是佛法精深啊!”这一声慨叹,岳松真的希望能把它送给自己。

第六十一章 流言

在岳松赶回太原城的路程中,他和方证大师商议出的那条流言已经开始在江湖上发酵了。现在江湖流传的最劲爆信息已经不是嵩山的左盟主又扫灭了魔教的一个堂口,而是黑木崖上统领魔教的东方不败很可能已经被暗害了!

这个消息出乎意料的得到了不少认同,大部分的江湖人可不知道魔教的真正内情,他们只看到了反应迟钝的魔教是如何被五岳剑派一顿暴打的,虽有小挫,但仍旧是在大口大口的吞吃着属于魔教的资产,从他们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些就足以让小门小派高兴一整天了。{天门道人的死讯暂时还没有传出,泰山掌门更换之事还暂时不为人所知}

‘现在黑木崖上端坐在王座上的东方不败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东方不败已经被那个总管杨莲亭暗中害死,现在那个谄媚小人在黑木崖之上作威作福,魔教中人皆是敢怒而不敢言……。’流言的具体内容大致就是如此,反正也不需要编造的有多么详细,在流传过程中江湖人士自然会将其填充得更加完整多变,到最后会扭曲成什么样岳松也想象不出来。

不过山东河北两地的流言好歹会是比较接近原始版本,也是最接近真实情况的版本:只不过真正的东方不败并没有被弄死,而是躲在闺房中绣花而已。

整个计划流程已经由方证大师亲自写信通知各方掌门,他们也会暂缓行动的步伐紧密监视黑木崖周边,至于近处的少林和远在湖北的武当的支援,他们也答应会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所以现在五岳剑派的主要任务就变成了搬运钱财和情报工作,据说嵩山派左盟主的身边就带着账房先生,每到一地就分配发卖当地的魔教财产,倒是让嵩山派在河北之地名声大振。

回到太原之后,岳松把身上那份方证的亲笔信交给岳不群和定闲师太,其中岳不群对这一举动表示同意,而定闲师太虽然面上看不出表情,但岳松却能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满。

现在便是大战爆发前的最后一段空闲时间了,只要布置在黑木崖周边的各路探子或者情报贩子发现了异常的迹象,四面八方的正道之人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齐聚在黑木崖之下,如果当真有可乘之机,那些本来服从于魔教的旁门左道也不会放弃趁火打劫的机会。

现在的各派弟子们正在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勤练武艺,很快就要进攻黑木崖了,如果不能在最后这段时间精进武艺的话,面对那些阴险狡诈的魔教之人可就难保自己的小命,毕竟不是所有时候都有人能来救你。

所以现在华山派的令狐冲,劳德诺;恒山派的仪清,仪和都成了众多师弟师妹们讨教的对象,毕竟他们的师长现在要忙于自己的清修,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来指导他们的修行了。

作为外派之人,还是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华山派大师兄的高手,自然也有人想要来找岳松讨教武功,尤其是在师长默许的情况下。所以当岳松返回自己的院子中准备清修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屋子门口站了一个眉清目秀,却又面目愁苦的华山弟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林平之已经在小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了,虽然他竭力想要掩饰,但不断的来回踱步和眉目间那散不去的愁绪依旧清楚的表明他现在的心境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焦虑,烦躁,不安,种种负面情绪皆能在他的面孔上找到痕迹,这位曾经的富家公子现在却自觉犹如无根的浮萍,这曾经让他满怀希望的华山派却已经失去了它过去的魅力,那面目慈祥而又德高望重的君子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开始微妙的扭曲起来。

察觉到岳松接近了这里,林平之急忙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让脸上带上最诚恳的表情,去面对那个年少成名的江湖少侠。

“华山派末学后进林平之,在此拜见岳兄!”相当完美的一个礼节,林平之在行礼的时候依旧表现出了公子哥的风范,能让对方感到被重视但又不失自己的身份。

只是将这套礼节用到江湖上却嫌有些麻烦,江湖豪客之间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很多时候只是简单的抱拳为礼,然后几句简单的交谈之后便可以成为某种程度上的酒肉朋友。至于那种只是单纯的眼神相交便能确定对方是足以托付性命的朋友,然后上演一段生死情谊的故事的这种情况也曾经存在过,但绝不会在岳松和林平之两人之间存在。

在看到林平之眼睛的那一刻,岳松就能确定他从其中确实看到了些微的忌恨,还有相当庞大的不安和恐惧。而在他表露出来的所有情感中最明显的,也是最让人不喜的便是贯穿了他整个身体的那团仇恨。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让人感到赞赏的地方,他的那股誓要达成目标的决心和斗志还是很让人欣赏的,毕竟学武虽然是一件非常看天分的事,但勤勉和坚持下来的毅力和决心也是不可或缺的。

招呼着他入内坐下,岳松随手递过一盘瓜果点心说道:“不知林师弟来找我所为何事?不会是来找我探讨武艺的吧?!”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岳松是用带着玩笑的口吻说的,不过对面的反应也确实表明他说的没错。

挺直身体坐在椅子上,林平之双眼紧紧注视着岳松,非常坚定的说道:“岳兄所言不错,小弟此次前来正是想请兄长指教武艺,还请兄长指出我招式中存在的疏漏和错误,小弟在此谢过了!”非常干脆的长揖及地,这礼节行的确实无可挑剔,但岳松却能看到他的脊背在微微的颤抖中。

心中微微感叹一声,岳松接着问道:“为何不去请教你的大师兄令狐冲呢?非是我自谦,他在察觉他人招式漏洞之时较之我更为敏锐,何况你习练的又是他非常熟悉的华山剑法,他岂会看不出你招式中的缺点?!”

重新把身体站直,林平之用着一脸复杂的表情说道:“现在其他师兄都在求教于大师兄,我这个最后入门的小师弟实在不好意思再上去增添他的麻烦,而且也有人也不希望我出现在那里!”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些怨气,不过很快就收敛好情绪,一脸希冀的看向岳松。

岳松则是摇了摇头劝告道:“那个令狐冲的脑子可没有复杂到会想到排挤你的地步,恐怕是那个他的跟班陆大有跟你过不去。只要你肯走到他面前请教,他也绝不会有藏私的可能。

不过现在若是我所料不差,问题恐怕是出在了你的身上,你还是在怀疑他偷偷拿走了你们林家祖传的辟邪剑谱,对吗?”

闻言正想辩驳两句,林平之看着对面审视的眼神,最终咬着牙说道:“不错!我确实是怀疑他偷偷拿走了剑谱!当日是他见了我爹妈的最后一面,所谓的遗言也是从他口中说出,但老宅之中却只剩下了藏品被取走的痕迹,不是他又还能是谁?!”

“还能是我啊!!”岳松一言便停下了他的话,盯着他一脸严肃的说道:“令狐冲重回华山之后曾经被我带走过一段时间,也完全有可能是我从他嘴里得到了辟邪剑谱存在的位置,然后偷偷将其取走。而且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到这一点,不像令狐冲的踪迹一直都很清楚!”

看着对面骤变的脸色和猛然紧张起来的身体,岳松叹道:“你自己都不能去相信你的师长,反倒要求助我这么一个外派之人,这当真太可悲了!”

第六十二章 林平之

最后,岳松还是让林平之留了下来,虽然不怎么喜欢他这种容易迁怒的性格,但岳松也没吝啬到指教几句都不舍得。

所以林平之就在小院里把他所学的华山剑法都使了一遍,从最基础的‘苍松迎客’一直到稍复杂的‘白虹贯日’,林平之却是将所知的剑招从头到尾的用了下来,中间不好衔接的部分便强行改变身体姿态硬是用了下去,虽然每一招都使得标准无比,中规中距,但剑上力量不足,衔接过分僵硬,用来对付小máo zéi倒是够了,但想要靠这样的剑法复仇,那还是回去之后再练上几十年内功比较靠谱。

一轮剑法下来,林平之的头上也是生出了不少汗珠,这一次演练剑法他也是用上了12万分的注意力要将自身水平完全展现给对方,他并不指望对方的指点能让自己一步登天,但至少能让自己知道现在还在坚持的这条道路到底是否是正确的。

岳松认真的把这剑法从头看到尾,他在之前的比斗中便看过令狐冲亲自将这些剑招展现了一遍又一遍,不过令狐冲用的是随心所欲,别出心裁,林平之用的却是僵化死板,循规蹈矩。

在对方紧张目光的注视下,岳松觉得与其说些什么还是直接动手更来得实际,所以,他就从旁边的景观里折下一根竹子,示意林平之直接挥剑攻过来便是。

林平之自然生出了一股被轻视的感觉,这种方式可不是同龄人之间所用的!于是他便一言不发的挥剑砍了上来,一出手便是华山剑法的杀着‘有凤来仪’,剑刃颤动嗡嗡有声,登时将岳松的上盘尽数笼罩在剑光之下。

剑光虽然炫目,但真正对准的却也只是岳松胸前大穴,只待他退上一步便要择一刺下去,但岳松却是一步不动,一杆青竹以远超对方的速度直指对方胸口,轻轻一推,便让林平之气血翻腾连退数步,这一剑招自然也就使不下去了。

丝毫不服气的再次施展剑招,林平之的目标已经转换成了要让对方动上一动,奈何内力上的差距让他的动作在岳松眼中看的是纤毫毕现,而对他所用剑招的熟悉更是让po jiě方法了然于胸,连想都不用想的一竹挥出去便是。

慢慢的,林平之也变成了一言不发的状态,只是闷着头不断施展着他所知的华山剑招,在全部轮换一遍仍被岳松一击po jiě之后,他才带着愤恨将剑直接扔到了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砖上,脸庞有些扭曲的大声喘息着。

顺手将竹子重新插回了泥地里,岳松好整以遐的问道:“是不是觉得华山剑法现在破绽太多,简直跟自己以前练的辟邪剑法是一个水准?”

林平之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他现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不过岳松并不打算就这样就算了,他准备一次把话跟对方说清楚:“要是我告诉你我起码还能找出十种以上的方法来po jiě你的招数,你是不是都打算要叛门出教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林平之当即就抬起了头,嘴唇蠕动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管是你投奔了五岳剑派的哪一派,或者是少林武当峨眉昆仑之类的,只要是你使用出来的招数,我都可以做到轻松po jiě,而且方法绝对不止一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语气突然变得更加严厉,岳松想要听听对方准备给出什么答案。

攥紧拳头,咬紧牙关,林平之最终从牙缝中挤出来了这样的词语:“因为是我太弱了,是我没用!!”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低下的脑袋也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比你强的太多,不管是眼界还是内力!”并不习惯正面夸耀自己的岳松还是把这话说出来了,但他确实也有这么说的底气。

看着对方有点发红的眼眶,岳松心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光是你,现在整个院落中的大多数人我都可以做到这一点,除了少数那几位江湖前辈之外,我要解决其他人都只需一招,就算是那几位,我也能战而胜之!”

林平之的目光再次充满了希冀,他意识到了岳松对自己似乎有不同寻常的耐心。

“单纯在华山剑法上,你用的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每一个招式都用的相当标准,看来也确实是下过苦功的。但和你要对付的余沧海还是差的太远,对方的眼界,经验,内力皆是远超于你,就是用基础剑招也能随手将你手中长剑震落,到时你又能怎么办?抡起拳头冲上去吗?!”

林平之也是不甘的说道:“岳……师父你也确实说过内力是行走江湖的根基,但内力的修行又丝毫无法取巧,我修行的又是华山派基础内功心法,那本《紫霞秘籍》又……”说到秘籍的时候,林平之突然停顿了一下,在想到什么的同时又下意识摇了摇头,转而再次看向岳松。

岳松自然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现在华山派的小师妹应该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但依旧存在的令狐冲和岳不群的意思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晦暗不清。

“内功修行确实很难取巧,要么是能找到什么天材地宝,那么是像任我行的吸星dà fǎ一样夺取他人内力。但天材地宝是属于几十年也难找到一个,而吸取他人内力更是迟早会被爆冲的复杂内力弄得走火入魔,没有绝大机想都别想。”

看着林平之晦暗的脸色,岳松依旧决定把他打击到底:“而且即使你能拿到什么神功妙法,首先还得看这个gong fǎ到底是否适合你的体质和心性,而且在xiu liàn过程中没有名师指导的话,走火入魔的可能性远远高过你神功大成的几率,到时能留下性命就要谢天谢地了!”

林平之现在的脸上已经能看出绝望了。

“但是!你想要报仇的话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峰回路转,岳松最终还是打算给他指上一条路,愿不愿意走那就看他自己了。

“你要复仇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杀了余沧海,还是要覆灭松风观?你是要亲手杀死对方,还是只要他身死就可以?!”岳松的这个问题立刻就得到回答,林平之直接将他心中早就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我要亲手在余沧海面前毁掉松风观,让他在绝望中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然后我会一剑砍下他的头颅,以血祭奠我的父母!”咬牙切齿,话语中的恨意听起来让人相当不舒服。

“那你现在确实做不到这一点,你现在对上青城四秀勉强能做到两败俱伤,想对付的整整一派还是别做梦了!”毫不留情的泼了一盆冷水上去,岳松看着对方的脸色,还是接着说道:

“但江湖上以弱胜强的事儿也多了去了,我就知道曾经有一位几乎天下无敌的武林高手被活生生的阴死,纵然功力再强,却也难逃死劫。”

然后岳松就说出了他的答案,只不过林平之似乎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结果。

最后林平之还是一脸纠结的被他的小师妹叫走了,那个岳灵珊进来的时候也对岳松施了个礼,但注意力都一直集中在她的‘小林子’身上,活泼的让他赶紧陪自己去一起练剑。

这种复杂的感情纠葛岳松可当真理解不了,他的情感并没有丰富到那种地步,而且xiu liàn的gong fǎ也对心境的安定起到了一定作用。

不过林平之想要复仇的话,其实方法当真不少,只要他肯拿钱出来并放弃名门正派弟子的身份,还是可以在报仇的同时将林家继续传承下去的。

第六十三章 再见任盈盈

时间过去得确实很快,林平之在之后也再没有来打扰过岳松,不过每次在饭厅看见他的时候,林平之总是虚弱得连筷子都提不稳,显然是一天上下从未间断的练剑,从旁边人的议论中也能知道这几天他都是直接找上令狐冲,而令狐冲在面对他的时候虽然心情不好,但仍是尽职尽责的为他讲授剑招,让林平之能将华山派的招数使得更完美一些。

只是这种良好的xiu liàn环境到底不能持续太久,寒露一过,从河北之地便有消息传来,有人在平定州发现了任我行的踪迹,按照嵩山派提供的画像,那里的探子可以确定出现在州城里的便是任我行和向问天!

踪迹已现,不管任我行接下来是否会上黑木崖,正道中人也必须要采取行动了。嵩山派已经率先出发,泰山和衡山两派也已经从东方直扑河北,莫大先生伤势未愈,便继续留在泰山上休养。

而山西的两派在经过商议之后,便决定由岳不群,宁中则,定闲,定逸两位师太一同率众前往,华山派算是精锐尽出,恒山派则留下了定静师太看守山门以防敌人反扑。

这一回出发,岳松自告奋勇的走在了最前面充当先锋,以他的高行动力为大家侦查前方是否有埋伏,毕竟这一带山路众多,要是有埋伏的话,光靠滚木擂石就能葬送不少人。

现在,岳松还需要他们安全的走到黑木崖之下。

一路上穿州过府的向东而行,在穿过翠枫山的时候,这里正是红叶满山的时候,如画美景吸引来了不少游客,而岳松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又听到了熟悉的琴声,只能判断那位任大xiao jie现在居然还是挺闲的,不过也或许是在这里专门等着他。

但岳松并没有去和她见面,只是在确认这里没有埋伏之后就离开了。

那些年轻的弟子们也想上山游玩一番,只是在师长的严厉目光下才乖乖的继续向前走。岳灵珊也知道此时向父亲撒娇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硬拖着林平之去采摘了一些枫叶。

而岳松在此时已经进入平定州区域了,这里作为魔教大本营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半独立的地区,官府的职能已经完全被魔教所剥夺代替,朝廷派来的官员若肯合作便罢,若是不肯合作,那自有各种死法等着他们。

只是现今魔教内乱又有外敌来攻,更兼有黑木崖上的杨莲亭在大肆清查教内的奸细,现在连普通的教众都是人心惶惶,对外来人员的监察也放松了些,才让那些探子得以混进去。

不过现在五岳剑派和其他正道组织随时有可能大举来攻,府城里还是多出了无数的巡逻队,只要出现生人的面孔便会遭到盘查,一旦被问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就更是有杀错没放过了。

此地教众的指挥权是归童百熊和上官云共同执掌,虽然在上次的失败之后杨莲亭便准备拿下童百熊另换他人,但五岳剑派的威胁和骤然冒出的那个流言让他不得不暂缓行动,不过等到从北方草原抽调来的嫡系一到,他便要彻底清洗童百熊一系!

在城池外观察了半天之后确定在敌人的审查下自己并不会有进入的机会,岳松便干脆的停留在了城外荒野处等待后续部队,只是最先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华山,恒山两派,而是嵩山派中他并不是很熟悉的那位十三太保之一,‘大阴阳手’乐厚。

在岳松正犹豫到底要不要点火烤肉的时候,嵩山派的人马恰巧也同时接近了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在确定双方是友非敌之后,两拨人便友好的接触在了一起,作为领队的大阴阳手在确定另外两派人员马上都就到之后,便在这个山谷中暂时扎下了营地,准备迎接其他两派的到来。

作为十三太保中专精于武力威慑的一员,乐厚也并不是一个擅长与人交谈的人,他的职责是讨伐魔教妖人和震慑不听嵩山派调遣的派门,外交这种工作都是交给师兄陆柏和费彬来做的,现在面对岳松这个值得拉拢的人,乐厚也只能通过和他讨论一些武学上的问题来加深联系了。

面对学术上的交流,岳松自然是却之不恭了,而在和他之后的闲聊中岳松得知左冷禅现在还在石门县一带准备迎接从东方而来的泰山衡山两派,最迟后天便会抵达,到时五派合力清剿平定州周边。

傍晚时分,岳不群和定闲师太也沿着岳松留下的记号找到了这里,在发现嵩山派之人也在的时候颇有些惊奇,不过在按规矩见礼之后自然也就分营地驻扎在了山谷的不同方向。

因为现在已经算是身处敌境,布置出去用来守夜的人员自然要更多一些,三派都派出了弟子分布在四周,而岳松也不想听他们在那里面扯皮,便自请到外面侦查去了。

坐在高处的树枝上靠着树干,岳松享受着习习凉风和已经没有虫子的森林环境,内气运行之间却是给人一种似乎已经融入环境的感觉,连森林中的一些小动物都开始靠近他的身边,只是除了还算讨喜的麻雀和松鼠之外,那些凑上来的青蛇就很让人头疼了。

无语的将靠近滑行的蛇用长刀挑开扔到一边,岳松正准备回营地睡觉,月中再次听到了那微不可查,却又绝非虚妄的琴声。

“看来是不肯罢休了啊,也罢,过去一见也好!”稍稍思忖了一下,岳松决定还是过去见一见那位美人,正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有必要把东方不败的情报通报给那一位,省得他白白跑上黑木崖送死。

无声无息的穿行于树木之间,不多时,岳松便来到了一个丘陵下方,熟悉的声音便是从丘陵顶端传出。

“还专门找了一个熟悉的场景,任盈盈你啊!”也不知到底是何感情,岳松缓步踏上丘陵,果然还是在一块青石之上见到了正抚琴的美丽身影,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脸上并没有带上面纱。

“任大xiao jie,现在五岳剑派的人可就在不远处,你父亲还真放心你一个人来这里?”察觉到四周并没有潜藏起来的其他人,岳松也微微有些诧异的问道。

松开了琴弦,任盈盈抬起皓臂轻轻的拢了拢眉边的头发,用宛如夜莺鸣叫的声音说道:“只要岳先生不告诉其他人我在这里,那我又会有什么危险呢?而且我也相信先生并不会说出这件事的,不是吗?”声音婉转而动听,只是话语中似乎有些未尽之意。

岳松在闭目一瞬还是决定把这些暂时略过,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控制平定州的一位重要人物已经投靠了你父亲,我听说童百熊是东方不败的坚定支持者,那就是那位江湖闻名的‘雕侠’上官云已经背叛了黑木崖,我所说的可有错误?”

“先生所说的自是没错,虽然没有明面上直接投靠我父亲,但那位四大堂主之一的上官云已经决定反正,如果不是有五岳剑派这一档子事的话,父亲已经要筹谋攻上黑木崖了。”话语之中对她的父亲信心满满,日月神教内部对杨莲亭的不满之意已经达到了一个连他们惊讶非常的地步,愿意投靠任我行这位旧教主的人员络绎不绝,在任盈盈看来,即使她父亲任我行不用三尸脑神丹对那些人加以控制,他们也绝不会再背叛回去。

“还没有攻上黑木崖,那就好,正好我也有一个消息要提供给你们。”在对方美目注视下,岳松不紧不慢的说道:

“东方不败并没有像传言一样被人暗害,但也要让你父亲明白一点,那就是他现在绝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第六十四章 图谋

任盈盈对岳松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将话题转到了另一方面。

现在的河北境内已经是三强并立,其中黑木崖上的杨莲亭和东方不败占据地利之便但失之人和;任我行得到了大多数本地人的暗中支持但无法完全发挥众人的力量;至于正道这一方,从某种程度来上来说反而是内部问题最大的。

左冷禅牢牢握住了大义名分不假,但五岳剑派内部想要同心协力依旧十分困难,泰山衡山两派虽然已经被左冷禅暗中交好的傀儡控制住,但莫大先生仍在;华山恒山两派更是对左冷禅的打算早有所觉,此次灭魔必然不会无所防备的投入所有力量,更有甚者,他们甚至不会愿意看到此次魔教被消灭,不然左冷禅完全可以挟此事获得的威望一举实行五岳并派。

总的来说三方内部都有一大堆问题,而且还都想要没什么损失的消灭其他两方,在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的情况下,三方之战一时之间打不起来。

所以任盈盈此次前来便有两个目的,一是来和岳松交流一下,看看他的思想有没有什么变化,二是来亲自侦察一下敌情,供她的父亲判断清楚到底要先对哪一方动手?

“岳先生就准备这样一直待在五岳剑派之中,帮他们一同攻上黑木崖吗?”声音婉转动听却又带了一丝哀怨,任盈盈拿出了一个木梳轻轻的梳着头发,仿佛问了一个并不是多么重要的问题。

岳松则是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景象,美人收拢青丝,缓移皓臂,在月光之下,此情此景仍是足以入画,但岳松的双眼仍是一片清明。

“能否上黑木崖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要看那位左盟主到底想要打到多远,同时也要看你父亲和黑木崖上那一位能不能配合了。”仍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岳松给人的感觉却是对这场决定江湖形势的正魔之争浑不在意,反倒是一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对面的美人,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任盈盈也只能叹了口气抱怨道:“岳先生的意思是准备随波逐流吗?不管黑木崖上主政之人到底是谁?”

凝视着任盈盈,岳松再次用非常坚定的口吻强调道:“我再清清楚楚的说一次,也请你一定要回去告诉任我行,现在的他绝不是黑木崖上东方不败的对手,就算是加上向问天也远远不够,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突如其来的强势话语让任盈盈不由得倒退了半步,她看着对面丝毫不作假的坚定表情,屈身行礼一脸郑重的说道:“小女子明白了,东方不败天下无敌,又岂是单独一人可以挑战的,必然要集合众人之力方能将其推翻!”

满意的点了点头,岳松心知谨慎的任我行应该不会独自冲上黑木崖了,不然他要是被东方不败做掉,岳松要去哪里再找足以和他媲美的高手?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那我便告辞了。任姑娘,这场江湖大潮注定会掀翻很多人,你自己也小心吧!”岳松随意的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这临别赠言说出口的时候倒是比平时要柔和许多。

面上微微一笑,任盈盈也用轻柔的声音回应道:“多谢先生挂念,也请……松哥多加小心!”听到这句话,岳松脚步虽仍是未停,嘴角仍是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伴随着再次响起的琴声走回到营地周边,岳松的这一趟外出并没有被那些已经有些困倦的哨位弟子们察觉,在他回到自己的帐篷中盖上被子之后,脑海中依旧在回味着刚才的音容笑貌。

“可惜啊,到底只是个过客!”蒙上被子,岳松便开始呼呼大睡。

接下来的两天内,这个营地中都没有什么大的行动,最多只是派出了几支巡逻队向外侦查,也是为了抓上几个魔教妖人进而收集情报。只是即使将抓来的几个人严刑拷打致死,所得到的消息就是稀松平常的‘香主要求提高警惕’之类的,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黑木崖一方暂时不会有大的行动。

在无聊的等待了两三天之后,左冷禅终于率领嵩山派剩余人员和衡山泰山两派一起赶来了。在短暂的会面寒暄之后,他便以五岳剑派盟主的身份提出要直接进攻平定州府城。

“此次既然已经决定要扫清魔教妖孽,自然要离庭扫穴的清洗对方巢穴,不然我等正道中人一直困居在野外之地也着实不像话!”左冷禅的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眼下聚集在这里的正道中人已经接近500之数,而且还皆是五岳剑派的精锐,纵然府城之中魔教妖人为数众多,这些已经取得不少胜利的弟子们也浑然不惧。

而且左冷禅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将反对意见消弭于无形:“我已经收到了少林派方证大师的信件,他和武当的冲虚道人已经率领弟子出发为我五岳剑派遮护后路,更会在不日亲自赶到这里与我等会和进攻黑木崖。”安定好人心之后,左冷禅继续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

“此次若能将平定州从魔教之人手中解救出来,城中的各处财产我嵩山派一文不取,尽皆分与其他四派!”

此言一出,欢呼声和拍马屁的声音瞬间充斥了营地正中心的大帐篷,尤其是泰山派的玉玑子和衡山派的鲁连荣更是谄媚到了定闲师太闭目连念数十声佛号,岳不群摇头默诵道德经的地步。

虽然有些沉闷的士气算是被彻底激发起来了,但是进攻一座城池依旧不是那么好办的,平定州作为靠近边境的城市还是有数丈高的城墙,虽然各派的前辈高手都能靠轻功翻越进去,但那些弟子们还是要老老实实的走城门。

最终商量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为了防止魔教妖人设下的陷阱暗中伤人,最终决定还是派出一支精锐小队在当天正午隐藏身份后靠近城门再突然暴起,占据好城门地形之后,在两里外的大队人马自然会随着杀入。

为了防止魔教妖人察觉异常,这些队伍必须都是各派精锐而且还需要易容,岳松自然也是自告奋勇的加入其中,同行的还有华山令狐冲以及嵩山派的两名太保。

在嵩山派带来的专业人士为这些人化妆之后,岳松就又回到了他原来的职业,成为了一名山野樵夫。而令狐冲则被打扮成了一个拄着拐杖的流民,其余几人也都变成了乡下讨生活的普通农民。

其他没选上的弟子嘻嘻哈哈的过来围观,在评头论足间岳松的扮相获得了一致好评,众人一致认定他现在就是一个穿行于山林之间的樵夫,手中锈迹斑斑的柴刀只有开刃的那一边被磨得相当光亮。

而令狐冲这个流民看上去就有些古怪了,虽然他颓丧的气质是个很大的加分项,但他却并不习惯弯下腰身作出佝偻的样子,挺直身体的他总像是个丐帮的精锐弟子。

其他几人扮的农民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装束上没有什么缺陷,但只要是个稍有经验的江湖人士就能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出只属于江湖中人的杀气。

不过这种情况下也不必贪求太过完美,只要能抓住一瞬之机,城门自然就会属于他们。

背着一捆柴火走在了最前面,岳松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着怎么才能多卖出五文钱的表情,慢慢的顺着rén liu走到了城门口检查的魔教弟子之前,把柴火放在脚边上等着他们上来搜身。

只是当那些已经有些懈怠的两个魔教教众真的上来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刀光不仅切开了隐藏着长刀的木柴,也在他们的喉咙处带起了两蓬血花。

第六十五章 破城

自古以来,军队过境都是一件相当让人恐惧的事。那些兵痞大爷们吃拿卡要都是常事,至于其他的不法行为就更是不胜枚举。

但这好歹也是自家人的军队,忍一忍也能应付过去。

而最让人绝望的便是破城的乃是敌方的力量,在城池的守卫力量被彻底击溃降服之后,整座城市便是入侵者眼中予取予求的肥肉,其余的都不说,历史上对此最常见也是最残忍的一句话便是“三日不封刀!”

虽然此次破城的乃是江湖公认的正道人士,但面对遍布满城的魔教之人,经由岳松夺取的城门所投入的这些五岳剑派的弟子下手之狠厉也丝毫不逊于北方来的入侵者,凡是身上能看出明显魔教标记之人一律就地斩杀,至于有嫌疑之人,那就要看他们面对的是慈悲为怀的恒山派尼姑还是下手基本不会留情的其他四派之人了。

岳松并没有参与城内的清洗工作,他在解决了城门处的敌人之后便停留在了那里,只是站在城墙上望着内部的烽火和喊杀声。虽然城内的魔教徒众大多数都是精锐,但在数名掌门级高手带领下的正道进攻之下仍是溃不成军,少数还在城内的魔教高手似乎也没有太强的抵抗意志,大多数都只是草草抵抗了两招之后便顺着北方的城墙逃离,除了一些精锐部下之外,将普通的教众和只是泛泛相信教义的百姓扔给了攻进来的五岳剑派。

火焰不可避免的在城区中升起,或许是垂死抵抗的魔教教众为了玉石俱焚所放,也可能是杀得性起的正道之人朝着负隅顽抗的妖人躲藏的屋子里扔了一束火把,但不论动手的是谁,这座城市都不会再是原来的模样了。

站在城墙上听着内部传来的杀伐声和求饶声,岳松面上的讽刺之意越发明显,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中,五岳剑派所代表的正道一方无疑是胜利者,而这场胜利更是会鼓舞更多的人参与进这场瓜分魔教,不,应该是现在的杨莲亭和东方不败的资产的盛宴中,那些还在观望的势力更是会参与进来。

而这场失败在让黑木崖颜面大失的同时却也给了杨莲亭清除异己的机会,而在威信已经大半丧失的情况下还要清洗内部,这种不得不为的举动也会有心人带来更多的机会。

“东方不败!”咀嚼着这个名字,岳松的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泛出一股苦涩之意,他当然清楚那一位天下第一的称号之中绝没有半点水分,若是一对一决战,此世之间当真没人是‘他’的对手。

所以岳松才因势利导找来这些高手,等方正冲虚一到,这个世界中排名前列的高手便大半聚集在这里,即使只有小半能上黑木崖面见东方不败,那一战也能多些把握。

在原本的计划中,岳松是不打算去面对那位天下第一高手的,他并没有要去面对那一位的必要,毕竟自己只需要突破关口便能离开这个世界,而那已经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了。

但不知怎的,或许是他想亲眼见证那第一高手到底有怎样的威风,或许是他想看到群雄大战的场面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或许是他不想让某些人就这么没什么价值的死去。

不论如何,现在距离和东方不败的一战已然不远,自己也确实该做好最后的准备了。

在他思考的过程中,城中的战斗也已经基本结束了,五岳剑派的数百人再加上慕名而来的其他附从派门已经控制了这个城市,和往常一样,曾经作为傀儡的官员依旧是傀儡,城中的事务暂时由13太保之一率领弟子来决定。

大获全胜之后自然是大摆宴席庆祝胜利,作为武林中人虽然能做到相对从简,但该有的酒席还是要摆的。

处在充满欢庆气氛,但杀气和血腥味仍未消散的酒席上,岳松脸上挂着微笑,一边吃菜一边听着左盟主在那里豪迈的演讲:“……阶段性的胜利,但是魔教妖人依旧……为了正义,让我们继续向前,为天下百姓夺回那朗朗青天!”

一片叫好声中岳松低下头不住的往嘴里扒饭,不得不说这‘请’来的厨子还是有几把手艺的,面前的牛肉就炙烤得相当娇嫩。

接下来的行动自然不会在庆功宴上说明,不过岳松也不觉得左冷禅会直接率领大家进攻黑木崖。作为魔教经营上百年的总部之地,黑木崖在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附近的山石殷红如血,又有一片水流湍急的长滩作为屏障,越是靠近黑木崖防守越是严密,更兼有只有一条成形的道路可以靠近黑木崖,若是硬攻的话便当真要有尸山血海来填。

所以接下来就要看任我行有何动作了,至于黑木崖上的那位大总管实在是不怎么值得期望,不过他要是真的发了疯把那一位直接请出来,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杯筹交错间不少人都已经醉了,恒山派的定闲师太带着她的弟子们早早便退场了,接下来她还要尝试在这座城市中重新抚养孤寡,传授佛门教义,这也是因为她看到了接下来的战斗难以为继的缘故。

华山派的岳不群也很快告辞离开了,只是带着弟子走的时候才不出意料的发现令狐冲又喝得烂醉如泥,而且连身上脸上沾的血迹都没有擦干净便直接上了宴席和人拼酒,让岳掌门在恼怒之余只能向着其他人讪讪一笑。

岳松自然也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在华山派的驻地自然会给他留下位置,只是在他走出大门以后,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角色正在干着和他平时形象不相符的事。

“拿好这个糖人,把这个药拿回去给你娘服下,记住了没有!”怒吼声把面前的小男孩吓得脸色煞白,不过左手里的糖人和右手中据说能救母亲的药还是让他勉强点了点头,然后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即使是蹲在地上也依旧比对方高的不戒和尚哼了一声便站直了身体,他从怀里重新取出被红布包裹着的丹药数了一下,然后拔起嵌在泥地里的糖葫芦串,准备去寻找下一个需要救助的孩子。

然后岳松就被他发现了,这个铁塔般的大汉眼前一亮便冲了过来,直接将另一只手里举着的糖人摊子扔给了岳松,大声说道:“小子,没事儿的话就跟老夫一起去,这城里现在有一堆人需要帮助!”

带着奇怪的眼神接过了对面扔来的木板,上面还带着的十几个糖人依旧完好的摆放在那里,岳松猛的露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对着面前这位大和尚说道:“好的,让我们一起去吧!”

旁边糖人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但依旧被血腥味所压过。

第六十六章 战事停滞

城北的一个破庙里,不戒和尚把木制的塑像一脚踹翻然后剁成了碎片,然后架起一个破铁锅开始烧水,岳松则是忙着在双方的碗里调配调料,虽然没有什么纯正的辣椒,不过好在他们从翻倒的摊子里找到了一罐川西的花椒,多洒点的话还是能掩盖住青盐的苦涩味道。

水开了之后,两人便把找到的蔬菜肉片一股脑的倒了进去,还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菜烩在一起还是挺有风味的,特别是在这10月的晚上寒风吹拂的时候,喝口热汤也能感觉身心暖和了不少。

嚼着腥气十足的猪肉片,端着碗的岳松换了个位置靠在柱子上,这间破庙貌似是供奉当地的某个草头神的,不过连最上方的匾额也早早被人拿去当了柴火,到了今天连涂了漆的木头神像也没保住,不过能给人提供一点温暖,这里敬奉的那个阴灵想必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又嚼了几块肉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岳松把碗放下站起身来活动下筋骨,这一下午他们两个算是跑遍了全城,陪着不戒和尚去救助那些无辜受灾的民众,一路上把不戒和尚捡来的糖人糖葫芦全部发了出去,治伤用的恒山派丹药也发了个精光,至于收获嘛,暗中从房顶上扔过来的小石块算是不怎么好的,最好的那一部分回礼已经进了两人的肚子了。

把碗随手扔到了地上,不戒和尚舒服的打了个饱嗝之后直接躺到了地上,瞅着蛛网遍布的房顶随口说道:“岳小子,你过几天准备去哪玩?我也正好有些无聊,到时候我带上我那一家,咱们一起出去逛逛!”

直接被逗得笑出了声,岳松瞥了那家伙一眼之后也躺在地上说道:“第一,过几天之后我也走不开,黑木崖这事还没完呢;第二,你那一家子如果还包括仪琳的话,你得先想办法过三位师太那一关;第三,……算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看样子你是不看好接下来进攻黑木崖的行动了?”

不屑的哼哼一笑,不戒和尚回答道:“这仗还能再打几天?顶多就是派人往黑木崖方向试探几次,双方都死伤不少人之后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就是方证冲虚来了又能怎样?没有内奸,连路都没有的黑木崖天险要如何才能突破?”

“这可真不一定,现在的黑木崖内部可一点也不安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倒戈卸甲来降,投奔正义了呢!”语气轻佻,岳松说的话自然不会被不戒和尚所认可,这个大和尚对这几天的来回奔波杀戮早就烦了,如果不是自己女儿还在队伍里,他早就回恒山陪老婆一起出去旅游去了,正好他手底下有六个活宝能还能沿途逗乐。

说到那六个活宝,岳松的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现在的局势有些晦暗难明,有机会再去考虑其他吧。

然后岳松就听不戒和尚在这里痛骂了令狐冲两个时辰,直到恒山派来人找到他们之后方才罢休,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结果天还没亮,从外面传来的喊杀声又把所有人给吵醒了,魔教的反扑确实是来得迅猛无比,不过左盟主也是早有预料,布置在城墙上的哨卫立刻就发出了警示,众人沿着房顶一路上城墙防守,结果兜头就是一波流星火雨,对方的弓箭手丝毫不顾及的向城内倾泻火箭,把城中之人弄得焦头烂额的同时也让某些正道中人心生怯意,不过在他们提出要退出城市之前,左冷禅便率领着在这里的嵩山13太保直接杀了出去,其余四派则留在城墙上四面防守,只能应付着不时射来的冷箭和胆战心惊的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直到太阳重新升起,双方的这一轮激战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城外的民房现在已经被拆成了一片废墟,在被烧成焦炭的木头柱子中不时还能发现几具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魔教中人的,但也有少部分是例外。

但总体来说这一次依旧是正道的胜利,不仅守住了城池,而且还极大的杀伤了魔教中人,左盟主更是从城外带回了一名魔教堂主的头颅,更是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而在午时一过,丐帮帮主解风亲自率人赶来之后,正道中人现在就更是信心爆棚,哪怕是在昨夜的战斗中受了轻伤的也踊跃发言要一举捣毁黑木崖。

厮杀了一晚的左盟主脸上也丝毫不显疲态,在和丐帮帮主谦让了两句之后便面带笑意的说道:“诸位同仁,现在我等已经取得了对抗魔教的阶段性胜利,成功的夺回了平定州这么一个重要据点,接下来便是要稳扎稳打的不断削弱他们的力量,而我们的力量更是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增强,我相信无需太长时间,我们便能踩在黑木崖之上!”

然后便是众人一致的举杯欢庆,这确实是一场伟大的胜利,除了泰山派跟随嵩山派一起出去的几十名道士战死之外,其余各派都没有什么大的损伤,聚集在城市里的正道人数更是有增无减,在明天少林武当两派来了之后,城中的正道中人更是会突破千rén dà关,而且还只是名门大派的人数。

厌恶的将砸普通老百姓门的三合帮帮主扔到了墙上,岳松和不戒和尚一脚一个将围上来的bái chi踹开,现在这个城里的江湖中人密度有些太高了,那些不守规矩的bái chi自然也就变得更多,让不少人都心生烦躁,催促着左盟主尽快决定下一步的方略。

但从现阶段的情况看,岳松总觉得左冷禅似乎已经要准备强行推动下一步了,而且即使有和他意见相左的人,城外的荒野上也随时有可能冒出来一股魔教妖人,到时候……

不过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不但能让他看到一场好戏,而且也能把五岳剑派散乱的力量集中起来,只是如果有人来砸场子的话,到时场面上或许会更劲爆一些,也能让岳松彻底愉悦起来。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的是砸场子的并不是原故事中那六个胡搅蛮缠的活宝,而是持剑而来的天下第一。

第六十七章 黑木崖上

黑木崖之上,童百熊白发披散,银髯戟张,脸上肌肉牵动间圆睁双眼,脸上鲜血已然凝结,但神情仍是可怖非常,咬牙切齿的怒视着面前那个身形魁

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的大汉,双手双脚上的铁链铮铮作响,显然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那大汉自然就是当前魔教的大总管杨莲亭了,却见他站在台阶下冷冷的说道:“童百熊,在这成德堂上见了教主为甚么不跪下?你这败军之将又怎胆敢不称颂教主的文武圣德?”

闻言一滞,童百熊的面上生出了羞愧之色,随即又不服气的反驳道:“我丧师失地不假,也甘愿认罚!但又凭什么只罚我一人?老子好歹是力战到底,那上官云和嵩山派的左冷禅只过了两招就逃的不见人影,又凭什么不罚他!”

杨莲亭冷笑一声,左手手掌却不自觉的摩挲着刚刚从上官云手里拿到的晶莹珍珠,心中暗骂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不知好歹,阴阳怪气的说道:“上官云临阵脱逃一事自有处罚在等着他,白虎堂长老的职司自然会卸掉,但处罚他人的事又如何能轮到你来置喙!”

眼见对方被挤兑的哑口无言,杨莲亭得意的继续发问道:“你败于五岳剑派之人本就罪责难逃,更暗中和反教大叛徒任我行勾结,可知罪吗?!”

童百熊高声反驳道:“任教主是本教前任教主,身患不治重症,退休隐居,这才将教务交到东方兄弟手中,怎说得上是反教大叛徒?东方兄弟,你明明白白说一句,任教主怎么反叛,怎么背叛本教了?”

杨莲亭正待将上官云叫上来和他对质,讲出他是如何亲眼目睹童百熊和任我行在密室中密谈了几个时辰的,更要将童百熊的家小全部带上来好羞辱这个东西,却听到这座殿堂的尽头处,只有两根蜡烛照亮的帷幕后方传来了尖锐却又有些粗旷的声音:

“莲弟,你偏偏把我从密室中叫出,就是为了能顺利的处罚他吗?”这声音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童百熊恍若受了雷击一般全身大震,他如何能听不出这确实是东方不败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怎会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的娇媚做作,让人闻之心生骇异?!

须臾便反应过来,童百熊猛的向前扑去大声喊道:“东方兄弟,你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真的苦练《葵花宝典》走火入魔了吗?!你……”看着面前走出帷幕的身影,童百熊的面上变的惊骇无比,面前这个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还施了脂粉,身披一件原本在黑木崖上的任盈盈都不会穿的刺眼的粉红衣裳的人,当真是自己的好兄弟东方不败吗?

杨莲亭挥退了要冲上来的侍卫,也走上来了冷笑着对童百熊说道:“怎么,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教主吗,现在教主就在你的面前,你又为何不跪?!”

童百熊却是浑身颤抖着指着面前的东方不败,面前的打扮和刚才听到的称呼让他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而面前的东方不败更是对他视若未见,反倒是一脸温柔的冲着威武的杨莲亭说道:

“莲弟,你非要让我出来便是要对付童大哥吗?若真要杀他,直接下令将他处死便是,又何必让他来打扰我们的清静呢?”

杨莲亭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难看,似乎要责怪东方不败不该擅自从帷幕后出来,不过‘他’既然已经见面,便用着不耐烦的口气说道:“现在任我行那老贼编造的流言让教中人心惶惶,而且五岳剑派的人杀到了附近,你若不能出手将他们全部诛杀,我又如何能安心与你亲热?!”虽然两者的身份乃是上下级关系,但表现出来的却反倒像是相互颠倒了一般,‘亲热’一言一出,反倒更像是丈夫和妻子之间的话语。

眼见此情此景,童百熊忍不住踏步上前叫道:“东方兄弟,你……你到底在干甚么?你为甚么受杨莲亭这厮摆弄?他之前一直叫一个混蛋冒充了你,任意发号施令,胡作非为,你可知道么?”

东方不败却是上前挽住杨莲亭的手臂道:“我自然知道。莲弟是为我好,对我体贴。他知道我无心处理教务,代我操劳,那有甚么不好?”

童百熊张口结舌,指着杨莲亭道:“这人在教中排除异己,更是要借机杀我,你也知道么?”东方不败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莲弟既然要处罚你,那一定是你犯了什么错;莲弟既要杀你,一定是你哪里做的违逆了他的心意。那你为甚么不让他杀了?”

之后,等待在大殿外面的上官云便只听到里面苍凉的笑声,以及一声暴喝之后突然的死寂。他自然听得出这些声音都是那童百熊所发出,大惊之下还以为是那童百熊终于公然反抗想要揭开厅堂上那人的真面目,不只是他,黑木崖上的绝大多数人早就对大殿尽头坐的那名长须老者有所怀疑了。

在令人十分煎熬的半刻钟过后,从遮住大门的帷幕后方还是传来了那令人讨厌的雄壮声音,却是杨莲亭传令让上官云进来觐见教主,在经过了例行的八枪齐出之后,上官云却是在大殿的尽头处看到了不一样的熟悉身影,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终于惊恐的发现那个不男不女的妖异人影竟然是真正的东方不败!

而在‘他’的教主宝座下方赫然趴着一具尸体,可不正是那方才还中气十足的童百熊?只是他的身上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在战战兢兢的上官云被获准靠近教主之后,他才发现童百熊的咽喉处有一个极细极深的伤口,这个绝不逊于正道掌门人的高手竟是被一击毙命!

杨莲亭仍是站在宝座旁边,指着童百熊的尸体尸体对上官云说道:“这个叛徒自不量力竟敢行刺教主,已经被教主施展神功所击毙,现在你把他的尸体带出去剁下头颅,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都知道背叛者会有怎样的下场!”

上官云满头大汗,磕头如捣蒜一般的说道:“教主神功盖世,这等宵小自是该死!都怪属下不能细察此人之奸谋,幸而教主洪福齐天未受伤害,不然小人万死莫赎其罪啊!”

上官云的这种姿态确实让杨莲亭非常满意,不过察觉到帷幕后的东方不败已经有些倦怠想要离开,杨莲亭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的罪惩zi you教主处断,不过现在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了!”

上官云自是忙不迭地俯身靠了过来,只是听着杨莲亭接下来的计划,他面上的惊讶表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而在平定州城中,岳松一边吃着碗里的刀削面一边看着面前逐渐布置完好的会场,感慨的说道:

“用武林高手来做建筑工人果然是个天才的想法,要是能再来个会一阳指的抹掉墙面上的毛刺就好了!”

第六十八章 大会之前

用武林高手去当建筑工人自然只是玩笑话,不过确实不能否认偶尔为之的他们确实比平常人拥有更高的效率,像普通老百姓几个人才能抬起的柱子现在一个人就能扛走,平常需要大力用锤子去平整的地面现在只需要十三太保之一的托塔手丁勉跺上两脚便可。

于是这个临时决定要搭建的会场便在众多嵩山派弟子的辛勤劳作下快速的完善起来,还不到一天,大致的框架便搭建完成,只等新涂上的漆干了之后就可以把早早带来的那些豪华装饰品摆放上去,这个五岳剑派并派大会的会场就算是搭建完成了。

没错,现在岳松也要对左冷禅表示钦佩,他竟能放弃嵩山顶端那如此具有历史意义和排场的所在,转而选择平定州城这么个曾经由魔教来控制的地方举行五岳并派大会,这份决断和提前布置好的精密计划确实值得敬佩,岳松到现在还能清清楚楚的记起当时他提出这一件事时各个掌门脸上的表情。

在嵩山派已经率领大家取得如此傲人成就的情况下,各派掌门反对的心思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来,连恒山派的定闲师太也只能冷着脸表示这个会议可以举行,但五岳并派之事却是需要认真考虑,绝不能如此轻易便作出决定。

“定闲师太所言正是,正好少林寺的方证大师,武当派的冲虚道长,昆仑派的乾坤一剑震山子道兄不日就将到来,在这些武林前辈名宿之前,我们也正好能好好说个清楚这五岳剑派该不该合为一体!”虽然仍是一张笑脸,但左冷禅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却是锋芒毕现,显然,他是不会让筹谋十数年的五岳并派一事出现任何差错的。

已经成了嵩山派哈巴狗的泰山派不提,衡山派的莫大先生现在还在泰山上养伤,现在掌管衡山派队伍的金眼乌鸦鲁连荣早就被左冷禅所收买,到时候自然也是要靠奉承左盟主来为自己争夺衡山掌门之位,哦,不对,应该是五岳派衡山分堂堂主之位。

恒山派在这里的两位师太自然不可能同意这早就为众人所知,却在此时突然提出来的并派之议,只是现在反对的力量已经明显处于弱势,两位师太到时能做的也只是坚定信念绝不同意了。

至于华山派的情况,岳松则是有些真正看不清楚那岳不群到底想要怎么做?论实力的话,岳不群在个人实力上逊于左冷禅一筹,华山派更是和嵩山派没有可比性,即使岳不群偷藏了其余四派的一些精妙剑招,没能学到辟邪剑谱的他纵然能胜过其余三个掌门人,也仍是迈不过左冷禅这一关。

不过在刚才和他碰面的时候,岳松倒是没从他脸上发现有什么焦虑不安的表情,仍是一脸如沐春风的微笑和泰山派的前辈道人热情交谈,反倒是他的妻子宁中则明显能从脸上看出不安的情绪来。

现在已经能确定剩下的几位前辈高人将会在明日下午赶来,那么这场五岳并派大会正式开始的时间便是后日的一大清早,到时整个江湖上的大半精英都会齐聚在这个小城市中,共同见证另一个足以决定江湖形势的名门大派的出现。

现在这座城中已经聚集起了无数闻风赶来的江湖人士,连续遭了数回灾的普通老百姓已经大半从这座城市中离开,剩下的人中保不齐便有魔教的探子,不过左冷禅也并不在乎,他显然是要让正邪两道同时见证他伟业的实现,就在魔教的眼皮底下踏出他宏伟大道的第一步。

对这种喧闹的环境表示相当不爽,岳松最终还是选择跟不戒和尚和被他抓出来的令狐冲一起躲到了城外不远的一个河湾处,在这里听着水声,吃着烧烤,喝着烧酒,心情一下子就能放松下来。

勉力喝着从城东酒坊里顺出来的烧酒,岳松还是觉得这玩意儿难喝到了一个境界,他现在突然有些怀念过去一直被认为非常不健康的肥宅快乐水,不过那已经是文明进入到工业时代之后才能出现的东西了,现在他的面前只有辛辣而浑浊的酒液,简直比路边茶摊中涮锅用的茶水还难喝。

旁边的那两个混蛋倒是已经一口气喝了两坛了,现在正大声说着没营养的垃圾话,不过令狐冲被不戒和尚那蒲扇大的巴掌拍的咳嗽连连,被呛得翻白眼儿的表现倒是让岳松舒服了些。

说着说着,话题还是转移回了马上就要开始的那场并派大会,令狐冲的意见就是对此没有意见,一切唯师父岳不群马首是瞻,师父说同意就同意,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不戒和尚更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只要他能和自己的老婆女儿能安安全全的过日子,被分到哪一派去他完全没什么感觉。

至于岳松,他倒是乐于见到五岳派的出现,虽然这个先天不足的门派实在不像是能长久存在的样子,不过只要能唱完接下来的这场大戏,就是左冷禅把所有人都迁到嵩山也随他的意。

就这样,在满城江湖豪杰各怀心思的注视下,这个简单而不失威严的会场便在嵩山派弟子的辛勤工作下完美建成了,在把城中原来属于军营的校场改造了之后,足有数十丈方圆的平地上多出了无数椅子,在坐西向东的位置上则布置了一张华贵的紫檀木椅子,两侧则分别放了四张黄花梨木的椅子,显然是提供给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的。

总的来说会场布置的非常合理,显然是嵩山派是在这上面花了大心思的,不过岳松最为欣赏的还是在原来校场的北侧专门留出来了一片空地,虽然不大,但是也给人留出了足以腾跃zhou xuán的空间,让修行各种武功的人都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发挥。

虽然嵩山派占据了大义上的优势和多数人的支持,不过江湖中人的谈判到最后总归还是要用手上的家伙来说话,到时候一场五岳论剑在所难免。

不过岳松总觉得左冷禅的计划不会这么容易实现,先不说近在咫尺的黑木崖,那个到现在都行踪不明的任我行可不会想要亲眼看到一个大敌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成形。

不过到时候若是真的出现三方尽皆汇聚一场的情形,好像也是挺不错的嘛?!

想到这样的情况真的有可能发生,岳松心中不禁愉悦起来。

第六十九章 堂堂正正的会议

十月初一,宜嫁娶行丧,正是个适合江湖中人开大会的良辰吉日。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聚集起来的各派各帮各门好手们一个个按顺序进入准备好的场地,他们中有不少人并不在乎今天的大会会得出怎样的结果,只是随大流过来凑个热闹。不过也有暗怀心思的人准备找寻时机在大会上亮相,如果能在这场全江湖的英雄大会上一炮而红的话,自己和自己的门派就能打响名气,成为在当地举足轻重的势力了。

不过在喧闹的人潮中也有从头到尾沉默的人,他们中有不少都是衣着普通,相貌平实的大众脸,不过脸上僵硬的表情让其他人觉得这些人都是从江西的来的,倒是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在普通的江湖人士入场坐好或者在附近的房顶上站好之后,便轮到五岳剑派中的四派和其他前来观礼的门派入场了。在万众瞩目下,泰山,恒山,华山,衡山四派的弟子们在师门长辈的带领下分别入场,为了这一日,每一个门派都穿上了整齐的衣服,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衣服的材料大半也是由嵩山派所提供的。

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在江湖同道面前失了面子的各派掌门都挂着一副笑脸,不过泰山衡山两派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老头笑的相当真诚得意,华山派的那位君子剑则是一脸儒雅的笑容,让人分辨不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恒山派为首的那位定闲师太,可就是望而令人生畏了,脸上淡淡的笑容并不见往日的亲和,反倒是让人感觉到一股紧逼的气氛。

在勉强称得上是主人家的四派分别落座之后,便轮到这场大会真正的主角,嵩山派的左盟主正式入场了。在旁边身着黄衣的弟子们奏响恢弘激昂的音乐之后,身着一身土huáng sè衣袍,气宇轩昂的左冷禅便在他的师弟的簇拥下龙行虎步的走向了正中心的宝座,在音乐的衬托下,围观众人无不觉得出场的左盟主气势惊人,已是对他暗暗心折。

在丐帮,昆仑,峨眉,青城其它名门正派皆已落座之后,这座会场几乎已经被占满,但众人仍能看到在靠近嵩山派的下首位置仍有两套椅子无人去坐,议论纷纷之间自有明眼人悄悄说出那是为何人准备的。

在消息不灵通的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之后,那最后才会入场的两名武林前辈高人终于也姗姗来迟了,两名身着黄衣的嵩山派弟子疾步奔到会场正中央,大声向着左冷禅禀告道:“恭喜师父,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率领两派门人弟子已到会场!”

左冷禅道:“他们二位老人家大驾光临,我等自该起身迎接。”左冷禅回话的时候语气平稳非常,似乎只是将其当做一场平常之事,但坐的离他相当近的岳松却能看到他的衣袖在微微颤动,显然内心之中也是有些激动。

“能在方证冲虚的面前实现他的并派愿望,而且还能让那两人向他道喜,现在他的心里恐怕是既激动又得意吧?!”揣摩着对方的心理活动,岳松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站起面向会场入口的方向,准备迎接那两位前辈名宿入场。

很快,面容慈祥的方证大师和仙风道骨的冲虚道长便一同带着弟子入场,这两人在江湖道上皆是德高望重,在场众人无不向其施礼,更有江湖上和这两位熟识之人上前和他们叙话,一时之间倒是让这两位没法到他们的座位上坐下。

既见场面喧嚣非常,左冷禅朗声道:“大伙儿不用多礼了。否则几千人拜来拜去,拜到明天也拜不完。还是请各位先坐回原处,待大会结束之后自能长述别情。”

众人闻言便按顺序坐好,在所有人都安然落座并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之后,左冷禅站起身来,高声向着场下群雄说道:“今日诸位能齐聚此地,便是为了同心戮力,共灭魔教,让那魔教妖人不会再为我等带来恐惧和伤亡,为了这个目标,我等方能将力量合在一处共同努力,才将这座城市从魔教妖人的蹂躏中解救出来!”

环顾四周,在场众人热烈的掌声瞬间响彻方圆,左冷禅满意的环绕了一圈在场观众之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其余四位掌门人和代理人身上,继续说道:“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多历年所。而今魔教猖獗,东方不败与任我行两大魔头环伺在侧,两虎虽斗,对我正道却皆是不怀好意。如今兄弟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

话音刚落,那泰山派的玉玑子便率先站起身来说道:“五岳剑派并而为一,

于我五派上下人众,惟有好处,没半点害处。若是天门师侄尚在的话也会赞同此议。左盟主,在下现在执掌泰山派门户,于五派合并的大事,全心全意赞成。泰山全派,决在你老人家麾下效力,跟随你老人家之后发扬光大五岳派的门户。倘若有人恶意阻挠,我泰山派首先便容他们不得。”

而在他身后的弟子中也有数十人轰然应道:“泰山派全派尽数赞同并派,有人妄持异议,泰山全派誓不与之干休。”这些人同声高呼,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整齐,倒也震得群山鸣响。

虽然气势显露了出来,但在场中的明眼人皆是窃窃私语道那泰山玉玑子对比自己年轻的左冷禅如此谄媚,当真是大失泰山派的颜面,若是天门道人尚在的话,定要涨着一张红脸上前指责。

接下来那位泰山派的金眼乌鸦也站起身来表了忠心,只是他身后的弟子有不少是莫大先生一手带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清洗,故意默不作声,结果让衡山派的喊声稀稀拉拉,倒是引来了下方众人的一阵哄笑。

岳松一脸沉静的喝着茶水看着面前的这场活剧,这两派的表现并不算出乎意料,泰山派的反对力量早就随着天门道人被消耗殆尽,衡山派的莫大先生又一向疏于管理门派事务,现在被人篡权也是理所当然。只是现在支持者已经占了五派中的三派,剩下的恒山华山又要如何呢?

此时,坐在下方右手一侧的定闲师太便率先站起身来说道:“左师兄,老尼可不记得你何时曾与我商量过并派之事,今日既然提出,老尼便将话在大家面前说清楚:恒山派自祖师晓风师太创派以来,已有百余年。贫尼无德无能,不能发扬光大恒山一派,可是这百多年的基业说甚么也不能自贫尼手中断绝。这并派之议,万万不能从命。“

语气清朗,在场众人无不听得分明,却皆是服气于这老尼敢于对抗左冷禅的气概,不过他们却并不觉得这会有什么作用。

只是意外却就在此时发生了,不等仍是一脸微笑的左冷禅作出回应,从会场外部突然传来一声霸气十足的吼声:“恒山派的尼姑说的没错,左冷禅,你想这么轻松的便夺取其他四派的基业,可曾问过我!?”

吼声之中包含上层内力,却是将在场不少人震得头晕眼花。只是那些普通人已经不重要了,站起来的各派高层同时望向远方,而岳松却在站起来的同时暗暗后退了两步。

“这个出场可真是霸气啊,只是他哪里来的信心能从如此多人手中脱出?”

第七十章 强势的任我行

任我行的出现倒并不算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岳松估计的是要等到五岳剑派开始比剑这位才会跳出来,现在就这么着急蹦出来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他还没听够左冷禅的ji qing演讲呢!

不过这位的出现自然会给岳松带来一些麻烦,毕竟当日从西湖底救他出来,岳松也出了一份力,要是现在被曝光出来的话也挺麻烦的。

不过也仅止于麻烦,毕竟从任我行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是谁都会信的,就算心中会多出不少怀疑,等这档子事了结之后也就无所谓了。

在所有人各怀心思的注视下,仍是一头黑发,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的任我行便在身旁一男一女的陪伴下走进了会场,江湖上自有见多识广的人能认出他们分别是曾经的魔教光明右使向问天和黑木崖上的圣姑任盈盈。

中间那人和向问天都只是引起了一阵惊呼,只是围观众人在看到任盈盈娇美的面容之后,有不少人的情绪都变得相当激动,心里更是暗下决心如果之后混战一片,就是牺牲性命也要把任大xiao jie救出来。

眼见任我行竟然以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走入正道中人齐聚的会场,左冷禅也是皱了皱眉头,暗自吩咐身前的弟子速速向外侦察,他是担心任我行麾下的魔教徒众已经暗中包围了这个城市。

毫无惧色的走到了会场中心,任我行扫视身边的群雄,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直接对着向问天说道:“向兄弟,这些无用之辈竟然都能坐在这里,若是我等只能站着,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靠近他们三人的江湖人士早已把注意力提到了最高,早就暗自给他们让开了一片空间,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便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在飞上天空之后意识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坐在会场主位上的那些正道高手们自是看得分明:正是中间任我行旁边那个花白胡子的老人飞速的窜到了刚才这人旁边,飞起一脚便将他踹上了天,然后探出右手抓住了那把椅子拖到了任我行身边。

任我行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在分别扫视了一下四派掌门之后,还是把目光聚集在了左冷禅身上,至于少林武当的两位前辈名宿,任我行也只是表面上尊重的和他们拱手见礼,实则并不是真的在乎对方。

在这一阵紧张的气氛中,左冷禅同样坐回了椅子上不疾不徐的说道:“听说任先生为属下所困蛰居多年,此番复出,实是可喜可贺。只是当年你率领魔教徒众大肆杀伤我江湖同道,此番却敢孤身出现在我江湖正道之前,想必是这十数年来又修成什么神功了?”

一听此言,众人皆是想起了面前这位老者乃是一代魔教巨擎,更有吸星dà fǎ邪功可夺他人内力,不由得集体倒退一步。

却听任我行道:“这十数年的囚禁确实是难熬,不过也确实给了我整理一身功夫的机会。这位左大掌门咱们以前是会过的。左师傅,近年来你的‘大嵩阳神掌’应该又精进不少了罢?”

大部分人此时方知这两人以前还曾有过一场剧斗,不过谁胜谁败却是听不出来,而左冷禅显然也不打算继续叙旧下去,上前一步正色说道:“任先生,今日乃是我五岳剑派合为一派的并派大会,这一正道盛事似乎并没有邀请你来参加,而且……”左冷禅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既然出现在此,难道还以为能安然离开吗?!”

话音未落,众人便发觉了以十三太保为首的身着黄衣的嵩山派弟子已经隐隐将会场中心包围了起来,被刚才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竟然没有发觉到身边已经多出了衣着不同的人,倍见嵩山派弟子之精锐。

剑拔弩张之际,却见方证大师站起身来说道:“阿弥陀佛,今日乃是五岳派讨论并派之事的重要日子,却是不宜妄动刀兵,徒见死伤。只是任先生复出,江湖上从此便是多事,只怕将有无数人命伤在任先生手下。老衲有意屈留三位在敝寺盘桓,诵经礼佛,教江湖上得以太平,三位意下如何?”

这样插了一句话之后,方证大师便将对这件事情的主导权拿到了自己手里,虽然天门道人确定是死在对方手里,但已经死去的人毕竟不如活人重要,这任我行胆敢来到现场必有所恃,还是先稳妥一点较好。

任我行微笑道:“方丈的美意,想得面面俱到,在下原该遵命才是。”方证正待笑着作出回应,却听任我行道:“只是今日之后,江湖上的纷争便会大大减少,纵然多了老夫一个爱惹事的人,也不算什么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拔出武器,生怕任我行手下的那些魔教妖人已经暗中包围了这里,在群起骚动间听到左冷禅大声喊道:“众人安心!现在方圆十里之内皆没有魔教妖人踪影,众人无需担心!”听到这话之后,众人方才安下心来,仍是手持武器怒视着中心那人,只是在看向侍立在旁边的任盈盈时仍是一脸尊敬。

任我行此时却是大笑道:“左冷禅,你把这些废物聚集起来又有何用?哪怕是这四个掌门也没几个能让老夫提起注意的。”他竟是一边说一边指向这四位领导者一个个点评道:“泰山派的玉玑子,不过是捡了老夫的便宜,无能废物一个;衡山派的这个黑眼乌鸦,更是只配躲在树上哀号不已;恒山派的这位师太倒是心性不差,是个人物,可惜武功稍弱了些;华山门中倒是有我瞧得起的人,那个老风隐居多年,不知还在不在世。还有这一位,应该是叫什么‘华山玉女’宁……宁甚么的。啊,人老了,记性确实不好。是了,叫作宁中则。你这个小姑娘倒也慷慨豪迈,是个人物,只可惜嫁了岳不群,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众人听他在这里臧否人物皆是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在听到他点评华山掌门夫妇的时候,却有人不禁笑出声来,一是他将宁女侠那中年妇人称作小姑娘,二是竟然贬夫扬妻,视华山掌门为无物,反对宁中则大加褒奖。

岳不群闻听此言仍是面色不变,淡然说道:“晚生贱名,原不足以辱任先生清听。内子得承任先生赞扬,晚生在此谢过。”却是伸手拦下了一脸激动的宁中则,示意她稍安勿躁。

恒山的定闲师太也是面色不变的念着佛经,而泰山和衡山的那两位正准备站起来骂人,却被一直坐在那里的任我行伸手止住,大笑道:“这些掌门rén dà多不行,弟子中也没几个成器的,我倒是听说华山派中出了一个剑法通神的小友,却不知在不在现场?”

令狐冲一听便心潮澎湃的跳了出去,拱手施礼道:“晚辈华山岳掌门座下大弟子令狐冲拜见前辈,请先生收回先前之言,休得辱及尊师!”

任我行看了他两眼,旋即有些不满的说道:“根基倒还算扎实,想来你是受了风老的遗泽,只是脚步虚浮,没想到华山派君子剑门下,到是出了酒色之徒!”

然后,任我行便不理会其他人,直直站起身来说道:“江湖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老人还能在江湖上呆多少年?”环视四周,任我行将目光移向客人所坐的方向,一字一顿的说道:“幸而老夫总算是遇到了一个江湖上的后起之秀,日后也能将这一身修为基业传承下去了!”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将目光聚集在了一脸淡然的岳松身上,只见他将面前的茶杯小心的端起,慢腾腾的将茶水喝完,然后整理了下衣服才站起来。

“确实好久不见了,任前辈,向问天,还有…任大xiao jie!”

第七十一章 机心

眼见岳松出列向着任我行拱手施礼,而且从所说的话还能知晓这两人早已相识,左冷禅心中却是大喜过望,恨不得现在他们便口称好友勾肩拉背。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连嵩山派的情报网竟然也找不出他的师承到底是谁,只知晓这人曾在衡山附近当过数年的樵夫,在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之后便突然展露出过人武艺,开始参合进江湖之事。

但他的行为模式和做事风格却让左冷禅看不明白,一般江湖豪客所追求的无非就是名声,钱财,武功,只是这一位却似乎毫不在乎,光是被发现探明的散财之事就有数十起,青海一枭挑衅他被杀死之后,身上的那本武功秘籍更是被直接扔在地上,而这人似乎也不在乎什么名声,思过崖之事还是岳不群为了给岳松下绊子而主动传扬出去的。

之后这位更是游历了整个南中国,逛了一圈之后作为峨眉使节回到了嵩山,却又轻易把这个身份放弃。

如果不是他一直认真对付魔教妖人的话,左冷禅觉得这人恐怕是魔教派入正道的暗桩。不过对付这种不受控制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左冷禅也会暗中派遣十三太保将他处理掉。

不过今日这人自曝其短,左冷禅自然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将他和任我行一举葬送掉!

短短一瞬间,左冷禅的脑中便想到了这么多,只是还没等他向自己的师弟下令,就看到岳松又重新坐了回去,还重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注意到自己看过来时竟然还笑了一下!

就连岳松旁边的那几位江湖前辈也愣了一下,他们似乎都以为暴露了真实身份的岳松会直接走过去和任我行会合,现在这依旧坐在他们中间,若无其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左冷禅直接走到近前,直面着岳松说道:“这位岳先生,你不觉得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你在之前是如何与任我行勾结在一起,设计谋害我正道中人的?!”在对方说话之前先给他扣上一顶帽子,先入为主之后剩下就好办了,这一趟程序左冷禅自是用的精熟,先拿到大义名分再说。

然后他就被无视了,这个时候的岳松根本懒得理他,一只手拿着嵩山派准备的糕点往嘴里塞,另一只手指向会场中心一脸笑容的任我行,示意有话去问他去。

左冷禅岂能容忍自己被如此忽视?也不再多言,起手便是毫无花哨的一掌击向面前的桌子,气劲逼人之处已让旁边的几个帮主掌门退避三舍。

‘轰隆’一声响,那从镇中搬来的桌子直接被击成碎片,而本该四处飞散的碎片却在左冷禅的有意引导下尽数笼罩住了岳松的全身,被赋予了强大动能的木块现在就是最好的武器,‘夺夺’的入土声更向旁边之人彰显其威力非凡。

只是烟尘散尽之后,留在原地的便只有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地面和几个面如土色的观礼者,左冷禅却已经先退回了他之前坐着的主位,他自然清楚刚才那一击并没能造成什么杀伤。

众人四处张望寻找消失的人影,最后却是在会场的西南角,矗立着嵩山派旗杆的地方找到了岳松,当人们看到他的时候,岳松的手中依旧端着茶杯,毕竟他之前喝的都是些乡野人家的苦茶,这种嵩山特产的茶叶可是很少能享受到的,刚才左冷禅的那一击毁坏的财产当真是挺可惜的。

众目睽睽之下把茶喝完,站立在旗杆下的岳松并没像其他人预想一样把其砍断,毕竟这种羞辱对方的动作现在没什么必要,现在就要跟左冷禅开战可是有些早了,毕竟他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份战力。不过刚才的那一掌也需要回敬,不然平白让人小瞧了自己!

自省了一下现在的思维模式也有些向江湖豪客转化了,岳松旋即拔刀,刀尖所指却并非任我行所期望的左冷禅,而是正招呼着弟子赶紧冲过去,自己也正在向这边靠近的嵩山十三太保之一,左冷禅的重要助手,大嵩阳手费彬!

一身真气全速运转,岳松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穿透了那些嵩山弟子的防线,当他的刀尖已然吻上费彬的肩胛时,这回大嵩阳手方才反应过来,却是欲躲已迟。

“啊!!”一声痛呼之后,被一连串的意外弄得茫然不知所措的江湖中人才发现血腥已经在会场上出现:曾经享誉江湖的大嵩阳手费彬现在被一柄长刀直接贯穿了肩胛,虽然没有被对方直接卸下右臂,但从伤势的位置看这条胳膊已经废了,而且对方的攻势依旧没有停止!

岳松的这一刀已经切断了通往他右臂的动脉血管,不过只要能及时止血的话问题也不大。不过岳松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这人在去年便本该踏上死途,现在送他一程也未尝不可。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无需做到如此地步,岳松已经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知晓之前曾见的那一位美人也已经来了。

瞬息之间转身改变运动方向,岳松又在没人能看清他运动轨迹的情况下回到了旗杆处,此时准备围攻他的弟子离旗杆还有一丈多远,只是现在他们却不敢再靠近这里了。

“这便是对刚才那一掌的回报。左盟主,你要合并五岳剑派我又不会反对,任我行之事我也不打算再掺和,现在对我苦苦相逼,对你的大业恐怕没有什么好处吧?!”

岳松这一言让站起来的左冷禅就停在那里,冷着一张脸吩咐弟子们赶紧把费彬带下去救治,高声对着岳松说道:“你如此说,那我若是下令就地斩杀任我行三人,你也不打算助纣为虐了?!”

现在心底吐槽了一下这人态度转化之快,岳松还是先不自觉的朝任盈盈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叹着气说道:“第一,你命令不了在场所有人;第二,这些人就算一起上也很难杀掉任我行;第三,你难道现在还没察觉他敢单独前来的依仗是什么吗?”

此时,坐在会场最深处的左冷禅和方证冲虚他们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脸上大变的同时运转周身内力,向着四周大喊道:“空气中有毒!快快服下丹药,运转内力驱毒!”

在场所有人听到之后皆是大惊失色,从个人的口袋褡裢里取出本门特有的解毒丹药服下,没有解毒丹的人只能向旁边人祈求,数量不足之下甚至还闹出了好几场小规模的骚动。

岳松则悠哉悠哉的坐在旗杆处看着这一切,在喝了那五宝花蜜酒之后,他现在已经无惧很多毒素了,更何况空气中飘扬的这种只能让人手软脚软一段时间的毒气。按照岳松的想法,倒不是那一位苗疆女子仁慈起来不用更猛烈的毒药,而是要在满足量足够大,还要留够人给任我行立威的情况下只能选择这种毒药。

会场中心的任我行三人自是安之若素,他们早早便服下了解药,现在成了在场众人中除了岳松以外最悠闲的三人。也知晓这个毒药不可能困住他们太久,任我行便长啸一声站起,将目标放在了泰山和衡山那两个软柿子身上。只要能将这两人擒走,这并派大会就变成了一场笑话,而左冷禅就会把脸丢在整个武林的面前,他的所有图谋都会成为一场空谈!

只是就在他要动手的那一刻之前,从远处随风传来的鼓吹声却让他停下了动作,也让岳松猛然站起,目光炯炯的看向声音的源头。

在场众人之中,内力精深者都能听到的是:“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第七十二章 教主驾临

只听得西北方的吆喝声和丝竹管乐之声慢慢接近,在场众人已经能清楚的听到那‘文成武德、泽被苍生’的声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如此厚颜无耻的给自己大吹法螺的人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黑木崖上,东方不败!

在场群雄又开始乱糟糟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去,虽然空气中的毒依旧没有被完全解开,有些发麻的手掌也握不紧兵器,但身边的江湖同道和会场上方已经重新站起身来的那些前辈高人还是给了他们信心,就算来的是那个号称天下无敌的东方不败,他今天也得留在这里!

而原本在会场正中心的任我行却已经悄然退到了会场南部,他们的身边也悄然聚集了数十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显然是之前暗中潜入群侠中的任我行手下,只是现在他们已经不用再去制造混乱,而是要时刻准备好用牺牲为自己的主子打开通道。

此时任我行威严的面容上却是目光闪烁,他并没有做好现在便要面对东方不败的准备,虽然黑木崖上已经有不少人暗中对他表示支持,但任我行如何能不知道那些墙头草到底是什么德性?只要他一天没能把手里的东方不败头颅展示给他们,这群人就只会在两个教主之间摇摆,绝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性命绑在某个人身上。

至于传说中的忠贞之士,在东方不败的统治下早就没那种人了,不过现在反思一下,自己当年统治神教的时候,手底下有这样的人吗?

快速掐灭了这个不该出现的念头,任我行侧过头去,低声向向问天和任盈盈嘱咐了两句,随后便一脸威严的看向前方,此时那些正道中人也已经从混乱中恢复了过来,正一脸严峻的凑在一起低声商讨着,一时之间竟没人去管已经脱离包围圈的任我行和依旧在旗杆处的岳松。

而这个时候的岳松身边已经多出了刚刚从其他桌子那里端来的茶壶和点心,照这个架势看的,等黑木崖的队伍从城门口进来,再在会场上展开起码还得好一会儿,还是在血肉横飞之前先补充点体力为好。

在整整一刻钟之后,整齐的脚步声方才传扬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声势之大一听便知有数千人正蜂拥而来,他们口中的呼喊声更是充斥四周,让人闻之内心焦躁不已,纵然有少林武当弟子念诵经文也无济于事。

终于,那奢华的仪仗队出现在众人眼前,忽然又有数十只号角同时呜呜响起,跟着鼓声蓬蓬,便如是到了千军万马一般。众人尽皆愕然,差点以为是朝廷终于把官兵派来了。

皮鼓擂了一会,号角声又再响起。突然间鼓声和号角声同时止歇,七八人齐声喝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东方教主驾到!”这七八人都是功力十分深厚的内家高手,齐声呼喝之间声传四野,整座城池中数千名江湖人士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威势慑人,不少人都为之色变。

第一声呼喊方才消退,便听得无数声音齐声叫道:“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东方教主中兴圣教,寿与天齐!”听这声音少说也有二三千人。四下里又是一片回声:“光大圣教,寿与天齐!光大圣教,寿与天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皇帝亲临,只是在其他人都是一脸严肃的时候,岳松却已经要笑出声来,他当真没有想到亲眼见证这番情境竟是如此可乐的事。

随着先头数个举着绣着‘天下第一’‘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等等字样的力士一字排开之后,那杆金huáng sè的大纛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此时这种皇帝才能打出的旗帜也只是引出了少数几声惊叹,众人都在翘首以待即将出现的东方不败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在数十名精干的武士分列两旁之后,那辆载着东方不败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人前,拉车的白马皮毛溜光水滑,筋骨强健有力。精心打造的马车更完全是和皇帝一样的装饰,在名工巧匠的雕琢下,黄金将整辆马车装饰的华贵无比,让不少从偏远地方来的武林中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驾车的那位御者也是生得一副好面孔,三十岁不到年纪穿一件黑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

其他人或许不知,任我行他们岂分辨不出驾车之人便是黑木崖上的大总管杨莲亭?这人在黑木崖上大肆倒行逆施,谋害忠良,不少人都想将其食肉寝皮,却因东方教主始终宠幸无比而惨遭杀害。

即使是心机深沉如任我行,现下也不禁握紧了拳头,脸上却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东方不败,东方不败!若是你当真xiu liàn了那本《葵花宝典》,那你还真有足够的资本去统领日月神教吗?!”

正道中人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魔教所展现出来的这股奢华自是让他们看不过眼,但对方的这股派头所彰显出来的实力确实让人不可忽视,若非这会场之上已经集中了正道过半的前辈高人,否则他们早就一哄而散了。

但对面的日月神教的排场依旧不算完,在马车停下之后,从庞大队伍的后方却是突然走出了数十名穿着紫衣的侍者,他们手中却是捧着地毯香炉之类的休憩之物,随后便旁若无人的在最前方的空地处布置开来,竟是要在这里布置出一个富贵人家出游的地方,看到围观众人皆是愤愤不平,只是担心那些英武不凡的魔教好手才不大声出言斥骂,只是相互之间的小声嘲讽却是络绎不绝。

至于正道的那些前辈高人也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对方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看着扎眼,但只要东方不败能真的出现在这里也不算什么。只是他们越看却越是发觉哪里好像有点不对,正中的座椅上铺着绣花锦垫,旁边的精巧香炉所散发的浓烈花香在远处都可以闻到,放在后面的屏风更是小巧精致,上面的图案却并非是江湖上常见的青松翠竹或者猛兽之类,反倒是花团锦簇的数围牡丹,这样的东西可不像是摆放在江湖大豪房里的事物,更应该摆放在某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房中。

“难道东方不败竟狂妄到带着他的宠姬来这里了?”一想到此节,在场大多数人皆是心头火起,心想你东方不败武功gāo qiáng不假,但在这正邪会战之地竟敢还带着宠姬来此,却是对正道未免太过藐视了!群情激奋之间,在场群雄的士气倒是平白的拔高了一截,皆是下定决心要给魔教妖人一个好看。

而知道事情真相的岳松和隐隐想明白一些东西的任我行则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东方不败愿意带什么出场那是‘他’的事,真正值得注意的是东方不败那深浅未知的武功,其余的都只不过是细枝末节,只要武功够高,权力够大,自然会有人洗白这一切。

在一阵丝竹缓唱声中,一直呆在马车里的东方不败终于显露出了‘他’的真身,只见‘他’莲步轻移的走下马车,熟悉而亲昵的挽上了旁边杨莲亭的手臂,让他和自己一同坐到前方铺好的华贵地毯上,开口说道:

“你们便是现在的正道掌门吗?实在是有些弱啊,莲弟,便是他们要打搅我们的生活吗?哦,刚才竟没看到任教主和任大xiao jie也在这里,倒是我失敬了。”

会场上方现在只回荡着东方不败的声音,其余人等皆是哑口无言的看着这一切,并非是因为东方不败那充满挑衅意味的言语,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是东方不败?!!!”

第七十三章 东方不败

关于东方不败的传闻在江湖上一向有很多,虽然这位魔教教主在成功duo quán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但江湖上有关于他的传言却是越传越多,大多数人都相信,这个隐居在黑木崖上的魔教统帅便是天下第一高手。

有一人说他身材健硕膀大腰圆,饮食更是穷侈极欲,吃一餐饭往往宰三头牛、五口猪、十口羊。有人暗中骂他喜怒无常,哭笑无端;更有人说他见识肤浅,愚蠢胡涂;另有一人说他武功低微,全仗装腔作势吓人,其实没半分真实本领。接着又听一人说东方不败荒淫好色,强抢民女,还淫辱教众妻女,生下私生子无数。

总之,大部分传言都是冲着抹黑他而去的,各大名门正派也乐于见到这一点,曾经在东方不败年轻时和他有过交战的各派高层自然知道实情如何,不过抹黑敌人对他们也有好处,特别是近几年来传出说东方不败如何忠言逆耳,偏信杨莲亭一人,纵容他滥杀无辜,赏罚有私,爱听恭维的言语,祸乱魔教之类的消息,如果不是之前几次的魔教叛乱旋起旋灭,正道诸派早就有其他想法了。

只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继续呆在黑木崖上,等着正道的讨伐军或者魔教内部的反叛者将他从王座上拽下来的时候,这位大魔王竟然自己走出了坚固的堡垒,将他的真容显露在所有反对者的面前!

这样的行为倒是不失他的枭雄本色,只是到真的看到东方不败那张脸的时候,大多数人却是当场哑然失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各派的高层都认得这人明明便是夺取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十余年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可是此刻他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也施了脂粉,头发上还插着翠玉黄金所做的饰物,手上的戒指香粉更是一个不落,身上那件衣衫倒是魔教教主庄重至极的装扮,但是和他这一身诡异的打扮搭配起来,便显得诡异无比,在感到好笑的同时更是让人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噗嗤’一声,离东方不败比较近的人群中果然还是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是来自于京城一带的戏剧票友,却是看东方不败的扮相颇似戏台上的老旦,忍不住要出声嘲笑,反正自己躲藏在人群中也不会被发现!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清楚真正的高手和自己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在第一声笑传出去的一息之后,一根细针便贯穿了他的喉管,针上附着的内力更是将破口扩大数倍,一条血柱瞬间便喷了出来,将站在前面的一个道士浇的满身都是。

惊叫声和混乱随之爆发,周围的人完全没看见到底是什么杀了这个死者,只知道当真是魔教妖人的手段,只是对方无形无迹便可杀人,难道东方不败还掌握了什么妖法不成?!

混乱还是很快在嵩山派弟子的强压下平息了,不过东方不败所在的那一片空地又被整整扩大了一圈,周围的江湖群雄就算被挤得气闷也不愿靠近那片区域,都害怕自己会成为魔教妖法的下一个受害者。

在整个会场之中,也只有方证冲虚,任我行左冷禅,还有运起紫霞神功的岳不群,以及一直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岳松看到了东方不败出手的轨迹,刚才是东方不败用白的不正常的右手拈起了一根细针一样的东西然后一弹,那个江湖豪杰便被杀死了!这样的一击以他们的内力修为倒也能做到,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发出这样行云流水的一击,东方不败的武功修为可见一斑!

而东方不败却仍是混若无事一般的坐在了华贵的椅子上,令人惊奇的是,那个车夫杨莲亭竟然也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不管是椅子的规格还是位置都和教主别无二致,而更让人心里发毛的却是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态度,完全不像是教主和手下,倒更像是妻子和丈夫。

眼见东方不败旁若无人的和杨莲亭亲昵,还是任我行最先忍不住站了出来说道:“东方不败,恭喜你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没想到你当真舍得!”

被打断了的东方不败脸色先是一愠,随后舒缓开来说道:“任教主,这部《葵花宝典》是你传给我的。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处。如果没有你,我也当真不知道这神功竟能带来这样的妙处。”声音一出,这非男非女的音调便听的众人皱眉不已,心道这魔教教主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怎么像是宫城里的太监?

任我行冷笑一声道:“是吗?因此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见天日。十数年来只能困居在一个不到一丈方圆的囚笼中!”声如雷吼,此时正道中人方知原来任我行竟一直被关在西湖之底,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才能逃出。

东方不败看了杨莲亭一眼,在他点头示意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没杀你,是不是?只须我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给你喝,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吗?若不给你那十数年宁静的时间,你又哪里能安然研究完善吸星dà fǎ的方法呢?”

两代教主交谈之间便将日月神教的秘密展露在人前,但本来占据主场优势的正道却仍是毫无反应,左冷禅现在心中的盘算是等着魔教内乱之后,两败俱伤再行动,正好也能真正看一看东方不败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任我行道:“这样说来,你用阴谋害死我在教中的兄弟,夺走我的教主之位,把我囚禁在黑牢之中还是为我好了?!”气极反笑,任我行现在的脸上的表情完全称得上是择人而噬,胀红的血管好像随时要爆裂开来,而身旁的向问天和任盈盈更是早把兵器拿到手中。

东方不败收拢了下绣着金线的袖子,摆出一副自以为妖媚的姿态道:“正是。我让你在杭州西湖颐养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风景,那是天下有名的了,孤山梅庄更是西湖景色绝佳之处,在那里悠闲的度过晚年,岂不是胜过殚精竭虑的处理教务,提防正道来攻?!”

任我行此时冷静了下来,哈哈一笑道:“原来你让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颐养天年,可要多谢你了。”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道:“任教主,你待我的种种好处,我永远记得。我在日月神教,本来只是风雷堂长老座下一名副香主,你破格提拔,连年升我的职,甚至连本教至宝《葵花宝典》也传了给我,指定我将来接替你为本教教主。此恩此德,东方不败永不敢忘。”

听了东方不败这番话,围观群雄竟一时觉得东方不败所言有理,在内乱推翻任我行之后,东方不败竟然既不杀他也不废他武功,只是将他囚于地底每日供给食水,对待敌人之温厚实属难得。

只听东方不败又道:“初时我一心一意只想做日月神教教主,想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于是处心积虑的谋你的位置,剪除你的羽翼。等我初当教主,那可是意气风发了,说什么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众人听他尖着嗓子说这番话,渐渐的手心出汗,这人说话有条有理,脑子十分清楚,但是这副不男不女的妖异模样,令人越看越是心中发毛。

此时方证大师却是口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见东方不败脸色突变,声音极其尖锐的说道:“我正和圣教前辈交谈,你个秃驴又出什么声?!”

暴起之间,却见一团黑茫瞬息一闪,寒光直逼方证大师胸口!

第七十四章 突然插手

事出突然,而且东方不败和方证大师之间更有十数丈之远的距离,谁也没想到东方不败会突然发动袭击,毕竟距离都先不论,方证大师的身边更是还有冲虚道人和昆仑掌门,就算东方不败武功gāo qiáng,这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啊!

但岳松很清楚真实情况未必如此,在他将功力运转到极限之后,已经能比较清楚的看到东方不败的动作,而让他觉得心惊肉跳的是,那妖异的魔教教主手中并不是一枚小小的绣花针,而是一柄闪着寒光的细长青锋!

临危不乱,方证大师虽然没有料到敌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到近前来,但数十年的精深修为又岂是做假?剑尖来的如电之猛,而方证大和尚的一双肉掌更是饱含精修数十年的易筋经真气,在合十一刻正将那剑尖夹在手心。

但这依旧没能让那长剑停止前进,剑上传递而来的诡异内力具有极强的穿透性,连方证大师柔和而浑厚的易筋经内力竟也一时难阻,剑尖在一瞬错愕之间还是挣脱了肉掌的束缚,已有一寸没入了方证大师的僧袍之中!

雄厚内力瞬间冲击到经脉运行,方证大师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手上气力顿失,剑上的束缚已然被解开,但东方不败也没有了再扩大战果的机会,一旁早已万分警戒的冲虚道长急运太极剑,以随身佩剑所幻化的光圈一举将东方不败不败逼退,随后护住方证大师,确认他性命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而东方不败此时已经退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这一进一退之间迅雷如电,在场的大多数武林人士也只能感到有一道黑芒一闪而过,直到东方不败重新回到座位上,用赞赏的语气开始陈述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老和尚,你确实不愧为少林掌门,一身内力之深厚连我也有所不及,若非依仗兵器之利,我也确实难以伤到你。”东方不败称赞的语气听起来确实真诚无比,刚才那一击虽然近于偷袭,但能一击便创伤少林方丈,在场之人皆是惧于他之凶威,一时间竟无人做声。

以雄厚功力暂时压制住经脉伤势,气息已经平复的方证大和尚苦笑着说道:“东方施主当真修为惊人,这天下第一确实名不虚传!只是施主内力实在太过阴狠,却是有违修行正途了!”

东方不败尚未回话,在一旁警惕万分的任我行却突然哈哈大笑道:“方证大师,这一点你可是想得差了,那东方不败之内功全仰赖那《葵花宝典》所得,当年老夫知道那乃是神功秘技却也不敢修习,谁知道东方不败还当真下得了这个狠心,肯付出如此代价去修行那门功夫!哈哈哈!!!”

“葵花宝典!唉,武林中为了这门功夫,前后生出了多少事端?东方施主,你既然已经将它修成,便该知晓这门功夫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东方施主,当年你想要获得的权势能让你当真舍得?!”语气沉痛,方证大师所说之言却是让人听得有些糊涂,从刚才的话中好像能听出方证大师竟对魔教的镇教神功有所了解,而且xiu liàn那葵花宝典还要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

此时,众人之中脑子比较灵活的那些人已经察觉到了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什么,不过他们在得出这个想法之后也并不怎么敢相信,毕竟那样的代价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惨重了。

只是现在看东方不败和旁边那个威武的杨莲亭之间的相处模式,众人却也慢慢相信了这一大胆猜测,流言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只是听到的人却也产生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旁边的些许杂音自是不会再理会,接下来的局势已经和这些人关系不大了,在这个江湖上,决定一个势力能否兴旺发达的关键还是在上层高手上,到了现在,到场的三方已经把客套话和该有的试探都走了一遍,接下来就该是真刀真枪的正面厮杀了!

不过三方混战可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尤其是其中一方的实力,相较起来要弱小很多的时候。因此左冷禅在此时跳了出来,接过了在场正道人马的指挥权,向着前方的杨莲亭和东方不败大声说道:“东方教主,你,我,任我行皆视相互之间为敌人,只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不如先共同诛杀任我行如何?!”

不谈联手,只谈他们共同的目的,左冷禅认为自己的这个提议对方是完全没有理由不接受的,只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清楚,对面真正控制日月神教的已经不是东方不败,而是那个仪容雄伟,却没有丝毫内涵的杨莲亭。

“你们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声音粗豪但没什么力量,杨莲亭在听东方不败说了几句话之后傲慢的站起身来,蔑视的看了一眼正道众人和任我行之后,便挥手下令道:“诸位长老堂主,各堂香主!速率本部人马包围这里,本总管要在今日将正道和叛逆一网打尽!”

一声令下,四周便有数千人随之应和,有数十个声音答应:“遵命。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那自是魔教教各堂香主的应声了。

不过此刻杨莲亭也确实有资格这么做,魔教现存的十长老之中已有五位到场,四大堂主也来了两位,至于其他普通的堂主香主更是为数众多,要论起精锐,正道和任我行两方加起来都不够他们打。更何况,他的身侧还有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天下第一高手。

只是杨莲亭没想明白的是,自己的这些精锐部下到底会不会完整的执行他的命令。

眼见情势危急,正道众人也自发结成阵势以抗外敌,五岳剑派的弟子更是填充其间作为骨架,各派高手更是手持长剑随时准备应战魔教妖人,一时之间气氛肃杀非常,直到突然响起的唢呐声打断了这一切。

这突然响起的唢呐声声音高亢却又悲切十足,一听便能让人忆起自己在家乡时听到的送葬曲,只是在这个时候吹奏这样的曲子,吹曲的人是想找死吗?!

而当所有人把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情理之中的看到了旗杆处的岳松正在悠闲地吹奏着他的唢呐,似乎是在宣告他还没有离开。

“刚才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忘了?!”相同的念头同时在不少人脑中泛起,只是随之便是心头火起:在这个正邪决战的关键时刻,吹奏这种曲子也未免太不吉利了吧?!!

“岳先生,现在你吹这种曲子是何道理?!”左冷禅挥手压下了旁边的那些谩骂声,冷着一张脸质问道。

岳松则耸了耸肩,将唢呐别回后腰后轻松答道:“第一,只是提醒一下大家我还在这里;第二,这里马上就要血流漂杵,投身于厮杀当中的我就没有空闲再给大家吹走安魂曲了;第三!我想提醒一下这位魔教的大总管,你真的相信你的手下能舍生忘死的替你歼灭正道中人吗?他们的前教主可还在这里呢!”

这时大家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势单力薄的任我行身上,有信心的人已然发现他身边的随从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半多,在向问天的监督下这些人不可能逃走,那么他们又是去做什么了呢?

脸色一变,杨莲亭也变得有些狐疑起来,只是看了一眼旁边含情脉脉注视着自己的东方不败,杨莲亭的心中自是生出了无穷信心。

“些许小卒又能如何?你们所有人都要承认,我教教主,东方不败,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东方教主,天下第一,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用灌注了内气的唢呐声将这些烦人的呼喝声压过,岳松一脸严肃的说道:“天下第一不是嘴上说出来的,而是要靠手里的剑来决定的!”

第七十五章 谁人堪为

天下第一,几乎可以说是所有江湖人都梦寐以求的一个称号,其you huo力基本等于武林盟主,而不是五岳剑派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那个五岳盟主。

只是想要拿到这个称号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武功gāo qiáng也并不是全部的要求,江湖正道为此制定的标准要严苛得多,首先,此人便要有一颗为江湖正道做贡献的侠义之心,与魔教妖人势不两立,其次……

好吧,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其次了,自从东方不败拿到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以后,开始xiu liàn葵花宝典的他便一直号称武功天下第一,正道诸派虽然在明面上嗤之以鼻,但也要在暗地里承认那魔教确实是天下第一大教派。

近年来东方不败深居简出,江湖上对他武功进度的想象却是不减反增,一直有人在猜测他是否是在xiu liàn什么绝世神功,而在今天答案揭晓之后,即使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便中创了少林寺的方证大师,但众人却并不想承认面前这个妖里妖气的怪人就是当今武林的天下第一。

事实证明,这些江湖群侠之中还是有不怕死的人的。在岳松阐述完天下第一要依靠比试才能决定之后,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张口应和道:“对呀对呀,东方不败,难道你说你是天下第一,你就真的是了?刚才你用偷袭才能伤到方证大师,要是真刀真枪正面比试的话,怎么可能是方证大师的对手呢?!”“是的呀,是的呀,东方不败你……啊!!”却是那聒噪的家伙被饱含内力的两根银针扎瞎了双眼,以后只能在黑暗中继续多嘴了。

但这样的举动也只是给群情激奋的现场又浇了一瓢油,江湖上最不缺的便是自诩不怕死的武林人士,这种强行压制对方的举动只会引起更强的逆反,谩骂声在瞬间便响成一片,丝毫不顾及东方不败会再施杀手。

岳松略微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那些家伙,转过头来又对着任我行说道:“任老先生,当年你被东方不败囚禁的时候,他的武功较之你如何?”

任我行看着岳松微笑的脸略微想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当时他的功夫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不过若是正面与我交战,百招之内便可将其诛杀!”言语中充满着自信和愤怒,显然这长久的牢狱生活也不是一时能释怀的。

“但东方不败现在已经把葵花宝典xiu liàn到大成,任先生,你现在还有把握正面败他吗?”岳松一脸笑眯眯的问道,他现在倒是期望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能诚实一些。

任我行深深的看了东方不败一眼,声如洪钟的说道:“东方不败固然是修成了葵花宝典功力大进,老夫在这黑牢中的十几年又岂是白白度过的?!比试之前,谁知胜败?刀剑之下,方论生死!”声音洪亮,气魄豪雄,任我行不世枭雄之姿尽显,更是惹得杨莲亭阵营之内人心浮动,惹得更多人更倾向于任我行这位前教主。

之后,岳松重新转向杨莲亭方向说道:“杨大总管,东方教主,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你们的那些手下全都是靠不住的白眼狼,但现在也有一个好机会,只要东方教主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任我行,甚至都不需要杀了他,这教主之位还有人再敢挑战吗?”

杨莲亭则冷哼了一声说道:“让教主和那姓任的老不死硬拼一场,然后再让正道诸人坐收渔利,你这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摇了摇头,岳松轻松的回答道:“杨总管想的差了,这种浅薄的手段在下哪里施展的出来?现在正邪双方已经在这里集中了大半的力量不假,但真要打起来的话,不管是哪一方获胜也必将死伤惨重,反倒是平白给了其他帮派教会机会,相信这一点不管是左盟主还是东方教主都不想看到吧?”

将脸转向左冷禅的方向,岳松坚持压榨着自己的脑子说道:“左盟主,我之前就说过,你想成为五岳派的左掌门这一事我并不反对,但要让众人服气,没有绝佳的武功又如何能行呢?”

左冷禅仍是挂着那张冷脸,现场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现在并不善于应变的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有在场诸位武林同道的支持,左某自愿与魔教之人一会,只是那些魔教之人得先决定好到底谁才是教主!”

左冷禅一表态,旁边的那些江湖中人便开始喧闹的喊着:“对呀,现在魔教两个教主争位,他们自己都没理清楚内务,哪有资格和我们左掌门相争?对面的家伙,你们还是先把谁是头决定好再说吧!”嘲讽声瞬间充斥会场,听得那些魔教教众两眼喷火,脸面发红,却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然后,岳松就替在场所有人下了个结论:“所以,现在还请东方不败教主真正展露自己天下第一的修为,如果您能在击败任我行之后再击败左盟主,那么这场正邪之争也就没必要再打下去了,五岳剑派还请收拾收拾各回各家吧,想要覆灭魔教,还是等到东方教主百年之后再说吧!”

僵硬的将话题从团战转移到了单挑,岳松已经是将自己的口才发挥到极限了,现在就看杨莲亭到底有多么的相信他那位天下第一的伙伴了。

只是最先张口出声的却并非是杨莲亭,而是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用让人头皮发麻的表情注视杨莲亭的东方不败:“小子,你说了这么多,是想看我的剑法吗?”

瞬间沉默,岳松直接长刀出鞘拿在手中,谨慎万分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说道:“东方教主实力惊人,剑法出神入化,在下自然是想得一见的!”尾音刚落,在场众人便看到了两道黑色的光芒划过了半个会场,在眼睛刚刚确认面前的景象时,几道几乎没有间隙的刀剑交击声方才重合到一起,一次传入他们耳中!

无视着额头的刺痛,岳松眼睛都不眨的注视着东方不败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刚才东方不败依旧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直线突刺,但在那恐怖的速度加持下真正做到了动念即至,若非在生死关头岳松将注意力提升到了极限,全力运转身法向后急退,加上挥刀砍向对方胸口迫使他暂时停下第二招,这一剑就不是仅仅只是额头为剑气所伤那么简单了。

“小子不差,有这份修为当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雷光电闪之间回归本位的东方不败有些惊奇的看向对方,刚才的那一剑没能一击致命只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自己的剑气也理应将他的额头破出一个孔洞才是,但现在看起来却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看来这人还xiu liàn了一门护体gong fǎ。

“多谢教主谬赞,在下愧领。”调整呼吸,让暴涨的心跳尽快平复下来,岳松重新拱手向众人说道:“现在东方教主之神技已经展现在人前,任老先生,左盟主,现在还要继续挑战东方教主吗?”

任我行虽是心惊,但仍是豪迈一声笑道:“战!当然要战!不过光是我三人开战又有何趣味,索性此次把正邪之争也一并解决了吧!”然后,任我行就提出了他的方案:“正邪双方各出五人,5战3胜决定此次讨伐黑木崖之战的结果,正道若胜,便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安然回家,左冷禅想要组建五岳剑派他们绝不阻拦;日月神教若胜,不禁吃下的战利品要全部吐出来,五岳剑派更是要向魔教称臣纳贡,岁岁缴纳贡品。”

“至于我和东方不败谁更适合作为教主,端看我两人谁胜谁败便可分晓!”豪迈一言为自己赢回了立场,任我行盯着岳松,在众人思索时突然问道:“岳小子,你又要加入哪一方呢?!”

第七十六章 正邪对决(一)

“现在我宣布,天证龙战第一场,由日月神教“黄面尊者”贾布对青城派松风观观主余沧海,此为正邪第一战,望双方能遵守规则,打出风格,打出气度。”站在圈好的圆形平地中央,岳松一脸愉悦的说着开场词,虽然旁边的人已经不耐烦的开始叫骂,但他还是坚持说完才离开了这个圆圈。

现在岳松的身份便是主持人兼裁判,虽然比武场上一向是生死无尤,但岳松还是坚持加入了一条一旦一方认输,比试便随之终止,这样失败者也能保住性命。只是正邪双方似乎都不怎么喜欢这一条,一个个杀气十足的表示此战便是你死我活,能活着走下擂台的将注定只有一个人!

他们想找死是他们的事,反正到时候岳松照样会担起救人的职责,他们持什么态度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魔教一方信心十足,所以第一战的人选便由他们先提出,而上场的这位“黄面尊者”贾布也是魔教中排的上号的人物,而且他还是杨莲亭在任我行失势之后才提拔上来的,可以算得上是杨莲亭的心腹,若能旗开得胜的话自是大涨威风!

至于正道方面则是余沧海毛遂自荐的结果,他此次率众前来,有心借魔教一壮声势,毕竟青城派偏居西南,平时很难搀合中原武林之事,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见那贾布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便如藏了一枚核桃一般,便知晓其人内力实不在自己之下,不过对方运使的却是判官笔这种短兵,自己兵器占优,可以一战!

双方各自走到场地两边摆好了架势,贾布一脸蜡黄宛如病汉,余沧海身形矮小仿佛童子,围观群雄已经暗自将这一场称为病弱之战,更有胆大的人已经暗自在wài wéi摆上了盘口,目前双方的赔率暂定是1:12。

外面的这些小心思自然不会被里面的高手放在眼里,不管是斜躺在地毯上正被紫衣侍者服侍着的杨莲亭和东方不败,还是正一脸严肃的端坐在椅子上的左冷禅他们,大多数人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一场比斗上,毕竟若能取得一场开门红的话也能极大的鼓舞士气,更能让后面的战斗轻松不少。

虽然双方都已经做好了随时撕毁协议的准备,而且也都知道对方知道这一点。

交战之前,多余的废话自然是没有的,贾布手持一对判官笔,余沧海则拿着他的掌门佩剑,在观察对手数秒之后,贾布便率先攻上,一对判官笔份量极重,挥舞之际,发出有似钢鞭、铁锏般声息,每一招都是笔尖指向余沧海身上各处大穴。

那余沧海也不和他硬碰,只是施展轻功绕着贾布快速无伦的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那贾布竟似被一道青影所笼罩,判官笔挥舞着之间护住周身要害,时不时的也能靠较长的那根判官笔一点扳回一城。

这场比试在普通弟子看来自是惊心动魄,站在华山派人堆里的林平之更是咬紧牙关目眦欲裂,这余沧海的剑术竟如此了得,自己究竟要练到何时才能复仇?!

而对于各派高层来说,眼前两人功夫确实不差,但和之前那东方不败的惊鸿一剑相比便已宛若云泥之别,若是这两人对上东方不败,根本来不及反应之间便会被串成血葫芦,根本用不了第二招。左冷禅心思深沉的急思东方不败的破绽,而在看到平台旁边刚才受了东方不败一剑仍无大碍的岳松时,眼内的忌惮之意愈发浓厚。

本来旁观者还以为这场仗还能继续再打一阵,在一个恍神间猛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痛呼,急忙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台上已经是三人并立其上。

挥舞刀鞘将靠的很近的两人拍开,岳松仔细的看了一下同样鲜血淋漓的两人,向着余沧海发问道:“余观主,现在你可要认输?”

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沫,肺部都被判官笔贯穿的余沧海愤恨的看了对方一眼,虽然从伤势来看双方半斤八两,但气脉受阻的自己如何能继续坚持下去?若是再战,那个混蛋只要再守上20回合,自己就要任其宰割了!

“此战是我败了!”愤恨一语,余沧海却也是硬气十足,竟是强忍剧痛直接拔出判官笔,将其扔到对方脚下之后方才点穴止血,虽然此战失败,如此举动也依旧赢得了众人的赞赏和宽慰,各派高手也看出余沧海只是掉进了对方的陷阱之中了。

贾布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台面,刚才他故意露出破绽,结果身上直接多出了三道剑伤,这种巧妙的行为自然也赢得了杨莲亭的嘉奖,又吩咐旁边的侍从赐予宝药,贾布的感恩戴德和阿谀之词自不用说。

既然第一场已经决出了胜负,岳松便在石板上日月神教的下方刻下了一刀,随后大声宣布道:“现在是日月神教先拔头筹,不知道下一场又会是谁的胜利呢?现在,便让我们再看第二场比斗的结果吧!”用高声的音调变化来炒热气氛,这种主持人的感觉还真是挺奇妙的。

第二场战斗,魔教派出的是任我行一方的向问天上场,正道一方在紧急商议之后,却是由一名满头白发,衣衫褴褛的老者上场,双方皆是胡子花白年纪一大把,不过精气神皆是旺盛无比,浑然不似步入暮年的普通老人。

“这是丐帮帮主解风,他老人家竟然亲自上场了?!”惊呼声瞬间响成一片,周围人皆是没有想到正道竟然在第二场便派上了丐帮帮主,这一位可是足以和少林方证,武当冲虚相提并论的人物啊!

手持软鞭,向问天对面前的老者自是警惕万分,他行走江湖之时在早年和这一位打过照面,没想到今日倒是要和他做过一场,直叫人回忆起过去的往事。

“今日有幸领教丐帮两大绝学,向某荣幸之至!”

“老夫也确实是老了,这降龙十八掌也有些运使不动了,不过这打狗棒倒是还能再用来打打狗!”

话音未落,两个老人便挥棒舞鞭纠缠在了一起,36路打狗棒法使得精妙,数米软鞭用得却也圆融,向问天虽想借软鞭的卷揉之力夺走竹棒,但那杆绿竹在解风手中却是变化精微,两端直击向问天身后大穴,虽是尽力躲避,但已是不自觉的陷入对方的节奏之中。

人老之后气血衰竭,解风也不欲久战,运棒便使打狗棒法的最终一招‘天下无狗’,瞬间向问天的四面八方皆是棒影,劲力所至甚广,纵然挥舞长鞭护住周身也是难以抵挡。

瞬影人分,向问天半跪于地剧烈喘息,他的左肩及后背皆被打狗棒击中,此刻半身酸麻已然无法站立。而解风却并未再下杀手,收起竹棒之后,由岳松宣布胜利便离开了。

“教主,属下无能,恭请降罪!”向问天一下便跪在任我行前方请罪,他在老领导的面前一向把姿态放得很低,而任我行此时难道还能惩罚他唯一一个忠心的手下吗?

“好啦,第二战的结果是由正道一方的丐帮帮主解风获胜,让我们见识到了丐帮两大绝学之一的打狗棒法,可惜的是并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掌法降龙十八掌。

大家现在的情绪应该也非常高涨,那就让我们有请正邪双方的第三组登台,掌声欢迎!!”

可惜在热烈的掌声马上就要响起之前,一个傲慢的声音打断了这一过程,却是杨莲亭出言说道:“这样的一对一决战却也太过无趣,我们额外再加一场如何?!”

第七十七章 正邪对决(二)

在杨莲亭拿出那本手抄梵文古经和武当派张三丰祖师的真武佩剑之后,这场突然提出的赌局正道是不比也得比了。

杨莲亭的想法是这样的,之前的正邪对决比较的是双方的上层武力,但一个门派是否能发扬光大还是要看他们教育弟子的能力,所以接下来便进行一场团战,双方各派出20名弟子混战,最后场上依旧站立着的是哪一方,便是那一方的胜利。

这样残酷的想法本来是会被抵制的,毕竟这种想法摆明是为了让他能欣赏到血腥残酷的场景,更是炫耀魔教之人的合击之术。但当那两件祖师宝物被杨莲亭拿出来之后,掌门人和高层还能保持住理智,那些普通弟子们则纷纷请战上场。

“阿弥陀佛,为了少林寺的声誉,觉月,觉心,你们……”方证大师还没把激励之词说完,就被岳松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举手向着所有人示意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临时加赛一场,那么为了能最终分出胜负起见,我提议再加赛一场,七局四胜如何?”

经过一轮毫不客气的‘商量’之后,这个提案也得到了同意,双方各派遣一名30岁以下的年轻弟子上场,不过此战定要至死方休!

然后,正道一方就把令狐冲派上去了,而对面杨莲亭派上来的却也是个拿着长剑的潇洒青年。

“连岭南白云剑竟然也投靠了魔教,这下真的麻烦了!”台下之人议论纷纷,但五岳剑派凡是见过令狐冲剑法的人都对他充满信心,岳松更是向对面那个潇洒的家伙投向怜悯的目光。

场上两人的气质倒是比较相似,好好收拾了一遍的令狐冲重新恢复了英俊潇洒,两人怀抱长剑的姿态倒是引来一片眼球,对面那人率先出剑,剑光如雨,星星点点笼罩住令狐冲周身要穴,观众的惊呼声还没喊出来,令狐冲便一剑划破如水剑幕,先断手腕,再穿胸膛,前后不到五息结束战斗。

“徒儿不辱使命,没有失了我华山派的威风!”一下台,令狐冲便半跪在岳不群面前向他缴令,岳不群自是满脸笑容的扶他起来,让他过去接受其他长辈的夸赞。

在那具尸体被拖下去扔到一边之后,相当不悦的杨莲亭便派上了他的20名精锐,这是他这些年为自己训练的私人卫队,毕竟教中想要刺杀他的人一直不少,没有随身保护自己的武力如何能行?

令狐冲既然已经上阵,此次便无法再次出击,只能看着师父岳不群吩咐二师弟劳德诺和六师弟梁发一同上阵,其余五岳剑派也各出数人一同出战,却是以嵩山派出人最多,足足派了六个人上场。

整整40人将整个平台挤得满满当当,这已经不像是武林人士比武,倒更像是军营之中或是战场之上两支军队短兵相接。

只是当对面的20人直接竖起十杆长枪之后,所有懂行的人脸色全都变了,在这种没有多少腾挪空间的地方比武,技巧的作用已经被降低了很多,纯粹的力量和兵器的作用被无限放大,照着对面这种擎枪举盾的架势,除非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否则一个冲锋便会被直接撞翻,之后的话……

脸皮抽动着,左冷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弟子史登达在竭力挥剑荡开一根长枪之后被另一根贯穿心脏,枪尖破身而出之后更是撕裂了他的躯干,残躯瘫倒在地上,依旧在无力的抽动着。

很快,这最为残酷的一场便分出了胜负,日月神教以5死7伤的代价几乎全灭了正道,只有两个正道弟子一脸恐惧的逃到了平台外,被岳松挥刀保护了下来。他们在回归本阵之后,在师长的看护下仍是浑身发抖。

既然双方一胜一败,所谓的赌注自然也就成了虚妄,只是这现场的残酷景象让不少人陷入了沉默。

也没有人嘲笑,全场现在一片寂静,只有岳松在那里不自然的说着:“咳咳!这一场是日月神教获胜,现在双方以2:2仍然打成平手,还剩最后三场,只是……”呼吸的空气中满是浓厚的血腥味,用来比武的平台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肉屠场,不收拾一下的话,除了biàn tài以外谁都不想去那上面比武,没看到东方不败的脸上也是一脸嫌恶的表情吗?!

双方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收敛尸骨,魔教那边,杨莲亭正一脸ji qing地对着他的卫队演讲,正道这边则是一脸悲戚,少林与恒山的人都在念诵佛经,连冲虚道长也在默念《太上道君说解冤拔罪妙经》为冤魂超度。

现在已经到了未时,冬天的太阳更是落山的快,而正邪双方还有三场要战。

第五场,以日月神教的雕侠上官云对阵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正道中人皆知他已经暗中接触过思过崖上的各派剑招,对付那名江湖闻名的雕侠应有胜算。而上官云则是手持单刀,顾盼之间极有威势,只是他在之后眼珠便转个不停,显得心中有鬼,倒是让岳不群心中大定。

“华山岳不群,还请赐教!”上台之后却是岳不群先施一礼,上官云虽是及时回礼,但气势上却已落下风,单刀纵然挥舞的势雄力沉,却也不敌岳不群手中长剑变化繁复,各派高招随心而用,宗师气度尽显人前,看的令狐冲是一脸激动,只是心中却仍是不自觉的分析双方招数中的破绽。

最后,双方在刀剑相击之时硬拼一掌,岳不群面上紫气大盛,将一身紫霞神功运至极限,一举将上官云击退到三丈之外!

上官云腑脏受到冲击,不禁低头吐出一口鲜血,岳不群脸色瞬息三变,却是恢复如常,拱手连称‘承让’便退了下去,却是放弃了这个铲除对方的机会。

上官云一脸惨白的慢慢走下台,目不斜视的走向杨莲亭和东方不败所在的方向,此次败战,回去之后必然受罚,为今之计,只好见机行事了!

眼见上官云败退,心中暗笑数声的任我行猛然起身,豪迈一言道:“这倒数第二战便让老夫上场吧,不知正道何人愿与老夫一战?”

任我行现在出战到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他当真甘愿居于东方不败之下,这份心性当真是让人警惕万分。

“那便让贫道与任先生一会,早有听闻任先生剑法高超,贫道愿在此领教!”却是武当派的冲虚道长手持长剑上前,愿代替众人和对面一战。

走上台前与其相对,任我行对着冲虚道长说道:“冲虚道长,你武当派太极剑颇有独到之妙,你老道却洁身自爱,不去多管江湖上的闲事。只不过你不会教徒弟,武当门下也没什么杰出人才能承接你的太极剑发绝艺。而且你的太极剑法虽高,未必胜得过老夫,只能算得上是我佩服的第三个半人啦!”

冲虚道人笑道:“能得任先生佩服一半,贫道已是脸上贴金,此战只论胜负,不分生死,还请赐教!”

“正该如此!”,豪迈一声笑,任我行拔出一柄剑身甚宽的长剑,随意挥舞之时已然有了风雷之声,倍显其内力精深之至,剑尖前指,已然率先发动攻势!

冲虚道长左手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长剑未出,已然蓄势无穷。任我行挺剑直刺,却让冲虚剑交右手,寒光一闪,直向令狐冲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伦,已是再上乘不过的剑法。

任我行长剑方向瞬转,径指对手胁下“渊液穴”。冲虚长剑回防竖立,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两人都退开了一步。

“当真好内力!”同时称赞了一句对方,冲虚又是剑交左手,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此时剑上剑劲连绵护住全身,硬是看不出半分空隙。

“以静制动,太极剑名不虚传!”

第七十八章 正邪对决(三) 突变

要论起善于守御的剑法,江湖中自是太极剑法称首,而冲虚道长更是不打算冒险出击,只是以长剑幻化无数光圈护住周身,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想要强行突破必遭反震之力。

但冲虚想要化守为攻,压缩对方移动空间却也不能,因为任我行现在已然在兵刃相接间中运起吸星dà fǎ,每当他持力强破一个光圈,便可吸收到一丝内力,纵然太极神功神妙无穷,冲虚道人也只能全神贯注维持住防线,若论消耗战,他决不会是失败者!

久战难下,任我行已感心头隐隐作痛,知晓自身xiu liàn吸星dà fǎ所造成的反噬已渐渐压制不住,那些吸收过来的内力始终无法与自身真气融汇为一,平常还好,一旦自身真气消耗便蠢蠢欲动,久战之下必成祸患!

心念一定,任我行后退数步重整呼吸,而借此机会,冲虚道长已将面前的光圈幻化为无数剑峰所组成的堡垒,其势已成,便浩浩荡荡的向着任我行逼近过来,纵然任我行能强破其中数个,却也难逃其于光圈剑锋戮体!

“哈哈哈,好剑法!”任我行狂笑一声,却是不管不顾,一柄长剑犹如白虹贯日一般直刺光圈正中,风雷一声响之后,冲虚道长连退三步一手抚胸,一手以剑驻地,任我行却只退了一步,手中长剑厚重的剑身已现裂纹。

惊变骤生,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失色,连东方不败也径直站起,面带激赏的说道:“好决断!那冲虚老道的太极剑法果然奥妙非凡,只是那最强之处却也是最弱之处,只要从剑圈中心强行隔断柔劲运行,整个剑势就会完全崩溃,任我行,你不愧为一世枭雄!”

听到东方不败赞扬对手,杨莲亭自是有些不悦,在东方不败好言软语安慰数句之后方才平静下来。虽然任我行方才展露出的实力更胜以往,但他对自己的枕边人有着绝对的信心!

任我行趾高气扬的回归了自己的那一方,坐在椅子上便开始闭目调息,虽然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他自己清楚现在体内的状况到了什么地步,如果不抓紧调息,如何能在将来的大变之中抓住机会?!

冲虚道人则是一脸苦笑地回归本方,这一战他并非没有胜算,只是长久的安逸让他丧失了作战的敏锐,被对方抓住机会一举挫败。

左盟主自然也安慰了几句,不过内心深处却并不像面上那么沮丧,在冲虚道人失败之后,现在正邪双方是3:3战平,若自己能在众人面前击败东方不败,便能一举成就正道的拯救者,由此获得的威望足以让他压服少林武当!如此一来,不但并派大计可成,若是顺利的话更能重创魔教!想着自己可能获得的荣耀和前所未有的成就,左冷禅不禁有些沉醉了,但他还是立刻将精神集中到了面前。

不击败面前这个魔教妖人,一切便都是空谈!

在嵩山派弟子的欢呼声中,左冷禅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入了遍地血腥的平台,他身穿简单而不失威严的土huáng sè布袍,手持一柄漆黑铁剑,面容严肃的走到了场地左侧,在他的对面,一身黑衣的东方不败也已飘然落地。

“东方教主,此战决定我等正邪分野,请教了!”左冷禅横剑于胸,已是将精神完全集中在了面前的敌人身上,刚才东方不败的两次出剑皆是势如闪电,自己之所以同意这几场比试也是为了争取时间找寻po jiě之法,苦苦思索半天之后,左冷禅也是下定了最大的决心。

一举一动皆是感觉妖异无比,东方不败轻抚手中细剑,心中却有大半想着此次回去后要如何与杨莲亭好好温存一番,至于面前的这个敌人,不屑之意从眉角闪过,要败此人,30招足矣!

然后,众人再次看到了黑色闪光划过战场,只是在他们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之后,才激动的发现这第三次的突袭真的被挡下了!

一剑无功,东方不败有些诧异的发现对方竟是完全判断清楚了自己的剑路,手中长剑那宽阔的剑身挡住了自己的剑尖,而且对方内力也是雄厚非常,更有一股寒意随剑身欲要反冲自身经脉,却是在脱离接触后徒劳无功。

“五岳盟主,确实有些本领!”随口一言称赞,但见东方不败身子越转越快,一团黑影在台上纵横来去,无数短促的敲击声响彻方圆,左冷禅连声大喝,声音中虽是中气十足,却也渐渐带上了愤怒与焦急。短短十数息之后,左冷禅长剑挥舞之间已是风声大作铮铮作响,显然运上了十成内力,但却始终无法捕捉到到现在还无声无息的东方不败,只能勉强维护住防御圈暂不崩溃。

站在一旁的令狐冲看着双方比剑自是目眩神迷,以他学会独孤九剑的眼光倒是能看出双方剑法中存在的破绽,但交战双方皆是内力雄厚之极的前辈高人,纵然出现破绽却是一闪即现,以自己现在的内力就算能将剑尖递过去,对手也能用雄厚内力将自己手中的长剑直接震落,纵然能捕捉到破绽又有何用?

在刹那间有些失落,不过令狐冲还是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决定此次事了之后便日夜勤练师父刚刚传给自己的紫霞秘籍,一定要将太师叔传给自己的独孤九剑发扬光大!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坐在他前方的岳不群收拢在袖子中的手指关节已经捏的发白,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眼中透露出的不甘已经到了极为明显的地步,只是身边众人皆在全神贯注的观战才没有注意到。

双方已经过了十六招,虽然左冷禅依旧未露败象,但方正冲虚等人已经注意到他身上那新鲜的血迹,虽然没有被击中要害,但左盟主显然已经负伤了!

各派掌门也已经默默的吩咐弟子们做好准备,没人会相信魔教的信誉,更不用说在对方还掌握优势武力的时候。

任我行自然也注意到了场上的变化,在确定体内的异种内力不会产生bào luàn之后,便静待着时机成熟的那一刻。

突然“啊”的痛苦一声传遍了方圆,众rén dà惊失色之下皆是紧盯当前战况,赫然发现眼前出现了惊人一幕:东方不败的一剑却是突破了左冷禅的防御直直没入胸口的衣服中,而左盟主却是弃剑于地,左右手掌紧紧的握住敌人的长剑,面无血色地狠抓不放!

“你!”惊疑声方从东方不败嘴中传出,从后方传来的惨叫声却是瞬间夺走了‘他’的全部心神,直接弃剑回头,不顾身体已经僵硬,回头所见,却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场景。

“杨郎?!!”

第七十九章 天下第一(一) 屠场

变声在江湖上可比易容要简单多了,著名古文《kou ji》中就曾经说……行了,这种关键时刻就不用说这么多了,现在岳松眼前的情况就是向问天所模仿的杨莲亭的惨叫实打实的扭转了战局。

在东方不败回头之后,他所看到的并不是被人伤害到了的杨莲亭,与之相反的是,杨莲亭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侍者虽然忙乱非常,但并没有敌人攻来的迹象。

“这是……向问天?!找死!!”怒火爆升,东方不败意识到自己受骗,只是现在身体被左冷禅的寒冰真气侵入,不但身体僵硬。速度大为下降,大量内气也要用于祛除压制寒冰真气,一时之间竟是实力大降。

“咳!啊啊啊啊!!”后方传来的嚎叫声更是让东方不败心头一惊,转身之间双手皆已捏上了银针,挥手一格,正正点在左冷禅砸过来的剑柄上!

‘叮’的一声,已是浑身浴血的左冷禅握住剑尖倒用对方长剑,竟仍是被对方手中银针所阻不得寸进,不顾心口滴血心脉受创,左冷禅嘶吼着再催寒冰真气,誓要迟滞对方行动,却不料黑影闪过,左目竟已被对手银zhēn ci瞎!

眼见情势危急,正道中人已经全部站起持剑在手,只是顾及着名声才迟疑不定,这个时候,任我行给了他们参与其中的理由。

已经看到了任我行向他做出了事先约定好的手势,上官云眼见擂台上的惨烈景象,横下一条心来抽出单刀大喊道:“清除教内奸佞,迎回任教主!”呼喝声一出,任我行事先埋伏在黑木崖上的暗桩全部发动,他们虽然恐惧于东方不败的神功,却也能看到现在就是摆脱那令人厌恶的杨莲亭的最好时机。

杨莲亭带来的手下中自然也有忠于他的人,只是这些人往往分不清楚面前之人到底是不是背叛者,而且最关键的在于杨莲亭在黑木崖上得罪过的人实在太多,那些人在对他说着阿谀之词的时候心中所积累的怨恨也是越来越多,而在几日前,童百熊的头颅被悬挂示众之后,他们心中的恐惧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的悖逆之言和厮杀声,东方不败大急之下已是顾不得将面前的左冷禅彻底杀灭,反正这人已经几乎丧失了战斗力,回头再杀他不迟!

只是东方不败刚想前往支援杨莲亭,却看到面前黑色长剑正在向自己的脖颈斩落,抽身急退之时用尖利的声音愤怒的大喊道:“任我行!!!”

“哈哈哈!!!正是你爷爷我啦!”狂笑声中,任我行一跃而上长剑疾挥,东方不败方才内力消耗过大,再加上寒冰真气在体内作祟,一时之间竟是无力还击,只能施展身法躲避对方攻击,手中银针数次弹射也被早有防备的任我行挡下,在他人看来竟是落于下风。

此时,杨莲亭身边的护卫已经被汹涌而来的敌人斩杀殆尽,连他本人也被穿梭而来的向问天擒住点了穴道,不过他虽然沦为囚徒,却仍是昂首大骂道:“你不过是个反教叛徒也敢作乱,还在这里嚣张!”

向问天冷笑道:“犯上作乱?你也配得上这个词?”右掌一起,喀的一声,将他左腿小腿骨斩断了。岂知杨莲亭武功平平,为人居然极是硬朗,受此剧痛也是不出痛声,只在那里大骂不止。向问天冷哼一声,手起掌落又将他右腿小腿骨斩断,左手一桩,将他硬生生顿在地下。杨莲亭双足着地,小腿上的断骨戳将上来,剧痛可想而知,但这人确实是响当当的一条硬汉,硬是哼都不哼一声。

此景被东方不败所见,刹那间五内如焚,眼珠血红之间厉声长喝,尖利之声震得人头晕眼花,连任我行都被这充斥着悲戚之意的声音刺得顿了一顿,反应过来之后再次挥剑杀上,誓要抓住机会铲除大敌!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差点惊掉了眼珠,连蠢蠢欲动的正道中人也停下了步伐:那东方不败右手向外虚抓,跌落在半跪于地的左冷禅旁边的那柄细剑竟是径直飞入他的手掌中,这分明是江湖中早已失传的擒龙控鹤之神功!

睁开血红的双眼,东方不败扫视全场,滔天杀意直扑向问天说道:“你们,尽皆该死!!”

然后,所有人面前便失去了他的身影,唯有死亡阴影已经笼罩全身之人能感到心中足以吞没自己的恐惧。

向问天寒毛倒竖之下,伸手欲将杨莲亭抓在身前作为盾牌,只是手掌刚探出去,便觉得双臂皆是一轻,随之便是剧痛袭身,鲜血泼洒大地!

尽管已经收到了无法挽回的重创,承受着钻心剧痛的向问天仍是不肯放弃,双腿连踢数脚之后便要后退,但他也再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一道几乎无法分辨清楚的剑光闪过之后,他便连自己的双腿也失去了。

此刻,东方不败已经带着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杨莲亭来到了放在会场后方的马车上,把他轻轻地放在车厢内部的床榻上。身上已然沾染上鲜血的东方不败脸上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连问:“疼得厉害吗?”又道:“只是断了腿骨,不要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接好。”给他除了鞋袜,拉过熏得喷香的绣被盖在他身上,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杨莲亭怒道:“大敌当前,你跟我这般婆婆妈妈干甚么?你能打发得了敌人,再跟我亲热不迟。”东方不败微笑道:“是,是!你别生气,腿上痛得厉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此时,喊杀声已经已然响彻方圆,却无人敢真正靠近一丈以内。

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抚摸杨莲亭的头发,柔声道:“莲弟,我去去便回!”而当他走出马车之后,四周已经被正邪两道之人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不光是任我行和那些叛徒,连少林武当和五岳剑派之人也在其中,竟是正邪合力,要将东方不败这一大敌诛杀于此!

痛恨于向问天就这样被废,自己痛失臂膀的任我行满脸愤怒,却掩盖不了面上的得意神情,冲着一脸平静的东方不败大喊道:“东方不败!你自宫xiu liàn葵花宝典,自认为天下无敌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整个江湖的正邪两道都想让你死在此处,你还能逃往何处?!”猖狂的笑声引人不悦,但被他说服了的正道中人也闭口不语,只是将长剑紧紧抓在手中。

东方不败手提染血的细剑,站在高处俯视众人道:“如此也好,将汝等尽数斩杀于此,从此便无人再来打扰我和莲弟了!”

正当众人准备大骂称其夸口之际,他们的眼前便失去了东方不败的踪迹,即使身边有无数同伴陪伴,他们也将很快失去自己的生命。

看着面前的这场腥风血雨,即使身边有美人陪伴,岳松也感到分外心惊肉跳,这东方不败的实力较之预想还要更强,若是自己对上现在的他,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支撑不过百招。

“你真的不打算出手,就这样看着我爹爹孤军奋战吗?!”哀怨的声音里充满着担心,眼前的战场虽是绝对的以多欺少,但表现出来的战局却是让旁观者脸上血色尽失。

“现在还不是时机!”斩钉截铁,岳松的态度依旧坚定。

第八十章 天下第一(二) 迟来的挑战

一个高手能对付的人数上限是多少?这个问题在不同的世界中也会有不同的答案,有的世界中,普通小兵的数量对真正的高手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只能沦为一掌之下血花飞溅的碎肉;有的世界里,即使是留名天下第一的高手,在遇到成千小兵围攻时,如果不尽快逃走的话也要饮恨。

而在比较正常的武侠世界中,高手虽然杀单个小兵如屠鸡犬,但是遇上有组织的大队人马也要想办法先避其锋芒,如果队伍中还存在稍逊自己的好手的话,更是要时刻担心阴沟里翻船了。

当然,凡事总有特例存在,世界上也确实存在着只手能挡千万军的超级高手,只是那样的存在并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在九岭山骑着骏马的那位才对!

此时,围攻东方不败的皆是正邪两道最顶尖的精英,他们中的不少人在江湖上都有着一代宗匠的称号,不管这个称号平时的水分有多大,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但在今日,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了真正的高手到底是怎样的姿态,平日中骄傲自大的自己又是多么可悲!但他们已经不再有机会了。

完全无法捕捉的剑路,任何护体gong fǎ也挡不住的剑锋,再严密的包围网也拦不住的身影,东方不败带给所有人的只有绝望,他的功力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即使在挥剑斩杀了泰山派的三名玉字辈道长和衡山派的所有师叔辈长老之后,东方不败的面容仍是丝毫不显疲态,只是面上有些不太自然的潮红。

挥剑挡下射向自己眉心的飞针,任我行焦急大喝道:“方证冲虚!再不全力以赴,准备等死不成!”任我行却是心知若是再这样下去,体内所吸收得来的他人内力将再次失控,到时不但杀不了东方不败,连自己的性命都将不保!

一脸悲苦的方证大师施展千手如来掌仍是没能捕捉到东方不败,反遭一剑贯穿手掌,若非冲虚道长及时利用太极剑法补位,方证大师的小臂也未必能保得住。

深吸一口气,方证大师稍稍退开,由冲虚道长暂时挡住东方不败无孔不入的利剑,高声喝道:“放下屠刀!”这“放下屠刀”四字,是运起了少林派至高无上内功“金刚禅狮子吼”功夫,一股内家劲力对准了东方不败纵横来去的身影喷去,竟是直接笼罩了方圆数丈的范围。

音波震荡空气,传递之速纵然是再快的身法也无法匹敌,东方不败也为其所摄,身形停滞了一个刹那之后便强行破开内力干扰,张口回敬道:“大和尚,还你!”最后两字竟也用上了同样的方法将内力寄托于声音之中,却是传递四周,让周围的一批精英弟子身形僵硬无法动弹,一轮剑光闪过之后,便是血柱喷上天空。

“众弟子全部退下!”“圣教之人全部给我上,敢有后退者杀无赦!”双方的领导人同时出言发号施令,不同的内容倒是让旁观者莞尔一笑,只是在这个杀戮战场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可以笑出来的空隙。

现在的场上已然形成了四大高手围攻东方不败的情形,任我行,方证冲虚,岳不群,还有一个想冲上来支援,却被内力所形成的劲风扫的不能上前的令狐冲在wài wéi游曳,焦急万分却无能为力。

纵然是四大高手围攻,还有wài wéi无数魔教弟子投掷长矛干扰和破坏马车,东方不败依旧防的滴水不漏,而除了任我行之外也没人去进攻马车,一时之间,大部分的压力竟集中到了任我行身上。

双方长剑再次相交,强行运起吸星dà fǎ的任我行虽然吸收到了东方不败的一丝内力,但却再也压制不住气脉中暴动的异种内力,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之后倒退数步,却是空门大开破绽尽显。

但东方不败却没能抓住这个机会,并非是其余三人和任我行配合无间及时补位,而是东方不败也面色瞬间血红喷出一口鲜血,只是吐血之后仍能及时格挡对方挥过来的长剑,似乎战力并未受损。

但与其交战之人皆是明白,东方不败之前强行催动真气所造成的损伤已经开始反噬,只要继续拖战下去,此战依旧是他们的胜利!

东方不败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再次瞄准对方空门将他们强行逼退之后,东方不败竟是旋身一卷窜入马车之中,背起杨莲亭之后直接冲破马车顶棚向远处逃走,纵然背负着一个雄壮大汉,东方不败的速度仍是丝毫不减,瞬间便奔走到数十丈之外。

“绝不能放他离开!!!”撕心裂肺的一吼,任我行强行压下内伤,带着魔教残存的精锐和受了轻伤的上官云便朝着东方不败逃走的方向追去,正道中人在思索了一下之后也是发足狂奔,若不能在此次斩除后患,等到东方不败重新恢复全盛,江湖上有哪个门派会是他的对手?!

高手们不是离去追赶东方不败就是已经躺在了地上,现在的会场之上只剩下了一片哀嚎的惨叫和浸透了数寸土壤的鲜血,衡山泰山两派高手几乎已经全军覆没,恒山的定闲师太也身受三处剑伤,若非恒山剑法也是擅长防守加之东方不败并未认真对待,定闲师太也难逃此劫。

“快,快去救助伤者,快呀!”连声催促,定闲师太让被吓得跟鹌鹑一样的小尼姑们拿着疗伤宝药赶紧上前救治,其余根本没敢参与围攻的江湖群雄也赶忙上来帮忙。帮忙的人也为数不少,那位任大xiao jie赫然也在其中,那些旁门左道的江湖中人多受过她的恩德,残余的下来的正道中人也没心思再去斩奸除恶,照顾伤者,尤其是经脉都断裂多处的左冷禅还来不及。

用粗布将伤口用力绑好,任盈盈立刻就去救助下一个人,以她的武功根本参与不到追杀东方不败之事中,只能默默期待爹爹和那人能获得胜利了。

半个时辰之后,功力已经消耗太多的东方不败到底还是被堵在了一个小山谷之内,这个山谷宛若一把巨剑从天而降所造成的伤痕,两侧皆是灵猴难攀的山壁,这一次,他终于无路可逃了!

用最温柔的方式将杨莲亭放在土壤上,小心的用身上已经破损的黑衣外套为他搭起了一个靠垫,已然开始喘息的东方不败在如此危机之下仍是将这些事做得一丝不苟,而杨莲亭也是闭口不言,只是在东方不败重新拿起长剑时才说了一句:“这次必杀任我行,不然我纵死也不甘愿!”

露出微笑轻轻的一点头,东方不败转身离去,去赴那最后之战。

谷中一块狭长的平地上,东方不败持剑傲立面前的四大高手,出言道:“你四人若是单打独斗,绝无一人是我对手!”

任我行微一犹豫,说道:“不错,你武功比我高,我很是佩服。”其余三人也表示东方不败确实剑法高绝,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东方施主,若你愿自废武功永居我寺,老僧……”方正大师突然出言想说些什么,却被东方不败伸手止住:“无论如何,此战我确实不能胜,而东方不败既然落败,也不会再活在世上!”原本他的声音尖利非常,此时却变得低沉起来。

“确实如此,但在你死之前,还请先与我一战!”

看着到现在才终于出现的人影,东方不败摇头说道:“纵然我现在已非全盛,你也胜不过我!”

“确实如此。我确实没有正面击败你的信心,因此只敢来挑战身心俱疲,功力大降的你。但若不与你一战,此刀何用!”拔出那柄锋利无比的苗刀,岳松深吸一口气,高喝一声:

“来吧!”

第八十一章 天下第一(三) 无言的结束

当你挥舞长刀的时候,心中究竟会有怎样的感觉?

这种形而上的问题,很多人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比如说挥刀斩杀敌人的时候只能感到十分的孤独,而在收刀归鞘之后心里更是感到无尽的空虚。

但现在岳松的心中却是什么也没有想,他现在根本没有那种多余的心思,仅仅是要应付闪烁于自己眼前的长剑,他就已经要调动起自己全部的力量和心神了。

剑尖犹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再次咬向岳松的右手小臂,明明眼中看到的敌人剑路是曲折扭曲的,但敌人的剑锋却总能比预想中要更快的抵达他的目标,岳松挥刀一挡,但从刀身上感觉到的力量却是和之前几次一样虚无缥缈,仿佛对手维持如此高的剑速竟不需要力量一般。

长刀迅猛回击斩向敌人上身,岳松已经运起全身内力将刀速催到最高,在这狂暴的刀锋和细密刀网之下,纵然前方是一块巨石也会被斩成碎末,而且面前的东方不败也已经被刀势完全锁定,以他现在的情况绝对无法逃出招式笼罩的范围,只能硬接!

但东方不败确实轻松的将这一招接下了,尽管劈下的每一刀的威力都没有被削弱,但东方不败确实做到了挡下或偏转每一刀的攻击,而在岳松的这一lun gong势已经无以为继,不得不后退重整态势之后,东方不败好整以遐的站在被劲风波及得一片狼藉的土地上,略带疑惑的说道:

“你的招式之中为何仍是没有对我的杀意?既然已经与我刀剑相对,为何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说到最后时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愤怒。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对他的轻视,而这个世上谁敢轻视东方不败?!

面露苦笑,岳松也不再解释,回气间隔已过之后,便再次挥刀迎上,刀法却再是一变,由勇猛进取转为退缩防守,主动攻击的招式更是十招之中才有一招,作战风格陡然变得保守至极。

正在一旁观战的正邪高手也意识到了不对,之前岳松狂暴进取的打法没能取得成效并非是他刀法的问题,事实上,他刚才的刀法即使在这些高手眼中也是少有破绽,防守方面更是做得无懈可击,连现在已经疲倦非常的东方不败也无法突破。

但问题就像是东方不败所说的那样,他的刀挥得虽猛,战机捕捉得虽然巧妙,但他的刀中并没有对东方不败这一魔教妖人的杀气,竟是将这场他自己亲口说出的生死之斗变得好像同伴之间的比武竞技一般。

“阿弥陀佛,岳少侠的刀法虽是来自于佛门,却不该失了降妖伏魔之念,我等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为好!”方证大师口诵佛号,已经暗提内力时刻准备出手。

眼见岳松在久守必失之下还是挨了东方不败一掌,任我行却是在心中冷笑道:“这岳小子会的可不只是佛门的刀法,刚才硬接东方不败一掌竟是一步不退,这分明是少林寺那些秃驴的护身gong fǎ,不是金钟罩便是那本传说的金刚不坏神功,这小子留不得!”

心中虽是杀意暴涨,但是任我行仍是摆着一张笑脸对着正道三人说道:“三位,那岳小子看来是无力单独获胜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不能让东方不败逃出生天!”

方证冲虚两人微微低头表示默认,而在之前的战斗中只受了轻伤的岳不群则侧过头来看了一下任我行的脸,从他的眼神中确认他的心中所想和自己一致之后,岳不群转回头来悄悄握紧了长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鏖战中的岳松自然不会知道后面那几个人在想些什么,不过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行动倒是有所预料,无非是斩妖除魔,然后搂草打兔子而已。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去思考这么烦人的问题了,自从小镇的那一夜之后,他就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功力运行,同时苦修道门玄功以求稳固根本,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在之前的杀戮中所积攒的杀气被强行压制下去,并无杀气存在的刀法自然也失去了它的杀伤力。

在现在这样的高手对决中,过于追求奇妙变化的招式完全是在找死,在如此高速的对决中,越是简单直接的招式越能发挥更大的破坏力,不过前提是你的招式真的是在针对敌人的破绽,而不是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之中。

再一次的刀剑相交,此时岳松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过半,而对面的东方不败却依旧没有显露出疲态,虽然每一次碰撞中都能感到对面反馈过来的真气越来越弱,但见鬼的是自己却始终占不到上风,明明能一举将其压倒,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力量打到了空处,岳松烦闷之余心中的怨气也在不断累积,面对现在伤疲的东方不败自己依旧不能获胜,那么之后穿梭于各个世界的挑战又要如何去完成?!

心乱一瞬,岳松身前的刀网顿现缺口,如此破绽自然不会被东方不败放过,一点寒芒宛如彗星袭月,瞬破岳松防线,正中左肩肩胛!

闷哼一声挥刀斩向对方将其逼退,岳松连退数步捂住伤口,这一剑之后,他的左臂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岳兄弟,我们现在便来助你!”身后传来热情激昂的大喊,几道劲风瞬间从自己身边扑过向着东方不败而去,只是有一道隐蔽的掌力和一只手掌在路过时向着岳松的后背拂去。

然后,功力已经衰弱到最低,剑法境界却再度提升的东方不败在对上方证冲虚时,却是惊愕的发现刚才已然败退的岳松竟然能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掌力袭身,那两人暗自聚集功力所发的这一掌断身碎骨绝无问题,就算对方xiu liàn了什么的护体gong fǎ也是枉然,两人汇集起来的功力绝对足以压倒对方!

正如他们所想,受伤的岳松正正被两道掌力击中,整个身体直接被压的向前倾倒,只是在他们心中暗喜之时,却惊愕的发现对方竟然重新站直了身体,而且周身气质竟尔大变!

任我行果断的加入围攻东方不败的队伍中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只是在那位华山掌门想要抽身而退的那一刻,一道惨白的刀光出现在人间,随之而生的,还有飞溅于大地身上的鲜血和飞上天空的一只手臂。

转过身来,岳松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袭击者,眼中血芒闪动的同时,刀锋斜指,刀法再变,正是他之前一直掌握不好的那最终一式:

“天决终式·斩无赦!”

第八十二章 回归

重新回到空旷的大厅中,即使是在这个分外清冷寂静的地方,岳松仍是感到心中躁动难平,一股想要杀戮的yu wàng在心中挥之不去,哪怕是将自己重新扔回舒适温暖的床上,体内的情况和之前的遭遇也让他难以平静下来。

虽然身体酸痛非常又极度疲倦,岳松还是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也不穿鞋,就这样光脚踩在光洁的石块铺成的地板上,从脚底传来的冰凉还能稍稍平复体内真气带来的异样感觉。

走到大厅中央,这里并不存在和刚才的床相配的家具,只有一个数米见方的平台高出了地面大概30厘米,而它的材质也并不是和周围地面一样的石头,而是晶莹剔透的水晶一样的东西,而在它的正中心便悬浮着一颗西瓜大小的菱形晶石,散发的刺骨寒气总算让岳松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再次确认体内的真气确实已经达到了要求,岳松伸手握住了晶石的上端,闭目开始将体内的真气尽数输入其中,在过了数十分钟之后直到脸色发白方才停下,直到手臂酸软无力的垂落于腰间之后,岳松方才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细细端详这块水晶的变化。

岳松输入的那些真气从能量做功的理论来说至少足够将某个帝王陵墓前的石狮子搬起来走上个几里路,要是用热量单位焦耳来表示的话,至少也是……摇了摇头,岳松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有些拽不住了,看来是真气消耗过度以及身体上疲惫不堪导致的控制力下降,而当他的大脑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身体便自然的向后倾倒,多亏了还剩了一些真气在自主护体运行,不然后脑勺被磕醒的他还得继续爬回床上去。

岳松就这样在这个冰冷的空间中躺在地板上沉睡着,除了那块依旧旋转的晶石之外,这个大厅中仍是保持着不变的寂静,只有当岳松重新站起来向着大厅外面望去的时候,他才能隐约发现外面的一片漆黑之中漂浮的残骸似乎变得更明显了一些。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当岳松醒来的时候,自己体内已然发生质变的真气已经恢复了六成以上,只要再稍稍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完全恢复。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着全身上下骨节之间气泡破裂的声音,岳松终于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回复了正常,听着自己肚子传来咕咕叫声,他还是决定先给自己下碗挂面再说。

从大厅角落自己设立的仓库中找出挂面和鸡蛋,拧开煤气罐的开关开启燃气灶,水烧开之后就把面和鸡蛋一起扔了进去,看着差不多了便倒进调好的料碗中开始吃。

饭后自然也是要洗碗的,不过仓库中的存水量已经下降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按照之前对晶石的观察结果来看,他最好在一周之内满足这个晶石对能量的要求,不然再往后的话,他连洗澡都没有水可以用了。

把堆积的废料直接扔到大厅外面的虚空中,岳松把自己重新扔回了床上开始休息,这一趟江湖之旅实在是太过让人心烦,虽然成功突破了经脉隔断让自己的内力更上一层,在某些世界中已经可以自称是个先天高手,但内心中烦闷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让他本就因为内力异变而烦闷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在和东方不败的最后一战中,即使面对的是已然穷途末路的东方不败,岳松依然没能取得胜利,更是被东方不败超乎想象的剑气直接击破了护体功力,只是在金刚不坏神功的佛门功力暂时溃散之后,散乱的真气却开始沿着截然不同的经脉开始运行,偏偏那个时候,岳松却已经再没有精力去重新将它们导入正轨了,那个时候,他脑中那根维系着理智的弦已经崩断了。

被任我行偷袭严格说来也是算是在意料之中,不过岳不群会选择在此时出手倒是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为没能获得辟邪剑谱的岳不群会继续这么隐忍下去,只是没想到在暗地里这人对自己的忌恨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他选择此时动手,倒也少了岳松再去找他麻烦的必要,当时的岳松脑中充斥着愤怒,羞愧和不甘,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自己再次用出了掌握的非常不熟练的天决终式,这一式在单纯的刀法上其实没有太大的要求,但要真正发挥它的威力,对使用者的心态却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而他当时的状态是完全不合格的,甚至说成是入了魔道也不为过。

这套来源于天下第一刀的刀法是那位独眼龙毕生经历的总结和升华,之前作恶多端,之后又皈依佛门斩奸除恶,却又在最终升华为不杀之‘仁刀’,这份人生经历所带来的感悟是现在的岳松所无法理解的,不过岳松也没打算完全依照他的道路前行,他将用自己的方式去挥舞属于自己的刀。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满足那个水晶的要求,这个神秘的大厅并不是故事中的那些主神空间,除了那个水晶可以根据输入的能量打开空间门之外,这个地方除了空气以外什么都提供不了,连食水都是岳松从之前的世界中自己背过来的,如果不精打细算的话,连饿死或者渴死在这里的可能性都不是没有。

虽然岳松已经快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个地方是非常安全的,这个还算完整的大厅暂且不论,向外看去的时候,外界的一片漆黑之中隐约能看见漂浮着的各种残骸,这些废弃物中既有建筑的碎片,也有一些岳松完全看不懂的机械结构和金属残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大厅之外都是荒凉到绝对不可能生存的地方。

现在的岳松也只能这么随遇而安的生存下去,只要他的修为有了一个层次的提升,岳松就可以将自己的真气输入水晶之中打开新的空间通道,而每到一个世界之后他的脑海中便会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天命,最开始在襄阳是要亲眼见证一代传说的落幕,而在笑傲江湖的那个世界中,他却只需要让自己的修为突破到任督贯通,也就是最基础的先天境界即可。

岳松自然能想明白这种情况的诡异之处:当自己最开始来到这里时,为何能从水晶之中选择gong fǎ?就自己那点内力,怎么可能让能通往其他世界的空间门就此打开?而每当自己来到新的世界,脑海中自然产生的那个思想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自己达成目标之后,便有一股牵引之力将自己带回这个地方?

种种问题在现在没有人会给他解答,岳松也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增强自己。

重新检查体内经脉之间的真气运行,岳松毫不意外的发现,原本属于佛门金刚不坏神功的真气已然偏离了轨道,尝试运功之后发现防护效果依然存在,而且xiàn zhi也比原来少了许多,即使是在运转身法高速移动之中,防护效果依旧能存在五成以上。

但岳松并不会为此感到高兴,真气在自己不清楚效果的情况下自主运行完全是xiu liàn中最糟糕的情况,稍不小心便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连自己的修行道路都会变得暧昧不清,又如何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摆脱未知的威胁呢?

躺在床上入眠之前,岳松脑海中仍是不自觉的浮现了那道美丽的身影,但他还是主动将其从脑中抹去了:自己注定只会是每一个世界的过客,留下的牵连再多也是无用,无用啊!

第一章 天下风云碑

道旁酒肆中,往来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却是比平常要热闹得多,让这里的年轻老板忙得脚不沾地,连手中的羽扇都直接插到了脖子后面,忙不迭的为众人送上酒饭,连身上的红衣脏了都来不及洗。

岳松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看着这个年轻老板为自己送上他亲手炒出来的羊肉炒饭,轻声道谢之后细嚼慢咽开始品尝,在食物落肚之后给钱离去,走出十数米之后方才一脸复杂的回望过去,看着那满脸堆笑的老板,心里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样的高手居然只能出摊卖饭,不愧是高手层出不穷的中原之地,恐怕就连那位炎魔幻十郎也不知道他的眼皮底下还隐藏了一堆高手吧?!”摇头叹息,岳松跟着那些看热闹的人一起向南而去,今天的天下武林将发生一场大事,自从西剑流入侵东海之地之后,中原武林终于再次振作起来,将会聚集起四位天下第一重开天下风云碑,到时就能好好教训西剑流这群侵略者啦!

旁边的竞海宗宗主手舞足蹈的如是说道,他的门派驻地被西剑流的3万灵忍侵占许久,一直想要将其夺回却苦无实力,如今终于等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了!

在旁边默默不做声的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岳松却是心里发苦,他可是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这场事关天下第一的对决从头到尾都是神蛊温皇设下的一个局,前面几场的输赢胜败都不重要,只要能争取到时间让黑白郎君恢复,这场文武对决就算是他的胜利了。

至于身边的这一堆对以前的各个天下第一寄予厚望的中原群侠们,岳松更是无言以对,他们很快就会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开始抨击辱骂,甚至追杀一直在保护自己的人。

但岳松还真不能说他们智商太低,这样会把自己也一起骂进去,只能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和他们一起骂敌人实在是太奸诈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中,岳松和那些中原群侠一样都只是底层人物,面对那些只手便能破山裂地的巨头大佬,也只能在一旁摇旗呐喊了。

在上个世界中,岳松再怎么样也能算得上是江湖中排名前十的高手,要是把一些隐士高手都去掉的话甚至可以排进前五。但在这个世界中,岳松现在的修为根本摆不上台面,充其量也就是摆脱了炮灰的身份而已。

巨头天王,六部八门,西剑流上下分明的严密组织轻松碾压了松散的中原群侠,而且每一级别的称呼更是成了各个等级高手的代称,而在现在的这个江湖,六部级别就足以横行了。

而岳松估算自己应该算得上是八门级别,如果能在短时间内适应周围环境的话,或许能将功力再推高一层,到时候应该能跨进六部级别。当然,肯定也是那一级别中最弱的一员。

在这个世界中,或许当真是天地元气的浓度要远远高于其他世界,练武之人非常容易就能在体内积聚起庞大的内气,只要稍稍xiu liàn有成便能将掌力打到十数丈之外,活活能羞死三掌叠加才能办到的萧大王。而岳松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会被满地高手们的掌风波及到直接爆体,还在小树林里野营了一天。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也能做到同样的事了。在运转gong fǎxiu liàn数日之后,他便有些惊恐的发现体内真气竟是直线向上增长,蓄力一击,足以将面前数人高的巨石打的粉碎。

经脉中流转的内力越发醇厚精纯,岳松心中却越是忧心忡忡,自己不过xiu liàn了几天就能达到如此地步,那些xiu liàn了十数年的高手又能达到什么境界?更不用说自己这一次的任务是要见证炎魔幻十郎,这位boss级高手的最终落幕,到时候战场上的余波就够自己受的了。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刚从小树林中出来就听说天下风云碑将要开启,正好过去凑个热闹,顺便见识一下这个世界上的顶级高手到底有怎样的威能。

跟着同样凑热闹的江湖群侠一起来到天允山脚下,岳松谨慎的为自己选择了一个远离众人的隐蔽位置,既能看到天允山顶端的情况,又不至于被上面的高人注意到。他可是记得相当清楚,在天允山的观战者可一直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被掌风波及直接爆体,就是被温皇弄出的毒气化为枯骨血水。

整座山峰确实是高耸入云,在山侧也确实有一条险峻小道能让普通的武林人士也登上顶峰,但这一次,却没人愿意上去凑这个热闹,因为那位空前绝后的大魔头马上就要到了。

不过在此之前,岳松听到的却是这些江湖中人在议论不远处的那白衣人所率领的人马,言谈之中正说清楚了他们的身份,正是还珠楼现任楼主百里潇湘,江湖上神秘杀手组织的头领,今日却不知为何也来到此地。

“百里潇湘也来了,不知道那位天下第一剑任飘渺会不会也来哦?!”

江湖群侠们这是在猜测隐藏的高手会不会出现,而岳松则是在注视了百里潇湘一阵之后便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他想看看前来观战的人中有没有其他隐藏在台面下的高手,毕竟天下风云碑这件事将要提前开启还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

扫视了一遍之后没看到什么高手,倒是发现了一队穿着毛茸茸皮草的外邦之人,他们单独占据了一块位置良好的平地,而周围的武林人士则大多对他们怒目相视,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毫无疑问,他们便是北方的苗疆之人,苗疆和中原乃是世仇,现在西剑流入侵中原,领导中原群侠的中兴百武会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让苗疆之人也同样来到天允山观战,毕竟天下风云碑之上也有苗疆之人的姓名在内。

过了一会儿,还珠楼的百里潇湘便领着他的手下沿着峭壁直线跃上顶峰,一次攀爬如此高的距离而不需换气,足可见证这位楼主内力修为不俗,至少岳松现在不借助工具的话还办不到这一点。

天允山顶峰之上,西剑流人马已经聚集在那里,而在百里潇湘踏上绝颠之后,一道金光从天际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天云山正上方,却是远比普通轻功更高数层的御空而行,正是东瀛魔神,炎魔幻十郎驾临天允山!

一身金黄,身后血红披风飘舞,炎魔幻十郎越过纷纷躬身施礼的西剑流手下,傲然站立在队伍最前方,一双锐眼扫视着面前之人。

上面的人如何扯淡都和岳松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已经下意识的握住了刀柄紧张的等待着,在约定好的时辰到了之后,自己所用刀法的原主人,那位天下第一刀独眼龙也将来到此地!

只是先来的却是另外两位,随后才是一身朴素的独眼龙踏上高峰。在万众瞩目之下,一道金huáng sè和另一套道水蓝色的光影分别从天允山两侧跃上山巅,正是两位天下第一,宿命纠缠的亲兄弟,史艳文和藏镜人!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哈哈哈!!!”

“绢写黑诗无限恨,夙兴夜寐枉徒劳!”

“人称一流刀一流,刀称一流人一流!”

纵然身在山巅,他们出场时所念诵的诗号在山脚下依旧清晰可闻,尤其是藏镜人的‘哈哈’狂笑声,在山下都听得让人心惊。也让岳松开始琢磨是否要给自己也想一个诗号出来。

“哼,史艳文,藏镜人,独眼龙,一对三,太轻易了!”背手于后,炎魔幻十郎狂傲言道:“第四个人呢!”

众人尽皆不言,只有站在西剑队伍中的温皇摇扇说道:“今朝一会,天下风云,将再掀gāo cháo!”

第二章 古岳派

从天允山离开之后,岳松满脑子想的依旧是刚才所见的奇景,刚才登场的天下高手真切的为他展示武功修为到底能到达何种地步,凭借一己之力改换风云,推动天象异变,这些高手看起来当真是强不可攀。

但这份修为也并非不可触及。这些巨头级高手们都是在三四十岁便xiu liàn到了如此境界,之后的岁月中,进步速度开始变得比较缓慢,也给了后来人追上的机会。

而要真正达到这种境界,天分,机缘,刻苦,缺一不可,藏镜人拼死以纯阳之身逆练纯阴邪功,不是有其他人在旁边救助早就走火入魔;黑白郎君更是在成年之后方才大彻大悟,把加在智力上的技能点全部洗掉用来xiu liàn五绝神功,成为三大巨头之一。

岳松踱步在官道上,想着自己现在身负的gong fǎ和修为,微微有些颓丧的意识到凭借它们可能最多能xiu liàn到天王级,想要更上一层楼的希望相当渺茫。

不过他现在也很快振作了起来,毕竟当务之急还是先稳定好当前的功力,把身上的道门真气,在精纯不过的神照经下卷xiu liàn到顶峰再说,然后再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更强的神功绝技。

天允山之事算是暂时结束,西剑流和中兴百武会都各回大本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接下来的几场天下第一之争将会决定中原各地的归属,不过岳松可不觉得两方的任何一边会真的遵守协议,不解决掉炎魔幻十郎,这场战争就不会终止。

西剑流一方回去商量怎么暗地里出阴招,而中原的几个领导人则开始在内奸的怂恿下批斗史艳文,让他做了好几个保证之后才暂时偃旗息鼓,只不过这百武会的构成也确实让岳松挺有即视感,其中五岳联盟便是这个百武会的核心,领导中原武林各派对抗西剑流。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有八门级别的水准,最强的那位何问天也只是六部级高手,对上之前有天王级坐镇的西剑流已经是力有不逮,更不用说现在要对付的是炎魔这个boss级强人了。

但这并不是说中原武林就真的弱得只有六部级高手,只是那些天王乃至巨头都隐藏在台面之下,反正他们的利益和地盘又没有被外敌侵犯到,又何必要出面对付强敌呢?更不用说有人还想着能和他们做一场交易呢!

岳松现在要去的就是武林上的一个隐藏门派,据说这个门派曾经影响了武林30年,煊赫一时,不过最近几年因为掌门人老去而有些沉寂,此次中原武林会盟也没有派人参加。

虽然这个古岳派练的是剑,不过岳松也打算上门请教一番,看看他们流传的古岳剑法究竟有多么玄妙,毕竟这套剑法的后期几乎成了各个反派的标配,而现任的掌门大师更是被认为是巨头级高手,只是年迈力衰,很少动剑而已。

向路过的江湖人士问清楚了古岳峰的方向,岳松顺着路观图一路飞奔,体内真气即使是在全力催动轻功的情况下依旧源源不断,只是岳松总感觉经脉中按照身法路线游走的内力似乎有哪里不对,但细察之下却也感觉不出什么异样,只好暂时将其放下,反正在自己的计划中也能遇上那位医生。

只是按着路线到了古岳峰之下以后,岳松却是直接吃了个闭门羹,守在山门上的弟子冷冰冰的告诉他师门正在举办筹备一项重要仪式,在此期间,恕不接待外客,还请以后再来。

看清楚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岳松就知道这事是没法继续往下谈了,只能讪讪告辞离去。不过在走下山道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禁腹诽这些人最好就这么一直呆在门派里不要出去,这次炎魔之乱不派人出力,之后的魔世之乱就留在山上多杀几个魔兵吧!

在山脚下,岳松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再留一阵,毕竟其他几个台面下的势力更不容易交往:天剑慕容府闭门谢客,银槐鬼市需要入门凭证,阎王鬼途动不动就拿人当试验品,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而中土九界之中能zi you来往的无非就是中原和苗疆,只不过岳松一个中原形貌的人跑到苗疆去,迟早会被现在还精英遍地走的苗军切吧切吧剁了。

公正的来说,现在岳松可以操纵的空间其实很大,毕竟他知道不少接下来的剧情,虽然不知道那些事情会不会真的发生,但那些阴谋算计和暗地里的人物至少还在,如果找准机会的话,是能拿到不少利益的。

但核心的问题在于,岳松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在这个世界中,就连负责运筹帷幄的智者都个个有一身好武功,而且起步就是天王级,借助一些特殊手段甚至能达到boss级。毕竟计划都是需要人来执行的,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这些智者们也只好智武双修了。

以岳松现在六部不到的修为要想从中斡旋牟利的话,没进入他们的视线还好,一旦被那一堆智者中的任何一个注意到了,自己这点修为还不够应付他们派出的手下,而如果是被他们当做棋子利用,那些chi rén不吐骨头的墨家九算也绝对不会在乎岳松这个无根浮萍的生死。

所以现在岳松当真是知道宝箱在哪里,却又无能去开启,哪怕他当真找到了佛国的入口,自己也未必搞得定佛国守关者;哪怕去了金雷村,拿到紫金钵放出白娘娘,接下来的一切的影响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先不说会不会被心情狂躁的白娘娘直接一掌拍死,紫金钵这个王骨法器也不是他有资格可以持有的。

所以饭还是得一口一口的吃,既然古岳剑法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就说明它有可取之处,而且古岳派内乱之后精英流失甚多,剩下的人很多都是坚持着纯粹的剑招不动摇,正好也能让他看看古岳剑法到底是怎么什么层次,之后要是再能见识一下飘渺剑法和无极剑法就好了。

守株待兔,岳松可不相信山峰上的那一大群人会不需要外界的物资,等到门派中的弟子下山采买物资的时候,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在山下的小镇中等了一天多以后,果然从百姓的口中听到了将要有弟子下山买酒的消息,岳松在放着酒坛的车子旁边等了半个时辰之后,果然看到了一个头发卷曲,身体强壮的黑衣青年朝这里走来,他的身上也带着古岳派专有的佩剑,看来目标是不会选错了。

刻意等到他推上车离开小镇之后,把脸蒙上的岳松才从小树林里跳出来假装自己准备劫道,只是还没等他把那几句著名台词喊出口,对面的霍霍剑光已经朝着自己砍了过来。

运起师父传给自己的基础剑法,岳寒笙一开始压根没把面前的这个小máo zéi当回事,只是在心中暗暗抱怨古岳派现在当真是被人小看了,就连拦路剪径的小贼都敢在附近出现!

只是当自己刺过去的剑尖都被对方轻巧躲开,一挥刀砍下变震的自己右手发麻的时候,岳寒笙才意识到面前之人恐怕有些不对,在犹豫了一下是否要释放烟花告警之后,还是决定由自己将对方擒下,到时候押回师门,也能大涨自己的威风!

心念把定,岳寒笙拉开距离,运气于剑,便要运起师父传给自己的古岳剑法败敌:“古岳剑法-夕照古峰!”内力悉数转化为锋锐剑气环绕方圆,岳寒笙运起手中长剑,便要用剑气破坏对方周身经脉,将这大胆贼子擒回审讯!

第三章 闹剧

剑气纵横,刀光闪耀,在这个古岳峰山下的小树林中,一场惊世之战……好吧,惊世之战是胡说八道,不过那繁复瑰丽的剑气确实是充斥了大半个空间,岳寒笙眼见敌人难取,便接连运起师父传给自己的古岳剑法‘夕照古峰’和‘碧潭映月’,誓要将面前贼人一举擒下!

但纵横的剑气虽然对准了敌人周身要穴,却总是被敌人手中长刀恰到好处的点在自己剑法运转的衔接之处,导致散射而出的剑气总是和对方的要害差之毫厘,少数打在对方身上的剑气更是没造成任何伤害,连迟滞敌人的行动都无法做到。

数招过后,眼见仍是无法败敌,而且敌人似乎已经完全透析了自己的招式,岳寒笙已然下定决心要取出烟火示警求援,只是他刚刚退开数步,将手伸到衣襟里之后,和自己纠缠不休的这个敌人竟是瞬间爆发出了极高的速度,在猝不及防之下,岳寒笙只能眼见着他手中的长刀向自己的脖子砍来!

“到此为止了吗?”念头刚刚闪过,岳寒笙的意识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推着那一车酒,岳松哼着小曲一路朝着天允山的方向走去,天下风云碑之战马上就要开始,虽然之后大部分都只是六部级别的高手对决,但这第一场战斗,却是真正的巨头之战,史艳文藏镜人这对宿命之敌将要决出真正的胜负,同时也会揭露出过去的真相。

把用来伪装意图的酒卖给了那个年轻老板,岳松急匆匆的赶往天允山脚下,此时,西剑流人马已赶到风云碑之前。

眼见炎魔幻十郎也在上面,岳松果断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远离众人的位置,接下来的混战之中看热闹的人可是会死伤一片的,就岳松现在这种小身板,还是别冒这种风险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史艳文和藏镜人将会分别代表中原和西剑流做最后的决战,史艳文自是不理解为何骄傲的藏镜人会做出如此决定,但在对方逼战不休的情况下,也只能倾尽全力与他一战了。

互为数十年的老对手,双方对彼此的招式都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可以说就算是自己去伪装使用的话都能打出七成的效果,作为世界上可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双方心中都清楚这一战比拼的已经不是招式和根基,而是心中求胜的意志和当真要战胜乃至杀死对方的决心。

最终,在‘纯阳贯地’和‘怒潮袭天’的对决之中,藏镜人屈膝于地,败!

天下第一掌这就算是决出了胜负,史艳文作为谦谦君子自然不会对藏镜人下杀手,正想劝告两句的时候,突然发现当前情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苗疆苗王突然率领苗军兵压天允山,而西剑流之人更是把藏镜人的女儿忆无心带了上来,显而易见阴谋诡计已然成型。

在各方逼迫之下,藏镜人揭下脸上面具,将自己真容展露于人前:面具下的那张脸,除了两边有两缕白发之外,竟和中原支柱史艳文长得一模一样。

实际上这两人本就是亲兄弟,而造成他们分别在中苗两地相互对立数十年的则是一个非常老套的故事,不过现在这个秘密也算是大白于天下了。

之后,多疑的苗王则表示了对藏镜人这个苗疆战神的彻底失望,而一旁西剑流的赤羽军师则是在那里巧舌如簧的搬弄是非,而智商欠费且一直觉得自己很强的中原群侠则立刻相信了赤羽的话,觉得自己一直被愚弄了的他们呼喊着要史艳文付出代价,一场乱战瞬间在天允山爆发。

冷眼看着面前的这场闹剧,岳松当真觉得史艳文和藏镜人活的也确实够悲哀的,他们辛辛苦苦为中原和苗疆奉献了几十年,结果依旧无法让受过他们恩惠的人相信他们的品格,反倒落了个被群起而攻的下场,当真不知道现在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不过,岳松也相信他们并不会为自己过去的行为感到后悔,能xiu liàn到如此境界,心中必然有着不可动摇的坚持,纵然遭受再大的挫折和质疑,也会沿着自己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当然,他们现在还得想办法先逃出包围圈,毕竟之前的战斗让两人都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且围杀过来的中原群侠和苗兵可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刚刚奋力杀出包围圈,炎魔幻十郎的厉掌便随之杀到,纵然双生子合力一挡,重伤之下又如何能是炎魔的对手?披头散发,口喷鲜血,史艳文和藏镜人眼见已是死关将至。

然后便是天地异变,远处来的刀气暂时挡住了炎魔的攻势,术法所引发的黑色气流彻底遮盖了所有人的视觉,虽然立刻就被炎魔击破,但到底还是让两人趁隙逃出,这次西剑流和苗疆的lián hé xing dong未能当场得尽全功。

在远处看完了这一幕悲剧,岳松心中首先泛起的感觉是对那足以改易天象的术法的羡慕。在此界之中因为天地灵气充沛,人们可以操纵自身的灵力,发天地共振,达成一些武功也很难达到的效果,而且最重要的是术法和武道之间并不冲突,两者兼修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此时台面上就有一位把武力和术法都xiu liàn到了巨头境界的高人。

但岳松现在也不可能去找那一位拜师,现在他所在的灵界正处于极其紧张的备战氛围中,岳松要是过去,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奸细先审查一段时间,通过考验之后才会被正式授予各项密法。但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时间,更不用说接下来灵界众人还要忙着重新整合黑白郎君的工作。

所以另一些个合理的目标就是燕驼龙所属的魔门世家了,那里有无数记载了各种术法和秘籍的藏书,而且更妙的是现在燕驼龙一直在外办事,魔门世家的驻地属于完全无人看守的情况,潜入进去也不会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不过他能否击破燕驼龙留下来的术法陷阱倒是值得考虑,所以还是按照原计划取得进入许可比较稳妥一些。

看着无功而返的中原群侠在几位领导人的带领下从天允山退走,岳松也悄悄随着rén liu跟了上去:要找到那一位的踪迹,还是要靠这些在清除叛徒的事上特别积极的中原群侠。

旁边的人都在愤愤不平的说着史艳文这些年是如何欺骗自己的,岳松也偶尔附和几句表示他一直在听,很快就用编造出来的身份成功的融入其中。

回到中兴百武会的驻地之后,在一片吵吵嚷嚷之中,几名领导人很快便确定了接下来的方针:在维持天下风云碑之战的同时,也要派出大量人马搜索史艳文这个中原叛徒的踪迹,攘外必先安内,决不能让这个叛徒逍遥法外!

其他群侠自是对此表示同意,但却将目光集中到了中心那个身穿僧袍的年轻人身上,他们需要听到他的正式表态。

之后,中原群侠便听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第四章 救援史君子

公正的说,俏如来这种大义灭亲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感觉不舒服,身边这些人要追杀的可是自己的亲爹,作为史艳文平日里最为看重的儿子在这里布置计划准备想办法弄死他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让岳松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或许是他希望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从而调动起中原武林的力量吧,但在岳松的记忆中,在原来的故事中,俏如来从来都没有好好做到利用起中原群侠的力量,反倒是在那位实力并不算太强的道中boss手里,中原群侠方才被真正拧成了一股绳,得以在卑劣的方向上继续发挥力量。

实在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听他们废话,特别是那个三清道长在那里不停的挑刺找事,只让人想往他脸上来上一拳。不过也不用岳松去想办法做掉他,反正他也记得这个叛徒活不了多久了。

百武会中人虽然论实力不怎么样,但到底是当前中原大部分派门的集合体,收集物资探听消息还是做得到的,不论是史艳文还是藏镜人,他们的行踪很快就被发现,派出追杀和布置陷阱的人马立刻出动,绝不让那双生子叛徒继续活在世上。

岳松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了,在出发之前,他也看到了茫然的俏如来离开了据点不知前往何方,显然,他现在还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稳定心绪,只不过他也不会想到的是,接下来他会遇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对于那位孤鸿寄语默苍离,岳松则是一点想要去见识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作为这个世界的顶级智者,岳松没有丝毫的信心能在他面前保守住秘密,如果不小心泄露了些什么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现在根本没资格去参与江湖大事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谋取些可以到手的利益就好,等到自己的修为有了长足进步,至少到了天王级再来参与其中不迟。

很快,众人便在一处平原上发现了史艳文的踪迹,于是便立刻挥舞着刀剑布置出了一个包围网,反正之前一战中史艳文已经受了重伤,而且那个家伙也应该不会对被自己骗了数十年的人出手,到时候自己若能将其斩杀,必能在江湖上大大扬名!

听着前面那个家伙在做白日梦,岳松不屑的撇了撇嘴,也懒得去嘲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就算身负重伤,史艳文这个巨头级高手也不是着面前这些连八门都不是的家伙能对付的,如果他真的能下狠心开杀的话,眼前这些家伙也根本挡不住他,必须有六部以上的高手作为中坚才行。

不过这样也正好方便岳松操作,他必须要找出能单独和那一位沟通的空间。

包围网内的史艳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立刻便要向外突围,而那些中原群侠们自然挥舞着兵器杀了上去,史艳文确实不愿意对他们下杀手,而且身受重伤的他也要节省功力,所以只是将他们点了穴道便放在那里,自己朝着记忆中的山区树林方向突围。

追杀的众人很快便分成了零散的部队四处追击,在确认史艳文确实不会下杀手之后,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就立刻更上一层楼,大声呼喊着向前搜索去了。

在暗中确认好史艳文逃跑的路线之后,岳松便再次确认了一下身后包袱里准备好的东西,施展轻功向前奔去,只要他能最先找到史艳文,便能想办法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直到傍晚时分,岳松才终于在前方的一个小树林里找到了狼狈不堪的史艳文,此时他内伤发作,正盘地打坐休养,在数十米外便听到了岳松的脚步声,睁眼运气说道:“小兄弟,你这是??”语调转为惊奇,因为他面前的岳松正在把自己伪装用的胡子揭下来,更是打开身后的包裹取出了一件件衣服和发圈。

“史君子,先换上衣服吧,百武会的人还最多还有两刻钟便会到达这里!”先不介绍自己,露出真容的岳松略微有些焦急的说道,要是百武会的人到了,自己还要想办法把他们处理掉,日后的行动上也会比较麻烦。

“多谢小兄弟了!”史艳文自然能听出面前之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他飞快的换上了岳他带来的那一身普通武林人士的衣服,并用发带将头发重新简单的扎了起来,再粘上胡子和岳松专门买来的一颗大痣,面前之人已经很难看出是曾经的中原支柱了。

“史君子,你把这把斧头拿上!”顺手把自己的砍柴斧也递了过去,接下来岳松便带着伪装过后的史艳文有惊无险的穿越了百武会群侠的封锁线,就算在路上遇到巡逻的人,岳松也能用在之前在古岳峰剩下的几瓶酒轻松把他们忽悠过去,毕竟现在天色已晚,已经折腾了一天的中原群侠也有些疲倦了。

在远离那些人的地方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山洞,两人便暂时躲藏在其中准备过夜,史艳文卸下伪装,一边咳嗽一边谢道:“多谢这位壮士,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史艳文感激不尽!”

一听到‘壮士’两字就觉得浑身发毛,岳松连忙摆手道:“史君子不必客气,我名岳松,不过是个江湖无名之人。我知道你绝非江湖传言之人,绝无可能和藏镜人内外勾结出卖中原,不过是西剑流之人卑鄙无耻,以流言煽动众人罢了!”

史艳文道谢了一句之后感慨道:“中原群侠也不过是一时之间失了理智,毕竟我和藏镜人确实为亲兄弟,如此血缘,又岂是言语可以动摇?现在我等两人恐怕皆已陷入危境,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即使自己被人追杀也不怀怨恨之情,岳松也只能说一句佩服,毕竟要是他落到这种境遇的话,可绝对不会有现在这种心态,不入魔发狂就不错了。

拿出之前在笑傲江湖世界得到的疗伤药,岳松将其递给了史艳文助他疗伤,而史艳文也确实毫无芥蒂的将其服下,竟是丝毫不担心岳松在其中下毒,也不知是做出了何种判断才会如此。

在伤势稳定下来之后,烤着篝火,吃着干粮的两人终于可以有了进一步的交流,岳松也趁机提出了他的问题:“史君子,我之前在江湖上有过奇遇,获得了道佛两本秘籍一同xiu liàn,但是现在体内真气似乎有些问题,我想请您帮我参悟一下,我接下来到底该如何修行?”

向对方伸出右手,岳松满怀希望的看向面前的这名君子,他知道对方会无所欺瞒的帮助自己。

第五章 观战天允山

经过和史艳文的一番长谈之后,岳松便带着他给的介绍信离开了,之前的那个山洞依旧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百武会的中原群侠迟早会搜查到这里,简陋的变装迟早也会被有经验的人识破,到时候要是被发现岳松和他这个中原叛徒有关系,也会让岳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小兄弟,你去正气山庄把这封信交给吾儿俏如来,他看过信之后自然会明白该做什么,信中我也向龙兄说明了你想要学习术法的想法,若他有空余时间,定能给你一些指导。”诚恳的嘱托岳松要小心外面巡逻的中原群侠,史艳文还要继续在这个山洞中呆上一段时间稳定伤势,接下来再逃往另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轻巧的穿过了中原群侠的营地,岳松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正常呼吸了,那里面愚蠢的气息实在是太过浓厚。

这一趟下来成功的和史艳文结了个善缘,不但能听到他指导自己的修行,而且还能借着他和燕驼龙的关系让自己可以接触到术法,可以说是大有收获。

不过虽然听到了非常中肯的建议,岳松依旧在考虑接下来的修行路线到底应该如何去走,在史君子探查过自己的经脉真气流动之后,便给出了两个方案供岳松参考:

一,废去受体质影响而性质发生改变的佛门真气,然后岳松运转神照经将它们全部吸收,这样岳松的根基便能再上涨一截,便能真正踏入六部境界,而且不用担心日后可能会产生的gong fǎ冲突。

二,想办法补全岳松身上所习练魔功的其他部分,到时候以道门gong fǎ为基础调节阴阳,便能将性质已经发生变化的佛门真气zi you转换性质,若能真正完成,生死二气转换之间真气源源不绝,到时候便足以和西剑流四天王一级的高手比肩。

第一条路线自然是比较稳妥的,而且xiu liàn到最后也能稳稳地跨入天王境界,毕竟玄门正宗的gong fǎ只要时间够多就能取得成就。第二条路线就有些冒险了,这种正邪合修的情况岳松在很多故事中都看到过,一旦练成便能自称天下无敌,问题是在修成这些gong fǎ的反派boss身后,还有一群一群的失败者已经上了仙山了,岳松可不想最后弄的跟那个勺子脸一样说着‘我,我还能变得更强!’然后爆体而亡。

不过幸好现在这一身佛门真气在gong fǎ和体质的影响下已经没有了过去那么至阳至刚,如果先用神照经的无属性真气做缓冲的话或许可以办到,只是魔功的下半部分要去哪里找?难道要去找那位精神fēn liè症患者直接要吗?!

心里暗自吐槽了两句,岳松还是决定先趁着这个世界天地元气充沛把作为根基的道门真气再提高一层,争取把神照经的下册彻底练成再说。如果术法能起到推动作用的话就更好了。

只是到了正气山庄,把信交给俏如来得以见到燕驼龙之后,岳松才知道自己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喏,这本书是xiu liàn术法所需的基础灵力xiu liàn方法和对应手势以及基础阵图,你自己先拿去看,有哪里不懂的再来问本龙我,要是我在这里的话,看在艳文的面子上会给你解答的!”随手把一本册子扔给了岳松,燕驼龙很快就消失在了人前,他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哪有耐心去应付岳松这个陌生人。

也不在正气山庄多待,岳松拿到这个册子之后便告辞了,俏如来也只是挽留了几句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他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内外交困,不仅百武会的中原群侠的不停的逼他,连他的家人雪山银燕也对他的行为完全不理解,如果不是最近忙于应付温皇之事的话,早就要跟他正式决裂了。

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师徒家族关系,自己这个外人就别在这里凑合了,要是被俏如来抓壮丁去应付网中人,自己这个小身板怎么顶得住对方的无定飞丝?还是老老实实先增强自身比较实际。

在靠近天允山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的山谷,岳松便准备好好苦修内力和术法,接下来的几场天下第一之争他也不打算去看了,等到黑白郎君恢复,宣战天下的时候再去不迟。

接下来的数日之内岳松便没日没夜的苦修,主修的道门真气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佛门真气在自然运转之间也有所成长,不过岳松刻意的没有主动去催动它运行,现在已经和神照经真气拉开了距离。

至于术法方面,岳松只能说他之前看过的小说里果然没有说错,不管是要学习魔法还是术法,都必须要掌握一定的数学知识,不然稍微复杂一些的阵图就需要多层叠加,一旦哪里搞错,灵力逆流回冲的话,后果跟练武走火入魔没有任何区别。

这几天内,岳松也只是尽力将术法的所有基础手势步法全部练熟,也根据燕驼龙给的xiu liàn方法xiu liàn出来了一缕灵力,目前达到最大效果是点出了一朵火苗,用来烧柴是足够了。

好吧,不管是什么的xiu liàn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没有数年的坚持根本不可能见到真正的成效,岳松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这个小册子上记载的最精深的也只是一个制造火球的攻击性法术,后续更加精深的部分还是没有,岳松也要想办法将其补全。

不过他已经快没有时间了:天允山之上,黑白郎君已经狂傲的立于天下风云碑顶端宣战天下,天下风云碑的最后一战马上就要开始,岳松也要前往那里观战了。

不过他可不敢进入天允山的范围,那个心黑手毒的神蛊温皇到最后会把他的女仆凤蝶作为祭品,到时候一掌下去,三途蛊的毒气在术法的作用下飞速扩散,整个天允山的观战者几乎全部丧命于此,岳松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女暴君和炎魔最终逃了出去,而炎魔幻十郎更是在之后被温皇的手下一路追杀,最终好不容易逃回西剑流总部落了个众叛亲离,被围攻而死的下场。

所以岳松晃了半天之后,最终找了一个靠近天允山的小山包作为观战地点,这个地方也不在通往西剑流据点的方向上,不用担心到时候炎魔和西剑流的接应人员在这里汇合,只是一想到还看到过的三途蛊毒气横扫整个天允山之后的惨状,岳松就觉得浑身发毛,恨不得再向外跑出20里。

只是武林高手的视力也是有极限的,即使岳松异想天开利用术法扭曲面前的空气做出透镜,那低劣的效果也好不到哪去,除了能锻炼一下灵力促进成长之外还不如以前旅游景点十块钱一台的望远镜。

终于,中原武林和西剑流约好的最后一天到了,炎魔幻十郎气势驾临天允山,眼见围观者之中死而复生的温皇之后冷哼一声,誓要在铲除面前的黑白郎君之后再杀温皇一次,看他还能不能继续活过来!

有此自信,不仅是因为他本人的超群实力和过人根基,还有他身上的那件无法可破的魔之甲,哪怕敌人的根基不下于他,突破不了他的防御又能如何?

但炎魔就是没有想到,眼前的黑白郎君真的可以办到之前史艳文和藏镜人加起来也做不到的事。

第六章 炎魔终结,暂时离开

天允山上,万众瞩目。天下第一狂人在今日决战东瀛魔神,此刻,平日里被武林中人所厌恶恐惧的黑白郎君已经是中原武林的最后希望,大家都在指望着他可以击败炎魔幻十郎,至少也要打破他的魔之甲。

在例行的出场互喷之后,双方便开始了短兵相接,初交掌,便是雄厚内力撼动八方,掌势余波直接化作狂暴气流横扫整个天允山,观战者之zhong gong力稍低者甚至无法站稳,只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这场攸关自身未来的战斗。

暴风尾也扫到了岳松所在的区域,他看着面前的战斗却是激动的连双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这场战斗的参与者都是这个世界当前最顶级的高手,除了之后会出现的缺舟和元邪皇,他们所代表的几乎就是普通人类所能到达的极限,这样的力量,也是岳松想要拥有的。

脚踏实地的道理岳松自然清楚,所以现在要做的只是好好看清楚未来应该要努力达到什么样的境界,只有自己不断努力,才有可能和他们真正站在同一舞台上。

拳掌相交间,双方在招式上并不能分出什么优劣,炎魔稍胜一筹的根基也不可能达到碾压对方的效果,但有魔之甲护身,黑白郎君的攻击总是徒劳无功,炎魔却能将全部功力都倾注在进攻上,双方的差距逐渐显现,黑白郎君口齿之间也开始渗出鲜血了。

在‘五式连环,一点突破’依旧无法突破魔之甲之后,炎魔猖狂之姿更是尽显,运起幻魔诀最强一招‘灭绝天地’,便要将受创的黑白郎君直接击溃,却被对方的一气化三千所包容,虽是让黑白郎君内伤再重三分,但仍未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啊啊啊啊!!!”炎魔再发厉吼,双足一沉,便让天允山地陷三分,聚集起来的庞大内力甚至让远在数里外的观战者都不堪重负,只能紧张的注视着这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击,而在对面,负伤染血,披头散发的黑白郎君南宫恨依旧不减狂傲,信心十足。

“来的好!收,化,运,发!”雄掌袭身,黑白郎君终于用出他的不世神功,一对炎魔夺命之掌!

“一气……化九百!!”在这几乎堪称无解的招式之下,双方各自硬接了对方一掌,黑白郎君倒飞而出再度分化,炎魔幻十郎身上的魔之甲也终于应声而破了!

看到这里,岳松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接下来的天允山将成为生命禁地,神蛊温皇布下的层层拦截也要开始发挥作用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这点抗毒性能起到什么作用,岳松头也不回的全力向外狂奔,有了更强的内力支撑,岳松现在的速度应该已经接近了70码,如果他不顾内力消耗强行再催的话,这一身的速度相信还能再高一层。

一口气狂奔了一个时辰,在发现周围出现正常生活的村庄之后,岳松方才停下脚步准备喘息一阵,这一阵不惜代价的狂奔直接耗掉了四成内力,若非接下来并不需要他真正参与战斗,否则他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回头望向天允山的方向,此时整座山峰已经被紫色的烟雾所包围,看上去竟然还带上了一点妖媚的色彩,惹得旁边视力好的山民对着那里指指点点。

但岳松看着那里却依旧感觉心里发寒,神蛊温皇下手当真够狠,为了让炎魔中毒,直接搭上了自己的女仆和百武会的剩余领导,不但为铲除炎魔落下了一个重重的砝码,而且还替俏如来扫清了执掌中原群侠的障碍,除了自己被不少人仇视之外,这次行动可以称得上是一举数得。

不过那个家伙也挺享受被人仇视的,偏偏又有足够的实力和智力保证自己不会被人彻底打死,面对这种人,自认为智力平庸的岳松只想有多远躲多远,不然进入他们的视线的话,被卖了还得替他们数钱。

不过岳松也不会在这里继续呆太久了,已经重创在身的炎魔正一路向着西剑流驻地逃去,而在那里等着他的正是之前还在赤羽军师的谋划下被追得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双生子,只是这一次,自认为天下无敌的炎魔却没有人继续帮他了。

朝着西剑流的方向一路疾行,岳松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能赶得上炎魔幻十郎的最后一战,只有见证了这个第一名**oss的终末,岳松才能离开这个目前对他来说危机四伏的世界。

西剑流驻地前的空地上,炎魔和他的手下们被灵界大师兄所布下的术法分隔开来,由同样有伤在身的双生子缠住炎魔,而俏如来则在屏障的另一边对着西剑流的剩余人马发动了政治攻势,早就被炎魔幻十郎的暴虐行为弄得心生悔意的西剑流大祭司很快就被说服,然后……炎魔就发动了纳灵dà fǎ,吸收了西剑流手下功力的他立刻就把双生子打成了猪头。

站在极远处的山峰顶上,岳松也不得不佩服炎魔不愧为第一代**oss,不仅武力值强悍无比,在术法上的造诣更是同样非凡,虽然不知道和后来才会出场的那位应龙师相比如何,但至少现在,连灵界大师兄也无法完全阻隔纳灵大大的吸收作用。

不过boss还是终究会被人dǎ dǎo的,在西剑流大祭司说清楚炎魔现在这具不灭魔身的死穴之后,垂死一搏的炎魔最终还是被贯穿了所有死穴,他临终的自爆虽然将附近的人震出千丈之外,但依旧没能夺走杀他的双生子的性命,只不过给其中之一送上了轮椅。

拂开在如此远处依旧扑面而来的气流和烟尘,岳松的眼神却是愈发坚定,面前之人的威能虽然看似遥不可及,但他相信自己同样有一日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只要能坚持修行下去,就一定会有可以正面面对他们的一天。

身后的漩涡已经出现,岳松最后感受了一下现在依旧躁动不安的天地元气,扛着米面提着水缸,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只是暂别,当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定会让其他人记住他的名字!

第一章 初至

重新回到空虚的殿堂之中,岳松把必要的生活物资扔到了一边,便开始了他的术法实验:手捏法印,口诵法诀,岳松再次利用术法在自己的手掌中心处点燃了一团火焰,而这一次的外焰颜色较之之前变得更加苍白,灼人热量即使有法阵的隔绝也能让岳松感到手心发烫。

散去了这团火,岳松的猜想也算是得到了证明,这座虚空中的殿堂确实有着品质更高的天地元气,在其加持下,自己的法术有了真正的杀伤力,刚才那个火球如果能轰个正着的话,就是天王级高手也要受创。

但问题就是人家决不会傻站在那里等着你把火球砸过去,真正的高手哪一个不是身法敏捷,又岂会傻站在那里挨揍?真正的术法高手要么是能杀人于无形,就像之后会出场的那名道域高手,要么就是彻底的近战法师,武力和术法同样强悍,就像灵界大师兄和那位魔界的老朽一般。

岳松自然是想成为后一种人,武学和术法各有其便和力所不及之处,若能做到互补自是再好不过,也能让自身没有会被敌人专门抓住的缺陷。而之所以能做到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就在于不管xiu liàn哪一方都需要消耗极大的精力,想着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最后却是两者皆失,到最后任何一项都没能达到真正的高峰。

但岳松还是想要去试一试,想要达成他的愿望,这种力量是不能被放弃的,而且他也有足够的机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岳松也就没日没夜的坚持苦修着武功和术法,若非他本性也能耐得住寂寞,加上阅读了不少佛经道藏之后心境也有成长,这种孤寂清冷也很难坚持得下去,而在内心深处,真正让他不敢懈怠的却是一股恐惧感,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否能一直持续下去,这座殿堂是否会真的一直存在于这里呢?

深修而不知岁月,岳松也不清楚自己在这个泛着微光的地方到底xiu liàn了多久,反正他扛回来的食水已经消耗的一干二净,在他迈入最为基础的先天境界之后对食水的依赖已经大为减小,如此情况下都把那些耗了个精光,看来这次当真是一口气xiu liàn的太久了。

不过获得的成就也是相当喜人的,一身真气已经彻底完成了转化,一身先天真气源源不绝的自然运转增长,每时每刻都在扩大增强,神照经也算是初步达到了大成之境,接下来只需要不断积累即可。而金刚不坏神功的佛门真气被岳松刻意压制了它的成长,到现在也只是有个小层次的提高,用来防护肉身倒也算可观。

毕竟,岳松要保证自己作为本源的道门真气可以镇压住可能会产生问题的其余部分真气,不然走火入魔的话就麻烦大了。

在术法方面,随着岳松进入先天境界之后灵觉的提升也有所成就,燕驼龙给的小册子中所有基础的阵图已经完全熟悉于心,几个基础的引火,唤风,驱水法术也已经练成,拿去对付高手不可能,不过在平民百姓面前装神弄鬼是完全足够了,以现在他对经典的了解,已经可以举个‘铁口神断’的旗子去江湖上混口饭吃了。

当然,如果有人敢不相信的话,岳松也可以把旗子一扔用拳头让他相信。

既然物资已经消耗殆尽,那么接下来就是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了,至于到底去往的是哪一个世界岳松也不清楚,不过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把自己扔到某个biàn tài世界里去,尤其是上个世界隔壁棚的那个地方,那里对武功平平的普通人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真气涌出,那漂浮的晶石依旧没有显出什么变化,岳松也正好要测试一下当前出力回复的极限是多少,不断提升功力外放的速度,最终,还是在他脸色苍白之后方才松开了依旧旋转着的洁白晶石。

“经脉压力的七成就是极限了,在往上回复的速度便已经赶不上消耗,看来在gāo qiáng度下的作战最多能支撑一个时辰,如果在危机关头越线爆发的话还会更短,xiu liàn的时间到底还是短了些,积攒不足啊!”自言自语的感慨了一下,岳松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再次握住了内部已经开始闪现光芒的晶石。

华光绽放,晶石再次释放出岳松完全无法理解的能量打开了空间大门,深吸一口气,岳松再次跨入了未知的境界。

在他离开之后,这座殿堂自然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之中,只是在岳松无法注意到的地方,细微的崩裂声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眼前一花之后,岳松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翠绿的大地和澄澈的天空,微风吹拂间,清新的空气窜入岳松的鼻中,却是让他眉头一皱:在青草味中,有一股坚韧的血腥味随风传来,在岳松极目远望,一片祥和的环境中依旧没有消散。

功力运转之间,岳松的灵觉再次得到了极大增加,在排除了周身数十丈内的轻微细小的生物声音之后,延伸开来的感官终于听到了从东方山坡后传来的声音:那是喊杀声和哭喊声。

脸色一暗,岳松还是展开身法向着那个方向奔去,不管那里到底在发生些什么,能看到人的存在便能了解些情报,先搞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环境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他刚才也感受到了四周的天地元气似乎也是相当的浓厚,而且性质上和之前的也感受过的似乎也有所不同,这里恐怕也是一个武道昌明的世界。

爬上山坡之后,岳松才惊愕的发现山坡远处的平原上竟是一片战场,不过现在战事已经结束,胜利者正在派遣兵马打扫战场,而失败者自然正在向远处逃散,把本该拿在手里的兵器和大旗扔的遍地都是。

看着旗帜上的大字,岳松的眼睛也不禁眯了起来,这个世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当真适合他,不仅他所需要的gong fǎ就在这里,而且这里昌盛的武道和环境也非常适合修行。

唯一的问题是千万别让那位邪王知道岳松身上有他一脉秘传的身法,要是被那个精神fēn liè症患者盯上,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转身离去,在岳松的身后,被火焰燎黑的大旗上的‘隋’字已经被人踩在脚下。

第二章 长生诀

这是个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然后英雄豪杰奋起的时代。

在一次次的失败和反叛之后,当今天子杨广到底是丧失了所有斗志,马上就要带领着军队宫娥来到了这南方的烟花之地,不再想去为北方那层出不穷的反贼费心。

不过他到底还是这大隋朝的皇帝,而不管皇帝这个职业做得好与否,总有一件事是他们想要去追求的,那就是长生不老,永远享受这醉人的皇权。

只是世间虽然武道昌明,道门真人亦或是佛门大德也毫不鲜见,但依旧没人能取得真正的长生之机,只留下了不少动人的传说。

现在,杨广已经把新的目标放在了《长生诀》上,这份据说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功秘籍一直传说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威能,只是上面的文字乃是用甲骨文写成晦涩不明,几幅图案更是让武学大家看了也感到莫名其妙,完全无法明白其中的奥秘。

但这也没有什么关系,若是真的练岔了功夫直接走火入魔,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弹冠相庆呢!

站在扬州城外,岳松稍稍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这座繁华的城市,他现在倒是想去找那本记载了天地宇宙之秘的长生诀,但问题是,他并不知道那本书在哪里。

没办法,当年他也没有看过记载这个故事的原著,倒是看过改编的那个电视剧,而且现在还能把这个主题曲哼上两句出来。

但那有什么用啊?!先不说真实世界中会不会像故事中那样发展,他可是听人讲过那个电视剧改编的是有多扯淡,基本上已经可以当成同人小说来看了。

现在,岳松记得的内容有:长生诀原本在扬州城的一个高手手里,后来有一个高手前来抢夺,后来不知怎的就落到了那两人的手里,然后……然后具体内容就不知道了,只记得这两人作为故事中的主角一路奇遇不断,之后似乎还吸收过和氏璧和邪帝舍利的能量,终成一代宗师。

没有了具体细节,这些信息也就没有太大用处,不过至少有一点岳松记得还挺清楚,那就是城中两个主角的名字是寇仲和徐子陵,现在应该还是两个小混混。

长生诀这本秘籍自己是练不了了,那东西跟万剑归宗和九霄真经一样都需要费功重练,岳松现在可放不下他这一身功力重新再修,况且通往终极的道路又并非只有那一条。不过若是能参考其中的内气变化,体会阴阳转换之道,对岳松自身的修行也不无裨益。

所以还是要找到那两个能xiu liàn长生诀的人,到时候与其做交换就是了。想好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岳松收拾好心情,入城寻找那两人去了。

这一次,他要达成的目标可是相当的麻烦,可能会需要在这个世界上呆上很久很久。

尽管换了个世界,金银依旧是不变的固定等价物,踹翻了几个想要过来宰肥羊的地痞流氓,然后把他们的老大也打翻在地之后把钱扔在他的脸上,再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这些家伙就立刻忙不迭的帮忙找人去了。

只是过了半天之后,那个流氓头子不但没把人带来,反倒是只让他的一个手下一脸惊慌的过来告诉岳松那两个小鬼正在被全城通缉,据说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下了严令一定要抓到那两个人,据说是他们偷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岳松一听便知道自己来的有些晚了,那双龙想必已经拿到了长生诀,现在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自己要去哪找人?想了一想,岳松觉得还是继续追踪为妙,那个叫宇文化及的朝廷朝廷中人既然想为杨广拿到长生诀,想必也不会轻易放弃,或许能借着他追踪到那两人的踪迹。

而且听酒桌中的江湖人士说这个宇文化及也是四大门阀中难得的高手,自己也能借此机会看看此界中的高手是什么水平,毕竟这个世界可是存在有破碎虚空这种境界,更有像道心种魔和变天击地dà fǎ这种精神方面的gong fǎ存在,实在是让岳松心向往之而又忌惮不已。

“这里的gong fǎ似乎非常注重精神方面的修行,而天地元气也比较容易受到精神力量的影响形成效应,连应用术法的消耗都少了一些,或许能让我真正搞清楚‘炼气化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心中默想了一阵,岳松便结账离开了。

在xiu liàn到先天境界之后,他对自己在精神方面的成长已经有了明显的感受,本身自己xiu liàn的神照经那‘神照’两字指的就是精神方面的察照能力,自己现在即使不专门注意运功也能时刻观察到周身三丈内的动静,纵然功力比自己更强的高手也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的偷袭,但岳松还是想做到更多。

毕竟这个世上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三大宗师,四大圣僧,还有魔门的一大堆高手,都趁着天下大乱出来搅风搅雨,偏偏岳松想要拿到宝物的话还不得不对上他们,不抓紧提升自己的话,如何在这个江湖上立足?

从本地的帮会人员口中问出了宇文化及所乘坐的舰船位置,岳松便施展轻功追到了码头旁边,此时宇文化及并不在船上,岳松很轻松的就为自己在这艘巨舰上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这里应该是放杂物的地方,短时间隐蔽一阵应该没问题。

结果一等就等了快两天,直到黄昏时分,岳松才感到有一股雄浑而冰冷的力量来到了船上,想来就该是那位宇文化及了。

“开船!那高丽罗刹女深受内伤跑不了多远,给我追!”霸道之声清楚的透过这艘巨舰,在一阵吆喝声中,这艘巨舰启航一路逆流西上,却是在船工的奋力运作下跑得飞快。

尽可能的收敛自身气息,在岳松的感应中,这人身上的气息犹如一块暴雪中的寒冰,周身一米之内都受到了影响,显然xiu liàn有上乘的寒冰系内功,与人交战之时,这一特性足以大占便宜。

不过岳松倒也未必怕了他,他xiu liàn出来的神照经内气乃是无属性的内力,可以zi you转化为阴柔或者阳刚,在精纯程度上更是傲视其他gong fǎ,真要对决上了,以力胜之即可。

不过他倒是更想知道这里的作战方式有何特异,毕竟上个世界中连山都轰碎的那场战斗实在是太过狂暴,岳松现在的眼界也理解不了里面的精妙招式,还是看看这里有何妙法能提升自己。

终于,在闭目打坐了很长时间之后,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听到了一点不同的声音:“备马!那三人定是上了宋阀的船,靠这艘大船是追不上了,我率家族精锐前往追击,你开船回扬州禀告圣上,就说宇文化及誓死为圣上夺回长生诀!”

随后,便是无数骏马的嘶鸣声从船上一路延伸向陆地,宇文化及却是要换马追击了。

暗叹一声,岳松知道自己要动腿狂追了。

第三章 初次见面

人是不能和动物比赛速度的,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例外。

短途竞速,高手们还能强提真气追踪下去,如果身法比较好的话甚至能在短时间内超过奔马的速度,但这是很难长久坚持下去的,毕竟再好的武功也很难改变先天种族上的差距。

先天高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真气恢复速度强大了许多也是有极限的,而如果超过了这个极限,岳松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马队越跑越远。

从船上悄无声息的溜到了陆地上,岳松有些头疼的躲在草地中看着那群人纷纷上马沿着河岸逆流向上奔去,这些马匹显然都是民间显得难得一见的宝马,虽然被船上的航行弄得有些病蔫蔫的,但是一回到熟悉的草地上,很快就能变得活蹦乱跳起来。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让岳松的追踪变得越发困难。

远远的施展身法吊在后面,这条大道也是杨广在修筑大运河的时候命令民夫加宽加固过的,纵然是在夜晚,快马奔驰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领队之人还是个夜能视物的高手。不过这种笔直的大道倒也不用担心丢失痕迹,更不用说前面那挥之不去的汗臭味了。

一口气向前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就算是宝马也受不了这么折腾,不过为首的宇文化及显然不会在乎胯下的宝马到底如何,如果不是顾及着对方可能有援兵,自己需要手下来一涨声势的话,早就全力以赴的向马匹输入真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了。

岳松跟在后面20丈外也有些疲倦了,就算先天真气循环往复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枯竭,两条腿也是会感到疲惫的,虽然在心里暗骂了前面那人不知多少次,但岳松还是下意识的跟了上去,不过已经完全转化为下意识的行动,大脑现在已是混沌一片,只是在下意识的催动真气推动身体不断向前,在一次次的重复间让真气消耗不断减少,现在只需要维持住四成功力就能保证不会跟丢了。

终于,在临近河道的一个拐弯处时,在星光的照耀下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几艘大船,那几艘船的吃水也是相当的深,很快便被纵马追到了和马队平行的位置上:“不知是宋阀那位高人在船队主持,请靠岸停船,让宇文化及上船问好。”宇文化及高声喊道,在如此长时间的追击之后他仍是气息不乱,倍见其内功修为精纯。

从船首处也传来一阵笑声,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宇文大人别来无恙,宋鲁有礼了。”虽然话说的彬彬有礼,但四艘船却是急忙向左岸靠去,显然是害怕宇文化及直接飞身杀上来。

宇文化及跟着这艘船上的主事者在那里胡扯,岳松却已经悄悄地绕到了队伍的前方,他可不觉得这批不过百人的马队能对付得了4艘船上的高手,说不得自己还得想办法潜入到船上去。

只是他刚刚把迂回的弧线绕了一半,就听到了左侧船只上传来的木头破碎的声音,接下来便是船上的惊呼声和前方宇文化及的怒喝声。

“这下麻烦了,还得再跑啊!”郁闷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岳松信手挥刀从道旁的树上切下了一块木条,快步来到江边将其向空中一抛,自己也提气飞跃而上,在一口清气耗尽之后,脚尖点在漂浮在水上的木条上,借力运转之后落在了岸边的空地上。此时,船上逃走的那个高手和宇文化及都已经过江,好在急切之下并没能隐藏踪迹,岳松也赶忙一路追了过去。

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渡江的举动并没能逃过船上宋阀高手的眼睛,他们的小本本上也暗自记下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性高手。

一路寻着踪迹跑出了十多里路,道路也变得越发陡峭起来,前方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进入山峰之中,不过宇文化及的气息倒是更明显一些,而且他也放慢了脚步,显然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应付将来的大战。

岳松也开始调整呼吸重整体内真气,刚才一路奔跑让他也损耗不小,不过之后也未必需要和人做生死之斗,做好必要准备即可。

暗中如鬼影一般缀在后方,岳松收敛一身气息,看着宇文化及扫视整个山头后笑着说道:“姑娘为了这两个小子,以致暴露行藏,确属不智,这些年来姑娘两次扮作宫娥,入宫行刺圣上,我们却连姑娘的衫尾都捞不着。想不到今趟为了本鬼书,竟迫得姑娘现出影踪,若非拜这两个小子所赐,我宇文化及食尘都斗不过姑娘的轻身功夫。”

一个女子手按剑柄现出身影,洁白的面庞在迷茫的月色下宝相庄严,冷冷说道:“宇文化及你一人落单来此,不怕敌不过我手中之剑吗?”气势虽是丝毫不让,但岳松却能感到她周身真气在不正常的波动中,显而易见身有内伤。再往她身后看去,只看到一堆山石草树在寒风中摇曳,想来那两人就应该躲在里面。

宇文化及笑道:“姑娘手中之剑虽然厉害,但有多少斤两,恐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要宰我宇文化及,便虽立即动手,否则若让本人的手下追来,姑娘就痛失良机了。”

大战一触即发,而在岳松感应中双方气息可以算得上是半斤八两,这种术法中侦查敌人的方法再结合本身灵觉足够能清楚的判断对方强弱,至少不会被其他人扮猪吃虎。

激战已经开始,只见明月下的山岭处,宇文化及婥立一块巨石上,而那女子却化作鬼魅般的轻烟,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宝剑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般往敌手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宇文化及的长脸神情肃穆,双手或拳或爪或掌,间或举脚疾踢,像变魔法般应付那女子狂猛无伦的攻势。

双方激战一开始便攀上高峰,显然那个女子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要击杀强敌,让岳松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对她多了分好感:这女子跟那两人应该见面没多久,居然都能为他们如此拼死,真是……”

想到此处,岳松还是选择放弃掩饰自己的气息,手握刀柄放出自身刀气,在察觉到还有人环伺在侧的时候,立刻在互拼一招之后借势退开,三人几乎呈三角站立,其余两人皆是一脸警惕,岳松则是面无表情,在月光的照耀下,其他两人也只能看到一zhāng ping凡的脸。

还是宇文化及现出声探问道:“这位朋友,本座乃是圣上面前扬州道行军总管,若是你能……”

伸手示意对方不必多说,岳松指向对面女子的方向,斩钉截铁的说道:“本座此次前来,只为那长生诀!”

闻言,宇文化及双眼一眯,心中已有定计,而旁边的持剑女子则是冷冷说

道:“再来一个又何妨?无非是让我的剑下再添一亡魂而已!”

仍是毫无波动的语气,岳松用非常确定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说道:“刚才本座说的不全面,我要的是能xiu liàn成长生诀的那两个小子!”

话音一落,杀意便如潮水般扑来,一点剑尖犹如星芒一般直指他的眉心。

“到底还是得做过一场!”无声挥刀,混战再启。

第四章 并不愉快的开始

三人的混战瞬间开始,在傅君婥的长剑向着岳松袭来的那一刻,宇文化及也是展开身法,运起冰玄劲一拳轰向傅君婥的后心,冰寒气息完全凝练为一,三人在一瞬间形成了一条线,功力运转的气流让旁边的那两个观战者完全睁不开眼。

岳松稍稍皱了皱眉,横刀于前便要接下这一剑,这一剑之来势虽是相当凶猛,但岳松却是感觉到其中有异,暗暗收回了三分内力,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向了后方的那个高大男子。

刀剑相撞,岳松惊觉对方来袭剑上竟是没有多少内力,自己用来防守的真气瞬间反冲入对方经脉,而那名女子的脸上脸上显出一瞬间的痛苦之色之后,竟是瞬间回身斩向轰来的宇文化及的拳头,面向岳松的方向却是破绽大开。

面露激赏,岳松施展身法从侧方挥刀攻向宇文化及,此时他的拳头和那女子的长剑已是互碰一击,整个人被震退一丈体势暂时崩溃,面对岳松突然斩向他右肩的长刀,宇文化及丝毫不乱,强行停住身体,右拳聚气直接击向刀尖,左掌却是虚握成爪迎向傅君婥忍着内伤刺来的长剑。

并没有直接砍向前方敌人显而易见的破绽,岳松打定主意要正面感受一下当前这个高手的实力,运起七成内力直接和他正面一战,在双方正面接触之刻,岳松瞬间感觉一股寒意直冲自己经脉而来,在量上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不过在质上确实不如自己的神照经真气。

强行截留了一丝暂时封在穴道中之后,岳松运起吸功入地小法将其余真气全部导入大地,地面上的白霜瞬间蔓延出一丈开外,碧绿的草叶更是直接爆裂开来。

宇文化及就要更不堪一些,连接两大高手攻势已是让他身负内伤,而对面的傅君婥仍是忍着伤痛挥剑砍来,当下情势已是相当不利,不如暂时退去,会和手下之后直接发动大军搜山,到时候看这几个混蛋能逃到哪里去?!

眼中厉芒闪过,宇文化及强行压住对方攻入自己经脉的内力,双拳再运便准备挡住这一波攻势之后借力退走,他可不相信对面两人真的会齐心向他发动攻击,就是现在便自相残杀起来也是丝毫不奇怪。

但局势的发展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岳松的身影突然一个闪烁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一股在堂堂正正中夹杂着诡变的刀气突然出现在他的侧后方,刀锋直指他的肩井穴,竟是要一举废掉他的右臂。而正面而来的傅君婥眼光闪烁了几下,却是放慢了速度让宇文化及能全力抗击对方。

扭身缩肩,宇文化及怒吼间便要躲开这一击,左腿更是携风雷之气踢向岳松拿刀的右手,右手掌之间更有寒光闪动,显然是被逼到了要施放暗器。

却不料岳松竟是猛然一个下蹲,闪过对方踢来的左腿之后刀尖再转,直直刺入宇文化及侧腰,只是不等内力爆发便不得不一个弹跳筋斗翻向侧后方以避开对方扔出的点点寒芒。

痛吼一声,宇文化及当机立断,直接用冰玄劲强行封住伤口,直接跳下十数米高的断崖向着远处逃去,不管是岳松还是傅君婥都没有要追击的意愿。

“有胆便留下姓名,本座来日定有所报!”怨毒之声随风传来,但岳松只是耸了耸肩,便收刀入鞘转向之前傅君婥所在的方向。

不出意料,对面的白衣女子仍是持剑做出防御状态,在她的身后更是有两颗脑袋从草丛中探出头来,紧张的看向这边。

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岳松再次张口说道:“姑娘放心,我此次前来并非对后面的那两个小子有什么恶意,而是要助他们修成长生诀,这样……”

然后他就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面女子美丽的面容上面带讥笑着说道:“你难道以为我会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若不退去,便再和我一战吧!”言语中虽是坚定无比,但声音中的波动无疑表示她的内伤又复发了。

此时,他身后的那两个小子却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率先冲了过来,虽然气色不佳,但面上已经能看出未来的坚毅和豪迈之气:“这长生诀给你!你拿了之后便走,休要再骚扰我们,不然便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说完,他便要将手中的奇书直接抛过去,却被旁边的女子直接伸手抓住右臂动弹不得。

“小陵!”那少年却是忍痛一声疾呼,翻转手腕便将书册抛向了身后的另一个少年,那个更显清秀的少年则是当机立断的奋力挥臂将书册掷了过来,兔起鹘落之间,身上有伤且被前面的少年奋力拦下的女子竟是没来得及将其拦下,眼睁睁的看着书册落入对方手中。

“你们怎能这样?!轻易交出宝物,万一对方不守信诺怎么办?!”傅君婥大急之下将两个少年拉到了自己身后,口中怒斥之间也是做好了防备。

“不用担心,娘,对面的那个先生刚刚不是帮你打跑了宇文化骨吗,再说他要的只是长生诀这个gong fǎ,咱们给他就是了,我们以后跟娘一起学九玄dà fǎ就可以了!”

“娘??!!”听到对面传来的奇怪称呼,岳松将翻开的书册合了起来,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句之后便将其扔了回去。

伸手将其接过收入怀中,傅君婥惊疑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岳松则是环顾四周说道:“此地山风太凉,咱们两个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两个小子恐怕承受不住,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再好好谈谈如何?”

思忖了一下,傅君婥还是冷着一张脸答应了,四人便一路下山在荒地中寻找一个避风之处,最终还是在一个内有水潭的山谷中安顿下来,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那两个小子倒是机灵的忙前忙后找来了柴火,不过看着岳松直接扔出一个火球将其点燃之后,他们看向岳松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现在你可以说你到底想要什么了!之前他们给你的那本长生诀可是真的,那东西可是真正的道家宝典,你又不要它,到底是有什么打算?”仍是冷着一张脸坐在地上,傅君婥怀疑的看着面前这个面相平凡的男子,若非感到他身上强大气息引而不发,她早就尝试挥剑将其赶走了。

她身旁的寇仲和徐子陵也是一脸期待的看向对方,虽然已经被打击了数次,但他们内心中仍是对这本带来很多麻烦的秘籍抱有很大期望,特别是在今日之后,他们迫切的想要成为武林高手。

无奈的摇了摇头,岳松回答道:“这本长生诀确实是道家无上宝典没错,更是宇内四大奇功之一,直通向至高无上的天道之境,可惜,这份gong fǎ却需要尚未xiu liàn过武功的人去xiu liàn才能有所成就,而且还必须具有极佳的根骨与天资,我和它却是无缘了!”

不理会旁边两个小子发亮的眼神,傅君婥毫不客气的说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练不成这门神功,又追过来干什么?这两个小鬼天资虽然不错,但到底是年龄有些偏大,就算是去练也练不出什么名堂!”

旁边眉目间有英武之气的寇仲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娘,这个先生也说我们根骨绝佳能练成长生诀,我们之后一定能修成神功保护您的!”瘦弱一点的徐子陵也是点头应是,倒是让傅君婥脸上露出了慈爱之色。

面色古怪的听着这些话,岳松还真是想不出来面前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人怎么就成了母子了?不过他还是坚持说道:

“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我自己练不成长生决没错,但我可以帮助他们两个练成,这样我也能从中获益!”

第五章 长生诀

虽然仍是不太相信岳松的说辞,但傅君婥还是同意了岳松留下来教导两人的想法,其中两人殷切的目光也起了很大作用。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再次改换了地点,来到了金陵附近的四人便开始了一段隐居生活,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未来的一代天骄便开始接受了严酷的训练。

在内功心法上,傅君婥仍是坚持先传授了他们九玄dà fǎ第一层,而这两人的悟性也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那些晦涩难懂的心法口诀在他们面前竟是丝毫没有难度可言,只是在月中的坚持和这两人的期望下,他们也并未开始真正运功练气,只是熟记了身上的各处经脉穴道以及运气的理论知识。

外功上,岳宗则把之前和令狐冲比剑所摸索清楚的五岳剑派剑法传授给了他们,寇仲性格豪迈便教给他堂堂正正的嵩山派剑法,徐子陵了则教给他更显灵动的华山派剑法,两人挥舞着削好的木棒不过3日便用的像模像样,而傅君婥在看到他们所使的剑招之后,对岳松的态度也柔和了许多。

至于长生诀,岳松也只看出了七幅图分别代表了七种不同的运功路线和xiu liàn方法,贪多求全虽然不可能,单练一幅图的话应该也能达到不凡成就。所以岳松就直接把这七幅图都摆在了那两人面前,让他们自己去感受到底哪一幅图更适合自己。

然后两人就分别挑选了第六幅图和第七幅图,寇仲选择了走路的图形,而徐子陵则选择了那仰卧向天的图案,正好是一动一静。这两人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性格,体质,思想方面无不能互补,当真是命运使然,才能让这两人成为密不可分的兄弟。

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舞剑舒展身体活化气血,岳松也不用指点他们的动作有何缺陷,这两个天纵奇才便能自己在嘻嘻哈哈的对战中发现问题,虽然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有些别扭和幼稚,但也足够展现出他们的天资到底有多强了。

傅君婥和岳松同样站在一起,这几日下来,这个来自高丽的美人对岳松的态度倒是稍稍和缓了一些,应该是看到了岳松确实没有藏私的向寇徐两人传授相当精妙的剑招,解答问题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尽管如此,和岳松正面相对的时候仍是冷着一张脸,她现在对岳松的不满主要集中在了坚持要那两个人xiu liàn长生诀上。

“小仲和小陵xiu liàn的那副鬼图当真有用?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你们中原道家专门编出来骗人的东西罢了!”在岳松面前始终是一张冷脸,全然不见她和那两个小子相处时的温柔笑意。

对此全然无所谓,岳松仍注视着那两人回答道:“长生诀之神妙,傅姑娘应该也能感受到,而且我相信你也应该试过那上面的行功路线了吧?”

傅君婥自然只是哼了一声,岳松也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一般的gong fǎ包括你我所学都是先提炼后天真气再想办法复返先天,但长生诀不愧为道门惊世奇功,真气一旦成就,便立刻踏入先天之境,在量上虽然远逊于一般的先天高手,但其质却是丝毫不差,更是兼有无数妙用足以让他们以弱胜强。

认真来说,这两个小子绝非池中之物,必然能一飞冲天!”

听了岳松夸奖两人的话,傅君婥也是相当欢喜,但仍是下意识的辩驳道:“就算他们不去练这什么长生诀,我传给他们的九玄dà fǎ也足够让他们成为高手了!”

然后,岳松就懒得跟她辩论这无聊的问题了,只是信口揶揄了一句作为收尾:“看来这两个小子的‘娘’还真是没白叫,傅姑娘你还真是个称职的母亲啊!”

话音刚落,对面的长剑就再一次的劈了过来。

在旁边锻炼的寇仲和徐子陵也不挥舞木剑了,纷纷把目光转向交战中的两人,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他们的娘在那里狂攻不止,而那个严厉却待他们很好的岳先生只是站在那里只守不攻,手上的长刀看起来犹如身后的瀑布倾泻而下的水帘,却是远比那要坚韧得多,整个人宛如巍峨高山一般屹立不倒。

用手指悄悄捅了捅旁边的徐子陵,寇仲小声的说道:“哎,你说娘和岳先生这么每天打一场,好像都是岳先生一直在防守哎!”

徐子陵头都不回的说道:“那有什么可奇怪的,岳先生不是给咱们说过他xiu liàn的是佛门的一种刀法吗,擅长防守有什么可稀奇的?而且岳先生和娘都没用是太过复杂的招式,甚至都没有真正动用内力作战,不然咱们两个怎么能把招式往返看的这么清楚?”

寇仲也点了点头表示徐子陵所言不虚,不过这家伙还是探头探脑的说了一句:“你说岳先生和娘这么一直打下去,他变成我们老爹的概率是有多大?”

不等徐子陵回话,从他们身后上方便传来冷冷的一句:“概率为零,但你们今天训练加倍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大骇之下,两人猛然回头,却见岳松已经收刀入鞘安稳的站在他们身后,看向他们的仍是最常见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两个小子乖乖的到旁边的空地上锻炼去了,所有的训练计划都是由岳松制定好的,加倍的话,他们到入夜也别想睡了。

“这两个小子这几天过得确实是太安逸了!”傅君婥也冷着脸走了过来,自从他们在这里暂时隐居之后,两人确实可以说得上是无日不战,既有岳松讽刺人的因素,也有傅君婥坚持自己乃是高丽人身份的因素。

特别是刚来到这里时,两人争论之间傅君婥骂出了一句‘汉狗’,直接惹得岳松大怒便要出刀教训这个女人,最后还是在寇仲和徐子陵的劝解下方才暂时和解,之后两人的关系也一直是相当僵化。

入夜时分,一身疲惫的寇仲和徐子陵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训练任务,但他们还是不能吃饭,因为之前岳先生就告诉过他们在疲倦之时放空心灵xiu liàn内气是很有效果的,而一心想成为高手的两人自然能强撑着坚持下来。

所以,在就着烤肉吃着米饭的岳松和傅君婥的注视下,寇仲依图像行走的姿势闭目在谷内行来走去,而徐子陵则要躺下来才感适意,一动一静,各显其趣。

不知不觉间,岳松和傅君婥也放下了碗筷注视着xiu liàn的两人,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两人周身环境和身上正在发生的奇异变化,岳松是满脸激动的手掐印诀开始仔细探查面前的任何变化,而傅君婥则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她的两个‘儿子’,时刻准备运起九玄dà fǎ将他们从走火入魔中拯救出来。

在行走坐卧之间,寇仲和徐子陵都感到周身的疲惫已经远离自己而去,两人的精神也慢慢进入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

但这样的舒适感觉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便要面对神功初成的痛苦。

先是徐子陵脚心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热上窜,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种感觉差点令他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犹幸有凉风及身可以稍减痛苦。

寇仲则是另一番光景,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贯顶而入,接着流入大小脉穴,冻得他差点僵毙,不由自主奔跑起来,使气血仍能保持畅顺。

两人虽皆是觉得难受万分,却因岳松之言而早有准备,知道这是神兆发动的时刻,再不去理会身体的痛楚,也不理会在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只守于一。

天机之成就,便在此刻!

第六章 初成

被傅君婥怒目而视,岳松仍是不为所动,只是手拈一点灵光,运起法诀仔细观察外界的元气波动。现在眼前的两人已然变成了元气大海中的两个漩涡,分别自脚心和头顶灌入他们体内,而岳松想要搞明白的便是这入体之后所发生的变化。

但在这个关头,他又不可能直接运功探测,不然被自身真气干扰,寇仲和徐子陵想要活命都难。

幸好他在之前拿到了燕驼龙的这本术法入门书籍,里面便有增强眼识的术式,再搭配上自身灵觉的话倒也勉强够用了。

否则他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下重手伤到那两个小子吧?

在岳松超越平常的视觉感官中,大量的天地元气仍在源源不断的灌入他们体内,从量上来说的话已经足够他发动数个类似‘金石盾’的术法,那眼前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更是有要加速的趋势。

旁边的傅君婥焦急的站在那里,以她的见识再加上岳松提前就对三人作过说明也能看出寇徐两人正在经历先天真气洗涤重塑经脉的过程,但这个过程当真是痛苦无比,尤其是对寇徐两个之前并没有xiu liàn过内功的半大小子来说。

“你既然都知道会有这种痛苦,难道就想不出什么方法吗?!”气急的跺了跺脚,傅君婥狠狠的瞪着身旁的这个手拈法诀,眼冒异光的家伙,心中对他利用自己的两个‘儿子’十分不满。

“难道姑娘当年xiu liàn内功的时候是很容易的吗?xiu liàn外功打熬筋骨,练习内功重塑经脉,那一样不是痛苦万分?只要能熬过这一难,小仲和小陵便如破壳之雄鹰,日后定能翱翔于九天之上!”维持灵力运转不断,岳松也觉得自己之前说话太重了些,缓和下口气安慰道:

“那两个小子认你做娘,这么努力xiu liàn也是想要保护你,你也要相信他们一定能成功蜕变。”

默不作声,傅君婥听完之后也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只是双手合拢紧握放在胸前,秀丽的面容上紧张之色丝毫不减。

心里虽然很好奇为何这个高丽女人能这么真诚的对待两个才认识了几天的少年,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看清楚他们两个体内的内气变化,岳松便强运灵力加持到眼睛上,大不了之后闭目休息几天就是了。

然后岳松和傅君婥就这么一直站了三个时辰,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长生诀的初次入门竟然会持续如此长的时间,岳松那点可怜的灵力早就耗尽,他现在是强行转化天地元气和自身的生命精气作补充,折腾到现在直接少了两三年的寿命,而且双眼也至少要闭目休养十天。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长生诀确实是盖世奇功,竟能直接将无属性的天地元气分别转化成寒热两属的先天真气,而且还能同步改造体质和开发脑识,与其说是依靠外界让自己变强,倒不如说是开发自身内部小天地与外界大天地同步协调,直接打通天地桥成就先天之境。

“当真是不可思议,你看到了吗,那两个小子一跃而上便与我们踏入了相同的境界,虽然在层次和内气上还相差甚远,但这样已经足够称为一步登天了,你看到了吗!”语气中带着狂热和不可思议,岳松不顾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和已经头痛欲裂的现状,扭头向着身旁之前傅君婥在的位置说道。

只是现在没人理他。岳松扩大灵觉感应了一下,才发现她已经跑到了晕倒在地的两人面前正悉心照料他们,至于现在双眼流出血泪的岳松自然是没人管的。

“哈!”轻笑一声,岳松也直接坐在了草地上开始运气疗养,虽然现在灵识损耗过度头痛欲裂,不过他也从刚才的观察中找到了修补之法,修养上一晚上就没事了。

到了太阳初升的时候,寇仲首先醒了过来,只觉体内凉浸浸的,完全没有之前那么痛苦,茫然坐了起来,一看周围环境之后便发现了异样:

只见整个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丰富了,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

徐子陵也回醒过来,揉着眼睛却是一脸茫然,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美丽倍增的世界。

“小陵,我们终于成功练成长生诀了!你看我们现在能跳多高!”寇仲兴奋的吼声直接响彻了整个山谷,他在草地上竟是连翻了十数个筋斗,更是拿起练习用的木剑刷刷刷的耍着平日用的不太顺畅的剑招,在徐子陵看来竟是变得宛如行云流水一般。

“行啦,你们好不容易闯过了第一关,还不赶紧巩固一下,在这里瞎练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两人这才想起身边应该还有娘和岳先生,连忙转过脑袋看去,却是瞬间大惊失色:

“岳先生,你眼睛怎么了?!!”两个少年直接飞奔过来手忙脚乱的围着岳松四处乱动,直到岳松挥舞巴掌在他们脑门上来了两记才停歇下来。

双眼紧闭,岳松站在两人面前说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观察你们破关之时运用术法伤了眼睛而已,休养几天便好。倒是你们现在虽然已经成功将长生诀入门,但到底年龄还是有些偏大,要是不抓紧修行的话,以后也很难达到最高成就,还不赶紧练功去!”

寇仲和徐子陵点头哈腰的连声说是,不过寇仲那小子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岳先生,你真的会道门术法,能不能也教给我们?”

然后他就被一脚踹走了。

到了正午时分,出去采买物资的傅君婥也回来了,之前她看着两人呼吸平稳,内气循环不息才放心离开,如今见两人活力十足的在那里练功,自是欢欣鼓舞的将他们抱在怀里。

吃午饭的时候,寇仲和徐子陵仍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之前完全行动如常的岳松,虽然听娘说过先天高手即使看不见也可以凭借其他感官行动自如,不过当天见到的时候还是觉得相当惊奇,自己试验了一下,更是差点把筷子捅进鼻孔里。

“岳先生,我和小陵要xiu liàn到什么地步才能练您的术法啊?您这样点火造水真的很方便哎!”寇仲那小子还是不肯放弃,笑嘻嘻的夹了片肉到岳松的碗里,殷勤地准备再从他手里挖些东西出来。

虽然对方的眼睛依旧闭着,但寇仲和徐子陵依旧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目光注视着,只听岳松淡淡的说道:“你们真要修行的话现在就可以,但分薄精力去xiu liàn术法对你们现在有害无益,你们两个现在要做的是共同xiu liàn将体内的阴阳真气混同为一,不然以后的话阴阳之气过盛,你们两个一个要变成冰块,一个就要面变成面前这堆火的燃料!”

“别这么吓他们!”傅君婥不满的说了一声,接下来轻声细语的对两人说道:“不用担心,只要你们跟娘一起回高丽,到时候师父就可以亲自指导你们修行,绝对不用担心这种问题的!”

两个少年日渐显现出神采的脸上自然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神色,只是在听到要回高丽时,两人脸上却露出了犹疑之色。

“娘,我们想留在中原,跟着岳先生去做些大事!”寇仲小心翼翼的说道,旁边的徐子陵虽然没说话,脸上的神情也表示他和寇仲的意思完全一致。

“我可不想带你们两个小子一起走!”

“不能跟这个家伙一起离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即傅君婥便是怒目而视向岳松,却见他仍是不急不缓的说道:“小仲和小陵是不可能跟你回高丽的,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那就用刀剑说话吧!”

第七章 理念和刀剑的碰撞

对寇仲和徐子陵来说,面前的这场战斗简直成了每日的例行节目,那个岳先生和娘似乎一直合不来,而且出言讽刺人的时候总是能一语中的的把娘气个半死,然后就是直接一剑砍过去,岳先生也是拔刀以对,两人就这么乒乒乓乓的打上一场,倒是每次都能让他们学到一些东西。

现在两人已经正式迈入了武学海洋的大门,观察力也有了成倍的提升,自然能看出更多的东西:娘的剑光犹如点点流星织成的瀑布,对面岳先生的长刀却犹如巍峨不动的高山,纵然经历无数次冲刷依旧是巍然不动,将自己的身躯守得严密,纵然双目不能视物,仍是和往常一样稳占上风。

在对方一lun gong势消退,不得不暂时后退回气之后,岳松也不上前对准他感觉到的破绽发动攻击,而是站在那里冷冷的说道:“你想把他们两个带回高丽,那可曾想过,他们在那个仇恨中原人的地方会有怎样的待遇?还是你想说你的师父,那位弈剑大师傅采林一定能保护好他们?别忘了,虽然他们两个叫你娘,但他们是汉人,不是和你一样的高丽人!”

话说的相当的重,岳松虽然很欣赏他们之间的感情,但事实就是他们身份上的这个问题是不可回避的。在这个乱世之中,民族间的矛盾已经到了相当尖锐的地步,杨广三征高丽在双方之间造成了极大的伤痕,死在辽东的数十万人还在等待着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大战。

不过这样的结论显然是不会被傅君婥所接受的,她声音高细的大喝一声,直接运起长剑朝着岳松的心口处刺了过来,剑尖之上寒芒吞吐,显然已经用上了十成十的内力。

“哼,破绽太多了!”在岳松各种感官的合力作用下,这一剑的来路完全被看得一清二楚,对方那愤怒的心情让这一招破绽大开,虽然威力不俗,但打不中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仍是闭着双眼保持那潇洒姿态,岳松只是在剑尖即将及胸之时轻巧的向右迈了一步,剑锋便直接从他的左臂肘部空隙滑过,随后反转刀身用刀背砸向她的手腕,一击之下,对方洁白的手臂再也拿不稳长剑,那长剑也去势未尽,向后方飞出数丈方才停下。

“还不退开!”岳松直接顺势用刀柄砸在傅君婥的身上将其震退,冷哼一声说道:“你作为高丽人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想搅乱中原武林吗?自己都心思不纯藐视汉人,难道我会允许你把中原武林两个未来瑰宝带走吗?将来你又要让他们何以自处?!”

也看不到对方惨白的脸色,但岳松也能想象得出对方的心情会是怎样。但话还是越早挑明越好,毕竟这个时代的高丽或者说高句丽,对中原已经形成了真正的威胁,不论乱世之中谁会是真正的胜利者,接下来的辽东之战依旧会继续打下去。

岳松坐在地上开始运功xiu liàn,失败了的傅君婥也也有两个儿子过去对她嘘寒问暖,但他们的想法也是和岳松一致的,现在自己在武学之道上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就能在自己的家乡做出一番事业,要如何肯到那千里之外的辽东之地去呢?

而且岳先生也确实说的没错,自己两兄弟都是再纯正不过的汉人,到了高丽人的地盘上真的能活得自在吗?就算有娘和那位据说是三大宗师之一的师公可以保护好自己兄弟两个,难道堂堂大丈夫还要一直生活在对方的羽翼下吗?!

在被岳松多次确认自己和小陵拥有超乎寻常的武学天赋并且真的修成传说中的长生诀之后,寇仲现在心中已是燃起了熊熊壮志,过去,他只是想能在成为富豪之后衣锦还乡,让之前瞧不起自己的人都知道他们错的有多离谱。

现在,他想在岳先生描述的这个乱世之中做出更大的一番事业。

那个女人有寇徐两人在安慰,相信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毕竟她也是一代宗师的弟子,心灵上的修为有相当高的水平。不过岳松还是坚持他的意见,这个高丽女人应该返回她的家乡,她继续留在中原之地的话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岳松盘坐在地上,xiu liàn间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观察长生诀的演化过程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好处,搞清楚了一些阴阳转化之理是其中一项,但更重要的还是弄明白了天地元气在向真气转化时的具体过程,这些理论上的东西虽然并不起眼,但对日后向更深层次的修行是很有好处的。

突然,寇仲鬼鬼祟祟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虽然看不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但岳松还是能从灵觉中感受到他那股纠结的心情,这种想说什么又不说的感觉让人相当不舒服。

“有话直说,大丈夫扭扭捏捏的做什么?!”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严厉训斥声,让寇仲立刻脸色一正回答道:“岳先生,你刚才下手也太狠了,我刚才可是看见娘都直接哭了出来,我和小陵安慰了半天才好。”

岳松仍是用冰冷的语气回答道:“她自己功夫xiu liàn的不到家,要是再呆在中原,迟早会遇上她应付不了的高手,到时候怎么办,让那位弈剑大师直接从高丽飞过来吗?

而且我并不认为我有哪里说错或者方式有何不妥,你若是想让我过去和她道歉,还是早早熄了这个念头,再去加练一个小时剑法比较妥当!”

话头直接被岳松堵死,寇仲仍是不打算放弃,嬉皮笑脸的说道:“岳先生,你一个大男人对娘那样的女子也太过粗暴了些,这样的话可是不会让美人青睐的,应该要……啊!!!”

直接被一股指力砸在脑门上,寇仲直接被这股柔劲打飞到了潭水里,让冰冷的潭水好好帮这个小子清醒一下,让他知道说话还是要讲究艺术的。

在危胁如影随形的情况下,岳松才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看顾美人,更不用说是面前这个有些顽固的女人。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岳松和傅君婥之间彻底进入了冷战模式,而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则享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各种剑法,身法,掌法如同填鸭一般的由傅君婥教授给他们,而岳松则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经脉中先天真气的运行上。

越是研究,岳松越是感觉人身的奥妙当真无穷无尽。

在晚饭的火堆旁,岳松突然说道:“我们应该离开了,现在你们需要开始下一步的训练了!”

第八章 进一步的修练

对寇仲和徐子陵来说,他们夹在相互对立的两人之间也挺为难的,一边是关心爱护自己的娘亲,一边是认真教授自己武艺,坚信两人能做出一番大成就的岳先生,都是他们在十几年的孤儿生活中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两人都希望能跟这两个长辈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岳先生和娘就是死活不对盘,之前的天天打一场倒更像是为他们展示高手的作战方式和演示招式,但上次那一战确实是打出了真火,为了自己两人的去留,娘在最后直接被气哭,岳先生的心情明显也不怎么好。

不过在内心深处,寇徐两人到底还是更倾向自己的娘一些,毕竟在他们看来,岳先生作为大男人应该表现得更宽容一些,对待娘这么个美人都表现的如此刚硬,实在是有失风度。

不过当听到他们两个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之后,这两个坚定信念要成为武林高手的少年立刻就变得兴奋起来,他们自然清楚自己虽然已经入门了长生诀,但在江湖上依旧只能算是不入流,按照岳先生的评价,两人配合可以勉强应付三流高手,如果对方突出奇招的话,还是有可能要败。

所以他们迫切的想更进一步,只是内功修为已经多次被娘警告不能求快,岳先生的剑法也练得有些不顺,正是满腔精力想要发泄出去,要是没有两个长辈看着的话,寇仲早就怂恿着徐子陵回扬州城在那些以前的地痞流氓面前大肆炫耀了。

“岳先生,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回扬州一趟吧,那里的包子可好吃了!”寇仲这小子始终把嘴停不下来,倒是徐子陵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看上去比寇仲要稳重得多。

岳松瞥了寇仲一眼,眼中神芒直接让这小子周身一寒,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们不去扬州,而是要去东南余杭之地,你们应该一直没有见过大海吧,正好我们这一次去海边呆上一段时间。”

两个小子立刻就高声欢呼起来,他们从小便呆在扬州城中,江水倒是见了无数次,不过据说浩瀚无尽的大海却是当真没见过,这次能得偿所愿了!

两个人兴高采烈的收拾东西去了,傅君婥眼光闪动,却也对此表示了默认,她在高丽自然是见过多次大海,而且杭州临海一地应该也有前往高丽的船只……

瞬江而下,再沿着前朝大臣杨素开凿的江南运河,只用了数日,众人便到达了余杭郡,这时的余杭郡不过只有1万多户人,杭州大城也才建立没多少年,之后闻名遐迩的西湖现在只是一个除了僧道之人以外没人去欣赏的蛮荒之地,连众多起义军头领都懒得去进攻这个地方,现在这里名义上依旧在隋朝的统治之中。

在城中逛了一阵之后,两人失望的发现这里比扬州城要冷清的多,既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也没有不识好歹的流氓上来挑衅,只是简简单单的买了些必备物资之后便雇了两辆马车来到了海岸旁,他们将会暂时居住在海边树林中,直到功力修为彻底稳定下来为止。

伐木搭屋的工作自然交给两个小子去办,他们现在gong fǎ初成,正是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寇仲把岳松送给他的长刀耍得刷刷作响,连砍两棵树还不觉得累,倒是刀身有些快禁不住了。

徐子陵则是用剑削去枝条,身上的阳炎真气还能将木材表面烘干,整整忙了两天之后,一处简单的居所就算是建成了。

然后,寇徐两人就老老实实的拿着他们的兵器站在沙滩旁,其中寇仲的刀已经断成了三截,剩下的长度只能说是宽了三倍的bi shou;徐子陵更是把买给他的长剑给扔了,在最后关头,他都是直接用双手去清理木头的。

岳松站在他们面前,身上的气息显得更加晦涩隐没,整个人宛如普通人一般,只是双眼却是炯炯有神,在被他盯着的时候,仿佛连脑海中的东西都会被看出来。

“真的非常不错,你们这么快就确定了自己适合的兵器,小仲你适合用坚韧到能承受你真气的长刀,小陵,你是要走拳掌之道,这双手就会成为你最好的武器。

接下来我会分别教你们一套狂风刀法和大嵩阳神掌,你们接下来对着海水练功即可,每日我都会检查你们的内功进境,现在看好了!”

岳松拔出自己的长刀,将自己与田伯光交战中得来的狂风刀法和观察左冷禅所得到的大嵩阳神掌演示了一遍,他所演示的自然和原版有不少残缺,不过他已经借由自己的经验将其补足,威力决不会输于原版。

寇仲看着岳松使出的狂风刀法眼睛发亮,手上的残刀已经不自觉的开始跟着动作,在岳松演练完之后才问道:“岳先生,这套刀法也是您从师公那里学来的吗?”

“第一,我的师父不是你的师公,第二,这套刀法是从一个被我干掉的淫贼身上得来的,你拿去练正好合适!”

无视寇仲一脸无语的表情,岳松接着向徐子陵演示了一遍大嵩阳神掌,这套掌法本来是以变化繁复出手迅捷著称,岳松删减掉了一些他觉得太过花巧的部分,用来锻炼徐子陵的手部运动正好合适。

两人正在体会刚才演练出来的招式,就看到岳松指着海面说道:“你们演练招式的目标就是这拍击到岸边的波浪,什么时候能抵挡大潮不被其击退,什么时候你们就算是过关了,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实战训练了。”

四人居住的地方是一处狭长的港湾,因为礁石密布不适合作为码头,平常也没什么人来,大浪虽然不像涌入钱塘江的那么庞大,但起风狂暴之时有一人高也是常见的事,要以一人之力力抗自然天威,这实在是个相当艰苦的挑战。

但两人依旧欣喜的接受了,寇仲直接找了个礁石形成喇叭口的位置去练功,他似乎是想用狂风刀法直接把大浪彻底劈散,徐子陵则安安稳稳的站在近海沙滩之中,认真观察浪潮的运行规律和脚下所踩泥沙的变化。

看着他们被汹涌的浪潮推得东倒西歪,傅君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沙滩旁,幽幽的说道:“你确实对他们很好,但是我还是无法相信你,在确定你不会对他们不利之前,我是不会回高丽的!”

“随你!”

第九章 尝试

岳松自然知道傅君婥并不是有多么相信自己,在自己清清楚楚的说明要利用寇仲和徐子陵探明长生诀的奥秘之后,这个女人便总是担心岳松会在利用完两个少年之后便下杀手将他们除去,即使岳松毫不藏私的将刀法剑法都教给他们也是一样。

这种情绪岳松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在江湖上,像他这种恪守等价交换原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利用寇徐两人来探明长生诀的奥秘,作为交换则传授给他们其他上乘武功,这种在岳松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在其他江湖人眼中却是很难理解的。

但岳松也并不指望对方真的能理解自己,心灵上的距离才是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想要真正做到心意相通毫无偏见,除非意识能超脱色空,否则岳松是不指望能看到那一天了。

在海边锻炼内力,这也是从那位神雕大侠处学到的方法,现在那两个小子功脉已经初步成就,接下来只要不断积蓄内力感悟天地就能一直进步。这长生诀也确实是惊世奇功,直接跳过了炼精化气和炼气化神这两步,从一开始便汲取天地元气和自身精气相混合,直接将前两个步骤统合到一处,在修为还非常薄弱的时候便开始强化神识。

只要当真能把长生诀xiu liàn到大成阶段,就是在这个世界做到元神出窍,神游太虚也绝非不可能,实在是道家无上的xiu liàn宝典。

岳松虽然不可能真正xiu liàn这门奇功,但探明这门gong fǎ练神和练气的关窍依旧让他获益良多,不但神照经上的一些晦涩难懂之处豁然开朗,就连佛魔真气的转化并存也有了一些初步头绪。

那两个小子依旧在那里跟浪花较劲,寇仲已经有数次被浪潮直接拍倒在了沙滩上,虽然依旧没能依靠手中长刀正面抗衡大浪,但在被拍进水里的过程中倒是让他误打误撞地领略了水中呼吸的要诀,此时他凭借长生诀先天真气的循环往复已经能在水中潜伏将近半个时辰,靠这个手段为大家抓了不少海鲜回来改善伙食。

而徐子陵就表现得比寇仲要灵活机变许多,他在失败了两次之后便开始感悟浪头的大势,在浪头拍过来的前推之力和退下的拖拽之力间寻找平衡,现在已经能稳稳的站在沙滩上任由水漫过头而绝不动摇,在这方面倒是表现的比寇仲还要好。

岳松则是盘膝坐在沙滩的一块石头上闭目练功,现在他的功力已经推动到了相当高的境界,要是回到金光世界已经足够留名天下风云碑,但那佛门真气的问题一日搞不清楚,他便一日不能心安。

在双眼紧闭的情况下伸出双手,他的左手突然变成了金黄之色,那是他将经脉中提炼过的佛门真气集中到了左手的数个窍穴上,这也是从长生诀中得到的灵感,不然一直保持流动的真气也不可能在这几个窍穴间保持静中有动的姿态。

而他体内最为精纯的神照经真气则盘旋在丹田之中,岳松近来正在不断尝试将它们继续压缩提纯,结成金丹这种事虽然不敢想,但将它们压缩为纯度更高的真元还是有可能办到的。

将精神完全集中于眉心祖窍,岳松结合从术法中学到的锻炼精神的方法以超然物外的姿态控制着体内真气运行,现在他的左手是他新xiu liàn提纯过的佛门真气,哪怕是正宗的佛门高人也绝对看不出半分虚假。然后,他便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一丝真气顺着经脉直入丹田,在佛道真气会面之时并未产生什么冲突,两种真气皆是阳刚之属,在丹田中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随即岳松便控制它再次转入右手的经脉之中,在确认丹田的道门真气已经将其彻底隔开之后,岳松便运起观察寇徐两人所得到的阴阳转化法门,右手指地开始尝试吸收地阴之气。

地阴之气的吸收并没有什么问题,很快便聚集在无名指之中形成了一股阴属真气,这股真气本身自然没什么威力可言,而岳松也只是想把它作为催化剂来使用。

推动佛门真气运行会合,在两者接触的一刹那,岳松的右手无名指瞬间变成血红色,而后又转为惨白,最后一股血箭从他的指尖喷出,整个无名指瞬间就萎缩了一圈。

血箭打在沙地上的动静瞬间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寇仲和徐子陵赶忙跑过来询问是否有哪里不对,傅君婥则走到血箭沒地的地方若有所思,旋即冷笑了一声便走开练剑去了。

岳松睁眼示意他并无大碍,让他们两人继续练功去,寇徐两人则能察觉到原先和自然和谐一体的岳松好似在刚才之后被震出了天地之外一般,虽然感觉到的气息依旧强横非常,但却没有了不可揣度的感觉。

面带忧色的回去继续对付大浪,寇仲和徐子陵在接下来的练习中又多出了几次失误。

傍晚时分,在岳松运气检查过两人体内真气运行之后,众人便围在火堆旁开始吃晚饭,今天的晚饭是寇仲从海里捞来的螃蟹海胆套餐搭配米饭,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在做饭上也是很有天分,海产的鲜味在他们处理过后发挥的相当不错。

这时岳松的神情状态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右手无名指还是有些微微异样的话就和之前别无二致。和他面对而坐的傅君婥在夸奖完寇仲之后突然对着他冷笑说道:“岳先生,xiu liàn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要是你走火入魔弄的全身瘫痪,小仲和小陵可还得忙前忙后的照顾你,到时候可就耽误了他们要做成的大事业了!”

坐在两人之间的寇仲和徐子陵讪讪而笑闷头扒饭,这两位的争执自己还是别站队了,偏向哪一方都不好,反正岳先生和娘都不会要求他们表态,闭嘴就是!

但岳松这个时候也想跟他们谈论一些问题了,也不理会挑衅的傅君婥,直接正色对着两人说道:“小仲,小陵,你们进步的速度确实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长生诀这门gong fǎ不愧为四大奇功之一,你们很快就可以出师了。”

看着两人脸上泛出的喜色,岳松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我也要问一下你们,现在整个中土大地都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那你们学成武功之后接下来的志向是什么?是准备回扬州城称王称霸,还是要去做出其它一番事业?”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了一眼,还是由已经显现出豪迈霸气的寇仲率先说道:“娘,先生,我和子陵之前不过是扬州城里的小混混,想的也只不过是能多挣点钱好能让那些地痞流氓对我们刮目相看。但现在我们在你们的教导下已经今非昔比,我要立下一个更大的志向,那就是扫平这个乱世,让天下百姓重归太平,再也不会有像我们这样的孤儿了!”

“也就是说,你想要争霸天下做皇帝了?”

“如果要做皇帝才能办到这一切的话,那我就会去做的!”

第十章 高谈阔论

寇仲这小子一口气就把梦想提到了要去做皇帝的地步,志向确实是远大的让岳松也感到惊奇:十几天前在晚饭闲谈的时候,他还说自己以后要和徐子陵一起创建一个双龙帮,到时候打垮扬州城内的竹花帮,他们就能称霸江淮了!

岳松对这个豪气冲天的想法不置可否,转过头去问下徐子陵道:“小陵,你的想法呢?是要和小仲一起去图谋帝业,还是要走其他的路?”

被寇仲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徐子陵想了一下,还是认真的说道:“我会帮助小仲完成他的梦想,如果他以后真的能取得什么成就的话,我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应该会去周游天下,追寻更高层次的武道吧!”

听了这两人的话,岳松在心中感叹道这两个人确实是上天注定的兄弟,无论是性格,体质,还是武学,他们两个都能形成相辅相成的完美互补关系,或许在某些事情的观感上会有小摩擦,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也能立刻将其弥补回来,只要两人能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天下间将几乎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傅君婥则是轻笑着拍了拍寇仲的脑袋,笑骂道:“你个扬州来的偷儿还想做皇帝?你以为你是汉高祖吗?现在中原群雄争霸,不少人势力已成,你就是想参与其中也有些晚了!”

寇仲在那里笑着不说话,但所有人知道他的决定是不会被轻易动摇的,现在恐怕已经开始想着要去投靠哪一方反隋义军,然后鸠占雀巢扩大势力了。

岳松最终得出结论点评道:“现在正好是一切秩序都在被颠覆破坏的乱世,寇仲你想要成为皇帝确实是有可能的,不过相对于其他有先天优势的人来说,你已经落后很多了,如果不奋起直追的话,那还是想办法在可能夺取天下的人手下为自己谋一个高位吧!”

“后发亦能制人!那些人现在虽然有了声势实力,但也将破绽暴露在人前,只要能找到致命之处,再庞大的势力也会一夕崩灭,到时候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娘说过现在天下间是四大门阀最为强盛,但我觉得他们反而不能取代那个昏君夺得天下!”

豪迈的志气随着话语掷地有声,寇仲这小子随着武功有成,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现在他的身高随着营养丰富又拔高了一截,虽然还是比同样长高的徐子陵要稍低一寸,但肩宽背厚,身型雄伟,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既泼野又懒洋洋味儿的粗犷豪逸。

“那你们就好好练功吧,等稳定下来之后我便带你们前往其他地方见识一下真正的江湖,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要实现理想是一件多么艰苦的事。”岳松最后一锤定音的下了结论,那两个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艰辛道路的家伙欢呼了起来,然后就被傅君婥一人脑袋上一下打的安静下来了。

那两个小子靠在傅君婥旁边轻声安慰她,而她也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改变这两个儿子的决定了,所以也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表示要跟他们一起走,直到他们两个能真正保护自己,不会被一些心怀叵测的人骗到之后才会返回故乡!

说这话的时候,傅君婥还是狠狠瞪着岳松,岳松自然是无视了这股目光,直接让苦笑不已的两人整理床铺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岳松和傅君婥把能传授的招式都教给了寇仲和徐子陵,他们两个xiu liàn了长生诀之后已经很难再xiu liàn其他内gong fǎ门,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打基础的时候。招式方面,虽然寇仲已经决定用刀,徐子陵决定依靠他的双手,但各种已知的剑招腿法还是都给他们演示了一遍,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一般po jiě的方法。

然后他们确实就能用那些别出心裁的方式把精妙的招式po jiě掉,虽然场面上可能不太好看像流氓打架,不过管用就行,岳松对这样的做法完全没有意见,倒是傅君婥总想把他们纠正回来。

沙滩之上,已经把刀法掌法使的相当纯熟的两人正在和傅君婥对练,虽然没有练过什么系统的合击之术,但凭借平日里同修真气的先天感应,两人倒是配合的默契无间,由寇仲正面吸引傅君婥的注意力,徐子陵则运起了他混合了岳松和傅君婥的身法所自创的一套步法想要绕到侧后方突袭,结果寇仲崩溃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了一些。

“啊!”长刀坠地,寇仲的手腕和脑袋上都被敲了一记,捂着脑袋乖乖的退下去了;徐子陵的身法则要比寇仲灵活许多,在傅君婥雨点般的剑光中仍能躲避数十息,但依旧逃不过被打中额头败退的结局。

收剑入鞘,傅君婥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两个小子,虽然知道他们是天才,但自己都要用上超过他们的功力才能将这两个小子击败也实在是超过了预想,心里暗暗为他们感到高兴。不过在看到旁边盘坐于地,身体左右两侧气息迥然不同的岳松时,她还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寇仲和徐子陵还是立刻围过来询问着刚才的战斗中犯的错误,在悉心讲解之后便立刻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岳松的方向,小声询问道:“娘,岳先生身上的气息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左半身好像是发光的太阳,但右半身又像是冰冷的雪地,您知道他练的是哪门奇功吗?”

“哼!这个家伙原本xiu liàn的应该是正宗的道门玄功,不过他贪心不足,又看了你们分别xiu liànbing huo两极的长生诀,现在想统一阴阳两种真气,迟早走火入魔!”恶狠狠的咒得岳松,傅君婥对抢走她两个亲人注意力的岳松相当不客气,而寇仲和徐子陵则是一脸忧色的看着岳松,直到他身上阴阳气息平和下来,统归丹田之后才放下心来。

岳松睁眼之后,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做的可不是统合阴阳真气这么简单,不过短时间内还不会走火入魔,傅姑娘还是请别太欢喜!”

“你!”

在两个晚辈的劝说下,这一天的xiu liàn总算是安然结束了,在晚饭休息的时候,众人闲聊的话题也变成了天下大势和江湖秘闻,岳松对这段历史上的内容也了解的不多,不过最后的胜利者是李世民他还是记得的。

“四大奇功,我们的长生诀也只是名列其中之一,也不知道其余三门功夫到底会有怎样的威能呢?!”仰天望星遐想,寇仲倒是兴致勃勃的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会遇到的强敌,他自然不会害怕可能的挑战。

“战神图录,道心种魔dà fǎ,长生诀,慈航剑典。这四门gong fǎ按照娘的说法都是能进军无上天道的,我们练的长生诀也只能排行第三,真不知道前两个gong fǎ到底会强大到何种地步啊!”这是感慨于神功绝技不能得见的徐子陵,他现在的气质已经越来越像求道者转化了。

岳松打出一记指风调整了下柴火,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道:“这四大奇功,如果你们真要踏入江湖的话很有可能会见到,但你们也要真正搞清楚一点,能真正成就至高境界的只有人,而不是什么神功妙法!”?

第十一章 武道追求

在满天星光和篝火的火光照耀下,岳松非常严肃的对他们说着自己对武道的理解:

“人们xiu liàn武功无非就是有这么几个追求:一是强身健体,二是保护自己或掠夺他人,三是探究虚无缥缈的天道真理。绝大多数的武林人士追求的都是前两项,有很多佛道中人则会追求第三项来得到真正的解脱。”

喝了口水,岳松继续对着认真听讲的两人说道:“追求天地真理虽然并非只有习武一途,但通过练武能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能更久的存在于世间也是很多人的一个目标,但遗憾的是,想要做到真正的超脱,必须在各方面都突破界限,而大多数人甚至连这个意识都不会有。”

“道家一直讲飞升成仙,佛门也经常说涅槃成佛,因此写了一堆的佛经道藏出来想要教化世人,但可笑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连自度都不能做到,还一直想着要去度化别人!”语气中的讽刺清晰可闻,不过面前三人都不是崇佛信道之人,也就听着让岳松继续说。

“想要真正突破人体界限成就仙人,那就要在精元,心神两大方面全部做到登峰造极,就像神话传说中,人们必须攀爬完通天之树才能到达仙界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最粗浅的练气法门就好比你只能靠两条腿去攀爬险峻的高山,稍好一些的,就相当于是给了你一柄拐杖,那些名门正派中流传的gong fǎ就相当于是给了匹马,而一些流传于世的神功妙法就相当于是骑着千里马向上一骑绝尘了。”

寇仲听完比喻之后兴奋的问道:“那我和小陵学的长生诀也相当于是千里马了?就能比其他人更快的触及到更高的境界?!”

岳松斜了一眼说道:“那还是看的低了,像四大奇功这种级数的gong fǎ更应该说是翱翔于天际的仙鹤或者苍鹰,在起步阶段便胜过了其他人!”

寇仲听了以后自然是心花怒放,而徐子陵则若有所思的问道:“岳先生,你说我们的gong fǎ相当于乘着仙禽直插云霄,那也就代表着比其他gong fǎ更加危险了?而且不管xiu liàn的是什么gong fǎ,都在朝同一个目标前进,也就是说哪怕xiu liàn普通的gong fǎ也有可能达到最高的境界了?”

岳松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小陵说的没错,xiu liàn效果越是强大的gong fǎ,xiu liàn难度就是越高,像那战神图录,千百年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五指之数练成;道心种魔dà fǎ,我倒是记得在前朝南北分立的时代曾经有一人练成,现在估计也离失传不远了;长生诀从古到今更是只有你们两个,慈航剑典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练到大成。

这些神功妙法就是靠提高门槛来筛选xiu liàn者的,很多人甚至穷其一生都无法入门,但只要能踏入门槛,就一定能成为江湖上的一代英雄。”

听到这些话,寇仲的信心立刻又膨胀了数层,一脸的表情让人看了就想揍他,不过以后让他去江湖上历练的话自然能慢慢的找准自己的位置。

然后岳松开始回答第二个问题:“普通的gong fǎ也是完全有可能达到更高境界的,只是那个时候,xiu liàn它的人已经是在修练真正属于自己的gong fǎ。所有的gong fǎ都会存在一个xiu liàn上限,当已经到达这个上限的时候,如果xiu liàn者当真具有大智慧,大毅力的话,就能根据自己的情况将其推陈出新,这个时候,他的体内实际上已经在运行着全新的gong fǎ了,如果能将其总结出来,另一门新的xiu liàn方法就诞生了。

如果一个xiu liàn者当真可以具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天运的话,就能从自然天地之中直接将自身xiu liàn的普通gong fǎ不断蜕变,到时候真正破碎虚空而去也就并非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松也想到了理论上应该是在后来的时代中才会出现的那两位人物,月满拦江一战,魔师庞斑和覆雨剑浪翻云双双破碎虚空而去,庞斑好歹还xiu liàn了道心种魔dà fǎ,浪翻云可真是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和情感走到了那一步,连那些奇遇连连的主角们都要自愧不如。

想到了这里,岳松也有些意兴阑珊,嘱咐这两人不要忘了夜晚要继续互通真气xiu liàn,毕竟两人真气分属阴阳,合练的话也能避免孤阴不生和独阳不长的情况发生。

至于他自己,现在真气的转化依旧是处在停滞之中。作为根基的道门真气本身便包含阴阳两性,不管是吸收天阳还是地阴之气皆能成长,也能随着心意转化为阴阳之属,针对真气属性不同的敌人也能做出相应的应对。

但他想要的佛魔真气转化依旧失败,即使用上纯净的地阴之气作为催化,他想出来的逆转法门也依旧无法做到将充满生机的佛门真气做到彻底转化。若是要直接根据那幻魔身法上的记载xiu liàn魔属性真气,体内的佛门真气便会不受控制的将其吞噬,反倒是弄得经脉有些受创。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要么他能做到彻悟太极之道,做到生死两端任意转化,要么就是想办法去学会邪王石之轩的不死印法,那门gong fǎ本来就是合并佛魔两道而成,若能学成的话就能让岳松向前迈出一大步,就算是回到金光世界,也能和巨头级高手zhou xuán几招了。

但邪王石之轩是好对付的吗?!更不用说岳松现在用的还是他的幻魔身法,就算根据自身内功特点改良过,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也能看出痕迹。

所以还是先去找找其他魔门高手看看他们的gong fǎ,总归是能找到办法的。

又过了十数日之后,寇徐两人联手已经能挡下傅君婥20招不败了,虽然傅君婥并没有用上功力压制,但前后加起来才练了三个多月武的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让不少人惊掉下巴了。

“这弈剑之术倒是和独孤九剑挺像,不过对天分和眼力还是要求过高了,要真正练到精深境界还是得看天分。”岳松就是这么看弈剑之术的,不过那两个小子流氓的出身到是让他们打架时直接就到了不拘一格的阶段,招式的灵活运用已经完全不需要再说了。

在海边住了这么久之后,已经自认为学成武艺,被评价为联手能对抗二三流高手的寇仲已经忍不住了,他现在非常的怀念扬州城中的那个包子铺,强烈建议一起回去品尝一番。

徐子陵清秀的脸上竟然也表现出了比较明显的情绪波动,看着也像是要想要衣锦还乡一次,倒是让岳松和傅君婥同时对视一笑。

然后她就把脸扭了过去,和那两个一起收拾东西去了。

“扬州,江都,杨广!”

第十二章 重回扬州

杨广从开皇十年出任杨州总管,镇守江都,到开皇十九年离开江都入朝,在这个和北方风土完全不同的地方整整呆了9年。

或许是南方的风物和文化深深的吸引了他,之前便曾经两次沿着他开凿出来的大运河巡游扬州,在北方此起彼伏的战鼓声中,他觉得已经无法安心的继续呆下去了,所以便准备继续前往南方这个祥和之地,在自己曾经广受欢迎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

至于他心里有没有想过要回去剿灭所有叛贼兴复大隋,那当真就无人知晓了,不过即使是现在还心系大隋的人,也对这个皇帝身边层出不穷的奸佞小人感到有些绝望了。

现在这座江都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去迎接杨广的到来,运河两旁依旧是杨柳依依,树梢上也让官吏们发动起来扎上了绢花,要用花团锦簇的繁荣景象迎接皇帝的到来。在知道杨广将会带着他的禁卫军,整整十几万的精锐骁果军一同前来之后,连周围的义军也暂时蛰伏了起来,准备看看这个昏君会不会有什么有力的举措。

宇文化及依旧在扬州城当着他的扬州总管,奉迎杨广的这些手段倒不是他的独创,只不过是过去的招数继续拿来用而已,至于他用了什么手段糊弄过去杨广长生诀的丢失,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杨广现在依旧要依靠宇文阀和独孤阀来维持统治。

李阀?阀主李渊在杨广心中的评价可不是很高,把他扔到太原去面对突厥北虏的压力正好能消耗李阀的实力。至于宋阀则实在是没办法,岭南那个地方实在是没法派遣大军征伐,宋缺不死,连分化的机会都不会有。

南门的膳食档口中,由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面相大变的地头蛇领着岳松两人品尝当地美食,虽然样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身材和气质已经迥然不同,就算是往日里在大街上和他们厮混的那些地痞流氓见了之后恐怕也要揉眼睛了。

而这两人一回扬州便直奔这个膳食档口的菜肉包子铺,据他们说这里老冯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加上专管卖包子的老冯小妾贞嫂生得花容月貌,更是在之前他们困苦的时候多次接济他们,这次回来一定要把往日欠的钱全部补上,更是要……呃,钱呢?!!

看着铺面门口排队的顾客,寇徐两人一脸尴尬的转过身来,xiu liàn这段时间的银钱消耗都是由岳松或者傅君婥提供的,这两个人只需要全心全意的xiu liàn即可,等到重回旧地之后,他们两个依旧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拿去!”直接扔了一小块碎银子砸在他们脑门上,岳松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自己和傅君婥坐在阴凉的茶摊下,看着那两个小子一脸笑容的跑向正忙前忙后的俏丽女子。

半刻钟之后,他们两个就捧着用纸包好的包子回来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又带上了完全不像这个年龄应有的惆怅,看上去让岳松又想拍他们脑袋了。

坐在身边把包子递了过来,寇仲这小子还是不自觉的抱怨了一声:“现在整个扬州城里,我都敢说没几个像贞嫂那样的好心人了,只可惜她娘家欠了银两,老爹又视财如命,才把她卖了给臭老冯作小妾,老天爷定是盲眼的。”

岳松咬了一口包子,感觉味道不错,少见的将其大口吃完,擦擦手说道:“所以这也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之一啊,只不过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位于高处的目光或许并不会注意到这么微小的地方。”

傅君婥也看了一眼忙碌的女子,确实对她的样貌也感到惊奇,不过听了岳松的话还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一行人在这里安静的吃包子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宇文化及确实在一直暗中追查他们,不过这个时候的绘画技术有多糟糕就不用说了,就算发布了通缉令,除非被这位位高权重的大总管正面撞上,否则其他人也认不出来面前这些人就是悬赏通缉的重犯,倒是那些依附于他的江湖势力很有可能想要抓人表功。

不过在杨广即将到来的现在,隋朝的官吏和依旧帮大隋朝办事的帮会们正在忙其他的事,那就是为皇帝陛下遴选行宫中的宫女和各中庖厨艺人,虽然大隋朝已经风雨飘摇,但讨好皇帝依旧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第一要务。

所以接下来茶摊摊主的劝告就不奇怪了,他劝告岳松赶紧领着老婆孩子逃到乡下去,最近那些狗官又开始在整个扬州地区为皇帝选秀女,凡是家里有女儿的都被弄得鸡飞狗跳,那些混蛋凑不齐人数,现在连年轻貌美的妇人也不放过,像岳松夫人这样的更应该赶紧把脸涂黑蒙上去其他地方投奔亲戚,总之就是离江都城越远越好!

岳松是面无表情的谢过了这个老板,然后就带着他的‘老婆孩子’离开这里向着码头走去,顺便在心里反思了一下给自己做的伪装是不是太老了一些,难道他这张30岁左右的脸看上去就应该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中,寇仲和徐子陵再也忍不住笑意,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对着岳松叫着‘老爹’,而岳松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变,只是眼神中还是带上了无奈之意。至于一脸冰霜的傅君婥则在被叫了几声‘娘’之后就维持不住了严肃的表情,笑骂了几句之后也就算了。

不过他们也确实该离开扬州城了,杨广一到,这里的警戒会在短时间内上升数个层次,要是被发现了还是相当麻烦的。

至于下一步要去哪,寇仲兴致勃勃的想要北上去见识一下现在气势正盛的瓦岗军,徐子陵是寇仲去哪他就去哪,岳松和傅君婥也没什么意见,众人便决定一路北上去见识一下沿途的义军,不管是闻名江淮的杜伏威还是李子通,还有长白山王薄和瓦岗翟让,他们便准备全部见识一番之后,再看何人最有前途,值得投靠。

现在邗沟已经被杨广的船队所占用了,一行人也只能走陆路经过江淮徐州一带再折向西方,买了几匹马之后,众人便一路沿着运河旁的大道向北而行。

在道路上奔波的时候,他们也毫不意外地遭遇了杨广的船队,此时的舰船依旧装饰得华丽无比,船上的靡靡之音十里之外依旧清晰可闻,却是让人越听越是愤怒,干脆远离大道,在山野中纵马才好受了些。

“这昏君到现在还这么奢侈,迟早被人推翻一刀砍死!”愤愤不平,寇仲一边点着篝火一边嘟囔道,倒是引起了傅君婥的共鸣,在那里给他们说自己当时潜入杨广宫中所见到的场景。

只是在这个月黑风高之时,从远处传来的哭喊声却让四人没法继续休息了,在越过一个小山坡之后,在下方一条小河的对岸是一个被点燃的村子。

看着寇徐两人激动的脸,岳松指着前方说道:“那些人就是你们初出江湖的第一个目标了,去吧!”

话音未落,两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在十息之后,另外两道身影也消失在了风中。

第十三章 无道义军

一批约六十人的骑队人人臂挂绿巾,一看他们杂乱无章的武士服便知道必是义军,甫进村内先射杀了几只扑出来的犬只,接着逐屋搜查,把村内百多男女老幼全赶了出来,一时鸡飞狗走,呼儿唤娘,哭喊震天,让这个本就饱受压榨的村子顿时陷入毁灭灾难之中。

想要拿起锄头反抗的人,自然会被毫不客气的斩杀,这些义军和村子里的人可没有什么同乡情谊,现在那个昏君又到了这南方之地,各派力量都需要抓紧时间扩充力量防止隋军fǎn gong,上面的头领下达的征兵任务更是相当繁重,不赶紧抓人的话就完成不了任务,完成不了任务的话,又要从哪里去找炮灰来挡刀呢?

更不用说有人听闻隋军精锐前来也生出了新的心思,正好借着征兵的机会好好捞上一笔。

绿巾军把村内男女分两姐排列,且团团散开包围防止有人逃走。其中一个看来是义军头子的在四名亲随左右护翼下策骑来至排列壮丁的人堆中,把精壮的挑选出来赶到一边,立刻有人以绳子把他们绑成一串防止他们逃走,这些人既是壮丁也是本钱,这种紧要关头可必须得看好了。

那些母亲妻子见到儿子丈夫被人拉去作壮丁,发出阵阵令人不忍卒听的呼号悲啼。可是那些所谓义军则人人神情凶悍,没有丝毫恻隐之心。为首的那个骑在马上的头领更是眼露淫光的扫视着在场女眷,可是还没等他找准目标,寇徐两人便已经杀到,饱含愤怒的吼回荡在被点燃的房屋上空。

此时两人看见面前的残忍景像,胸中已经被怒气所充斥,不过仍没有丧失理智:此时敌众我寡,而且敌人又都是有马的骑兵还看管着村民,必须在第一时间便斩杀他们的头领让其余兵众溃散,到时候再衔尾追杀的话定能一举破敌。

于是寇仲便艺高人胆大的借着阴影潜入到了马队旁边,徐子陵则在手心中攥紧了十数枚小石子,趴伏在那茅草房上蓄势待发,只等寇仲到达位置之后便要发动。

趁着那个头领色授于魂,心神动摇的机会,寇仲从一个本该被注意到的阴影中突然蹦了出来,也是之前成功的那几次抢掠让他们有些掉以轻心,却是在一时之间忽略的墙根下的那块阴影。

所以这个嚣张的江淮军小头领就付出了性命做代价,长久的杀戮生涯确实让他锻炼出来了非同一般的警觉,在一道身影猛然向他暴起,手里的长刀还闪着寒光的时候就立刻做出了反应,只是对方的来路却是刁钻无比,竟是让骑在马鞍上的他生出了无可躲避的感觉,只好狼狈的直接旋身滚下马去,借着马身挡下对方一击。

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来不及痛呼出声,这个在江淮道上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好汉便下意识的摸向藏在后腰上的短刀,像这样的偷袭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不过身旁有意气相投的弟兄们帮衬,自己又在多年的摸爬滚打中练出了一身硬手,想要杀他?难!

只是他耳边却没能听到弟兄们的呼喝声,相反的却是一声声的痛呼和坠马落地声,短短五六息内,自己身边的精锐卫队竟然好似全军覆没一般,不由得心中大骇,直接连身也不敢起的向远处滚去,身上粘了一堆的草叶和污垢也在所不惜,只求能拉开和袭击者的距离。

但寇仲手里的刀比他的速度更快。之前的严格训练让寇仲有了脱胎换骨般的进步,修成长生诀真气不但让他力量源源不断,更是让他夜能视物思维敏捷,而岳松和傅君婥更是把他们的身法都教给了寇徐,在他们观察海中生物的动作下到是让他们悟出了各自独特的提纵术。

虽然很不成熟,但对付这些只懂一些粗浅的战阵之学的士兵是足够了。踩着受惊的马身接力,直接越过那些被徐子陵的石子砸的倒在地上的普通士兵,寇仲将目标紧紧的锁定在了那个身穿一身特殊皮甲的头领身上。虽然那个家伙竭力想躲到远方的阴影中,但在寇仲的眼中和感觉中却是无所遁形,那股狼狈的样子更是让他鄙夷不已。

牢牢记住小混混的打架法则和岳松的教导,寇仲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挥刀砍了下去,正中对方后腰之上,却是发出了‘铮’的一声响,显然是对方在后面藏了护身之物,虽然没有直接皮开肉绽,那个头领却也被震得浑身发软。

一刀不成,便立刻再来一刀,这一次发狠直接对准了地上人的脖颈,即使那个家伙垂死挣扎直接抓了一捧土扔了过来也丝毫没有减缓刀速,在一声惨嚎之后,这个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家伙便在抽搐了两下之后就再无声息了。

转身回头,刀上的血液直接溅到了地上的那些义军和村民脸上,寇仲大吼道:“你们的头领已死,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这一声吼当真称得上是震耳欲聋,面前之人呆了一下,突然发了一声喊便向四处窜去,连那些村民们也哭喊着四处逃散,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就连在高处的徐子陵也无法分清楚敌人,只能用石子将骑着马的人通通打下来,到时候再继续分辨。

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最后还是寇仲靠着他的口才让有的村民可以相信他,让男人拿着木棒守住村口,他和徐子陵两个在这个小村落里把溃兵们通通揪出来。

至于那些没来得及拦住让他们逃走的义军,最后也被岳松和傅君婥分别拦下拖了回来,把这些人全部卸下武装扔到村落中心之后,岳松也只是站在旁边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现在当真想知道寇仲和徐子陵会怎么处理这些军纪败坏的义军。

此时的村民已经把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视若神明,至于被他们称为爹娘的那个平凡男子和美丽女子,村民们自然也丝毫不敢怠慢,在岳松说明一切事物交由两个年轻人决定之后才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此时那些俘虏虽然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但照样有聪明人半是威胁,半是恳求的说着决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否则江淮军发现有这么一队骑兵在这里失踪,一定会派遣大队人马过来搜查,到时候就算有这几位高手继续呆在村里,也照样保不住村民的性命!

这话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只要有数百名比较精锐的士兵过来,就算是岳松和傅君婥也不可能正面和他们为敌,毕竟真气也是有极限的。但是要就这样把他们放走,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可绝不会把这当作恩德,只会想办法讨回旧账,而且还会把四人都暴露在那位江淮霸主的眼中。

所以,寇仲现在也有些犯难了。

第十四章 江淮霸主

面对这种杀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情况,寇仲最终做出了他觉得还算妥当的决定:他从降兵中挑出了一个话最多的小头领直接干掉,然后向其他俘虏宣布这人是和大头领互相残杀而亡的,其他人无不点头如捣蒜般的对此表示同意,个个都发誓回去之后一定就这么说。

但一个个往村外走的时候还是愁眉苦脸的,毕竟他们的马和部分兵器还是被寇仲强留了下来分给村民,就算躲过了这次劫难,村民们也要逃往其他地方防止再有隋军或者义军前来骚扰。

“现在连城里的老爷都不来我们这里收税了,最近的收成也不好,还是先躲到山里面,等局势平稳一些再说吧!”村庄里的老人就是这么说的,但在他们率人离开之后,土屋之中还是留下了几个无法动弹的老人在那里等死。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了小半个时辰,寇仲和徐子陵看着那些老人也犯了难,在长久生活所折磨的身体已经不是真气疏导所能解决的问题了,最后也是岳松替他解决了问题,直接震断他们的心脉送其离开。

离开了这个已经一片狼藉的村庄,看着周围被踩的乱七八糟的田地,四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岳松在襄阳城见过更残酷之事,因此心情也就很快平复了下来,高丽罗刹女也是被傅采林捡回去的孤儿,小时候的记忆也是同样。

至于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年轻人,他们也只是大声纵马狂奔了一刻钟再长啸一声便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重新换回坚毅之色,大声说道:“我一定会挽回这乱世人心,如果义军也是如此的话,那我便去建立一支属于我自己的军队!”

驾马和他并排而行,岳松还是摆着那张惯常的死人脸对他说道:“想要真正参与进争霸天下的这场游戏中,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现在江淮军派人强掳民众作为士兵你已经见识过了,在北方,还有数支义军正在活动,山东王薄,河南瓦岗翟让,河北窦建德,咱们就要把这些义军都看一看,在看清楚他们是如何统治地方,整理军队之后,你就会明白你想要建立的军队是什么样了。

重重地点了点头,寇仲自是相信岳松这个‘老爹’所说的话,不过在内心中也对之前听闻的这些义军印象大坏,心里只能期望着北边的义军不会比这里更糟糕了。

进了彭城郡的府城,此地还依旧在大隋朝的统治之下,不过为了防范泛滥起来的义军,城门口负责收费和督查的卫兵也多了不少,在缴纳了税金之后,众人便进入了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准备好好休息几天再去山东见见那位长白知世郎。

在临街的酒楼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四人悠闲的品尝着徐州特色的河鲜菜肴,那两个小子一脸兴奋的表情中却又带上了一点不好意思,向窗外瞥了一眼,岳松便看到了一队花枝招展的女子路过楼下,也懒得去管这两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吃完饭后便在房间中休息一天,寇徐两个年轻人借口他们要出去逛逛就单独跑出去了,傅君婥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让他们离开,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只要不遇上真正的高手还是能跑的掉的。岳松则是心知肚明那两个小子准备去干什么,不过他也不打算拦阻,反正长生诀xiu liàn之时体内自成阴阳,有男女之事也不会干扰xiu liàn过程。

他现在还在思索着自己的真气问题,若非他xiu liàn的神照经真气最擅长疗愈内伤修复经脉,他的右臂也经不住每天这么折腾。

只是岳松才刚刚闭目打坐了一个时辰,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喊声,除了普通民众哭喊逃走的声音之外,便是寇仲那小子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了:“老爹!娘!快来救我啊啊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岳松也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这家伙不愧是主角命,走到哪里都能惹出事来,拿起长刀不急不缓的走到了窗前,此时,傅君婥的剑光已经笼罩住了大街上的一个高冠男子。

虽然在这段时间内傅君婥也有所进步,九玄dà fǎ也隐隐要迈入第七层,竟仍是拿不下面前这个高冠男子,反倒被他的掌风迫退开来,将跑过来的寇仲和徐子陵牢牢的护在身后。

两臂的衣袖已经被剑锋所割烂,露出了两个长约尺许的护臂,即使是傅君婥的宝剑也没能在上面留下伤痕,显然对方的功力还要高过她不少。

“高丽罗刹女当真不凡,教出来的这两个小子都能从老杜我手里跑出去,但是只有这样的本领,你保不住杨公宝库!”

来人正是江淮霸主,袖里乾坤杜伏威!他竟然直接抛下军队跑到这里来,而且还能精准的找到傅君婥的位置,显然杨公宝库的信息已经开始在江湖上散布开来,在这个隋室依旧保有相当实力的时候已经成了江湖大佬们的关注重点。

此时大街上的江湖争斗也已经引来了隋军的注意,杜伏威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斜上方有一股冷冽刀隐而不发,抬头一看便见到了岳松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当下呵呵一笑道:“今日便是和几位打个招呼,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

说完,他便几个起落消失在了人群屋后,此时岳松也拿着包裹从房上跳下,对着三人说道:“现在从北门走,快!”

顺着出城的rén liu,四人也算是有惊无险的混出城外,在野外一个避风的地方安顿下来之后,傅君婥就开始逼问她的好儿子到底是干了什么才把杜伏威给招了过来。

只见寇仲胀红了脸,徐子陵也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傅君婥稍微想想便知道这两个小混蛋肯定是去了烟花之地和赌坊一类的地方,怒哼了一声之后便开始敲他们脑袋,声色俱厉的要这两个小子赶紧交代清楚。

寇仲偷偷瞄了一眼傅君婥的脸色,最后还是支支吾吾的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无非是他们两个春心萌动想要去体验一把,结果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富家公子,向他问路的时候受他邀请一起跑到了城中的倚红楼,结果还没等姑娘们过来,那个高冠男子杜伏威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直接询问他们和高丽罗刹女的关系。

见势不妙,寇徐两人直接把青楼老板拖下了水挡了杜伏威一阵,这才有机会跑回来向他们求援,总算是没被杜伏威直接拎走拷问。

见傅君婥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寇仲一脸讨好的笑容上前保证绝对不会有再有下次,徐子陵也是一脸诚恳的做了表态,很快就让傅君婥的表情软化了下来。

既然旁边的家庭问题已经结束,岳松也就可以说说真正攸关生死的问题了:“杜伏威可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他手下可有无数士兵和依附他的高手,下次再来,他就不会孤身一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寇仲瞬间哑火,试探性的问道:“杜伏威应该没这么轻易找到我们吧?现在这个地方还不是他的地盘吧?!”

“你认为呢?”

第十五章 东溟

杜伏威当然是个非常麻烦的对手,不仅自己武功gāo qiáng,更有数万江淮军可供驱使,还有一个情同兄弟,同样深不可测的辅公佑在背后支持他,让他能几乎没有顾忌的在前方东征西讨,在这样的敌人盯上无疑是件相当麻烦的事。

所以现在就要想办法尽可能把他甩掉,这个其实倒也不难,毕竟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远离了江淮军目前控制的核心区域,杜伏威不可能抛下军队不管长期待在这里,只要能进入其他势力的控制区域,杜伏威在无法得手的情况下自然会知难而退。

但问题在于,引来杜伏威攻击的并不是什么私人仇怨,而是在江湖上传言开来的傅君婥身上杨公宝库的秘密。现在天下间任何一方势力都想将那批财宝收入囊中,只要傅君婥这么明显的美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不管到哪里都会有野狗闻着腥味过来,除非她能从此隐居江湖,或者……返回高丽!

在通往府城的大道旁边,傅君婥在忙碌于向寇仲和徐子陵传授九玄dà fǎ的修练精义和一些注意事项,虽然他们在xiu liàn长生诀之后已经不可能再转修九玄dà fǎ,但作为参考来丰富自己的根基还是足够的。

为了避嫌,岳松自然是回避到了远处,反正之前在和她数十次的交锋过程中已经对九玄dà fǎ有了一定的了解,就算之后来了个应用同种gong fǎ的敌人,他也能较为轻松的应对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在确定寇徐两人已经完全掌握之后,傅君婥才一脸凶相的走了过来,所说的话无非还是警告岳松一定要保护好两人,她在回高丽避过这一阵之后还会再次来到中原,到时候一定要看到平平安安的两人。

岳松此时除了点头应是之外还能说什么呢?即使他在xiu liàn了道佛两门gong fǎ之后心绪变得越发平静不生波澜,也不禁在心里感慨道这个高丽女人当真是对寇徐两人动了真感情,也不知道并没有成婚的她身上的这股母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两个小子都是有天运加身的人,就算是你我两人不在了,他们都能过得好好的,你若是真的还会再次来到中原,看不到我的几率还会更大一些!”

“如果下次我来的时候,你真的不在他们身边的话,我相信他们两个一定能过得更好,到时候我也能心情畅快的突破到更高境界了!”

在离别的时候显然不会有什么祝福的赠言,特别是最后迫使她离开的那个杨公宝库的消息还是她自己传出去的。当时传扬出去是为了让中原之人自相残杀,谁知道现在却让她不得不离开在中原找到的两个亲人,傅君婥现在的心情自然是相当糟糕。

在各方面的考虑之后,众人得出的结论就是傅君婥最好以尽可能公开的形式返回高丽,只要她这个知道杨公宝库秘密的高丽人回去了,留在中原的岳松和寇徐两人的压力就会少上很多,只要他们咬死并没能从傅君婥手中得到秘密并展露出一定的实力和价值,那些聪明的各方首领自然会偃旗息鼓。

所以傅君婥是不走也得走了,正好他们刚刚离开的徐州城便有走海路前往高丽的船只,只需要沿着杨广挖出来的运河南向一段即可。

所以众人的打算就是出其不意的再次回到徐州城,只要事先做好易容并快速离开,杜伏威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会反扑回来。

易容的话简单,找村民买上几件粗布衣服,把兵器之类的都藏到买来的小推车上,再简单的化下妆,岳松四人便成了推着柴火进城的一家人,粗看一眼的话还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

也就是说,细看的话,问题是相当明显的。岳松扮演的樵夫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之前在衡山附近可是砍了两年的柴作为修行日常;寇徐两个小子也差不多,他们本来就是扬州城的小混混,这一阵被岳松和傅君婥不断鼓励强化信心,那股流氓气息已经消退了不少,稍稍伪装一下,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而傅君婥却是伪装不了她的那股气质,即使穿上了粗布衣服用头巾包住秀发,那股冰山美人的气质仍是不可掩盖的呈现在所有明眼人眼中,至少这徐州城里的帮会肯定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招来这些地头蛇的注意也未必是坏事,有些消息正好借他们的嘴散布出去,而且要找船的话,这些地头蛇肯定也能找得又快又准,只要你能真正折服他们的话。

对付这些流氓地痞性质的人,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小子可以算得上是行家里手了,他们之前虽然没能在扬州城里的竹花帮里混上什么位置,但对帮派运作和人员分层可是搞得门清,在通过城门不过一刻钟之后,寇仲就凑了过来小声嘟囔着说:“咱们后面跟着的两个瘦猴一样的家伙肯定是帮会中人,现在往隐蔽点的地方走!”

推着小木车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还不等后面两个家伙冲上来摆出嚣张的态度收保护费,寇徐两人便如猛虎下山的冲了出去,直接一脚踹翻然后拖着腿拉到了巷子深处。

在几下黑帮斗殴级别的殴打之后,那两个家伙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都说出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问出所需消息之后直接一拳打晕,寇仲和徐子陵两个还是一脸欢快的跑了回来。

“娘,老爹,好消息!据说码头处来了一个海外大派的船,而且他们上面好像还在选人要一起带到海外去,听刚才那两人说就连他们的帮主都不敢惹那个大派,咱们要是能搭上他们的船出海,就算是海边纵横的什么八帮十会也绝对不敢惹咱们!”

寇仲自然是把话说的信心满满,徐子陵则表现得要保守一些,提议说先到码头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等他们真正到了码头,眼前的景象却是让岳松也不禁张大了嘴巴:在一艘巨船的旁边,在码头上的一处书桌外,竟是有长长的队伍排出了近百米,而且排队的人全部都是年轻男子。

“这是要干什么呀?!难道是这个什么海外大派缺乏劳工,要从大陆上招人?!”寇仲在那里惊讶的大声说了出来,却引得旁观者嗤笑道:“小兄弟,你可真是太没见识了,这可是海外琉球的东溟派在挑选少男,如果能被她们选中的话,据说会许配派中女子为妻呢!”

轻挑的语气让人听起来皱眉不已,话语的内容更是让人惊奇。岳松以前虽然在小说和历史书上看到过,不过在当真看到这‘借种’的情况时,还是觉得有一种荒谬感笼罩方圆。

第十六章 东溟夫人

乱世之中,人命不如猪狗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长期的交战让劳动力被吸纳到军队中,而劳动力的匮乏又让粮食产量大幅下滑,所带来的饥荒自然让父母们想把家里的负担摆脱掉。

稍好一些的,自然是先把家里的女儿卖出去,等到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再把儿子也卖了;更差一些的,自然是把儿女身上的肉都要利用干净了。

不过那样的到底还是少数,特别是乱世之中也造成了畸形的繁荣,聚集在繁华城市中的豪门大户和各路帮派都需要人口,所以至少在大城市附近的贫苦百姓还是不愁找不到买家的。

豪门大户把人买回来之后自然会把人分发到不同的产业里,帮派把人弄回来之后,也要培养他们去做一名合格的流氓地痞,总归是得把钱挣回来!如果能带来更好的利益的话,他们当然也不介意把那些小卒子们再卖出去,只要能拿到更大的利益就好。

现在就有这么个好机会,东溟派的船只突然来到这里,而她们之前每逢春季便会到沿海郡县挑选少男,这次顺着运河突然来到彭城郡,虽然不知道那位东溟夫人是想做些什么,但是能跟东溟派打好关系的话,说不定就能想办法给自己的势力添置上好的兵器,那可比送出去的那些人要宝贵多了!

所以四人眼前的景象就是这么来的,徐州城内的大小帮派和各个势力都把他们名下没学过武功的少年送了过来,里面肯定还会藏上几个间谍,指望着能淘换一些秘密信息出来。

不过东溟派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选人的标准基本上是逍遥派选择弟子的弱化版本,身体不强健的不要,口歪眼斜,面孔有伤的人不要,眼神不定,心思不纯的人不要。

结果照这种标准筛选下去,那些帮派选来的人就成功的全军覆没了,不过当东溟派负责遴选的一男一女看到寇仲和徐子陵时,便眼前一亮的缓步走了过来,轻声问道:“两位小兄弟,姐姐我叫单青,是东溟派之人,现在想招揽有为青年入派,你们可愿随姐姐一同前往呢?”

旁边的青年则是一脸冷淡的看着几人,也自我介绍了一句他姓尚,并告知寇徐两人若是入派,他们也要改姓。

寇仲这小子自然笑着的只用了几句便将情况摸了个清楚,内心中对自己和徐子陵能被这东溟派看上颇有自得,不过他当然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小声朝着俏丽女子说了几句便让她看了过来,在看清楚岳松和傅君婥确实一时看不透之后,便答应了将四人一同引入船上,到时候交由夫人来定夺他们的去留。

本就对面前的场景有些不耐,傅君婥在被引上船时仍是冷着一张脸,这独特的气质也引来了男性东溟派之人的注意,那自称尚邦之人也很快收敛心神,面上虽然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但行走之时却也故意落后了一个身位。

岳松虽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他现在的注意力大半都在被东溟派船只挡住大半的另一艘巨舰上,这两艘船在码头上停泊在相近的位置,相互之间沟通的话只需要乘一艘小船便可,高手的话更是能借力凌空飞渡过去,若非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同为大势力的双方不可能保持这么近的距离。

不过那倒也和岳松无关,这个东溟派据说是专职贩卖武器的,在这个乱世之中和中原势力有所联系也是理所当然。

上船之后,这个东溟派的hu fǎ仙子便将四人都引到了一个船舱之中休息,据她说掌管东溟派的那位夫人还在和一名贵客商谈要事,还请在这里稍待片刻,等到空闲下来之后自然会接见四人。在她告辞离开之后,自有船上的小婢送来饮食,四人一时之间倒也落得清闲。

寇仲又在旁边自夸了几句他和徐子陵果然是一表人才,直接就被东溟派那个负责选人的姐姐相中,不然的话,他们想要上得船来还是挺麻烦的。徐子陵则表现得更谨慎一些,在那里担心若是东溟夫人不接纳他们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倒是让他卡了壳。

“这位东溟夫人把jiu chéng以上会把傅姑娘送出海的,只要她想结好高丽的弈剑大师的话。”岳松一言让两人安心了不少,只是那傅君婥仍是不满的哼了一声,似乎是认为岳松是在借机讽刺她只会仗着师门的威风。

众人在这个舱室中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再有人来了,不过并非是通知他们去和东溟夫人会面的婢女或者是hu fǎ之一,而是一个年轻的小美人走了进来,她玉脸朱唇,显得既娇艳又青春焕发。秀发乌黑闪亮,把皙白的肤色更是衬托得玉骨冰肌,动人之极。

寇仲那小子一看便被吸引住了,眼神有所动摇的同时好歹保持住了仪态,而且连徐子陵的脸上竟也显出了动摇之色,看上去倒更像是正当时的年轻人。

这个小měi nu看着四人好奇的问道:“你们便是青姐所说的人吗?这两个小子果然是长得仪表堂堂,这个姐姐也真漂亮,不过这个大叔可就长得有些普通了!”

人小鬼大,实际年龄虽然可能比寇徐两人还小,说话的语气却竭力表现得像个大人,说话的内容更是让人莞尔一笑,岳松也咧开嘴微微一笑,仍是不发一言。

寇仲现在变成了四人的代言人与他人交流,只见他挺直腰板,脸上挂上最灿烂的笑容对着小美人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姑娘,我的名字是寇仲,他是徐子陵,这两位是我们的娘和老爹,不知姑娘芳名?”

可惜的是,这个小美人的注意力并不在寇仲略显粗野的脸上,而是把更多的把注意力集中在潇洒自然的徐子陵身上,听到发问后才惊奇的看了岳松和傅君婥一眼,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的名字可不能这么容易告诉你,现在娘已经把李阀的客人送走了,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见她了!”

“李阀??!”寇仲眼中神光一闪,现在他已经对天下形势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李阀乃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一,而且现在依旧忠心于大隋朝,阀主李渊更是被委任为太原留守,负责守护着北方重镇。而李阀中人和这卖兵器的东溟派有所交往,所做的恐怕不是什么能公诸于众的事。

这一点并不难想,小美人话语出口便知道自己有所失言,转过身去便一言不发的带着他们向前走,到了一个大舱房之外,这小美人敲了敲房门喊了一声娘,便推开门将众人带入其中。

舱内显得有些黑暗,在内部有一道垂帘将舱室分隔开,透过帘幕,隐约能看到有一道身影正坐在后面,这个小美人穿过帘幕之后便扑到了她的身上,显然这人便是现在东溟派的领导者东溟夫人了。

四人规规矩矩地面对她坐好,帘内的暗黑处传来东溟夫人的柔和声音道:“这位傅姑娘既然是弈剑大师的高徒,那我东溟派自然会伸出援手,待沿着运河出海之后便将姑娘送往高丽。”

傅君婥行了一礼表示感谢,东溟夫人也幽幽感叹道:“傅姑娘能就此脱离杨公宝库之事也是好的,这三位也要跟你一同回高丽去吗?”

“夫人,我们想去山东之地看一下那里的义军,知世郎王薄,还请夫人把娘送走即可,我们和老爹自然能找到出路!”寇仲这小子迫不及待的回答道,徐子陵和岳松也先后表态。

帘后的东溟夫人也并不惊奇,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送客离去了,不过也留下四人先用过晚饭之后才走。而在离开的时候,岳松却在帘幕之后感到了一种异样,整个舱室内的灯光似乎向那里倾斜着一般。

第十七章 比试

东溟派的巨舰依旧停泊在码头上,岳松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船的消息自然早就传开了,本地的地头蛇们通过各种信息渠道也搞清楚了他们的身份,掌握着杨公宝库秘密的高丽罗刹女和据说掌握有《长生诀》这本无上宝典的扬州城的两个小混混。

至于他们身边的那个长着一zhāng ping凡脸的男人,这些地头蛇还没有什么太过确切的消息传来,一些有心人也想到了可以去询问现任扬州总管的宇文化及,不过最近陛下才刚刚抵达江都,这个皇上眼前的红人正陪着陛下游览周边行宫,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作出反应。

而且不管是宇文阀还是东溟派,都不是这里控制城池的彭梁会能应付的,所以他们的大当家也就最终拍板暂时不去管这档子事,而是专注于联络李子通的工作。

顺着运河一路出海的话自然还会经过江都,不过以东溟派的势力只要运作得当的话也能安全过去,谁让宇文阀作为杨广面前红人不好公开积聚势力,只能暗地里从东溟派这里购买兵器积蓄力量。

回到自己的舱室中之后,那个东溟公主也继续跟了过来,在那里好奇的向徐子陵询问着他是否真的修成了长生诀,徐子陵也是一脸谦逊的表示幸好有娘和岳先生的指导,旁边的寇仲也在那里不停的帮腔想要吸引小美人的注意力,可惜总是争抢不过自己的兄弟,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扭过头来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来比一比好了!”突然一言,这个小美人便直接提出要和寇徐两人较量一番,要看看这四大奇功之一到底有怎样的威能,徐子陵还罢了,寇仲那小子就豪迈的拍了拍身上的刀鞘表示他非常乐意和公主玩一玩。

然后蹦蹦跳跳的小公主就和笑容满面的寇仲加上同样有些跃跃欲试的徐子陵一起上去了,他们会在甲板上比上一场,貌似是准备一对一的把寇徐两人都打一遍。

岳松和傅君婥此时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在目光接触到之后便立刻分开,傅君婥随即冷笑一声道:“寇仲那小子也当真是到了年纪了,可惜在这个东溟公主面前,就算是他和小陵一起上也讨不了好!”

岳松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虽然那东溟公主的年龄比寇徐两人还要稍小一些,但人家可是从小习武接受东溟夫人的严格指导,修练也必然是上乘武学,这样的差距可不是修行时日尚短的长生诀能弥补过来的,倒是两人联手说不定还能多撑几招。

也跟着他们一起上了甲板,此时东溟派的甲板之上也有几个hu fǎ仙子和护将听到消息准备围观,连东溟夫人也从舱室中走了出来,此时端坐在装饰有毛皮的椅子上看着众人,虽然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但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仍是雍容华贵,让人观之便能生出仰慕之意。

“岳先生和傅姑娘也来了,婉晶这孩子有些胡闹,倒是麻烦你们了。”轻柔而悦耳的声音从面纱后面传出,岳松和傅君婥向东溟夫人施礼后也坐到了搬来的椅子上,准备看看寇徐两人是怎么被这个东溟小公主教训的。

二对一的话,寇仲出于男子汉的自尊自然不会答应,所以他就先拔出长刀站在了小公主的对面,徐子陵自然谦让的站在了侧方,若是寇仲失败,他才会上场。

而对面的小公主的是一身洁白的武士服,手中拿着一把装饰有宝石的长剑,这柄剑明显是专门为她打造的,剑柄和剑身的长度都和普通长剑有所不同。

“寇大哥,那就请多多指教啦!”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东溟公主单婉晶秀丽的容颜直接让寇仲微微失神,而就在他注意力散乱的那一刻,对面的小公主拔剑出鞘了。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将近黄昏,但东溟公主手中的剑光依旧闪耀在所有人的眼中,毫无疑问,剑上流转的剑光便是她强横内力的证明,这东溟公主年纪虽轻,却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一流高手了!

剑光闪动之间,寇仲也终于回过神来,惊恐的发现剑光已经笼罩住了自己胸前大穴,急切之间却也看不清楚剑尖最后的弱点,只能大步后退以暂时避过这一lun gong势,却不料对手轻功竟也非凡,如虹光一般的剑光竟然还在不断扩大,现在寇仲的整个上半身都已经处在了攻击范围之中。

不断后退,寇仲很快就被逼到了船帮处,灵机一动之下直接一个后跳跃上了船帮,然后直接顺着控制风帆的缆绳直接跃到了瞭望台上,总算是暂时躲过了对方的第一招。

然后根本没有喘息的时机,小公主手中的长剑宛如逆流而上的瀑布直接卷向寇仲所在的平台,只在一息之后,那个窄窄的平台就被斩碎成了一堆碎木飞散出去,气劲一卷,,这些碎块犹如暗器一般打向越往侧方的寇仲。

狼狈逃窜自然不可能取胜,寇仲更不愿意在这小美人面前失败,但对方的攻击却是连绵不绝,让他难有还手之机。心一横,寇仲直接无视了大部分笼罩他全身的碎木块,只是用左臂护住了脸和其他一些要害,右手中的长刀以决然之姿向着面前的剑光迎了上去,挥刀之间倒也将狂风刀法的气势表现得不差。

但差距是全方面存在的,那些分散开来的木屑到底还是影响了他的视觉,打在身上的痛楚也让刀路有了微微的偏转,铮然一声响之后,两人同时回落到了甲板上,寇仲也只能一脸不甘的看着对方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嘻嘻,你输了!”小公主的莞尔一笑仍是动人无比,但在寇仲眼中看来却是觉得有些苦涩,他把手中已经有了缺口的刀直接扔在了甲板上,自己后退一步拱手认败道:“公主果然武艺gāo qiáng,寇某在此拜服!小陵,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退回到岳傅两人所在之地让开位置,寇仲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而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刚才的气劲波及划破了不少,不过被刮出的伤痕在长生诀真气的辅助下倒是已经愈合完毕,这出众的治疗能力反倒比场上的第二场战斗更吸引注意力一些。

徐子陵和东溟公主的战斗自然也不会有其他结果,虽然他在修行上的进度其实还要胜过寇仲一筹,战斗时的敏锐判断和观察力也能胜过对方,但修行年限上的差距却不是这么容易弥补的,就算有岳松他们的严格指导也不行。

虽然靠灵巧的身法多支持了一倍的时间,但他最后还是被剑光逼入死角,不得不举手认输。在连续击败了两人之后,东溟公主自然跑到她娘那里寻求夸奖,在被微笑着摸了摸头之后,单婉晶更是信心十足,更是跃跃欲试的准备挑战傅君婥了。

但她的话被岳松的动作打断了,在场众人只见这个男子缓缓站起,左手已经提起了他的那把长刀,起身之时便能感觉到一股异样气氛笼罩全场,而他说的话更是让在场之人心生不悦:“在下岳松,只是江湖上的一名普通散人,在此厚颜向夫人请教武艺,还望夫人允准!”

此言一出,却是让周围的东溟派之人感到受了冒犯,面前的这个男子在江湖上默默无名且又长得比平凡无比,如何能让他直接挑战东溟派的主事者?传扬出去,东溟派在江湖上的声名都会受损的!

轻轻抬起右手止住了周围人的动作,东溟夫人素手轻移合在胸前,一身华服尽显一派主事者的威仪,莲口微张说道:“岳先生既然有兴趣的话,妾身愿和先生一论武道。”

东溟夫人发话之后,其余人自是不敢说些什么纷纷散开,寇徐两人先是用惊奇的目光看了过来,然后眼神中的感情又转为羞愧,也不知道他们脑中是在想些什么,而傅君婥的表情的则是明显倾向于对面的东溟夫人,估计心里想的是能让对面那个成名已久的高手把岳松好好教训一顿。

持刀站在甲板上,岳松心中却完全没有了什么胜败之念,这一战是胜是败根本无关紧要,只要能从对面的美丽妇人身上得到一个答案,这一战的目标便完成了。

如山矗立,岳松静待对面夫人出招一刻,在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的气氛中,一节如云水漂流般的水袖挥洒而来,在此之后,岳松也挥出了他的第一刀,由身体的左下方斜划向上,意欲将遮挡位置的这面薄纱击破。

刀锋和丝线相碰的那一刻,岳松就得到了他的答案。

第十八章 强者

水袖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不少女子所用的武器了,因为舞动起来潇洒俏丽,既能吸引人眼球,还能分外彰显女子自身的轻柔优雅,所以很是受人欢迎。

但这东西一般也不会被当做主武器使用,也就是在开场之时扰乱一下敌方视线,接下来还是要用其他武器付与敌人杀伤。

原因也很简单,这种薄纱水袖要在上面运用足够的功力,先天便对材质有足够高的要求,不然根本承受不了两股雄力在上面互相较量。而就算能取得什么天蚕丝线之类的东西,要将它做到完美的应用起来也不是一般高手能办到的,如果没有相应gong fǎ配合的话,费劲去练这种兵器,还不如把苦功放在普通刀剑上。

但如果真的有合适gong fǎ配合的话,这种奇门兵器也能发挥出让人无法想象的效果,在应对上远比刀剑要来得困难得多,而在对面的东溟夫人手中,从她的双袖中飞射而出的两条丝带却被赋予了真正的生命。

衣诀飘飞之间,那两条丝带在空中运动的轨迹似弯非弯,似直非直,并非是人们的视觉出了什么差错,而是这丝带穿行的空间都变得犹如火焰上方被撩动的空间空气一般扭曲不已,让人完全无法判断它们最终的落点在何方。

两条丝带一快一慢,快者已然靠近岳松的左侧肩头,似是要裹住整个左臂或是直接对准肩颈大穴,岳松面上仍是古井无波,长刀由下往上斜斩丝带,同时退开半步让右侧丝带来袭之刻向后稍拖一息。

刀锋与轻薄的丝带相碰刹那,岳松右臂微微一震,但觉一股无法捕捉的古怪劲力钻入自己的经脉之中,急促之间竟无法立刻用吸功入地小法排出,唯有再退一步,方能有足够空隙将其化解。

但是丝带上传来的劲力却瞬间再度变化,一反之前与岳松相抗的阳刚之力,又突然转化成一股吸啜拖拉的怪劲,令岳松拿开兵器的时间稍慢了一瞬,就是这一瞬之差,另一道如御臂使的丝带也同时攻至,却是一个弯折绕到了岳松的背后,准备将劲力攻入他背后大穴以封住岳松的功力。

危急关头,岳松容色依旧不改,雄厚的道门真气全力勃发将丝带上的暗劲震开,旋即横刀胸前运转身法向前疾奔,速度虽快,但路线却是一目了然,两条丝带的尖端已然在东溟夫人的内力驱使下弯折向前追击,再加上两人空间中暗布的真气漩涡不断的迟滞岳松行动,即使东溟夫人依旧站立原地不闪不避,这丝带仍会先于岳松的刀锋一息之前击中他的身体,到时候元功受限,此战胜负自然分晓。

旁观者只感形势变幻之速远超想象,但在场大多数人都对东溟夫人充满信心,夫人虽然名声并不算显赫,但实力之强绝对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那个一脸平凡样的无名之辈如何能胜?即使是寇徐两人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只希望岳先生不要败得太过难看。

战斗之时,脑中仅存的便唯有面前对手和身体各处所遭受的多变攻击。现在身体所在的这片空间之中已然暗布肉眼难见的诡异气劲漩涡,它们的大小,旋转方向,位置各不相同,或是如尖利的刀子一般轰击在岳松的各处穴位上却无法深入,或是如蛛网丝线一般拦截在岳松的四肢上迟滞他的速度,每一道气劲虽然并不强大,但却坚韧非常难以化消,即使将卸劲转力之法运转到极限,在甲板上留下遍布空洞的深深脚印,岳松仍要分出不少功力镇压经脉中的异种真气,双方本就存在的功力差距再次被拉大。

距离东溟夫人尚有五步之距,纵然以刀身长度再加上臂展也无法触碰到对方,那后面那看似柔和的丝带却已经吻上了岳松的后背,但效果却是出乎意料,在岳松被震得向前多迈出一步之后,那本来柔弱的犹如流水一般的丝带竟也被震得向后退飞出数尺,却是在这一刹那之间脱离了东溟夫人的掌控。

借力再进,岳松长刀再挥斩向夫人胸前,口齿之间已经隐隐有血色渗出。

素手翻转,长袖挥舞。东溟夫人的双袖随着手臂挥舞交叉挡在刀锋之前,这上好丝绸在硬扛岳松功力完全凝聚为一线的一击之后也露出了一道破口,但也用自身万变的气劲彻底吸住了岳松的长刀,只需再一用力,一招过后功力尚处于低点的岳松便握不紧长刀。

然后岳松就主动松开了握紧刀柄的右手,右掌于胸前画圆翻转之间竟是再度生出一股劲力来,向着东溟夫人的左手小臂拍去,而东溟夫人也是应对自如的翻动小臂以左掌相接,两掌相碰之时,真气互冲,双方的内功根底在对方眼中皆是一清二楚。

此掌过后,岳松连退数步抚胸咳嗽不断,嘴角处已经有血沫流出,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那东溟夫人则是挟着轻柔的衣袂向后飘飞了一尺,面纱之后的脸上也是显现出了一片殷红,运转功力之后方才消退下去。

“娘!”“老爹!”眼见双方似乎打成了两败俱伤,双方都赶紧走了过去嘘寒问暖,而岳松和东溟夫人都挥手表示无事,由岳松率先躬身施礼表示认输:“夫人果然功力高绝远胜鄙人,岳某自愧不如,多有冒犯,还请夫人见谅!”

见他行礼诚恳,其他东溟派之人对岳松的恶感也稍稍消退了些,而东溟夫人温和的声音也随之从面纱之后传来:“岳先生不必自谦,你功力深厚也并不逊色于我多少,招式运用也是不凡,寇徐两个小兄弟能得你教导,必能真正发挥长生诀之用。”

既然东溟夫人看起来并没把刚才的比试放在心上,寇仲便赶紧上来用他的口才活跃气氛,倒是很快就让在场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笑意,特别是在最后捂着肚子喊饿时,连庄重的东溟夫人也露出了微笑。

晚饭时,这四人很荣幸的能和东溟夫人和公主坐在了同一席上,同席的还有一个深浅难测的老人以及一个白衣青年男子,想必是东溟派男子一系的重要人物,只是他态度倨傲,却是不被寇徐两人所喜。

晚饭之后,四人被邀请继续留在船上,毕竟岳松在刚才的比试中受了内伤,要花上一段时间来调养,而东溟夫人也表示她很乐意将四人一起送到沿海一带再将岳松他们放下,所以他们也就留在了船上专门整理出来的舱室中。

盘坐于床榻上运气调息,岳松运转着真气修补着经脉的受创之处,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明显的伤处修补完毕,剩下的一些细小伤痕只需调养3日即可。若非东溟夫人的内劲确实特殊的话,他恢复的速度其实还能更快一些。

寇徐两人见岳松调息完毕睁开眼睛,便上前殷切的询问身体状况,得知他确实无恙之后才松了口气,随后便好奇的问道:“老爹,你怎么突然想着去挑战东溟夫人了?而且刚才那一战到底谁胜谁败啊?”

寇仲和徐子陵确实是感到有些不解,毕竟现在他们是有求于面前那位美丽的夫人,这一战不管谁胜谁败都有可能将她惹恼,要是把他们赶下船的话可就麻烦了。

“见猎心喜罢了。至于胜败之数,未到最后又有谁能知?不过她的胜算确实要高于我不少。”还是永恒不变的语气,岳松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便站起身来,他已经听到了前来的那轻柔的脚步声,这个声音并不属于傅君婥。

‘咚咚’,清晰的敲门声随之传来,然后便是那位东溟夫人身旁的婢女传来的声音:“岳先生,夫人请您前往一见,不知您是否有空?”

第十九章 天魔真气

那个挤眉弄眼,一脸暧昧的寇仲等到回来再收拾。岳松整理了下心绪,便跟着这名婢女前往东溟夫人所在的舱室,跨出舱门的时候,背后的右手给留下的两人打了个手势,提醒他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进入那个舱室之后,船舱之中,烛光微微闪耀,帘幕之后,夫人小小叹息。自然而然的坐在东溟夫人的对面,岳松静静等待着对方先提出问题。

微微一声叹息之后,东溟夫人说道:“岳先生,你xiu liàn的乃是玄门正宗的神功,又练有佛门秘传的护体gong fǎ,又何必再要去追寻其他呢?你既然能xiu liàn到现在这种境界,不应该困惑于此才对!”

岳松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又异常坚定的说道:“夫人,修行的道路太过漫长,如果没有足够机缘的话,纵然是绝世天才也很难走到最后,更不用说求道之路上还有阻扰之魔头,我也只能竭尽一切手段挣扎向前。夫人察觉到的迹象便是我的设想,若是能做到的话,最少也可以让功力有大大进步。”

东溟夫人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言语之中的劝告之意愈发明显的说道:“自从佛魔两道并立于世间以来,想要将这南辕北辙的gong fǎ合并之人便从来没有少过,而他们的结局,先生也不会想不到,又为何还要在做这无用功呢?”

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点笑意,岳松回应道:“夫人为何不把话说完呢?妄想佛魔同体之人确实不少,他们的结局也大多是经脉碎裂而亡,但,并非没有成功的例子,不是吗?”

“先生要以偏概全吗?”

“夫人又何必回避过去呢?!”

一轮质问之后,现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舱室中的烛光开始向着帘幕后的方向倾斜,本来还依稀可见的面容现在已经模糊不清的陷入黑暗中,岳松也暗暗提运功力做好了准备。

对面那黑暗的立场还是很快消失了,岳松看着这奇异的效果不禁出言赞叹道:“夫人xiu liàn的gong fǎ果然是神妙无比,将自身的‘神’,‘气’能结合到如此地步,当真是绝世神功!”

东溟夫人淡淡的回应道:“先生何必如此说呢,你xiu liàn的道门真气自成阴阳,刚柔并行,更是蕴含不尽之生气,深合天人并生之道理,若我所料不差,先生的内伤现在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吧?”

岳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自然能感觉到对面的美妇人现在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差,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明了自己神照经真气具体的性质,那么接下来的交易也就更好完成了。

岳松站起身来,用最为诚恳的态度说道:“夫人既然已经明白,那岳某便在此厚颜提出一个交易:岳某可将自己xiu liàn的《神照经》秘籍交给夫人,作为交换,恳请夫人能予我一道本源真气作为参考,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听到这个请求,帘幕之后沉默了十数息,之后却是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岳先生何必要付出如此代价呢?,以你的功力确实能压制住我渡过去的真气不假,但你所求的也不可能实现,我所修之gong fǎ,并非是男子所能修成的。”

仍是劝告的话语,岳松对对面的夫人生出了更多好感,躬身一拜道:“gong fǎ上的xiàn zhi并非不可以超脱,男女上的xiàn zhi对我接下来的研究反而会更有帮助,岳某在此谢过夫人的劝告,但志向仍不会改变,还请夫人允准!”

只能由男人或者女人来xiu liàn的gong fǎ在江湖上其实还是挺多见的,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行功路线上的问题,有的gong fǎ要继续下去的话就必须要利用到男女身上不同的经脉,最为严重的自然就是岳松之前焚毁的那本辟邪剑谱了。

但有的xiàn zhi还是能想办法绕过去的,对此的研究也能更一步加深岳松对人体奥秘的认识。

既然岳松态度如此坚决,而且东溟夫人也对他的性格有了大致的判断,那么这场对自己有利的交易便没有不执行下去的道理:用一道休养十数日便可恢复的真气换来一本神功秘籍,这样的买卖没有人不乐意去做。

交易的口头约定便这样达成,岳松便现场念诵出了神照经的上半册内容,东溟夫人也依照约定在记住经文之后将一道真气渡入岳松的体内之中,损失了这一道苦修出来的本命真元,东溟夫人也需要疗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复原。

先用自身的神照经真气将其严密包裹镇压在胸口膻中穴之中,光是让其不再作乱,便足足耗费了岳松三成道门功力要时刻保持镇压,至于那佛门真气,现在还不是让它们碰面的时候。

完功之后,岳松脸色有些发红,却是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心脉有些运转过速,等他之后再把功力转移到手少阳三焦经上就可好了,只是接下来的研究依旧要小心为上。

“岳先生还请小心,这天魔真气专能腐蚀经脉,破坏脏腑,若是控制不住,可随时来寻我将其引出。”周身气息虽然下降了一些,但拿到了一门道门神功的东溟夫人心情也好了许多,她在听到经文之后也产生了新的想法,纵然不能突破不可逾越的关卡,或许也能另辟蹊径更进一步,是已再出言劝告岳松一番。

岳松微微颔首表示感谢,旋即返回自己的舱室之中准备加快修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和寇徐两人肯定是不会再离开这艘船了,也正好能让他们和傅君婥多相处一段时间。

回到自己的舱室之中,岳松直接把想要过来看听花边新闻的寇仲打飞,然后告诉徐子陵他要闭关xiu liàn数日,这几天内不要来打扰他,自己勤奋xiu liàn即可。旋即就紧闭舱门把自己关在静室中,留着两个年轻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老爹和东溟夫人并没有发生什么,而是在和谐的气氛中交流了一下武学见闻?”

“咱们还是别在这乱猜了,在东溟派的船上还是收敛一些为好,不过这样也正好能多陪陪娘,等娘回了高丽,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耸了耸肩,寇徐两人既然已经确定东溟派不会因为之前之事对他们不利,便回到自己的舱室中开始每日的xiu liàn了。

武学之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接下来的数日中,寇徐两人依旧在傅君婥的监督下每日坚持修行,并且还联手向东溟公主单婉晶发起了挑战,在他们心有灵犀的默契配合下,在小公主手上坚持的时间倒是越来越长,等东溟派的船已经接近江都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能在东溟公主手上坚持超过50招了。

但武功上的进步却没法抵过心灵上遭受的挫折,寇仲先是察觉到单婉晶对自己的兄弟徐子陵有好感,然后又知道了她和船上的那个白衣青年尚明早有婚约,也是生生沮丧了半天才恢复过来,让傅君婥好一阵担心。

此时大船所在的运河旁边已经出现了杨广为自己所建的宫室,自从杨广率领骁果军前往江都以来,便继续任用身边的奸佞小人和心怀异志的宇文化及大建宫室,不光人民已经是困苦不满之极,连周围的义军也发觉杨广并没有整治天下的雄心壮志,动作也是愈发的肆无忌惮,那江淮军杜伏威甚至已经准备要进攻历阳,截断长江的交通线。

东溟派的船只自是早就打点好了关系,宇文化及也正巧陪着昏君出游行乐去了不在城中,一行人很快就越过了扬州城,让寇徐两人也是松了口气。在城池已经被抛在后方之后,岳松也终于出关了,只是他的右臂看上去却并不怎么正常。

第二十章 提供工作

此时正是日上中天之际,秋日的太阳照射在甲板上显得温暖而潮湿,只是在场众人皆有内功在身,也不惧平常寒暑。只是当岳松再度迈出舱室大门,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在场之人却是先感觉到了一阵热风,之后又有一股寒意袭身而来。

“岳先生,你这是?”惊疑之声先从一名hu fǎ仙子口中说出,而其他人也有着和他同样的疑问,只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岳松右臂却是chi luo裸的袒露在外,而且整个手臂上竟是毫无血色,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像是溺死于水中之人的手臂一般。

“我无事,练功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差错而已。”岳松面露微笑的回答了一句,显然心情还是相当不错,随着太阳照射到他身上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外泄的炎热冰寒气息也随之消失无踪。

“本来想找人替我拿一身衣服,不过船舱内竟然已经没人,原来你们是都到这里来欣赏风景来了。”岳松打趣似的说了一句,便立刻有婢女替他拿来了一套蓝白相间的武士服,换上之后,众人皆是感觉面前之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

原本岳松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不可靠近,不能得窥全貌只能瞻仰,现在的感觉却是这山上多出了数道小溪流水,让人多出了几分想和他亲近的yu wàng。

仔细观察,东溟夫人发现岳松的双眼明亮依旧,也暗暗放下心来向他微笑致意道:“先生功成出关,可喜可贺。”岳松也是拱手回礼道:“还要多谢夫人之助,以后东溟派若是有事,岳某必有所报!”

场上气氛也变得和谐起来,东溟夫人和男派的主事者尚公都知道事情的始末,其他人内心虽然有疑问,不过身份上的差距也让他们不便提出,就连东溟公主单婉晶也只是准备在单独的时候再向她娘询问。

所以话题还是很快就转移到了当今天下的局势上,寇仲这几天除了想吸引东溟公主的注意力之外,也和船上的其他人都有过交流,对当今天下的形势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义军虽然兴起,杨广虽然已经南下,但隋室依旧具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始终仍控制着京师大兴、东都洛阳和濒海的江都这三个全国最重要的战略重镇,更有宋老生,张须陀等名将忠心耿耿,虽然形势相当严峻,但杨广实际上依旧有足够的力量拨乱反正。

但杨广最重要的心智已经衰颓,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意愿去完成安定天下这样的大业了,而是选择自暴自弃似的沉醉在江南风景中,直到保不住自己头颅的那一天。

在相互交流中,寇仲想要起事的愿望自然也被东溟派之人所知,而且在试探性的交流中,那东溟公主单婉晶也表示只要他们能拿得出钱来,东溟派也完全可以向他们将来的势力提供兵器,只要寇仲能真的拥有足够的资金。

“我们可是穷小子,上哪找那么多钱去?而且你们东溟派兵器的价钱也真是够黑的,一把同样的制式军刀,你们的要价居然比扬州城最好的铁匠铺还要贵出五成!”愤愤不平的抱怨改变不了现状,现在寇仲的当务之急立刻就变成了要去赚钱,他知道,不管是娘还是岳先生,现在身上都不剩多少银子了,而且他总不能一直靠长辈的接济活下去。

所以在苦思冥想一番之后,寇仲突然想起来之前他们搭乘过那个宋阀公子宋师道的船,而当时宋师道曾经说过他们宋阀的船经常向内陆贩运私盐,由此可以得到极其丰厚的利润,因此寇仲也打起了同样贩运‘海沙’的主意,即使是听说了沿海有八帮十会中的数个也在操持同样的生意也不打算罢休。

在东溟夫人邀请四人一同参加的宴会中,让她听完了寇仲的打算之后,却是微笑着告诉他这个打算并不现实,因为控制沿海产盐区域的帮会后方多有其他大势力作为支撑,就像是刚刚过去的那艘船,它上面挂的旗帜便是巨鲲帮独有的标记,所以它才能在这大江之上,沿途其他势力的注视之下畅通无阻的把走私货物卖到内陆各地。而巨鲲帮之所以能保住这样一块肥肉,也是因为它的身后有独孤阀作为支持。

“如果我们东溟派不是孤悬海外大岛的话,也很难独立于各个势力的争斗之外。”东溟夫人话说的虽然轻巧,但众人也能想象得到为了保持本身的独立性需要付出多少代价,要是没有东溟夫人这个顶尖高手镇压的话,有多少人会垂涎于能生产精良兵器的这一块肥肉。

“所以纵然你们能找到合适的产地并保证不被他人觊觎,接下来的打通关节,运输内地更是需要耗费你们不少精力,若是因此耽误了你们自身的修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东溟夫人的劝告确实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而就在寇仲苦恼于接下来该怎么找钱,傅君婥欲言又止之际,东溟夫人也微笑着给了他们一项合理的选择:

替东溟派向一些不遵守诚信的人收账,不仅可以锻炼自身的武艺,所缴获的物资也正好可以归他们所用。

寇仲想了一下,决定和徐子陵共同答应这个请求。

傅君婥也正好息了说出杨公宝库秘密的念头,那里面遍布着重重机关却又没有多少财宝,现在的局势下也不可能把那些东西全部运出来,就让那些所谓的宝贝继续埋藏在地底之下吧!只是可惜与自己作茧自缚,本来想让中原群雄自相残杀的消息反而逼得自己不得不远离好不容易认得的亲人,当真是令人气怒!

不过再偏头看了一眼气质变化的岳松,傅君婥心里却有些矛盾,既希望这个家伙赶紧自作自受走火入魔,又担心他若是丧失战力之后没人能保护寇徐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她内心中那认为岳松只是利用寇徐两人的想法已经消失了。

寇仲和徐子陵以后将要去收账应对的目标还需要整理一下才能提供给他们,东溟夫人也很看好这两个年轻人的潜力,选择合适的对象给他们历练也是一笔不会亏损的投资,这样的分散投资东溟派也算是做得驾轻就熟,不少官方和义军势力都和他们有或明或暗的联系。

纵论了一番天下大势,谈论了一下天下间的年轻俊杰,其中不少人岳松都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但有一个人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当东溟夫人用赞叹的语气说出他时岳松也是心中一动,冰热两气再度不自然的向外溢出。

“真是可惜了,若是他是李阀的嫡长子就好了,可惜上面还有一个大哥李建成,继承权却不可能落在他身上。”

“那也未必,名分虽定,也不能止住争斗!”岳松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之后便告辞离开了,他现在的体内真气依旧不算稳定,依旧花费很大精力来不断维持平衡。

回到舱室之中,过了一会儿,寇徐两人和傅君婥便都跟了过来,有些担心的询问岳松现在是否到底真的无事?

“我没事,只是初步将内力分化为bing huo阴阳两极,需要不断保持平衡才能保证功力圆融为一,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的,你们尽可以放心。”岳松回答时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那么让人安心,傅君婥也下意识的出言讽刺道:

“你现在都到了气息不能完全控制的地步,应该说是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才对,还在这里装什么?哪怕是和次一级的高手一战,无法动用太多功力的你还能取胜吗?”

睁开双眼,岳松用异常平静的语气回应道:“那你要一试吗?!”

第二十一章 初次任务

准确来说,岳松现在的状态确实算不上好,不过要是当真和人动手的话,倒也未必会比之前弱了。

拿到了东溟夫人的天魔真气之后,岳松便小心翼翼的将其一丝一缕的拆分,利用自身的神照经气来与其不断接触来探明它的性质。

确实如东溟夫人所说,这一道真气确实不是男子所能xiu liàn的出来的,女子的本命阴元便是这道真气的根基,而且岳松也能隐约感觉到这道真气并没有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不然气和神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分割,岳松想要轻松的将其镇压在自身穴道之中也变得不可能了。

在对这道真气一次次的剥离分解探究中,岳松也终于搞清楚了一些魔属性真气到底是如何xiu liàn出来的,现在如果他体内没有其他真气干扰的话,便能自创出一套简陋而有效的gong fǎxiu liàn出纯正的魔气出来。

但问题就在于他体内还有佛门真气的存在,想要xiu liàn的话就是嫌自己的经脉受创不够深,要是弄到经脉断裂的地步,就算他的神照经真气想要复原也绝非易事。

所以另一种可行的方法就是研究一直被很多人追求的佛魔转换了,相互对立的两种真气如果真的能做到随心控制,zi you转换的话,功力源源不绝也只是等闲,最重要的是明悟生死二气对立统一之真谛,肉身和精神皆能一跃迈入新的层次,再往后,修成不灭金身也非难事。

但问题就在于要做到实在是太困难了,佛气和魔气准确的来说只是统称,不同的人xiu liàn不同的gong fǎ得到的佛气魔气更是千差万别,想要做到zi you转换,那就要清楚的知道你想要得到的魔气性质构成为何,盲目动手的话,也只会在你自己的经脉内部引爆一个无法受控的zhà dàn。

而现在岳松的问题就是他所得到的样本还是太少了,东溟夫人的天魔真气虽然精纯,但到底不能涵盖魔气的所有属性,岳松依旧需要更多的样本来增强他对魔气的认识,当然,各种佛门gong fǎ也是他所需要的。

所以在将那道真气彻底分解完之后,岳松便放弃了直接转换佛魔生死二气的想法,而是先从较为简单的地方做起:先将体内真气尝试转化为bing huo两种属性,这一点并不难做到,毕竟身边就有现成的范例,而且有自成阴阳的道门真气在其中调和,基本上也不用担心会爆发冲突,而且拼着经脉受创的话,爆发力甚至会比之前更强。

先从简单的对立属性开始做起,保证自身作为根本的道门真气能不断突破,岳松就有把握终有一日他可以完成研究。

而且这也是他要完成精气与心神相融合的必要步骤。

又过了数日,东溟派的大船终于回到了大海之中,接下来他们便要返回琉球群岛,而傅君婥和岳松四人这会换成另一艘商船一路北上,到了山东便会把岳松他们三个放下去,而傅君婥就会坐着这艘走私商船一路回到高丽。

在和东溟派告别的时候,寇仲已经拿到了可以交由他处理的人员名册,在各个大城市中也有东溟派的联络点可以给他提供信息和收购物资。如果寇仲真的能拉起一波势力的话,那么东溟派完全可以和他有进一步的合作。

挥手告别,寇仲看着东溟公主消失在视线中,不禁握紧了拳头发狠要尽快创出一片事业,之后就被傅君婥敲了一下脑袋,和徐子陵一起被带到了舱室中,而且也禁止岳松跟过来旁听。

岳松对此并不在意,傅君婥要说的无非是有关公宝库的秘密,自己对里面的金银珠宝又没什么兴趣,而且寇徐两个小子想要把那批财宝运出来的话,到时候说不得还会需要自己的帮助,那个秘密也不可能一直保存下去。

之后数日都是风平浪静,直到九月上旬,在崂山附近的一个小港口处把三人放了下来,此地风景秀丽,是个寻仙访奇之所,现在已经席卷天下的战火也没有波及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只有一些渔民和走私者会偶尔经过这里。

这几天的船上生活也让寇仲跟船老大打成了一片,至少从那个精壮汉子的嘴里弄清楚了现在沿海一带的势力划分,甚至还向寇仲介绍了附近几个零散的私盐贩子和水匪,暗示他可以把那些人招进来作为手下。

寇仲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他如何不知道介绍的这些人肯定和其他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要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那也得找几个身家清白人作为根本再说。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徐子陵现在的实力依旧不够强大,苦修不缀的两人现在联手的话足以抗衡二流高手,分开的话也能应付一般高手,但这种实力用来争霸天下肯定是不行的,现在两人的目标都已经放在了之前遇到的那位江淮霸主杜伏威身上,只有成为像他那样的高手,才能在乱世舞台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所以东溟派提供的这本名册确实是非常好的机会,那些惹到东溟派的人一般都是各地的豪强和二三流的掌门帮主,真正有见识的人还要顾及一下脸面和未来,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那些目光短浅之辈成为寇徐两人的磨刀石。

上岸和傅君婥依依惜别之后,寇仲便很快翻出来了名册和地图,几番考虑之后便选定了他的第一个目标:一个坐落在北方内河旁边的地主庄园,那里有一个姓赵的地主霸占了河道,所有经过的内河船只都需要向他额外交税,几个私盐贩子本来想请东溟派把他解决掉,现在这个工作落到了寇仲手里,到底是直接杀掉还是用其他方式来解决,那就要看寇仲自己的选择了。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真正和人动手,可绝对不能失败了啊!”?寇仲还是信心满满,毕竟一个乡下地主养上几个打手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倒是徐子陵表现的要更稳妥一些,准备过去先行侦察一番再说。

岳松则是站在他们身后不置可否,这种简单的工作他只需要在wài wéi监督防止意外就可以了,这几天他一直在深入研究这两人的长生诀真气,bing huo两重之间的转换越发容易,不动用五成以上功力的话已经不会有气息外泄了。

傍晚时分,三人便顺着地图赶到了那个庄园的所在地,一看之下便是大皱眉头:一座豪华的坞堡矗立在河岸旁边,外侧的数座塔楼直接封锁了整个河面,更是有重弩和数名弓箭手在上方巡逻,所有经过的船只都得停下来接受检查。

而wài wéi则是被清理出来了数片空地,上面零零散散地布置着一些秸秆稻草之类的东西,就算夜幕到来,在墙壁火把的照耀下也很难找到足够的遮蔽物潜入其内。

“这个地主豪强也太有钱了,想要偷偷潜入进去看来是难了!”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地形,寇仲头疼的看着面前这个很有些年头的坞堡,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要如何才能解决掉对方。

回头看了一眼岳松又快速转了回来,寇仲自然清楚岳先生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帮助自己的,而且自己两人第一次办事就做不好的话,以后要如何成就大事?

思来想去,寇仲还是决定先去问一下附近的村民,至少先要搞清楚里面的死财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问之下,他便立刻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第二十二章 刺杀

作为这个赵家庄的大地主,赵德安现在也是相当的头痛,已经连续两晚上都没有睡好觉,连新纳的小妾在宠幸了一晚上之后都没有心思再去了。

虽然他们赵家也是个传承了近百年的大家族,老祖宗在之前的混乱时代,留下了这么一座坚固的坞堡作为基业,能让子孙后代一直靠河吃河收取过路费来维持富裕的生活,但随着乱世再度到来,这个稳定的财源现在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稳当了。

以前隋室还拥有相当控制力的时候,他收上来的钱只需要跟当地官吏三七分账就可以了,现在墙上的那些gong nu都是趁着当时的好机会买来的,哪怕是外地来的强龙,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得乖乖交钱。

但现在不同了,杨广那个昏君天天横征暴敛,连自己的家底都被他生生刮去了三成,接下来的兴起的义军又增添了无数笔额外支出:保护财产要训练庄丁增添兵器,过路的官军和义军征收粮食的时候又得额外拿出来一笔,不然就算攻不下坞堡,毁了田地也照样要命,还有……

一想起下个月又得再掏出一大笔钱,赵老爷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不过再想起五天后的那个生日宴会,他也总算能长舒一口气,让那些白花花金灿灿的礼金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了。

一想到能有不少进账,赵老爷顿时感觉自己的精力又重新回复了过来,便哼着小曲向着后院而去了。

而在野外的一座荒凉的破庙中,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也在忙碌于准备给赵老爷的礼物,金银的话他们身上都还有一些,临别之时,东溟夫人赠予了他们不少盘缠,就是去大城市里扮演豪门公子哥都能撑上几天。

很快,那个所谓的礼物就制作完成了,总体来说做的是相当粗糙,不过是利用蛮力将银锭强行捏合在了一起,不过完工之后的成品不自觉附带上了两人的精神意志,有一定修为的人都能从上面看出些异样来。

现在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两个还差一个能光明正大进入那座坞堡的身份,这一点要解决起来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寇仲最终还是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眼下赵老爷过60寿诞,自然要大操大办起来好向其他人展示赵家雄厚的力量,既能让道上的朋友知道赵家不容轻辱,也能吸引来足够有分量的盟友共同发展:现在就连赵老爷这个乡下人都知道,大隋朝恐怕是很难支撑下去了,必须要团结互助才能在乱世中自保。

所以就需要临时雇佣一些人来做一些准备工作,房屋的装饰乃至菜肴的准备都需要人力,这就给了寇徐两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用一小块银子,就让本地的村民答应为两人作保,寇徐两人就这样以帮厨的名义混了进去,原本分配给他们的工作也只是洗菜切菜,不过在略施手段之后,他们很快就争取到了给普通客人上菜的工作。

坞堡之内的守卫也还算得上严密,搜身之类的程序自然也必不可少,寇仲也只能遗憾的放弃预想中的惊艳亮相,把本来做好的银制成品掰了一片下来贿赂那个守卫,才终于为自己和徐子陵赢得了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中观看演出的机会。

这年头人们的文娱生活是非常贫乏的,一个普通人,只要会说三五个笑话就能博得满堂喝彩,要是再知道几个历史典故那就更不得了了,普通的乡下土财主都会把你请过去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至于其他的百戏杂耍待遇就要差上不少了,不过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也能多拿些赏钱。

等待客人们按照次序坐好之后,赵老爷便带着他的儿子们开始讲话,那些欢迎人的陈词滥调没什么可听的,反倒是站在侧后方的他的那个大儿子更引人注目一些:和身体肥胖的他爹不同,这人却是一身文士打扮,那文质彬彬的样子确实能看出来不通武艺,那张脸看起来也是柔弱非常。

“难怪说只要解决掉赵老爷就可以,他一死,这个按理应该继承家产的长子看起来可没有足够的手腕能在目前这样复杂的局势中维持住家业,不光是东溟派,其他势力也会上赶着过来分一杯羹吧?!”脑海中思绪千回百转,寇仲在穿梭上菜的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现场方位,目前为止,他已经敏锐的发现了现场防御的疏漏之处,只要动作够快并且能引起混乱的话,他们两个要逃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开场白很快就说完了,接下来就轮到鼓乐队进场奏乐活跃气氛了。这支乐队也是赵老爷花了大价钱才请过来的,在山东地界上也是大大有名,正好能让请过来的这些同为豪强的家伙见识一下赵家的财力。

人员入场,摆开架势。琵琶、笛、胡茄、方响、拍板,各种乐器不一而足,除了中原本土的乐器之外,连从西域流传过来的乐器也有不少,演奏者中甚至有两人还是胡女,容貌确实和中原女子大有迥异。

演奏的声音层次分明,充满着喜庆味道,让寇仲和徐子陵也不禁向着乐队的方向瞅了两眼,只是一见之下却是立即吓了一跳,揉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乐队的第二排,只见岳松换了一身胡人的紧身衣服,下巴上粘了一片大胡子,手里一个拿着一个管状乐器正在认真吹奏着。还别说,虽然是临时混进去的这个团队,但岳松依旧吹奏得像模像样,还能和其他人配合起来制造出这片欢乐的气氛。

寇徐两人看着岳松现在的神情不知怎的总是想笑,不过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暗处静静等待着时机成熟的那一刻。

而这个机会也确实很快便到来了,宴会进行到了中途,来到这里的宾客和主家也不准备干看着那些身份卑微的人在那里载歌载舞,他们也要亲自上场来活跃气氛了。

所以这些至少称霸了一个村庄的地方豪强们便开始入场跳起了欢乐的舞蹈,旁边伴奏的乐师也被他们搂入怀中上下其手,而像岳松这种长相粗糙的大胡子则完全没人理,他也就静静地将自己隐没到了一个没人注意到的地方。

嘈杂的现场变得有些混乱,但是寇徐两人依旧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靠近目标,给那些贵人上菜的工作都轮不到他们,自有家养的婢女去做这些事,他们也就能在wài wéi招待一下普通的客人。

所以最终还是要启用备用方案,要完成的话其实也简单:趁人不注意从树上掰下来一根树枝,然后从怀里掏出从厨房顺来的兽筋,把它们简单地缠绕在树枝上端,一个乡间最常见的打鸟用弹弓就完成了。

“小陵,过一会儿我先动手,然后根据情况,咱们分别执行甲乙两个方案,一定要快!”

“你也要小心,一击之后,不论是否成功,一定要立刻脱离,咱们还可以有下一次机会的!”

“放心吧,我们的第一次亮相是绝对不会失败的!”

踌躇满志的少年郎就这么分开来去做最后准备去了,他们绝不想让自己的第一次行动就这么以失败告终,哪怕是在长辈的帮助下得以完成也不好。

内堂里传来的喧闹声中逐渐多出了许多****,显然,里面的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进入了高酣阶段,就算还保留了一些下意识的警惕心理,身体的反应也完全跟不上了。

悄悄地顺着墙壁爬到了内院的一个拐角处,寇仲将学到的收敛气息之法运用起来,已经西落的太阳将庭院内部照射的非常清楚,在院落深处一个棚子的下方,那个已经快要坐不稳的死胖子便是他的目标。

运起真气,拉开兽筋,将精神完全集中于目标之上,寇仲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能看到空气的流动,在心领神会的那一刻,他松开了手指,离弦之石以常人完全无法看到的速度向着远方呼啸而去。

然后,它就被人接在手心里。

第二十三章 民间高手

用上好的兽筋作为动力,而且还灌注了自己的长生诀真气,寇仲完全没有想到在那一群醉鬼中竟然有人能接到自己的石头。在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他一身寒毛瞬间炸起,头也不回的顺着墙面施展轻功向外界逃去。

而接到他石头的人是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大汉,在听到石头穿云破风而来的声音时,他便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这个暗器,只是虽然将其接住,那石头上附带的真气竟穿透了自己手掌的护体真气,若非他本身就精于拳掌外功,而且石头的材质已经不堪负荷,自己非得被打成骨裂不可。

厉吼一声,让慌乱的人们都安静下来,这个中年大汉伸手将破碎的石头扔到了赵老爷面前,语气中带着嘲笑说道:“赵兄,看来你们家的墙壁还是没能挡住刺客,今日若非我在,你那后院新纳的小妾,可就要被你家的母老虎发卖出去了!”

取出手帕擦了擦滚滚的汗珠,赵老爷强颜欢笑的哈哈一笑道:“有你威震山东的徐老弟在,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怎么可能拿走老哥我的性命呢?只要咱们能真正合作,就是知世郎来了,咱也不怕!”

摆了摆手,这个心有大志的中年人现在可不敢自比威镇山东的知世郎,不过等到他联络好各地豪强之后,也未必会怕了那个老朽之辈!

眼见着寇仲的身影彻底消失,这位称雄兖州的豪强仍不打算追击,赵老爷也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咬了咬牙说道:“徐老弟,老哥在此谢过你的救命之恩,这个美姬名唤小莲,是我7日之前方才买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收入房中,现在便送给老弟你了!”

肥手一挥,他旁边那个身段窈窕,眉目如画的妙龄女子便直接被推了出去,只短短的惊愕了一刹那,这个女子面上便挂上了桃花般的笑意准备依偎过去。

“哈!”豪迈一笑,中年男子徐圆朗起身便朝着寇仲消失的方向追去,庭院中依旧回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赵兄,千万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小弟我现在便为你把那胆大之妄为之徒擒来!”

眼见对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视线中,面对着神色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其他宾客,赵老爷仍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嘴里嘟囔着不知在暗骂些什么。

他的儿子上来想把他扶回去休息,却被粗暴的挥手赶开而且又挨了几句骂,而在他刚退开几步,准备给自己亲爹拿上一碗热茶的时候,却在自己的身后听到了一声‘扑哧’入肉的声音。

惨叫声由凄厉瞬间便转为虚弱,回头一看,这个有名的孝子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一把银制的bi shou正深深的插在自己父亲的眼窝中,利刃入脑,眼看着他就没了声息。

确认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之后,这柄银质小刀便被小心翼翼的拔了出来,抹掉上面的血迹,在分外粗糙的表面上,还歪歪斜斜的刻着几个丑陋的大字:傅晶,傅宁杀奸邪所用!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啊!!!”仰天长啸,悲痛的声音立刻便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同情和安慰。

此时,一直潜藏在另一个方向的徐子陵早已逃之夭夭,一边逃跑一边感慨这长生诀的隐匿之能果然非凡,再搭配上老爹传授的轻功果然是好用无比,只是不知道仲少有没有成功逃出去。

急急赶往事先定好的汇合地点,徐子陵内心中倒也不是太过担心,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定海神针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要是当真到了危急关头,老爹也不可能负手旁观。

等他赶到了约定的地点,河流下游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时,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已经换回衣服的岳松和正呲牙咧嘴的寇仲,急忙跑过去看顾,才发现寇仲的身上多出了数块青紫印痕,显然是被相当凶猛的拳掌功夫所伤。

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岳松,徐子陵却是隐约感觉有些发寒,悄悄的向寇仲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被那个人追上,然后老爹救了你吗?”

寇仲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刚才自己挨这一顿拳脚可是相当不好受,即使长生诀真气在疗伤方面神妙非常也得再忍上小半个时辰。

原来寇仲在一击失败之后便立刻逃离了这座坞堡,城中的守卫也被他蓄意的喊声弄得心神混乱,让他得以轻松逃出。但问题就出现在了后面,他在离开坞堡一里地之后便发现了后方有人追踪,立刻便意识到了一定是之前挡下他偷袭的那个人,但他却并不准备继续逃走,而是准备留下来和他一战。

“小陵你也知道,我面对有挑战的事时总是兴致勃勃,既然眼前出现了个高手,而且又不像之前遇到的杜伏威那样不可战胜,我当然要尝试着和他一战啦!”额头上的擦伤被牵动让他呲牙咧嘴,但所说的言语却非常清楚的表示他绝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不断的接受挑战,才是他的所求所欲。

看着这一身的伤势,徐子陵咂了咂嘴说道:“如果你不是靠老爹的帮助才能活着回来的话,我倒是要为你鼓掌。只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你以后选择挑战目标的时候还能再慎重一些!”

寇仲哑口无言,只好闭目运转真气活化气血,徐子陵则叹了口气暗暗想到:“有老爹在旁边帮忙,我们倒是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危,只是这样的话,也让我们不能一往无前的投入到挑战之中,在某种程度上反倒是阻碍了我们的进步,老爹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吧?”

在寇仲疗伤结束之后,三人便一起离开了这个扬州双龙初露头角的地方,从事后总结来看,这第一次的行动算不上成功。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三人便把整个山东之地用脚好好的丈量了一遍,所面对的敌人除了地方豪强之外还有各路占山为王的土匪和义军,在之后的战斗中也没有再需要岳松出手的情况,这两个小子也不愧为原来故事中的主角,端是智计百出,各种奇思妙想源源不绝,而且在武功修为上成长的速度也让岳松侧目不已。

现在三人到了高平郡境内,把整个山东之地游览下来,寇仲对那位知世郎王薄可以说是相当的不满意,在之前的战斗中,王薄率领的义军两次被名将张须陀打的大败,心惊胆战之下再也不敢渡过黄河和他一战,只能在山东之地来回转战,战略回旋空间越来越小,反倒是被后起之秀中的窦建德,翟让盖过了风头。

显然,这位知世郎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扛起推翻隋室的这杆大旗,投靠他的话并不能得到足够的发展空间。

所以接下来就有两个方向可以去了,一个是河北之地的窦建德,据说他善抚民众,广受拥戴,在原来的义军首领战死之后迅速拉起了一支队伍大败隋军,河北之地的豪杰皆以他为龙头。

另一个就是现在声势复振的瓦岗了,在蒲山公李密加盟瓦岗之后,瓦岗军迅速确定了军事方略,多次主动出击进攻县城,中原之地也有不少豪杰争相投靠,让李密很快就在瓦岗军中取得了主导地位。

不过无论哪一支义军想要真正兴起,都要先解决中原之地隋朝那个擎天之柱,张须陀一日不死,天下间的义军便一日不能确定隋朝真正会面临灭亡。

拨了拨火堆里的木柴,寇仲突然坚定的说了一句:“决定了,我现在要去投靠瓦岗寨翟让大龙头!”

“不是李密,而是翟让吗?”

第二十四章 分别

寇冲最终选择要投靠的确实是翟让而非李密,这个选择倒并不令人感到意外,毕竟寇仲想要的是能自己主宰一方势力,而如果投靠到早就享誉天下的李密手下,虽然他有信心很快就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但到底还是要屈居于蒲山公之下,并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而投靠到翟让手下的话就不一样了,这个瓦岗寨大龙头既然能让李密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喧宾夺主的人加入进来,那就意味着他并不是个妒贤忌能之人,加入之后只要表现出足够的才华,便能很快取得主导地位。

不过投靠翟让,也就意味着和李密隐约站到了对立的位置上,到时候为了义军的领导权,内乱的爆发也是可以想见的。

但寇仲就是想去和那位名满天下的蒲山公掰掰手腕,成功的话,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成为一方之雄,竞逐天下的这盘大棋上便能有他的位置存在。

至于失败的话,哈,现在寇仲的心中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失败,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和真正的世间豪杰同场竞逐了。

火堆旁边,寇仲兴奋地阐述着他的计划,徐子陵对征伐天下虽然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既然自己的兄弟想要去做这件事,在没有发生什么额外变故之前,他也会继续支持寇仲,直到他能安心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为止。

岳松则听着他们谈论未来的梦想默不作声,这段时间他自己对真气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而且面前的寇徐两人也有了很大的成长足以自保,现在也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所以他也就直接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小仲,小陵,你们现在的修行已经步入了正轨,对道法的领悟也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现在你们两人联手已经足以对抗一流成名高手,只要能坚持不懈的挑战自身,就一定能看到武道的极致在何处。”

两人听到这极其少有的夸赞之后自然是开心不已,不过须臾之后便反应了过来,急声询问道:“老爹你是要离我们而去了吗?不是还需要参考我们两人的真气吗?”

摆了摆手,岳松微笑着说道:“既然你们两个人已经足够在这混乱的世道中自保,我也没有必要跟你们继续做保姆了。至于你们俩人的bing huo属性真气,除非你们能有什么大的突破让其蜕变,否则我再研究也研究不出什么来。

你们两人确实是我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杰出的天才,所有的武学道理一点就通,不管多么复杂的招式也是一学就会并能推陈出新,实在是上天造就的异数。

所以,不要辜负了你们的这个天分,不管选择了哪一条道路,都尽可能的要走到极致,这样才能让世人记住你们真的存在于世过,而不是象我们这些天所见的那些平凡人一般在逝去之后很快便无人记得。”

寇仲和徐子陵聆听着的时候眼圈有些发红,这段时间以来,岳松和傅君婥确实带给了他们这两个孤儿父母一般的感觉,之前娘已经回到了千里之外的高丽,现在连一直认真教授自己的老爹也要走了,一时之间,他们竟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不过这种复杂的心情还是很快被收拾了回来,重新露出笑容,寇仲大声的说道:“老爹你放心,最晚到过年的时候,你就能听到我们两个的名字在江湖上被人传扬,用不了几年,我就能拿到天下间最尊贵的那个位置!”

徐子陵则是看着岳松说道:“老爹,用不了几年,我们就一定能把长生诀xiu liàn到新的层次上,到你再来检查我们进度的时候,一定会再次惊奇于我们的进展,到时候说不定已经被我们超过了呢!”

微微一笑,岳松点头确定这样的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这两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说不定来上一两个奇遇就能一跃成为顶尖高手,实在是让人羡慕不来。

不过他的进度也未必会慢了,现在自己对真气性质变化的研究已经相当深入,在真气的质和量上都有了很大提升,只要能搞清楚最重要的生死关窍部分,接下来便能一飞冲天直接达到接近破碎的境界,就是回归中土九界,也能和巨头级高手一较长短了。

十月初一,山东之地已经暑气尽散,而分别的人心中也并没有多少离愁别绪,他们都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再见,心中所想的只有在这段分别的时间内所要达成的目标,只有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番事业,才能无愧于对方的认真教导和隐藏在严厉之下的关怀。

就这样,三人便在济北郡分道扬镳了,寇徐两人将会投奔瓦岗寨翟让,他们或许能就此一飞冲天,成为天下义军中举足轻重的一支力量,也有可能会在各式各样的阴谋中无法超脱,从此泯然于众人。

但岳松相信,他们两个将会给天下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孤身一人漫步在山道上,没有了寇仲那活力十足的说话声和徐子陵认真的问题,岳松在一时之间倒是觉得有些寂寞,不过还是很快就调整了回来。

这段时间,他简直变成了尽职尽责的老爷爷式人物,单纯从人物设定上来看已经落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现在和那两个人分道扬镳,总算是能专注于去做自己的事了。

毕竟要找的那件天下至宝还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现在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幸而他的时间是非常充沛的,这个说不定会向哪个方向发展的隋末乱世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慢慢去找他需要的东西。

从东溟夫人那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潜藏在水面之下的魔门和自己依稀有些印象的慈航静斋应该会知道不少有用的东西,能尽快和他们建立联系的话是最好,但也要防止那些无聊的人动什么歪主意。

摸了摸口袋,现在岳松身上的银两也所剩不多了,这几日他们周游各地也散出去不少,不尽快找个土匪窝补充一下的话也是挺麻烦的。

临别的时候,寇仲那小子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岳松一想便知肯定是和杨公宝库有关的秘密,不过傅君婥在临走的时候肯定是严禁他们把秘密告诉其他人,岳松恐怕还是重中之重。

杨公宝库的金银财宝他不在乎,除非里面有什么能让他自身快速提升的东西,否则对他完全没有意义。

确认好方向,岳松准备先去河北考察一下当地的武林状况,看一看全国各地有没有什么新奇的武学理念和招式可供参考,如果能打出声势引出那些隐世门派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二十五章 门阀

河北清河郡一带,文风兴盛,读书人众多,更有从后汉时期便传下来的名门望族清河崔氏聚族居住在这里,不管是杨广之前的横征暴敛和现在蜂拥而起的义军都没能侵扰到这里的安宁,有天分的人只需要刻苦研究经学即可,那些不自量力的外敌自然有依附于他们的江湖势力去处理。

在博州城中,向来人人敬畏的八卦拳门之主张善道正在和一名来访者切磋技艺,本来他是不想跟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动手的,但对方都直接打上门来,而且还把自己的大弟子轻巧的甩到了墙上半天动弹不得,看着那人摆出的笑脸,这一战便是非打不可了。

一交上手,张善道便知这次当真是难以善了了,对手身背长刀却不出鞘,只是以拳脚功夫和自己对战,招式虽然平平无奇,但拳掌之中却藏有绝大内力,正面对拳不是对手,想要以巧破之又屡屡被识破,若非他不知怎的一直没有用上全力,硬是逼着他把整套拳法中除了压箱底的绝招之外全使了一遍,把自己的招数全看了一遍方才罢休。

斗得汗流浃背,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时,对面那个高大的青年终于停手了,最后一拳将其迫退,那个始终都没有自报家门的年轻人朝着张善道拱了拱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了。

不甘心的看着他的背影,张善道知道自己这回的名声算是给对面那人做了垫脚石,只是那人若是个初出江湖之辈想要借他扬名的话,又为何不报出自己的名号?

稍稍想了一下,张善道便唤来他的大弟子暗自吩咐了几句,让他把今日发生之事尽快报告给主家,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不在记录上的高手,若是能将其引荐上去,依旧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与此同时,他也派出了其他门人去追踪那人,只要远远跟在后面就好,若是被他发现驱逐就立刻换人,一定不能让他消失在视线中。

然后到了傍晚时分,那些门人弟子们回来战战兢兢的报告说他们把人跟丢了,那人在酒楼中用过酒饭之后便去南城逛市集,结果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之后全城的眼线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心乱如麻,张善道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拿起了纸笔开始写信,只要那人能证明实力,自己应该还是能保得住这个位置的。

这个时候,又换了一张面相的岳松已经在城外的一个山洞中点起了篝火,旋转着书枝上的烤鸡等待它熟透的那一刻。这几日他把清河这片地方来回走了个遍,大小门派和各地土匪全去拜访了一遍,不能说没有收获,但相对来说对自己的提升确实不大。

这些门派之中确实不乏有一流好手的存在,他们传承下来的招式也有一些别出心裁之处,但,他们的武学水平还是有些偏低。

而且这些家伙在其他方面做的却是并不含糊,觉得被打败丢了面子想要下毒的有三个,纠集一帮人准备群殴的有两个,剩下的人还算是有点武德,只是让他们的弟子四处传播谣言罢了。

所以岳松也只能走一个地方换一个容貌,通过稍稍修改面部肌肉的位置,能做到形貌的变化,瞒过真正的高手不可能,对付那些想要找他的探子还是足够的。

现在,岳松就想找个真正的高手能验证一下自己武功的进境,有东溟夫人那种级数的最好,稍弱一点的也可以,像那个杜伏威一般的就不错。

用过晚饭,岳松继续着他的修行,现在真气的进展依旧没有停滞下来的迹象,如果不是要保证作为根基的神照经真气始终要处于绝对领先地位的话,他也能将金刚不坏神功推动到新的阶段,扫地僧的气墙虽然弄不出来,但硬接萧大王一掌还是办得到的。

第二天一早,岳松便继续出发了,再往北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个窦建德声名在外,虽然之前大败了一场,但很快就声势复振攻州破府,在这个世界中,能作为一方之雄,想必也有不俗武力在身,过去跟他交流一下好了,虽然这一位在原来的历史上也是被李世民大发神威解决掉的一个悲剧人物。

一路向北沿着官道前进,在他朝着河间府一带前进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了骏马奔驰的声音,本想着让到一边让他们先通过,没想到反被这五名骑士包围了起来。

“你便是这一个月来挑战清河郡各大门派的人吗?还请壮士告知姓名,让崔某能一尽地主之宜!”骑着在北方也很少见的骏马,身穿简朴而不失风度的武士服,唇边留着修剪整齐的小胡子,这个中年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风度翩翩的文士,但他身上的武士服和悬挂在马身上的一把长剑则表示这确实是文武兼修的一名全才。

抬了抬眉毛向他看了一眼,岳松不紧不慢的坐在道旁石头上说道:“询问他人名字之前,还是请先说出自己的全名,这样才称得上遵守礼节。”

其他那些神气的扈从们倒是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发难,倒是那中年人气度非凡的笑着说道:“好叫壮士知晓,我乃清河崔氏之人,名信,不过是族中的无名之辈,这次前来,是想请壮士与我族叔一晤,现在天下间动荡不安,正是我辈武人有所作为之时!”

清河崔氏,这个家族岳松还是知道的,身为五姓七宗之一,连皇室也要敬畏三分。就是在现在这个武侠世界中,虽然赶不上掌握了军事力量的四大门阀,但也算是他们之下最顶尖的一层了。

起身站直,岳松注视着这个崔信淡淡说道:“我名为岳松,不过是江湖上的一无名散人,在此谢过你等的抬爱,只是我可不想投靠给豪门大族做狗!”

“你!”“大胆!”斥骂声和马鞭破风的声音同时传开,那四个随从先按捺不住出手,要把面前的狂妄之人好好教训一顿,只是他们却只是打在了虚无的空气上,岳松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再抬头,却发现那人已经站在了三丈外的树梢上,手中还拿着一把华丽的长剑。

拔剑出鞘,岳松不出意料的发现这把长剑只不过是一把普通文士用的装饰用剑,拿去砍人的话用不了几天就得卷刃,实用价值还不如随便一个铁匠打造的一把破刀。

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个为首的中年人不通武艺,在岳松点他穴道的时候,可是清楚的感到了他体内的不俗内力,也算得上是个一流高手了。

“还你!”还剑入鞘将其掷回,岳松直接把五名骑士中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砸落到地上,转身离开的时候还顺便留了一句话:“不服的话,就赶紧派人来追杀我,清河崔氏,好大的名声,哈!”

端坐在马上之人面容僵硬却无法动弹,心中的怒火却让脸色憋得通红,竟是用更快的速度解开了穴道:“走!回禀主人,绝对不能放这个狂徒离开!”

信心满满而来,怀恨在心而去,这一次,他可以说是把事情办砸了,回去之后说不得就要遭受惩罚,但对这个出身低下,被崔家收纳赐姓的人来说,刚才岳松的话正正的戳到了他的逆鳞。

行进在树林之中,岳松现在的心情却是好了不少,刚才话之所以说的那么尖酸刻薄,一是他本来就不喜欢垄断一切资源的世家门阀,二是如果能借此机会激怒他们的话,拥有丰富资源的他们想必能派来不俗的高手。

“快点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第二十六章 背锅

但是岳松还是没能等来他想要的高手。

哪怕他故意放慢速度,大摇大摆的走在官道上,把背后的长刀明明白白的展示给过路的行人,也只是招来了几十几个不长眼色的山贼土匪,除了给岳松送点资金过来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这种情况确实让岳松感觉有些不太科学了,按理来说,这些世家大族最注重脸面和名声,自己当时那句话怎么看也是打了他们手下的脸,这就相当于是在落他们的面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应该把家族的高手派过来铲除掉岳松,可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也懒得去思考那么多事,岳松干脆一路向北直奔河间平原一带,从路过的行人嘴里听说窦建德已经收降了数十个隋朝派来的县令长官,现在部众已经扩大到了10万人之多,已经成为北方义军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一支,想必也是有些本事傍身的,过去观察一下再说。

结果等他刚刚到达还在隋朝控制下的河间县城,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吃顿饭的时候,麻烦却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

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上正啃着鸡腿,岳松突然听到了楼下这条狭窄的街道上竟有骏马奔驰,而这种非常容易踩踏到百姓的行为是严格被禁止的,就算是一向无法无天的江湖中人也很少这样做,毕竟对自己在江湖上的声名不佳。

等到那些骑士终于出现在眼前之后,岳松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胆大妄为了:这十数名骑士竟然皆是塞外胡人,为首者却是两男一女,论相貌,各自也算得上是英俊俏丽,只是这种在中原之地也嚣张至此的做法实在是让人不悦至极。

这十数名骑士就团团围在这座三层酒楼下,为首的那个眼睛微微发蓝的白衣男子马鞍上挂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古怪盾牌,面上带着笑容向着酒楼内部高声说道:“我长叔谋在敝国时早听过跋兄大名,心生向慕,恨不得能有机会请教高明,今日正好在这里见相见,我等便在此亲近一番可好?!”

虽然话里用的是请求式的语气,不过他麾下的胡人武士们已经张弓搭箭把这座酒楼包围,略微落后他半个马身的那一男一女看上去也并非庸手,怎么看都是要把他话里的那个‘跋兄’在此格杀的样子。

酒楼中的客人看见这幅情景自是连忙向外逃去,现在中原四分五裂衰弱至极,而塞外的突厥人却已经基本统一了草原势力,连北方的刘武周,梁师都两支义军都要投靠在突厥人的羽翼之下以求扩张势力,这些内地的平民百姓又如何惹的了他们?就算这一队胡人在这里妄为滥杀,官府恐怕也不敢去管他们。

此时岳松是在酒楼的第二层,他上来的时候可没在第一层发现什么值得入眼的高手,想来下面那些胡人要对付的高手是在他之前上了第三层,而且从姓来看应该也是个草原上的胡人,既然是胡人之间的仇杀,岳松也就没了参上一脚的兴趣,不过他们之间的比斗倒是能让他在吃饭时有娱乐节目可看。

上方英俊男子的挑战言语方才说完,在岳松的头顶上便传来了一阵哈哈狂笑声,声传四方且连续不断,显然内功上的修为相当不错,而且一听声音便知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他也并不现面,只是隔着窗户用分外悠闲的语气说道:“若是其他日子,我到要瞧瞧长叔兄得了曲傲多少成真传,只是今天我还有其他人要去先处理掉,还请长叔兄再等数日如何?!”言语虽然用的谦和,但语气之中却丝毫没有谦和的意思,只有事情就要按他的意思走下去的一股霸气,让人一听便心生敬畏之意。

楼下的那位微微一笑,却是举起右手向着身后的武士们示意,而那些武士也已经张弓搭箭对准了声音传来的窗口,只等他将手臂放下,便要乱箭将那敌人射杀!

岳松皱着眉头已经是相当恼怒,看着这些胡人在中原人的地盘上耀武扬威总是让他想起一些过去不好的回忆,如果上面那人再不动手的话,他就要出手把那些人清理掉了。

然后上面的人便用一句话把他直接拖下了水:“楼下这位中原人的高手,难道你就准备一直在这里干看着吗?!”话音刚落,心知自己被算计了的岳松便直接一掌击向头顶的木板,雄厚掌力在将他们直接打成粉碎之前,一名男子便跃出了窗户直接落到了大街上,却是让自己落到了外面胡人的包围之外。

终于现身的这个男子身材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看上去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让人只能感觉到他的强横霸道。

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huáng sè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三四间,形态威武之极。

“跋锋寒!你终于肯出来了!”首先叫出声来的是一个手持长剑的年轻胡人,他看向对面那人的眼神中满是忌惮,不过现在己方人多势众,自然不用惧怕这个声名鹊起的草原年轻一代高手。

但对面那个叫跋锋寒的人却是理都不理他,依旧将脸转向酒楼方向高声说道:“怎么,中原人难道胆怯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到现在还不肯现面?!”

作出回应的是急速飞向他的一把椅子和岳松带着怒意的声音:“你们都该死!”用烂木头做成的椅子本来也不适合当暗器,但在岳松庞大内力的加持下却也声势极大,一时之间竟是让跋锋寒生出了只能硬抗的感觉。

果断的拔出刀剑准备迎敌,却在蓄力已成即将砍下的前一个刹那惊讶的发现这椅子竟是凌空拐了个弯,直直的砸在了他和那些铁勒武士之间:飞溅开来的碎木头在内力的作用下直接化为无坚不摧的暗器横扫四周,最前面的三个高手还能挥舞兵器护住自身要害,但他们三个胯下的马匹和后面那些普通武士却无力抵挡这疾风暴雨一般的突袭,纷纷惨叫着坠落在地,更是被受惊的骏马踩的损伤惨重。

刀剑齐舞之下,跋锋寒挡下这一击倒不是很困难,但紧接而来的那只手却让他寒毛倒竖,想也不想的向后一跃想要暂时拉开距离,但他的身法却是远不及对方之速,轻易的便被穿过空隙点在了自己胸口大穴上,只此一下,他的经脉便遭受重创,几乎丧失了再战的能力。

但他跋锋寒绝不会就此放弃,直接将喉头的淤血夹杂着内气喷向对手面门,跋锋寒强撑着再次挥刀向着面前的目标砍去,但这强弩之末的反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先退开半步让开刀锋,再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将自己内气灌入对方经脉之中,岳松还算轻易的便让面前这个胡人高手丧失了所有的作战能力,不过这家伙的坚韧反击倒是值得赞赏,就这么杀了未免有些可惜。

停顿了一息,岳松便拖着这人的胳膊几个起落消失在了房屋之间,徒留下身后一地哀嚎的胡人。

第二十七章 跋锋寒

当意识从黑暗之中挣脱出来,眼前出现了一丝光明的时候,跋锋寒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迷人身影,纵然是浓密睫毛下的一对大眼睛燃烧着的仇恨的怒火也依旧无损于她的美丽。

“黛儿……”压抑的情感在此时似乎无可抑制的想要释放出来,但自己的嘴唇似乎已经无法开合,只能在内心深处默念着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名字。

“是啊,我是任务失败,直接被那个人杀死了。也不知我在我的灵魂会归于何处,是我出生之地的草原上的狼神,还是我死亡之地,中原汉人的东岳神君呢?”脑海中的思绪转动的相当缓慢,跋锋寒也只觉得是自己死亡之后的正常现象,只希望有统领死后世界的存在能尽快来接引自己的灵魂。

眼前的一线光明在不断的变得微弱,或许等它们完全消失的时候便是自己真正结束的那一刻,跋锋寒也觉得有一丝趣味,没想到死后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

突然,有一个东西砸在自己脑袋的位置上,伴随着非常真实的痛楚,还有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别在那里装死!穴道早就解开了,你的经脉又没有断裂,还不赶紧给老子起来!”

这清楚的话语瞬间便给了跋锋寒对生命的渴望,虽然平常一直自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只有当真正接近死亡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可贵。跋锋寒猛的睁开双眼,全身上下肌肉酸痛的感觉瞬间传递到大脑中,闷哼了一声,他还是以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坐了起来。

忍着剧痛,跋锋寒睁大双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却是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一片狼藉的破庙中,而之前所感受到的光明便是从破庙屋顶的裂缝处透下来的阳光,而现在已经接近黄昏时分,太阳很早便落下山去,最多再有一个时辰黑夜就要到来了。

而在破庙的神像之前,本该是自己目标的那个人正坐在火堆旁边啃着一只烧鸡,而自己的大腿上还有一个被啃得相当干净的鸡骨头,想必刚才自己就是被它砸中了额头。

一言不发的认真观察着对面那个看不出年龄的男子,跋锋寒心知现在这种状态的自己绝无可能逃走,但对方既然没有当场将自己格杀,就说明他必然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这将是自己能否逃出生天的关键,现在,就必须要认真观察,看能不能从他的外表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眼力观察了对方十数息之后,跋锋寒有些气馁的发现他并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那张和交给自己的图画上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平凡的脸,这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衣服是很多江湖人士都会穿的普通武士服,还有一件用来挡风的皮毛大衣随意的扔在旁边的茅草上,而他原来背在身后的那柄长刀也被放在右手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只是从刀尖上的油光判断,他恐怕是把这件本该爱护非常的兵器用来在烤制前分割鸡肉了。

默默恢复着气力,跋锋寒不用内视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到底糟糕到什么地步,虽然没有断裂,但也被对方霸道非常的内力冲击的损伤非常严重,要是没有灵丹妙药的话,至少也要休养一年左右才能复原。

纵然心志坚如钢铁,也有一股沮丧在此时袭上他的心头:就算自己能从面前这人手中逃得性命,已经残破至此的这样的身体也不可能逃过其他仇人的追杀,之前遇到的那些铁勒人还可以说是偶然碰上的,他们之间还没有多大的冤仇,但草原上的另一股势力却决不会放过自己。

不紧不慢的把花钱买来的真正土鸡啃得干干净净,岳松舒服的打了个饱嗝,然后侧过身去准备好好审问一下自己的这个俘虏:不杀他的原因相当简单,自己本来就对当今的武林局势和高手状况两眼一抹黑,而这个家伙在刚才拖自己下水的时候把汉话说得非常流利,想必是对中原情况有一定了解的,正好通过他了解一下中原和塞外草原上的情况。

不过这个家伙似乎还是个硬骨头,猝不及防之间被岳松下了重手还能立刻反击,短短两个时辰便能从重伤中苏醒,全身经脉都被重创还能一声不吭的认真观察自己想要逃走,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会是武林道上的杰出人物。

然而,这也更增添了岳松的杀意,塞外胡人中出现了杰出人物,这对中原之民来说可绝非好事。

直直的盯着他的那张英俊面庞,岳松用毫无感情的语气问道:“跋锋寒,你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你的生命会在何时结束,所以好好想清楚再说话。

第一个问题,是谁让你能找到我的?”

对面的跋锋寒也是紧盯着岳松的双眼,听到问题后便立刻回答道:“是在草原和中原交界处的一个走私商人,我本来是想去中原的关中地区,然后那个走私商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价钱和图像让我过来杀你,而且一路上还有人在通报你的位置。”吐字清晰,言语流利,跋锋寒毫不犹豫的便把情报说了出来,对草原人来说,臣服于不可能抗衡的强者又没什么丢脸的。

擦干手上的油,岳松对这个回答的回应只是一声“哈!”,然后便继续问道:“那之前在大街上的那些胡人又是什么来历?他们的背后有什么高手吗?”

仍是毫不迟疑的回答:“他们也同样是草原上的铁勒人,和现在称霸草原的突厥人可以称得上是敌人,领头的三个人分别叫长叔谋、花翎子和庚哥呼儿,三人皆师从于同为铁勒人的‘大盗’曲傲,实力相当不俗。”

“铁勒人啊,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下这个名字之后便不间断的提出问题,而对方也回答得非常痛快,把当前草原上的几大高手,诸如五霸刀盖苏文,龙王拜紫亭等人等人悉数告知,至于中原高手他所知的也是不多,除了名声在外的三大宗师以外,还有天刀宋缺,邪王石之轩等人。

听到了这么多高手的名字,岳松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总算有目标可以去找了。邪王石之轩现在不宜和他碰面,天刀宋缺当然一定要去见识一下,其他高手则有缘碰到再说。

不过稍稍遗憾的是并没有听到有魔门高手的信息,那些不容于正道的人都把自己深深的隐藏了起来,不到那个特殊的圈子里确实很难找到他们。

既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那面前的家伙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现在双方已经两不相欠,岳松也没必要再额外补上一掌,就此别过便是。

至于这个家伙会不会被其他人做掉,那和岳松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色已晚,岳松便准备睡上一觉之后再离开,旁边的这个胡人也不用管他,想走的话,自己离开便是。

但跋锋寒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包干粮在那里啃着,吃饱之后便开始打坐疗伤,一刻也不愿懈怠。

岳松懒得理他,自顾自的睡下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城东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那群被他击伤的铁勒人也应该没这么容易找到这里,抱着不会被人第三次用火把夜袭的希望,岳松在警惕中进入了浅睡模式。

然后,到了夜半子时,岳松不出意料的听到了紧密的脚步声。

“真是不让人睡个好觉啊!!”咬牙切齿,岳松的耐心也要就此消磨殆尽了。

第二十八章 刘黑闼

寒风呼啸的荒郊野外中,两个男子正在飞速的向着远处的山林奔去,只是其中一人却是被另一人拎着腰带提在手上,从他低垂的头颅就能看出那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像这样跟行李一般都被提在手中。

到了密林之中,他们便不用再担心后面的追兵了,所以便找了个避风的凹陷处将那个昏迷的男人扔下,也能让现在相当不爽的岳松可以放松一下心情。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岳松第三次被扔进来的火把彻底打扰了他的休息,之前是有严密组织的魔教中人,这一次则是凶狠残暴的铁勒武士。不管是哪一方,他们都准备先把岳松变成烤乳猪再说。

然后就是一场无情的厮杀了,那曲傲的三个徒弟竟然又调来了一批装备精良的铁勒人,在乱箭和投矛乱飞的情况下,即使是练有护身gong fǎ的岳松也得暂避锋芒,不然的话,功力耗损实在是有些大。

而且那三个名字古怪的家伙还拿着兵器藏在人群中准备暗中偷袭,不小心一点的话甚至有阴沟翻船的可能。

纠缠一番之后,眼见地上已经躺了一片尸体但依旧无法解决掉岳松,反让那个排名老二的人被卸掉了一条胳膊,排名老三的那个铁勒女人被一拳砸在脸上打了个鼻青脸肿,就连自己的盾牌都被击碎了一个,这个叫长叔谋的曲傲大弟子也无法保持一贯的从容,气急败坏的呼喊着让同伴赶紧撤退。

不过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收获,那个伤势依旧沉重的跋锋寒尽管借助破庙挡住了一些攻击,但功力处于低谷的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受到大量伤害,除了竭力护住的头颅和心脏等要害之外,其他地方多出了不少血洞。

但他依旧坚持到了那些铁勒人撤离而去,然后才晕倒在了地上。

本来岳松是不准备理这个家伙让他就在那里躺着吧,结果外面的长叔谋在跑远之后偏偏来了这么一句:“跋锋寒!你这懦夫竟和中原汉人相勾结,整个草原都会是你的敌人!”

这种临走时放的狠话其实也没什么内涵,听听就算了或者干脆直接对喷回去。不过微微喘息的岳松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跋锋寒,还是决定把他一起带走算了。

虽说是个胡人,要是看着他被外面那种人杀死还是有些别扭,刚才那人不是说草原上的所有人都会是他的敌人吗,那就让这句话真的变成现实好了。

拉一派打一派的分化敌人才是正确的道路,把这个汉话说得精熟的年轻人利用起来说不定会产生绝佳的效果,若是失败了,岳松也会负起责任来把他除掉。

为他止血并输入真气保证性命无忧,岳松坐在地上凝神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虽然想法挺好,但他可没有足以扭转他人脑中思想的口才,要让一个原本是敌人的人认同自己的思想理念,这种难度实在是有些偏高。

还没有等岳松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躺在地上的跋锋寒便再次苏醒了,睁眼之后看到满天星光,他便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依旧活着,仍是和之前一样挣扎着坐起身来,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包扎好伤口,开始运转内气修复内伤。

不过这一回,他倒是张口对岳松说了一句‘多谢’,虽然脸上还是那么一副看起来冷酷非常的表情,但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倒是相当真挚。

岳松挑了挑眉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一是惊奇于这人的体质和毅力当真非比寻常,二是他说出的那两字多谢。

同样闭上眼开始运转内气休息,岳松却是感觉到自己已经无需多说什么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一早,在呼啸的寒风中,岳松无奈的发现在昨夜失血过多的跋锋寒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原本就算是内功高手也不可能和大自然作对,更不用说他身上还有相当严重的内伤,结果现在就被直接冻成了重感冒,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立刻转化成肺炎。

乐松的神照经真气对疗伤有奇效是不假,但面对这种病症也是照样无计可施,而他知道那几个土方子因为现在找不到合适的药材也不可能用得上,所以现在也只能把他往县城里送,让真正的医生去照顾他了。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河间和乐寿之间,也就是窦建德义军的主要活动范围,现在河间县城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只能再往前走去义军的控制区域求医,现在也只能期望窦建德的义军并没有把民生破坏的太过厉害了。

穿过丛林回到官道上,岳松把跋锋寒直接捆在后背上用皮衣包好,同时不间断的输入内气保证气息不至于断绝,岳松一路顺着官道向东,期望着能不能从过路的行人那里借匹马过来。

这个念头方才泛起没多久,马蹄声便从后方传出了他的耳中,顺手一摸口袋,岳松有些无奈的发现他剩下的钱恐怕是只够在乡间茶肆吃上一顿饭了,要是来人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的话,说不得,他就要用点手段让这些骑士把他们带上了。

站在道路旁边等着那些骑士接近,岳松清楚的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那三人的长相:在最前方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灰衣大汉,背插单拐,形相威武中却又不失文秀的气质,虎背熊腰,一看便知是个身负艺业的高手。

其它两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另一则是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各具不凡形相,一看便知这三人恐怕不是什么平凡人士,而是在江湖上厮混的刀口舔血之辈。

他们三人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道旁还背了个人的岳松,为首的大汉在数丈外便减速停下,高声向着岳松喊道:“这位朋友,本人刘黑闼,乃乐寿窦公旗下骁骑校尉。不知朋友在此拦路是为何事?”

在江湖上出生入死多少年,刘黑闼自然能看出面前之人并不是什么拦路剪径的蠢贼,他背上那人虽然只露出了一张脸以供呼吸,但从神色便能看得出那人的情况恐怕不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起见,他还是暗暗背后做出了手势让其余两人做好准备。

岳松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窦建德的手下大将,不过这样倒也再好不过,至少不用担心身后的这位遇上什么庸医了。

拱了拱手,将自己和跋锋寒的情况向这位刘黑闼说清楚,也如愿得到了非常积极的回应。

“既然这位兄弟染了风寒,我等救助江湖同道也是应有之义,这样吧,诸葛兄弟,你和崔兄弟乘一匹马,让这位岳先生单独乘一匹马带着病人,我们再过两个时辰就能赶到乐寿县城了!”

刘黑闼一言既出,那个文士打扮的人便笑着跳下了马匹,在见到岳松轻松的驾驭住了马匹并熟练的向前奔驰的时候,也不禁张口夸赞了两句。

虽然没有言语交谈,但默契在心的三人自然能明白刘黑闼的打算:现在窦公已经决意称王,人才,是永远不嫌多的。

第二十九章 对局势的猜想

刘黑闼很快就为岳松他们找来了医生,在给跋锋寒灌下几剂汤药之后,他的生命特征也就很快稳定了下来,不再需要岳松耗费真力来维持了。

在这个过程中,跋锋寒胡人的身份自然是没能隐藏下去,不过刘黑闼他们也不以为怪,这河北之地靠近边境,经常能看到北方草原上的胡人,或是对抗,或是合作,或是利用,跟胡人有关系是常见之事,只要没损害到自身的利益,其他人也不会对此多说什么。

从医生那里得知跋锋寒至少还得再躺上十几天,岳松便很痛快的把他交给了刘黑闼的人去照顾了。平常的吃喝拉撒总不能让他去帮忙,现在刘黑闼有意招揽他们两人,自然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岳松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现在窦建德还没有正式称王建国,平常的居所也只是城中的一所原来属于隋朝官吏的大宅子。不过他已经准备好在来年正月,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正式祭天称王,彻底打响自己在河北道上的名头好招揽豪杰,这几日也是在城外忙着筹备各项事宜,此时并不在府中。

在府中的演武场上,岳松轻松击败了‘铁扇子’诸葛德威和‘门神’崔冬的联手,在旁边观战的刘黑闼摸了摸后背的单拐,最终也没有正式上场挑战,而是笑着将众人引入客厅中品尝茶水糕点,言语闲谈中的意思,便是要招揽岳松投效窦建德。

岳松也是先打着哈哈并不给出正面的回复,反过来向刘黑闼询问现在天下的局势到底如何了。

“那昏君到了江都之后还是横征暴敛,不停的征发民夫为他修建宫室,弄得人民四处逃散不说,反倒让杜伏威和李子通的江淮义军大大的扩充了一番势力,现在他们两个手下的兵马恐怕已经超过了10万,只要能攻下一个沿江重镇作为根据地,江淮军就当真有了争霸天下的本钱了!”言谈之间提到杨广的时候已是毫无感情,而在提到江淮义军的时候,倒是流露出了一丝羡慕之意。

岳松对江淮那一片的情况暂时不感兴趣,接着发问道:“那中原一带呢?王薄的长白山和翟让的瓦岗寨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刘黑闼思忖着整理了下思绪回答道:“王薄的义军也依旧是那种不死不活的样子,自从被张须陀击败之后,那位知世郎便不敢把手再伸进中原地区,想要向其他地方发展的话又被我主阻挡,就算深得民心,也只不过是个守护之犬耳!”对于那位首倡反隋义军的鞭王王薄,刘黑闼的评价显然不怎么高,按照他的说法,现在年事渐高的王薄已经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了。

不予置评,岳松还等着听他最关心的瓦岗寨的内容,也不知道寇徐那两个小子现在成功和翟让接上头没有,要是被李密视作眼中钉又该如何是好。

虽然自己也觉得有些古怪,但岳松确实是把那两人当做自己的晚辈看待的。

“至于瓦岗寨,他们现在已经是天下间声势最为浩大,却也是最危险的一支义军了!”先是一言作出了判词,然后便开始解释为何如此:“自从李密投奔瓦岗翟让之后,瓦岗寨便开始主动出击进攻各处县城,听闻翟让率兵数千攻克韦城白马,杀死了郡太守;由李密的亲信单雄信率军北上,连下浚县、汤阴等地;李密又亲自率兵攻打濮阳,所到之处困苦的农民无不群起响应,现在他们麾下的兵马至少也有数万之众了!”

岳松闻言,便用不解的语气询问道:“那现在听起来这支义军不是形势大好吗?我听说李密才投靠了瓦岗寨这几个月,现在就能掌管两支大军外出征战,这不是非常有能力吗?”

刘黑闼潇洒一笑,直视着岳松感叹道:“岳兄弟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已经看到了瓦岗寨的隐忧了。不过那个还是将来之事,总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爆发开来,而瓦岗寨的另一个危机却已经近在眼前了!”

“张须陀!”这个名字被在场所有人同时念出,对于这位威震东夏的隋室名将,天下间的义军无不是又敬又怕,很多人都会认为若是张须陀不死,各路义军绝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是啊,李密和翟让这一波攻势的目标很明显是荥阳这个军事重地和水运枢纽,只要能控制这里,那个昏君和东都大兴之间的联络便彻底被截断了,隋室的各处力量将无法合并一处,只能各自为战,都不用说这在军事上会带来多少问题,脱离了杨广的控制,那些地盘的人还会继续听他的吗?

所以昏君决不会容忍荥阳脱离控制,必然会派出张须陀这个定海神针讨伐他们,哪怕只是挡住他的话,李密必然能在瞬间再次名震天下,挡不住的话……,瓦岗寨也终究难成气候!”

刘黑闼的判断还是非常中肯的,岳松对这段历史虽然了解的不多,但隐约从哪本小说中看到过张须陀便是被李密所设伏击败,瓦岗军从此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但最后还是没能成事,关东的各种力量打来打去,最后还是被来自关西的李阀一勺烩了,连现在北方草原上强盛而嚣张的突厥人都不例外。

听完了他的介绍,岳松还是没等到他想要听到的那两个名字,于是主动询问道:“敢问刘兄弟,现在瓦岗军中翟让的手下是否多出了两个新人?分别叫寇仲和徐子陵的?”

想了一想,刘黑闼摇了摇头表示他看到的情报中并没有这两人的名字,毕竟距离很远,飞鸽传书也只能把尽可能简练的情报送来,一些细节自然会有所缺失。

“那两人是岳兄弟的亲族吗?”

“差不多吧,我教过他们几个月的功夫,那两人也算得上是我的晚辈,他们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便投靠瓦岗翟让去了。”用不甚重视的语气解释了两句,岳松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满意,现在连这个窦建德的手下大将都不知道寇徐两人的名字,看来杨公宝库的秘密还没有扩散到边境这一带,或许也是那个女人已经返回高丽的缘故,找寻杨公宝库财宝的热潮还没等彻底兴起,便已经衰颓下来了。

听到岳松的亲属已经投奔了瓦岗寨,刘黑闼仍是热情的表示若是事有不谐,窦公非常欢迎那两个小兄弟过来投靠,到时必然择才而用。

岳松也微笑着应和两句,这场谈话就在宾主尽欢中结束了。明日,窦建德就会返回城中,月中也能见到这位名留历史的天下豪杰了。

第三十章 北方之行

孤身一人离开了乐寿县城,岳松一路北上准备前往上谷郡一带,那里同样有一股义军兴起,领头者是自称漫天王的王须拔,麾下也聚集了几万人头盘据一方,更和草原上的势力有些微妙联系,也算是一支颇有声势的反军。

而这支军队和窦建德之间则是井水不犯河水,毕竟隋室在河北之地还是具有相当强的力量,邺县和幽州府城都在隋朝的手里,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这些义军都只能称为流寇。

岳松之所以北上,倒不是因为他想去见识一下那个他根本没听过的义军首领,而是他从窦建德那里接受了一个任务,去王须拔那里干掉一个保护他的高手。这件事完成之后,就算是还过了救治跋锋寒的恩情了。

回想起自己所见的那个英气勃发的窦建德,岳松也不禁感慨着历史当真无情,从那短暂的见面中能看得出来他是个有为之主,可惜低下的出身无法赢得世家大族的支持,虽然能依靠兵力让他们暂时臣服,但一旦他失败上一次,那些人便会瞅准时机抛弃他。

可悲的是,他偏偏败的那么惨,直接葬送了自己,成就了未来那位天可汗的威名。

而在这个局势尚是一片混沌的时代,所有人都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而岳松现在心中所想的唯有不断变强,直到自己能不再笼罩于未知的阴影之下为止。

跋锋寒那个小子意识虽然已经清醒,但身体依旧相当虚弱,需要将养一段时间,岳松便把他留在了乐寿城中继续休养,而在经过这一次送医事件之后,他虽然没对岳松再说什么谢谢,不过岳松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驱使他为卖命了。

任务内容本身很简单,王须拔所在的区域虽然和窦建德相距甚远,但目光长远的窦建德已经盯上了那一片地盘,虽然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把它拿到手,但提前削弱一下对方的力量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而且,情报中称保护王须拔的那个高手武功诡异非常,似乎不是中原所流传的武学流派,在交谈中听到有这样奇妙的功夫,岳松便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个任务,完成之后,便能心安理得的离开这里了。

骑着赠与他的高头大马,岳松一路向着北方疾驰,那人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是河北与山西交界一带,隋室对那里的统治已经基本上崩溃,各路草头王多如牛毛,基本上是手底下有三五百人便能自称什么将军,有两三千人就能割据一个县城,至于那些称王的,手底下就是有这些将军校尉所构成的数万人马,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首领的权威遭到削弱,立刻就是一轮混战。

沿途的村庄已经有很多再无人迹,上好的良田也是无人耕种,倒是火焰肆虐过的痕迹处处可见,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偏偏这个时候兵匪根本不分家,普通老百姓自是要遭受一轮又一轮的苦难。

在快到他们盘踞的那个县城的时候,岳松便遇上了一队出来打草谷的骑兵,还没等岳松想好怎么处理他们,那个领头的人便趾高气扬的要岳松把胯下的宝马交出来。

然后就不用多讲了,直接每人打断两根骨头,然后一个一个的审问具体情况。对付这些自以为是硬汉的家伙也挺简单,只要揍一顿便立刻变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岳松也就很仁慈的没有把他们直接杀掉,而是每人砍掉了大脚趾就让他们滚蛋了。

按照这群家伙的说法,他们确实听说过自己的首领身边有一个神秘高手,但那个人极少露面,只知道他手段残忍非常,和大头领兴趣相投,经常一同折磨违反他的命令的犯人,而那些犯人的死状也是极惨,在城中一向无人敢谈论有关他的事。

这样的话就更加引起岳松的兴趣了,怎么听,这个家伙也是个魔门高手,说不定就能增添自己对魔门武功的认识,如果能再通过他联系到其他高手的话就更好了。

稍稍变装了一下扮作樵夫进城,岳松倒是很容易的就混入城中,不过在看清楚城中状况之后便不由得大摇其头,深感这群土匪强盗实在是没有治理地方的才能,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要好好管理地方的想法,只是把这里当做了一个暂时的居所,待劫掠一空之后便去往下一个地方。

现在王须拔手下的人马已经上万,这么多人也不可能盘踞在一个普通县城里,大部分人还是要到山间乡村就食,呆在城里的都是直属于王须拔的精锐手下,差不多能有个军队的样子,单打独斗或许还行,跟真正的精兵大规模阵战的话就是找死了。

在酒楼里,那些喝多了马尿的人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岳松轻轻松松的就搞清楚了王须拔府邸所在的位置,并知道了他在晚上会举办一场宴会招待草原上来的一名客人,到时军中所有的重要人物都会出席,那个人应该也不例外。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太阳落的比南方更快,再有一个时辰夜晚便会降临,兵贵神速,岳松也只能抓紧时间先去侦查一番了。

绕着那个所谓的府邸走了一圈,岳松也只能说这北方边地确实是不能指望有什么豪华的建筑,这个住宅也不过是城中一个土财主给自己修建的地方,地方虽大,除了一股暴发户的气息之外再无他物,府邸空旷而又布局简陋,虽然布置了为数不少的明哨暗哨,但在岳松眼中,这漏洞也是多的够让人咋舌的。

期望值虽然降低了不少,但工作还是要办的。给自己买了个蒙面巾并临时赶工出了一些暗器,岳松便隐藏在府邸的一个死角处静待着宴会开始的那一刻。若非他的目标已经随王须拔一起去迎接那个客人,他也不用干等这么久了。

人马喧腾之间,这座城池的控制者已经带着他的客人回来了,一进大门,便招呼厨师赶紧把事先准备上菜。

隐于暗处,岳松也看到了王须拔的模样,确实如图像中所画是标准的北方大汉样貌,筋骨强健相貌雄伟,从面容上看到倒是一个伟男子,不过他对着身后那个眉目深邃的男子点头哈腰,实在是大大的有损威仪。

而在跟他相距三步远的位置上,一个长着白净面皮,眼睛似醒非醒,还有几分文秀之气的男子背负长剑站在那里,同样也是满脸笑容的奉承着那个身穿胡服之人,而他,就是稀少的情报中描述的那个目标了。

看着这三名高手在这里面宴饮作乐,看着他们酒到酣处露出各种丑态,看着作为自己目标的那个男子离席更衣,岳松也悄无声息的动作起来,眼神瞄准了他的后心偏离一些的位置。

悄然放出杀气,在对方警觉着迅猛转身的那一刻,岳松的暗掌悄无声息的递到了他的身前,却又故意给他留出了回击的时间。

脸显狰狞,这个来自域外的高手便迅速挥掌反击,狞笑之下,已是想到了这个没用的刺客在自己毒掌下痛苦而亡的场景。

但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第三十一章 大明尊教

虽说人有三急,不过那人更衣洗漱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让王须拔和来访的那个回鹘贵人也觉的奇怪,不过一时之间倒是没想到什么其他地方,而是以为他偷偷钻进后院和哪个婢女侍妾玩乐去了。

但等到派去寻找的人回禀说这个客卿确实已经消失不见,而且还在后院的地上发现了他丢失的佩剑,只是并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同时色变,那个回鹘贵人灌了一口酒,用着严厉的语气说道:“王元帅,菩萨是不会满意这件事的,大尊也是一样!”

放下唯唯诺诺,想要挽回这场交易的王须拔不提,岳松此时已经拎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塞外之人悄无声息的翻越城墙来到了荒野中,解决掉这个家伙并不难,他的掌力中虽然带有毒素,但岳松的体制也早被五毒教的五宝花蜜酒改造过,寻常毒素连运功驱毒的必要都没有,只需应对单纯的掌力即可。

然后岳松就花了些功夫把他从那个城防废弛的地方带了出来,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弄清楚他身上内力的性质和询问一些情报,现在岳松对他身后那个可能存在的势力很有兴趣。

随便找了个被贼军肆虐过的村子,在一个还剩了半边的茅草屋中,岳松开始在这个俘虏的身上进行他的内力性质实验,不断的向他体内输入或阴柔或阳刚的内力,同时不断调整刚柔之间的比例以求得到一个最大的检验效果。在双方内力的一次次碰撞中,岳松也渐渐弄明白了他这一身邪门内力是如何xiu liàn而成的,以及如何转换内力属性能达到最好的抵抗效果。

但这样的做法对实验品来说可就不是那么好受了,自己辛苦xiu liàn出来的内力和异种真气以自己的经脉为战场不断碰撞,经脉的损伤愈发扩大,很快,这名来自异域的高手便生生被疼醒了。

不过他睁开眼之后还是宁愿自己不要醒来,那个摘下蒙面巾后,一脸平凡相的刺客竟是在用一脸探究未知的表情不断的向自己的经脉中输入他的真气,让自己五内如焚的同时嘴里还在嘀咕些什么。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人看他的眼神,竟和平日里草原上的狼之民看待宰羔羊是一样的。

张口唾骂着想要激怒他以求速死,但那人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专心于自己的工作,随手点了自己的哑穴之后,便不断的从各个窍诀中向自己体内输入真气,好似要将自己折磨致死一般。

闭目默念尊神的神名以求死后的灵魂可以得到接引,好让自己从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中能解脱出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自己七零八落的经脉中竟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感觉,让饱受痛苦的他不由自主的shēn yin了一声‘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哑穴已经被解开了,但一身功力依旧无法催动,连自断经脉以求自尽也是不能。

睁开双眼,他用仇视中带着恐惧的目光看着对方,发现那人在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想要逃走的想法旋生旋灭,他躺在地上,静待着自己回归真神怀抱的那一刻。

这个研究样本给岳松带来了相当不错的成果,这人体内的内力在性质和运行路径上都和中原武功大有迥异,显然是依照完全不同的哲学思想创立的gong fǎ,非道非佛,在阴狠毒辣方面倒是有些像魔门,但这人身上搜出的一本经文也推翻了这个判断。

经文本身是用异域文字写成,完全看不出懂什么意思。但在封皮和封底上都有一个火焰熊熊燃烧的图案,倒是让岳松想起了在另一个故事中存在的教派。

现在实验已经完成,岳松也找到了应对这个派别武功的最优解法,只要是同出一系的内力就能在一开始将其削弱,以后遇上了同为一派之人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优势。而这个家伙现在也已经醒了,再从他身上问出些有用情报,这趟北上之行就算是没有白来了。

但是这个人睁眼之后看了岳松一眼,就开始闭目默念什么乱七八糟的经文,还用的是胡人的语言,音调听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让人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在念临死的祷词。

这就有些麻烦了,这种有信仰的宗教狂人可不会轻易的把他所知的东西说出来,岳松又不擅长也并不喜欢严刑逼供,而他最早在襄阳的时候也没学过郭师的移魂dà fǎ,现在想让这家伙甘心把秘密说出来,貌似也只有承诺可以让他速死了。

而在岳松这么把话说清楚之后,这个从面相上就不像是个硬汉的家伙乖乖的把他所属的势力都说了出来,岳松也就遵照约定,给了他个痛快的死亡。

离开了这个村庄并顺便在墙上留下了一些纪念,岳松在南返的路上也在思忖着他得到的情报:这个家伙确实就是他所想的那个大明尊教的高手,隶属于专职铲除异己的五类魔,整个大明尊教从上往下分别是大尊,善母,以及五明子和五类魔,完全称得上是高手如云。

现在他们把根暂时扎在了天山回鹘一带,也在尝试着借助中原乱世将教义传入中原,从佛魔道三方口中再抢下一块地盘出来。

想着自己所知的那个明教,再想想自己现在听闻的这个大明尊教,岳松却是觉得有一股荒诞之意在自己内心中滋生,都是同样的高手众多,不过现在的这个教派内部很明显更有异域色彩,镇教经典也是一本叫《娑布luo gān》的经书,教徒们修习的武功也是从中衍生而出。

越发期待自己能再遇上这个教派中的高手,岳松心情愉快的向着乐寿方向回返,等他回去之后,刚好还能赶得上窦建德称王的祭天大典,如此见识一番之后再南下不迟。

等岳松回到县城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12月,城中的义军既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祭天称王大典,也在不停的向南边派出斥候侦察瓦岗战场上的情况,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知道到底谁会是战场上的胜利者!

岳松则是悠闲的和恢复过来的跋锋寒研讨武艺,有关大明尊教的信息也已经告诉了他们,至于会采取什么措施,那就不是岳松现在所关心的了。

终于,在12月9日的这一天,来自中原战场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而看到这个消息的众人皆是哑然失声:大业十二年十二月1日,张须陀军以方阵进击,翟让率军接战后退,张须陀趁机追击十余里至大海寺附近,瓦岗军伏兵骤起,张须陀被李密、翟让等人斩杀,时年五十二岁。所部官兵尽夜号哭,数日不止。

隋朝的擎天支柱崩塌,李密瞬间名震天下。

而在情报文书的最后还有这么一条信息:大海寺战场上,翟让手下一名名唤寇仲的勇将斩断了张须陀所部大旗,受到了瓦岗军高层的嘉奖。

安下心来,窦建德和刘黑闼都注意到了这个名字。

第三十二章 论武

在确认威震东夏的张须陀确实死了之后,这场在不少儒士眼中不伦不类的祭天大典便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举行了。大业十三年正月,窦建德在河间、乐寿两县的交界处设立祭坛举行典礼,自称长乐王,就用这一年的干支丁丑作为年号,同时设置机构委任官吏。

lun gong行赏,刘黑闼也成了夏王麾下的骁骑将军,其余诸将自然也是各有封赏,除了极少数被他用各种手段弄来的文士之外,这些将军们也要负责管理各地的民政。

那场祭天大典办得还算是堂皇庄重,‘请来’的那个儒士还算是尽心尽力的制定礼仪,不过在一群江湖豪杰的手底下操办的还是有些变样。一切事毕,岳松和跋锋寒也要就此告辞离开了。

窦建德,刘黑闼和岳松之间有过一场秘密谈话,商讨的内容便是河北军和瓦岗军结盟共抗隋军的意思,正好岳松有两个晚辈现在就在瓦岗军中并且有所成就,便能借着这一层关系直接把意向书交到大龙头翟让手里。

嗯,是要直接交到大龙头翟让手里,而且最好让他把这个事情最先提出来。

在这场大胜之后,天下间的明眼人都看到了瓦岗军内部隐藏的裂隙,一蛇二头,一个组织到了这样的地步,怎能让人相信它可以平稳的发展下去呢?

在所有听到张须陀败亡消息的天下群雄心中,都在认真的希望翟让可以一直保住大龙头的位置。

带着赠送给自己的宝马和盘缠,岳松和跋锋寒就一路南下向着荥阳而去了。现在瓦岗军已经成功将这个运河枢纽攻破,现在杨广和他的关中禁卫军已经被隔离在了南方,只剩下了关中的代王和洛阳的越王保住了两都这个核心区域,已经是不可避免的要各自为战了。

反隋形势一片大好,群雄逐鹿只为争鼎,听到这个消息的普通农民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只是希望来年的租税能再轻一些。

南下的道路上,跋锋寒一刻也没有停止向岳松请教武艺,他的内功是他在做马匪的时候从头领那里学来的,算不上什么上乘法诀,不过胜在简单易学速成,用来入门的话是足够了。

至于之后他能将自己的内力推动到一流高手的境界,那就是靠他的勤学苦练和在生死之间的搏杀感悟所得的,霸道有余但韧性尚缺,他本来是打算到中原挑战各派高手历练自身打牢基础,结果出师不利,撞到了岳松的手里。

现在既然看出岳松有意提携自己,自然是抓紧时间从他那里吸收养分,不放过任何机会来提升自己。

堂堂男儿,恩仇必报。跋锋寒早已言明他会报答岳松的恩情,答应绝不会投身草原侵略者麾下对汉人动手。但总有一日他会继续挑战对方,直到击败岳松为止!

若非这家伙确实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正好可以带去给那两个小子作为磨刀石,岳松早就动手把他干掉了。

不过这家伙每天在赶路休息之余都不忘挑战,也确实是够烦人的。再一次穿过刀剑的防御网将他击倒,岳松顺便弹开刀鞘,用自己的长刀穿过打猎得来的野鸡在火上炙烤:这几日陪他练习,把岳松也整的体力消耗有些大,不得不多吃些烧烤补一补。

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跋锋寒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下刚才自己的破绽到底在哪里,在确定下一次不会犯错之后便小心的收拾好自己的刀剑坐到了火堆旁准备吃饭,顺便给自己的刀剑上油。

之前的那副刀剑已经在和岳松的初次见面中遗失了,现在这一套是窦建德送给他的,也成功的从他口中得到了‘必报恩德’的承诺。

看着岳松毫不在乎的把那把宝刀直接当成了烤肉架,跋锋寒也忍不住吐槽道:“平常的武林人士莫不是把随身兵器看得极其重要,每日一保养那是必须的,不然就算是名刀宝剑也迟早会生锈毁坏,老岳你这么暴殄天物,要是让爱刀如命的人见了恐怕要找你拼命的!”

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些不爽,虽然岳松自己也不记不得现在这具身躯到底是多少岁,但应该是没超过30,而且自己xiu liàngong fǎ之后寿命必然可以破百,现在依旧能算得上是个年轻人,被一个差不多年龄的人这么叫还是感觉有些古怪。不过谁让自己这张脸长得既平凡又显老,倒是跟郭师算是一个类型的。

旋转着刀柄让烤鸡可以受热均匀,岳松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管是什么名刀保器都只不过是人手里的工具罢了,只用来砍人的话未免功能太过单调,现在用来烤肉算是一个功能,以后切个萝卜削削胡子也完全能用。这年头物资匮乏,还是把东西利用到极处为好。”

听罢无语,跋锋寒还是接受不了这种理论,在上好兵器极为匮乏的草原上,一把好刀完全值得用数十个奴隶的性命去交换,得到它的主人也把它视若珍宝,哪有这么糟蹋的?!而且平常xiu liàn刀法剑法之人莫不把自己的刀剑视做身体的延伸,老岳既然能把刀法xiu liàn到这种地步,又为何不像那些刀客一般爱惜自己的刀?

有疑问就要立刻说出来,不然郁结在心里会成为修行的障碍。在听到跋锋寒的这个问题之后,岳松想了想,却是先反问道:“我练的是刀法,你是刀剑通施,那么假如说我们手里都没有兵器了,战斗力会不会立刻下降到不能看的地步?”

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跋锋寒表示他的拳脚功夫也绝对不弱,绝对不会落到‘失剑顿失五成功’的地步。

然后岳松继续问道:“那你说,咱们脚下的大地和头顶的天空存在了多久?”

跋锋寒摇了摇头,表示他从来不去想这种复杂的问题,不过怎么想也有数万年了。

岳松则摇了摇头感叹道:“不是什么数万年,而是要用万万年去计算!天地初开,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才轮到我们人类登上历史舞台,而武功这个概念出现的时间,更是短得可怜了。”

既然对方认真听着,岳松也就决定在这里把他对武学的理解说上一说:“在最早的时候,所谓的武学无非是对禽兽动作的理解和转化,模仿他们的动作来和自然万物搏斗以求生存,这种时候,只要动作准确,各种招式对准敌方要害就可以了。

再往后,整个世界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研究出来了内气的存在,或许是神话中的那些神明仙人,也有可能是一个身负机缘的普通人,而在内气出现之后,人们便学会了用它来加成自己招式的威力,并达到一些平常肉身做不到的效果,为了更好的xiu liàn这股力量,各式各样的gong fǎ便被开发了出来并向外传授,所谓的门派教会就这样成立了。

随着研究的深入,有些圣贤意识到了内功虽然能让人长寿,却依旧不能不死,唯一可行的想法就是研究高深莫测的天道以求超脱人世,褪去凡胎。而要做到这一步,便需要对世间万物有自身的认识,将这些感悟到的玄妙精深的大道理写入经文之后,所谓的惊世神功就这样诞生了,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找到的超脱之路是正确的。”

撕下烤好的鸡腿尝尝咸淡,岳松继续阐述着自己的理解:“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天地之广阔深邃远远超出了任何凡人的想象,他们所以为的真实不过是真正天道微不足道的一角,所谓的穷尽天地之理都是胡吹大气,不值一笑。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便把自己以为的道理转化在了自身的武功上,因为刀剑这两项兵器出现的时日较长,所包含的意义也是较大,所谓的‘刀道’‘剑道’也就这么出现了。”

再度撕下一片鸡皮满意的扔进嘴里,岳松把鸡肉扔给对方继续说道:“所以这个世上,这个天地中也根本没有什么刀剑的真理,对于所有的习武之人而言,他们所需要尊重的都只是一个东西!”

斩钉截铁,岳松掷地有声的说道:“我道!”

第三十三章 再见寇仲

坚持走自己的道路,将自身对天地万物的认识投射到武学中,这便是岳松所想的能达成‘武破虚空’这一终极目标的方法了。

想要迈入那个境界,就不能拘泥于有形的,普通人类所造的后天武器;真到了那个境界,再来说什么手中的兵器珍若性命才比较恰当。

像现在这种面对茫茫天道还不得门而入的情况下,手里的宝刀就是一把比较好用的工具,拿它去做更多的事那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损坏了,那就再换一把就是。

听完了岳松自己对武道的理解,跋锋寒把自己的刀剑放在膝盖上仔细端详着,良久之后摇摇头说道:“你这样的观点,我果然还是理解不了。我在刀剑上下了十几年的苦功,即使更换了新的刀剑,也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熟悉它的纹路和弯度走向,实在是做不到像你这样洒脱!”

岳松不以为意的丢掉了最后一块鸡骨头,轻松的说道:“那你就照你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就是了,只要你认为它是正确的,便能一路将其延续下去,照样可以攀登到属于你自己的那座高峰,又何必要一定听我的呢?

刚才的想法也只属于我自己,不强求你们接受,也不在乎你们是否理解。反正我自己会继续朝这条路走下去就是了。”

想了想,还是没对自己的衣角下手,岳松直接运气将长刀贯入土中,重新bá chu lái时刀身之上便不再沾有油腻,再把上面的土粒震掉之后便可以归鞘了。

一路南下经安阳前往荥阳,沿途却能看到一副奇景:既有逃难的百姓想要跨越黄河前往河北山东一带寻求庇护,也有另一拨百姓向着西南方涌去,准备去投奔现在声势正隆的瓦岗寨。

翟让在这一带民间的名气其实还算可以,对平民百姓也没有过多的骚扰,时不时还会开仓放粮接济一下。但大隋朝毕竟还没有正式倒下,百姓们也是担心隋室接下来的反扑,要是瓦岗寨扛不住的话该怎么办?

一辆简陋的小推车上装着老母和妻儿,他们的怀里抱着不舍得丢下来的锅碗瓢盆等家产,逃难的队伍便是由无数个这样的家庭所组成的,在漫漫逃难路上,所有人都随时有可能倒毙在路边,尸体会被随意的挖个坑丢在里面,而无法保护的家产也会被其他人理所当然的瓜分,扶老携幼,这漫漫征途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未来等待着的会是什么。

岳松看着这样的景象也是一脸沉重,但他也无力去改变些什么,只记得在最初的那一世曾经看到过这样的一条信息:整个唐朝自始至终,都没能恢复隋朝极盛时的人口。

逆着人潮纵马急奔,岳松和一脸漠然的跋锋寒很快就接近了荥阳一带,这里现在已经成了瓦岗军的根本重地,李密雄心勃勃的要把瓦冈军打造成一支真正能争雄天下的势力,正在紧锣密鼓的对其加以整训,而下一步要进攻的目标也已经确定了。

像岳松和跋锋寒这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武之士自然会受到瓦岗军巡查人员的注意,过来盘查之后,得知他们是要找大龙头麾下那个声名鹊起的寇仲将军便给予放行了,并告知他们现在寇仲将军应该就住在大龙头的府邸里。

“都直接住进大龙头家里去了?看来那个小子做的确实不错,也不知是不是那位翟让大龙头有什么别的心思。”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岳松便带着一丝期待的心情和跋锋寒向着城池奔去,他现在非常想见到寇小子和不知为何并没有提到的徐小子了。

到了城门口,便要和普通人一起停下来接受瓦岗士兵的检查,而在岳松把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再说了一遍之后,那个负责看守城门的小队长却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不过还是挥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岳松无所谓的继续往前走,跋锋寒则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刚才那人一定是李密的手下,我们两个入城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到他的耳中!”

回头看了他一眼,岳松说道:“那又如何!”问清方向,便向着城镇中心刚换了牌匾不久的大龙头府而去。

大龙头府座落于荣阳城内城中心,为以前城官的太守府,现在到了翟让手里已经要准备将其扩建来彰显大龙头的威仪,现在外院已经开始动工,内院则成了翟让家眷和其他人的居所。

荥阳因其地理位罝佮好是黄河大运河和其它河流交汇处,又是历代驿道必经之地,从舂秋战国以来便非常兴旺,乃东西水运中心之地,其重要性仅次于洛阳。因此,虽然刚刚经历过战乱,荣阳城内仍是非常繁荣,来自各地的商旅仍在源源不断的把物资运进运出。从南城门到大龙府的一段路上,粮行,油坊、杂货店铺林立,前来购买物资的市民表情皆和平常一样。街道都非常宽敞,可容十马并驰,一派大城大邑的气象。

沿途不时见到巍峨的梵寺佛塔,高院大宅,光是蕴藏在民间的财富便无可计数,瓦岗军拿了这座大城作为基地,钱粮方面是再也不用担心了。

到了府邸门口让卫兵通报了一声,两人便在门口等了半刻,便听到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着门口飞奔而来,再下一秒,寇仲那张被晒黑了许多的大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老爹啊啊啊啊啊!!!”用热情到过分的姿态直接飞扑上来想要抱住岳松,寇仲脸上的表情简直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让岳松看了只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所以岳松就这么干了,不过他踢出去的时候,寇仲用游鱼一般的身法直接躲过,站在一旁笑嘻嘻的张开双臂,准备抱住岳松好好叙叙离别之情。

然后岳松就闪电般欺到了他的身侧,探出手臂抓住他的脑袋,摸头发的同时也顺便把手上的灰擦干净了。

互动结束,岳松也把跋锋寒介绍给了寇仲,看着他一身英武的姿态,寇仲也是眼睛发亮的率先出言道:“找个时间较量一下如何?”

跋锋寒依旧是那一副冷酷的姿态,似笑非笑的回答道:“如你所愿,时间和地点都由你来定!”信心十足,跋锋寒要好好看看老岳教出来的弟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刚好也到了吃饭的时间,寇仲便直接把两人带到了城中的酒楼去大吃一顿,在远离大龙头府的时候居然还让人感觉到好似如释重负的感觉。

到了酒楼的包厢里,寇仲终于能放松下来向他讲述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了:“我和小陵是走了屠叔,也就是现在大龙头府总管的门路才正式投靠了大龙头,之后还和李密手底下一个混蛋比了一场,打了个两败俱伤,不过也总算是得到了大龙头的信任,之后便是和张须陀的那一战了。”

谈及过往的时候,寇仲还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只是在提及李密手下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显露出来了一丝不自然。

“那小玲现在在哪?”

“大龙头和李密都准备进攻东都洛阳,或者至少也得把兴洛仓那个粮仓给打下来,小陵因为擅长隐秘行动就作为斥候潜入东都侦察情报去了,现在我是正面战场上斩将夺旗的战将,小陵则在暗中搜集情报排除其他障碍。”

现在翟让和李密都不在荥阳城中,绝大部分精兵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下一步的行动,如果能一举攻克洛阳,天下间的大部分人都会相信瓦岗军将能成功问鼎皇权。

酒酣耳热之时,酒楼之下突然响起炸雷般的一声吼,听到这一声之后,寇仲直接手一抖把酒杯跌落到了地上,自己也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她怎么也来了??”哭丧着脸,寇仲知道这个消息是瞒不住了。

第三十四章 翟大小姐

现在翟让和李密都不在荥阳城里,他们还在组织军队乘胜追击,就算不能直接拿下洛阳,也要把兴洛仓拿下来,有了那里的粮食再招兵买马就容易多了。

主将们既然都出城打仗去了,自然把家眷和老弱都从瓦岗山上接到荥阳城里来,李密的儿子已经长大chéng rén随父亲一起出征暂且不提,大龙头翟让的老妻已丧,只有一个独女一直跟着他生活,现在就居住在荥阳城大龙头府里。

没错,从宽泛的角度来说,寇仲是和大龙头的独女居住在一起的,就算他现在是翟让手下的爱将,在这位翟大xiao jie面前也要矮上三分,特别是这一位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深闺大xiao jie。

包厢大门直接被一脚踹开,大龙头翟让的独女,荥阳城中无人不怕的女中霸王翟娇就这么出现在了三人面前,气势之威风丝毫不逊于男子。

只见她身穿一身大红衣裳,头发披散下来,斜斜的插着些金银首饰,双手手腕上也胡乱带了好几个手镯,却是显得艳俗过甚了。

但所有看到她的人第一印象决不会是这一身烂俗的打扮,连足以称为丑陋的相貌都不是重点,而是她足以和军中猛士相媲美的身材:腰大十围。臂可走马,双拳可敌猛虎,一脚能退豺狼。岳松看到之后也不禁张大了嘴,直想起后世那本小说中的人物,那位远比她的丈夫和表弟有用多的母大虫!

双手叉腰,一双三角眼环视着包厢内面容僵硬的三人,这位翟大xiao jie怒哼了一声,直接指着寇仲便骂道:“你这小子,既然外出,又为何不报与我知晓?爹爹让你做这荥阳城的守将,难道是让你在这里跟人喝酒的吗?!”

满脸苦笑,丝毫不见往日豪放的模样,寇仲小心翼翼的把岳松和跋锋寒介绍给翟大xiao jie,不断强调他们乃是来拜访自己的朋友,希望翟大xiao jie能网开一面,让这两个朋友在这几日也住到大龙头府邸里。

把岳松和跋锋寒扫视了一遍,在面容英俊的跋锋寒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这位翟大xiao jie方才哼了一声说道:“既然是你寇小子的朋友,那就一起住进来,等爹回来再说吧!素素,我们走!”

用力跺了跺地板,让整个包厢都好似摇晃起来,翟大xiao jie半是满意的离去了,而她身后那个容貌俏丽的婢女的悄悄的朝寇仲打了个眼色,寇仲也回以爽朗的笑脸,这一番眉目传情,也就转过身去的翟大xiao jie没有看到。

待这位女霸王离去之后,包厢中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下来,三人竟是同时舒了口气,彼此发现之后也只能相互报以笑意。

跋锋寒率先感慨道:“这样的女子在草原上恐怕不依靠丈夫也能活下去,而且绝对没人敢惹。不过现在连我也想知道,她生出来的子嗣会是多么强壮了。”

打了个冷战,寇中表示他完全不敢想象那样的景象,如果这位翟大xiao jie要选夫的话,他真是不知道该为那位被选中的夫婿送上祝福还是哀悼了。是的,大龙头让他留守在这里或许有那么一丝意思,但他决不会向那个方向迈出半步的,绝不!

况且他现在已经和大xiao jie身边的那个婢女对上了眼,现在正是热恋的时候,再努力一下的话达成亲密关系也不是妄想,到时候直接要求大龙头赐婚,难道他还能强行把自己女儿送回去不成?

只是看着旁边两人脸上促狭的笑容,寇仲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着要把这两人直接灌倒拖回去。

然后他就直接趴到了地上,是岳松和跋锋寒一人拽着他的一只脚把他拖回大龙头府的。这一天过后,寇仲寇大少在荥阳城中也算是出名了。

前线的战事在这几天内也有消息传来,李密想要攻打洛阳的意图已经被识破,留守在东都的越王已经召回大军驻扎在城中,想要一举攻城是没可能了,不过夺回兴洛仓还是有把握的。

寇仲这几日也一直闲居在荥阳城中,在成功击杀张须陀之后,李密声势大涨,已经隐隐能和翟让分庭抗礼,他手下众将也被分派出去攻城略地独领一军,而留在后方的寇仲就只需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让荥阳城成为翟让可以依靠的大本营,尽量排除掉李密的势力。

除了他以外,徐世绩也被留在这里管理民政,他本来算得上是大龙头翟让的合作者,不过现在也已经投靠了李密。

除了每日忙于各种工作之外,寇仲闲暇下来的时间便是和岳松跟跋锋寒讨教武艺了。经过岳松的检查,这几个月来寇仲的内力又有了极大提升,而且也创出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刀法,就是靠着他们,才能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活下来。

然后他就被跋锋寒教训了一顿。论修业年限,跋锋寒远超于他数倍;论生死搏杀,在草原上做马匪,无数次被人追杀的经历更是他一时半会赶不上的。更何况这几日跟着岳松讨教,也补全了武学理论上的漏洞,战斗力相比最开始更是大有提升。

所以在第一次比试中,数十招过后,寇仲就直接给刀剑齐施的跋锋寒逼到了墙角,失去了闪避空间的他也只能低头认败,不过总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越战越勇,在以伤换伤的打法下勉强能自称打个平手。

不过这样的成长已经足够惊人了。寇仲他为自己创造出来的刀法简单直接,杀气凛冽,是战阵之上最合用的刀法,毕竟在战场之上玩什么花巧那就是找死,越是干净利落越好。而且据他所说现在徐子陵的进度更加惊人,上次来信的时候还说他在洛阳遇到了一个道家高人,相谈之下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能让老爹感到惊奇。

估算了一下,若是现在寇徐两人联手的话,便已经足以抗衡跋锋寒,像上次遇到的那个大明尊教的五类魔,长生诀真气也能免疫掉他的暗中施毒,正面对敌的话足以将他收拾掉。

这两个故事主角的进步速度确实是跟开了挂一般,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成长到了足以抗衡一流高手的地步,说出去实在是够吓人,好在他们xiu liàn的是不废功便无法重修的长生诀,不然觊觎gong fǎ的人都要源源不绝的冲过来。

这几日寇仲过的可以说是既痛苦又快乐,亲人重逢,并能继续指导自己,那当真是一件乐事,但身边还有一个比自己强,比自己帅的男人的话,那就是一件相当令人不爽的事了。

现在,也只有楚楚那里是他的温柔乡了。

但历史的进程还在继续,2月一过,前线便传来了消息,大龙头和蒲山公已经成功攻破兴洛仓,并决定开仓向饥民放粮,要召寇仲过去从难民中选择精壮组织军队。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瓦岗军的势力必然能极大扩张,但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潜伏在洛阳城中的徐子陵已经超过规定时间数日没有传回信息了。

第三十五章 前往洛阳

在和张须陀的大战开始之前,徐子陵就已经悄悄潜入进了洛阳城中,按照约定,每隔5日便要将他在城中探听到的消息挑选重点传回,洛阳城中也有和瓦岗军保持联系的帮派成员,走他们的渠道,就能把消息传回到李密的手里。

没错,是李密的手里。曾经作为辅助杨玄感叛乱的谋主,他在很早之前便在洛阳城里埋下了眼线,而大龙头翟让在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进攻洛阳的事,毫无悬念的就让新来的李密拿走了处理情报的权利。

作为大龙头翟让的手下,徐子陵也是展示了他的隐匿能力才获得了这项工作,一经成就便迈入先天的长生诀真气几乎能完全停止一个人的生命体征,即使是顶级高手也很难察觉到有这么一个‘死物’环伺在侧,现场演示的时候,在场观者无不啧啧称奇,翟让直接拍板让徐子陵成为了洛阳城情报组织的头目,李密也是微笑着同意了。

现在兴洛仓已下,东都洛阳则是一时难取,双方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积蓄力量筹备下一次的大战,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只会是频繁的试探战,寇仲本以为徐子陵也能暂时卸下工作从洛阳城中出来,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他杳无音讯。

心里虽然着急,但寇仲和岳松都不觉得徐子陵会出事,他本就是一个心思缜密,机智聪慧之人,纵然敌方设下陷阱,也能凭借先天灵觉直接将其避过,这一点在之前的山东巡游中已经验证过了。

现在音信全无,也有可能是通信渠道被人破获,他不得不隐藏了起来,总之,多余的担心还是没有必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是和洛阳城内取得联络。

但现在寇仲要抓紧时间整训军队积攒实力,不可能抛下一切跑到洛阳城里找人,现在正好岳松来了,寇仲这小子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想要请他入洛阳城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阳城啊,那里面现在有什么高手吗?”

“有的!据说‘黄山逸民’欧阳希夷现在就在城中,他可是和那位三大宗师之一的散人宁道奇同一辈分的高手,本来已经退隐江湖了,最近有人看到他在洛阳城中寻访老友,绝对能让老爹你满意的!”

岳松满意的点了点头,跋锋寒也是眼前一亮的默认同意了。

三人就这么急忙离开了荥阳城向西而去,这几天在大龙头府里天天都能遇上翟大xiao jie,带来的精神压力实在是不小,就算是渐渐能做到视红颜如枯骨的岳松也觉得有些头疼,现在能远离她的话也算是轻松一些。

“本大xiao jie才不愿意看见你们这几个废物!正好现在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要在历阳演艺,本大xiao jie要过去听她唱歌,才不想看你们这几张苦脸,哼!”骄傲的翟大xiao jie也要准备离开了,那位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正在南方一带巡回演出,翟大xiao jie对他早已是倾慕许久,正好趁这个战事暂时停歇的机会过去一观。

不过她还是要等到请示过她爹之后才能出去,大龙头府的总管屠叔方可不会允许大xiao jie擅自跑出去,必须要得到翟让的同意才行。

所以寇仲就在和翟大xiao jie身边的婢女依依惜别之后离开了荥阳城,他要前往兴洛仓那里准备和李密的手下争夺军权,而岳松和跋锋寒则走另一条路绕道前往洛阳,毕竟前线的战事并没有完全结束,要穿越封锁线的话还是挺麻烦的。

经过少室山一带前往洛阳,在山脚下休息的时候岳松还抬头看了看,现在少林寺已经建成,那些拿着棍子的武僧们也在田地间巡逻保护佃农,而嵩山上也并没有其他武林人士的存在,只有数个已经朽坏了不少的祭坛。

不过岳松好像也听说过这里佛门中的四大圣僧便有一位是禅宗传人,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少室山上。

跋锋寒则对这些武僧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到繁华的洛阳城中挑战高手,跟岳松一战的时候总是被打出碾压局,虽然感觉已经提升了很多但又看不出效果,现在迫切需要在不同的人身上去试验一下。

奔行数百里,总算是在3月初春天到来的时候抵达了洛阳城南门,虽然前方战事仍然未有停歇,但这里依旧是一副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作为整个天下最繁荣的城市之一,这座城市无时无刻不需要大量物资,来自全国各地的商旅有很多在通过水路运输将货物运进运出,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座洛阳城就是座四面漏风的城市,各方势力都在其中有自己的代理人。

这日天才微亮,城门开启,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城。风尘朴朴的岳松和跋锋寒跟着汹涌的人潮大摇大摆的从容入城,准备先前往情报中所说的联络点一观。

洛阳城的规模确实比之前所见的那些府城更为恢弘壮阔,只南城门便开有三门,人潮川流不息的来回往来,进出有序分走不同门道,虽是人员众多也不显混乱,显然,附近的居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秩序,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功劳。

甫进城门,即使是见识过现代宏伟建筑的岳松也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旁边是普通行人所走的道路,在这个春风已至的季节已然带上了一丝绿意,旁边熙熙攘攘的行人更是带来了无穷活力。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跋锋寒也是第一次来洛阳,不过他在草原上的时候就因为仰慕中原文化而从商人那里学习了很多东西,自然也包括洛阳这座天下名城,现在看到的这座草原之上绝不可能出现的宏伟城市之后,也不禁感慨于汉人人力之雄厚。

再往前走上一段,此时前方忽现奇景,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他们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岳松在偏转过头去看着道上的马车,也为之称奇道:“城市之中有水流贯城而过没什么稀奇的,南方这样的城市多的是,但都是蜿蜒曲折的小溪流。少有如洛水这般宽深笔直的。杨广确实是把这座城建的不错!”

跋锋寒也深以为然的感慨着这洛阳城的规模之大,城墙所保护的部分不谈,在外郭城的西墙外,还因为那里优良自然环境设置了西苑这个皇家园林,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达伊阙诸山,周围二百余里,比得前汉时汉武帝的上林苑,让整个洛阳城所管辖的范围更为广大。

好似乡下人进城一般左观右看,岳松也不禁为这中古时代的繁华城市生出一股好感。在现在的这种生产力环境下,要建成这样的城市也不知得耗费多长时间。

两人沿街而行,抵达洛水南岸。跋锋寒倒是比岳松这个汉人更了解现在的洛阳城,指着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道:这座叫新中桥,只看此桥的规模,便知道当年修建的时候是如何的劳民伤财。据说为了使洛阳有都城之实,那昏君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

岳松对杨广的这一行为不置可否,他是完全可以理解这种迁走富户的行为的,削弱地方加强中央,同时尽可能的弥补关东关西之间的关系,对天下真正的一统是完全有利的。

跋锋寒则又压低声音道:“这叫坏心肠作好事,异日不论谁人得到天下,将会享受到杨广的建设成果,只要管治上稍为得法,盛世可期!”

嗯,这话说的就更没错了,岳松也记得他曾经看过一个消息,隋朝仓库中的物资一直到了唐朝时还在继续使用,杨广从民间搜刮上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徐子陵布置的联络点城西南的一处坊市里,那里是小商小贩的聚集地,卖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东西,他的根据地就在一处酱坊内。

只是当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除了从门口便能闻到的浓厚味道之外,他们的感官中都没能察觉到整个房子内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当真是连蛇虫鼠蚁的活动都没有感觉到,而这只会意味着一件事。

“看来小陵还是真惹上麻烦了,我可不喜欢去做侦探啊!”

“哼,不用那么麻烦,情报不着不就来了嘛!”

第三十六章 曼清院

现在的洛阳城中三教九流混杂,各个帮会有各自独占的利润行业,虽然大多都是在做水运上的生意,不过也必然划分好了各自的控制范围,或是盐货,或是酱料,或是力夫,除了最近相当嚣张的洛阳帮之外,也没有人去破坏这个规矩。

徐子陵接手的这个酱坊自然也不例外,不管是原料的来源还是平时的孝敬都分文不少的走了那个虎啸帮的门路,至少在表面上是完全符合外地人入洛阳应该遵守的规矩的。

然而现在整个酱坊连掌柜带伙计全都消失的一干二静,空气中还残留着相当猛烈的毒素,连蛇虫鼠蚁都不愿意靠近这座房子,但在附近却又留下了十数个拿枪带棒的普通帮众监视着这里,在发现岳松和跋锋寒的目标确实是这个无人的酱坊时便立刻跳了出来。

而在他们被dǎ dǎo之后,胸口被踩在脚底下被审问的时候,却又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只知道他们遵从着上一级的命令监视着这里,如果有人来到这里的话,就将其擒下并报告上去。

“你们又是哪一个帮会的手下?”

“我们的大龙头是曼清院的上官龙大爷,我们是这洛阳城里最大的洛阳帮的人!”信心十足又满怀骄傲,这个躺在地上的帮众倒是挺有志气和自豪感,不过他说这洛阳帮和曼清院的时候,岳松和跋锋寒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表示完全没听过。

也不用把这些一问三不知的家伙杀掉,只是岳松在进去检查过这座小屋,发现确实没有遗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或者暗记之后,心情有些不好的他也只能把这些人通通扔进屋子里享受一下残留的毒气了。

“如何,现在就去什么曼清院找那位洛阳帮大龙头的晦气吗?”跋锋寒说这话时的表情就已经把他的心思表露的完整无遗,初到洛阳城,便有充足的理由去挑战当地的帮会大龙头,对这个嗜好挑战他人、挑战自己的狂人来说,当真是天大的乐事。

岳松想了一下,觉得直接把自己的名气打出来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既对自己有利,也能让可能隐藏起来的徐小子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这里,哪怕是谈条件,也能让暗中存在的那个人知道自己这一方不容轻辱。

但现在要首先搞清楚的一个问题就是,那个所谓的曼清院究竟在什么地方?那个洛阳帮的大龙头上官龙,又究竟是个什么级别的高手呢?

在询问过路人之后,那个衣着华丽,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猥琐笑容之后便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并且还附赠了一句话:“兄弟,现在时间还有些早,你可以先到天津桥那里的董家酒楼吃过一顿之后再去,到了晚上,曼清院才热闹呢!”

嗯,这么一说,谁都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了。不过先去吃一顿的提议不错,那个天津桥听他说也是洛阳八景之一,过去看看也无妨。

顺着他指明的方向来到了横跨洛水的天津桥上,此地在夜晚降临之时倒是让不少文人骚客留下了很多笔墨,不过在太阳才刚刚开始西斜的现在,也只是一处繁华的商贸通道,不过在南北对起的四座塔楼的衬托下,天津桥倒也显得气象万千。在桥南的一端,就是之前那人向他们提到过的董家酒楼了。

现在这个时刻,酒楼内也算的上是座无虚席,不过两人这副武林人士的打扮和跋锋寒冷酷的表情还是为他们赢得了一张桌子,在他们坐下来之后,旁边桌子上的人吃饭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跋锋寒依旧保持着那一脸酷哥的表情,低声向岳松问道:“如果徐子陵是被上官龙所擒的话,咱们就直接擒住上官龙作为交换如何?”一开口便是个相当大胆的计划,如果真的做成了这件事的话,两人瞬间就能名动洛阳。

岳松则是嚼着端上来的菜肴懒得想说什么,今晚具体要如何行动还是等到了现场再说,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他绝对不介意把那个什么大龙头吊起来打。

酒足饭饱,夜幕降临之后,两人便顺着道路上熙熙攘攘的rén liu一路向着曼清院的方向前进,越是靠近那个所在,周围的人衣着便越是华丽,一看便知道非富即贵,乘坐的马车和骑的宝马也是相当不错。

到了门口,站在门口护卫的那两个彪形大汉看见两人的脸时便是一愣,一边向后做着手势让身后的小厮赶紧去报告,一边满脸堆笑的口称大爷迎了上来,都不用岳松把银子砸在他们脸上。

然后就一脸笑容的把岳松他们引到了后院的一个厢房内,还主动上来了点心瓜果,并询问他们要不要叫姑娘过来陪客。

“你就先下去吧,叫你们的龙头老大做好准备就可以了。”漫不经心的一年言让那人脸上一僵,之后还是挂着笑容慢慢的退了出去。

曼清院不愧为洛阳最具规模的青楼,设计更是别具特色。现在两人所在的地方是主堂之后并不轻易开放的听留阁,整体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

重楼向中园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强了中园的空间感,更使四座重楼进一步连接在一起。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更为这空间添置了令人激赏的生机。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

整体来说,这个园林建筑确实是做得相当精妙,岳松走过了这么多地方,也很难找到一个比这里更好的地方,显然,设计者是个相当有才能的人,只不过不会被人记录下来罢了。

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吃着精致的点心,岳松都尝了一遍之后也确认他们并没有在里面下毒,而跋锋寒则是直直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积蓄气势,他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今日战上一场,不过岳松依旧不觉得战斗会是个必然的选项。

周围的房子里已经传出悦耳的音乐声和女子的娇笑声,不过岳松也完全能感觉到在不远处的四面八方便有数十名呼吸有力的好手潜伏在那里,手里肯定是拿着各种gong nu蓄势待发,在这种环境下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等了一刻钟之后,门外便响起了一阵威严但又无比阴柔的男声:“劳动客人等待许久,上官龙在此致歉了!”

大门推开,一名身着华衣丽服,有着一副苍白面容的男子便提着一根龙头钢杖走了进来,一眼看过去的话年龄大致在50岁左右,不过神色晦暗,眼肚虚浮,一看就知道经常沉迷于酒色之中。

岳松直直的看了他两眼,连从椅子上起身都懒得起,直接眼皮都不抬的不屑说道:“麻烦你这个替身回去,换真正的上官帮主来!”

一言既出,在场其他人皆是色变,那个男子旋即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十数息之后,和刚才完全一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劳动贵客等待许久,上官龙在此致歉了!”

这一次,声音洪亮隐含内力,但仍是摆脱不了其中的阴柔感觉。

“这次确实是正主来了!”跋锋寒缓缓的睁开双眼,已经将自己的呼吸心跳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第三十七章 上官龙

公正的说,之前出场的那个假上官龙和现在这个上官龙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同样50多岁的年纪,面色苍白,微微有些浮肿显得酒色过度,手里还拿着一柄龙头铁杖。

不过在眼神上他们有着明显的区别,这个真上官龙的眼神要阴鹫许多,看人的时候很容易引起他人的不悦,至少在岳松的感官中是非常不舒服的,而且他周身气息也有些古怪,似乎xiu liàn的是正宗gong fǎ,但和他这一身的气质又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过为了礼貌起见,岳松还是站起身来表示对这个地头蛇的尊重,跋锋寒虽然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但他自身的杀气已经可以让外人感觉到,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动手前的所有准备。

上官龙则是恍若未觉的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这身为大当家的气度能称得上颇具风范,另一个方面也可以说是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在他自己的老巢里,又何必担心面前这两人呢?

在岳松端详着他的同时,上官龙也在观察着这两人,不管是这个面容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还是旁边的那个英武的外族男子,他的情报网中都有他们的记载,一个是曾经教导过最近声名鹊起的寇仲和那个狡猾的徐子陵,另一人则是在域外草原上让那个突利王子欲杀之而后快的跋锋寒,两人皆称的上是一流高手,确实有利用的价值。

回顾着之前从各处合作伙伴那里搜集到的情报,上官龙挤出一张笑脸说道:“这位岳先生,还有跋少侠,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那位徐子陵徐小兄弟确实让我的人请走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过绝非是对他有什么不利的想法,而是为了能在那时救他一命。”

抬了抬眼皮,岳松张嘴吐出了一个字:“哦??”同时做手势示意跋锋寒稍安勿躁听他说完。

上官龙尽力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继续说道:“之前瓦岗的翟让李密出兵和隋军开战,那位小兄弟确实在城里尽心尽力的收集各种情报,但是他那一次却实在是有些胆大包天,直接潜入进了东都留守府邸里想要探听一次军事会议的秘密,结果被越王招募的高手发现遭到追杀,故而不得不托庇在我这里。”

岳松扬了扬眉毛质疑道:“那个酱坊据点又是怎么回事?里面的伙计应该都是遭到了毒杀,这件事难不成也是那位越王做的?”

上官龙道:“酱坊之事只能说是一个不幸的意外,当时徐小兄弟是独自一人出门和我商谈要如何避过这一劫,结果等他先隐藏起来,我再派人过去准备把他们所有人都带走的时候,越王的人已经提前找到了那里,把所有人杀掉之后还带走了一切隐秘,我也只能派遣帮众暗中看住那里,等待瓦岗军再派人和他建立联络。”

岳松继续质问道:“那你又为何要选择帮助他呢?你可是洛阳帮的大龙头,这个洛阳城最dà ji yuàn曼清院的大老板,可以说是洛阳城内数一数二的显赫人物,我相信,就算是那位越王和他的手下重将在见到你的时候也要以礼相待,你为何还要选择帮助瓦岗军?”

上官龙泰然自若地解释道:“我是洛阳帮的大龙头,也是这里的大老板不假,这两个位置可是我亲手拼杀得来的,又不是隋室赐给我的,我也只是个生意人,投资有可能获得巨利的项目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现在李密投靠瓦岗军之后虽然有可能带来隐患,但也确实存在就此夺取东都称霸天下的可能,提前结个善缘的话,又有什么不好呢?”

呵呵一笑,岳松听完这个解释后摆出了一个好似放松的姿态,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但你赚的可是隋室的钱!如果这种行为被发现的话,你这个大龙头恐怕也要做到头了吧?”

显露出了应有的霸气,上官龙哈哈大笑道:“这洛阳城里,所有真正重要的消息都要在我手里过上一遍,不管是谁坐着东都留守的位置都是一样!”言语之间倒是豪气横溢,只可惜那酒色过度的面相有些减分。

脸上挂着笑容,岳松在心里对此不置可否,而一直沉默的跋锋寒则冷冷的问道:“那现在徐子陵身在何处?可否让我们和他见上一面?”说话的时候,手掌已经虚按上了剑柄,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上官龙沉吟一声,摆出一副痛快的样子说道:“当时徐小兄弟来的时候便已经身负内伤,而且城中搜查正急,我就走我的路子把他送到了城北数里外邙山之中躲藏,那里有我的一名好友在主持一个道观,正好能让这位小兄弟和我的那位道兄交流一下xiu liàn心得。”

话锋一转,上官龙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当前洛阳的局势上,他认为现在瓦岗军虽然有内乱的忧患,但获胜之后士气正旺,又开仓放粮尽收民心,显然是一股非常有前途的势力,洛阳城内的贵族们又大多骄奢淫逸,越王又年幼又不能真正理事,现在隋室前途暗淡,如果能抓紧时机的话,或许能谋得大利。

在一番闲扯之后,三人终于把话题又转了回来,上官龙承诺他会尽快送信到城北询问徐子陵的近况,如果他伤势已复的话,便可以将他送回,但也有可能和那位道兄一同闭关xiu liàn,那样的话就要多等几天了。

这段时间内,岳先生和跋少侠可以在洛阳城内好好逛一逛,作为历代古都,这座城中有无数值得一去的景点,不管是身为佛教祖庭的白马寺还是龙门石窟,亦或是南郊的净念禅院都值得一观。

岳松表示他会去看一看的,如果有消息的话,便把信送到城南的宜宾客栈中,他会在那里静待佳音。

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岳松谢绝了叫三大金花一同过来陪客的邀请,拿着战意无处发泄的跋锋寒直接出了曼清院,走出一里路之后,跋锋寒冷冷的问道:“你相信他所说的话?”

漫步于河道边,感受着暖风和欢乐的气氛,岳松头都不回的说道:“我要是信了的话,我就是傻!小陵可是作为孤儿一路察言观色生存下来的,怎么可能相信刚才那个心术不正的家伙?不过有个信息倒是没有说错,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确实落到了上官龙的手里,并且也确实要把他送到城北那里,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恐怕也出了一些意外,而且这个意外恐怕和他最后提到的那些地点有关。”

默念着刚才提到的那三个地点,跋锋寒立刻就想出了他们的共同点:“那三个地方都是佛门之所!”

“是啊,都是佛门的地盘啊!”回过头来,岳松似笑非笑的对着跋锋寒说道:“看来这位上官龙大老板的身份恐怕又要多出一层,只是不知到底是可以见光的那一种,还是必须隐藏在黑暗之下的那一种呢?”虽然是在发出疑问,不过岳松的心中早就有了定论。

跋锋寒质疑道:“他真的以为我们会这么轻易相信他?”

岳松回应道:“不管我们信不信,那三个地方,我们接下来都是要去一遍的,不过他最后说的那个净念禅院,我对它很有兴趣。”

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岳松现在感觉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第三十八章 游玩

在洛阳城北,有一座海拔并不算高的山峰宛如一条卧龙围绕着洛阳城。这座山丘就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北邙,也叫做邙山。

邙山位于黄河南岸,是崤山的支脉,伊洛之水自西而东贯城而过,依山傍水,枕山蹬河,是古代帝王理想中的埋葬之地。从东汉时期开始,这里便成了各个朝代的王公贵族的葬地,从翠云峰顶的上清观往下看的话,甚至连那些形制年代各不相同的封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看着山下的秀丽景色,一名面相高古清奇,额头远高于常人的中年道士却是难以维持往日心底的平静,即使是往日一直在下属面前保持着神秘莫测的那双眼睛,现在也能看得出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其中涌动。

这里据说曾经是老子李耳炼丹避世的圣地,而现在主持这里的人物也依旧是道门中人,只不过并不被当前的主流道界所认可罢了。

身后,一名同样身穿道袍,面容却有些狰狞凶恶的高胖男子躬身施礼道:“师父,那位大龙头派人送信来说前来寻找徐子陵的人已经到了洛阳城,他已经暂时让那两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佛门之中,之后就要看师父的手段了。”

怒哼一声,这个看不出年龄的道人脸色又难看了三分,之前想办法骗取徐子陵的信任结果被那个小子识破已经让他颜面大失,那个根底不纯的家伙,现在也敢揶揄他了!

看着下方的游人和一名名深埋在土层中的死者,这个道人还是用深浅难明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回信给上官龙,就说我明日回城之后会请他前来赴宴!”

身后的弟子领命退下,这名道人依旧站立在山崖边,眼中闪烁着晦暗难明的波动,一身精纯的内气也在不自然的向外扩散,让脚边的那些小石子也好似在颤动中漂浮起来了一般。

这股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这个道人就转身离去准备下山了,只是他之前站的那一片三尺见方的地面已经不复生机,连石缝中的小草也尽失绿意。

在小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一辆豪华的马车从邙山中开出,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往来的游人和客商看到车上的标记后都恭恭敬敬的让开,这也是对现在洛阳城中能在黑白两道都混得开的大老板的尊敬。

只是在马车内,相同的人却已经换上了一张不同的脸,在气质迥异的面孔之下,不变的只有充满算计的心思。

而岳松方面,他就当真准备去把白马寺,龙门石窟和净念禅院全部去逛上一遍,一是为了观赏景色,二是在那些佛门圣地之中也可能隐藏着佛门中的高手,到时候讨论着佛法也能消磨一下时间。

对于岳松这种放松的态度,跋锋寒表示相当不能理解,这种放松的姿态也未免太过掉以轻心了,就算对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徐子陵再有信心,也不能轻松到直接去游山玩水吧?

岳松则是直接的回答道:“咱们两个在洛阳城内既没有根基,也没有人脉,就是想找人询问信息,都找不到和上官龙无关的地头蛇,甚至可以说,我们一直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而且徐子陵的性命也不决定在我们手里,只要寇仲小子能表现出他越来越强大的实力,作为他兄弟的徐子陵自然也不会轻易失去性命,再坏的人也是为了利益才去做事。平白无故,杀了徐子陵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暗中的敌人也在等待,还是有些耐心吧!”

这样的解释没能说服跋锋寒,他还是选择留在了洛阳城内挑战来自于各地的高手准备打响名气,以洛阳城的交通状况和地形也不用担心被人围住群殴,岳松也就听之任之了。

白马寺乃是中原第一所佛寺,建于东汉永平十年,当时是由于皇帝的一个怪梦得以建立。由于当年从天竺迎回两位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时,佛经佛像均是用白马驮来,故以白马为名。这里也算得上是中土佛教的祖庭,信佛之人,如果不前来拜谒一次的话,总也是个遗憾。

因此,岳松面前这副门庭若市的景象也就不奇怪了。乱世之中人心浮动,正是需要宗教信仰来安慰的时候,佛教思想确实比道门思想传播得更快更猛,前来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数不胜数,门口的小沙弥收香油钱数的手软,佛像前的僧人更是笑口常开。

随着rén liu把整个寺庙逛了一圈,岳松略有些失望的发现整个寺庙中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高手,不过些僧人的佛学水平确实是有一套,在为人解答疑难,安抚心灵方面确实是别具一格,总是能把那些想要寻求安慰的富户们说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欣然同意为白马寺再捐赠一批东西。

总的来说,这个佛教祖庭更侧重于佛教中的‘传法’一脉,至于存在着真正高手的‘修法’一脉,恐怕也不会存在于闹市中的寺庙里,倒是那个所谓的净念禅院中有可能存在相当不错的高手。

不过还是要按顺序来,还是先去龙门石窟观察一下还没有遭到破坏的佛教塑像再说吧!

雇了辆马车,跟着同去的游人们一起出城,在车上的时候,还因为对佛经一知半解的了解而受到了那些善男信女们的尊敬,岳松在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也在感慨着佛教的影响力,之前南北朝时期的大fēn liè让佛教思想得以大兴,也是为了安抚平民百姓的心灵,龙门石窟连绵数里的造像就这样得以兴建起来。

这座石窟位于洛阳南面数十里外的伊水之滨,由于该处两山相对,望之若阙,故又名伊阙,两岸东西山崖壁上的窟龛星罗棋布、密如蜂房。即使是在现在这个乱世,对佛像的修建也从来没有真正停止过,就算朝廷不拨钱,靠着从民间募捐得来的资金,留守在这里的僧人们也依旧坚持着。

除了善男信女之外,文人骚客们也会在这里题字留念,将自己写出的诗文花钱请人铭刻在石壁上希望能流传后世,只是岳松随便看了三四篇之后,就有一种把自己记忆中的名篇佳作留在这里的冲动,只不过他也并没有要做一个文抄公的愿望。

站在宾阳洞的洞口处向内看去,这座在北魏时期就开始兴建的洞窟一直有人在其中维护修补,力争要把剩下的两个洞修完,而在已经修建完成的中洞之内,莲花宝盖下的释迦牟尼佛正在看着面前诚恳的信众们。

从雕刻的角度来说,由于北魏时期崇尚以瘦为美,所以主佛释迦牟尼面颊清瘦,脖颈细长,体态修长,身着宽袍大袖的汉化袈裟,让人能相信这位佛陀确实离他们并不遥远。而在佛像之下也摆放着香炉和pu tuán,有一个扫地僧人负责看护着这里。

岳松从来没有入庙拜神的习惯,看了一下之后便准备离开了,只是在洞外坡道的不远处,那个站立着的年老僧人让他暂时停下了脚步。

眯起双眼,岳松喃喃自语道:“这种感觉……圆满?不对,还有破绽!”

第三十九章 高僧

佛教传入中国之后,本土化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而且它的教义也很容易被统治者所接受,各种各样的寺庙很快在全国各地建立起来。

不过宗教的传播也很容易失控,那个把自己都卖了的梁武帝暂且不提,在已经发生过的两次灭佛事件之后,佛教的各个宗脉也安分了许多,静静的在官府和道教的注视下发展信众。

而在南北数百年的fēn liè得以弥合,天下重归一统之后,佛门也得到了一个相当稳定的发展环境,高僧大德辈出,一时之间,竟是声势显赫的压过了道教,至于一直被压在污水中的魔门就更不用提了。

在所有名传天下的高僧之中,最为人所称颂的便是齐名并称的四大圣僧了:天台宗的智慧大师、三论宗的嘉祥大师、华严宗的帝心尊者、禅宗四祖的道信大师,这四人既有说法之愿,又有hu fǎ之能,实在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顶尖人物。

在洛阳城内听到过他们的名字之后,岳松便对他们心向往之:这四人基本上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佛门现今的领袖人物了,不排除会有一些名声不显的隐世人物,但他们也基本可以代表这个世界佛门的最高水平。

知识要在交流中才能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发展,现在岳松需要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真气以供参考,魔门真气排行在第一位,佛门的真气也是紧追在后啊!

在看到那个手持禅杖的年老僧人的时候,岳松第一眼的感觉是高深莫测,再认真看,便发现那雍容尔雅的气质下是仿佛不可摧破的金刚身躯,纵然须眉皆白,仍有凛凛不可犯之威。

即使是站在那里观察佛像,这名老僧的周身上下看起来依旧毫无破绽,整个人便如同一个圆满的神佛造像矗立在人前,让那些暗怀歹意的恶人根本生不出想要冒犯的意思。

虽然依旧无法在这静立的人身上看出破绽,但岳松绝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真正的圆满,而且见识过其他高手之后,他也不觉得会和这世上的顶尖高手有这么大的差距。

意识到这其中存在着什么问题,岳松便跟随在rén liu中远远的缀在这名漫步于佛像之间的老僧后面,看着他认真的端详着形态各异的佛像,自己也随着大流向几个佛像拜了一拜。

越是深入其中,岳松越能感觉到这名僧人身上的光辉似乎越来越强,整个僧人似乎要和这洞**的佛像同化了一般,注视着他身躯的时候,甚至很难生出想要和他对抗的心思。

运转心法,将自己的心境彻底澄空,岳松很快便摆脱了这股莫名情绪的影响,重新看向对方时,他的心中对刚才发生的情况已是清清楚楚:人是很容易被身边的环境和同类所影响到的,特别是身边的所有人都处在相同的氛围中时,你很难不会被这种相同的情绪所浸染。

而刚才的那个僧人却是用一种莫名的手段将前来拜访的信众的虔诚意念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或者说转移也并不恰当,更恰当的说法是他将自身与遍布周身的那些佛像进行了同步,在彼此完全相连的情况下,想要对抗他便先要生出对抗神佛的意愿,在精神上便直接落到了绝对的下风。

而这样的手段听起来或许玄妙,但实际的效果其实跟拉人以壮声势没什么区别,起到的都是在气势上先声夺人的效果。要po jiě起来就更没什么难度了:哪怕他看起来再怎么像是神佛在世,他的根本也只是一个要遍经生老病死的凡人,只要一刀砍上去,这伟岸的身躯也会倒下。

但现在动手也并无必要,待离开了这片佛门圣地,这名老僧身上的神圣光辉自然会黯淡下来。

从早上一直走到太阳快要落下的黄昏时分,身旁的那些善男信女们早就坚持不下去了,现在依旧走在工匠们开凿出来的山道上的只有岳松和前面的那名老僧,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隐藏住踪迹,但双方都没有要打破之间沉默的意思,只是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在山道上行进,身边的佛像也渐渐变得残缺不全,或者在修建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疏于打理,或是才刚刚由工匠们打造出了一个模子,它们的建成还要排到很久以后。

来到了半坡上一处三四丈开外,用来让工匠们堆放器材的空地上,两人便同时站在了空地两端默默不语,脚下数寸开外便是奔腾的洛水,一时之间,天地中竟只剩下了水流声和风吹声。

“施主陪伴贫僧观摩佛像一日,不知有何感悟?”这名老僧先拄着禅杖出言问道,声音雄浑非常,这一日的辛苦奔波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看看旁边那些用坏的锤子凿子,岳松沉吟了一下,最终在水流声中吐出两字:“浪费!!”

当夜幕降临时,洛阳城内依旧是喧哗热闹无比,宵禁的命令虽然很早便已经下达,但毕竟洛阳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达官贵人和那些手眼通天的黑白两道人物,在市区中几小块比较特殊的地方里,丝竹清音之声依旧是不绝于耳。

但跋锋寒却希望面前的光线能变得再黯淡一些,最好连那些恼人的音乐也就此停下来,这种靡靡之音只会消磨人的精神,他宁愿去听大漠的风沙声,也不愿意去听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音乐。

但他还是得再忍上一会儿,毕竟他也没狂妄到能孤身一人在面前的众人里直接把他的目标抓走,如果暴露的话,自己面对这府邸里的守卫也要落荒而逃了。

耐心的看着面前这些家伙淫笑着对怀里的侍女上下其手,看着他们在杯筹交错间敲定了一笔又一笔的生意,从食盐到棉花,甚至连人口也只是他们将要运到船上的货物,而换回来的将会是金灿灿的黄金和白花花的银子。

终于等到了酒席散去,客人们摇摇晃晃的坐着马车离开,主人家也吩咐着佣人们赶紧把现场收拾一下,他也要在更衣后立刻入睡了。

这个时候,跋锋寒也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机会。

但他并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喝醉了酒,这个行会的龙头老大依然能将自身的武艺发挥到五成以上,就算不是跋锋寒的对手,所引起的动静也足以让这个bǎng jià行为宣告失败了。

在家丁们强弓硬弩的包围下,跋锋寒也只能狼狈的从院墙出逃走,在身后的一片喧哗声中,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桥下的河水里,在黑暗中借着河水按照规定好的路线遁走了。

从事先决定好的位置离开了河水,跋锋寒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院中,在院子里,一个五短身材,看起来就像个生意人的中年男人正等在那里等着他。

摇了摇头,跋锋寒遗憾的说道:“失败了!”

第四十章 论法,论武!

远在城外数十里的岳松自然是不知道跋锋寒在搞什么鬼的,他现在已经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老僧身上:这名僧人的修为有相当一部分是在精神的修养和浸染上,不集中注意力的话,便很容易落入他营造的气氛中,连思维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

在岳松说出‘浪费’两字之后,在他的感官中,对面僧人的气息也有了一丝极微小的波动,虽然面容上的表情依旧威严的令人感到敬畏,但这个回答显然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施主为何会有此想法?这里的石窟在数百年前便由当时当政的皇帝下令开凿,为的便是广布佛法以慰众生,如何能称得上是浪费?”适才的言语之中既是疑问,也是质问。这恢宏的造像正象征着佛法的昌明广大,为何会从面前之人口中得到这样的评价呢?

岳松指着佛像说道:“对达官贵人和高门士族来说,这些东西自然有各种各样的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利益,但对普通的黎民百姓来说,就算是再虔诚的cān bài它们也不能让自己可以吃饱穿暖,反倒是寄托了些无用的希望,还不如用开凿它们的时间多开拓一些沟渠田地,那样的话,才能让自己更有可能不会成为路边的饿殍。”

岳松一向是个非常实际的人,他当然明白精神力量在有些时候会很有效,不过明明有更实际的方法可以用偏偏来折腾这些,他也只能说这些古代统治者们当真是闲得无聊。

听了岳松的答复之后,这名老僧扬了扬两条白眉,念了一声佛号之后说道:“施主有此想法,便是具有大慈悲心,实在是令贫僧欢喜不已。正如施主所说,若是将开凿这些石窟的功夫放在农事上,确实能让那些普通黎民变得更为富足一些。但施主可曾想过,就算那些百姓能在之前的战乱中获得一丝安宁的生活,但死亡也终究会来临。

唯有佛法,才能在那时解脱他们的灵魂。”

这个回答当然是在岳松的意料之中,佛教的作用在各种文章中已经被讨论过无数次了,人们需要它来寻找一个死后的慰藉,那种永恒的无知无觉的沉眠是一种莫大的恐怖,他们需要一个死后世界的存在。

岳松也懒得和他争辩到底是要把人生的精力投入在死后还是生前,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人对此都会有不同的答案,以偏概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像是在不久之前的南朝,当时佛教盛行盛行以致为祸国民。范缜于“风惊雾起,驰荡不休“之时也终作《神灭论》一文。

争论于过去已经没有意义,反正之后还有两次灭佛事件在等着他们,宗教和世俗之间的博弈永远不会停止,岳松现在所关心的,就是他能否从面前这个大和尚手里得到他所需要的东西。

不再多言,岳松直接将长刀拿在手里,朗声向着前方说道:“这位大师,思想上的争论是很难得出什么结果的,晚辈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还请大师再此赐教一二!”

手持禅杖,这位高僧自然看得出岳松话语之中有未尽之意,不过他周身上下皆是一身正气,想来也非是阴谋鬼祟之辈。

不过他并不想和对面的年轻人动手,倒是想为其讲经说法将其引入佛门。慈航静斋的传人很快就要入世,与之相对应的魔门也很快会派人出来兴风作浪,在一旁为之hu fǎ之人也是不可或缺的。

面前之人既然有不凡的慈悲心,那么只要稍加引导的话,或许就可以为佛门所用,让这一次的正邪之争变得更稳妥一些。

想到了这一点,这回知道不少秘辛的佛门高僧便微笑着颔首说道:“既然施主心向佛门,而且也是有缘之人,贫僧自然愿意为施主大开方便之门。”一脸慈祥的表情,这位僧人很明显已经准备把岳松收入毂中了。

面无表情,眼似星芒。岳松现在心中已经不再去想任何无关的事情了,在拔刀的同时,他的眼中只有对面那个魁梧的身影。

刀尖出鞘,岳松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唯见一点闪光犹如彗星袭月一般冲向对面僧人的胸膛,速度之快仿佛在天地间产生了一条银线。

身如不可倒塌之高山,劲如拍岸之大浪,僧人手中的禅杖乃是由纯铜所制沉重非常,在他的手中却犹如拈着一根草标一般轻巧灵活,风声呼啸间,杖顶的圆球形尖端已然顶上了岳松的刀尖。

两件重量差距极大的兵器互撞之时,所爆出的响声尖锐非常却又极其短暂,只是因为岳松在瞬息之间便将真力变向侧移开来,不然对方的雄厚内力施展开来,自己手中轻便的长刀自然不可能挡得下对方手里沉重的禅杖。

周身游动找寻破绽,岳松以快打慢不断出招,须臾之间便将对手周身前后试探完毕,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攻去,对手手中的杖影皆是稳稳地挡在身前,竟是表现得无有任何破绽。

真气运转无有缓慢,岳松依旧保持着相当高的攻击频率,每次与对手兵器相接之时皆是一触即离,双方真气在接触之后是皆是心惊于对方真气雄厚,尤其是岳松年纪最多不超过30,体内真气之庞大竟然隐隐赶上了自己,而且感受到的确实是正宗的道门玄功,精纯之处远胜常人。

只守不攻究竟不是正途,老和尚周身气震,运起自己的大圆满杖法以攻对攻的向对手长刀击去,以双方兵器之差,对手也只能暂时退开运刀防守。

而他的杖法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zi you圆满的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他的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展开之后便是无孔不入,无隙不至,以水银泻地式的攻击将对手折服。

岂料岳松却仍是不退,刀法再变并不与其硬碰,而是以柔水之势将力道尽量泄开,同时一拳打向对方手中禅杖中部,意图将其震离对方手中。

在圆满境界之中,突如其来的变招也并没有什么意义,老僧手中的禅杖瞬息回转,手掌翻动间便将禅杖的底部对上了岳松的拳头,只闻啪的一声,犹如枯木相击。

内力互冲,双方对彼此的内功根底皆是了然于心,老和尚却是一惊,一是未曾想到对方体内竟有正宗的佛门真气,二是对方竟然放开防线让自己的内力冲入对方经脉之中,如此一来,受创必重!

深具慈悲之心,老僧人急忙收劲后退,而岳松则是借力翻转一个翻身落在了自己放下刀鞘的地方,直接将其震起拿在手里,一言不发的便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夜幕中。

“此人究竟是谁?这身法……不妙!”

第四十一章 下一步

岳松当然知道自己那脱胎于幻魔身法的轻功会惹来麻烦,而他之前的想法是能认出这门轻功的人自然是和邪王石之轩一样的魔门中人,这样的话就算被认出来,问题也不大,在前期还能借用一下邪王的威名,除了要担心一下会被邪王直接找上门来之外就没什么了。

只是他的记忆中对邪王石之轩的认识是非常残缺的,他除了知道这位邪王拥有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两门他非常羡慕的神功之外,还知道邪王和另一名魔门高手阴后似乎有仇,好像还是一见面就要分出生死的那种。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邪王石之轩也曾经拜过佛门的四大圣僧为师,之后更是凭借幻魔身法从四人的包围中逃脱,他与之交战的那位老僧绝对称得上是这世上对幻魔身法最了解的人之一。

所以,岳松很荣幸的被记录在了佛门的黑名单里,下次再见的时候,必然会全力以赴将他擒住问个清楚,毕竟石之轩带给他们的阴影实在不小。

全力施展轻功离开了峡谷,岳松快步疾奔于旷野之上,内气运转之间也在不断修复着自己的经脉,一个时辰之后便已经完全复原。为了防止那个和尚追来,岳松一步没停的向着西南方跑出了数十里,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在一个山洞里处停了下来。

既然已经能暂时确保安全,岳松便有了空闲去细细处理他镇压在窍**的佛门真气。这一截真气是他从对方运使杖法的内劲中截留下来的,可能和他根本的修法有所不同,不过拿来参考一下应该是足够的。

盘坐于地,岳松运转自身真气将这一截真气细细剥离分割,仔细探查它的所有性质变化,想要从中摸索出佛门真气的真正特性。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他便已经完功,那一团佛门真气已经消耗殆尽了。

总的来说,这一团佛门真气的性质和之前东溟夫人的天魔真气基本上是在两个极端上,确实是让人感慨佛魔不两立名不虚传。

东溟夫人的天魔真气兼具了霸道和吞噬两大特性,就算是打入了他人体内和本体失去了直接联系,依旧会具有自主意识的在他人体内不停破坏,同时还会掠夺他人体内精气不断壮大自身,简直称得上是跟癌细胞一样的东西。

而这位老和尚的佛门真气就完全不同了,本身性质深正淳和,运行在他人经脉之中也不会造成像其他种类真气那么大的破坏,而且在岳松分解研究它的过程中,这缕真气还以一种相当主动的姿态融入到了岳松自身的内气中,让他以比预期更快的速度补全了这一战的消耗。

所以佛门的受众比魔门要广不是没有原因的,从真气的性质上就能看出一二,毕竟越是歹毒的真气xiu liàn起来也是越难,对自身的伤害也是越高,远不如正道诸派,玄门正宗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一次前往龙门石窟的收获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只是佛门的这种精神浸染的手法实在是让他有些不悦,岳松这人最看重自己的zi you意志,绝不容许有人能干扰诱导到他的意志,对于各种xi nǎo的手段都是深恶痛绝。

只是就算自己不想用,也得找一个能简单po jiě的方法,毕竟要时刻保持注意力在这上面是相当耗费精神的,与精通这种手段的人交战可谓先天就处于不利状态。

休息了两个时辰,岳松在天亮之后便启程返回洛阳,有昨天一整天的时间让跋锋寒一个人呆在洛阳城里,不知道这个草原上来的小子会不会引发一些其他事件,或许可以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让搜寻徐子陵的过程变得更轻松一些。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徐子陵已经脱险在返回瓦岗军的路上,只是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毕竟这年头信息流通的速度实在是相当可悲。

在官道上拦了一辆马车,又付钱为自己拿到了一个座位,岳松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天才赶回洛阳城,等他回到两人住的那个酒店里时,天已经黑了半个多时辰了,而跋锋寒正坐在窗前喝酒吃肉好不惬意。

见岳松回来,这家伙也只是招呼着小二再上一副碗筷,冷淡的问了一句:“龙门石窟那里好玩吗?”

确实是有些饿,岳松干脆的坐在他对面伏案大嚼一言不发,直到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之后才回答道:“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太多可看的,除非你信佛的话否则意义不大。不过那里的人是当真不错。”

拿着酒杯的跋锋寒听了岳松的话眼前一亮,一口将酒液饮尽之后说道:“哦?那你这一次确实没有白去,不过洛阳城内也有很多不错的地方!”

人多口杂的大堂内自然不适合说的太多,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两人便开始交流这一天内各自的收获。

岳松首先把他和那位疑似四大圣僧之一的老和尚之间的交战说了一遍,跋锋寒也听得非常认真仔细,在听完岳松对那人杖法和内功极高的评价之后,他的眼中也有熊熊战意在燃烧着。

跋锋寒的目标可一直是要挑战中原各地的高手提升自己,毕竟他在草原上的仇人一直想把他的皮扒下来做成枕头,而他恰好也有着相同的想法,不过目标要稍微多上一些,不仅要击败仇人,还要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女人,更要打败那位草原上的神话,让自己成为真正的草原第一人。

所以中原这里的高手越多越好,要是能呆在家里静静的等他来挑战,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后是跋锋寒说他这一天所做的事:挑战了几个市面上称霸一方的帮派帮主,然后遇上了一位自称跟寇仲和徐子陵有关系的江湖人物,在他的指引下,潜伏进一个徐子陵曾经出现过的商人府邸中,结果被人发现无功而返。

岳松想了一下,并没有想起来寇徐两人之前跟哪个江湖人物还有过关系,他们在扬州城当小混混的时候据说都只是连花名册都不入的底层人物,就算认识几个人,那也远在南方的江都,在洛阳怎么可能有人会认识他们?

提出疑问之后,跋锋寒表示这个问题可以等明天他自己去问那个人,到时候是真是假自然清楚。

岳松想了想也是,现在罗刹女回国的消息早已在江湖上传开,没人相信她会把杨公宝库的秘密告诉几个汉人,更没人敢去高丽当面把话问清楚,现在寇徐两人的价值在江湖人眼中只有一本千年来都没人修成的长生诀,这种屠龙之术已经不是非常值得欺骗的对象了。

“那好吧,明早我去和他见上一面,然后我还要去城南的净念禅院看上一看,你就继续去做你想做的事,把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你这种态度,可当真不令人感到高兴!”

第四十二章 净念禅院

任恩是洛阳城内青蛇帮的帮主,虽然帮派本身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帮派,他自己也没有多高明的武功,却能稳稳地占住获利颇大的盐货生意,其他人再眼红,也只是想从中分一杯羹,却没人想把他踢走来让自己占住这一片生意。

因为他上面有人。不管是驰名江湖的八帮十会还是占据一地的小帮派,背后都有着或大或小的靠山,不是四大门阀,便是兴起于各地的各路义军,双方也可以说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些大势力利用帮会去做一些不能公开的事,帮会也能在他们的庇护下扩张势力,守住利益。

而青蛇帮的背后便是南方的宋阀,而宋阀的大公子宋师道曾经在运河之上搭载了傅君婥和寇徐两人一程,而在听闻寇徐两人已经投靠瓦岗军之后,那段时间正好在洛阳的宋师道便密令任恩找机会帮助他们两人,于是任恩便和潜入洛阳的徐子陵搭上了线。

作为洛阳城的地头蛇,任恩帮助徐子陵分清楚洛阳各地有哪些地方是具有情报价值的,有哪些地方是不应该招惹的,在大战开始之前也算得上是合作愉快,现在徐子陵莫名失踪,任恩也是心急的要尽快把人找出来。

交换了一下情报,任恩便和跋锋寒一起急匆匆的离开了,现在位于城北的老君观是一个相当可疑的地方,跋锋寒准备去那里探查一番,而任恩则继续关注着城内的状况,至于岳松,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行动,前往洛阳城南郊的净念禅院一观。

在他们三人都离开居住的客栈之后,在商店门口摆摊的小商小贩之中便有一个人悄然离开了,他现在要赶紧向自己的主人回禀情报。

出了城南高墙又走了一刻钟,岳松便能看到远处一座山坡上的宏伟寺院,即使是在这个距离上极目远望,也能隐约感到这个寺院规模之宏大。等到踏上山路,站在山门前不远处的时候,才能察觉到这分明是一座拥有数百间建筑的小城,只不过里面居住的都只是和尚。

不急入寺,岳松凝聚精神仔细观察着寺院内部,那些恢弘而铺着琉璃瓦的大殿暂且不说,单是后方一座在阳光下黄芒闪闪,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建筑物就让岳松咋舌不已。在这个年代,这个寺院中竟然会有一座用纯铜构成的大殿,这样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是需要多少铜料才能筑成?虽说佛门有钱不假,但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岳松瞬间便把对这间寺院的警惕提高到了最高档,现在他确信这里绝对有相当层次和相当数量的高手了。道理很简单,没有足够的势力,之前南北朝时那些穷疯了的统治者们绝对不会介意把这里拆了卖钱,就是到了大隋朝,觊觎这里的人也绝对少不了。

不过这样才有来这里的价值!

过了刻有净念禅院的牌坊后,长而陡峭的石阶直延至山顶,仿佛要给人一种登天升赴彼岸的感觉,一路前进,岳松纵目欣赏四周峰峦奇秀、林木茂密的山景,暗忖此寺座落此山之顶,确实称得上是易守难攻,而且让所有心怀不轨的人进来的时候气势直接矮了一截。

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可见从林木间透出来的佛塔和钟楼。佛塔大部份以大青石砌成,塔身的雕刻绚丽异常,四周的卷门上布满了龙、虎、佛、菩萨、力士、伎乐、飞天等宗教物事,神采飞扬,栩栩如生。塔剎却是铁制的,有铁链八条分别拉往塔顶八角。下五层的级阶设于塔内,由第五层开始,却沿塔身外檐盘旋到顶层,这种布局在佛塔建筑中实属罕见。

此时所见的建筑和岳松之前所见的那些大有不同,从侧面印证这个寺院在佛门之中也算得上是独树一帜,理应拥有相当高的地位。

石阶已尽,岳松抵达第二重山门,门上方额书‘入者有缘’四字,两边则镌刻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轻轻一笑,岳松连评价它的想法都没有,径直跨入山门之中,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内部到底有些什么。

第一座面阔七间的大殿矗立门后的广场上,屋顶用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让人感觉这里的建筑仿佛已经不属于凡间一般。

此时广场之上有零星几名前来cān bài的香客,从衣着上来看皆是非富即贵,旁边则有一个身穿蓝色僧袍的高大和尚在陪着他们,要一同进入大殿内上香cān bài。

岳松也就跟着一起进去了,那位大和尚也对他视而不见,只是引导着其余香客,并向他们介绍殿内南端的三座佛像。此时殿内香烟盈逸,大和尚分别将中间戴金冠,慈祥端庄的毗卢遮那佛,左侧的药师佛和右侧阿弥陀佛一一介绍给众人,引得他们跪地诚心cān bài,并奉上香油钱。

而岳松则把注意力放在了殿内沿墙环列的数十尊罗汉塑像上,这些罗汉像千姿百态无一雷同,脸上表情或是肃穆或是欢喜,雕刻精细之处便正如目视着下方凡人。撑起大殿的八根立柱和柱础,均精雕细琢,配上疏朗雄大的彩绘斗拱,出檐深远,檐角高翘,合而营造出寺院那种深远肃穆的气氛,充满宗教的感染力。

不管是从材料还是布局亦或氛围,这座大殿都把岳松之前所看到的那些秒的点滴不剩,不管是整体还是细节都配合得相当不错,让人很容易便能沉浸在宗教的肃穆中,献出自己的心灵。

而岳松对这里的兴趣也是越来越浓了,拥有这样的布置,刚才的那名蓝袍僧人周身气息雄浑,也是个难得的高手,想必便是所谓的四大hu fǎ金刚之一,那么这座寺院的住持便分外值得期待了。

无声无息的穿过了这座殿堂来到后方,经过了中轴线上的数座大殿之后,他来到了一处钟楼之前,钟楼的前方便是那座铜殿,铜殿之前是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两丈许的文殊菩萨的铜像,菩萨骑在金毛狮背上,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依旧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而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让所有来访者的心绪不禁平静下来。

整个环境本身在奢华中透着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但岳松看着面前的景象,却是哑然失笑道:“汝等到底是和尚,还是军人?”

第四十三章 禅主了空

众所周知,寺院的田地是不需要交税的,而且布施给寺院的金钱更没有交税这一说,所以每一个香火旺盛的寺院都是富得流油,这也是之前之后灭佛事件的根源。

而为了保护自身的财富和实现其他政治上的目的,僧兵这个佛门进阶职业也就应运而生了,其中以东边岛上的那些山法师最为出名,不过在现在这个阶段,中原的和尚们也是不遑多让。

看着面前排列整齐,手持长棍的僧人,岳松突然想起了一个在不久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戏码:十三棍僧救唐王!不过那个时候是少林寺的和尚,现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是净念禅院的和尚,不过两个地方都在河南境内,倒也没什么差别,说不定还互相交流过经验呢!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岳松面容上依旧是一片冷淡的表情,他自然能感觉到身后的殿堂中也有僧人在来回穿梭,刚才那名高大魁梧的蓝袍僧人便是守关者,配合地形上的优势足以挡住岳松一时。

但这也没什么关系,他真要走的话,难道还会规规矩矩的穿堂过户吗?这座寺院周围本来就森林密布,只要越过院墙,便无人能阻止他逃离。

不过也不用着急,目前出现的数百名僧人中并没有足以和他匹敌的高手,如果他所想不差的话,铜殿之中便是这座寺院的主持,那应该是一位足可一战的高手。

“阿弥陀佛!!!”齐宣佛号,整整数百人的声音瞬间连成一线扑面而来,气机合并之下,却是将所有人言语中的一丝内气联合成了一体,便要先声夺人的将这四字印入岳松的心灵之中,为接下来的动作打好基础。

面对上百人的合力,岳松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瞬息之间便采取反制措施:手掐法印,脚踏禹步,术法灵阵瞬间成型,便在岳松的面前构筑了一道双层空心屏障。

音波冲击,稀薄的灵力构筑的屏障并没能坚持几息便已经宣告碎裂,不过已经将音波中的能量削弱了五成,回弹了两成,剩下的三成便是岳松自己硬吃了下来,因此导致的情绪波动已经在可控制范围内,并不影响接下来战力的发挥。

退了半步,岳松冷笑着说道:“这个见面礼,岳某收下了。只是这样的动作,恐怕不是佛门该有的礼节吧?!”

众僧皆是不语,唯有一位须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合什道:“施主修为确实不凡,刚才所施展的应是道家手段,不知来我佛门清静之地所为何事??”

这人乃是四大hu fǎ金刚之首的不嗔和尚,在昨日,四大圣僧之中华严宗的帝心尊者便发信通报说明邪王石之轩的武功再次出现,使用者是一名身背长刀的青年,信中还有他所绘出的对方样貌,在岳松出现在山脚下时,禅院内部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连一直xiu liàn闭口禅的禅主也在后方坐镇。

至于动武与否则是在未定之天,这世上懂得邪王武功的人并不多,但也不少,魔门之中,花间派的传人已经踏入江湖,他同样是邪王石之轩的弟子,但正道中人也并不认为他是奸邪之徒。

帝心尊者在信中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人心有慈悲心且同样练有佛门武学,若能将其收服,对佛门接下来的计划当会大有裨益。

岳松对这部分复杂的细节只能看出十之三四,而且他也并不想在这上面多花心思。行走江湖的时候要是再去关心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那他就不再是个zi you自在的侠客,而是个臭比烂泥的政客了。

所以他也就非常坦率的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岳某行走于江湖,自然想见识更多的高手和更高深的武学,听说净念禅院在佛门中也拥有相当高的地位,所以想前来见识一下这里是否有足堪一战的高手,毕竟武道深远难行,没有足够交流的话很难走得更远。”

言语之中表达的就是岳松毫不作伪的想法,单纯依靠一个人的智慧很难触摸的终极目标,所以才需要博采众长来不断推动自己进步,尤其是岳松现在选择的这个课题十分艰辛难搞,需要极大量的样本资料才能解决问题,与他人的密切交流就是不可或缺的了。

但问题就在于在正邪对立的大背景下,一切可疑的行为都会被打成过分解读的标签,尤其是跟那一位邪王扯上关系的时候,也由不得佛门中人慎之又慎了。

所以在他们听到岳松的解释之后,便是闭目默念佛经,而他们身后那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正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而推门者显然是以内劲一下子把门推开的。只是这份功力就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让岳松也是为之心折,战意已经开始在心中点燃。

众僧再次齐宣佛号,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众僧转过身来,在蓝袍僧人的带领下合什敬礼。

毫无疑问,出现的这名僧人便是净念禅院的禅主了空大师,他不但不是一般寺庙中那种德高望重模样的老和尚,还是如此年轻俊秀,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的英俊男子。

他的身材修长潇洒,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那了空穿的是一袭huáng sè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面对众僧行礼时仍是一副淡然自得的表情,而在他向岳松看过来的时候,眼中的神光更是直直逼向岳松的内心深处。

“了空??果然不凡!”刚一见面,岳松便意识到这人确实已经踏入了绝世高手的行列之中,刚开始的时候竟给了他一种面对郭师时的感觉,显然,此人的真实年龄并不像他所显示出来的这样,不过道佛两门的gong fǎxiu liàn到深处想要保持外表年轻也并不算难,有些人甚至不会在外貌上多耗费功力。

这位净念禅院的主持手托一枚小铜钟,用分外轻柔的声音说道:“施主想要追求的是更为高深的武功,那么当施主得以堪破武学的最高境界之时,施主又要去追寻何物呢?”

在他说话的时候,下方的僧人也在低头默默念经,合并而成的声浪并不显得嘈杂,反倒是让人感觉到一股祥和之意。

这种问题的答案岳松根本不需要去想,他xiu liàn武功,从来都不是为了博得什么天下第一之类的无聊名声,所求的只是作为人类最基础的需求。

“武学无有尽头,我辈穷尽一切智慧的攀登向上,所谓的不过是最基础的那两字,求生!如此而已!”

第四十四章 武道争锋

闭口禅即禁止自己说话。一切众生之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若消除此三业,可速得解脱。禁语目的之一即为减少口业。

在武功xiu liàn上,也有某位高僧将其应用在了禅功修法上,通过长年苦修的方式来加强自己的修为,其根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天竺的婆罗门苦行者通过苦修来求得神通。

现在,这位了空禅主竟然直接破戒开口说话了,下方僧皆是为之心惊,更是明白面前的人确为大敌,念诵经文的速度也不禁加快了稍许。

岳松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内情,他现在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面的老僧身上,紧密的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衡量着两人之间这并不算远的距离。

听到岳松的答案,了空也是一愣,却是有些好奇于对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回答,便继续保持着目前对话的状态问道:“据帝心佛友所告知,施主之修为已是相当高深,天下间能威胁到施主的人该是屈指可数才对,又为何说如此勤奋修武是为了求生呢?”

似笑非笑的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岳松用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大和尚,你们不会认为我xiu liàn武功,是想做什么称霸天下的无聊之事吧?这样的目标太过狭隘了,也是太过低级了!”

不理会他们脸上的表情,岳松自顾自的说道:“第一,这个天下依旧是太过渺小了,很多人的视线都只能集中在中原这一亩三分地上,少有人能把目光投向远方的西域和北方草原,但这依旧不够!

第二,我现在的武功在大和尚也是眼中或许能算得上是个高手,但这也只是你的认识。一个普通的成年人在一群侏儒之中或许是一名强者,但是把他放到一群壮汉里,他也只不过是个弱者!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了空大和尚。我所要面对的威胁根本不是你能想到的,如果不抓紧任何一个机会来竭力提升自己,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道旁小树林里散落的一堆尸体了!”

声音高昂,斩钉截铁,岳松言语中的意志已经表示得相当明确了,了空则是长宣一声佛号,诚恳劝告道:“施主若有大敌在外,敝寺愿意向施主提供庇佑,只要施主在这山林之中勤修佛理不出江湖,贫僧愿意将毕生所学相授,同样可一偿施主探究我佛门武学之愿望。”

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恳切,但了空始终没有想明白一点,他以为威胁到岳松的是包含邪王石之轩在内的魔门高手,而岳松心中真正的威胁是那座神秘莫测的虚空大殿,只要有一天他弄不清楚这座大殿真正存在的意义为何,便始终如芒刺在背不得安宁。

潇洒的一挥手,岳松豪气的说道:“无需多言了,大和尚。你们这所寺院xiu liàn的武学内劲也只是我的目标之一,若是当真有心助我,便请下场赐教;若是无心帮我,我便要再去寻找其他佛魔两道的目标了。”

话虽如此,但若是他当真陷入这些和尚所布出的什么罗汉大阵里,旁边又有绝顶高手了空在那里掠阵的话,那今天十有**就真得留下来了。佛门gong fǎ最擅长的便是守御和长时间的消耗,纵然内气再深厚,也会被这上百人活活耗死。

不过对方现在这个阶段也并不打算采取这么无耻的做法,毕竟岳松还没有表现出什么真正的危害,还是可以争取把他拉进同一阵营里的。所以了空最后的决定便是和岳松订立一个约定,两人在菩萨的注视下在白玉广场上正式一决,十招为限,了空若占据上风,岳松要留在寺庙中听他讲经说法一个月,岳松若胜,从此净念禅院由他zi you来去,寺中的武学典籍也对他开放。

这样的条件对岳松来说似乎无论如何皆是有利,但同样无论胜败,了空禅主想要将岳松的思想导向佛法这一边的想法也同样都能实现,从某种角度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双方共赢。

但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岳松并不会暴露出什么真正残忍的魔门gong fǎ,要向他人展示出自己的所学所思依旧在正道这一边。

僧人们按照严密的秩序排好队站立在了广场四周,四大hu fǎ金刚分别站立在四个角落,手持禅杖率领着麾下僧众默念佛经,让整个广场中心数十丈方圆的空间内回荡着祥和的佛门之声,一开始便让了空占住了地利和人和的优势。

岳松对此也并不在乎,他本身xiu liàn过佛门中的神功,为了防止知见障的出现也认真翻阅过佛经,这些僧人所念诵的《佛说无量寿经》自己也曾经拜读过,不过也并没有悟出什么真知。

身穿huáng sè僧袍的了空大和尚手托着一枚小铜钟,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整个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旁边的罗汉塑像一般,他充盈超越世情智能深广的眼神,似是能瞧透岳松心内每一个意图,无有疏忽,无有遗漏。

岳松心中突然泛起一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恐惧与崇敬,这股情绪来得十分莫名却又真切无比,就像登山者突然面对拔起千刃的险峰,驾舟者在浪高风急远离岸陆的黑夜怒海中挣扎,竟是让他在了空面前生出不能力敌的无力感觉。

佛门神通直指心灵深处,生出这种感觉,便代表着对方在心灵修为和气势上已经压过了自己,岳松眼神一凛,心知自己先机已失,必须立刻抢攻夺回主动权!

只是长刀虽然已经出鞘,岳松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出合适的进攻路线,了空右手托着的铜钟似变得重逾万斤,又若轻如羽毛;既庞大如山,又虚渺如无物。好似一切攻击都不能绕过它触及到对方的身体,似是在宣告害佛之想法终究徒劳无功。

了空低吟道: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不着他求,全由心造;心外无法,满目玄黄,一切具足。

充耳不闻,塞目不见,岳松反将精神集中在自己之身,世间万物若皆为泡影,那便只有自己的存在方为真实!既然面前之敌带来了无可抑制的恐惧,那就要迎难而上将恐惧斩灭!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精神在高度集中下破灭眼前幻像,眼中的了空立即变回实物,虽仍是无隙可寻,但再非不能把握和捉摸。

岳松体内真气阳动极而静,阴静极而动,循环往复之间再生奇妙变化,真气凝于刀锋,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向了空胸前攻去,刀身运动之间似快非快。似慢非慢,让围观众僧看着难受不已,只想赶紧将视线移开去。

铜钟移往胸前,似缓实快。其动作自具一种与天地同其寿量,与圣真齐其神通的玄妙感觉。了空身口同行的吟唱道:施主单刀直入,直了见性。若能一念顿悟,众生皆佛。

岳松目所见再无他物,惟只铜钟在眼前无限地扩大,须臾之间便已经遮盖眼前。但他仍是恍然不觉,不管不顾的挥刀直击,因为就算对方的佛法神通能再神妙数倍,也只是会生老病死的凡人之躯,绝非只能仰视的神圣仙佛!

兵器相碰,真力互通,心意相知。飞速旋转的铜钟瞬间便将岳松的刀锋弹开,了空大和尚依旧站在原地,恍若从未移动过,岳松则是借力退开半步,身法瞬间运到顶峰来到了空右侧,便要再挥刀砍下。

了空一声佛号,吟唱道:诸法如梦,本来无事,梦境本寂,非今始空,梦作梦受,何损何益,迷之为,情忘即绝。”

心意既然已经明了,便无需再纠结于正魔之别,只需将他重新导入我佛护佑之下!

第四十五章 结论和刺杀

禅唱之际,岳松眼前蓦地现出千百重钟影填满了周身所有空间,犹如泰山压顶的迫来。在了空大和尚独有的禅功和意念支撑下,这些虚影既是真实,也是虚幻,万般法变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此时双眼已经不足相信,连席卷自己周身的气流和忽远忽近的声音也在时刻扰乱着他的感官,唯有出自意念深处的本能可以下意识的让他领会真正的铜钟到底在何处旋转。而这,也是他之前xiu liàn术法所带来的灵觉提升,算是做到了术法和武功结合的最初级阶段。

清楚把握到铜钟正往他的刀锋旋转着撞过来,虽然自己的刀路在急速变化,但对方操纵铜钟却更是zi you如意,非是用手,而是退后数步,纯以积数十年禅门精纯功力遥控用钟作出攻击。

步法连环变化避过铜钟,再以单独追求速度的身法一步来到了空身旁,挥刀横劈,简简单单的一刀便已经封死了他的闪避空间,便是要逼着了空和他硬拼来接下这一刀,他倒要看看了空是不是也修成了什么护身gong fǎ。

‘铛!’的一声,铜钟在这一刻直似暮鼓晨钟的再发鸣响,岳松一时之间却想不到了空有此一着,而仿如来自缥缈九天玄界的清鸣却也令岳松周身真气发生了一瞬间的混乱,若非这一身真气皆是由他精修所得,甚至会有瞬间反噬己身的祸患出现。

真气震荡之下,本该流畅的刀路也停滞了一瞬,待到真汽重整,继续进击时,眼前所见的了空变成虚实难分的几重人影,更有虚实难分,仿佛千手如来再现的无数掌影向着面门拍来,后方脑际更感到铜钟回飞袭至,无奈下只能收刀后撤准备重整攻势,长刀挥洒着砍出数十道刀气无形而有实地防止了空趁势强攻。在他退开一丈之后,铜钟也安然回到了空手上。

岳松长刀斜提遥指了空,刀气意念依旧无法锁定对面的高人,感应到的对方周身气机依旧是模糊不清,再战下去,每一步都是惊险万分,随时有可能受到不可忽视的创伤。

适才这一轮进攻却是岳松太过大意,他本该第一时间想到那个铜钟可以利用音波发动进攻,却没料到那个了空大和尚在短短的交手一瞬便洞悉了他的真气频率,刚才的那一击可以说和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具有相同的性质,只是双方的功力天差地别,若是这位了空禅主有意伤人的话,甚至能利用这音攻在远距离将一个人体内经脉震碎!

一轮交手已过,双方各知彼此深浅,都深深明白对方绝非不付出代价便可轻松拿下的对手,但在这一轮交战过后,在招室内气中,双方也能深深了解对方武格高下,了空心知岳松绝非心术不正的阴暗小人,岳松也能感到了空禅主心中确有真正的大慈悲心,心中的战意已有下挫,眼前之争的意义到底还是转向论武的方向。

说是十招为限,但刚才这样的比斗中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过了多少招,普通武林所规定的认知在这样的高手对决中已不适用,但心念已明,接下来也无需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了空宝相庄严,凝望手托的禅钟。淡然自若道:约定已成,此战已经结束,从此净念禅院施主可zi you来去,藏经阁内的武典,施主若有心也可借阅,从今往后,佛门也不会干预施主的动作!”

岳松稍稍为之愕然,旋即恍然大悟道:“你这大和尚确实算的精明!这个人情我便认了,之后若是有事,岳某定有所报!”堂堂正正做人,等量交换的原则是必须要遵守的,既然以礼待之,那便以礼回之,若想以力服之,那便只能以力抗之!

了空笑道:岳施主却是执着,岂不知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施主之刀法既然已得我佛门慈悲,既然已经明了心中真意,十招又如何?百招又如何?无相而有相,有相而无相。施主与佛门之因缘早已注定,老僧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岳松哑然,旋即感慨道:“天命流转之运数非是我等凡人所能参透,挣扎于苦海,唯有坚持自渡方能解脱!”

佛唱不止,广场上的众僧皆是长宣佛语,既是在感慨苦海难渡,也是在欢喜与有人愿行佛门之路寻求解脱。但他们却不知道,岳松想要达到的是得更深更远的境界,单纯的佛门之法还是不足。

在这个禅院之中用过了午饭,即使在众僧面前,岳松也表达了对这个寺院实在是太过奢华的反感,又不是皇帝的皇宫,‘非壮丽无以重威’,僧人居住修行的地方做的如此豪华又是作甚?

陪同的四大hu fǎ金刚则表示修行之中,居住在哪里都是同样,而且这些建筑也是由上百年来的善男信女们捐赠所建成的,表示的是他们向佛的意愿,居住在这里的僧人们不过是替他们看守而已罢了。

对于这种解释,岳松也只能表示呵呵,这种传教式的说辞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普通的僧众可以这么去想,但作为既入世又出世的宗教,掌管一寺的住持一定会明白这些到底代表什么。

日头开始西斜,岳松便也告辞离开了,此次来到净念禅院更是收获甚大,不仅解除了潜在的危险,还和佛门建立了相当稳固的联系,更是从他们的口中了解了一些佛魔道三门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其中立刻就能派上用场的,便是洛阳城北,翠云峰上的老君观。那个昔日老子炼丹求道的地方已经成了魔门的一个据点,一些走入邪路的道士就盘踞在那里。

所以就看今天回去之后跋锋寒能不能带来什么信息了,他前往探查那个地方,也不知能不能看出什么破绽来,若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可以确定了。

行走在返回洛阳的大道上,此时太阳已经倾斜了不少,阳光穿过道旁的树叶之后也只留下斑驳的印记,微风吹拂之间倒也感觉相当惬意,但在这种令人感觉十分舒服的环境下,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一直伴随在岳松,而这样的感觉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猛然拔刀,岳松毫不迟疑的将身法运至巅峰向着道旁的树梢砍去,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顺着与岳松来路完全相反的方向直刺出去,森寒之杀意好似能冻僵人的骨髓。

来人是一名高手,而且他的身法对岳松来说并不是秘密。

第四十六章 接踵而至

在迎上对手的剑锋时,岳松感觉到一股漩涡般的力量想要将自己包围吞没,那是千百股奇怪的力道,部分把他扯前,部分却直压而来,还有几股横向和旋转的力道。就像掉进下了大海怒涛汹涌的漩涡中,使人难有自主把持的能力。

但对岳松来说,对面的敌人所搅动的漩涡还是太渺小了,同样大小的漩涡或许可以吞没鱼虎,但对海大鱼而言,仅凭肉身之力便可将其粉碎!

兵器相击,这突然现身的敌人在功力气势皆未积蓄到圆满的情况下,便不得不强行出击来挡住对方,本打算用卸力之法转移对方气劲,却不料对方宛如泰山磐石定,周身气劲犹如狂涛骇浪一般直冲过来,右臂经脉瞬间受创,连手中的黑剑都险些无法拿稳,大惊之下便要退入林中再做zhou xuán。

一线刀芒斩断一切死寂,正在他眼前无可抑制的扩大。锋锐到几乎能让人想象出自己被一刀两断的刀气让他呼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仿佛自己身上已经多出了无数伤口正在向外渗血。

幸好他从小便在那位师父手里接受过分外残酷的训练,清晰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竟然对自己的身法变化有所预料,刀光闪动之时无不准确的对准自己的周身要害,依照眼下局面,刺杀已不可能,必须当机立断,远遁千里!

剑法施展开来护住要害,同时独有的刺杀技巧也施展开来,洒出点点剑芒不断炫闪,同时以极微小的剑气压迫他的眼部,尽全力削弱敌人的视觉感官,为自己挣得脱身之机。

乍闻对方一声冷哼,长刀旋斩,顿时将两人之间的一棵小树爆碎成数十上百块木屑飞扑过来,在真气推动下,它们都化作飞速旋转的暗器扑向自己周身,自己的护体真气绝无可能将它们同时挡下!

避之不及,心下一狠,这刺客竟是不顾自己空门大露,强行护住脸庞和心脏等要害,手中长剑幻化出千百剑影将那些木头碎片尽数挡下,但在这一瞬之间,岳松手中的长刀却已经化作划空之雷电贯穿了他的右肩!

脆弱的肩胛骨在爆裂的真气面前毫无抵抗能力,这一刺客的右臂瞬间便失去了作战能力,但他却仍未放弃,之前便用左手迅速接过了右手中的黑剑,在自己遭受重创的同时,便以同归于尽的姿态狠戾的向岳松的右眼刺去!

完全不打算跟他去拼一个两败俱伤,岳松后退两步的同时长刀横斜,便要将对方的右臂直接卸下,却不料对方也只是虚晃一招,在长剑迅猛前刺的同时,整个人的身形却是向后暴退,进退之间分外考验对内力的掌控,而眼下对方体内经脉早已是一团糟,被气劲裹挟贯体而出的不仅是从肩膀处喷出来的血液,对方同样也是口吐鲜红,不过这一团血液却被利用起来化作暗器直扑岳松的面门。

稍稍思考了一下便让开两步避过那团恶心的暗器,岳松就这样目视着这个刺客消失在了树林的阴影之中,不过他也确实是一位相当专业的刺客,即使是在受创至此的情况下,仍能完好的处理逃跑路线上的痕迹,至少没有多余的血滴残留下来。

将刀上的血液挥洒干净,岳松也意识到自己这把刀恐怕是该换了,对方手里的那把黑剑虽然比平常的长剑还要稍细一些,但在材质上却是相当惊人,而且对方的内力也是相当奇特,霸道之余却又有一股腐蚀的效果在其中,简直跟练了毒功一般,但又没有毒功那种剧烈的毒性,实在是相当有趣的gong fǎ。

同样利用吸功入地小法暂时镇压了一股真气在体内,不过今天连续两战实在是有些累了,还是等回洛阳城之后,在舒适的客栈里再慢慢处理吧!

离开了这个一片狼藉的现场慢悠悠的往回走,这一小片犹如暴风过境的林间空地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不过在岳松的身影整整消失半个时辰之后,才有一道气质超凡的身影从之前窥伺的高处走下来,看着凌乱的现场不断复盘刚才的战斗,良久之后,方才留下了一道阴柔的冷哼声消失无踪。

等岳松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跋锋寒依旧没有回来,而上官龙也依旧没有派人来送上所谓的情报,而徐子陵到现在还是音信全无。

静心练气,岳松盘坐在床榻上缓缓的分析着新获得的真气,这个刺客的真气性质实在是相当奇妙,细细分析之后才能发现这原来是多种真气的复合体,综合而成之后方能显现出各种奇妙的性质。

这无疑说明了对方同时xiu liàn有分属不同派别的gong fǎ,好处自然是有,隐患当然也不少,至少走火入魔的风险就会提高数倍,必有大毅力和大野心之人才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

不过那家伙现在被岳松重创,内伤都先不谈,单是肩膀上的外伤就是一dà má烦,如果找不到好的医生和什么灵丹妙药的话,那条胳膊就算是废了,日后他就要改练左手剑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高手准备刺杀,岳松也暂时得不出结论,毕竟有理由刺杀他的势力好像还挺多的,据说还在塞外的大明尊教,知道他和佛门有所牵连的魔门势力,当面笑脸相迎,暗怀歹意的上官龙等等都有可能,缺少情报的他确实得不出结论。

不过既然那个刺客重伤而回,想必暗中对手的下一步动作很快也会开始,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夜幕已然降临,跋锋寒还是没有回来,岳松便准备先去吃个晚饭再去找他,结果刚推开自己的房门,就听到了客栈之下传来了分外整齐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这样的人数和表现只会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真正统治洛阳城的隋室zhèng fu军开始介入了。

毫不迟疑的破窗而出,岳松还在空中的时候,便看到了他要跳往的那个屋顶上有又一个高大雄伟的身影在等着自己。此人肩头特别宽厚,腰身奇细,长发披肩,本来身形还算不错,只是面上狞笑的表情让他看起来着实有些猥琐。

“逆贼!还不束手就擒!”一声大喝,这人便是扭腰沉身坐马一拳凌空击出,拳劲震荡空气发出响声,显示此人内力确实不差。

懒得回骂,岳松直接把背后的长刀连鞘飞射而出,直直对上他的拳头,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岳松那年久失修的刀鞘瞬间爆裂,整柄长刀被弹回来纳入他的手中。

凌空换气,岳松竟是猛然在空中再一加速,以完全出乎意料的姿态直直撞进那人的怀里,因为很不喜欢他表现出来的气质,便以反转过来的刀柄正正的撞在他的檀中穴上,内力冲击之下,这人便口吐鲜血的瘫倒在地。

毫不停留,岳松闪过飞射而来的精确箭矢,便要借着夜幕逃离此地,而那些包围的普通士兵,现下已经追赶不及了。

第四十七章 独孤凤

解决掉第一个拦路的人并不费太多时间,那家伙很明显是个在平日里嚣张惯的人,面对岳松这个名声尚未传扬开来的对手,心怀骄傲的他就这样一瞬间被放倒,而且岳松还下了重手,回去之后也得在床上躺上一个月。

不过这一次的围捕很明显是有相当严密的组织的:干掉这个废物之后,迎面而来的便是指向精准的箭矢,这些军用弓箭的威胁远比一两个高手要高得多,即使是在现在视线欠佳,只能依靠火把照明的情况下,那些精锐的弓箭手仍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岳松的位置。

但他们的威胁也就仅限于前两lun gong击了。在这种遍布房屋的集市中,即使射手站在高处也很难避免死角的出现,岳松幻变的身法也不会给他们瞄准的时间,只在十数息之后,岳松便彻底的脱出了这个粗糙的包围圈,向着指挥者早有预料的方向逃离了。

此次出动的目的已经达成,这一队隋兵的指挥官便下令收兵回营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那些门阀大族的事,跟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可没有任何关系。

包围圈本来就存在着漏洞,岳松也是自然而然的便从那个漏洞中脱出,不费多大力气便来到了贯穿洛阳城的洛水边上,此时水面上有无数帆船正在向往日一样来回行进,或是运送货物,或是装载人员。而在岳松的感应中,自是能察觉到停泊在离自己不远的一艘小帆船内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

虽然尚不足以威胁到他,不过岳松也不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掉到他人的陷阱里。只是自己身前身后蓄势待发的气势和洛水之上数十丈外的那艘巨舰,都在确切无疑地表示他只能往前走。

向认为自己绝对有利的人说不,这样扇人脸的感觉确实很爽,不过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确实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正好,岳松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环顾四周,附近的行人们也察觉到不对正在加快逃离,而那艘巨舰上点亮的火把彻底照亮了整个流域,想要借水遁逃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去逃走,反倒是迎难而上,把从帆船中跳出来,直接蹦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小měi nu控制在手上作为人质更好一些。

出现在他面前的女郎穿着一套非常讲究的黑色的武士服,外披红绸罩衣,从用料做工来看皆是上品之选,却又丝毫不会干扰到她的活动。整个人第一眼看上去显得娇小玲珑,脸孔即使在静中也显得生动活泼,但又有种冷若冰霜的线条美,令人初看时只觉年轻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倾倒的奇怪气质。

měi nu的话,岳松前世今生已经见过很多很多,更不用提那些在化妆技术下才能显现出来的měi nu。但气质像这一位一样动静相宜,更显露出一股在古代女子中少见的英气的měi nu,岳松确实还是第一次见,让他在初见时便不由得生出好感来。

仔细打量着岳松周身上下,这个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年纪的小měi nu却是遗憾的摇了摇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真的是情报里所说的那个高手吗?怎么看起来一点高手的风范都没有?”

岳松不禁讶然失笑道:“这位xiao jie,我可以保证我确实是个高手,刚才才把你们派出的另外一个人解决掉,也不知道你们把他抬回去了没有。至于所谓的高手风范,这位xiao jie不会觉得是要看脸吧?”

“对呀!”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位小měi nu双手叉腰,用着确信无疑的口气说道:“女子需要出众的容貌自然不用说,男子也同样要外表俊美、谈吐优雅、气质出众,这样才能吸引到女子的芳心,出去做事业的时候也能让他人信服,像你这样平凡的脸,做官的话,连县令都当不了的啦!”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理有据,岳松也无言以对。不过他实在不想和人争论有关自己容貌的问题,便单刀直入的问道:“那xiao jie来和我这平凡之人见面,又有何事呢?难道是想给我介绍一个整容大夫吗?”

单纯的以为岳松在说笑,这个小měi nu也是挥了挥手表示这世上哪有这种医生,随后便用相对严肃的口气说道:“你的名字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叫岳松是吧?现在的形势相信你也能明白,要么就此投靠我们独孤家,自然可以洗清你跟瓦岗贼军的嫌疑,要么,就死在此地吧!”

话语说到后半的时候语气突然转为凶狠,只是搭配上这种年纪特有的声调却让人觉得有些古怪好笑,岳松也不禁为之莞尔,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首先,如果是想招降的话,还请摆好自己的态度,至少请先说出自己的名字;第二,这样的高姿态请在把对手逼到穷途末路,确定自己能稳操胜券的时候再说,不然会有被打脸的可能。所以,还是先请xiao jie说出自己的芳名吧!”

这样的话,对已经明确说出自己是独孤阀中人来说已经是大不敬了,而对面的小měi nu也撅起了嘴,周身气质忽转,冷淡的口气说道:“那你还是先证明你的价值吧,接招!”

话音未落,一点寒芒便直直的朝着岳松前胸刺来,劲力平直毫无动摇,虽是异常简单的一招,却在速度力道上皆无缺陷,让人不得不正面一挡。

在察觉到巨舰之上依旧有视线注视着这边的时候,岳松却也乐得和她游斗一阵,正好看看这四大门阀之一的武功究竟如何,毕竟他之前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也听说过独孤阀碧落红尘剑法的名头。

但在对方的剑法真正施展开来后,岳松意识到和她的剑法相比,这个独孤阀小měi nu的身法才更加惊人,身上的红绸外套在身法施展开来之后仿佛化作了fèng huáng的羽翼,不仅没有拖慢她的速度,反倒在巧妙真气旋流的作用下起到了减轻重量的作用,连岳松没有完全施展开来的幻魔身法都无法摆脱她。

而她的剑法同样也是不容小觑,那碧落红尘剑法繁复森严,剑影繁复如碧落星空,剑气变幻如红尘人心,招数诡奇严密,在变化一道上倒像是结合了衡山派和华山派两派剑法之长,法度严谨之处也并不逊于嵩山派的剑法。

但单纯的招数对现在的岳松来说已无太大意义,站在更高处的眼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剑招中的破绽,拆招躲避之时皆是显得游刃有余,倒是手里的这把刀快撑不住了。

不过在这个小měi nu发狠要动用绝招之前,巨舰之上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凤儿,住手!”

一言既下,这个应该叫独孤凤的小měi nu便停了下来,收起长剑之后气鼓鼓的向着岳松看了过来,显然仍是有些不服气。但岳松现在关注的重点已然到了巨舰之上,在那里,恐怕才有着这次事件的真正主事者。

第四十八章 尤楚红

对上一代高手来说,邪王石之轩的名字是永远无法被忽视的,不论是他的武学,他的行为作风,还是他为自己招惹而来的仇怨都是那么的令人印象深刻。

不论是恐惧于他的作风,还是仇恨于他的残忍无情,所有人都要承认石之轩确实是一个绝世天才。他本是魔门花间派的传人,却又兼修了魔门之中补天道的刺杀武学,两个极端武学加上佛门武功而创造出那变幻无常的幻魔身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的轻功身法。

就是靠着幻魔身法和那更令人垂涎的不死印法,石之轩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杀,连佛门也毫无办法,只能出了个下策利用感情将其拴住,才总算让江湖平静了几年。而现在乱世再次降临,新一轮的正邪之争即将开始,江湖上所有的势力都要考虑如何能在混乱中谋取更大的利益,即使是和隋室有相当深的利益牵扯的门阀也不例外。

在确认岳松的身法确实和另一条线的情报中所说的一样之后,独孤阀真正的掌管者便意识到要在这里当场将岳松杀除恐怕是很难办到了,既然和他为敌并不恰当,那就立刻改换方略,让双方至少不要变成敌人!

巨舰之上灯火通明,在数名身着华服之人的簇拥下,一名老妇人走出了舱室,独孤凤也向岳松娇蛮的哼了一声,便施展轻功踏波而过回到了舰船上,主动在旁边搀起了这个老妇人,显示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是相当亲密。

眼见这种情景,岳松也是毫不畏惧地跟随其后踏上了舰船的前端,站在舰艏处的一块3尺见方的木板上,岳松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一位白发斑斑的老妇人,想必她便是这独孤家族中辈分最大的一人了。

船上各处都悬挂着布置精巧的灯笼和火把,黑夜之中也依旧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对面的老妇人身穿黑袍,外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一对眼睛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从外表上看完全就是一名已经步入人生暮年的老人,而奇怪地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她的右手有一个撑在地面的拐杖,通体晶莹剔透,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乃是仿竹枝形状,一见便知是名工巧匠精心雕刻而成,既表现出了自身的贵族派头,也在点地之时显现出自身的浑厚内力。

这怕将近有一百岁的老妇人身量极高,即使佝偻起来亦比娇俏的独孤凤高上半个头,如若腰背挺直的话,在她年轻的时候,身材之高恐怕能和现在的岳宗相差无几。

岳松端详着她的同时,自己也在被她认真的审视着。对方眼帘内两颗眸珠像只朝地上看,但岳松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冷酷的目光正默默地审视着自己,这种异常自然而又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总给人一种遍体生寒的错觉。

敬老尊贤,还是岳松率先拱手施礼发问道:“不知老夫人尊姓大名?晚辈岳松,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眼见岳松动作流畅自然,态度诚恳,这名老妇人便用尖细阴柔的声音缓缓说道:“老身乃是独孤阀阀主之母,姓名你也无须知道,今夜之事便算是到此为止,只是你需要立刻离开洛阳城,至少数月之内不能回返,你可明白?!”

气度威严,地位尊崇。既然她已经说出让岳松直接离开,旁边围上来的人便立刻恭恭敬敬的让开道路,还有一名船上的小厮提着一个包裹递到了岳松手边,显而易见是赠予他的盘缠。

哑然失笑,岳松直接出言发问道:“老夫人,你确实是有些老了!”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身化迅影扑向被围在中心高处的老妇人,两人之间近十丈的距离好似不存在一般被瞬间跨越。

“到底是那个人教出来的弟子!”微微感慨,这位独孤阀现今的第一高手,辈分最高的阀主之母尤楚红便挥手推开了独孤凤,手中那根看来只可供赏玩的碧玉杖举重若轻的挡在了自己身前,便要在先挡下这一击之后再行反击。

刀杖相碰,两人皆是浑身一震便脱离了接触,岳松直接如青烟一般退回了原地收刀入鞘,尤楚红则是一步不退,猛然站直的身体再度佝偻下去,飞散开来的白发也齐整的回到了原处。

“老夫人既然身有顽疾,再战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只是烦请告知,跋锋寒是不是落到了你们的手上?”岳松思索了一下之后直接说道,而身边的其他独孤阀之人虽然对他皆是怒目而视,却是慑于他刚才完全无法捕捉的动作不敢上前,只是张弓搭箭将他围在中心。

独孤凤再次上前搀扶住了老夫人,刚才那短短的碰撞还不至于让她的旧疾再次发作,不过岳松照样还是挨了独孤凤的一记白眼,如果不是尤楚红叫住他的话,这个小měi nu早就挥舞起长剑再次冲上来了。

轻咳了一声,尤楚红眼神复杂的看了过来,她现在有些不能确定这个小子到底是师承何人,刚才的身法之中带有幻魔身法的印记确凿无疑,但刚才的碰撞之中,却又感觉到他的内力乃是正宗而上乘的道门玄功,分外霸道之中又带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冲击到自己经脉时竟让自己动用真气所引发的旧患再次平静了下来。

“小子,你究竟师承何人?这样的年纪能修成这种身手,这样的内功,你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但尤楚红的地位让他们都安静的俯身恭听,心里也在想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

岳松自然无意隐瞒,便用自豪而带着悲伤的语气说道:“传我武学之师姓郭,讳靖,乃是天下之大侠,在抵抗北方胡人之时已经不幸生过世了。

至于那个人,晚辈确实学过他的武学,而且还想着要拿到更多。”

尤楚红沉默了一阵,然后便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同时告诉他城外的跋锋寒是由另一拨人负责对付,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来得及给他收尸。

此时独孤凤拽了拽尤楚红的衣袖想说些什么,但这位老妇人挥手阻止了她,让这个首尝挫败的小měi nu对着岳松气呼呼的喊道:“你这个人给我等着!我已经记住了你那张脸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再次过去挑战你,而且一定能击败你!”

岳松一向很欣赏这种有志气的美人,便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接过了她扔过来的一个小东西,向老夫人施了一礼之后便踏波离去了。

“姥姥,这个人能在这么短的交手时间内就能察觉到您体内有旧疾,说不定他就有可以帮你解决它的办法,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走了呢?”

“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凤儿,你刚才不是说要继续挑战他吗,那就继续勤练武功吧,只要你能直接击败他,难道他还会不给姥姥治病吗?”

第四十九章 北邙追踪

毫无阻碍的出了洛阳北门,岳松连夜向着北方的邙山赶去,希望能及时挽救跋锋寒的一条性命。他不觉得那个家伙会这么轻松的被人干掉,但如果没有及时的援助的话,再坚韧的意志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独孤阀在洛阳城内确实拥有相当庞大的势力,即使是在深夜,拿着独孤凤在最后扔给他的那枚符节的岳松依旧可以毫无阻碍的出入早已关闭的城门,那些守城的士兵异常恭敬的把岳松送了出去,如果不是时间尚在黑夜的话,对方甚至还会再附送一匹战马给他。

谢过了他们的好意,岳松还是选择用轻功赶路过去,现在这种情况下纵马在大道上奔驰完全就是个现成的靶子,对方既然决定不再忍耐而选择对他们两人下手,必要的准备肯定不会少,在城内对付他就先后出动了刺客和独孤阀,虽然尤楚红的出现可能是个意外,但也能表示出他们对自己两人的重视,对付跋锋寒的人手恐怕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不过以跋锋寒的机警和野兽一般的直觉,他也不会轻易的掉到别人的陷阱里,而且这一带山林丘陵密布,躲藏起来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

邙山虽然离洛阳城只有数里之遥,但这座大山连绵百里占地极广,就是一口气藏上几万大军也是易如反掌,更不用说躲到哪里的一个大活人了。在太阳重新升起之前,岳松已经在所谓的翠云峰之下找到了战斗发生过的痕迹,在山下的翠云谷中,那些专供各地来cān bài的善信落脚或作短期修行的精舍已经有数间遭到破坏,从残留的刀剑痕迹来看,确实有跋锋寒的手笔,而从其他痕迹来看,与他交战的也是相当不错的高手。

旭日初升,岳松立在邙山一处山头之上,纵目四顾,四周山势延绵伸展,岩色赤如朱砂,奇峰处处,在雨雾下苍茫虚莽,景色变幻无定,极尽幽奇。背风的深谷更是古木森然,挺立山坡,华盖蔽天。山势险要处,松柏、山榆蔚然秀拔,或积翠于山涧谷底,或扎根峭壁危崖。

这里的景色确是抱奇揽秀,好似有道之士的居所,但岳松知道在不远处就有魔门支派的一个老巢,听名字似乎是传承了原始道教中的一派,或许是和房中术那一脉有关。

并不是很擅长于追踪之术,岳松所找到的痕迹便截止在了山头下的那个溪流里,能在水边找到滴落的血液,但接下来那些脚印和气味之类的东西就在蒙蒙细雨中彻底消失不见了,不仅是跋锋寒,连对他紧追不舍的那些人都找不到残留的痕迹,也不知道是已经放弃了之后收兵回营,还是贼心不死的继续在四处搜索,已然进入了河对岸的密林中。

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岳松只能选择继续追下去,而且他可以确定跋锋寒就隐藏在前方,因为天空上有一只一直在天上盘旋不休的怪鸟,那扁毛畜生不时在天空中发出奇怪的叫声,时而落入林中又很快飞起,一看便知是个受过训练的追踪鸟,想来是前方的敌人用来监控的手段。

既然对方已经替他画好了区域,岳松也就却之不恭的顺道把他们的成果也利用一下,如果能及时找到跋锋寒的话,说不定能有机会攻下陷阱将这群追击者反杀。

轻功施展开来,岳松在蒙蒙细雨中化作一道烟气消失在了密林里,眼下的局面就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斗,就看谁能先找到负伤的跋锋寒,那么那一方就会拥有更高的胜算。

然后岳松就意识到了在对方的队伍之中必然有智者的存在。虽然他专门选择了一条弯曲了45度左右的道路,但草木和树梢间各式各样的陷阱依旧算得上是层出不穷,虽然大多数都是相当简陋,不过是因地制宜布下的绊索和陷坑之类的,但它们的数量和位置依旧足够让人感到难受,如果不是岳松轻功卓绝,而且有过跟田伯光在密林里纠缠的经验的话,这些布置也够让他恶心一阵的了。

而且随着双方距离的靠近,前方的追击者也意识到了后面有人跟了过来,在一部分人开始加速之后,也派出了拦截者来面对岳松。

所以很快便有一男一女拦在了岳松面前,男子威武雄壮好似纵横沙场的将领,女子气质高贵眉目如画,形貌气质上确实无可挑剔,在用一蓬暗器暂时挡下岳松之后,便由那女子率先出言说道:

“这一位便应该是岳松先生了,小女子沈落雁在此有礼了。”巧妙而温和的话语足以让人杀意渐消,她也确实是人如其名,有着沉鱼落雁之姿,那对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细长入鬓的秀眉,如玉似雪的肌肤,风资绰约的姿态,确是罕有的美人。

但美貌在岳松这里并不能拿到什么豁免的权利,岳松单刀直入的说道:“你们两个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那个小子还没有被你们做掉,缓兵之计无需再用,手上的功夫见真章吧!”

毫无迟疑的杀向对方,岳松完全没有跟他们谈条件的打算,等自己把人质抓在手里再顺便解救出跋锋寒,到时候再开始无聊的谈判不迟!

颇有些意外于对面的男人竟然无视自己的容貌直接杀了过来,这位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俏军师心中颇有些气愤,不过反应仍是丝毫不慢,眼见对手向着自己杀来,便立刻召唤同僚过来补位。

双刀相接的时候,沈落雁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对面那个其貌不扬的敌人并不算太强,自己两人虽然不是对手,但也足以拖住一时半刻,到时密公的盟友自然会解决掉那个难缠的小子!

但局势的变化远比她的想象要快得多,在第一轮兵器相接,自己这边招募来的高手退了两步之后,那个敌人的速度竟是在一瞬间提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高大的身躯仿佛香炉的青烟一般瞬间从自己两人眼前消失,从背后传来的刺骨杀意更是表示这绝非虚幻。

手中的长剑和大刀都在向自己的背后扫去,刺骨的杀意也没有让沈落雁失去她的判断,剑影重重护住后心要害之时,左手手心里也暗中握紧了自己的独门暗器,不求伤人,但求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但岳松现在完全没有闲暇跟她玩什么游戏,干脆利落的直接功力碾压,先是一刀砍碎那个壮汉手里的大刀再让飞溅的碎片直接把他撞晕,然后利用在空间内循环往复的内劲气流直接将暗器扫到一边,探出左手穿透那还算精妙的剑光点在那个女子的胸前穴道上封住她的功力,岳松毫不停留,便直接抓着这个在两人中体重较轻的女子离开了。

有了人质在手,接下来哪怕要谈条件也会比较方便。

第五十章 及时救援

跋锋寒现在的感觉糟透了。

全身上下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向自己的大脑传递痛觉,即使是钢铁般的意志也不可能把它们完全无视,幸好对手没有在兵器上喂毒,不然他早就倒在逃亡的路上了。

今天独自一人来到邙山翠云峰这一带探查情况,并不打算去和这里的魔教妖人交手,毕竟他有自信但不狂妄,一对一的话他不虚大部分人,但这里毕竟是魔门老巢,要是被围攻的话就麻烦了。

然后他就在山峰之下的山谷中,那些修建的清静幽雅的精舍中被人围攻了。围攻者人数众多,而且其中不乏一流好手,虽然他用自己的直觉躲过了第一轮的偷袭,但很快就在连环逼杀下接连负伤,若非自己的轻功在这一段时间内大有长进,很有可能会直接被埋葬在山谷里。

然后就是他个人非常熟悉的追与逃了。之前在草原大漠上的时候,他经常扮演这两种角色,无论是追踪之术还是隐蔽的法门都是驾轻就熟,现在重新陷入到这样的危境中,他的心中毫无恐慌之感,反倒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兴奋。

没有这样的意志支撑,他是不可能坚持如此之久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整整一天毫无喘息的连环逼杀之后,他的体力也当真接近极限了,内气也已经基本耗尽,现在的战斗力已经跌到了一个比成年壮汉也好不了多少的地步,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的话,最多半个时辰之后,他的性命就要到达终点了。

跋锋寒绝不会在危机关头奢求什么奇迹的发生,他不是那种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的性格,而且非常清楚另一边的岳松绝对遭到了同样的围杀,就算他能杀出重围,时间上存在的差距也很难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有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挣得生机。

不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他是绝不会放弃的!

但眼下的局势确实败坏到了极点:紧咬在后面的追踪者们突然加快了速度,为首的三名高手更是不顾自身的疲劳加速向着这边追击过来,这种焦急的姿态无疑说明了很多东西。

但跋锋寒丝毫没有援军即将到来的喜悦,他非常清楚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刻。毫不犹豫的动用自残的法门来榨取出最后一次力量,跋锋寒毫不犹豫的向着密林深处逃去,也不再花费多余的精力去掩盖一路的痕迹。现在拼的就是这最后的一段时间,虽然自己有性命之危的可能性被大大降低,但最好别让他多出另外一种麻烦!

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向前跑,跋锋寒清楚的听到后方的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最多十息,他们就能探出手来将自己抓住!

但比只能延伸到几尺外的手臂更快的是小巧轻盈的暗器。在跋锋寒的背影出现在追踪者眼前之后,他们便毫不犹豫的扔出了飞刀等暗器,这些在跋锋寒巅峰之时完全无用的东西现在也能立得奇功,在动作完全变形的躲避之下仍能再次留下两道伤口。

衰弱的躺在泥地里动弹不得,跋锋寒这一次是真的到了极限了,他现在连右手中仅剩的那把带有数个缺口的长剑也无法握紧,只能虚弱的感受着生命离自己远去。

快步追到这个难缠的小子身边,追击者本来威武英俊的方脸上已经满是疲惫,狠狠的瞪了地上的家伙一眼,便要挥刀砍下他的头颅,这颗脑袋在北方可是一直有人想要,借调来的一名高手也是这个目的。

只是刀还没有砍下去,从身后传来的破风声和一声熟悉的痛哼声瞬间让他方寸大乱,这一破风声是直接瞄准着自己的后脑而来,不躲的话必然有死无生。

而就在他竭力躲开暗器,身边的两个同伴一人还击,一人想要探手抓住地上的跋锋寒时,一道如鬼似魅的身影瞬间打破了他们的妄想,先是因势利导将递过来的短枪反手夺下扔出钉在了树上,然后飞起一脚把他踹飞的同时右掌也劈出了一道掌力击向那个想要擒捉跋锋寒之人。

在劲风扑面,已感呼吸困难的情况下,这个矮胖的道士大惊失色的向一旁跃去,虽然躲过了劈空掌力,左臂依旧被气流擦的生疼。

眼睁睁的看着已经是煮熟了的鸭子的跋锋寒被人救走,为首的这三人也是相当懊恼,更是心惊于来人的强大实力。情报中的另一人应该深陷洛阳城中,至少也是被独孤阀所牵制才对,为何会如此轻易的出现在这里?

细想这诡异情况的同时,他们也惊骇的发现此次行动的策划者,俏军师沈落雁也落到了对方手里,眼下她很明显被点了穴道僵硬而无法动弹,一脸屈辱的被对面的那个男子提在手中,完全不见往日足智多谋的模样。

总算是及时赶到救下了跋锋寒的一条小命,岳松此时也是感觉相当庆幸,毕竟那家伙的状态现在看起来实在是有够糟糕,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之中,不急救的话,再过一个时辰就得下黄泉。

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多少耐心去和面前的这三个家伙谈什么条件,尤其是这三人之中也并没有能威胁到他的高手,若非是急着救人的话,他绝对不介意把他们三个一起干掉。

眼前三人也小心翼翼的手持兵器聚拢在了一起,组成防御阵型的同时也在观察对面,在确定来者确实是情报中的那一人之后,脸上也不禁显现出了一丝怨愤之色。

对面三人分别是两汉一胡,两个汉人分别是手持长刀的一个壮汉和手拿拂尘的一个胖道士,拿着刀的壮汉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岳松手中的沈落雁身上,而那个胖道士半眯的眼睛里则深深的流露出对岳松的忌惮之意。

另一个胡人则是一身精干的打扮手提半杆长枪,显然是为了适应森林里的环境将其截短,不过原本是使用双枪的他现在手里头只剩下一杆了。

不欲多费唇舌,岳松直接出言开出了条件:“说出真实来历和背后主使者,同时交出身上钱财,这个女人就可以还给你们,这次的事就算是暂时揭过,如何?”

忌惮于岳松在刚才一瞬之间表现出来的武力,为首的那个拿刀壮汉便很痛快的答应了岳松的条件,换回沈落雁之后便带着她匆匆离开了。这一次耗费巨大的行动失败,回去之后主公必然降罪,更要担心对手的反扑,除了和洛阳城内建立了并不稳固的联系之外当真是得不偿失。

岳松也立刻带着跋锋寒离开了,他得赶紧找个地方给这家伙治伤,不然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一个天才种子就要夭折了。

随意找了个尚算干燥的山洞,岳松便开始向他体内灌输内力挽回生机,花了两个时辰才把经脉的主要伤势全部补全,此时跋锋寒也苏醒了过来,抱元守一开始重聚体内真气。

直到太阳西斜的下午时分,跋锋寒的生命体征才算是稳定了下来,岳松也总算能松口气去准备饭食了。在他把抓来的兔子烤熟之后,脸色苍白的跋锋寒也总算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火堆跟前伸手要兔腿了。

狠狠的咬了一口连调料都没有的烤肉,跋锋寒口齿不清的嘟囔道:

“这堆包裹里都是什么?”

“我从追杀你的人那里拿到的伤害补偿金。”

“现在弄清楚是谁搞出这种事来的吗?”

“哈,那可就有些多了,我也没想到我们现在居然已经成了这么多人的必杀目标。”

第五十一章 新方向

岳松确实没有想到,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会突然变出来这么多。虽然他这一路下来确实招惹了不少仇人,不过这么快就能形成合力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看来信息传播的速度还是比他预想的要快一些。

脸色苍白的听着岳松把他得到的那些情报一一讲述清楚,跋锋寒面带微笑的说道:“也就是说,这一次正面对我们动手的就包括独孤阀和李密手下的势力,连北方的突厥都派人过来插手其中,而在后方提供情报的,更是包括了翠云峰上的老君观和不知隐匿在哪里的大明尊教,很好,真的很好!”

神情激动的在那里嘟嘟囔囔,又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能确定那三个人说的是真话吗?虽然我也觉得这个情况确实很有可能,不过你能确定他没有在其中稍加误导?”

岳松一边剔着牙一边说道:“在主要内容上是没有问题的,毕竟那三个人一看便知分属三个不同的势力,如果一人说假话的话,其余两人自然会有所反应,特别是在这种非常有可能面临我的报复的时候,他又怎肯让自己独自承担呢?

谁让那个叫沈落雁的女人一开口就把姿态放得那么低,那种时候还指望着要跟我谈判。”

点了点头,跋锋寒表示岳松所言有理,旋即又充满八卦的问道:“那个叫沈落雁的女人真的很美吗?你就这么把她放走了?”

斜眼看过去表示对他的鄙视,岳松没好气的说道:“那个女人确实有沉鱼落雁之姿,手上的功夫倒也并不算差。如果你愿意躺在地上把血流干的话,我倒是有充足的时间把他们全部留在那里。话说你不是被她追杀了整整一天嘛,怎么,没看过她的样子?”

点了点头,跋锋寒居然还露出了一副可惜的表情,这种姿态真是让人难以目视。如果不是看在他有伤在身的话,岳松早就一个拳头砸过去了。

他的内伤虽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身上多处的外伤还是让气血大有损耗,有食材滋补的话有望在一个月内复原,不过想要恢复巅峰时期的战力还要更久。眼下洛阳城肯定是暂时不能回去了,便只能先找个还没有受到战火侵扰的小镇子暂且安身。

在小镇养伤的时候,也写了封信让人带回去交给寇仲,这一次洛阳之行可以说没能达成最开始的目标,徐子陵到现在依旧下落不明,不过可以确定他并没有落到其他势力手中,而是在那个老君观的主事者想要将他劫走之前便察觉到了异样逃跑了。至于现在到底在哪里,连有现成情报网的各大势力也搞不清楚,毕竟现在洛阳的战事依旧没有停歇。

在瓦岗军攻克了兴洛仓之后,他们便开始大肆招兵买马培植势力,麾下人马在短短一个月之间便膨胀到了10万之数,虽然大部分人上了战场只能摇旗呐喊,但好歹声势是起来了,有很多人已经开始相信瓦岗军可以完成覆灭隋室的大业。

洛阳城内的留守和江都的杨广也在不断的调遣军队准备将瓦岗军打压下去,一场大战已是可期,而在双方彼此接触的战线上更是堪称无日不战,眼下洛阳东部这边中原之地已是混乱之极,除非能分出一个胜利者,否则这片区域将无法恢复正常的秩序。

发给寇仲的消息很快收到了回信,信中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已经收到了徐子陵秘密派人送来的回信,因为怕被人半途截击,只是隐晦的说明他现在已经安全,躲藏在一个高人的队伍中前往山东一带,一时半会儿很难脱身,不过也能从那个高人手中学到不少东西。

看完信件,岳松也要为徐子陵的运气表示佩服。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眼看就要落入陷阱之中,不但机敏的跳了出来,还利用这个时机再次找到了提升自己的好机会,确实是主角一般的待遇。

既然他已经安全了,那岳松和伤势初愈的跋锋寒也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他们还是尽快赶回兴洛仓,把李密已经开始动手的消息亲口告诉寇仲为好。

等到5月初,好不容易回来的两人终于在兴洛仓见到了留守在这里的寇仲,来不及寒暄,三人便一起来到了一间密室中开始交流各自的情报。

寇仲方面再次收到了徐子陵走特殊渠道送来的一封信,内容依旧十分简短,只是说他们现在已经越过了黄河进入了山东境内,应该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让众人不要担心。

而岳松方面那个李密对他们两人动手的消息倒并没有让寇仲太过惊奇,据他所说,这段时间内翟让大龙头和李密之间的冲突已经开始隐约出现,双方在军队人数,训练方式和将领分派上有相当的分歧存在,只是因为隋室大军随时有可能来攻方才暂时将其按下,不过内部的勾心斗角已经开始,连他留守在这里都是双方博弈的结果。

“这座粮仓现在就是瓦岗的生命线和未来,李密那家伙本来是想让徐世绩作为这里的留守看管粮草的,最后还是大龙头力排众议让我呆在这里负责粮草的输送。现在外面各个大军的后勤都归我掌管,只要我扣下他们的粮草,哼哼!”话说的虽然挺得意,但言语中还是透出一股寂寥的感觉。对他来说,战场上的厮杀可以在这里应付一大堆的文件要轻松多了。

稍稍宽慰了两句,岳松又开始和他讨论起李密为何要这么急于将他们两人杀除,而最后的结论则是恐怕是他北方的突厥人建立联系,毕竟跋锋寒的脑袋似乎在北方草原上相当有价值。

斜眼看着跋锋寒的脑袋,寇仲似乎在衡量要不要把它砍下来去交好突厥人,毕竟现在中原陷入了混乱,而现在草原上的突厥人却是如日中天。

面色不变的将一杯酒直接灌了下去,跋锋寒理都不理这奇怪的眼神直接说道:“追杀我的人中主要领头者便是那一男一女,女的叫沈落雁,男的是使长刀的壮汉,国字大脸……”不等他说完,寇仲便拍着桌子怪叫道:

“李密那家伙居然把这个美人都派出去了??!”话音未落,他便和跋锋寒对视在了一起,两人两人脸上皆是惺惺相惜的深情,看的岳松只想把他们两个一起揍一顿。

这种话题用来在调节气氛的时候说一下即可,说正经事的时候还是要抓紧时间的。现在徐子陵有他的机缘可以暂时不用管,但另一方面的事情却还需要岳松去帮忙,毕竟现在寇仲身负看守重任实在是分不开身,而他可以信任的人又暂时只有岳松一个,只能请求他去把接下来的两件事办好,不能留给李密一方任何可乘之机。

岳松本来是不打算去的,他现在更想去关中那里探访一下名传千古的孙思邈,据说这位老神仙一直在研究药草著书求道,他还想过去跟他探讨一下自己现在的体质问题,毕竟上次在中原因为xiu liàn术法没能遇得上冥医杏花君,正好这个世界还有这位药王存在,过去让他研究一下也能消除心底的一个疑惑。

不过寇仲还是用复合起来的理由说服了他,一是帮他这个亲密的弟子去和东溟派交涉兵器的问题,二是可以就近把小陵接回来,三嘛,就是去那里的时候,有机会可以见到名传天下的石青璇!

听到这个名字,连跋锋寒的脸上都少见的出现了情绪变化,激动的询问这个消息是否为真,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便再次举起酒杯掩饰面上的神情。

一脸得意的寇仲看了过来,而岳松面上依旧是毫无表情,只是用最为平淡的语气回了一句:“话说石青璇是谁?”

第五十二章 李密

岳松确实不知道石青璇是谁,毕竟之前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那部电视剧得到的,而且他早就把那个的内容忘得七七八八了。

总的来说,岳松在真正接触到这些活生生的人物之前能记住的名字无非是这么几个: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主角,婠婠和师妃暄这两个女主角,邪王石之轩和阴后祝玉妍这两个比较对称的,至于李世民、王世充、窦建德,这些都是历史人物,岳松虽然对隋末那一段历史不是很熟悉,这些著名人物还是记得的。

至于石青璇,嗯……,她的名字很明显并不在岳松的记忆里,就是这一段时间行走江湖也没有听说过。

寇仲则是对自己老爹的孤陋寡闻表示非常不理解,这么有名,而且有才华的女子都没有听说过,老爹平常到底在关心些什么呀!不过想了想自己老爹和娘当时的相处模式,突然觉得也就不奇怪了。

为了自己的大业,寇仲也只好耐着性子向老爹解释石青璇乃名震全国的奇女子,以箫技震惊当代,但凡听过的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皆以天女之名来称呼她,也代表着她的箫技已经到了非凡人所能及的地步。

不过她之前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直到最近方才传出她将会到东平郡进行一场表演,虽然时间尚早,不过已经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开始往那里赶了,即使尚未停歇的战事也不能阻止这些人的热情。

“老爹,您帮我去东平郡一趟可真的就是一举三得啊,不仅能把小陵带回来,还能一睹那位箫音天女的芳容,在放松完心情之后,还能顺便帮我去和东溟派洽谈一下兵器业务,您看,这是多好的事儿啊!”声情并茂的在那里诉说着前往东方的好处,那一脸遗憾的表情更是显得真挚无比,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表示若非他身肩重担,否则早就过去占好位置了。

跋锋寒在旁边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很明显,不管岳松是什么样的态度,他是确信无疑一定会过去的。

岳松斜眼看了这两个家伙几秒,在把他们盯得浑身发毛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再帮这个雄心勃勃的小子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在争霸的道路上走得越远,他和其他人之间的隔阂也会越深,而这份隔阂是否会撕裂原来那坚不可摧的感情,实在是相当值得研究的一件事情。

计议已定,两人原计划明天出发,不过有一个消息传来让他们不得不暂缓一日,那就是原本在前线统兵的蒲山公李密将会返回兴洛仓和寇仲会面,据信中所说是为了前日之事向两位豪杰致歉,文字中的态度确实是相当的诚恳。

相当好奇这位我早已闻名天下的豪杰准备怎么去解释之前的那件事,岳松和跋锋寒便准备停留在这里接受李密的道歉,认识一下这位名震天下的豪杰枭雄什么样的人物。

之前还在围攻金墉城的李密很快就带领手下干将返回了兴洛仓,与此同时,大龙头翟让也从前线返回,给出的理由是部队需要休整,正好也回来一起商议一下下一步应对隋军的策略。

作为兴洛仓的守将,寇仲自然要为得胜归来的头领们准备一个欢迎仪式,岳松和跋锋寒两个只需要在城楼上看着就好,等到欢迎宴会开始的时候,他们两个再正式现身不迟。

一应准备工作很快完成,这一天也正好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站在仓库的护墙上便能清楚的看到数十里外的景象,很快,便能看到两路烟尘分别从西北和西南两个方向向着这里而来。

随着距离的靠近,两支队伍最前方的两杆大旗也能被看得十分清楚,上面分别绣着‘翟’,‘李’两个大字,虽然旗面都是用上好的绸缎所制成,但依旧能看得出翟字大旗显得较为华丽一些,旗杆上用象牙装饰,明显的表示出这边乃是一军主将的身份。

但旗帜后方军队的差别却比旗帜的差别要来得更大,更加触目惊心。李字大旗之后的队伍旗帜严整,扬起的灰尘连成一线自两侧散开,在被观察到的这段时间内速度没有明显变化,显然是一支训练相当不错的部队。

而这一边在对比之下就显得有些混乱了,除了前军数百人之外,身后士兵所背负的号旗就显得歪歪斜斜,甚至已经出现了前后脱节的问题,也不知是训练不周还是士兵过于疲惫。

看到这幅场景,跋锋寒冷哼了一声表示对翟让治军的不屑,对李密的治军之能则表示了相当的敬佩,毕竟之前的瓦岗军很难说是一支正规的军队,在李密的督导下却能lián zhàn连捷实现蜕变,这可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瓦岗军的主导者是翟让,而不是他李密。

寇仲操办的欢迎队伍很快便把食水送上,从远处也能清晰的看到是李密率先下马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翟让却是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慢了一步,不过也有寇仲主动迎了上去,现场气氛还算和谐。

岳松此时已经离开了,现在这种情况说明李密已经在瓦岗军中建立了威望,手下也拥有了一支坚强能战的队伍,虽然还不能和翟让公开分庭抗礼,但也不是轻易可以处理掉的对象。

回到府邸之中等候,瓦岗军的重要人物很快便在寇仲的指引下登堂入室,在众人按顺序落座,翟让高居上首之位时,岳松两人就可以被正式介绍给他们了。

那些客套话在此略过不表,等到正式落座,酒菜上齐之后,岳松就能好好观察这足以称为一世之雄的李密。

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奇古,一头长发在头顶斜斜的打了个结之后便披散到肩上。而且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低沉而动听,让旁人很容易对他生出好感。也难怪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集中起来一批听从于他的势力。

虽然样貌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文雅书生而不是统领千军的统帅,但他即使是在饮食之时呼吸仍是幼细绵长,很明显拥有相当不错的内功修为,论实力,绝不在杜伏威之下。

至于坐在最上方的那位大龙头翟让,此人生得相貌堂堂,偏是长了个鹰钩鼻,使他神情阴騺,予人非常自负的感觉,又使人对他生出自私无情的印象。此时他已经是两鬓灰白,额上隐现横纹,刻画出过往艰苦的岁月。

在下首处则分别坐着瓦岗军的其余将领,既有从一开始便追随翟让的旧将,也有跟随李密一起投靠,或者是在他的引荐下加入瓦岗军的其余将领。双方现在显得是亲密无间推杯换盏,但依旧能隐隐看出他们还是分成了数个小集团。

在这群人当中,也有岳松认识的熟人存在,便是那俏军师沈落雁和同为李密手下大将的祖君彦。不过现在两人皆是满脸的笑意,似乎双方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尴尬之事一样。

岳松也是脸色正常的在那里吃菜,跋锋寒见状也是一脸冷笑的默不作声,直到那位俏军师沈落雁率先出面打破了僵局。

双手捧起一杯酒,沈落雁轻移莲步的走到了岳松面前,弯下柔软的腰肢轻声细语的说道:“岳先生,之前的事是奴家太过莽撞,现在在您面前赔个不是,还请饮下此杯。”

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而且在场的大部分人心中也完全清楚沈落雁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把酒杯缓缓放下的同时,也在等待岳松的反应。

闻着近在咫尺的体香和看着面前那羞红而艳丽的面庞,岳松却是突然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失望起来。

第五十三章 草草结束

看着岳松顺畅的将那一杯酒倒入口中,沈落雁的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这面前的这个男子作为来历神秘的寇仲的支持者,对密公将来的事业可能是一个阻碍,所以才有了上次lián hé xing dong的出现,但最后偏偏落得以失败收场。

然后就是李密主动出言担下责任,表示他因为过度急于和洛阳城内建立联系听信了独孤阀的谣言,误认为岳松两人将要投靠越王杨侗,结果太心急之下便派出了手下大将前伏击,以至于闹出了不小的误会,所幸的是没有出现重大人员伤亡,总算是没有伤了众人之间的和气。

这个解释还算勉强能说得过去,虽然出现的突厥人和那个老君观的道士就这样被忽略掉了,不过至少大家在面子上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后还能继续合作着对抗隋军。

毕竟现实是李密主导了大海寺之战并亲手斩杀了张须陀,在这一件事之后,他和翟让之间的关系便永远改变了。

酒席结束之后,喝的半醉的寇仲在和大龙头翟让商讨了一段时间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岳松和跋锋寒在那里等待着他,他们必须要在确定这里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之后才能出发。

寇仲狠狠的将茶饼捣碎直接用水一泡,那股味道熏得人相当难受倒也足够提神醒脑。他狠狠的灌了一口,然后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大龙头已经决定好暂时妥协了,不过也从李密那里重新要回来一个军交给了单雄信,那家伙和李密并不是很对付,起码能起到一点制衡的作用。”

寇仲对这个决定并不是很满意,现在虽然不是和李密决裂的好时机,那至少也要削弱李密的力量来补强自身,而不是把部队交给单雄信那个一直首鼠两端的家伙。

寇仲他当然希望能拥有更多的部队,不然的话,如何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只是他在瓦岗军中到底是资历尚浅,即使用突出的能力获得了现在的位置,依旧招来了内部不少或明或暗的攻击,连大龙头的亲信之中也有这样的人存在。

更不用说刚才在和大龙头的会面时,更是被隐约告诫道要暂时蛰伏一段时间,不要太过高调等等。

“大龙头难道真的看不出来,现在隋军的大规模反扑马上就要到来,如果再让李密粉碎这一波的攻势,他的声望马上就会到达一个新的高峰,到时候就真的再无人可制了!”

不满的发泄了两句,寇仲还是把目光投到了岳松这边恳求道:“现在李密那个混蛋已经组建起了蒲山公营,缴获来的隋军装备都给他优先拿走了。老爹,您得赶紧帮我去和东溟派把这笔生意谈下来,不然我可就真没办法了!”

这种死缠烂打的态度并不怎么招人喜欢,不过看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和自己心中不足为道的一点愿望下,岳松答应了他会立刻出发。

骑马走在向东而行的大道上,跋锋寒冷冷的说道:“那个翟让并不是一个值得辅佐的主公,寇仲是不可能在他之下斗得过李密的!”

这个判断非常的中肯,岳松对此完全同意。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翟让都不可能是李密的对手,或许武功方面能稍微高一些,但这在政治斗争中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甚至连保护自己的安全都不够。

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做事,寇仲必然会在各方各面受到各种各样的掣肘,一身的才华得不到发挥,又如何能是老奸巨猾的李密的对手呢?

所以现在寇仲无非就是那么几条路可供选择,岳松现在所做的无非也就是替他多积攒点实力,让他手中的筹码能稍微多一些,不至于完全沦为棋子罢了。想要成为棋手,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份格局了。

纵马奔驰,一路赶往山东。此时距离跟东溟派约定的时间尚早,但一心想要目睹芳容的跋锋寒却是一路紧赶慢赶的向着东平郡而去,这股热情的劲头当真少有,让岳松也对那位音乐大家产生了一点好奇。

和东溟派的约定地点也是在东平郡府城中,来人有很大几率是那位东溟公主单婉晶,恐怕也是打算要去一见箫音天女,倒是公私两不误。

对石青璇的期望是越来越高,岳松现在也相当希望能见到她的真面目,在江湖传闻中她也是一名绝世měi nu,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有关于她相貌的消息流出,这种神秘感更是给出了无数的想象空间。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确实很快就见到了一位绝世měi nu,不过并不是石青璇,而是和他也有一些关系的另外一位。

当时他们正在一个靠近运河的小县城中歇脚吃午饭,如果按照目前这种速度前进的话,他们在6月下旬就会抵达东平郡府城,那个时候距离表演开始的时间起码还有一个月,难道还能在城里傻等一个月不成?所以岳松的打算是可以先到周边地区拜访一下附近的武林门派,正好可以让跋锋寒再去历练一波,顺便也能把自身的名气再扩充一下。

跋锋寒对此不置可否,实质上也同意了岳松的这个想法,只是在他们还没有想好先去哪里之前,就被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缠上了身。当然,精确的说,是岳松被麻烦缠上了。

在饭食用到了一半的时候,两人便感觉到了有一名高手正在顺着楼梯上楼,从气息和脚步声倒是能判断的出来是一名女子,而等到她现出真容的时候,在场用餐的食客都慑于她的美丽僵硬的呆在那里。

踩上楼板的女子身着一身白衣,样貌却是不类中土人士,但无论面貌身材,眉目皮肤,都美得教人怦然心动。只是神情却冷若冰霜,而那韵味风姿,却半分都不输于岳松之前所见过的那些绝色美人。

只是一看到她的样貌,岳松就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这样的样貌很明显和不久之前才返回高丽的罗刹女是一个种族的,而且不管是周身上下的气质,还是流露出来的内功气息都是极为相似,她们两个毫无疑问会是师姐妹关系,从年龄来看的话,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应该是师妹,就是不知道为何那个傅君婥没有亲自前来了。

岳松两人的组合自然没有超出她的视线之外,在她看到跋锋寒英俊的面庞时,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欣赏之意相当明显。而在她看到岳松那zhāng ping平无奇的脸时,一丝怒意却是从脸上一闪而过。

直直的朝着岳松所在的这个桌子走来,人未到,冰寒的气息却是先一步渗透了过来,让跋锋寒皱了皱眉,不过在抬头发现目标究竟为何人之后,他就低下头安静的吃菜了。

岳松面无表情的该吃吃该喝喝,在填饱肚子之前他并不喜欢和其他人说太多,更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在一缕剑气直接刺向他手中的筷子时,岳松直接怒哼了一声,抬手起掌便是一道刚猛掌力拍了过去。

这种起手动作明显的攻击自然不可能奏效,不过看着被掌风击碎的木质窗户,这个冰美人也咬着牙停下了脚步,双眼死死地瞪了岳松十几息,然后才给自己找了个桌子坐下来让小二上菜。

吃饱喝足,岳松便目不斜视的招呼着跋锋寒赶紧走,此时那个冰美人的饭菜刚刚吃了一小半,在发现两人就这么离开之后,气愤的一拍桌子赶了下去:

“前面的汉……人,你给我站住!”

岳松才懒得理她,翻身跃上马背便准备离开了。

第五十四章 又一个麻烦女人

打,打不过。骂,骂不听。自从被师父捡回来严加教导之后,她还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大的挫败感。师姐说的确实没错,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心内怀着既有的成见,在对岳松的观感大大恶化的同时,连带着对那还未见面的寇徐两人失去了所有好感,更是在心底认为他们不过是欺骗大姐感情的奸猾之徒。

而岳松现在也有点头疼,自己身后吊了个不怀好意的跟屁虫可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那女人的武功虽然还算不错,那也不被岳松放在眼内,只是她这股子坚决要和岳松过不去的劲头实在是让人头痛不已。

毕竟要是连吃饭都不能安生,还要时刻担心从旁边突然递过来的剑尖,就是佛祖也会发怒啊!

所以岳松在第一次事发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的下了重手,先夺剑,再伤人,一掌下去,便让她起码一个时辰动弹不得,正好借这个空档把她甩掉。

然后跋锋寒那个bái chi就跑过去怜香惜玉了,借口说要保护她专门留了下来,让岳松一个人先走,到时候他们再到东平郡府城汇合。

这种小心思,岳松又如何看不出来?不过要是他能替岳松把这个麻烦解决了,那么被小小的利用一下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就没有想清楚,严格来说,他都不是那个高丽女人的对手吗?

那个自称叫傅君瑜的女人很明显在内功的修为上已经超过了初见时的傅君婥,剑法上没有太多展现出来并不清楚,想来也应该相当不错,弈剑术也是一门相当巧妙的用剑法门,在剑术上的造诣还是值得期待的。

但岳松却是低估了傅君瑜的韧性和跋锋寒的节操程度,尽管内伤不轻,傅君瑜还是能咬着牙一路追上来,跋锋寒那小子更是一路扶着她紧紧的跟在岳松身后,让人完全无法对他的这种行为作出评价。

一路上就这么走走停停,在速度被拖慢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提前了半个月抵达了东平郡府城,此时石青璇虽然还没有到,但一路吵吵闹闹进城,总算是在客栈安顿下来的岳松终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是街上突然跑过来的一个小孩递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用相当粗糙的笔迹写着一个时间地点,问是谁给了这张便条,那个小孩也说不清楚,只是说是一个‘瘦瘦的大哥哥’给他的,还给了他一个糖人作为奖励。

岳松稍想了想,便让那个小孩先走了,约定的时间是明天清晨的早市中,也无需太过着急。

眼见着岳松一脸轻松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傅君瑜嫌恶地撇了撇嘴,对着身边的跋锋寒抱怨道:“这种完全没有风度的家伙也不知是怎么练出这么高的武功的,他教出来的那两个人肯定也跟他一样讨厌!”经过这几日的折腾,她身上那种冰美人的气质倒是消散了大半,往日里精心打扮的面庞上也显露出了不少疲态。

跋锋寒则依旧是那副精致而英俊的面庞,闻言微微一笑道:“老岳在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能让他露出这种无可奈何表情的人,而且他到底也没有对你痛下杀手。

君瑜,你们之间的……”

话还没说完,跋锋寒的意见就被粗暴的打断了,傅君瑜神态激动的说道:“别做梦了!我是绝不会向他妥协的!这汉狗辱我师门,我如何能放他干休?!而且,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这么称呼我了?!”

一脸无奈,跋锋寒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劝解的良机,不过她要是再这么闹下去,以他对岳松的了解来看,迟早有一天岳松会失去耐心,到时候真的痛下杀手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在自己的房间中闭目修练,岳松懒得去关心那两个人在交流些什么,不过跋锋寒有一点想的没错,如果什么时候傅君瑜的动作真的越线的话,他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将她铲除掉,就算她和傅君婥是师姐妹关系,宽泛来说和寇徐两人有亲戚关系也一样。

这个女人目前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有些烦人的小麻烦,而真正的大问题是目前岳松的处境。现在的他可以说是部分交好了佛门,然后确凿无疑的上了魔门的黑名单,而在天下群雄之间,李密和杜伏威恐怕都想把自己剁了,窦建德倒算是和自己交好但又不可信,至于隐藏在暗处,还没有正式登上台面的大明尊教就不说了。

现在的境况称之为危机四伏是毫不夸张的,而他赖以生存的武功修为却并没有一个大的提升,虽然在目前的江湖中自己绝对算得上是高手,就算被人称呼为是一代宗师也不算夸张,但在面对那些真正主宰这个江湖的高手时,自己依旧不能在他们面前拿到足够的主动权。

现在的这个江湖是非常残酷的,尤其是当它和逐鹿天下结合到一起之后更是如此。江湖和朝堂还从来没有如此密不可分过。道佛魔之间既有争斗,又有合作,他们都在想通过官府的力量将自己的思想传遍天下,为此而采取的措施更是简单直接:让自己直接成为官府。

所以这个世界中的征伐天下就不仅仅是决胜于战场和各种外交场合,所有参与这个游戏的人都需要同时解决江湖和官方视角下的问题,有的时候,江湖上的问题还会更重要一些。

寇仲确实是为自己选择了一条分外艰辛的道路,他拥有足以成功的资质和能力,也拥有相当漂亮的天运和命数,只要坚持走下去的话,未必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过在上个月有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传来,太原留守李渊在晋阳城宣布起兵,自立为大将军。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以大儿子建成、二儿子世民为三军正副统帅,准备进军关中。

消息传来的时候,人们都认为隋室真的要完了,但李渊之后的动作却让人相当不齿,他竟厚颜无耻得向突厥始毕可汗称臣,答应将征伐所得的子女玉帛送给突厥人,就差和刘武周,梁师都一般直接受突厥人的册封了。

岳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却是清清楚楚。那位现在还很少有人注意到的‘天可汗’终于踏入了天下风云之中,这个混乱的时代将会成为他展现自身的最好舞台。

所以,这个中土之地在最后到底会落入何人之手呢?不到最后一刻,没人会知道答案,而岳松在心中则是隐隐期望着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二天一早,岳松便撇下他们两个独自去早市赴约去了,在这种大城中,早市的规模是相当庞大的,所有的商人连带城墙外的樵夫猎人等等都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固定的坊市之中,等时辰一到就可以开门做生意,普通市民的采购只能算作九牛一毛,大头还是那些豪强贵族府邸的集中采购。

所以当岳松到达约定的地方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粮店的后院,还有一条小河直接连接着城外方便用船只载运粮食,现在还有一条小船系在河岸边,看上去生意并不是很好。

不过岳松已经发现了邀他来此的那人了。直接推开木门走了进去,站在河水旁边等着对方先开口。

在只有风声环绕四周的一刻钟之后,对方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我还以为好久不见,您能更热情一些呢,老爹!”

第五十五章 徐子陵的奇遇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

跟他们两个分别以后,再见到寇仲都已经是三个多月之后,而等到他今日和徐子陵重逢,更是在将近七个月之后,即使在未来也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更不用说现在这个交通极度落后的古代了。

重逢的时候,两人都看到了各自身上的变化,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也为对方表面上能看到的进步感到欣喜不已。

在岳松的视线中,眼前的徐子陵虽然穿的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头戴一顶方巾将大部分头发包裹在内,但周身上下那种潇洒而文雅的气质却丝毫没有受到衣服的干扰,英俊而清秀的面庞变得比之前更加迷人,双眼中闪烁着的神光则表示他在这段时间的修为又有了极大进步,似是已经将寇仲抛在了身后。

而徐子陵眼中的的老爹则依旧是那一副分不清年龄的模样,平凡的面容完全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一般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名绝对的武林高手,只有xiu liàn到精深之处同样复返先天,或是如他们一样gong fǎ特异的人,才能察觉到面前这具躯体内隐藏的可怖力量,察觉到他眼眸深处的那一团不灭之火。

见面时的欣喜情绪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徐子陵把岳松引到了粮店后方的一个小屋内,屋子里被收拾的相当整洁,床榻上的被褥还没有来得及铺好,而从桌子上的笔墨字迹来看,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居所了。

“我现在被老师外派到这间粮店处理事务,平日里就住在这里,每十天一次回府听讲,前天才刚刚听完老师讲经,布置的作业还没有写完呢!”发现岳松拿起了他桌子上的书稿,徐子陵便在旁边笑着解释道,言语之中颇为自豪。

岳松把那些散乱的手稿和一个装订好的小册子拿起来翻了几页,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分明是一本论语,书上的字迹完全是手抄下来的,字迹工整,法度严谨,而在修习过武功的人眼中,书写者将自己的精气神融汇其中,笔画走势之间隐约有一种武功蕴含其中,实在是非常有价值的一份书稿。

拿起这本小册子扬了扬,岳松问道:“这本论语就是你的那位老师给你的?真是相当不错的一本书!”

徐子陵也笑着点了点头,自豪的说道:“老爹,我拜的那位老师可是一代大儒王通王夫子,而且他也很器重我,把他自己早年手抄的这本论语送给了我,先让我从最基础的开始看起,之后再慢慢传授我其他儒门精义。”

大儒王通?岳松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隋末时期的大儒他就知道一个孔颖达,那人是孔家正宗后人,现在应该隐居在荥阳附近,在荥阳城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至于这位大儒王通就当真不知道了。

徐子陵也清楚岳松对这些知名人物可能不太了解,便出言解释了这位大儒的来历。

大儒王通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

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当时我察觉到辟尘妖道的阴谋,趁着他要把我带到邙山里时找了个机会逃跑,那个地方山林密布,但是又有一堆妖道的党羽在那里搜索,我就故意反其道而行不向北逃走,而是重新返回洛阳城中。”

回忆着过去的经历,徐子陵也在感慨自己当时怎么会如此好运。

“当时洛阳城内也有不少人要找我,我就伪装成了一个杂役混进了王通老师的府邸里。王师在洛阳城里非常受人尊崇,也没有人敢去搜查他的府邸,我就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呆了一个月,直到有一次偷听王师给他的其他弟子们上课的时候被他发现,然后考校了我一番之后就告诉我可以一起听讲,并且把这个小册子也送给我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连徐子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当时只是一个杂役的身份,在王府之中可以算得上是处于最低下的位置,如果不是有武功在身的话,甚至没有机会能靠近讲学的经堂,那位大儒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允许他继续跟随学习,这也让徐子陵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岳松听完之后倒是觉得很正常,这位大儒王通既然是足以和四大阀主相提并论的武功高手,那么察觉到徐子陵的潜力也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至于徐子陵本身受人追杀的身份,对他这个层次的人物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徐子陵给人的感觉便是一块可堪雕琢的璞玉,拥有足够的价值去让人给他投资,而且他又拥有相当好的皮相,无论男女,在看到他之后都很容易生出好感。在多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下,王通愿意庇护他也就不足为奇了。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聊的事,主要内容当然还是要和寇仲有关。在得知李密痛下杀手的时候,徐子陵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厌恶之色,而在聊到瓦岗军和隋军丝毫没有停歇的战事时,他的脸上更是显出了一丝疲倦,显然并不是很想提到有跟战争有关的东西。

徐子陵的这些变化自然没有瞒过岳松的眼睛,不过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他和寇仲相反,从来就不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在修行了道家至高武学长生诀之后,更是变得对世事淡漠起来,只是他和寇仲之间深厚的兄弟情谊超越了他对真正大道的追求。如果不是寇仲想和天下群雄一较长短的话,徐子陵恐怕更乐意遍游山川大河,在自然中追求更高层次的道理。

两兄弟一出世一入世,一人热情四溢一人恬淡自得,在性格上完全不同的两人却拥有着旁人羡慕不来的深厚情谊,这确实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了。

在交谈中,徐子陵也得知了岳松来此的目的,同样表示出了对很快就会出现的石青璇的期待,他和寇仲两人在扬州做小混混的时候就听到过她的名字,如今有机会可以见到真人,自然是欢欣鼓舞不已。

而在得知傅君婥的师妹也在这座城中之后,徐子陵也是小小的有些紧张,他从岳松口中自然是没有听到对那个女人的什么好话,那个高丽女人对汉人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极度不悦,想要让她学会有礼有节的说话,那就必须要有超过她的武力,然后才能平等的和她对话。

徐子陵对岳松的这番评价也只能苦笑不已,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的出岳松和傅君瑜之间的相处模式,恐怕比当时老爹和娘之间的相处关系还要恶劣,现在他也只能祈祷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要跌落到最坏的那个境地。

“老爹,到时候前来观礼的人应该有不少,要不要我去和王师说一下,给你准备一个好位置?”

“这就不用了,反正听那个音乐也不用太在乎距离,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标还是帮寇仲跟东溟派商谈兵器业务,只不过那个东溟小公主看起来也很喜欢石青璇,等这场音乐会过了之后再说吧!”

“那老爹,你可千万别和瑜姨有什么冲突,对女子还是要忍让一些嘛!”

“哈!等你有了忍让的资格,再说这些话不迟!”

第五十六章 军火交易

在城里等待石青璇的过程总算不是太过难熬,傅君瑜到底还是搞清楚了自己的水平,不再贸然对岳松发动袭击,而是和跋锋寒一起到城外特训去了。

跋锋寒对这样的事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他现在的硬实力和傅君瑜也就是个半斤八两,不过在斗志和战法上远较对方为强,特别现在傅君瑜的内伤还没有修复完全,跋锋寒很容易就能在两人的比试中占得上风。

而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相当有利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

岳松则独自留在了城内安心xiu liàn,徐子陵本想把他引荐给大儒王通,不过岳松谢绝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见面的必要,现阶段有徐子陵作为中转关系就足够了,倒是他提到的另一位高手,之前便听闻过的黄山逸民,欧阳希夷更吸引人注意一些。

不过这位高手这几天外出访友去了,依旧会在石青璇到来,音乐会开始的那一天才会回来,而且据说她和王通都和石青璇有旧,想必是上一代高手在江湖游历时所结下的情谊。

所以接下来只需要继续等待,那场音乐会在夜晚华灯初上之时才会开始,而东溟派之人却是提前了一天便已赶到,为首者正是东溟公主单婉晶。

不过在她和岳松见面的时候,很明显心情不是很好,寒暄之下方知在不久之前有另一股势力盯上了东溟派,甚至策动沿海大帮巨鲲帮和海沙帮同时发动了袭击,虽然没能得逞,但也让东溟派受创不轻。

随口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岳松很快把重点转移到了寇仲的这桩军购上,而在谈到兵器买卖时,面前这个稚气尚未散尽的东溟小公主也立刻变成了个精明强干的商人,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对金钱的渴望。

嗯,东溟夫人把她教育得当真不错,而且从她又有增长的武力值来看,至少东溟派的下一代是不用担心被尚氏男性篡权了。

用手指夹住递过来的剑尖将其夺走拿在手心,岳松弹了下剑身没好气的说道:“单xiao jie,我们讨论的是一个军队的采购项目,这种长剑在战场上有什么用?就是从铁匠铺里拿来一块刚刚打造好模子的生铁,在战场上都能更实用一些!”

单婉晶则是轻轻抿了一口用她自己带来的茶饼泡出来的怪味茶饮,姿态优雅的说道:“岳先生,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卖兵器了,当然知道在战场上最实用的兵器是长枪和gong nu,但这也不代表其他兵器没有用,不是吗?”

岳松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而且你们的价钱也实在是太夸张了点,一把腰刀的价格都是普通铁匠铺里同样商品价格的三倍,就算你们在海外找到的铁矿品质较高,这样的差价算上人工费也有些过分了,更不用说寇仲这里还是大量采购!”

“因为这把刀是东溟派出产的,所以它就理应卖出这样的价钱。而且大量采购的话,我们确实也有优惠啊。”

“是啊,如果能把免掉运费也算作优惠的话!”

经过一轮丝毫不激烈的商谈之后,岳松就代表着寇仲和他背后的大龙头翟让跟东溟派签订了合同,所购买的这批武器会在三个月内交货,一切顺利的话,会把它们交给翟让组建出一支亲卫军,按照事先的许诺,寇仲会成为这支部队的统领。

当然,到时候不管瓦岗军内部出现什么问题,剩下的费用都必须按时转交,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人接盘这批武器。

“娘对翟让可是相当不看好的,认为他不可能是李密的对手,整支瓦岗军迟早要落到李密的手里,不过对那个寇仲小子倒是挺有信心的,认为他有可能和李密掰掰手腕。”生意既成,单婉晶也就轻松了许多,面目上也显出了更多属于小女孩的调皮神色,只是他的这番评价若是让寇仲听见了,恐怕还是要苦笑半天。

岳松对此不置可否,而是满意的看着手里面新得到的长刀。作为这项军火交易的经手者,他也理所应当了收到了军火商给予他的回扣,一把由东溟派中巧匠所打造的长刀,式样上和岳松之前的那把相差无几,不过刀身的弧度更大一些,整体看起来也更为细长。

之前的那把刀在多次的战斗中已经变得相当脆弱,毕竟它的材质确实是有其上限的,在乐松霸道的内力冲击之下内部已经变得伤痕处处,如果和真正有分量的高手一战的话,很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发生一些不想见到的事故。

而这把刀就完全不同了,据单婉晶所说,这把刀的材质中参杂了一些可以传导内力的特殊金属,在保证了柔韧性的同时可以更好的发挥使用者的内力,本来卖出的话是要收上千金的,因为娘的特别嘱咐,才把这把刀送给了岳松。

这话岳松就当是真的听,不过看来东溟夫人从那本神照经上册中得到了不少的收获,那么以后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也就顺理成章了。

正事既然已经说完,话题自然转移到了这座城市中最热门的事情上,就在今晚,箫音天女石青璇将会在王通的府邸上献上一曲,凡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各地名流现在全部都赶到了这座东平郡府城中,就连四处肆虐的义军都没能阻挡他们的意愿,也让这座城市在最近的半个月之内繁华了数倍以上。

单婉晶自然会参加这场音乐会,而在得知徐子陵,徐小子莫名其妙的成了王通府邸上的一员之后,她也捂着嘴笑起来讥讽了两句,得意的说着她一定要看看徐小子狼狈的样子。

在正午时分暂且分开,约定好傍晚时分在王通的府邸上碰头,单婉晶就回去准备去了,而在城外xiu liàn了数日的跋锋寒两人也回来了,其中风尘朴朴的傅君瑜还没有来得及梳洗打扮,便直接一剑刺了过来,速度和力量上倒确实有所提升。

正好给岳松拿来试刀,而且看在新武器在手,心情不错的情况下也就没下重手,只是用刀背砍在她后颈上把她打晕就是了。

跋锋寒非常乐意的去照顾傅君瑜了,他似乎对晚上的音乐会有不同一般的想法,而且在听到欧阳希夷和王通都会出面的消息之后更是如此,显然是打着要一鸣惊人的主意。

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让这场音乐会更为多姿多彩一些,想必那些围观群众们也会很乐意看到这一幕吧?!

第五十七章 晚会

华灯初上之时,座落城南的一座巨宅门外,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门内门外灯火辉煌,人影往来,喧笑之声,处处可闻。

这里正是那位大儒王通在东平郡的宅院,就在今夜,箫音天女石青璇就会在这里献上一曲,今趟能来此赴会的人,都是附近各郡县有头有睑的人物,不是一派之主,就是富商巨贾,达官贵人,哪怕是平日里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再嚣张跋扈的人在这里也是文质彬彬的和人攀谈,既能来此听上一曲,也能趁机扩大一下自己的交往范围,要是能和宅院的主人拉上关系就更好了。

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可能让人随意进出,有三十多名身穿青衣的武装大汉正在宅院所在的街道门口维持秩序,不让闲人阻塞街道,防碍各路贵客的车马驶进大宅去。徐子陵在今夜也被招了回来,不过他是负责在内院维持秩序。

岳松则是拿着徐子陵给他的一份请柬施施然的走了进去,为他着想,岳松还专门去成衣铺买了一套鲜亮的衣服,现在旁人一眼看上去的话就不像是个面目白净些的农民,而像是个标准的名门正派子弟了。

此时主宅后的大花园内花灯处处,光如白昼,挤满了宾客和伺候他们的女婢仆人。男客都是身着华服,女客则打扮的花枝招展,在热烈的气氛中,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石青璇的箫艺,就像都是研究她的专家那副样子。

在主堂的厅内靠墙一列十多张台子,摆满了佳肴美点,任人享用。旁边的仆人们不时的往上补充各种糕点,院子里给岳松的气氛好像现代舞会一般,各路宾客享受着自助餐,不过没有人下场跳舞,而是在那里热情的等待着石青璇的出现。

岳松是一个人进来的,跋锋寒和傅君瑜那两个并不需要请柬,他们两个明显是打着其他算盘,岳松也懒得管,反正以他们现在的武力不会轻易被人打死,想要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就去露吧,岳松倒想看看,如果这场音乐会就这么被搅乱的话,又会怎样?

在主宅和后面之间的通道处,徐子陵正在这里负责安保工作,他现在在王通的宅院里并不算太受欢迎,毕竟他低微的出身让很多人瞧不起,不过他过人的武功,英俊的面貌,机智的谈吐为他挣得了很多印象分,王通老师还是比较器重他的,今夜如果能把事办好的话,那么王通老师就会传授给他一些其他东西。

岳松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当然也看到了他,上前说了几句话就回大厅吃饭去了:这小子现在能和王通搭上关系当然不错,但让他去做一个保安,太浪费了!

取了一份糕点慢慢吃着,岳松很快看到了东溟公主单婉晶的到来,不过她现在是一身男装扮做了俏书生的模样,显然是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在她的身后,则有东溟派男派的几人也扮作其他模样跟随在后,也不知道她所拿的请柬中是给自己编了一个什么身份。

两人相见时也只是对视了一眼便把目光错开,今晚的盛会上没有必要去暴露身份,只需要等待石青璇的到来即可。不用说,单婉晶很快发现了正一脸严肃的在那里执勤的徐子陵,嘲笑了他几句,让他摆出一副无奈而温和的笑意之后方才罢休。

岳松的身份在这里无人识得,想要和他攀谈两句的人总是只能得到几句毫无营养的敷衍话语,很快他就能一个人安静的在那里品尝美食,观察四周,而现在的整个大厅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唯一能坐在椅子上的那三人了。

堂侧的一组酸枝椅中坐了三个人,其它人都只能立在一旁作为陪衬,更突显了这三个人的身分地位。

中间一人须发皓白,气度威猛,却是衣衫褴褛,虽是坐着,但仍使人感到他雄伟如山的身材气概,想来便是那位黄山逸民欧阳希夷。另一人身穿长衫,星霜两鬓,使人知道他年纪定巳不少,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样,且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予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自然是这个宅院的主rén dà儒王通。陪这两人坐着说话的是个大官模样的中年人,非常有气派,从面相上看亦给人精明厉害的印象。

从外表来看,三人皆是相当不错的高手,不过还是欧阳希夷给岳松的感觉最为强烈,这人是和宁道奇,邪王石之轩同辈的上一代高手,就算和他们有差距,想来也不会太远,有足以一会的价值,不过在今天现在这个场合下还是算了吧,等那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石青璇结束她的表演之后再说。

然后他就被人给截胡了。

正在场内气氛热烈之极,人人都在引颈长盼着石青璇的到来时,入门处惊叫连起,接着有两个人凌空仰跌进来,‘蓬蓬’两声跌个四脚朝天。眼见情势有变,宾客潮水般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看着一时只懂shēn yin而爬不起来的两个把门大汉,人们在面面相觑之间却是想不通有谁人敢如此胆大包天闯到这里来生事?

要知道,现在这座宅子里可不光有欧阳希夷这个武林前辈和王通这个大儒,连杨广亲封的隋军总指挥王世充也在这里,他虽然没有带大军过来,但身边有数百名精锐亲卫就分散守护在宅院外部,若是结阵掩杀过来,就算是顶尖高手在这种环境下也得退避三舍。

察觉到这里的动静,之前还悠闲交谈的三人也起身走了过来,而在众人让开道路,让他们能清楚看见门口的情景之后,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

男的高挺英伟,英俊的面容和威武的容貌让他看起来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身上的紧身武士服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一副完美的体格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眼前,让不少女客捂口止住了惊叫声,男客则朝他投过去但有嫉妒的目光。

那女的样貌自然和身边的人能般配的起来,秀美而不施粉黛的面容瞬间压过了院内精心打扮的女客,只是神情却冷若冰霜让人感到难以亲近,而察觉到她并非汉女的面容,周围的宾客也是议论纷纷的猜测着她的来历。

两人虽是同时来到,不过那女子在跨过门槛后故意落后了半丈,似要与那男人保持某一距离。

一声长笑响自欧阳希夷之口,接着这成名数十年的武林前辈高手大喝道:“好!英雄出少年,你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

单婉晶和岳松都看到了他们两人,单婉晶的脸上流露出来了三分震惊,而岳松面上则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今天跋锋寒这小子愿意上场演技一番,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顺便也能借他之手看看这个欧阳希夷的成色。

不过岳松没有考虑到的是,想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搞事的不仅是跋锋寒,还有一个对他怀有相当浓厚情绪的傅君瑜。

第五十八章 止戈箫音

跋锋寒很快就招来了王通的愤怒,这种侵门踏户,出手伤人的行为是非常不符合礼节的,虽然由他一个胡人来做出这等事在旁人看来自然了许多,但在当世大儒的面前,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当众抽他的脸了。

在众人退开为他们让开空间之后,跋锋寒便开始和欧阳希夷对峙起来,欧阳希夷手落剑把,霎时间,大堂内近七百人都感到堂内似是气温骤降,森寒的杀气弥漫全场。傲然直立的跋锋寒虎目神光电闪,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威势竟一点不逊于对手,宛若自信能无敌于天下,不可一世。

这场气势比拼在场面上相当引人注目,王通和王世充两人神色凝重。而周围那些围观者中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来自外邦的跋锋寒竟能在气势上与擅长硬功的欧阳希夷分庭抗礼,只这事传到江湖去,便足可使本是藉藉无名的跋锋寒名动天下了。

落后两步的白衣女子凝立不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在看到淡定的嚼着糕点的岳松时冷冷一笑,在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单婉晶时则报以微笑,她能来到中原,还是借了东溟派的船只。

在烘托气氛的气势比拼过后,两人终于开始了正式的接触战,只见欧阳希夷向前跨了三步,把与跋锋寒的距离缩短至两丈,此时步伐间的气势,加上他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

跋锋寒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负在身后的手拽起了外袍下摆,分别握在刀把与剑柄处,使人不知他要用刀还是要用剑,又或刀剑并用。

欧阳希夷突地立定,仰天长笑,跋锋寒右手把刀bá chu lái了少许,立即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与之抗衡,就在这一剎那,跋锋寒刀已脱鞘而出化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欧阳希夷亦于同一时间,掣剑出击。

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下才传来毫无花巧的硬拼后的一声激响震呜。

跋锋寒倏地飘退,横刀而立。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在微笑中坦然闲逸如常,虎躯仍站得稳定硬朗,无人觉得他是被对方迫退。而欧阳希夷则雄立不动,只是上身幅度稍大的晃了一下,脸上现出难以相信的神色,让在场宾客无不动容。

谁想得到这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跋锋寒,竟真的具有足以和欧阳希夷对抗的实力!

跋锋寒在全场注目下仰天长笑道:“好剑,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中原之行当真圆满了!领教了!”

话声寸落,在有意无意的瞟了啃骨头的岳松一眼之后,他竟再主动进击。

台下的围观者中心思各异,有人惊骇于这塞外之人的强横实力,有人则是对他心生杀意,毕竟这突然出现的胡人高手实是继毕玄后突厥最厉害的人物,若是成长起来,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毕玄。到那时候将会对中原造成极大威胁。

欧阳希夷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冷哼一声后一剑迎向对方从左侧劈来的一刀砍去,这一剑看来平平无奇,但实是欧阳希夷一生功力所至,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连岳松也要放下手里的茶水饮子凝神观看,而围观者则是慑于杀气又往后退开了半步。

跋烽寒双目神光闪动,脚下步伐转换之间让人感觉虚实难辨,不断改变的角度方向让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要直线进击还是曲线绕后,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已经开始让不少旁观者觉得头晕眼花,与他正面对敌的欧阳希夷的感受如何更是可想而知。

此时徐子陵也已经悄无声息的混进了观战人群的前列,看得眉飞色舞心领神会,不断吸取交战两人的长处来提升自己,暗付原来步法竟可生出如此妙用。岳松则在纵览全局之后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跋锋寒这小子目前来看

依旧不会是欧阳希夷的对手,不把他领走的话,被围殴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对他这个胡人很难说需不需要讲江湖道义。

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在进退之间交换了三招。立时刀光四射,剑气横空。剑芒刀势笼罩着方圆三丈处,围观者都下意识地想尽量退离这令人惊心动魄的战场。

跋锋寒刀势收窄紧守面前方圆,凭其奇异的步法在欧阳希夷有如惊涛骇浪的剑影中鬼魅般的穿梭往来。乍看是他落在下风,但在场高手皆能看出这不过是顺势而行,若他能耗到到欧阳希夷力竭时,就是反守为攻的一刻了。

当然,欧阳希夷积累下来七十多年的功力,气脉悠长,完全有可能在跋锋寒久守必失的情况下宰掉他,但看那胡人现在进退自如的模样,谁都不能确定事情的演变会朝哪一方的期望发展。

王通和王世充同时长身而起,却苦在不能光明正大的插手。而围观者则是惊骇于眼前的战局,单婉晶美目异彩涟涟,一瞬不瞬地盯着威武若天神的跋锋寒,身后的尚明等人则是满脸震骇,全神注视场上的恶斗。而原本在靠后位置的徐子陵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最前排,在观战的同时两只手臂不断摆出对应的姿势,想来是已经把自己带入到了交战两人之中。

想着差不多也打够了,岳松正准备出手把两人分开,毕竟今晚理论上来说是一场音乐会而不是武斗会,上半场打到这里就可以了,等音乐演奏完之后再打下半场不迟。

然后,他就感应到了一股奇异的气息降临于此处,在下一息,箫声忽起。

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在场内刀剑交击的响声中若隐若现,却是凌驾于其上并未被其淹没,而精彩处在于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的浑融在刀剑交呜声中,音符与音符问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ru jiāo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但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连那本该至死方休的战斗都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在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肃立恭聆。

单婉晶和徐子陵像着了魔般给萧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首次感受到音乐比言谙更有动人的魅力,面上的表情在瞬息间变化不休,傅君瑜冰冷的玉容也露出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所感。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但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厅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迷神醉的乐曲就若一缕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此时就连岳松也是闭目静听,他对音乐之道有一定的了解,能把任何一种乐器xiu liàn到目前这种境界,就算是在现在这个武侠世界中也是万分难得,面容都不用提,这名演奏者必然拥有极端澄澈的心灵。

箫音倏止,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王通此时早忘了跋锋寒,心中杀机全消,仰首悲吟,声调苍凉道:“罢了!罢了!得闻石xiao jie此曲,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xiao jie萧艺不但尽得乃娘真传,还育出于蓝,王通拜服。”

欧阳希夷威棱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温柔之色,高声这日:“青璇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上一代高手的故事,在场众人无人得知,但也能从他们的话语中听出那隐含的深厚情谊。

跋锋寒也朗声道:“若能得见xiao jie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岳松不屑的撇了撇嘴,这种话说出来,可算得上是有些丢人。只是此时他声价倍增,在场没有人敢怪他口出狂言。

轻柔的叹息来自屋檐处,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相见争如不见,青璇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伯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在出言挽留声中,大厅内已有数人消失不见。

第五十九章 青璇(修)

傅君瑜现在已经忘却了自己本来来此的目标,而是全力施展着轻功向前方隐约可见的身影追去。她的身法乃是弈剑大师傅采林亲授的秘法,就算是在整个天下武林,也绝对算得上是最顶尖的那一层次。

但她依旧追不上面前那个轻飘飘的身影,不论是方才高低不平的房屋还是现在一眼数十里的荒郊野外,前方的身影都好像风中的蝴蝶一般优雅动人,但在伸手之时却又无法触及。

坚持了十数里之后,她的气息已经衰竭到不能再坚持这样的速度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星光下的仙影慢慢的离自己远去,以及那个令人讨厌的身影在不断靠近着那个目标。

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此时还在追赶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就连更胜自己一筹的跋锋寒也已经明显能看出气力不济,只是在咬牙硬撑着向前追赶,毕竟之前一战还是损耗了不少精神。

坐在石块上用呼吸之法调理内气,傅君瑜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在想到自己到底还是不能得见对方一面的时候,还是不禁流露出了沮丧之色,只是她很快就回复了精神,已经想好了下一个能给岳松添堵的计划。

30里一过,跋锋寒支撑不住了,之前一战损失了不少气力,再强催内力的话,势必会造成相当麻烦的内伤,他虽然喜欢美人,但也能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在今天的事情过后,他必须时刻保有相当程度的战力才行。

所以他也只能羡慕的看着被岳松拎在手心的那个家伙,想必那个男子就是寇仲的兄弟徐子陵了,不过他的功夫应该还逊色于自己不少才对,就算能在老岳的帮助下得见美人,又如何能赢得美人的青睐呢?

至于老岳自己,呵呵,跋锋寒一万个不相信他的性格和举动能赢得美人的芳心,这次追过去也顶多是满足一下好奇心罢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想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跋锋寒在休息了一阵之后便返回去找傅君瑜,和那个美人相伴也是不错的经历,而且之前他在人群中还看到了一个男装打扮的丽人,若能结识一下,想必也是不错的。

而此时,处在所有追踪者最前列的徐子陵全身上下都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现在被岳松抓着裤腰带提在手中高速向前移动,风声呼啸着从自己耳边刮过,这样的感觉上一次体会到的时候还是和娘一起逃避宇文化及的追杀时才有的。

而事情之所以会演变成这样的过程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沉浸在石青璇的音乐中微微有些失神,在听到她要离开的时候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就被岳松察觉到,不由分说的把他带走去追寻那位美人。

老实说,他当然想去亲眼看一下这位箫音天女的容貌,从她吹奏的声音中就能察觉到这一定是一位绝世美人,若能亲自一见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自己现在这种身着仆役的衣服,因为功力欠缺,而被老爹直接拎在手心里的情形,实在是不适合去和佳人相会啊!

只是看着自己老爹微微有些兴奋的面容,他便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期盼前方那道飘然若仙的身影可以走的更快一些。

手上拎着的精壮小伙子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岳松少有的将轻功全力施展开来,由此才能不像其余人一样被慢慢拉下,并不断缩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前方女子的身法相当奇异,飘忽之间走的并不是直线,但在仙气盎然的飘飞过程中仍保持着极高的速度,很明显所用的是一门非常适合女子的身法,而且还能始终保持着一身仙气,不知是哪一派的传承能有这样完美的效果。

但这场追逐战到底还是岳松的胜利,不管是在功力还是身法上他都占有优势,要是不拎个大活人的话,还能更早的追到。在已经整整追出去超过50里,周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荒郊野岭的情况下,前方那道优美的身姿终于停了下来,并不回头,只用她独特的清柔声音问道:“不知这位先生一路追着青璇,如此执着,所为何事?”

声音清脆如落在玉石盘上的翠珠,不过两人皆能从中听出一缕笑意,显然一人拎着一人的这种姿态实在是相当古怪。

徐子陵赶忙从岳松手中挣脱下来站直身体,匆匆忙忙的整理一下全身的衣服,但是在看到面前的倩影时,却又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拱手躬身说道:“今日得听闻xiao jie妙音,已经让我3日不食肉味,岂敢奢求能见xiao jie天颜!”跟着王通学了一阵的儒学,这家伙现在说话也有点文人气息了。

轻轻一笑,这笑声犹如清泉流于石上让徐子陵再度沉醉于其中,然后带着好奇问道:“那这位先生呢?你应该是这位小兄弟的长辈,也是为了过来说几句仰慕的话吗?”

认真端详着面前之人的体态,岳松随口说道:“那倒不是,我的音乐虽然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和你的侧重点不同,确实对你的技法感到佩服,不过仰慕的话还是没必要去说的。

追上来的原因有二,一是让这个小子见见他的仰慕对象,二是我确实对你的长相如何挺感兴趣。”坦荡自如,岳松非常干脆的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倒是招来了旁边徐子陵的一双白眼。

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只能招来一声叹息,只听前方幽幽的说道:“先生倒是很坦诚呢!可惜青璇并非是众人想象中的美人,如果真的让你看见我的真容的话,你和旁边的那个小兄弟会非常失望的!”

“你确定你不是美人吗?”

“难道有优美的箫声,就一定要是一个美人吗?”

“那倒不一定,不过美丑本来就是个相对的概念,在我作出自己的判断之前,其他人的意见只会具有些微的参考价值。”

“先生可真是个顽固的人呢!”微微叹息,石青璇终于别转娇躯,面向两人。在得睹她庐山真貌后,徐子陵睁大双眼暗叫可惜。

本应是完美无瑕的美丽,却给一个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恶节骨的鼻子无情地破坏,令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怅!若能去掉此丑鼻,其他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与独孤凤,傅家姐妹那级数的měi nu相媲美,尤其是那对明亮如宝石的眸子,更有种像永恒般神秘而令人倾倒的风采。

徐子陵看呆了一眼之后就立刻把目光移开,此时,她身穿一身绿色的外衣,一双纤长秀美的玉手伸出在外拿着一支玉箫,全身上下那弱柳扶风的姿态当真无一不美,只是那鼻子却是这美丽中最不协调的部分,实在是让人目不忍视。

徐子陵这副姿态算是相当彬彬有礼,石青璇对这种反应还是比较满意的,而另一边传来的目光就让她有些不适了,那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并不是什么可怜和厌恶,而是充斥着探究的想法??

认真观察,仔细比对,岳松好歹也是在战场上呆过的人,各种各样的脑袋见了成千上万个,冒着磷光的骷髅头更是见得不少,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每个人头骨的发育虽然大不相同,但各部位的骨骼大体上还是保持着相对稳定的联系,不会有太过明显的突变。

当然,例外的情况总是会有的,但那个时候产生异变的地方不该是只有一处才对,而面前之人脸上的特例实在是太过突兀了。

在脑海中构建完头骨模型,岳松也就满意的招呼着徐子陵离开了,在程式化的告别之后,留下一个倩影在这里好看的蹙了一下眉头,随后,脸上便绽放开了如花开般的笑容。

第六十章 杂事收尾

这场音乐会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参与者们都听到了美妙的音乐,石青璇的名字再次被传扬于天下,而跋锋寒,这个来自于塞外的胡人,也有不少人记住了他的名字,只是对这两人的所思所想却是截然不同。

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成了很多人眼中钉的跋锋寒却是志得意满的在酒楼之上大口吃肉喝酒,浑然潇洒的姿态丝毫不见担忧之色,倒是引来了路过少女们不少倾慕的目光。

岳松对这家伙的自找麻烦毫无意见,此次东方之行已经结束,不管是军火交易还是音乐会都取得了想要的成果,那也该是和跋锋寒他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老岳,现在中原之地的大战将会再次开始,我要去南方游历一遍挑战各地高手,下次再见,我会再次向你发出挑战!”气势磅礴,豪气干云,跋锋寒尽显豪侠姿态,连旁边一张冷面的傅君瑜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安静的把盘子里的肉干吃完,岳松听完这家伙的豪言壮语,平淡的回了一声:“哦。”

气势陡然一泄,跋锋寒无奈的笑了笑,坐下来之后用温柔的语气对傅君瑜说道:“君瑜,你独自一人行走于中原汉人之地还是太过危险,不若与我同行,我们两人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冷言回应,傅君瑜却是盯着岳松说道:“不用!大姐在这中原之地还收了两个徒弟,我这次来中原,也是要替大姐看望一下他们,不然回去之后可不好向大姐交待!”说到‘看望’两字的时候,她的语气还专门加重了一些,显然是准备用手上的兵器衡量一下她那两位晚辈的能为。

视若无睹,岳松把最后一口茶水喝干便拿着长刀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朝着跋锋寒挥了挥手权作道别,接下来他要回荥阳找寇仲把这件事了结掉,之后就可以zi you行动,去关中探访那位修仙之人了。

于是,跋锋寒无奈的看着傅君瑜翻身上马,远远的跟在了岳松的后面,这种纠缠的姿态可不是他所乐见的,不过木已成舟,也只能如此了!

潇洒的将坛中的最后一口酒灌入喉中,跋锋寒在围观者心思各异的目光中潇洒的离开了这间酒店,他接下来路程必将异常艰难,但在心有觉悟的他之前,那些阻碍只配成为自己的磨刀石!

分道扬镳,再相见,已不知是何时,但只要还能再见,便是江湖幸事。

但不幸的事情就在于,自己的身后多出了一个难缠至极的牛皮糖。

每日岳松走多少路程,后面的傅君瑜就走多少路,除了距离始终保持在十丈开外以外,她和岳松的行为完全同步,就是要打算在这种一言不发的情况下跟着岳松回到瓦岗军中,既能恶心对方,还能迫使对方在心情焦躁之间露出破绽,最不济,也能跟着他去见见那位据说在瓦岗军中已经声名鹊起的寇仲。

她并不知道兄弟俩中的另一人徐子陵就在东平郡中,她当然是好奇于被岳松拎去又拎回的那个年轻人是谁,但又不可能从岳松那里得到主动的解答更不屑去问,这件事就这么糊涂的揭过了。

按照岳松的想法,现在还不是他们和这个女人见面的时机,徐子陵现在忙着接受王通的儒家教育,在现在这种高速成长的阶段没必要给他再找其他麻烦,等他稳定下来之后,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应对她再说不迟。

至于寇仲,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军队统帅而非江湖豪客,身上肩负着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自然该想到合适的方法去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随着瓦岗军整军速度的加快,隋室自各地调集的大军逐渐加入战场,一场新的会战即将在两军之间爆发,瓦岗若胜,东都洛阳将会危若累卵,被攻陷的话,更是会直接敲响隋朝灭亡的丧钟。东都若胜,瓦岗军将丧失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连根据地荥阳都有可能就此失陷。

不过现在隋室的局面是越来越不妙了,李渊率领的军队已经击败斩杀了宋老生,通往西京长安的通道已经打开,一旦让李阀夺取关中的话,那么天下大势又将再改。

等他们赶回荥阳之后,才知道翟让和李密都已经率军出发去抵抗洛阳城汇聚的大军,之前在东平郡所见的那个高官便是隋军总指挥王世充,他本来是在江都侍奉杨广,因为在平定义军的时候展露出了军事才干被派来讨伐瓦岗军。

寇仲的话,则率领后备军屯聚在洛口城的后方,负责为前方训练补充兵员,至于正面和隋军对峙的活,李密手下的蒲山公营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所有工作。

之所以能在荥阳城中探听得到这么多的情报,也是因为现在的城中已经开始有暗流涌动,在李密的手下接过了这座城池的管辖权之后,场中的气氛也在悄然的改变中。

既然城里做主的是李密的手下,岳松在这里休息了半天之后便前往前线,傅君瑜自然是紧追不舍的跟了上来,只是在看到眼前这幅内战所造成的惨景时,她面上的表情实在是让岳松心生不悦。

所以岳松就又找了个由头把她教训了一顿,造成的伤势至少能让她打坐一天方能复原,总算能让岳松心情好受一些,也能给寇仲留上一些应对的时间。

在军营门口,岳松终于见到了一脸疲惫样的寇仲,在见面寒暄的时候他才发现寇仲的嗓子都哑了,那张英俊的脸很明显有好几天没有洗过,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眼圈内的血丝。

这种情况对一名内功高手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问题了,皱着眉头跟着他进入营帐,看着他分配随员们去完成各项任务,整整折腾了一刻钟之后才把所有人都分派出去,灌了一口茶水,疲倦的对岳松笑道:

“老爹,这军旅中的事物可比练功要麻烦得多了,补齐编制,分派主官,队列训练,随便哪一项都有大学问在内,光靠找来的这几本兵书是完全不够的,幸亏大龙头给我派了几个随员过来,而且李密的手底下也确实是有能人的!”

挑了挑眉毛看向对方,寇仲也立刻给出了他的解释:“李密当然想把手伸到这些新兵里来,大龙头也不好明确拒绝他,毕竟他手下的人确实有过正规军的经验,可以帮助瓦岗军更快的转变,拒绝的话,对整体局势是不利的。

但想要拿到这批人的控制权?哼哼,做梦!”

这一点倒是几乎可以确定,毕竟他在刚才分派任务的时候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从那些随员的脸上也能看出对他的认同和尊敬,显然是他的人格魅力发挥出了相当大的作用,已经建立好了自己的一个班底。

再问前线的局势,寇仲苦恼的挠着头发说道:“现在我们和隋军正隔着洛水对峙,但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久,现在都已经是8月下旬,天气转凉的速度很快,一旦温度下降,大雪纷飞,两边都要收兵回营准备来年再战,那样的话对隋军反而不利,毕竟我方背靠粮仓有足够的储备,而洛阳方面却很难供应得起这十几万大军。”

“也就是说,李密有机会再次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确实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

岳松闲逸的拿起了几案上的账簿翻看着,随口说道:“东溟派的军火采购已经办好了,这是签订的合同,里面还有具体的账单和细目,你还是拿着它赶紧要钱去吧,如果能早点拿到武器的话,说不定可以增添一点自己的话语权。”

寇仲接过之后,翻看了几页便立刻变成了苦瓜脸,上面的价钱对于之前暴富的瓦岗军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不过只要能换来好用兵器的话,那还是值得的。

扫了一遍之后便将其放下,寇仲接着询问这次旅途的具体过程,知晓徐子陵的奇遇之后为自己的兄弟感到高兴,在听到跋锋寒勇战欧阳希夷时眼冒金光,感受岳松对石青璇箫音的描述时遗憾不已。

“老爹,你确定是她的那个鼻子是假的?”

“确定,除非她是基因突变的返祖外星人。”

“…………”

“哦,对了,那个傅君瑜应该很快就要到了,你可以整顿军士准备围攻了。”

“………………”

第六十一章 入长安

并没有观看接下来亲情戏码的兴趣,岳松在把账册交还给对方之后便要离开了,这一趟替寇仲办事已经延误了他的时间,再不去关中一带的话,李阀大军就要直接杀过去了,到时候兵荒马乱的,找人也是个麻烦。

寇仲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不过想想面前的这场大战至少还能持续上一两个月,而从这里入关来回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便把心思暂时按下,张口预祝岳松此次能满载而归了。

当然看得出这家伙的心思,岳松懒得理他便自己离开了,徐子陵又不会一直在王通那里呆下去,只要有关瓦岗军的消息传来,他必然会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赶回寇仲身边,到时候两兄弟合力,自然能大放光彩。

现在两军交战,走三门峡那一线看来是不行了,再往北的黄河一带更有隋军和李渊率领的起义军在那里交战,也是不方便通行,那就只能先向南,再西行走上洛郡一带进入长安,然后再西行去太白山找药王请教心得。

只是真的走起来才发现现在这条路也并不好走,大规模的战事倒是没有,不过沿途的这些山川丘陵地带里藏着无数活不下去的盗匪,官府在这里的统治早已崩溃了大半,各种民间结社和自封的义军头领是这里的主要统治者,在对抗官府的同时也在互相攻伐,把当地闹得是乌烟瘴气,而其中势力最大的一股便是自称迦楼罗王的朱粲,在这一带四处流窜作战,凡是被他攻下的城市皆被抢掠一空。

渐入寒冬,民穷地疲。无休止的战乱让一切的生产活动都遭到了破坏,一路走来,沿途所见最多的便是被战火波及到的乡村,房屋被损毁殆尽,水井田地无人照料化作废墟,只有那些最胆大的商旅才敢穿梭于这片地区,而且还需要有高手随行作为保护。

在遇到一队据称是来自于巴陵郡的商旅之后,用那些拦路抢劫的盗匪证明了自己武功的岳松就被邀请和他们同行,正好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不是很熟悉,跟着商队一起走也能省些气力。

不远千里的从南方之地到西京长安运送货物,贩卖的自然不是普通黎民百姓所能消耗的起的商品。而这种时候在穿州过府的情况下也不需要再缴纳过路的商税,毫无疑问,这些自称巴陵帮的人做的是走私珍奇货物这项买卖,不过听那个带队掌柜的口气,他们的帮派还和皇帝有些关系,也难怪有能力去组织这样的商队了。

在穿过上洛郡之后,他们便正式穿过了山区地带进入了关中平原,此地沃野千里,群山环抱,在过去的千年内都足以称为王霸之地,若能得之,便有了足够的资本去争霸天下。但此时,被杨广委任留守在这里的代王杨侑已经是坐困愁城不能自拔,原本的精锐府兵已经被屈突通和宋老生带走迎敌,却依旧让李渊率军突破黄河天险进入关中,现在明眼人都已经意识到西京长安恐将不保,正在筹划着要如何去迎接他们新的主子。

而身边的这支商队老板也是同样,在他出发的时候,车上的这些珍奇玩物是约定好要卖给隋朝的达官贵人的,现在隋室的统治在关西已经是风雨飘摇,又如何能吃得下这批货物?心烦意乱之间又听闻唐军将至,这支商队也只能先匆匆忙忙的进入长安城中再做打算。

借助他们手里的关防,岳松占了点便宜,轻松进入这座天下名城之中,到这时,双方也该分道扬镳了。

“这位壮士,老夫观你武功gāo qiáng,在这乱世之中正好能做出一番事业,若是有意,可到平康里的六福赌场来寻老夫,老夫必然会将壮士引荐给帮主!”

“谢过好意,有缘再会。”

跨越时空,重临一地,不知第几次重新踏入这座城市,岳松此时心中的感情当真是复杂难明,唯有静心仔细观察着当前的一切。

隋朝建立后,创建新都,名为大兴。现在的这座城市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于城市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宫城和皇城乃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而外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其中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并将城市分割为两县分别治理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便是贯穿这座城市的南北主轴。

除朱雀大街外,当前最着名就是位于皇城东南和西南的都会市和利人市,各占两坊之地。市内各有四街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分割出来的九个区域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两市为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为长安城不夜天的繁华胜地。

岳松从明德门入城踏足朱雀大街,在感慨于时光变迁所造成的物是人非的同时,同样要把现在的长安城保留在自己的记忆中,这是它存在过的证明,让这过去的辉煌能多出一名记录者。

走在这条贯穿城市的中轴线上,岳松宛若乡下人进城一般四处观察着周围的景色,朱雀大街两旁无论商铺民居均是规制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堂。居住者想来非富即贵。为防止积水,大街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长安的一个特色。

大道两旁则植有槐树,在此寒冬将临之际绿叶早谢,只等天上落下的皑皑白雪为它们换上新装。有些寒冷的天气下大道上也是人烟稀少,毕竟战事即将笼罩这座天下名城,所有的商业活动和暗中密谋很多要放在暗中进行,这座宽阔的大道上现在更多见的是巡逻的士兵。

走了一阵,便觉得气氛萧条,岳松想了一想,决定去长安城的两市看看,在那里既能补充一下物资,也能去看看这个时代胡人带来的珍奇物品,增长一下见识,放松下心情也是好的。

然后等他走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副萧索至极的场景,商家关门闭户,街上人影纷乱,却是一堆身着相同服饰的大汉正在叫喊着让商人们停业接受安排。

随手拽出一个过路客,岳松张口问道:“那些人是谁呀,为什么不让做生意?”

用相当危险的目光看向岳松,那路人不耐烦的回答道:“连京兆联的人都不认识,你在长安城还准备怎么混啊?!”

第六十二章 局势变化众生相

在现在的长安城中,最大的两帮两派分别是京兆联、长安帮和陇西派、关中剑派。其他帮派或许能占据一条大街,但这四派却能将权威通行于整个关中,各自掌握着盐货,生丝等大生意,实际上就是隋室内部在民间的代理人,负责做一些不方便公开办的脏事之类的。

不过现在隋室的统治在长安城崩塌在即,这些帮会自然要寻找新的后台,而且最好能尽快展现出自己的能量,不然这大帮会的地位很容易就会被人替代,到时候损失的可不光是一大笔利益,连项上人头也未必能保得住!

刚才出现在市场上的便是京兆联之人,龙头老大杨文干外号横练神,以一身上乘横练气功名列关中四霸之首,他的京兆联也被公认为关中第一大帮派,在过去可是嚣张一时。

不过看现在这幅模样,他很明显做好了改投下家的准备,现在离长安城不远的唐军中不知多出了几个地头蛇的代表,长安城中兵祸将生,已是不可久留!

在酒楼饮食时整理完所获得的信息,岳松就准备在明天把景点游览一遍之后便立刻离开,等到李唐完全夺取这里作为定鼎天下之基业,新的秩序形成之后再来不迟。

第二天一早,岳松便出发周游各处坊市,不过气候,形势皆是有些不合时宜,在冷清的气氛中很快就没了兴致,在最后去游览下永安渠上的跃马桥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经过延康坊后左转往永安大街,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南北,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水渠之上。这座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乃是将作大匠宇文恺设计建造,供应了长安一半的用水,更是水运交通要道。横跨水渠的这座跃马桥更是长安最壮观的石桥。

笔直的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往日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人车马不绝的胜景早已消失不见,四周虽尽是巨宅豪户,眼前却丝毫无繁华似锦的模样,凄凉之处,倒是给人一种看红楼梦终章的感觉。

四处张望,除了那些关门闭户的高宅大院外,只有一座门匾刻有‘无漏寺’的寺院依旧张开大门迎接信众,虽然规模不大,和净念禅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但胜在精巧别致,大殿、藏经殿、讲经堂依次排列。东西侧有菩提殿、厢房、跨院,院内种植着花木扶疏,称得上闲静雅致。

即使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座寺院仍显得香火鼎盛,此时中门大开,来许愿祈福的人往来不绝,自香炉中飘散而出的烟气却是和其他宅院中燃烧柴炭所造成的烟气混同一体了。

心想这里面或许会有什么佛门高手,岳松便跟随在信众之后进殿烧香,只是游览了一圈之后,除了发现一些懂得基础吐纳之法的僧人之外并无什么真正的高手可堪一会,而无漏寺的主持大智圣僧现在又闭关修行,平时罕与外人接触,纵使高官显贵也难得一见。

只是当岳松扩大灵觉搜索全寺的时候,却并没有在僧众所说的闭关之处发现任何活物存在的气息,也无死灵之气残留,所谓的净室根本空无一人,而这所代表的情况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看来这位所谓的大智圣僧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是心有别想,亦或是其他门派的暗桩?”想了一想便突然笑出声来,他现在去管这件事做什么?江湖上各式各样的阴谋从来就没少过,若是随便碰见每一个都要管的话,那行走江湖未免就太累了。

把这座寺院的名字留在了记忆中一个相对重要的地方,岳松便带着他这一路上所需的各种物资离开了长安城,太白山之行再不能拖,要是等到唐军围城就麻烦了。

至于那位一代天骄却不必急着和他相见,隋末乱世可不是一年半载就会结束的,更不用说在这个被个人武力扭曲过的武侠世界中了。

一路西行,抵达太白山之时,时岁已入寒冬,大雪纷飞之下,满山皆是银装素裹,在这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情景下,要在这秦岭的主峰之中,去找寻一个隐居避世之人谈何容易。

不过寻仙访道之人究竟还是**凡胎,更不用说那位药王在这里的目的是寻访草药为人治病,只要去附近的县城中寻找民众询问一番,应当能得到一些消息。

此时的太白山四周皆是巴蜀和关中的县城,西北是陈仓县,东南乃盩厔{zhouzhi}县,东北为岐山县,西南属梁泉县,本身也是连通关中和巴蜀的一个通道,若非现在已经到了寒冬腊月兼有战事侵扰,打猎采药的山民和往来的商队更是络绎不绝。

汉中一带可以放在最后,先往关中两县一寻,若是能直接遇到入城避寒的药王就再好不过了。

盩厔{zhouzhi}县本身就在来这里的路上,那里并不见药王身影,那便先往陈仓县一寻,要是还找不到人的话,说不得也只能再去一次巴蜀之地了。

时间在寻人中过去得飞快,行走在蜀道上的岳松也只能看过踏着积雪一路向南。关中之地已然不存药王身影,曾经受过恩惠的百姓只知道在寒冬到来之前他就离开自己在山下的居所南行进入巴蜀避祸,恐怕在局势平稳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这个消息本来就够让人烦心的了,而从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口中听到的另一条消息更是让人无语:洛阳之战,王世充果然率先率领部队渡过了洛水,结果在洛口城下被李密的精兵反冲锋打的大败,争相逃走时淹死了一万多人,率领残兵败将逃走的时候又碰上大雪纷飞,沿途冻死了好几万人,等到抵达河阳只剩一千来人。

此战之后,李密的声势已经彻底盖过了翟让,各地归附的郡县不计其数,各地来投的义军更是数不胜数,但与此同时,瓦岗军内部的形势也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在声望不及,能力又受到上方xiàn zhi的情况下,岳松现在也不怎么看好寇仲可以一力回天了,不过反正保住性命不会是问题,就看他能为自己留存下多少力量。

蜀道之难行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在这冰雪覆盖之时更是如此。纵然有上品轻功也只能稍减麻烦,等到好不容易进入汉中盆地,想着总算能享受到热水沐浴的时候,又在城门口看到了一个丑男正在行凶,那么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岳松少有的出言不逊也就不足为奇了:

“给老子把路让开,否则你这颗脑袋就该削骨去皮了!”

第六十三章 魔头

一个劲装疾服的大汉正在对着城门口负责维持灾民秩序的一个帮会人物拳打脚踢,只见他背插特大铁剪,面容上却不似中原人士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xié è味道,一看便知是名邪派人物。最古怪是头上戴着个帝皇用的通天冠,各种装饰一应俱全。

听到身后的岳松话语,这男子回身过来瞪视着岳松道:“大胆!竟敢辱骂本大帝,小子找死!”周身上下的xié è气息和这一身衣服带来的霸道气质相混合,虎躯一震之间,当真能称得上是王霸之气四溢,看上去十分唬人。

侧身躲过拍来的一道掌气,岳松心情突然间好了许多,看着面前之人,用玩味的口气问道:“大帝?那你的手下呢?你的地盘呢?”毫不客气的反问,岳松在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已然把他作为了下一个实验品。

“小子狂妄!该死啦!”挑衅话语入耳,眼前的邪人在狂怒之余,也是心生警惕,自己和那几个混蛋已经数十年不出江湖,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家伙?先一试深浅,不成则退!

狞笑一声,这江湖中极少有人知晓的邪道宗师直直一掌拍来,气势之宏大近于正道,但齐聚在掌心的邪气却表示此掌绝非易于,其声势已经超过了那天所见的刺客,不过距离其他几位还相差甚远。

翻袖接掌,岳松看上去却是要和他硬拼掌力,这却是正中的这邪道妖人的下怀,他虽然自号大帝,但掌劲之中却隐含了数道阴毒劲力专门破坏敌方经脉,不然如何能对付得了其他几个师兄弟?先废掉眼前之人,再带回谷中作为隐居生活的乐趣!

掌力加催,便将自己苦修而来的魔功源源不断的攻了过去,只是却并未感觉到对方抵抗自身的内力,反倒是自己的内力如同进入归墟之中的海水一般的狂泻而出,冲入对方经脉之中便再无感应。

“你!你这是什么魔功!”一脸惊骇的狂吼出声,这个邪派之人当机立断,不顾内力回流震荡强行切断真气通道,整个右臂受到真气冲击立刻传来骨裂之声,忍着疼痛向后跃开,身后的大铁剪虚晃一招之后便护在身前。

眼下大雪纷飞,岳松的双脚都已经沒在雪地之下,在他精确的操控下并未让周围的积雪显露异状。显露出不屑的眼神,岳松冷言讥讽道:“本座的吸星dà fǎ感受如何?你这厮的内力还勉强凑合,本座便允你,让它们一同存于本座之身,领受更高的荣耀如何?!”

抬步便要拔刀出鞘,面前的邪人却是狂吼一声,击出数道掌气之后便立刻逃之夭夭,为了省下负担,更是连身后的武器也干脆的弃置在了原地,这种果断的姿态当真是少见。

岳松本来也没打算当场杀他,在刚才的交掌之间已经暗中手捏灵诀施展术法做下了记号,这样的邪派的人一个又如何能够?好不容易能找到个线索,杀鸡取卵可不是该有的行为。

此时敌人的大部分内力已经通过吸功入地小法转移到地下,小部分镇压在体内留作研究,岳松迈步准备入城好好休息一番,却发现旁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有问题。

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在哪里,岳松懒得解释,只是指着被dǎ dǎo在地的那个地头蛇说道:“去,把那个铁剪拿回去卖给铁匠铺,除了你的医药费之外,其他钱你知道该怎么办!”

唯唯诺诺称是,这个在刚才因为想要阻止邪人掠夺人口的本地人士非常清楚面前之人是更加惹不起的人物,在这个小城中即使是帮主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心伺候,好把这个瘟神赶紧送走。

在旅店中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而在岳松坐在火盆旁边准备吃饭的时候,本地青竹帮的帮主已经带着丰盛的礼物和盘缠候在一边了。

金银珠宝之类的并不重要,岳松现在需要的是那位药王的信息,这么乱找也不算个事,再往南的话,可就真的要入蜀了!

作为本地的地头蛇,这些人的武功或许不怎么的,但探听消息和观察形势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而岳松所需的孙思邈的位置也确实为他们所知。

“孙神医在半个月前曾经来到过此地,救治了数十名灾民并留下了一剂药方之后就离开了,据他老人家所说是要前往汉中以南的群山之中寻访草药试验药方,城主和帮主也不敢拦阻,便奉上盘缠护送他老人家离开了。”

恭恭敬敬的向面前之人说着众所周知的情报,这位张姓帮主也得到了满意的回报:岳松在探查过他的内气之后,便给了他另外一套更合理的运气之法,如果xiu liàn得勤快些的话就能把暗伤除掉。

地头蛇们恭恭敬敬的离开了,岳松留在酒店里要休息一晚再走。之前收纳在体内的邪派真力是个意外的收获,现在给这个地方的帮会留下一点小恩泽,以后寇仲来到这里的话或许能少些麻烦。

这个想法窜起之后又很快被掐灭,岳松再次意识到自己对自身的真实定位有了些偏差,寇徐两人是自己的晚辈不假,不过他们的事业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去争,自己在这里忙活着算什么?!

哑然失笑,岳松盘坐在床榻上开始练气了。

对新得到的魔道真气的分析很快就结束了,总的来说,岳松是相当失望的。在质量上,这种真气当真是给东溟夫人的天魔真气提鞋都不配,阴狠歹毒方面虽然有些特色但又失之下乘,修练这种真气或许可以突破先天境界,但要再往上走却是无比艰难,在魔功之中只能算得上是中等。

借助负面力量来xiu liàn真气算是魔门gong fǎ的共同特色,不过不同gong fǎ在效率和意境上的差距实在是大得惊人,有的是吸收战场上战死者的死灵之气,如果能寻找到合适地方的话甚至可以做到一日千里;有的则只会在下三路打交道,沉溺于采补之道不能自拔,最后依旧只能慢慢陷入绝望。

如果说道心种魔dà fǎ算是至高武学的话,那天魔真气也仅仅是稍逊一些,同样有堪破天道之能,至于从那位‘大帝’手里得到的真气,则是不能触及到天空的俗物了。

意识感应中,那个魔门中人奔跑的速度倒是相当的快,现在已经到了百里开外深入秦岭之中,不过现在已经停了下来想必正在疗伤。

等到有时间的话,他会再过去拜访的。

第六十四章 后起之秀

虽然迦楼罗军四处肆虐,甚至经由汉水一线波及到了汉中一带,但因为山川阻隔的原因,并没有让汉中的诸多城市直接纳入他们的统治,而是各个地方混合当地势力结寨自保,名义上服从于迦楼罗王朱粲罢了。

虽然迦楼罗军因为军纪败坏行事残暴,而遭到了很多人的厌恶臭名远扬,但这个乱世之中也是人心思动的时候,各地潜藏的豪杰们有不少都想趁着乱世做出一番事业,而迦楼罗军到现在到底有了些规模,依旧吸引了不少江湖上的游离分子前去投靠。

当然,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便是那迦楼罗王朱粲的女儿朱媚,此女美艳动人,名声在外,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贪慕她的美色而拜倒在裙下。

眼前,便有一名来自于巴蜀净剑宗的高手准备前去投奔于她,虽然知晓她多疑善妒,动辄便将自己的裙下之臣杀之泄愤,在江湖上赢得了一个‘毒蛛’的外号,但他依旧有信心可以凭借自己英俊不凡的外表,过人的武功和功夫而成为唯一的例外。

此次前来拜访孙神医为师父取药,接下来只要返回巴蜀把药材交还,自己便顺江而下去荆州投奔迦楼罗军!想着很快就会躺在自己身下的美人,这位英俊而脂粉气相当严重的男子得意的笑出声来,便要招呼着老板过来结账。

包厢的门被推开之后,出现在面前的却并不是点头哈腰的酒楼老板,而是一个面貌平凡,周身上下却有不凡气势的一个青年男子。

“你好,我乃关中人士姓岳,听说你在两天前见到过孙神医,敢问……”话还没说完,这位巴蜀之地的后起之秀便怒极反笑道:“大胆!谁让你擅自进来的,还不快滚出去!想找孙神医的话,就自己去山里找吧!”

本来好歹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不至于会如此无礼,只是正在自己遐想的关头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相貌远不如自己的无名之辈,虽然看上去是个颇有能耐的江湖人,但他,巴蜀之地最为优秀的后起之秀,连独尊堡堡主都曾经夸赞过自己,又哪里会怕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岳松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他就不太喜欢这张奶油小生似的俊脸,现在这家伙又出言不逊,那么自己现在动手揍他也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一刻钟过后,岳松便拖着这个还挺倔强的家伙离开了酒楼,酒钱的话,他从对方口袋里拿出来已经付过了,现在就是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教会这个人有礼有节的说话。

前后加起来已经跑了上千里路,乐松已经发狠着,一定要在年关到来之前找到药王,好不容易在这座靠近大巴山的小城听到了线索,可绝对不能再轻放了!

这个小子的话本事没多少,脾气倒还挺大,剑法还算不错但也就是在不错那个阶段,只是那股分外自信的模样倒是让人想要削他。所以在岳松先后打趴下他三次之后,这家伙总算肯乖乖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我们净剑宗宗主,也就是我师父和孙神医有旧,之前我师父练功出了岔子,便让我来寻神医开药,两天前,我从神医那里求得药方,现在就要赶回宗门中。”捂着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俊脸,这个自称叫白文原的瘦弱青年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所知的都说了出来,只求面前的这个恶魔能赶紧放自己离开,让自己给脸上赶紧敷药。

岳松对这家伙抚摸自己脸蛋的想法洞若观火,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也就是说,你小子只知道孙神医应该是去了米仓山一带,然后就啥都不知道了?”

不服的抬起头又立刻低了下去,这小子在这里小声的嘟囔道:“孙老神医经常周游四方寻求民间秘方,很少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一般人哪知道那位老神仙的行踪?除非是某地爆发了疫病,孙神医才会赶过去为众人诊治。”

抬头从窗缝处看向天空,现在天上已经飘起了雪粒,这种天气下就是再猛烈的疫病也得蛰伏着,等到来年开春才会有大的爆发。

挥手示意这个家伙赶紧滚蛋,岳松有些头疼的把自己的下一个目标设定在了米仓山上,那里已经是汉中和蜀地的分界线了,那位孙神医难道是真的打算一口气跑到巴蜀那个天府之国吗?!

算了,大不了自己也去巴蜀一游,他还就不信自己找不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了!

在南下的道路上,岳松居然又碰到了那个才被他揍过的倒霉蛋,不过想想现在这条道路是入蜀的常用道路,双方能再遇上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不过看着这家伙脸上贴的膏药,岳松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完全不想和岳松同伴而行,这位白文原白少侠便要运起轻功尽可能的拉开距离,但岳松却是如影随形的跟在他的五丈之外,似乎是要跟着他一起回宗门一般。

心里清楚自己并非后面人的对手,他只能少有的忍气吞声的向前走,心里暗暗诅咒后面的人是因为有不治之症才去寻找孙神医的,要么死活找不着,要么找着了也是不可医之病!

寒冬腊月少有人出行,直到靠近米仓道才能看到稀少的商旅和行人,而从他们口中,岳松知晓了孙神医现在大致的活动范围,只要自己在清晨到中午的那段时间前往苍耳峰一带,就很有可能遇到在那里采集药材,求仙问道的孙神医。

既然地方已经到了,那么就不需要继续用前面的家伙来排解自身压力了。

迅影般的掠到了他的身后,岳松按住他的肩膀轻松的说道:“白兄弟,这几日真是多谢你了,以后我要去巴蜀的话,咱们有缘再见!”

身体僵硬的听着身后之人把话说完,白文原在确信那道气息已经消失无踪之后才终于放松下来,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这几天的经历只能用噩梦来形容,现在他的心中满满是要返回宗门xiu liàn武功以报此仇,至于那位艳名远播的朱媚公主,现在在他心中的影子已经是十分淡了。

并不知晓自己在无意识之中做了一件好事,岳松心情愉快的赶往那座山峰的所在,这一趟实在是跑的够远,如果不能从孙神医那里得到有用的解决方案的话,自己可就亏的有些大了!

在这个已近年关的12月清晨,岳松来到了这座并不是很高的山峰下,抬头仰望,也只能看到被雪花覆盖了一层的栎林,现在这个时节只有山谷温暖之处尚可住人,岳松也就迈步准备入山了。

然后才踩上一个数十米高的小坡,岳松便看到下方树林中有一个茅草房,而如果他的眼睛没有突然出故障的话,那个正在屋外摆弄葵菜的老道士就应该是他要寻找的目标了。

第六十五章 药炼

西魏大统七年,孙思邈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而现在是大业十三年,也就是说,现在面前的这位老道士已经是70多岁的老人了?!

但细看他的容貌,眼前的这鹤发童颜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耄耋之年,只能感慨这位药王前辈当真是驻颜有术,所修行的道门gong fǎ当真非凡。

执弟子礼拜见这位道门前辈,岳松在说明了来意之后便被获准留了下来,不过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急匆匆的和孙神医探讨自己的身体问题,而是要和这位老人一起整理之前所采集到的药材,并且把过冬时所需要的蔬菜全部储藏好。

寒冬腊月的时候自然别想吃到什么新鲜蔬菜,虽然这个时候皇室已经开始利用地坑加热等方法来生产反季节蔬菜,平民百姓自然只能吃些腌菜,或者提前储存好的葵菜,菘菜之类,至于后世的大白菜,这个年头还没有被培育出来。

此地是孙思邈临时建立的居所,自然不可能提前准备好什么新鲜蔬菜,不过他好歹也是名传八方的神医,去老百姓家里买上一些也能得到优惠价格,更不用说作为修道之人,对食品的需求本来就不多。

要远行于各地民间搜集所谓的偏方并辨别药材,没有保护自身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有莫大的声名在身,也难保遇见那种没带脑子的混人。自小熟读道家典籍,孙老神医在长期的学习与实践过程中自己摸索出了一套养气练气之法,用于江湖争斗或许不足,自保养生却是无虞。

真气挥洒之间挖掘地窖,再粗糙的锄头,也能如切割豆腐一般切碎排开土石。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岳松就已经挖好了地窖,把过冬的物品放好之后,两人终于有闲暇时间可以讨论一些其他事情了。

坐在草席上抚着胡须,孙思邈听岳松讲完自己体质发生变化的原因,眼露奇光的感慨道:“苗疆之中竟有如此奇术,南方草莽密林之所果然不可轻视,虽然思路和我中原之法迥异,不过能有此成就,当真让老夫佩服啊!”

不过旋即又直接发问道:“岳小友,照你所言,那‘五宝花蜜酒’不但能增长功力,还能赋予自身百毒不侵之能,小友可曾试验过此项?”

猛然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太好的事,岳松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在喝下它之后,在山林中生活时曾故意服食过一些毒蘑菇来检验那个功效是否为真,那些毒素确实没有对我产生任何作用,那也有可能是我本身功力便足够强大的原因。”

手捏脉门运气探查,孙思邈也在岳松体内磅礴而精纯的真气表示惊叹,这样的年纪能有这种修为实在是难得,而且一身真气在阳刚霸道之余还蕴含勃勃生机,像这种兼具养生和武斗的gong fǎ实在难得。

“无需担心,既然小友到了老夫这里,那老夫就一定会把你身上的所有隐患都排查清楚。若是那五宝花蜜酒真的对你的体质造成了根本性的变化,那么功力的有无并不会影响毒物的作用,且让老夫先用药封住你部分功力再说!

崭新的课题出现在眼前,孙思邈兴致勃勃的准备开始新一波的研究,在他去翻找药材和银针的同时,岳松则苦笑的坐着准备担当好自己的新角色。

若非眼前之人是历史留名的一代药王,岳松可不会放心的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他手上。

在接下来的寒冷冬天里,岳松却并不能像大多数人一样猫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等待春天的到来,与之相反的是自己从头到尾要经历一轮轮药物的洗礼。

为了搞清楚五宝花蜜酒的作用原理,孙思邈也是不惜工本的把他在采集药物的过程中收集到的各种毒药都用了出来,只为研究清楚药物具体的作用机理。而在内力的辅助作用下,岳松体内一丝一毫的变化将会无所遁形。

每日的流程是这样的,清早时抽血判断性质变化,然后分别服下补药,毒药和普通药材再看血液会如何变化,直到确认清楚每一种药材的影响范围方才作罢。

对孙思邈来说,眼前之人完全是有史以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最好实验品,不但自身和苗疆毒术有所牵连,而且自身实力强大不会因为小事故而丢失性命,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试药材料了。

岳松自然清楚看上去已经像疯狂科学家的孙思邈是怎么想的。不过这连番的试验对自己来说并无害处,在连续的药物试验中,自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抗药性正在稳步提升,而且同时服食各种补药和中药其实也是一种药炼之法,现在自己的内腑和肌肉组织都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转变,在和药物的反复对抗过程中,自身根基也在不断的夯实中。

根基是什么?很多人会把他和功力混同,但实质上并不能混为一谈。

在岳松的理解中,可以把人体近似看作一台跑车引擎,人体各处便是这台引擎的机械组成部分,而经脉和丹田便是管线和燃烧室。

分开来谈,根基就是这台引擎的材质和各方面的坚韧程度,功力就是这台引擎中流淌的燃油。

作为xiu liàn者,根基深沉之人便犹如引擎全由可修复的高等材料打造,不但能承受强有力内气的冲击,即使受损也能很快复原,各方面的发展都不会有所xiàn zhi。而功力的性质便犹如不同标号的汽油,越是精纯,越能用较小的量来爆发出更高的效果,并且对根基的伤害也是越低。

在xiu liàn不同的gong fǎ时,从外界导入体内的内气便会具有不同的性质,在运行的同时也在同步改造着自己的身躯,在这样的相辅相成之间,自己的功力和受到功力影响而发生适应性变化的根基便构成了自身的功体。

现在岳松的功力已经足够,反倒是根基在一定程度上xiàn zhi了他的进步,毕竟受先天条件所限,一个人的经脉所能容纳传导的功力是有极限的,若没有相对应的法门将其扩张,想有一步寸进也是难上加难。

在各种珍奇药物的作用下,岳松感受着自己体内日渐愈新的变化,即使是再寒冷的天气也没什么关系了。

第六十六章 瓦岗内乱

深山之中,潜修不知岁月。

在一次次的实验和数据收集中,时间比预想中还要过得更快,在不断的相互交流中,双方对人体的了解也是越发深刻,逐渐将周身上下的经脉窍穴从已知的体表扩散到了脏腑内部乃至禁忌的头颅之内。

从理论上来说,一门gong fǎ如果能利用到更多的经脉和窍穴,那么就能在体内构造出更为复杂的真气网络,在深度开发人体潜能的同时便能实现一些玄奇的效果。当然,这也意味着xiu liàn难度的急剧增加,走火入魔之类的风险自然也会随之提升。

xiu liàn的本就是道佛两门的绝世gong fǎ,xiu liàn过程中所涉及到的经脉窍穴已经包含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将真气任意储藏于流转经脉上的任一窍**并借此发力,因为先天体质的原因有其上限,不过能做到完全的如御臂使,对真气的控制也能更上一层楼。

但研究已经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不论是脏腑内部还是头颅,都是稍一出差错就会要命的地方,没有合适的xiu liàn方法就是自寻死路,而要摸索出合适的修练方法,必要的人体实验就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意味着需要大量材料和必要的深入实验。

现阶段真气的探查还是有极限的,有些东西需要亲眼看到才能确定真假。

所以,分别之时已至,孙神医要继续他行医天下,搜集秘方的旅行,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趁机突破某些禁忌,彻底描绘出人体上下的血管骨骼脉络图像,为后人留下一部宝贵的财产。

嗯,在现在的乱世之中,这样的行为也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前后激烈辩论数次,岳松才说服了他,也不枉自己利用术法强行模拟出了透镜令微生物出现在他的眼前。

“岳小友,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现在你体内的药毒之性已经完全融入骨骼之中,于己无分,可惜你不愿xiu liàn毒功,不然达成毒人境界也是可期。

至于你的另一想法,老夫着实无法评价,唯望小心,下次再见之时,还能看到一个健康的小友。”

“晚辈也希望不会在那一天听到前辈被人追打的消息,人体奥妙无穷,前辈还有近百年的时间可以去慢慢研究,可千万别操之过急了!”

“哈哈哈!天命未尽,我生无涯,有缘再会了!”

“有缘再回!”

一老一少就此分别,同道修行数月,共探人体奥秘,人生长久,知己难求。

眼下春天已到,暖风吹拂着间,树枝上已经冒出了新芽,寒冷的天气过去,生机重回大地的时候,也代表着各地的军阀即将开始新一轮的混战,特别是当岳松在城市中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大澡,正在吃午饭的时候,却听到了这么几条消息:

第一,大业十四年三月,宇文化及在江都叛乱,杨广被弑。宇文化及率领骁果禁卫军满载着财宝准备返回洛阳,而在他返程的必经路线上,便是当下如日中天的瓦岗军;

第二,瓦岗军的内乱终究爆发,李密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夜晚突然发动大军包围了翟让的府邸,结果反遭算计,翟让本人生死不明,李密四大得力手下之一的徐世绩被寇仲领军突袭重创,双方现在正式fēn liè,翟让手下的残部由寇仲统领退往南方,似乎是要和江淮军合流。

第三,李阀成功夺取关中,李渊拥立炀帝孙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进封李渊为唐王、大丞相、尚书令,以李建成为唐王世子;李世民为京兆尹,改封秦国公;封李元吉为齐国公。不过现在李阀还有西秦和山西刘武周的威胁,还称不上能坐看天下争斗。

眼下瓦岗军遭到相当大程度的削弱,又面临着洛阳和宇文化及实质上的夹击,李密想必也是焦头烂额的进行着外交活动力求先稳定一方,幸好北方的窦建德还在忙于平定内部,南方的江淮军还在和李子通,林士宏等人互相掐架,萧铣又在南方称帝建立大梁国吸引了不少目光,不然四面受敌的瓦岗军就真的要面临突然崩塌的危险了。

其他群雄怎么折腾岳松才懒得管,不过寇仲那小子究竟还是没能胜过李密的手腕,率领残军退往南方,如果没有一个合适根据地的话就会变成流寇,要是堕落到跟迦楼罗军一个等级,那也未免太悲哀了些。

想了一下,岳松决定还是过去看看再说,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弟子,不去在他危难的时候关怀一下也说不过去,而且在南方不止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军阀,还有一位足以和三大宗师匹敌的高手在那里:天刀宋缺!

顺着汉江一路往下游而行直到襄阳,千里之路也不过数日之旅程,等到了这座依旧繁华的城市之后,便发现城中的气氛着实有些异常。

自从杨广被宇文化及起兵杀死后,天下间局势的演进陡然加快,已经占据一地称王称帝的自是趁势扩张地盘,原为隋官又或正采观望态度的,则纷纷揭竿而起,成为一股股地方性的势力,有野心的在等待着时机,没什么野心的人准备投向明主,保卫自己的城乡家园。

在襄阳,也有这样的人应时出控制了周围的地盘,便是汉水派的龙头老大,‘双刀’钱独关。此人介乎正邪之间,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很有面子,杨广死讯传来,钱独关在众望所归下被当地富绅及帮会推举为领袖,赶走了襄阳太守,自组民兵团,把治权拿到手上。

钱独关自知没有争霸天下的实力,但际此风起云卷,天下纷乱的时刻,亦可守着襄阳割据一地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在李密、杜伏威、李子通等各大势力互相对峙的当口,他更是左右逢源,甚至大做生意换取所需,哪怕在最后也能把襄阳城卖出一个好价钱。

本来是这样的。

但瓦冈军突然爆发的冲突毁了一切,更可恶的是,李密并没能把反乱势力全部消灭!寇仲那小子率领着依旧忠于大龙头翟让的数千残军南下,虽然不可能攻克襄阳坚城,但wài wéi的那些普通村寨庄园也不可能抵挡这些精锐,纷纷被寇仲占据用来恢复实力,并随时准备想办法拿下襄阳城。

为了把北边的那些瘟神赶紧送走或者解决掉,钱独关这几天可以说肉都掉下来了两斤,每天都要在府里大骂寇仲和李密两个时辰。

酒楼里的江湖人士讨论这些私密自然是毫不忌讳,旁边的岳松听着也是欣慰的笑了笑:手上还有兵,那就够了!

第六十七章 助力

吃住皆在军营里,寇仲已经数日不眠不休了。

自从和李密的麾下军队脱离了接触之后,眼下这支不到5000人的残军便完全由寇仲掌握,虽然手里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部队,但要养得起他们也绝非易事,粮草军械被服,乃至并不算太过紧要,却和士气有紧密关系的医药全部断绝,逃走时所带走的那些根本经不住消耗,而一只没有足够补给的军队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局面,见惯了兵祸连绵的寇仲自然是心知肚明。

幸而目前襄阳城这一代尚算得上富庶,乡间的地主豪族隐藏了相当多的财富,在软硬兼施的手腕之后,总算是从他们手里弄到了一笔可堪维持一月的报效,算是暂时稳定住了军心。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可供休养生息,再精锐的军队都会在连环的流浪中丧失一切希望,最终沦落为盗寇一般的祸害。依旧有着争霸天下的愿望,寇仲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位于诸河交汇处的商业重镇襄阳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只有把这个当前还算独立的地方拿到手里,寇仲才能真正在天下群雄之间占据一席之地,至少有机会可以得报前仇!

运转功力缓解疲劳,他的面前虽然没有堆积如山的公文需要处理,但与那些鼠目寸光的地方豪强勾心斗角也是非常累人,若非身边还有得力助手帮忙,寇仲非常确信自己早就要吐血昏迷了。

“哎!小陵此去不知能否有所收获,若是能得到飞马牧场的帮助,我军势力必然大涨,定能让那李密好看!”用可能的希望慰藉着自己,寇仲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再去营地里巡逻一圈,现在军心的维系有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自己的个人魅力,必须要让士兵们知道自己和他们同在!

正准备去和军士们一同吃午饭,却见自己现今的得力辅佐宣永匆匆的赶来,此人气态威武轩昂,身背一件形状古怪的兵器,正是大龙头翟让的不记名弟子,当日若非他奋勇作战,寇仲能带出的军人将远小于现在的数字。

恭敬一施礼,宣永又急又快的说道:“少帅,外面有一名佩刀男子自称岳松,说是你的熟人前来拜访,我见他气息悠长,功力深不可测便前来通告,还请……”话未说完,便见寇仲直接蹦了起来,连鞋也来不及穿的飞奔了出去,这种欣喜的表现直接把宣永吓了一跳,连忙追出去之后才看到自己这支军队的统帅站在那个男子身前,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竟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再见寇仲,岳松也只能暗自感慨道这个小子的成长速度实在是有够吓人,如果说上次见面时,他还有些像是个普通少年人的话,现在他这张胡子拉碴的脸上就是满是坚毅和自信,虽然眼中的疲态无法掩盖,但身为一军之主的气势已经建立起来了,显然,过去的失败并没能削弱他的志气。

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岳松看了看这个粗糙但依旧显得井井有条的营地,笑着说道:“又是几个月没见了,我们还是进帐篷里再说吧!”

强压下涌动的情绪,寇仲也是朗声笑道:“我就说坏事之后一定会有好事!今日我们定要不醉不归!宣永,把之前梅家庄上送来的那两头野猪赶紧杀了分给军士们,今天全军加餐!”

应声而去,宣永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男子便前去执行命令,在听到今天有肉吃以后,士兵们自然是欢声雷动,他们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还能保持着一定的士气,一个人能和自己同甘共苦的统帅是必不可少的。

跟随寇仲走进营地中央那个稍显简陋的大帐篷,岳松在确信并没有其旁人在侧之后略带调侃的说道:“小仲,看来你还是失败了,跟李密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扳手腕的感觉怎么样?”

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的兽皮上,寇仲无奈的苦笑道:“要是我能真正掌握全权,可以代替翟让大龙头发号施令的话,李密这次的叛乱绝不可能会有这么容易!”话语之中对李密的恨意相当深厚,而对那位大龙头的态度却也显得有些微妙。

给自己找了个胡椅坐下,岳松随口问道:“那翟让呢?他没有从荥阳城里逃出来吗?”

收拾了下情绪,寇仲还是用带着悲愤的语气说道:“当时李密的动作之快超乎了我们的预料,大龙头为了安全把大xiao jie送走,甘愿留在府邸中充当诱饵,我和屠叔率领依旧忠于大龙头的人趁乱离开,当然,临走的时候也让那个徐世绩付出了点代价!”说到自己临走时的杰作,语气还是不禁上扬了一些,不过再想想现在的处境,寇仲也只能无奈的一笑了。

对翟让的生死并不关心,不过那位翟大xiao jie能逃出生天倒是相当有趣,按照她的体格做一名战场上斩将夺旗的冲将毫无问题,而且岳松记得李密最终会在和洛阳的交战中失败,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中也会有为父报仇的那个女儿的一份功劳?

简单交流了几句过去的情况,岳松也算是搞清楚了现在寇仲的处境:北边的李密因为洛阳城的威胁不会派遣大军前来进攻,东边的江淮军诸部现在正在忙着争夺扬州城这个财赋重地也暂时无暇来管他们,在这种时机下,如果能夺取襄阳之地作为根本,现在已经归属他领导的这支军队依旧拥有无限可能。

遗憾的是,现在他率领的这支军队并没有正面攻城的力量,虽然襄阳城组织的那些民兵不堪一击,但凭借坚固的城防依旧可以一战,除非运用奇谋妙计,否则想要夺取这一地也只是空谈。

对军旅战场之事并不了解,岳松也只能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不过寇仲这家伙在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自然要把所有可利用的资源做到物尽其用,自己的老爹虽然不可能变出粮食或者金银财宝,但他的武力值还是非常有价值的。

看着寇仲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小子在打什么主意,再帮他一次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疑问得先问一下:“小陵还没有从王通那里学成归来吗?听到你落难,他应该急急赶过来才是!”

眼珠一亮,寇仲面上却又显出了犹疑之色,现在有两项工作都需要老爹的助力,要如何才能做到两相兼得呢?

第六十八章 准备南下

现在寇仲的这支军队可以说是内外交困,急需解决的问题相当多,非常需要得力人物去执行各式各样的任务,对得力帮手的渴望相当热烈,现在陡然多了岳松这个可用的助力,自然要把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争王之路艰辛无比,必须要合理的排布所有力量才有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自己的亲友自然也包括在内。

眼下扎稳根基,夺取襄阳是第一要务,现下他已经派人进入襄阳城中侦查城防之中是否有可利用的破绽,如果再加上老爹进去作为杀手把钱独关做掉的话,或许就能趁乱夺取襄阳了。

不过看看岳松那张保持着微笑的平淡面庞,寇仲突然猛的打了个寒颤,想了想之后,还是选择让老爹去帮小陵解决南边的问题,毕竟牵扯到杨公宝库,让老爹去帮忙更能稳妥一些。

寇仲说道:“小陵在一个月前我败退到这里之时便已赶到,不过他在王通那里学了一堆孔老夫子的学问之后好像有些变化,并不愿意掺合军旅之事,而是主动提出要去南边联络其他势力作为奥援,正好瑜姨和南边的飞马牧场有一些交情,他们两个就一起去了。”

岳松听罢扬了扬眉毛,有些惊奇的问道:“那个女人居然还在这里?你们跟她居然能相处的来?”

苦笑一声,寇仲略带着无奈的说道:“老爹,怎么说瑜姨也是娘的师妹?怎么可能会真的对我们动手?在你走之后,她来考较了一下我的武力,然后还给我和小陵带来了娘的礼物呢!”实际情况虽然确实是这样,不过中间的过程可一点也算不上友好,若非沙场征战之中寇仲的修为再有突破,要以一人之力挡下傅君瑜的三十招也并非容易。

看了看岳松微微泛起嫌恶表情的那张脸,寇仲决定不把当时瑜姨知晓岳松就这么离开之后的愤怒表现说出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已经够糟的了,接下来若是再爆发冲突,他们两个夹在中间更是难为。

全然不把那个烦人的女人真正放在心上,岳松继续询问刚才的另一个名字:“飞马牧场又是什么地方?在江南之地,还有跟塞外一样的大牧场?”

继续耐心的解释道:“在南方竟陵郡一带,大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交界的地方就是飞马牧场所在的位置,据说建立飞马牧场的第一代场主名唤商雄,乃晋末武将,其时刘裕代晋,南北皆是战乱频繁,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机缘巧合下找到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建立了飞马牧场。

从那时候牧场建成至现在的一百多年间,飞马牧场经历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继承统领,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其余各族虽然是随同传承下来,也只是商姓一族的辅佐,在牧场周边建立了不少村镇。

飞马牧场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现在天下大乱,各地的军阀都想从飞马牧场获取能够组建成骑兵的良马,但由于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一贯以商言商,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哪个势力能真正把它拿在手里。”

听完了冗长的介绍,岳松对此的评价只有一句:“这个牧场能存在到今天,真是奇迹!”

点头点了一半又摇头,寇仲解释道:“飞马牧场一直都是当地的经济命脉,而且主管者又一向低调行事主动交税,就是当年大隋朝统一天下的时候,也没有对飞马牧场采取过什么行动。当然,那里易守难攻的地形和数万名经受过精良训练的牧民也是商家人可以一直保住家业的重要原因。”

“哈!”岳松依旧觉得这样的实体存在的理由实在是不够充足,不过想想自己现在是在一个怎么样的世界,面对所谓的不合理还是坦然一笑比较好。

“也就是说,你希望能取得飞马牧场中可能存在的数万名骑兵的助力,来帮你夺取襄阳这一带?”岳松在提出疑问间摇了摇头,这种想法太过想当然,无利无亲无故,人家商家凭什么为你寇仲一支残军出如此大的力气?

寇仲此时却露出了心有定计的表情,自信的说道:“以前的话当然不可能,飞马牧场毕竟有祖训的束缚,不可能主动干涉江湖之事,但,如果是有其他势力侵犯到他们的利益的话,就算是乌龟,也不可能一直窝在自己的龟壳里吧?!”

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岳松倒没想到寇仲是打的这种主意,不过他现在可就只剩下了这几千军力,这些力量如何能跨越襄阳城?

寇仲继续解释着他的计划:“我现在已经得到了消息,迦楼罗军和四大寇都有意向要对飞马牧场发动攻击,尤其是那四大寇,他们已经把那一带祸害了个遍,只有飞马牧场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一直没有被他们得手,不过他们最近已经秘密结盟决心一举夺取飞马牧场,接下来大战必将爆发,到时候就是我们的可乘之机了!”

四大寇的名声岳松也听过,跟迦楼罗军是差不多的性质,不过统领一共有四人并称,分别还被民间编成顺口溜:‘寸草不生向霸天,鸡犬不留房见鼎,焦土千里遇毛燥,鬼哭神号曹应龙’。这是人在江南一带可以称得上是神憎鬼厌,四处流窜抢掠,所到处像蝗虫般破坏成灾,"jian yin"掳掠无所不为。

但光是这样依旧不够,就算徐子陵和傅君瑜肩负这样的任务,他们的力量也着实太过弱小,在数万人的混战之中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除非徐子陵之前所学的不是儒家而是纵横家,否则要以一人之力改变战局,就算是在这个个人武力具有极大作用的世界也实在太过困难。

“我相信小陵可以做到的!而且瑜姨还和飞马牧场中的一个重要人物有一些关系,如果能利用好的话,是可以影响到场主的!”寇仲还是这样的信心十足,也不知道他的信心和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那我去飞马牧场走一趟吧,至少把小陵完整的带出来,至于纵横捭阖,口舌之辩,那就要看小陵是不是真有这种本事了!”决定再替他跑上一趟,顺便看看现在的徐子陵到底是什么模样,毕竟现在那份传国宝物依旧毫无消息,他也只能去更多的地方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了。

寒暄了一番之后,又把宣永和其他的几个得力手下介绍给岳松,众人在军营中吃过一顿晚饭之后,便各自分开休息了。

而当夜幕降临之时,寇仲的帐篷却多出了一名绝美的女子,脸上绽放着诱人的微笑柔声问道:“少帅可曾考虑清楚,是否要和我们合作呢?”

第六十九章 飞马牧场

暗中的交易还暂时不为人所知,寇仲做出的选择将对接下来的道路造成莫大影响,但为了生存,为了报仇雪恨,为了天下大业,他也暂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襄阳城变局将生,岳松却也不在乎寇仲利用的是何方的力量,乱世之中,沉渣泛起,青云沾尘,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要能为自己所用,又有谁在乎这股力量来自于何方呢?

从襄阳到竟陵城附近的飞马牧场并不算远,水陆交通本就十分方便,加之这一带总算还没有遭受大规模战乱,在有高手陪伴护行的情况下,商旅们还是敢上路运货的。

只要他们遇到的只是单纯的劫匪,而非训练精良的胡人武士。

纵马行道,忽见前方横尸遍地,一片狼藉,探查伤口便能看出,杀人者所用乃是异域弯刀,在这天下腹地,何来歹人行凶!

给出银两,让另一队过路的商客负责处理尸体,岳松秉着一张冷脸沿着马匹留下的残迹向前追踪,终于在靠近竟陵城的一处名唤百丈峡的地方追上了他们,当见到行凶者真容时,他才发现,这些人竟也算得上是熟人。

当日在河北之地,岳松和跋锋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些铁勒武士就想把跋锋寒留下来,结果却因为那小子自作聪明想把岳松拖下水,反倒让双方都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不过最后倒是给自己赢了个好结局,让那名铁勒大盗曲傲精心训练的武士们白白损失了不少。

依旧记得当日自己是怎么被他们搅得无法安睡的,新仇老帐,正好一并清算。眼见他们正驻扎在树林旁边的空地休息,岳松也不准备玩些什么计谋,便是挥刀直上,以血清算!

身处汉人腹地,虽是轻视他们的软弱,但在布置防御时依旧一丝不苟,游离哨探各司其职,三名弟子一脸严肃的在营地中心商讨事情,却不料杀戮已至。

完全没有先报名声讨再动手的打算,岳松直接横刀自南侧突入了营地,刀锋所向的却并非是人,而是先对着马腿下手。势如疾风,刀若迅雷,须臾之间,停留在一起安详吃草的数十匹马尽皆伏地哀嚎,已是再无奔驰之能。

“谁人如此大胆?!”曲傲的大弟子长叔谋最先发现不对,金色盾牌瞬间上手,其余两人也将兵器拿在手中,周边武士更是瞬间结阵准备迎敌。

但岳松完全不打算和他硬拼,在初始的混乱之中,已有七名铁勒武士被一刀封喉,倒是有个持枪之人反应还算敏捷,及时横枪于胸前力求一挡,但功力有插,兵器更欠,也不过是多损毁了一件武器罢了。

目的已成,旋即远遁而去,待这些人完全结好阵势准备正面对敌时,岳松早已去到数十丈之外,徒留一地死者和哀嚎不已的马匹,那些劫掠而来的金银珠宝更是散落在地,却是无人再把注意力集中于其上。

“可恶!中原汉人,只敢在暗中偷袭吗?若是有胆,便出来与我一战!”飞鹰’曲傲的第三门徒庚哥呼儿在那里气愤的大吼道,但大师兄长叔谋却是一脸铁青,现在战马全失,不仅接下来大事麻烦了,而且也代表着暗中的威胁并不会就此放过自己!

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之前道旁所见的死者共计23名,所以现在杀23名铁勒武士足以作为补偿。反正现阶段他们的前进方向和自己要去的飞马牧场依旧是同路,而且从其他商旅口中没有听到四大寇进犯附近的消息,岳松自然乐得给自己的旅程多一些调剂。

乱世江湖,生死无常,人命如草,杀人的意义逐渐变得模糊,只是心里想去做,行动便随心而行,理智的作用却在悄然减弱中。

四轮伏杀,人数已足,岳松也就不再去管这群已经失魂落魄的铁勒人,现在距离飞马牧场仅有数十里之遥,也该是暂时放弃这些好玩的玩具了。只是在纵马离开的时候,岳松的灵觉却感受到了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道注视着自己的视线,但在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是空无一人。

并不觉得自己的感觉会出错,在赶到那一处之后,指拈灵光运起术法捕捉残留信息,而回溯得到的内气和人像更是让他一愣:“这种气质,这种内功,东溟夫人?!”

正事还是要率先完成,这件事只能暂时放下,不过他相信幕后之人既然现面,肯定会在不久之后找上自己。

一路远去,唯有暗处的一双妙目在默默的注视着一切,七窍玲珑心之中,正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是否要如期进行。

按照路观图来到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此地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庇护,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当岳松来到山道入口,便有驻扎在这里的战士高举着gong nu大声询问着他的来意,岳松也就直言说出自己是来寻徐子陵和傅君瑜两人。听到岳松的来意之后,看守的战士却是面色古怪的说要先进去通报,在两刻钟过后,他们便来通知岳松可以进去了。

循着山道一路深入,当来到可以鸟瞰整个牧场的山坡时,见到山下田畴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毯子,在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点缀其中,自然和人力的造物和谐的构成美丽的图案,不由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在这仿若仙景的世外桃源中,密布着各类饲养的禽畜:白色的羊、huáng sè或灰色的牛,各色的马儿各自优游憩息,使整片农牧场充满着田园生活的气息,但建立在远处的那座城堡,却表示这里并非完全是一个可以无忧无虑生活的地方。

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背山靠水,形胜殊异,使人更是叹为壮观。

为了守护这片安宁,沿线的防御措施一个不少,即使是在山崖上也密布着各式的哨塔和碉楼,更有精干的战士在那里凝神看守,从目前他们的态度来看,当下还不是大敌将至的紧张时刻。

峡道出口处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亘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

“这里的防御措施在古典时代确实称得上是非常牢固,而且这些牧民如果被精心训练过的话,足以组织出数万名精干的战士,难怪在这个乱世中能守住这份家业!”心中思考着这里的防御,岳松得出的结论是若无内部人员与外人相呼应,想要攻破这里确实非常困难,就算是要拿人命来填都不一定能达成目的。

“所以,这次隐藏在牧场内部的内奸是谁呢?”理所当然的认为内部存在内奸,岳松所依靠的却只是天命主角之一来到了这里,主角出现的地方,就算是原来没事,也肯定要闹出事来。

“这位先生,子陵他们正和场主在草原上聚餐,让我带你过去吧!”一名容貌相当不错的侍女对岳松说道,听到她的称呼,岳松扬了扬眉毛,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七十章 商秀询

身为牧场主管,方圆数百里的大小事务都要由她决定,但一个人肯定也忙不来这么多事情,所以在场主之下还有四大执事分别掌管各项事务。这些执事也是家族传承,从牧场创始者那一代,便世代侍奉商家。

眼下将岳松领往场主会餐地点的,便是四执事吴兆汝,这人生得年轻英俊皮相不凡,只是气息不谐,并没有深厚内力在身。对岳松的态度也是相当冷淡,更隐约有一种敌视的感觉。

这种小人物无需在乎,在随着他纵马前行向北走了数里之后,岳松便在山坡下的一个小湖旁边发现了聚餐的众人,现在看来餐饭已经用完,众人正在玩投壶射猎的游戏,气氛显得相当融洽。

“先随我去拜见场主,千万不要失礼!”冷冰冰一言之后,这位四执事便自顾自的走到了人群正中心,紧跟在后的岳松看着他向一个坐在地毯上吃着点心的女子低头拱手道:“场主,客人已经带到。”

那女子抬起头来,恰好和岳松打量她的目光正正对上,岳松拱手施礼道:“乡野之人岳松,拜见飞马牧场场主!”

那女郎细细打量了岳松周身上下,笑出声来说道:“我就是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询,你就是徐子陵他说的老爹,君瑜提到的那个男人?!”

虽然未像普通女子一般掩口微笑,但这名女郎自然有独属于她的健康魅力。无需从头到脚的仔细分辨,便能看到她的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一身淡雅的劲装更突出了她出众的脸庞和晒得古铜色闪闪发亮的娇嫩肌肤,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

更不用说那对美眸深邃难测,浓密的眼睫毛为她这双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仙酿的凤目增添了她的神秘感。岳松非常欣赏这样的运动型美少女,同样微笑着回答道:

“不错,敢问子陵现在在何处?”

“你要稍等一阵了,徐子陵他现在外出打猎去了,今晚他要为大家做一次烤羊肉,现在猎取材料去了。坐下吧,先吃些东西,等一下他们就回来了。”

“多谢场主。”

规规矩矩的对谈过后,女场主商秀询身旁的婢女给岳松拿来了一盒点心,少少试过一块之后,岳松也要感慨于这点心的精美可口之处尤胜于洛阳名家。

此时这个临时围起来的场地内还有十数人,除了那些随从打扮的人之外,从衣着上看还显得比较有身份的是一名中年壮汉,身材高大,但眼睛却长得像是山羊似的,使得整体面貌气质大大败坏,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不佳。

“我乃飞马牧场三执事陶叔盛,不知岳先生此次远来所为何事?”音调虽显平和,但给人的感觉依旧使人不悦,岳松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只是好久没见我那徒弟,听说他在这里,所以前来一观。”

面露冷笑,陶叔盛压低声调说道:“哦,可是从那刚刚是李密手下逃出来的寇仲那里听到的?!”冷目一视,杀气瞬涨,岳松的一双冷眼瞬间让他倒退三步,却还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被场主所打断了。

“这个岳先生,过来和我玩一下投壶游戏如何?”场主突然出言召唤,岳松在应了一声是后便无视了那个小人模样的家伙离开了,徒留他在那里生闷气。

投壶就是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负者照规定的杯数喝酒。最简单的胜负标准就是中多者为胜,后来倒是也演变出来了一些其他花样,比如说投壶进去之后再反弹出来同步抓住再扔,或者背坐反投以及蒙眼盲投。牧场之中并没有那么多规矩,最简单的以多者为胜,不过距离却要比平常宴会上的距离要远得多。

平常儒家士大夫们玩的距离最多也就是丈许,在这个武侠世界,距离则被扩大到了数丈之外,而在这个要依靠远程武器生活的牧场中,距离更是被直接放到了十丈,已经够得上初习弓箭之人的训练距离了。

身为主家,自然是商秀询先投,纤手之中拿着特意截短的箭矢,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微笑,无需奋力挥臂,只是手腕轻动,那箭矢就如归巢之鸟般跌入壶口之中,稳稳地落在其中并未弹起,倍显场主控制力之精纯。

“场主先中一矢!”她身边那个娇俏的小侍女倒是先喊了出来,而商场主也是潇洒的一挥臂,满脸青春的微笑对着岳松说道:“岳先生,现在该你了!”

回以微笑,岳松坐在相同的位置,以和之前完全相同的动作将他的这一支箭矢扔入了壶中。

“岳先生,功夫果然不差嘛,难怪君瑜会有那么大的怨念!”微笑出声,反手便再是一投,这一次是侧身投掷,眼睛并没有看向壶口所朝的方向。

仍是如法炮制,这种动作难度对岳松来说并不是问题,他的暗器水准只能算是凑合,不过在控制入微的内力支撑下也能有不错的表现。

每人四支全中,第一局不分胜败,第二局再开,箭壶的位置直接被放在了15丈之外,这个时候要投中的话,已经更多的是依靠内力了,但这位场主实力确实不凡,单在内气修为上就和傅君瑜不相伯仲,再看她手掌处的痕迹,她在刀剑兵器上应该也有不凡的造诣。

连续三轮,每一轮皆是不分胜败,这样继续玩下去的话,箭壶的位置就要放到30丈外,这样的距离就算是对武功高手来说也是相当困难,不过场主却是玩的比斗的兴致上来了,仍是兴致勃勃的要继续比下去。

“我在玩这个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失败过!就是到竟陵城和方泽滔比斗的时候也一样,再来!”秀丽的面庞上满是兴奋,珍珠一般的眼眸中发出的光亮是那么的迷人,岳松也是被这股热情感染了,少有的这么愿意继续比斗下去。

然后马蹄声响起,出去打猎的那些人回来了,此时,游戏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今天这一次投壶可真是痛快,岳先生,我好歹也是这里的主人,难道你不知道要稍稍让一下小女子吗?”眨着一双眼睛微笑着看过来,显露出来的俏丽姿态真是相当值得欣赏。

“如果我真的让步的话,那才是对场主你的不敬呢!”自然的回答道,岳松欣赏着面前的女郎,旋即在听到身后的喊声后转过头去说道:“好久不见了,子陵,还有……,傅姑娘。”

第七十一章 碰面

徐子陵来到飞马牧场的时间并不算长,他在和寇仲会合不到两天后便发生了李密的叛乱事件,好不容易杀出重围之后,便主动请缨到南方联络其他势力,正好在他们身边的傅君瑜和飞马牧场有旧,便把第一站定在了这里,看能不能从牧场这里得到一些援助。

初次会面时还是比较友好的,只是在谈到援助的时候,商场主就发挥了在商言商的本色,想要战马?可以,拿钱来。至于你说可以预支襄阳城以后的收益,抱歉,这里只收现金。

既然在这里没有什么收获,徐子陵本打算陪瑜姨在这里盘桓上几天便离开的,但在牧场内部遇见了一名老者之后,他便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毕竟现在北边还不算太过危急,他在这里多盘桓几日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

虽然在牧场之内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相处融洽,不过傅君瑜和女场主商秀询相处的倒是不错,而徐子陵也凭借他的一个特长被获准可以继续留下来,即使场主已经发现了他和那个老人之间的关系。

非常熟练的剥皮去血上盐,所得的猎物在他的手下以一种带有艺术气质的表现被完美的处理掉,那把小刀在他越发白皙的手掌上显得灵动无比,看着徐子陵这么驾轻就熟的处理食物,岳松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调笑着问道:“小陵,要是小仲知道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徐子陵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指着后面便要喊出声来,而那锋刃划过空气的声音早已为岳松所感知,头也不回,直接伸出左手捏住了砍向自己脖子的剑刃,内元一吐便将其震落在地,用最为冷淡的语气说道:

“你确实有了进步,但想杀我还是不够,回去再练吧!”反手一掌击出一道掌风,那拧着一张脸的傅君瑜就这样被劲力冲击着后退了数步。

到底是在别人的主场中,她还是冷着一张脸回到了商场主的身边,两女靠在一起交谈着什么,那商秀询还不时用充满着莫名意味的眼光看过来。

暂时不会被打扰了,岳松继续和徐子陵进行着两人间的交流,也算是粗粗弄清楚了他为什么会变成厨师,至于他话语中含糊不清所提到的那个老人,岳松对他相当有兴趣,有时间的话最好过去一会。

晚餐吃的勉强称得上是宾主尽欢,徐子陵这小子现在做饭的手艺有了极大的提升,烤肉糕点都做得相当不错,不知道这做饭的手艺是不是也是从王通那里学到的。

那种情况自然不可能,儒家可不会去教导如何把内功用在做菜上,不过看他现在的熟练程度,岳松对那位教导了他其他东西的老人更感兴趣了。

今天的野外出游场主很满意,新来的这个人虽然相貌不算出众,但自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在内,最重要的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讨厌,这种干净的气质很让人喜欢。

所以,岳松也被允许和其他几个亲密的人一样居住在内堡里,并且他可以和徐子陵一样在这里呆上同样长的时间。

欢喜而归的队伍通过吊桥跨河入城,守桥者都神态亲切热烈的欢迎场主归来,气氛融洽,给人一种大家庭和睦相处的感觉。在通过城门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最高处由场主居住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阶梯式的分布在坡道上被各个支线所连接,一派山城的特色。

道上人车往来,建筑物无不粗犷质朴,大多数乃是用石块所建,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

位于最高处的内堡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其中场主商秀珣的起居处是位于内堡正中心的飞鸟园,院内有房数十间,足以让所有客人都居住在内,其中傅君瑜和商秀询住的最近,而岳松和徐子陵一样被安排在了靠近后山的地方,这里风景秀丽不说,距离那位前辈高人的隐居之所也是近在咫尺,方便徐子陵在白天为商场主提供饭食之后夜晚到那里学习。

“老爹,这位鲁妙子前辈学究天人,园林、建筑、机关、兵器、历史、地理、术数各方面的知识无一不精,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巧匠,洛阳城内那个可以折叠开合的桥梁就是他设计的,而且连杨公宝库都是他应杨素的邀请建成的。”徐子陵热情洋溢的向岳松介绍着即将见面的那位老人,这一段时间,他从那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就连之前在大儒王通手下学习都没有像这一阵这样感觉无比充实。

岳松则是一边欣赏着身边带有出世味道的园林一边问道:“所以那位商场主愿意让我和你一起去见后院的那个隐士,是想让我去帮她做什么呢?”

徐子陵神情一滞,然后笑着说道:“果然瞒不过老爹,这位鲁妙子前辈在数十年前受过魔门之伤,最近旧伤复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我记得老爹你的神照经真气擅长治伤,要是能治好鲁妙子前辈的话,不仅能让他把知识传承下来,而且对仲少的事业也有帮助。”

岳松扭头看过去说道:“这位鲁妙子和商秀询商场主是什么关系?”

确定四下无人,徐子陵低声说道:“商场主应该就是鲁前辈的女儿!只是因为当年因缘差错,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点头了然,和魔门有所关联的一个前辈高人与自己的女儿关系不好,这中间的缘由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情况,不过一个陈年旧伤竟然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并把一名天下奇人逼入死关,而且还是和魔门有关,这样就更加掀起岳松的兴趣了。

经过一个竹林后再走过尽头处的那个方亭,通过一条碎石小路走向树林的深处,左转右弯间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在临崖的台地上建有一座两层小楼,此时二楼尚透出灯光,显然是在等待访客的到来。

苍老的男声由楼上传下来道:“子陵此次带贵客前来,可是仍放不下心里所想?”音调苍老透出衰朽之气,确实可以听出出声之人性命将尽,也能感受到他现在相当颓唐的心态。

徐子陵则高声回应道:“鲁大师,是我之前向你提到过的我的老爹来了,他这次只是前来拜访您的!”

看到了徐子陵示意的眼色,岳松出言说道:“乡野之人,在此求见天下第一!”

“呵呵呵!!”苍凉的笑声从楼内传来,接下来便是感慨之言:“此地已无天下第一,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岳松闻言便是眉头一皱,不等对方再说,便自己进楼去了。

第七十二章 鲁妙子

小楼的正门上有刻着“安乐窝”的牌匾,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上挂有写在木牌上的一联::“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不论是牌匾还是对联,都表露这里乃是一处隐居之所,只是从听到的语气推断,住在这里的那个老人,他的心境却并非一个能和这优雅环境相匹配的隐士。

率先推开门步入一楼大堂,此堂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通过四面花隔窗把后方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的婆娑柔篁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红木家具浑厚无华,闲适自然。在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楼梯通往上层。

建筑布局确实显得精妙而舒适,上方那道衰朽的气息为自己布置了一个舒适的居所,那人并非凡人,徐子陵倒是再次为自己找了个好老师。

徐子陵随后轻车熟路的走入大堂,在向着岳松眼神示意之后,自己便准备走上楼梯去第二层安抚一下鲁妙子大师,但还不等他上楼,就有苍老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道:“岳先生也一起上来吧,只是现在上面只有一个衰朽的老人罢了!”

双方眼神交流了一下,确信从刚才的声音中听到了一种有别于以往的感情,而变化的产生就是很好的一个标志。

上层以屏风分作前后两间,一方摆了圆桌方椅,另一方该是主人寝卧之所。在两盏挂垂下来的宫灯映照下,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

而出声的那个老人则在站在窗前背对着来人,他峨冠博带,身量高大,兼之穿的是宽大的长袍,使他有种令人高山仰止的气势。

徐子陵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俯身问好,岳松则是站直身体,等待他转过来的那一刻。在听完徐子陵小声的解释之后,这位鲁妙子大师缓缓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向着岳松轻声说道:“先生坐吧,子陵,去把南山之茶取来,今日便不饮酒了。”

岳松此时探手施礼道:“乡野之人岳松,在此拜见鲁妙子大师。”

微微一愣,鲁妙子仍是伸手示意岳松先坐下,在两人面对坐好之后,审视对方的目光便堂堂正正的穿梭来往。

岳松眼中的鲁妙子面孔相当奇特,整体来看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宛如一道划分面目的黑线与那深沉忧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的皱纹则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世事、只是沉浸于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他的鼻梁像他的腰板般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抿唇瓣、修长干净的脸庞,再搭配着他那宽松中又透着威严的宽袍大袖,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鲁妙子则在审视了岳松一番之后摇了摇头感慨道:“之前便从小陵口中听到过先生之名,我原先还以为是我那名故人有传人出世,今日一见,方知此乃大缪,岳松,哈,你和他,确实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此时徐子陵的茶饮已上,却是和当下流行的煮茶之法并不相同,只是单纯的以山泉水烧开的热水浸泡茶叶,想来也是这位鲁妙子大师自己钻研出来的方法。

双方举杯一饮,清香沁入口鼻,此茶叶乃是鲁妙子在这数十年间花了大量精力去移植培育,除了那六果酿之外,这些占用了他无数精力的饮品极少有他人可以品尝。

鲁妙子先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徐子陵,然后面对着岳松正色说道:“岳先生此来,想必是受了小陵的请托,只是我这30年的陈年旧伤已非人力可以弥补,就连子陵他的长生诀真气也是枉然,老夫最多再有半年之命,纵有神佛之能,也无救也!”

话语中的苍凉意味分外明显,徐子陵连忙出声劝解道:“鲁师,老爹xiu liàn的神照经真气在救人方面成效绝不下于我和寇仲的长生诀,我现在功力浅薄,无能去化解老师身上之伤,老爹他是一定可以办到的!”

岳松则是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一脸哀伤模样的鲁妙子,先不论身体上的伤到底如何,这种心理状态就绝对不是一个想要求生的病人该有的,没有足够坚强的意志作为支撑,被这股颓丧之气影响到的周身上下可不是外来的内气可以挽救的,人,总是要先做好自救的准备。

不过孤寥一生数十年,终于有一名弟子可以传承自己衣钵,鲁妙子不好拂去徐子陵的好意,便伸出手腕让岳松把脉,只是面上神色中的死气依旧挥之不去。

内元入体,探经索脉,一缕细小的真气在巡游鲁妙子周身之后重新回返,鲁妙子在感应到周身上下有所变化的时候面现异色,而岳松则是皱着眉头看着老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不想活?”

鲁妙子淡然一笑,重新举起茶杯说道:“人生若梦,弹指即过,回首前尘,惟只悔恨交缠。到头来,一坯黄土会把所有成败埋葬。我这一生已经过得足够失败,现在有子陵传承我之所学,我也可以不用带着太多遗憾进入黄泉了!”

紧逼不舍,岳松继续问道:“所以你还是有所遗憾?而且,你居住在这里,就说明你并非真正孤独一人。”

“我生平做过两件后悔终生之事,一件让我沉伤累积,只能步入死途,另一件让我注定孤独终生,死后不得祭祀血食。”沉声低吟,鲁妙子昂首带着泪光感慨道:“悔恨在心,终至于此,又有何用?!”

声音贯穿小楼周边,依旧彰显着鲁妙子不凡修为,只是心神颓丧,意志衰落,又有何用!

话语中透出的便是一股股的情伤感慨,岳松对这样的感情并不是很理解,不过现在从对方的身体状况来看,这种感情若是无处宣泄,他的寿命甚至不会超过三四个月,而现在有徐子陵可以陪他说话,倒是当真让他有了半年的寿命。

“那你还是先想清楚吧!你现在体内的伤势并非不可解救,就算你年龄已大,命源枯竭,至少还有十数年之命,但若是始终秉持这种心态,纵然为你解去了这个旧伤,你的精神也同样会把你更快的引向死路!”

今夜已经无需再谈,岳松从来没有上好的口才能劝导他人改变心意,这个时候,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起身拜别,岳松自己离开了这个并不安乐的安乐窝,徐子陵则留下来继续劝导鲁妙子要接受医治,他的口才虽然较寇仲稍逊,但别有灵思妙想能突发奇言,或许可以说服鲁妙子。

而在楼外不远处,有一道倩影正在等待从中而出的人。

第七十三章 惆怅

商秀珣和岳松共同走到了树林开口的亭子里,听着瀑布倾泻而下的水声道:“那老头子真的快不行了?”

随时尽力平复,但岳松依旧能听出话语之中微带颤音,显然,她和鲁妙子之间的关系确如所想,亲人之间虽有深深隔阂,但依旧血缘难断。

实话实说,岳松直言道:“他体内血气衰败,虽然功力尚存,但经脉已经开始萎缩,残留在他体内的天魔真气已经开始蔓延破坏,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再耗损精神去镇压了。”事实上,岳松感觉相当奇妙,鲁妙子身上的旧伤乃是和东溟夫人一样的天魔真气所造成,从残留真气的性质判断,伤他的人和东溟夫人完全系出一脉,甚至关系还可能会更亲密一些。

听到天魔真气,商秀询咬着嘴唇恶狠狠的骂道:“这是他自找的!当年他选择抛弃了我娘去找那个毒妇,自作自受,这是他该得的!”

显然已经推断出岳松从徐子陵那里知道了一些内情,商秀询骂起鲁妙子来也是毫不顾及,恨恨的一拍凉亭的柱子,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掌印。

岳松默不作声的看着场主,在她骂人的话语说完之后方才说道:“所以,场主现在到底是希望鲁妙子能多活几年,还是希望他在几个月后便撒手人寰呢?”

突然一言扰乱心神,商秀询哑口无言,扭过头来看向岳松,唯见岳松面色如常的看向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扭过头去说道:

“让那个老头再活几年又有什么好处?让他把所学的那些奇门之术全部都传授给徐子陵?如果不是君瑜请求,而且他做菜做的不错,我早就把那个想空手套白狼的小子赶出去了!”

“哈!”自然听得出话中的意思,岳松正色对着她说道:“那老头的伤虽然难治,但我确实有解救之法,只要他能同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开始。”

一跺脚,商秀询就直接离去了,岳松也在笑出一声后回房安寝,这种事情确实急不得,如果不能让双方都想清楚的话,势必会造成不小遗憾。

接下来的数日,岳松便在这里安稳的生活着,白天跟随着商秀询巡查牧场各地宛如一名随从,半夜则跟随徐子陵去后山小楼和鲁妙子探讨一些奇门之学,这鲁妙子不愧为天下第一巧匠,他这三十年来为了排解寂寞和胸中的抑郁,一直潜心钻研园林、机关、兵器、和术数等七方面的学问,在当今之世完全称得上学究天人,正好岳松见他布置的机关和送给徐子陵的器具精巧非常,便想尝试着借他之手把后世所见的一些东西看能否制造出来。

齿轮咬合转动,兽筋瞬间收紧,盛放在盒中的小石子瞬间被弹射到了数丈之外的地方,只需简单的描述,那曾经攻破襄阳的投石机就这样简单完成,而从鲁妙子的神色来看,这个东西还有很大可以改造的空间。

“攻城器械自古有之,冲车云梯之类只能算得上是小道,你拿出的这个投石车还算不错,但离尽善尽美还差得很远。”随手一挥,将其再次拆成散碎的零件,鲁妙子表示这东西他在十几年前便能做得出来。

岳松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随手拿起一个零件运气捏碎道:“这样的东西自然算不上什么,而战争之神也确实未到要现世的时候,但总有一天,人们会为自相残杀发明出更为可怕的手段,即使是厚高百仞的城墙也难以抵挡。”

鲁妙子则是微闭双目想了一下说道:“现今江南之地已经将huo yào用在了烟花等节庆之物上,我也曾经试验过此物,或许是因为纯度的原因,它爆发出来的威力并不算强,甚至顶级高手的护身真气都可以一挡,我那时心不在此,也就没有继续研究下去。”

岳松对他的说法并没有什么惊异之处,huo yào这东西已经出现过很久了,炼丹术士们为了长生所得的副产品很快就发展出来了其他的作用,不过这年头因为配方等各个方面的原因,除非是上百斤的huo yào聚在一起,否则爆发出来的杀伤力并不算太过强大。

但有谁人能知,它最终会发展成为主宰战场,淘汰一切其他古典时代器具的战争之神呢?

谈论兵器只是一时的调剂,坐在他们身边的徐子陵仍然在见缝插针的想要鲁妙子接受治疗,但这位老者却始终不给出正面回复,只是在抓紧时间把他的建筑机关之学传授给徐子陵,这种安排后事的姿态却是让徐子陵有力无处使,只能竭尽全力吸收着各种营养。

岳松则对这些学问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和鲁妙子谈论一些天文、术数、医学方面的知识,虽然他对天上二十八星宿的知识只能算得上是略知皮毛,不过他的后世所知的一些知识还是足以让交谈深入下去,至于术数方面,一些高深的道门武功都需要术数方面的理论作为支撑,更不用提岳松所学的术法了。

在岳松亲自展示了术法的存在之后,鲁妙子也对此大为讶异,不过这对他来说也并不难理解,这一界的武学本来就颇为重视精神方面的运用,佛门之中本来就存在对应的法门,道门之中有此也是该然。

谈话的重点在兜兜转转半圈之后还是绕回到了医学上,岳松便把他之前在孙思邈处接受药炼的经历告诉了两人,在得知他现在百毒不侵,根基稳固的时候,徐子陵惊叹不已自不用提,鲁妙子则是微微感慨道:

“我和孙思邈道兄在数年前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也看出来了我身有顽疾,劝我留下来接受他的医治,但我却婉拒了,只是回来继续研究这些东西。精擅于一门始终胜过了广为分散精力,道兄他必然能名垂千古,而再过数十上百年,世上又有谁能记得鲁妙子呢?!”

“会有人记得你的!”异口同声,徐子陵和岳松同时发声说道,对视一眼后,还是由徐子陵劝告道:“鲁师,在这个世上依旧有人在那心里牵挂着你,还有人没有自心里原谅你,若是你就这样故去,难道要让遗憾永远都是遗憾吗?”

鲁妙子微一沉吟,又轻笑道:“可是老夫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遗憾在数十年前便已铸成,这么多年来,也没法将其挽回,现在老夫已是行将就木,早就有心而无力了。”

最后长长地叹息一声,鲁妙子故作洒脱的说道:“至于一直不肯原谅老夫之人,那是老夫种下的孽因,此乃因果报应,老夫理应自食其果而不得强求也!”

“这样的伪装,可不是勇者该为!”岳松的冷冽话语打断了他,鲁妙子神情一变,苦笑着回应道:“是啊,说到底,我只是个不断逃避的懦夫罢了!”

第七十四章 决心

世上没有谁会轻易的抛弃生命,因为那已经是许多人最为宝贵的东西了。

特别是在还有心愿尚未达成的时候,哪怕表面上看起来再洒脱,在内心深处,依旧还是希望可以亲手挽回遗憾。

这样的道理对鲁妙子来说也是一样,虽然他认为自己的这一生已经足够失败,对不起自己心爱的人,受迷惑于妖妇结果自食其果,唯一的亲人和自己形同陌路,这一桩桩失败都是因为自己的错误所导致的。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斯人已逝,过去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但他还是想在自己离开这个世间之前,至少能挽回一些东西,这也是他现在这具老朽的身体最后在他人的帮助下有可能实现的了。

就像是之前告诉他的那样,他那数十年的老伤并不是无法治疗,真正让伤势积重难返的,还是他郁结沉闷的心情,如果他自己真的想要去治伤的话,整整30年的时间,难道真的解决不了一道拖延了如此之久的伤势吗?

接下来的一旬之内,岳松都在慢慢的用自己的真气调理他的身体,这具身体内盘踞的死气确实浓郁的像个将死之人,若非他自己下意识的依靠服用茶饮和药膳延长自己的寿命,这具躯体在更早之前便要支撑不住了才对。

这件事本身并不能急,一是他萎缩的经脉和已经开始散离的真气太过猛烈的治疗,二是岳松本身不想一次性消耗太多真气,毕竟根据徐子陵的描述和自己的感觉,这座城堡的内外现在都算不上安定,必须时刻保有一定的力量才行。

利用真气包裹残留在对方体内的沉珂杂质将其吸出并分解,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对双方的身体同时造成伤害,岳松本身年轻力壮,问题还不是很大,但对鲁妙子来说就是相当沉重的负担了,也是在依靠徐子陵的长生诀真气和他自己酿造的六果酿来不断的补充散离的元气,因此在这个过程中,鲁妙子的身体出现了短暂的衰老迹象,让找理由过来探视的商秀询显得心情有些复杂。

“老头,你这样子是快要进坟地了吗?那可一定要记住在死之前把东西留下来,你的房子是属于飞马牧场的,你做出来的那些东西的材料也是飞马牧场的,想把他们都带到坟墓里可是不允许的!”站在楼外,商秀询坚决不肯进去,冷着一张脸,用嘲笑的语气对着面容苍老了许多的鲁妙子狠狠嘲笑道,只是在场诸人都能察觉到,她说话的速度要比平常快了许多。

鲁妙子则是微微露出了一股笑容,在皱纹已经变得相当多的脸上倒是多出了一股慈祥之意:“场主,老夫并不会再打扰你太久了,至于我打造的那些东西,到时候会交给子陵和岳先生一部分,剩下的若是场主想要,就尽管拿去好了。”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商秀询的脸,让她强压着怒气,冷冷的回应道:

“别盯着我!老头,这几天给你自己准备好棺材吧,不过你死也不许死在这里!”一挥袖,她便气冲冲的离开了,楼上的三人看着她的背影各有不同心思。

“继续吧,今天一过,你体内的腐蚀源头就会完全分离,之后再把这个养生法诀练起来,并且注意药膳食补的话,你应该还能再活个七八年。”一脸平淡,岳松还是先专注于目前的事,这种家长里短的感情纠葛还是交给鲁妙子鲁大师自己去伤脑筋吧,他要抓紧时间把这积年的混合产物彻底弄清楚,整个治疗过程下来,他的元气也损耗了许多。

“多谢了。”喟然一叹,两人面对面坐好继续运转内气开始疗伤,现在的鲁妙子虽然外表显得苍老,内里的元气实质上是在不断的恢复中,外表上短暂的变化很快就可以扭转回来,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考虑,保持住这种正常的老年人外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伤势修补完全,鲁妙子浑身上下气脉筋肉随之颤动,再站起来时,竟然能看到他似乎又高了一些,只是在须臾之后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旁人才能看出他也是一位绝顶高手。

岳松则是长呼出一口气,仍是盘坐在地上说道:“你身上旧伤的根源已经被我拔除,剩下的事就看你自己,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鲁妙子则是躬身向着岳松行了一礼,身体骤然变得轻松,精神在一瞬间也活跃了许多,虽然前路艰险,但他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尽量弥补。

他们俩父女之间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解决,这种情感交流已经不再是岳松关注的重点,他现在主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镇压于自己体内的那团死气之源上,那天魔真气在残留于一个人的身体数十年之后,发生的特殊变化绝对是连gong fǎ的创始者也无法想象出来的,再加上混合了鲁妙子自身的哀丧之气,这团东西已经变成跟癌细胞一样麻烦的存在了。

认真分析,仔细研究,这种有着死亡属性的真气可是很难找到的,毕竟越熟练的不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不可能直接转化死灵之气为己用,却可以通过研究它来搞清楚生死两极之间的关系。

等到岳松再次睁眼时,夜幕已经降临,跟随着商场主外出巡逻的徐子陵已经回来了,只是现在他的面容上却显得有些焦急,一见岳松睁眼便张口说道:“老爹,今天跟随场主外出的时候,突然收到消息说李阀派人过来了,他们现在已经夺取了整个关中,现在派人来,肯定是想把飞马牧场也拉上战船,要是让李阀拿到了这里的优良战马,已经占据了河东关中的他们就真的势不可挡了!”

“所以呢?”语气依旧相当冷淡,岳松在等待着徐子陵给出他的解决方案。

双拳握紧,眼中凶光一闪,徐子陵斩钉截铁的说道:“现在的状况就跟王师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一样,后汉之时,班定远在西域为了争取那里小国的支持大费口舌,结果匈奴人也同样派出了使团来引诱小国国主,在这种情况下,势单力薄的班定远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而他的方法就是!”一边说着,他的右手做出了对应的手势。

对这个答案相当的欣赏,虽然这个比喻有些不伦不类,情况更是差的相当远,但同样的解决方法未必不能再用上一用。

“很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呢?”

“后天中午他们就回到达,就在明晚的时候动手!”

第七十五章 客人

徐子陵是不喜欢杀人的,即使面对的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他依旧不喜欢轻易剥夺他人的生命,特别是在王东那里接受了儒家教育之后更是如此。

但后天的教育不可能改变先天的本性,在他的心中,和寇仲的深厚感情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虽然他并不怎么赞成寇仲走上争霸天下的这一条路,但寇仲已经参与进了这场游戏中,那他就会尽自己所能帮他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在来飞马牧场之前,徐子陵就陪着寇仲一起带着军队逃离了李密铺下的天罗地网,他自然明白这对寇仲的事业是多大的一个挫折,他在看到仲少沮丧的表情时同样会觉得不舒服,所以此次南下,他是真的想要帮到对方的。

但是,目前的状况不容乐观,目前他已经把此行的标准降低到了飞马牧场依旧保持中立上,但李阀来人很有可能会打破这个平衡,毕竟他们已经拿下隋室是的都城,可以在关中一地坐看天下风云并随时出关进军中原,俨然变成了战国之时握有天府之地的秦国。

现在,就必须要想办法遏制他们势力的扩大,任何可能的风险都不能去冒。所以,徐子陵在无奈之下就要劫道杀人了,毕竟他那原来通过协同对抗四大寇来赢得信任的打算现在已经破局,那些无恶不作的盗匪最近也不知消失到了哪里,或许是去针对其他地方采取行动了吧。

只是想法虽好,可惜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徐子陵他并不知道李阀来人到底会从哪个入口进来。

飞马牧场本来就地域广大,这个被群山所包围的谷地一共有东西两个出口,之间的距离也有十数里,分别对应着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的来人,每一个峡谷的关口上都有牧场之人在重重把守,即使是轻功再好的高手也很难无知无觉的潜入出去再回来。至于群山之中的那些羊肠小道,让单独一人zi you来去或许可以办到,但还是要面临同样的问题:没有足够的情报来源,要如何才能找到不知道会走哪条路的李阀使团呢?

所以,想要在李阀中人到来之前便将他们解决掉,想法虽然不错,但实施起来难度确实是有些高,而且这还没有考虑到以徐子陵一个人的实力,要去对付必然成群结队而来的李阀众人是否足够的问题。

因此,在岳松稍稍询问了一下具体细节之后,一时之间有些焦急上头的徐子陵就冷静了下来,之前的想法确实是有些不切实际,但在整体思路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必须要想办法破坏或者削弱两边之间的关系,要做到这种地步,要么是竭力表现自己,要么就是给对方使绊子了。

鲁妙子早早便离开了小楼不知去了哪里,眼前的岳松也不会跟他讨论这些阴谋诡计,更不会主动出手帮忙,徐子陵要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要该如何操作,这是给他的一大考验,现在就看他能不能以一人之力改换风云了。

在确定利害关系之前,岳松是不会主动出手帮他杀人的,当然,如果徐子陵能想办法给他一个动手的理由的话,他也绝对不介意在这里动手。

在小楼中继续闭目修行,这种无所拘束,只为寻求知识而钻研努力的生活十分惬意,而且在探究的路上知道的越多,也同样会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其实更是浩如烟海,这漫漫的修行之路是真正的无有穷尽,岳松只能每天坚持着继续向前,直到那真正无拘无束,zi you自在生活的那一天的到来。

鲁妙子在伤好之后便消失了整整一天,连徐子陵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是当他回来的时候,明显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哭过的痕迹,再想一想这里便是商秀询的母亲生活的地方,他究竟去了哪里也是可以想见的。

而当他回来之后不久,商秀询就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对着小楼便是一阵痛骂,骂的内容无非是‘你个死老头,竟然还敢去娘的墓前!’等等之类的一口气骂了小半个时辰,鲁妙子就一言不发的在那里听着,直到商场主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走,他才出神的望着那似乎熟悉的背影。

“岳先生,数十年前是我对不起青雅,你说,会不会有人在以后也会和我一样对不起秀询呢?”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挨了一顿臭骂的鲁妙子心情反而好了一些,直接把自己摆在了长辈的角度上去问岳松这种问题。

本来按照两人的年龄之差,称呼岳松的时候应该是叫‘岳小友’才对,不过从徐子陵那边算起的话,两人又应该是平辈,于是便以先生称呼。而岳松在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想了想,便诚实的回答道:

“这方面的问题我给不出答案,男女情爱是这世上最不符合逻辑的事物,它并不像太阳的东升西落一般恒长而有规律,一念之差,结果便可能大相径庭。”

鲁妙子呵呵一笑,道:“岳先生年龄较之老夫自是远远不及,比之子陵其实也年长不了多少,那你可曾体会过男女情爱吗?”

岳松回首想了想,自己的人生在那不知是忧是喜的奇遇之后已经分成了数段,细细回顾每一段的记忆,在不同的人生经历中,确实有值得记忆的那一刻。

沉默了一阵,岳松还是慢慢的出言说道:“类似的感情或许有过,但在真正稳定下来之前,我并不会让某个女子进入我的生活,这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目光幽幽的感慨一叹,鲁妙子端起六果酿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尝,虽然饮了不知道多少遍,今日品尝起来,仍是有不同的滋味。

时间过去的很快,李阀的队伍终究还是来了,商秀询已经骑马出去迎接她的那位熟人,徐子陵作为鲁妙子的徒弟,被分派到了厨房去准备招待客人的餐点,在下毒的念头一闪而过之后,徐子陵也是把自己的料理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客人们在引领下进入大厅坐上了酒席,徐子陵身兼厨师和客人的双重身份,在上完菜后却并没有呆在客厅中而是直接找借口离开了,岳松也收到了邀请,便准备随意的过来见识一下,而当客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了一点讶异。

这是队伍的领头者却是一名美丽的女子,周身上下高贵的气质显示她确是一名豪门贵女,身上则穿着素白的衣裳显得雍容大方。

他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自然也在看着他,在商秀询把岳松介绍给众人后,那女子也是微笑着说道:“原来是岳先生,秀宁有礼了。”

岳松在回礼的同时,嘴角处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微笑:“原来是她,这下有趣了!”

第七十六章 宴会

李阀,贵女,身上有胡风的装饰,气息悠长,有着不错的内功。综合这些特点来判断的话,她就应该是那位留名于历史之上的平阳公主了。

嗯,不对,现在的她还没有平阳公主的封号,李渊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正式称帝,不过纵然为女儿身,她也必然是现在的李阀之中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能够上席的客人除了李秀宁之外,还有一名英俊青年和几个同样有武艺在身的随从,那几个明显是李阀从江湖上招募来的高手暂且不提,那名青年身材挺拔,气派高雅,衣着华贵,同样有一股不输于旁边女子的气派在身,从他和李秀宁的相处模式来看,想必就是历史书上记载的,她的夫君柴绍了。

客气的寒暄了几句,虽然在回礼对答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怠慢,但神态之中始终存在着一股傲气,这股子贵族气派可并不怎么招人喜欢。

不过他和李秀宁之间的交流确实相当融洽,在交谈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对柴绍眉目传情、口角春风的神态,再瞧着她对柴绍含情脉脉的视线,就知道两人现在的感情相当不错,虽然从头发上来看还没有正式成婚,不过之间的关系应该早就定好了。

徐子陵作为做菜的大厨,这一次并没有上桌,他并不希望引起李阀之人的注意,而是准备在暗中观察他们获取情报,要是他们准备去做一些对飞马牧场不利的事,那就最好了!

只是事不随人愿,在品尝过他精心烤制的熏鱼之后,在深感其美味的同时一定要见见烹制这道菜的大厨,她要把这道菜学会之后做给家人吃,看架势,旁边的柴绍才是这道菜的主要品尝者。

岳松则是运筷如飞的很快就把自己喂饱了,此时正端着茶饶有兴味的准备看着接下来的景象,旁边李秀宁带来的两名随从李冈和窦威则时不时的和他交谈两句,言语之中见缝插针的在打探他的来历,岳松也就是随口应付两句,倒是让那两人一直摸不清楚他的深浅。

过了一会儿,徐子陵便穿着一身庖厨所用的粗衣过来了,来到席旁面向李秀宁,神情木然地垂手呆立。

李秀宁依旧保持那雍容高雅的闲静神态,对右旁商秀珣微笑道:“这位师傅怎么称呼呢?”

坐在她左旁的大执事商震本想回答,但在商秀询以眼神示意之后还是闭上了嘴,最后还是徐子陵自己答道:“在下徐子陵,不过是个寂寂无名之辈,多亏了场主收留才有容身之所。”还是把真名说了出来,按照徐子陵的想法,现在兄弟寇仲或许有些名气,他就是个普通的无名之人,说出真名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看商场主的表情,她并不打算揭穿他真实的身份。

李秀宁听了这个名字之后果然没有什么神色上的变化,旁边的柴绍就更不用说了,以他的身份,如何会把一个烧菜的下人放在眼里呢?商秀珣则是挂着一张笑脸说道:“小陵,秀宁公主和李纲、窦威两位大人均对你们的熏鱼赞不绝口,推为天下无出其右者,还不多谢赞赏?”虽然话说的没什么问题,但岳松却能清楚的听出其中的揶揄之意,便再次举起茶杯饮了一口。

徐子陵心中苦笑,无奈下行礼道谢,只是他虽然穿的是普通的下人衣服,内气也深藏于体内不露于外,但长生诀真气带来的细腻外表和潇洒风姿却是掩饰不住的。

李秀宁身边的李纲为人精明,见他仪容出众,所知人中,竟是只有自家的二公子,大将军李世民可以比拟。于是便试探道:“以徐小师傅的资质人材,无论选择哪种行业,必可出人头地,为何独钟情于厨艺呢?”

徐子陵漠然道:“这叫时也命也,若是太平盛世,我们兄弟或会设法谋取功名,为平民百姓做些好事。”

窦威惊讶的说道:“小师傅谈吐不俗,语带深意,但为何语调荒寒,是否有些伤心往事?”

徐子陵神态自若,不紧不慢的说道:“之前我在厨房下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故乡,只是那熟悉的村子已经毁于战火,所以生出感触,窦大人切勿见怪。”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之前所见的义军洗劫村子的惨状,徐子陵说出的话自然是情真意切,完全看不出丝毫破绽。

李纲点头向座上各人道:“天下大乱,首当其冲的总是平民百姓,就像现在私铸钱大行其道,便对老百姓的生计造成极大的破坏,原本一千钱重二斤,现在私铸钱一千钱竟不到一斤,甚至铁片、皮纸都冒充当铜钱使用,这情况若继续下去,真不知会如何了局。”

一谈到钱,在场众人的兴致便都上来了,纷纷发表各自的意见,连岳松都被邀请的说了两句,他见推辞不过,便随口说了两句钱币作为一般等价物的作用,强调只有一个强有力的统一zhèng quán才能规范货币。

这些话为岳松迎来了几句赞扬,旁边的人则迅速把话题转移了回去,二执事柳宗道便说道:“只要大唐能一统天下,自可革除弊端,天下太平。”

李纲则呵呵笑道:“这还须场主不吝襄助才成。”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牧场如果和大唐联合的话会有怎样的前景,直接把徐子陵这个小小的厨子忘到了一边,让他低着头旁听着一言一语。

商秀珣不置可否,妙目一转,向意识保持着微笑的李秀宁道:“公主不是要亲口询问他熏鱼的制法吗?”

李秀宁保持着和善的姿态道:“秀宁想过了,还是明天亲到膳室,跟这位师傅实习一遍才最为妥善,等回去之后,便可以亲自向爹娘奉上这美食了。”

四执事吴兆汝目闪过嫉忌神色,一板一眼的说道:“秀宁公主孝道着实可敬,只是您身份尊贵,若无暇分身,我可以让他把制法详细写出来,让您带回去慢慢练习,这也是个办法。”

李秀宁瞧了低垂着头的徐子陵一眼,微笑但又坚持的说道:“还是秀宁亲自向这位徐师傅请教高明好了!”

商秀珣淡淡笑道:“就依公主意思办吧!”随后转向徐子陵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徐子陵低头应诺,随即退了下去,现在公主要去和他学艺,事情变得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但最麻烦的还不在这里,从刚才的对话中便能看出,在这个牧场中,心向李阀的人可绝对不是少数。

第七十七章 ‘老’前辈

茶余饭后,那李纲便提议着来点运动,言下之意,无非是要看看岳松这个陌生人的虚实,李秀宁和商秀询乃是闺中密友,飞马牧场的重要人物他都比较熟悉,但现在却偏偏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而且看商秀询对他的态度,这人在商场中心中竟然还有相当大的分量,不由得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岳松自是无可无不可,李阀此次来人除了那些普通侍卫以外,有一定地位的便是李秀宁,柴绍还有他们的家臣李纲和窦威,这四人都有武艺在身,先下场要和岳松过上一手的,便是手持双剑的李纲,不过看他展现出的气势,就知道他在这四人中武艺最弱,同样使用双兵的跋锋寒要做掉他不会超过十招。

来赴宴的时候岳松并没带刀,不过对付这种等级也不需要动武器,谢绝了商秀询给他递过来的长刀,岳松直接站在演武场正中一手背后,右手向前示意他可以开始进攻了。

心思缜密细腻,李纲也并不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依旧拱手示意后便挥舞着双剑杀了上来,剑花舞动之间倒也相当好看,手中双刃上划下扎,本来是割颈刺腰的狠辣招式,即使是在现在的比武过程中收敛了不少,也能看出原本的狠辣作风,令人难以联想他平时闲雅儒者的神态。

只是在岳松眼中,这双剑运使之中却是缺乏配合,在中心部位存在一个比较明显的漏洞。

岳松以说不尽从容挥洒的姿势一掌切入李纲中路双刃之间,以他完全无法分辨的速度一拍一撞,肉掌和钢铁之间竟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雄厚内力一放即收双刃被荡得上下弹开空门大露,李纲同时感到对方传来难以抗御的纯正真气,立时便无法站稳向后跌退。

一击败敌,岳松连一步都没挪动直接说道:“李先生还是去换上一套长短不同的剑吧,若是不能做到有效配合,就算在身上同时运用8把剑也还是无用。”

李纲闻言,却是敬佩而又苦笑的向岳松拱了拱手致谢便退了下去,他所用的剑法乃是门派传承,如何是能轻易改动的?

他一败,旁观者们都在用惊异的目光看向岳松,他们之前可不知道这个陌生人竟然有此实力,在场的四大执事无不侧目以向,李阀方面,本来想要拿着一根铁杖下场的窦威则退到了后方,接下来欲要一试岳松身手的,正是那位风度翩翩的英俊公子,他现在公开的身份是保护李秀宁的护卫,不过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必然有所隐藏。

柴绍这时掣出背上一长一短两根护臂钢棍,长的足有三尺,短的也有尺半,金光灿然,非常夺目。这样的奇门兵器也算是相当少见了,要练好的话更是不易。

钢棍拿在手上的动作潇洒好看,同时他也气势迫人的说道:“这位岳先生,你确实有不凡艺业在身,只是若要和我一战,还请出刀!”声音有力且更显傲气,柴绍的实力高出李纲数筹不止,刚才的表现他同样也能做到,现在面前有这名强敌,正是在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

岳松则是站在那里,指着摆放在旁边武器架上练习用木刀说道:“刀就在那里,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把它拿过来的!”

这话说出来就是相当不给他面子了,柴绍冷哼了一声,长短钢棍像两道闪电般分别朝岳松面门和胸kou shè至,凶猛的势头显得杀气腾腾且毫不留情,显然是被岳松刚才的话气到了相当不忿,庞然气劲紧罩着对手,便要让岳松不论反击或逃走,都要先凭着自己的肉掌和钢棍硬拼一招。

旁边观战的李秀宁自是美目涟涟的看着英武的柴绍,对这位未来夫婿,她现在还是挺满意的,武艺gāo qiáng,而且外表英俊善解人意,两家人更是自小便认识算是娃娃亲,更不用说在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柴家的势力对于李家的大业是非常有帮助的。

但看着看着,她也发现这一局柴绍怕是赢不了了,虽然棍影纵横之间真力充沛,在她眼中也没看出有什么破绽,但纵然柴绍把那精心打造的武器舞的再狠再急,却始终无法碰到那人的衣角,那狂涛骇浪般的攻势竟是尽皆打在了空处,只见那鬼魅一般的身影从容不迫的穿梭于攻势之中,并没有采取什么像样的攻势,就已经让柴绍徒劳的消耗掉了大量体力。

扭过头去,面向同样看得眼中异彩纷程的商秀询,李秀宁用好奇的语气问道:“秀询,你是从哪里招募来了这么一位高手?我看他好像比我那位族叔还要强呢!”

李秀宁所说之人乃是阀主李渊的弟弟李神通,江湖威望还超过了他的兄弟,擅使三戈戟,斩、啄、割、刺变化万千,名震北方,被誉为李阀第一高手。

商秀询则是对着她嫣然一笑,用半真半假的口吻说道:“这一位可不是我招募来的高手,他和那个死老头有些关系,于是过来看望我一阵。”

闻言也是相当惊讶,商秀询的身世在高层人物眼中并不是秘密,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那个在数十年前便身受重伤的家伙早就死在异域了,没想到现在还会突然出现一位他的老朋友,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

“秀询,那他现在已经有多少岁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和那个死老头是平辈论交的,你想想他现在该有多少岁?”毫不客气的说的比较真实的话,商秀询用这样的方式来抒发自己的感情,在确定那个死老头真的不会很快就死之后,她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一向挂着一张死人脸的家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了。

李秀宁下意识的便认为那是真的,这样的话,柴绍所面对的便是一名驻颜有术的老前辈,像现在这样落入败势便不足为奇了。

已经看清楚了他全部的棍法走向,饭后的消食活动进行到现在也就差不多了,岳松便不再躲闪,直接伸出左手一抓,那较长的钢棍便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里,汹涌内气瞬间便顺着钢棍冲击柴绍的手部经脉,只此一震,他便瞬间半身酸麻再也握不紧武器,两根钢棍都跌落在青石板上。

“xiu liàn武学还是要以内功为主,对你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这已经不差了。”自然的以长辈的语气说出了上面的话,岳松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顺便看了商秀询一眼,刚才她们两个的谈话可没有瞒过他的耳朵。

柴绍在一瞬之间有些恍神,不过还是很快便回过身来向着岳松的背影躬身一礼,毕竟输给一名武林前辈还是可以接受的。

面对岳松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李阀使团内部还要好好商议一下,但对徐子陵来说,紧接而来的便是那迫在眉睫的接触:徐子陵正在细想着要和李秀宁说的每一句话。

第七十八章 进步

被当做一名老前辈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就连城堡中那些侍女仆役看他的眼神发生了些变化,在演武场上亲眼看到他轻松写意的连败两敌,底力深不可测的四大执事更是如此,在往来交谈中也多出了几分亲热。

知道真实情况的那几人自然不会没事把这事说出来,就连一直和岳松不对盘,因为不想见到更多的汉人而提前避开的傅君瑜也是如此,她在听到别人对岳松的看法时只是轻蔑的一笑,然后就继续和商秀询勤练剑法去了。在牧场内部有两名元老级高手的存在,她也是在抓紧一切机会来提升自己。

回到安乐窝,此时徐子陵和鲁妙子都在这里,两人之间依旧在正常的上课传授知识,徐子陵不会向鲁妙子询问解决当前疑难的办法,鲁妙子更不会主动去说,面对这种飞马牧场很有可能和李阀结盟的情况,徐子陵必须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岳松不会主动向他提供帮助,如果他提出要求,并且岳松觉得合理的话,那么他就会择机出手。

徐子陵跟随鲁妙子学习的主要是地理建筑和天星术数这一方面的知识,他在这方面具有相当不错的天赋,触类旁通都只是等闲,那些常人挠破头皮也想不清楚的复杂问题在他面前根本没有难处可言,每每便能提出发人深思的想法,让鲁妙子当真是又惊又喜。

自己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这些在大众看来属于奇技淫巧的的知识,虽然被称作是天下第一巧匠,但自己辛苦钻研出来的知识却很难像那些经书一样流传下去,本来是打算在自己死后便让这些知识伴随自己永远消失的,不过既然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聪颖的传人,能让它们传承下去倒也不错。

可惜的是,虽然胸中有万卷韬略,但徐子陵感兴趣和乐意学习的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至于历史、兵法和机关学,他并没把精力放在那上面,只是浅尝截止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建筑和星象上,在他感兴趣的这些领域继续深造。

岳松倒是能和鲁妙子谈一下历史,对很多历史事件,两人都能有些和主流意见并不相同的看法,相互沟通交流的时候也是各有所得,虽然还不至于生出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但至少可以让鲁妙子心中隐藏的疑惑消弥一些。

深夜之时,天清气朗,鲁妙子带着徐子陵在小楼的屋顶观察着天上的星宿,天星之法用来占卜吉凶只是小道,重点是能通过星象准确判断出自己当前所处的位置,观察山脉河流的走向来确定整个地区的形势。这门学问的起源就是曾经忽悠过秦始皇帝的方术士,在和道门学问合流之后更是产生了无数新奇变化。

一老一少在那里一个指点一个观察,徐子陵的手里还拿着鲁妙子特制的牵星板,需要不断的观察星辰之间的高度距离再通过缜密的计算得出结论,没有扎实的数理基础是不可能做到的。岳松则是躺在旁边心神放松的看着天空上的群星,这些距离人类不知道有多远的恒星就这样永恒的存在于人类的历史上,众多的人民则为它们赋予了越来越多的意义和名字。

但对这几乎可以称为永恒的星体来说,人类又算得上什么呢?心神恍然,无思无想,岳松体内的真气在自然而然的运动中逐渐凝实,往日里没有注意到的细小经脉现在一一被打开贯穿,但岳松并没有感觉到这一切,他只是看着星空出了神,眼前的点点星光渐渐淡化,在心神中所想的一切都化为虚无之后,他的眼前也是什么都不存在,整个人陷入了半睡半醒的寂静状态。

旁边两人的观察和计算依旧在继续,鲁妙子正在指导徐子陵操作牵星板时的一些诀窍,突然,两人都感应到了身边的气息突然在一瞬之间化为无形,心生警兆的同时扭头看去,却发现岳松的身上似乎有金色的线条在流动。

因为xiu liàn的是长生诀这门道家奇功,徐子陵对气息的感应还要胜过精气神已经开始衰败的鲁妙子,在他的感应之中,岳松周身三尺方圆之内好似变成了一团厚厚的云朵,尽管眼睛能看到他就安睡在那里,但却无法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声,这种感官之间相互矛盾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不已。

两人皆是心思稳重之人,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并没有急着上去打破平衡,而是和岳松保持在了一个稳定的距离上仔细观察着他的状况,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必然是岳松的一次机缘。

除了夜间的凉风吹拂过来的声音不远处的水流声之外,小楼的顶端再无任何声响,星月之光照射着大地笼罩着岳松周身,在旁人的感觉中,此时的岳松竟也有了一种飘飘似仙的气质。

这样的状况整整持续了一夜,等到一轮红日跃出东方的时候,岳松方才睁开眼睛自然醒来,在看到碧蓝如洗的天空时,身体舒泰轻松至极,简直是他有过的最好的一次睡眠了。

直起身来看向四周的园林,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是调节了分辨率或是切换了显卡一般,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特异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晨光中柔风下拂动的千姿百态。

展开内视之术,岳松方才发现自己体内的道门真气再度发生变化,原先感官中如丝如缕的气流现在变成了一道贯穿周身的银线,意念一动,它的末端便再度分化散离成了自己所熟悉的真气。

“看来是功力有所进步,以一种自然而然的方式完成了压缩和提纯,只是这具体的过程究竟如何?而且佛门真气又怎么样了?”念头一闪而过,岳松自然看到了旁边一夜未眠的徐子陵和鲁妙子,张口随意而自然的问道:“我昨夜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似乎关口在不知不觉间就突破了。”

有不错的修为在身,鲁妙子精神矍铄的看着岳松,感慨道:“道法自然,这本是修行路途上最根本的道理,但知易行难,被外物所牵绊的心灵如何能去贴近无思无想无情的自然呢?昨夜,你竟是得以入此妙境,自然而然的完善了自身的xiu liàn方法,此时,你xiu liàn的已经不是某位前辈所创造出来那本《神照经》了,而是独属于你自己的gong fǎ,你自己的神照经!”

徐子陵羡慕而感叹的眼神暂时不用去管,岳松再次细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最终的感叹是:“现在确实搞清楚了一个问题,却还是需要再努力去解决。”然后,他就转身对徐子陵说道:

“赶紧去休息一下吧,最多两个时辰之后,你还有一位重要人物要去见呢!”

第七十九章 秘辛

对于一名xiu liàn有内功的高手来说,一夜不睡完全算不上什么问题,只要不是和人来一场生死决战,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但徐子陵可不是单纯的一夜没合眼这么简单,在岳松整整一夜状况不明的时候,徐子陵一直在集中着精神观察这边的状况,精神的消耗本来就极大,现在面上已经明显能看出疲惫之色,不好好收拾一下,重新打起精神的话,要如何去面对必定精明在心的李秀宁呢?

徐子陵闻言,讪讪一笑之后便离开了,虽然只是一次教授外来客人熏鱼的平常会面,但他还是把这次见面看得相当重要,准备借机打探一下李阀的情报,更有甚者,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放弃最开始的那个计划。

徐子陵离开准备去了,岳松和鲁妙子回到了小楼中烹茶交谈,昨夜的事实在是具有相当具有戏剧性,岳松也并没有料到自己一直在缓慢进步中的内功会有一次大的跃升,要适应现在体内新的状况,还是得多花一段时间。而鲁妙子也不会问这方面的问题,这种人体最大的秘密如何能轻易示人?

至于鲁妙子的功脉运行已经被岳松摸得清清楚楚,那是治病救人的特例,可不能一概而论,不过现在岳松要是和鲁妙子动手的话,解决掉他甚至比对付柴绍还要轻松。

说着说着,话题还是自然的转移到了当今的天下形势上,鲁妙子虽然在30年前便已经躲藏在了飞马牧场,但这30年内也不是一直宅在这里而是时常外出,再利用面具伪装过面容之后,就是差点杀了他的阴后祝玉妍也认不出这人便是掌握着天下秘宝的关键。

岳松饶有兴味的把面具拿在手中,这张脸是一个年岁在三十许的粗犷大汉,一张坑坑突突的粗犷古铜脸,右颊还有一道长约三寸的刀疤,一副杀人放火的江湖大盗模样。面具本身极薄,但又有足够的韧性和辨识度,利用内部支撑就能轻松的罩在不同的脸上,外人很难看出有什么破绽。

至于面具的材料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就不需要再多去考虑了,现在这个年头可没有人工仿生材料,像这样的产品绝对是纯天然制成,甚至说不定还是在最新鲜的时候现场制成的。

看了一下,便把它放回到盒子里,像这样的面具一共有十张,面容各不相同,不过全为男性中老年人,应该是为了配合鲁妙子自身的情况而定的,如果有了这些东西再懂得一些其他技巧,在做很多事的时候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鲁妙子挂着笑容看着岳松摆弄他的这些研究成果,以轻松的姿态闲谈说道:“现在大隋朝定然会成为下一个大秦,杨广已死,各地诸侯fēn liè,汉末群雄争霸已经再次出现,而且又是一场东西之争,只不过这一次,关东可没有一个项王可以抵抗关中大军了!”

岳松随口回应道:“因为李密偏偏是个‘魏’公,而窦建德又偏偏在河北那个文风昌盛的地方吗?”

“正是如此,四战之地,容不下一次失败;门阀所居,岂能见平民得势?这两人或许能称雄一时,但没有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不像李阀已经夺取了关中这个四塞之地,只要好生经营便能不断积蓄力量,纵然有失败也不要紧,他们承受得起这样的代价。”

又拿起一个钢爪放在手里摸索,岳松以毫不在乎的姿态继续说道:“目前的布局是没什么问题,只要他们能保住河东老家这个进攻出口就没事,不过北边的刘武周和梁师都应该还能再给他们找点麻烦,要解决有突厥人支持的这两个地方军阀,没有几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在那之前,关东的世家门阀还能再支撑一下。”

鲁妙子呵呵一笑,端起茶杯笑叹道:“是啊,李阀现在占据了优势,但却绝非万无一失,北方的敌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统一天下,在内部,那两个英杰也必然会有一场殊死斗争。”

当然会有一场真正的殊死斗争,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兄弟如是,就连父母也是一样。

话题既然说到了李阀占据的大兴城,话题又绕着弯转移到了杨公宝库上,江湖上的各方霸主都在想办法追寻这个宝库,他们相信在这个宝库中埋藏着无数的金银财宝和神兵利器,只要能拿到手里,就立刻能组织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嗯,脑子里是这种想法的早早就被踢出了争霸天下的游戏,如果光靠物资就能夺取天下的话,那这个所谓的天价也太廉价了一些。更不用说杨公宝库的建造者就在面前,从他口中自然能得到宝库的真实情况。

不过鲁妙子似乎并不想多谈这件事,只是承认他为杨素设计的宝库中确实有相当数量的金银财宝和兵器之外就快速转移了话题,正好现在江湖上和杨公宝库并称的还有一件东西,便是岳松的目标,公认代表着天下气运的世间奇物:传国玉玺,和氏璧了。

在隋灭南陈后,杨坚遍搜陈宫,却找不到陈主所藏的和氏璧,这件传国之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之前曾经传出过消息说它在洛阳出现,不过最后证明只是一场闹剧,对现在争夺天下的群雄来说,要是谁能把这件宝贝拿到手里的话,在先天心理上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正好,经历过那段岁月的鲁妙子恰好知道传国玉玺到底去了哪里,他抚着胡须,对着岳松说道:“岳先生可知道慈航静斋?”

想了想,岳松根据记忆中的印象回答道:“听说是佛门的一个组织,我在净念禅院的时候听他们提到过这个名字。”除此之外,岳松还知道原本故事中的一个女主角师妃暄也是来自于那里,不过具体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哈哈一笑,鲁妙子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这个门派是在佛门传入中土之后由一名尼姑地尼所创立的,斋内全是修天道的女子,花了数百年的时间在白道玄门中赢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现在,声势已经压过了道门,执正道牛耳。

在江湖传言中,那位道门第一高手‘散人’宁道奇曾上静斋找斋主论武,岂知静斋斋主任他观看镇斋宝笈‘慈航剑典’,宁道奇尚未看毕,便吐血受伤,知难而退,从此佛门声势大盛,道佛联盟正式结成。”

言语中的讽刺之意相当明显,显然他是知道其中的一些nèi mu的,现在看到岳松少有的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他自然乐意把那些无人知晓,在以讹传讹中不断变形的的武林秘闻都说出来。

“当年杨广领衔统率全军南渡灭亡了陈朝,杀掉了陈叔宝的奸佞之臣及宠妃张丽华,宝库中的珍宝也尽数归他所有,但传国玉玺却神秘消失,时人都以为是陈后主偷偷把它藏匿了起来,但我知道,是宁道奇这个道门宗师趁着城破时的混乱偷偷把它带走,然后再送上帝踏峰时因为和氏璧的异能受了伤。”

听到了两个不清楚的名词,岳松扬起眉毛正要发问,鲁妙子便解释道:“帝踏峰就是慈航静斋所处的位置,至于和氏璧,也就是传国玉玺的异能,那就要从它的来历开始说起了。”

潺潺而谈,鲁妙子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却在今日谈性大发的说道:“和氏璧最初是经由楚人卞和现世,没人清楚它真正的由来,甚至有传说它是来自于仙界。

不论它来历如何,和氏璧确是秘不可测的人间瑰宝,似玉却又非玉,最奇特是它能助长佛道中人禅定的修行,对修练先天真气者更有无可估计的裨益。”

岳松双眼睁大,‘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宁道奇也选择放弃了它,去和慈航静斋做交换?”

鲁妙子微笑却又摇头道:“这就因为和氏璧的另一个奇异特性,就是会随着天时而生变化,不但时寒时暖,忽明忽暗,极难掌握,以之练功,一个不小心就会幻象丛生,动辄有使人走火入魔之险。

而且宁道奇的修为也不是依靠外就可以继续增进的了,到了他那个境界,感悟天地自然之妙以合于自身才是正途,依靠外物或许能取得一时的进步,但前路会更加难行,不如拿出来和慈航静斋做一个交易,毕竟当时佛门势力昌盛,魔门也在暗中蛰伏。”

这个秘闻对岳松确实是相当有帮助,他到现在终于找到了这个传世秘宝的一点线索,虽然和印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不过考虑到这是一个武侠世界,那么一切的非正常其实也就挺正常的了。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和氏璧就一直被慈航静斋所保存着,她们一群尼姑保留着传国玉玺,应该不是光想着练功这么简单吧?”岳松继续提出他的疑问,鲁妙子也尽心尽力的解答道,只是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愈发明显。

“自从地尼创立慈航静斋以来,她们便成了白道武林至高无上的代表,既出世又入世。出世处是罕有传人踏足江湖,故能不卷入任何纷争,保持其超然的姿态。入世则是遥遥克制着那妖妇的阴癸派,不让她们出来搞风搞雨,祸害人间。而若遇上天下大乱,静斋则设法扶持能造福万民的真命天子,使天下由乱转治。”说到‘真命天子’四个字的时候,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已经直接显现到了表情上,岳松嘴角更是弯曲起来。

“现在天下大乱,杨广一死,隋室也就彻底没了保住天下的可能,开创下一个王朝的人物必然会在当今天下群雄之间出现,到时候只要慈航静斋提前确定好那个人物,并公开把和氏璧交给他,你说,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鲁妙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令人玩味不已,那是一种混合了怀念,忌惮,不屑和各种复杂心思的表情,不用说,当年他在行走江湖的时候不光遇上了阴后祝玉妍,和慈航静斋的人也有过接触,当年的想法并不清楚,不过在过了这么多年痛苦的隐居生活之后,现在他的心理和以前并不相同了。

听完了这么一通描述,岳松算是对那个慈航静斋的性质有了些了解,如果这个描述称得上客观的话,那么所谓的慈航静斋真是相当有趣的一个组织,乐松当真没有想到居然能在古代的王朝时期见到这样的政治投机组织,而且这个组织还具有非常明确的宗教属性!

不对,正因为这个组织具有相当明确而正派的宗教属性,她们这样的行为才在看上去无可挑剔,人们只会欢呼于终于有人可以秉持正义对抗魔门来解救他们,并不会去思考通过这样的行动慈航静斋会收获什么,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慈航静斋,凭什么可以代表天下黎民去选择一个将要统治他们的君主。

不过有这样的行为,也就代表着岳松的机会来了,他一个人跑到帝踏峰那里直接把传国玉玺夺回来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现在武功再有进步也不可能对抗一整个门派,若是慈航静斋会主动把传国玉玺拿出来的话,那么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得多了。

看着岳松脸上的表情,鲁妙子就知道他肯定也对那个秘宝动了心,不过他一个没几年活头的老头管这些事做什么?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对那个妖妇还有一丝怨恨在心,他现在大部分的心理活动都是在想着要如何取得自己女儿的谅解,外面的世界乱就乱吧,他现在唯一的责任就只是看好这飞马牧场!

两人各怀心思的把茶水和果酒喝了一遍又一遍,快到中午的时候,徐子陵总算是回来了,不过他面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在困惑中又显得如释重负。

“怎么样,那位李阀的公主从你那里学到熏鱼的手艺没有?”

“熏鱼确实是做了,不过我们两个谈得最多的是有关仲少的事。”说出这话的时候,徐子陵还是松了口气,他终于不用再去考虑解决掉那些人的想法了。

第八十章 战前分析

徐子陵的身份并不是个秘密。在寇仲成为翟让手下大将薄有声名之后,他的底细自然被各方势力查了个一清二楚,出身于扬州小混混,和高丽罗刹女之间有相当紧密的关系,在罗刹女返回高丽后,不能确定是否知道有关杨公宝库的秘密。

与此同时,他那位兄弟自然也落入了所有有心人的视线中,注意力虽然较寇仲相对要低一些,不过无须轻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徐子陵和寇仲并不是一样的人。

“原来王师和李渊是至交好友,早就写信把我的情况给李阀做了详细的说明,当时我一出现,秀宁公主就识破了我的真实身份,这一次借着跟我在厨房相会的机会,就挑明了我的真实身份,并询问我是否可以代表仲少和她所代表的李阀达成一定的协议。”徐子陵坐在椅子上把之前的经历向两人复述,言谈之间颇有一股轻松之意,很明显和李阀达成一定的协定,暂时井水不犯河水,也是一项可以接受的选择。

岳松对这种行为并不发表意见,只是问道:“那你觉得,现在已经拿到了整个关中的李阀,为什么会选择和寇仲这一支孤军合作呢?如果说因为距离的原因无法把这一支兵力吞并的话,也可以选择封官许愿,不是吗?”

对于岳松的疑问,徐子陵想了想之后回答道:“现在李阀夺取了关中不假,但在西秦之地,还有薛举虎视眈眈,一日不能把他平定,故李阀一天未平西秦,仍未算真得长安,更无力东取洛阳,平定天下。”越说思路越清晰,徐子陵面对着两名长辈侃侃而谈道:

“至于东都洛阳那里,瓦岗军虽然经历了内乱但元气并未有大的损耗,隐忧还没有暴露出来,虽然看上去会被东都和宇文化及两面夹击,但宇文化及到底是个弑君者,洛阳现在自认为是隋室正统,不可能接受宇文化及的军队,甚至有可能在背后支持李密去对付他们,如果他们能打个两败俱伤的话,恐怕才最符合洛阳的意愿!”

岳松微笑着听他分析天下大势,这些话都没有任何问题,而接下来和寇仲有关的才是重点:“李密和宇文化及必有一战,显然,李阀认为李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毕竟宇文化及千里回返劳师远征,只要李密深沟高垒避而不战,那些骁果禁卫军迟早会军心动荡,以李密的老谋深算,要败他们也就不难了。”

“所以呢?李阀究竟想得到什么?”

“他们想让关东的战事不要这么快就结束,关东群雄们不能在他们彻底扫清关陇之前便决出一名霸主,现在李密很有可能成为中原义军的领导者,他们自然要给他找些麻烦!”

满意的点了点头,鲁妙子对这番回答颇感欣慰,他现在已经看到了一颗能搅动天下风云的新星在散发着自己的光亮,这对他来说也是颇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不过很快,他们便又看到徐子陵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苦笑,在那里低声说道:“而且这位秀宁公主也看出来了仲少并不甘愿屈居于人下,所以只是说我们现在可以合作,而并不需要建立严格的上下级关系,但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有着非常强烈的自信能让仲少在最终认清现实投靠于他们,这样的自信确实是很容易让听众更加认同他们!”

岳松给徐子陵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含笑说道:“那你觉得,寇仲会选择投靠李阀,在他们的手底下做一名普通将领吗?”

还不及说出感谢的话,徐子陵听到这话之后就是一愣,然后苦涩的说道:“仲少是不会接受这样的结局的,至少在他思想发生变化,或是遭受过无可挽回的挫折之前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他雄心勃勃地打定主意要重新夺回瓦岗军,这样既能为大龙头翟让复仇,也能掌握一支足以称霸天下的力量。”

脸上的表情愈发复杂,徐子陵有些艰难的说道:“而且这个计划是真的有实现的可能的,只要仲少能抢在李阀出关之前夺取洛阳,他就真的有了能和天下群雄一争的资本,只是这样下去的话,群雄混战还不知会持续多久,北方草原上的狼族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挥师南下,到时候……”

并不奇怪他现在的想法,岳松很早就知道徐子陵拥有悲天悯人的诚恳心怀,只不过现在就生出了轻微的动摇倒是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看来在王通那里接受的儒门教育也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

这股突然生出的厌倦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徐子陵非常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只要寇仲一天不放弃争霸天下的道路,他就会一直陪他把这条路走下去,兄弟之间,有些话本来就不必说。

不过李秀宁既然这么说了,实际上也是在暗中警告他飞马牧场是属于李阀的势力范围,想从这里购买一些马匹,没有问题,但要是想把飞马牧场拉上寇仲的战船,还是不要动这样的心思为好!

面对这庞然势力又拉又打的姿态,徐子陵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破局的方法,牧场中的事务都是由商秀询商场主一言而决,但她又和李秀宁是多年的闺中密友,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都是对方的关系更紧密一些。

看着眉目紧锁的徐子陵,岳松突然扭过头去对鲁妙子说道:“商场主现在仍未婚配,可有婚约人选?”

鲁妙子一愣之下,便明白了岳松的后续之意,摇头伤感的感叹道:“当年青雅去世的时候秀询年岁尚早,而且商家的女子也一向是自择夫婿,秀询已经到了这个年龄,确实是该去寻一名佳婿了!”一边说话,目光一边向这边看了过来,这个年代,入室弟子本就是堪比亲生子女的存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徐子陵都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

徐子陵自然听懂了这两人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坚定而诚恳的说道:“鲁师,老爹,我对商场主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更多的是钦佩之意,更没有通过这种手段来谋夺牧场的想法,请勿复言!”

这样的反应可以说是完全在意料之中,两人也就打了个哈哈把这个想法略了过去,不过从对方的眼神中,这个合理的想法依旧存在执行的空间。

徐子陵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不过作为晚辈,他在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发言的空间,幸好此时警钟突然响起,让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声音传来的西方出口处。

“看来是那所谓的四大寇终于来了,子陵,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机会了!”

“我明白!”脸上的表情未变,徐子陵向着两人一拱手就匆匆离开了,这一次外敌的出现,对他来说确实是一次好机会,当然,对李阀的那些人来说其实也一样。

安坐不动,两人都没有把这次告警看做什么大事,飞马牧场在现在的条件下不是单靠强攻就能夺取的地方,只要内部保持稳定,这里便是一座不破的要塞。至于城堡内部到底有没有足以动摇根基的内奸,鲁妙子对这个事其实还要更清楚一些。

“四大寇应该不算傻,所以这一次的计策是什么?围魏救赵,还是引蛇出洞?”

“不管那群人想用什么计策,我只要秀询的平安,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先生你出手啊!”

“不急,先静观其变吧!”

整个山城很快就进入了紧急状态,城内的壮丁一队一队地开出山城,在牧场的平原聚集准备开赴战场。从回来的徐子陵口中得知,这次来犯的是一支数千人的先头部队,wài wéi侦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伏兵,商秀询便决定出兵将他们歼灭,牧场中的牧民都是饱经训练的战士,来袭的贼寇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送功劳来的,士气相当高涨。

徐子陵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四大寇能活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干掉,肯定还是有一定智商的,之前和飞马牧场的数次交战都没能讨得便宜,现在光派几千人过来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是粮食压力太大,借此排斥异己?

思来想去,徐子陵还认为四大寇有阴谋的可能性最大,特别是现在李阀中的重要人物也在牧场之中,一旦敌人的阴谋伤到了他们,那么对牧场会造成相当大的麻烦,虽然他之前很乐意见到李阀就这样失败,但绝不愿让对自己有恩的牧场陷入危险之中。

“我会主动请缨,和场主一起外出迎敌,这样至少能保住场主自身安全,老爹和鲁师可以看住牧场内部,这样就算有高手潜入也无机可乘。”徐子陵还是决定走稳妥一些的路线,到时候和商秀询一起出战的就有他和傅君瑜和几位牧场执事,这样数量的高手已经足以保证安全,牧场内部有这两位坐镇,更是无需担心了。

岳松挥了挥手表示就这么办吧,徐子陵谢过一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现在看来,这四大寇是准备通吃啊!看来他们幕后的支持者总算是派来了一个合格的参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个计策确实不差,但他们却并没有想到现在的牧场内部由子陵和我等的存在,是情报的不足导致最后的失败。”

“那么,如果幕后的筹划者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他还要坚持执行这个计划,而不是及时止损的话,那么最合理的解决方案是什么呢?”

两人同时抬起头对视一眼,张口说出最后的那个答案:“让李秀宁死在这里,而且让那些同行者确定是牧场下的手!”

岳松这个时候反而笑了起来,他现在确实理解了身在局外是怎样一种感受,就算对方的算计能再深一层,知道了岳松知道他要解决了李秀宁,但不论他要采取什么手段,关键点始终在商秀询和李秀宁这两个人身上,只要看好她们两个就够了。

至于普通的牧场战士和那些随从,岳松和鲁妙子都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为主家而死,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

岳松起身顺了顺袖子,对鲁妙子说道:“我现在去看好李秀宁,你的女儿就由你去照顾,这一次事件或许是一次机缘。”

脸上猛然泛起一股患得患失的表情,鲁妙子点了点头,再喝了一口六果酿之后便进入了楼下的密室中,接下来的军队混战可是相当严酷的环境,乱军之中,他这把老骨头也得好好准备一下。

岳松拿上自己的刀,他并不准备直接出现在李秀宁面前,在暗中观察着或许能得到更多有趣的东西,自从他的轻功xiu liàn有成以后,岳松就慢慢开始喜欢这种在暗中默默的看着各路人马表演的感觉,他现在也觉得自己是染上了反派角色的第一项要素了。

李秀宁作为商秀询的闺中密友,自然是居住的内堡的中心地带,除了她单独占据了一个楼房,带来的侍卫和家臣则分布在四周,而且那些护卫还携带着军用gong nu作为防御手段,强攻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必然要用点手段把他们引出去,现在商秀询已经披挂出征,内堡空虚,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悄然隐没在墙角的树丛中,岳松周身气息已经完全和周围环境相融,他现在确实能更加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所能利用到的力量,不过在这个时候,还是要把一部分注意力分配在房间内传来的说话声上:

“场主自认识了李天凡,且往来日密,所以很可能会向李密提供战马和装备。大管家和部分执事虽大力反对,却是屡劝无效。”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岳松在第一天来牧场的时候便听到过这个声音,那是在野外烧烤的时候,依偎在大执事商震身边的小妾。

李纲的声音响起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知夫人此来,尊夫是否知道呢?”

那女人肯定地道:“这个当然,是老爷嘱苑儿趁此良机,到来与诸位报讯和商量,希望我们和贵阀的关系,不致因场主一时糊涂而遭破坏。”

接下来,众人纷纷议论,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希望能和大执事一会,那女人满口答应,就这样离开了。

岳松也跟着这个女人一起走了,他知道,这个内奸是不会去通知商震的。

第八十一章 埋伏,无用!

跟随前面的妖艳女子一路轻车熟路的出了这座山城,在向东走的路上,岳松完全可以感受到前面那人畅快的心绪,此时计划将成,前面的那个艳女很快就不用再去陪商震那个老头子了,到时候和那个无情的家伙过上几天,就算最后闹崩了,自己最差也能带着一笔钱离开这个充满着马粪味道的地方!

不出所料,她并没有真的去东侧出口把事情报告给大执事商震,而是在靠近山城院墙的一个地方留下记号之后便一路向着东北方向前进,那里已经是属于山林地带,并没有通往外界的成熟道路,只有训练有素的精锐高手可以走那些常人难越的小道潜入进来,在这个牧场大部分人力都已经集中到两端的时刻,少量潜入的人员已经足够造成巨大伤害了。

越过一个小丘陵,在山脚下,自称苑儿的艳女看到了前方闪烁的灯光,那是在预定计划中和自己接头的信号,谨慎的哼出了几个音调,前方顿时闪出一名彪形大汉,两人在看清楚对方的脸后瞬间搂在了一起,那女子娇声道:

“人家照你的吩咐,把话都说给那位李阀公主听了,你要怎么奖励我呢?”她的声调语气都充满了暗示性,在挑逗对方的同时,自己的双手也在暗暗摩挲。

男子发出一阵充满yin xiè意味的笑声,搂腰的手移到她香臀上,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这次若是真的事成,能把那李秀宁带走,包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又娇声媚语了几句,两人便翻身上马准备走小路离开,这艳女本身也有些武功底子,连夜离开这个牧场并不是多困难的事。

岳松则在他们背后的阴影中默默看着这一切,眼前的情况已经有些诡异了,如果这个女人就这么离开的话,并没有接到回应的李秀宁还有可能离开堡垒吗?

当然有可能,要么背后的阴谋者事先还准备了一个这个女人的替身,要么李秀宁因为察觉到这个女人并没有回去,认为是商秀询已经将她抓获并准备动手的话,依旧会想办法离开山城进入空旷的牧场地带,到时候凭借他们队伍的实力,从山区的任何一条道路都能走出去。

不过就这样回去给李秀宁做贴身保镖也没什么意思,况且他的感官灵觉已经清楚的察觉到在方圆数十丈以内要整整数十道生命气息潜伏在地上,除了两道比较强大的之外,其余的气息水准也相当不错,单在生命元气上就足以和商秀询的直属卫队相匹敌。

虽然岳松学习的术法只是最基础的那一部分,至于‘开天眼,现灵光’这种高深术法更是连门路都没有,不过武学xiu liàn到了高深境界,自然能和术法达到异曲同工的奥妙,现在在岳松的眼中,遍洒着星光的大地上现在有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虽然颜色不同,感觉迥异,而且并不知道这些‘火焰’真正的称呼,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每一团火焰都代表着生命,不一定是人类,还有可能是兔子和田鼠。

眼前埋伏的这些人肯定不会是用来过河拆桥杀掉那个女人的,这些精干的人手已经足够把商秀询彻底埋葬了,或者,把一个非常烦人的高手解决掉也是一样。

但岳松就准备踩到陷阱里去,不仅要踩,还要把那些自以为是的猎人们一起踩死!

此时那个女人距离自己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十五丈,如果不是这个区域并不适合纵马的话,他们早就跑远了,不过现在这个距离正适合给他们来点儿小惊喜。指尖灵光闪动,天地元气聚拢在岳松的手中形成了数个小火球,虽然还没有达到五火球的最高境界,不过在成型速度上比以前要好的多,而且不需要再吟诵短短的咒文了。

这样的动静自然会引起埋伏者中高手的注意,不过随着火球的发射,这场猫和老鼠的战斗已经在不由他们意志的情况下展开了。

一发火球对准的是前方的马屁股,剩下两发火球分别对准气息中最为强烈和相似的两股,在火球射出的同时,岳松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对方所组建的是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两边的连接点彻底斩断。

这几个火球本身的威力并不算大,论具体的破坏力和高手的一发劈空掌相比也没什么差别,但问题就在于这是火球,刚开始看到的人们还以为这是扔过来的火把,但在他们开始怀疑为什么这些火把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之前,这些东西就已经砸到了他们的脸上,哦,还有马屁股上。

最开始的那一发火球越过数十丈的一段距离,准确的命中了前方两匹马的中间位置,炸起的尘土和石块让那些马匹痛苦不堪的同时更让它们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纷纷扬起前蹄哀嚎着乱跑,那一男一女也在一时不察之下直接跌下马来,不过好运的是并没有被马蹄子踩断骨头,而是慌乱的躲到了一边,完全不敢参与进后方激烈的战斗中。

之后的两发火球直接被两把兵器打散,一人手持一把长柄斧,另一人则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长剑,剑尖顶端弯曲形成了一个倒钩,这种奇门兵器倒是相当少见。

火球被击散后,爆开的火苗也燎烫了一下他们的头发,让本来不怎么好看的面庞显得有些滑稽,不过这都是小事,在他们站起的同一刻,细雨般的破风声便紧密响起,埋伏在周围的那些弩手们纷纷射出早已上好弦的弩箭,然后就把弓弦已经老化的弩机扔到一边,抽出身上的长刀严阵以待。

‘夺夺,哧哧’箭矢入木和入土的声音纷纷传来,却并没有听到想要的入肉声,相反,从自己的队伍中却传来了一声喉咙被切断时,血液外喷的滋滋声!

“散开!我抓到你了!”尖细亢奋的声音响起,斧刃破空的声音也随之划破长空,但最终也只是打到了空处,而此时已经站在远处一棵树梢上的岳松清楚的看到了真正要起到关键作用的两名高手:这两人分别拿着长斧和怪剑,样貌相似只是高矮不同,有对同样丑陋的狮子鼻,一看便知是兄弟两人,年纪则在40岁上下,皮肤却透出一种诡异的铁青色,一看便知他们的武功路子必是非常邪门。

这两个高手岳松并不认识,不过长得这么有特色,而且武器也是别具一格的人,他之前在山东的时候好像听过,据说这人称‘长白双凶’的两兄弟是‘知世郎’王薄的师弟,不过他们师兄弟早就反目成仇,相互之间都想把对方干掉好一统长白派。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沉雄的喝声响起,拿着怪剑,应该是弟弟的那rén dà声喝道,那样的攻击实在是出乎意料,如果不是威力还在可接受范围的话,他们都要以为那是什么妖术了。

根本不打算跟他们来一番交流之后再开打,岳松的习惯一向是把他们打服之后再慢慢谈,这部分人马的来历他已经有所猜测,只要在最后保留下最重要的这两个人,一切秘密都会浮出水面。

虽然对方的人数已经超过了30,但岳松依旧有这样的自信。

战斗瞬间爆发,对面的两兄弟自然是直接挥舞着兵器冲了上来,他们两兄弟之间凭借着精妙的配合足以压制更高层次的高手,眼前的这个敌人虽然在记录中相当强大,但自己兄弟联手依旧可以胜过!这是属于高手的自信,没有这样的意志,他们也xiu liàn不到现在的境界。

但任凭他们的合击之术有多么巧妙,捕捉不到对手也只是枉然:岳松现在根本不和两人正面交战,只是凭借自身远超他人的轻功轻松自在的杀戮着那些精锐的手下,甚至看不到刀光闪烁,那些费尽心力才从蒲山公营中选拔训练出来的精锐们便纷纷倒下,这些在正面战场上足以以一敌十的精兵现在却脆弱的如同野草一般,纵然已经凭借身体本能结成战阵,但在那道虚幻的身影面前却毫无作用。

长白双凶这两兄弟自是努力的杀上来想要将对方拦住,但无论他们手中的长柄斧和怪剑沿着怎样奇妙的路线运动,甚至放弃变化,只是最单纯的直来直去,自己的兵器和砍出的气劲始终和那道身影相差一线,在对方闲庭信步的杀戮同时,自己两人竟然只能徒劳地追在后面!

不管是呼喊着让剩下的人立刻躲到他们后面,还是冷血的把他们作为引诱敌人前来的诱饵,对面的杀戮依旧不会停止,对方手中的那把刀所演绎出来的景象完全超越了兄弟两人的想象,它在对方手中似乎变成了鞭子,化作了长枪,演化成了巨斧,各式各样简单易懂的招式不断展现,虽然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各种兵器最基础的运用方法,但超乎想象的速度和恰到好处的力量让它依旧无可抵挡。

血液飞溅,尸横遍地,不过半刻钟,这片丘陵下靠近树林的草地就化为一个血腥屠场,费尽心力潜入到这里的数十名精锐尽数死亡,在这片杀戮战场上,依旧挺立着的只剩下了面色如常的岳松,还有紧握着手中武器,脸上的肌肉甚至开始扭曲的两兄弟。

在真气的震荡防护下,刀身上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血迹,总的来说,这把刀的性能还是比较令他满意的,材质上也足以承受得住目前这种战斗的损耗。

看着面前脸色铁青,心理压力已经上升到极限的两兄弟,岳松将刀尖指向他们,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现在不可能取胜,不可能逃离,就连自尽……嗯,这一点我不会反对,反正你们要是去死的话,我照样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这条路你们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还没说完,对面两人便已杀上,两人同时暴喝一声,长柄斧高举向天,化作一道激电疾往岳松的脖子斩来,强大无匹的劲气更是先一步破空割来。稍矮的那人手中的啄剑则循着奇怪的进攻路线,变幻无方的尖端充分发挥出了这把奇门兵器的特性。面对着随时可能身死的情况,两人在这一刻把一身功力发挥到了极致,面对这样的一击,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师兄也要暂避锋芒!

但岳松根本不打算躲,这样的配合在力道上虽然强大,但因为失衡的心态已然显露出了不少破绽,这看起来来势汹汹的巨斧反而成了最容易击破的一环,至于那柄剑,哈!

身影再次变得恍惚起来,不论是在对方的眼中还是其他感官中,面前那道本该高大的身影突然变得犹如镜花水月一般,眼睛无法捕捉,气机无法锁定,自己甚至不能确定手中的兵器是否真的对准对方的要害砍去,这种矛盾的感觉直接导致体内真气运行混乱,剑斧的走势顿时受到影响,让岳松手中的长刀斩去的方向更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只是简单的斜斩,由精钢所铸的斧头便坠落到了地上,即使在这时,对方眼中看到的也只有一片水幕,下一刻,自己的胸膛便被如同撕纸裂帛一般切开,下一息,意识便陷入了深渊之中。

至于拿剑的那个人,在察觉到自己的哥哥一触即溃之后,瞬间便心神俱丧的挥舞着长剑护住自己周身,眼前事比想象中更为可怕数十倍的敌人,这样的对手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战胜,密公,李密!

身为高手的本能让他依旧能散而不乱的维持住剑势,但此时剑法中的破绽已经多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像这样以出奇制胜,诡奇变化见长的剑法,一旦心乱,便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想要将其击破,当真是再简单不过。

简简单单的化刀为枪一个突刺,他的肩胛便被岳松击穿,手中的长剑也无力的跌落到了地上,接下来弹出一道劲气封住他的穴道,这场战斗就算是彻底宣告结束了。

从头到尾,解决掉他们耗费的时间比预计要长一些,毕竟术法在战场上的应用对岳松来说是个崭新的课题,更何况是他自己推演出来的术法结合。

只是看着这群死尸和那两个早已逃远的人,岳松仍是一皱眉,他现在察觉到,自己在这里浪费的时间或许会带来一些问题。

第八十二章 分析

让我们现在把视线转移到正面战场上,在靠近西边峡谷出口的地方,商秀询所率领的军队已经确凿无疑的陷入苦战之中,初时以为来的只是股数千人的窜扰部队,岂知率军接战之后,忽然漫山遍野都是流寇,本来就不是正规军队,而且已经散开来追杀之前那些盗匪的牧场战士们瞬间遭到了重创,被分隔包围开来自主战斗,但在敌人绝对的兵力优势下,那些被打散的部队支撑不了多久。

此时荒野上火把焰光烧灼了半边天空,一群百多名红布裹头的贼寇正围着一组二十多人的牧场战士在厮杀,在绝对的人数劣势下,牧场战士们依旧奋战不休,其中一人赫然是牧场之中广受尊敬的一位头领,属于二执事的人,应该是叫骆方。

而在左方的山头还立着十多名大汉,除其中一个看来是头目的人外,其他都以红巾缠头以作区分,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下方已经陷入颓势的牧场众人,随时准备下场对他们施以致命一击。

骆方和他的人现在结成圆阵苦苦抵抗,阵中尚有七、八人或躺或仆,显是已因受伤而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贼寇一方亦有不少伤亡,但对方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就算是以一换二也难逃败亡。

宽袍大袖的身影站在旁边的林子里,戴着面具的老年男子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这片战场,目前的情况还在他的计算之内,贼人埋下伏兵并不出奇,不过场主的应对为何会如此呢?此时的远处就是自己曾出力建造过的村子,若是要以自身为饵的话,那也未必太过犯险了!

对年轻的场主的这个抉择有些不满,但他还是会在暗中支持她把计划继续执行下去,以女子之身统帅这个足以影响到天下大势的牧场,必须要展现出足够,甚至是远超他人的能力。

身影如烟雾般散去,前方的战场并不是他关心的地方,只不过那个指挥的小头目既然在他前进的路线上,那就顺手收拾掉好了。

目露凶光的看着下方纠缠在一起的战场,这名曾经血洗过数个村庄的小头目浑身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自认为聪明人的他不会在一开始就投入进去,等到对方疲惫的连刀都拿不稳的时候,就是他下场收获功勋的时机!

只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只是在一个眨眼的空隙中,自己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宽袍大袖,头戴狰狞魔面的人,还没有等周围的兄弟们骂出声来和自己按在刀柄上的右手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他的手掌便轻飘飘的按在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皮甲上,之后……

之后的事,就和这个心脏已经碎成七瓣的盗寇头目无关了,之后盗匪们的一阵混乱也让被围困的牧场战士得以突围出去,自然,只有那些身体完好,体力尚算充沛的人能逃得出去。

峡谷之外的战场现在依旧情况未明,在峡谷外的平原上,贼寇的兵力已经占据了优势,但没能吞下出战的牧场军任何一支完整的部队,但已经将商秀询整个包围了起来。而现在峡谷两端的出口依旧在牧场的控制之中,有相当一部分部队还没有投入战场。

现在,就看双方谁能率先取得一锤定音的战果了,胜负之数仍在五五。

如果没有一个心情复杂的老人正巡游于战场之上的话。

看着面前的这个丑男,岳松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在他被那个女人引来,并在此拖延的半个时辰之中,山城那边发生的变化可能会超出他的意料,真是没想到,李密手底下居然能派出这么多高手?

懒得理会这个心神崩溃的家伙,岳松连给他补一刀的兴致都没有就离开了,以他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可能再有进步,以后的话,正好拿去给寇徐两个小子当做磨刀石,反正他们兄弟两个的合击已经永远消失了。

发现那个恐怖的身影已经离去,一直躲藏在wài wéi的一对男女战战兢兢的走了回来,看着这血腥屠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个男子还能勉强开口说道:“符老师,现在已经成这样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重新捡起自己的那把怪剑,这个凶名在外的人慢慢走过去收拾好自己兄长的尸身,一言不发的向着北方山区走去,这一次投靠李密本想借助他的势力能让自己兄弟两个名扬天下,彻底压服东边的那个死老鬼,没想到第一次出战就落得这样的结局。

那个男人,实力难道足以和三大宗师相匹敌吗?让自己兄弟两人去迎战这样的对手,那个该死的蛇蝎女人!这个时候,他就选择性的忘记了那个美人对他们兄弟两个所说的‘只要拖住那个男人就好’,这满腔的怒火总是要找个地方发泄出去。

更重要的,是要让心底的恐惧尽快离开,尽管他知道,自己一生再也不可能摆脱那个阴影了。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山城,果不其然,现在的城市内部已经是一片人心惶惶,尽管在出征之前就下达了宵禁命令并安排牧场的战士们来回巡逻,但这些精锐的战士在面对敌人的破坏分子时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山城中有数处已经燃起了火焰,人们四处奔逃的想要救火维持秩序,在这种情况下,岳松皱着眉头身影如电的冲进山城内部,果不其然,此时依旧还能保持稳定的内堡之中已经看不到李阀中人的身影。

“制造混乱,让他们以为商秀询已经要对自己下手,然后在他们逃走的路上半道截击吗?那他们又是如何确定路线的?”岳松皱着眉头想着对方可能采取的操作,最后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

“算了,先追上去再说,他们能走的路线无非是靠近东边入口的地方,到那里追上之后自然分明!”

到底没有智者的头脑,现在这个阶段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自己在之前确实是有些过分沉浸于争斗了,确实忽略了这一局的重点。

心里略微有些自责的岳松赶忙出城追击,李阀的队伍留下的马匹痕迹还是相当容易辨认,确实如同预料的一般朝向东边的出口行进,那里现在是由牧场的大执事商震把守,而那人是李阀的绝对亲近者,只要能和他合流就没有问题。

只不过,李密真的能派出足够多的精锐部下潜入到牧场之中?要吃下李秀宁率领的那一支部队,如果是围杀自己的那一支队伍还差不多,李密的实力真的有那么强?

最关键的是,以李密现在足以称为腹背受敌的状况,在远离根据地的所在投入这些力量真的有必要吗?

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岳松在发觉自己确实想不明白之后就干脆把它们抛到了脑后,自己又没想着争霸天下,李密更不是自己要去对付的对象,现在只要把当前的事做好就行了,此间事了,自己就该再入江湖,想办法把和氏璧拿到手了!

沿着痕迹一路急追,只是在岳松最终追上这个队伍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人出现拦截他们,这支队伍安然无恙的抵达了东面出口,只是还没有派人前去和驻守在这里的牧场中人接洽,而是暂时驻扎在靠近出口的原野上伺机而动,在这边视线良好的区域也不用担心遭到埋伏。

那现状就着实诡异了,即使是在岳松的观察中,他也没有在方圆百丈发现有埋伏的痕迹,眼前确实没有人暗中埋伏着准备给李阀致命一击,那潜伏进来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把他们引出来是做什么?!

专门走远了一些再确认一遍,这附近除了驻守在峡口前端的牧场战士以外确实再没有其他人,甚至此时在那里的牧场大执事都已经率军出发,方圆数里之内完全没有威胁到他们的存在。

看着兵器时刻不离手的众人,岳松想了想,还是果断的离开,回鲁妙子的小楼休息去了。这批人马现在不需要自己的保护,至于西边的战场上,有徐子陵和傅君瑜在,还有鲁妙子在暗中巡视,如果这种情况下商秀询还能出事的话,那他还是直接撞死得了,天下第一巧匠的名头还是早点扔了为好。

在小楼中给自己泡好了茶,拿出来点心慢慢品尝,直到太阳升起,那宽袍大袖的身影才重新回到这里,看着悠闲自在的岳松没好气的说道:“城里都弄成了这样,李阀他们而是来回走了一圈,现在那个院子里还是剑拔弩张,这回两边的关系已经很难再建立互信,之后再和李阀展开合作的话,可就麻烦了!”

岳松压根没理他,只抬头随意问了一句:“东边的战况怎么样?”

鲁妙子哼了一声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六果酿道:“柳宗道率军引开四大寇的大部分杂兵,秀询以自身为饵吸引住了他们的大部分主力,商震率军在背后突袭,四大寇兵败如山倒,已经远遁百里之外,毛燥和向霸天更是分别死在子陵和傅君瑜手里,这一战之后,他们再不敢进犯牧场。

岳松嗯了一声,随即把自己遭遇的状况向鲁妙子做了说明,疑惑的地方也都问了出来,拿着酒杯沉思了一会儿,鲁妙子哑然失笑道:

“原来如此,李密这一次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直接夺取牧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在目前间隔着那个寇仲小子的情况下不可能控制远在南方的这个飞地,他应该把目的放在了其他两个方面上!”

岳松这个时候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一边敲击着桌子一边说道:“所以费了这么大劲的行动,一是看能不能找机会把我干掉,二是离间牧场和李阀之间的关系,第三嘛,恐怕还抱有一些消耗四大寇力量的想法,这些贼寇据说是他养在南方的狗,现在他本身情势危急,不把他们消耗一下的话,恐怕不容易控制。”

“这有一定可能,毕竟上一次老夫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四大寇要和迦楼罗军联合的传言了。”鲁妙子感慨了一声,拿起酒杯再饮了一口说道:“这李密确实不愧为一代枭雄,可惜,可惜啊!”

“哈!”对于这种无谓的感慨,岳松一向懒得应和,现在的这种乱世,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的枭雄或者英雄,还是赶紧来个聪明人把这锦绣江山的生产力发挥出来再说。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鞭炮声在这个被破坏了的山城中响起,欢呼呐喊的喝彩声更是在这栋小楼中也隐约可以听到,不用说,是胜利归来的牧场军开始入场了,在辛苦拼杀保卫了自己的家乡之后,他们值得这样的喝彩,而作为领头者的场主商秀询,在众多父老乡亲心中的声望自然又拔高了一截。

“你不去看她接受众人欢呼?不得不说,你确实生了一个好女儿,她证明了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场主。”

“何必去呢?我从没怀疑过她能取得成功,现在,我只希望她能有更为幸福快乐的人生,不要和青雅一样去找了个像我这么无用的男子!”

入城仪式隆重但不奢华,在牧场中生活的人们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战后的很多事情也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去处理,不管是处置伤创之兵和埋葬捐躯者的遗体,亦或是继续对四大寇的残兵败将进行追击,这场战事的后续收尾还没有这么容易结束,更有不大不小的麻烦还需要商秀询去处理。

一脸的疲惫,徐子陵在找机会离开队伍之后,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小楼中,首先做的便是向鲁妙子致谢,当时在那个村子里他们的情况相当危急,如果不是鲁妙子突然出现引走了四大寇其中之一的话,要逆势反杀还会更困难许多。

这种小事自然不被鲁妙子放在心上,三人在一番交流之后,都同意了李密现在已经没有多余力量的看法,更何况又有一名高手被岳松所杀,接下来仲少面对的压力也会少上许多。

黄昏时分,商秀询突然来到了这里,只见她冷着一张脸把徐子陵叫了出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三天之后,你必须离开牧场!”

徐子陵慌而不乱,微微低头诚恳的问道:“场主,敢问发生了何事?”

直接把薄薄的一封信扔了过来,商秀询直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在捡起那封信读完之后,徐子陵有些惊愕的说道:“仲少已经攻克了襄阳?!”

第八十三章 离开牧场

寇仲拿下襄阳城了。

这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他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可以休养生息的根据地,更可以依靠襄阳城的财力不断的扩充军队,提升自己的势力,更可以借助方便的交通不断向各个方向开拓,从此南方的群雄逐鹿棋局上将再添一个玩家。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襄阳城,离飞马牧场可并不是很远,而从寇仲此次采取的果断行动来看,飞马牧场,将很有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而且此次牧场内部发生的变故更是让她心生警惕,对内奸的清查和铲除工作早已开始,在此之前,就要先把牧场之中不稳定的因素先迁离出去。

“看来,如果不是我出手救了你,我现在应该也在驱逐名单上了吧?恭喜,看来你在你女儿心里都还是相当有地位的,再努力一点的话,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不要在那里说风凉话了,子陵如果现在离开的话,确实未必是一件坏事,他和牧场中的不少人都共同奋战过,但作为外来者,他的功劳又不好按照牧场的规矩进行表彰,暂时离开的话,反倒能让这股情谊沉淀下来,下次再来的时候,或许可以收到奇效。”

鲁妙子则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考虑这件事,现在四大寇被杀得丢盔弃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只要天下局势没有发生大的变化,牧场在数年之内都会是安全的,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还是外出参与进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为好。至于他的学问,与徐子陵的天赋早已学会了各门的精要,其余的一些细枝末节完全可以根据他提前写成的书册在实际生活中慢慢体会。

徐子陵强挤出一抹笑容,低声说道:“正如鲁师所言,暂时离开这里其实没什么,我就算继续留在牧场里,也不可能把她真正拉到仲少的阵营里。我现在担心的是,仲少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拿下的襄阳城?在我离开的时候,他的手底下可只有数千名疲弱之军,就算是用了什么巧妙的计策拿下了襄阳城,这样的兵力如何能够呢?”

脸上的忧愁消失不去,徐子陵既是在担心寇仲的争霸之途会朝向哪一个方向,也是在担心他是否选择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自从他被李密从瓦岗军中赶出来之后,整个人的心态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旁人可能还看不出来,但作为他最亲密的兄弟,徐子陵如何看不出这潜藏的变化?!

自己现在确实应该及时赶回去,现在是要和寇仲好好谈一谈了!

心中已有定计,徐子陵便确凿的表示他现在确实该离开了,鲁妙子和岳松都没有什么意见,这件事就这样确定了,剩下的那点时间,徐子陵要抓紧和牧场中认识的人告别,并且和李阀的人继续商谈一次,他们现在一定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双方势力之间的关系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岳松则同样悠哉的表示他也要准备离开了,寇徐两个小子的事他不想再掺和,自己现在眼下的重点是要想办法把传国至宝弄到手,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一是想办法提升自己,二是要为将来的大行动去找一些帮手了。

那么,合适的帮手要去哪里找呢?岳松想了一想,觉得岭南的那一位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第一,他对那份传国之宝存在必要的想法,第二,他有足够的实力。

对岳松来说,第二点尤为重要。

在得知岳松也会随着徐子陵一同离开之后,商秀询骄傲的表示走就走吧,他的牧场里并不需要一个没什么精神的老头!说到‘老头’两个字的时候,她还专门瞪了岳松一眼,不过此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有些可爱,让往日那种威风凛凛的场主气质削弱了不少。

岳松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便随口赞美了一句:“你现在这样的表情就很好,看着很让人欢喜。”

然后岳松就给轰出来了,不过从最后看到的表情上来看,她应该还是挺受用这句话的。

在岳松离开之前,一直在旁边保持微笑表情的李秀宁也跟了过来,用完美的姿态对岳松说道:“岳先生,可否和秀宁去我的小院中一谈呢?秀宁有些事想向先生咨询一下。”

语言诚恳,态度无可挑剔,岳松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随她来到了内堡的另外一处小院里,这并不是她之前所居住的那个院落,那个在之前的混乱中被扔进来的火把和暗器弄的有些狼狈,就给李秀宁他们换了一个新的。

坐到庭院中的石椅上,李秀宁吩咐着自己的侍卫端上茶水和糕点,陪坐在一旁的还是贵公子柴绍和那两个家臣,所有人在一开始都是满脸微笑的谈论了几句之前发生的战事,众口一词的认为飞马牧场确实是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四大寇的这次溃败必然可以保得一方平安。

然后,在发现岳松一直风轻云淡的看着自己之后,李秀宁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端起茶杯,仿若不经意的问道:“岳先生,您在这个牧场中也呆了很长时间了,更是秀询她父亲的好朋友,您觉得,牧场在接下来该如何发展呢?”

这个问题问的就很有水平了,在这个乱世之中,有良马的牧场注定会是所有势力觊觎的目标,要保住这份家业,投靠一个有前途的势力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比如说,现在已经占据关中四塞之地的李阀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岳松礼貌性的喝了一口茶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之前的那场混乱,你们现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秀宁微微一愣,旁边的李纲用带着愤怒的语气说道:“李密那狗贼的奸计确实歹毒,不过这种计策也想离间我们和牧场之间的关系,实属妄想!”

嗯,这现在听听就算了,反正不安的种子已经埋下,有了裂隙的关系绝对不是那么好修补的,岳松并不计较,转回到之前的问题回答道:

“牧场现在处于各大势力的夹击之中,自保有余,进取不足,和大势力的联合是必然之举。”察觉到了这些人周身的微微波动,和李秀宁身上依旧安稳的气息,岳松继续说道:“所以,如果真的有一个有前途,有野心,有能力的势力的话,投靠他们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不等旁边的人说什么,岳松继续说道:“而现在天下间的势力,个个都有一堆问题:梁武周刘师都那两个突厥人的狗就不提了,窦建德得不到门阀士族的认同支持,李密身处四战之地,迟早会被消耗殆尽,知世郎王薄已经没有发展前景,杜伏威胸无大志,其他的什么李子通沈法兴之类的割据一方还行,想要发展起来只会相互牵制。”

看着旁边人越来越亮的眼睛,岳松似笑非笑的说道:“至于李阀,哈!你确信让我现在说出来?!”

李秀宁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用优雅的姿态道:“不必了,小女子已经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我们会让天下人相信,我的父亲能将万民自水火之中解救出来。”

随口又谈了几句,这次短短的会面就结束了,岳松在回到小楼之后提了两句,得到的反馈也只是一句感叹:“英杰过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临别前的最后一夜,鲁妙子把两个人一起带进了大厅下方的密室中,在那里收藏着他这些年来完成的一些宝物,现在既然徐子陵要离开,那么有些东西还是让他带走为好,而不是陪自己这个老头子一直沉眠无人得知。

下面是个三丈见方的宽敞地下室,一边放着两个樟木大箱,另一边的长几则摆放了十个精巧的木盒子。四边墙壁则挂着七、八种形状古怪似是兵器一类的东西。而且地下室的空气只比上面略为闷浊,显是有良好的通气设施。

岳松看着这些,只能感慨这些年鲁妙子确实是够悠闲的,不过以武林高手的身份去挖坑,其实也费不了多长时间,这么多年下来,他恐怕连墓地都给自己建好了。

长几的木盒子上面都写着‘机关学’‘建筑学’之类的几个大字,显然是鲁妙子总结了自己这一生学问的产物,他把其中一个盒子递给徐子陵道:“那杨公宝库对我早已无用,既然你的兄弟,那个叫寇仲的小子踏上了争霸天下之途,里面的东西对他和你都有用处,想要安全把财宝取出的话,还是要熟读这本书为好!”

徐子陵接过一看,只见盒面雕刻出‘机关学’三个大字,代寇仲致谢道:“先生的恩情,小子代仲少谢过了!”

接着,鲁妙子一口气拿起另三个盒子递给徐子陵,苦笑道:“这些书籍你就拿出去慢慢研读,有机会可以去洛阳或者大兴这些城中观察其中的建筑,在观察中把它们和里面的知识相印证,以你之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将它们完全融会贯通。”

徐子陵感激的笑了笑,低头一看,原来分别是“天星学”、“理数学”和“建筑学”三书。除了给徐子陵的这四个盒子之外,剩下的几个盒子分别是‘兵法学’和‘地理学’等等,这些学问徐子陵并不感兴趣,不过它们同样对寇仲争霸天下有用,所以岳松也就顺便提了一句,让徐子陵把它们一起带走了。

除了这些珍贵无价的知识以外,徐子陵还拿走了那几张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以及鲁妙子发明的一些轻巧东西,例如造型奇异,可以切断一切绳索的奇形小刀,随取随亮的照明光源等等,在某些时刻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用处。

作为牧场的客人并且有功于此地,徐子陵的离去还是相当静悄悄的,出来送别的只有他在牧场认识的几个好友,商秀询只是在去向她告别的时候两人之间说了一些场面话,气氛上看起来甚至有些尴尬。

作为徐子陵在牧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好友,二执事柳宗道把他一直送到了峡谷出口那里,那粗狂的脸上笑容也有些尴尬,作为牧场内部李阀的支持者,他自然听到了徐子陵身后的寇仲已经攻占襄阳的消息,但作为朋友,他和徐子陵之间的友情也不是虚假的,所以现在立场上有些尴尬。

不过男人之间的友情到底还是干脆痛快,在出口处拍拍对方的肩膀,共饮一袋烈酒,其他的多余的事也就不用再放在心上,下次再见面,众人之间的感情自然会持续下去。

作为孤高的老前辈,自然是不需要有人这么亲密的过来跟他送别的,乐松更不喜欢看见这种离别的场景,自己孤身一人早早便离开了。不过在临别之前,既然商秀询把自己看作是老前辈,那对这个晚辈自然要留下点礼物,所以岳松便趁她不注意把一整套的华山剑法都刻在了她大厅的房梁上,希望她能早点发现吧!

离开了这个牧场之后,总的来说还是感觉神清气爽的,虽然这个牧场的范围相当大,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闭塞而狭窄的巢穴,在里面呆的太久,还是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现在徐子陵和岳松都离去了,李秀宁更是呆不了几天也要告辞离开,这个牧场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平静,直到有一天,天下大势发展到他们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的地步,他们自然会被动的参与到其中。这一天,并不需要等待太久。

现在自己差不多是在湖北这一带,而要去找的那一位却是在郁林郡,也就是后世的广西那一带,基本上又得横穿大半个中国,不过只要顺着长江一路东行到了出海口,到那里坐船走海路一路南下,到岭南那里再登陆就方便多了。

计划本身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岳松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前路又被堵住了:江淮军杜伏威率领大军西行进攻竟陵,水陆交通已经完全中断,除非向南向北绕行上百里,否则这条路是没法再走了。

“呵呵,这个时候也来给老子找麻烦,杜伏威,你真是干的漂亮啊!”

第八十四章 偶遇

现在占据竟陵城的方泽滔本是隋将,自杨广被宇文化及所杀后,便和各地的豪强和驻扎将领同样占据了竟陵。

他个人的想法和襄阳的钱独关差不多,并不想着占据一定就画地称王,便和追随他多年的众兄弟建立了独霸山庄控制整个竟陵城内外的各项事务,一方面防止盗贼,另一面则等待明主出现好归顺其麾下,使竟陵免受兵灾之祸。

像这种独立势力在天下间数不胜数,大多数都很快为自己找了个主子,依旧还能坚持独立的,要么是占据了战略要地待价而沽,要么是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人去管,但竟陵这个地方,身处江北,更可以借这条线一路朝向襄阳,足以作为南方势力进军中原的一个桥头堡,更不用说这个地方离飞马牧场完全不算遥远了。

以前南方的各大势力还在相互牵制中,就连实力最为强大的江淮军也得顾及到北方群雄,不过随着宇文化及率领骁果军北上,势力间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在南方的战争舞台上,林士宏和萧铣两大势力争持不休,李子通和沈法兴小动作不断,而江淮军终于可以解放出来,顺江而上进攻竟陵了。

这些群雄争霸的破事岳松才懒得理会,如果只是单纯的南方势力,在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用处,各方面的劣势让他们根本不会有机会,等到最后也只会被一个个收拾掉。

至于寇仲那个小子是怎么拿下的襄阳以及下一步行动为何,岳松更不想去管,如果他是和魔门合作的话,那么事情还是会变得挺有趣的。

现在向东走水路是不行了,那就只能先向南到巴陵,然后过九江再一路南下算了,这年头频繁的战事让让各个道路都是时断时续,简直是逼得让人翻山越岭走直线,然后莫名其妙的撞见一些平常根本看不到的高手。

在竟陵城南数十里远的一处山道上,岳松骑着马向前走的时候突然感应到了前方有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正在向着这个方向而来,这股活跃的生命气息只会属于年轻人,但这种好似图画中的污点,拼图中的缺失的感觉只会是一个原因,前面的那人xiu liàn的是正宗无比的天魔真气。

这就很让人激动了,虽然在自己现在的感官中对面那个阴气甚重的存在并不是太过强大,不过能在荒野中偶遇一人,这倒真是蛮有趣的。

一人骑马,一人以轻功赶路,双方都能在远距离便察觉到对方的存在,现在感官再度进化的岳松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气息的强弱以及隐约的相貌,而在对方的感官中,对面那个骑马而来的路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给她的感觉总有些怪异。

相向而行,两人很快就在一处山道拐弯处会面了,作为萍水相逢的路人,本应该只是下意识的观察对方一眼便错身而过,但在这里,会面的两人却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在他们眼中,这突然出现的路人都是那么的怪异。

在岳松眼中,他看到的就是一名绝世美人,秀发冰肌,气质干净而魅惑,美丽得近乎诡异,连之前所见的沈落雁和商秀询都要逊色三分,可惜的是,年龄在岳松眼中有些小,不过倒也增添了她精灵一般的气质。

而在这名少女眼中,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华服,而且身背长刀的岳松气质倒是不错,一看便给人一种温和大叔的感觉,可惜脸长得实在是有些平凡,想必是受雇于某个势力的护卫吧?

双方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偶遇的路人之间也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山道狭窄,那女子便微微一屈身让开了道路让岳松先通过,岳松也就不客气的催马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多谢姑娘,世事艰难,还请小心。”

“妾身知晓,愿先生一路顺风。”

短短两句话,两人便错身而过分别离开,只有在走远了之后,女子还是收紧了藏在袖中的丝带,刚才那人竟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这样的男子当真是少见,究竟是哪一派系的前辈呢?

岳松则是一边骑马,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感觉,那个少女无疑就是魔门之中阴葵派这一代的传承人物,全身上下竟完全没有xiu liàn过天魔真气的感觉,如果不是岳松详细解析过东溟夫人的真气并在此之前灵觉再有提升,他也很难发现这个异状。

不过那个少女的气质着实是有些古怪,给人的感觉在危险之中却又十分干净而纯粹,想必是初入江湖不久,又或者是把天魔真气xiu liàn到了另一个方向。

反正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岳松现在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南方的那一位天刀上,等到慈航静斋将要采取行动的时候,风云汇聚之时自然会再见面。

一路南下到了巴陵,此时岳松便听到了竟陵城已经陷落,独霸山庄的方泽滔力战而死的消息,这样的进度着实是有些快了,想必是竟陵城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如此一来,江淮军便拥有了进军中原的跳板,虽然他们在接下来自然会成为南方群雄着力抑制的对象,不过寇仲的活动空间又小了几分。

来到巴陵城门,只见城头高挂写上“梁”字的旗帜,门禁森严,出入者均须出示通行证件。岳松自然是没这个东西,不过骑着高头大马的他很快就成了地头蛇盯上的对象,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人凑上来向他兜售通行证,也不讨价还价,岳松花了一两银子买下了薄薄的一张纸,靠它就可以进城了。

虽然守城的卫兵盯了他一会儿,不过还是挥手让岳松进去,现在战事僵持,必须要严查间谍才行!

巴陵,也就是之后的岳阳城北靠长江,西抵洞庭,同样是一个繁华的商业大城,规模宏大,城呈方形,以十字大街为中轴,街衢房舍均整齐有序,临街的民房多以插拱出挑檐廊,夏日遮荫,霪雨防淋,既方便行人,感觉上更是亲切舒适。

只看家家户户的门面都用木雕花饰装修,便知住民殷富,人人安居乐业。

而现在占据此地的便是已然称帝的梁帝萧铣,他原来是本地巴陵帮的二当家,由于巴陵帮一向与隋室关系密切,杨广还在的时候更是向他输送měi nu绸缎,所以在郡内成一帮独霸的局面。

杨广既死,大当家也在一次事故中身亡,萧铣就代表巴陵帮顺理成章把地头接收了,一郡百姓只有额首称庆,郡内一切得以保存元气,让萧铣有足够的实力和民心支持去争霸天下。

不过他的势力和东边的林士宏争斗不休,眼下,对方更是得到了同列八帮十会之一的铁骑会的支持,控制了九江这一交通要道,前线进展甚微,让刚刚称帝不久的萧铣也是头疼不已。

这种争霸的破事自然和岳松没什么关系,他进城只是想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山区里的生活可一点都不好过,他要赶紧洗个澡,品尝一下当地美食再说。

结果刚刚坐到靠窗的椅子上等着上菜,就有一个相貌俊俏,但身体很明显有问题的贵公子直接坐到了他的旁边,手持折扇含笑的问道:“在下香玉山,添为圣上麾下骁骑将军,敢问壮士名号?”

瞥了这个病人一眼,在让对方闭嘴的同时,岳松淡淡的说道:“有什么话,等我吃完饭再说!”

被刚才的那一眼瞪的浑身冰寒,香玉山彬彬有礼的说道:“是鄙人唐突了。”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去,只是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隔壁直接包了一个包间,坐在里面慢慢品茶等岳松吃完。

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咀嚼声,香玉山的心中充满了喜悦:现在战事僵持,每天的军需损耗都是一大笔钱,而且这笔钱很大程度上都是要由他香家来出!虽然能着借这个机会扩大家族在朝廷中的势力,但没有属于自身的高手镇场子到底还是不够,眼前正好自己的运气来了,旁边的那一位绝对是有数的高手!

如果,他能治好自己的伤就更好了!想到纠缠着自己的伤势,香玉山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折扇,面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旋即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模样。

在听到外面的咀嚼声响已经没有之后,香玉山便在脸上挂上了标准性的微笑走了出来,重新坐回岳松的身边道:“在下香玉山,添为圣上麾下骁骑将军,不知壮士姓名为何,来巴陵有何要事?”

岳松此时正喝着茶水漱口,眼前的这个家伙给他的感觉可并不好,若非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岳松甚至都懒得搭理他。

“吾姓岳名松,只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乡野之人,无意介入天下的群雄争斗,来巴陵城不过是路过罢了,马上就要坐船前往九江!”

香玉山的手上微微紧了三分,继续笑着说道:“眼下这九江郡可已经是铁骑会的势力范围,岳先生去那里的话,可一定要小心那里的铁骑会主任少名啊!”

“我又没打算去招惹他,我只是想去岭南,找那位天刀一试身手罢了。”

听了岳松的豪言壮语,香玉山直接流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道:“先生要挑战天刀宋缺吗?!果然不愧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豪杰,可惜香某体弱多病,不能向先生一样争斗于江湖,只能蒙圣上恩宠去做一些其他简单的工作。

但有件事,先生可能不知道,那任少名除了曾因争夺地盘而败于天刀宋缺的手上外,从未遇过对手,先生此去,或许可以先和那一位交流一番,然后再挑战天刀也不迟。”

似笑非笑,岳松再次用深浅莫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任少名的话,有机会可以一战,不过你在为我担心之前,最好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本身就有阴癸派留下的旧伤在内,还敢夜夜笙歌的纵欲,你是准备什么时候就入土?!”

闻言大惊,香玉山直接变成一副激动的表情道:“前辈果然是明察秋毫!不瞒您说,家父曾经和阴葵派的一位长老有些交情,他喝酒说漏了一些阴癸派内部的消息之后,让我们父子两个发毒誓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还写了一篇练功秘诀给家父交我练习,怎知那竟是害人的东西,若练功者不禁sè yu,必会经脉气岔而亡,而且一旦开了头,便会上了瘾般勤练不休,直至走火入魔。幸好我这人一向懒惰,又不爱沾惹女色,走火入魔后经先帮主耗元施救,才不致成为废人。”

在眼角甚至流出了泪花,香玉山颇有痛哭流涕的架势向着岳松哭诉道:“前辈,小子现在受此大害,每逢刮风落雨大寒大热,我便浑身疼痛,难受得想自尽,万般苦楚,实在是难以言说,还请前辈仁慈施以援手!”

被这旧伤折腾了好几年,香玉山可以说是恨透了当初的自己,但不论问了多少名医,结论都是除非有人同时具有至寒至热的先天真气,为自己打通奇经八脉才能复原,这样的条件如何能成?!

但凡是先天高手,绝大多数都是把同一属性的真气xiu liàn到极致发生质变,像至寒至热这种极端属性如何会存在于一人之身?自己年少有为,还想着要在乱世之中把香家发扬光大,但这样的身体如何能够?!

今日竟然能有幸遇到一个一眼可以看出自己是受了阴癸派的暗害,这样的前辈高人岂不正是证明了自己有天运在身?当然,香玉山不会轻易的压上自己的身体,没有准确的情报,他是不会孤注一掷的接受其他人的治疗的。

岳松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个表情真挚的年轻公子,在他的感官中,这个人的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易于波动,不过在这里都能遇见一个跟阴癸派有关的人,她们的势力范围还真是够广的。

直接探手抓住他的手腕握住气门,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岳松直接将自身内力灌入,开始探查他体内的气脉循环,这样的行动自然是相当无礼,但发觉自己完全没有躲避机会的香玉山只能默不作声的看着对方,感受着对方的雄厚内力直接贯穿自己的十二正经。

“挺有趣的,这个魔门gong fǎ更像是给魔奴xiu liàn的东西!”岳松收回自己的内力想了想,转而对着香玉山说道:

“小子,你知道寇仲吗?”

第八十五章 铁勒人

香玉山满怀疑虑的走了,对于岳松提供给他的治疗方案,他倒是比较相信那是真的,在各大势力的高层那里,对寇仲和徐子陵这两兄弟早有记录,他们所xiu liàn的长生诀真气分别具有不同的性质也是要点,通过这一点去对付他们的方案已经制定出好几套了。

麻烦的地方就在于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向他们求医?香玉山现在好歹也是这萧梁皇朝排的上号的人物,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以私人身份前去,一旦他出现在襄阳城的地头上,在旁人眼中就必然带有政治意义,很有可能被看作是两个势力合作的开端。

香玉山非常清楚,自己的那位圣上对襄阳那一带可谓是垂涎已久了,只可惜现在被任少名和林士宏拖住,又有宋阀在背后虎视眈眈,想要进取中原的梦想只能不断的延后。虽然是南朝皇室的后裔,但圣上的野心可不只是江南一地啊!

这种事不可能隐瞒,香玉山便直接纵马前往萧铣的皇宫,这件事必须提前和他说清楚,现在这种情况香家必须和萧铣紧密合作,先稳定住这个势力再说,至于鸠占雀巢还不是时候!

只可惜突然遇到的那位很有可能是霸刀岳山传人的高手并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拜见圣上,想要招揽他是不行了,不过他既然要去挑战天刀宋缺,那么只要把真实情况略微修改一下再将消息散布出去,不怕任少名不去找他的麻烦!

到时候不管谁胜谁败,总归是能找到对自己有利的机会!下马入府,在半打开的扇子后面,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不能被人看到的笑容。

岳松这个时候已经准备要坐船离开了,目前整个天下的局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演进,李密又要去打一场攸关生死的战斗,占据关中的李阀还要去面对背后的薛举父子,以及北方的梁武周刘师都,在这一年里,实力不足的玩家就要被踢出棋局了,剩下的人都要准备着更为惨烈的战争。

至于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小子,那家伙不过是个心术不正的小人,对上现在的寇仲和徐子陵正好算得上是棋逢对手,就看谁能从对方手里获得更多的利益了。

顺江而下,从巴陵到九江本来是用不了几天的,奈何双方的势力现在正处于敌对状态,虽然因为需要从商船那里收税而没有禁绝交通,但一路上的检查大大拖慢了速度,时不时的还来场水上交战直接断绝了航道,让本来只有两天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四天。

等岳松跨进九江城的时候,这南方已经出现的潮热可以说是相当令人不悦了。

像江南大多城那样,九江内外以河道交通为主,主要布局为十字形贯通四门,以石板铺的大街,宽敞至可容八马并驰。小巷则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井然有序。城内出奇地人丁兴旺,但看外貌装束,便知若非商旅,就是武林人物,平常的百姓倒是相对少了许多。

之所以如此,岳松在一路上倒是听船家讲过原因,现在梁楚两国交战,主力都集结在了更南方的那一带,杜伏威的江淮军又逼使得林士宏陈兵历阳之南的新安郡,所以九江兵力不强,城防松懈,主要的防御工作都交给了铁骑会,而且由于林士宏以高压统治,又纵容铁骑会的强徒奸**女,故极不得民心,以致新征来负责守城的民兵团纪律废弛,没有人肯真心为林士宏卖命,个个都想着如何去捞钱,真正整理防御的倒是没有几个。

如果不是有任少名这么一个凶名卓著的人物在的话,萧铣早就抽调兵力把这个交通重镇拿下来了。

说到任少名,经常往来于九江的商人船家更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倒,据传任少名有铁勒人的血统,或是铁勒王派他隐蔽身份前来中原兴风作浪的,故对汉人非常残暴,一对流星锤不知沾染了多少汉人好汉的鲜血。而且在他的麾下更有恶僧法难和艳尼常真两个一流高手,使得铁骑会横行一时,除了岭南的天刀宋缺之外谁都不怕。

现在铁骑会和林士宏已经正式联合,任少名也得到了一个大将军的名号,不过他并没有率军前往前线,而是隔三差五就来九江一趟,据那个一脸猥琐的商人所说,是因为他迷恋上当地春在楼最红的阿姑霍琪。

这种风流韵事没什么用处,岳松现在确实有些想去找任少名试试手,现在的江湖传言有些是说任少名在宋缺手上整整走了一千招,也有人说十几招就被打得大败亏输,多亏了他的两个随从拼死把他救出来,不管是哪一种说法,所有人都承认任少名确实是有硬实力的,不然他也不可能从宋缺手上跑出来。

1000招肯定是扯淡,这种层次的高手打起来,只要被发现破绽,一招就能结束战斗,真要打上几天几夜,除非是实力完全平等而且xiu liàn的法门也是以玄门正宗为主的高手,像宋缺这样的刀客,一刀结束战斗才是最常见的情况。

进城之后,岳松本来的打算是,如果能遇上任少名的话就去打上一次,看看这一位到底是什么实力,遇不上的话也就算了,毕竟从这里到岭南实在是路途迢迢,抓紧时间赶路才是正事。

结果他刚走进一家酒店,就发现这里的一楼大厅内坐满了熟悉的那些人,正是他在去飞马牧场之前遇到的那批胡人,不用说,铁勒飞鹰曲傲的三个徒弟就在上面,这一伙铁勒人倒是快把这个酒店包圆了。

“看来我还是得尽快熟悉感官变化,恢复正常人视角有时并不是好事啊!”心里暗自嘟囔了一句,岳松直接找了个空桌子让战战兢兢的老板赶紧上菜,他现在肚子饿的没心情去找事。

只要功力正常运行,岳松自身的感官便会不断的扩大变得越发敏锐,现在他即使不专门运功,都能时刻感受到方圆数十丈以内的风吹草动,这种情况自然是好事,但要熟悉时刻充斥于自身各种感官的无数信息也需要时间,所以岳松在这一阵都是先运功压制住这种感觉的。

结果他在进来之前就没发觉里面的气息有些异常,直接撞进了胡人窝里。既来之,则安之,就算要开打,那也要等他先把饭吃完再说。

店里的其他人早就逃之夭夭,见岳松进来,那些胡人们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但也没采取行动,而是用岳松听不懂的其他语言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的还朝这边大声狂笑。嗯,嘲笑的内容用指甲盖都能想得出来。

岳松安静的吃自己的饭,才懒得理这群bái chi,不过等楼上的两男一女下来之后,岳松的这zhāng ping凡的脸总算是被认出来了。

“是你!?!”一声惊叫,从楼梯到一楼桌子大厅旁边的所有人都猛的站了起来,在一片哗啦声中,老板直接躲到了柜台底下,而岳松则是淡定的抬起了头,吐出了一根鱼刺说道:“怎么了?”

心情稳定下来,面上重新挂上笑容,为首的那个叫长叔谋的英俊男子拱手说道:“不知兄台来九江所为何事?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低下头随意的摆了摆左手,岳松继续吃菜随意的说道:“只是路过,我是要去岭南一趟,走大江路过这里而已。”

“哦?兄台这是准备去拜访宋阀的那位大宗师吗?长叔某对那一位仰慕已久,可惜无缘得见。对了,不知兄台在此之前可曾见过跋锋寒?”众多的胡人隐隐构成了包围圈,除了为首的长叔谋以外,其余人都把手暗暗探向到兵器那里,只等一声令下。

“跋锋寒也跑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他去了东部沿海那一带呢。”说完了这最后一句,岳松便埋头专心吃饭,他可是相当讨厌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说这么几句,已经是看在这些人人畜无害的地步上了。

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长叔谋还是朝着岳松一拱手便带着人离去了,他现在带人来九江有两个目的,一是向任少名传递下一步的指示,二是继续带人围杀那个可恶的小子,谁让他现在把目标放在了师尊的亲生儿子身上!

大队人马已经离去,在这个九江城里,很快就会有小尾巴缀在后面,就是任少名亲自出现在他面前也毫不稀奇,毕竟让岳松这么一个动向莫测的高手在城内zi you行动实在是有些危险,如果解决不掉的话,至少要把他踢出局外。

岳松不会去主动找事,事到临头更不会退缩,如果他在九江休息的这两天内真的有人敢上来找打的话,他绝不介意让某些人知道如果摸了老虎的屁股会有怎样的下场。

眼下这个九江城内有不少想要投靠铁骑会的人,更有一堆趁想要趁着战乱浑水摸鱼的人,当然,想要任少名死的人也有不少,他们在某些时候甚至还会放下利益纠纷通力合作,现在任少名的存在已经让很多人觉得碍眼了。

但刺杀行动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失败告终,比如现在被架着游街示众的那具尸体,就是某个势力派来的失败刺杀者,他在接下来会被砍下头颅挂在城门楼上,来震慑可能的反叛者和彰显任少名的威仪。

到大街上随意的逛了逛,目前这个九江城就是畸形的繁荣,各路不事生产的江湖豪客让这里的服务业兴旺发达起来,特别是各个酒馆赌坊妓院,那就更是兴贸繁荣,人潮满座,甚至连最大的妓院春在楼的后院都成了九江十景之一,只招呼有头有脸和肯花钱的客人,听小道消息说,连任少名都会去那里游玩,只是不在那里过夜。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去看了一遍所谓的九江十景,总的来说还真是古今一体,所谓的‘十景’,‘四奇’里面的大部分纯属是拿来凑数的,值得一看的永远都是那么几个,走走也就厌烦了。岳松到码头询问了一下过洞庭湖去南昌的时间,正好在明日下午便有一趟商船,岳松便提前和船主说好到时候准时搭船过湖,到时候再经赣江入广东。

路途遥远,气候潮湿,这南下的旅程对于武林高手来说也绝不好过,所以现在岳松在心底也是希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其他事务等到他从岭南回来再说。

无奈天不从人愿,当华灯初上,岳松正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就从隔壁的街道上听到了喊杀声和打斗声,都不用去听那熟悉而雄浑的声音,光是感觉那纵横往来的刀气剑罡就知道是跋锋寒那个一天不惹事就一天不安宁的家伙。不用说,他在这个目前归铁勒人统领的城市里又被人围住了,不过目前看来他一人打一群还算轻松,想要突围而出或者借水遁走并不算难,岳松也就不打算和他见面准备直接走了。

然后就有另一股强大的气息向着这个方向毫不掩饰的直冲过来,随同而来的还有另外两股稍弱的气息,不用说,这个城市的真正主宰者任少名和他的手下恶僧艳尼到了,这下,跋锋寒可就称得上插翅难飞了。

叹了口气,岳松还是选择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出手,事情演变成这样就算是恰逢其会,今夜把那个小子捞出来之后自己就离开算了,走陆路绕过洞庭也没什么差别。

狂笑声中,‘青蛟’任少名,九江城的真正统治者在已经受困于刀剑罗网的跋锋寒面前现出真身来,不得不说,单从相貌上来看,他确实给人一种霸者的感觉:他在额上纹了一条张牙舞爪约半个巴掌大的青龙,皮肤闪亮着一种独特的古铜色,整个人就像铁铸似的,配着黑色劲装和白色外袍,对比强烈显得他格外威武。

但脸庞看起来就不是很好了,宽宽的密布麻点,眼窝深陷,眉骨突出,眉毛像两撇浓墨,窄长的眼睛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残酷和仇恨电芒,冷冷地瞅着英武不凡的跋锋寒。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马鞍的两端各悬着一个头颅般大而沉重精钢打成的流星锤,这样的重武器想要用好可一点也不容易。

“跋锋寒?很好,你确实堪为我的猎物!”

“任少名?可惜,你今日只能品尝失败!”

第八十六章 困战

尽管身处绝对劣势,跋锋寒丝毫没有汗珠流过的面上依旧是自信的笑容,在他环视着周围那些包围者的时候,那些有着同伴在旁,手里握着兵器的精良勇士们却感觉自己反倒是被包围的对象,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损失了不少人,但面前的这个人却还是如此的英勇无敌,仿佛永远不会露出疲态一般。

但在暗中窥伺着现场的岳松十分清楚,跋锋寒可绝对不是一个只知道死战不退的莽汉,他深谙草原上狼族作战的要点,有利则进,无利则走,眼下既然陷入了无法单独战胜的包围圈,那么想办法突围而走就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傻子才会留在这里和他们做无望的战斗。

但想要突围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场足以和自己一战的高手便有长叔谋和现在出现的任少名,其余的恶僧艳尼和长叔谋的另外两个师弟妹虽然不堪为敌,但到底是个不能忽视的阻碍,目前已经分布在各个方向用chi rén的目光看着自己!

处境险恶到了极点,但跋锋寒依旧举起双刃指向任少名,豪气的高声说道:“久闻青蛟任少名乃江南黑道一霸,如何,可敢与我这草原上不名一文的马匪一战吗?!”

在任少明的身旁,一个额上戴了个钢箍,身穿红色僧袍的高大秃头和尚把手中长达丈半的巨杖提起少许再重重顿在地上,不但发出一下闷响,还似令大地微见晃动,狂笑道:“就让贫僧来侍候你这低贱之人吧!何用劳烦会主呢?”

旁边更有一个秃头的美人在那里媚笑着靠在任少名身上,娇笑道:“法难哥哥,你可要小心啊,这位小哥可是连毕玄的弟子都敢杀,你要是死在他手上,奴家可是会悲伤一整天的!”

任少名则是在狂笑声中拍了拍这个艳女的臀部,直接将其推开,冷眼瞪着跋锋寒道:“我若不亲自出手,岂不是让你这将死之人看轻了?!进招来吧!”他的双手已在间不容发的握住了自己视若生命的流星锤,虽然自己的身份已经变换了多次,甚至改换了个汉人的名字,但他始终是草原上的鹰之子,绝不畏惧挑战!

周围的铁勒人散开,留出了一条街道长度的战场,在旁边则是两道浅浅的沟渠,而足以让人潜逃而走的水道还在一座小院后面,不击败眼前这人,自己绝无生机可言!跋锋寒凝神定志,紧握着自己的一刀一剑看着不断踏近的对手,今日一战是危险,更是机遇!

任少名踏出第一步时,四周的气氛立时变得肃杀沉重,随着他跨出第二步,一股庞大无匹的凛例气势向着四周狂涌而出,若换了一般庸手,早便胆颤股栗,弃械败走了。

但跋锋寒就是要比他更狂,更狠!不等他踏出第三步把气势鼓胀到极限,跋锋寒的一刀一剑便抢先出击,刀剑并行之下尽走轻灵,便要依仗速度优势

突破对方手中流星锤的防线,若是能率先击落对方左手中的一锤那便最好不过!

但任少名的名头到底不是吹出来的,健腕一抖,两个流星锤化成无数反映周围火炬光芒的红芒,像蜂飞蝶舞般震慑全场。沉重的流星锤在他手中仿佛轻得犹如纸片一般,兵器本身的体积和庞大的质量完全封堵住了前方的进攻路线,这种举重若轻的境界不仅需要庞大的内力和体力支撑,更需要有对自身兵器的深刻认识。

此时,跋锋寒感受到的是惊人的压力并非只来自任少名所在的前方,而似是由四方八面挤压而来,那流星锤所搅动的气流仿佛铸造了一个罗网一般不断xiàn zhi着自己的行动,更麻烦的是任少名借火光的反映,自己的身影借着光影变动恍若消失在视线中,让自身的感官很难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但在跋锋寒的心中却仍是古井无波,在节节后退之中,自己手中的刀剑始终没有和对方的流星锤正面相碰,现在双方内力上没有什么大的差距,但对方可以轻重转换的流星锤到底是个麻烦,必须要想办法破之!

任少名此时也有些诧异,对手在历经苦战之后竟然还能保有如此体力和全力出击的自己酣战,如此人物当真不凡,但也更加该死!

在旁观者的眼中,自己的头领所代表的那团芒影已经把那个可恶的小子逼到了街道的尽头处,再往后就是一堵高约两丈的院墙,若是他想翻墙逃走,事先备好的数十张弩弓立刻可以把他射成筛子!

久守必失,任少名觑见对方左肩处的一个破绽,双手的两个流星锤一攻一守,便要先废掉对方的一条胳膊,然后再把这个失败者好好炮制!电光火石之间,跋锋寒手中的长剑犹如灵蛇出洞一般从双锤的缝隙中穿入,剑尖直指他的左手手腕,竟是用上了两败俱伤的打法,逼的任少名不得不暂缓攻势。

但这样的手段不可能继续使用下去,眼看着他的活动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不足两丈方圆,周围的围观者已经开始准备要欢呼了,然后,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在任少名回气暂缓攻势的那一个刹那,跋锋寒一反刚才的攻击方式,竟是大开大合的直接把手中的刀剑化为棍棒一般向着对方猛砸而去,瞬间爆发的功力和气势一举压倒了任少名,让他不得不暂时后退两步重整态势,手中的双锤也在一时之间被荡开,只能紧紧的防住要害。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最后的反扑罢了,除了一些专门的爆发性gong fǎ能在短时间内极大的提升力量,平常状态下的压榨经脉也就能做出这样的效果,等到这口气一泄,跋锋寒立刻就会变成待宰羔羊!

曲傲的三个弟子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个跋锋寒已经带给他们太多麻烦了,必须要在师父前来九江之前把他解决掉!

事情确实如这所料,跋锋寒的攻势在这一轮结束之后立刻就放缓了,只是在任少名狞笑着要发动最后fǎn gong的同时,这昏暗的环境中却没人看到跋锋寒脸上的微笑。

‘铛’的一声,两人的兵器再次互碰,这一次之后,跋锋寒被直接震开,退到了斜后方的房屋下方,在房顶上的是手持长剑的庚哥呼儿和五名手拿gong nu的铁勒武士,想从这个方向突围的话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后,跋锋寒就借着后退的这股力量撞塌了门板进入屋中,但这样的短暂逃避毫无用处:任少名手中的可是流星锤,飞掷出去的是最基本的操作,而他确实就这么干了。

对准跋锋寒的身影,任少名确信无疑这一击将会取得相当大的成效,他确实没有想错,闷哼声和血液喷溅的声音在高手耳中听得清晰可见,但接下来,最使人惊骇的却是木头瓦片破碎的声音。

庚哥呼儿惊骇的发现自己脚下突然一空,那些散碎的木头瓦片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瞬间横扫了他这一支队伍,那些惨叫着向下跌落的普通武士已经无暇去管了,要命的是,一线寒芒正斩向自己的膝盖!

竭力挥剑想要将其挡下,但在锋刃相接之时,他才发现对方的兵器上竟没有多少内力,而自己的内力却在转瞬间被对方经脉吸纳一空!

从这个家伙的身上借到了一次力量,跋锋寒不顾经脉伤创再次运转起身法向后跃去,在这数次借力之后,自己终于可以逃出包围圈了!

但前方出现的那个秃头却打破了他的梦想,虽然样貌上足以称为美丽,但在跋锋寒的眼中,这个尼姑却是标准的蛇蝎měi nu!

长刀挥出,衣袖迎上,跋锋寒但觉长刀刺中处软绵绵无法发力,对方那阴柔得似有如无,偏又是能夺人魂魄的邪异真气穿透过来,让跋锋寒闷哼一声之后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这个时候,他再次陷入了重围之中。

“奴家的‘**彩衣’能否入得您之眼呢?或许,等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之后就知道了呢?!”柔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迫人的气势自后方而来,此时,跋锋寒真切的感受到死关将近了。

但他依旧不打算放弃,自己打败毕玄的梦想还没有实现,更是还没有获得巴黛儿的原谅,怎能就这样死在远离草原的地方?直到最后一刻来临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不差!但遇上了我,你今日注定要亡命于此了!等你死后,我会把你的头颅制成酒壶常伴于我身边!”气势雄浑,重新赶上来的任少名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对手,如果让这个家伙生离此地的话,那就太危险了!

“那,你就要拿你自己的命来换!”回应的话语中意志异常坚定,跋锋寒的困兽之斗必然异常凶猛,并不打算冒险上前,任少名挥手便让其他铁勒武士上前围攻,等到对方体力耗尽之后,再由自己收割胜利果实。

自己现在是铁骑会的主宰,大楚国的大将军,有手下可以利用的时候,自然要派上用场,只可惜这一趟没有把会中投靠而来的那些汉人带过来,草原上的勇士相互厮杀,让在汉地呆了许久的任少名也微微觉得有些遗憾。

然后,他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遗憾了,一会突然出现的狂暴气势瞬间充塞了面前的整个天地,更重要的是,一只洁白的手掌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任少名甚至能看清楚它上面的掌纹,但,他更清楚如果让这只手掌抚上自己胸膛的话,自己除了魂归幽冥之外决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气势上完全被压制,一声狂吼,任少名奋力挥舞起流星锤左右合并护住自己的胸膛,同时不退反进鼓动起全身功力奋力前冲,对方是一名身手异常高明的刺客,妄自后退只会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周围的其他高手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围攻过来,但他们还是太慢了。

在岳松的视线中,前面的那个凶狠大汉和周围其他人的动作都是慢的可以,自己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去分析他们的一举一动并找出最佳的解决方案,而这种现象的本质原因并不是他们真的有那么慢,而是自身思维的速度有了极大提升。

随着内功修为的不断提升,对精神方面的开发也在自然而然的深入,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变天击地dà fǎ这种专门xiu liàn精神的gong fǎ。

gong fǎ可以以后再去找,现在,还是先把周围这一群土鸡瓦狗击溃再说!

对方两个头颅大小的流星锤紧密的封住了胸前要穴,但这种前冲的姿态远远称不上无懈可击。只是轻轻的一个侧身,岳松便举轻若重的把自己的手掌印在了对手的肋下,然后,就不用去管这个瘫倒在地的家伙了。

在前面的那具身体还没有倒下之前,岳松便施展身法转移到了旁边的那个秃头和尚身侧,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转换为防守态势之前,飞起一脚踢到他的小腹之上就足以让他丧失战斗能力,接下来的那个尼姑也是同样,不过他捕捉到的一点真气倒是确实印证了江湖上的流言和自身的判断。

还有曲傲的三个徒弟,这三人不得不说就要比其他人要聪明一些,特别是长叔谋手上的那两把盾牌早早的就横在了身前,并且三人还立刻会合组成了三角战阵,想要收拾掉的话还得多用些真气。

所以岳松就直接夹着身上伤痕处处的跋锋寒直接离开了,挡路的铁勒武士没有给他们作为磨刀石的价值,干脆的一直贯穿他们的心脏要害就行了。仅仅在短短的十息之内,本该万无一失的包围网便被完全po jiě,铁骑会的的三名重要人物全部重创,反倒是外来的三人只受了轻伤,长叔谋只能赶紧负起责任指挥残余人马把伤员赶紧保护起来救治,同时在心底暗下决心:

一定要让师父亲自出手解决掉那个可恶的家伙,不然大计决然无法施行!

这一边,岳松直接拎着跋锋寒走街串巷来到了一处废弃的茅草屋里,随手把他扔在地上之后,便用相当无奈的语气问道:

“你难道以为每次遇难都会有人救你吗?”

“当然不这么认为。不过现在看来,我的运气确实很好!”

第八十七章 岭南

跋锋寒确实一直都挺幸运的,当马贼的时候惹怒了突利王子,结果在马上就要被追上干掉的时候突然遭遇了大风沙,不仅逃避了追杀,还让自己遇到了毕生挚爱。

等到了中原以后,更是在三番两次被围起来的过程中结识了岳松这么个人,在他的帮助下逃出生天,见识到了中原武林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高手。

略微有些不快的是,过去了这么几个月,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在看到那张仿佛万物不系于心的平凡脸庞时,心中照样会暗暗闪过一个念头:“他真的不是什么六七十岁的老前辈吗?”

这种念头只不过是一闪而过,在外表上是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的,他在之前的战斗中损耗了大量的体力内力,而且硬接了任少名一锤,这不轻的内伤更需要一段时间复原,不过在现在这种时候已经未必需要离开九江城,毕竟这座城市在可预见的未来很快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铁骑会的三员大将全部中了岳松一击,虽然因为手下留情的缘故保住了性命,但想要把伤治好,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的,而岳松非常确信对面的梁国在这座城里绝对有一堆的间谍,任少名重伤不能理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扬出去,而周边势力中,想要让他死的人太多了。

“我现在可是真心希望他不会死在其他人手里,和他的这一战必须要有个结束!如果他死在别人手里,我的挑战目标上只会再多出一人!”

“那你就慢慢热血沸腾吧,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我要抓紧时间南下,不然进入雨季的话,路都没法走了!”

跋锋寒抬头看着岳松,还没等他发问,岳松就直接解释道:“南下去见宋缺一面,趁着大事件发生之前,去找那位大宗师讨教一番。”

跋锋寒眼中精光爆闪,随即黯淡下来闭目疗伤,天刀宋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还不是他能触及到的对象,他现在的目标依旧是任少名,以及那位大盗

飞鹰曲傲,更高一层的高手现在不需要去考虑!

岳松不再管他,自己又不是他的保姆,偶尔出手一两次也就算了,还是要专心去做自己的事。虽然被他们看作是长辈并且自己心里也这么认为,但岳松现在的身体年龄到底还是没有超过30的。

第二天一早,岳松走在街上的时候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商店该营业营业,百姓该买菜买菜,各地的豪杰们依旧穿梭往来相互斗殴,穿着统一服装的铁骑会成员依旧嚣张的在街上巡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这种安排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外松内紧,只要能熬过这段复原的时间就好。

可惜,外敌绝对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

堂堂正正的到码头坐船经水门离开了这座城市,一路上完全没人拦截岳松这个身背长刀的不起眼对象,或许现在主持事务的那几个人清楚昨晚到底是谁动的手,但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就是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眼下的唯一工作就是保住任少名这个铁骑会的核心!

坐船经过四散的湖面到达对岸,眼下不光陆地上不太平,连各个水域都被无数帮会盗匪分割成一块一块,各式各样的水上交战一日不停,不过水平之低劣也是让人无话可说,只不过是趁着各大势力交战的间隙在夹缝中生存,无论是谁真正控制了这片区域,必然会把他们重新收编纳入掌控。

现在,他们也就能起到烦人的作用了。

顺手帮船家杀散了一伙盗匪,上岸的时候还拿到了一点鱼获,岳松这一趟算是走的顺畅,只不过接下来的路可就真是相当要命了,南方雨季将至,闷热的天气就算有功夫在身也会相当难熬。

幸而修为有成的身体对各种疾病有相当的抵抗力,不然要是像眼前的这些人一样感染上血吸虫病,那就未免太悲哀了些。

‘江南卑热,丈夫早夭’,这句话即使再过几百年也是一样,唯有新的时代到来,困扰着所有人的各项恶疾才会被一一铲除。

一路南下水陆交替,等岳松抵达郁林郡的时候,已经是到了6月上旬,现在的天气让岳松感觉自己是来到了热带雨林中,就算有真气护体也实在是相当难熬,更重要的是,自己要去宋家山城挑战宋缺的话,该怎么进去呢?

宋缺,当年杨坚一统天下建立大隋,因顾忌宋阀的势力对他们采取安抚政策,封宋缺为“镇南公”,岭南一带相当于采用的是羁縻政策,宋家在这里就是一霸,家族聚居在一个庞大山城中,可不像其他的那些小门派可以轻易侵门踏户,必须要有一个正常的身份进去拜访。

顺着官道慢慢的向前走,宋家山城就在郁林城西郊处,具体的地址还是要找人问问,漫步前行,很快岳松就看到了一处村寨,虽然视线中的建筑已经非常具有民族特色,不过里面的居民应该也通晓汉语才是。

一道河流从西北流来,蜿蜓穿过村寨中心往东南流去。一组组以四至六间木瓦搭成的长屋聚而成寨散布在河岸两旁。坐落水边或斜坡的,底下都会以木柱作基撑起屋台,形成吊脚的样子很有特色。

这个村寨有上百户人家,在目光所及的地方还能看到小路延伸的末端更有其他或大或小的聚居点分布在山崖树林间,这里应该已经是一片大的居住区了。

一群当地的俚僚妇女十多人围坐村口一边闲聊一边刺绣,见有陌生人来,均露出戒备神色。岳松只好微笑着低头问道:“请问有没有人懂汉语?我来这里是想买些食水,顺便问一下,去郁林城的路该怎么走?”

说话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想要扑上来的恶狗也震慑于此不敢上前,只是这些妇女很明显都不懂汉话,聚集起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岳松,更有人跑往村寨中央叫人,气氛在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岳松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这些俚僚妇女鲜艳的服饰倒是跟后世一脉相承,从头饰上也能看出已婚未婚的差别,她们见岳松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什么恶意,已经开始指指点点的笑出声来,就算听不懂也能感觉到他们在说什么。

给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岳松把刀卸下来放到一边,看着从村寨中央跑过来一个货郎打扮的汉人,穿过聚集在这里的人群对岳松说道:“这位兄弟,不知道你来这个村子有什么事?如果事情不大的话,我‘四脚蛇’王六还能帮你解决一下!”

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岳松把之前自己说的目的又复述了一遍,然后就见他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用俚人的语言说了一大段,那些围观者就这么散去了,不过还是有个别警惕的目光时刻盯在岳松身上。

“岳兄弟,你这个时间来这里可真不巧,最近海上那些可恶的盗匪动不动就袭击俚人的村寨,现在宋家山城正指挥着三大俚帅开始清剿,寨子里的男人走了不少,他们现在正警惕着外来人呢!”这个矮胖的家伙倒是个自来熟,据他所说,自己是来自郁林城的货郎,平常贩卖一些汉人的制品到俚人村寨里去交换他们的特产,一来二去就和附近的村寨都混熟了,今天刚好到这个绿峰寨里收货,遇上岳松就算他好运了!

十分健谈,这个货郎把岳松引到了村长的住所内,让岳松把话说了第三遍,最后总算是拿银子换来了不少本地特制的干粮水果,有些东西岳松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并不打算在这个村子久待,两个汉人就坐在竹屋外侧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下方打闹的孩童,相互之间闲聊着南北两地的境况,不论是北边的群雄争霸烽烟四起,还是南边不同民族之间的大小冲突,在两人谈论之间只能迎来一声声叹息,这个天下才从fēn liè回归统一没有多少年,却又变成了这般四分五裂的模样,难道又要回归南北朝的时代吗?

“不论如何,北方的那些胡人总不可能跑到岭南这种鬼地方来,这个鬼地方除了气候和一堆虫子要命之外,其实也还好,至少那些女子还是挺多情的!哈哈!”在笑了几声之后逐渐转低,这个明显有功夫在身的男人脸上多出了些无奈,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的话,有多少人愿意住在这种地方呢?

岳松作为标准的听众在听着他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把当地酿造的果酒一口气灌下去两瓶之后,就只会趴在楼板上嘟囔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显而易见是内心中有故事。

但这样的人在世间太多了,火宅之中,何人不苦?

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岳松休息一阵之后就离开了,现在宋家山城的位置已经到手,先赶到附近再思考如何进入,只可惜自己并不认识宋阀中人,不然就能让别人把自己带进去了。

顺着郁水一路往前走,宋家山城就在这片水域的河流交汇处,本身就是一个繁华的物资集散地,水面上各路商船货船往来不绝,大部分都打着一个‘宋’字旗帜,虽然不一定都是运送宋家的货物,但他们都在宋家的保护之下,足以表明宋家在这片地区威望势力之盛。

向岳松这样的孤身行人向着宋家山城方向迈进,自然会吸引到在水面上巡逻的宋家战士的注意,不过他们却是有些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永远也追不上那个只是依靠两条腿走路的行人,无论是快马还是行船,那道人影永远就在身前十丈以外,看得见,摸不着!

信号弹被立刻扔上了天空,在这种临近黄昏时分已经足以将动静传到数十里之外,山城的高手会立刻赶来,胆敢在岭南这里挑衅宋家,就是三大宗师也没有这般能耐!

身后有宋家的战士在追击,前面随时会有来自于山城的高手出现,自己这般举动总算是引来了他们的注意力,等到真正能在山城中说得上话的宋家成员出现,自己的目标就算是达成一半了。

然后实际的情况确实如他所想,一艘巨型战船乘风破浪而来,塔楼之上有无数精干的汉子拿弓持戟扫视着四周的道路,在战船的船头,一名白衣公子手按剑柄凝视前方,这一次来信本来不需要他出战,只是心里实在是有些烦闷,便要出来看看到底是何人敢撸宋阀的虎须!

“大公子,哨探回报,那人最后就出现在这个树林旁边,现在是否要入内搜索?”身旁的家臣拱手回报,而这位翩翩佳公子想了一下回应道:“每四人一组入内搜索,注意,尽量不要发生冲突,发现踪迹后立刻放出信号,我……”话没说完,他便眼神一凛握住了剑柄,那个要找的人已经来了!

整条水道宽约数十丈,就是达摩复生,也得拿根芦苇才能过江,这艘战船虽然靠近岸边,也有近十丈的距离,但那个人影却闲庭信步的漫步于波涛之上,最奇诡的是在众人眼中的身影却是虚幻莫测,手上的gong nu完全无法瞄准,能看着他轻巧的跃上了船头。

为自己找了一个开阔的位置,岳松扫视了一下船上众人,对着那明显是领导者的白衣公子拱手示意道:“鄙人江湖闲野之人岳松,请问这位公子是宋阀中人否?”

周围的人全神戒备,这位公子却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端详了一下岳松周身后,用好听的声音拱手施礼道:“在下宋师道,正是宋阀中人,敢问你可否是曾经教导过寇仲和徐子陵这两兄弟的岳松先生?”

“哦?”岳松有些惊讶,自己的名字现在已经不能瞒各个势力的高层了吗?于是回了一礼道:“鄙人正是岳松,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我确实教过他们,难不成寇仲现在已经和宋阀开始合作了?”

眼神中闪过热切的光芒,宋师道尽力用平稳的口气道:“既是如此,还请先生入内详谈,这几个月,天下大势确实发生了不少变化,有些事确实需要先生知晓!”

“多谢公子,请!”

第八十八章 宋缺

在岳松南下的这几个月里,整盘天下棋局上又发生了不少事,虽然还没有谁能成为天下间众望所归的霸主,但是还是有几个人被踢出了棋局,再也不用让天下百姓烦心于他们会突然出现了。

“上月初十,在襄阳的寇仲兄弟突然发兵南下进攻四大寇,先前四大寇就在飞马牧场遭受过重创,这猝不及防的一战让他们一败涂地,四大寇数万残军一夕溃散,四名首领更是只有曹应龙逃出生天,从那以后,所谓的四大寇就不复存在了。”言语之中流露出敬佩的感觉,很显然,寇仲取得的成绩在某些方面ci ji到了他。

两人在船舱内面对面坐好,宋师道继续说着这几个月来天下间的变化:“李密和宇文化及在童山脚下对峙,为了防止腹背受敌,李密竟接受了洛阳方面魏国公的封号,更是深沟高垒避而不战,现在宇文化及军中粮草将尽,眼看着就会是一场胜利。”

岳松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但他不会胜的那么轻松,对吗?”

宋师道的脸上满是阳光的微笑,抚案赞道:“先生所言不错,宇文化及手下的士兵虽然已经开始出现逃散的情况,但他们都是关中子弟,在这种一心想要返回故土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基本的秩序和战斗力,纵然李密在战术上取得了胜利,这一仗恐怕也就是个惨胜!而在他的后方,洛阳城内王世充依旧在虎视眈眈,西南方向的寇仲兄弟更是不会忘记过去的仇恨,这个困局却是难解!”

对饮一杯,宋师道继续侃侃而谈:“而在山东之地,知世郎王薄已经下定决心要退出江湖告老还乡,不过我们现在知道那并不是他真正的想法,只不过是在北方的窦建德和内部的压力下暂时退让,日后再谋求复起罢了。”

这个只能算是小事,现在天下棋局的关键就在中原之地上,如果李密真的能做到两线作战还能取得胜利的话,那么世间的大部分人都会确切无疑的承认他为霸主,而占据了洛阳名城的他也确实具有这样的资格。

但,有太多的人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只要露出些微的破绽,周围的群狼们就会让久战力疲的他再无翻身之机。

在相互交谈中,船只离宋家山城越来越近了,宋师道也知道了面前这一位是来挑战自己的父亲的,只是苦笑着劝告了两句便不再多说,毕竟他的名字又没有出现在磨刀堂里,而这种一般情况下的上门讨教还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其他信息交流完毕,宋师道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岳先生,那时您帮助傅姑娘击退了宇文化及,之后更是和他一起教导寇徐两兄弟,请问她现在去了哪里呢?是已经返回高丽了吗?”

问话的时候,语气虽然竭力保持平稳,但脸上不自然闪过的潮红和周身上下微微波动的气息把他的真实心理状况表露的一览无余,不用猜都知道,那个高丽女人就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而且过去了这些年,这份感情好像丝毫没有减弱一般。

岳松有些惊奇的看着对方,这个年代的豪门公子,从接受的教育方面应该对男女之情应该看得很淡才对,更不用说他可是宋阀的大公子,未来的继承人,本该始终坚持汉人血统的他居然爱上了一个高丽女人?

眼神一闪而过,岳松就把之前跟傅君婥有关的事都说了一遍,至于那个不知道离开飞马牧场没有的傅君瑜,岳松也一五一十的把对她的观感和看法说了一遍,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评价,不过语气中还是下意识的带上了这样的感觉:那三姐妹绝非良配,你还是另寻佳偶吧!

从小便经受严格训练,长大之后更是交游四方联络各方势力,宋师道如何听不出岳松的言下之意?但他在回复了温文尔雅的表情之后,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坚定意味却表明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各人有各人的职责,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己的道路自己去选择,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即可。

在随意的闲谈中,这艘巨舰终于回到了宋家山城,此时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位于河流交汇处的码头上依旧有灯火燃遍半片天空,沿郁河建设的数十座大货仓和大小码头依旧有众多的力工在忙着装卸货物,而且每一名工人也是体魄强健,显然是宋家精心直属的部曲私兵。

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河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可惜现在是夜晚不能得见全貌,借着星光,岳松依旧能看得出这座城池是怎样的坚不可摧,向着往来众人彰显着谁才是岭南地区的主宰力量。

“如此坚城,又控制这样便利的交通,宋家无愧于是这片锦绣之地的主宰!”岳松毫不吝啬的给出了赞誉,让旁边那些大公子的随员脸上也现出了骄傲的神色。

宋师道微笑道:“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历三代人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我等后辈,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城内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绝,更有岭南之地的特色茶点,先生可以慢慢品尝。”

在和谐气氛中,一行人翻身上马沿着山道奔向山城大门,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宛如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等到了山城门口,吊桥下放之时,一名四十许间,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男子出来迎接回归的大公子,在看到他身旁的岳松时,微微一愣,便笑着迎了上来:

“师道,看来你这一次又为我宋家带回一名友人啊!”

翻身下马,躬身一礼,宋师道同样回以微笑道:“二叔,这位岳先生确实是我宋家的友人,不过今次前来,却是有其他事的!”

岳松同样也对他施了一礼,面前这人从称呼和身上的气息判断,应该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地剑’宋智了,虽然称号上和他的大哥相对应,但毫无疑问,两人间的实力依旧有相当大的差别。

既然有宋师道的担保,岳松在山城之内自然享受到了客人的礼遇,此时天色已晚,有什么事的话还是要留到明天再说,岳松便被引入到了山城最高处的客房内,在旁边还有婢女伺候他的起居。

岳松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来应对明日可能的战斗,宋师道那里自然会把他的意图向其他人说清楚,至于宋阀中的其余重要人物会有怎样的反应,那就不在岳松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第二天一早,岳松准时起床梳洗,自然有婢女侍从为他送上早饭,这种舒适的生活确实挺不错的,但是在山城的最深处,他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挥戈向天的巍然刀气!

很快,宋师道就再次前来和岳松交流,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位皮肤雪白的美人,介绍之后就知道她是宋师道的小妹,宋缺的第三个孩子,听大哥说有人要挑战她爹,便感兴趣的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岳先生,你确定要挑战我爹?我爹在比试的时候并不虽然并不会下死手,但如果没有足够修为的话,可是会让爹非常愤怒的哦!”健康活泼,身高腿细,这个叫宋玉致的姑娘和之前的商秀询初看上去是同一类型的美人,但只要仔细分辨,就能从她的眼中看到相当明显的忧愁之色。

“这就不劳xiao jie费心了,既然敢来,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岳松用标准的微笑回应了她一句,旋即向宋师道问道:“宋公子,不知令尊可否愿意答应我的请求?”

宋师道一脸严肃,用严格不变的语气说道:“岳先生,宋阀阀主,天刀宋缺,愿意接受你的挑战,请随我来磨刀堂!”

岳松随宋师道和宋玉致两人,在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梭,来到位于山城尽头磨刀堂入口的院门外,到了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进去了。

“还请先生小心,此战并非生死之战,先生若是不支,尽可认输,天下间无人会嘲笑于你。”临别之时,宋师道仍是诚恳的劝告道,他对自己老爹的性格到现在也同样摸不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完全确定的:面对自寻死路之人,天刀宋缺绝对会送他一程。

“哈!多谢良言,之后再会了!”眼神始终注视着前方,岳松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便踏入了这间幽深的小院。

进门后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连接着通往另一个入口的石桥。岳松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后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荫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完美的体现了建筑与自然的融合。

此时岳松周身上下的呼吸节奏已然开始慢慢转化,伴随着周身上下真气一波一波的涌动,整个身体已经调节到了最适合战斗的状态。在前方那个挂有‘磨刀堂’牌匾的建筑中心,一股前所未见的气息正在那里等待着。

登上台阶,越过打开的大门,在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周身气势屹然雄伟如山,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两边墙上挂有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向门的另一端靠墙处放有一方石笋般形状,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上面还写着几个人的名字,但这时岳松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认真看它了。

两名武者相见,多余的话也不必再说,宋缺转过身来,那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面庞上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丝毫没有衰老的面容硬直如同钢铁,看着岳松,他坦然自若的说道:

“你,有资格被我留在磨刀石之上吗?”

“那便一试吧!”

岳松缓缓的拔出那把来自于东溟派的宝刀,自从拿到它之后,这把刀还没有面对过一个足够有分量的对手,今日便正是时候!

宋缺往墙上探手一按,“铮”的一声,其中一把厚背大刀像活过来般发出吟音,犹如给一条无形的绳索牵扯般落入他直伸的左手掌握中。

在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给人的感受就是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他为中心向前方迫来,无论是在心智或是内气上有任何一个方向落入下风,对方的鹰枭般的双眼便会立刻循着弱点切入,将对方彻底击溃!

作为客人,岳松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谦让的余地可言,便是抢先进击,步法运转来到对方正前方毫无花俏的直直一刀劈下,竟是要和这成名数十年的大宗师正面硬拼!

面容古井无波,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飙,手上的厚背大刀在平常人完全无法观测到的情况下挡在了岳松手中那把长刀的前方,它出现在那里时,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浑然天成一般,完全封住了岳松接下来可能的刀路变化。

‘当’的一声,双刀相碰的声音短促而激烈,在这一瞬的接触之中,双刀还是迸出了点点星火,并非是两人对力量的控制有丝毫错误,而是在内力角斗的过程中,岳松想要再次导引对方的内力却发现那浑然一体,气与神合的真气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撼动的,反倒是在一刹那之间露出了一个破绽,让对方手中的大刀再次无可琢磨的砍了过来。

内心之中完全忘却其它多余的想法,幻魔身法被拆解入最基础的步法变换中,面对对面那大巧若拙,蕴含着无穷变化的一刀,岳松横刀斜应,‘铮’的一声,双刀再次相撞,这一次,岳松被劈的后退一步,经脉已然受创!

“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你,确实是一名足以一战的强者!”

“这两刀,还是不够!”

第八十九章 论武

天刀宋缺,确实是一把擎天之刀!

在接下来的交战中,双方毫无花巧的各展其能,手中的厚背大刀和细长之刃相互直接毫无花俏的硬拼了数十次,两人拳掌互击十六次,身影遍布整个磨刀堂,如果有外人能从门外观看此景的话,立刻就会被出现在各处的人影和暴雨般的锐利声响摧毁感官,想要观战,没有一定的修为都是不可能的。

声响骤然停下,宋缺手持大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岳松则是站在大门口,此时他的胸膛已经开始不住起伏,喘息声更是明显非常,最重要的是,他手中那把得自于东溟派的宝刀身上已经布满了裂痕,只要再有下一次交击,这把刀便不可能再抵挡天刀之威,彻底崩散为一地的碎片。

“你真的很不错,所施展的刀法招式已入得有意无意之间,应时而动,随心而行。”宋缺转过身来,手腕一动,便将这柄宝刀归鞘,随即墙上另一柄宝刀鸣动,脱鞘而出,飞入他的手掌之中。

“但你的身法,毫无疑问,是石之轩的幻魔身法,你,和他是何等关系!”脸上的表情转为冷酷,一股有别于先前的锋锐异常的刀气直直的对准了岳松的脖颈,显然,上一代高手之间的问题到底还会影响到现在。

岳松气息重新转为均匀,拿起手中的长刀仔细看了一下,旋即面色不变的回答道:“我和他没有关系,身法是幻魔身法没错,现在战斗尚未结束,无需讨论其他!”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令宋缺满意,他轻轻的挥舞着手上的那把薄如绸缎的蓝色长刀,刀身上散出的蓝晶晶的莹芒似乎构成了另一把光之刀,宋缺看着刀身,慢慢的说道:“此刀名水仙,吾曾就此刀的特性创出‘天刀八诀’,刀下无情,能否活着离开磨刀堂,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论武较技,何须多言?!”尽管手中的刀已经无法再支撑gāo qiáng度的战斗,岳松仍是率先挥刀直攻上去,这一战是前所未有的酣畅之战,天刀宋缺,当真是一把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闪耀的天之刀!

冷哼一声,手中水仙薄刃化作千百道蓝色的丝线笼罩住了扑过来的岳松周身,这一招寓攻于守,暴涨的杀气让人毫不怀疑一旦这些刀锋劈实,岳松立刻就要变成饺子馅,而且对方的刀锋之上还不会多出哪怕一滴血液。

整张脸上已经完全丧失了所有表情,岳松的眼中自瞳孔爆发出慑人的精芒,手中那几乎要碎裂的长刀上延伸出了一道薄如纸片的刀气,毫不犹豫的向着杀气最重的地方挥砍了下去!

刀锋再次相交,这一计毫无花巧的硬拼表面上看上去竟是平分秋色,连岳松手上的那把刀也没有发出任何异响,只有在交战双方心中才清楚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连续九刀之后,宋缺手上的薄刀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闪烁于磨刀堂之中,时而像是碧光粼粼、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时而又化作水光云影,穿花蝴蝶,在方寸之间演绎自然之境,存在于有无之间的刀招已然占据了这磨刀堂的大半空间。

但,再锋锐的刀锋,再巧妙的招式,面对磐石一般的岳松,却始终无法把优势转为胜势,尽管他手上的那把长刀裂纹越来越多,整个刀身仿佛犹如无数碎片拼凑起来的一般,但在岳松手中却仍能不碎,同时,刀锋之上隐而不现的那一股刀气变得越发锋锐了。

在用一阵螺旋形刀气把岳松扫到门口之后,宋缺面向岳松淡淡的说道:“借吾之刀来磨砺自身,不错的想法,但,即使用内气强行维持完整,你的刀还能支撑多久?你的内气还能让你坚持多久?”说话的同时,这把刀再次归鞘,手掌虚握,另一把造型高古、沉重异常的连鞘宝刀落入他的手中,他用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把缓缓向外拔道:

“这,就是宋某藉之横行天下,从无敌手的天刀,尽力挣扎吧!”说完,便是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刀向着岳松砍了过来,这一刀宛如羚羊挂角,无始无终,刀势封死所有逃路,避无可避,更不用说这重达百斤、朴实黝黑的重刀在宋缺手中既像重逾千钧,又似轻如羽毛,轻重由心的姿态下,岳松推动经脉中仅剩的内力,挥刀再挡,却是被对方沉重的刀劲挫败,连退两步的同时已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血入刀身,上面的庞然裂纹似乎隐没了一些,但岳松此时气息已然大降,全身上下的功力已经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谷。

“刚才的那一刀我已经用出了真本事,就是宁道奇来了,也要暂避锋芒,以你的身法,为何要正面硬挡?”

“若是我利用身法逃开一步,接下来还能活着离开这座小院吗?!”

“说的不错。”

第二刀随之而来,这一刀犹如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天河之水,浩浩荡荡无可抵挡,岳松的刀自然变化,连环抵挡,奈何功力已然耗尽,最终还是被其正正的砍在刀身最大的一处裂纹上。

铮然一声,刀断人退,向着岳松经脉冲击而来的蓬勃刀气有七成被岳松卸入地下,剩余部分已经挫伤了整条右臂的经脉,现在岳松的右手也只是能握紧那残刀而已。

“功力已尽,刀已断,你那佛门顶尖的护身gong fǎ也不可能再保住你的性命,接下来,你要如何接下我的第三刀?”淡然自若的迈步上前,宋缺语气中似有惋惜,但手腕翻覆间仍是毫不留情的一刀砍下,面对这样的敌手,怎么可能留情?!

逼命一刀在视线中不断扩大,岳松心中却是猛然闪过了这么一句话:“净从秽出,明自暗生,呵!”无思无念之间,岳松的经脉之中竟是再生出一股异力,这股内力迅速汇集到他的左手上,抬掌便是向着迎面而来的刀身一拍,在眉心被刀气劈出一道血线的同时,总算是勉强令天刀的轨迹发生了一瞬的偏移,让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分成两半。

一刀无功,宋缺收刀入鞘便不再进,沉吟一声说道:“魔气?你和石之轩确实走的是不同的路,但结果却会殊途同归。”

岳松抬起自己的左手愣愣的看着它,听到对面说话后方才回过神来:“道元为本,佛魔为用,这一次,当真是多谢天刀了!”

“真气转换之理是你自己所领悟,能撑过这三刀,也是你自己的本事。若非你手中的这把刀并不匹配你现在的修为,我要胜你,还需再出几招!”走到墙边将天刀挂在墙上,宋缺一转身,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道:

“你的名字足够有资格留在磨刀石上,但并不是现在。已经快要到中午了,现在去用午膳吧!”忽然转变的态度让人感觉仍是这么自然,岳松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刃,将其重新收入鞘中,跟在宋缺后面离开了这座磨刀堂。今日这一战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前路已明,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就足够了。

宋家山城由数百大小院落组成,院落各成体系,又是紧密相连,以供奉历代祖宗神位的宋家祠堂为中心。在正午的阳光中,岳松与宋缺来到与磨刀堂毗邻的明月楼,步入庭园,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正在修剪花草,斜斜瞥两人一眼后,便视若无睹的继续工作。

岳松挑了挑眉毛,宋缺笑道:“方叔是山城内唯一不怕我的人,因为自幼就由他侍候我。”

岳松点头表示明白,走过石桥,跨越池塘之后,明月楼的牌匾便出现在面前,步入这座规模宏大的建筑之后,只见数名宋家的年轻武士正为他们摆开一桌丰盛的午膳,宋师道、宋智、和一名自我介绍为宋鲁,满头白发的中年人以及宋玉致则虚位以待。见到宋缺时众人神态恭敬,显示出宋缺在宋阀内无上的威权。

此时竟能看到岳松跟在宋缺后面一起过来用膳,众人心中皆是惊异不已,不过面容上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在察觉到他身上衰退的气息时方才有所明悟。

分宾主坐下之后,宋缺挥手让其他年轻武士离开,对着所有人说道:“从今日起,岳先生便是我宋家山城的朋友,全国各地的力量他皆可调用。师道,日后便对他以兄事之,不可怠慢!”

众人皆是俯首听命,岳松在一瞬间有些愕然,不过立刻就恢复了过来微笑道:“阀主神威,我自不能及也,若山城有何处需要我出手,岳某自是愿意帮忙。”

宾主尽欢,不论是杯中色作琥珀的美酒,还是那些釉彩奇特的名贵器皿,都昭示着宋阀超脱于其他门阀的地位,孤悬与岭南之外,北方闹得再厉害,也干涉不到这个世外桃源。

不过在宴会上的闲谈中,从宋缺的话语里可以明显听到他对参与进中原群雄争霸的愿望,只不过现在只算是一个欢迎宴会,众人只是粗略的谈了谈就把话题扯开,具体的细节,尤其是宋阀和寇仲的少帅军之间要如何展开合作,以及他们和李密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处理,种种关系都需要和岳松详细讨论一遍。

面对这种默认自己就可以代表寇仲徐子陵的情况,岳松其实是相当无奈的,不过他和寇徐两人的关系早就被摆上了各方势力的案头,大多数人都会默认他在江湖上的行动实际上就是在为寇徐两人奔走。在寇仲已经成功夺取襄阳这个军事重地的时刻,他已经成了有志于天下的各方势力重视的目标,对于需要寻求一个代理人的宋阀来说,现在年轻有为的寇仲自然是个非常好的目标。

尤其是宋玉致,宋缺的小女儿,她在之前已经和李密的儿子李天凡定下了婚约,不过因为李密现在的状况,这个婚约被推迟执行了,除非他能拿下洛阳,否则宋缺不会和他达成实质上的联姻关系。

这个时候,尚没有成婚的寇仲自然就被列入到了考察对象里。

午饭过后,岳松就返回自己的客房中休息去了,这一战对元气的损耗十分巨大,虽然做到了突破,但也带来了一些新的问题,他需要抓紧时间恢复真元,不然以后的修行会有麻烦。

依靠宋阀提供的珍奇药物,岳松的内伤在一个下午之后就好的差不多了,晚饭的时候则是宋师道和宋玉致兄妹两人和岳松一同用膳,这个时候,他们才敢向岳松询问交战时的具体情况。

岳松把过程讲了一遍,两人在为岳松的表现感到震惊的同时,还是逐渐把话题转移到了寇仲和徐子陵那两兄弟身上。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为人所知是因为杨公宝库和长生诀,现在,他们已经有资格成为众多势力所忌惮的对象,在这个天下棋盘上,算是勉强有了一席之地。

“听岳兄所言,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小兄弟的天分当真是惊人无比。长生诀不愧为道门无上奇功,当日我和他们两人相见时还为他们年龄已大感到有些惋惜,没想到在岳兄的教导下,他们两人竟能成长至此,实在是可畏可叹。”宋师道感慨的同时,眼神微微有些飘忽,自己在几年前见到的佳人身边的两个小子现在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而自己呢?

宋玉致则是拿着宋阀收集到的各项情报和岳松询问讨论寇仲的一切事情,她的大姐宋玉华已经在父亲的主导下远嫁巴蜀独尊堡,这个婚姻只不过是代表两个势力的深切合作,属于标准的政治联姻。

虽然对自己的婚姻已经有所觉悟,但宋玉致还是希望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只求不要像自己姐姐一样便好。

跟宋师道谈话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身上沉重的压力,毕竟身为天刀之子,从出生开始,身上便背负着荣耀和责任,而且为了表示对父亲已然开辟道路的尊重,自己选择xiu liàn的不是刀法而是剑法,虽然可以称得上是有所成就,但距离自己父亲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

跟宋玉致谈话的时候,就可以感到她身上并没有想那么多,豪门之中,男子和女子的职责是不同的,一个是需要光大门楣,另一个在很多时候,只是需要作为维系关系的工具罢了。

岳松看着有些忧愁的宋师道,突然笑道:“大公子,你是真的喜欢那个高丽女人吗?”

第九十章 合作,北上

一见钟情这种事竟然真的会发生,岳松对此事无法理解,但是是可以承认的。作为一直坚持汉人血统的宋阀继承者,宋师道并没有给自己挑选妻子的权利,他的未来是注定要去迎娶某一位门阀的淑女,作为双方势力联合起来的纽带。

就算现在是因为乱世,婚姻大事被推迟,他也不可能逃脱这个结局,就算是真的想娶傅君婥而且她们那一方也同意,傅君婥也只能以妾的身份进门,这就是宋缺为整个山城的宋家族人划下的一条底线。

所以不能胜过宋缺,不能从他手上拿到族长之位,宋师道就别想随心所欲。但要做到这一点,以宋师道现在的实力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各方面都是一样。

从宋师道那里借来他的长剑,岳松站在院子里一步不动的应付着宋玉致的攻势,这个健美的女郎确实有还算不错的修为,剑法用的法度严谨,属于正统的依照传承所练就的剑招,和商秀询算是同一类型,不过相较于她失了一些灵气,在招式衔接上更为拘束一些。

总的来说,在岳松目前遇到的这些女子之中,展露过修为的最强者还属独孤凤,本人确实是像一个翱翔于天际的小fèng huáng,zi you自在,这份心境让她的剑法变得更为灵动。至于那天在山路上遇到的很有可能是阴癸派传人的少女,不会强于东溟夫人,具体战力还要看她能把天魔真气运用到何种地步。

一个轻巧的斜挑,岳松手中装饰华丽的长剑就紧紧的贴上了宋玉致手中的那把细剑,内力稍稍一动,对方手里那把细薄的长剑便脱手而出,岳松手腕再翻动了两下,两柄长剑便各自归鞘,这场心血来潮的比试就算是结束了。

“岳兄在武道之上,当真是远远走在了我们的前面,不光刀法堪称一绝,对剑法竟也有如此深刻的研究。”宋师道在旁边拍手赞叹道,他的剑法同样是来自于家族传承,从族叔宋智那里接受过相当严格的教导,但也是头一次在同一个人手中见过如此绚丽多变的剑法。

岳松对着有些呆愣的宋玉致笑了笑,然后坐到宋师道身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的可以接受各种各样的酒液,不会醉,但是酒精在血液中循环的感觉还算不错。

“剑法和刀法在本质上又没有什么差别,不久之前,我天天都要把从战场上回收过来的兵器改造成短剑或者最厚实的那种柴刀,都不需要太多的关心结构,只需要能杀人就足够了。”想起过去的事,岳松的眼神晦暗了一瞬,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然后就把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给岳兄来说,或许是一样的吧,但我资质驽钝,只能专研于剑道一路,不敢奢求能达到父亲的高度,只希望能不要给他老人家丢脸。”苦笑着同样把杯中的酒液喝干,宋师道在这个时候依旧能保持的住大阀公子的风范,而旁边的宋玉致就没什么耐心了,她可不想看两个男人在这里喝酒抱怨,早早就拿着自己的剑离开了。

月下山城,两人对饮,可堪入诗的场景之中只有一名心中深深隐藏着忧愁的英俊青年和另一名面容仿佛永远不变的平凡青年,两人在这时候只不过分别为倾听者和诉说者,只不过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这些心思也就不再重要了。

第二天,宋缺再次和岳松会面,这一次是要正式商讨宋阀和寇仲的少帅军之间的关系。偏安于岭南之地远离中原,宋阀虽然有相当强盛的力量,但是要把它投放到中原之地则有极大的困难,因此一名够资格跟宋阀结盟的代理人就是必须的。

宋缺对皇帝之位没什么兴趣,不论谁当皇帝,在现在的交通状况下都不可能管到岭南他的地盘上,他现在的要求就是重新恢复汉人血脉对整个天下的统治,但可悲的是,之前数百年的南北朝时代让胡人血统在北方有了极大的扩散,除了宋阀以外的三大门阀皆是如此,哪怕是现在占据关中的李阀也就是稍微好一些。

不过现在天下又出现了一支潜力股,来自于南方的寇仲可是标准的汉人,而且他现在也成功的打出了声势,占据了重镇襄阳,有资质把千年来都没人可以解破的长生诀xiu liàn成功,这就表明他是有气运在身的。

虽然出身低微,但在有些方面这也是件好事,现在他虽然已经击溃了四大寇,能直接联络上飞马牧场,但北边的李密和洛阳,南边的江淮军和巴陵军,一直四处劫掠的迦楼罗军都是他的麻烦,如果能获得足够强力的支持的话,对他接下来的发展是非常有益的。

作为寇仲和徐子陵众所皆知的师父老爹,岳松当然有资格可以代表少帅军签订援助意向书,不过具体的细则问题,还是要宋阀派人当面去和寇仲交流之后才能确定,不论是盐巴或武器这种货物,还是情报或高手的支持,宋阀能提供的东西非常多,相应的,他们对被援助者的要求更是不少。

“师道,玉致,这一次,你们两个一起带着队伍前往襄阳面见少帅寇仲,合适的话,约定就可以当场确定,储存在各地的仓库就可以向少帅军开放。”宋缺坐在椅子上一脸威严的吩咐下去,一双儿女自然要俯首听命,而宋玉致面上却有羞涩,紧张,漠然等不同的神情闪过,最终还是回到了惯常的礼仪微笑上。

岳松对此没什么感觉,如果寇仲真的能和宋阀搭上线的话,那么建立更稳定的关系就是理所当然的,反正他现在还没有正式成婚确定正妻,之前的那些事在大人物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各项事务井井有条的布置下去,而在离开之前,岳松专门找宋缺宋智宋鲁询问了一下有关魔门和正道的一些要紧问题,现在他对两方的组织结构依旧不太明确,向在江湖上呆了很久的他们寻求解答是很有必要的。

然后,岳松就确实听到了他想听到的消息:“第一,慈航静斋的传人已经入世,并且曾经和魔门之中花间派的传人,多情公子侯希白把臂同游三峡,基本可以确定她会在之后前往洛阳这个天下中心形胜之地;第二,魔门阴癸派的传人同样已经入世,据说她和竟陵城的快速沦陷有关,让江淮军没有经过太大的损耗就夺取了江北的这一桥头堡。

很快,新一次的正邪之争就要开始,慈航静斋和阴癸派的传人很有可能就要在洛阳城内决战,从而决定正邪双方的势力消长。但这依旧不是重点,目前江湖上流传的消息中最重要的是,道门代表,散人宁道奇会在洛阳亲手把和氏璧交给慈航静斋的代表师妃暄,从而让她来决定应该把这个天下至宝交给哪一方势力,无论是谁得到了它,必然会声势大涨,更会让不少人相信得到和氏璧的人就是天命真龙。

对于这个消息,宋缺冷哼了一声不想多说,宋智则沉声道:“这件事无非是宁道奇和慈航静斋故意放消息出来为未来zhēn zhu造势的,而且他们一定选好了人选,如果没错的话,李阀将有最大的可能拿到传国玉玺!”

这个判断确实没什么问题,现在李阀背后的西秦在一场大败之后已经不足为患,连老巢都要被李阀犁庭扫穴完全夺取,现在的李阀已经完全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地位,只要能再夺取巴蜀,那么混一天下之势就可以成就了。

“我会写信给解晖,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巴蜀会保持中立,如果寇仲真的可堪造就的话,夺取巴蜀对他来说就不会是难题!”宋缺言语之中隐含霸气的说道,他的长女宋玉华已于四年前下嫁以成都为基地的武林判官,解晖之子解文龙。两家的婚姻充满了政治交易的味道,代表两大势力的结盟,实际上也保证了巴蜀不会被来自于西南方向的势力所干扰。

岳松对这种天下形势的判断不感兴趣,现在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很有可能会出现在洛阳的传国玉玺上,怎样才能从那个叫师妃暄的慈航静斋传人手里拿到和氏璧,这实在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毕竟拿到东西之后他也不可能直接离开,那个传送门可是会在三天之后才开启。

对于传国玉玺,宋缺好像并不把它放在心上,在下达所有命令之后就回磨刀堂了。旁边的宋智则稍稍解释了两句,无非是在上一代的江湖中,当时闯荡江湖的宋缺和慈航静斋那一代的传人有些关联,即使现在夺取传国玉玺是为要务,他也不可能出手。

上一代人错综复杂的关系或许不会延伸下来,新一代的高手们在成长过程中会创造出新的故事,不过这都和岳松无关,他只需要专心于自己的事就足够了。

北上的时候自然走的同样是水路,先坐船出海然后一路北上,然后走长江口经运河一路到达襄阳。这数千里的水路就算顺风顺水也要走上一个多月,如果遇到什么风暴之类的意外的话还要延长。

没办法,岭南这个地方交通就是这样,有水路可走就已经不错了,要是走陆路更会让人想死。航行于海上,每日除了捕鸟捉鱼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事可干,好不容易看到陆地,经常走这条航道的宋师道为岳松介绍道:

“现在我们左边远处的陆岸是合浦郡,右边的大岛就是珠崖郡,也是南海派的大本营,其掌门梅洵七年前只二十岁就登上掌门之位,擅使长枪,在这南方之地也算是相当有名气了。”宋师道在介绍南海派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丝厌恶之感,两派势力相距的如此之近,宋阀和南海派之间关系不睦是自然而然的。

至于那位掌门,金枪梅洵,在南方的名气其实是和身边的宋师道齐平的,不过宋缺在名气和实力上全部压过了南海派真正的支柱一头,让宋师道的地位因此抬高了一些。至于两人真正的实力高下,不真正较量一番是不可能知晓的。

南海派之所以能在珠崖郡称王称霸,全是因为派内尚有真正的高手存在,也就是现任掌门梅洵的师公,南海仙翁晁公错,据说和宁道奇相差无几的上一代高手还坐镇其中。

据传宁道奇曾与晁公错决战于雷州半岛,到百招之外晁公错才败于宁道奇的压箱底绝技“散手八扑”之下,可说是虽败犹荣,天下人也因此不会因此看轻晁公错。

“李密和南海派之间有些关系,之前他就三番五次的相请南海派出山帮他争夺天下,但直至杨广被宇文化及所弑后,晁公错才肯答允南海派尽全力助李密取天下,至于李密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那就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了!”对南海派的评价还是相当尖刻,宋师道一边说着这些机密消息一边看着大海,那里的高手绝不可能是宋阀的对手,准确的来说是不会为宋缺的对手,但他们一旦向北发展介入到中原事务里,引发的连锁效应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了。

“他们和李密勾结在一起了,那这次就可以一举两得了!”岳松的评价是这样的,那位南海仙翁既然不是宁道奇的对手,这么多年下来也很难有更多的进步,遇上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

在北上的路途中,宋阀的大船还遇上了海沙帮和巨鲸帮这些同样在海上讨生活的帮派船只,这些船只在遇到宋阀的大船依旧要敬畏的让到一边,哪怕宋阀的盐货生意已经严重的干扰到了他们的财源,他们也绝对不敢流露出一丝恨意。

谁让他们只是其他门阀势力养的狗呢?没有真正掌握大势力的支撑,这些所谓的大帮会早就被人吞得一干二净了。

从入海口逆流而上,沿途的水道虽然被各个势力所瓜分,但宋阀的船依旧能在其中畅通无阻:现在宋缺还没有正式宣布他会支持哪一方势力,如果得罪了天刀,没有人有把握为自己赢得生机。

终于到了襄阳城,早就收到消息的寇仲外出迎接,而在重新看到他的时候,岳松发现他笑得的那张脸背后满是忧愁。

第九十一章 惹下的麻烦

交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寇仲从很早开始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即使是在扬州城做小混混,时不时向贞嫂讨包子的时候,也早就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未来功成名就之后回报她,只可惜她却被那个昏君征入宫中,在宇文化及叛乱之后更是芳踪难觅了。

从岳松那里学到了剑法刀招,那就按照他的要求向他提供真气供其研究;投靠翟让之后得到了一定的重视,寇仲就用极大的努力去回报他。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对自己有了投资,就一定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但问题是,对方在自己危急时刻向自己提供的帮助现在要求一份过于高昂的回报,虽然不是支付不起,但寇仲万分确信如果他答应了第一个要求,那么接下来的要求就绝对不是他这个小小军阀,在江湖上还算是小有名气的正道弟子能撑得住的了。

只是拖字诀并不一定什么时候都有用,特别是在面对那个妖女的时候,寇仲每次看到她那张绝艳的脸都是心中警钟大作,完全没有见到其他美人时想和她们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终于,属于自己的好运到底还是来了,上天还是眷顾着自己的。来自于宋阀的使者在十天之前就向自己送来了正式的信函,信函中的内容让他直接跳起来欢呼三声,老爹,你干的太漂亮了!

有了宋阀的支持,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让那个妖女滚蛋了!当然,在她离开之前,自己是不会介意送给她一份礼物的。

笑容满面的迎接着自己的老爹和曾经见过的那位英俊公子,寇仲豪爽的笑道:“宋兄,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只可惜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子陵和娘却是不在!”

稍稍一愣,宋师道同样回以笑容道:“既然好好生活着,日后定会有再见之期,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仲少,让我向你介绍,这是我家小妹宋玉致,这一次是前去洛阳城拜访亲友,便随我一路。”

宋玉致款款上前,屈身行礼道:“玉致见过少帅,今日一见少帅,果然不负其名。”音调一反常态的温柔,面容之上显露出来了有别于平常的风姿,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寇仲看着这位美人呆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就掩饰好了自己,大气的一挥手说道:“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是赶紧随我去歇息吧,我已经在府上备好了酒宴以待诸位,请随我来!”

翻身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码头进入了襄阳城中,这座大城在寇仲的治理下俨然有了截然不同的风姿:商贸繁华依旧,来自于各方势力的商人和探子充斥着街道,只不过维持秩序的已经不是之前钱独关的帮会人员,而是身穿整齐服饰的一队队士兵来回巡逻,从精气神来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了。

“钱独关败亡之后,我吸收了他手下的帮会人员并且和大江联达成了合作,现在城市内部大部分都是直属于我的精锐,那些可疑分子已经被打散分拆到了南边各地驻防,这襄阳城,现在就是真正在我的掌握之中!”寇仲坐在马上信心十足的说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自然洋溢而出的霸气,不由得为他所折服,对双方势力的合作更添信心。

中心城主府上的宴会自然算得上丰盛,只是在吃完之后,宋玉致就借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休息去了,留下宋师道和岳松寇仲一起商议具体的事务。

用略带遗憾的眼神看着倩影消失在门后寇仲立刻凝神定志,一脸正色的说道:“大公子,想必你这一次就是代表宋阀阀主的意志来的,现在我们两家既然已经决定合作,我们两人之间更非陌生人,那么彼此之间就该坦诚以见,师道兄以为如何?”依旧要把握住谈判的主动权,寇仲现在虽然在力量上处于弱势,但也绝不是对方可以拿捏的对象。

宋师道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淡淡一笑道:“仲少无需着急,宋阀久居岭南,对中原的形势确实认识的有些滞后,现今你已经拿下了襄阳,南边更是击溃了四大寇,一时之间应是无虞,为兄也要先把襄阳周边考察一番,然后才能确定仲少你需要什么。”

在旁边听得相当无聊,岳松已经开始闭目调息内气了,之前在磨刀堂取得的突破并不稳定,更是在某些程度上恶化了他的体内环境,现在正是需要花大量精力去弥补的时候。

少少交谈了几句,寇仲和宋师道都清楚具体的援助协定不可能在一瞬间就达成,必须要对寇仲麾下的军事、经济、民众状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宋阀才能确定是否要对他加以投资。

损失的物资那都是小事,关键是如果在这个乱世中失去了一次tou zhu的机会,下一次恢复汉人江山的时机还不知道何时会到来。

宋师道并不是很关心这个,但宋缺对这一点非常看重,他现在就只能执行自己父亲的意愿。

亲自把宋师道送到客房,寇仲笑容满面的和他约定好明天一早便去巡视襄阳军营之后,便立刻返回主厅坐到了岳松面前:“老爹,你在宋家山城的时候,那位天刀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睁眼看着一脸严肃的他,岳松想了想回答道:“天资纵横,意志坚定,论武,无愧天刀之名;论势,天下尽在掌中!”

寇仲点了点头,又突然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看来那位宋阀主对我还是抱有挺高期望的,让一对儿女亲自过来和我谈判,师道兄就算了,连那位宋xiao jie也一起过来……”幸好他在说到最后的时候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笑声,不然岳松可就要真的一脚踹过去了。

对自己的治下相当有信心,寇仲并不担心明天宋师道能看出什么足以影响合作的缺点,面子工程早在三天前他就吩咐手下去做了,力争要把一个繁华的都市和一支精锐的军队展示给他人。

现阶段真正不能告诉宋阀之人的,依旧是在之前夺取襄阳的时候惹到的麻烦,现在自己并不方便出手也没那个时间,子陵更是提前一步到洛阳打前站去了,现在只能把这件事拜托给武功gāo qiáng,足以和天刀宋缺过招的老爹了。

听寇仲花了半个时辰去讲述他当日是如何在魔门的帮助下夺取襄阳的,乐松斜着眼睛看他道:“所以,阴癸派的那位叫白清儿的妖女现在就居住在你专门为她购置的别院里?公开的名义上,她还是你的小妾?!”

一脸苦笑,寇仲不停的摇头道:“我哪里敢碰她?!魔门之中阴癸派最擅长的就是对付男人,一套采补之术下来我就得废了,与其说是暗中养了个小妾,倒不如说是养了个娘娘在那里!”

当真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寇仲现在真的有些后悔答应阴癸派的合作要求,现在对方明摆着就是要把那个妖女放到自己的枕边,通过后宫来影响自己的方略,这让意志坚定的他如何能接受?但一直在外面就这么晾着更不是个事,那个白清儿自己还能对付,但如果是她身后的那位阴后祝玉妍亲自驾临,自己要如何收场?!

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白妖女可是暗示说她的师父马上就要来了!

不过现在自己的老爹回来了,自己这一方总算是有一位擎天白玉柱了!

听完事情的始末,岳松对寇仲的表现当真是不太满意,对他这段时间修为上的成长更是暗暗摇头。

“拿上你的刀,让我看看这一阵你到底有什么长进!”语气冷冽的命令了一句,岳松直接起身走到了外面的小院里,寇仲稍稍一愣之后便战意昂扬的拿着他从钱独关府上找到的宝刀站到了岳松的对面。

作为一军的领袖,寇仲每天的xiu liàn时间被繁重的事务压缩了很多,如果不是他突发奇想将军威融入到自身的刀法之中,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心态淡然的徐子陵的对手。

而在心底,寇仲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在很久之前许下的那个诺言:总有一天,他会超越自己的老爹,成为天下间真正的至强者!

看着对面束手而立的岳松,寇仲才不会去问为什么他不出刀这样的问题,只是对面的身影虽然在眼中确实存在,但自己的其他感官中面前却是空空荡荡,即使是自身超乎寻常的长生诀真气也完全无法锁定他的气机,这种异样的感觉简直让人想直接呕吐出来。

毫无退缩之意,寇仲直接大喝一声一刀砍下,无尽的杀伐之意和战场血气被他融会在这简单的一刀中,虽然刀法异常简单明了,但磅礴的气势足以让一普通的敌人心神受制,速手就戮,这就是寇仲在战场上经过数场激战之后所悟出来的血战刀法的第一式。

但在面前那虚幻的身影面前,寇仲却感觉自己手中的长刀竟生出了无以为继之感,完全不能确定是否就要这么劈下去,一旦方向错误招式用老,接下来势必就会暴露出极大的破绽,足以让战斗在瞬间结束。

心下一横,气势之争绝不容许退让,寇仲在挥刀同时翻掌打出数道掌气,不为伤敌,只为探测对方真身究竟何在,但在下一息,从刀身上传来的真气立刻让他大步后退。

退开数步返回出发的位置,寇仲在观察岳松的同时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在刀身上,惊愕的发现上面竟是多出了一道指印。这可是绝不逊于东溟派精心打造产品的宝刀啊,更有自身的内力加持于其上,怎会……

不及细想,一股锋锐的刀气已经直指自己心脏,寇仲不退反进,大喝一声,便是血战刀法第二式:横扫千军!刀气纵横,战法勇锐,以攻为守的寇仲已然用上了十成力道,不求败敌,只是想和对方正面一决!

但这刀气覆盖范围广大的一击依旧没能奏效,在刀气即将临身的那一刻,岳松的身体表面似乎多出了一片云雾,又似乎像是多出了一面镜子,本该无坚不摧的刀气在遇到它们时先是平白削弱了数成,残余的力量最终莫名的集中在了岳松的手指上,他再一指点出,自身真气混合借来的力量瞬间将第二招po jiě。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尽管寇仲奇招纷现,气势惊人,仍是无法让自己的刀锋沾上岳松的衣角,这种仿佛和无形有质的虚影在战斗的感觉让寇仲憋闷得想要吐血,把自己研究出来的血战刀法全部试过一遍之后,他最终还是把已经有了数道裂纹的长刀扔到一边,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冥思苦想。

而岳松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变得鲜红的右手,这一片不正常的颜色很快就在气血运转下消退了,不过出现这种情况就代表着同时运转两种真气就会出现问题,一旦全力以赴的话,出现的情况就不会是毛细血管破裂这么简单了。

“还算不错,借助战场上的杀伐之气来锤炼你的刀意,这条路如果能走通的话,也不失为正道。只是如果你放弃了征战沙场,这样的刀势可就很难维持下去了。”岳松还是给出了几句评价,寇仲现在走上的道路已经是相当倚重心意和气势的维持,如果放弃了目前一军之主的身份,整体战力会立刻下滑一大截。

“都已经走上了争王道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寇仲还是立刻跳了起来,凑近问道:“老爹,你的进步现在看上去比我还大啊,就算是这样,你也胜不过那天刀宋缺?”

岳松仔细的想了想,给出的回答是:“如果想要做到不败的话,拼尽全力是可以办到的。”只要全力施展幻魔身法的话,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能和宋缺保持距离的,这也可以说得上是不败了。

如果脸皮真的够厚的话。

很久不见的两人在凉风吹拂下畅谈着过去和展望着未来,这份感情在心中实在是难以分辨,但能让人心中感到舒适,那就已经不是可以轻易舍弃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寇仲就和宋家两兄妹一起去巡视整个襄阳城了,虽然相互之间有相当程度的私交,但在大事面前还是要认真对待,彻底的评估寇仲的能力和潜力是非常重要的。

至于岳松,他本来是被寇仲拜托去见一下那位阴癸派的妖女白清儿,结果却在那间优雅的小院里看到了另一位远比白清儿危险的人物。

仔细的看着那张被黑纱遮盖住大半的脸,岳松断言道:“你,确实不如宋缺!”

第九十二章 阴后

高手相见,感应自生。在推开院子大门之前,岳松就意识到等待着他的不可能是那个据说和寇仲差不多的白清儿了。

不过这样更好,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阴癸派真正的主事者,一次彻底把问题解决了才是正道,就算是给寇仲那个小子把隐患扼杀掉。

只是在看到面前的这一位时,岳松下意识的一句判词,便引动了对面的一声娇哼,只不过这声音却是直接轰击在了耳膜上,若是普通人就会直接恶心欲吐,纵然是高手,也很难对这个方向做出防御。

面前是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双手自然的垂在两边面向着岳松。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相较之下,换上了一身华服,面容干净整齐的岳松瞬间就在气势上落于下风。

说完那一句之后,岳松方才拱手行了一礼道:“阴后’祝玉妍法驾亲临,寇仲那个小子如果知道自己如此被看重的话,今天就该和我一起来了。不过他现在正在和宋阀的大公子在外面游览,这边的事,就由岳某负责了。”

仍旧是同样的冷哼一声,对面的祝玉妍冷冷的说道:“寇仲那小子既然借助我阴癸派的力量夺取了襄阳城,那么付出代价就是理所当然。就算他现在能从宋缺那里得到支持,我难道怕了他不成?寇仲在之后一定会为自己的动作付出代价,现在,重点是在你身上!”

岳松背后新得到的长刀已经无声无息地立在了身前,周身气息开始变得晦暗难明,他淡淡的说道:“看来有关我武功的信息和之前的事迹没能逃过魔门的情报网,不过也好,总归还是要先分明双方各自真正的力量,然后才能为谈判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在这一点上,你倒是更像我魔门中人!”

话音未落,惊天动地的尖啸声就已经充斥着周围的每一片空间,就像在长途跋涉的荒漠旅途上,狂猛风沙忽起,四方咆哮怒号,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ci ji耳鼓,接着这天魔音变成无隙不入、似有实质的沙石,没头没脑铺天盖地的袭来。阴后祝玉妍很明显是专门精研于魔音这一门武学,利用声音对耳蜗的干扰对大脑神经造成影响,让对手感官完全无用,一身功力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音攻这类武学在奇门之学里都算是最顶尖的那一类,岳松的脑中在一瞬间闪过了六指琴魔和伏羲神天响的形象,不过手指动作和步伐从未停歇,指尖拈动灵光便为自己加持了一个凝神术,同时长刀出鞘,刀鞘先行,刀身在右手的挥动下斩出一道凄厉的白线,直向那扑面而来的‘巨浪’!

这音攻在目前的对决中起到的只是佯攻作用,在这第一波攻势中,祝玉妍真正的主攻方向是祝玉妍她的双手,木头所制的刀鞘在真气浪潮中没坚持过一息便被粉碎,岳松砍出的那道刀芒也在天魔力场中被扭曲歪斜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上,最终只是削断了院子中绿树的一条枝干。

天魔力场全面展开,方向混乱,完全没有规律可寻的各种力道不断拉扯着岳松周身上下,更是要寻机攻入对方经脉之中造成破坏,而真正的危险依旧是面前那赛雪欺霜,美至异乎寻常的玉手,祝玉妍的整个身体在这天魔力场之中就宛如鱼入大海一般zi you自在,身体的运动已经开始违反物理规律,手指在翻动间结成各式各样的手印,竭尽全力的要捕捉到岳松的身影。

身处对方真气所造就的空间之中,岳松感觉自己仿佛是掉进了沉重的海水里面一般,不得不说天魔功确实是足够神异,能自在的操控真气形成足以覆盖住整个庭院的漩涡立场,这种能为已经像是更高层次的手段了。

若非岳松在东溟夫人那里领教过天魔功,更对天魔真气有过认真分析和深切了解,岳松现在的感觉就就应该是自己被一团胶水完全包裹住了。

挥出一刀,身前的真气漩涡被刀芒砍在中心之处直接消散,而祝玉妍在挥手重新打出数道真气团之后,双袖陡然延长便要抽打在刀身之上,岳松真气无有间隙,横刀再斩,双方接触之后真气互冲,经脉各自受创的同时,深为对方的内力感到讶异。

岳松挥刀斩破‘浪潮’,拉开距离之后惊讶的说道:“这种天魔真气的感觉……,你和东溟夫人竟有血缘关系?!”话一出口,岳松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蠢话,面前的祝玉妍虽然外表上看来依旧是年轻的妇人,但真实年龄就是和宋缺一辈的上一代高手,有出自于自身的亲人是正常之事。

魔门之中据说有斩俗缘的做法,一旦孩子被收入门中,她在世的所有亲人都会被杀害。

相当愚蠢的做法。

对面的祝玉妍则沉默了一会儿,用清冷的声音说道:“看来你和美仙之间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要更深,她竟然把自身xiu liàn出来的真气也交给你参考了。但,你以为这样就足够让你逃出生天了吗?!”

魔音再起,祝玉妍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视线中,岳松则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挥刀迎上。魔门之中的亲情关系是相当奢侈的,东溟公主单婉晶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这其中的秘密相当值得深思,如果把口舌之争也算做武器的话,岳松说不定还能在这方面占据优势。

接下来,在这个小院之中,双方整整游斗了半个时辰,虽然在那个小楼上观战的女子眼中可能打得比较激烈,但交战双方都心知,这一战本来就不是为了分出生死而斗的,只是为了向岳松所说的那样分清楚双方的实力高下。

就算寇仲手中掌握着千军万马,只要他这一方没有和对面平衡的高端武力,那么在双方的交流中就依旧会处于弱势。宋缺确实比祝玉妍更强,但他在岭南之地也管不到这里,就算寇仲被她做掉,宋缺只会冷静的再去换一个合作对象。

利用战斗的间隙回气,维持攻防战线的平衡,岳松手中的长刀挥舞的愈发朴实,宋缺当日从自己的宝库中选出了这把刀赠与岳松,还把命名的权力交给了他,而岳松只是给它取了一个最简单的名字:霜降。这把刀在岳松的手中,就代表着有序向无序的转化。

刀光闪过,三明两暗的真气漩涡全部被击破,同时乐岳松毫不停歇的翻身回掌一对祝玉妍的玉手,磅礴真气化为无坚不摧的力道将其震开,自己顺势后退到已经被削得只剩下主干的大树下道:“阴后,再战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你想看到的都已经看完了,现在,我们可以认真的谈一谈了。”

祝玉妍则安然的退到小楼的回廊下,看着岳松直接把刀用布条绑好,语气转为娇柔的说道:“你的身法确实和石之轩有关,但刀法,掌法,以及最重要的战法和心态确实不可能是他教出来的弟子。

这样的话,我相信我们确实有了合作的共同点。”

随即,她直接坐在了小院亭中的椅子上,唤出了这个院子本来的住户,也是她的弟子白清儿为客人上茶。

岳松正正的坐在对面,看着一个同样美得异乎寻常的女子服侍他们两人,然后乖乖的退到祝玉妍身边垂手侍立着,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她发挥的余地了。

这个女子无论打扮装束都是淡雅可人,予人庄重矜持的印象,可完全看不出来和阴癸派有什么关系。只是从她那乌黑发亮的秀发和白的隐透亮光的肌肤才能隐约看出她深厚的内功修为。

岳松首先举起茶杯,手指旋转着杯身说道:“阴后的天魔功确实名不虚传,较之东溟夫人还要更深一层。只是还请阴后多加注意身体,追求太过庞大的真气在武道争雄上并不会有太大的好处。”说完,他便把茶一饮而尽。

祝玉妍依旧没有卸下面纱,始终保持着清冷的声音说道:“本后的事情无需你操心,若非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tou kui本门的gong fǎ就已经足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随后,阴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本后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拿了本门的好处却不付出任何代价,寇仲既然借助了本门的力量去完成他的事业,就一定要给予我们相应的报偿,这一点不容讨论!”

岳松耸了耸肩,给两人都继续倒了一杯说道:“寇仲他本来也没想完全不给任何补偿,只不过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行事被你们阴癸派干扰到而已。”

“呵!清儿既然选择了去支持他,本门自然会调动力量去帮助他争夺天下,只有当天下真正掌握在他手中的时候,本门自然会来收取想要的报偿!”

“如何收取?走后宫路线,让阴癸派成为实际的统治者?阴后,你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不管你支持的是哪一方势力都一样。”

祝玉妍对这样的劝告不屑的哼了一声,自从魔门创立以来,便定下了推翻儒术的最终道路,虽然敌人随着历史的发展不断增多,但这个梦想始终没有被放弃,只是祝玉妍现在对此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已经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最杰出,甚至可能是魔门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弟子身上。

至于她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跟女人谈话确实是件麻烦事,如果是和心思偏执的女人谈话就更要命了。阴后祝玉妍,身为执掌一派的魔门超级高手,心志之坚定自然不是可以用言语动摇的,在发现岳松并不是那种厚脸皮之人后更是咬死了阴癸派一定要拿到对应的报偿。

“让清儿跟在寇仲小子的身边,又不会对他的霸业造成什么损害,难道他堂堂执掌一军的少帅还会惧怕这一个弱女子不成?”阴后有些愠怒的说道,而白清儿也适时的抬起了脑袋,那双含情脉脉的明媚秀眸隐隐带上了泪花,配合着她宛若与生俱来略带羞涩的动人神态,很少有男人能抵抗得住这种you huo。

但岳松通过望气之法已经看清楚了她的真实,那一身庞大的阴气绝对不是正常的gong fǎ能xiu liàn出来的,寇仲那小子确实没猜错。

敲了敲桌子,岳松也毫不客气的说道:“阴后,你这弟子xiu liàn的是什么gong fǎ对你我来说又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宋缺可是把他的女儿宋玉致都送到这里来了,你是准备真的招惹上天刀不成?!”

“虚言恫吓,这样的话语能起什么作用?!”

“隐于黑暗,你们甚至不能现面于光明之下!”

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外泄的气势瞬间充斥了整个亭子,站立在旁边的少女脸色惨白的退开两步,她可承受不了双方的任何一击。

四目相对,双方表面上一脸严肃,内心实际都清楚这并不会有什么作用: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内心中的认知早已是坚若铁石,光靠口舌之争是毫无作用的,只有在各方面完全压倒了对方,才有可能让对方认同自己的看法。

舒展了一下腰身,阴后姿态优雅的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让清儿在这段时间以寇仲小妾的身份待在他的府上,这是本后最后的底线,若不答应的话,那他的少帅军就准备迎接阴癸派的报复吧!”

岳松也站起身来直视了后面的那个少女一眼,眼中的神光让她赶紧低下头之后,对着两名美人说道:“这样的条件可以接受,但她能不能在寇仲府上赢得自己的位置,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这一点不劳你担忧,只要寇仲遵守承诺即可。”冷眼凝视着挺拔站立的岳松,阴后在最后出言警告道:“虽然我不清楚你究竟师承何处,但我相信你明白,你和石之轩之间并不会存在共存的可能,你选择的道路就决定了这一点!”

“多谢阴后指教,我会把这一点牢记在心的。”礼貌的向着她施了一礼,岳松离开了这个地方,在门关上之后,在被摧残得一片狼藉的院子中,生气在慢慢的消逝。

走在大街上听着热闹的人声,岳松回味着刚才的战斗和交谈,心中陡然出现了这样的感慨:“孤高,可悲,寂寞,又有毫无疑问的强大。阴后祝玉妍,如此复杂的女人确实少见。

不过想想那个白清儿真的出现在寇仲身边的场景,岳松觉得那还是蛮不错的:感情的历练也是xiu liàn的一环嘛!

第九十三章 重归洛阳,大局开幕

以最饱满的精神陪着宋家两兄妹把襄阳周边跑了个遍,既要在宋师道的面前维持自己乃是年轻有为,雄心勃勃的一军统帅的形象,还要在宋玉致宋美人的面前保持住自己英俊潇洒的形象并抓住机会向她献殷勤。

尤其是在知道宋玉致和李密的儿子李天凡有婚约之后,他的动作就变得越发频繁和明显了。

但这样做的效果确实不错,而且宋师道宋大哥对这种表现也完全不加阻拦。事实上,宋缺既然肯让他的女儿来这里,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寇仲自然不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美人。

虽然他在瓦岗寨的时候就已经和大xiao jie翟娇手下的侍女有了私情,而且现在她就在襄阳城自己的府上照顾自己,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两人之间并没有举行过任何婚礼仪式,她并不是自己正式的妻子,甚至严格来说连妾室都不算。

无论是从美貌、个人感情或是最重要的利益联合方面考虑,宋玉致都是最为合适的成婚对象,大家闺秀,相貌端庄,温文有礼,而且身后还是四大门阀之一的宋阀,更有一个几乎天下无敌的老爹。

出去两天下来,寇仲可以感觉到宋玉致对自己同样有好感,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更顺利了,寇仲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赢取美人芳心,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的那一天了。

然后回到府邸上,悠闲的看着星空的老爹就给了自己这么一条结果:没得商量,立刻去把白清儿接入府中,从此之后,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她就是你的小妾了!

死死地瞪着岳松那惬意的脸,寇仲直接抓起桌子上的酒瓶一口灌完,然后坐在岳松的旁边冷静的说道:“阴癸派当真派出了足以和老爹你相提并论的高手,应该就是那位阴后祝玉妍吧?!这就是她们答应不干扰我的事业所提出的条件吗?让她来我府上,哈,真不怕我下手杀了她!”

岳松在旁边看着月亮上的阴影,那些被无数陨石造就出来的环形山和平原看起来倒是当真有些像兔子或者蟾蜍,只是在现在这个时代,没有人去关心那到底代表着什么,人们还在挣扎于要在乱世中活下去。

哪怕最后xiu liàn到了超脱人身的地步,那时候是否能超越这个星球呢?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寇仲的话穿耳即过,直到他最终下定决心会履行约定,等到势力稳固之后再想办法对付阴癸派。这样的决定当然是很明智的,作为上位者必须要学会妥协,先联合能联合的人,形成对敌方的优势再说。

“老爹,现在宇文化及已经被李密所败,王世充兵出偃师在后面虎视眈眈,洛阳之战很快就会爆发,这一次,我要让李密辛苦维持的事业彻底崩塌,让他知道当日没有将我赶尽杀绝,究竟是多大的错误!”

做一名合格的听众,岳松在旁边听寇仲诉说着他的愿望和对未来的规划,那些一统天下对抗草原狼族就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在听寇仲说当天下太平之后,他和徐子陵,老爹,娘都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岳松的脸上还是自然的泛出了笑意。

在襄阳城并没有呆上多久,岳松就和宋师道一起启程前往洛阳,在那里不仅会发生一场足以决定东都统治者的大战,另一件和政治紧密相关的江湖大事也会同时开始:中原白道的领袖,武林圣地,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暄将在洛阳城把传国玉玺交给他们认为的真命天子,至于到底会挑选以哪一位以及他们判断的标准是什么,那就完全隐藏在黑箱中无人得知了。

“李密虽胜,但精锐必然损失甚重,在这种师老兵疲的状况下去迎击自己的手下败将王世充,必然心生骄横,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寇仲的判断得到了一致的认可,这一次宋师道和早就在洛阳城的徐子陵的任务就是和王世充建立同盟关系,这个关系完全不需要有多稳固,只需要在这一次联手葬送掉李密即可。

至于岳松,他只需要专注于在慈航静斋手里的传国玉玺就足够了,拿到那件异宝,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完成,接下来的天下大势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历史是否会发生一些奇妙的改变,那就已经和岳松无关了。

一路上坐船重归洛阳,在靠近码头的时候就能发现整座城市气氛的变化:大街上的武林人士和巡逻的卫兵比上次来的时候多出了许多,码头上的船只有不少都换成了粮船,负责检查的卫兵态度更是比之前严格了不少。

虽然在宋阀面前完全没什么作用,看到‘宋’字大旗之后就毕恭毕敬的让宋家的船先通过了水道闸门。

宋师道和岳松都不是第一次来洛阳了,轻车熟路的来到天津桥旁的董家酒楼住下来,这里的老板是宋阀数十年的老朋友了,更是洛阳本地的地头蛇,一些即时的情报就能从他这里听得分明。

在接风洗尘的酒宴上,那个五十来岁,浑身上下珠光宝气,肥肉乱窜的董老板笑着说道:“最近的洛阳城可真是热闹,北方各地的群雄全都把手下派到了这座天下名城里,据我所知,窦建德甚至把他最信任的刘黑闼都派了过来,一心想着要拿到传国玉玺。”

宋师道笑着给他倒了杯酒,继续问道:“这都是应有之义,现在王世充忙着对付李密,不可能再去得罪其他群雄,只能看着这座还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城市变成一个大大的筛子!”

看着宋家大少爷给自己倒酒,董老板连呼不敢,不过最后还是眉飞色舞的接过来,应承着说道:“现在皇泰主才是洛阳名义上的主宰,但王世充手里又握着兵权,双方勉强还能维持着井水不犯湖水,不过若是李密败阵,这洛阳城内马上又得是一片腥风血雨!”

兴致起来,这个富家商人继续说着洛阳城内的宫廷秘闻,现在独孤阀支持皇泰主占据着洛阳城内的皇城,王世充则控制着大半个城区和wài wéi的军事据点,在李密的威胁下双方还算是相处和谐,但最近王世充的威胁很明显已经超过了李密,甚至有消息说皇泰主已经派人和李密暗中达成了协议,只要他能杀掉王世充进入洛阳,李密就会被封为魏王总揽朝政。

“这种驱虎吞狼的计策怎会有用呢?要是李密真的入城,结果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在感慨声中,整个洛阳城现今的形式被娓娓道来,总的来说表面上还算平静,但内里已经是波涛汹涌,就差一个导火索彻底引爆君臣关系中的zhà dàn了。

岳松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在听到已经彻底击败西秦的李阀同样会派人前来时,张口发问道:“李阀派来的应该是秦王李世民吧?!”

早就从宋阀中他那个老朋友的来信里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董老板也是毕恭毕敬的答道:“先生说的不错,这一次确实是秦王李世民亲自前来,随行的还有他的天策府诸将,实力之雄厚足以称得上众多诸侯第一,也是这一次师妃暄选择赠与和氏璧的热门人选。”

“天策府已经建立了吗?”

“没错,在对阵西秦大军时就设立了这么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祭酒、主簿,各掌事务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现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其志非小,天策府中谋士如云猛将如雨,现在那边的太子和齐王都在搜罗高手,但已经被秦王的势头压在了下面。”

说到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有一件挺有趣的事,现在依附于秦王李世民的高手被称为天策府上将,这批上将级的人物,居首的却竟是个女人,谁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因其兵器是一根红拂,故呼之为红拂女而不名。”

“红拂女?!哈,这下倒真是有趣了。”岳松微微带些感慨的笑了一句,也不解释为何,只是听着董老板继续介绍洛阳城内的其他事务,在弄清楚现在的基本状况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他和宋师道一起行动的话目标太大,两人在洛阳城内将以一明一暗的方式行动,宋师道在明面上拜访洛阳城内的各方势力,和王世充建立直接联系,岳松则在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探查有关慈航静斋和那位据说完美到足以让人自惭形秽的师妃暄的情况。

将自己乔装改扮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居民,穿上粗糙的衣服裹上头巾,仿佛完全变了个人般的岳松走在大街上,此时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普通的市民会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高手,让他可以从另一个视角去观察现在的洛阳。

在酒店里听着那些普通武林人士吹牛,说到了5日之后,在洛阳城最大的妓院曼清院内,长白知世郎王薄,在那里会主持一文一武两件盛事:文的就是名闻天下的才女尚秀芳会在此表演一场伴舞,武的则是在王薄主持下,两大域外高手将决一死战。至于到底是哪两位域外高手,得意洋洋的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就说不清楚了,不过他倒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肯定会是突厥狼族之中相当有名的高手。

至于为什么远在长白的王薄忽然会在洛阳宴客,又安排域外高手的决斗,还请得红极一时的尚秀芳来献艺,这一系列的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士自然就是众说纷纭了,不过王薄到底还是在江湖上拥有着崇高的威望,倒没人怀疑他是要搞什么阴谋出来。

岳松在旁边听得饶有兴味,他对那位写出《无向辽东浪死歌》的王薄会有如此做法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宋阀可是时刻关注着这位首义者。

作为首倡义军,起兵反隋的前辈,王薄之前的发展却是相当不妙,多次败于张须陀,之后又被窦建德和李密完全压缩了发展空间,内部更是出现了想要取而代之的xin shi li,为了维持住形象和声誉,王薄不得不宣布退出江湖,下野返回故乡养老。

但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位知世郎的雄心还没有衰退,依旧想着要做出一番事业,这次举办的大会就是联系各方势力准备复起的好机会,正好各大势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传国玉玺上,一些小动作就可以借这个机会轻松掩盖住了。

但这依旧和岳松没什么关系,传国玉玺归谁都不可能是王薄,他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罢了。现在东西据说是有那个师妃暄保管,那只要想办法找到她就可以。只是再一细想自己所知的和氏璧的性质,岳松就确定那件宝贝恐怕不会被随身携带着,而是被放置在一个可以确保安全的地方。

自身是佛门弟子,要在洛阳城附近寻找一个可以信任又足够安全的地方来存放宝物,那结果就非常明显了。

城南的净念禅院仍是上一次所看到的模样,巨大的规模,华丽的建筑,安静修行的僧人背后是足够保证一切宝物安全的力量,数百名僧兵,四大hu fǎ金刚,还有一名了空大师,这样的配置足够挡住一切心怀不轨者,更不用说在僧院的最深处,还有一座坚固到仿佛永劫不磨的铜殿隔绝了一切觊觎的目光。

岳松在距离僧院很远的高处观望着整个建筑,现在的他没有进去的必要,无谓的行动只会招来不必要的猜测,虽然之前双方的关系还算和睦,但和传国玉玺代表的意义比相较起来,之前的那些交情也算不上什么。

还是要等到有足够的准备再行动,岳松悄然的退回洛阳城中,准备到明日再去城北的老君观看一看,现在如此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同样属于魔门势力的老君观可不会干看着这一切,必然会采取相应的行动,至少对内情也有一些了解。

修为相较于上次已有进步,岳松便准备直捣敌巢,如果对方愿意合作那自然最好,若是想要有所隐瞒的话,那也就只能用江湖上的办法解决问题了。

第九十四章 正邪试探

城北老君观,山谷下重新修好的精舍依旧有不少信众居住,听到过老君观名声的贵族豪强遍布整个天下,作为原始道教思想的传承者,他们对男女之事的研究吸引了不少支持者,毕竟荒淫无道的有权有势者到处都有。

但他们依旧无法解决近在咫尺的净念禅院,魔门和佛门的两大组织就这么并立在洛阳城的两端,很多城内的贵人很有可能上午是在净念禅院烧香拜佛,下午就到了翠云峰上探讨房中之术,给两边的供奉一家都没落下。

但老君观的掌事者清楚,论实力,自己这一方是远远不如正统佛门的,论名声,更是相差得不可以道里计。之所以他们能继续存在着,一是因为更大的威胁还存在着,二是因为他们依旧能算得上是道门的分支,就算要清理门户,那也该由道门的人动手。

辟尘送走了大腹便便的富商,自己继续坐在静室里思考着当前的形势,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得出一个结论:和氏璧这件事不能公开卷入其中,和正道正面交锋殊为不智,还是让阴后冲锋在前,自己敲敲边鼓就够了;至于马上会发生的洛阳大战,李密那方面则要催促他尽快行动了,王世充虽然志大才疏,但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

摩挲着手指,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从乱局之中谋取利益,辟尘想得入神,却突然察觉到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这个静室之中,本该从设计精巧的通风口中流动的空气突然停滞了!

身形未动,辟尘暗提真气,藏于宽袍大袖之中的左手已经暗中握紧了细巧的bi shou,右手则自然的抓向搭在架子上的拂尘,一身功力已然运至高峰,只等那清楚的传入自己耳中的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便要全力一击!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入耳中,从声音便能清楚的判断出来人的身高体重,辟尘可以清楚的在心底描绘出这是一名身高超过七尺,体重在140斤左右的大汉,而从这故意弄出的脚步声中并不能判断出对方使用的是什么兵器。

最为可怕的一点就在这里,除了故意放出的脚步声外,自己其余的探查手段竟完全得不到任何结果,自己的前方,那扇木门的背后仿佛是一片迷雾,除了确定真的有人在逼近,其他的简直令自身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传说中的幻术。

大声呼救更不可取,来敌能逼近到这附近,那些普通弟子更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当下之计,唯有自己全力一搏!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同时传入到耳中还有极为平淡的一句话:“请问,辟尘先生……”绝不会给对方把话说完的机会,辟尘双招同出,雄掌破门,拂尘取命,誓要在第一轮交手中便夺下对手性命!

但这一切全部都打在了空处,破碎的门板化作无数碎块打在了青石板上,犹如钢针一般的拂尘细丝刺穿了空气,其中隐藏的钢针更是直接刺穿了对面的树木,但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用处,出现在辟尘面前的依旧是往日熟悉的院落,自己精心打理的园林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破败了。

此时,辟尘心中的恐惧已经开始有些压抑不住了,现在的这一幕场景实在是有些像鬼怪作祟,但他心里清楚这绝不可能,实际上只可能是修为远超于自己的高手在戏弄自己,而在他的记忆中,有这份修为和性格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精神fēn liè的疯子!

急急护住周身上下,辟尘高呼出声道:“邪王!你……”接下来的话就无需再说了,因为那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只是这道身影并不是印象中的那个狂狷之人,而是在不久之前,那个令自己和李密在洛阳的第一次合作就以失败告终的家伙。

当日从可风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始末,自己曾经派人去查过这家伙的跟脚却始终一无所获,只知道他第一次出现是在扬州附近和高丽罗刹女一起对上了宇文化及,之后更是教导出了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恼人的家伙,至于他具体的师承为何,曾经和他有过亲密接触的独孤阀却拒绝说出实情,只是说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辟尘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面前这人身上的气息晦涩难明,一身的清正气息之中竟然隐含着一丝魔气,除了面容确实不如邪王英俊之外,整个人现在看上去和正邪一体的邪王太过相似了。

定下神来,辟尘打了个稽首说道:“这位小兄弟,不知驾临此处来寻贫道有何要事?若是有能帮助的地方,贫道辟尘定会竭尽所能。”并非确认自己不是对手才要委曲求全,而是这种暴露出来的气质和感官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那位邪王在上一代高手之中几乎就是一个禁忌,就算是在魔门之中,也没多少人愿意去面对那个疯子。

“慈航静斋的师妃暄现在在哪儿?”冰冷的声音从口中传出,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自然让人很是不爽,但混迹江湖多年的辟尘更知道争一时之气是毫无用处的。

“慈航静斋的传人已经到了洛阳,现在就居住在净念禅院里,所料不错的话,传国玉玺现在就在禅主了空的保管之中!”

“宁道奇是否也在洛阳附近?”

冷哼一声,辟尘用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不光是宁道奇,四大圣僧都来了两位,这一次正道的计划绝不容许被破坏,他们是下定决心要把传国玉玺交给选定的人手里了!”

“除了阴癸派,魔门之中还会有谁来凑这个热闹?”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洛阳城可不是其他门派应该涉足的地方,如果他们想来参一脚的话,更不会告与贫道知晓。”

默然无声,岳松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这股奇景更是让辟尘眼角一跳,急急巡查四周,确定这股怪异的感觉已经消失之后才松下一口气,阴沉的招呼还茫然无所知的弟子进来收拾残局,自己则前往另一个隐蔽的静室之中思考现在的情况:

这个人的身份诡秘非常,来去的方式宛若山精妖魅,但从其他特点来看,这个人应非是邪王的弟子,不过和他恐怕是有很大的关联。而从他提出的问题来看,这人的目标明显是对准了传国玉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正道将很有可能发生冲突,这样的话,中间未必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想得正入神时,自己最信任的那个弟子突然敲门进来递上一封拜帖,拆开来一看,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微笑:“风雨汇聚,来的正是时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辟尘走出静室来到大门之前,满脸笑容的欢迎着来自北方的客人:

“善母远道而来,辟尘有失远迎了。”

远离了翠云峰,岳松这一声外泄的气息重新收敛于无,目前状况下他依旧无法做到真正的佛魔并容,用道元来镇压真气冲突仍是必须的,转化出来的魔气被他专门封锁在左手要穴里,需要用到的时候再释放出来。

至于刚才的表现,不过是他把术法之中的障眼法混合到了身法之中,要真正用武功达成那样的效果还得再练几年。不过这也可以看出邪王石之轩在魔门之中到底是怎样的形象,连那个身为一方之雄的妖道都对他忌惮到了这样的地步。

魔门这方面依旧需要多加小心,或许不会造成大的麻烦,但是在关键时刻下个绊子也够让人恶心的。重点还是在佛门这里,传国玉玺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就收藏在净念禅院,禅主了空亲自在最后的铜殿内作为看守,还有修为莫测的师妃暄,以及宁道奇和四大圣僧。

硬抢肯定是不可能的,正道现在的配置已经豪华到了吓人的地步,唯一动手的时机可能就是师妃暄当众把传国玉玺交付出去的那一刻。真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出手抢夺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人,来到洛阳的群雄绝对不介意为了传国玉玺得罪慈航静斋,甚至会抱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心思把它毁掉。

那个时候,在混乱之中就是自己的机会了。

基本确定了行动的时机,岳松便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好好调查一下到底有哪些势力准备参与这场争斗,结果他刚回到洛阳,就收到了一名小沙弥给他送来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了空亲自写给他的,邀请他明日前往净念禅院一会。毫无疑问,这次会面为的依旧是传国玉玺之事,所料不差的话,到时候真正招待他的不是之前xiu liàn闭口禅的了空,而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师妃暄了。

简短的写了个回执交由小沙弥带回,岳松毫不犹豫的表示他明天一定会准时赴会,接下来他又通过宋阀在本地的支持者把获得的情报和这件事告知了宋师道,对方的回信也支持他这一举动。

宋智,宋鲁率领的宋阀其他高手很快也会抵达洛阳,在宋缺已经下定决心的现在,宋阀将会竭尽全力去夺取传国玉玺。

至于明天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岳松则是完全没有花时间去思考:在那些僧人的面前撒谎是相当不明智的,自己更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到时候把话说的委婉一点就是。

自己不会是佛门所代表的正道的敌人,但同样有自己的目标想要达成,希望可以得到谅解。这样的目标或许天真了些,不过总比虚言伪饰然后被拆穿的好。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现在修为又有突破之后更是如此。

第二天一大清早,岳松便出城前往净念禅院,寺院中的僧人很明显没有忘记他,看着他穿过各个大殿依旧无人阻拦,而在来到铜殿之前的广场之后,四大hu fǎ金刚之一的不嗔口宣佛号来到了他的身旁道:“岳施主请随我来,禅主正在后山的方丈院静候施主。”

岳松回了一礼道:“还请引路。只是不知此次和我会面的,是否只有了空大师?”

不嗔则面色不变的回答道:“施主的这一问小僧并不知晓,待施主得见禅主之后自然明白。”

岳松也不再问,跟随着他一路向着后院前进,绕过铜殿之后进入了一条旁友翠竹的石板道,随着不断深入山林,房舍渐稀,代之是苍松翠柏,层岩嶙峋,沿着石路前行,可看到右壁凿上“佛道”二字。两边石崖逐渐高起,山道收窄,两旁石壁是依形势雕凿的诸佛坐像,均神态悠然,栩栩如生。

攀登于道路之上,岳松在心下暗暗感慨着这整座小山竟似完全化为佛门净土,众多僧人在这里安心的吃斋念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影响不到他们,而他们却能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干涉着尘世的事务。

在微微感到一股荒谬感的同时,一座上刻“方丈院”的巍峨大殿建于崖沿处,形势险要至极点。整个院落共分前中后三进,入门处是个空旷的接待室,没有任何家具,只在两壁挂有禅院历代主持的肖像。

不嗔嘱咐岳松在此等候,自己穿门进入内间通报,岳松则在这里把璧上的肖像画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画像虽形相各异,肥瘦不同,但画中的人物个个宝相庄严,佛光普照,容貌慈和,一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模样。旁边还附上名号和受戒、入寂年月等介绍文字。

不出意料,到左壁最后一幅时,岳松看到了禅主了空留下的画像,只是画中的老僧须眉俱白,脸上深刻的皱纹纵横交错,看来至少有七十多岁。

“了空大师,也会关心于自己的肉身,重新回到年轻的外貌吗?”岳松的这一问问的就是重新回来的不嗔,他则是淡淡的回答道:“肉身皮囊,本就是虚妄,外人所见为何者,皆不会影响佛法之广布。”

岳松淡淡一笑,不嗔合什道:“佛法无边,普渡众生。敝寺主持在中院恭候岳施主,请!”

岳松自己一人进入了中庭,在那里,了空盘膝面壁结迦跌坐,从旁边关着的门背后则传来了莫测的气息。

岳松嘴角含笑,对着整个房间说道:“岳松已经到来,还请大师示下。”

第九十五章 有趣的师妃暄

了空安坐于地,岳松负手卓立,这个僧堂在一时之内竟是安静了下来,两人皆像是在想着什么其他事情,无人首先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了空像是从入定中苏醒过来,用柔和的声音问道:“岳施主,你应该是去过城北的翠云峰了?”

岳松坦然自若的回答道:“不错,我之前去了南方一趟,对洛阳城现在的形势并不是很熟悉,所以去那里找了个洛阳城的地头蛇询问一下情况,而且确实得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消息。”

一声微微的叹息仿佛响彻在人的心底,了空站起身来面向岳松道:“我佛门所想,不过是为了止战以致天下和平。只是这消息传出,却是让天下间再生波澜,这等无可奈何之事,吾等行之,便是有罪孽加诸于身了。”

岳松面色不变,看着外表完全和真实年龄不符的了空说道:“大师认为,目前正道所采取的行动算得上是正义吗?”

这一问问的是了空,更是在问门口的那一人,而不论是哪一位,他们的回答都是坚决而果断的:“吾等唯一的愿望便是天下清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皆有向佛之心。只要是朝着这个大愿前进,吾等所做的一切自然就是正义的。”

岳松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那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其它多余的心理更是完全不必要的,所谓后悔的情感只有在胜利之后才能彰显自身的品格,现在只需要依照自身的意志,向着早就确定好的目标坚持走下去就可以了。”

面向岳松,了空用带着疑惑的口气问道:“若是施主的理想和他人的理想相悖,施主不会考虑去诚心说服对方,让众人可以相互理解,免起干戈吗?”

哈哈一笑,岳松用最为坚定的语气答道:“言语的力量我当然相信,过去时代的纵横家们,可是能做到一言兴邦,一言丧国。但是!”目光所及,岳松的意志直接穿透了这间屋子,向着所有的倾听者说道:

“我这个人是非常固执的,一旦下定了决心,那么就一定会竭尽全力让它变成现实,除非我自己醒悟之前所做的是错误的,否则别人说的再多,对我而言也只不过是耳旁风罢了。

既然我自己的意志不会因为别人的言语而改变,我也就更不想用自己贫乏的口才去改变他人的意志,这既没有什么意义,更是对他人的不尊重。

如果双方的目标真的相互背离的话,那就一战吧!说到底,这个江湖在绝大多数时刻依旧是用力量来判断道理的真假,非常无情,但是也很有效。”

岳松的陈述很明显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这间僧堂再度陷入沉默之中,岳松已然察觉到了周围气息的变化,便向他拱手一礼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踏出方丈室的大门,岳松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此时蒙蒙细雨刚开始从天上飘落下来,远近不见人踪。整座山峰都被周围的建筑和布局带上了禅机佛意,让人完全不会产生什么过激的情绪。

这就是事情非常有趣的地方,他和佛门之间实质上已经处在了对立关系,彼此都清楚双方的目标已经是背道而驰,一旁是要把和氏璧交给所谓的天命zhēn zhu,另一方是要把这天下至宝拿到手里。但双方现在算不上是敌人,甚至如果师妃暄遇到麻烦的话,岳松还会选择出手相助。

把握住这种微妙的关系,他和正道以及附属的势力之间就有了缓和的空间,不至于落到正邪皆敌的下场。

毕竟在这种关键时刻,先把不能预料动向,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率先踢出局再火拼一场争夺胜利果实,这是对方非常有可能采取的策略。

环目四顾,方丈院左端有一片竹林,在细雨的笼罩之下显得更有隐逸的气息。岳松双眼瞳孔微缩,已是确定了前方的那一存在,便放步向内走去。

顺着蜿蜒伸展的石道一路向着竹林深处走去,拐了个弯后,整个空间倏地扩阔至极大,原来路尽处是山崖边沿,不但可俯瞰远近山野田畴,还可远眺座落地平线尽处的洛阳城。

漫天细雨下,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里,一名一身儒服男装的女子正盈盈俏立崖沿,悠然神往的俯瞰着崖下伸展无尽的大地。岳松直接走到她的身边,同样看着远处的城市淡淡的说道:

“不论你的决择如何,一场大战都将不可避免,这洛阳城是否会遭到兵祸牵连,也在未定之天。”

她轻轻叹一口气,伸出纤美的玉指遥指远方的洛阳城,以充满悲伤的语调道:“自魏晋南北朝以还,洛阳屡成兵家争战之地,多次被毁倾颓,累得百姓liu wáng,中原萧条,千里无烟,饥寒流陨,相填沟壑。除此之外,岳兄可知我们尚损失了甚么呢?”

“人口,藏书,建筑,艺术……损失的东西根本多得无法指出,最重要的,还是无数的百姓死在了这接连不断的灾难之中,其余的虽然重要,但只要人还在,总有一天是可以弥补回来的。”岳松那早已成型的观点自然不会改变,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始终是人民群众创造的历史。

她赞同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洛阳向为我国文化荟萃之处,只藏书便达七千车之多。且人杰地灵,历代名家辈出:蔡伦于此试制‘蔡侯纸’;王充作《论衡》;班固兄妹着《汉书》;陈寿撰《三国志》;《洛阳伽蓝记》和《水经注》均成书于此。洛阳城对我国的贡献,有何处可能比拟。”语气之中的感伤之情毫无作假,显然她正为洛阳过去数百年的历史而伤怀。

摇了摇头,岳松素来不喜欢伤春悲秋,过去的一切已经无可改易,只有继续向前看才是正确的道路,不过听着身边的佳人在那里低声吟诵着:“古今兴废事,还看洛阳城。”用若如天籁仙音的声线细诉洛阳的兴替盛衰,这种情景确实能让人兴出怀古之意,仿佛洛阳城的历史就浮现在了眼前。

岳松笑出了声来,虽然非常短促,只是在数息之后就停了下来,但这一笑声确实是畅快无比:他确实没有料想到,这种在真正意义上心怀天下的人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她的身份还不是什么必须参与天下之争的诸侯群雄,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出家人。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具有喜剧效果了,让脑中有着世界历史上众多统治者资料的岳松在压制不住笑意的同时,还是对她生出了一份敬意。

这个想法确实是货真价实,情真意切的,或许是师长的教导让她有了这样的想法,或许是xiu liàn的gong fǎ让这样的情感自然而生,无论如何,现在来到世上,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便是这么一副天上仙子的面貌。

听到岳松的笑声,这名慈航静斋的传人转过了身来,对着岳松好奇的问道:“妃暄有哪里说的不对吗?先生的这一笑,倒是让妃暄有些不知所措了。”脸上露出了带点天真味的甜美笑容,足以称得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天生丽质确实在一瞬间拨动了岳松的心弦。

公正的来说,她的美丽足够称得上倾国倾城,明丽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最让人称羡的是,从目前的观察和感受来看,她的心灵更是配得上这份美丽,她确实是在真诚的追求着天下间真正的太平,把希望寄托在足以配得上传国玉玺的天命zhēn zhu上。

岳松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其他意思:“那么师姑娘,你相信天下间存在着经书中所说的那种圣人天子吗?”

看着岳松,师妃暄带着好奇说道:“岳先生,你似乎并不相信儒门所记载的那些东西,那些古之圣王的事迹可是一直激励着人们去实现理想中的社会,作为人们的理想道标而存在着呢!”

“所以,他们也就只能作为道德标杆而存在着。”岳松并不想和她去辩论历史道德观,还是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当前的形势上:

“那么,师姑娘你现在已经有了合适的备选人物吗?”

眉尖小小的蹙在一起摇了摇头,师妃暄略带遗憾的说道:“至少在目前洛阳城的群雄之中,妃暄还没有找到哪一个可以托付宝物的人,他们都有着或大或小的缺陷。”

“王世充和李密呢?他们两人即将在这洛阳城展开一场生死较量,胜者很有可能就会趁势席卷整个中原,到时候你会把传国玉玺交给他们吗?”

师妃暄依旧摇了摇头,用非常好听的声音说道:“洛阳城的这一战,表面上会在他们两人之中决出胜利者,但实际上,真正能从中牟利的却是局外之人,毕竟现在的中原地区可并不只有他们两家,想要夺取洛阳城的,在南方不是还有一位吗?”

岳松则同样摇头说道:“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做到这一点,东边的江淮军和四处流窜的迦楼罗军已经拖住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想要夺取洛阳无异于是以蛇吞象,只会被活活撑死在那里。”

“那可当真不一定,现在宋阀已经不是向他伸出援手了吗?有那一位天刀在,南边的其他义军势力我相信不会是少帅的对手的。”

看着她巧笑盼兮的容颜,岳松报以微笑道:“如果他能亲耳听见你对他这么说的话,相信他会乐疯的。只可惜他现在还在襄阳城忙着抵御外敌,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蔚然一笑,这表情便好似天上的仙子降临于凡间,师妃暄和岳松不再多谈,在共同欣赏了一阵洛阳城的景观之后,岳松便主动告辞了:接下来他还要去拜访另一家势力,不和对方事先协调好的话,在未来可有可能会生出相当大的麻烦。

至于师妃暄,距离她正式出现在天下群雄面前已经不剩几天了,即使有佛门的情报网提供信息,她一定要去亲眼看一下出现在洛阳城的天下群雄并询问他们为君之道,这样才能最终确定自己会将和氏璧交予的那人是否真的是万民所期盼的天命之人。

等回到洛阳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有在净念禅院混上斋饭的岳松给自己要了一份下午茶,只是还没等他吃上几口,第二波邀请就比他预料中更快的找上门来了,只不过方式确实略显粗野了一些:

伴随着一声‘看招!’的娇喝,一道剑光犹如银河之水般瞄准着岳松的眉心自窗外倾泻而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这一招确实比岳松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有了很大的进步,岳松更是要花费些心思对待。

但他又很讨厌自己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在面对这一击的时候,还是简单粗暴的作出了回应:直接依靠自己的功力上的优势,岳松迅速无比的伸出右手抓住了刺向自己眉心的剑尖,然后一把将其夺下扔到一边,至于被这股力道拽过来的那个确实成熟了些的女孩,岳松现在也暂时不想和她说话,就先把她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安静一会儿再说。

剑被夺,身受制,无论从穿着还是气质上来说都像是小fèng huáng的独孤凤自然不甘愿如此,只是在看到岳松瞪过来的眼神时,才不情愿的安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握住下巴,恶狠狠的瞪着狼吞虎咽的岳松,眼中对这种吃饭仪态的鄙夷显而易见。

等到岳松一口灌完了一大杯茶水擦完嘴之后,她便用相当尖利的语气讽刺道:“你这是饿了多少天了?堂堂的武林名人,修为高超的岳松岳大侠已经饿到这步田地了?!”

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一口灌完,岳松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了武林名人,这样的名号有什么意义?第二,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打扰对方,也不符合家族礼仪吧?第三,我这个人心胸狭窄,而且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习惯,所以在批评我的用餐习惯之前,还请衡量一下彼此的力量对比,谢谢。”

被气得七窍生烟,独孤凤恨不得一巴掌向着那zhāng ping平无奇的脸上扇过去,但她知道那个男人是真的会动手反击的:“奶奶请你前去一会,怎样,你敢不敢去?!”

招呼着伙计过来结账,岳松站起身来说道:“那就赶紧带路吧,不要耽搁了时间!”11

第九十六章 飞鹰曲傲

现在的洛阳已经在实质上被fēn liè了,王世充虽然掌握着军权,但在洛阳城的这个小朝廷里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地位,只是因为手里控制了洛阳城大部分的守军,王世充才能依旧得享高位,并且能在自己手下看住内部的情况下出兵对付李密。

而作为他的敌人,越王杨侗,或者用现在的称呼皇泰主,他的支持者便是有亲缘关系的独孤阀,而这一方依旧在城里拥有相当强悍的实力。虽然手里的5000禁卫不可能正面抵抗王世充的野战军,但依靠坚固的皇城和隐隐超出对方的高手实力,双方依旧处在僵持的态势之中,暂时还没有公开撕破脸皮。

在目前双方已形如水火的形势下,自然都在竭尽全力的搜罗高手扩充实力,而独孤阀现今辈分最高的主事者,阀主独孤峰的母亲尤楚红之所以会找上岳松,一是因为双方在之前曾经有过接触,二是因为先行来到洛阳的徐子陵现在正在他们府上做客。

之间的复杂关系可能会有些绕,不过总结起来是这样的:徐子陵和大儒王通有师徒之谊,而王通又是李阀阀主李渊的至交好友,而李阀和独孤阀之间又有着密不可分的亲戚关系,所以,在独孤凤和独孤阀其他高手的亲切邀请下,徐子陵就被请到了独孤家府上做客。

这些内容是前往会面的地点时独孤凤说出来的,她用隐含威胁的口气说着徐子陵现在在自己家里过的是如何舒适,而且那个小贼手上确实是有些本事,当时如果不是她亲自带队,还真有可能让那个滑不溜手的家伙逃了。

岳松对这些话的反应就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不过在心里已经为这次会面设定了一个小目标。

见面的地点是在独孤阀位于城南的一处别院里,不出意料的是,当独孤凤引着岳松进入正堂,除了端坐在正中心木椅上的尤楚红之外,徐子陵也安然的坐在旁边作为陪客,不过从脸上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没有遭受过什么nuè dài,而且一身功力同样全部都在。

主客见礼,徐子陵看向岳松的眼神是热切的,而尤楚红则率先出言解释道:“岳先生,您的弟子果然不凡,老身我一直被宿疾所困扰,哮喘发作起来痛苦难当,而这位小兄弟却能妙手回春,替老身我平息伤痛,如此有为之少年郎,老身真的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听到尤楚红的夸赞,岳松自然是一脸笑意的谦和几句,而旁边的徐子陵更是温文有礼的连称不敢,如果不是侍立在尤楚红身后的独孤凤面上的表情有些破坏气氛的话,当前这种宾主和谐的场面可就堪称完美了。

用来作为开场白的闲谈没过几句,话题很快便转移到了当前的形势上,从尤楚红对王世充那尖刻的评价来看,双方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不能共存的地步,而接下来对方提出的要求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现在王世充那个贼子身边网罗的高手数量众多,甚至连欧阳希夷那个老糊涂的都过去帮他,真是练剑练糊涂了!现在老身身有顽疾没有康复,峰儿又有镇守皇城的重责不能轻离,现在即使是在双方的高手数目上,我们都比王世充那个蛮夷要落后了!”说到急切时,尤楚红依旧咳嗽出声,站在她身后的独孤凤则赶忙拍着她的后背舒缓气息,徐子陵更是上前小声探问着。

骂王世充是蛮夷倒不能说不对,王世充本来姓支,是西域的胡人。因为祖父早逝,王世充他父亲跟随他改嫁到霸城王氏的母亲生活,因而就改为姓王。

不过再想想独孤阀的由来,这一声斥骂就有些滑稽了。

不过岳松可不会自讨没趣的把它指出来,而是一边敲击着椅子扶手一边说道:“但现在李密可是来势汹汹,王世充若是处于弱势,甚至让李密趁势夺取洛阳城的话,恐怕也算不上一件好事吧?”

尤楚红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慢悠悠的说道:“这先生就有所不知了,李密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之前和宇文化及的一战已经让他的老兵折损过半,之后赏罚不明更是让瓦岗军内部离心离德,毕竟,他可是用血腥手段才掌控了整支瓦岗军,甚至还没能做到斩草除根!”

岳松这下就明白了,之前李密就曾经接受过越王给予的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的册封,实质上就是承认了洛阳这方面握有大义,这无疑在瓦岗军内部造成了思想混乱,也就给了独孤阀能在其中操作的空间。

虽然觉得独孤阀还是把事情想得有些简单,不过岳松还是明确表示道:“既然老夫人有这样的想法,那岳某也不会推辞。只是岳某最近还是要忙于另一件事,恐怕没有多少精力去顾及这一边,不如,就让子陵作为代表如何?”

听到这一回答,尤楚红尖细的笑了两声,语带深意的说道:“现在的洛阳城,除了城外必然会爆发的大战之外,城内也是热闹的很啊,天下群雄都派人来了,连老身我都听到了那个消息。怎么,岳先生你也要掺上一手吗?”

“天下至宝,谁不想见呢?”岳松的回答坦然自若,而双方在这个问题上并不会过多纠缠:即使岳松的实力再强,他一个人也绝无可能抗衡这洛阳城内的多方势力,就算能一时把那件宝物夺到手里,最终还是会落在洛阳城内最有实力的势力手中。

这一次谈话很快就结束了,在亲密的交换了意见之后,最终岳松还是没能把徐子陵带走:现阶段尤楚红的顽疾依旧需要徐子陵的长生诀真气进行医治,等到旧疾康复之后,徐子陵自然就能带着谢礼在欢送之下离开独孤阀了。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徐子陵离开的时机只会是在他们对王世充发动行动之后,有了投名状,寇仲这个南边的小势力就可以起到对李密的制衡作用。

反正徐子陵在独孤阀过得也不错,身边更是有独孤凤这个小měi nu陪着他练武修行,就是被独孤阀招为女婿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的洛阳城简直已经到了群魔乱舞的境地,独孤阀和王世充两大势力已经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外面更是有李密在虎视眈眈,因为和氏璧让各方诸侯派来的人马又对这一情况加以推波助澜,甚至还有来自于塞外草原的人马对中原的一切虎视眈眈,相互之间的联络,结盟,背叛,层出不穷,完全称得上是一团乱麻。

不过岳松并不打算深入其中,他的目标始终都是那件传国玉玺,虽然他不会直接下手从师妃暄那里夺取,不过若是那件宝物先落到其他人手上,他再动手的话,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只是岳松虽然一直低调行事,但他这几年还是为自己招惹来了不少仇人,更不巧的是,现在的洛阳城里群雄汇聚,而跟他有仇的那股势力又正好和扎根于本土的地头蛇结盟,所以,岳松再一次的见到了那些熟悉的塞外胡人。

虽然是胡人的样貌,但身上的衣服依旧是中原的样式。人数也并不多,除了上一次在九江见到的两男一女之外,这一次,他们的面前多了一名领头者,从气势和态度来看,应该就是这群铁勒人的最后高手,‘飞鹰’曲傲了。

“就是你重伤了我儿,害得他死于刺客之手的?!”虽然用的是疑问的问法,但语气已经是万分确定,若非自身的气势始终无法锁定面前这人的话,这位草原上享有盛名的枭雄早就出手了。

好好的走在大街上然后就被人包围了起来,岳松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扫视着站在他身后的那三人道:“如果是跟你身后这三个废物相关的那人的话,那确实是我动的手。”

“很好,那你就可以去死了!”话音未落,这名高瘦的羊脸大汉十指箕张,生出的强大气劲把岳松的来势和去路都封个密不透风,爪法玄奥莫测,伸缩不定,令人难以捉摸,确实是非常上乘的武学。

岳松冷哼一声,怒气生出的同时便挥掌反击,已是用上了自己重新悟出来的那一招掌法,双招相接,曲傲竟是不能挡住这雄浑霸道的一掌,退开卸力的同时再不敢大意,连忙收摄心神,展开包含自己武功精髓的‘鹰变十三式’。

这‘鹰变十三式’实是曲傲自创武功中的精粹,把复杂无比的掌、指、爪多式变化包含在十三式之内,配合着腾跃闪移的身法,如飞鹰在天下扑猎物,瞬间便跃到了岳松的上空,右手向着他的头盖骨抓去。

以陆对空,岳松本可借助身法之速脱离战场,但面对敌方施展的上乘武学,岳松对此也是相当有兴趣,毕竟他的拳掌功夫并不算太强,将记忆中的那一招掌法重新演化出来并不足以应对所有情况。

刀不出鞘,岳松将刀身向上斜挑直指对方胸口,就在刀爪相触时,曲傲的五指以快的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分别击中了刀身,直接把岳松刚从商店里买来的木制刀鞘击的粉碎。岳松本人立地不动,发掌将碎片扫开,曲傲却借力往上腾升两丈,在空中像飞鹰般一个盘旋,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攻势。

这样的借力运转让曲傲的攻势仿佛无有穷尽,旁边围观的弟子和手下们更是发出了欢呼声,但曲傲心中却是生出了惊骇之意:他的凝真九变同时发出了五道轻柔缓急各不相同的劲力,但对方的内力却是犹如铁板一般将它们全部挡下并反弹回来,而且那诡异的内息更是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自从上次和毕玄交战以来还从未有过,但曲傲更清楚,现在的形势下,自己决不能失败!

曲傲从上空挥洒而下的凌厉攻势犹如狂风暴雨,但被爪影笼罩的岳松却是一块顽石,纵然雨狂风骤,仍是难毁其形。

就在交战已经进入白热化,连观战的曲傲的三名弟子都看出来现在形势有些不对的时候,另一名搅局者的出现让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没有进入死战的结局:一道剑光闪过,长叔谋惊惶的架起盾牌挡住了面前的剑锋,愤怒的大吼道:“跋锋寒!你竟敢出现在这里!”

“有何不敢呢!”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英武青年大踏步的前进,曾经能和他分庭抗礼的长叔谋三人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普通的铁勒武士更是不堪一击,很快,他就站到了已经偃旗息鼓的两人之前。

长剑横指,剑尖直指曲傲,跋锋寒豪迈的说道:“曲傲!你我这数个月的追逐也该有个结束了,我知道你和土谷浑的那位王子有一场决斗约定,就在那一夜,我会抢在他之前,在所有人面前击败你!”

重新落回到地上,曲傲的脸上阴晴不定,心知现在陷入危局的已经变成了己方,面对对方的挑衅,曲傲冷哼了一声回应道:“小子,你该庆幸现在在场的不只是你一人,到了那一夜,你将会后悔今天所说的这句话!”翻身上马,曲傲带领着他的弟子们败兴的离开了,今日的这一战无疑代表着他需要强力的盟友立刻采取行动。

回味着刚才对方的攻势,岳松有些遗憾的看着自己又被爆掉的刀鞘,在自己的手上,就算兵器一直都是消耗品,不停的花钱采买也是挺麻烦的。

至于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岳松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看过刚才我和他的战斗,你有信心去击败他了?”

然后,这个面容有些偏向冷酷的英俊青年就嬉皮笑脸的靠了过来,对着岳松用最灿烂的微笑说道:“老岳,刚才你和曲傲战斗的时候,肯定摸清楚了他的内力运行方式,给我介绍一下如何?”

给他赠送了一个白眼,岳松直接转身离去,他现在还要去和宋师道以及北方来的朋友们沟通一下信息,没空陪这个小子在这扯淡。

“傅君婥已经来到中原了,君瑜就和她在一起,我们是一起来到洛阳城的!”后方传来的呼喊声让岳松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过来!”

第九十七章 秦王,暗鬼

在人们惊奇于她们的美貌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衡量一下双方的武力值,然后在意识到她们的后台乃是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时,便会收敛一下自身的情绪,如果真的要动手,那么一定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得到的结果。

不过岳松在准备动手的时候不会去想这么多,特别是在面对这两个因为教育方针和民族感情之类的原因和他有隙的女人时。在这种关键时刻,双方还是不要碰面的为好。

跋锋寒,他先借自己英俊的外表,高超的武艺和对待女人时一定程度上的甜言蜜语很快就赢得了两姐妹的信任,虽然对待他的态度可能冰冷了些,但还是愿意听从他的安排,暂时不要卷入洛阳城的漩涡之中。

跋锋寒在说着他过去的丰功伟绩时显得有些骄傲,在过去的这段时间内他转战大江南北,和八帮十会中的每一位都有过‘亲切交流’,虽然有数次被围起来杀,更是两三次不得不借水遁逃,但他依旧存活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强大。

“上个月,我才从婉晶那里接到了对付大江联的业务,结果到了襄阳附近才知道大江联已经和寇仲达成了合作,他们的龙头江霸现在已经是寇仲的座上宾了。”在一家夜晚依旧营业的烧烤店里,跋锋寒一边用筷子拨弄着烤肉,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他过去的经历,用bi shou在烤肉上划出缝隙时,他补充了一句:

“不过那个江霸非要强行替别人出头,结果技不如人丢掉了性命,相信应该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这句话真是丝毫不会让岳松感到意外,不过他更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一边调配着料碟一边说道:“所以你来到洛阳,也是听到了洛阳马上就有大事要发生的消息,准备来挑战高手并借此扬名了?”

把烤好的肉麻利的切成小片递了过来,跋锋寒直接用bi shou扎起一块边吃边说道:“这算是原因之一,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回到洛阳,更主要的原因其实有两个。”

将一碗酒痛饮下肚,跋锋寒一脸严肃,语气坚决的说道:“第一,我和铁勒曲傲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必须要清算的地步,若是能在洛阳天下群雄面前将其击败,我便能堂堂正正地跨越这一大障碍;第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痛苦之色,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此次来到洛阳的除了吐谷浑和铁勒的人马之外,突厥人的王子,‘long juàn fēng’突利也来了,他,才是我真正要击败的目标!”

等把话说完,一大坛子酒就已经落肚了,撕扯起烤肉来更是狼吞虎咽。不用问都知道,他和那位突厥王子之间肯定有深深的仇怨,而且八成和女人有关。

岳松才懒得去关心这些事,不过现在跋锋寒的到来确实解决了一些小问题:不管是从他的性格还是从他要做的事情来看,都无疑会起到吸引其他势力注意力的作用,到时候让他的行动能更方便一些。

所以这个夜宵吃的还算是相当满意,岳松毫不吝啬的把他探明的曲傲的行功特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跋锋寒,有了这些东西,尽管他现在实际上比曲傲还是要弱上一些,但只要战略得当的话,依旧有足够的胜算。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那件大事的发生了,知世郎王薄举办的这场宴会注定会成为局势的引爆点,现在城中四处串联的各大势力都在等待着那一夜的到来,只不过在前去观战和分析情况之前,岳松还要陪宋师道去见另一位尊贵的客人。

秦王李世民已经率领他的天策府众将来到了洛阳城,同为天下间四大门阀的子弟,宋师道自然要去和对方迎接会面一番,既是要探明清楚对方的实力,更是要明确双方的立场。

艳阳高照,在这个大晴天里,岳松仿佛一个护卫一般站在宋师道的身后,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既是要正面观察这个世界的李世民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以及他麾下的实力,也是要壮大宋阀这一方的声势。

现在宋智宋鲁距离洛阳城还有一日之遥,单靠宋师道一人在气势上可就平白弱了两分。

“据我所知,他麾下的一员大将李靖早在半个月之前便潜入进了洛阳城探听形势,若非现在的各方势力都不想得罪已经占据关中的李阀的话,他早就被扔进某个地牢里了。”宋师道在前面小声的诉说着李阀最近的行动,现在的四大门阀之中,李阀无疑走在了最前面,甚至李世民都已经隐隐被公认为传国玉玺最佳的托付人选。

听到李靖这个名字,岳松的眉毛挑了挑,如果想的没错的话,那一位就应该就是在未来亲自把突厥逼上绝路的著名军事家了,更是能在武庙十哲之中享受着冷猪头。但在现在,他依旧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不过再想想过去听到的那个消息和自己在后世听到的民间传闻,那么这位李靖在天策府中的地位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马蹄声响起,李世民率领的天策府众将已然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处,数十上百骑纵马而来的气势相当惊人,高高竖起的‘李’字大旗更是让沿途众人恭谨的退到一边。虽然在实质上双方是处于敌对状态,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依旧能在这条官道上大张旗鼓的竖起自己的旗帜。

这里是洛阳城西一处平时供士人送别的凉亭,在宋师道同样命人打起旗帜之后,那一队奔马很快就降下了速度,为首的那个英俊青年漫步催马走到近前,豪爽的冲着站立在一旁的宋师道大笑道:“师道兄,真是好久不见了!劳累你出来迎接,小弟惭愧啊!”

翻身下马,两个原先身份定位相同,现在却已经显现出差别的英俊青年拥抱在了一起,随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热情的坐到了凉亭中暂时歇息,在这里相互介绍一番之后再去赴宴。

凉亭的面积本来也不算大,除了那两位核心人物之外,宋师道的身后就只有一个岳松,而秦王李世民的身后则侍立着几名天策府将领,李世民也将他们一一介绍给了宋师道:

那个生得十分高大漂亮,举止俊雅文朗的是庞玉,面容古朴稳重的是尉迟敬德,身穿文人服饰的是长孙无忌,而背上斜插着一把红丝拂尘的měi nu,就是传闻中的红拂女了!

这四人皆是一时俊杰,而李世民麾下天策府的实力还远远不止如此,让宋师道不禁为李世民的实力感到惊叹,同时也生出了一丝羞愧之意。

李世民在介绍己方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对方,宋师道和之前所见的那一次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眼神中透出的愁苦之意表示他依旧为情所困,一身的气息中正平和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自身的武功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现在,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坐在宋师道身后的那个人,能坐下,说明他的地位足以和宋师道齐平,那张脸虽然看起来平凡了一些,但李世民绝不会因此看轻任何一位俊杰:“宋兄,敢问这位前辈是?”

宋师道则是恍然大悟一般语气中带着歉意说道:“确是师道疏忽了,这一位岳松岳前辈那是我宋阀之好友,此次我奉命前来洛阳,正好与这位前辈同路,便请求他在这段时间内保护我。”说完之后还自嘲的一笑道:“师道我文武皆没有什么大的成就,只能依靠前辈的庇护了。”

话语中的感情毫无作假,毕竟宋师道对自己的亲爹天刀宋缺确实有相当复杂的情感,而李世民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更是站起身来恭敬的向着岳松施礼道:“原来您就是岳前辈,舍妹自飞马牧场归来之后便对您钦慕不已,今日有缘得见,当真是世民的幸运啊!”

岳松同样站起身来矜持的回了一礼,不过并没有说几句话,而是在心中默默审视着面前的这位轩梧青年。

不得不说,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个个都生得相貌不凡,特别是面前的李世民,历史上的‘天可汗’更是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难怪能收拢起天策府这么一番势力。

在之后的接风宴会上,双方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不过谈论的内容一句话都没有牵扯到传国玉玺上面:对四大门阀这一层次的人来说,各自的目标都不是什么秘密,更是不用把话说那么明白。

散会之后,李世民便住进了他们家族在洛阳的别院里,虽然发生了无数形势变化,但这处院落在名义和实际上依旧属于他们。而宋师道和岳松在静室中也在商讨着接下来的情况。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的话,师妃暄有八成以上的可能会把传国玉玺交给李世民。”岳松一张口便下定了这个论断,这一点同样得到了宋师道的认可:

“确实,这段时间以来世民他先是推动李渊掀起义旗,在进军关中的过程中又出了大力,最近更是击败了西秦使其不足为患,声名之显赫天下皆知,如此有为之主,若非上面还有那位太子殿下在的话,恐怕得到慈航静斋的承认根本就是毫无疑问的事吧?!”说到这一点,身为家中独子的宋师道虽然不能亲身体会这种烦恼,但熟读史书的他自然明白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削弱李世民的实力,他带的那些高手们或许能保护他一个人安然返回长安,但是如果再加上传国玉玺的话,这样的高手就未必够用了!”

宋师道点头表示同意,旋即又补充道:“除了李世民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需要注意,李阀自兴起之时便和突厥人有所联系,突厥王子,long juàn fēng突利甚至有可能是受了他的邀请才来到中原的,两股势力很有可能会合流。”

摆了摆手,岳松表示道:“突利那一边由我负责,跋锋寒那个小子的目标就是他们,不是说吐谷浑也派高手前来了吗,他们和突厥可是世仇啊!”

紧密的商议中,一个粗略的计划就这样慢慢成形了,虽然有着不可预估的变数,但大致的目标已经确定下来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着那场作为导火索的宴会把一切引爆就是了。

江湖和朝堂在这个时代密不可分,在洛阳城的乱局之中,除了相互之间几乎知根知底的中原和塞外势力之外,还有一些来自于远方的势力正隐藏于黑暗之中,他们自认为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可以在盟友的指引下去试一试那号称坚不可摧的防御了。

在黑夜已经降临的现在,即使是城南的净念禅院中也已经回归了宁静,绝大多数僧人已经做完了晚课回到了禅房之中开始休息,少数巡查的执事僧人提着灯笼在大殿之中来回巡逻,在月光照耀下,铺设着琉璃瓦的各个殿堂依旧熠熠生辉。

但今夜的宁静注定要被打破了,数道黑影以飘然的姿态快速的越过了前殿,那些普通的巡逻僧人自然不会察觉到异样,而在这些黑影来到铜殿之前一览无余的广场上时,却是暂时停下了脚步隐没在黑暗里,在四处观察能否另找一条路去绕过广场之上巡逻的四大hu fǎ之一的不嗔和尚。

在仔细观察之后,他们成功的从侧方绕到了铜殿之前,但这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除了上方的几个小如拳头的通气孔外,只有正面那两扇高达一丈的铜门可以进出,这种时候,里面有人看守宝物可以说是确定无疑的。

为首的一名体态窈窕,分明是女子的身影嘴唇蠕动了几下,以传音入密之法命令其他三人前去拉开铜门,三人得令之后,旋即扑下,拽住拉环运转内力,便要将铜门拉开。

然后,在门开的响声惊动全寺的僧人之前,一声叹息清楚的回荡在他们的耳边,紧接而来的,便是铜钟敲响的声音。

‘咚’的一声钟响,站立在侧方,已然运转内力随时准备出手的女子浑身一颤,而且去推门的那三道身影更是口喷鲜血向后倒退,当机立断,从那女子口中发出一声尖啸,四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以四大hu fǎ金刚为首的僧人很快就围聚在铜殿下方,在聆听法旨之后,便继续安然巡逻去了。

有他在,这铜殿便万劫不磨!

第九十八章 宴会,邀战

净念禅院的这一插曲很快就会为人所知晓,但并不会得到重视。

因为自从传国玉玺在洛阳的消息泄露以来,每一个夜晚和凌晨净念禅院时不时的都会迎来一批又一批的不速之客,他们的目标完全相同,而下场更是毫无异处:只要禅主了空镇守在铜殿之内,没人能从他手中把宝物夺走。

所以,这样的变故只会让各个势力继续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除了稍稍加剧紧张情绪之外不会有什么其他效果,绝大多数人依旧在等待着慈航静斋和那位传说中的师妃暄采取行动。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岳松一直在忙着给跋锋寒开小灶,他接下来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战曲傲,围观者中很有可能就有他毕生的仇人突利王子,到时候或许会因为武者的尊严而不对他群起而攻,但就算是车轮战,以他现在的水平照样不可能承受的住。

岳松自然没有能让跋锋寒在短短数日之内就能再度大进的本事,他能做的无非是把曲傲在之前展现的招数和运力之法原样复制出来给他喂招,让他能熟悉曲傲的凝真九变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运作状态来找出应对的法门。

在这严格的训练之下,跋锋寒和曲傲的这一战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而且到时候在后方有岳松和其他人给他压阵,就算对方背信弃义,联手而攻,这一次依旧可以全身而退再找机会。

同样在这段时间内,岳松在洛阳城的消息到底还是没能瞒过傅家姐妹,她们两个同时找上门来,一是为了询问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的消息,二是为了向岳松‘讨教武艺’。

把那两个烦人的家伙打发走是件令人不悦的事,不过让人心情舒畅的好事同样也有:岳松和来自于河北的老朋友刘黑闼重新见上了面,对方所代表的窦建德自然对传国玉玺有所野心,但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拿到宝物并保住它,所以他们的想法只是想要让玉玺不要落到一些有威胁的势力手中。

另一件好事就是徐子陵被放出来了,公开出来的原因是尤楚红的顽疾已经基本康复,所以他就可以在独孤阀的感谢声中离开府邸;但真实的原因是,在宋玉致公开来到洛阳和她的大哥汇合之后,本该留在襄阳整军备战的寇仲也秘密潜入进了洛阳城中。而他和独孤阀达成的另一项协议则让徐子陵的价值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大了。

“独孤阀现在对他们的计划可以说是信心十足,等到王世充死在计划之中,李密真的进入襄阳城之后,他们也需要有人能在外部制衡瓦岗军,不用说,和李密有仇的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寇仲这个时候表现的还是相当豁达,他和李密之间的仇怨虽然是不死不休,但一名合格的政治人物在利益面前是要学会放下恩怨的,特别是在自身的实力并不充足的时候。

寇仲非常清楚一点,宋阀对自己的支持绝不是没有条件的,如果自己表现的有些弱势,他们会毫不客气的抛弃自己另外寻找合作者,甚至会演变成更糟糕的局面。

接下来,寇徐两人就和傅家姐妹磨合感情去了,他们的任务是去对付潜藏在暗处的阴癸派,阴后祝玉妍现在一定潜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对师妃暄采取行动,寇仲需要去保证她们的阴谋不会得逞,为自己在江湖正道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各方人马之间的相互结盟背叛总该有个结束,终于,长白知世郎,天下义军的首倡者,武林中德高望重的鞭王王薄在洛阳曼清院举办的这场宴会终于要开幕了。

大道上车水马龙,门口有统一身着青衣的大汉认真把关,只有拿着请柬的人才能获准入内,作为宋阀的继承者,宋师道自然能拿到最好的位置,等到他们落座在听留阁北楼的厢房中后,今夜的这场好戏便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留守在厢房之内的只剩下宋家兄妹两人和岳松,宋智宋鲁去和其他老朋友会面去了,傅君婥则根本不想和宋师道见面,直接带着寇徐两人去码头那一片探查阴癸派的情况,让痴情不已的宋师道现在心中相当受伤。

佳人并不愿意接受自己,家族的态度更是完全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种种麻烦事让他显得憔悴了许多,即使‘笃!笃!笃!’的敲门声响,一把悦耳的男声响起道:“在下秦川,不知宋师道兄是否大驾在此?”他的精神依旧没有回复到最佳状态。

岳松自然分辨的清楚外面那人究竟是谁,向宋师道虚空写了个字之后,他泰然自若的道:“门没有下闩的,秦兄请进!”

秦川在门外答道:“小弟有几个问题,隔着门说,会比较方便点。”

如此作为,对于门阀子弟来说就是相当失礼了,宋师道皱眉道:“秦兄可否介绍一下自己,否则请恕宋某不肯回答隔门而来的问题。”

外面传来的声音同样安静悦耳:“人说宋阀以宋师道最是英雄了得,心怀大志,若只拘于身份关系,便拒问题于门外,秦某只好死心一走了之。”

这两人之间的打机锋很快就发展到了正式问题,外面的秦川询问‘人生的意义何在?’,而宋师道的回答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尽展胸中抱负,成就一番有益人世的功业,不堕家门的威风。”这样的答案,很明显是不够令人满意的。

外面的‘秦川’已经离去了,岳松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师道,你这样的回答可不能令她满意,看来想要直接把传国玉玺拿到手里是不可能了!”

宋师道则苦笑着摆了摆手,他从来就没有想要成为皇帝的想法,在父亲的光辉照耀下,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继承好这份家业,即使心中曾经有过疯狂的想法,也只是在一闪而过之后便把它们埋藏在心海深处。

在各方人马差不多都到齐之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今晚的宴会本来安排的是两项内容,一是比武,二是歌舞,不管是哪一项活动,在四座高楼围起来的庭院中开始的时候都能让所有人观赏得到。

“咳!”一声咳嗽让心思各异的众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主事者王薄要发话宣布宴会开始了,出于对主人家的尊敬,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准备听他说完开场词。

然后,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被打破了。

跋锋寒,这个在中原武林名声已经快要臭了大街,在塞外草原有无数人想把他的头颅切下来作为酒壶的人再次挑战了江湖上约定俗成的礼节,在花园的入口处,用饱含真气的语调喊道:“曲傲老贼!今日便是你我决一死战之时,还不见面,更待何时?!”

这短短的几句话立时传遍听留阁四座三重楼的每一个角落。整个院落四周倏地陷入鸦雀无闻的寂静之中,千百道目光由左右和对面重楼每座厢房的望台向站在入口处的高大身影投射过来,然后,如海潮一般的喧闹声瞬间将其淹没。

“无礼之徒!竟敢在王公的宴会上撒野!”

“跋锋寒,你这伤害我无数中原豪杰之人竟敢还出现在这里!”

无数震撼,惊疑,恐惧,厌恶的声音瞬间笼罩在整座庭院方圆,而跋锋寒对此完全无视,只是集中着全部精神注视着西处阁楼,在那里,‘飞鹰曲傲’正在做最后的调息以准备应对今夜的两个强敌。

在同样的一声轻咳之后,周围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轮到终于说话有作用的江湖大佬发话了:“这位跋锋寒跋壮士,你可知今夜的宴会可是王公所办,而你所挑战的曲傲大师,则是草原上另一位勇士的交战对象?”声音威严,但又无比阴柔,在场众人皆知出声之人便是这曼清院的主人上官龙。

同时,左面的重楼第三层中间一个厢房传出一声冷哼,有人说道:“跋锋寒!你的名字我在草原上也是听过,但你要在今夜抢我的猎物,那可就让本王子有些不高兴了!”声音雄浑霸道,让人一听便知发声者定是一名身形威武的大汉,而他的身份自是呼之欲出了。

跋锋寒同样回以笑容道:“伏骞王子的勇名,跋锋寒也是早有耳闻。不过曲傲和他那三个废物弟子曾经千里追杀跋某,有如此仇怨在身,相信王子在今夜愿意谦让跋某一次,我便先在此谢过了!”

听着这两个人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讨论谁先去对付曲傲,旁人自是心惊于他们的气魄和本事,曲傲却是已经气炸了肺,怒声大喝道:“跋锋寒!你今晚若有命离开曼清院,我曲傲两字以后就倒转来写!”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是一阵相当冰冷且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所有人耳边:“岳某现在已经听够了那些没用的争执。曲傲,你现在最好马上下去和跋锋寒交战,不然我若出手,你就准备进池子里去洗澡吧!”

庭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为这空间增添了不少生机,深度足以没过一个人的腰,洗个澡完全是足够了。但听到这句话的人先是心惊于出言者深厚的内力修为,然后便生出一股捧腹大笑的冲动,最后则是暗暗猜测起这一位敢对曲傲指手画脚的人究竟是谁?

曲傲一时气滞,那一天的交战让他已经使出了真本事,但依旧没能探明岳松的底力,虽然自身的骄傲让自己确信绝不会轻易失败,但若是三方夹击,自己今夜就真的危险了。

到底是纵横一方的枭雄,曲傲很快就做出了决断,冷声说道:“也罢,我就先收拾你这低贱的马贼,然后再和伏骞王子论武,今夜,你走不出曼清院!”

故意说明身份的差别,并且对两人的用词皆有不同,大多数的观战者立刻就理解了曲傲的想法,心思各异的备观看这场激烈的战斗。

身影如迅鹰一般飞扑而下,曲傲首先便展示了一身过人的身法,引得百多个厢房内的人纷纷起立移往望台栏前,好一睹交战双方的风采,而跋锋寒则是器宇轩昂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到鱼池边的碎石路上,积蓄的气势让他在常人眼中威武直若天神。

双方隔着一池塘的清水对峙,曲傲对对如何利用当前的地形胸有成竹:自身对借力运转的法门极其精熟,而跋锋寒走的是刚猛无比的运功路线,只要把战场转移到鱼池上,曲傲有把握在十招之内把跋锋寒震入水池之中,自己这一战便是胜了!

现在这种形势下,曲傲已经没有了当场格杀这个小子的想法,虽然伏骞王子很有可能不会和自己开始车轮战,但那个叫岳松的人可比面前的小子更加危险,而且他很有可能不会看着自己格杀这个可恶的小子!以防万一,曲傲必须保存足够的实力来应付变局。

冷眼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曲傲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名天才,甚至有可能成长到足以挑战毕玄的地步。想到这一点,一股怒火便猛然暴窜起来。

“小子,想好你的死法了吗?要让这池塘里的鱼吃得欢快,需要我把你的尸体撕成多少块呢?!”究竟还是没能完全压抑住怒火和一丝恐惧,曲傲用相当严酷的语气说道,更是缓缓的一步一步向这边靠近,直到踩在池塘的堤岸上。

跋锋寒则回以嗤笑的表情道:“曲傲,你的儿子就是死在我手里,毕玄的大弟子是我亲手格杀,总有一日,我会把毕玄从草原上第一高手的宝座上掀下来,你,毕玄的手下败将,就是我的第一块垫脚石!”

句句朝着对方的痛处招呼,跋锋寒成功的引起了曲傲的怒火,两手箕张,身化虚影向着跋锋寒头顶扑去,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领鹰变十三式的招数,务要制敌死命!

当他把鹰变十三式发挥至极限时,他的双手便像进出于虚无和现实之间,时现时隐,如虚似幻,教人防不胜防,让旁观者也为之赞叹不已。

之前跋锋寒在和曲傲的交战中便是差点死在这套武功之下,所以故意在动手前以言语削弱其气势,乱其心志,故意揭穿曲傲心中最大的那一处伤疤。

无声无语,惟有坚定的眼神看向上空,同时有匹练般的剑光迎向笼罩住自身的利爪。

第九十九章 晁公错,胜局

并没有和宋师道一同站在望台上观摩着下方的战斗,岳松已经离开了这间厢房不知去了何方,只留下宋师道一个人在望台上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毕竟刚才所有人都听到声音是从他这间房里传出来的。

泰然自若的拿着酒杯观看下方的战斗,宋师道表现的自然是风轻云淡,身为大阀子弟,这样的目光根本不算什么,而没有现身的岳松更能增添己方的神秘感。

唯一的问题是,跋锋寒到底能否战胜曲傲?

站在他的身边,‘地剑’宋鲁凝神皱眉说道:“那跋锋寒在内力修为上依旧较曲傲为弱,若非年轻力壮兼斗志昂扬胜于对方,这一战的胜负早该分明了!”

宋师道看着跋锋寒被曲傲的一记爪击震退,还是饱含信心的说道:“岳兄既然同意了跋锋寒去挑战曲傲,那就必然有成功的把握。现在,我们还是认真观察他们的表现吧!”

大多数人的想法现在和宋师道相差不远,都能看出现在跋锋寒已经落入下风,同样不认为他会绝命于此。那个隐藏在暗中的高手暂且不论,伏骞王子都不一定会看着跋锋寒为曲傲所杀。

现在草原上吐谷浑一直被突厥人所欺压,如果能将跋锋寒这样的高手施以恩义收入麾下,伏骞王子是绝不会介意在这个时候出手相救的。

而有些人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李世民麾下的天策府将领很快就和伏骞王子手下的大将邢漠飞开始了‘友好’的交流,各方人马都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出手或杀或救。

庭院的战场上,曲傲的爪影铺天盖地一般笼罩住了跋锋寒的周身,每一抓都已到了化腐朽为神奇,舍灵巧而朴拙的大家境界,但跋锋寒威武若擎天之巨人,脚下踏出玄奥的步法,手中的斩玄剑每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急缓无定的迎向漫空洒来的爪影。

虽然在场面上已经落入下风,但曲傲的攻势始终只是将跋锋寒这棵大树弯曲却不能折断,对方那仿佛无底的韧性让他心惊不已,只能一次次的将功力发挥到极限,借助自己深厚的功力维持攻势,把战斗拖到了纯粹的根基消耗战中。

这场战斗固然引人注目,但在wài wéi,另一场战斗却也是一触即发:本想出去暗自探查一下上官龙方面情况的岳松现在被堵在了听留院的外墙处,堵住他的高手数量还不少:之前在飞马牧场见过的长白双凶剩下的那一个,还有两个分别拿着双枪和单刀的胡人,以及被他们奉为首领,让岳松也不得不认真对待的秃头老人。

此人身材魁梧,本该是杀气腾腾的凌厉目光却给洁白如雪的一把美须与长而下垂至眼角的花白眉毛淡化了。若非那对咪成一缝像刀刃般冷冰冰的眼神,此人确有些仙翁下凡的气度。

岳松扫视了一遍这些人,先是对着那个眼神中恐惧兼有畏缩的家伙说道:“怎么,你是真的想下去陪你大哥?”

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这个早已丧胆的高手现在做出了以前方的老人马首是瞻的姿态,而那个风范十足的老头更是自傲的说道:“你便是岳松?既然干扰到我南海派的大业,那就让本仙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说罢,须眉无风自动,四周的空气立时以他为中心点旋动起来,由缓转快,冰寒刺骨,威势骇人。

“南海仙翁晁公错?宁道奇的手下败将,不敢出现在宋缺面前的那个老不死的?!”嘴上同样不饶人,岳松冷笑着功聚右手,面前的这个敌人不可小觑,而在暗处却还埋伏着另一位实力并不比他弱多少的高手,若是不小心的话,真的会有可能惨亏于此。

“小子找死!”身在海外受人尊崇,晁公错何时遭受过这等侮辱,登时怒上眉梢,隔空一拳便向着岳松的面门轰来!

这位南海仙翁的实力确实非凡,一拳击出,仿佛抵挡铺天浪潮的堤坝被轰开了一个缺口,所有绕着他旋转的劲气一窝蜂的附在他的拳劲上形成一柱高度集中的劲气,由缓而快的向着岳松轰去,磅礴气劲直接隔绝开了战场,其余三人完全无法靠近。

眼神一亮,岳松有些惊奇的发觉对方的武功竟是自海潮演化而来,这在中原武林可以说是极其罕有的:毕竟中原人始终都是生活在陆地之上,对大海的了解着实浅薄。

不闪不避,岳松直直挥掌迎上,便要正面一抗对方闻名江湖的七杀拳。

在接触之后,岳松方才发觉对方的劲力却是分为三层,前两层只为佯攻卸力,第三层才是真正的杀招,仿佛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袭来。

但这并没有什么区别,岳松真气磅礴涌动,先是一举击溃对方前两股劲力,而后稍退半步左拳挥出,正面迎击对手最后一道劲力,如此形势,双方已是实打实的硬拼真元。

“蓬”!的一声,劲气交击,岳松在这一击中气血翻涌再退两步,右脚顿地将其余劲力卸入地下,原本光滑如镜的青石板瞬间碎裂,裂纹如网状遍布方圆,但面容上只是一缕红色一闪而过,之后便再无其他异样。

晁公错则闷哼一声向后退开一步,虽然对手因为不识他的拳法奥妙吃了个暗亏,但那人的真气却是霸道非常,而且兼和阴阳刚柔之劲力,自身的真气防御竟没能完全奏效,被一缕真气侵入经脉之中,花了相当大的功夫才将其驱逐。

一击无果,双方自然不会就这样结束,岳松的眼中犹如燃起火焰一般闪闪发亮,这老一辈高手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晁公错则是眼神冷厉的看着对方,这个小辈竟有如此能为,难怪能让修为不差的长白双凶一死一伤。

虽然双方都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意愿,但他们所处的位置到底不是没人的空旷地带,而是正在举办宴会的曼清院隔壁,而且参加宴会的还都是耳聪目明的武林高手,正在因为庭院内的激战把注意力集中到高峰。

交手的响声立刻便吸引来了与会的其他人,而且这个人岳松还认识,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男子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脸瘦身高,目光锐利,额角高隆,看上去确实像是个一方之雄,而岳松在看到他之后,嘴角流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看到现场的形势之后,他稍稍愣了一下,便先向着晁公错拱手道:“原来是南海仙翁,晁老前辈大驾光临,却是荣某有失远迎了。”

然后又转向岳松这边,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心中一颤,还是若无其事的施礼道:“岳先生,此时此刻并非该和人争斗之时,里面的两人还没有分出胜负啊!”

岳松只是保持着微笑并不说话,晁公错更是自恃身份绝不肯率先低头,只好让这位原先在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大豪在中间转圜,最终还是看到了他的面子上暂息争执,有何恩怨,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再行清算。

晁公错在对方把好话说够之后才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去,等到四周已经无人存在,埋伏的那个高手也已经离开,岳松才走到这位洛阳帮的大龙头面前轻声说道:“这一次,岳某倒是要多谢道长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只留下荣凤祥荣大老板在这里面容阴晴不定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动之间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出了这么一次意外,岳松也就放弃了之前的计划转回到庭院内,此时跋锋寒和曲傲的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一刻钟,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多少人会想到跋锋寒竟然能坚韧到这样的地步,不仅在最开始的试探中完美的抵挡住了曲傲引以为豪的招式,而且在之后根基比拼的消耗战中更是不落下风,这样的表现让不少人生出了惜才之意,当然也引动了更多人的杀机。

招式尽展,却依旧拿不下面前这个可恶的小子,曲傲心中焦虑之意在悄然滋长,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刻决不能失败,若是败于毕玄还可以说是技不如人,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这个后辈,自己一世的英名,财富,地位都将丧尽!

心越急,招式运转之间便越发狠厉,围观众人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战皆是目眩神迷,但他们对这一战胜负的看法却在悄然偏转。

察觉到岳松返回,宋师道感慨的说道:“这位跋锋寒当真是不世出的天才,潜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在曲傲的压迫之下,剑术竟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如此天资,师道愧不如也!”

这话说的确实是真心实意,曲傲身为铁勒宗师,一身过硬的实力确实没有丝毫作假的地方,宋师道把自己代入到他的敌手之中,思考过后的结果是自己保住性命没有问题,但要想取胜就几无可能了。

宋智出言安慰了一句,岳松则想了想说道:“他从小到大便是和在人搏杀中成长的,战斗的经验自然是你甚多,不过若论法度之严谨,修行道路之坚实,他其实是不如你的。”

宋师道摆了摆手表示他不需要安慰,而下方的战局也终于演进到了决胜时刻:

曲傲施尽浑身解数,终于破开跋锋寒严密的剑网,眼看可拍中对方脸门,将那张可恶的脸撕成碎片,却给跋锋寒扬起的左手挡住硬接了这一掌。

这一击之后,跋锋寒浑身一震,脚踏石板碎裂的同时,喷出一小口鲜血。右手用来遮护住自身的剑式亦生出了一丝紊乱,被反震之力震上半空的曲傲眼见机会难得,不顾经脉受创,强行催动内力止住去势,身形旋转,再度飞扑而下,誓要一击决胜。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留手的空间了,曲傲已经下定了元气即使损耗大半,也要将跋锋寒格杀在此的决心,这个小子最可怕处是似有无尽无穷的潜力,再放任他成长下去,自己忘无日矣!

曲傲左手屈伸之间已是锁紧了跋锋寒的斩玄剑,右手斜插而下,直向他的太阳穴,不用一息,跋锋寒便要亡命!

然后,他就看到抬起头来的跋锋寒露出了讥讽一般的笑容,心中一惊的同时竟感觉左手一松,那跋锋寒竟是松开右手放弃了视若性命的宝剑,在轻轻一拍让剑身打向对方面门的同时,左手上竟是闪出了一把闪耀着寒光的弯刀!

这样的弯刀曲傲太熟悉了,在草原上生活的马贼们基本上人手一把,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连装饰用的花纹都没有。

但在这个时候,再普通的兵器已经足够决定胜负了。

’砰‘!气劲交击之声响彻远近,观战众人的心情在一瞬之间也称得上是大起大落,岳松的眉头总算是彻底的舒展开来,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家伙还算是把我说的话记在了脑子里!”

此时,跋锋寒探出手抓住飞回来的斩玄剑,自己像完全站不稳一般连退五六步,直接踩到了池塘的堤岸上才稳住身形,观战众人更是看到了他脸上流下的血迹。

曲傲则一个盘旋自己原本所在厢房的楼下,双目射出凶厉神色,遥瞪数丈外的跋锋寒。而对方在稳定好状态之后也毫不客气的回瞪过来,同时收剑入鞘,把沾血的弯刀竖在身前。

胜败已分,鲜血从曲傲的右胁下渗出来,同时他的脸色也灰败泛白,显然已经受了沉重的内伤。

曲傲没有点穴止血,先瞧了变得脸如死灰的三徒和手下一眼后,仰天叹了一口气道:“英雄出少壮,曲某佩服之极。现在立即返回铁勒,有生之年,再不踏足中原。”

这誓言等若公布他本人退出中原的所有纷争。此正是曲傲高明之处,如此一来,即管与他们铁勒人有深切仇恨的伏骞等人,亦碍于江湖规矩不能公然追击他们。至于回到铁勒之后,他面对的困局总是有办法可以应付的。

曲傲就这么离开了,雄心勃勃的来到中原,一事无成的返回草原,从此之后,他不会再被人视为威胁了。

跋锋寒胜的也是相当凶险,正舒了一口气要离开的时候,在高楼上的旁观者中有人长笑道:

“跋兄怎可如此毫无交待的一走了之?”

“所以,你想要怎样的交代?!”

第一百章 收尾,陷阱

伏骞王子当然不会去找跋锋寒的麻烦,事实上还要大大的感谢他。铁勒和吐谷浑可算得上是世仇,曲傲的这一次战败直接意味着他的心灵中有了不可弥补的破绽,下一次再想击败他,对伏骞王子来说就基本上毫无难度了。

现在草原上铁勒的势力已经回家了,吐谷浑对跋锋寒表示了友善,约定好有时间去喝酒,但草原上的霸主,突厥人的王子,‘long juàn fēng’突利却非常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面前的那个男人撕成碎片。

手上提着名震草原的伏鹰枪,一名身穿汉人便服,年约三十的健硕男子悠然走了出来,身后还有岳松之前见过的那两个胡人高手随行。而在他们从厢房中出来之后,李世民也领着他的天策府众将走出了房门,整个花园瞬间再次杀机密布。

岳松悄然出现在跋锋寒身后,为他压阵的同时观察着突利,据说和李世民私交甚好的理论上dong tu厥的接班人。

这位王子就是标准的突厥人相貌,轮廓粗犷,发如铁丝,有一股硬朗雄健的男性气概。他年纪并不大,但脸上粗黑的皮肤和左颊的多道伤痕,却展示出他曾经历过艰苦的岁月和凶险的锋镝。

对视了半晌后,突利露出一丝森寒的笑意,淡淡道:“区区一个马贼,就算用计击败了曲傲,有身后那位高手庇护,跋锋寒,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跋锋寒微笑应道:“我之所以成为小马贼,皆拜你们这群大马贼的恩赐。强者为王,此乃千古不易的真理。来,让跋某人领教你的伏鹰枪法,好完成上趟我们未竟之战!”伤势严重,元气损耗,跋锋寒的气势却是一浪高过一浪,让人毫不怀疑他能发出斩破一切的雷霆一击。

突利哈哈一笑,改以汉语沉声道:“死到临头,仍敢口出狂言。”

眼看这场战斗一触即发,岳松也察觉到自己被数道目光锁定,接下来一旦混战开始,他可没有多余的空闲去跋锋寒拖出来。

但在场的大多数人其实心里清楚,这一战现在是打不起来了,因为这里是曼清院,现在到底还是名闻天下的知世郎王薄在举办宴会!

虽然这个老人在天下群雄的心中并不是多么高尚的人物,但到底还是要卖他一个面子。在他亲自出来劝和之后,这场战斗还是暂时停了下来,虽然主要原因和他毫无关系。

随着岳松走上楼梯进入宋阀的包房,跋锋寒总算能舒展下来,把自己的身体扔在铺有毯子的椅子上慢慢说道:“这一次到底不是合适的时机,突利他想在黛儿面前把我杀死好洗刷自己的耻辱,若是现在动手的话,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这样的话,他的名誉可就再也无法挽回了!”眼冒寒光,跋锋寒脸上的表情既是斗志十足,又夹杂着对某人的怀念。

岳松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兴趣,说来说去就是男女之情那些事,顺便还混杂了一些ntr。而这一战之所以没能继续下去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这场宴会本来预定好的第二项节目,天下第一名伎,尚秀芳的表演。

说到这场表演,连跋锋寒都暂时放弃了运气疗伤挤到了望台上,据他说,之前尚秀芳在天下巡演的时候他好几次都想过去看,结果每次总能遇到意外,不是自己被追杀,就是要去追杀别人,今天总算是能一饱眼福了。

岳松对这家伙报以鄙视的眼神,对尚秀芳生出了一股好奇之意:在这个年头,有这样的身份和名气还能四处乱跑受人尊重,这个女人的背景恐怕相当深厚啊!至于跳舞,嗯,古代中国的古典舞蹈他还真没看过,今天长长见识好了。

楼下的花园很快被人清理了一遍,同时多出了一些摆件,还有十多位乐师模样的男女肃坐恭候在园子的南北两侧,显然是为尚秀芳伴奏的班子。此时此刻,整个听留园再度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静心等待着佳人的出现。

乐队忽地弦管并奏,悠扬的乐韵绕梁回荡,尚秀芳,终于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

当尚秀芳像从梦境中的深邃幽谷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于众人眼前时,整个庭院之内,不论男女,目光都不能从这颠倒众生的女子身上稍稍离开。

岳松在一瞬之间就把她和师妃暄与在山道上所见的那名阴癸派的传人相对比起来,当数张面庞在脑海中闪过之后,他只能感慨现在当真是英雄美人接连出现的大时代,拥有如此风姿的佳人本该千里难遇,却纷纷汇聚在这洛阳城中。

尚秀芳拥有着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同时又有着一股迷蒙的神秘美,合而形成另一种毫不逊色于她两人的特异风姿。

最使人倾倒的除了她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外,更动人的是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其含情脉脉配合着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此时乐音忽变,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尚秀芳,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载歌载舞起来。

花园中小溪纵横,小桥搭建于其上,尚秀芳就这么轻罗漫步的走在流水之间,周围的一切景色在她的舞步和歌声中都化为了陪衬,让人们仿佛看到仙女谪尘。

只听她唱道:“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姐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她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谁能不为之动容。

一曲既终,乐声倏止。过了好半晌,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纷致颂赞欢辞。

旁边的跋锋寒和宋师道依旧沉浸在乐曲之中,岳松率先回过神来,看着她低身施礼的身影想道:“如此佳人,现今宛若高岭之花,但在这乱世中,她真的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表演既然已经结束,这场波折不断的宴会基本上就宣告结束了,尚秀芳并没有给其他人表示爱慕之情的机会,而是在表演结束之后就回归了洛阳城内一处长辈的居所里。接下来她还会在洛阳城待上一段时间,之后洛阳大豪荣凤祥的宴会上也会去献艺。

宴会就这么结束了,各大势力的头领分别离开,今夜的一战让铁勒人被逐出洛阳,更让跋锋寒上了许多人的黑名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各种阴谋和战斗将络绎不绝的上演。

跋锋寒要和宋师道一起离开去养伤,岳松本打算带着身后始终注视着自己的视线的主人到洛阳城去遛一圈,结果就看到寇仲气急败坏的赶了过来,直接在曼清院门口便登上了宋阀的马车,让周边的势力都意识到了有事发生。

幸好他的脸上还带着鲁妙子的面具,这样的话人们只会认为是宋阀布置在洛阳城的wài wéi势力出了问题。

带着一个疤脸大汉的面具,寇仲在见到宋师道和岳松之后便气都不喘的紧张说道:“老爹,这回麻烦了,我们这次算是栽在阴后的手上了!”

通过简略的叙述,岳松很快搞明白了在宴会举办的同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通过宋阀的渠道,他们知道了阴癸派在洛阳城的据点很有可能是停泊在码头上的两艘大船,所以寇徐两人便和不想跟宋师道见面的傅家姐妹一起过去探查一下。

结果,这一次普通的试探就直接捅了马蜂窝,那里确实是阴癸派的据点没错,但留守在那里的阴癸派高手却远远超乎了想象:阴后祝玉妍坐镇其中,数名长老级高手环伺在侧,甚至连阴癸派的正式传人都在那里。

“那个自称叫婠婠的女人应该就是老爹你说过的阴癸派传人,实力之强居然完全不下于旁边那几个死老鬼,而且在和她动手的时候,那种感觉……”回忆着之前的场景,寇仲的脸上居然现出了一丝迷茫之色,显然婠婠的实力给了他很大打击。

“所以?”

“所以瑜姨就落到了他们手里,我们三个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在子陵和娘在另外一个地方养伤,我就赶紧过来找老爹你求援了。”

说完,他就眼巴巴的看着岳松,心里不住的抱怨自己为何会直接一脚踏进对方的陷阱里。

岳松看着寇仲的脸,想了一下问道:“你觉得,阴癸派在那两艘船上集中如此多的人力是个意外吗?”

寇仲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我不觉得这是个意外,我们去探查那个据点可以算得上是临时起意,特别是在今夜,就算阴后知道我来到了洛阳城,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认为我今夜该出现在曼清院,不可能如此详尽的掌握我的动向。”

想到这里,寇仲也是苦恼的挠了挠头,旁听的宋师道则提出道:“也可能是阴癸派在开会商讨要去对付正道吧,虽然可能性确实很小,但你们恰巧一头撞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听到傅君婥平安无恙,宋师道就已经松下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自己心目中的小姨子落到了对方手里,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解救出来的。

话听着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岳松总觉得有些古怪。傅君瑜落到阴癸派的手里虽然不能算是一件坏事,但从当前的情况来看,还确实得把她捞出来,就是不知道阴后到底在为此打着什么算盘了。

想了想之后,岳松决定道:“那就由我前去和阴后商讨一下,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把那个女人领回来。小仲,你就和师道一起去把子陵和傅姑娘接到宋阀的据点照顾,后路的话,就有劳宋智大哥替我看好了!”

宋师道听到这个安排自是相当欢喜,寇仲想了想之后表示同意,自己老爹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就算不是那一大群人的对手,凭借过人的身法也可以zi you来去。地剑宋智对这一安排也欣然表示同意,为了防止这是敌方的一个陷阱,确实需要有人来守住后路。

岳松先行,驾驭着马匹一路来到洛水和运渠的交汇处,这里是水道之上商货转运的一个重要节点,在西面就是横过洛水三座大桥之一的浮桥。

两岸处大大小小数十个码头,停泊的船只更是数以百计,即使在这个深夜,沿岸两旁依旧是充斥着装卸货物的繁忙景象,按照寇仲的描述,岳松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两座三桅大船,尽管它们都有着多层甲板,却完全看不到整艘船有任何的生机。

眯起眼睛,运起术法,岳松确切无疑的在这两艘船上感受到了生命气息,毫无疑问,埋伏在这里的人马正在等待落入陷阱的猎物,岳松的眉毛跳了跳,最终选择下马走进了河边一家正在从后门运货的商户里。

小半刻钟之后,岳松便拿着一把粗制滥造的猎弓和几根木箭走了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买来的火油。对方都已经布置好陷阱了,再往里跳那就再蠢不过了。

给箭支上缠上浸透了火油的布条,试一试重量确保不会影响到箭支的飞行路线,岳松现在甚至都觉得有些怀念了:上一次他用上这火箭,还是在襄阳城的城墙上,只是没过几天都到后方打铁去了。

估算了下距离,岳松将布条点燃架在了松软的弓弦上,这把弓的质量实在是够烂,不过面对那个庞大的目标倒是完全够用了。

运起真气,拉开兽筋,箭头燃起的那一点火光在河岸两边的火把丛中完全不起眼,向着观察到的生命气息最浓烈的地方,射出了这一支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箭矢。

这一箭,只是为了告诉他们,自己来了!

箭支离弦的同时,岳松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河岸上,要在阴后手中救人,想要取巧是完全不可能的,到底还是要正面面对她们。

踩在船头的木板上,岳松傲视的从船舱中涌出来的众人,偏过头来,对刚刚踏上甲板的阴后说道:“阴后,你专门引我前来,是有充足的把握可以把我留下来了?”

看着她身边的那些中年男女,岳松嗤笑道:“这样的配置,还是不够!”

慢条斯理,声音悦耳,自面纱下传出的声音让岳松不禁皱起了眉头:“引你前来,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而且今夜想将你留在这里的,也并非本后一人啊!”

第一百零一章 鏖战

火焰立刻就被扑灭了,船上潜藏的阴癸派众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出现在了岳松面前,尽管并没有点上几支火把,但岳松依旧能借助星光月光看清楚周围这一片俊男měi nu的脸。

单从皮相上来看,这些妖人的素质真是相当的高,其中一个身后站着两名男宠的阴癸派长老有着惊人的美貌,肤白胜雪,一双美目含情脉脉,怎么看都是一名充满you huo力的年轻妇人;站在另一旁的是一名身材高瘦的文士,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围在wài wéi的其他女子相貌轮廓都算不错,可是脸色或是过分苍白或是闪耀着不吉的白光,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的厉芒,在摆出战斗姿态的时候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单论战斗力,这些人的总和自然远远超越了岳松,但还是那句话,在这种落脚点只有附近船只的情况下,岳松依旧可以比较轻松的借助幻魔身法离开,需要付出的代价甚至不会超过轻伤的范畴。

所以,岳松紧紧盯着阴后再问了一遍:“还有其他人吗?若是阴后你的盟友再不现身的话,我可就要先走了,还是说要先过上两手再说?!”

“何必着急呢?”阴后幽幽的说了一句,随后轻轻的一挥手,被封住了穴道的傅君瑜就被阴癸派的两名妖女带了上来,功力被封的她现在依旧保有理智,一直在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四周,发现岳松的时候,面上的表情还变得有些复杂。

“人质战术对我无用,阴后。”岳松眉头轻皱了一下,旋即舒展开道:“我和她的关系可没有好的会冒着危险去救她的地步,用她来制造破绽,你还不如给她身上捆上huo yào,当作人肉zhà dàn比较好!”

这话说出口之后,愤恨目光的注视对象就变成了岳松,阴后没说什么,旁边那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却是潇洒的说道:“真是不解风情啊,像这样的美人,可是要好好对待的。”

说罢,他就走到了傅君瑜的身前,伸手摸向了她的下巴。

然后就被傅君瑜咬破舌尖喷出的一口血液弄脏了手,抽出手帕擦手的同时,眼中的目光更加急切慑人:“不愧是傅采林的弟子,这样才更有征服的价值……”

整个人的姿态瞬间变得有些猥琐,但又立刻恢复成了那风度翩翩的模样,转过身来便要向阴后说些什么,却让岳松的发言给打断了:“如果你没有其他打算的话,咱们还是过上两招便散了吧!”

傅君瑜的情况虽然危险但并不致命,阴后更不会平白给自己找一个难缠的对手,若非自身一直被对方紧紧锁定,其他人也在蓄势待发的话,自己早就溜了。

就在此刻,从河的下游驶来一首中等大小的船只,在感知到它的到来之后,岳松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擎刀于手,岳松直直一刀砍向外表美艳年轻,但实际上是和祝玉妍一辈的魔门高手,刀气凛冽至极,其威势似是要将对方直接一刀两断,完全不给她任何闪避和躲闪的空间。

这名魔门长老出道数十年,还是首次遇上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会猝然对自己痛施辣手的男人。但在当前的形势下,心中自然不会生出惊惶之意,脸上仍是巧笑倩兮,纤手微扬,抖出一把金光灿然的短剑,身子飘动,金刃似攻非攻,教人全然无法捉摸她究竟是要硬撄对手锋锐,还是要退闪挪移。而站在她身后的两名面首更是抽剑挥刀要舍生忘死的保护她。

与此同时,那个方才还在想着采花弄玉的文士眼中精芒一闪,宽袍大袖向下一滑,露出右手扣着的直径约尺半、银光闪闪的圆铁环,手掌翻动间便直接将其飞射出去,在整个铁环化作一道银光向着岳松背心而去的同时,自己也同时身化迅影铺向岳松的侧面。

唯一略显奇怪的是,阴后却一直站立在原地并不出手,只是以含而未露的天魔力场隐隐锁定住岳松的身形,目光注视着距离脚下大船已经不到十丈的那艘中型船只,面纱后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两个面首实质上就是那个阴癸长老的采补对象,外表虽然雄壮,但内里的根基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解决掉他们不会比杀鸡更难:浑身真气只是一收一放,对方劈砍而出的刀气剑气瞬间便失了准头,长刀一个斜挑便击穿了他们的防线,一人喉断绝命,一人臂飞落水,刀光闪烁之间,阴癸长老已感杀机临身!

脚下步伐玄奇,身后铁环已至,阴癸长老眼神中透出怨毒残酷之色,誓要把岳松就此斩杀炮制!但岳松的动向却是完全出乎预料,竟是完全无视了后背将要断肉碎骨的铁环,以两败俱伤之势刀光暴涨向自身斩来,形势瞬间就落到了最危急的地步。

纵然在下一息边不负就会杀到,但这位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阴癸长老闻采婷可绝不会相信他会竭力帮助自己,在魔门之中,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友情,有的只是利益和算计,若是自身重伤,甚至会有殒身之险!

不甘心的张口发出一声尖啸,闻采婷虚刺出数道剑光,自己身形飘动以一个曼妙的姿态落在邻舟的甲板上,暂时不足为虑。

正面威胁已除,但身后的银环和侧后方的雄掌已然杀至,周围那些普通魔门弟子也纷纷在娇喝声中扔出无数暗器,眼见岳松已落入天罗地网之中,阴后面上仍是无喜无悲。

身处困境,岳松急速挥刀反击,那些暗器即便淬毒仍是不足为虑,岳松真气涌动之间左手掐动灵诀,术法真气合一在身侧竖立了一道狂风屏障将暗器卷走,身形急速旋转,刀尖直刺圆环,将其崩飞的同时,左手强接边不负之掌!

下手狠戾,边不负意欲一击便将对手重创,一掌之中已是运起七成功力,眼见对手先退暗器再破银环,真力难以在瞬间补足,更是加运功力要一击决胜!

双掌相接,边不负察觉到对手真气不足,加催功力冲向对方经脉,却是惊觉对方体内竟犹如无底洞一般不断吸纳自身功力,大惊之下双掌一触即分,急速退开之后方才察觉到不对。

再看他的脚底,边不负方才意识到对方竟以玄奇的手法将自身功力导入脚下的木板之上,现在他原本的立足之处已经腐朽成渣,一个翻身重新退回到了船头之上,只是在要彻底离开这艘船时,岳松就同时被阴后和另一股几乎和她不相上下的气势所锁定,若是擅自妄动,必遭雷霆加身!

无需转头,岳松便知自己先前感应到的大敌已至,经脉之中真气涌动,已将先前创伤修复,凝神质问道:“阴后,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吧!”一道柔媚的声音响起,一名女子在其他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了那艘新船的船头,仪态万千的说道:“大明尊教,善母莎芳在此见过岳先生,此次前来,便是要一讨岳先生伤我大明尊教原子,杀我麾下五魔之一的仇怨!”语气逐渐转厉,说到最后已是面无笑意,而她身后的那些胡人战士们也是张弓搭箭瞄准着这边,杀气腾腾。

岳松斜着眼睛看了过去,这名女子年龄看上去已然不低,周身气质仍是高贵典雅,穿锦靴,戴貂领,身穿紫金百凤衫、杏黄金钱裙,头结百宝花髻,长裙前据拂地,后裙拖拽尺余,双垂红黄带,奇怪的是仍予人飘逸灵巧的感觉。

她手捧一枝银光闪闪,长约两尺像饰物多过像武器的银棒,现在已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岳松,眼中隐含的杀机已是锋芒毕现。

“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洛阳城现在还真成了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自言自语一句,岳松想了一下说道:“那个什么五魔好像确实是我杀的,当时应该是在河北靠近草原的那个城里。不过我什么时候伤过你们的原子?”

冤有头债有主,岳松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究竟是谁,自己这一路走来,在江湖上和人比武杀伤过的人不知凡几,谁知道哪个是大明尊教的原子?

莎芳双目杀气大盛,冷哼道:“不知也罢,做一名无知之鬼,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幸运。阴后,联手杀他如何?”

阴后默然不语,只是踏步向前的同时周身空间已然开始扭曲,天魔立场乍现,仿佛世间万物都将为它所吞噬,周边群魔难挡其威,纷纷退开。

莎芳倏地移前,由于拽地长裙掩盖着她双脚的动作,使她有点像不着地的幽灵向岳松飘过去,同时有冷笑声传过来道:“莎芳手中的‘玉逍遥’有28招,你,能接着下多少招呢?!”

两强夹击,任何一人的实力都不会弱于自己,岳松瞬间陷入生死危境,此战已不可避,在心中莫大恐惧生出的同时,更有一腔豪勇油然而生!

“那便来吧!要取吾之命,你们准备付出怎样的代价?!!”杀意凛冽,岳松手中刀路瞬间转化,满载杀意之刀斩向扑面而来的银棒,岳松竟是全力以赴对付善母莎芳,对阴后祝玉妍则施以拖延之法。

天魔力场加身,身法大受阻碍,岳松只是依靠自己对天魔真气的了解在力场之中全力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手中长刀杀气腾腾的直指善母周身要害,纵然那根银棒玉逍遥在她手上灵巧得令人难以相信的画出无数眩人眼目的光影银牌,以迅疾无伦的诡异手法从不同角度发出十五道凌厉的劲气,但这些劲气要么被岳松的刀光直接击散,要么打在他的身上却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异样,惊疑之下竟是一时被岳松占到了上风,只能暂时护住周身挡住这一波的攻势。

在如此大动静的战斗下,周边的船只生怕殃及池鱼早早的驶离这片区域,岸上的人也是早早躲到了房子里,不过时不时的还会从窗子里偷看。在这些人眼中,江湖斗殴本属常见,但像这样甚至看不到人影,只能听见爆竹一般的声音却着实是令人心惊胆战。

此时,岳松善母阴后三人激战不休,旁观者绝大多数已难以靠近战团中心,而由此能为者,却也并不想掺合进此战之中。

闻采婷和边不负站立在一旁注视着战局,一边心惊于岳松的惊人韧性一边交谈道:

“此人实力当真惊人,在宗主和善母的联手施为下,竟到现在还不露败象!”

“所以他才更加该死!此人不除,我等的大计必然受到阻碍,强弩之末,焉能久持?”

“呵呵~~,奴家可听说了这人和东溟夫人还有些牵连,更是受过她的帮助,说不定他们之间……”

“哈!那就可惜我不能亲手剁下他的头颅了!”

阴谋鬼祟之间的交谈牵扯着旧日秘闻,但岳松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精力去分心他顾,眼前这逼命危机已经牵扯了他全部的精神,没有一丝多余的思想去思考自己的支援为何还是没到,眼下,他需要集中自身的去应付眼前的银芒和身后柔若无骨的双手!

不论是阴后还是善母,每一个人的实力都绝不在岳松之下,若非他们之间的配合基本没有,甚至阴后的天魔力场时不时的会对善母的腾挪空间造成干扰,岳松早就败亡于她们之手。

但即便如此,岳松现在已经完全落入了颓势,左支右挡下身上已经中了两棒一掌,纵然护体神功全力运转也渐渐不支,真气回复的速度已经赶不上消耗。

身化幻影暂时拖住阴后一瞬,手中长刀以有攻无守的姿态狠戾砍向对手左胸,善母再次打出数十道劲气,手中的玉逍遥更是直直点向岳松的胸口要穴,便要迫其回防,使其重新落入阴后的罗网之中。

但岳松也是打定了主意要以伤换伤,护体gong fǎ卸去四成功力,吸功入地之法再卸去四成,剩余劲气则以自身经脉全盘承受,瞬间内伤深负,口齿溢血!

但以此为代价,岳松手中长刀更是一气贯穿对方防御,血洒长空之时,双方各自震退,而阴后紧接而来的攻击却恰到好处的慢了半拍,让岳松经脉再度受创的同时依旧保有相当的战力。

拉开距离,抿去嘴边的血迹,岳松手中长刀稳指前方,冷冽一言道:“我还是那句话,想杀我,你们准备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一百零二章 唯一的胜者

战胜的方法,无;逃走的方法,有。

当前的局面就是如此,虽然岳松绝对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但他如果只是想要逃走的话,依旧能想办法找出合适的空隙。

只要对面两人的合作依旧保持在这种心怀鬼胎的状态下即可。

面对岳松的问题,善母莎芳点穴止血,阴后祝玉妍沉默以对,只是周身的光线再次开始扭曲,让周围人看到整个人仿佛是在一层水幕之后一般。

不给岳松喘息回复真气的机会,两女再度攻上,战法依旧不变,由善母主攻,阴后以诡异多变的天魔力场和真气旋流作牵制,在牢牢把岳松锁在甲板上的同时,也让这场战斗变成了看不到终点的消耗战。

对善母全力强攻,刀掌拳脚无一不用,虽然在近身战中确实将对方压制住了,但阴后的素手已经突破所有幻影印到了岳松的后背,同时还有数团天魔真气打在背后各处要穴上,在如此重击之下,护体气劲瞬间崩溃,阴后苦修数十年的真气瞬间冲入岳松经脉之中大肆破坏,让他张口便喷出了一团鲜血。

血液在其中蕴含真气的作用下化为数道血箭直扑对方面门,善母身形旋动之间,手中银棒点出数道劲气将其击落,却也失去了乘胜追击的机会,眼看他挥刀暂退阴后退到一边喘息,自觉胜势已定的善母莎芳出言嘲讽道:

“以我两派之力,就是邪王石之轩亲至,今日也难逃生天,你还妄想为自己赢得生机吗?!”

听到石之轩的名字,阴后面纱后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变化,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已经感觉到对自己打入对方体内的真气失去了感应,这样的情况在很久之前只在那个人身上出现过。眼中厉芒乍现,随后又被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岳松以刀拄地,挺直身体道:“本座还是那句话,想要杀我,‘你’们,能付出多少代价?!”说话的时候,岳松双眼紧盯着善母,竟是完全不看刚刚才重伤了自己的阴后。

“挑拨离间的计策,又有什么作用?!”不屑的反驳一句,莎芳挥舞着玉逍遥再度攻上,自己目前只不过受了一些外伤,他被阴后一掌贯体伤势必然沉重,现在护体gong fǎ已破,就算暂时压制下去又有何用?!

阴后一身沉静的气质宛若巡视着自己王国的女主人,连天上的星月之光,都会在她的身边扭曲旋动,在这充满着魔幻气息的氛围中,一双素手手结法印打出一道道真气环绕四周,扭曲的光线反而为这些气团镀上了色彩,让它们在岳松感官中仿佛飞奔于星轨之上的天体。

但这些东西是真正会要命的。以阴后xiu liàn数十年的真气纯度,他想要将其完全转换也不是一时能办到的。

但这样更好,效果也能更逼真一点。

刀气纵横,棒影连环。招式往来之间,无论是参战者和观战者都能察觉到岳松劲力的减弱,有人攻势走得更急,有人暗自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有人正在掐算着最为合适的时机。

用刀身格挡对方银棒的一点,岳松竟是表现的无力将其彻底格开,刀身直接被后推半寸几乎贴到了前胸上,一时之间破绽乍现,虽然及时补位挡住了莎芳的左手,但已经无力再躲过阴后的一掌,被正正的打在右肩上,甚至传出了骨裂的咔嚓声。

眼见大局已定,善母还没来得及高兴,惊见对方手指轻挪之间刀柄脱手横飞入左掌之中,整个右手瞬间充斥着黑红之色,飞溅的血液和磅礴的劲力竟直接压得她难以喘息,大惊之下刚刚将用于攻敌的劲力收回,岳松的雄掌便沉重的印到了她挡在身前的银棒上。

这一击结合了岳松自身的功力和阴后打入他体内的真气,再以岳松自己复现的降龙十八掌之飞龙在天的手法打出,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纵然抵挡又有何用?!

这一次,骨碎的声音在整片河道上都清晰可闻,岳松的这一击在被她竭力偏转之后还是打在了胸口上,银棒玉逍遥多出了一道清晰的手印并嵌入了她的胸口之中,在碎布飞散之刻,善母整个人直接飞出数十丈,幸好在她的船上有好手飞射而出将其接住,不然可就要直接掉到河里了。

这一击因为手法和实际动用真气的原因到底是未尽全功,虽然肋骨断了大半并且心脉遭受重创,但那一位如果有名医治疗的话依旧能捡回一条命,不得不说,这大明尊教的武功还真是相当有特色。

虽然一举除去了一名劲敌,但岳松在打出这一击的同时,后心又挨了阴后一掌,鲜血横流的同时一个翻身就向河水中跳去,左手的长刀同时扔出将飞射而来的铁轮打偏,在‘扑通’一声后,一片血色在河水表面散开,很快就彻底消失无踪。而那些武士们的箭矢在水中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只能看着仇敌逃逸无踪。

边不负和闻采婷来到阴后身边说道:“没想到这人竟坚韧至此,竟然还有余力可以逃走!”

阴后则淡淡的说道:“他已遭我连番重击,没有数年的修养决计无法彻底复原,洛阳之事既然已经排除了他这个变数,那么下一步就看婠婠的了!”

“哈,婠儿你一定能击败那虚伪的师妃暄,为我圣门夺取胜利。”虽然姿态依旧潇洒不凡,但眼中的淫光却是让人看着生厌。

“宗主,那傅君瑜好似动用了什么秘法彻底陷入了昏睡中,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无需着急,她依旧是一个好用的诱饵,洛阳之局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她会把那两个不肯驯服的家伙带到我们面前的。”阴后下达了一个又一个命令,分别属于两派的船只很快消失在了这段河道上,至于她们的下一个据点在哪里,以及大明尊教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那就不会为人所知了。

在靠近洛阳城水道闸口的街道上,一个**的人影在黑夜中从水里爬了出来,一边咳嗽着一边扫视着周边的房子,这里算是洛阳城的贫民区,在一堆茅草房中找了个空置的房子,他直接用左手抓起一块门板碎片扫开了地上乱七八糟的垃圾,把烂木头之类的kě rán wu堆到一起,左手微微颤抖着捏起了一个法诀,在火焰燃起来之后,终于映照出了岳松惨白的脸。

盘起双腿开始打坐疗伤,今夜所受的伤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严重,若非阴后的杀心并不坚决的话,自己想跑出来起码得丢掉大半条命,毕竟幻魔身法在阴后面前并不算秘密,而且岳松的身法也并非彻底完全的幻魔身法。

在这一夜之后,善母莎芳必然没有多余的力量在洛阳城搅风搅雨,但这并不代表大明尊教就被踢出了棋局,毕竟他们的组织架构上除了善母之外还有一名大尊,实力应该更加超凡。

至于支援为何一直没到,宋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岳松有了一定的猜测,现在这个阶段无需有过多的怀疑,岳松若亡,怀疑的种子便会种下,对宋阀现阶段的事业反而不利。

全身上下内伤外伤皆是十分严重,右肩的骨头明显出了问题,强行用刀的话发挥不出三成力量;右臂的经脉全部受创,纵然以自身转换过来的魔气加以疏导缓和,阴后的真气依旧对经脉造成了相当严重的腐蚀。

最严重的还是阴后的最后一掌,打在后心上的时候当真差点就让心脉破碎,而且残余的真气依旧盘旋在心脏周边一时难以拔除,就算岳松的神照经在疗伤方面别有神效,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今夜最大的受益者还就是阴后,让大明尊教一名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高手彻底出局,让岳松身受重伤无力再去干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直接扫清了可能的障碍。

现在,就看师妃暄能否接得下魔门的狂澜了。

太阳终于升起,身边的火堆也已经完全烧成了灰烬,岳松在自己运气疗伤了数个时辰之后,脸上总算是多出了一些血色,恢复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后,到这贫民区的黑店里给自己买了一套má yi换上,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化身为一名土气的乡下人慢慢的往回走。

等到岳松回到董家酒楼的时候,留守在那里的寇徐两人和宋师道几乎要急疯了,看到他终于走回来才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嘘寒问暖和关心的话不用多说,在岳松第六次明确自己的伤势现在还没有到连话都不能说的地步之后,那两个小子才总算放下心来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十分后怕的说道:“老爹,昨夜当真是能把我们吓死,我和师道兄安顿好娘之后便急忙过去支援,结果在距离码头还有一里路的时候就遇见了被堵住的智叔,就算加上我都没法打穿那个妖女的防线,最后还是她接到一个信号之后才主动撤退,等我们赶到码头之后,现场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宋智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岳松,闻言补充道:“昨夜确实是我太过大意了,在半道上被那阴癸派的传人率领其他三名妖人缠住,结果没能及时支援岳先生,实乃吾之错也!幸好您无事,否则我就没法在大兄和两位小兄弟面前交代了!”

岳松听完之后若有所思,难怪在和那两位交战的时候没有碰到阴癸派的传人,不过对方安排的如此缜密,这当真只是以临时起意的一场行动吗?

关于这一点,其他人会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在此之前,岳松还是把他的经历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虽然话说得相当平淡,但依旧引来了一声声惊呼,在听到莎芳被岳松的降龙十八掌重创之后,寇仲那小子就带着思考问道:“老爹,你确认那个什么善母相当于挨了你和阴后的联手一击,居然还能活的下来?!”

面无表情的点头确认:“差一点吧,毕竟那个时候我的真气已经离枯竭不远,我又不可能把阴后的功力完全发挥出来,而且运劲的手法……还是并不完善,而且对方的功力也是相当特殊,卸掉了我不少劲力。”

一边说,岳松还一边抬起了右手,那一次借力直接让他的右手变得千疮百孔,现在伤口虽然已经封闭,但依旧留下了为数众多的陷坑,看的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在旁人惊叹于岳松内力运转之妙的时候,他的心中同时升出了一股感慨:当年自己因为身份上的差别并没能得以传授降龙十八掌,只是看过郭师和他的女婿施展过招式,不过降龙十八掌又不是光看招式就能复制出来的武学,重点还是在运劲发力的方法上,在这一点,就只有靠他自己慢慢摸索了。

到底是伤势沉重,岳松很快就和寇徐两人一起到密室中疗伤去了,他们两人的长生诀真气可以极大的加速伤势的复原,三人合力的情况下,岳松的这一身伤势将以远超阴后想象的速度恢复如初。

等到第一天的疗伤结束之后,三人一起从静室中出来吃晚饭,此时岳松从外表上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异样,只有和他修为接近的人才能察觉到他内里的虚弱。

餐桌上一边吃一边谈论着现在的局势,王世充现在已经率军赶回洛阳,并且催动大军隔绝了皇城和外界的交通,现在两派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赌局里已经开出了王世充何时会下令进攻皇城的盘口。

“王世充手下兵力众多,高手也不少,只是现在内忧外患,只能放任师妃暄在城里公开的为天下人遴选明主,送出和氏璧。可惜传国玉玺现在在哪里还不清楚,不然还能去偷上一票试试!”寇仲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嘟囔道,而宋师道和徐子陵则把目标放在了四天后荣凤祥的生日宴会上,到时候不但尚秀芳尚大家会再次出场表演,而且各方势力会再次齐聚一堂,连王世充都会前往,必然会引发一系列其他变化,从中或许能找到削弱其他人的机会。

岳松想了一下,还是出言道:“传国玉玺现在应该在城南的净念禅院,由禅主了空亲自看守。子陵,你或许可以前去一观。”

“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一缕香风(修)

接下来为洛阳城众人所关注的,无非是这么几件大事:第一,师妃暄选定的人选究竟为谁?她又会在何时何地选择送出传国玉玺呢?第二,,王世充和李密与独孤阀之间的争斗究竟结果如何,是王世充一举推翻上面的皇泰主成为新的诸侯,还是李密雄赳赳气昂昂的跨入洛阳城,成为天下人心目中开辟新朝代的不二人选呢?

在这两项大事件的阴影下,其他的一些小事就不会被人太过挂心,比如跋锋寒和突利王子约定一决生死这种事,就只有个别势力会特别关注,其他人依旧在忙着做最后的准备。

跋锋寒和突利之间是因为一名女子结下的仇怨,现在三人全部齐集于洛阳城中,自然要公开了结这场恩怨。只不过虽然他还挺有信心能正面战胜自己的那个情敌,但对方身为突厥王子,到时候可不一定会和他单打独斗,更不用说对方还有大队精锐手下和实力坚强的盟友。

说到盟友这里,突利和秦王李世民可是至交好友,李阀起兵的过程中更是一直有突厥人的参与,双方的关系在这个阶段可是相当密切,在洛阳城里守望相助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而尴尬的地方就在于,宋阀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盟友的,虽然人人都敬他三分,但是在心里更是对他暗暗提防,面子上彬彬有礼,暗地里已经把刀提到了手中。

为了夺取传国玉玺,这几天众人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在从岳松口中得知了玉玺究竟在何处之后,想着去偷盗的念头瞬间就被击垮,特别是在得知那位禅主了空实力还在岳松之上,更有hu fǎ金刚和上百名僧兵的时候。

不过岳松还是让徐子陵前去拜访一番,不让他去亲眼看看的话自然不会放弃,而且徐子陵还修习着鲁妙子的学问,等到了净念禅院或许会有不同的感悟。

而在另一方面,跋锋寒的这场战斗岳松是不可能直接出面的,他的伤势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康复的,也不该是这么快便康复的。所以这一战的风险只能靠他自己去扛,反正约战的地点是在天津桥上,以他的本事想跑还是能办得到的,而且到时候寇仲也会领着麾下的好手前去压阵。

众人各有任务在身,而岳松现在就必须扮演好深受重伤的角色,在这座别院里吃着宋阀花大价钱公开从洛阳市场上买回的珍稀药材,和重金请回来的那些名医讨论一下众所周知的药理,就差公开把染血的布条从后门往垃圾堆里扔了。

这些欺骗的招数有没有作用只有天知道,岳松现在要做的只是抓紧时间恢复而已。等到三天时间一过,他的伤势虽然还远没有完全复原,但一身战力已经恢复到了七成以上,若是和人搏命一战更能冒着伤势加重的危险发挥出所有实力。

现在,宋师道去和李世民作进一步接触去了,寇仲率领着其他好手去为跋锋寒压阵,徐子陵则前往净念禅院拜访禅主了空和可能在那里的师妃暄,本来他在几天前就该成行的,但他坚持要等到岳松能在寇徐两人的长生诀真气下恢复大半再说。而傅君婥伤势并没有复原,还在宋师道为她精心准备的环境下养伤,在知道自己的师妹身陷敌人之手时,依旧冷静地表示无需为她太过担忧,傅采林的弟子自然明白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至于傅君瑜,现在根本找不到阴癸派在洛阳城新据点的位置,只能等着他们露出马脚,或者主动上门提条件再说。

所以岳松现在就有了一段难得的闲暇时间,可以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手里翻阅着印刷质量上佳的经书,等着其他人送回或好或坏的消息。这样的感觉并不赖,特别是微风穿过园林中的花朵送来清香,而有些燥热的太阳光又能恰到好处的抵消体内还没有完全消化干净的天魔真气时,确实是有些让人沉醉于这安逸的环境里。

但客人恰巧就在这个时候上门来了,虽然岳松所在的院子是整座府邸的深处,周围还有宋阀的数十名好手来回巡视,但在来人面前,这防御依旧薄如脆纸,他们甚至不会察觉到一股香风划过,也不会看到优美的身姿穿透房屋间的空隙,只是尽职尽责的来回巡逻保护里面那个尊贵的客人,却不知道两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慢慢交谈。

坐在椅子上拿起旁边的点心,岳松连起身都懒的起,直接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吧,想喝茶自己倒,想要点心自己去屋里拿,顺便给我把这本书的下一册拿来。”

然后,她就接过了岳松的书到屋内给他换了新的一本,敛好裙子坐在椅子上,拈起一片绿豆糕尝了一口,在甜味化开之后,脸上露出真实无比的笑意:“岳先生,你就这么放心的把我当婢女用了?”

翻开书继续看这本《心经》,岳松眼睛完全没有离开书页说道:“是你出现在这里而不是阴后和那几个装嫩的大叔大妈,这本身就表明了态度,你们阴癸派内部的自主权利有这么大吗?”

清脆的笑声在旁边响起,即使是这单纯的,只含有快乐情感的笑声,普通的男子听到了依旧会沉醉其中。用右手撑住下巴,她继续咀嚼着绿豆糕道:“那两位师叔如果听到你这么评价他们的话,一定会气炸肺的!”说罢,又叹了口气,那股哀婉之意直能让人落泪道:“你知道吗,那个边不负边师叔就是东溟公主单婉晶的父亲,也就是东溟夫人的夫君。你没有发现他们父女两个长得很像吗?”

听到这句话,岳松的表情首次有了明显的变化,把书扣到胸口上望着她道:“之后,她才成了东溟夫人?”

“没错,之后夫人便远走海外加入了东溟派,从此江湖上只知晓她是东溟夫人,没人知晓她曾经也是我们阴癸派中人,就连她真正的名字,现在也没几个人知晓了。”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了遗憾和落寞,在那秀美绝伦的脸上只想让人把她拥入怀中好好呵护,而岳松则重新拿起经书,自言自语了一句:

“很好,那他就该死了!”直接下了断言,岳松继续翻阅着经书,而这句话在她的耳中听起来也是理所当然,在露出一瞬间如沐春风的微笑之后,脑袋凑近了一些道:“那岳先生,我和师妃暄的决战很快就要开始,到时候,你会支持我吗?”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那温软的气息已经扑到了岳松的耳边,让人觉得痒痒的同时甚至会变得面红耳赤,岳松则再次放下他的经书,扭过头来对着那张精灵一般的面庞,带着些无奈和一丝不耐烦说道:“你在跟所有人交谈的时候,就不能尝试着正常说话吗?我可不喜欢在平常跟人说话的时候还动用内力!”

身子缩了回去,她自己在那里露出了哀婉的神色感慨着:“婠儿从被师尊训练修习天魔dà fǎ的第一天起,就一直被要求这么说话呢!如果不这样的话,师尊可是会狠狠惩罚婠儿的。”

“婉儿?”

“是婠啦,我是师尊捡回来的孤儿,名字也是师尊起的,说起来,岳先生,你竟然一直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哎!”

岳松用手指虚划了几笔,在她有些气鼓鼓的目光中确定自己没有写错,不禁感慨祝玉妍当真是选了个好字。

“婠,女官,哈,阴后还真是为你选择了个好名字,看来她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可是婠儿让师尊失望了,本来我是和白清儿去分别依附操纵一个势力,结果我负责的方泽滔遇上了杜伏威的江淮军就此身亡,白清儿她却交上了好运,去襄阳呆了没几天就遇上了少帅寇仲,现在圣门中已经把资源大部分投到了她那里,婠儿在圣门之中已经没有几个支持者,现在过得可是相当艰难,要是在和师妃暄的较量中失败了,到时候只能委身于某一位长辈寻求庇护了。”

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纵然是心若铁石的人,也要为之动容。岳松就这么做了,他探出左手,直接对着她的小脑袋拍了过去,而她的反应则是整个身体行云流水一般的作出了应敌反应,在避开岳松大手的同时,双袖之中探出了一点寒芒,更有一串丝带悄然缠上了岳松的椅子腿。

“先生,我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了,这样的动作可是不好的哦!”笑意盈盈,但充斥着真气的丝带依旧缠绕在椅子上面,随时能把它化为灰烬。

“抱歉,是我有些失礼了。”岳松收回手臂,浑身上下真气勃发将对方的丝带震开,随后又顺口问了一句:“你袖子里就是阴后给你的专用兵器,还是你自己找来的?”

翠袖扬起,露出光芒闪烁的一对短刃,婠婠直接操纵着丝带绑住刀柄,让它们在岳松面前来回游弋道:“这是师尊赐给婠儿的兵器,名曰‘天魔双斩’,是我们阴癸派镇派三宝之一,可惜婠儿到现在还是没有把它们xiu liàn到大成的境界,要去对付师妃暄的话,依旧没有万全的把握。”

眼中神芒隐现,岳松看着这天魔双斩在距离自己不足一寸的地方来回游移,上面闪烁的寒光直射自己的眼睛,猛地探手抓了过去,而岳松所对着的那把刀则犹如水中游鱼一般轻巧的避过了岳松的锁定,另一把则狠戾的在丝带的操纵下,朝着岳松的脖子斩了下去!

刀芒闪过,那把名匠精心打造的椅子被无声无息的切成两半,在气劲的作用下无声的跌落到了地板上,而没能沾染上血液的那把天魔斩现在已经收回了她的袖子中,另一半现在则捏在岳松的手中,另一端则和婠婠通过天魔带保持连接。

站在园子里,眼中精光闪烁的注视着手中的天魔斩,同时,自己体内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真气在不断的冲击着婠婠对这把刀的控制权,在两人沉默不语的僵持了小半刻之后,岳松松开手指,让那把天魔斩回归属于它的袖子中,用赞扬的语气道:“当真是绝世神兵,铸造它的材质相当特殊,可以无损耗的传导真气并将其转化的极度锋锐。在这天魔双斩之前,护体真气就当真薄如脆纸了!”

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婠婠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是画中之人道:“先生的伤势果然已经恢复了不少,是长生决别有神效,还是先生所xiu liàn的gong fǎ本身就特别善于疗伤呢?”

左手虚握,岳松将屋子里内的一把椅子重新吸到身前,坐下道:“来这里确认我的情况,这代表你们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但,单靠你们阴癸派的力量,如何能敌得过了空,以及很有可能隐藏在暗处的宁道奇?!”

掩口呵呵一笑,婠婠屈身一礼,向着岳松以动人心弦的姿态道:“妾身就此告辞,先生还是多多休养几日为好,不然的话,婠儿可以保证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可就不是我一人来找先生了!”

一阵香风闪过,芳影已然无踪。岳松坐在椅子上,重新拿起在刚才的一刀中完全没有损坏的经书继续看下去,从头到尾,这小院中发生的事就没有第三个人知晓,直到太阳西斜,满身疲倦的众人陆续赶了回来,在开会交流情报的时候,他们才知晓这里已经不是个秘密。

听完岳松轻描淡写的讲述了整个过程,寇仲皱着眉头说道:“这婠妖女来找老爹,真的只是为了探查老爹的伤势?就一点都没有提过瑜姨的事?”

徐子陵发表看法道:“从老爹转述的内容来看,阴癸派内部很明显斗争的非常激烈,这婠妖女恐怕还有借着我们之手除去白清儿的支持者的意图,仲少,白清儿现在还在襄阳吗?”

寇仲非常确定的道:“我在离开的时候,暗自下令让宣永派兵看守住少帅府,并且每3日送信来向我报告情况,我一天前才接到上一封信,现在襄阳城依旧一切正常。”

岳松对这件事自有计较,转而向他们发问道:“先不说我了,你们这一天下来,情况如何?”视线中,跋锋寒的身上依旧沾着血迹。

第一百零四章 约战

先从跋锋寒开始说起,他今天在天津桥上就先是遇到了自己的那一生挚爱,然后在两人通过把定情信物扔到水里表示恩断义绝之后,突利就拿着他的伏鹰枪杀了过来,在一轮三方混战之后,跋锋寒到底还是在寇仲的接应下全身而退,双方约定下次再见面便是不死不休。

看跋锋寒的表情和寇仲隐约带着坏笑的描述,所有人都清楚所谓的恩断义绝根本就是开玩笑,藕断丝连才是这段感情真正的状态,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还要纠缠多久才能真正分明。

徐子陵这方面,据他所说,他前往净念禅院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从山门直接走到铜殿之前的广场上,看着那些巍峨建筑和罗汉造像深为沉醉其中,可惜隔着那座铜殿始终没能感觉到什么异样的气息,只是在四大金刚的招待下讨论了一番佛法,相互之间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那四大hu fǎ金刚性格各异,但每个人确实都是一流高手,搭配着地形和数百名僧兵,这净念禅院当真是固若金汤,可惜并没有遇到老爹所说的那位师妃暄师仙子,也可能是她当时并不在那里吧。”徐子陵回忆着那些佛教造像,旋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在我回来的时候从离开禅院五里开始就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监视,在进入这座坊市之后才没了这种感觉,却不知是哪一方的势力?”

有人监视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从净念禅院附近就缀了上来,那就应该是魔门势力的探子无疑了。眼下傅君瑜还在他们的手里,总是要先想办法把人救出来再说,而宋师道在这方面就表现得颇为积极,毕竟他现在想方设法着要去赢取美人的芳心,必须要多些努力。

宋师道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他和李世民之间的交谈注定只能是相当公式化的,最后也只是约定好会在今夜共同前往曼清院参加宴会,到时候还会有其他节目可看:突厥和吐谷浑现在的矛盾可是相当深厚,两位在洛阳城中的王子绝对不会介意把对方干掉。

汇总了一下信息,现在对众人来说,既然岳松已经恢复了完整的自保之力,那么最急切的任务还是先把傅君瑜救出来再说,既然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他们的踪影,那就引蛇出洞好了,毕竟阴癸派在洛阳明面上可还是有一位人物的:洛阳帮的大龙头,曼清院的主人上官龙。

他的身份其实都不算是什么大秘密,不少势力的高层都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之前没必要和阴癸派作对才无视了这一点,现在,宋师道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决心亲自出手将其擒下和阴后做交换。

这一决定立刻得到了寇徐两人的拥护,宋智宋鲁则对此不置可否,宋阀不会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也绝不畏惧任何挑战,如果宋师道能借此成长一番的话,得罪阴癸派也就不算什么了。

距离宴会的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众人都连忙准备去了,岳松则需要继续留下来养伤:不论是从自身需要,还是从惑敌的方面来看,他现在依旧不宜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

就算长生诀真气在内伤恢复方面极具神效,骨头的伤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康复的,现阶段的真气到底是有其极限。

独自留在宅院中思考着接下来的修行道路,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一股细微的杀气猛然闪过,随后便是一封信扔到了院子内,随后,院子wài wéi便响起了愤怒的呼喝声,正是宅院的守卫发现了入侵的敌人,宋阀的战士们正在对其围追堵截。

敲门声随之响起,负责守卫的队长急切的询问是否对贵客造成了伤害,岳松轻松的表示自己无事,便在他没能抓住贼人的告罪声中前去捡起了这封信,这信上的笔迹很明显是出自于女子之手,不到一百个字很快便看完了,只是岳松此时脸上的表情却相当的耐人寻味:

“这算是相信我,还是对你自己有自信呢,婠婠?”

话音未落,岳松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庭院内。

天津桥,洛阳城内横跨洛水的大桥之一,将整个洛阳城的南北两端连接起来,每日桥上都是车水马龙,桥下都是千帆过眼,天津晓月更是洛阳八景之首,最迷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携美来此把臂同游,个中滋味,一言难述。

但自从众多的武林人士来到这里,这个地方突然就变成了武林中人了结恩怨,比武决胜之地,或许是他们总习惯给自己的杀戮找一个高尚的理由,所以选择一个有名气的地方就成了关键,那么天津桥变成跟不归路或是天允山一样的性质就不足为奇了。

今夜,又有一场决战会在这里上演,正邪两派的传人将会在这里一决高下,虽然几乎没有可能现在就分出生死,但依旧能为之后做出完美的铺垫,尤其是在当前群雄汇聚洛阳城的关键时刻。

明月高悬于天上,本该依旧有不少行人往来的天津桥现在却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身形修长优美,全身上下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在桥下来了又去的洛水,而温柔的覆盖大地的月光正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

如此美景,便已经让人沉醉万分,而在桥下的一叶扁舟之上,却还有一名集天下灵气于一身的女子正坐在船头上,一双赤足沐浴在河水之中,更是用温柔的语调唱着山间的民谣歌曲。在月儿斜照下,四座矗立两边桥头布成方阵的高楼在水面投下雄伟的影子,却是正巧将这女子的大半个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颜,却是更为其增添了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

若是有一名画家能得见此景的话,想必一定会痛恨于自己的笔触不够敏锐吧?此情此景,又怎是沾着颜料墨水的笔触可能描绘出来的呢?

一上一下,一明一暗,既表示这两人各自不同的身份,却也隐约代表着两人各自不同的心境。一者身处于光明之中受万人尊崇,一者藏身于黑暗之中带来恐惧,两者间的对立已经不知持续了多久,更不知道还要再这样下去多久。

现在,注定的战斗依旧不可避免。

“婠婠师姐,你为何会直接去禅院向小妹下战书呢?你我两派纠缠的时间已经超过百年,师姐应该很清楚现在并不是很好的时机。”轻柔的声音响起,仅仅只是这大桥范围的人可以听到,而在桥下,歌声也瞬间停了下来。

“因为拖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啊,师妹你既然要为天下人遴选明君,学姐我又怎能让你背负着如此重担呢?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帝踏峰踏入尘世,不如直接找个好男人嫁了,去相夫教子如何?”

“妃暄乃是侍奉佛祖之比丘尼,毕生的愿望唯有修行精进,期盼得到天道之秘,为天下黎民寻找一条解脱之路,师姐若有养育孩童之意,不若自己行之可好?”

口舌上的交锋可以算得上是必经步骤,正如师妃暄所说,两派之间历代传人的交锋已经持续了很久,虽然慈航静斋一直保持着胜利记录,但每一代都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特别是在上一代,为了拴住邪王石之轩,慈航静斋直接放弃了一位选定的传人,改让后继者担任宗主之位。

“现在净念禅院的禅主和师尊可都在看着这里呢,我们现在就开始怎么样?”最后一个字还没有从口中说出,一道人影从下方的船只上箭矢般的向上纵去,整个空间的空气都似被突然抽尽了似的,但脚下的小船却依旧平静的漂浮在水面上,并慢慢的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驶入桥洞之中。

单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婠婠对天魔真气和天魔力场的应用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阶段,虽然距离阴后还相差甚远,但已经超过了门派内部那些资历比她深厚得多的魔门长老。

素衣赤足,婠婠向上飘飞的姿态在外人看来却并不是一条直线,整个人像从最深邃的黑洞梦里钻出来的幽灵般,右手袖中飞出一条细长丝带由下往上像毒蛇般向师妃暄卷去,声势凌厉至极点,却在天魔力场的遮护下不觉有半点风声或劲气破空的应有啸响。

“锵”!宝剑出鞘,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从剑锋吐出,刺破空气,剑尖点上丝带的端头。师妃暄娇躯轻震,脚下踩着玄奥的步伐,剑光闪烁犹如仙人谪凡,不可方物。

整条长达三丈的丝带在反震的力道下先现出波浪似的曲纹,然后变成十多个旋动的圈环,随着婠婠如影附形地凌空去势罩向师妃暄,纵然师妃暄的剑法每一招都是千锤百炼,剑锋发出的剑气有若泻地的水银般无隙不入,但依旧在天魔力场之中化为无形,旁观者只能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看着她们的身影飘然若仙,在月光笼罩的桥上纵横来去,却是难以分辨和出手相助。

以心御剑,剑行无隙;气贯虚空,万法皆寂。正邪两派最杰出的传人所展现出来的水平令人目眩神迷,在生出羞愧之感的同时紧握手中的兵器,准备随时加入战团:对付邪魔外道,又何须遵守什么江湖公理?

在河岸边的房子上,阴后凭风卓立,在桥头的高楼上,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正抚着长须微笑观战,这一战虽然来得有些莫名,那也是年轻一辈踏入江湖所不可或缺的历练,有他们这些老一辈高手护航,又何惧之有?

两女之间以快打快,人影倏进忽退,兔起鹘落,一招一式皆是十分凶险,谁也不知是否下一息就能分出生死,而在百米外的一股庞然气势猛然爆发又迅速消退无踪之后,两道人影倏然分开,师妃暄飘上桥栏,手中宝剑依旧稳稳的指向婠婠,婠婠则以一个曼妙的姿态落往另一边的桥头处,丝带缠绕于手臂之上,双手斜提着天魔双斩一脸微笑。

“师妹,今夜这场战斗看来是不能继续打下去了,要是让那些域外魔教占了便宜,我圣门也会对不起这中原汉人啊!”语罢,婠婠那对晶莹如玉的赤足轻点桥头的石板地,随即斜冲而起隐没在远方的楼房处。

来去如风,有若鬼魅幽灵,予人梦魇般的不真实感觉。

收剑入鞘,师妃暄的脸上显出了疑惑之色,今夜的比斗同开始便透着诡异,但现在阴后和宁前辈都已经离开,宣告第一次正邪之争就这么草草结束,难道对方的目的真的只在于此?

思考了一下,师妃暄还是运起轻功向着刚才气势爆发的地方而去,若阴癸派的目标并不在于自己,那恐怕就是要借机打压其他正道势力,自己不能让这阴谋得逞!

速度加快,百米距离瞬息即到,而在师妃暄来到这条阴暗的小街道之后,却并没有看到大街上有任何一个人影,四周的居民更是战战兢兢的关门闭户,根本不敢探出头来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是普通的武林高手,对一般的居民来说也是极大的威胁,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普通的老百姓自然有一套属于他们的生存智慧。

师妃暄神意合一,美目扫视着街道上的一切,而她看到的唯一痕迹,就只是大街上青石板上相对的两双脚印而已。

一股柔风吹过,师妃暄转过身来,躬身行礼道:“妃暄拜见宁前辈,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发现?”

那双蕴含着无穷智慧的眼睛注视着面前最杰出的弟子,微笑着说道:“无需担心,这一次,阴后却是想得差了。”

这边的交谈暂时不提,此时岳松却正在屋舍之间急速奔驰,此时他的右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却是在刚才的一击之中又令骨骼受到损伤,敌手的异种真力依旧被封印在窍穴之中,让恢复的日期又大大延后。

但这确实是值得的,对方的功力真的非常非常有意思,对外物的拟合架构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拿来作为参考的话,甚至会对术法方面都有所帮助。

当然,对手也不好过,正面挨了他一击降龙十八掌,现在就该去药店固定好自己的骨头了!

第一百零五章 大尊

大尊现在相当的愤怒,因为他们大明尊教的计划现在已经被严重打乱了。

本身,教派的根基是在回鹘一带,善母莎芳更是回鹘大汗宠爱的王妃,为了进军中原,才想着要把教派重心东移,想着通过东北渤海方向那一带混乱的情况逐渐向内陆渗透。

结果一开始就不顺利,分派出去的五类魔莫名其妙的就损失了一员,找到他尸体的时候,甚至还被留下来挑衅的信息,多方查证之后好不容易确定的目标,原子前去刺杀结果重伤而回,不仅没能清除威胁,反倒是极大干扰了和其他势力的后续合作,不得不在其它条件上做出让步,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威胁离开洛阳。

好在接下来的发展还算顺利,他在改换身份之后成功在那个苦寒之地赢得了莫大的名声,基本上垄断了当地的毛皮贸易,为教派的发展攒下了大量的资金。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更进一步的政治影响力依旧难以获得,无论是北边的拜紫亭还是东边的盖苏文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大尊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然后机会确实就来了,传国玉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其中蕴含的政治能量,如果能把它夺到手中,立刻就能扶植起一片势力,就是拿去和其他势力做交易,也能换回来大量利益。

大尊现在还是相当清醒的,以目前的实力对抗中原黑白两道是不可能的,能够交换回来一部分利益就是相当不错的结局。当然,要是真有机会能把它保存在手里的话,自然也不会放弃。

然后,圣教就又在那个人手里遭受了重大挫折:从合作势力那里知道了他和宋阀之间的关系,正愁着要怎么对付他,正好阴癸派那里传来了一个消息,善母便率领五类魔前往围杀,然后,就性命垂危的回来了。

伤势极其严重,肋骨有过半直接粉碎,对方的雄厚掌力直接贯穿全身,幸好善母在之前竭力用玉逍遥挡了一挡,不然必定殒命当场。

看着变形的玉逍遥,大尊的心里都在发寒,在得知以对方也是重伤逃逸,连兵器都没能带走时心情好了一些,但在看到完好无损,明艳依旧的阴后时,火气还是涌了上来:

“阴后,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些什么吗?!”

“本后不需要向你解释任何东西,大尊,这洛阳城不是你们的塞外草原,你我两派的合作还是否还要继续,就看你的选择了!”

怒气满腹的离开,在临走的时候,那名阴癸派的传人迎了上来,一脸笑意的说道:“婠婠拜见大尊,婠儿有一个提议,不知大尊愿意听否?”

她的提议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他确实等到了理论上同样身负重伤的那个男人,双方一交掌,也确实能察觉到他的伤势未复,左右两臂运使起来,在高手眼中能察觉到明显的不协调,但,对方的实力依旧超乎估算。

双方一共只交手了三招,实打实的正面碰撞只有最后一击,《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全力运转,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在真气灌注下转化为一块铁石后化为锋利的箭头直射对方的掌心。

但对方的掌力却是凶猛到了可怖的地步,左右双手交替而行,接连打出的两道掌气瞬间将面前的空气压缩反冲而回,在竭力应对之后,不但自己酝酿出来的攻势遭破,甚至残余的劲气在逼迫自身倒退数步之后依旧压迫的自身胸口发闷,真气运转周身一圈后方才恢复过来。

此时,对方早就消失无踪,眼前只剩下了气贯周身发力时留下的一双脚印。

冷哼一声,大尊也就消失在了夜幕里,这一次虽然没能把对方留下,但更加坚定了他目前依旧要维持住合作关系的想法,魔门中人虽然可恶,但在目前还是可以借助的力量。阴癸派暗藏鬼胎不可信任,必须要加强和城北的联络,这次的洛阳之行,还是以稳妥为要!

大明尊教遭受了挫败,阴癸派在暗中坐收渔翁之利,慈航静斋代表的正道按部就班的推行着自己的计划,王世充李密独孤阀之间的斗争从战场到江湖再到朝堂,洛阳城在波诡云谲之中即将迎来最后的gāo cháo。

伤势有所加重,岳松还是选择回去休养,今夜算是被婠婠小小的算计利用了一把,不过也是自己想观察正邪双方的冲突,怨不得人。反倒是加固了大明尊教和阴癸派双方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可以去抱团取暖,或者让今天遇到的那位大明尊教的高手成为试探情况的马前卒。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阴癸派是处于不可扭转的弱势位置,其他势力就算暗中和她们有所勾结,在明面上还是要划清关系。眼下的情况实际上并没有她们太多的发挥空间,选择去制造一个大新闻还会更实际一些。

回到府邸,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岳松在处理完伤势之后便开始仔细回忆自己今夜所见的武学,对方的内力可以非常自如的改变空气的性质,将其转化为或柔或刚的兵器加以应用,这种奇功岳松之前还当真没见过,倒是术法可以比较轻松地达成这样的效果,那也需要谨慎的控制灵气运作才行。

大明尊教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没有什么乾坤大挪移之类的武学,如此神功实属罕见,这镇教宝典恐怕不会逊色于天魔策多少啊!

兴致勃勃的开始实验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一点,但直到众人回来,岳松依旧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奥秘,依旧只能从外侧强行驱使空气产生杀伤力,效果比用掌力带动的劲风好不了多少。

人都回来了,武功的研究只能延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忧心忡忡的众人,岳松依旧现作为倾听者听他们把话说完再说。

最开始的便是一个坏消息,原定为目标的上官龙居然没有出现在会场上,给出的解释是他前往北边的翠云峰求道去了,明天才会回来。

这一次的曼清院之会剩下的部分照样不是和平收场,甚至连和平开场都不是:刚一进门,他们就发现突利王子和伏骞王子两位已经开始了冲突,突利手下的‘悍狮’铁雄前去挑衅,结果被直接打趴在地,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李世民前去劝和,但他手下的天策府将领又去挑战伏骞,虽然最后是以和解收场,但彼此的实力都已经表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李世民手下的天策府,内中诸多精英所展露出来的实力着实令人心惊:

“那庞玉能和伏骞在栏杆上缠战许久,实力不可小觑;红拂女内功奇高,兵刃奇特,算得上一员大敌;其余的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以及罗士信等人皆是一时之英杰,世民弟麾下人才济济,真乃大敌也!”

宋师道的感慨得到了颇多认同,谁人都想不到李世民麾下的人才居然多到这样的地步,想到自己手下可堪大用的还没有超过五指之数,寇仲着实对其生出了嫉妒之情,旋即便是熊熊斗志自心内燃烧开来,豪气干云的说道:

“纵然李世民他手下有众多俊杰,我寇仲也有诸位兄弟亲人相助,又有哪里比他差了?这天下还有那传国玉玺,就未必是他掌中之物!”

如此志向和豪情自然引得众人赞叹不已,但光靠热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的麻烦依旧在于要怎样拿到传国玉玺。在这一段时间内,师妃暄化名的秦川已经询问过洛阳城内大小势力的头目何谓治国之道和人生理想,每个人都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偏偏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秦王李世民,这个上面还有太子李建成压着的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思前想后,最后寇仲发狠道:“到时候如果真的没有什么机会能把玉玺抢到手中的话,那就把它毁掉!”

这个言论倒是让旁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宋阀中人坚决反对,宋智宋鲁都不同意这样做,毕竟传国玉玺据说是来自于天界的一块奇石,本身所蕴含的意义暂且不说,现在寄托在那上面的政治含义已经超过了那块玉石本身的价值。

徐子陵对此不置可否,寇仲面对劝说则是打着哈哈表示他只是在开玩笑,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想法未必不会变成现实。岳松则在最后补了一句,结束了争论:

“那这个方法看作一种选择即可,至于传国玉玺的政治意义,说重要其实也并不重要,当年秦始皇就是用块修长城的砖头刻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谁人又敢否认它的权威呢?说到底,是握有权力的人为那块玉石赋予了权威,让它作为一个代表为人所知。”

这种说法在一开始把人逗乐了,毕竟秦始皇拿块一点都不值钱的砖头用来作为印玺,但一想到祖龙那‘四海宾服,莫不臣者’的威严,却不禁在心中认同他这话说的没错。

“哈,老爹说的没错,印玺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执掌之人!现在我襄阳城的城主之印到是钱独关那家伙留下来的金印,待我夺取其余大城,委派官吏的时候,便给他们铁印吧!哈哈哈!!!”

这个时候的笑声听起来就有些烦人了,而且说的话更不着调。直接敲了下他的脑袋,岳松继续把今夜自己的经历复述了一遍,说到婠婠和师妃暄相争的时候,众人只是有些惊叹,而在自己提到又遭遇了一名很有可能是大明尊教的高手之后,就瞬间让众人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大明尊教,这个教派我在行走江湖的时候确实听说过,之前都一直在天山草原那一带,被突厥人的萨满教所隔绝,一直无法东传,没想到他们也想介入中原之事了。”宋鲁在一旁捋着自己的胡须道,他和宋智两人对这一次洛阳之行并没有抱太高的期望,在内心深处,他们是可以接受另一种选择的。

眼下岳松伤势并没有复原,却又有足以和他匹敌的高手在暗中搅局,同样觊觎着传国之宝,更有魔门群妖始终不肯放弃,这洛阳之行,实在是步步危局啊!

岳松本人则淡定的表示:“大明尊教的目标大半会放在我身上,毕竟要为,善母报仇才能挽回尊严。小仲,你现在关注的重点除了传国玉玺之外,还应该放在王世充和李密的争斗上。如果真的让李密夺取洛阳城的话,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去进攻哪里?”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虽然王世充才是李密的大敌,但蒲山公绝不会放任寇仲这个威胁zi you成长,特别是他现在已经夺去了襄阳,和飞马牧场相接壤,如果再和江淮军连成一气的话,李密的战略环境依旧恶劣非常。

但是要他和王世充建立联络也是困难,自从徐子陵去了独孤阀之后,是他出手治好了尤楚红的消息就已经开始流传,独孤阀中人更是大肆宣扬他们已经和少帅军建立了友好关系,大多数人都选择相信了这一点,即使寇仲想要辩驳,也是有心无力。

他依旧会去试上一试,如果王世充足够明智的话,自然会理解寇仲并不是他的敌人,甚至还会保护他不会死于李密的刺杀中:根据可靠消息,李密已经派遣了数名精锐潜入洛阳城中,甚至连他自己都有可能亲自前来,更不用说虽然没有公开宣布,实际上已经完全倒向他的南海派晁公错了。

在新的一天里,寇徐两人再一次的尝试去和王世充交流,之前几天因为忙于要为岳松疗伤,倒是把这事给耽搁了,不过现在还时犹未晚,李密的大军还没有奔赴前线,一切看上去还来得及。

岳松在宋阀府邸内继续服用着名贵药材,用着真气滋补来尽力恢复伤势,晚上荣凤祥那个假道士的生日宴会他也不打算去,只是一心一意的抓紧弥补骨骼上的问题,哪怕有些微的缺陷,在高手对决中都会是致命的破绽,更不用说他将要面对的还是阴后和可能更上一层的高手。

结果,等到月上中天,宴会理论上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之后,却有数个令人惊愕的消息传来:

第一,知世郎王薄在宴会上被人挑战,最终双方握手言和;

第二,师妃暄出现在宴会上,宣布她会在明日在天津桥上将传国玉玺交给选定的明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洛阳镇守王世充,在赴宴回府的路上遭到刺杀,目前已经确定身亡!

第一百零六章 前夜

王世充真的死了,死在独孤阀阀主独孤峰和南海仙翁晁公错的夹击之下,徐子陵当场看到他被晁公错的七杀拳劲贯体,从口中喷出的血液足有数丈高,甚至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绝对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且目前已经排除了替身的可能,在荣凤祥的生日宴会上出现的王世充绝对是真的,宋智宋鲁和宴会的主人都能确信这一点,而且就算有替身,同样活不过那场极为短暂,却又激烈至极的混战。

尽管王世充麾下的高手为数不少,但能成功离开战场的却已然不足十指之数,甚至连‘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都是带着不轻的伤势退走的,那些随行的侍卫们更是死的不剩几个。现在那条距离王世充府邸不到一里的街道已经变成了血腥屠场,却也成了各大势力探子的观察重点。

眼下王世充一方龙失其首,寇仲现在已经公开去和王世充势力的其余高层商讨接下来的步骤,王世充虽死,但他还有两个儿子可以作为继承人和效忠的对象,无论如何,一定要先稳住军心再说!

对这样的行动,众人其实都极为不看好:王世充的两个儿子王玄应和王玄恕都不是什么可堪大任的继承者,长子王玄应耽于酒色,心胸狭窄;次子王玄恕倒是有些英气在内,可惜年纪尚幼,稚气未脱,需要历练几年才能担得起重任。

最关键的是,他们两个都很难得到军中将领的支持!

“现在连仲少都可能有危险,人们会怀疑是他向李密泄露了王世充的信息,至于过去的仇怨,那在天下群雄心中都算不上什么,他们甚至会认为仲少是为了向李密寻求原谅才这么做的!”焦躁的握着拳头,徐子陵极为少有的无法安心坐下,在大厅内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已然混合着焦躁和不安。

寇仲坚持着要去最后尝试一次,现在王世充麾下的大军在洛阳城内围困着皇城,外部则驻扎着偃师这个战略要点,只要有一个拥有坚强意志的明智的领导人,和李密的这一战依旧有不少胜算!

寇仲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将在那些残兵败将的面前尽情的发挥自己的演讲口才,竭力去说服他们把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里。

这实在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将爆发的这场战役还能再拖上一段时间,刚从洛阳城离开的李密要返回他的大营发号施令进军起码也得半个月,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缓冲时间,但就在明天,传国玉玺可就要真的被送出去了!

所以,现在绝大多数人的意见是先竭尽全力的投入到明天必定会发生的争夺战之中,等到打出一个结果之后,就立刻离开洛阳城筹备下一步的计划,甚至要做好李密夺取洛阳的准备。

周围的人商量得热火朝天,但终于出现在这座宅院的傅君婥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眼下这些汉人即将开始一场大的内战,这对高丽来说真的算是一件好事,但接踵而来的大事同时意味着面前的这些人不可能有空闲去帮助她救出师妹,只能看着她继续在魔门手中遭受折磨。

宋师道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果不是关系没到的话,他一定会握住对方的手的。“君婥,无需担心,我发誓一定会帮你救出君瑜的,阴后不是莽撞之人,不会对君瑜有什么伤害的。”

“君瑜既然来到中原,自然已经有所觉悟。”依旧是冷淡的看着宋师道,傅君婥表现得好像混不在意一般,但实际上内心中已经生出了一些悔意。

这一点众人直接能看的出来,不过谁也不会把它说破。

明天注定会是遍布血腥的一日,都想把玉玺拿在手中的各派力量或许会眼睁睁的看着师妃暄把它送出去,但绝对不会让那个拿到它的人顺顺利利的把东西带走!如果他还敢继续留在洛阳城的话,那他就要做好自己的房子立刻被炸掉的准备;如果他立刻离开洛阳,回归自己的根据地的话,那么这一路上注定会遭受无数次拦截,各种手段会都会毫无顾忌的使出来,甚至连制造洪水都是可能的选择!

这一切不会因为对手展露出雄厚的实力就此罢休,只要有一丝机会,野心家们就不会放弃。当然,李密现在的所有重心都放在了攻克洛阳上,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方面了,不过他能果断放弃传国玉玺的举动照样可以收获一波信任,有很多人都会相信自己确实投靠了一个明主,至少瓦岗军内部的裂缝可以暂时弥合一些。

讨论到最后,那个最有可能收获玉玺的对象果不其然还是秦王李世民,目前无论从家世,人品,战功,势力各方面来看,他都是最好的人选,甚至完美的有些不太真实。

尽管师妃暄如果真的把传国玉玺交给他的话,所有人都会意识到李阀内部立刻会爆发内乱,他的上面毕竟还有一位太子李建成呢!但依旧会有无数的人相信李世民就是注定会结束乱世的那个人,他的势力立刻就会极大的膨胀,就算是唐皇李渊想要处理掉他,都不一定有那样的力量了!

目标既然已经确定,应对的方法自然就非常明显了:明日传国玉玺的交接过程随机应变,在李世民从洛阳回长安的路上再进行拦截!现在从洛阳回长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走水路,也有三门峡天险无法越过,之后那蜿蜒盘旋的山区道路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单靠宋阀一家的话,力量有些不足,而且对方很有可能联合了突厥人作为同盟,更不用说还有佛道两派的高人很有可能在暗中保护,如此庞大的力量简直让人觉得有些害怕,如果不是自己这一方同样具有相当强大的力量的话,简直生不出要去打劫的心思。

阴癸派会和正道兑子,里面虽然要忙于洛阳战事,但他手下的南海仙翁晁公错在战场上可起不到什么作用,派来针对传国玉玺是非常有可能的事,而且宋智还提供了一个小道消息,晁公错和阴后祝玉妍在当年似乎还有一段情谊,正面倒向她自然不可能,但提供一些帮助是完全没问题的。

盘点了半天,现在双方的力量只能算是基本均衡,毕竟像伏骞王子和刘黑闼以及宋金刚这些人实在是没法拉到自己的阵营里,而且也不能放心的去使用他们。到最后,真正决定玉玺谁属的还是要靠宋阀和寇仲自身的力量。

但寇仲还是没有回来,现在丑时已经快要过去,寇仲依旧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但王世充的长子王玄恕毁了一切,他上窜下跳的指责寇仲一切的行为都是不怀好意,甚至就是他泄露了王世充的秘密!

在各怀心思的军中将领的支持下,作为王世充的长子,王玄恕成功的继承了王世充的官位,但他已经不可能再维系王世充的地位了:麾下的将领们不会承认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二世祖站在他们头顶上发号施令,至于王世充的其他亲族,更不过是一群无能之辈罢了!、

到最后,若非有跋锋寒在外面接应,寇仲差点都没法走出那座府邸:虽然高手们大多非死即伤,但那些精锐的士兵们照样不是吃素的,在狭小的地方被围杀,就算是武林高手也要好好喝一壶。

“那个蠢货啊!”好不容易回来的寇仲一拳砸在桌子上,怒不可遏的骂了两句之后便压抑住了情绪,果断的决定放弃拯救王家的事业,只有强大自身的力量才是正途:“明日就照计划来办,但时间不能拖得太久,如果5日之内依旧找不到夺取传国玉玺的机会的话,我就要立刻返回襄阳准备战事,李密绝对不会放弃携大胜之威来清除我这个威胁的!”

尽管已经到了深夜,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睡意,在全力而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明天所需的一切:这个院子很快就不再需要了,有价值的东西需要带走或者直接毁掉;所有便于携带的药丸都分发到了每一个人的手里,这是宋阀内部流传的密药;兵器更是要做最后一次的打磨上油,确保它们都能处于最佳状态。

在岳松面前,有整整八把长短各异的宝刀摆放在桌子上,这就是世家大阀的底蕴:在他又损失了那把宝刀之后,宋阀直接又为他提供了这些宝刀,而且这还只是洛阳城内能拿到的部分,在整个北方,像这种程度的宝刀他们可以拿出上百把!

把每把刀都抽出来挥舞了几招,岳松对这些作品的质量相当满意,每一把刀都在水准之上,虽然有一些在形制上并不符合岳松的武功路数,但他还是决定这一次把它们都带上: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战了,如果再因为武器的原因出什么岔子的话,那他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所以像剑君或者玄同太子一样为自己准备一个架子是很有必要的,不过这种时候自然苛求不了什么,岳松到最后也只是找了一匹绸缎将它们包在一起而已。

其他人的准备也是相差不多,卯时已经过半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要求立刻去入睡了:师妃暄和众人约定的日期是在巳时和午时之间,所有人都必须要养足精神去面对明天的大事,即使心里积聚了再多问题也要强行冷静下来,不然的话,真的有可能会绝命在这他乡之地!

寇仲是最先进入梦乡的,他确实拥有着成就大事所必需的心理素质,纵然情况危急也依旧面不改色,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到他心中隐藏的压力;徐子陵基本相同,其他人则要比他们两个都晚一些,但也有始终无法入睡,坐在园中呆呆看着月亮的。

岳松这个时候正坐在园子里一把一把的仔细衡量每一把宝刀,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自然不足以让它们每一把都如御臂使,但着重选出几把相对适合自己的刀还是足够的,摸清楚它们的重心和刀刃走向,这一点十分重要。

看到宋师道有些神思不属的在花园里来回踱步,有些被打扰到的岳松无奈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着这位宋阀的继承人发问道:

“大公子,你还是担心明天的事吗?”

被岳松的这一问突然惊醒,宋师道带着歉意向岳松说道:“是我打扰到先生了,我没事,只是想到明天的那场仪式,稍稍有些忧心罢了。倒是先生的伤势现在如何?若是伤势仍未复原的话,先生明日为我们压阵即可,夺取玉玺的话并不用急于那一时。”

话题转移得有些生硬,但岳松并没有穷究到底的打算,身为一名合格的门阀继承人,他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至于自己的伤势,现在确实依旧是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整体而言尚可,多亏了你们提供的宝药,总算没有过多的影响我的战力,如果同样遭遇阴后的话,问题不大。”这个回答并没有把真相说全,事实上,岳松伤势的恢复速度甚至超过了他自身的预料,从自己身负重伤到现在短短的四五天内,所有的内伤都已经完全恢复,连在骨骼上的裂纹都已经基本弥合,说出去的话都有些吓人。

到底是在药王手底下用药炼过的躯体,这种恢复的速度就不枉他放弃了血液中的毒性。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岳松本身不是什么健谈的性格,宋师道是有疑问想要提出,但他所受的礼仪教育和当前的情况却告诉他现在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但他还是选择问出了那个问题:“岳先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主动投入到这天下大势之中呢?”

这个问题让岳松抬起了头,认真看向他继续说道:“寇仲小兄弟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或者说野心,子陵的话是因为他和寇仲的兄弟之情,我们……是为了将宋家发扬光大,守住这份家业。”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苦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向着岳松问道:

“那先生你呢?我的眼光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我能看得出来,先生你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会为金钱或者权势所动摇的人,甚至就算是传国玉玺这样的宝物,也未必能放在你的眼内,那么,你为什么要选择踏入这江湖呢?!”

宋师道的评价让岳松真是非常的惊讶,他直接把手中的宝刀扔到一边,抬头看向月亮,突然扑哧一声无奈的笑道:“看来,我还真不适合做什么智者,太容易被人看穿了!”

然后,他便对着宋师道一字一顿的说道:“无他,求活尔!”

第一百零七章 毫无意外的流程

在很久之前,也就是岳松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他在为某项考试复习时,看到过这样的知识点:马斯洛的七大需求,从生理需求一直到自我实现,从生命的维持到理想的实现,从低到高的列出了人类发展的动机。

这套理论被人广为接受以至于编到了考试题里,以岳松现在的阅历也看不出什么问题,而把这套理论拿到自身上用于比照的时候,他自己就悲哀的发现,虽然身负不凡的武功,在不少武侠世界都能挣上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但事实上,他连第二个‘安全需求’都没能满足自己。

xiu liàn着绝世武功?这些gong fǎ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能来历莫名的交给你,就有可能在某一天轻而易举的将其收回;

有看着就档次极高的大殿可以在虚空中保护你的安全?你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怎样的来由,甚至不知道它能在这一片废墟中还坚持多久;

穿梭于各个世界,是一场紧张而ci ji的冒险?很遗憾,这些冒险并不是电脑屏幕里的游戏,没有存档点,没有复活泉水。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能见识到从文字中出现到现实里的美人?她们是活生生,有着自身情感和思想的人,不是什么galgame里面的攻略对象,想赢得美人青睐,当然可以,就按照一般的流程慢慢相处吧,而且对于熟读原著的人来说,机会应该不低。

但之后呢?自身朝不保夕,焉能再拖人下水?

岳松还没有那么大的心脏能在自己的安危都无法确定的时候再把其他人拖进来,所以在和他人的交流中先天就定好了一个界限,虽然看起来可能比较亲密,但在善于观察的人眼中这股子疏离感一览无余。

所以,他被误认为是隐士一般的人物也就不足为奇了,只可惜,在最基础的部分他们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之后的推论自然会慢慢偏转到不可知的地步。

面对宋师道的问题,岳松给出了真正的回答之后便不再多做解释,现在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能和自己相比的顶尖高手就有宁道奇,阴后,晁公错,四大圣僧,大明尊教大尊,甚至连邪王石之轩都有可能会出现。自己这个夹杂于正邪之间的旁门左道式的人物,可是最危险的啊!

宋师道的礼仪让他不会再继续问下去,抬头看了一阵天空之后,他还是很快回去休息了:虽然他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意愿去驱使他加入这场争夺战里,但父亲的要求和家族的期望让他不得不向前拼搏。

实际上在内心深处,宋师道更希望的是能和傅君婥长厢厮守,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啊!

把所有的刀全部摆放在自己的面前,岳松一把一把的拂过刀身,这些宝刀皆是千金,百金之物,但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些普通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宝物只会有一个下场,化为废铁!

长袖一挥,宝刀归鞘,绸缎席卷,兵刃聚拢。该做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心理上的基本建设也已经完成:督促着自己非要紧抓住这最开始的机会,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理状况了。

时间过去的很快,太阳升起,还算温和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之上,无数或者有,或者没有独立思想的人逐渐醒来,开始他们每一天各自的工作。尽管兵祸即将波及到洛阳城,但普通的市民和那些商人、工人们还是要继续生活,就算是上面的头领换了,难道就不需要他们去提供物资和税赋了?

只不过现在大战将临,据说王世充将军又已经死了,他那个大儿子开始连夜向各大商人征收军费,让各大行业的会主叫苦连天的同时,已经开始在暗中制作欢迎李密的旗帜了。

虽然洛阳城仿佛和往常一样重新开始了一天的繁华,但在某一处却是完全不同的,整个洛阳城被洛水分为南北两块,之间搭建了不少桥梁用来作为往来交通,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天津桥,本身建筑精巧,两边更是有四座高楼增添其气势,平日里有无数商旅行人需要借助它来往于城南城北,更不用说桥下的水道一直舟楫不断。

但现在,宽阔的桥面上现在却是空无一人,下方本该热闹的水道也是空空荡荡,整座天津桥方圆百米之内竟是被彻底封锁,附近的百姓都被驱赶离开,哪怕是家财万贯的商人都要改道通行。

在王家和李密即将发生大战的现在,王玄恕怎么敢得罪这些外来势力?不过他好歹也从正道手里得到了保证,不管这些人打成什么样子,他对洛阳的控制是不会动摇的。在这段时间内!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所有有雄厚实力,或者自认为有资格的群雄都到了附近,或是乘坐着巨舰漂浮在水道上,或是率领着精锐人马隐藏在富户宅院里,或是像宋阀一样占据了附近的高楼,安静的品尝着早餐等待着大戏开幕。

董家酒楼的老板是宋阀的熟人,这里自然成了宋阀的据点,所有无关人等全部被清场,纵然是江湖大豪也不例外。至于其他势力,则更不会在这个时刻专门凑上来:该有的合纵连横早就在之前便已经完成,现在这种暴风雨前的平静对所有人都好,之后撕破脸皮也不会太过尴尬。

而在这个时刻,确实是有人和岳松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来自于吐谷浑的伏骞王子还是选择和他们联合在了一起:自家和突厥人有仇,如果不想从洛阳城狼狈离开的话,那么最好找一个合适的同伴抱团取暖。通过跋锋寒的牵线搭桥,双方便有了共同的默契。

伏骞是个聪明人,不会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拿走传国玉玺的。

时间过去的很快,太阳在不断的向高峰攀登,就在这越来越压抑的气氛中,时间终于到了:两道身影飘然降落在天津桥顶,其中一人是仙姿卓然的师妃暄,但当她站在另一人旁边的时候,却被分走了众多的视线,让她仿佛不再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散人’宁道奇,天下三大宗师之一,公认的道门第一高手,白道第一高手,甚至被称为中原第一高手的武林前辈,今日终于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这是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古雅朴实的脸上流着几缕长须,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躯更是伟岸如山,但真正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醇厚的眼神初看并不会感到有什么威严,但当他扫视着四周的时候,不管是否被他的目光所直接注视到,都会有一种自己被审视的一干二净的感觉。

“这就是中原第一人,散人宁道奇!”包含着敬畏之意的话语在身边响起,岳松在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低下头忙着自己的事:这一眼就足以确定那人确实是一名足以和天刀宋缺匹敌的高手,确实是名不虚传。现在再看的话便没有必要,多余的目光只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传言中的两人皆至,而禅主了空也率领着他麾下的四大hu fǎ跟在不远处,各大势力的头领和一些凑热闹的人同样靠到了近前,准备聆听对方会有何举措。站在酒楼的窗口处看着这一幕,岳松猛然生出了一股荒诞感:这些目前表现的恭恭敬敬的人在东方世界里都是一方之雄,手下掌控的成千上万百姓的生死,但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却要听一佛一道两个方外之人来决定攸关天下命运和自身事业乃至性命的大事,没有比这个场景更能提醒岳松现在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了。

其他人已经前往桥边参与这场盛会,岳松留在酒楼内注视着这一切:他看到宁道奇用玄之又玄的手法直接从河水中吸取出来了一方铜函,而师妃暄在恭恭敬敬的把它接过之后,捧在胸前,向着船上和陆地上的众人发表了一通演讲,内容的话无非是拿到玉玺的人一定要为天下百姓谋福。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天策府众将簇拥在中心,英姿勃发的李世民拿到了那个没有多余装饰的铜盒,整个过程显得恭敬而肃然,如果不是双方礼节还算平等的话,岳松甚至都有一种教皇册封国王的感觉。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李世民确实就是他们所选定的明主,如果他能安全回到长安的话,应该会在朝堂上恭恭敬敬的把它献给唐皇李渊吧?”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些话,但岳松知道,旁边的人并不关心这些。

“内乱的爆发早就注定,只不过会延后几年而已,毕竟李阀现在的地位依旧不算稳如泰山,李渊需要李世民的军事才能去帮他铲除外敌,之后,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冰冷的声音作出了应对,随后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宁道奇会在暗中保护李世民一直到陕州附近。随后应该就是华严宗的帝心尊者接手,一直到他安全返回长安的朝堂上。若要动手,那就要一击致命,不然四大圣僧中的其他几人也很有可能出手!”

“但他们的出手,对你的目标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不是吗?”

一瞬的沉默,共同看着外面依旧热闹的桥面,岳松最终得到的回答是:“若是他真的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余音渺渺,完全算不上合作者的人已经离去,岳松依旧站在窗户边看着气氛热烈的马上就要开始群殴的桥面,自嘲似的感慨道:“是啊,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我们两人都是身处樊笼之中,只有那一位,似乎比我们要zi you的多啊!”

在他摇头感慨的同时,天津桥上到底没有爆发一场超级大混战,宁道奇的威严和师妃暄的微笑还是相当有力量的,众人只能一脸怨念的看着李阀的大船顺着洛水离开,不过稍微让心里有些安慰的是,宁道奇和师妃暄都没有随同上船,而是在向众人攀谈几句后就飘然离去了。

顺着洛水北入黄河,到了峡谷口再下船换马,从洛阳到长安700里路,日夜兼程的话不用十天就能走完,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段路程才是最危险的。

全员上船,即使过了半个时辰,那些年轻一辈依旧震慑于宁道奇的气势中,宋鲁也捋着自己的胡须道:“多年不见,宁道奇还是这样的神秘莫测,恐怕只有大兄有机会能战胜他了!”

这一点无人辩驳,宁道奇能击败正邪两道的无数竞争者,赢得中原第一的名号绝非偶然,据说压箱底的散手八扑即使邪王石之轩也要退避三舍,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突厥人的武尊毕玄才没有直接杀入中原武林。

“但我们又不是要和他决一胜负,只不过是要把一个比碗大不了多少的盒子拿到手里而已!”迅速的给所有人打劲鼓气,寇仲似乎是想到了他和徐子陵在扬州当小混混的那些时日,当时饥肠辘辘的他们经常做一些无本生意,手速可是相当快的。

而徐子陵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只是笑了笑,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还有一件事比较奇怪,我在上前听师妃暄讲话的时候,从那个铜函里感受到一股玄而又玄的宁静感觉,似乎里面的东西在吸引着我,连我体内的真气都在不自然的跳动着,难道那就是传国玉玺的作用?”

面面相觑,众人立刻表示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和氏璧确实有能干扰真气运行的效果不假,但这次用来盛装它的铜函明显是专门为其所特制的,几乎隔绝了所有的影响,只有徐子陵有这种特殊的感觉,连同样修行长生诀的寇仲都不例外。

这个意外的发现很快就想出了它的效果:对方很有可能伪造出一件假的传国玉玺来混淆视听,现在徐子陵既然对它有特殊的感觉,那就不用担心误中副车了!

至于其他的手段,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至少,现在想要对付李世民的不只是外面的势力,就算是在李唐内部,同样有不少人不希望他把这件东西安全带回去!

第一百零八章 袭击

第一天,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船只经由整修过的水道,顺顺当当的进入大河之中,接下来虽然是逆流向西,但船只的性能足以抵消不利因素,不出两日便能走完这原先布满了运送漕粮船只的水道。

水道之上清风习习,水声滔滔,精锐的战士们手持各色兵器注视着周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秦王李世民已经得到了江湖正道的认可,从慈航净斋的师仙子手中拿到了传国玉玺。

这样的举动所代表的意义,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理解,但在秦王一次公开而诚恳的谈话之后,所有人现在都士气暴涨的认真工作着,他们都清楚了一个事实:只要秦王能安全的回到皇城,自己就已经搭上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大船啦!

所以,他们在天策府将领的统领下分班12个时辰不间断的布置防线,监视四周的水域以防突袭,并随时准备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秦王。

在船上巡查了一圈,秦王最亲密的亲信,长孙无忌始终保持着一脸微笑鼓励着众人,在许下一圈绝对可以兑现的诺言之后,他来到了船头上,向着始终站立在那里的女子说道:

“红拂,你该回去休息了,等到秦王回归长安之后,自然会继续派人前往洛阳搜寻李靖的踪迹,必定能让你俩夫妻再次团圆!”

浑身上下不动不摇,冷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秦王的话我自然信得过,他若是真的身死人手,也是技不如人,怨不得其他。”

始终看着洛阳的方向,天策府第一高手,红拂女外表上虽是波澜不惊,但心中却有熊熊怒火在燃烧,既是对敢于向自己丈夫动手的那些势力,也是对无声无息就消失在自己人前,现在音讯全无的李靖的愤怒。

轻咳一声,长孙无忌依旧坚决的说道:“红拂,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去休息!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平静,你的战斗力对秦王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了半刻钟后,红拂女冷哼了一声,返回舱室之内休息去了,长孙无忌则抹了一下发际线下的冷汗,苦笑着继续布置防御工作,他非常清楚,自己是真的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而在船舱深处,秦王李世民面前的桌子上,则有四个完全相同的铜函一字排开!

船上的人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其他势力更是毫不放松:放弃了走水路,众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这片盆地内急速向前奔驰,速度却是超过了需要逆水而行的李阀众人。当然,在他们的大船旁边会有看着不那么突兀的商船始终传递消息,防止那些高手们施以金蝉脱壳之计在某一条河段突然上岸。

从理论上来说,他们最远是到陕州的三门峡便要弃船上岸,在此之前就要先发动第一波的攻势作为试探,之后所走的道路可都是李阀的地盘,在敌方的内线作战可绝不是好主意!

所以,在毫不吝啬的洒下大把金银的情况下,第一波攻势立刻就组织起来了:在太阳下山后不久,十数艘普通的渔船在这段河道上行驶着,而当高竖着李阀大旗的巨舰出现之后,他们便开始统一顺流而下,向着大船的方向飘了过去。

警告的信号立刻响彻了所有船只,李阀除了供秦王乘坐的一艘巨舰之外,还有两艘中等大小的船只护卫在旁,不是找不来更多的船,而是没有足够可靠的人手去操纵它们。

现在出现了意外情况,自然该由他们防御在前。

呼喝声在水面上响起,而当那些熊熊大火在小船上燃烧起来时,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在一阵阵的呼喝声中,精锐的战士们在一员猛将的带领下用早已准备好的长竿将那些小船拨开,他们每个人都练有相当粗糙的内气,完成这些工作并没费多大力气。

这波火船没能起到任何作用便纷纷漂往下游,用不了多久,它们便会全部沉入水中。但只有在确信在此期间并没有高手潜入船上之后,欢呼声才在这段河道上响起。

但他们高兴得确实有些早了: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夜,相同的攻势整整出现了六次,每一次都是十几艘小船扑面袭来,算不上有多大的威胁,但每次都要调动相当多的人力把它们推到一边,而且还要专门巡查整艘船防止有人潜入。

一整晚折腾下来,大多数人都是身心俱疲,即使是天策府的高手们都无法再保持最顶峰的状态,这明显的疲兵之计虽是简单,却是无法po jiě。

这么一番折腾,整条大河水道随之一清,那些商船都吓得不敢靠近这边,只有一大两小三艘船继续单独行驶在这一段河道上,而且速度还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最终,大多数人在一处平坦的河滩弃船上岸,这一处小集市购买了一定量的补给之后,便匆匆纵马离去了。只是,他们却是分成了两队离开,每一队里都高举着秦王李世民的大旗。

这样的惑敌之策没什么多说的,传国玉玺只可能在真的李世民那里,而在戴上鲁妙子的面具之后,提前混入集市中的徐子陵早早的确定了目标,一行人完全没有被迷惑,直接朝着向北的那支队伍追去。

现在众人已经进入李唐的地盘,必须要选择以快打快,以岳松为首的精锐直接走山道尝试抄到他们的前面,而宋师道则率领着大队人马远远的缀在后面,寻找着合适的出手时机。

而这样的时机很快就来了。

现在到底是天下大乱,新纳入李唐统治的郡县照样很不安宁,无数盗贼钻入山林之中寻隙作案,现在有这么一支大队人马经过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只不过害怕那些旗帜下的高手才不敢出手。

不过若是自己背后同样有高手支撑的话,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自然就什么都敢干了。

进入唐州境内,这一队人马依旧是一路北上的架势,仿佛要直接前往治所白马城,而在夜晚到来,宿营于野外的时候,更是依托着一个丘陵扎好了营地,四周布置了无数岗哨,若非土质坚硬的话,甚至还会挖出一道壕沟。

而在丘陵下的小溪对岸,上百人马正潜藏在林子里,他们手里的武器形状各异就没有一把是一样的,身上穿的更是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兽皮铁甲胡乱搭配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支没什么战斗力的队伍。

事实上,他们还是有些战斗力的,为首的领导者还是一名隋军的府兵,在杨广的麾下去雁门关打过突厥人,然后就选择了落草为寇。

此时,在这位一脸凶相,自称‘铁背虎’的中年人身边,带着一个疤脸大汉面具的寇仲正趴在那里观察敌情,时不时的还和他说上两句话,引得他频频点头。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一队人马就在乱七八糟的呼喝声中向着丘陵上的营地冲去,那些最低等的喽啰们被告知前面不过是一个大商队,这一次行动他们可以拿到比往常多出一倍的份额;而那些有些心眼的小头领们则留在后面压阵,大头领自然是在最后统领全局,至于寇仲则悄然隐没在人潮里。

这种混杂着‘抢钱抢粮抢娘们’的呼喝声立刻就给上面驻扎的那些战士们提供了绝好的目标,一阵箭雨落下来之后,这支欺软怕硬的队伍就开始裹足不前,而在一员猛将挥舞着长鞭冲出来之后,场面立刻就变成了标准的溃退,只有一个疤脸大汉大声骂着垃圾话和那个猛将拼了几招,然后就直接把刀扔下跑远了。

这一次没有丝毫成效的袭击直接损失了数十人,但‘铁背虎’丝毫不觉得沮丧,因为他已经从那两个贵人口中得到了保证,自己很快就会在正规军中再次拥有官衔,除了几个亲密的兄弟之外,其他人早就是可以抛弃的东西了!

在这一群人试探出所有隐藏的岗哨和远程武器密度之后,真正能在身上披上一件皮甲的精锐就可以出场了,这一次,连岳松也带上了面具隐藏在内,除了在腰间别上一把宝刀之外,他的后背上还有数把投枪,手上更是拿了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完全就是一副小头目的样子。

大声呼喊着‘给老子冲!第一个冲进营地的,赏十两白银!’这种并不标准的土匪用语,岳松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在黑夜中扔出一把投枪,准确的击碎了护盾将那个弓箭手击毙当场。

在他的‘英勇’表现下,这一支队伍总算是摸到了最外层的帐篷,只是在把火把扔出去之后,一股沛然无可抵御的力量横空而出,把这五六支火把统统打成了碎片!

“汝等竟敢打扰本仙翁休息,做好死的准备了吗?!”雄沉霸道的声音响起,一股仿佛海潮大浪般的拳劲横扫而来,其力道仿佛要直接将这些人打成碎片!

“老家伙,那你就赶紧给自己去买个墓地吧!”换了一张脸,岳松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种说话风格了,无招无式一刀砍出,刀气砍破拳劲之后还退出去三四步,骂骂咧咧说道:

“你大爷的,老东西还有两手,弟兄们,给我上啊!”呼喊着让人冲上去,自己却在高手眼中相当明显的退出了半步。

“小子,准备受死吧!”这样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只见南海仙翁晁公错冷笑着踏出一步,其他人砍出的兵刃甚至无法突破他的护体真气,直接反震的兵器脱手漫天飞舞,在这样的背景板里,晁公错再现七杀拳法,累积的拳劲扑面而来,摆明是要将岳松一击打的筋骨尽断,好立威于这些烦人的蝼蚁!

然后,该来的反转就确实出现了,岳松毫不客气的左手一掌击出,手中长刀破空扔出的同时,背上的标枪更是跳到了手心中!

掌力和拳劲对拼的同时,晁公错猛然色变,这样的内力已经将岳松的身份表露的一览无余!侧身躲过长刀,晁公错脸色发青的大喝出声,双拳铺展开来搅动气流,便要竭力将这标枪偏转方向!

高手的护体真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是相当脆弱的,都不需要岳松记忆里的那些现代兵器,只要材质足够坚硬,距离足够接近,速度满足要求,一杆成本不会超过五分银子的标枪就能夺去一名顶级高手的性命!

如此接近的距离,岳松手中这把专门换上了铁枪头的标枪自然没有脱靶的道理。不过晁公错确实不差,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强行将枪头偏离了半寸,让本该洞穿心脏的这一击最后只是在他的肋下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顺便带走了小半斤的血肉。

一声怪叫,南海仙翁瞬间几个起纵消失在了黑夜里,岳松并未追击,而是大吼了一声:“小的们,先撤!”便率先跑了出去,让下一息才出现在这个方向的天策府将领咬着牙向落后的那些土匪们举起了屠刀。

这一夜在混战中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天亮的时候,整个营地的wài wéi部分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人员的伤亡倒是不多,毕竟从装备到人员素质都是这边占优,但最大的问题在于,除了极少数几匹养在内部的骏马之外,绝大多数安放在营地另一侧的马匹都在昨夜的混战中被潜入的高手弄成了伤残,染血的马腿散落了一地。

在这片血腥气十足的氛围中,脸上少有的出现了污迹的长孙无忌铁青着脸,咬着牙下令将这些比人还要贵重的马匹全部处死,随后便返回中间的大帐,向着内中的英俊青年说道:“秦王,对手很明显已经彻底掌握了我等的行踪,请下令调动驻军吧!”

“但若无陛下的命令,纵然是秦王殿下也不可能直接调动军队!”反对声随之响起,但帐篷里所有人都知道真实的意思并不是这样,而是唐州的长官乃是太子一系的人。

而在另一方的营地中,得胜而归的岳松却也要看着自己这一方伤势严重的跋锋寒。

第一百零九章 终局开幕

战斗不可避免的演化成了消耗战。

晁公错被岳松暂时踢出了局,但跋锋寒却被红拂女和庞玉集火,直接废了一条胳膊,肯定是不可能继续战斗了,正好现在洛阳城风云突变,寇仲和徐子陵必须南下回襄阳稳定局势,跋锋寒就交由他们带走去养伤,防止被其他仇人盯上。

至于伏骞和突利那些草原上的突厥人,他们在离开洛阳城之后就相继北上回归草原了,至于路上会不会相互之间打个埋伏,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了。

“老爹,如果真没有机会的话就算了,李小子就算能拿着传国玉玺回长安,这东西也不会属于他,接下来李唐内部肯定不会平静,我们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受的伤不轻也不重,寇仲对着面前的所有人说道,从在场众人的表情来看,这话算是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

岳松一脸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表示他会认真考虑的,并鼓励寇仲一定要把自己的事业坚持下去:“自己辛苦打下来的事业就一定要坚持下去,我期待着能看到你成就大业的那一天。”

在一场相当感动的告别之后,这一边就只剩下了宋阀的三名主事者和岳松,宋玉致早早就从洛阳直接回了岭南,现在的临时营地里已经不剩多少人了,中坚战力更是只有四人。

岳松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弃,而且宋智宋鲁更是和岳松抱有相同的看法:“这一次或许并不能把传国玉玺夺到手里,但却是一次削弱对方实力的好机会,李世民天策府中的人才实在太多,我们有必要帮助唐国的太子殿下和齐王减轻一点负担。”宋鲁说出了他的盘算,而宋智则补充道:

“况且,想要削弱李世民的又不止我们一家!”

这话说的没错,传国玉玺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拿上都会惹上一身的麻烦,都期待着能在热度冷却之后把它拿到手里。

但想要真正把这个宝贝收入囊中,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把会造成威胁的对手通通干掉。

现在,在有那么一个大标靶存在的情况下,对各方势力来说都是一个好机会。当然,也是一个相当大的陷阱。

接下来的一天内,不论是哪一方都不准备给李世民他们留下休息的时间,路上挖陷坑布置落石机关都是小事,提前在驻军营地里投毒,让李世民甚至无兵可用才算是彰显了她们的本事。

最终,在李世民率领着一支疲兵入驻靠近大河的一处坞堡之后,这样的骚扰总算是消停了下来,相互之间从来不碰面,还有一些默契在心的各大势力同样意识到现在必须要发动总攻了,从长安那里传来的消息说太子李建成已经亲自率领麾下禁卫前来接应,最多两日便会抵达河对岸的渡口。

到现在这个时候就必须要通下气了,在一个距离坞堡不过有数里地的小树林内,到了现在还对传国玉玺念念不忘的各派势力齐聚在一起,除了宋阀和阴癸派之外,还有岳松的老熟rén dà明尊教,以及流窜于河东境内数支大的土匪头领,或者说自称的义军领袖也一样。

不用多说,这些手底下有成百上千人的头领都是各派势力埋下的暗子,宋阀在这个时候就比较尴尬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到底还是在岭南一带,能影响到的范围也就是在南方,结果现在顿时成了各派势力较弱的一支。

之所以不是最弱,那是因为还有正恶狠狠瞪着岳松的大明尊教大尊垫底,现在他手底下就只有三名长得歪瓜裂枣的五类魔,如果不是本人实力确实坚强的话,连到这里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可以确定李世民就在坞堡之中,传国玉玺是在他身上还是交由其他人保管暂时不得而知,现在天策府的所有将领统一居住在一个宅院内,我的人无法打探到更多信息。”阴后在那里冷淡的介绍着她所知的情报,大多数人在认真听的时候,心里同时微微发寒:这么一个并不是很重要的坞堡之内竟然也有阴癸派的人,这些魔门中人当真是无孔不入!

“阴后,你的人能否打开一个缺口?”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能迷惑一名卫兵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整个堡垒的防御全部都由天策府的将领接手,要么直接强攻,要么就等着李世民从里面钻出来吧!”冷淡的怼了回去,阴后直接了当的说道:“今夜就必须立刻开始强攻,现在需要有轻功高手里应外合潜入其中打开大门,各方皆出一人如何?”

这个提议很有道理,所有人立刻都同意了,最后就由岳松作为突袭小队的代表,领着阴癸派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女人,大明尊教一个脸色发青的五类魔准备趁着太阳下山溜进去。

毕竟宋阀没人能去干这件事,又只好由岳松自告奋勇了。

在走之前,岳松向阴后搭话道:“阴后,怎么不见婠婠?”

“她是我的传人,自然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慈航静斋的传人不也没在这里吗?!”语气冰冷,阴后现在完全不想和岳松多谈,连派给他的那个手下都不管就直接挥袖离去了。

淡然一笑,岳松不以为忤的便带着两个歪瓜裂枣执行任务去了。

然后,没有丝毫默契的小队便毫无意外的暴露在了守卫面前,尽管已经非常疲惫,秦王麾下的精英们还是坚持巡逻并布下了一些陷阱,那个五类魔之一就很不幸的踩了进去,立刻就招来了双眼已经变得血红的红拂女。

岳松则和阴癸派那个留着长指甲的女子藏在一边,本来以她的反应是躲不过去的,不过岳松在最后拉了她一把,让两人得以一起隐藏在假山之后暂时袖手旁观眼前的这场战斗。

这红拂女不愧为天策府第一高手,在目前状态极不圆满的情况下,她的红拂刚柔转换随心而动,长达三尺的拂丝被她控制得像长有眼睛,更赛如灵蛇般专钻敌手的空档,连尘拂把手都能刺穴戳脉,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无所不用其极,凌厉非常。

“招数已经失之沉稳,开始损耗不必要的内力了吗?”观察战局,审视对手的状态,岳松心里有数,这数日来一刻都不能放松的行程已经将这群天策府将领的战力削减了相当一部分,招式中不必要的破绽开始增多,击败她的难度瞬间下降了数个层次。

不理会对面投射过来的疑问眼神,岳松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五类魔落入颓势,最终被十数把gong nu所包围:他最终只有光荣战死的一条路可以选,就算他想要投降,岳松和这些在一路上被弄的不能安寝的将士也不会放过他。

当然,这个好汉子到最后也没有大声呼救,只是他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那怨恨的眼神还是暴露了有同谋潜入的事实,那些数量已经削减大半的卫兵还是开始了认真的搜查,而此时岳松带着那个阴癸派的女子离开了。

扬起头来,包裹在蓝黑色头巾里的银色发丝有一些漏了出来,这个明显是把武功练歪了的女子斜着眼睛看了过来,一言不发的在询问下一步要如何去做。

虽然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何没有抛弃自己,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完全听他的意思去行动,这样还有一丝半点的可能保住性命。虽然阴后派遣她一同前来的时候就没指望过她能活着回去。

束音成线,沉默的听完岳松的命令,她几个起落便向着大门的方向而去,虽然门口已经换成了李世民的战士,但周围还是有不少原本供坞堡下人居住的房间,以防守者现在的搜索速度,等到约定的时间都不可能搜索到那里。

岳松则是孤身一人继续向坞堡高处潜入,以他的身法再辅以术法,除非是在五丈的距离之内遇上宁道奇,否则绝对没人能发现他的踪影。

攀附上最高的那座小楼,稍稍运转功力,内部的争论声便清晰的传入耳中:

“殿下,这样做太危险了,请让臣去执行这个任务吧!”声音慷慨激昂,一听便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猛将的形象。

“正因为危险,所以才要本王亲自去做!”声音停顿了一下,还能听到手掌拍在肩膀上的声音。

“现在敌人对我们穷追不舍,纵然大哥已经带人来援,但至少到后天我们才能会合,但将士们真的已经支撑不住了!”声音中的悲切之意毫无作假,从里面甚至隐约有哭声传出。

岳松皱了皱眉头,他可不会喜欢听这种煽情的话,不过他对那个任务的具体内容很感兴趣,便继续趴在那里听他们把话说完,直到有人从房间中走出,岳松才悄然消失在黑暗里。

这时,约定好的攻击时间也已经到了。

轰然一声巨响,在喊杀声响彻天际的同时,坞堡大门的门栓被一根横空飞来的木头柱子直接贯穿,两扇门板瞬间出现了无数裂纹,而在看守的战士们立刻把弓箭射出去的同时,两块携带着雄厚真气的大石同样向着门板砸去,在一阵难听的嘶啦声之后,包着铜皮的大门还是破碎了。

之后,那些战士们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对付内部的奸贼,他们弓箭瞄准的方向瞬间转向外侧,在护城河的wài wéi,青石板路的对面,震天的喊杀声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逼近,但他们疲惫的脸上依旧一无所惧,坚定的从箭壶中继续抽出箭矢,在火把那只能照亮周身的光亮下瞄准着外面的黑暗。

一夜过去,尸横遍地,在血腥味恐怕要数个月之后才能散尽的坞堡之内,一个简短的会议就此召开:昨夜一战依旧没能留住李世民,虽然他天策府中的大将罗士信已经确认战死,但依旧在其他人的保护下逃了出去,目前应该是直奔大河而去了。

大尊失去了平常冷静而自在的眼神,恶狠狠的向着岳松说道:“岳松!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根本懒得理他,岳松直接对着阴后说道:“阴后,人我可是已经带回来了,傅君瑜对你已经无用,还给那两个小子如何?”

面纱后依旧是面无表情,阴后最后也只是吐出了两个字:“可以!”而成功完成任务,站在后面的那个银发女子则是一脸冷酷的表情,只是在看向岳松的时候,眼神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追击依旧在继续,李世民想从渡口过河基本是不可能的,这一边河岸上所有的渔船早都被派人烧光了,不排除有露网之鱼,但李世民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此时,在秦王殿下的身边就只剩下了天策府的数员大将,尉迟敬德,长孙无忌,庞玉,红拂女,史万宝护着他急急向前奔逃,其余的战士和将领都已经战死,活下来的人身上大多都布满了伤痕。

“可恶的贼子!可恶的……”话还是没有说完,众人还是闭上嘴节省气力向前疾奔,所有人都没想到敌人竟能狠辣到这种地步,以及李唐对大河这一边郡县的控制竟如此松懈!

到了滔滔大河边,宽阔的河面还算平静,但举目所及,却看不到任何一艘船只,正当众人焦急之间,一艘小船突然自上游出现,船头矗立一僧,慈眉善目,法相庄严,手持禅杖看着伤痕累累的众人。

“大师!”

“秦王殿下,还请随老僧共渡此河,同往彼岸。”

尽管心中的想法千回百转,但众人还是恭恭敬敬的向他施礼之后便踏上了小船,在橹杆的吱呀声中,小船向着另一侧的土地驶去。

此时,追赶的人也到了河边,却只能看着他们逐渐远去。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找不到船,而有能力凭借能找到的破木板过河的,就只有各大势力的那些顶级高手了。

岳松面露笑意,阴后一言不发,大尊冷笑连连,能做到这一点的便只有他们三人,但这样真的有必要吗?

岳松率先为自己挑了一块木板,丢入河水之中开始借助其浮力前进:达摩可以做到一苇渡江,以他现在的水平倒不是做不到,只不过没有这个必要罢了。

其他两人也随后跟了上来,三人之间默契的保持了数十丈之间的距离,向着前方追赶的同时,距离后面熟悉的部下和朋友们也越来越远。

这样的场景,确实再适合永别不过了。

而在他们上了岸之后,便看到两名僧人挡在前方,只是双方还没有来得及开始交流,在远方突然爆发出的一股气息让所有人都为之变色,阴后的指甲瞬间就扎入了玉掌之中!

第一百一十章 清晰的混战

李世民现在的心头在滴血。

并不是因为身上这件玄金丝织成的护甲现在破出了一个大洞,自己险些被人开膛破肚,甚至不是因为传国玉玺被那个乔装成僧人的高手夺走,而是在自己身边,在胜利的关口却失去了性命的天策府众将们。

史万宝遭到对手掌劲贯体,心脏爆裂,仍是握紧长矛不倒;庞玉手中的长剑被敌人手掌轻易斩断,碎片瞬息断喉,血染青天;自己最信任的亲信,也是自己的亲人长孙无忌,儒雅之姿已是完全消失,整条右臂节节寸断塌在一边,绝无可能恢复原初。

眼下,唯一还保持着一定状态的只剩下了红拂女,如果把红拂寸断,精元损耗过半也算作正常的话。

风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这边,倏息而止,却还有三道气息从身旁扑过直向远方,明显是向着传国玉玺的方向追去,但李世民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管那件宝物了。

“智慧大师,帝心尊者,还请护送我等前往长安,世民在此拜托了!”躬身一礼,李世民异常诚恳而真切的说道,言语中丝毫没有对传国玉玺的留恋。

“阿弥陀佛,秦王有此仁心,实乃苍生之福也!”两名老僧同时还礼,一行人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去,却是完全不再去管彼方的四名高手。

无论他们之间打出怎样的结局,对天下苍生来说都是好事。

幻魔身法运转到极限,岳松整个人已经完全化为肉眼无法看清的虚影,前方的巨石树木等阻隔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岳松将基础法术中眼睛的增强部分运转到极限,竭力捕捉前方残留下来的内气痕迹。

眼下,依旧在追击的三人中只有同样修习过佛魔两派武功的岳松可以勉强捕捉到一些痕迹,而且只有他同样因为修行幻魔身法能跟的上前方的速度,后方两人虽然依旧紧追不舍,但距离实质上已经在慢慢拉开了。

之所以穷追不放,就是因为传国玉玺本身会对持有者的真气运行造成极大的干扰,就算石之轩gong fǎ特殊,而且有铜函可以隔绝一部分影响,在速度上势必受到影响。

一路狂奔出数十里,在刚刚越过一道山梁之后,三道掌气和一己鞭腿瞬间袭来,岳松凭借去势同时拔出双刀,砍破掌气之后双刀下格,在沛然难御的力量袭来之前便趁势退开,谨慎的看着面前之人。

一身上下青色的衣袍,身形高挺笔直,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但当他看过来时,所有被目光注视到的人都仿佛坠入冰窖之中,那眼神中绝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虚按在两边的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上,敞开的绸缎包袱中正正的摆放着一方铜函,在注视到那里的时候,一股玄奥的感觉随之而来,瞬间让岳松确信了此乃真品。

“果然,你的身法是源自于我的幻魔身法,和我那两个逆徒无关,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摇头感叹之间,他周身上下的气质来回变化,儒雅冷酷温和接连闪现,最终,还是统一为妖异。

凝神戒备之间眼前一晃,石之轩便来到眼前五尺许处,两手变化出难以捉摸的奇奥招数向岳松攻来。他的速度已超出人类体能的极限,根本不能用眼去看或用耳去听,只能依靠自己的灵觉和本能做出应对,而且他也不需要支撑太久,后面那两人随时都会赶到。

指风“嗤”!的一声破空而至,岳松长刀直刺迎向对方,双方速度的快慢变化竟是令人讶异的同步,最终刀锋稳稳的点在了指尖之上。

指劲初时似有洞墙透壁,锐如利刃的真劲瞬间震散了岳松刀锋上的真气,在岳松继续运起真气抵御之时,指劲竟奇迹般消去,对方经脉瞬间变成个无底的空洞深潭,似乎要将岳松的真气吞噬殆尽。

冷冷一笑,岳松不顾手部经脉受创,真气性质瞬间转换,佛魔真气并流,以极为粗糙的方式将其强行捏合在一起送入对方经脉之中。

两人浑身上下皆是一震,急速退开时,石之轩还恰到好处的向岳松打开了前往传国玉玺的道路,但岳松只是左脚微微动了一下,便紧紧注视着面前的大敌,集中精力修复在刚才受创的经脉。

微微一抬手,石之轩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如此,你和我走的却是相反的道路。当年我先修习魔功,再转投佛门聆听佛法,你却是先修练佛门神功,然后再转投我魔门。”

指尖指着岳松,石之轩直接厉声喊道:“想要成就下一个邪王?天真!!”

话音未落,下一lun gong势便至,一掌击出,生出惊涛骇浪般且无比集中的一股劲风刷向岳松的面门,整个人的身影更是同时消失,便要在侧面找寻破绽将岳松一举击溃。

刀势转换,岳松刀路转换全力防守,纵然掌劲内的气劲从阴柔变成阳刚,由冰寒转为灼热,刚猛阴柔变化无方,想要击溃同样具有两种性质内力的岳松依旧不是一时之间可以办到,或许在他找到真气转换之间的破绽之后可以轻而易举的一击败敌,但现在,邪王石之轩,就要去面对他这一生真正的敌人了。

天魔力场无声无息的覆盖过来,只有空气中突然凝结在那里的灰尘和碎石彰显着这一片空间已经发生了变化,依旧在缠战之中的岳松和石之轩悄无声息的分开,这天魔力场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算是太大的阻碍,想要逃出去的话,单靠阴后一人是拦不住的。

大尊也到了,四人之间非常默契的分开站立,隐约是以放在石头上的传国玉玺为中心,但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做出头鸟去拿的。

气质再度转换为儒雅风流之态,石之轩一脸温和的笑容,向着依旧戴着面纱的祝玉妍充满感情的说道:“玉妍,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美丽动人,最近身体可好?”整个人的表现完全像是给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在一旁的岳松和大尊心中的忌惮之意却是更甚,他们都清楚邪王和阴后之间的恩怨是几乎不可能化解的。

果然,阴后的反应非常的正常,用冰冷的语调说道:“本后身体如何,你无需再知道。今日,你拿不走传国玉玺!”

而石之轩依旧是一脸温情的诚恳说道:“玉妍,这玉玺在你我手中都没什么分别,要让魔门思想真正一统天下,这件东西甚至都并非必需品,若你想要,我让给你又有何妨呢?”语气之真诚完全听不出任何破绽,在岳松的眼中完全就是一个热恋中的男人要把一件礼物送给他爱慕的女子。

如果岳松没有察觉到他手掌之中已经隐然有真气运行的话,那么他在下意识中也会相信这段话。

在场众人全部对此嗤之以鼻的同时,石之轩动了,即使是岳松也只能勉强捕捉到他运动的轨迹,而在那一双手掌落在阴后的后心之前,阴后裙下双腿连环踢击,天魔力场瞬间膨胀,在将石之轩吞下的同时却只是包围住了一个硬壳。

两人之间对彼此完全知根知底,招式对彼此来说完全没有秘密,纵然在相互之间隔离的这几年之内各自开发出来了一些新的招式,想要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依旧绝无可能。

既然那两人已经陷入了交战,岳松和大尊自然不会在那里干看着,他们两人之间更是瞬间开始交手,都在想趁着这个时机把手伸向传国玉玺的方向,只是战场虽然在向那块青石偏移,但所有人都谨慎的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挥刀斩向对方的肩头,在被对手一掌拍开之后,岳松又起脚脚踢向对方的小腹,在对方挥拳向自己胸口击来时便借机退开。

两人之间的战斗并不激烈,毕竟现在这种时候能拿到传国玉玺,并不代表能把它安全带走,除非……

分开之后,大尊大喝一声道:“阴后!你我联手,先杀邪王如何?!”

默不作声,阴后让开的空隙和动作已经表明她接受了这个提案,大尊便同时冲入邪王阴后的战团之中,开始从侧面牵制动作变幻莫测的石之轩。

一时之间,岳松面前竟然已无人制肘,那传国玉玺似乎变得唾手可得,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敢向青石上伸手的话,就准备迎接三人的合击吧!

思考了两息,岳松面无表情的同样冲入战团,刀锋直指石之轩!

以一敌三,每一个人的实力都和他相差不远,但石之轩却依旧游刃有余。他在三方逼杀之中甚至还能出言笑道:“玉妍,你当时人数对我无用,在不死印法之前,你们不过是在为我输送功力而已!”

身形急速旋转,无论是岳松的刀锋,还是大尊的拳头,抑或阴后的掌气,在打到他身上的时候始终没有一种得手了的感觉,而且在下一个瞬间,三人分别受到了其余人真气的冲击,而且还混杂了石之轩本身的内气,围攻之势瞬间告破。

游刃有余的游走于众人的攻势之中,石之轩悠哉的出言道:“玉妍,你我之间就算有再大的矛盾,那也是圣门内部的问题,你我再这么斗下去,若是让外人得利,岂不是让天下人看了笑话?不若我们先让不该在这里的那些人离开,然后再重叙旧情如何?”声音富有磁性,让人一听便倾向于去相信他,而听到这话之后的大尊则出言道:

“阴后,邪王!你我两派之间有过深厚的交情和合作,本尊愿意放弃争夺传国玉玺,只要两位能助我杀了此獠即可,如何?!”

眼见那两人闻言似有意动,岳松一招快过一招,一式狠过一式的向大尊攻去,但一时半会儿是没可能将其拿下的,而这样的动作,更是让那两位枭雄达成了统一意见,在相互戒备间出招向岳松攻来。

一时之间,岳松竟是陷入了必死的境地之中,纵然想要逃跑,轻功身法还在他之上的石之轩更不会给出这样的机会,在左支右挡之间很快就身受创伤,右肋被邪王的指力擦出了一道血痕,左侧大腿受到大尊的御气一击,经脉运转已经有些滞涩。

已陷穷途末路,岳松高喝一声,周身真气暴动窜出,仿佛是要施展同归于尽的招数与敌偕亡,在那三人皆要退开之时,岳松毫不犹豫的挥刀直向大尊砍去,气势之狂暴让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家伙就是要拖自己下水!

急急退走,大尊自然要暗防其余两人对自己下毒手,只是正面袭向自己的招式委实需要集中绝大部分精力去应对,他只能在以一分内力那里构筑防线的同时,暗暗希望那矛盾深重的两人不会突然动手。

仿佛能贯穿苍穹的刀气向着大尊的面门砍下,大尊吐气开声,《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全力运转,本来虚无缥缈的空气在他双手之间形成了坚实的护盾,便要挡下岳松这最后的反扑!与此同时,邪王阴后两人的攻势同时到来,便是要一举铲除这乱局之人!

轰然一声响,一声痛呼和一声闷哼同时在烟尘中响起,而飞溅于天空之上的血液更是昭示着一人性命将尽。

战斗毫无休整的时间,三道人影从烟尘中窜出再次开始乱战,唯留一人不甘的倒在地上,胸口处的数个塌陷让他看起来极为凄惨,他绝然想不到,拥有崇高地位和远大理想的自己会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

“真是可惜,大明尊教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本座可以说是倾慕已久,现在大尊死在中原,本座可不想去远赴回鹘之地啊!”说话的声音依旧自在非常,而且确实流露出一股惋惜之意:虽然刚才他也送了大尊一掌。

“还是看牢你自己的性命吧!你以为自己能轻松离开吗?!”语气在冰冷之中隐约有些焦灼,阴后的攻势连环不断,天魔气团不断刷向两人,却始终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如何,你还不准备离开吗?传国玉玺现在就放在那里,只要你一伸手,我和玉妍现在可都没有余力去追你啊。”嘴角含着微笑,在这样的三方混战里,邪王对岳松劝诱道,而身上气息已经隐约有些不稳的岳松身形确实停滞了一个刹那,在这一瞬间,便让邪王阴后找到了机会!

夹杂着变幻莫测真气的手掌轻飘飘的向着岳松的胸腹拍来,阴后的天魔丝带更是缠向他的四肢,在这样的两面夹击之中,岳松的脸上却是显出了一份狂热般的微笑:

“阴后,你还在等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言的结束

邪王和阴后之间的故事相当漫长,具体内容无须在这里赘述,说到底,还是男女感情的那些事,不过在混杂了所谓的魔门大计之后就变了味道,经过数十年的酝酿发酵之后,在双方内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想法,即使是最优秀的心理学家,也很难说得清楚。

但这个故事终究是有了结尾,在一场轰然巨爆之后,方圆数丈之内万物无存,极度浓缩的天魔真气从一点向四周爆开,在其极度的毁伤作用之下,再强大的护体真气也毫无作用,只能以极速逃出波及范围才是正理。

整整数刻之后,岳松方才从地上爬起,强撑着一身骨骼似乎都已经崩碎的伤痛,趔趄的靠在一棵被炸断一半的树身上,喘息着看着面前的场景:混杂着土石的地面生生被一股巨力拧成了螺旋形,以祝玉妍曾经站的位置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皆成焦土,而在一个扇形区域内,一片红色正慢慢的为重新归于大地的灰尘所掩盖。

石之轩死了。

无论他有什么样的野心,怎样的智慧,结果却仍是死在了这处荒野里,死在了阴后的玉石俱焚之下。

即使在他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两相配合的状况下,即使是四大圣僧围杀也难以取他性命,阴后祝玉妍的天魔飘带与力场配合的天魔dà fǎ也只是能xiàn zhi住他的移动范围,依旧难以把他留下。但在岳松的配合下,阴后就有了这么一个舍弃自身,击杀对手的机会!

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体内爆窜的真气在不停的破坏着经脉,身上衣服更是彻底变成了乞丐装,贯穿皮肤的无数血口开始愈合,而在岳松的脸上既没有大敌皆亡的欢喜,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在这萧索景象之前,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自己都无法听清的叹息。

岳松和阴后并没有什么正式的盟约,甚至都没有直接谈论过这件事,只是在他表现出自身拥有幻魔身法和足够强大的武力之后,默契自然就产生了。

摇了摇脑袋,将天魔音的影响驱散了一些,岳松踉踉跄跄的向着山梁下他之前看到的一个山洞走去,现在他体内自身的真气都已经表现得极为不稳,还是先理清自身,恢复一定战斗力再说。

至于远处的异样感觉,岳松还是选择暂时无视了,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件死物已经不再重要了。

挣扎着将自己的身形掩盖在黑暗中,岳松盘坐于地,开始闭目疗伤。

时间过去的极快,在黑夜降临之后,岳松终于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而在他走出山洞,向着自己感觉到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万籁俱寂之中,之前那惨烈的战场已经被风沙掩埋了不少,想必不出一个月,就很难有人会发现曾经在这里有数名天下间顶尖的高手葬身于此。

不做停留,岳松走入坡道上的山林内,那本来放在青石上的宝贝被交战的气劲所波及,便掉落到了这片山林之中,若非盛放它的铜函都被震出了缺口,要找到这个宝贝还真不是太容易。

而在越过草丛看到它的时候,岳松却是哑然失笑,在这数日以来,头一次感到了一些快乐:那个外表朴实的铜函现在正正地靠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在它的后面有一个被挡住了大半的小小的树洞,在那里面,有‘吱吱’的声音传出,以岳松的感官,自然能看到那是一只毛茸茸的松鼠在自己的家里察觉到了有人来到。

手臂轻展,岳松将那个铜函取了下来,松鼠的吱吱声响了一阵之后瞬间消失,它失去了一个可以堵门的好东西,只好换一个树干去住,倒是让岳松扔到里面的松果白白的跌落其中。

站在树木顶端就着月光,岳松拧掉锁头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铜函,再揭开里面仔细包裹的那一层布之后,荆山之玉,和氏璧,传国玉玺,这件最终湮没于历史的至宝,终于出现在了岳松的面前。

和史书上的记载一样,这是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以黄金补足。更重要的是,这小小的玉玺正散发着一股冰寒交加的异样波动,受到这股异能的影响,岳松体内真气的运行速度明显开始加快,连被镇压在窍穴之内的真气都开始暴动,让现在真气只是恢复了五成左右的岳松瞬间有些难受。

‘啪’的一声将盖子合上,这股异样的感觉方才削弱了大半,对真气的控制瞬间回复到了正常的程度。

“难怪可以借助这件宝贝来xiu liàn禅定之法。”摇了摇头,岳松将其收入怀中向外部走去,眼下距离自己离开还有两日,正好去周围的小镇上搜集一些物资,顺便留上几封信给这个世界的熟人们。

来到韩城这个太史公的故乡,岳松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为自己采买了相当分量的食水,给寇徐两人和宋师道分别写了一封信,而就在一切准备得差不多的那个夜晚,当岳松把信封封好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一阵香风吹过,两道倩影出现在了这陋室之中。

岳松本人坐在房屋中间的桌子旁边,一双小脚斜斜的搭在窗台之下,而在门口,依旧是一身儒服打扮,一双素手拢在衣袖之中隐而不发。

给自己倒了杯酒不言不语,岳松完全不看她们两人,直接自言自语道:“阴后邪王同归于尽,大明尊教大尊身死,传国玉玺现在在我手中,内中的玄能我自有用处,却是不能交给你们了。”

小小的房间中,空气似乎已经凝固,杀气,刀气,剑气相互之间冲击激荡,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轻轻的叹息响起,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所有的哀愁:“祝师得偿所愿,你说,我该为她感到高兴吗?”如泣如诉,质问着岳松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只会让看到的所有人都在痛责自己,为何没能保护好她?为何自己会让佳人伤心?!

岳松的回答毫无迟疑,简单干脆的说道:“你确实该为自己的师尊感到高兴,婠婠。xiu liàn天魔dà fǎ数十年,却又无望xiu liàn到最高境界,阴后的生命潜能早就被她压榨得所剩无几,纵然没有和石之轩同归于尽,她的寿命也注定所剩无几!”

站在门口,脸上的悲伤之意并无作假的师妃暄同样出言道:“师姐,阴后最终得偿所愿,想来去时并无遗憾,我佛慈悲,希望阴后来世不再为仇恨所牵绊,能得到普通人的平安喜乐。”

言辞诚恳,师妃暄在说话时始终能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虽然双方互为敌人,但此刻的关心也并非虚假,而是源于内心的慈悲之意表露在外。

但这样的回答对婠婠来说,听起来就并非如此了。

仍有甜甜的笑声响起,但婠婠在离开时,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这一生一世,我对你的仇恨永远不会消失!”在这句话的最后,那凄厉的喊声足以让人心惊胆战,而岳松只是面皮抽动了一下,便将头转向门口的方向。

师妃暄感慨一言道:“婠婠师姐到底还是难以摆脱仇恨,阴后此行,不仅扫除了阴癸派的大敌,更是让师姐下定了最后决心。”

“事实上,她只是仇恨我为何没有一同死去罢了。”语气平淡之极,但岳松和师妃暄都明白,她心中的恨意究竟来源于何方。

“先生若是要借助传国玉玺xiu liàn,妃暄可以代表佛门不会再向先生索要此物,但,也请先生安心修行,不要再干涉天下大事,让黎民百姓能有喘息之机。”声音温和动听,但内中的意志却是坚定而无可动摇,岳松更是清楚,若自己不答应的话,最晚在明日清晨,四大圣僧就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实质上已经没有意义,岳松依旧说道:“可以,之前那一战,我虽然侥幸逃生,身上的伤势没有数年也难以恢复,本来就准备隐居山林。不过,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替我去做。”

指着桌子上的几封信,岳松希望师妃暄能帮忙将它们递送到对应的人手里,这样的小要求自然得到了允准,在关心的话语之后,师妃暄便同样告辞离开了。

由她去送信,岳松自然不用担心信中的内容会遭到泄露,虽然对她的行事风格有着不小的意见,但对方的人品绝对无可指摘,承诺办到的事自然会去做到,基本不用担心对方会对你使什么小心眼。

当然,如果她针对的对象是真正意义上的邪魔歪道的话,那么为了正义,些许的权变或许就是必须的了。

孤身一人坐在房子里,岳松现在非常少有的感到了一丝孤独,在这个世界同样呆了数年,教授过弟子,见识过佳人,和高手论武,与药王实验。但在离开之时,身边仍是孤寂。

面上渐渐的显露出笑容,岳松为自己倒下了一杯酒,倒入口中,咽下之后,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真是难喝啊……”

之后,江湖上再无岳松之身影,但这场逐鹿天下之大戏,却还远远没有达到它的最gāo cháo。而在收到岳松留下的信之后,寇仲坚定着信念,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权力之中。

最终的胜负?谁人可知!唯强得胜!

…………………………

又回到这座冷寂的大殿内,岳松还是先把那些物资都扔到一边,自己瘫坐在地上完全不想动弹。这个殿堂和上次相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清冷,晶石依旧在那里不紧不慢的旋转着,仿佛会永远这样下去。

但看着外面虚空中那一片片废墟,岳松完全放空的脑内终归还是蹦出了要坚持下去的想法,直起身来看向那块晶石。

即使实力又有突破,岳松现在依旧无法看出这块晶石的实质,唯一能确定的一点便是自己还是要按照对方的安排继续走下去。

走到晶石旁边深吸一口气,岳松伸出手来握住尖端,想要尝试着输送一些真气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反应,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自身真气进入它的一刹那,这神秘的晶石却和自己身上的那块玉石起了反应!

即使隔绝着精心打造的铜函,那块来历莫名的玉石立时莹亮生辉,彩光流溢。岳松浑身巨震,有若触电。却是和氏璧仿佛具有生命,在经过无数岁月的长眠之后醒了过来般,除了有一股寒流狂暴的冲入自身经脉之外,还放射出无与伦比的精神异力侵入到岳松的脑海中。

奇怪而陌生的景象纷纷呈现,或是恢宏广阔,完全无法理解的建筑物,或是一招一式皆有灭天之威的恐怖战斗。但这些画面皆是残缺,而且纷至沓来的在脑海中闪现,令人烦躁得几欲疯狂大叫,仿佛陷身在不能自拔的噩梦里。

一口鲜血直接喷出,体内的真气竟是难以和对方抗衡,已经恢复到七成左右的内气被这股寒流所带动,在经脉中无所xiàn zhi的狂飙运转,甚至连岳松冒极大危险,镇压在窍**部的邪王真气都直接流窜出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造成破坏,便被裹挟着在经脉中来回运转。

岳松这个时候几乎已经不能维持住意识,周身气脉遭受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这种感觉和千刀万剐相比也绝不逊色,他现在只能勉强以自己的右手作为输出口,将体内和氏璧的能量和自己的内气一股脑的灌入晶石之中,纵然功力会耗损殆尽,也要比爆体而亡好上一些!

这样的痛苦折磨根本不清楚持续了多久,岳松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是被人送入搅拌机之中彻底打碎,又重新拼起来一般。但当他重新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跌坐在地上,右手青筋毕露的依旧握着晶石时,他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总算是留下了一条性命。

把怀里的那个铜函直接取出来砸到地板上,从翻开的盒盖里却只漏出一大片粉末和一小块变形的黄金,那传国玉玺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检查自身,岳松面上的表情很快就从惊愕转化为狂喜,右手翻动,真气涌动之间,似乎有金红两色的光芒在照亮着这片虚空。

第一章 魔乱终结

喊杀声响彻武林的每一处,在经过一年的痛苦忍耐之后,中原终于无需再继续等下去了!中、苗、鳞、佛四界连动,义士们的奋勇拼搏,终于在今天有了结果!

轰然一声巨响,漫天飞散的佛气突然为之一敛,旋即归入那接天的金色塔身之中:要形成足以镇压空间通道的封印,达摩金光塔需要强大的能源。而现在魔军已经彻底溃败,无需再释放佛力形成圣佛气场了。

两道人影从塔中纵出,一个黑红相间的人影大喝道:“魔世众军听令,鬼玺在此,吾邪神将梁皇无忌,正式成为修罗国度第三十五任帝尊。”

修罗帝国之祸劫,就此终结!

站在远处的高峰之上,看着恢弘巨塔横天而过,岳松在心中感叹这黑科技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虽然周边大体的生存环境始终都像中世纪,但偶尔冒出来的几项黑科技却总是能让人惊掉眼球。

重新回到这九界之中,岳松都没有想到故事竟然已经演进到了这一步,魔世的大规模入侵被终结,佛国正式走上台面,潜藏于黑暗之中的墨家九算开始了墨行天下的计划,各种阴谋算计即将充斥整个江湖!

岳松现在当真是头疼不已,现在仅存的那几位墨家九算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论起阴谋算计来,自己给他们提鞋都不配,更不用说还有雁王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自己要是落入他们的局中,迟早会被不明不白的阴死,就算自己现在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天王级都不行。

但这一次来到中原,岳松身上肩负的任务必然会让他落入众人的视线中,到时候可就真的有麻烦了!

岳松自认不是什么智者,和那些走一步算三步的家伙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一些秘密还有在这段时期算是够用的武功,那么,就利用这秘密把九算们拖下水,然后用这身武功自保吧!

目光闪烁着,岳松的身影消失于山峰之上,现在戮世摩罗重创加身,他身上那件魔之甲就是第一个目标!

魔世入口将在3日内彻底封闭,梁皇无忌率领着残兵败将即将退走,但妖神将网中人却依旧潜逃在外,他带着戮世摩罗寻医问药,却因为魔之甲的缘故完全无法起效,网中人便开始另找名医,尤其是冥医的后继者!

人生地不熟,单靠岳松一个人实在是难以找到现在警惕心极强的网中人,所以他决定借助中原群侠的力量。而说到这一盘散沙的中原群侠,今日,在无极山,继天地双部和中兴百武会之后,再次被组织起来了!

“…………若无这群先人的牺牲奉献,俏如来早亡,中原也早落入西剑流的掌握,魔世之战,虽然我们伤亡惨重,却也取得缓冲的时间,救了不少村落免于战火之殃。这种精神,难道不该延续?这次武林大会的目的,便是如此。推举的武林盟主,更该是众人的公仆…………”一个身穿蓝白服袍,头上还有个茶壶头饰的小矮子在山上侃侃而谈,众人在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的同时,也在相互之间问道:

“哎,这一位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到底是谁呀?!”

“听说是俏如来的师叔,在这一次的魔世之战中同样贡献良多呢!”

玄之玄发言结束,戴着兜帽的俏如来出现,身边还跟着分别是黑红服饰和蓝白服饰的两人,想必就是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和麟族师相欲星移了。

在经过一番相当‘诚恳’的交流之后,玄之玄正式被推举为尚同会武林盟主,在一片‘参见盟主’的呼喝声中,玄之玄谦卑的表示自己会继续为中原和平努力,同时要求身边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收罗群侠加入尚同会。

混迹在人群之中,稍稍改变了自己的形貌,岳松以‘流云剑-张柏’的名号加入了尚同会,虽然有人不服他这个名号,不过在他露了两手之后总算暂时让那些英勇的中原群侠们消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尚同会的主要工作就两项:一是追杀魔世残留在中原的魔兵魔将,二是追杀那些为虎作伥的人族败类,也就是为戮世摩罗提供情报的黑瞳残党。而岳松在被分配到名单和路观图之后,就选择了第二项工作,并且自告奋勇的去搜查古岳峰附近的区域。

虽然古岳派已经在魔世之乱中覆灭,但岳松还记得古岳派中还剩了些东西,不能拿到那封信的话,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会有些阻碍。

当然,要是能遇到那对侠侣的话,那接下来的工作就更有把握了。

正是因为黑瞳的出卖,古岳派才会防线洞开,遭到阿鼻尊荡神灭率军剿灭,传承近百年的大派就这样从中原消失,剑法更是四处流散。

中原群侠们自然是对黑瞳的背叛切齿痛恨,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古岳派的消失也同时让门派内传承的各路剑法流传到了江湖上,让那些平日里根本没有上乘武功习练的群侠们好歹能练上一两招上乘剑法。

虽然没有对应gong fǎ的搭配,这些上乘剑法也练不出什么结果。

一边向着古岳峰赶去,这些在对抗时魔兵是英勇奋战的中原武林人士还在热切讨论着接下来的情况,毕竟中原在历经大战之后已经破败不堪,各地的大小派门除了极少数之外都已经被打散了,现在尚同会建立,那些bèi po远离家乡的门派肯定要想方设法的迁回去了。

“我们龙门派当时被魔将赶出去,现在总算能迁回祖地了!”

“是啊是啊,我们刚拳门也是一样,当时铺天盖地的魑鬼啊,整个门派只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别伤心啦,现在魔世的通道已经被佛国的大师封闭,那么大的一个塔直接压在通道上,以后再也不用怕他们杀回来了!”

讨论的热热闹闹,中原群侠们的心情都相当不错,历经多次苦战,付出了无数牺牲,终于把属于自己的土地夺了回来,而且还多出了一名坚强的领导人,现在尚同会建立,中原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导力量,只要再把潜藏在中原的那些魔兵魔将全部剿灭,天下就真的太平了!

听着身边的美好想法,岳松脸上同样挂着微笑,他个人现在相当能理解这些普通江湖人士的想法,先是西剑流,然后又是想要拿到九龙天书的老苗王,紧接着就是魔世入侵,中原这片土地就从来没有安宁过,现在魔世之战总算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胜利结束,正是中原群侠们心气最高的时候,只要有一名称职的领导者,中原就不会再为外人所欺了!

利用着这样的想法,玄之玄接下来的动作自然就顺理成章了,他所包装出来的那些敌人,自然会容易为众人所接受。

只是可惜了这些人,一腔热血从头到尾都是被利用,但偏偏只有在阴谋家的手里,这散乱的力量才能被集合起来,这样的事实当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暂时不愿多想这烦人的事,岳松知晓这些仿佛韭菜一般的中原群侠会一直生存下去,反倒是那些修为高超,个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boss会一个个的折戟沉沙。

重新回到古岳峰,岳松看着这满目残景也不禁生出了凄凉之意,一个曾经兴盛的大门派,一个修为高绝的高手就这么被葬送,让人很难不为此生出感慨之意,而对活下来的人来说,为他们复仇是少有的能做到的事。

在山上草草的清理了一下废墟,岳松领着这些人前往后山拜祭了一李沉渊大师,当日他死于阿鼻尊荡神灭之手,尸身总算没有遭到侮辱,而是被草草的埋葬在这里,现在魔世之乱结束,古岳派如果还有后人的话,或许也会回到这里,重建古岳派吧?

从山上下来,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虽然众人之前和古岳派或许没什么交往,但是从这一幕场景联想到自身和亲朋好友的遭遇,不由得对魔兵和那些叛徒们咬牙切齿起来:

“等到咱们抓到那些该死的叛徒,到时候就把他们拨皮抽筋,带到古岳峰来血祭英灵!”

“就是这个道理!那些卑鄙小人为了一己之私就出卖同胞,活该不得好死啦!”

群情激奋之中,岳松同样应和着说了几句,只是他的大部分心神已经跑到了其它事情上,尤其是自己怀中的那本从古岳派蛟鲤图腾的基石之下找到的书册,他现在正在考虑要选择一个怎样的时机把它交出去。

突然,前方的小树林中传出了一个尖利的声音,虽然旋即就消失了,但这一队中原群侠立刻就分辨出了前方就是魔兵的气息!

“千万别放走他们!我已经闻到了那些恶心魔兵的臭气了!”挥舞着手里的大刀,自称是来自于江南之地的一个侠士高声呼喝道,立刻就让众人热血沸腾起来,这支不超过20人的队伍立刻挥舞着兵器冲入了小树林中,竟是完全不担心里面隐藏的魔兵是否比自己这支小队还要强大。

但他们确实不用担心,在现在的形势下,所有还残留在中原,没有来得及撤退回鬼祭贪魔殿的魔兵全都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个个都是惊弓之鸟,见到中原人士时完全没有了继续和他们对抗的心思,只是一心想着逃到偏僻的地方,即使还残留着些许斗志的人,也不过是想着能不能再逃回魔界。

所以哪怕在人数上占据着优势,这些残留的魔兵魔将们同样毫无战斗的意愿,到了生死关头才有可能奋力一搏,但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

剑锋沾血,岳松拿着一把从战场上捡来的长剑挥洒着剑光,这些普通的魔兵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而岳松杀魔的手法更是干脆利落,一剑断喉穿心,不需要让这些本来就长得丑的魔兵身上再多出没有必要的伤口。

转瞬之间,这一支溃散在外的十几名魔兵就被杀得一干二净,这一队中原侠士在岳松的率领下获得了完全的胜利,除了一个人因为太过激动把脚崴了之外,其他人毫发无伤。

“我说张大哥,你杀这些家伙也杀的太快了吧,干嘛不让我们好好料理一下那个家伙?!”抱怨声还是响了起来,这些人现在并将长期处于兴奋状态,正想着在敌人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威武。

头都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岳松冷淡的说道:“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再去多找几个魔兵或者黑瞳的叛徒去做掉,不尽快把那些人解决,咱们中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回归和平?”

这个理由算是说服了他们,一行人便继续在古岳峰周围搜查下去,直到收到了从尚同会总部传回来的讯息,要求他们立刻向东海边集合。

“去东海那里做什么?难道是……”

“不错,戮世摩罗,那个刽子手,叛徒终于被找到了,而且据说网中人也在那里!”

“走,史君子一家出了这么一个败类,他们不好动手,就由我们代劳吧!”

在喧嚣声中,所有已经纳入尚同会管理的中原群侠们蜂拥着向路观图指定的地点而去,他们这段时间早就受够了戮世摩罗的压迫,现在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自然争先恐后的向着目标地点而去了。

至于自己是否能应付得了那两个凶名卓著的妖人,尚同会群侠们倒是不太担心,据说那两人已经身负重伤,而且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而且还有盟主在,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伏醉啦!

岳松看着那个地点若有所思,再对照一下自己脑海里的世界地图,不禁感叹戮世摩罗实在是运气够好:乘着网中人最后的托付,还能一路漂洋过海到了东瀛,史家人的天运,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但这个针对那两魔的危机,正好就是自己的机会。

第二章 尚同会

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外有大军拦路,之前在洞内又和深浅莫测的高手拼了一招结果又弄得两败俱伤,网中人现在身上的伤势已经极为严重,原本就无法发挥出巨头级的战力,现在更是再跌一层,几乎连天王级的战力都无法维持住了。

即便如此,网中人其实依旧有信心带着臭小子杀出重围,他的蜕变dà fǎ算是少有的不畏群攻的gong fǎ,可以直接利用无定飞丝转化敌人的血肉精元补充自身,普通的武林人士来再多都毫无意义。

偏偏,外面的这群中原人之中当真有足以威胁到自己的高手!

无定飞丝穿心破体,尸肉横飞。无论是尚同会新设立的左魁还是右帅无不节节败退,普通的侠士在飞丝面前一触即溃,但即使同伴们伤重难治,这些人依旧奋勇向前,因为盟主就在身边看着呢!

玄之玄拿着随行剑上前,大义凛然的冲着两人宣布自己不需要投降,必须死才能抚慰九泉之下的亡灵,并且激励周围的同志们继续冲上前去用自己的性命消磨网中人的体力。

这样的策略确实是相当稳妥的,身为凶名赫赫数十年的妖邪中人,谁都不知道他最后会不会有什么邪毒招式,让其彻底没有反击之力,然后自己再上前收走人头,岂不快哉?!

觑见网中人出招之间的破绽,玄之玄出手便是自己改良过的古岳剑法:墨改-碧潭映月,击伤对方之后,紧接着又是墨改·夕照古峰,网中人防线瞬间被破,身形不稳,一口鲜血直接喷洒到大地之上。

“你们完了!墨改……嗯,不对!”玄之玄本想再赞最后一击,却不料自尚同会本阵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摄人刀光砍向自己后背,自身灵觉的反应是这一击绝对足以重创自己!

倏忽转身,剑光挥洒之间将来袭的刀光消磨殆尽,却仍是受其劲力所创退开两步,而趁着这个间隙,网中人已经再次运转全身功力化作无飞丝穿透了群侠的防线,带着重伤的戮世摩罗夺路而逃,一时之间却是追赶不及了。

“可恨!没想到尚同会之中竟然还有敌人的奸细!浮云子,你负责救治受伤的群侠,左帅右魁,随我继续追杀网中人,务必要杀其命,祭奠牺牲的英灵!”关怀了一句刚才被自己误伤到的普通会众,玄之玄便继续率人追杀网中人,作为新上任的盟主,仍需建立功业来证明自己,网中人这个煮熟的鸭子,又怎能让他飞了?!

踉踉跄跄的向前逃生,网中人背着戮世摩罗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只是越往前走,水汽和波涛声便越发明显,显然,前方仍是无路可走!

而等他们到了海边,看着乌黑的海水却来不及绝望,而是强运起最后一丝内气,警戒的看着面前站立在小舟上的那人。

“一艘小船,一颗救命的丹药,外加附赠你们一刀挡住追兵,戮世摩罗,我愿以此来交换你身上的魔之甲,如何?”身形随着波浪上下晃动,岳松神定气闲的看着面前两魔,准备用交易的方式换得他身中的魔之甲。

“嗯,小子!”网中人低吼一声,戮世摩罗则是毫无犹豫的脱去身上的魔之甲,一个铁箱子坠落于沙尘之上。

“哎,这个不知名的好心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件魔之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上的,而且它被我那狠心的兄弟戳出了好几个洞,你可要去找个好铁匠把它修补一下哦!”虽是生死交关,戮世摩罗仍不改调侃本色,而岳松身形晃动之间,已来到魔之甲跟前用绸布将其包好背在身上,向网中人递过一枚丹药的同时说道:

“那就免费再附送你们一个消息好了,走海路的话,你们有一定的几率可以遇到东瀛和中原之间的商船,而现在赤羽信之介还在中原,东瀛那里,对西剑流极为仇视的势力现在已经开始联合了!”

“哦,你真是大大的好人,大大的侠士啊!网中人,你听啊,虽然咱们在中原的事业遭到了挫折,但……”

“闭嘴!”服下丹药之后,伤势开始慢慢缓解,网中人直接拎着戮世摩罗跳到了小船之上,发出一掌将小船推动向远海,同时,玄之玄率领的追兵已然杀到。

“嗯,竟然还有人接应他们!那人背上的是?”看见如此情况,玄之玄怒极一剑砍去,却遭那个蒙面之人瞬息砍出两刀将其消磨,悠然自得道:“玄之玄盟主,还请在这里暂留一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艘小船,可不能让你把它凿沉了。”

明显变声的声音在玄之玄耳中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眼见网中人逐渐远去,玄之玄怒极反笑道:“也罢,网中人终究还会伏法,但现在,你,要怎样从这里逃出升天?!”

左手高举,身后同样义愤填膺但中原侠士们蜂拥着杀了上来,岳松看着成百上千的人潮,黑色面巾之后,却是不自然的绽放出了一丝略显狰狞的笑意:“也好,虽然没有拿到正宗的不死印法,但现在的我又如何会输于邪王了!”意念一动,身影瞬化万千,直接冲入这群中原侠士之中。

虽是极怒,玄之玄现在仍然不失冷静,先让那些普通人上前围攻消磨对方的体力,同时能让自己观察对方的招式,到时候再一击致命,挽回面子!

只是想法虽好,玄之玄观察之后却是为之色变,这些英勇的群侠们竟然完全没能阻挡住对方的脚步,那人的身法如鬼似魅,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穿梭于众人的攻势当中,即使偶尔被拳掌刀剑命中,这些攻击同样会被滑开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对方竟是在借力打力,在自身功力损耗极为细微的情况下,便已经越过了大半的人群!

“皇世惊天宝典?!不对,这不是轮回劫!”心中一惊,玄之玄毫不犹豫的立刻出剑攻向对方,这人实力来历莫测,若不能趁现在将其留下,以后必成祸患!

穿梭于人潮之中,岳松现在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便是正宗的魔气,仿佛就是魔世潜伏在中原的高手。尚同会的群侠之中绝大多数对他都没有任何威胁,少有的几个高手则需要花些精力应付,而且正好能借他们之手把身份落实。

面前那个头发发红的高手瞪着血红的双眼一拳攻来,一身杀气仿佛要把面前的岳松碎尸万段,但他的实力还是不够,算是勉强到了六部级的门槛。

一指刺出,高度凝结的魔气直接崩碎了对方的拳劲,灌入对方经脉之中将其击退,只是在打开逃跑的通道之后,后面如雨般的剑光已经杀到,而且岳松确实从其中感觉到了克制魔气的力量。

“哈!”一声轻笑,岳松功体再度转化,再纯正不过的道元灌入手中的长刀之中,仁道一斩的变式呼啸着迎向对方,剑气刀罡冲击之下,现场一片混乱,敢受过这种术法和武功结合力量的岳松转身而走,顺便用背后的魔之甲挡下了最后一道散乱的剑气。

烟尘散尽之后,现场再不见岳松的身影,只见玄之玄一脸惊疑的握紧自己的长剑,之后脸上的神态便转化为郑重,命令手下们尽快整理现场,同时派人沿海搜索网中人和戮世摩罗的信息,尽最后一份努力。

在返回总部的路上,玄之玄心中思绪万千,本能为自己扬名立威的第一次重大行动便宣告失败,不但让网中人和戮世摩罗脱逃,而且还突然出现一名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干扰自己行动,更重要的是,若自己观察不差的话,他背上的便是戮世摩罗的魔之甲!

至于对方的内气隐含着纯正的道元,这一点倒是不足为奇,魔族的高手想要长期隐藏在人世,xiu liàn属于人族的gong fǎ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种道元,恐怕又是和老大有些关系!

心里头痛万分,但在为众人公开演讲的时候,玄之玄仍是激励众人道:“诸位,这次虽然因为魔族潜藏在我们其中的奸细而遭到失败,但至少也重创了网中人和戮世魔罗,使他们一时之间无法为害,只要能再发现他们的踪迹,我等便再次出马将其铲除。

而现在追杀那些残余魔兵和黑瞳叛徒的任务仍不可懈怠,若不能将这些潜藏起来的叛徒绞杀殆尽,我们的事业就一定无法成功!诸君,还请继续努力吧,中原和平需要我们的力量!”

在他的一番激励之下,众人的士气很快就回升了上来,纷纷表示要尽全力去追杀那些叛徒和魔族,而且一定要用最残酷的手段去对付他们,方能一解心头之恨啦!

武敛君依旧一脸沉默的出去杀敌去了,而玄之玄在安排好其他人处理事务之后,便决心提前引入自己潜藏的力量:现在暗中还有敌人环伺在侧,必须要想办法加强自身,而且要找那几个人问个清楚了!

玄之玄开始疑神疑鬼的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而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内,岳松同样开始研究自己面前的魔之甲,也是自己到手的第一件应天王骨。

应天王骨,由终乱世或创盛世的君王、霸主的遗骸形成,具有“王骨灵能”,是修术者的珍宝。而且每一件还都有其特殊的效用,自己面前的这件魔之甲,效果便是坚不可摧的防御,即使是巨头级高手都无法突破。当然,除了黑白郎君的一气化九百之外。

可惜的是要穿上这件魔之甲,必须是体质特殊的人才能办到,而且它现在确实已经破损,被同样作为王骨兵器的啸灵枪在上面直接打出了大洞,虽然灵能流转已经填补了一部分,但防御的作用依旧大大降低,需要埋藏在灵气深厚的地方恢复其效用。

而岳松现在确实需要找一个稳妥的地方把它存放起来,自己这一回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件王骨兵器,总不能带着这个东西去找寻下一件。

想了想之后,岳松还是决定暂时把它存放在九脉峰,那里地形奇特,山洞众多,挑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暂时存放,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等到岳松从九脉峰的偏僻地方出来,便总算使舒下了第一口气,若非现在正好有这么个机会,要拿到王骨可绝不是容易的事。

至于为什么放戮世魔罗和网中人离开,让他们前往东瀛,原因有二:第一,岳松相信的价值观是等价交换,用这件珍宝换他们两人逃得性命,这个交易是很划算的;第二,他很不喜欢西剑流,正好现在赤羽信之介又在中原,就让那两个到东瀛搅风搅雨去吧!

第一件到手之后,接下来的目标岳松已经确定,不过现在还没到时机,自己正好能趁这个间隙把另一件事给办了。

不过现在消息还是有些不明,看来还是要找尚同会这个组织打探一下情报。

施施然的向前走,岳松现在心中充满了斗志,在和氏璧的力量促进自己的功体完成整合之后,他终于有足够的能力去挽回一些悲剧了。

和志得意满的岳松不同,此时在中原的一个偏僻地方,墨家九算的聚会之所,尚贤宫之内,相互之间早就没有任何信任的墨家九算正在勾心斗角,顺便讽刺着出师不利的老七。

而玄之玄早已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冷哼着向老大问道:“老大,那个突然出现的高手所用的是纯正的道家真气,你当真不知有关他的事?!”

帘幕之后,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回应道:“老七,道门的真气又不是道域独有的专利,照你所说,那人起先所用的分明是精纯的魔气,只是在面对你的破魔剑法之时才转化为道元,显然之前是一直潜藏在某个道家门派之中,你现在的尚同会不是已经统领中原各大派门了吗?何不一一排查,看看哪个门派更可疑呢?!”

紧接着,又有一道柔媚的声音传出:“老七,你现在的第一次立威行动已经失败,可是要抓紧机会,若是失败第二次的话,就算俏如来现在身染魔瘟,你的盟主之位,可是会被动摇的啊!”

“哼,那便接下来继续看吧!这盟主之位,谁都不可能夺走!”怀着怒气离开,而在帘幕之后,各怀心思的叹息声同样响起。

第三章 白娘娘

如果被现在这个阶段的墨家九算盯上了,那可当真是要了亲命,那些智力武力都是一时之选的人绝不介意出手把岳松干掉。

所以,现在岳松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同样拖下水,不求倒向自己一边,至少不会突然杀出来给自己下个绊子。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现在就必须赶快找到那位白娘娘,呃,不对,应该是锦烟霞姑娘。

金雷村的一大档子破事,现在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那一边,踏出天门的菩提尊一步禅空,正在搜寻各地的魔兵想把他们带回达摩金光塔安置,但一路上,中原群侠和魔兵之间的残忍冲突让他忧心忡忡,在慈悲心的驱使下,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向着中原群侠汇聚的地方而去。

而在另一边,暂时放弃了报复佛门,转而开始搜寻导致古岳派覆灭的黑瞳残余成员的锦烟霞,则再次被尚同会的成员所发现,而急需斩杀一个重量级的反面人物来塑造自己声望的玄之玄,便立刻率领麾下大军包围了上来。

树林之中,锦烟霞本来正在思考要如何去找出黑瞳的残党,却突然听到wài wéi传来清朗的诗号声:“俗世何曾分黑白,庸贤石上覆苍苔,一抔黄土平愚圣,半夜人间冷月来。”在这吟诵声中,身材矮小的玄之玄从天而降,麾下那些热血沸腾的是中原群侠们瞬间将这座小树林完全包围。

眼见情况不妙,锦烟霞仍是一无所惧,抬头质问道:“来意不善,想做什么?”

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和白娘子寒暄,玄之玄直接下令道:“所有残留人族的魔,尽杀!”宝剑上手,这一次为了挽回声望,玄之玄从一开始便全力出击,周围的群侠们除了消磨对方的体力外,主要任务便只是防止对方逃走。

喊杀声响彻十里方圆,在玄之玄和中原群侠们的联手合击之下,有心病,在身的锦烟霞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而玄之玄手中改变过的古岳剑法更是勾起了她过去不堪的回忆,招式运转之间越发散乱,眼看便要败亡在对方手中。

人海wài wéi,闻讯赶来的岳松遇上了一身洁白僧衣的菩提尊,愣了一下神之后,便立刻出言道:“大师先去救人,我为你守住后路!”双方默契自成,一步禅空运动佛门秘法准备救人,岳松则凭借自己的身法混入人群之中,准备阻挡追兵。

凭借岳松的隐蔽之法,现在混乱的人群中没人能发现异样,只是岳松却注意到了一道隐藏的杀意正在人群之中向着锦烟霞靠近,这纷乱的人潮完全没能停下他的脚步,而杀的迷眼的白娘娘更是完全没能察觉到对方。

“哈,无声狗,原来现在就出场了!只是不知他现在究竟是玄之玄的人,还是已经听命于凰后了呢?”动作不停,直截了当的瞅准一个机会,岳松挥刀便向正施展古岳剑法的玄之玄砍去,力道不强,却是直接藏起了五分力量。

这一刀没能起到突如其来的作用,玄之玄剑锋忽转,剑气自地底爆窜而出,直扎向岳松要穴,与此同时,那行走之中无声无息的黑衣剑客同样向着这个方向而来!

“妖孽,还不纳命授首!”充满痛恨的语气之中,剑气仍是暴窜不停,玄之玄连续施展两招古岳剑法,定要和忠诚于自己的手下将此魔留下!

趁着这个间隙,菩提尊已经施展幻术将锦烟霞救走,但若是岳松陷入其中,一步禅空依旧会转过身来再度深入敌阵,纵然对方是魔也毫无分别。

不过这一次并不需要他如此冒险,玄之玄的剑法虽然凌厉而且还带有对魔的特攻,那个记得是叫东门朝日的无声狗身法虽然不错还精通刺客之道,但对于现在神识感观被极度强化的岳松来说,所谓的包围圈依旧不值一提。

毫无花巧的一刀将面前的剑气扫清,头都不用回的翻袖一掌轰向东门朝日,岳松运起术法,将其与自己的身法相结合,创造出数道奔向四面八方的幻影之后便消失在了战场上。

又是徒劳无功,玄之玄这时已经差点咬碎了满口牙齿,但他心志坚定,自然不会为这点挫折而感到动摇,仍是要负起盟主的责任出言鼓励众人,同时把自己的手下东门朝日光明正大的引入尚同会。

在连续失败两次之后,玄之玄在恼恨之余却还是有了些收获,刚才虽然被突然出现的魔族高手干扰,但他依旧清楚的看到了锦烟霞消失的全过程,那毫无疑问是属于佛门的术法,而从情报推断,能做出这样事的只有那位天门的菩提尊了。

“哼,你的仁慈就是你最大的弱点,只一个中原,又如何能够?!”心思虽然千回百转,但玄之玄现在清楚现在该为自己去寻求新的力量了,而自己在魔祸期间和其他势力结下的善缘,现在也该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了!

另一边,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锦烟霞却又和一步禅空起了争执,一步禅空依旧坚持要把她带往天门避难,而锦烟霞却是坚持要去追查出黑瞳之首为李沉渊复仇,双方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因为相貌有些古怪,现在更是纠缠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否是因为那莫测的因果。

等到岳松赶上来的时候,锦烟霞正在向菩提尊解释在百年之前她和古岳派之间的渊源,而在看到又一个陌生的人族前来之后,白娘娘长发挥舞之间便要将其赶走,却被岳松手中散发出来的魔气将其挡下。

“稍安勿躁,白娘娘,刚才救你出来的时候,我好歹也出了一份力,不用这么不近人情吧?!”微微有些无奈,不过考虑到白娘娘这一生的经历,岳松觉得还是要向菩提尊学习,有些耐心为好。

“阿弥陀佛,施主这一身魔气,是否同样为魔世遗留在人界的遗民?现在天下间对魔族的讨伐极其剧烈,还请随我前往达摩金光塔,天门定将护佑施主安全。”彬彬有礼,菩提尊依然没有忘却自己入世的目标,伸手安抚住有些暴动的白娘娘之后向着岳松说道。

但岳松却是向着他们一笑,左手伸出,其上有佛气涌动道:“大师,这一次是你错了,不是我们要和你去达摩金光塔,而是你得随我们一起去另一个地方,那个因果肇始之地!”

最终,三人还是一起前往金雷村面对过去,只不过为了安抚现在一点就炸的锦烟霞同意此举,这片小树林又有数十棵树被炸倒,岳松不得不硬接了她几招,展露了自身修为的同时,也明确了当前锦烟霞,魔世蛟龙现在的状况:

“功体以魔气为主,但是对佛力的抗性极强,而且功体深处还隐藏着一股佛力,是因为被紫金钵长久镇压的原因吗?但,那单独属于她的蛟龙之力依旧没有觉醒,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面上毫无波动,岳松依旧保持着一脸笑容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着,至于自己特殊功体的来历,岳松给出的解释是机缘巧合而成,虽然有魔气在身,但自己是货真价实的人族,作为根本的依旧是人族的道门gong fǎ。

一脸的安定祥和,菩提尊微微叹道:“岳施主,同时xiu liàn多种属性的真气,便好似行于危崖峭壁之上,纵然施主以道门真气将其压制,仍为祸患,还请小心。”

这样的劝告岳松已经听过很多了,但既然对方是真心实意,那么以礼回之即可。至于接下来具体的道路,岳松自然有他的盘算。

越是靠近金雷村,锦烟霞本就不算安定的情绪就有了越来越大的波动,而在越过村东那条小河,看到远处有人影在移动时,她更是彻底的不耐烦了:

“又是这个所在!小子,你一定要让我回到这个厌恶的所在,若是不能给我以满意的答案,你当知后果!”白发狂放,气势张扬,只是在菩提尊再次站到她面前之后,她才哼了一声收住气势,只是双眼依旧紧紧盯着岳松。

“还请再忍耐一下吧,锦烟霞姑娘。我虽然在古岳派的遗址那里找到了一些情报,但是依旧需要和这里的真实情况进行验证,如果记载真的没错的话,那接下来的麻烦可就大了,凭咱们三人之力都不足以解决啊!”岳松把姿态放得很低,毕竟接下来的事情需要锦烟霞的力量,而且她的过去也同样让人同情。

不过魔类的极端情绪再搭配上女性的感情万变,跟现在的锦烟霞交流,实在是有够人头疼的。

三人沉默的进入村中,那些村民看到女魔又回来之后,自然赶紧躲到了屋子里,不过好歹看着旁边有明显的高僧和侠士随行,总算是没说出什么再ci ji她情绪的话。

发现有些变乱,村长和长老以及过去负责祭祀的巫女都赶了过来,在看到锦烟霞的时候自是惊讶万分,还是菩提尊用他温和的气质把众人安抚了下来。

看着面前一身白衣,头发直接披散在旁边的巫女常欣,岳松上前行礼打招呼的时候心中感慨道:“虽然姿容不算出众,但这股天然去雕饰的气质确实少有人及,心灵纯净之处,胆子更是够大!”

敢直接面对传说中凶神恶煞的白蛟,以及之后看上去杀人不眨眼的玄狐,这份心性就值得万分赞誉了。

“敢问姑娘,曾经的祭坛现在在何处?”彬彬有礼的发问道,现在的岳松周身气质又有所改变,原本的相貌虽然还是那么平凡,但是他人看过去之后自有一番出众的魅力。

面对岳松的发问,常欣稍稍愣了一下,看了三人一下之后回答道:“祭坛离这里不远,但是那个地方现在已经不剩什么了,你们还要去那里做什么?”说话的时候,目光大部分集中在锦烟霞身上,只是不像其他村民那样充满着恐惧或是厌恶,并没有引起锦烟霞的反感。

“还请先带我们过去吧,老丈,这块银子这就算是打扰你们的补偿,但还是请你管好悠悠众口,不然的话,魔可是很容易发怒的!”扔了一块银子给白发苍苍的村长,岳松只希望他能约束那些村民别乱嚼舌头,不然锦烟霞一旦爆发,……嗯,说不定是件好事?!

把其它念头抛到一边,现在的关键还是去实地勘察一下状况,可惜在路上没能遇到鳞族师相欲星移,不然事情还会更简单一些。

到了祭坛旁边,曾经的简单建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锦烟霞破封而出的时候还好有俏如来在旁边,不然造成的破坏可就不是这么一点了。

这个时候,不等锦烟霞质问出声,岳松率先跳下去道:“一起来吧,当年你被封印的根源就在这下面,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事情依旧没有结束!”余音渺渺,冷着一张脸,锦烟霞便和一步禅空同样走了下去。

祭坛的下方实际上是个空前广大的洞穴,从洞顶滴下的水滴让脚下的地面变得有些泥泞,而且洞穴的长度更是永无止境,在不断向下的同时,前方空气中逐渐浓厚的水汽和越发清晰的波涛声传入了三人耳中。

“这个地穴怎会如此之长?而且这种感觉……下方有水脉吗?”锦烟霞疑惑出声,她当年被封印的时候可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情况,紫金钵只是直接抽取她的力量传输到封印之处,她自己并没有到过地穴深处。

沉默不言,岳松回想着自己过去看到的剧情暗暗叹了口气,在走出数十米后,地下的真相终于暴露在了所有人之前。

“怎会……地底深处,怎会有如此广阔如海的水脉?”锦烟霞惊愕非常,而一步禅空更是注意到了这海面之上,石柱顶端的遗骸。

“那是,肉身舍利!这里为何会存有高僧遗骸?!”

两人皆是惊讶不已,而岳松在闭目感受下周围涌动的能量之后,看着前方感慨道:“造化之神奇,果然非我等所能预料,但这,却只是灾难的源头啊!”

第四章 龙涎口

蓄积大量地脉能量,在非正常状况下所形成的广阔水脉,在鳞族的典籍中名之龙涎口。

这偶然会形成的特殊环境会吸引周遭水脉,引动地面灾害。轻微者造成异象,或者地面居民遭受地气冲击,造成个体伤害,严重者吞灭方圆百里陆地,陷落成湖,生灵涂炭。

但这其实都不算什么。

龙涎口虽然罕见,但在其他地方也曾经出现过,但岳松心知,这个龙涎口可不是一般的地理现象,身为六绝禁地之一,这个所在只可能是这个世界在远古时代由不为人所知的超级高手所设计出来的。

但谁都不知道,莫名形成的这个特殊的地理现象竟然带来了一连串的爱恨情仇。

岳松解释过这一切之后,锦烟霞发丝飘动,似怒似悲道:“水灾……原来这才是水漫金雷村真正的原因。我早就讲过了,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声音凄厉而悲伤,一步禅空便走到她身前出言安慰,而岳松则估算着面前这团能量的规模和当前的稳定程度,得出的结论相当不乐观。

“所以当年之事,就是因为龙涎口即将爆发,一名正好在这里的高僧便用尽佛力镇压住这里暴动的能量,同时把你作为镇脉人柱加固封印。至于为什么之后世上流传的故事会变成现在这种,这本书册里就有解释,不过我们还是先上去再说吧!”

岳松出言劝告了几句,和一步禅空以眼神交流了一瞬,他便扶着现在悲伤的锦烟霞一路向上离开,等到回到地面上之后,岳松摆了摆手示意巫女常欣暂时不要靠近,和他们一起来到远离村庄的树林里,岳松方才将从古岳派图腾下找到的那本书册取出,递给锦烟霞道:

“这就是我找到的那本书册,如果里面的内容为真的话,那么……唉!”

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锦烟霞伸手揭开书册开始翻阅,只是越看,她周身上下的魔气便愈发不稳,甚至有了走火入魔之态!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奚宣……你到底还是背叛了我,那你可知道,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原谅,不需要啊!!!”魔气狂暴而出,瞬间横扫方圆十丈,一步禅空脸色大变,急运佛力想要帮助锦烟霞稳定住功体,而岳松瞬间挥刀破开魔气冲击,冲到近前封住了她的穴道,防止功体再受挫折。

剧烈的情绪波动带来的功体紊乱让锦烟霞失去了意识,岳松和一步禅空便扶着她先回村里休息,让常欣先照顾她,自己则和一步禅空在村外细说具体的原因。

说实话,这是个让人觉得有些无语的故事,当年青奚宣和锦烟霞是江湖上的一对侠侣,在路过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一名持有紫金钵的高僧,得知了这里龙涎口即将爆发的危险。

但因为锦烟霞是魔,高僧并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只是告诉了青奚宣要完成封印的话,需要锦烟霞的力量,而在这之后,青奚宣同样选择了没有告诉锦烟霞真相,而是用一杯毒酒直接让自己的爱人丧失了反抗能力,将其封印在这里100年。

之后,青奚宣就返回了海境郁郁而终,把这件事记载下来留在了古岳派的图腾之下,甚至都没有把真相告诉其他人。

“公正的来说,我觉得青奚宣这个人有些,嗯,自以为是吧!从事情的开始到结束都没有认真考虑过什么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在想着满足自己拯救中原的这个村落和海境的愿望。”在高处看着下方的村落,岳松叹道:

“当年他肯说明白的话,锦烟霞会答应吗?”这个问题,现在既不需要答案,也早已没有意义了。

一步禅空同样看完了书册的内容,将其收好,默念阿弥陀佛道:“因果循环,自是天定。百年之前,青奚宣选择了封印锦烟霞姑娘,并在人生的尽头立下誓言,愿入修行,广利众生。

百年之后,重新回到这个所在的时候,我们已无需再面临抉择了。”神态安详,语气淡然,而岳松却还是没忍住的问道:

“大师,你相信转世之说吗?”

“阿弥陀佛,贫僧既然来到此地,更和锦烟霞姑娘结上因果,我是他或不是他,又有何分别呢?命运之事,贫僧不能妄言,但这因果,贫僧当尽力了结!”

心意已定,一步禅空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这是属于他的因果,他绝不会逃避。

岳松此时微微一笑道:“幸好现在我们还无需太过着急,龙涎口本身的封印依旧存在,只是用于镇压关窍的肉身舍利现在已经耗尽了佛力,只剩下了一具空壳,但依旧可以为我们所借用,若菩提尊继续向其中灌注佛力的话,应当还能再支撑一段时日。”

默念佛号,菩提尊疑问道:“但这究竟不是治本之法,若是受到强大外力冲击,封印随时都有可能po jiě,吾等并不清楚这龙涎口究竟是怎样的运作情况,倘若地脉中的雄力突然爆发,就算有佛力在其中作为支撑,恐怕也难以抵抗这天地之威。”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要再去找一个真正懂行的人来一同解决这个问题,大师别忘了,这龙涎口可不光是金雷村的问题,书册之中可是说的一清二楚,这龙涎口的下方可是直接连接着海境,若是爆发,那些鱼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微微一笑,菩提尊对岳松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不过他并不会提出反对就是了。

回到村中,在锦烟霞休息的房屋之内,当坐在床上的她看到两人进来时,便用冷淡的声调对着他们说道:“怎样?现在知道了当年所有的真相,是要把我重新封印在这里,让镇魔传说继续传扬于天下吗?那就来吧!过去的一切都是欺骗,法海骗了我,奚宣……”唔咽声响起,现在锦烟霞的心情可想而知,没有直接暴走,宣布要杀光鳞族都算不错了。

岳松可不擅长给他人做心理建设,这种事一向都是佛门的工作,而且现在正好有和她关系非浅的一步禅空在,让这两个人慢慢交流就是了。

岳松咳嗽了两声,把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说道:“那你可就误会了,既然都把两位带到这里,那自然是有妥善的方案可以解决问题。现在菩提尊需要在这里维持封印,防止龙涎kou bào发,锦烟霞姑娘,你就在这里陪大师继续呆上一段时间吧,看一看当年青奚宣想要保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对岳松的话没什么反应,现在的锦烟霞很明显已经到了心灰若死的地步,能否让她重新燃起活下去的期望,那就看菩提尊的口才如何了。

转向菩提尊说道:“大师,对于龙涎口的存在我有一个想法,不过需要天门中人的鼎力合作,可否请你写上一封信给金刚尊和鳞族师相,把此间之事在信中说清楚,也好让我能取信于他们。”

这个要求,菩提尊自然无不允诺,很快就留写好了两封信并留下了他的佛力以作辨认。在岳松外出的这段时间内,他会留在金雷村之中每日加固封印,并且坚持和锦烟霞谈心以解开她的心结。

衷心希望菩提尊的口才和相貌能重新引起白娘娘的兴趣,岳松带着两封信立刻出发,他接下来要先去天门一趟,然后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在中原和海境之间来回奔走的欲星移,途中更是要防着玄之玄的报复。

说到玄之玄,岳松又想起了原来这段故事中最让人头疼的那个人物,真身实际上是千年铁精的玄狐。这家伙在原本的故事里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一心一意要去看天下间最为精良的剑法,却是动不动被各种阴谋家驱使,给正道带来了一大堆麻烦。

但他偏偏又是货真价实的不死之身,连止戈流都没能杀得了他,反让他将其转化成了灭世之武,除了缺舟元邪皇之外,天下间几乎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这家伙跟他讲理是完全没用的,只能用上乘的剑法去利诱。但偏偏他现在又盯死了俏如来的止戈流,就算是想让他转移注意力都很难办到。

至于说把他拐去天剑慕容府,让他去找天剑烟雨那个老不修,这样的想法倒是可以考虑。但问题是,他手中并没有慕容府的详细信息,甚至连最基础的路观图都没有。

而且若是慕容烟雨被玄狐炸出来了,阎王鬼途势必会被那个要找儿子的父亲踹上台面,而那群弱鸡又怎会是墨家九算的对手?到时候势力被四处分割,反倒是让九算多占了便宜。

玄狐的问题压后再说吧,反正自己用的是刀,又不可能引起他的兴趣。现在,还是先把当前的事办好为要,让其中一位墨家九算先别把自己当作是敌人。

一路疾行到现在已经成为中原名胜的达摩金光塔,在这佛气环绕的圣地之中,岳松却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丝魔氛,细细向内看去,甚至还看到了一名满头红发的粗豪魔将正在向内行进,而在wài wéi巡逻的那些僧人们则是对他并不加以阻拦,甚至还在将陆续赶来这里的魔兵引入其中。

“菩提尊的这一举动还真是……仁慈啊!”岳松到最后也只能给出这个评价,这些魔兵的进入直接给了玄之玄插手天门事务的突破口,但他们最终的表现却依旧让人无话可说,更是让人觉得菩提尊这一行为是值得的。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见招拆招,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整理了下仪容,一身普通江湖人士打扮的岳松向着wài wéi的知客僧人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更有菩提尊提供的令牌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便立刻被引入其中,面见金刚尊法涛无赦。

天门之中面积广大,主要由少室古刹领导这一门法脉,不过随着紫金钵的回归,其他法脉开始蠢蠢欲动准备争夺领导权,金刚尊现在也正在烦心这些事,现在天门内外给他的压力都不小,但有同修支撑,他自是一无所惧!

听闻有客人携带菩提尊的书信来访,金刚尊便延请入内郑重接待,互通姓名之后,岳松便呈上书信,顺便诉说着这一路的经过,着重强调了龙涎口会造成的危害。

将书信认真读完之后,金刚尊严肃的面容有所舒缓,首先向岳松致谢道:“贫僧在这里谢过先生仗义而行。菩提尊他既决心渡魔救世,身为佛门中人,更是他的同修,贫僧自该支持。只是现在天门事务需要我居中维持,实在是难以分身前往。”

岳松听完之后对此深表理解,并没有直接劝告,而是突起话题道:“金刚尊,请恕我冒昧,敢问天门之中除了金刚尊和菩提尊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修为不在您两位之下的修者?”

金刚尊为之一怔,想了想之后回答道:“天门之中,修者万千,大多数僧人平日里只是念诵经文,修身养性,习练武艺者,大多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修为在吾等之下者尚有数人,若是至少要与吾两人齐平,那……”说到这里,金刚尊突然有些卡壳,而岳松更是心知肚明那是为何。

这时,岳松再为自己的计划而劝告道:“金刚尊,那龙涎口一日不能解决,菩提尊就要一日困守在那里消耗佛力维持封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海境和中原两地会同遭大难,因此想办法将其解决方是正途。拜访过您之后,我接下来还要去寻找鳞族师相欲星移,相信他也一定会支持这一计划的。”

叹息一声,金刚尊决然道:“也好,虽然行差踏错,但他到底是吾等之同修!”这样的话,就算是同意了岳松的请求,将会在安顿好天门事务之后立刻赶往金雷村,同时在天门之中宣扬消息,让那一位同修回来。

留下路观图之后,岳松便告辞离开了,在向外走的时候,他的心中正是兴奋不已:天地现锋芒,梵海一惊鸿,佛门之中,正需要这么一抹亮色的存在来撕开旧幕。

第五章 师相

对尚同会来说,现在他们同时面对的敌人可不少:行踪全无的网中人和戮世摩罗,曾经的金雷村传说白娘子锦烟霞,枯坐于不悔峰之上的玄狐,以及两次暗中救人,让玄之玄在群侠面前大削面子的岳松。

这些人玄之玄肯定会慢慢一一炮制,他绝不会放任有危险的人威胁到他的性命和地位,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应对整个中原正在向达摩金光塔聚集的那一堆魔兵。

让他们汇聚在一处,同样是玄之玄的计划,在天下人的面前一举将危害乡里的威胁全部铲除,这样的话,好歹能提升一些声望,而且更是能打击到天门的形象,在后续的计划是有好处的。

达摩金光塔已经近在眼前,从四处聚集而来的魔兵们,在一名魔将的率领下,向着这个充斥着佛气的地方前进,他们现在心里想的,只不过是活命和返回家乡罢了。

但这样的愿望,现在同样不容易实现了。提前布置好埋伏,尚同会右魁直接拎着一名魔兵的头颅沉默的站在他们面前,浑身上下的血腥杀气刺人耳目,而在这群魔的身后,玄之玄率领的大队人马包围在后。

魔众惊疑和不可置信之间,略显幼小的声音响起:“我等此次前来,便是要送你们这些邪魔上路!中原这么大,追杀流离四散的你们太麻烦了。所以,我才放任你们集结,这才是更有效率的做法。”

魔将在愤怒的吼声中质疑这是否是达摩金光塔联合中原人设下的陷阱,而玄之玄更没有心情给他们解释太多:

“太可惜了,达摩金光塔近在眼前,你们却到不了,因为我们会在达摩金光塔察觉之前——将你们歼灭!动手!”

一声令下,喊杀声瞬间响彻天际,面对这些曾经残害自己亲朋好友的魔兵,没有哪个中原群侠认为他们是无辜的,至于一心想要复仇赎罪的武敛君就更不用说了,下手之狠戾残毒完全就是个邪道中人,连身边的其他中原群侠都不敢靠近,生怕被已经沾上了一身鲜血,杀心大起的他干掉。

不甘就戮,魔兵们自是拼命反抗,但心气已衰,人数更寡,在高手方面更是远远不如,很快就被分割包围成数个战团,彻底覆灭只在转瞬之间。

在如此大的动静之下,达摩金光塔自然收到了讯息,而金刚尊法涛无赦在当前的情况下反应却是慢了不少,并没有第一时间便出来阻止这场杀戮。

他现在不光是一名佛门僧人,还是佛国天门的主管,必须要先守护佛国的安宁。

站在远处看着战场,岳松的脸上面无表情,这场战斗能否称得上正义确实很难说,但绝对不是一场不义之战。人类,魔族,不同的种族之间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这场生存空间之战,到底还是要靠手里的刀子说话。

转身离去,岳松现在所想的不过是这件事最好不要干扰到金刚尊接下来的动作,不然的话,天门三尊无法凑齐,力量不足的话可就麻烦了。

继续寻找鳞族师相的踪迹,一路打听之下,却是在绕了一圈之后,在之前那片屠魔战场的另一侧找到了正注视着面前惨景的鳞族师相,九算老三,封鳞非冕欲星移!

察觉到有人靠近,一身蓝白的素影并不转身,而是悠然自得的说道:“现在这战场之上,已经没有了活的魔兵魔将,只有那些收拾烧埋尸骨的僧人,小兄弟来此,难道其中某个魔兵的身上还藏着什么宝贝吗?!”

言辞诙谐幽默,态度平易近人,但岳松心里清楚,这名墨家九算依旧有放不下的事。

走到他身后五丈处便不再靠近,直接回答道:“这群魔最宝贵的就是已经失去的性命,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向师相送达一个攸关鳞族安危的重要情报。”

“哦?!”音调上扬,眼前的青蓝之影转过身来,整个鱼给陌生人的第一感观相当惊艳,相貌自不必说,面如冠玉,眉飞入鬓,丹凤眼,眸色茶晶,瞳孔周围浮有一圈略显妖异的红晕。而在耳侧的蓝色鱼鳍以及鬓角处贴面的月白色鳞片象征其鳞族之人的身份。

气质高贵而典雅,手上托着的碧玉如意更添了几分文人雅士的风度,让人自然的就能相信他所说的话。

岳松并不多言,直接将菩提尊写好的那封信扔了过去,待对方接过细阅之后,脸色瞬间转为严肃,万分认真的向着岳松询问道:“此事当真?!菩提尊是否还在镇压着龙涎口的封印!”

点头同样认真的作答:“自是不假,龙涎口原本作为封印的肉身舍利现在已经耗尽了佛力,就算有菩提尊往其中灌注力量,那些衰朽的肉身组织也未必能支撑多久,至于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请师相亲自到现场勘查之后再做分辨吧!”

“金雷村,青奚宣……”瞬间回忆起一些事,欲星移旋即一脸正色道:“那便请岳兄弟带路吧,此事十万火急,还请立刻出发!”

“分所当然,请随我来。”岳松自是没有拖延的道理,两人一路疾行前往中原偏僻之地的金雷村,在完全没怎么休息的情况下,毫不停歇的来到了这攸关众人生死之处。

眼见又有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这里,村民们在有些担心之后还是很快被他的风度所感染,而在遇到正在为村民治伤的菩提尊后,双方的交流更是同样简单明了。

“鳞族师相,欲星移,见过菩提尊。”

“贫僧一步禅空,师相来得并不晚,当前封印尚算稳定。”

“还请让我一观实际状况,如何?”

“请随我来。”

直接便向着位于地下的洞穴而去,岳松向着旁边的屋子里看了一眼也随之而去,内中现在是巫女常欣在照顾锦烟霞,从气息强度判断,现在的她已经恢复不少了。

深入地下,当看到这堪称广阔无边的水脉时,连欲星移也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他在闭目感受了一下水汽状况之后,才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但随后又严肃的向着菩提尊问道:

“菩提尊,眼下若是由你继续往其中灌注力量,这封印是否能一直维持住?”

菩提尊则念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封印的基本阵势尚算稳固,但长久的岁月侵蚀确实带来了一些影响,若只有吾一人维护这里封印的话,至多可以坚持一年。”

一年这个时间很明显是最理想的情况,但看着现在菩提尊并不算好的脸色,没人觉得他说的这个时间能变成现实。

师相同样看得分明,一只手托着碧玉如意,另一只手还是不自然的握成拳头道:“可惜了!原本只要再过数年,这水脉中的能量就会在镇压中彻底散尽,可惜镇魔龙脉的断裂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嘴里说着可惜,但眼中却有厉芒闪现:“若是如此,那还不够!这龙涎口一旦爆发,受灾的不光是金雷村方圆百里,海境之中更会同遭大劫,死伤惨重之处,将远甚于此地村民!”

转过头来,向着一步禅空和岳松认真道:“那白蛟锦烟霞,是否还在此处?”

这言下之意,两人都是听得分明,不过这一次岳松却是抢在一步禅空之前摇头说道:“师相,过去的封印,现在已经不可能复现了,紫金钵现在已经回到了天门之中,难道还能再把它拿来不成?”

这番话说的自然没错,而欲星移的目的是想要赢得一步禅空的支持才有可能实现,但菩提尊又怎有可能答应这种做法?

随手弹飞滴下来的水珠,岳松示意还是先上去再说,这里潮湿的环境适合鱼的生存,对人类来说可不怎么舒服。等到重新见到太阳之后,全身上下笼罩在阳光之中的岳松方才说道:

“师相,金雷村的封印如果要一直维持下去的话并非不可能,菩提尊相信同样明白这一点,但要达成这个目的,所要付出的代价相信不是我们所乐见的,对吧?”

面对岳松的问题,菩提尊闭目默念了一句经文,欲星移则是把玩着手上的如意,看着岳松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就算我们愿意付出代价,金雷村存在龙涎口的秘密同样不可能永远保存下去,一旦这个秘密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那么,这里就会成为高悬在鳞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斩断它的绳索,让鳞族付出分外惨重的代价。”

从头到尾只说鳞族,岳松知道这才是打动对方的唯一方法,而对方同样也用反驳的语气道:

“若是封印得以重新完善建立,鳞族自然会在这里驻扎大军防御,些许宵小,又如何能造成威胁?!”

冲着他摆出有些僵硬的笑脸,岳松边走边说道:“师相,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有大军和高手防御,这里脆弱的环境条件甚至容不下高手之间的争斗,如果真的有暗中的奸贼想要破坏的话,那是肯定能找到方法的。

而且,这龙涎口的存在,实际上更是制约了师相你的行动,师相,难道你愿意把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弱点交到可能存在的敌人手里?”

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第二个答案,欲星移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这里的秘密暴露在其他人面前,那么自己的性命就立刻会成为风中残烛,尚贤宫中的其他人决不会介意推上自己一把,让自己的名字被铭刻在鳞族的功臣碑上。

但,如果不建立封印的话,还能有其他办法去解决这龙涎口吗?看着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欲星移心生忌惮的同时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微微一笑,岳松直接发问道:“师相,这金雷村地处偏僻之所,相信你已经看到了。若是请鳞族将这里的村民全部迁走,并且补偿给他们房屋金钱的话,可能办到?”

“自是可以,鳞族可以为他们每人补贴损失十倍的金钱,土地和房屋更完全没有问题。但,这些人族可以迁走,整片海域都会遭受庞大震荡的鳞族又要如何迁走?!”耐心的发问,欲星移相信对方绝对不会提出最愚蠢的那个解决方案。

“那样就好。龙涎口之所以会同时危害到两地,便在于其中的能量完全是自然爆发,不受约束的情况下自然会冲击到四面八方,和它相近的金雷村和海境自然会受灾。

但若是我们能将这股能量引导到合适的方向,令其在固定的区域之内爆发出来,那么自然不会影响到另外一个方向。”

方案听起来很简单,但实施起来的难度却根本不是可以想象的:“如此庞大的气脉,就算是此世顶级高手都不可能将其控制,哪怕是稍稍影响一下都十分困难,想要控制住如此庞大的能量,必须要有顶尖的术法和武力高手合力布置好极端可靠的阵法才有可能成功,你,有这样的本事吗?!”

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控制地脉的流动并不算太困难,但要引导水面之下那本就狂暴无比的力量,就算是把史艳文藏镜人找来都不可能做到,既是功力不足,又有功体属性方面的原因。

看着面前的两人,岳松依旧坚持道:“单人之力…自然不可能,但若是众人合力,而且有特殊功体属性的人在的话,却也未必不能做到。”

“哦?世上有这样的高手吗?”

“不就近在眼前吗?上古四龙,龙力天生,行云布雨,号令水气,不就是最好的控制这股能量的对象吗?”

锦烟霞,魔世蛟龙遗脉,本就应该能控制水气来加成自身。

沉默了一下,欲星移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个女魔,自己无缘的伯祖母。但听到上古四龙的描述,还是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堂弟和那个罪人。

“单靠蛟龙之力,仍是不足以控制住水脉,更何况据我观察,她并没有觉醒属于蛟龙的力量!”

“确实如此。不过力量可以想办法让它觉醒,而有疏漏的地方,那就要靠三位大师帮忙了。”

“哦?此言何意?”

“原本封印就是佛力和锦烟霞的魔力相互结合而成,过去,这股力量只是将龙涎口镇压了下来,现在,我们还是需要这股力量来彻底了断这桩因果。”

第六章 天门

在俏如来找回达摩遗留下来的王骨紫金钵,让天门重现在人间之后,世人所知的,也不过是天门之中有两名尊者主持一切事务,领导着少室古刹。

至于佛国的内情,绝大多数人对这已经隐遁千年之久的组织完全不熟悉,只知道达摩金刚塔内部还有其他法门的存在。事实上,天门的真正领导者并非只是现在的菩提尊和金刚尊,还有另一名尊者,同样是天门的千年传承。

萨埵三尊,天门传承千年来的真正领导者,世代相继,修行初祖达摩传下来的武功,一代又一代的领导着封闭中的佛国。只是到了这一代,三尊中的最后一位,也是实力最为强横的那一人却是踏上了不同的修法之路,行踪不为人所知,只有天门之中老资格的僧人知道还有那么一位尊者的存在。

但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的太远,身为同修,岂会不因为达摩金光塔封印po jiě,天门入世而重新回归?一步禅空离开之后,他便回到了天门附近,而在金刚尊法涛无赦传出消息之后,他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修行之地,这个暮鼓晨钟之所。

佛气回荡,天门众僧皆知那名尊者已经回归,纷纷向其施礼,而差不多已经安排好事务,做好了离开准备的金刚尊法涛无赦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影道:“你……回来了。”语气之中虽以感慨为多,但仍有一份清晰可闻的欣喜在其中。

扫视四周,一身黑红相间,背负火焰纹路,梵海惊鸿道:“人间是暂宿,众生皆过客。无去,无回!”声音粗豪,一听便知面前之人意志坚定,绝不会为外物所动摇。

深知这名同修的心性,法涛无赦自然清楚对方的出现并不全是因为自己传出的信息,在天门入世之后,内部所发生的变化完全不能让他满意:“这段期间,你去了何处?”

一挥袖,梵海惊鸿道:“我不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而归来,而是我的归来代表我的问题。魔氛充斥,天门清圣,荡然无存。一步禅空之路,你本该阻止!”

再一叹息,金刚尊双手合十道:“一步禅空之做法,自有吾等护持,但现在,我们却是要先去解开另一重因果。”

“嗯?何意?!”

一番解释,梵海惊鸿最终还是暂熄怒火,同意和他一同前往金雷村观视一番,若是那个小子心怀不轨,自是难逃摩诃尊剑下制裁!

望着他背上为白布包裹的那柄长剑,金刚尊也只能叹息一声,将那件事暂且按下,等到一步禅空的因果了结之后再说。只是这一次天门三尊全部外出,内部事务交给心音四僧处断的话,恐怕未来又会横生枝节。

“沾染红尘,风波骤生,天门之中,怕是再难有清静了!”心中早有觉悟,有同修与自己同行,这一切有何惧之有呢!

当双尊踏出天门,佛国内外的有心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虽然并不是很清楚对方此去的目的究竟为何,但现在天门的核心领导者尽皆不在,那些心思浮动之人自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这就来了。

双尊向着金雷村的方向而去,这个所在很快就不再是一个秘密,只不过当他们发现欲星移也在那里的时候,自然会谨慎行动起来,而中间的这个时间差,就是岳松他们行动的机会。

只不过现在问题有些麻烦,欲星移到现在依旧对岳松的计划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留下龙涎口是怎样的一个危害,但却又未必不是一个机会。而如果真的按岳松的计划来执行的话,失败的可能性依旧存在,一旦真的发生,那么带来的惨重伤亡是他决然不愿意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锦烟霞的状态实在让人很难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那股子颓废感到现在还没有消散,一身悲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名在天下间都能排的上号的高手。这种状态下,哪怕是修为远逊于她的人想要败她都不难。

“如此心态,如何能控制得住足以翻天覆地的力量?!”

“真相已经挑明,过去的事终究已经是过去了,师相,你,锦烟霞,菩提尊,你们三人之间的因果牵连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把自己挑出去的,就算说破大天,青奚宣也是你的伯祖父,这龙涎口,更是关系着海境的安危啊!”

在等待的过程中,岳松和欲星移在村外的树林之中边走边闲谈,刚开始说的还是龙涎口的事,而在不自觉之间,话题自然就转移到了岳松的身上。

“有这样的修为,又能把众人聚集在这里。岳先生若说自己是乡野无名之人,这个笑话可就不太好笑了。”如意随心旋转,言辞之中的口吻却是锋利异常,在鳞族师相的身份之外,他仍是志在天下的墨家九算!

非常清楚旁边这人的修为到底如何,岳松现在可一点都不敢大意,不过编瞎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只需要实话实说就足够了:

“我本来就是无名的乡野之人,师承更是乱七八糟,xiu liàn过道门的内功,又练过佛门的护身gong fǎ,机缘巧合之下又沾染了些魔气,没有直接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而亡都算是上天保佑了,现在行走于江湖之上,不过是希望为自己谋取一些可以安身立命的利益而已。”

“哦?”转过身来,直直的面向岳松,英俊的面庞似笑非笑道:“以先生的修为,不管投靠于哪一方势力,都可以得到高位,若是只为安身立命,那就未免有些言而不实了。更何况……,应天王骨,这样的东西难道会是一般人想要去谋取的吗?”

气氛骤然之间变得有些紧张,岳松则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件东西又不是所有人都能用,更不用说现在还被捅出了几个大洞。除了武学之外,我好歹还xiu liàn着术法,内中的灵能可是很有用的。”一边说着,岳松还分别在自己的左手手指上点燃了五个小火球,随手扔到了旁边的石头上炸出了一堆碎末。

“希望如此吧。只是还请先生牢记,现在中原已经是在尚同会的统领之下,那位玄之玄盟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

“多谢师相提点,岳某自会铭记在心。”

相互之间的交谈充满了怀疑,刺探,审视。对于江湖上可能会出现其他高手来扰乱计划,九算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能将对方纳入自己的轨道之中,哪怕是黑白郎君那个级别的高手都不例外,毕竟他们所重视和所求的东西相当明显,那就是计谋可以施展的突破口。

但现在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岳松,欲星移还真有些看不懂了。

虽然口风守得很紧,但谈话之间的言辞并不成熟,可以作为突破点的地方并不少;表现出来的修为不差,从之前的战绩推算,应该和老七相差无几;性格……这是最难判定的地方,行事风格有些怪异,夺取魔之甲的时机可以说是恰到好处,但现在又近乎于大公无私的帮助处理龙涎口的事务,着实令人费解。

明显知晓墨家九算现在的情况,而且专门把自己带到这一番事业来,是要分割九算吗?想到这里,欲星移哑然一笑,现在的九算,又何须他人来分割?在前任钜子默苍离以一敌九还能大获全胜之后,残存的九算之间,早就不存任何的信任了。

这个人很危险,或许会成为之后事业的阻碍。但现在,要解决这危害鳞族的龙涎口依旧需要他的力量,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前,欲星移等得起。

毕竟,在众多的身份之中,只有鳞族师相才是他的立根之本!

现在这个时候,锦烟霞的心情实质上已经好了很多,归根究底,即使自己被镇压百年,出来之后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但他她旧没有真正恨过谁。

鳞族,佛门,金雷村,过去造就那一切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唯一熟悉的,反倒是面前一直展现着自己所谓佛门慈悲的一步禅空,和奚宣的后辈,那张脸和目光都和以前一样讨厌的法海。

当然,现在他的名字是欲星移。

大致的听岳松讲述了他的计划,锦烟霞蹙着眉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这个小子单独一谈!”众人相互之间看过一眼之后,便相继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欲星移还在岳松的肩上拍了一下。

魔族的寿命比人族要长久的多,高手们更是如此。虽然从面容上看,锦烟霞还没有超过30岁,但即使把封印的那段百年时光去掉,她的真实年龄或许真的能被称为是欲星移的祖母。

一身上下皆是青白相间,这一身素服在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魔气,只有她那冰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才会让人明白她并不是普通的妇人。

“你为何会选择将真相告知于我们,而且一定坚持要直接解决掉龙涎口?你并非古岳派的传人,更非是鳞族中人,又为何会知晓这些秘密?专门找来鳞族师相和天门的其他尊者,你费尽心机促成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问的问题非常好,这同样是其他人想知道的,只不过菩提尊一向不从坏的方面去考虑人心,而师相早就通过其它情报网络了解到了岳松出现以来的所有动作,这样的问题不会直接问出来而已。

虽然之后恐怕还要再解释一遍,不过现在表明一次自己的心迹也并非坏事:

“那就让我一个一个回答吧。首先,这世上所谓的封印都是不牢靠的,纯粹就是等待着被突破,给后人留下一大堆麻烦,如果现在可以解决的话,那么自然没有必要留到之后。

第二,那份文档你也已经看过了,我在古岳派中找到它之后,大部分情况自然就清楚了,至于远古时代由烛龙分化出来的四大龙类,这个知识虽然非常隐秘,但在某些典籍中还是有过记载,而我对这些古代的秘闻一向很有兴趣。

第三嘛,我花了这么多功夫促成众多高手集结在这个金雷村,主要原因其实非常简单:我这个人不喜欢悲剧!”

一脸正色的看着默不作声的锦烟霞,岳松义正词严的说道:“《白娘子传奇》这个故事我很早就看过,从戏剧的角度来说,当真是个不错的故事。但在真实世界里,无论它在流传过程中被如何美化,这依旧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青奚宣,甚至是对这些自认为祖先们真的完成了镇魔大业的村民来说都是一样。”

依旧是默不作声,但她的双手还是不自觉的握紧了衣角,目光闪动之间,恐怕又是想到了当年自己被欺骗喝下毒酒的那一幕。

岳松仍在继续:“所以,现在我们既然确实有能了结这段过去的能力,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将它完成呢?只要龙涎口被彻底解决,你就可以彻底摆脱所谓白蛟凶神的过去,鳞族和金雷村不用再担心突然会发生的灾害,天门众僧完成此事,更是会有大功德在身,既然能没做到,有遗憾,又何必去选择艰苦的道路!”

岳松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一些,至于分隔九算的力量,保住天门三尊的存在以应付佛国内部的变化,以及让玄之玄为之投鼠忌器,这部分内容就不必往外说了,各方自然心知。

“你倒是好心。那么,你真的不准备从这次事件中得到什么吗?”

“当然不。虽然我只不过是个居中跑腿的中间人,但好歹也是有功于各方的,现在既然能结下善缘,对我日后想做的事自然会有帮助。”一脸笑容的说着些含糊的内容,岳松可不打算把自己要搜寻王骨的目的弄得天下皆知,虽然不少人很快就能猜到,但能拖延一阵便好。

“这样吗……,我明白了。此事既然是奚宣的愿望,我自然会尽力达成。”最终,还是用一句淡淡的话结束了询问,虽然岳松对心理学没有太深的研究,但他还是非常清楚,锦烟霞心中那炽热的情感并没有冷却下来。

告辞离开了这间小屋,岳松刚准备去找师相再讨论一下关于龙力的问题,就感受到了两股佛力在接近这个村子。

双尊已到,希望能平和一点的打个招呼。

第七章 龙类

在金雷村众人汇聚之时,在中苗两地的其他地方,所有事物依旧在有条不紊地推行着:

原本自信而来,意图诛杀玄狐的玄之玄又遭遇了一次惨痛的失败,自己精心研究出来的剑招和转化魔力的方法在对方面前竟是毫无秘密可言,在一瞬间就被相同的招数击溃,若非对手心无杀意,自己甚至很难走向不悔峰;

风花雪月之间的纠葛逐渐进入gāo cháo,为了一柄邪剑血不染,牺牲者开始出现,而与此相关联的苗疆内部的黑幕更是开始揭开;

天门之中,自以为德高望重,对天门的领导权依旧抱有不切实际妄想的两名主持开始了行动,趁着天门三尊尽皆不在的这个机会,他们利用天门之中已经开始躁动的魔兵向着留守在少室古刹的心音四僧发难,想要借机占住天门事务的主导权;

黑水城之中,百旗不倒废苍生正在筹备着下一步的计划,他和苗疆的那位锋海神铸之间,依旧在争夺着天下第一铸师的名誉,胜负的关键就在于看谁能先打造出来能凌驾于王骨兵器之上,真正承受得住渡世大愿的神兵!

台面上的各方势力都在努力着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至于潜藏在暗处的那些势力,他们也在为各自的华丽登场而精心准备着,只要合适的时机到来,他们就准备出场给世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深知中土九界的灾劫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尽头,岳松现在也只能先管好眼前的事:天门的变乱算是在意料之中,但现在除了他和师相以外,不需要有第三个人知道。当务之急,依旧是要众人一同确定岳松这听起来就十分危险的计划到底是否可行。

而在这之前,来到这里的摩诃尊梵海惊鸿在见到锦烟霞之后自然没有给她好脸色,而是把她当成迷惑自己同修的女魔。不过在有外人在侧,身旁还有同修不住劝告的情况下,好歹是暂时忍耐了下来,没有直接拔出颠倒梦想挥剑斩魔。

对于一步禅空的两名同修,锦烟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她现在不愿意和其他的僧人交流,在平日里也只是和一步禅空,岳松几人说上两句话,当然,还包括金雷村的巫女常欣。

在实地勘察过当前的龙涎口情况之后,天门三尊实际上已经倾向于将封印一直维持下去,直到水脉中的能量自然散尽。但岳松和欲星移则坚持要直接将这龙涎口彻底引爆,利用金雷村附近偏僻的环境消除隐患。

而锦烟霞本人的意见则为岳松这一方投下了一枚重重的砝码,她非常坚定的表示自己愿意将地下这股庞大的力量彻底引导出来,从而让龙涎口成为历史。

这或许也是她想要割舍掉过去的意愿,至于真正的想法,那就没人能猜得透了,就算是菩提尊一步禅空都不例外。

但计划实施的前提条件依旧不足。岳松的计划说白了就是重现原本故事中锦烟霞在最后引爆龙涎口的力量对付元邪皇的方法,而在那时能控制如此庞大的力量,一是因为锦烟霞已经觉醒了蛟龙之力,二是因为她开启了缺舟大礼包,能直接运用萨埵十二恶皆空将水脉中的能量尽可能的收束到了一处。

现在的话,天门三尊合力虽然不可能重现‘萨埵十二恶皆空’这一至高守招,但三尊连招自然能达到近似的效果,束缚住散溢的能量并不算困难。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现在的锦烟霞身上,没能觉醒蛟龙之力的她若是想要强行控制这股能量,下场只会是爆体血散天地而亡。

这样的情况,岳松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一步禅空更是宁可自己去做镇脉人柱都不会接受,欲星移的话,他本人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不过想来不会对此表示反对就是了。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锦烟霞能否及时觉醒蛟龙之力,让功体有一个大的跃升。至于具体的觉醒方法到底为何,在场众人可就真的一无所知了。

“我这一族本来就是千年之前元邪皇入侵人世之时遗留下来的魔族遗脉,曾经的隐居之地现在早已空无一人,各种典籍更是荡然无存,具体的觉醒方法我也不清楚。”锦烟霞的态度倒是相当淡然,让人非常怀疑她现在是否有一定的自毁倾向。

“潜藏血脉力量的觉醒无非是这么几种道路:有专门的xiu liàngong fǎ逐渐引导;在身陷危境之时,为了自保而自然爆发;修行到了一定程度而慢慢掌握,但现在,我们不可能在金雷村待上太久!”金刚尊的表达深合众意,他们各自还有一大堆的事务要去处理,不可能一直呆在金雷村中等待锦烟霞力量觉醒。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岳松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在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之后,便对着始终保持着一脸微笑的欲星移说道:“上古四龙,应龙、蛟龙、虬龙、螭龙,其中魔世之中是应龙,蛟龙,而剩余二龙应该在海境之内,若是有其他龙力辅助并加以ci ji,相信蛟龙之力很快便能觉醒,而且有其余龙力帮助,此事更是十拿九稳。”

满脸微笑的看着对方,岳松慢慢说道:“师相,鳞族之中,海境之内,可有其余龙类的消息?”他的疑问既然提出,其他人也同样用探寻的目光看了过来。

众人注视下,欲星移面色不变的说道:“岳先生果然知识广博,这上古四龙的知识,就算是在鳞族内部都算是秘闻啊!但确实是上天也在帮助我等,虽然血脉间或断绝,但此时,鳞族之内确有一名虬龙血脉的继承者!”

直接走地下水脉,欲星移返回海境去找那位血脉的继承者去了,在他去的这段时间内,这里的众人同样要忙着布置可能用到的阵法,准备好让民众迁到其他的地方,以及陪锦烟霞过招,看能否在战斗之中找到觉醒力量的感觉。

而自告奋勇要和锦烟霞动手的,自然就是嫉恶如仇的梵海惊鸿了。

在一旁和金刚尊观战,眼见着‘鬼吟泣追风’对上‘刀途厄病苦’,漫天飞舞的发丝在摩诃尊已然起封的颠倒梦想之下节节败退,岳松不禁向着旁边的尊者问道:

“金刚尊,那把长剑是怎么回事?从形制上来看确实有佛门的特色,但这把剑给人的感觉为何会有些诡异呢?”

有些担忧的看着面前的战况,金刚尊回答道:“阿弥陀佛,这把颠倒梦想在佛门之中实际上也是一个迷,无人知晓它的铸造者究竟是谁,以及锻造这把剑的目的为何。

而在这柄剑流传的历史上,却是为佛门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

并不愿意细说,金刚尊不想把佛门内部的问题暴露在人前,岳松对此更是表示理解不再多问,只是在内心中盘算着有关地门的问题。

眼下地门之中应该已经集齐了四大天护,一个巨头,再加上一个天王级别巅峰以及两个天王级高手,地门的实力丝毫不逊于江湖上任何一个大势力。若仅是如此,天门三尊合力依旧能勉强抵抗,但偏偏还有大智慧在,在钟声的思能干扰之下,天门难有胜算。

对地门修改记忆的手段心有恐惧,岳松完全不想去探寻一下其中的秘密,就算能面见缺舟都不行。话说回来,若是缺舟完好无损的话,他和邪皇之间的胜负仍在五五。

到那个时候,岳松有很大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惜不能看到真正的神魔级高手之威了。

面前的比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在双方都有意控制的情况下,锦烟霞败于梵海惊鸿之手,虽然佛力对她的克制并没有太大的效果,但那把颠倒梦想带来的加成确实惊人。

“原来如此,你受紫金钵镇压百年,自身的体质已经受到佛气改造,一般的佛力对你体内的魔气已经没有克制之效,甚至你完全可以运用佛力攻敌!”白布重新缠好颠倒梦想背在背上,摩诃尊一脸严肃的看着锦烟霞说道,脸上的刺青显得有些骇人。

“难道你是要让我谢过百年镇压吗?!”

“不,只是你既然有此机缘,那就应该好好把握。若你选择为祸众生,梵海惊鸿,自会仗剑伏魔!”个性激进刚烈,言辞直接爽快,梵海惊鸿在这方面表现的确实不像是佛门弟子,难怪会和同修们生出嫌隙。

怒哼一声,挥袖而走,锦烟霞面对这种态度自然不会感激对方,不过这次失败或许也能激发她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倒未必是件坏事。

“梵海惊鸿性情实在太过激烈,吾等亦是难以扭转他的看法。幸而他现在对锦烟霞并没有除恶务尽之念,否则倒是麻烦了。”

“金刚尊无需担心,想要维持住佛门这清静之地,正需要摩诃尊这样的hu fǎ之人,毕竟达摩金光塔在封闭千年之后还是重新接触人世,红尘欲念若是沾染其中,到时候说不得还需要一把慧剑将其斩断。”

“阿弥陀佛,贫僧只希望天门能永葆清净,众僧安心求法。”

交谈过后,梵海惊鸿又直接向着岳松而来,站在他身前用凌厉的目光审视了一遍道:“汝行善,何求?”

无需犹豫,直接回答道:“一求心安,二求人情。”

“端看汝之作为!”

潇洒的一转身,梵海惊鸿就直接离去前往地下的封印之处了,这几日维持封印所需的佛力都是由三尊联合提供,不过还是菩提尊占了大头。

“哈!当真是爽快之人,侠士风范,不外如是!”岳松自然不会为这种问法而感到气愤,摩诃尊就是这么个人,相处起来其实反而比其他人简单。

看到岳松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法涛无赦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在天门三尊之中算是恪守中庸的一位,面对这么两个同修,他只能坚持着尽力为两人周全。

在一系列没有什么成果的尝试之后,欲星移终于回来了,而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打扮的只能用稀奇古怪来形容,头上更是生着一个蓝色尖角的年轻人。而他的出场更是做足了气势:

水波涌动之间,蓝色的身影冲天而起落在了封印旁边的陆地上,在波涛声的伴奏中,中气十足的诗号响起:“天涯逆子乞行踪,笑讽王孙畏吉凶。远浦三更收宝剑,平沙一夕怒虬龙!”

众人已经从他的说话声音里对他的性格有了一定的预估,在整个人转过身来之后,看到他额头上的尖角和身上的装束,现场却是有些尴尬的沉默了一阵。

一身蓝色衣服,从材料上看算不上有多名贵,但好歹原先还是整整齐齐,现在却被一串的破布和一堆零碎装饰弄的乱七八糟,而且他腰间的葫芦和脚下的草鞋更是让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常见的乞丐。

随同而来的欲星移则是一脸微笑,手中如意摆动正准备介绍他的时候,却让他直接一挥手中的圆棒打断道:“欲星移,不用你来说!”

然后他便看向在这里的众人,也就是菩提尊和摩诃尊以及岳松,扫视了一番众人道:“我叫梦虬孙,自己取了个名号叫乞罗八景,如你们所见,就是一个普通的乞丐,不过有一个听起来很吓人的血统罢了。

欲星移他已经把事情的来由都告诉我了,那么现在那个母蛟龙在哪里?是要让我们两个先比剑来决定谁大谁小吗?!”

一张口,这个龙的个性就看得清清楚楚,称得上直爽的性子更是展露无遗。欲星移的脸色变的有些严肃,正色道:“龙子,请注意你的身份,尤其是在外境客人面前。”

然后对着众人解释道:“诸位,这一位便是海境目前虬龙血脉的继承者,乞罗八景梦虬孙,受吾王之封,赐位龙子。这是他小时候的经历有些崎岖,或许并不遵守礼节,请诸位多多谅解。”

点头表示明白,岳松好奇的看向现在正在对肉身舍利大呼小叫的梦虬孙,感叹其返祖外表的同时有些遗憾:现在龙子堂弟的实力恐怕有些低,若是上去之后再口无遮拦的话,那到了白娘娘面前,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第八章 龙之力

上古四龙,在原本的故事中尽皆出场,但表现出来的实力却是截然不同:最强者为东云武象应龙师,乃是毫无疑问的boss级高手,在武道和术法上都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帝鬼更是曾经惨亏在他手里;次上一级的便是白娘娘锦烟霞,原本便是天王级高手,觉醒蛟龙之力后更是迈入巨头行列。

至于海境的那两位,则是一个心事满腹,拖累了武学上的进展,另一个年轻气盛,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到底是缺少了历练。那个到现在还没有现面的狷螭狂应该有天王级的水平但不会太强,至于龙子嘛,现在刚入世的他才刚刚踩在天王级的门槛上,实际上依旧算是六部巅峰级高手。

现在的他年轻气盛,正是要和来自于魔世的另一条龙比划比划,在海境之中,他在受封为龙子之后便和过去的那些朋友断了来往,平时也就能欺负下左将军和右文丞,现在可终于有人能让自己全力以赴了!

“啊!你真的是蛟龙,怎么额头上没有我这么一个角?难道其他三龙,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吗?”见面之间的言语说得相当直率,而对面之间的锦烟霞则是不动声色的挥了挥自己的袖子,用眼神向众人询问这个穿着邋遢的孩子到底是谁?

轻咳了一声,欲星移又向其他人介绍了一遍,看着这个有些跳脱的龙子,众人也只能感慨龙类果然是别有特色,至于穿着打扮为何会如此,那就是海境内部的问题,与当前之事无关。

狷螭狂并没有出现倒是不出意料,他现在依旧是罪人之身,一旦出现,就代表海境的政局会陷入动荡之中,这是现在的欲星移所不能接受的。而且他的螭龙之力因为接受了外界混血的缘故也并不强,来了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现在,重点还是在锦烟霞身上,就看血脉特征如此明显的梦虬孙能否带来什么惊喜了。

还是要先打过一场再说,牵扯到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血脉力量,就算是智谋超人,修为惊天,也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们自己去解决问题。

在对方无孔不入的发丝纠缠下,相当狼狈的梦虬孙已经拔出了洞庭韬光,八景江湖的剑法更是挥洒开来,但根基上的差距让这战局还是不可抑制的向着锦烟霞倾斜下去,若是这一战乃是生死之战的话,梦虬孙早就被白发包成粽子一掌穿心了。

保持着威压的态势而并不彻底将其击败,锦烟霞现在的动作倒像是在开发梦虬松的潜力,而在这压迫下,梦虬孙确实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剑法运转之间显得更加细密。

“看来锦烟霞的心境确实有所改变,当我最开始和她见面的时候,她可是杀气腾腾的宣布要报复整个鳞族。”

“那恐怕既是因为长久受到镇压而心气郁结,更是因为看到您这张脸吧,法海大师?”岳松随口调笑了一句,这因果之间的变化着实难测,在百年之后,相同的面孔竟然还能出现在锦烟霞面前,心绪波动当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哈!海境之中,可是少有浮屠之学,我虽然做人失败,但好歹还是一条成功的鱼,如果什么时候做鱼都失败的话,到时候我再考虑是否要入佛门清静之地吧!”态度同样表现得相当轻松,但欲星移的眼光深处依旧深浅难测,在他内心深处,对锦烟霞的存在依旧抱有忌惮之意。

尤其是现在锦烟霞的心境着实难以琢磨,一个完全任由自己情绪主导行动的女魔就是一个不可揣摩的变数,而作为智者,他不喜欢变数。

只是旁边的这人却一力坚持要等到万全之时再引爆龙涎口,一定要确保所有人的安全,这份仁心倒不会让人怀疑他自己宣称曾经xiu liàn过佛门武功了。

他本身奇特的功体同样是需要注意的地方,正邪混杂的功体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但能像他现在这样做到刚柔阴阳任意转换却是罕见,而且谁也不清楚这是否就是他全部的底力。

属于鳞族师相和九算老三的情报网都已经开动,用不了多久,即使他是来自于其他境界,旧能被查出真正的来历。

“哦?!看来反倒是这一边先有了成效!”旁边的一声惊呼把注意力唤了回来,而在凝神看往前方的战场时,一股明显有别于之前的力量显现在人前:梦虬孙额头上的蓝色尖角现在正在闪闪发光,一股霸道之极的力量正在蕴生而出,显见下一招将有石破天惊之威!

“小心啦!八景江湖-秋月共潮生!”一声高喝,完全和先前不在一个等级的狂暴能量被粗糙的转化之后便化为一束剑气扑向锦烟霞,声势之浩大让旁边的观战者也为之变色,菩提尊更是向前迈出一步准备出手。

面对扑面而来的剑气,锦烟霞面上仍是古井无波,双手合十护住胸前,周身上下魔气涌动的同时,同样有一股潜藏力量爆发而出,只是在运用上却是远胜于对方,围观众人更是似乎看到了一条龙形虚影。

轰然一声响,气劲四散之间众人皆是运劲抵抗,而在烟尘散尽之后,眼前之景却是梦虬孙力竭直接坐到了地上,而锦烟霞则是收拢着袖子毫发无伤,对着面前气喘吁吁的龙子道:

“属于你的虬龙之力并不适合在现在便将其激发,自身修为不足,这庞大的力量会对你的功体造成极大的负担,纵然勉强掌握,依旧会留下后患。”说话的时候和声细语,完全就像是长辈在教导后辈们该有的知识,倒是让围观者的心情放轻松了很多。

“呃……呼…”气到现在还没有喘匀,梦虬孙自然知道对方说的完全没错,刚才那一击事实上并不算是激发了虬龙之力,更多的是借助其力量将自己的剑气提纯,才爆发出了更强的威力,但同时带来的负担确实更重。

撑着剑勉强站起来,龙子向前方长辈道谢道:“多谢提醒,这力量竟如此强大,欲星移,等我彻底掌握了这股力量之后,咱们再好好比一场!”谈到自己堂兄的时候,龙子还是中气十足的大喊着,不过之后马上又委顿了下来,被菩提尊扶到一边休息去了。

“哈,现在还如此有精神,让我这堂弟出来历练一番,看来还是有好处的。”面容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随后便对着走过来的锦烟霞说道:

“锦烟霞姑娘,从方才观之,你应当已经掌握了蛟龙之力,对否?”

对欲星移的态度还是十分冷淡,锦烟霞对着其他人点头道:“不错,这股力量已经初步在我掌握之中,计划已经无需再拖延了,将百姓迁走之后便开始吧!”

并不打算解释这股运用起来明显熟练的力量是何时掌握的,众人也不会去询问这个问题,只会为其感到高兴。在一切条件都已经具备之后,计划便要立刻开始实行。

安土重迁的村民们自然不想离开,但在数百名鳞族士兵一手拿着刀枪,一手拎着钱袋的情况下,他们自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一个一个推着小车大包小包的前往鳞族为他们选定的驻扎地。

巫女常欣也要离开了,过去的真相早就向他们说明,虽然大多数人根本不愿意相信,但这位心地纯善的巫女却是早早相信了一切,和锦烟霞之间更是有了不小的交情,但现在,为了安全起见,她同样要被送往百里之外的安全所在,等到一切都平静之后,若是现在的金雷村还没有被大水淹没,或许还有能回来的机会。

“你一定要小心啊!等到所有事都结束,请一定要过来看我!”一边走还一边向着后面呼唤着,即使是负责保护这些村民的梦虬孙也没有催促她。

“并不需要太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锦烟霞的脸上是足以称得上温婉的笑容,对于那个少女,很少有人能对其生出恶意。

“好啦,快走,如果你们不能到安全地方的话,这边就更没法开始,等到这边的事情结束,你们想见多久就见多久啦!”并不想去做这份工作,梦虬孙在面对常欣的时候依旧能用上所剩不多的耐心,等到他们都消失在视线中后,空荡无人的村中就只剩下了天门三尊以及鳞族师相这些人了。

围坐在一起开始最后一次会议,欲星移首先一脸郑重的发问道:“菩提尊,当前封印的解析状况如何?”

菩提尊双手合十答道:“过去那名高僧留下的术阵已经由贫僧解明,待到时机成熟,吾等三人便会向其中灌注佛力,催动其力量束缚住水脉中的能量,但机会只有一次,而且必须要快。”

再将目光转向锦烟霞,不等发问,她便冷言道:“我已经做好完全准备,功力已经回复到巅峰状态,无需担心!”

满意的一点头,师相便最后发言道:“龙涎口的水脉波动自有其规律,今夜丑时,水脉中的能量便会暂时回稳,到那时,我等便全力以赴,为天下除这一大害!”

众人皆是颔首同意,胜败便在此一举,成功的话便一切好说,若是失败,在场无人能承受住那磅礴力量而不死。

大多数人都在做最后的打坐调息,而岳松在计划中只需要作为hu fǎ防止意外情况发生,便前往四处勘查情况,走在树林中的时候,却是意外的碰到了一名身穿黑衣的探子。

顺手将其擒下之后,虽然本人相当死硬一言不发,但在看到他手腕上有一枚标记之后,岳松还是把人送到了欲星移那里。

并没有提出什么问题,鳞族师相直接一掌将其击杀,随后便再次邀请岳松谈心一番,而岳松虽然并不想和这位九算老三多说几句,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走在寂静的树林旁边,月光照耀之下气氛显得有些古怪,岳松干脆率先发问道:“刚才那人明显是某个势力的探子,师相就不准备刑讯审问一番?”

“无需审问,这个探子的背后之人我一清二楚,若非今夜便要完成大计,那我还当真难以安眠了!”言辞果断,欲星移当然清楚是谁在时刻窥探着自己的行动,这个龙涎口确实会成为自己的把柄,现在便将其消去也好!不过,面前之人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还是把话题转回龙涎口上,欲星移道:“就算有天门三尊帮助束缚其威力,要锦烟霞控制如此庞大的力量也是极为困难,这其中的风险,你该清楚才对。”

岳松当然清楚所谓的风险是什么,毕竟就算有天门三尊合力束缚住能量所能波及到的范围,这股堪称所向无敌的力量依旧在那一个瞬间掌握在锦烟霞手中,若是按照原计划向着金雷村旁边的平原倾泻这股力量还好,如果锦烟霞心中对鳞族的恨意仍未消尽,转移能量的方向的话,在场无人能阻止得了她。

不过这个可能性实在是没有担心的必要。“正如师相所言,要做到‘控制’如此庞大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苗疆太祖,或是达摩老祖复生都难以办到。但我们所要求的也并不是控制,只是在一瞬间引导这股力量爆发向一个方向而已。”

看着欲星移,岳松继续以自信的姿态道:“即使是计划中的引导其爆发的方向,若非天下间的顶级高手都不可能办到,而要做到驾驭住这股力量用以攻敌,当今天下无人有这样的能为,纵然愿意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都不能,师相又何必担忧呢?”

“吾所忧者,不光是现在,还在未来。纵然一切顺利,成功了结掉这段过去因果,锦烟霞仍是魔类,在当前尚同会统领中原的情况下,她并不能继续留在中原,甚至苗疆都不适合!”

“要么随菩提尊返回天门,要么随师相你先回海境祭拜一下青奚宣,或者直接干脆住在那里。师相,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对视之中,所谓的答案自然明了,只不过纵然事先估算得再好,事情的发展也不一定会顺从人意。

时间到了,在波涛声中,锦烟霞站在肉身舍利之前,在不远处,天门三尊呈三角形站立在临时搭建的平台上,她知道,这个时候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当眼睛再次睁开之后,便再不需要有所迷茫了。

第九章 因果了断

土中之水,心中之灾。这造化而生的庞大水脉之中积攒了无与伦比的能量,若是有人能够将其完全驾驭,开山破岳也只在等闲。

但在锦烟霞的心中,自己脚下这涌动的波涛就是一切灾难的起源,自己的人生在遭遇那个和尚之后被彻底改变,无知无觉,在思维近乎停滞的状况下被镇压了百年,而当重新回到这早已陌生的人世之后,竟然还是让自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但那终究不是他们。

天意弄人,但在今日,这过去的一切,便由自己亲手斩断吧!

长声高喝,满头白发漫天飞舞,在自身功力的加持下近乎无限的向下延长,掌握得并不是十分熟练的蛟龙之力和这一身混杂着佛气的魔力源源不断的向下灌输,化作弥天罗网绑住了主要气脉。

与此同时,激发术法站立于虚空之上的天门三尊同声高喝,一身佛力在天门代代传承gong fǎ的运转之下完全激发,化作漫天佛字如壁矗立,将整条主脉的能量完全闭锁在一定范围之内,使其被白蛟魔力搅动的威能不至于继续扩散。

三尊合力连招,所激发出来的浩瀚之能远超单独一人之力,恢宏佛力直接穿透地层透入夜空,纵然是在地面之上的十里之外,依旧得以听闻佛声梵唱。

但这股力量绝不能持久,以人之力抗衡自然伟力,纵然是修行者,亦要顺天应时。封阵既成,原本的肉身舍利化作漫天光点,纵然是远在wài wéi,岳松依旧能在一刹那之间感受到磅礴的能量已然开始暴动的要四处喷发,将周围的一切摧毁殆尽。

但这种感觉确实只有一个刹那。在一切就绪的这个时刻,天,突然亮了。

身处地下数十丈之深,头顶丈许之处就是不断滴着水滴的土层,而从这里再到地面还有近十数丈的距离,上方累积的土壤岩石沉重坚实,纵然是顶尖高手想要将其破坏直接回到地面上都十分困难。

但现在,就在岳松的眼前,伴随着漫天崩碎的石块土壤,月光自上方倾泻而下,清冷的照在那已然腾上半空的水球周边,由人类所制造的金色佛光和来自于天空之上的星月之光共同包裹住那已经超脱想象力极限的水球,这一幕奇景仿佛是神话故事的再现。

毫不迟疑的借力腾空而起,周围混乱到极致的天地元气引发的风暴对岳松松和师相这两个高手来说反倒是方便了行动,在跃上高空之后,他们两人也只来得及听到那仿佛天地碰撞的声音,以及眼前所见的一切只剩下了那滔滔流水。

在一切都似乎已经结束之后,朦胧细雨自天空飘洒而下,落到被水流冲刷过的泥泞地面上时,散落于其中的种子已经开始了生根发芽的过程。过去的树木植被被扫入洪水之中,之后便会化为养料,滋养着重新生长繁衍的一代。

站在一块巨石之上远观着刚刚形成的湖泊,岳松发自内心的感慨道:“这样的力量果然非是人力所能及,在一瞬间便重新塑造了地形,难怪在那个所在一直没有成型的道路啊!”

“岳先生是在感慨这股无可抗衡的力量吗?若天下间真的有哪一人可以自如的控制如此强横之力,吾等就该立刻跪拜在其面前乞求庇护了!”纵然身上沾染着雨水,欲星移依旧不改其潇洒姿态,只是手上的玉如意却在闪着晶光,显示其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暗自在心里想了一句‘这样的力量很快就会现世’,便随口应付道:“只是看到此景,心里突然想到若是天下人都拥有能轻易改变地形的力量会如何。”

“哦?若当真如此,那这片天地也未免太可怜了一些!”同样是一脸笑意的调侃了一句,欲星移当然不会认为这样的情况真的会出现,而对于岳松来说,那种情况下会发生何事,在隔壁棚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

两人之所以还能如此轻松的站在这里,便是因为这一次行动有了非常圆满的结束:除了金雷村方圆数十里被滔天巨浪洗刷过一遍,以及地面上多出了一个黑幽幽的大洞之外,对其余地区并没有造成任何损伤,海境更是没有受到任何冲击,欲星移让鳞族军民加班加点修筑的镇海堡礁算是做了无用功,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当然不会因此而受到半分影响。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在一旁竖立起阵法的天门三尊,还是引爆这股力量的锦烟霞,都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害,内力的损耗都是小事,所受的内伤相信在大势力的支撑下也会很快康复。

金雷村现在已经彻底被夷为平地,整个遗址完全被新出现的湖泊所淹没,不过有了这么一个湖泊在旁,想要重新建好村落靠水吃水,自然不会有任何困难。

师相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一切都结束之后,鳞族士兵们纷纷携带着准备好的建筑材料循着能量已经耗尽,规模更是缩小了jiu chéng以上的水脉重新来到陆地上,直接重建一个村子当然不是一时所能完成,不过快速搭好一个遮风挡雨的房子,让众人能暂且歇息还是没问题的。

众人之中自然是锦烟霞受的内伤最重,即使只是在一瞬间承载着那股天地之力,而不是像原本故事中硬要驾驭着这股力量去对付元邪皇,那瞬间的重压仍是让她的内伤相当沉重,没有数月的修养很难回复旧观。

至于天门三尊则好得多,虽然他们所承受的能量乱流冲击不会比锦烟霞少多少,但一是三人联合承受,二是当三人联招合力时,三人的元功却是联合起来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屏障,倒是让菩提尊在惊讶之余想起了天门典籍中的记载。

大事已毕,接下来的工作都可以交由鳞族去完成,那些金雷村的村民们不管是想要迁回来,还是寻找一个新的地方开始生活都无所谓,师相绝对不会吝惜这点金钱和人工,更不用说现在鳞族和人族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帮助他们修建房屋只是常事。

既然龙涎口已经成了过去,岳松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便准备向众人告辞了:天下间的王骨可没有几件,其中更有几件是完全不能碰的,他必须要尽快赶往苗疆做好先期准备。

“岳先生何不随我前往海境?现在龙涎口危机解除,吾王正想向诸位表示感谢,当前天下正是和平之时,诸位也能随我一观海境风貌。”欲星移热情的邀请诸人随他一同前往海境,天门三尊要急着返回天门处理事务,而锦烟霞在内伤稳定之后则主动提出要去往海境一趟。

她的目的毫无疑问,而岳松更是婉言谢绝了:“多谢师相美意,我确实有意遍览各地风景,不过苗疆恐怕要往后排一些,接下来我准备去苗疆看看,在万里边城之后,那在新王登基之后的苗疆是什么样子。”

“苗疆吗……”轻声重复了一遍,欲星移便展露笑颜道:“去一趟苗疆也好,现在苗疆新王登基,已经重新恢复了和中原的和平,此去只需只要小心些就不会有大碍。这些金银,就算是给先生您的那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这些盘缠,岳松自然就笑纳了,而在天门尊者那里,双方之间的感情倒是没有多么深厚,不过岳松依旧从金刚尊那里得到了天门的通行令牌,之后可以凭此令进出佛国地域。

在临别之际,岳松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大师,现在魔乱已经结束,达摩金光塔事实上已经没有必要再牵扯进他界的纠纷之中,完全可以封闭佛国,自得平安喜乐。”

这个建议确实引起了其中一位的思考,但最终的回应仍是:“阿弥陀佛,佛国既已入世,又岂有畏惧红尘风波之理?不求能至天下百姓以平安喜乐,但求可渡有缘之人。”

这话既然都已经说了出来,岳松也只能为他们献上祝福了。

至于白娘娘锦烟霞,感谢的话语无需再说,倒是岳松突然想起一事道:“锦烟霞姑娘,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现在的中原名人俏如来身上沾染了来自于魔世的咒法,等你从海境回来,希望你能去正气山庄看一下能否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这样也能结下一个善缘。”

这个要求说得正大光明,伤势沉重的锦烟霞点头表示等到她伤势恢复就立刻赶过去,只要那些鳞族到时候没有再起什么歪心思的话。

话说得正大光明,而欲星移也只能当做没听见,而是在给其他鳞族士兵布置任务的同时向龙子梦虬孙说一些对方完全不想听的注意事项,毕竟他的身份现在是相当敏感,而且以龙子的性格进入现在的中原,说不得就会惹出一些事端来。

对于没能和岳松比上一场表示有些遗憾,龙子豪爽的把他的口袋里的那一堆零食倒出来分给了岳松,其他的不论,这副姿态还是很得人好感的。

在众人最后一次品尝过由梦虬孙和岳松独立制作的素斋大宴之后,金雷村行动就此宣告圆满结束,鳞族从此少了一大威胁,白娘娘锦烟霞终结了过去的因果,一步禅空算是成功的化解了锦烟霞心中的怨气,唯一可惜的就是困守于金雷村中,渡魔之旅未尽全功。

在朝阳的照耀下,岳松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通过这次事件结下情谊的天门和鳞族也在友好的氛围中告别离去了,只不过在那位鳞族师相,九算老三心中,真正的问题还远远没有到解决的时候。

在中原,尽管玄之玄出师不利遭受了数次挫折,想要杀死的重要魔头一个都没有伏诛,但好歹还是通过清洗中原残留的魔兵树立起了自身的威望,并且通过从老三那里得到的情报成功的把触角伸入了天门。

只不过,老三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愤怒,竟是借口对方有恩于鳞族不愿出手去对付那个该死的贼人,甚至发信来说自己最好暂时放弃去针对那人,而是把他交给老大,老二去对付。

毫无疑问,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对方将进入苗疆,而老大和老二肯定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但他们有何必要去对付那人?!

到现在都没有斩获一个真正重量级的敌人,他想要如御臂使的运用尚同会的力量依旧有些麻烦,在为中原群侠树立一个靶子的行动已经秘密开始之时,仍是需要给予他们一个更大的ci ji啊!

西剑流之乱结束之后,曾经的中原王朝变成了历史,现在的中原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一片散沙,被各大门派所分割统治,即使是如日中天的尚同会,也不过占据了最大的一片份额。

但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zhèng quán,各种的基础设施尽皆破败无人整修,曾经辉煌过的城市就这么变成了废墟,甚至被一些阴邪古怪的势力占据作为根基。

历经悠悠岁月,昔日辉煌的古朝东都,今日不过一抔黄土。废墟周边完全看不到有任何人烟,但重新改换了装束,扮做一名彪形大汉的玄之玄却清楚,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掩饰而已,在这废墟的背后,是一个完全不下于黑水城的庞然势力。

剑气扫动,按照一定的规律打入夜空,古城废墟昼夜瞬间转化。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石碑,上刻‘鬼币入阴司’五字。毫无一丝惊讶,伸出右手,将其中的令牌展示给前方,一双冷眼直视着在地动山摇之后出现在面前的牛车,以及站立在前方的冷邪之人。

斗篷盖住头脸,白发蓝眸,一道血痕贯穿整个面庞的青年道:“确认无误。方舆逐尘客,恭迎黄琥贵客。”

“无需多言,吾此次前来,只为向老爷讨回上一次人情,顺便要和天首做上一笔买卖!”

话音才落,两人所站地面竟然缓慢降入地底,眼前出现一扇巨大机械开关门。出来迎客的这名青年仍是冷冷的道:“贵客请进,落花随缘庄和巧木宫自然恭迎贵客大驾光临。”

不以为意,玄之玄自然清楚面前之人的身份,这次前来,这人的力量便要为自己所用!

第十章 苗疆

银槐鬼市,隐于暗处的神秘之都,以经营江湖上各种稀奇黑暗的买卖而闻名的地方。

魔祸横行中原之时,鬼市欲避其锋而迁移,虽然有当时的黑瞳首领提供情报,但依旧被近千魔军包围,幸而首领之一的天首独自一人在赋祈山一夜葬送七百精锐魔军性命,护得鬼市成功迁移。

鬼市之中,分别由各路头领各自掌管一片区域,天掌死,地管生,偃师司匠,老爷握商贾,若道谁不从,鬼尊执赏罚。这一次玄之玄来此,便是要去寻找掌管各种商道买卖的老爷和统领鬼市精锐杀手的天首三姑娘谈些事情。

先去巧木宫找老爷商讨情报交换,而在离开之后,他的脸上就已经满是冷笑:燕城钧之贪婪虽然让人厌恶,但他反倒是鬼市之中最好的一个突破口,若非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统合中原各大派门的力量,这巧木宫,就该换一个主人,让墨家的力量远达四方了!

从贪婪的商人手里拿到了想要的情报,接下来便是要去落花随缘庄找那位天首三姑娘。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办法离开中原,而那个奸贼偏偏又要前往苗疆。

要尽可能的在他前往苗疆,遇上老大老二之前扫清变数,至少也要让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干涉中原!

和那个熟悉的弓箭手轻车熟路的搭话,从话语中了解到鬼市目前依旧没有大举扩张势力的打算,而是同样忙于处理魔乱之后流入鬼市的各项资源。进入屋内,前方却是lán guāng闪烁,屋子中心种植的那些奇特植物散发着流光溢彩,而在眼前,一身素黑,肩披黑羽的女子正隔着珠帘看着那些植物。

“三姑娘,好久不见了。”

“无需客套。直言来意吧!”

暗中的交易自然不止这么一桩,在魔乱这场席卷整个中原的大灾结束之后,隐藏在暗处的组织都在慢慢的伸出自己的触角,尝试着通过参与各地的重建来扩张自己的势力。

被彻底占据的中原自不必说,就连苗疆,也是经历了一场极度惨烈的内战,直接归属于王朝统领的精英高手几乎被打光,新王虽然已经登基,但对于各地部落的控制力还是不可避免的下降了很多,不过好在还有铁啸求衣率领的铁军卫镇压四方,苗疆至少是在形式上完成了一统。

虽然有万里边城控制着军事要点,但中原和苗疆的边境自然不可能处处布防,岳松随意就找了个走私通道潜入进去,顺便从那些奸商的手里给自己买了一套苗疆专属的皮草衣服。

虽然不是大漠草原,但苗疆的气温确实比中原要低上许多,大多数人都穿的相当厚实,迥异于中原的宽袍大袖。但也有少数例外,毕竟苗疆之中可不一定都是苗疆之人,还有像还珠楼那样的独立势力存在。

岳松这次来要找的则是另一个独立势力,锋海主人锻师太,呃,不对,是锻神锋。他手中的文帝双剑同样是王骨兵器,在所有王骨兵器之中,算是获取难度相对较低的一个了。

但岳松完全不打算直接杀上锋海,虽然整个锋海除了锻神锋以外就没有其他高手的存在,但直接进攻对方必然布置无数机关的大本营毫无疑问是件愚蠢之事,就算是实力强过对方也难保必胜,更何况他要做的还是夺取对方的兵器。

不过在之后就会有一个机会,锻神锋花费了无数精力铸造出了风华绝代,更是要为这把神剑找寻一个好主人举办了夺剑大会,到时候,无数武林人士都会涌入锋海,在夺剑的一片混乱之中,自然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在这段空闲时间内,自己正好去见识一下第三个目标的力量,虽然按照原本的剧情,他会把自己的性命直接送出去,但岳松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事情会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

“来,喝!”

“来,看谁先倒在地上!”

虽然相当的不乐意,但为了从这个小部落的手里打听到孤血斗场的地址,岳松也只好选择以一敌众,先把这群对中原人还算友善的苗民灌倒再说。

在一口气消耗完数十坛酒之后,运功逼出所有酒精的岳松神清气爽的看着面前的众人,虽然那些家伙现在连话都说不全,不过还是有一名友好人士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兽皮地图高举在半空中,岳松就好心的用一小块银子交换了它。

现在中苗已经签署了和平协约,两地之间的通商更是日渐频繁,特别是新苗王登基之后更发布了一系列的诏令,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接下来的生活形式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有积极转变去应对的,有消极抵抗想混过去的,还有死硬到底,直接藐视苗王权威的。

其中孤血斗场算是第一种,这里原本是类似于古罗马角斗场的所在,很多犯了事的罪囚和战争中捕获的奴隶都会被投入其中进行角斗,至死方休。在老苗王的秉政时期,苗疆的各族族长和其他贵族们都爱到这里观看血腥的搏杀,而其中的杰出战士就有可能获得zi you,甚至被王族选拔为高阶将领。

不过在新苗王苍狼登基之后,他便下令废止了孤血斗场,转而在全国推行墨家学说,兼爱非攻,这个兴盛一时的人命竞技场就此关闭,现存的角斗士们被各派势力所分割,原本的建筑更是在无人维护下摇摇欲坠。

来到这个血腥味似乎一直没有散尽的地方,岳松在四处探查之下找到了位于建筑深处的密室,里面浓厚的药味和血腥味到现在都没有散尽,显然昭示着内部的阴谋。

无意在这里久待,岳松直接离开了这座建筑转到附近的高处,并在一些关键的道路附近利用术法布置下了一些小陷阱,虽然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不过用来告警是足够了。

他一个外人想要在有两个墨家九算盘踞的苗疆自如活动,不说能赢得某些人的支持,至少不能让他们和自己为敌。现在这个时候苍狼身边的王族亲卫岁无偿正在调查孤血斗场,而一旦秘密被揭开,孤血斗场幕后的人物可就有了麻烦,所以,现在想要他命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眯着眼睛,岳松看着一个身背大刀的中年人进入了孤血斗场,然后又是一个打扮和他相差无几的人随后跟了进去,岳松扬起眉毛想了想,感受了一下自己布置在四处的灵力陷阱,面上现出笑容之后随之跳了下去。

孤血斗场的建筑之内,两个相互之间有深仇大恨的人却并没有拔刀相向,而是隐藏在阴影之中注视着建筑的缺口处,长刀细剑均已拿在手中,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

从一个角斗士成长为王族亲卫,在暴虐的撼天阙和智谋百出的北竞王手下都能逃生,岁无偿自然不会欠缺该有的警惕。一路走来,他就已经发现了许多异状,那些隐蔽得十分粗糙的警戒术法,建筑内部的脚印,甚至还有墙壁上那个明显的手印都昭示着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曾经来过这里!

虽然很有可能是敌人设下的陷阱,但身为王族亲卫的他自然有其傲气,现在自己侍奉的君主已经登上了王位,身为从龙之臣,他本人也不相信在苗疆境内还有人敢于挑衅苗疆之主的权威。

至于随后来到的铁军卫卫长白日无迹,他始终还是那么一副冷峻的表情,执掌着最为重要的情报一职,所谓的个人恩怨完全不会被放在眼里,他忠于的是铁军卫,是苗王。

控制好心跳和呼吸,握紧手中的兵器,两人沉着冷静的埋伏在建筑内部的阴影里,以极高的耐心等待着敌人的到来。而对方确实没有让他们的等待白费,相当清晰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单从脚步声来判断,只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贼罢了。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一丈远的地方,并不在他们的攻击能发挥出最大威力的范围之内,与此同时,一股清朗的说话声在外面传来:

“里面的两位苗疆勇士,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到外面一谈,里面的环境可不适合友好的谈话。”

声音听起来倒是相当真诚,但里面的两位自然不会相信外面的话,而是在确切无疑的感受到孤血斗场的附近确实只有一个敌人之后,便以眼神相互示意,准备前后夹击将来人擒下拷问清楚。

只是还没等他们真正开始行动,一声叹息便随之传入:“也罢,既然两位不愿意离开屋子,那岳某就只好动手,把环境改造得更合适一些了!”

心中警兆爆生,不等两人以攻为守争取主动,狂暴的黑色刀气便化作一道接天之刃,直接将整栋房屋从中斩断!在这个过程中,卷起的烟尘和其他的一些杂物被刀气卷起的疾风一扫而光,让两人所处的环境瞬间能被称得上是天朗气清,温和的月光随即洒了下来,让周围明亮了不少。

但这两人却是心中发寒,竟是一动也不敢动:方才的那股刀气之强,甚至让他们在一瞬间回忆起了已经逝去的撼天阙,给人的感觉都是无坚不摧。更让他们身体无法移动分毫的是,方才的刀气并非是直接横切而过,而是在一瞬之间变换了两次方向,直接从他们的头颅上横擦过去!

这是对自己的警告,两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既然来者是两人无法抗衡的敌人,而且看上去似乎并不准备要自己的性命,两人便非常干脆的站了出来,将兵器重新收入鞘中,尽可能自然的去面对神秘莫测的来人。

不过还是把刀剑放到了手掌最快能触及到的位置,就算来人难敌,他们也绝对没有束手就戮的打算。

月光之下,岳松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两个长得有些相像的苗疆高层,将刀子拿在手心里一脸和善的说道:“两位无需紧张,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那个屋子里的血腥气实在是太过浓重,一直呆在里面的话,实在是对呼吸不好。现在好不容易世界恢复了和平,然后活得长久一些,可是所有人的愿望啊!”

对于这番发言,两人不置可否。岁无偿拱手张口道:“前辈……”话没说完,便看到岳松摆手质问道:“难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自然不是,先生面容英俊潇洒,何来半点老态?!”

“嗯,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吹嘘了。”

话头一转,岳松直言道:“行了,废话无需多说,现在你们两人想必已经彻底记住了我的身形特征,那么接下来我便直言来意了。”听到此言,两人面色一肃,并不觉得尴尬,而是把精神集中到了最高状态:

“本人姓岳名松,或许你们有人已经听到过我的名字,或者之前就知道过我在中原的事迹。”岳松扫视了的那个鸡冠头苗疆人一眼,并不理会他闪动的目光继续说道:

“这一次来到苗疆并不为生事,反倒是要向苗王展现一下我的诚意。”注视着背着鬼头大刀的岁无偿,岳松悠悠道:“想必你已经发现了这孤血斗场内部的情况,接下来肯定是要回王宫禀告苗王吧?”

点头承认,这一点没有什么可说的,他自然要把可能的隐患汇报给王上。

“跟着你旁边的这个家伙一起走吧,去万里边城,找到铁啸求衣,要求他跟着你,或者至少把风逍遥带上再一起返回王宫。这样,你才有机会保住性命!”

岳松说的非常郑重,而在对方提出疑问之后,他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为人解释的必要,转而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信与不信在你自己,若是珍惜自己性命的话,最好照我说的去做。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之前的苗疆大祭司,我记得应该是叫步霄霆,他虽然已经身亡,但所属的门派应该还没有彻底败落,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手中的长刀一摆一摆,岳松满意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直接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岁无偿的命能不能保得下来并不清楚,这次行动只不过是告诉九算老大和老二自己来到了苗疆,如果他们愿意为玄之玄火中取栗的话,那就来吧!

第十一章 商人

九算老大忘今焉,曾经的道域辅师,现在的苗疆国师。论年龄,他在九算之中是老大,论修为,同样能排得上前列。

论贪欲,更是没人能及得上。

失去了道域的基地转而来到苗疆,借助苗疆内乱,重新拿到了权利,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只不过现在出了一些小问题。

孤血斗场的秘密被揭开,王上苍狼决心继续调查,势必要揭开苗疆内部隐藏的叛乱集团,而那名王族亲卫再度受命外出,要再找个机会杀他,却也有些麻烦。心中想着要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并和老二掰手腕,长须白发,仙风道骨模样的忘今焉躬身听令,接受自己这个年轻弟子的命令:

“国师,现在苗疆各部重建工作已经迈上正轨,请您代我前去巡视南方的重建工作,如果各个部族有什么异动的话,还请多多注意!”

“遵命,王上。”

看着苍狼确实有所进益,忘今焉心中生出的波澜立刻被掩盖,自己经历了太多,又失去了太多,在这垂暮之年,纵倒行而逆施之,亦要达成心里的愿望!

墨家九算,都是有执念在身啊!

岳松悠哉悠哉的行走在苗疆小路上,整个苗疆总体来说依旧算得上是地广人稀,而且因为整个苗疆的版图是在上一代才极大扩展过的,吞并的那些部族依旧具有极高的独立性,更不用说苗疆现在新王登基,威信完全没有确立,甚至还签订了和平协定,不准备带他们继续抢中原了!

继续想着要中苗开战的部族族长有不少,但想要现在就开战的确实没有几个:之前的内战实在是打得人身心俱疲,族里的儿郎更是损失了不少,还是先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在这种环境氛围下,中苗之间算是实现了一定的和平交流,不少商队开始自发的从中原前往苗疆贩卖货物,并从苗疆收购一些皮毛特产之类的往回贩运。一来一往之下,剪刀差自然就形成了,不少苗人对这并不满意,虽然慑于苗王的命令却不可能将商人们直接驱逐,但通过一些小事找茬,让那些奸商们知道里是苗人的地盘,还是有不少手段的!

鸮羽族,这个部族在苗疆之中也算相当奇特,族民们大多栖息于苗疆极少数的雨林之中,而且秉承的原则更是女尊男卑,历代族长全部都由女子担任,上一任族长正是现在的王族亲卫,苗王最为信任的将领叉猡,而在她转而侍奉王族之后,叉猡曾经的好友羚罕凭借自身武力拿到了族长的位置,目前正在严格的督导部众修行武艺。

对于目前中苗和平的状况同样有所不满,但又清楚现在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撼动苗王的决意,她便只是镇日修行武艺,并且接受来自于外面的商人到族中通商,只要他们能带来合适的商品。

但这一次,羚罕看着面前的这些铜镜、簪花等等首饰,眉毛拧在一起,怒而向前面那个挥着羽扇的年轻人吼道:“你的这些货物,对我族何用?!现在的鸮羽族需要的是兵器,是药草,不是这些没有任何用处的首饰!”

伸手一招,立在远处的长枪飞入手中,枪尖一挑便将货车掀翻,引起的气劲更是让那个看起来挺文弱的中原人退了两步。

“滚吧!带着你这些垃圾去找苗王,王宫那里或许会需要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装饰!”挥袖转身离去,旁边的那些普通族人也不敢违逆族长的意志,只能依依不舍的看了那些首饰一眼便离开,留下那个身着红衣的年轻人在那里心疼的从土中翻找着自己的货物。

叹息自己的运气实在是有够糟糕,年轻的商人便准备推车继续前往下一个部族,只是还没等他走出大门,却有另外一个穿着苗族服饰,面容却明显是中原人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对着旁边守门的卫兵有礼的说道:

“抱歉,我是一名普通的旅人,可否为我换上一些食水,我可以用这些银子购买的。”说话的内容当然没什么问题,完全符合中原人的礼节,不过在苗疆,一名旅者若是想要获取一些食水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讨要,若是用金钱购买,反倒是违反公认的习俗了。

耳朵够尖听到了这句话,正好憋着一股气的羚罕冷笑着转过头来,枪尖直指着有些懵逼的岳松说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中原人,苗疆的风气才一日又一日的变得越发软弱!想要食水,可以!胜过我手中的长枪再说吧!”

毫不留情,长枪挥舞之间动手便是杀招,一股劲气便直接冲着岳松的心口而来,便是要将来人直接斩杀于此。莫名其妙的遭逢长枪逼命,岳松本人更是觉得相当无语,不过看着对面那人头上一大串珠帘之后,他总算是想起自己是来到哪个人的地头上了。

心底暗骂了一声晦气,岳松首先侧身躲过这股劲气,随后便是抽刀直向迎面而来的枪尖:这位新族长的实力说起来倒不算差,在以前的苗军中做一名将领是足够了。

但其实也没强到哪里去。

内力吞吐之间,岳松毫不犹豫的在第一击便下以重手,虽然武器上的差异甚大,但功体上的差距直接让羚罕倒飞了回去,烟尘之中更有一蓬鲜血溅上半空,显然已经身负内伤。

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把这场无聊的战斗继续打下去,岳松身影旋动,直接来到正偷偷推着小车想把自己的货物带出去的年轻人身边,抓住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要钱还是要命?”

一言之后,两人便同时消失在了这个聚居地中,让围上来的鸮羽族民们手握刀枪一脸茫然,纷纷看向正撑着长枪站起的族长!

“可恨!”一声怒嚎,长枪挥动之间直接斩断了一个岗亭,那些普通的族民们只能看着族长在这里仰天大吼,悲愤之意贯穿苍穹。

一口气奔出数十里,一口气跑到一个竹林之内方才停下来,岳松把这个长的同样很眼熟的年轻人放开,自己摸了摸肚子摇头道:“真是无妄之灾,只不过是去买个粮食,那个婆娘发的是哪门子的疯?!”

听到岳松在这里抱怨,这个身穿红衣,额系白玉,手摇羽扇的年轻人立刻就大声抱怨道:“我才是遭了无妄之灾好吗?!那些货物如果把卖出去,好歹能让我赚上几十两银子,现在全部丢在了那里,你是要让我怎么还贷款啊?!”

极其心疼,他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哀怨道:“天公啊,怎能让我如此歹命?好不容易中苗通商,结果先是遇上了根本不需要首饰的女人,又被人牵连丢失了所有货物,我只是想赚些钱,怎能如此艰难啊!!”喊声同样响彻天际,其中的悲愤之意倒也毫无虚假。

给自己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上,岳松抬头看了看天色,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道:“有功夫去抱怨,还不如赶紧去打上几只兔子回来当晚餐,连这点行动力都没有,还想着经商赚钱?”

“喂,我去打猎,那你做什么?!”

“制造水啊,有吃的,难道不需要喝的了?”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岳松直接运起术法,开始收集空气中的水汽制造纯净水,效率嘛,虽然有些低,不过等这个人把兔子打回来之后,身上的水囊肯定是能装满了。

“术法xiu liàn成这样,还敢拿出来现眼!”低声嘟囔了一句,年轻的商人还是打猎去了,虽然他能看出对方没什么恶意,不过找上自己未必是一个偶然,还是小心应对为妙。

火堆升起,身上的调料瓶拿出来,把打来的兔子串上树枝放在火上炙烤,香味很快就弥漫开来,两人在等待肉熟的过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相互之间互通了姓名,确实让岳松知晓自己没看错,自己眼前就是那个著名倒霉蛋,被历次的灾劫坑了一回又一回的诸葛穷。

“你的这些调料当真不错,可否把配方告诉我,岳兄?”相当自来熟,诸葛穷确认对方并不想从自己身上拿到些什么之后直接变得相当热情,张口闭口都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顶多分你一瓶,我接下来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少了这些调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抽出bi shou直接将兔肉一分为二,两人分别拿着一半在口中大嚼,一口气吃完之后方才拿起水囊准备喝水。

“岳兄莫急,这术法制造的清水寡淡无味,不如尝尝我这酒如何?”解下腰间的酒壶,诸葛穷将其递过来准备让岳松品尝一番自己最热爱的美酒,岳松自然不好推辞,接过来之后抿了一口。

“咳,咳!你这是酒还是醋啊?而且还是加过酸菜汁的陈年老醋!”差点一口喷出来,岳松直接将其吞咽下去便要喝水中和一下,却看到对方摇扇一脸微笑,此时,自己口中的味道却是发生了些变化。

“嗯?这酒的滋味原来在后劲处!有趣!”把酒壶直接扔了回去,岳松还是给自己满满灌了一腔清水漱口,那股有些古怪的滋味方才消退下去。

“此酒名曰一叶秋末,初饮时虽只觉得口中万般酸楚,但只要忍过一开始的酸楚,随之而来的,便是陈酿的甘甜滋味,如同秋时悲歌,却有其美,故得此名。”自己同样饮了一口酒,含在口中细细品味,诸葛穷挥舞着羽扇感慨道:

“江湖路远,风波不断,这酒便好似江湖中真正值得依靠的情谊一般回味无穷,可是我的最爱啊!”

“消受不起啊,这种美酒,还是你自己慢慢品尝吧!”岳松还是选择喝他自己制造出来的清水,虽然品尝过无数酒液,更有过豪饮,但他始终还是习惯喝这些最为平淡无味的清水。

“唉,那就可惜了!”感慨了一声,便喝着自己的酒,萍水相逢的两人在这里喝酒吃肉度过了相当宁静的一夜,天一亮,他们就该分开了。

虽然这一次行商宣告失败,但诸葛穷可绝对不打算放弃,百废待兴的中原和苗疆在他看来充满了商机,这一次只不过是小小的失误和运气不好,接下来他准备去贩运一些粮食卖给更北边一点的部族,相信一定会有赚头的。

彼此都有不少秘密,但也无需分享,既是萍水相逢,那么日后有缘自会再见。

只不过正当两人挥手告别,准备各奔东西的时候,一场突然发生的意外却是打断了这个过程:周围突然阴风阵阵,原本明媚的阳光更是被一阵乌云所遮盖住,在目光可及的小河对岸,锁链声起,一个身影渐渐显现。

“苦寂魂归,浮生妄途。”长长的铁链拖地而走,满头白发,闪烁着蓝色幽光的眼睛完全看不到任何感情,起手便是凌厉一击,诡异铁链犹如出洞之毒蛇,直卷向岳松脖颈。

“是你啊……原来他也在啊。”面色不变的看着前方袭来的杀招,而在他的身后,一点寒芒正自高空无声无息的向他的后心袭来,眨眼间便跨越了百米距离。

并不理会旁边勃然色变的诸葛穷,岳松周身上下内元勃发,气震山河道:“既然来了,那就不用再走了!”

银槐鬼市杀手到来,但对岳松来说算不上什么dà má烦。

而在佛国之内,酝酿许久的风暴却在内外勾连之下开始成形。天门之中,三尊依旧不全,菩提尊甘愿受天门中魔将泄愤一击,现在在密室中闭关疗伤;摩诃尊依旧不能容忍天门中有魔类存在,愤而离开;金刚尊重新拿回天门领导权,纵然有其他寺院的住持在唧唧歪歪也不为所动。而在暗处,那些假和尚却在密谋着更深一步的计划。

朽净定一,两个自认为德高望重,本应该获得更大声名和权力的僧人妄想着把天门三尊自该有的位置上拖下来,由自己掌管天门领导权,之前便已经从心音四僧那里拿到了一些权力,现在,更是找上了据说对天门现在情况极为不满的摩诃尊。

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真正的僧人和他们这样的假和尚所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同一性质的问题,以他们污浊的思想,甚至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报应出现,地上多出了四条胳膊。

第十二章 鬼市杀手

末法时代,人心物欲横流,所谓的佛门子弟更是开始变质,在追名逐利之上做得比凡夫俗子更为不堪。

幸而尚有高僧大德能卫护正法,让旁观者不至于太过失望。

天门中的隐忧注定会在和外界的交通中开始爆发,而其他法脉在这个过程中作壁上观更是助长了这一趋势:尤其是依旧隐藏在暗处的地门,他们在原本的故事中来的有些晚,却又离开得有些早。

中原之事现在岳松管不了,就看俏如来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他现在要做的还是应付面前的这两名鬼市精英杀手,如果没记错名字的话,应该是九冥杀神和六隐神镞,落花随缘庄,天首三姑娘麾下的精英。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出乎意料之外,倒不如说现在出现的时机刚刚好:自己现在缺一份拜山的礼品,身边又是诸葛穷这个跟天首能说得上话的熟人,更重要的是,对这两个人,自己完全可以用比较轻松的态度去应付!

九冥杀神近身缠斗,六隐神镞远程狙杀,两人之间的配合相当精妙,招招式式皆是瞄准岳松的要害,现在这个阶段下手之狠厉,倒是更像是杀手,而不是和人正面对敌的江湖人。

一旁观战的诸葛穷完全无法靠近战场,面上更是现出了焦急之色:出现的两名杀手他当然都认识,而射入土壤的箭矢更是隐隐的画出了一条界线来警告自己,显然是不让自己插手这件事。

但就这么看着一个萍水相逢,并没有任何劣迹的路人就这么落入杀局,显然也是有违于他做人的宗旨。

更不用说,这一战的胜负还在未定之天。

九冥杀神锁链神出鬼没,要xiàn zhi岳松身法,但始终无法捕捉到真身,另一只手的血芒刺变化万方,却始终距离能致命的要害有数寸之遥。缠战半刻,眼见六叔已然发出破体之箭,眼中厉芒闪动之间,便要以以伤换命之法令岳松葬身于此!

“凭你们两个想要取我性命,可还是差了万千小兵啊!”豪迈一语,岳松周身上下真气涌动,首次全力出击,便是借助和氏璧之力脱胎换骨之后的崭新一招!

“七佛灭罪-破天元!”金红两色光芒乍现,战场周边无数天地灵气为之搅动,招未出,声势便以骇人。

完全不在乎对面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惨无血色,长刀挥舞之间,以道元为之粘合的佛魔二力磅礴而出,九冥杀神手中锁链瞬遭斩断,内元冲击之下仰天喷血不止,手中的血芒刺更是跌落尘埃。

招式未停,被强行压缩在一起的佛气魔力再度变换方向,不仅将来袭的箭矢一扫而光,更是斩向远处高峰上的六隐神镞,竟是打算直接将他也留在这里。

心中虽是惊骇,手中动作仍是不乱,六隐神镞利箭上弦,神镞六绝瞬间运化到极限,一点寒芒瞬化万千遮天蔽日,在无穷箭雨冲击之下,来袭的刀气被削弱了数成,眼看就无威胁。

“那么,爆吧!”冷然一语,刀气的核心突然崩解炸开,远超之前的力量冲击四方,回气不及的六隐神镞瞬遭波及,气劲冲击之下飞出十数米外,站直身体之后一口热血立刻喷到了地上。

毫不停留,岳松直接点了地上昏迷的九冥杀神的穴道,向着诸葛穷招呼了一声:“替我看好他!”之后便消失在了现场,光靠一个九冥杀神恐怕还不够,如果能把天首三姑娘都很敬重的六隐神镞抓到,那么讨价还价的范围就宽广了很多。

现场的变化让人目不暇接,诸葛穷叹了口气,走到九冥杀神跟前替他止血,嘴中嘟囔道:“小梅,这一次,你的生意可是亏本了!”

凭借身法之速,岳松没用多少功夫就在山下不远处拦截到了已然身负内伤的六隐神镞,不过接下来倒是不用岳松出手,这位lǎo jiāng湖眼见无法脱逃,而且岳松身上也没什么明显的杀意,便非常干脆的抛弓举手投降了。

点了他的穴道封住功力,岳松便领着他慢悠悠的往回走,顺便平复体内真气,毕竟第一次动用这种大招还是有很多需要检讨的地方。

虽然名字听起来唬人,但实际上岳松和那位圣尊者之间的差距宛若天渊,对方想要干掉自己绝对连手都不用抬,一睁眼就足够了。

但在内核上确实有相似之处,同样是运用转化佛魔两种力量,利用两种力量之间的相生相克来极大的增强招式的威力,而在自己身体内部,更是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内元。

不过岳松的运用方式和那位登佛境界的高手相差肯定是不可以道里计,只是异常粗糙的以自身道元作为缓冲,然后在需要的时候,便让两股力量直接冲击,以爆发出更强的威力。

要完美的运用好现在这崭新的功体,依旧是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

重新回到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的营地,诸葛穷在那里照顾着已经醒来的九冥杀神,对方非常明白任务失败的后果,并没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反抗行为。在看到诸葛穷之后,六隐神镞直接嚷道:

“诸葛穷!你这小子当真是不地道,明知这家伙实力如此惊人,居然也不事先提醒我们赶紧跑!”

面对这样的抱怨,他也只能苦笑着表示自己和岳松只是萍水相逢,哪知道在路上遇见的一名旅人居然都有如此惊人的实力,而且还拥有着正邪混杂的功体!

想到这一点,诸葛穷的目光深处现出了一片炽热,如果对方手中真有能完美修成正邪功体的方法,那小梅岂不就是有救了?想到这一点,他便摇着羽扇说道:

“六叔,你接这生意之前没去判断好对方的实力,怎么说也不能怪到我的头上吧?不过这位岳兄台对你们两位只是擒而不杀,看来我们之间还是有可以交易的空间的。我说的没错吧,岳兄弟?”

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岳松立刻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完全不想去审问你们,反正不管是谁要求你们来杀我,还是你们幕后的老大到底是谁我都一清二楚。现在你们既然落到了我的手上,那咱们就公事公办。

六隐神镞,你觉得你价值多少钱?”

闻言一愣,六隐神镞想了一下,非常确定的说道:“至少千两黄金!像我这样的杀手,每次出场费最少也要百两白银,若是要买下我的性命,千两黄金总归少不了吧!”

点了点头表示挺满意,岳松直接弹指解开了他的穴道,用最为明确的口吻说道:“那就照你说的办,现在你就回去找你的那位上司,你和旁边的这个家伙一共一千五百两黄金赎身费,就请尽快带来吧,我可是很赶时间的!”

“你就这么让我走了?!”

“难道你不想走吗?快去快回,我相信你们作为杀手的信誉,银槐鬼市好歹还是个勉强要脸的组织。”

面露惊容,六隐神镞深深的看了岳松一眼,抱拳出言道:“那就还请岳兄弟在此多等几日,我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在此期间,还请好好照看小九,其余的食宿费和医药费都由我们包了!”

低头一礼,六隐神镞拿上他的十影弓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远方,以他作为弓箭手的脚程,相信很快就能带着岳松所需的黄金回来,不过到时候身边可能还会跟着其他人也说不定。

九冥杀神闭目不言不语,倒是旁边的诸葛穷fēng sāo的摇着羽扇道:“你还真是干脆的就让他走了,六隐神镞之前便是北边大漠的著名弓箭手,投入鬼市之后,更是在地下杀手界声名赫赫,你这1000两黄金的赎身费,要价还是低了点啊!”

“无所谓,就算他们真的肯放弃这个家伙,不是还有你吗?”转过身去面向诸葛穷,岳松似笑非笑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和他们两个的上司之间没什么关系。要是到时候六隐神镞真的带着大队人马准备毁约的话,那我就先把这个家伙剁了,然后再把你血祭,这样的话,至少能发泄一下我心中怨气!”

“呵呵,哈哈哈哈,说笑了,说笑了。”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诸葛穷半掩住自己的脸,向着一直坐在地上的九冥杀神投去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然后不出意料的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银槐鬼市之中,天首这一支人马还是勉强值得信任的,如果这回来的不是他们,而是巧木宫老爷的那些手下的话,那岳松就会毫不客气的把他们通通杀光,然后让诸葛穷背着那些残余下来的兵器到某个苗疆部落里卖掉,虽然钱财可能不多,剩下的部分大不了去其他地方补足好了。

这一次攻击毫无疑问是玄之玄所安排,无论成功与否,他都能自得其利。不过岳松这种不要命,只要钱的行为,恐怕也是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吧?

脚程再快,这一趟也得从苗疆和中原跑个往返,这段时间内,岳松便指挥着九冥杀神和诸葛穷搭建了个竹屋暂时居住,顺便和诸葛穷探讨术法上的一些小问题。

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一脸穷酸样,但实力相当不俗,在术法和武学上都有不凡建树,只不过平常并不表露在人前,甚至不愿意利用自己这一身武功术法去牟利,结果就混成了现在这副惨样。

两人心中皆有所求,相互之间的沟通自然就变得相当顺畅。虽然不可能向岳松传授那些师门秘传,但讲授一些基础的术法运作原理还是没问题的;对方的身上同时存在有道元和魔气,不过相互之间融汇的极其粗糙,岳松便能把自己的镇压手段转述给对方。

高阶的术法不能得以传授,正邪合一的结果得知只是机缘巧合,双方在交谈深入之后都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各自都立刻调整好了心态,尝试着将从彼此身上得到的基础手法继续阐发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这段时间内一片安静倒是让岳松有些失望,他本以为那位九算老大会调动他在苗疆隐藏的势力前来刺探,结果没想到除了过路的商旅之外一片平静,仿佛他们根本不知道曾经搅过九算老七的那个人现在就在苗疆一般。

又或者是,那位在现在的苗疆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九算武力最强者阻止了这一切?

信息不足,没有一个大势力在后面做支撑的岳松现在就得接受这样的结果,不过反正岳松也并不想过多的参与进九算之间的相互斗争,他们不来找自己的麻烦那是最好,就算来了,他自然有手段能一一应付!

在经过七天之后,六隐神镞终于回来了,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这么长的一段路对高手来说也是相当沉重的负担,尤其是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大箱子的时候。

而更让岳松眼睛眯起来的是,虽然自己的眼前确实就只有他一人,但在五十丈之外,有一处魔气源头正在树林中幽幽的看着这边,整体气息晦暗不明,但给人的感觉是隐藏着极大的危险。

直接把箱子抛了过来,六隐神镞大口喘气道:“整整1500两黄金,你就先查验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该把小九还回来了吧?”

直接看了诸葛穷一眼,岳松示意他去检查一番,虽然这家伙立刻传回来了抱怨声,但在岳松一句“你既然是商人,那验货肯定比我要快得多,而且中介费不想要了?”之后便走过去抬手揭开箱盖,在金光闪烁之间查验着里面的数目。

不出半刻钟,他便盖上盖子摇着羽扇道:“没有问题,确实是1500两足金,而且专门分割成了金条,带到任何一个钱庄里,便可以直接将它们换成散碎银子。”

闻言,岳松便解开了九冥杀神的穴道,示意他可以走了。而在那两名杀手站到同一条线之后,岳松便再次打开箱子,直接扔了十根金条给诸葛穷,出言道:“这就算是你这些日子来的辛苦费,拿去再进上一批货物到苗疆吧,希望你这一次能顺利!”

忙不迭的把它们收好,诸葛穷也是满意的笑道:“借你吉言,我得抓紧回中原去进货,就此告辞了,请。”

“告辞,有缘再见吧!”

一只手托起箱子,在一阵风吹过之后,岳松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片竹林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身玄色的窈窕身姿。

“小梅……”

“不要这么称呼我!”

第十三章 灵字分支

银槐鬼市现在还不准备正式扩张势力,更不打算和现在主宰中原的尚同会起任何冲突,几大头领现在还是冷眼看着墨家九算在台面上表演,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至于诸葛穷,这个倒霉蛋迟早会把所有能找到的资金败光,到时候还得乖乖的投靠到有钱人的麾下,只不过当那个有钱人是自己的青梅竹马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有些趣味起来。

至于在中原的某些地区开始出现传染性极强的瘟疫,尚同会和天门都开始介入其中救灾,以及某个被误认为是乞丐的妖怪开始在各地行侠仗义的新闻,岳松现在更是通通不知道,只能以完全猜测的方式想着现在中原的情况。

他现在唯一期盼的是,摩诃尊下手的时候能更快更狠一些。

现在这个阶段,他还是要去抓紧提升自身,武功方面暂时不用担心,自从来到这个天地元气充沛的世界之后,他的修为便日渐日新的在不断增长,直到体内的道元和佛魔真气达到新的平衡。现在,他要去为自己找一位术法老师,在另一条道路上提升自己的综合素质。

魔门世家,千年前魔世入侵遗留下来的魔族兵将所建立之组织,其目的在于收罗天下书籍寻找回返魔世的方法,久而久之,这部分魔族兵将在人世繁衍后代,逐渐习惯人族生活,也融入到人族之中,人们也不再把他们当作魔类看待。

身为魔族后裔,在先天血脉上便对术法有修行上的优势,历代的成员往往都是赫赫有名的术法师,中原保存着宗家,传承者是燕驼龙,而在苗疆则有着另一脉分支,之前他们的门主步霄霆更是曾经入世帮助北竞王争夺苗疆王位,可惜最终失败,这一脉分支也随之衰落。

不过比中原宗家只剩燕驼龙一人要好的是,这一脉灵字分支现在还剩下几个门人,他们共同占据了苗疆境内的一处山头,平日里和人少有来往,偶尔有人会向他们问卜求卦,趋吉辟邪,所得的资金倒也勉强能维持得了正常生活。

如果没有病人需要一直以珍贵药材续命的话。

托着装满黄金的箱子,岳松一路上砍死了数十个土匪,顺便从其他普通百姓的口中得知了具体的位置,只是在走到山脚下时,他看到了一名武林人士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在他的后面还有一名长相平凡的年轻人在低头说些什么,抬头看到岳松后却是眼前一亮。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否需要卜算?我名为步清云,乃是灵字门中门人,卜算一卦,价格低廉,只需三两银子,保证正确无误!”眼神热切,这个穿着十分简朴的年轻人表现的有些过于急切了。

哑然失笑,岳松把箱子直接扔到地上,那一声闷响更是直接让地面一震,把步清云吓了一跳的同时更是听对方道:“这位小友,我来此地可不是为了求神问卜算凶吉的,另外给你个建议,如果想让人到你这里算卦,必须要保持足够的神秘感有耐心的等下去,太过急切,是会被人看轻的!”

羞涩的一笑,步清云拱手道:“是我失礼了,敢问先生来此……”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开的箱子中那闪烁的金光耀花了眼,随即有些失神的听岳松道:

“这些金子便是我来此拜访所送的礼品,这次前来,只为求见灵字分支门主!”

多喊了两声,步清云才回过神来,急急摆手道:“这礼品过重了!爹……门主是不会接受这么重的礼品的!而且如果想要拜见门主的话,就必须要通过从山脚到山顶的五里幻阵,能通过者自然能见到门主,不能通过,纵然拿出再多的礼品也是不能!”

闻言,岳松重新把箱子扛到了肩上,冲着对方笑道:“原来如此,现在看来,是我有些失礼了。若是能通过幻阵就能见到门主的话,那现在可否开始?”

“可以,可以!请随我来,幻阵就在前方,还请先生凝神定意,守住自己心神,便有希望通过。”急忙引领着岳松走入山中,从来没有一次见到过如此众多钱财的步清云还是忍不住回了次头,看到岳松对他微笑的时候立刻一脸羞红的转回来,心中暗骂自己当真是财迷心窍。

这五里幻阵是对来访者的一次考验,只要心性修为能达到一定程度,那些扑面而来的或是恐怖,或是you huo的景象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这个阵法之中并没有加上直接探测来人内心深处阴暗的功能,那样的话,实在是很容易招惹祸患。

踏出五里幻阵,步清云转过身来敬佩的道:“岳先生定性惊人,小弟在这里佩服。”转过头来再走上几步,来到屋门前道:“爹亲,这位先生已经通过了五里幻阵,携带礼物求见爹亲!”

大门打开,挺直的身体出现在眼前时,巍然诗号声响起:“登天岸,步云涯,凌霄万里现灵踪。”身形转动,一张虽显苍老而严肃的面孔正对着岳松,属于门主的威严之意彰显无遗。

躬身行礼,岳松道:“多谢门主赏面一见,此次前来,确实有事相求于门主。”

分宾主坐好,手抚着长长的胡须,步天踪道:“凡过五里云烟者,皆有资格见步天踪,与我赏不赏面无关。只是常人所求不过问卜求卦,趋吉辟邪,阁下修为不俗,更携带如此重礼,歩天踪只不过一乡野老儿,不值得先生下此重本,还请直说来意吧!”

话虽如此,他在看到那金光闪闪的一箱金子的时候,眼皮仍是不可抑制的跳了跳,只是随之便用严厉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令他不敢发出一言。

一脸微笑,岳松直接从怀中掏出那本从燕驼龙得来的术法基础,递过去道:“不瞒门主,我对自己在武功上的修为确有自信,但在术法方面,却一直苦无名师指导,之前从魔门世家的燕陀龙那里得到过这本术法基础,将其全部练全之后却是苦无前路,因此前来拜访门主,希望可以得到指导,这些黄金不过是俗物,便献给门主,权作为拜师之礼。”

“哦?你从燕驼龙那里学过术法,为何不去继续找他,但是偏偏带着如此重礼找到我这门上来呢?”目光在黄金和遵守礼节的年轻人身上来回游移,歩天踪说话的语气实质上已经软了下来。

身体微微前倾,岳松依旧保持着恭谨的态度答道:“至于为何专门跑到苗疆来找门主,而不是就近在中原去寻燕驼龙,原因有二。

一者,世人皆知燕驼龙是史家人的坚定支持者,而当前俏如来在中原的形势可有些不妙,他在墨家的那些师叔们都对其不怀好意,我若是当前凑上去,难保不会招来其他麻烦,对我的求学可没有什么好处。

其二,术法之道艰深难懂,各大门派无不把其秘密守得极严,在长幼有序的情况下,我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获得真传。而在门主这里,对我能提供的金钱有所需求,奉上重礼之后,成功的机会自然会高上不少。”

听完岳松相当诚恳的表达,歩天踪面无表情的道:“话说的如此直白,大大有违拜师之礼,更是对修行之道的一种侮辱,你当真不怕我直接将你赶下山去?还是你当真以为这一箱金银真的对我如此重要?!”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侍立在一旁的步清云则是着急的想要劝说几句,在被自己的父亲瞪了一眼之后,便低头不敢动了。

仍是一脸笑容,岳松站直起身来道:“本人处事的原则,便一向是以诚待人。此次前来,确实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向门主寻求术法上的知识,这些黄金既是束脩,同样也是向门主交换那些知识,若门主觉得并不值得,可以另提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然会竭力满足门主的要求,这其中绝无轻视之意,还望明察。”

执礼甚恭,现场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压逼,步清云的面上甚至现出了汗滴,在良久之后,歩天踪方才一挥袖道:“既然你说你是诚心求学,那就先向我证明你有这样的资质吧!且随我来。”

一转身,三人便一起向着后院而去,步清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绝对不希望爹亲就这么把岳松赶走,毕竟娘亲的心病完全无法根治,一直要靠着名贵药材来救命,常年下来,连上次步霄霆师叔赠予的那些钱财都快用光了。

来到后院空地上,在歩天踪的示意下,岳松把他学会的那些最为基础的术法演练了一遍,引火,唤风,驱水,驭土,各大元素连番驱动,虽然法术的构成都相当基础,但在岳松强有力的精神支持下,威力倒是显得颇有声色,看起来还是比较唬人的。

看着岳松表演完了全部基础术法,歩天踪在一旁先点头,又摇头道:“汝在武道上修为精深,在精神方面的自然强健,让这些术法确实超出了它们应有的威力,基本上可以比拟更高层次的术法。

但相互之间的衔接运用确实太过粗糙,看来燕驼龙确实完全没有指导过你该如何修练,你光看典籍能摸索到这种地步,也算难得了。”

这样的话语让两人皆是精神一振,看着歩天踪老而弥坚的身影,听着他继续说道:“既然你从燕驼龙那里已经学会了我魔门世家的基础术法,便算是我魔门世家的子弟,由我继续向你传授术法,也并不算违反门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岳松自然深深一拜道:“后辈末学岳松,还请老师多多教导!”

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歩天踪将岳松扶起来感叹道:“术法一道的修行,比武学更为看重天资,魔门世家无论在中原还是苗疆都是人丁稀少,不知道何时传承便会断绝,而其他的术法门派更是一个一个的湮灭,连灵界都在魔劫之中轰然倒塌,能有人传承术法,也是幸事啊!”

岳松笑道:“老师无须忧虑,您现在有亲子在侧,有血脉传人传承衣钵,又何须担心呢?”

“云儿他在术法上的资质并不出众,我给他的期望,也不过是等谨守门户罢了。”这一声感慨,让旁边的步清云羞愧的低下了头,岳松则是微笑着劝慰了几句,这一次前来寻求更深层次的术法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第二天正好就是一个良辰吉日,岳松在歩天踪的引领下拜过了祖师,从此就算是正式加入了魔门世家,不过因为没有血脉传承的关系,只能算是个编外人员,那1500两黄金确实是起到了该有的作用。

心知自己在这里不可能呆上太久,岳松便以很久之前参加高考的刻苦态度去学习该掌握的基础典籍,手印和步法上的错误也被一一纠正,在没日没夜的练习下,总算是重新走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

5日过后,岳松在空地上练习着多种术法的常见配合,而之前还陪着他一起练习的步清云早就坐到一边休息去了:“岳大哥,你真的不累吗?咱们从早饭之后都已经练了整整三个时辰了,至少休息一下喝口茶吧?”

有些敬畏的看着面前把五行法术运用得如御臂使的岳松,步清云简直在怀疑他的灵力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再看看自己,一股自惭形秽之意又从心底蔓生了出来。

尝试着为手中的冰柱周边环绕上一团火焰无果,岳松直接把它们扔到角落里炸出了一个空洞,转过身来依旧一脸轻松的道:“无事,当年我xiu liàn武学,被师父督促着做基本功的时候,可比现在要苦得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连梦里都是要记住一招一式。

不过在武学有成之后再xiu liàn术法,确实是要方便得多,毕竟身体之内精气充足,灵力自然积蓄的多,而且精神力量更是会自然增长,用来控制灵力的时候自然不会手忙脚乱。”

脸上流露出羡慕神色,清云羡慕道:“可惜我在术法上天资本就不好,想要习武的话,又怕分薄精力,更没有什么上层武学,日后只要能守住门户,赡养好爹娘,我就心满意足了。”

确实是个纯孝之子,既然如此,岳松也不介意帮他一把:“无妨,我可以传你一门内功心法,说起来,或许对你在术法上的修行也有些帮助呢!”

第十四章 贵客来访

之前就说过,魔门世家之所以成立,就是因为他们的祖先是来自于魔世的魔族,先天便具有异类的血统。

只是在经过长时间的和人族混血之后,他们血脉中的魔族成分日趋淡薄,在外貌上更是完全摆脱了魔族的痕迹,像清云,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村里年轻人,如果不是xiu liàn术法让他看起来比那些在土里刨食的农民精神的多,大多数的武林人士都会把他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但魔族的血脉到底只是淡薄,并没有完全消失,虽说是从显性性状转化成了隐性性状,但在这个灵力充沛的世界,让隐性性状表达出来可不需要等到下一代的遗传,只需要通过一定特殊的方法,自然能让隐藏的血脉特征表现出来,也就是体质返祖,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力量的大幅增长,甚至有可能自血脉之中找回过去力量的记忆。

但这要做起来更没有什么成例可供参考,在和门主歩天踪有过沟通之后,岳松便把神照经上册中有关蓄养元气的法门传给了清云,这部分的xiu liàn没什么取巧的地方,只需要持之以恒的培养元气即可,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健,就算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至少也能支撑得住。

歩天踪在教导过程中确实没有藏私,每日都会花上两个时辰为岳松专门讲述术法运用的基础原理:和xiu liàn过蜕变dà fǎ的燕驼龙不同,歩天踪主要研究的是五行术法,不仅在于五行单个元素的极限发挥,还在于相互之间的相生相克,至于其他的一些隐秘禁忌术法,那就不足为道了。

“玄灵化界·玄土隐式·咒锢入石,敕!”运起术法,在后山土石上的岳松缓缓沉入地底,遇到一个事先挖好的地底洞穴之后,总算是回复了正常呼吸。

“速度还是有些慢,虽然呼吸方面无所谓,但在危机时刻想用这种方式逃跑,那就搞笑了!”摇了摇头,将加持在自身上的术力收回,岳松顺着通道走出了这个训练场,向着威严站立在一旁的歩天踪道:

“还是不太熟练,要为自己精准的加持术力,精神方面的一心多用还是做得不太好,看来是我有些急于求成了。”

抚着胡须,歩天踪微微一颔首道:“既然你自己清楚,那么老夫也就不再多言了。只是现在你无需再强加练习,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现在,还是随老夫去见一名客人吧!”

“哦?那名贵客可是来自于苗疆?”岳松心思一转,便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对面也确实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来到略显简陋的正堂上,在拿到岳松提供的一大笔钱财之后,身为门主的他也没有把钱花到补修建筑这方面来,而是选择积存起来为自己的妻子作为药费。

将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术法的xiu liàn中,这对父子没有谁有经商的头脑,把一部分钱放贷出去这种做法他们也不屑为之,所以就只好坐吃山空了。

现在这个年头又没有什么理财产品,有合适的渠道去放贷就是各大门派盈利的手段了,但歩天踪又不屑为之,现在只能期待那一千多两黄金能坚持久一些了。

正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歩天踪始终保持着身为一派之主的威严,而当在外面负责迎客的清云把贵客带进来之后,岳松的眉毛挑了挑,有些讶异的看着来人:一身红衣,发辫绕颈,头戴角盔,正是现在的苗疆重臣,掌握着苗疆最精锐的一股兵力的铁军卫军长,在苗疆内战和魔乱之中都立下大功的铁啸求衣!

当然,他作为九算老二的身份依旧不可忽视。

同样通过了山中的五里幻阵,铁啸求衣来此的目的只为拜会灵字分支门主歩天踪。在客气的寒暄过后,门主却是有些不客气的道:

“因为当前苗王麾下重臣,阁下位高权重,本领通天,想来不信命运,更不需要我助你任何阴阳术算,还请直说来意吧。”

面不改色,铁骕求衣道:“现在苗疆内战已经结束,王上登基,统管苗疆诸多补部族。灵字分支同样是在苗疆之内,更在之前介入到了苗疆事务之中,身为王上麾下的铁军卫军长,铁啸求衣前来拜候,乃是自然之理。”

闻言而勃然色变,步天踪怒道:“这是苗疆的挑衅吗?!”手中长杖顿地,一股劲风瞬间扑面而来。

不为所动,铁骕求衣冷静道:“非是挑衅,而是重新交好的第一步。”

步天踪仍是带着怒气道:“交好,哈!灵字分支现在破败至此,不就是因为和你们苗疆有所来往吗?前任门主的仇已经以死代偿,现在灵字分支与苗疆却也无来往的必要!”

虽是开局不利,铁骕求衣仍是自如的答道:“门主不必担心,王上无意追究过去。况且真要追根究底,当初步霄霆协助北竞王设下九龙局,先苗王因此而死,灵字分支破败乃是步霄霆之过,责怪吾王,未免迁怒太过。

当时步霄霆相助北竞王不过是为光大灵字分支,他的初衷没错,只是用错方法,下错赌注。而今新王登基,整个苗疆称得上是百废待兴,眼下对门主来说,正是一个重振灵字分支的好机会。”

“过去的仇怨暂且不论,你说现在乃是一好时机,此言何意?”

“内乱之前,那一代大祭司死于魔乱,内乱之中,前任大祭步霄霆又亡于撼天阙之手,现在虽然已经拨乱反正,但大祭司之职依旧空缺,祭司台现在更是无人主持。

大祭司的职位在苗疆不可或缺,很快我就会向王上提出向天下间邀请众多贤才前来参选。门主既然善于奇门五行、阴阳术法,自然有资格参选。”

冷哼一声,步天踪不屑道:“砌词掩饰,拐弯抹角,当今苗王虽然夺得王位,但在争王之路上却并没有得到苗疆境内各个部族的支持,就算现在登位,难保不会有不服的部族借机生事。

而大祭司之位在术法方面现在反倒并不重要,若我真的应允,便是让苗王能利用灵字分支彰显不计前嫌、唯才是用的恩威以安定人心,我说得没错吧?”

用心被剖析清楚,铁骕求衣仍是脸色如常道:“不避言,吾有此用心。此事对于苗疆和灵字分支皆有益处,互惠互利,有何不可?”

仍是一脸冷笑,步天踪道:“我却是讨厌被人利用。五里云烟,允你一面,现在已经见了,若无他事……”

面上重新现出了笑容,铁骕求衣却是突然转向一直挂着张笑脸,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的岳松道:“看来门主是收了一名新弟子,灵字分支复兴有望,难怪对于大祭司之位看不上眼。”

微微一欠身,岳松道谢了一句,仍是装聋作哑不多言,而铁啸求衣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只是灵字分支虽然隐于世外,但新人的到来,却必将引入江湖红尘,纵然门主想要携妻带子隐居山林,恐怕也难以如愿了!”

勃然变色,歩天踪猛然站起怒道:“如此挑拨离间,不见高明,岂是身为苗疆重臣该为?!”

岳松微微一愣之后,站起身来直言道:“军长此言差矣,若有奸贼作乱,残害良民,那是铁军卫的过失;若是江湖仇杀,祸水东引,岳松却不屑为之了!”

眼神凌厉的相互注视着,铁啸求衣拱手道:“是我失言,但之前所言确是一片诚心。门主,祭司台的位置不会让你等待太久,吾在苗疆恭候,请!”

“不送!”怒气未消,语气因此也显得有些激烈,不过清云最后还是跟着出去将军长送走,毕竟对方可以出言无状不遵守礼节,自己这一方还是要守住礼节的。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在用指节敲了两下扶手之后,岳松站起来道:“看来机缘已尽,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长袖一挥,沉着稳重之言遂出:“无须为之担忧!我灵字分支在江湖上虽然并无大名,但自己的门人弟子还是能保得住的,纵然苗疆雄兵百万,我辈又岂有所惧?!”

脸上显现出笑容,岳松摇头道:“老师你误会了,这一次铁啸求衣来并非是挑衅,而是来告警的。苗疆的祭司台要重新遴选大祭司这是事实,希望和灵字分支缓和关系更是没错,这件事确实是互惠互利,老师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舍弃这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到苗疆朝堂上向那个小子下拜称臣?若这样都能算得上是好选择的话,那老夫当真就要怀疑明日的太阳是否还会从东边升起了!”面露不屑,歩天踪显然不是很看得上之前并没有展现出过人能力的苍狼,而在苗疆内战中,撼天阙的风采更是压倒了一切。

心知现在的苍狼可绝对不弱,不过岳松并不打算多做解释,而是继续从另一个方面说:“大祭司之事可以暂时放到一边,但他所说的江湖风波并非是指他会直接率领铁军卫大军攻山,而是他的另一个同谋可能会率领着自己的人马杀过来。”

“哦?铁啸求衣除了身为苗疆铁军卫军长之外,还有何身份?”

“墨家九算之一,而且所料不差的话,现在的那位苗疆国师,非然踏古忘今焉恐怕同样是墨家九算。”

闻言有些惊愕,不过想想之后,还是点头道:“原来是墨家九算,那这就确实说得通了。新王登基之后,便开始在苗疆推行所谓的墨风政策,那个国师是墨家门人并不出乎意料,不过若是墨家九算之一,看来他们所图非小啊!”

之后更是冷笑道:“尊奉为国师的,倚重为北面长城的,皆是墨家中人,现在的苗疆,究竟是属于谁的?”

岳松摆了摆手道:“重用墨家中人并不算大问题,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去驾驭他们就好。而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铁啸求衣和忘今焉两个墨家门人居然聚集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诉求真的会是一致的吗?或者说得俗气一点,两个人之间难道不会争权夺利,让那位年轻的苗疆王者更看重自己吗?”

默不作声,岳松所说的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出现的,一山难容二虎这种情况可不会区分于哪个学派或者组织,就算是号称兼爱非攻的墨家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沉吟半刻,他问道:“你和墨家真有所冲突?”

诚恳的回答:“确实是有些冲突,不过是和另一位墨家九算。不过既然铁啸求衣出现在了这里,那就代表着那两位九算之间已经达成了协定,准备利用对方的力量来对付我了。”话虽如此,岳松在心里还是默念道:“又或者是自己想要搜寻王骨兵器的目的被发现,暗中夺走天师云杖的他想要未雨绸缪吗?”

这自然也是很有可能的,以九算的智力自然会把这一种可能纳入考量,等到岳松对文帝双剑动手之后,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自然会立刻到来。

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举措,岳松深深一礼道:“对方乃是苗疆国师,位高权重,而且据我所知,更是在暗中培植势力,若是要真的对我不利,虽然我等皆是不惧,但若是牵连到老师家人,那我哪里还有脸再见人呢?

老师放心,对方若是只针对于我一人,我自有百般手段应付,就算对方想要围杀,我想要逃走的话也是方便,反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步清云也回来了,铁啸求衣这次前来自然带上了礼品,打开一看便发现是几味名贵的补药,对于老年人很有好处,他还是选择悄悄地收了下来,没有按照自己爹亲的吩咐直接扔出去。

听到岳松坚持要离开之后,他便惊叫了一声,之后便低头不言不语,却是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笑容之中依旧带着坚定,岳松长长一揖首道:“在山上呆了月余,岳松得蒙老师教导,受益匪浅。既然现在机缘已尽,我再继续强留下去的话,只会带来灾祸。如此行径,岂能为之?”

长长一叹息,歩天踪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两名晚辈,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除了自己的发妻之外,自己却还是对不起他人。

第十五章 九算老大,忘今焉!

在阳光明媚的上午,岳松轻装简从,身上只是带了两本歩天踪所写的《五行术法精要》和《地脉元气探究》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歩天踪将岳松送到了庭院门外,而步清云则一直把他送到山脚下,只不过一路下来却是少言寡语,和平常可是有些不太一样。

岳松现在自然想的明白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自然不会为之感到介怀,他的心胸虽然不宽广,但也没狭小到这种地步:

“清云,我走之后,那些钱财还是省着点花吧,你自己最好也去向那些药商们学一些种植手艺,如果能把金银盏自己在后院栽种的话,也就不用受制于那些奸商了。”

听了岳松言辞恳切的劝告,清云胀红着脸想要说些离别时候的话,而岳松则是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需这么丧气,江湖中人本来就是聚少离多,之后有缘自会再见。不过说实话,清云,你确实不适合行走江湖啊!”

“岳大哥,我……”

“好啦,回去照顾师母吧,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的!”岳松随口勉励了几句,便直接挥着手离开了。在他的身后,却是有怅然若失的目光在看着他的背影。

并不在意身后的目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只是过客,结交的一个个朋友也几乎不可能再次相见,像这样的别离,对他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

这一次的收获已经算是足够丰厚,不过当前的紧要之事还是先从哪个过路商人那里搞清楚最近的时局有没有什么变化,中原现在的情况如何,以及那位锻师太是否已经召开锋海剑夺了?

心里想着这些事,岳松行走在荒野之上,不知不觉的还是走到了一个小树林内,只不过心神虽然有些分散,但敏锐的感官好歹没有丢掉,前方呈半圆形,并且还在向后包抄的那些手持钢刀铁链的埋伏中人在他的眼中一览无余。

心中感慨着面对一个拥有庞大势力的敌人确实挺麻烦,手上的动作同样不慢:气一震,脚边的数十枚石子瞬间浮上半空,再一催劲,灵力附加,这数十枚冒着寒气的小石子便飞射向四面八方。

在一阵破风声过后,随之传入耳中的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不过稍稍令岳松有些惊奇的是,自己却并没有听到该有的痛哼声,要么那些人都是哑巴,要么…自己面前的都是真正的精锐,乃是抱定了誓死之心,真正会带麻烦的死士。

但,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

冷眼注视前方站立不动,岳松看着数十近百名黑衣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器,以及专门锁人手脚的锁链,每个人皆是沉默不语,动作之间毫无声息,仿佛死者一般。

并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死灵术法的痕迹,不过能达到同样作用的药物更是多的车载斗量,倒是完全不用担心对方的手段是否足够。

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岳松并不着急离开,以他的身法,在没有人拖累的情况下想走便走,纵然有高手在旁,也未必能拦得住他。不过出现在自己感官中的这股老而弥坚的气息确实让岳松生出了一丝忌惮,既是因为对方不低的修为,更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件天下至宝,道域王骨,天师云杖!

“山中甲子定何年,桑米柴炊忘一天,言语在句君识否,朽木琴雕听无弦。”悠然诗号声响起,言语中的意思仿佛是一个不得志的隐士,但细细品味下来,却更能听出其中对权力的渴望。

红白相间的身影悠然而降,手持老年人常用的木杖,一大把胡须看着便能让人生出尊敬之意,须眉皆白,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慈祥老者。但他,确实就是墨家九算中对于权力的渴望最强的几人,甚至称之为最强也不为过。

毕竟,‘吾日暮而途远,故倒行而逆施之!’这句话同样算是先贤所留,完全依照而行,又有何不对?

站立在自己手下的正中央,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超过十丈,但对于他们这种修为的高手来说,这样的距离甚至不能做到安心。不过对于自认为握有优势的人来说,这样的距离甚至有些远了。

慈眉善目,一腔儒音显的有些难懂,不过总归还是听得分明:“少年郎,汝之动作还当真是出人意料,明明在中原做下了一番事业,却又立刻跑到苗疆灵字分支那里潜修了一个多月,仿佛又不再关心中原的诸多变化,当真让老夫有些看不懂啊,不知可否为老朽解惑?”

虽说对面称得上是笑意盈盈,但岳松岂会忽略这背后的杀机?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对方现在的手掌之中怕是已经凝聚好了极星十字掌的掌力,只要能得着一个空隙,便会立即攻过来。不过他也一样,当真有机会的话,又岂会错放?!

脸上依旧挂着‘诚挚’的笑容,岳松以相当惫懒的态度答道:“想做的事都已经完成,留在中原自然就没有了什么用处。至于去往灵字分支,不过是想要潜心求学罢了,毕竟少年的时候若不努力,等老了之后头脑僵化,那个时候想要再弥补就来不及了!”

说话的时候,始终把握住以诚待人的准则,只不过在面对某些老而不死之辈的时候,用上相当粗略的说话技巧虽然有些失礼,不过能让自己痛快上几分也算不差。

面色上没有丝毫变化,活到了这个岁数,哪一种讽刺没有听过,前任矩子的那张嘴,可是比面前之人要毒上数十倍,自己还不是照样忍过来了?况且,自己未必需要忍耐面前的小辈!

手中的木杖顿了下地,这位苗疆国师依旧和蔼的发问道:“小友既然已经得偿所愿,学到了魔门世家的精深术法,不知下一步欲往何方?若小友接下来还是想在苗疆之内继续盘桓的话,老夫或许能给予一些帮助。”

表面上看来礼节依旧不差,岳松同样是用和缓的语气答道:“晚辈早就听闻苗疆之中锋海神铸的大名,既然本领低微,自然想要从他那里讨取一件神兵利器赖以护身,只是不知锋海现在是否还对外迎客?”

两人之间一问一答,看上去倒像是有交情的长辈和晚辈之间的交谈,只不过周围那些一言不发,全身上下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黑衣人让这个场面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

并不想在这和他继续闲扯,更是有些忌惮于对方发动起来无声无息的咒命七罡字,岳松便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吾听闻锋海在魔乱之后就和苗疆脱离了关系,就算吾上门前去求取神兵,想来应该不至于和苗疆朝堂有所关联吧?”

抚摸着胡须一声长叹,忘今焉再次以手中木杖顿地,意味悠长的道:“小友若是良民,就算是中原之人,苗疆也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你前往锋海,毕竟王上现在已经签订了中苗和平协约。”

“但!”语气瞬间转为沉重,保养得完全不像老人的脸上更是现出了悲愤之色?!“你不该暗中勾结俏如来,在中苗两地散布魔气,致使数千百姓无辜惨亡,如此恶行,焉能放纵你继续任意妄为?!”

一脸正气,忘今焉向前跨出一步,面对着岳松声色俱厉道:“大胆贼子,若是束手就擒,现在还能苟全一条性命,等待着良辰吉日明正典刑,若要反抗,老夫只能带着尸体回去向王上缴命了!”

声音的传播被很好的xiàn zhi在这片小树林内,在听到这么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语之后,现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之中,良久之后,岳松方才举起手来问道:

“敢问老夫子,你是奉苗王的命令前来缉拿我这个罪魁祸首的?”

“不错,魔气瘟疫波及到了苗疆的数个部族,铁军卫介入其中方才将其镇压下来,王上已经下令,所有苗疆子民皆有责任追查罪魁,正好老夫在这里恰逢其会遇到了你。”

“哦……”岳松点了点头,全身上下真气已经开始运作,背后的长刀更是开始鼓动:“既然是苗王亲自下的命令,那就是说,国师身边的这些人就是苗王麾下的精锐部队了?”

“正是如此。只不过王上麾下的军队都是由各个部族组成,千头万绪之间,这一支部队交由老夫统领罢了。”

“这样啊……”话音未落,岳松便是瞬间暴起,身子低伏如弹弓,背上长刀出鞘之时,凌空飞舞之间,数道金色刀气已然激发而出,电光火石之间,便让那已经靠近的五人断首!

“冥顽不灵!”一脸怒气,忘今焉木杖顿地间,周围那些精心训练的精锐死士便飞身扑上,七八条铁链横空飞舞,便是要xiàn zhi敌人的活动空间为他人创造机会,当然,主要是为自己的主人创造机会。

“以八山伏虎阵xiàn zhi对方身形,消耗体力,此次着急前来,身边带的人不多,但用来找准胜机,足够了!”脸上早就回复到了古井无波,一手拿着木杖,另一只手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一次,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面对百人围杀,岳松并不想和这群小兵继续纠缠下去,那些闪烁着银光的铁链虽然烦人,但依旧能看出足够的空隙。一条铁链暗伏于地上,如毒蛇一般向着岳松的左脚卷来,而且它的尖端绕过侧方,准备弯曲的时候,却是突然受力弹到了一边,更有一股极度狂躁的真气顺着铁链传导过去,让手持铁链之人双手一震,口鼻皆已出血。

但对方不愧是自生死搏杀出来的精锐,一人无力,便立刻有另一人接上,始终保持着对岳松的压力,虽然几乎是在一两息一人的速度在被消耗着,但他们依旧一无所惧的合身扑上,战斗力之强足以称得上天下精锐,有这样的一支百人部队,就算是六部精英进来,照样要脱上一层皮。

但对岳松来说,这些人数上并没有什么意义。

无意久战,在翻身用长刀切下对方的一条手臂之后,单手掐动灵诀,一层薄薄的雾气开始出现在战场周边,对高手来说意义不大,但对于这些联合起来才能威胁到高手的死士来说,这层阻挡已经足够让他们的动作出现迟疑了。

空隙顿时出现,岳松的身影犹如雾中幽灵一般穿透了这些人的防线,直逼一直站立在后方的忘今焉。继续跟这群人耗下去不过是浪费自己的真气和体力,就算有借力转力之法,纠缠下去,依旧改变不了全局。

长刀斜指着身体侧方,幻魔身法在术法的加强下显得更加诡异,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便缩小到了三丈之内。

擒贼擒王,战略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依旧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去执行,不然的话只会是送货上门。而对于现在几乎能看清双方面上任何表情的两人来说,他们都在期待着现在的情形。

脸上仍是一片平静,对面那个持刀小儿的脸上也是同样,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境界,除非是xiu liàn的gong fǎ有所缺陷,不然对于自身情绪的控制总归是能达到很高的水平。

除非亲眼看到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尸体爆成碎片洒了满地,否则他绝不会掉以轻心。辛辛苦苦钻营了这么多年,矩子一来就让自己辛苦的一切化为乌有,来到苗疆寄人篱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收获,又怎能再放弃?!

身影变幻莫测,对方的身法确实上佳,但那一身特异的气息,在自己专门用术法加强过的锐眼之中仍是一览无余:虽然自己确实已经老了,但实力还在!

刀尖点过来,直刺自己左肋,速度和力量都不算差,但,还是不够!

冷然的笑容开始浮现在嘴角,右手握着的木杖陡然一震,杖尖化作万千虚影点向对手胸腹,正是自己身为仙舞剑宗辅师的绝技:墨舍巍峨·时雨永霑!与此同时,左手早就准备好的掌力之中星光闪烁,极星十字掌更是蓄势待发!

论内功修为,那小儿辈如何能与自己抗衡?!

第十六章 剑夺之前

修行的年限自然是很重要的,内力需要积攒,招式需要琢磨,经验更是需要累积,神功妙法和天分可以缩短这一过程,但依旧不可能做到一蹴而就。

在内力积累上,岳松当然比不过眼前的老贼,但他并没有必要去和对方去较量内力,比拼根基。

这一次只是遭遇战,他完全没有想过一劳永逸。

剑掌同出,岳松本身的攻势瞬间遭到po jiě,木杖虽然打了一个空,但对面强横至极的掌力,距离自己的刀身却只有半寸之遥。

所以,这把刀便又该换了。

运用了精心研究的秘法打造出来的宝刀在对方力量极端集中的掌力面前不堪一击,瞬间寸断跌落于地,但一击打掉对手兵器的忘今焉面无喜色,右手的木杖瞬间爆开,一柄细剑现于掌心,属于仙舞剑宗的秘传剑招便要施展而出。

但此时,从一开始便是佯攻的岳松已然蓄力完成了。

双手自然合于胸前,真气凝聚之间,更有一点火苗从中点燃,紧接而来的,便是毫无作假的佛气不断涌出。

“七佛灭罪-焚世天火!”招既出,无边火焰瞬间蔓延烧过整座小树林,身后追过来的那些死士们更是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让整个天边都染上了一片赤红。

这样的异象自然吸引来了附近普通的苗疆之人,只是当他们来到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的小树林时,看到的只是地上一团又一团的灰烬,以及那些被灼烧得变形了的兵器。

一身华服,忘今焉手持着和之前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木杖走在道路上,行走的姿态依旧是雍容自在,光看背影的话,任谁都要赞上一句老成持重。

但如果回到正面的话,哪怕是不苟言笑的人都会笑出声来:原本直接垂到胸腹,让看到的人羡慕不已的长须现在已经荡然无存,残余的部分只是刚刚盖住了下颌,看上去显得乱七八糟。

不过好在已经洗过了脸,只要再稍稍整修一下,呈现给苗王的依旧是一张有着威严的面庞,只不过看起来比较有新意罢了。

但在忘今焉的心里,熊熊怒火正在慢慢燃烧,虽然只会在心底占据一小块地方,但他绝对不会忘记这次的屈辱:纵横江湖数十年,连默苍离要对付他,都被他毁掉了名声,今日却被一无名小儿给算计到了,不但折损了一批花费了极大精力才培养出来的手下,更是折损了自己的面容,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木杖起落之间,在土地上留下的印痕始终如一,都到了这样的岁数,耐心自然是不会缺的,只不过现在既要和那几个同门晚辈之间勾心斗角,又要去分心关注风花雪月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还要在王上面前维持住自己身为师者的风范,如果要说不累,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他甘之如饴。好不容易才将权力掌握在手中,品尝到了身为一国重臣的滋味,在日头已暮的现在,如何能放得下手?

在走回苗王宫的路上,忘今焉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说辞和行动计划,俏如来现在已是瓮中之鳖不足为虑,既然有贼人在苗疆做乱,身为铁军卫军长,老二,你又怎能不出手呢?

脸上重新现出了笑容,只是想要重新抚摸胡须的时候,手掌僵硬了一下,放下之后,嘴角还是哼了一声,在他杀之而后快的人物名单上,岳松的名字又向前移了两位。

另外一处荒郊野地里,岳松正盘坐在地上调息,只不过状况明显不是很好,脸色赤红,心脏跳动的速度远超平常,甚至周边的草木都出现了焦黄失水的状况。

长长呼出一口气,岳松抚着自己的胸口暗自想到:“确实是有些自满了,催动火系法术和自身转化为阳炎属性的真气结合,爆发出来的威力确实超过寻常,但对身体造成的负担还是太重,更是低估了天师云杖这一王骨兵器的作用。”

方才的最后一击,岳松明显感到了一股突然显现出来的灵力护住了面前的那个老贼,更是直接扰乱了他的术法结构,差点让聚集起来的天地灵气提前爆发,更是让自己的招式直接降低了两成威力。

“看来没这个修为,盗用那些顶级高手的招式名字就是自讨苦吃,还是老老实实点吧!”自嘲的笑了笑,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把怀中的那两本珍贵典籍收得更紧,心里想着该去为自己再找一件兵器了。

“锋海是一定要去的,不过玄之玄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把魔瘟传播到苗疆,忘今焉不会在意,但铁啸求衣难道分辨不出事情的真相?他可是把苗疆看得相当重要,死的那些部族……等等,话说起来,苗疆只是个部落联合体,苗王并不一定能控制得了所有部族,更不用说现在新王登基,威信并没有树立,对于境内各大势力的控制已经降到了最低。

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有趣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九算之间的麻烦就该让俏如来去处理,自己可绝对不想借他人背锅。当前,还是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上,先前往锋海附近看看情况,有机会的话再相机行事好了。

没办法,自己毕竟不是那种走一步想三步的智者,还是始终按照自己的步调行动为好!

锋海在苗疆之中也算得上是声名显赫,毕竟能和铁军卫zhou xuán多年而不倒,所锻造出来的神兵利器偶尔流出一件,便会引得各大部族竞相争夺,而且最重要的是此地的主人锻神锋实力惊人,想要打歪主意的人全部都付出了代价,自然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来惹他,只不过除了平日里面的侍女会到外面来采买物资之外,锋海也极少和外界有所交通。

但在最近,这个大部分江湖人士都不为所知的地方彻底成了目前台面上最大的新闻地,锋海主人锻神锋,公然在江湖上传扬他已经锻造成功了天下第一神剑风华绝代,要在七天后向整个武林寻找真正配得上这柄神剑的主人。

既然名声在外,而且还说出了如此大话,大部分人还是会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前去凑个热闹,只有真正知晓锻神锋水平的人,才会把这件事真正看得十分重要。

相应的,其中自然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打上了歪主意,并不准备去参加什么锋海剑夺和一堆高手比较,还是准备暗地里出阴招。

可惜的是,能做出如此行为的人,眼光一般都不怎么好,纵然自以为挑了一个锻神锋不在的日子里来,但依旧不能逃过文帝双剑之制裁。

月明星稀的夜晚,蒙住头脸的红衣人紧张的看着面前的文雅之人,手中长剑已是握紧,但心中却完全没有要继续战斗下去的打算。只是,同伙已亡,眼前之人更是完全堵住了自己逃跑的路线,还在那里挥舞着扇子fēng sāo的说着:

“名刀宝器,惹人垂涎,君子爱物,取之有道。锋海既已发出武林帖,便要为风华绝代觅得良主,你们欲夺人不备,当真失态!”

这种废话根本不值一听,眼下唯有竭力应对,方可杀出生路!心思既定,红衣人快剑连环,转眼连出十三招,不为杀敌,只为开辟出一条逃跑之路,但在当前心神已乱的情况下,却是无能沾上锻神锋的衣角。

悠然自得的游走于剑锋之中,锻神锋道:“一招,连接吾一招的勇气都没,你们又何敢擅闯锋海?”

到底是在江湖上走跳,该下决心的时候自然不会迟疑,红衣人怒目而视对方,口中高喝道:“来吧!”一声真气已然催至巅峰,便要用自己毕生所研究的绝招杀出生天。

不改fēng sāo姿态,锻神锋悠然自得道:“坦然面对的勇气,值得赞许。”话虽如此,在他化出自己的一对佩剑之后,局势瞬间逼上最高峰!

“赤城惊雨迭风雷!”红衣人绝招上手,声势已是不凡,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却也算不上有多么惊艳。

双剑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图纹,接剑入手,锻神锋长吟道:“剑绘·风华绝艳,点染山河!”整片战场在一瞬间似乎被一幅山水图景所笼罩,而对方的一切动作都好似画中人物一般被看得清清楚楚,而身为画家,锻神锋便是这幅图景的主宰者!

剑锋过处,便是一人绝命,唯留一点血液滴入土中,在这山水之景中却是看不出真实的颜色。

“嗯?!”虽然一举歼敌,但锻神锋仍未大意,蓝色长剑触碰地面之时,一道细微而凝实的剑气瞬间向着远方而去,在削断一棵大树之后方才停下,却是并没有触碰到任何一名敌人。

“看来还有高手在侧,只是如此无胆之人,更是配不上吾之风华绝代啊!哈哈哈哈!!!”轻摇羽扇,锻神锋得意的走入锋海内部,只要自己在这里镇压,谁人能抢走属于锋海的一针一线?

更何况,没有自己亲自动手,那些粗俗之人恐怕连炉子在哪都找不到吧?!这一次,终归是让自己压过了废字流一头!

锻神锋从外面回归锋海,那些宵小之辈们自然再也无机可乘,只能乖乖的等着七天之后锋海剑夺的正式开始。但方才在一番窥视的岳松对那柄风华绝代完全没有任何兴趣,虽然自己不太清楚故事是不是按照原来的剧本继续往下发展,但对现在生存意义依旧只有剑的玄狐来说,天下第一神剑出世的消息自然会把他招来,到时候神剑的归属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岳松现在所关心的,只有自己该用什么方式把那十分华丽的文帝双剑弄到手。

交易的话肯定是想都别想,在江湖上走跳的人,没有哪个会轻易把自己的贴身武器送出去,更不用说修为到了这种境界,自己的贴身兵器还是九界之中都找不出几件的王骨。

所以只能玩明抢或者暗夺了,只不过从刚才锻神锋展现出来的修为来看,自己要战胜他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想要从他手里夺走兵器还要安然离开,那么难度确实有些偏高了,更不用说自己现在还是手无寸铁。

锋海剑夺还有几天才会正式召开,在这段期间内,自己或许能先从锻失态那里拿到一件兵器,不过,钱从哪里来?

现在,岳松当真有些后悔没给自己留下100两黄金了。

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岳松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在更远的wài wéi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往外跑,而不管他们属于哪个一个势力,岳松都觉得自己有地方能拿钱了。

不过当他追过去的时候,在一处平地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影却是让他放缓了脚步,恍然道:“原来是你啊……”

时间一晃而过,锻神锋约定的日期很快就到了,在黄昏时分,从各地而来的武林人士便蜂拥到了这个他们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在那里吵吵嚷嚷的相互议论着:

“这个锋海主人是什么来历啊?天下第一剑,还真敢讲!”

“听说是苗疆最厉害的铸师啊!”

“天下第一剑不是任飘渺吗?”

“那是在讲剑法啦!这是剑,那是人,你是在白痴什么啦?”

……………………

吵吵嚷嚷的都快要打起来,但真正的有力竞争者还没有到来,只有锻神锋麾下的两个侍女在忙着维持秩序,摆上了一点瓜果点心,好歹让他们暂时住嘴。

之前才好不容易用一剑无悔击败了玄狐,雪山银燕和剑无极同样来到了这里,不过他们来此的目标并不是在夺剑上,而是主要在于不要让这柄神兵落到心怀不轨的人手里。

虽然锻神锋那个人实在是有些不好相处,但他的铸造水平还是毋庸置疑的。

看到了同样来此的废苍生,两人便准备过去打个招呼,而他们身旁那个穿的跟乞丐一样的人却是不想过去,自己大咧咧的坐在树下抱着长剑,举着酒壶展开自己带的小吃,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生角的啊,这里可不是野餐哦!”、

“少说废话!这里的主人怎么还不出来?!”

“稍安勿躁,说不定他是在等待一个华丽的出场呢!”突然插入的声音让雪山银燕和剑无极眉头一皱,而梦虬孙则是眉头一挑,直接跳起来道:

“好啊!看到鬼!我一直想要找你,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言语之中,确实有欢喜之意。

第十七章 意外

天门之中,暮鼓晨钟响起,在其中积攒的佛力瞬间荡涤整个天门全境,那些剩下来的魔兵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佛力冲击,感到一阵不适之后,便继续看手中那宛如天书一般的佛经了。

在经过一系列的变乱,尤其是连自己的领导者都葬身于事变之后,他们为了生存,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不过好在菩提尊回归之后,他们在天门之中的感觉总算是好了一些。

在暮鼓之下,金刚尊一脸严肃的向着其他人分派任务,或是巡逻整个天门境内,或是净化魔气,以及在少室古刹附近布置防线:整个佛国境内现在有异流涌动,却是不知梵海惊鸿他到底去了哪里?

一名女子走进这里,旁边领受完任务的僧众却是对此熟视无睹,向其行礼之后便纷纷离开了,这块神圣清静之地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我去看过他了,伤势恢复得很好,最多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完全复原了。”女子幽幽的声音响起,但言语中的意思仿佛是在嫌伤势好得太快。

“那就好。”略显平淡的回应着,只是言语中的疲惫之意让他人实在是无法苛责。

“摩诃尊他,依旧要坚持前往那个所谓的佛国禁地?”

“无人能动摇梵海惊鸿的决定,身为同修,吾等只需要在背后支持他即可。”

………………

锋海之外,重新见到岳松这个神神秘秘家伙的梦虬孙相当兴奋,直接跳起来,便要挥舞着那根剑棍打去,只是突然想到什么方才将其收起,扫视四周之后,确定剑牛两人已经走远,周围的群侠更是被瞪得不敢作声之后,便拽着他来到了偏僻的wài wéi,直言道:

“你现在还敢出现在这里?!现在的中原和苗疆,你就是天字第二号通缉犯啦!”

感到有趣的扬了扬眉毛,岳松用手摸了摸自己这张稍稍改变了的脸,指着自己这一身粗布衣裳道:“就我现在这种打扮和气质,那群人真的能认出我来?话说回来,天才第一号通缉犯是谁?俏如来吗?”

仔细的看了他全身上下,龙子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这家伙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个普通的农民,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的高手才能发现他体内的不凡,如果不是之前还相处过一阵的话,自己都能都得确定上一会儿,才能对应上那张画像。

不过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输阵,松开手没好气的道:“除了俏如来,还能是谁?!现在尚同会统领中原,他们说谁有罪,那个人就真的有罪了!那个死矮子一口咬定是俏如来伙同你散布魔气,释放魔瘟,那些好狗们就直接相信了,现在俏如来和那个东瀛人被四处追杀,如果不是你最近不见踪影的话,你就等着被活活烦死吧!”

“哦。”岳松表现的还是相当淡定,安慰的拍了拍龙子的肩膀,继续问道:“你这次来,也是为了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器的?你不是有洞庭韬光了吗?”

“哈!看到鬼!洞庭韬光当然是最适合我的兵器,只不过那个假正经的居然宣称自己铸造出来的天下第一神器,当然要过来凑个热闹啦!现在的中原太过恶劣,我一刻都不想在那里继续待下去!”

显然,龙子在正式进入中原武林之后,和尚同会恐怕是发生了冲突,就算有师相出面作保,他在中原肯定不会过得有多么惬意,现在游荡到苗疆来也算是理所当然。

在他们谈论着之前发生过的事的时候,锋海主人,锻神锋终于出场现面了,只不过他筹划好的精彩出场却一直被几个不懂得看气氛的家伙所打断,甚至连自己的诗号都没能念完。

“…………而今神器已成,锻家即将超越废字流,独占魁首。锋海剑夺……”好吧,最后介绍的话还是没说完,伴随着充满文青气质的诗号声,一身冷清肃杀气质的无情葬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同时还有十数名江湖群侠飞上天空作为背景。

“……哦?看来是来了个高手,这样才有意思啦!”差不多已经把过去的事情说完,龙子转过身去兴奋的看着对方,已是感觉战意升起。

在他的后面,岳松把半个身子隐藏在树荫下,思考着刚才听到的消息:俏如来不出意料的继续输掉了期中考试,现在和赤羽一起被追杀,估计已经逃入苗疆了;白娘娘锦烟霞重新进入中原之后,虽然帮俏如来解开了魔瘟的传播特性,但还是遭到了尚同会的追杀,最后还是天门出面将她保下,但菩提尊和摩诃尊从此不得再进入中原,否则尚同会杀之勿论。

海境方面,师相欲星移似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海境内部,在此期间只是出面参与保下了锦烟霞,并不热衷于针对俏如来,若非如此,俏如来就当真难以逃出生天了。

眉头稍稍一皱,又舒展开来,岳松还是决定先把注意力集中在苗疆,玄之玄现在看来是独木难支,只是把天门逼到局外,不能再干涉中原事务作为俏如来的助力,就让他一时得志猖狂好了,反正他的结局早就注定。

众多高手纷纷前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还是那道域高手,登虹造殛靖灵君。论实力,在场众人中当然算不上最强,但论气势,着实是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眼见高手的数量已经差不多足够,锻神锋转过身去长呼一口气放松心情,再转过身来,以冷静的姿态面对众人道:“你们要找剑,剑就在你们眼前,但天下间,没人可以取出。”

梦虬孙直接就骂出声,而靖灵君则是发出疑问,面对众人提出的问题,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老对头废苍生脸上惊愕的表情之后,锻神锋满意的高喝一声道:

“错了,这才是我召开锋海剑夺的原因!”只见他化出文帝双剑,顿时华光万丈,剑锋入地,一股沛然难挡之力自地底猛然爆发!

“剑绘·炉阵炼天·河汉皆焰!”绝招一出,大地震动不已,普通的武林人士难以站稳身形,高手们也是惊讶的感受着地下的震动,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奇景,旁边还有废苍生的专业解说:“天火地精,王骨锁阵,导引八气,炼铁成菁,是天地洪炉!”

一言判定,大地破碎,直径近乎百米的巨大熔炉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锻神锋手持双剑,利用王骨灵能保持住洪炉的状态,而他的两名侍女则高声向众人喊道:“众人快出招击碎天地烘炉,才有机会取得神器!”

听闻此言,群侠们大喜过望,想都不想的发出刀剑掌气,只不过一阵轰隆声过后,天地洪炉之上连层皮都没掉。

“一群废物!”冷哼一声,废苍生化出锈剑,纵身飞跃,聚万钧之力凌空冲击,一点突破!雷霆一击,反震之力将废苍生震开数十丈。但成效却已显现出来,天地洪炉之上,已多出了一眼睛形状的破口!

“众人齐上啊!”还是剑无极反应的快,意识到突破口已然显现,便立刻招呼众人一起出招破炉。

“神魔一念·焰龙无双!”、“一剑,无声!”、“八景江湖·晚钟荡回梦!”、“仙舞·鎏云飘迹!”、“剑劫·竞魔跨限!”、“血布长河!”六大高手同时出击,就算是boss级高手都要凝神应对,更何况是已然出现缺陷的天地洪炉?

一声巨响过后,天地洪炉应声碎裂,爆裂的能量横扫数里方圆,在场之人所受内伤轻重不一,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从天而降的那柄神兵之上!

剑身蓝白相间,剑脊厚重,在半途又随之收窄,形制上相当特殊,算得上是重剑一类,在江湖上却是相当少见。但其透露出来的不凡气韵和耀耀华光,却彰显着这确实是一件神兵利器。

元气消耗虽重,但锻神锋仍是得意非常,自信道:“此剑名为——风华绝代!”

剑名一出,无异于拉响了争夺战的号角,瞬间,无情葬月等六大高手战作一团,每人都想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风华绝代所在的巨石,但在其他人不断拖后腿的情况下,却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愿。

这场混战之外,尚有两名铸剑师置身事外,相互之间讽刺了数句之后,锻神锋将剑峰用力向下,却是启动了锋海机关,一股磁力从地底猛然爆出,在场众人顿时拿不稳兵器,手中的刀剑长枪顿时紧紧的贴在地面上。

握住自己身后那把木刀,岳松面上在倏忽之间转为凝重,借助其他人的动静开始靠近战场,目的地同样是凤华绝代。而在两名铸师眼中,跪地难起的玄狐却是远比其他人要珍贵的多。

抓准这一线空隙,本来就没剑的无情葬月瞬间抓住了风华绝代的剑鞘,只是一个疏忽,宝剑本身却是自动出鞘落入玄狐手中,在两人准备再度交锋之时,紫青双剑从天而降将两人隔开。

然后,岳松的身影才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站立在锻神锋的两柄神剑中间,在场众人皆以为他是准备同时对两人出手,正准备暗笑他狂妄之时,却是见他伸出双臂,正正的握住了锻神锋的文帝双剑!

“大胆!”勃然色变,锻神锋心中刚刚生出的那股狂喜瞬间消去,本来已经落入低谷的真力瞬间被推动到顶峰,便要夺回自己在其中留下深刻烙印的宝剑。

一瞬错愕,无情葬月和玄狐对此异变毫无兴趣,两人分别拿着长剑和剑鞘继续激烈的战斗,其他人同样回过神来,呼喊着向这边赶来,留给岳松的时间可以说只有短短的一刹那。

但这足够了,天地洪炉的出现大大方便了他的动作,而地下的磁力更是让难度又减轻了不少:一身功力极速向着佛力转化,而双手之中不断颤动着想要逃离的长剑在受到功力催动之后,内中潜藏的王骨灵能被以一种极端粗暴的方式强行催动,灌入因为天地洪炉的出现而变得躁动不安的地气之中,瞬间,整个地面再度开始了强烈震动,而埋藏于地下的巨大磁石,其磁力更是开始了强力暴动。

“你确实减少了我的工作量,锻神锋。既然风华绝代已经出世,那么这对你来说,也并非必须了吧?”金光闪烁之中,说话的岳松面色一凝,面对袭身而来的剑气掌气淡然一笑,功力完全转化为佛力,配合着为王骨灵能所加成的术法挥剑一击:

“金-剑气长河!”配合着现场满溢的庚金之气,自岳松手中的两柄王骨兵器之中,金huáng sè的剑气横扫四方,而bào luàn的地脉之气和外泄的磁能受此影响,更是引爆出无数地火,无穷热能扰乱气流,天上乌云受此影响,更是有闷雷阵阵,眼看便就是天雷引动地火,天地灾劫将会扫荡数里方圆。

受此影响,无情葬月那两人的战斗自然就打不成了,在周围群侠们抱头鼠窜的同时,铁青着脸的锻神锋硬接了一发扫荡过来的金色剑气,手掌渗血的同时,已经回到锋海深处,启动可以压制地脉的中枢机关。

其余高手们则在有些狼狈的应对这场乱局,虽然磁力的暴动让那些兵器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但眼前的局面却变得比之前更加危险,窜动的地火足以灼伤身体,紊乱的磁能更是让内气运行都产生了不少滞碍,这场锋海剑夺居然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局面,实在是超乎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等到一切终于安定下来,整片锋海所在的竹林已经变成一片狼藉,被这一阵风波扫荡过的人们更是哀嚎不断,幸而那个夺剑的奸贼还是控制了剑气的方向,虽然有不少人遭遇了烧伤以及磁能暴动所引发的内伤,但好歹绝大部分人保住了性命,那些真正的精英高手们实质上也只是有些狼狈罢了。

“哇,这个家伙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生角的啊,他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吗?”脸上同样多出了一团团熏黑之后的印记,剑无极狼狈的挥袖扫开周围的烟气,有些夸张的向着旁边同样狼狈的龙子问道。

“我只知道,他确实替鳞族解决了一个大危难!”咳嗽声不断,龙子看向周围的目光还是有些复杂。

“我却知道,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敌人!”

第十八章 剑牛

锋海剑夺,本来代表锻神锋彻底压倒废字流的这场盛会就在一片哀嚎和叫骂声中结束了,那些普通的武林人士来的时候心里还抱着说不定自己这场能捡漏的希望,结果在大势开幕的时候被人嘲笑,想着就算参与不了争夺战,在wài wéi看看高手相争也是好的,结果,竟是遭受了池鱼之殃!

今天过后,锋海锻家在江湖上的名声可就臭了一大截,在那些一瘸一拐离开这里的江湖人士口中,锻神锋的形象已经和夜晚之中会前来偷鸡的小动物一模一样了。

至于那些真正的高手眼中,现在的锻神锋则是表现出了理所当然的愤怒,脸上一贯悠闲自在的表情消失不见,手上拿着的新羽扇被捏得咯吱作响。也难怪,自己的贴身兵器在一个疏忽之中就被人夺走,而且那还是由王骨改造而成,整个天下都找不出几件啊!

不过在深呼吸了数次之后,锻神锋还是回复到了平常的神色前去调解玄狐和无情葬月之间的争端,两人现在一人持剑,一人拿鞘,各自冷眼看着对方互不相让,不过利剑在玄狐手中,若非被岳松的动作所打断,久战之下,胜利依旧会属于玄狐。

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那边的调解,在一旁秉承着侠义精神,帮助两名侍女收拾整个锋海的其他几人移开倒地的树木,将满地的灰烬扫到一旁清出一条道路,一边谈论着突然出现的岳松。

“生角的,如果他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人,那这回抢金峰仔的剑可就说不过去了,不过他下手的时机确实是好啊,当所有人把目标都放在风华绝代上的时候,他居然盯上了金锋仔的那两把华丽的剑,下手真是又快又狠!”脸上的黑灰还没有洗掉,剑无极说着说着都开始赞赏起对方,不过很快就脑袋一转,向着旁边的雪山银燕道:

“笨牛,如果那个家伙的目标是搜集王骨兵器的话,那你的啸灵枪岂不是……”

这话引得雪山银燕眉头一皱,仍是豪迈的自信道:“若他的目标是我,那便各凭本事吧!这个叫岳松的人实力虽强,我难道会没有胜算?”

“笨牛,真到了那个时候,难道我会让你单打独斗不成?!臭狐狸那个魔族咱们做不掉他,这边难道还不成吗?!”

兄弟情深,剑无极和雪山银燕在交谈间自有默契在心,而在对面已经得出了一个暂时的结论,自己这些人也拿到了一次免费的修补兵器的机会,继续留在锋海,看锻神锋那张臭脸就没什么必要了。

因为玄狐的原因,他们并不准备走的太远,和他们暂且同行的龙子则是一路默不作声,显然很难相信岳松会做出这种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不过有金雷村之事在前,他是不会对岳松出手的。

只是还没走多远,和那个道域气势十足的前辈还没有谈两句,废苍生又从后面追了过来,对于玄狐之事只是一笔带过,反倒是对着雪山银燕和剑无极认真嘱咐道:

“你们两个现在就去追查夺走文帝双剑的那人,尽全力将其夺回。若是不成的话,最少也要保住啸灵枪!”

“哦?看来你也发现他的目的了?”

“无需那么多废话,此事谨慎为上,能成自然最好,不成的话也无所谓,玄狐在锋海会至少停留7日,把握住这段时间吧!”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臭脾气,废苍生说完话之后就直接返回了锋海,这一次,他和那个老对头之间却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接受了这一命令,剑无极和雪山银燕自然就要出发去追踪岳松,至于梦虬孙,他想了想之后便跟着一同前往,到时候就算不动手,也要先把话问清楚!

而在另一个方向上,靖灵君开始追踪已经拿到风华绝代的无情葬月,他们之间毫无意义的战斗即将开始,对整场大局却不会有任何影响。

关于靖灵君,岳松并不准备让他毫无意义的死在忘今焉手下,不过对于这个自视甚高的老前辈,岳松发自内心的觉得他还是赶紧回去隐居为好。

抢来的文帝双剑用丝绸捆好负在背上,在岳松用暴力催动其中的王骨灵能之后,这紫青双剑的光泽显得有些暗淡,正好能被丝绸完全遮掩,这样的话,看上去就只会像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人士了。

不过这一次事情闹得确实有些大,现在各方势力的明眼人恐怕都清楚了自己的目标便是王骨兵器,凡是手上有的,自然会把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动手铲除掉而后快;之前并没有的,更会动一些歪脑筋,想要借此机会把这些珍贵的兵器弄到手;至于原主,现在锻神锋肯定不可能离开锋海,玄狐这么一个铸剑师梦寐以求的材料就在那里,王骨兵器虽然宝贵,但和千年铁精相比,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毕竟以锻神锋的水平,利用其他材料铸出和之前相差不多的宝剑并不算太困难,虽然不可避免的会有一段时间陷入衰弱,但同样有可能从废字流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损失自然能得到弥补。

行走于荒野之上,面前再次现出那个魁梧人影,岳松本人有些无奈的道:“铁军卫的情报网还真是专业,苗王手里头的情报来源有这么高效吗?”

“铁军卫忠于苗疆,它的情报就是王上的情报!”转过身来,发辫挥舞间道:“这一次你做的很好,锋海名声大衰,锻神锋失去利器,从此便不足为患!”

“嗯,你说是就是吧,虽然我还是想不太清楚你的思路,不过我相信你至少不会危害苗疆。”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岳松看似放松的站在他的五丈之外,实质上一身功力已然暗暗运作在双腿之中。

“王上已经同意了雨音霜的请求,纳她为后,同时放出赤羽信之介和要回神田京一。这段时间内,你便按照这路观图上的标记去扫荡他的各个巢穴,如果情况有变,会有人不断向你传递新的情报!”扔来一卷纸,他却是完全有把握对方会按照自己的步骤行动,这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行动。

“好的,好的。不过,如果我遭遇了雪山银燕他们,我可以动手吗?”

“这与我无关!只要你的动作没有危害到苗疆,铁军卫就不会是你的敌人!”霸气一言之后,这魁梧的身影便转身离开了,现在他的手下纷纷离去,还有一大堆的事务需要他去处理。

“哈!铁军卫不会和我为敌,但你不一定吗?也罢,就先按照对方的动作来走就是,如果真的遇到那两个人的话……一剑无悔,我能否将其po jiě呢?”想着一件相当值得思考的事,岳松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夜幕里。

苗王宫之中,苍狼正和忘今焉商讨着如hé ping衡各个部族之间的关系,眼下不少部族都在借机生事,想要扩大自主权力,对于自苗王宫发出的命令更是阳奉阴违,由军长和国师一力主持的墨风政策几乎推行不下去,让苍狼也是相当为难。

“现在就连撼天阙的旧部,都上书表示墨风政策并不适合苗疆习俗,要求将其废除,虽然孤王已经派人过去传言好生安慰,但当今情况无疑说明苗疆内部对于孤王的这一政策有相当不同的看法,夫子,不知有何良策可以教我?”诚恳的向自己依旧尊敬的师者提问,苍狼自然是希望苗疆能改变过去好战的本性,和中原和平相处。

距离和岳松的上次交战已经过去了数日,忘今焉的胡子已经重新长出了一茬,不过想要回复到原来的话,就非是一时之功,不过纵然是现在这种短短白须,忘今焉看上去仍是具有相当威严:

“王上,各大部族现在之所以排斥墨风政策,一是对于墨家学说并不了解,二是现在王上威信未立,加之镇守于各地的苗军依旧要由各部族提供,而他们却只是表面忠于王上,实则更看重的仍是各家部族自己的利益,王上的诏命,自然也就难以推行下去了。”

“夫子所言,是要孤王重建王宫卫军吗?眼下军长正镇守在万里边城,有独立于各大部族的铁军卫在,若要再单独重建一支军队,钱粮方面,恐怕还要向各大部族再征收一批,如此一来……”

“王上有此仁心,何愁苗疆不能大治?只是……”还没等忘今焉再多说几句,突然有一名苗兵入内禀告道:“启禀王上,外面……外面……”一时惊奇之下,竟然是没能一次把话说完,让忘今焉看的皱眉不已。

不过苍狼自是不会因此而怪罪对方,温和道:“怎样了?外面出了什么事?”

苗兵总算是捋直了舌头,急忙低头道:“俏如来……他自己来了!”

“俏如来?!”这个名字同时在口中和心中响起,其中大部分的情感是惊讶,小部分的情感则是忌惮,以及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喜悦。

挥手示意让人进来,苍狼重新端坐在王座上,注视着自己熟悉的那人走入大殿,卸下兜帽向着自己拱手道:

“罪徒俏如来,特向苗王投案!”

这超乎预想的一着确实打乱了对方的计划,忘今焉和自己这位师侄面对面的博弈即将开始,不过从总体来说,当他看着俏如来被押入大牢的时候,在内心深处,喜悦还是占了大部分的。

虽然已经很老了,但他还是没有放弃过对矩子之位的渴望。

只不过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中,收到心腹传回来的消息后,本来良好的心情瞬间消去,手中木杖顿地之间,瞬间把那上好的青砖打出了一道裂缝。

“该死的小辈,真以为老夫奈何不了你不成?!”

敌人暗中的诅咒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就算他手里有可以极大增强各类术法效用的天师云杖,没有岳松的生辰八字或者头发血液等贴身之物,就算是要开坛作法都找不到目标。

不过话说回来,生辰八字这种东西岳松自己都忘记了,想用它作为诅咒的话还不如直接用杀伤性质的术法攻过来为好。

说起来,术法在大规模杀伤方面相较于武功确实有独到之处,尤其是火系术法,杀人焚尸一气呵成,只要术力够强,连那些精心打造的兵器和坚固的砖石建筑都能尽数烧成灰烬,完全看不出任何多余的痕迹,就算是最擅长追踪搜寻痕迹的人都发现不了任何线索。

不过缺点自然也有,一是动静太大引人注目,二是会破坏周边的自然环境,特别是在苗疆这个山林密布的地方。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呐!

在上风口处放完火之后,岳松手持一把随意捡来的钢刀把守着对方这个隐秘基地的出口,里面不甘坐以待毙的人自然会忍受着灼人的高热从还没有被火焰覆盖到的密道离开,然后,被岳松一个一个的送上西天。

幸好工作量不是很大,在挥出了五刀之后这里的工作便算是完成了,岳松再一次的翻开路观图,继续向下一个目标行进。这回的工作量还是挺大的,那个死老头居然能瞒过前任苗王的眼睛,在苗疆隐藏这样的势力如此之久,确实不愧其九算的名头。

而且随着分基地被破坏,其他部分的人同样知晓了岳松的存在,开始逃往其他地方:害的岳松还要凭借不断更新的情报半道拦截,额外多花些力气把他们解决掉。

尸体的话就交给那些专业人员去处理了,在双方的紧密合作下,早就应该死在孤血斗场中的那些斗士们纷纷被送走,而在黄昏时分切断最后一个人的喉咙之后,岳松也觉得有些累了,决定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剩下的两处秘密基地等到明天再说。

结果,上一处伏尸37人的战场就没有被来得及清理掉,循着痕迹而来,雪山银燕和剑无极却是借助还珠楼的情报网找到了杀戮所发生的地方。

“啧啧,好狠辣的手段,这些身上有相同标记的死士居然全部都是被一刀封喉,笨牛啊,这回我们真的是要对上硬角喽!”

话虽然这么说,这言语之中依旧有着深深的自信,即使自信于两人本身的能为,也是自信于师尊那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招数,有它在,他们便一无所惧!

第十九章 一剑无悔

最终,在一个方圆不过数十丈的小山谷内,岳松和追踪而来的雪山银燕两人狭路相逢了!

连夜奔走了两个多时辰,等到终于追上前方那人时,在两人眼中的情景只是一个懒洋洋的,相貌略显粗旷的中年人正懒洋洋的侧靠在岩壁上烤火,从相貌气质上来看,倒更像是一个行商,而且一眼扫视过去之后,并没有发现被夺走的文帝双剑,只是在篝火旁边斜插着两把样式完全相同的长刀:和被杀死的死士手中的兵器完全一样!

眼皮一跳,剑无极首先故作轻松的凑了过去,示意雪山银燕在后面给他压阵,走到距离他还有三丈之距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嬉笑道:“这位朋友,你这两把刀看上去挺不错的,只不过,为何不收入鞘中上油保养?”

慢悠悠的抬起头,岳松睁大双眼看向这两名原本故事中的主角,相得益彰的两人分别手持一刀一枪,看过来的目光中仍保有警惕。

并不想现在便一战,岳松慢腾腾的说道:“想要文帝双剑,便在明日清晨和我一战,现在,我要休息了!”话说完,岳松便把眼一闭,直接裹着粗糙的羊毛毯子睡觉去了。

对面是标准的正道人物,所以可以如此欺之以方。

一脸无语的表情,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剑无极还准备张口说些什么,而这时候,岳松又突然睁眼道:“你们就在旁边休息吧,羊皮包里面有食水,想要的话就自己取用,不过把声音放小一点!”说完,继续闭上眼睡觉去了。

听罢,剑无极耸了耸肩,看着雪山银燕的脸上的表情摆了摆手,两人便在距离岳松的篝火十丈开外的地方点起了自己的篝火,拿出包袱里的干粮酒水补充体力。

虽然看着那个人不是什么奸猾之辈,但双方之间的信任还远远没到能在近处休息,并用上对方提供的食水的地步。不过这初次见面,两人对岳松的印象并没有向更深处滑落,只是觉得其言辞爽快,却是不好亲近。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这一晚上在休息时还要分出精力防止岳松突然逃走的两人实际上也没休息好,不过这一点上并不会影响两人的发挥,毕竟身负相当不错的修为,一夜不眠也不算什么。

时间一到,岳松准时睁开了双眼,起身便向山谷隐秘处走去,不等对方问话便说道:“积攒了一夜,现在要去开闸放水!”剑无极哑然一笑,三人都去处理生理问题去了。

等到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三人各自站在属于自己这一方的篝火旁边,之间是一块并不算多么宽广的平地,四周是同样不算多么陡峭的山壁,在这个小小的山谷中,清晨的凉风吹过站立着的三人,卷起篝火中的余烬。

“这位岳……兄弟,昨夜既然你已经允诺了,那咱们也就不用再废言了。江湖儿女,就是应该在用刀剑来说话,若是我们胜了,还请把你夺走的文帝双剑交回,若是我们败了,哈!从此之后,金锋仔那里,我们就不用去理他了!”剑无极站在前面潇洒的道,实际上,心中的战意早在昨夜就已经燃起,前方之人刀法出众,正是磨练自己的好对手!

“看来你们确实从梦虬孙那里听过说过我的事,也罢,我确实很想见识一剑无悔这一绝技,用那双剑作为赌注,倒也不差!”一挥手,双剑自土中窜出立在旁边,从表面上看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光泽气韵。

“哈,想看一剑无悔,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无极剑,剑无极,剑招三式,称无敌!”

“小心了,来!”

逆刃刀隐而不发,啸灵枪气势磅礴,两人一狂放一收敛,动静之间气势完全融合为一,这一有机的整体竟让岳松一直生出了难以下手之感。

“果然是好对手!”极其少有的让ji qing贯穿自己周身,控制自己的行动,岳松手持着一把精刚打造的好刀,身形晃动之间,便是凶狠的向着雪山银燕手掌砍去!

“喝!神魔一念-燕穿霄!”对杀意作出本能反应,雪山银燕长枪犹如出洞之蛟龙直贯岳松胸腹,与此同时,剑无极猛然拔出逆刃刀,一剑无极猛然而出,绚丽的弧形刀光划破长空,速度之快几能超越声音,准确的斩向岳松持刀的右臂。

双方的攻击一快一慢,攻击及身的时间几乎是同时,几乎!

长枪即将临身的那一刻,岳松手腕翻动之间将长刀掷出击向逆刃,自己则顺势侧身让枪头自肋下穿过,胳膊用力一夹,银白色的枪身便被控制在其中,只是虽然有所预料,那庞然巨力依旧让岳松气血一震。

“果然,单纯的较劲尚难啊!”吐气开声,一身真气极端爆发,雪山银燕顿感双臂遭受阴阳刚柔兼具的真气冲击,手臂一时酸软,竟是难以握紧神枪!

夺下长枪之后,岳松横扫枪身震开雪山银燕之后挡下随之而来的剑无极,紧接着用左手接过飞回来的长刀,翻手将长枪投出击退追过来的雪山银燕,趁此间隙,挥刀斩向剑无极。

“一剑无尽!”灵力运转,独属于剑无极的蓝色灵属之器随之化出,无常无定的剑招随手运出,招式如狂风暴雨一般变化万千,却并不失其脉络,只是在某些细微的动作方面尚能看出破绽。

精气神在长久之后再一次的被推上最高峰,岳松双眼注视着前方闪烁的剑光,对方的招式随心而出瞄准敌人的破绽,看得出对这一招式的真正精义掌握得相当清楚,但,还是不足!

无需费时间继续和他拆解招式,岳松功力提升,灌入长刀之中直接从上到下简单一斩,雄厚刀气瞬间击破对方的刀剑罗网,将剑无极震出数十丈外。

这边对手先退,那边敌人又来,雪山银燕的下一招已然杀到,回旋力道加催之下的啸灵枪犹如重锤一般直接拍来,在厚重的枪头面前,纵然是万斤巨石也会被击成粉碎!无心硬扛这一招,岳松直接施展身法退开,在对面激起漫天沙尘之后,身化虚影,再次追向落地重整态势的剑无极。

“一剑……无声!”无极剑法再推向下一层,剑无极同样斗志高昂,眼前的敌人和那个该死的家伙以及戮世魔罗不同,虽然功体同样超出自己两人,但战斗方式却是截然不同,更在有意识的分割自己和银燕!

若是单纯以为这样就能po jiě一剑无悔,那就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落叶纷飞,在对面的长刀声势凌厉的斩向自己胸口的同时,剑无极完成了从极静到极动的转换,这拔刀术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和对方手中的长刀正面相撞,一时之间却是抵消了功体之间的差距,和岳松拼了一个平分秋色。

力量虽不持久,但在招式用老,气劲衰退之前,雪山银燕随之挥舞着啸灵枪杀来,凶猛攻势让岳松不得不凝神应对,在双方你来我往的密切配合之下,乐松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的成果将其中一人踢出局,而且在对方看来,功力的恢复更是渐渐追不上损耗之速。

“喝!”手中饱受摧残的长刀横斩而出,兼具阴阳的劲力让对方接起来相当头痛,但两人合力之下,仍是以较小的代价挡下此招退开数步,和岳松一样,此时他们也已是气喘吁吁了。

“呼……呼……,你的刀法,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是了,刚才那一招感觉就是独眼龙前辈的刀法,你是前辈的传人吗?”站直身体,调整呼吸,剑无极出言发问道,而岳松则把手中布满裂纹的长刀扔到一边,伸手吸过第二柄还算不错的长刀,脸上古井无波道:

“再缠战下去也是无益,一招决定胜负吧,就让我看看这一剑无悔。是否真的能败我!”

“哈,就怕你吃不下啊!”豪言壮语既然出口,剑无极自然不想吞败认输,这场战斗打到现在,双方都已经打出了火气,现在作为赌注的文帝双剑就立在岳松身边三四丈之外,但众人的注意力却早就不在它们身上,而是紧紧注视着彼此,在这短促的时间内将自身的功力调整到能可到达的最佳状态。

刹那寂静之后,雪山银燕率先有了动作,手中的王骨兵器猛然一挥,周身热能狂涨,一道和原身完全相同的虚影自身后脱出,两道完全相同的身影运使着相同的动作,正是雪山银燕当前的最强绝技,神魔非我-焰龙无双!

剑无极同样收刀入鞘,身体低伏蓄势待发,一身气息逐渐和身边的雪山银燕同步,不世之招一剑无悔,即将现世了!

一身上下的元功尽皆收敛,岳松此时抱元守一,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晶芒,双手虚握着那把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堪使用的长刀,看着蓄势待发的两人,猛然高喝道:

“来吧!”

“一剑……无悔!”

枪剑合一,雪山银燕那神魔非我的功力和剑无极领悟的招式内涵在两人的精妙配合下合二为一,宫本总司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所领悟的不世绝技终于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了岳松面前!

在以术力加持过的眼界之中,眼前的两人却是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将自身的内气和一切生命特征完全化一,仿佛当真是合并为同一人一般,在长枪向着自身刺过来的那一刻,便像是当真有一名身穿灰má yi袍的老人正提着剑指向自己刺来一般!

万般变化皆入眼中,那真实存在的枪尖距离自己的身体已然不足一丈,岳松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握紧长刀,一身功力瞬间提至巅峰,金两色光芒暴起,竟是要正面硬拼此招!

轰然一声,岳松手中长刀和那神兵啸灵枪正面相撞,双方内力冲击之下,那只能算得上是一把好刀的兵器瞬间崩碎,无数碎片在气劲包裹之下冲击四方,却是无法突破三人的护体真气,只是在岳松的顺势而为之下将剑无极的去势稍稍的阻了一阻!

既然已经占据优势,对方那强悍莫名的真气在剑意冲击下也造不成多少伤害,雪山银燕和剑无极心情便是放松了一瞬,毕竟一开始便不是以取命为目的,紧接而来的攻势却是较之以前对付温皇的时候慢了半拍。

双手已空,更是被剑意突破真气防护在双手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岳松浑然不觉疼痛,下意识的张口道:“雨音霜将和苗王成婚!”

言语入得对方之耳,岳松眼前那本该密不透风的枪刃攻势瞬间出现衔接漏洞,抓紧胜机,真气贯穿整个经脉凝血成刃,双臂挥洒之间,已然将啸灵枪的枪身切断,在剑无极的右胸之上留下一道血痕!

沉重的枪头跌落于尘土,一剑无悔被破,岳松那依旧保持在巅峰状态的狂暴真气瞬间将两人震开,血洒长空之时,岳松同样抚胸后退数步,却是因为想要完整体验一剑无悔而被剑意伤到了内腑。

“咳咳……咳!现在看来,这一战应该算是我胜了!”毫无激动之意的声音响起,岳松伸手一招,文帝双剑瞬间被白绸裹成一团背在背上,脚一跺,断裂的啸灵枪身和枪头落入雪山银燕手中,只不过对方似是仍不能相信面前的结果,一时之间竟是愣在了那里。

“不过,这个地方我们也不能呆了!”意外一语,方才回过神来的剑无极正准备张口质问,却见岳松手掐灵诀,脚踩禹步道:“玄灵化界-戌土隐身-咒身化灵,敕!”术法启动,灵阵瞬间笼罩了这座小山谷内部,早就有所准备的岳松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雪山银燕以及剑无极瞬间被术力包裹带走,华光闪动之间,这座被气劲冲击而变得一片狼藉的山谷已经没有了三人的身影。

灵光展现,三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距离之前数里的地方,在重新站定身体之后,剑无极刚准备骂出声,却听见自己来的那个方向,传出了一阵惊天的bào zhà声,旋即打了个寒战看过去道:

“刚才那是你,还是土堆下的那些家伙?”

“都有。”

第二十章 婚礼之前

远处,对方提前布置好的术阵被启动,巨型火柱接天而起,灼人的热能似乎在这里都能感觉到,虽然只持续了短短数息,但毫无疑问,其威力足以让自己葬身于其中。

两只手分别拿着枪头和枪身,从前辈那里得来的啸灵枪现在已经破损,自己最为信赖的兵器现在必须要回炉重造才能发挥作用,更不用说它是得自于那位尊敬的雷狩前辈,从任何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他应该极端愤怒才是。

但在愤怒的感情爆发之前,一股怀疑、惊愕,不可置信的感情先充斥了整个内心,现在雪山银燕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霜要和别人成婚了!”至于说这个人到底是高高在上的苗王,还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侠客,倒是过了小半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怒吼一声,手里紧紧握住毁坏的长枪,雪山银燕便直接向岳松冲了过来,要抓住他的肩膀把事情问个究竟,结果却是被一阵术法所制造出的寒雾止住了去势:

“现在先全心全意疗伤,等状态恢复完全之后,我自然会解释!现在,安静!”体表的冰冷和扑面而来的冷淡话语让雪山银燕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挥手拍开拉住自己的剑无极,死死地瞪着正闭目疗伤的岳松,最终还是自己坐到一边运功修养。

剑无极则是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两人,方才的失败让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而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这个消息,他下意识觉得那并不是虚假的。

“要真是这样,笨牛,你可真的就有dà má烦了!”

这个曾经的隐秘基地在被摧毁之后基本上无人所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岳松依旧在wài wéi布置好了防御术阵,利用王骨灵能的加成,布置下来的阵法变得更加难以察觉,即使是剑牛两人事先都没有发现。

到了半夜,三人的伤势终归是基本复原,虽然元气的损耗还没有补全,但雪山银燕显然没有服用药物或者食物来补充元气的想法,而是直接走到岳松身前,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根据还算可靠的消息,为了救出被苗王关押在牢中的赤羽信之介,雨音霜答应和苗王苍狼成婚,然后赤羽信之介和神田京一就能从中原和苗疆的牢房离开,返回东瀛。”岳松把话说的不是很满,毕竟那一位的身份让他言语中的可信度比较低,岳松总觉得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之中都布满了陷阱。

“也就是说,霜是被胁迫,才答应苗王成婚的?!”双眼赤红,气息躁动,雪山银燕现在完全是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让岳松现在看着都觉得有些别扭,下意识的想要拉开距离。

“并不能算是胁迫,毕竟我得到的消息里是雨音霜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而苗王很明显对她同样有情意,雨音霜应该也不会反感成为苗疆王后……”岳松自己的解释毫无意外的被打断了,雪山银燕完全不想承认自己竟然就这么输掉了感情争夺战,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立刻赶往苗王宫质问苗王,以及向霜问清楚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剑无极在旁边看不过去了,先是一把拽住雪山银燕示意他冷静,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岳松不悦的道:“喂,你既然知道这个消息,却又偏偏和我们一战并把啸灵枪打坏了,难道你认为这场婚事是好事吗?”

承受着两人的怒目而视,岳松站在那里泰然自若的道:“这件事是好是坏,我无权置喙。但说实在的,我觉得这件事对苗王是一个损失,而对雨音霜而言,她可完全没有损失什么,而且还利用苗王的感情让自己成为直接成为一界之后,实在是……”

岳松的话没有说完,在听到后半段的时候,雪山银燕便直接一记重拳朝着岳松的脸轰了过来,而岳松理所当然的直接避开了。

“不论你承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苗王若是娶了雨音霜,事实上对他自身的王权完全没有任何好处,苗疆的各大部族不可能会认同统领自己的王上娶一个外族之人,而且把话说得难听一点,还是一个身份并不高贵的女子!

这场婚姻从任何角度来说,得利的都是雨音霜,或者说西剑流那一方,当然,我个人还是能理解你的损失的。”

岳松自认为诚恳的这番话无疑达成了火上浇油的成果,伴随着一声‘闭嘴!’的怒喝,啸灵枪的枪身直接仿佛标枪一般向着岳松掷来,不过他总算还记住了珍贵的枪头不能再扔出去。

一拳又一拳的砸向周边的树木,雪山银燕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而一旁的剑无极看得相当着急,直接握住剑柄向着岳松怒道:

“拜托你啊,多余的话就能不能不要往外说?虽然之前那一战算是你胜了,但你可别以为那样就算破掉了一剑无悔,等我们修补好兵器,到时候会让你这个使诈的家伙好好见识何为真正的无悔之剑!”

微微欠身,岳松表示他非常期待着那一天,不过他还是要提醒现在心急如焚的两人一句:“另外奉送你们一个消息,现在使用一剑无悔已经不可能战胜玄狐,他的天赋异能就是完美复制其他人的招术,一剑无悔,他现在已经完全领悟了。”

“笑话!”

师尊的得意传承不容侮辱,若非岳松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影一淡直接消失无踪,就算现在他们兵器已毁,无法合招实现一剑无悔,照样会直接挥舞着拳头和逆刃刀杀上来。

既然对手已经带着文帝双剑消失了,两人总算是暂时冷静了下来,交谈了几句之后,便急匆匆的向着锋海赶去:想要干扰苗王的婚礼,武力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必须要尽快让锻神锋或者废苍生前辈把啸灵枪修好,至于夺回文帝双剑,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说吧!

悄然脱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外,岳松背负着文帝双剑行走在荒野上,脑中依旧在思考着那所谓的一剑无悔:毫无疑问,那一招确实是当年不悔峰之上宫本总司所使出来的最后一招,在形式和剑意上都做到了完美的复制,甚至表现的都有些过于完美了。

宫本总司在向他的两个弟子传授武功的时候,雪山银燕学到了神魔一念和神魔非我的内功心法,剑无极则继承了三招无极剑法,两人分别握有内功和招式,通过相当完美的配合让宫本总司得以重现世间,再度施展他的最后一招。

可惜的是,就算模仿的再完美,配合的再紧密,两个人终究不是宫本总司,在招式还没有彻底完成之前依旧存在足以利用的破绽,若非岳松想要从头到尾体验一剑无悔的精义,以他当时的状态还是能做到用借力转力之法将两人分隔开来的。

无论存在什么问题,这一招依旧称得上是上乘杰作,两个堪堪达到天王门槛高手的人,合力使出这一招之后甚至能威胁到巨头级高手,着实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但他们依旧不会是苍狼的对手。

完美的上演了一场王子复仇记,苍狼的境遇实在是羡慕不来,自己就别指望着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当务之急,还是继续先扫清九算老大的wài wéi势力,为之后夺取第三把应天王骨创造良好条件。

另一方面,风花雪月四个人之间依旧在纠缠不休,过去的恩怨和现在的情感分外熬人,三男一女之间最后非要用死亡才能得到一个终结;

王宫之内,被放出来的赤羽信之介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些普通下人张灯结彩,为这场婚礼布置现场。虽然他有自信,就算不用雨音霜这么牺牲,他也照样能安全从牢里走出来,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相信霜她自己了。

牢房之中,输掉了期中考试的俏如来正在和忘今焉作言语交锋,现在忘今焉已然感觉情况糟糕无比,在明处暗处,各路敌人都在对他虎视眈眈,有人单纯的想要他的性命,有人想把他从国师的位置上掀下来,有人想要让他身败名裂,还有人盯上了他手中那件道域至宝。

不管是名声还是地位,亦或是宝物,忘今焉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个,毕竟他现在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到了这把岁数,唯一的后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继承自己事业的,如果不能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在世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那自己这一生岂不是只有被矩子一直压倒的失败?老则老矣,只要还没有闭眼,他的野心就永远不会熄灭!

因为这样的想法,他没有直接出手杀死俏如来,而是选择留下暗手暗中将其控制。至于是否要跟其合作,从他的身上尽可能的榨取利益,那着实还要看其他人下一步的动作。

尚贤宫内外,自己的那些同谋们可绝对不会甘于寂寞,无论是老三还是老五,都是需要提防的对象。

王宫的花园内,苍狼正在向雨音霜倾诉衷肠,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苗王,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落难之时面前的佳人给予自己的帮助,这份感激之情变得越来越浓厚,从而最终变质成新的感情。

而在雨音霜心中,她对苍狼自然不会有什么厌恶之情,相反还要感激对方的宽宏大量。但若是就这样把一生托付给对方,抛弃在自己心中留下深深印象的那人,成为能享受荣华富贵的苗疆王后,这样真的好吗?

现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苍狼那脱胎换骨般的面庞,雨音霜也是心乱如麻。

锋海之内,玄狐正在偏僻之处静静等待着风华绝代的归来,现在锻神锋无比确信他才是风华绝代真正的主人。落入他的手中,这柄神兵潜藏的力量就能真正发挥到极致,因为‘他’的本质就无比贴合于这柄神剑。

但文帝双剑的丢失依旧让他觉得糟心无比,即使震惊于对方的胆大妄为,又是痛恨于对方让自己在老对头的面前丢了面子,被整整嘲讽数日,几次差点大打出手,还是因为要和他一同研究玄狐方才罢休。

现在,那个老对头终于准备离开了,听他的意思,是要动用黑水城的不灭火来再次补强墨狂,对于这个举动,锻神锋在明面上自然会诅咒他趁早把黑水城弄bào zhà,内心深处依旧希望对方可以成功。

如果没有足够强悍的武器,如何能证明自己锻造出来的风华绝代才是天下第一?墨狂虽然是护世之兵,但若是玄狐能抓住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自己的风华绝代,将会成为毫不逊色于它的灭世之武!

收起羽扇,锻神锋正准备再次开炉为自己重新打造一把兵器,喧闹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无论是内容还是说话的人都让他皱起了眉头,重新化出羽扇拿在手中,让两名侍女退下,自己面向来人。

“金锋仔啊,大事不好了,我们本来想要去追回你的文帝双剑,结果现在连笨牛的啸灵枪都坏了!”大呼小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锋海,还没等身为锋海主人的自己说话,正在收拾行李的废苍生就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吵嚷什么!既然失败了,就该好好思考自己失败的原因。啸灵枪损坏了?还不拿来给我一观!”老前辈一发话,剑无极自然就老实了下来,锻神锋就只能生着闷气看着眼前的情景,废苍生那个死对头认真检查完之后,方才把两截兵器扔过来交给了自己。

“把你们和他交手的过程详细说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一边,废苍生依旧作为主人询问着事情的始末,而锻神锋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兵器的断口。

“当真好手段!凝血化剑,以无厚入有间,此人修为当真不凡!”

“尽是废话!”

“你!……”

根本不理会跟斗鸡一样的锻神锋,废苍生直接皱着眉头道:“若要彻底修复改造啸灵枪,必须要回到黑水城再说,而且我还要取出其中的始帝鳞。”

“这!前辈,能否先将啸灵枪修复再说?现在霜和苗王即将大婚,啸灵枪对我来说很重要!”

“情爱之事,又有哪里重要了?!”

废苍生说出的这句话,岳松现在也很想把它送给面前的那人。

第二十一章 再遇欲星移

锋海之中,用于锻造的设备自然全部都是最顶尖的,重新修复一件兵器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只要他愿意借出的话。

事实上,在得知了岳松和剑牛两人战斗的始末之后,他便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想要夺回文帝双剑恐怕不容易了。一剑无悔遭到对方po jiě,手段上虽然值得商榷,但整个过程中的表现明显代表对方有更多的手段去应对一剑无悔这一绝技,正面交战恐怕都是最耗时耗力的手段。

玄狐可堪作为助力,要操纵那个家伙的话难度并不算高,不过一是对方的踪迹难寻,二是如果对方真的运使起文帝剑,风华绝代和文帝剑之间正面冲突,造成的后果就不可预料了!

不过说起来,对方现在的目标明明就是要搜集王骨,而且下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很明显有着准确的情报,但却偏偏放过了啸灵枪中的始帝鳞,难不成和他的老对头有所勾连不成?

还没等怀疑的目光展现出来,废苍生就直接毫不客气的排除了这个可能:“对方并没有拿走始帝鳞,或许是并不想和我等结下死仇,究竟原因如何,现在并不重要!”目光炯炯,废苍生现在一心想着要如何彻底完成墨狂,其他的小事不值得多费心思。

“有可能吧,但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文帝剑,这种行为可是……”说着说着,剑无极看见锻神锋的脸色,便识趣的闭嘴不言了。

“锻神锋,现在借出你的熔炉,让我先为银燕修复啸灵枪!”

“我为何要借给你?”

“只有这样,那些熔炉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你才有机会拿回被抢走的剑!”

“…………”

他们之间的争吵这里就不再提了,反正锻神锋这个讲求风度的人在吵架方面永远都不是废苍生的对手,如果不是男的用那个形容词不太恰当的话,锻神锋实在是那方面情绪的典范。

到最后,雪山银燕还是要直接杀到婚礼会场上来上演一场抢婚大戏,他和雨音霜之间的事先沟通注定谈不出什么结果,痴男怨女之间,从来都不会简单直接的把话说明白。

而在一处河岸边,从路观图上最后一处据点无功而返的岳松遭到拦截,雪花飘舞之间,冰寒彻骨之时,一抹蓝白相间的倩影从天而降,满身珠翠,一身大家闺秀的风范让人观之便生出爱慕之意。

但岳松完全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谈,不是因为她是对手女儿的身份,单纯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太蠢,蠢到不加节制的消耗着属于自己和别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感情,最终迷失其中,白白丢失了性命。

况且,两人之间也没有交流的必要。

“这位先生,你……”正要用温言婉语开启交流,玲珑雪霏却是惊讶的发现对方毫不客气的扭头就走,并直接运起术法遁入地下,仿佛出现在面前的不是

美人,而是一个凶神恶煞,正准备提刀取命的恶汉一般。

正准备提步追赶,却听到了对方留下的一句话,姣好的面容上几经变化,最终还是一跺脚,将捏的发白的手指松开,转身离去了。

做两面派是没有任何前途的,即使能以女子的身份博得同情,再以对自己的感情加强联系,在真正的生死恩怨面前,依旧脆弱的不堪一击,到时候不仅会害死自己,更会害死别人。

风花雪月的种种感情纠葛,岳松一点都不想掺和,那种复杂的情感运动一直是他很难理解的,一系列不必要的动作在他看起来都有些微妙,反正风逍遥那个最重要的人物不会就此丧生,这就足够了。

行走在荒野之上,岳松准备去找那位合作者商讨一下下一步的计划,接下来的苗王婚礼,他也很有兴趣去参观一下,能亲眼目睹苍狼现今的能为,正面观察皇世经天宝典的威能,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有的。

不过,在他向着约定好的据点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却是意外的发现了本来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物,而率领着大队人马的他也发现了岳松,面如冠玉的那张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距离苗王宫还有一段距离,这队人马便选择了一片平地扎下营盘,虽然环境并不是太适应,但能被带出来的好歹都是经过训练的精兵强将,暂时忍受这种水汽缺少的环境还是没问题的。

中心大帐处,鳞族师相挥毫点墨处理完一些杂务,然后便饶有兴味的道:“先生来到苗疆,不日便做出如此大事,让天下闻名的锋海锻家都吃了一个大亏,动作果然快而猛。只是不知先生下一个目标,又要对准哪一方了呢?”

喝着从海境拿来的特产,岳松有些歪斜着坐着道:“我见识过一剑无悔了!”

“哦?!”仔细的看着岳松周身上下,欲星移‘惊叹’道:“先生的修为果然精深,连任飘渺都惨亏在一剑无悔之下,先生却能完全将其接下,幸好先生非是我海境的敌人,不然……”语气中的感叹听起来毫无作假,只不过这内容在岳松耳中听起来却满是讽刺,以九算老三的能为,难道还会惧怕自己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不成?!

稍稍不耐烦的回应道:“这种多余的夸赞还请省下,任飘渺现在瘫痪又不是因为一剑无悔,是因为强运超出肉身限制的剑十二造成的。就算一剑无悔能伤得了他,他想要战胜那两个人,照样有一堆方法!

说起来,你这次突然来到苗疆,是要庆贺苗王大婚吗?”

“正是如此。中原、苗疆、海境三界都已经签订了和平协约,相互之间约定守望相助,现在一国之主就要成婚,请帖都已经送到海境,我身为鳞族师相,自然要前来向苗王送上贺礼,预祝苗疆王族能发扬光大。”

“嗯,这话也确实说得过去,不过,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话,苗疆有些太挤了吗?”斜眼看向对方,岳松相信对方听得懂自己在说些什么。

“哈!看来我真是做人失败,连共同奋战过的战友都不信任我啊?!”在相当具有表演效果的一通感慨之后,欲星移注视着岳松,一字一顿的慢慢道:

“不过你说的没错,现在的苗疆,人太多了!”

百废待兴,现在的苗疆自然不会缺人,但对于有志于要做出一番事业,想要完成目标,就必须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哪怕是苗疆这么广大的地方,也容不下几位。

苗王大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苗疆,各大部族的头领纷纷前来王宫为自己的王上献上贺礼,至于他们之间的那些纠纷和小心思,自然不会在现在这个喜庆的场合展开,不过各式各样的刺探和言语交锋自然不会少到哪里去。

岁无偿意外身亡,洌风涛卸下王族亲卫的职责远去,曾经的六名王族亲卫,现在依旧陪伴在苍狼身边的,只剩她一人了。现在王上即将大婚,身为忠心侍奉于苍狼的王族亲卫,她本该对此感到高兴才对,但看到那个郁郁寡欢的储后,她却是很难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满。

在旁边听完了她们的谈话,苍狼的心中同样是感慨万千,但仁慈之心贯穿身心内外,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遗憾于自己和对方见得太晚而已。

到了大婚的前一天,应邀而来的各路使节齐聚在苗王宫内外,各族族长按照苗疆的风俗扎下了一片片帐篷,点燃了篝火晚会为欢庆的气氛蓄势。而来自于中原和其他地方的客人则住进了苗王宫的房间内,这座先王所建立的宫殿范围足够广大,招待那些贵客是完全足够的。

中原的话,尚同会的玄之玄门主寄来了信件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信中表示因为他要处理魔瘟事件的后续工作,实在是难以分身乏术,所以派遣了麾下的书令浮云子为苗王带来贺礼,希望中苗之间的友谊能永远保持下去。

身份既然不对等,浮云子自然只能住进应对一般客人的普通房间里,至于他带的那些礼物,更是被简单的放在仓库之中,等到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把它们拆开,作为对于各大部族的赏赐或者提拔起来的官员的奖赏分派下去。

如果是真正的贵客到来,那么苗王苍狼就要亲自走出王宫大门迎接,在友好而亲切的交谈之后收下他们带来的贺礼,尤其是海境鳞王亲笔写成,交给师相亲自带来的书信,这方面无疑具有相当的政治意义,当那些在一旁的各部族头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自然会领略到王权的意义。

“鳞族师相,欲星移恭贺苗王大婚,我王因事无法前来,着实遗憾。”

“师相无需多礼,嗯……还请先去休息,孤王之后会去再拜访先生。”

跟随着侍女来到为鳞族贵客安排的小院内,欲星移和他身边的一名文丞坐在椅子旁边,两人面上都是悠然自得的表情。

“若是想笑,那现在就笑出声来,周围并没有人在刺探我等,就算你开怀大笑,也不过是伤害我的耳朵而已。”放下手中的玉如意,欲星移端起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品尝着一边说道。

“确实有些想笑,不过想着接下来的那场好戏,我觉得还是去做一名兢兢业业,循规蹈矩的文丞比较好。”岳松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只不过用舌头沾上一点之后便将其放下,还是喝自己制造出来的清水。

“这次大婚,苗王选择的王后殊为不智,西剑流的一名成员,可是很难得到苗疆各大部族认可的!”

“这一点难道苗王不清楚?只不过现在铁军卫听命于他,如果真的有哪个部落直接掀起叛旗的话,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苗王可不是之前的北竞王或者先代苗王,确实称得上‘仁君’二字。好不容易从内战恢复过来的苗疆再起战乱,那就不是他所希望的了。”

“所以,就看那位国师有没有教好自己的学生了,帝王之道,也不知道他到底教了哪一部分。”

“苗疆内务,我作为鳞族师相,自然不好干预。还是先把话题转回到这次的婚礼上来吧,雪山银燕和剑无极,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没错,是我亲口告诉他们的,顺便还降低了一剑无悔的难度。”

“哈!攻心之策,不过若是那一剑无悔,确实值得!”

“嗯,当然值得,不过若是只有那种程度的话,他们想要破坏这场婚礼,依旧只会是一个下场。”

“是啊,这场婚礼中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就只在于苗王他一身了!”

欲星移的到来自是出乎于意料之外,对于苍狼来说,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看见那张脸,毕竟那张脸原来的主人已经死在了撼天阙的狂笑声中,尸骨无存了。

又想起了那个仿佛永远都是无敌于天下的人,苍狼在心中一叹,开始思考着自己的长辈,也是那人的旧部在近日上交上来的提议。

等到了这一天晚上,客人们也都来的差不多了,驻守在万里边城的军长铁啸求衣同样赶回,被苗王授予维持王宫外秩序的职责,并不和王宫内部的客人见面,直接马不停蹄的安排各处巡逻去了。

而在王宫之内,除了尚贤宫外,极少出现在同一处的两名墨家九算自然开始了一场秘密会面,双方谈论的内容岳松没什么兴趣知道,反正欲星移看重的是海境的利益,而海境内部的问题可一点都不比内战之前的苗疆小,现在龙子已经进入中原,其他那些不甘寂寞的各个王子自然也会蠢蠢欲动,更不用说根植于海境制度本身的鳍鳞会了。

欲星移自然也不会把谈话的具体内容转告给他,双方之间的关系本来就相当微妙,虽然过去曾经有过恩情,而且现在好似也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但岳松非常确信一点,那就是一旦有任何机会,无论是哪一位墨家九算,都绝对会非常痛快的下手把自己干掉。

在喜庆中带着诡异的气氛里,婚礼,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十二章 婚宴

苗疆的婚礼不像中原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虽然是一国之主,但婚礼现场的布置和整个流程还是力求简略,特别是苍狼并不准备在婚礼当天铺张浪费,而是在婚礼之后庆祝的那几天内向各族族民散发粮食酒肉,一同庆祝这个喜事。

所以,当大多数贵客都已经坐进王宫大殿,等待尽皆失去双亲的新婚夫妇前来叩拜苗疆历代先王之时,外面响起的惨叫声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过显得有些诡异的是,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担心,而是包含着冷笑、果然如此、遗憾等等本不应该出现在现在的表情。

不过这些感情的流露也只是一瞬,所有人很快摆出了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向着外面拥去,准备去亲眼看看到底是谁有胆打扰一国之君的婚礼。

王宫wài wéi,本来是摆放着招待普通族民的宴席,现在却被磅礴的气劲弄得一片狼藉,那些尽心职守的普通卫兵们冲上去想要拦住对方,却并不是神力惊人的对手一合之敌,幸而对方来此并不为杀戮,大多数人飞出去的时候,最多就是被打了个筋断骨折而已。

跟随着rén liu站到了后排,岳松依旧能清楚的看到挥舞着修补好的啸灵枪的那个身影,而另外一人则是稍稍落后,让自己的好兄弟能站在所有人面前把话说清楚:

“雪花伴孤云,山白不知春,银庄蜘蛛恨,燕城无情君。霜,我来,只有一句话——跟我走!”

“你果然没让霜失望。”前面的赤羽信之介那里传来了这句话,岳松听到的时候不屑的撇了撇嘴,这样的行为从感情上可以接受,不过,同样也要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

本来已经换上嫁衣,现在却同样跑出来的雨音霜一脸感动的捂着嘴:“银……”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面对这种挑衅,苍狼沉着冷静道:“军长,保护王后。国师,招待贵客。你……惹怒本王了!”话语一停,惊天气势勃发而出横扫全场,顿时让围观者心头为之一凛,知晓自己的王上远非之前的苍狼王子了!

仍是戏剧效果十足的出场,剑无极一边迈步一边道:“气势很强怎样,无极剑,剑无极。招招残,敌无命。为笨牛,救爱人。拔刀杀,高帅富!”

嗯,听到这句话,岳松就有些想吐,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何没有下手重一些了。

之后那些你来我往的场面话没有什么多听的必要,不过苍狼确实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有些低了,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有人敢来抢夺自己通告于苗疆全境的王后,这无异于是在直接扇苗疆王室的脸。如果今日不能展现出自己威严的话,势必会造成王位基础的动摇。

“嗯,打起来就好,在所有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武力,在苗疆这片土地上说不定更有用。”传音入密,岳松一边观察着眼前的战局一边和欲星移交流道,不过传回自己耳中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闲适而自在:

“可惜苗王的心意已定,赤羽信之介更是不会坐视雪山银燕两人惨亏于苍狼之手,从他们两人出现,这场婚礼就注定难以收场,苗王的声望必然会遭到挫败,苗疆内部,怕是再生不稳。”

“苗疆内部本来就不稳定,苍狼登位的方式和他的父亲以及那位北竞王又不一样,本来就只是依靠名分获得了王位,如果能趁着现在这个时间点把内部的隐患挖出来铲除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哈!先生有此认识,便是足以在海境朝中担当分管一司的官僚了,若我有先生这样的属下,也不会至于要忙到脚不沾地了!”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还是先把眼前的这场戏看完吧!”岳松自己结束了谈话,认真的观察着眼前的战局,自从苗疆太祖之后,苍狼可是第一个重新做到了将三部宝典融汇于一身的人,虽然方式有些取巧,但最终达成的效果是不可否认的。

接受了撼天阙和北竞王的传功,此时的苍狼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巨头级高手,虽然战技方面略微显得有些生疏,对于三部宝典的完美衔接结合还没有多少头绪,但根基上的压倒性优势,早已注定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看着剑牛两人的合招再次被击破,雪山银燕更是口中喷血飞出数丈外,岳松挑起眉头暗道:“看来始帝鳞已经被废苍生从啸灵枪中取出,啸灵枪现在已经没有了王骨加持的效果,雪山银燕战力甚至不及之前,如此一来,倒是又产生了一些变数。”

而欲星移此时又传音过来道:“看来啸灵枪已经被重新改造过,始帝鳞现在并不在其中,可叹啊,我们海境的重宝又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折磨了。”

实在是不想对此吐槽半句,岳松现在可不想理这个家伙,而是全心全意的和大部分人一样关注着战场:虽然饱经挫折,但雪山银燕确实继承了史家人血厚的特点,无论遭受何种打击仍是屹立不倒,更是在喊出一句:

“我……我不是为了回报她的感情,才来到这。我来到这,是因为——我要让霜,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之后奋起余力,和剑无极再度合力施展一剑无悔!

但结果依旧是失败,说到底,现在的一剑无悔只是两人通过功体和招式的配合再现出来的,只要能提前扰乱对方的配合,一剑无悔自然不能像一个人使用一般继续施展而出,最后只会变成威胁要小上很多的两人夹击而已。

借力还力轮回劫,两人最为信任的合招未能施展完全便遭到po jiě,苍狼手中苗刀先是正面格挡啸灵枪,雄浑根基直接碾压对方,随后手掌翻动接下剑无极手中逆刃,劲力转移之间宛若行云流水,雪山银燕瞬间遭到两股劲力碾压,仰天喷血,再也握不紧啸灵枪,不甘的扭头看向向自己奔来的雨音霜,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之后便陷入了昏迷。

眼前虽然是苗王压倒性的胜利,甚至连狼王爪这一隐藏的王骨兵器都没有动用,但在场有不少人心中已经开始了冷笑:身为苗王,所选择的王后竟然在这种时刻直接奔向他人的怀抱,虽然在武力上确实值得忌惮,但性格上的弱点太过明显,实在不像是个合格的王上啊!

但当他们想起那位先王的时候,却又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那位王者生性多疑好杀,但在场所有人都要在承认他是一名合格的王者,能完美的驾驭住各大部族,一旦有人胆敢生出叛乱的心思,铺天盖地的大军立刻就会掩杀过来屠灭所有反抗者。到了后期,哪怕有哪一族被污蔑,甚至都不敢上前去辩解,只能乖乖受死,那夜族不就是榜样?

回想起先王,再看看现在这位从中原那里学到太多仁慈的王者,这些族长头领们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先看著眼前的利益,既然王族弱势,那就先抓紧机会扩大自己部族的权利好了!

随着苍狼宣布这场婚宴就这么结束,雪山银燕和剑无极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入王宫养伤去了,众多前来观礼的客人也纷纷散去,而当最后剩下的几人听完苍狼所说的那句“苍狼只是遵照承诺,尽其所能,让你幸福。”之后,纷纷从内心中认可这一位苗王确实是苗疆难得一见的仁君。

只不过在苗疆不少人心中,他们却是既需要一个仁君,又需要一个暴君。

既然这场婚宴已经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那么前来拜访的各路客人也该各回各家去了,只不过紧接下来还有另一件大事将要发生,要把俏如来带到中苗边境上开一场公审公判大会,公开审判他传播魔瘟,导致中苗两境百姓皆有所伤亡的罪行,并直接公开处刑!

所以,欲星移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而作为他的随从护卫,一身鳞族打扮的岳松同样占据了一个不错的房间。

只不过,当他在夜晚时分随着欲星移游览王宫花园的时候,却是意外撞上了显得十分焦躁的剑无极,而苍狼此时则是已经准备离开,在众人向他施礼过后,剑无极便直接眼睛发亮的凑了上来。

“我说师相啊,现在俏如来眼看着就要被拉去公开审判,玄之玄那个死矮子马上就要拿到墨家矩子的身份,难道你就真的愿意在以后听从那个阴险的死矮子的命令?”同样知道一些墨家的nèi mu,剑无极现在也算是病急乱投医,直接在这位智者面前连挑拨的话都用上了。

不急不徐,泰然自若,剑无极的这番话对他来说完全是穿耳即过:“剑无极,我首先是鳞族师相,保护整个鳞族才是我的任务;其次,现在魔祸已经终结,魔世通道更是封闭,止戈流已经成为屠龙之技,拿来又有何用?最后,无论是谁作为矩子,难道还管得到海境吗?”

脸上虽然是恬淡的笑容,但话说到最后意思已经非常明显,现在的他并不想去争夺矩子之位,只想着看好海境那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足矣。

猛然一跺脚,剑无极当然清楚论口才,自己绝对说不过对面之人,眼下形势危急,偏偏笨牛又被苍狼打成了重伤,当真是要了亲命了!

正准备扭头就走,他突然发现在欲星移的身后还有一个相貌普通的鳞族之人正一脸无所谓的跟在那里,似乎没有听到自己两人的对话,而是专心致志的欣赏着那些草木。

再一细看,他便心下了然,怪笑两声之后便离开了。

“唉,你非要来参观这苗王宫,如此一来,这身份又怎能隐藏得下去呢?”

“难道这不是你的目的吗?”

“哈!先生请别忘记,在尚同会发出的天下通缉令中,你可是紧紧的跟在俏如来之后,位列第二啊!”

“所以,这场公审公判大会,又怎能少得了我呢?”

这个夜晚一点也不平静,各方面的人们都在紧张的协调着利益关系,接下来的这场大会注定将会有人落入低谷,有人借此攀上高峰,为了自身的利益,区区一夜不眠又算得了什么?

而在佛国之内,一直在寻找独眼龙的万雪夜终于知道了佛国禁地的位置,只是当他准备踏入其中的时候,却看到一柄长剑落在自己的面前:

“渐修,雨润梵中宝树。顿悟,雷行海上扁舟!”粗豪的声音响彻四方,而当那个一身杀气的人影出现之后,‘他’耳中听到的更是:“你,不该探听那个地方!”

佛国秘密即将揭开,四大天护集齐,紫金钵重新进入视线之中,地门的计划,已经无需等待太久了。

接下来的几天内,整个苗王宫都在紧锣密鼓的应对着婚宴取消的一系列后遗症,苍狼这个独断的行为直接让众多直接附属于王族的部族为之不满,在有一些阴谋者煽风点火的情况下,更是直接闹到了大殿上差点让苍狼下不来台,幸好有国师忘今焉出面安抚,以及军长武力威慑,直接带着铁军卫出去巡游了一圈,才算是把这个势头暂时压了下去。

不过,另一个流言却又开始传播开来,而且传播的相当有头有脸,逻辑清楚,内容相当深入人心:现在苗疆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便是铁军卫,但统领他们的人却是在内战之中一直隔岸观火的铁啸求衣,更不用说在最后直接投入到了苍狼王上的反面,虽然苍狼已经赦免了这一举动,但如此反复又不忠于王族之人,难道还能让他继续掌管着这支精兵吗?

这个流言一出,朝廷的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而岳松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以为《狼朝宫禁录》已经开始在市面上流传,最后才问清楚只不过是流言罢了。

“这一计使得巧妙,看来那些部族族长之中还是有能人的,军权落入不能信任的臣子手中,哪一位王者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呢?”

“说起来,苗疆的墨家弟子应该不少吧?”

“这就非我所知了。”

第二十三章 审判

苗疆的墨者自然不少,有两名九算分别在朝堂和乡野之间暗中培植势力,虽然在先代苗王怀疑一切的目光下进展缓慢,但这么多年下来,到底还是有了不少成果,一些对苗疆政局颇有影响力的部族已经暗中接受了墨家的领导。

不过问题也在这里:那些人信奉的确实是墨家的学说,但因为九算之间沟壑分明的原因,纵然是同为墨家门徒,一旦对他们有绝对影响力的师者发布了命令,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同样身为墨家的另一脉成员痛下杀手。

而这就意味着,铁啸求衣手底下的那些墨家门徒如果依旧承认他是师者的话,那么自然就可以把他们看作可用的助力;而如果那些人改变了认可的对象,那么只要有人在后面推他们一把,那些人立刻就会变成他的敌人。

而现实就是,被铁军卫以及苗王宫内部的各种事务所绊住的铁啸求衣,已经无法确定很多人的忠诚了。

处理这场失败的婚礼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需要时间,雪山银燕的恢复需要时间,和尚同会之间的沟通依旧需要时间。但即使众多之事千头万绪,在那些心思各有不同的俊杰们的努力安排下,一切的变乱都被压了下去,因为不满而口出怨恨之言的部族高层闭上了嘴巴,雪山银燕的伤势在自身坚强的生命力和苗王提供的一系列宝药之下快速康复,至于接下来那场注定会撼动中苗两境的大会,现在也已经决定好了时间地点,俏如来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身败名裂,然后交由广受爱戴的尚同会盟主玄之玄亲手处死!

略为遗憾的是,这场魔瘟灾难广为人知的两个肇祸者现在也只是抓住了俏如来这个主谋,另一个曾经暗中潜入尚同会的魔人现在却是渺无踪迹,现在的中原群侠只知道他曾经出现在锋海剑夺中,然后突然阴险的出手夺走了锋海主人的佩剑,之后就再次消失无踪,不知暗中躲藏在那里筹划着什么阴谋。

但只要有盟主的领导,不管有哪些妖魔鬼怪准备动摇当前的大好局面,他们都会冲上去把敌人撕成碎片啦!

不过尚同会内部最近出现的事件还是让他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先是已经加入尚同会的一个门派莫名被灭,然后又是曾经的右魁武敛君因为介入会外事务,更抗拒拘捕而被诛杀,整个尚同会内部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直到身材矮小的盟主气宇轩昂地宣布他将带领众多会众一同前往中苗边境,震天的欢呼声方才再度响起,盟主玄之玄,他的身影现在在众人眼中看起来高大无比。

而在苗王宫内,苍狼还在处理着最后的一些小事,他很快就会亲自率领苗王宫的卫军前去和玄之玄会面,共同商讨有关俏如来的处置方案。魔瘟伤害到了苗疆子民是事实,至于这场灾难的真相,他心中同样有个大致的想法,不过就没有必要宣之于口了。

他是苗疆的王者,在这次婚礼任性了一次之后,接下来所有的行为都需要符合苗疆的利益,这样的话,方能不成为一个不逊为先王的王者。

但他同样在内心中发过了誓言,他不会成为和自己的父亲完全相同的王者,他终会用自己的手,和同行者建设出一个更为兴旺发达的苗疆!

而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一定的权谋手段就是不可或缺的,这是他从夫子那里学到的,很快,夫子就能亲眼见证到他的教学成果,在那时,他会为自己的学生能成长到如今这种地步而感到欣慰吗?

俏如来那方面,他在苗王宫的牢狱之中同样享受的是贵宾待遇,这一段时间下来虽然确实遭遇过危险时刻,但依旧凭借着自身的智慧成功化险为夷,基本上说动了自己老迈的师叔同自己合作,共同扳倒现在风光一时无二的玄之玄师叔。

在之前遭受到了严重的挫败,俏如来非常清楚这场大会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失去的不光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史家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清誉,更不用说师尊寄托于自己身上的希望,背负着这些东西,自己又怎能允许就此失败?!

苗王宫的阴暗之处,雪山银燕和剑无极都在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救出俏如来,在经过赤羽信之介的劝导之后,他们最终选择等到大会之上再发难,结果却是收到了玄狐再度滋扰还珠楼的消息,经过一番紧张的讨论之后,这对黄金组合就这样直接分开了,一个去救自己的爱人,另一个在身边有佳人陪伴的情况下养精蓄锐,准备到时候不惜一切代价来救出自己的大哥。

虽然身边有佳人陪伴十分快意,但雪山银燕的心中同样有着不小的担忧,在很早很早之前的过去,自己甚至在还没有认识她的时候,便已经和她结下了一段因缘,只不过,那段因缘却完全没有任何积极的方面。

鳞族师相,九算老三,封鳞非冕欲星移则是稳坐diào yu tái,在王宫之中安静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其他的几名九算虽然对着一位心怀忌惮,但现在却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针对他,反正现在海境内部已然不稳,始终被压制的那些地位低下的波臣族群现在已经开始躁动,老三现在可不会有多少心思去争夺矩子之位。

不过,对他的监视当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放松,因此他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名态度并不是多么恭谨的随员,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对于走一步想三步的墨家九算来说,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到答案。

“老三,你什么时候变成顾及恩情的人了?”

“哈!真正的欲星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真的有人知道吗?”

秘密的交谈对于九算之间早就已经不存在的信任没有任何的助益,他们之间早就只剩下了最纯粹的利益关系,只是为了一个早就不能代表整个墨家的矩子之位才暂时联合在一起。

终于,约定的时间到来了,忘今焉亲自前往牢房将俏如来带出,两人之间见面,各自的脸上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目光之中传递的,则是各自所认为的。

中苗边境之上,原本是一处苗军经常借此入侵中原的平地通道,现在却有一座代表着和平的建筑拔地而起,两片半圆形的建筑以分界线为中心拼在一起,中心处的广场足以包围住数千人,但在今日,在中原盟主和苗疆王上带来的数千人眼中,他们只会关心在今日,那个罪人是否会站在正中间那个丈许的平台上!

锣鼓声震天响起,虽然礼崩乐坏,但身为苗疆王者和身份与其基本对等的中原盟主,自然有其对应的仪仗,若是有外人在一旁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两者之间的差距真的不多。

各自站在相距十丈的高台上,苗疆王者苍越孤鸣,中原盟主玄之玄威严而立,共同看着台下被带到中心的俏如来道:

“尚同会之主玄之玄,代表中原,今日一见苗疆王者,共同审判这祸害两境的罪人,让天下公平得以昭彰!”

“俏如来虽是中原人士,但魔瘟散布之下,苗疆部族同遭劫难,数千人丧命,百里地同绝,如此恶行,当遭严惩!”

两名领导者已经为这场大会定下了主旨,他们后方的中原群侠和苗疆各大部族提供的苗军同声欢呼,要亲眼见证正义彰显于此地!

而在高台之下,站在中心处的俏如来被尚同会的右魁左帅以及苗疆将领所包围,而雪山银燕则和鳞族师相欲星移站在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机会。

所谓的审判正式开始,中原的国家王朝早就已经崩溃,苗疆更是部族联盟混合中央集权的体制,真正意义上的司法审判系统根本就不存在,只要犯人自己承认了罪行,或者说绝大部分人共同认同这个人有罪,那么罪行就得到确立,接下来就是行刑的时间了。

高居于众人之上,和自己齐平的唯有对面的苗王,玄之玄一脸严肃,心中仍是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向着俏如来说道:

“罪人俏如来,你散布魔瘟,致使数千人惨亡,如此恶行,你认罪否?”

并不直接回答,带上枷锁的俏如来反问道:“盟主,照你所说的,不是还有我的一个同谋吗?若是他尚未归案,又要如何真正审判于我?”

看着幼小的脸依旧紧绷,玄之玄仍是冰冷答道:“现在中苗两境都在搜寻那名罪者,相信不日就会有收获,今日你的罪行昭彰于天下,按抓到那名罪者,自然会将其明正典刑!”

“盟主所言不差,今日,真正的罪人,真正的阴谋家将在众人面前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一身气劲爆发,本来就不是很牢靠的枷锁瞬间崩碎,俏如来白发飞舞,眼中神光冉冉,便要一举扭转局势!

意外的发言和举动引得众人骚动不已,尚同会众人纷纷将兵器拿到手中,只待盟主一声令下,便上前将阴谋者直接诛杀:所谓的正式审判实在是不合江湖豪杰的胃口,反正在之前的大会上,俏如来的阴谋就已经暴露,现在干嘛又要去照顾苗疆的感情?

若非盟主坚持,他们才不愿意去面对那些在不久之前还是敌人的苗人呢!

玄之玄冷静道:“师侄,你又想罗织什么罪名在我的身上?众人还会被你挑拨吗?今日的在场众人皆在当日亲眼目睹你的阴谋败露,你还想要准备如何砌词狡辩呢?”

只是还不等他挥手示意群侠将其再度拿下,意外一人却是站了出来,正是苗疆国师忘今焉!

“如果他有证据呢?”手持木杖站在众人面前,下颌的胡子已经长出来很长一部分,让人一观便生出此人德高望重之感。

脸色瞬间铁青,玄之玄道:“国师此话何意?”

木杖轻轻顿地,忘今焉道:“如果俏如来能提出证据,证明他与血纹魔瘟的散播无关,证明道域之乱另有阴谋家,那……听之何妨?”

玄之玄已感不妙,正准备再说话时,却听到苗王苍狼豪语一言道:“今日大会的目的,本就是要彻底查清魔瘟之灾,若是能让真相大白,更能让道域dong luàn、修真院的血案原因拨云见日,听俏如来多说几句,又有何妨?!孤王,要听!”说话同时,一股庞然气劲瞬间横扫全场,震慑蠢蠢欲动的众人,更让在场数人暂息动手之意。

同样被邀请而来的,还有道域的高手靖灵君,他此时同样出言说道:“如果事情与道域有关,靖灵君必须了解。”一身的先天高手风范还是很能震慑人的,不过他在真正的知"qing ren"心里,只不过是一个好用的道具罢了。

忘今焉向自己的王上施了一礼,继续面对众人侃侃而谈道:“史家功在中原,就算是最后的辩解,也应该让与这个机会给俏如来,毕竟,此案中疑点确实不少,若是能一一阐明,对天下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盟主?”

表面上,两人都维持住了身为高层的风范,但在内心中,他们之间的交锋一刻不停,双方都很清楚,接下来的一时半刻之内,天下间的局势将会再度发生决定性的改变!

首先是道域的修真院血案,166名学童同日受招而死,公认的阴谋者正是俏如来的师尊默苍离,而俏如来则要在今日将真相彻底分辨清楚。

“……一个人证,来自道域,经历修真院惨案,唯一知晓所有的真相,却不得不忍辱负重,隐姓埋名多年的人证,这个人就是……无情葬月!”

一言既出,瞬间有人色变,有人心中狂喜,而当那个人真正出现在眼前,并义正言辞的用自己手上的证据指证残忍杀害修真院院童的真凶、引发道域内乱、私藏天师云杖的凶手,就是苗疆国师,非然踏古忘今焉的时候,在场的数千人瞬间炸锅了!

面对一系列的证据,苗王苍狼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只是在最后才说道:“夫子,是你教我为君之道,不能尽信于人。背叛、伤害,孤王看得很多了。”随后,他继续向着下方众rén dà声道:

“现在道域血案已经解明,那么,魔瘟之事呢?”

“那就要请出另一名涉案者,据说是参与传播魔瘟的岳先生了!”

第二十四章 意外的错误

当始终置身事外的欲星移身边的那位随从显露出他的真容的时候,在场的高层人士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那个神秘人和鳞族有所牵连是理所当然的事,至于他是否是欲星移埋下的暗桩,这种可能性还不能排除。

等到他手中展现出纯正的佛力,并且让中原群侠和苗疆将领都前来认证一番之后,他是潜伏的魔族这种判断自然被直接排除了,虽然还有王骨的问题在他身上,但当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先铲除已经被所有人抛弃的老大,让一段历史先沉埋再说!

苗王已经率军离去了,忘今焉到底是曾经教授过他很多东西的老师,虽然他同样做了很多对不起自己的事,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两不相帮罢了。

彻底的孤立无援,忘今焉瞬间落入死局之中,而在一旁的俏如来更是高声对着所有留在这里的尚同会侠士说道:“现在,阴谋揭穿,就是你,非然踏古忘今焉为遮掩道域真相,陷害于我,引人散布血纹魔瘟!”

虽然话题转折的有点生硬,但大多数人也只是需要一个解释而已,尚同会的众多成员议论纷纷,在说着原来如此的同时,顺便再痛骂几句苗疆,以及等待着自己广受尊敬的盟主替他们作出决定。

道域的血案已经无法辩驳,而俏如来更是通过岳松这方面的连带关系半是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忘今焉慌而不乱,在紧急思考中仍是出言辩驳道:“血纹魔瘟并非老朽散播。盟主,你怎样看法?你信俏如来,还是相信老夫?”

这个问题无疑是在逼迫玄之玄站队,救忘今焉,就是与道域为敌,助俏如来,忘今焉就会立刻揭穿他的身份,这样的两难局面瞬间让玄之玄头上冷汗乍现,不过俏如来还是出面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玄师叔,过去俏如来受到忘今焉误导,怀疑于你,而今误会冰释,请原谅俏如来不敬之处。”

“哈!师侄这句话真是让师叔背脊一凉,师叔汗颜,竟然受人挑拨,误会了师侄你。如今水落石出,忘今焉,你散布血纹魔瘟,罪无可赦,纳命授首吧!”

双方说着自己都完全不相信的话,不过这样的交流已经代表双方达成了协议:先解决自己的一个师叔和把一个矩子之位的竞争者踢出局,然后双方之间再另开新局,重新争夺能统领中原的权利!

当然,这是玄之玄自己认为的。

就在众人即将杀上的时候,相对受到较少的人关注,欲星移的身边的那位随员已经同他一起和苗王离去了,虽然同为墨家九算,但他已经公开在众人面前宣布他不会介入这场同门相残。

这样的表现和他俊朗的外表自然赢得了一些人气,更不用说他还是海境的权贵。至于魔乱期间他对中原作出的贡献,在场的中原群侠绝大部分可不知道这一点。

因此,那名据说利用各种手段搜集王骨的人就这么跟跟随欲星移离去了,玄之玄其实很想把他一同留下来,不过对方既然已经撇清了自己魔人的身份,而且夺取的那些王骨又不是从中原正道手里拿到的,现在这种时刻,还是暂时放下对方为好,等到之后再和老三进行利益交换!

只不过,老大的手段确实值得赞赏,利用提前种在俏如来身上的咒命七罡字,忘今焉成功的废掉了对方的一部分战力,不过玄之玄依旧毫不犹豫的挥剑杀上,现在正好就是一个一举将两人一起废掉的机会!

身为智者,因势利导的本事是最为重要的。

站在远处注视着混乱的现场,看着铁啸求衣和赤羽信之介纷纷到来,而昏迷不醒的俏如来则被抱在怀中,虽然有一刹那的混乱,不过最终还是变成了谈判现场。

“哈!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这里就发生了数次的背叛,以及充满着荒谬感的反转。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个听起来合理的解释罢了!”自己在那里说着感慨的话,他习惯性的继续道:

“你们这些智者之间,究竟是希望存在信任好让自己能安心,还是希望信任一点不存,好让之间的关系能变成chi luo裸的,纯粹用算计来计较得失的利益关系呢?”

说完这段话之后,他才恍然地一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道:“看来和智者多交流还真不是一件好事,明明几天前就已经分道扬镳,现在居然还以为你在这里。欲星移,你们九算都是把魅力值点满的吗?”

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现在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更是不需要思考,作为真正精英的代表,墨家九算在各方面都没有能称为短板的东西。

看着风花雪月中的三人出现在战场上,岳松知道现在是自己行动的时间了,天师云杖,道域王骨,今天就是拿到它的最好时机!

悄无声息的隐没在阴影中,岳松现在手中所拿的,正是由海境欲星移提供的精品镔铁bi shou。

抛弃了自己的合作者,失去了在中原、苗疆还有道域的活动空间,忘今焉总算是暂时逃脱了杀身之祸,但他依旧不准备放弃:

“苗疆已经没有我的活动空间,老二势必会下手扫荡我的残余势力,风和月更是会不断追寻我的踪迹,必须要尽快将势力转移到中原的隐蔽之处。老七,我可不相信你会和俏如来真心合作,你放不下尚同会盟主之位的!”

一边思考着一边快步向前,自己利用孤血斗场培植的那些势力虽然遭到重创,但隐藏较深的那些支脉依旧得以留存,残存的战力足够达成自己的目标了!

“必须先杀靖灵君,他若不死,道域必然会派来新的高手追查于我,现在必须先杀他来争取时间,然后从老七那里再度改换形貌,重新等待下去!”

等待,是忘今焉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名词,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却始终没能坐上墨家最高的那个位置,现在更是苍老如此,他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虚耗下去呢?

正在谨慎的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忘今焉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警惕,或者警惕于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已经化作了本能。但当一点寒芒悄无声息的刺向他的腰眼时,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身为养尊处优的老年人,他的体格还是比较健壮的,腰部的脂肪层并不算厚,再往下方依旧是相当严密有力的肌肉。因此,当短匕的尖端贯穿脂肪层之后,全身的肌肉立刻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双臂瞬间发力,整个木杖瞬间横扫了周身方圆,激起的灰尘在暴风之下被瞬间扫清,而随之而来的火焰术法之中夹杂着剑气更是在一刹那扫清了方圆十丈之内。

“真是值得钦佩。这样的岁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拥有如此的反应能力,墨家九算,真是让人敬佩的存在,你们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都足够称得上是人中之龙。”

听到这种称赞的声音丝毫不值得欢喜,忘今焉用最快的速度封住了伤口附近的穴道,治疗用的术法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施加于其上,但刚才的一击已经伤到了内脏,而且对手似乎还在刀刃上涂抹了毒药,让他不得不花费额外的功力将其暂时压制,如果不是那装饰华丽的天师云杖已经握在手中的话,他现在已经毫不犹豫的直接远去了。

“原来如此,就连欲星移,现在都背叛了老夫吗?”清楚的看到了岳松手中那明显有着海境风格的武器,忘今焉慨然一叹,杀气腾腾的注视着岳松道:

“小子,想要天师云杖,那就留下自己的性命吧!”毫不迟疑,甚至没有谈判的意愿,忘今焉直接以杖作剑,开始施展其深下苦工数十年的仙舞剑法,瑰丽而有序的剑气瞬间撕碎了站立在不远处岳松身影,但那也只不过是个术法和真气凝成的虚像罢了。

完全不打算用手中的镔铁bi shou去对抗对方的王骨兵器,身法完全展开的岳松手持文帝双剑,其中的王骨灵能已然被激发,相应的,他现在同样能感受到对方手中自己的那个目标里所蕴含的庞大能量。

王骨兵器之间的对抗再次开始,忘今焉身为仙舞剑宗的辅师,所有的秘传剑法无不熟悉,而道域王骨天师云杖更是加乘出自一脉的剑诀威力,在周身形成了一股旋动着的庞大气流,凡受此冲击者皆是粉碎成灰,所向披靡。

而岳松现在虽然手持双剑,但这兵器的形制并不会影响他招式的施展,更不用说这几乎是不可能毁坏的王骨兵器,简单而直接的招式接连不断,始终对准着对方腰眼上的伤口施展而去。

岳松现在完全不着急,自己占了先发制人的优势,在年龄,体力方面尽皆占优,只要这样消耗下去,对面那个老年人难道还能一直支撑下去不成?就算手中是王骨兵器,难道催动它发挥莫大威能不需要消耗内气和体力吗?现在的他不需要冒险,只需要稳扎稳打的拖住他的脚步,不要给予其释放某些莫测术法的空间即可。

道域的术法自成一格,和那些比较类似的反倒是东瀛流传的阴阳术,岳松对那些还是时刻保持着忌惮的。

立刻就明白了对手的打算,忘今焉深知自己绝不能被拖在此处,但要摆脱对手的追击,更是绝非易事。所以,现在只能忍痛放下会带来其他利益的秘密,为自己换取生机了!

心意把定,忘今焉高喝一声,雄浑内力推动之间的剑气瞬间横扫周身方圆,在自己和岳松之间暂时隔开了一片空间。抓紧这个空隙,仙舞剑诀最高一式,终于再次绽放出了它的华丽色彩!

“仙舞剑诀·神旨圣意舞天下!”如仙人舞剑,如天降制裁,仙舞剑诀的最高一式施展而出,瑰丽的色彩瞬间染红了半边天空,而在他的身后,更是出现了飘渺似幻的仙人羽翼。

眼见此招威力惊人,岳松同样不敢怠慢,面色凝重之间,同催大招以应:“金-剑气长河-水润诸天!”直接吸收五行之气与自身内气结合,利用相生之义扩大其威力,这一招在岳松的构思之中仍未完成,不过现在也只能拿来应付对方极招了。

王骨兵器加成威力,极招冲击之间剑气纵横,四野遭受摧残,满目疮痍。

而当一柄长剑格挡对方的天师云杖,另一柄青色的长剑刺穿了对方的肩头,自己的强悍内力正在对方的经脉之中大肆破坏;虽然自己的胸口同样被对方击中了一掌,但岳松实际上依旧占据着优势:他的功体本身就有着极强的防御力,曾经的佛门秘法,金刚不坏神功现在已经蜕变到他自己都无法确认其境界的程度,虽然距离如来不毁之身还差得太远,但硬扛一发掌力还是足以做到,大不了断条肋骨而已。

动作丝毫不停,岳松正准备顺势直接砍掉对方一条胳膊时,脸色却是猛然一变,动作瞬间有了一刹那的停滞,让忘今焉找到了脱身的机会:

术力催动,在不动用肢体的配合下不可能实现什么复杂的术法,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需要那些:对于王骨兵器的研究以及其中灵能的运用,忘今焉比岳松强出十倍不止,而现在两把王骨兵器就在正面冲击,它们其中的灵能正在互相伤害!

突然之间,天师云杖中的王骨灵能猛然向外爆发,而岳松手中的文帝双剑则表现的慢了一步。庞大灵能之间的相互冲击瞬间制造出了一场剧烈的bào zhà,纵然及时回防,依旧握紧双剑的岳松同样受创,倒飞出数十丈之外,并喷出了一口鲜血。

而对面的忘今焉只会比岳松更加凄惨,他甚至都没有闲暇去收集岳松的那些血液,而是直接拿着光泽黯淡不少的天师云杖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落定在地上,岳松在咳出一口淤血之后总算回复了行动能力,脸上浮现的表情并不是对此次行动失败的失望,而是对自己过去愚蠢行动的后悔:

“魔之甲……”

第二十五章 混沌之人

虽然没能留下忘今焉,但将其重创也算是完成了一定的目标,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机会,自然能把天师云杖拿到手里:忘今焉那个老头不会轻易放弃,而且还有另外两个人,甚至整个苗疆都在搜寻他的踪迹,他隐藏不了多久。

提起手中光泽暗淡下来的文帝双剑,岳松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没有发现什么裂纹,总算是能稍稍松一口气:王骨兵器的互击必然会造成双方同时受损,不过好在外部结构和内部的灵力根源没有被撼动,只要多等待些时间,或者存放在某个灵力充沛的地脉节点,它们就会慢慢恢复。

但现在岳松完全不会考虑把文帝双剑再存放到某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而是坚定的把它随身携带着。当从忘今焉口中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破损的魔之甲需要修复,这一点对于知晓魔乱最后一战的人来说并不是秘密,而且当岳松的身影多次出现之后,他并没有随身携带那件宝贝,对于有心人来说更不是秘密。

因此,当岳松重新回到九脉峰,小心的穿过那些狭长的通道,来到自己存放魔之甲的隐秘洞穴时,那里果然已经不剩什么了。

空空荡荡的洞穴中堆积着灰尘,而残留的脚印则证明那个人离开这里的时间并不是很久。甚至,岳松还察觉到了一点真气的残留!

“咔嚓!”轻轻的一声响,从洞壁的阴影处突然有什么东西突破石壁飞射出来,而从它们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来看,其威力绝对不会逊色于ju ji qiāng的子弹!

心情陡然变得相当恶劣,岳松直接抽剑迎敌,剑身抽打改变其方向,剑尖突刺和来袭的小石块正面冲击,在数道清脆的爆裂声之后,这些事先布置好的机关停止了运作,而发泄过一番之后的岳松脸色只是变得更差。

“雁王!!该死的家伙!”深呼吸数次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岳松现在完全是郁闷到了一个境界,很明显的是,那个无血无泪的智者完全不会去照顾他的心情:随着洞壁破裂,一个卷轴掉落在了尘土中,而当岳松打开它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通往尚贤宫的路观图。

然后,居住在九脉峰附近的村民就清楚的听到了从山峰那里传来的bào zhà声,不过他们完全不以为意,只是相互之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下头干活了。

九脉峰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过和平,各种各样的bào zhà声从几年前开始就没停过,能留在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

而在苗疆之中,之前的混乱还在发酵,先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婚礼直接让苗疆王室在众人面前颜面大失,接下来又是主持推行墨风政策的苗疆国师居然是一个阴谋家,而且还危害了苗疆之内数个部族的性命。

以此为理由,在苗疆的朝廷之中拥有相当地位的数个大部族已经正式提出要废除墨风政策,重新回归到过去正常的祖宗之法上来:实质上就是要分割王族的权利,先王的时代实在是把他们管得太厉害了,他们现在迫切需要着自由的空气。

所以,苗王便亲自率领着铁军卫的1/3前去和他们‘好好交流’,当然,苗疆子民之间更乐意用拳头交流,所以苍狼才直接带着铁军卫过去。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临时的行动,而是正式存在于诏令上的举措:铁军卫从此一分为三,一部分留在万里边城镇守边境,一部分交由原来的兵长风逍遥统领,另一部分则直接让苍狼捏在了手里。

他是苗王,自然有权利统领苗疆境内的所有军队,从名分上还是实力上都能指挥得了这支军队,只是在中层指挥官上的缺失让他始终和如御臂使隔了一层。

苗疆之内风云涌动,而在中原同样绝不平静:用一种在岳松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方式洗清了冤屈的俏如来回归了尚同会,非常荣幸的被推举为副盟主,不过他对于尚同会的一些内部事务毫无兴趣,主要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去激怒玄之玄,好让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能安稳一些的地方上。

而玄之玄自然不会甘于自己的权利就这样被分享,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新的阴谋,准备推翻俏如来。

只不过让他重新回到尚贤宫,想要团结起其他九算的时候,这个如意算盘注定不能如愿。老大已经公开背叛,现在更成了丧家之犬;老二为了自己的墨之一国,早就放弃了对矩子之位的追寻,现在更是要面对苗王的反扑;老三那个混蛋更是坐山观虎斗,本来还有龙涎口那个地方可以作为弱点,却偏偏已经被解决掉了。

至于老五……,九算之中,很少有人能想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在那次对付矩子的严重挫败之后,她就一直闭门不出,似乎直接放弃了关注墨家内部事务,即使是新的矩子确立,九算重新集结,确定争夺矩子之位的赌约之后,她也只是一直躲在尚贤宫内,不知道在暗中筹谋些什么。

对于老五负责的区域,玄之玄了解的实在不多,羽国那处境界和中原的连接并不紧密,在九龙天书出世之前,双方的交流基本没有,玄之玄虽然曾经尝试着往里面派出过探子,但是并没有几个能传回消息,而且偶尔传回来的几条消息更是完全不能信任。

在玄之玄气冲冲的离去之后,九算老五依旧站在帘幕之后,作为同样出自于羽国之人,她现在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人的到来,静静地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踏入尚贤宫。

“放不下权力,一开始他就被俏如来用饵钓住了,所以俏如来才不着急对付他,因为他始终在钩线之中。”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质,但那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九算老五,羽国凰后悠然答道:

“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人,还在角力当中。”

走到正中心的椅子之前,来人道:“是妳在钓我,还是我在钓你呢?”

这样的问题无需作答,只需要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慨而已:“你终于来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语气之中似乎是在感慨,似乎是在做着正常的陈述,而且她现在注意到了对方手中那件散发着强大能量的东西。

早就不能起到任何隐藏效果的帘幕飞起,华丽的绸缎正式占据了本来属于其它九算的空间,在来人的眼中,一道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丝线之后,双方之间,依旧存在着一层隔断。

重物落地,银白色的金属块砸在了地板上,用这种随意的态度去对待这样一件天下至宝,在场两人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九算之中,很快就会少去两人,你说,会是谁先离开呢?”妩媚的声音响起,虽然是在提问,而且内容还是和自己关系紧密的九算有关,但话语之中的闲适慵懒还是遍布了整座尚贤宫。

“两个人的手中都握有自己认为的宝物,当他们不愿意暂时放弃这些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至于时间的先后顺序……,那,并不会由他们自己决定!”嗓音之中略带些沙哑,会让听到的人想起一个充满着智慧的忧郁中年人。

“哈!现在老大已经无处可去,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处理掉风花雪月的后患,然后选择放弃天师云杖,从此隐姓埋名的度过残生。但,他能吗?”

“他自然不能。想要天师云杖的不光是道域,还有一名足以威胁到他性命的强者在追寻着它。”

“那名强者可是做了不少多余的事,不过老三可是真的很感激他,龙涎口本来是非常好用的道具,可惜了。”

“并没有什么可惜的。对欲星移来说,只要他放不下鳞族,那么破绽就会一直存在,况且机会已经出现了。”

是的,对于掌握了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情报网的九算来说,海境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实在称不上是什么秘密,那些不甘心于自身待遇的底层波臣已经被组织了起来,这场dong luàn绝对不是轻易可以镇压下去的,毕竟海境朝堂上的政治局势已经随着两名重要人物进入中原开始了变化。

尚贤宫中的谈话依旧在继续,现在还不是这两个人走上台面的时候,他们现在只需要推动局势继续向下演进即可。

“……玄狐现在已经拿到了剑十一,最后的目标,便是俏如来的止戈流。为了能和俏如来尽早决战,玄狐将会是一名好用的棋子,只不过,却并不耐用。”

“所以,我们才需要另一个人,另一个目标异常明确,又有着足够的力量的人。”脚尖踢了一下旁边的银白色立方体,那件在过去曾经让无数正道群侠头痛无比的宝物现在悄无声息,在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修复之后,上面的破损已经修复了一部分,而剩下的残余漏洞则随着灵能流转不断变化。

这件无形气甲虽然可以号称坚不可摧,但苛刻的穿戴条件让它失去了大部分的价值:现在,这只不过是一件交易品而已。

“那么,现在你准备好去面对那名强者的怒火了吗?”凰后的问题同样不需要回答,身为智者,他们对自己的武力都有绝对的自信。

惨叫声从wài wéi传来,布置在外面的那些墨家门徒完全无法阻挡满是怒火的敌人,不过幸运的是,来人并没有下杀手的意愿,飞出去的那些墨家门徒最多也就是个筋断骨折,还能哀嚎着提醒里面的师者。

分别端坐在正中央和侧方的椅子上,这里的两人对wài wéi发生的一切混不在意,那些普通的墨家门徒并不算多么重要,那些真正能完全为她所用的精锐并不会出现在这个充满着阴谋的地方。

房间的入口处出现了那人的身影,从外面吹入内里的气流让烛光开始摇曳,也让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看上去多出了一些生气。但真正充斥着这个大厅方圆,让烛火的为之飘摇不定的,却是刺骨的冰寒杀意。

“如此明显的杀意,却并没有杀掉任何一个人。你这样的姿态,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而已。”依旧是平静而沙哑的声音,只是说话的内容却是完美的继承了另一个人的风范,激怒着来人,让他们在愤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判断。

杀气瞬间消弭,来人只是站在门口处不再继续动作,双眼扫视了整个大厅之内,确定只有这两人之后,只是微微扫视了一眼地板上的银色立方体,便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大厅正中央的那个黑红相间的中年人身上。

“不说话,是在观察对比着双方的实力差距,推测自己是否能直接抢回魔之甲,还是在后悔自己轻易相信了我留下的路观图,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踏入一个陷阱之中吗?”坐在正中央的英俊男子并没有停下说话,更是直接站起来面向来人,而这个动作,更是让对方下意识的眼孔一缩。

“有趣,这样的反应,看来你是知道我的存在,并且对我的故事有一定的了解。既然如此忌惮我的存在,却又甘心踏入这里,可以说是鸟为食亡吗?”

雁王,过去羽国的王者,用他最为熟悉的方式推测着对方的一切,压榨对方的心理,增加对他的了解。即使手中有着颇为出色的情报网,对面那个人依旧是一个相当模糊的存在,他的过去隐藏在迷雾之中,而他入世之后的经历同样模糊不清。

是来自于其他境界的独行侠?是隐藏在台面下的组织派出来的先锋,甚至,是来自于中土九界之外,完全不在中土典籍记载上的其他地域的来客吗?雁王对这背后的秘密很有兴趣,对现在的他来说,探究秘密是他现在所剩不多的乐趣之一,而秘密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对他的计划或许会很有帮助。

三个人之中,隐藏在帘幕之后的凰后脸上是悠然自得的微笑,而正中央的雁王则是一脸讽刺性的笑容,在门口处背对着光线,站直身体的岳松脸上,则是尽力保持的面无表情。

“说出你的条件吧!”

第二十六章 月凝湾伏杀

这是一场简单的交易,用一次关键时刻的动作去交换回魔之甲,岳松在离开尚贤宫之后,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事实上,他对于那些智者的节操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智者跟智者之间交流,相互之间只会说着自己才能理解的话,对于外人来说,只会觉得云山雾罩;智者和普通人之间的谈话,那就只会是单方面的碾压,尤其是对方并没有意识到双方智力上差距的时候,自认为能从谈话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实际上却是不知不觉的被他们坑了一把。

在这一方面,武力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强如袭灭天来,在相信寂寞侯的说辞之后照样被坑得不轻。

更重要的是,这年头,智者的武力值普遍不低,个个都能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即使是面对顶尖层次的战力,都至少能支撑上数十上百招,想要逃走的话更是不难。

墨家九算就是最好的证据,除了挂掉的那几位情况不明之外,剩下的这几位最低都有标准天王的实力,强者更是已经跨入了巨头级。至于这位雁王,虽然从总体实力上来说还没有跨入巨头级的门槛,但真的打起来,这家伙绝对比那些老牌的巨头级高手还要恶心,他的《寰宇诏空神卷》是和《皇世经天宝典》齐平的护国神功,在变化多端上甚至还要超胜过对方。

毕竟,断云石这种东西实在是称得上bug。

眼下的主要工作还是先去抓住忘今焉那个老不死的再说,他手里的天师云杖同样损失了大量灵能,如果自然恢复的话,起码要数以年计,而且现在被各方追杀的他完全等不起这个时间,更不用说他也同样不想等下去。

所以,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布置陷阱,先一举歼灭掉正搜寻自己的一方势力,然后尝试着躲入某个现在还隐藏在台面之下的反派势力之中,等待着日后重出的机会,这就是目前忘今焉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

正好,现在已经有一个势力已经向忘今焉伸出了橄榄枝,邀请他加入其中作为一方领导,甚至有机会能角逐其中最高的那个位置。但忘今焉清楚那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那些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绝对不会容忍自己一个老头站在他们上面,更不会遵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命令。

但有一点好处是,这个组织本身还在恢复重建之中,很容易就能利用起它们内部的庞大金钱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关于是否要另投他门,忘今焉还在谨慎的考虑中,不过当前的要务自然不会忘记。利用自己的女儿,同为风花雪月四人中的玲珑雪霏,可以说是相当轻松的便把无情葬月诱入了陷阱,并直接下狠手废掉了他的功力。之前岳松给他造成的伤势相当严重,即使有秘密收藏起来的宝药,他老年人的身体也不可能像那些年轻人一样快速恢复,只能慢慢休养。

所以,就算要把无情葬月作为诱饵,也要用最谨慎的态度铲除掉所有威胁:经历过上一次失败,忘今焉现在完全不能容忍哪怕任何一个细节的失误,为了有足够的力量去对付有可能会同时出现的其他高手,他甚至直接付出了一些代价雇佣来了其他势力的高手。

“呼……”放下烟管,呼出烟圈,一身蓝白相间,看上去和欲星移有些相似的高手饶有兴味的看着垂死的无情葬月,直接用相当慵懒的口气说道:

“你还真下得了手,这个人从名义上来说可是你的晚辈啊,而且他的手掌更是习剑者最为梦寐以求的那种手掌。”姿态显得雍容华贵,但和欲星移相比,却是显得青涩的有些过分。

“不过是想要排除变数而已。而且,老夫这也是在救他啊!”木杖顿地,轻轻咳嗽了两声,忘今焉对面前的这个青年并没有多在意,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能为极限的后生小辈罢了。

“哦?这样的救法,晚辈我倒是生平仅见,或者说,墨家的风俗就是这样呢?”手上的烟管微微颤动,只是脸上那好奇的神情在忘今焉看起来有些可笑。

“这个小子虽然和老夫一样出身于仙舞剑宗,但他修习的却是邪剑血不染中记载的傲邪剑法,越是练习,邪气就会越发侵占他的身体,每施展一次剑法,他的身体就越来越不会属于他自己。现在老夫废掉了他的功力,那些邪气也就成了无源之水,他在之后的岁月里,可是还能作为一名普通的农夫生存下去!”说话的时候仍是一脸的严肃庄重,即使是现在,忘今焉依旧表现得如同一名关爱晚辈的前辈高人一般,这种仙风道骨的姿态早就和他不可分离了。

“呼~~,对于一名习武之人来说,废掉他的武功,和被邪气浸染而死,到底哪一种更为可悲呢?”看着周围的布置,这英俊的青年还是摇着头离开了,他只是作为雇佣兵出现在这里,而从已知的情报来看,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敌人是对自己非常好的试炼。

来到营地后方,看着直到现在还在擦拭着自己手中长剑的同道中人,他重新吐出了一个烟圈道:“纠伦,不去试试你先得到的那把剑吗?”说话的时候,目光同样不自觉的偏移到了对方身后的那把血色长剑上,即使家学渊源,他也要承认那实在是一把美丽而极具威力的宝剑。

“人未死,约未完,红邪剑,非我物,待将来!”这样的说话方式听起来实在是够难受,不过和他相处久的人早就习惯了。

“哈!若非这一次那个老匹夫直接答应交出两套秘传的剑法,一心痴迷于练剑的你,恐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并没有得到回答,这个英俊青年也就微笑着直接离开了。在实现自己野心的路途上,这个人并不会成为什么阻碍,甚至如果利用得好的话,还能成为自己手上一把好用的利刃。

他,一直有着这样的自信。

后方的那两个小家伙根本不需要在意,一个是衡量不了自己有多少斤两的蠢货,另一个是单纯到可笑的剑下奴。此次只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顺便利用一下对方的背景而已。

到了他这个年纪,对于过去的历史和一些隐秘自然知道的比其他人清楚,那个骄狂的年轻人有着什么样的背景,他还是非常明白的,一旦招惹出了那一位,对自己的生存可不会有什么好处。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一战中,他会被保护得很好,忘今焉甚至会把自己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虽然有风险,但他还是可供利用的。

在另一方面,已经意识到玲珑雪霏便是风花雪月四人中的背叛者的风逍遥急急而奔,虽然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实力雄厚,老谋深算的敌人,但他依旧不准备让别人干涉风花雪月的事:,四个人之间的种种感情纠葛已经让他觉得有些太累了,再把别人牵扯进来也毫无意义,就由自己亲手将其终结吧!

所以,就算在路上遇到了靖灵君,风逍遥也没有去寻求他的帮助,而是直接一闪而过,倒是让忘今焉省了去误导那个家伙的麻烦,让他远远的跟在风逍遥后面,一起向着月凝弯这个最后的战场而来。

苗疆各处的大战都将开始,而早已封闭的佛国也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从佛国禁地归来之后,摩诃尊便把他从那名神秘的白衣人那里所得到的一切知识都分享给了高层众人,那个隐藏的法门,那个有36名高僧所创建的外道即将向天门发动进攻了!

对方毫无疑问拥有修改记忆的能力,而这样的能为在萨埵十二诀中同样有所体现,菩提尊一步禅空在之前便一直肩负着修改误入佛门中人记忆的职责,菩提三悟的最后一招便是如此。

但很明显,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对抗得了即将汹涌而来的地门大军和那名神秘至极的修者,即使是天门三尊合力,再加上闻讯赶回的白蛟恐怕也是一样。但他们还是要坚守住少室古刹的防线,不惜一切代价去守卫紫金钵,以及天门所坚持而不动摇的正法。

佛力转移,现在紫金钵依旧在天门的掌握之中,达摩金光塔的权限依旧在他们手里:彻底封闭整个佛国,断绝内外交通,这就是首先完成所有准备的第一项工作。即使佛国有变,天门当真无法抵挡那些异端,封闭的屏障能让那些外道乱法难以干涉到外界,或者说至少能为外界的众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本来并不想看到白蛟留在这里,只不过有一步禅空在旁边求情,法涛无赦则是对此不置可否,锦烟霞才能一直作为天门之中唯一的女子留在佛国之中,不过,她并没有需要坚持到最后的理由。

神秘的地门即将踏上舞台,而外界的人对此还茫然无知。玄之玄现在过得可一点都不好,他之前的计划绝大多数都以失败告终,要么是落入对方的阴谋,要么是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所打断。

现在,那个该死的俏如来更是堂而皇之的回到了尚同会之中担当副盟主,拥有和自己一样处理各项事务的权利。虽然对方基本上没有运用这项权利,很快就前往海境拜访自己的另一位师叔去了,但玄之玄依旧不是很能忍受自己的权力就这样被分割。

潜藏在阴影中这么多年,对于权力和名利的渴望早就贯穿了他的大半部分灵魂,而剩下的那一些则是影形一族根深蒂固的自保本能。这个盟主之位很明显已经成了自己的枷锁,虽然非常非常不舍,但该放弃的时候还是要放弃的。

毫无疑问,玄狐就是针对俏如来的一个最好的棋子,不过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一剑无悔和剑十一,想要说动他去对付俏如来的那些助力就有些麻烦了。不过,玄之玄还是有自己的方案,只不过在挑动对方的时候需要合适的语言。

新一轮的交锋即将开始,而最先点燃战火的,就是在从来都没有一日平静的苗疆:并非是在月凝湾,而是在苗疆之中一个大部族的聚集地。

这个部族的族长似乎是和其他几个部族组成了松散的联合,因此有了足够的底气去抗拒从王庭传下来的命令,甚至要求自己那位年轻的王上从此废除墨风政策。

虽然确实比较仁慈,但苍狼现在确实学会了一定的帝王之道,从夫子那里学到的知识让他知道恩威并施才是更好的统治手段。并不会像先王一样直接挥军屠灭整个部族,苍狼决心用自己的武力让对方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位统治者,而他带来的那些铁军卫士兵将是最后的保险丝。

同样不会容忍墨家的政策在苗疆被废除,但铁啸求衣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虽然手中的兵力只有原来铁军卫的1/3,但在他这个兵法大师的手中,这1/3的兵力已经足够击溃苗疆之内任何一方单独势力了。

烽火点燃,无需动员,这1/3最忠诚于铁啸求衣的部队便开始了秘密潜行,目标并不是现在空虚无比的苗王宫,而是苗王目前所驻扎的营地背后。苍狼,即将面对他登基之后的最大挑战。

而在月凝湾,这个灵气充沛的地方马上就会成为血腥屠场,忘今焉剩下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了这里,而为了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其他高手,他的女儿和请来的两名外援同样严阵以待。

虽然风逍遥那个年轻人可能会拒绝外人的帮助,但有的时候帮助本来就是强制性的。因为受创于岳松,忘今焉并没能及时杀掉靖灵君,只是派人将他误导到了这里,准备在这里把他一起解决掉以拖延道域来人的时间。

“哦,那就是风花雪月中的‘风’吗,确实……很危险啊!”,刚开始还在以悠然自得的姿态点评人物,但在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疯狂气息之后,一向对自己极有自信的他也不得不凝神对待。

“风中捉刀,可不是你们应该面对的对手!”

第二十七章 妥协

风花雪月,四个人之间的实力相差无几,从总体来看都是天王级高手,而且还算是其中比较强的一类,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绝活。

但或许是修行gong fǎ上的问题,这四人当他们把力量推动到极限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缺憾:无情葬月修行傲邪剑法直接邪气入脑,玲珑雪霏很容易昏厥,荻花题叶痴情不悔,而风逍遥,四个人中的大哥,也确实拥有四人中最强的杀戮手段。

醉生梦死,醉在生中,死在梦中!神啸刀宗最高武学醉生梦死一旦展开,就是更狂更疯更无理智,更准更快更无余地的杀伐。直到最终彻底的陷入无理智的疯狂里,在杀死周围所有人之后最终杀死自己。

鲜血满身,沸腾的杀气直接让英俊的面容都开始扭曲,风逍遥狂乱的喊道:“杀吧,杀了他,让我更疯,更狂!”手上的短刀放射出细长而锋锐的刀气席卷身边数丈,卷起了无数残肢断臂。

“而我,不是来救人,我是来……报仇!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传遍四野,而木头架子之上,重伤垂死的无情葬月艰难的抬起了头,看着前面的血腥杀戮露出了难看的微笑道: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大哥!”

眼前的这场血腥杀戮自然也落入其他人的眼中,无论是跟随风逍遥而来的靖灵君,还是作为雇佣兵出现在这里的两个年轻人,他们都对目前风逍遥表现出来的力量感到惊叹,然后相互之间继续三把剑打个不停。

身为道域中人,靖灵君自然明白现在风逍遥陷入了一种怎样的状态,便非常急切的想要赶到他身边让他清醒:眼前这种情况已经很难立刻制裁那个罪人,只能先退走,然后想办法联系在各地的道域友人,将消息传回给当代神君,动用整个境界的力量去夺回属于他们的王骨。

但眼前的这两个后生小子却着实有些难缠,若是单对单,他们两个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但在两人联手的情况下,其中一人的剑意变化多端,招式显得极为正统,而另一人的剑法却是阴残冷邪,过上两招之后就能意识到那完全是充满爆发力的野路子。

两个年轻人的根基虽然浅薄,但招式合并互补之下确实给靖灵君造成了不少麻烦,一时之间竟是被拖在了战场wài wéi,无法突破他们的拦截将风逍遥救出,只能在焦急中稳扎稳打的对付这两个晚辈:其中一人在剑法之中还混杂了异术,能利用剑光扰乱对方的心神,使他们回忆起过去不堪的记忆。

靖灵君虽然一生正派,但同样经历过过去的那场大乱,自然是有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不然他也不会独自隐居在一个偏僻的山谷中。在吃过一个小亏之后,他便发挥着自己根基上的优势,稳扎稳打的将战线不断向另一方推移,同时出言质问道:

“后生小辈,这样的年纪有这种修为,应当珍惜,助纣为虐,只会引来制裁!”一边大义凛然的劝告着,一边挥洒着瑰丽的剑气刺向对方周身穴道,靖灵君对这两个年轻人并没有太强的杀意,只是想让他们尽快dǎ dǎo,然后带风逍遥离开而已。

“哈!老前辈啊,看来你当真是隐居的太久了,现在的江湖,可远远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一个,你们这些已经过时的人物,还是赶紧退隐,享受残生吧!”来自敌人的压力有相当一部分都被自己的‘同伴’分走,这个年轻的英俊少年郎还有余力去调侃面前的老前辈,从而发泄一下自己内心中的烦闷。

至于另外一个冷酷青年,他根本没有这种跟别人交谈的想法,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冷静的狂热,在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丽剑法时,其他那些多余的东西就完全不在考虑之中了。

从忘今焉那里提前拿到了剑谱,这个相当有才华的青年很快就察觉到了内里可能存在的破绽,而在和敌人的过招过程中,他确实发现了有一些招数中的破绽被弥补,但还有一些隐藏的比较深的缺陷,自己虽然能察觉到它们的存在,但却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把它们利用起来。

在紧锣密鼓的交锋中,这个自学成才的年轻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而他的同伴和敌人都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接下来就是约定俗成的大招对决了。

“仙舞-神虹开道!”虹色霞光照耀四方;

“天邪-镜心残!”阴冷寒光眩人耳目;

“江雨山水照晴岚!”潇然气派宛若闲云。

三大极招相对,结果仍是不分胜负。虽然根基上的优势让靖灵君受的伤要轻得多,但对面那两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只是抹去了嘴角边的鲜血,然后挥舞着长剑冲过来继续再战:只不过力道确实比之前轻了不少,而且战线也在一步一步的向着主战场推移。

但在靖灵君能摆脱这两个还算称职的佣兵,接触到风逍遥之前,情况就已经要变得无法收拾了:在血腥的杀戮中已经完全陷入疯狂,风逍遥现在所划出的刀锋已经完全超越了他原本实力所应该能达到的程度,在破坏力方面,甚至已经越过了巨头级的门槛。

但他究竟不是真正达到了那个高度的巨头级大佬,现在的功体不可能支撑如此疯狂的消耗,等到体内的真气消耗殆尽之后,便会直接抽取生命元气,真到那个时候就无法挽回了。

而忘今焉的脸色现在同样是相当的难看,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醉生梦死的威力竟然会如此极端,自己所剩不多的那些手下们更是跟被割草一样的倒在血泊里,不过他们大部分还是能保住自己的肢体,即使陷入疯狂,已经化作本能的艰苦修行还是能让风逍遥尽可能的节省力量。

自己的女儿已经败退,她到底还是没有从自己那里学到应该学会的东西。而当风逍遥杀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忘今焉还是拿出了天师云杖,虽然这件至宝的灵能完全没有恢复,但依旧是一件坚不可摧的兵器。

尖锐的一声响之后,忘今焉还是奋起余勇将其震退,不过脸上已经多出了一道血痕,整张脸更是在一瞬间变得血红。之前的内伤到底是没有复原,风逍遥那狂暴的内力直接将其再次引动。

“要杀吗?!”一张老脸之上满是凝重,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闲去调笑对方了。快速后退,将木架子上的无情葬月向前一推,直接扔到风逍遥面前道:“杀他吧!”

眼前已经再无他物,心中只剩一切的毁灭,风逍遥毫无任何犹豫的挥刀而上,现在的他只会平等的给所有的生命予以毁灭。

就在故事即将发展到无法挽回的时候,该出现的拯救者终于到了,事实上,他们本来还能到得更早一些,不过苗疆已经开始的内乱严重干扰了他们的情报搜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更有戏剧效果一些。

无情葬月被一股隔空而来的气劲推开,远道而来的赤羽信之介和神田京一闪亮登场,同时还有这位一身赤红的军师的豪言壮语:“国师还记得吾讲过的话吗?赤羽信之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样的话他确实有资格去说,两名生力军的加入极大的改变了战场局势,忘今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抓住自己的女儿便准备逃离:现在的他不允许自己再损失任何力量,至于自己女儿的个性,他确实没有多大了解,但现在的他不会容许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想救人,就自己对付风中捉刀的醉生梦死,赤羽,你有这样的难为吗?!”阴冷一笑,忘今焉高举天师云杖,灵能灌入,术法加成,顿时乌云密聚,雷光大作。

“万雷击灭!走!”雷光如狱,困锁四野,天际密布的闪电瞬间阻隔了众人的脚步,忘今焉毫不犹豫的回头便走,而旁边前来助战的两人早在赤羽出现的时候便虚晃一招退走,他们只不过是佣兵而已,又不是要为忘今焉卖命的死士。

本想追击,但疯狂的风逍遥一人便牵制住了赤羽信之介和神田京一,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倒是能压到现在已经失控的对方,但这次前来是为了救人又不是杀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忘今焉消失在远处。

“先合力制住他!”赤羽信之介高声呼喝,在靖灵君随之加入战场之后,三方合力之下,总算是限制住了对方的活动范围,但对方体内那狂暴的元气却让封穴之法难以奏效,只能先下重手破坏他的四肢,尽量限制活动范围再说。

成功的逃离战场,忘今焉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喜色,但内心中依旧在盘算道:“今日一战,无情葬月功力尽丧,风逍遥陷入疯狂,势必难存,风花雪月这一边的威胁暂时已经可以不管,接下来只需要……”

思考在这一刹那便无需继续了,突如其来的两道掌力直接狠狠的印在了魂不守舍的玲珑雪霏和忘今焉身上,只不过当那个一身华丽的女子喷血飞出的时候,忘今焉这个老头却仍是及时的做出了反应,坚不可摧的天师云杖挡住了这一击,他只是直接倒退了数步,然后便用极端痛恨的目光看着来人。

“你竟然出现在这里?看来连老五也背叛我了!”这样的生死关头,忘今焉仍能保持基本的冷静,身后那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女儿完全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敌人身上。

“你早就是众叛亲离了!”并不想和这个老头多解释,雁王的存在没有必要暴露给这个穷途末路的家伙。岳松手持文帝双剑,杀气凛冽的准备把这个老头送入死途:他的一切政治生命早就结束了,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挣扎,或者说挣扎的次数越多,他就会越快的把自己送上末路。

眼下玲珑雪霏已经完全丧失战意,就算没有在刚才的突袭中受伤都发挥不出什么实力,而忘今焉伤势未复,手中的天师云杖更是和自己的文帝双剑相抵消,这一次,他难逃生天!

转化而来的魔气即将爆发而出,忘今焉却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举动,他直接将天师云杖深深的插入地面,向着岳松冷静道:“若老夫把天师云杖直接交给你,你能放过老夫吗?”

岳松停了下来,而他身后的玲珑雪霏同样被这句话震惊了一下,随后便低下头,心乱如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天师云杖乃是道域至宝,没有足够的实力,这样的宝贝只会是祸患,老夫虽然老朽,但深知没有什么宝贝比生命更重要,若是将天师云杖交给你,老夫少一大敌,你同样能完成愿望,两全其美之事,如何不为?”

岳松稍稍愣了一下,旋即收剑,冲着对方冷笑道:“不过是粗浅的祸水东引之策,我虽然算不上什么智者,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只要我答应,天师云杖在我手中的消息就会立刻传遍四方,其他那些阴谋鬼祟不说,道域一定会派遣高手前来追击,甚至会把必要性放在追杀你这个叛徒之前,让你立刻有了喘息之机,不是吗?”

姿态已经变得有些轻松,内里的防御依旧没有任何放松:“老夫不会否认这样的想法,但你我之间若是生死一战,老夫确实要承认有很大可能会被你直接杀死,到时候我照样保不住天师云杖,而且同样重伤之下的你,又要如何保住这些王骨?

至于道域的追击,那个问题只会是在将来,连现在都无法把握的话,将来又有什么意义?”

岳松要承认,这些贪婪的九算确实都是智谋出众之辈,在这样危急的时刻都能为自己找出生路:“我又有何惧?!忘今焉,只要你交出天师云杖,我可以承诺以后不再对你出手。还有,玲珑雪霏,要让风逍遥从疯狂状态下脱出,你手里应该有可用的丹药才对,同样交出来,我和你们之间再无关联!”

后半段话让忘今焉直接为之一怒,但他仍是忍了下来,亲眼看着两件宝物就这么到了岳松的手里,自己带着一腔的怒气直接拖着自己的女儿离去。而玲珑雪霏却始终无意挣扎,只是时不时的扭头看向那个一切断绝的方向。

“真是个傻女人!”

第二十八章 海境太子

收下天师云杖,就代表着岳松现在已经成为忘今焉的同谋,成了道域的敌人,在对方的追捕优先级上直接提到了和忘今焉相同的地步,甚至还会更高一些。

不过岳松可不会在乎那可能存在的问题,天师云杖到手,只要能再从雁王手里拿回魔之甲,集齐了三件王骨兵器的他就可以离开了,接下来出场的一系列超级大魔头便和自己无关。

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但现实里恐怕不会有这么容易,面对雁王,岳松心里对其始终保持着极高的警惕。这个智力、武力通通都有极高境界的人偏偏有着相当奇怪的三观,而且真正做到了什么都不在乎,想拿什么东西去威胁利诱都不可能,要么战战兢兢的执行着自己的计划,害怕他突然摻上一手把一切都打乱;要么乖乖的照他的步调往下走,祈祷自己不会成为弃子。

发自内心的不想和这个家伙有过多的牵连,但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先做好其他准备吧!

将王骨兵器背在身后,岳松尝试过用术法将其隐藏起来,但相当郁闷的发现其内部的灵能被激发之后还没有平静下来,以自己现在的术法修为还不足以将其隐藏。不用说,这同样是忘今焉留下的一个小礼物,如果你要去救助风中捉刀,那你就会亲自把王骨落在你手里的秘密暴露给相应的道域中人。

好吧,这依旧不算什么大问题,反正靖灵君不是自己的对手,风月两个人绝对会把忘今焉看作第一目标,至于从道域追踪而来的高手……,如果是飞渊那个小逗逼的话,那也不是什么问题。

心里想着后续的应对方案,岳松飞快的向着原本的战场跑去,风中捉刀的醉生梦死状态持续的越久,对身体的伤害越大,岳松可不想看到风花雪月全灭的结局。

重新奔回草木茂密的战场上,眼前的惨烈景象已经到了完全让人皱眉不已的地步:一只手臂已经斜斜的耸拉下来,显然骨头已经被打断,而右脚和小腿上更是多出了两道血口,现在还在向外喷血。

但风逍遥依旧在嘶吼着战斗不休,手中的捕风短刀依旧在对着周围人的破绽狠狠砍去:虽然已经陷入疯狂,但shou xing的直觉依旧能让他捕捉到对手招式中的漏洞,更不用说对方现在仍旧是投鼠忌器。

身上多出了数道血口,赤羽信之介眼见着另一人闯入战场,身后的那柄长杖直接令他眼睛一缩,尚不及细想,便听到那rén dà喝道:“都退开!”

下意识的让过扑面而来的刀锋退开一段距离,都有些狼狈的三人眼睁睁的看着来人直接取下背后的长杖,而风逍遥确实直接向着那厌恶的气息挥刀砍了过去:虽然身法已经开始变形,但砍过去的那柄刀锋依旧是又快又恨。

“铛!”的一声,刀锋毫无疑问的被挡下,而就在刀锋回旋准备再度进击的时候,岳松又转而将其放下,近身欺入对方身体内侧,利用空手搏击技来尽可能的限制对方的活动范围:这还是在襄阳城学来的近身技能,不过这‘分筋错骨手’最开始学来还是用来了解人体内部结构的。

靠着护体神功硬挨了对方两刀,岳松同样是受了些外伤,不过总算是暂时把他拿刀一臂的关节给卸下来了:虽然在几息之后,那肌肉就会把骨骼重新组装回去。不过旁边的人已经趁这个机会直接把短刀踢开,紧张的看着当前缠斗的局面,倒是没有人起心思去拿天师云杖。

趁着他怒吼的间隙,岳松把得来的百酒丹扔进了他的嘴里,这丹药本来就是入口即化,算是道域中专门用来应对这种局面的。风逍遥终于停止了挣扎,直接脱力昏死了过去,而岳松则是站起身来直接回身拿起天师云杖,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就直接无视了冲上来的靖灵君离去了。

“忘今焉和我以天师云杖作为交易,道域若是想要追讨,那就先去抓住他,让交易不能成立再说吧!”空气中只剩下对方留下的这么一句话,在场众人颇是无语了一阵,最后还是赤羽信之介打破沉默道:

“先将两人带往苗王宫救助,修儒现在在那里,而且也有足够的资源。这位先生,你也一起来吧,想要找回天师云杖,现在需要我们齐心协力了。”

怒哼一声,收剑归鞘,靖灵君现在的心情极为不悦,这一次前来最后竟落得这么一个结局,着实是令人失望!不过他也知道对方所言不虚,想要夺回道域至宝,眼下确实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随着他们的离去,这场结局令很多人都极为不满意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风逍遥虽然算是救回了无情葬月,但对方的功力已失,但自己又身受重创,没有几个月的休养,根本不可能恢复;忘今焉虽然如愿让追杀自己的两个年轻后辈丧失战力,但自己却丢失了最好的筹码天师云杖,从此不可能再fǎn gong道域。

真正对立的双方全部损失惨重,而前来帮忙的各方人员却都有不小的收获,从王骨兵器到宝剑剑法不一而足,特别是忘今焉,真正做到了舍己为人,把自己绝大部分的筹码都抛出去了。

风花雪月和忘今焉之间很明显会消停上一段时间,双方都需要休养元气,重新寻找合适的机会准备再战。心里都很清楚,就算遍体鳞伤,失去了众多宝贵的东西,双方之间依旧是永恒的不死不休。

而就在赤羽信之介带着伤痕累累的两人返回苗王宫的同时,苗王苍狼,也同样带着不轻的伤势准备凯旋而归了:先是正面压倒了所有部族之内的反抗者,然后又带着他们组成的军队去对抗悄悄潜入到附近的精锐铁军卫,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堂堂正正的击败了在大多数族民的印象中强悍无比的铁啸求衣,收获了他的忠诚。

这样的一轮动作下来,苗疆内部总算是暂时平静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也暂时压下了不该有的心思,等待着另一个合适的机会和上级的指示。

但这片土地上永远都不会缺少阴谋的存在,苗疆的阴谋还在暗中筹备中,而在中原,暗中的黑手已经开始了他的动作。

金雷村,过去种地的平静生活再也回不来了,过去那种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安宁更是消失不见,更不用说过去那曾经富有荣誉感的祭祀仪式,现在更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村里的老人长吁短叹的同时,那些原本对于自己被强制迁走而感到不满的普通村民们,却是以非常快的速度接受了这一切,并立刻感受到了令自己非常满意的变化:原本的村子现在是一片物产丰饶的大湖,因为本身就是地脉能量所化的关系,迅速吸引来了无数生物,哪怕是他们这些并没有多少经验的渔民都能轻轻松松的获得众多猎物,然后通过鳞族介绍给他们的渠道向外贩售,很快就积攒出了一笔身家。

欲星移对待这些村民自然不会吝啬,况且这里也是太虚海境连接外界的一个出口,附近的地脉水文情况即使在龙涎口威胁消除之后,依旧需要长期的观测,在这里实现两境友好的姿态并不需要花费多少精力。

过去的事终将只会留存在记忆里,对大部分人,特别是年轻人来说,关注跟自己切身利益有关的事才是正常,赚钱养家,婚丧嫁娶,这些自古流传下来的东西很快就成了主流。

而在重建的金雷村中,现在最让村里面的长者头疼的,就是自己的孙女,以前的巫女的婚姻问题。

过去的祭祀既然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那么常欣自然就从巫女的身份中摆脱了出来,而她的年龄确实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过去的话,金雷村和外界很少有交流,基本上就是内部之间处理婚姻问题,但现在地形改变,附近突然出现一座大湖的奇景直接吸引来了不少外界之人,而且现在村落改变的经济方式也需要和其他地区进行沟通,一来二去之下,本来就对外面的世界颇为好奇的常欣自然想着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虽然她的祖父并不想让她离开,但这也不过是挡住了一时,而且自从那个海境来的小子出现在她面前之后,自己孙女的心思就更加动摇了。

对于那些媒婆和冰人介绍来的对象,从上到下都不是很满意,只不过再等下去的话,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办法,虽然相当宠爱自己的孙女,长老也知道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欣儿,欣儿?”在长老多喊了两声之后,正坐在外面刺绣的常欣方才回过神来,回应着自己祖父的要求给他端了杯茶。

“欣儿,明日你便随我一起去左家庄看看,那里的当铺钱老板据说性格憨厚,长相也说得过去,去看看是否能作为你的良配。”祖父一锤定音的做了决定,孙女自然只需要听从就可以了。而且乡下人也没这么多规矩,只要在各方面说的过去,接下来就可以走流程了。

看着自己孙女那张明显有些郁郁寡欢的脸,长老也是无奈的道:“欣儿,江湖上的那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掺和的,更不用说和……”长老的谆谆教诲还没有说完,外面传来的嘈杂人声就让他皱起了眉头,准备拿起手中的木杖出去教训一下那些年轻人。

结果等孙女扶自己出去之后,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瞬间失色:那个熟悉的小子,一头蓝发和满身珠翠上已经遍是血迹,现在正摇摇晃晃的在村里年轻人的扶持下向村内走来,看到常欣和长老之后,还能勉强露出笑容道:

“哈,这一次确实是在姑娘和长者面前丢脸了,没想到尚同会统领之下的中原武林居然还是这么险恶,小子我现在确实是见识到了!”尽管身上的伤势痛的呲牙咧嘴,这位海境贵族仍能保持住优雅的姿态面对其他人,只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有些做作了。

“你先别说话了,快,快到屋里躺下!”接下来就是一阵手忙脚乱,长老更是心急如焚,他虽然不清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但以他多年的经验依旧能看得出他一定非富即贵,在海境之中恐怕拥有相当高的地位,如果真的在中原出事,那金雷村可就有dà má烦了!

接受着常欣的照顾,从海境逃出来的当朝太子,一向自认为能以绝佳风度面对所有人和事的北冥觞现在心中充满了怒火:自己身为太虚海境太子,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海境之内排得上号的高手,结果却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对夫妻百里追杀,如果不是自己还隐藏了一手的话,差点就要葬身在这异域之地了!

回想起自己听到欲星移再度立功受奖的消息而感到不忿,又听到了龙子梦虬孙已经进入中原的消息,便想着进入中原,看能不能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打响名气,结果一路走来,先是被加入尚同会的那些中原群侠气了个半死,跑到古岳峰凭吊过去的那位剑术大师,结果又莫名其妙的被他们说是侮辱先贤,让那对夫妻直接领人追杀,差点就回不来了。

越想越气,北冥觞绝不会就此罢休,而他更是不会回海境告状:这样懦弱的行为完全违反了他的格调和做人方针,尤其是像那个欲星移求助更是让他觉得心中有怒火在燃烧。

不过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恐怕是很难报复回去,必须要去找一个外援,而且最好是和海境关系不大的。

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身影被他坚决的擦掉了,至于第二个出现的那个头上长角的身影,他在考虑一番之后还是选择将其作为备用选项。

那个家伙要是知道现在的情况一定会嘲笑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是能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

“常欣姑娘,能否不要把我曾经受伤的消息告诉在这里的鳞族士兵?”

“哎?为什么呢?”

第二十九章 鲁缺

北冥觞在中原的一系列行动,真的能瞒得过欲星移的眼睛吗?

这个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虽然欲星移现在本人很少前往中原,但他在中原依旧留下了一支属于自己的精锐手下,始终在关注着当前局势的发展。

因此,北冥觞在金雷村养了两天伤,在外伤好的差不多,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就被海境派来的人堵在了屋内:

“太子殿下,您在外面已经悠游嬉戏两年多了,王上现在也很想你,朝堂之上,更是希望殿下早点回归。”蓝色珠翠点缀着眼角,只是清秀的脸上却始终是一脸愁容,平白无故让整个人有了种老黄牛的感觉。

对自己面前的部下打着哈哈,北冥觞说道:“右文丞,本太子现在是不会回去的。父王康健如昔,朝堂上稳定依旧,我那几个王弟更是安心的镇守边关,海境现在一片安定祥和,有师相作为擎天之柱,我现在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完全清楚右文丞忠厚的性格,北冥觞便决定不再给他出难题,自己纵身一跃,三晃两晃之间便直接绕过了右文丞,挥手留下了两句话便直接消失无踪了。

哦,他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照顾自己的几户人留下对应的银钱,如果不是常欣外出的话,他还要去和对方认真告别一番。

武功并不算好,右文丞在追出去几步之后还是无奈的放下了手臂,叹了一口气之后,准备回海境向师相报告:想要追回这位太子,要么是师相亲自出马,要么就是干脆让师相的那位弟子来算了。

中原海境波澜将起,而现在的岳松却是躲藏在一个隐秘的山谷之内,看着面前插在地上的两件王骨兵器稍稍有些头痛:因为之前的相互碰撞和平常的过分催动,两件兵器的王骨灵能都损伤了不少,就算是放到灵脉地进行修补,也至少要半个多月,如果随身携带的话,时间更是要延长不少。

但现在岳松哪里还敢把它们隐藏在一个地方?魔之甲的事还在前面放着呢,他现在可不敢冒任何的风险。幸而在研究了半天之后,自己总算能暂时把天师云杖隐藏起来了。

至于文帝双剑,岳松随便找了一个村里的铁匠铺,自己动手打造出了一套剑匣,然后在上面留上几道遮蔽灵气的符文就足够了。

现在两件王骨兵器已经到手,雁王让自己出手的时机也有所预料,现在应该还有一段自由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自己还能去做些什么来竭力提升自己呢?想了小半天之后,岳松还是决定回尚贤宫一趟。

自己用文帝双剑确实有些不太习惯,那种华丽的风格和自己的招式并不是很匹配,还是要去找上一把宝刀为好。

现在天下间的两大铸师锻废两家都不可能帮助自己,正好,雁王他就知道一个水平相当不错的铸师,正好能帮助自己完成一把宝刀,而且还能和他交流一下刀法。

来到尚贤宫内,岳松用一以贯之的最简洁的语言询问鲁缺现在究竟在何方,而雁王同样一如既往的讽刺了几句,用那种能让人心肌梗塞的方式评断着岳松的行为,最后才把鲁缺的位置告知给他。

当岳松面无表情的离开之后,尚贤宫内重新响起妩媚的声音:“他对你的了解相当深刻,是否超过了你的预想呢?”

“哈!他不会是第一种人,始终坚持着王骨的目标,甚至不惜与我合作,他也并非失败的人。”

“哦?那你说,他算得上是聪明的人吗?”

“哈!明明知道眼前有可能是陷阱,却因为利益而不肯放弃,更不知变通,他,也是愚蠢的人!”

尚贤宫内的评价岳松自然没有听到,不过他对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定位还是有所认知的。就自己这种智商,能做到走一步看一步都是因为提前知道一部分剧情的原因,真要和那些智者比拼算计迟早会被玩死。

不过雁王那家伙虽然行事黑暗混沌,但最基础的重信守诺肯定还是能遵守的,需要担心的,只不过是在交易结束之后对方立刻过河拆桥。

反正自己拿到三件王骨之后立刻走人,雁王再怎么折腾也和自己无关了。

循着手里的路观图,岳松最后还是在中原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了鲁缺,准确的来说对方也并没有隐藏的多深:他在这里给自己架了一个炉子天天打铁,平常打造出来的那些不满意的半成品就直接卖给了附近的村民作为农具,或者是卖给附近的江湖人士。这算是他个人并不满意的半成品,在普通的江湖人士手里也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

“锈剑何在,盛名何来,全作腐骨铸尸骸,千年难成尽无奈,宁抛冠,望兴叹,百感伤怀,废字成哀!”察觉到有一名高手靠近,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一锤一锤的敲击着面前的铁块,吟诵自身诗号迎接来客,同样,也是向对方宣告自己随时有可能动手。

走到这人五丈开外的地方,岳松就已经感到热气袭人,对方构造出来的炉火明显不是普通铁匠铺里的那种,在温度上远远胜过凡火。所以,这个铁匠一身袒胸露腹的粗豪打扮,也就说得过去了吧?

不过等到他直起身来,真正让岳松看清楚他的样貌和全身上下那张扬至极的纹身时,嘴角还是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和废苍生之间是父子关系,光看外表,实在是没办法把两个人联系起来。

“能走到这里才让我发觉,修为不差,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兵器?”声音粗糙,直来直去,鲁缺丝毫没有和来人废话的意愿,直接询问岳松的来意。

“我需要一把适合我的长刀,如果需要演练自身武学的话,那也可以。”

“不需要这么麻烦!材料我这里有,那么,你准备好银子了吗?”

“银子我可没有多少,不过是雁王介绍我来这里的,能不能帮忙打个折?”

“雁王?!哼!他已经让我等太久了,还好意思介绍人过来?不对,以他的性格,又怎会帮忙介绍其他人过来?你,不过是供他驱使的一员罢了!”

相当无奈的叹了口气,岳松看着眼前面露怒气的大汉,只好把杀手锏拿出来了:“好吧,看来雁王的声誉是不够做保障了,那就用这个消息来作为交换吧!”

看着对方那相当粗糙的脸,岳松暗自提运真气,慢慢的对着他说道:“墨狂已经完成了,废苍生终于完成了千年以来的愿望,鲁家的使命,到此结束了!”

重重地一锤挥落,在震动四方的巨响中,鲁缺大怒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他做得到!”

岳松已然做好了准备:“废苍生拿到了海境的王骨始帝鳞,而且更是和苗疆的锋海锻家交换了铸术精要,再加上黑水城的不灭火,墨狂的完成,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

“废苍生!!”震天怒吼声中,炉子中的火焰为之一涨,这名郁结于心的铸造师怒视着岳松道:“这样的消息,你又是从何得来?是上官鸿信让你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吗?!”

眼见对方仍保持理智,岳松算是稍稍松了口气,继续用不带感qing sè彩的语气道:“我来到这里跟雁王无关,现在既然你知道了这个消息,要采取什么行动随你自己,我来这里的目的刚刚已经说过,需要你为我打造一把真正的宝刀。”

“哈…哈哈哈哈!!”仰天狂笑之中,他猛然低下头来道:“好!你带来的这个消息确实值得一把好刀!不过,就像你自己最开始说的那样,一把真正的好刀,需要配合其主人的武功才能做到尽善尽美,现在,就陪老子过上两招,让老子看看什么样的刀才是最适合你的吧!”

完全不准备给岳松反驳的机会,一把蓝色大刀破地而出,光芒绽放之间,彰显其正是一把宝刀:只不过形制并不和岳松的口味,他想要的只是略微带点弧度的细刀。

“此刀名曰英雄斩,若你能让我满意,老子便为你铸造一把绝不逊于它的宝刀!”话音落地,刀锋出土,萧山恨招出!

完全在意料之中,岳松并不想拿出文帝双剑徒惹麻烦,随手一拍身后剑匣,一把铁匠铺随便打造的柴刀随之而出,岳松本来是准备拿它用来作为伪装道具的,现在用来应付鲁缺倒也凑合。

眼见对手竟然只是拿这样的兵器来对付自己,鲁缺心中怒火翻腾,杀气入脑之间已然决定全力施为,若是对方当真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弱者的话,那就卸下他一条胳膊!

初招试探,双刀正面相格,柴刀吱吱作响的同时,鲁缺却感对方内力极为雄厚,更是异常霸道,竟是让自己生出了有力难施之感。

“好啊!萧山九恨·钱江观浪潮!”萧山恨招出,钱江浪潮翻,鲁缺刀走极端,式式连环,刀气凛冽霸道,猛若天将。但岳松却感觉相当的别扭,对方实际上是在用着凶猛的大刀施展着一套剑法,以他个人对于兵器和招式的掌握自然不会有什么明显缺陷,不过要正面以对的话,确实不难。

稳扎稳打,岳松这个时候完全没有要战胜对方的意愿,他现在只需要让鲁缺把怒火爆发发泄干净就足够了。虽然手上的柴刀确实脆弱,但以他的手段自然能保证在一段时间之内这个东西完好无损。

怒火虽盛,仍是不失理智。鲁缺在察觉到对方确实是一流高手之后,招式运转之间已然有所放缓:他虽然只是个铁匠,但对于目前的江湖形势实际上也有所了解,眼前之人明明背负着一个兵器匣,却只是轻慢的拿出了一把柴刀迎敌,用这种态度去得罪一名要给自己打造兵器的铁匠,稍微有些智商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那么,对方不能拿出真正兵器的理由就呼之欲出了,现在他手上的兵器并不能见人,或者说至少不能轻易曝光。

鲁缺的想法就是如此,不过他才懒得去关心锻师太的那些破事,对方遭受损失,对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害。

“萧山九恨·响天竹风涛!”刀锋一转,有别于之前的细密剑招用沉重的大刀使出,气势虽是宏大,但实际杀伤力反倒不如前招。手中的柴刀也无需再保存下去,岳松简简单单地挥刀砍下,侠道一斩随之而出,正面一对敌方刀锋。

正面对击,岳松手中的柴刀还是步了之前那些宝刀的后尘,在难听的碰撞声中爆裂成了碎片,不过被岳松以真气包裹顺手将其散播到了四方,并没有对交战中的两人造成什么伤害。

眼见对方还有余力去处理其他碎片,鲁缺哼了一声,收起大刀道:“方才那一招,你明明有余力能护住手上的柴刀,又为何放任它破碎?”

好整以遐的处理完其他后患,岳松轻松的回答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刚才突然看到在你的火炉旁边还放着另一把挺不错的柴刀,那我手上的这把也就没用了。”

“哼!我会为你免费打造一把属于你的好刀,但真想要那柴刀的话,拿钱来吧!”说完,他就直接走到熔炉旁边继续打铁去了,同时挥手示意岳松本人可以滚蛋了。

“三日之后,来取你的刀!”

“多谢。”

走在这片乱石密布的丘陵,岳松回味着刚才的战斗,还是哑然失笑道:“萧山九恨,名不副实啊!”鲁缺现在给人的感觉确实是相当矛盾的,外貌是一个江湖豪客,做的却是各式各样精细的工作,后来甚至能打造出可以传递思能的小型增灵器。

用粗狂的大刀来施展剑法,招式更是以恨为名,但在狂躁的施展那些招式的过程中,其中包含的意蕴与其说是仇恨,倒不如说后悔的成分更多一些。

“哎,希望这一回风间始的运气能稍好一些,不过用断了条胳膊作为代价就能抱得美人归,在这样的世界中,应该已经算是比较宽厚的了吧?”

第三十章 鬼途

阎王鬼途,一个在黑道之中也算是鼎鼎大名的组织,专门从事药物与毒物买卖,因为垄断了渠道以及组织内部有众多名医毒手的情况下,就连鼎鼎大名的神蛊温皇都曾经通过他们那里买过货物。

但世rén dà多不知道其真正的目的,少数知道一些隐情的,也只是以为他们不过是贪求财货,玩着低买高卖的伎俩囤积居奇,从那些受灾的老百姓手里挣黑心钱。但只有极少数人才清楚,阎王鬼途他们所想要的目标远远不是极为大量的金钱就可以满足的,而是在追寻一些更为疯狂的东西。

不过在时机到来之前,他们还是会继续隐藏在地下的,当前的中苗局势并不适合他们兴风作浪,而且自己这一方人手更是相当残缺,阎途十部众真正参与到内部事务中来的连一半都没有,更有好几个人突然莫名失踪,更是让他们紧紧的收缩在黑暗之中不敢有其他动作,生怕好不容易有点复兴的迹象又被再次打断。

不过,当组织中最老的那名成员向内介绍人员的时候,十部众还是聚集在了一起准备迎接那个熟人,不过对于是否要让他加入这个组织,这些成员们却是抱有不同的意见。

十殿阴曹之内,鬼气森森的殿堂上站立着一身华服的老人,正是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东西的忘今焉。不过从他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颓丧的神情,仍是斗志满满的想要夺回失去的东西。

只不过,在场的这些十部众并不是很欢迎他来。帘幕之后,一个男声阴阳怪气的道:“一个在中原和苗疆众所周知的阴谋家,恕我直言,我看不到他加入我们的利益何在!”

在另一边,一个清朗而显得有些慵懒的男声道:“哈,忘今焉,苗疆的前任国师,道域的前任辅师,咱们上次的合作虽然还算愉快,但这一次,我同意七非的看法。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拿出来?”

旁边更是有一个女声阴笑道:“一个从高峰跌落,还在被众多势力所追杀的老人,却要让我们去接纳他这个麻烦,哈!”

众多的嘲讽声中,忘今焉仍是脸色不变,木杖顿地缓缓说道:“老夫确实是遭受了众多挫折,但活了这么多岁月,手中的筹码,非是你们这些小辈所能预想的!今次前来,不过是想继续双方之间的合作罢了。你们,却不是能做最终决定的人!”

一言既出,在场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有人声传出:“恪命司一职早已废除,阎王鬼途的大小事物,皆可由我等决定!你,逾越了!”

“哈!”一声冷笑,忘今焉不屑的道:“老夫自从离开道域之后,在中原苗疆整整呆了这么多年,阎王鬼途的衰落和再起,老夫难道真的不清楚吗?如果你们真的愿意放弃可能到手的利益,那老夫无话可说;如果愿意合作的话,老夫随时恭候!”说完,他就头都不回的直接离开了。

在依旧阴森的殿堂内,现场众人的讨论声还在继续,对于忘今焉的态度,这些人并不怎么记挂在心上,他们关心的还是另一个问题。

“现场有五个人,还能召开会议,而且还被那个老头说的哑口无言,真有趣!”依旧是显得妩媚的女声,只不过有些娇柔做作。

“人选范围缩小了,绝命司人选剩下四个。”这是看似冷静的声音。

“不是我。”简简单单的三字,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

“三字癖也急于否认,事情愈来愈有趣了。”这是之前那个曾经出现在月凝湾战场上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还是雍容自在。

“但这也不排除是故布疑阵,无论如何,还是那套规矩,想成为绝命司就各凭本事,找出现任绝命司吧。”无需再讨论了,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而在离开那处阴森的殿堂之后,忘今焉的脸上却是显出了不屑的冷笑:只是短短的几次接触,他就意识到阎王鬼途的这些年轻人实在是太容易对付了。虽然都是隐藏在帘幕之后,但那些人和自己这些墨家九算相比,简直是稚嫩得令人发笑,或许,他们真的是太年轻了!

不过,如果自己搜寻到的信息是真的话,那么自己就有必须要加入其中的理由了!

“长生不老药……”

黑暗势力似乎联合在了一起,但是连他们自己都知道相互之间只是利益的结合,背叛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在正道方面,沉伤累累的众人却也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继续追杀他,只能把这个工作暂时转交给道域,希望他们能派人来继续追查:无情葬月一身功力尽废,血不染更是被忘今焉夺走转交给了阎王鬼途的合作者,现在也只能选择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返回道域隐居;至于风中捉刀,他受的伤势更是严重到要安心休养,连酒葫芦都直接被夺走,想要出去报仇,都会被看护的人直接摁倒。

所以现在也算是一段难得的休养时机,赤羽信之介他们也要尽快返回东瀛了,过去西剑流造下的因果开始反噬,他得抓紧时间回去主持大局,希望不会被残忍联盟抄了老家。

醒来之后听说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风逍遥拄着拐杖在花园内慢慢行走,一边和自己的老大交流一边看着四处,希望能在哪里找到喝剩下来的酒瓶。

“安心养伤,忘今焉我很了解,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只要再露出一次马脚,他就再也没有逃生的机会了!”

“老大仔啊,报仇这个事我倒不着急,只不过……”

还没等他把讨酒的话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爽朗的女声:“哇,苗王宫的建筑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好像还不如我们宗门的大殿呢!”声音本身显得相当天真无邪,只是风逍遥听到之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是吧?难道神君居然把她派来了?”

也不理会旁边喃喃自语的风逍遥,铁啸求衣直接皱着眉头走着出去,而他在苗王宫门口看到的,是被两个卫兵挡在外面的一身粉衣的年轻少女。

“姑娘,还请勿在王宫面前喧哗,你来此又所为何事?”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汉,这个少女同样愣了一下,然后便轻咳两声,摆出造型,突出身上的名剑道:“本姑娘就是来自于道域的天才女侠,郁剑须臾·飞渊!”

身为仙舞剑宗的后起之秀,飞渊对自己一向是非常有自信的,这一次她领受的任务本来是把自己曾经的师兄飞溟,也就是无情葬月带回道域即可,但她非常自如的就给自己加上了新的使命:

“天师云杖居然被那个人抢走了?而且他还夺走了锋海锻家的文帝剑?!哇,世上居然有这么炫酷……不是,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存在?!,本女侠就要为他们主持正义啦!”

没人能阻止这位侠女的思维暴走,无情葬月对自己这位小师妹无能为力,风逍遥更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虽然早早就离开了道域,但他对道域内部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在内战最终结束之后,最终是由紫微星宗之主担任神君之位,四大宗门都开始休养生息,飞渊,就是仙舞剑宗的着重栽培对象,甚至连道域的三大名峰之一,‘随心不欲’都交给了她。

自认为已经脱离了道域,现在更是在苗疆王朝担任高官,风逍遥实际上已经不再想和道域众人碰面,那些沉重的过去他现在并不想再去回忆起来。

于是,飞渊在留下了一句“等到无情葬月康复之后再联系我!”之后,就自顾自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旁边的人对此深感无语。

“道域现在,难道就派不出哪怕一个真正的高手来吗?”

“道域七雅,就是道域公认的高手名单,只不过在内战之后,那份名单上还有几个人活着,我就不知道了。”无奈的笑了笑,风逍遥还是尝试着把手伸向旁边的酒坛,这一次,他成功了。

“道域……现在我们无关!先稳定苗疆,找出忘今焉的踪迹再说!”

这方面,双方都在为最后一战做准备,而在另一头的中原,下定决心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报复回来的北冥觞在思考了半天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自己最熟悉的那位好友,反正自己也听说他和目前统领中原的尚同会闹的很僵,两人联合在一起,也就无需畏惧那些麻烦的家伙了。

而在他赶到消息中所描述的那个头上长角的怪人出现的地点后,方才不无欣喜的发现对方正在跟一群中原侠士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虽然明显能看出相互之间都没有什么杀意,但他还是‘英勇’的冲了进去支援自己的同族。

在把那些出言不逊的家伙全部打飞之后,成功舒缓了筋骨的梦虬孙斜眼看着旁边一脸坏笑的家伙,不耐烦的问道:“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欲星移还没有把你拖回去吗?”

提起那个名字,两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不过在交谈之后,梦虬孙还是答应帮忙,帮助自己的好友好好教育一下那些中原人。

只是……,“沐摇光,高玉衡,令开阳,参见太子殿下,龙子!”师相欲星移的直属精锐部队,武林绝剑北杓三耀,现在被师相派来保护太子的安全了。对于一境王朝的太子在外面随便浪,欲星移对此持保留态度,不过他可不会直接强行把对方带回来。

而在另一个角度里,在外面晃悠着的太子殿下也是他展现给其他人的破绽,不然的话,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又如何会露出马脚呢?

实力大增,北冥觞虽然并不满意这明显带着监视意味的三人,但他自然分得清好歹,想得明白在之前追杀自己的很有可能是一个有一定势力的组织,需要足够的人手才能成事。

现在,自己手底下实力已经足够,是时候回古岳峰了!

各方势力的中坚们在做着自己的事,岳松则是在等待自己宝刀完成的这几天忙着梳理自己的一身所学。

在内功上,自己赖以根本修行的神照经毫无疑问已经推动到了创造者都没有达到的境界,借助佛魔两气的两极转化,本来就已经非常精纯的真气再度受到ci ji,逐步向着更深层次转化,而目前这个世界极度雄厚的天地元气无疑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才能让岳松在短短时日之内便追上那些从小到大便一直在这里的修行者。

外功方面,原本的金刚不坏神功如同所想一般有了更高的进步,在和氏璧的帮助下完成的佛魔真气转换让他完全可以像那位先贤一样在体外形成一道防护用的气墙,而在体内,只要对手的功力没有对他形成碾压级别的优势,便能至少将可能受到的内伤降低到原先的五成以内。

兵器技法方面,最常用的刀剑短兵方面,绝大多数招式都可以做到任意施展,完全不拘泥于什么刀法剑法,哪怕是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各种兵器法门,在亲眼看过之后,同样能模仿到**不离十。

也就是说,岳松已经在普通的技艺方面做到了极致,接下来只要能融汇自身所学已于一炉,创出最适合于自己的刀法即可。

而要迈出这最后一步,确实是相当麻烦的,虽然已经走过了数个世界,但岳松依旧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积累相当不足,那些最普通的刀法剑法他已经看了成千上百种,足以称之为上佳的招式他同样见得不少,甚至连独孤九剑这种门槛奇高,整体思路同时兼和了哲学和穷举法的剑法他都见识过,但,还是不够,他还需要见识一些真正适合于这种拥有着极为丰富的天地元气,能以更高的效率将它们调动来发挥出极高破坏力的武功。

而在这个世界里,在他已知的范围内,拥有如此实力的高手确实存在,而且那一对夫妻一刀一剑皆是无可置疑的巨头级高手,无论哪一个都能给他以极大的启发。

但问题是,自己又要去哪里找他们呢?

第三十一章 筹谋

岳松如愿的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宝刀,他衷心的希望这一把能坚持得更久一点。

虽然鲁缺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直接利用自己在外这些年搜集来的种种神铁异金,在这两日内不眠不休的把刀铸造成型,之后,等它正式出炉就可以了。

当岳松拎着一坛酒重新来到这座山岗上时,那把细长的黑色长刀已经配好了刀鞘插在地上,等待着它的主人将其拔起。

“这把刀我用了来自于极北之地的寒纹钢所铸,材料本身便带着极强的寒气,可以麻痹中招者的血脉流动,而且刀身韧性极强,足以承受住你的功力而不断折,在形制上也能配合你偏向于锋锐和快速的刀法,就此拿去,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鲁缺捧着岳松扔过来的酒坛一口将其灌完,然后就头都不回的带着后腰上的大刀离去了。听到墨狂完成的消息,他必然要回黑水城正面和自己的老子废苍生对峙一波,如果真的让他完成了自己家族千年以来的愿望,那把自己过去的牺牲又算得上什么呢?!

愤怒的感情在心中翻涌,鲁缺认为那是愤怒和不甘,他需要去把一切都质问明白,之后,又要过怎样的生活呢?

铁炉子和一堆铸造材料就直接扔在了这里,他倒是完全不担心有人惦记着这些材料,岳松对此摇了摇头,信手从熔炉旁边堆放的乱七八糟的半成品里抽了一把简单的长剑收入剑匣。

现在,刀剑双杀对他同样是一种选择。

“埋霜小楼,应该是个满天飘雪的地方,理论上应该在北边……,理论个头啊,这世界哪里有正常的地理现象?!”苦中作乐的自己吐槽自己,岳松现在当真是犯了难了。

遥星旻月,在目前已知的范围内岳松所能想到的最适合的高手。遥星公子别小楼,练有鬼谷一脉两大绝学其一的‘天下无墨,纵横一刀’,而他的妻子,旻月李剑诗,则是古岳派享有盛名的一代剑者,实力绝不在目前的天下第一剑任飘渺之下。

这一对侠侣是无可置疑的巨头级高手,两人分别在刀剑之上拥有绝高的造诣,在几十年前也曾经纵横江湖,享誉一时。只是在最近几年方才因为某些原因淡出江湖,隐居在埋霜小楼照顾他们生病的好友。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这两位退隐江湖已久,实质上是和黑白郎君同时代的人物,当前的江湖上知晓他们名字的恐怕都没有几个,只有某些门派里的老资格人物才知道在过去的江湖,除了黑白史藏之外,中原还有其他的顶尖高手存在。

意识到了自己手底下没有一个可以做一些类似于收集情报这种简单工作的组织的麻烦,岳松最终决定还是到银槐鬼市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情报,除了埋霜小楼的位置之外,顺便再去探听一下目前江湖上有没有什么大变化。

“话说现在修儒是在苗王宫还是在黑水城?没有情报网真的是够麻烦啊!”岳松一边感叹着一边离开了,这里的火炉失去了人的照料,想必会很快熄灭吧?

“说起来,现在废苍生有没有利用不灭火重铸墨狂?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时间吧?”对于这一点,岳松现在也有些不太确定,反正废苍生由着百旗不倒的名号加身,就算自己的儿子杀上门来,相信他肯定也是能好好应付的吧?

心情舒畅,岳松快步向着古都废墟而去,如果在那里还找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话,那就干脆直接去古岳峰,在那里留招希望他们能看到吧!

与此同时,忘今焉同样在为着自己的梦想而奋斗,阎王鬼途的nèi mu很快就在一名内奸的帮助下了解到了七七八八,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阎王鬼途在幕后确实有一名操盘手的存在,即使整个组织本身在流传过程中经历过数次覆灭,那名操盘者依旧可以从无到有的将其一次次重建,然后继续隐身于幕后主导着整个组织的方针。

老实说,这样的存在在各个组织中并不算稀奇,特别是这些黑暗组织,选拔首领的方式大多都是极度残酷的内部竞争,每当一个新头领上位,整个组织内部都会被清洗一轮,因为原本同级别的人之间不会存在任何的信任。

但阎王鬼途这个组织最让人惊奇,或者说恐惧的是,整个组织延续的历史似乎和墨、鲁、纵横这些古老的传承一样久远,而在经历了无数历史洪流之后,绝命司始终都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有趣,如此可笑的传承制度,相互之间完全不存在任何信任的管理组织,这样的阎王鬼途还能一次次的兴起,真是……趣味!”忘今焉心中升起了对秘密的探求之心,他敏锐的察觉到绝命司的背后关系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如果自己能将其揭开,必然可以获得极大的利益。

“亡命水本来就是出自于阎王鬼途……嗯,冥医已死,万济医会之中,可能对此有所了解的应当就是神农有巢的那位药神了,哈,老二,夜族的过往,你还能遮掩多久呢?”

冷笑声中,忘今焉继续着自己暗中的动作,他现在自然知道道域已经派人前来中原,但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盈曦,你现在持我令牌前往银槐鬼市,寻巧木宫之主将这封信交给他,然后拿着他的信回来,记住,一定要快!”

“是,夫子。”面容冷淡,一身憔悴,现在的玲珑雪霏已经完全失去了过往的精气神,整个人仿佛大病一场一般脸色苍白,只知道唯唯诺诺的遵照着自己父亲的命令做事。

而忘今焉自然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去关注她的心理健康了。纵然经历重重挫折,忘今焉仍是踌躇满志的要拿回他的一切,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所有的资源都要压榨到极限,只有这样,才能在人生的最后拿到对自己一生辛劳的补偿!

拄着木杖离去和那个狂妄的小子会面,忘今焉重新为自己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那个小子具有相当的利用价值,不是因为他那可怜的武功,更不是因为他那自以为还算高明的智谋,而是他强大的身份背景。

天剑慕容府,慕容烟雨那个甚至比自己还老上一辈的家伙应该还在世,整个慕容府应该还保有相当强大的力量,直接利用自然不可能,但如果筹谋得当的话,利用这个过分自信的小子去做一些事也并非不可能。

忘今焉自认为自己的行动足够隐秘,但在暗中之人的眼里,那只不过是可笑的挣扎罢了。

“道域辅师,制造出大乱的阴谋家。这样的话,算是复仇吗?”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听起来仿佛是砂纸在研磨烂木头。毕竟,说话的那个人确实不能算是活人了。

银槐鬼市这个地方确实隐藏的相当隐秘,如果不是岳松确实认真研究了得自于步天踪的《地脉元气探究》,那么要发现这元气的诡异变化还真有些难度,到最后说不得只能暴力po jiě来打开大门。

而就在他自在的进入之后,前来迎接者刚好是一个熟人:头上戴着有花纹的兜帽。满头白发增添了其冷峻的气质,面上的血色纹路更是看上去能止小儿夜啼。

而在看到岳松之后,他更是表现出了完美的杀手素质,面色不变的说着欢迎词将岳松引入其中。

“看来鬼市对于周边地域的监察还真是严密,我自认为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足够隐蔽了,没想到落花随缘庄还是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鬼市之中,情报买卖本就十分重要,贵客都已经做下了如此大事,鬼市之中,自然会将客人摆到更高的级别上。”规规矩矩的回答着一些简单的问题,并且将一枚黄琥刀币直接交给了岳松,他这个等级的高手,自然能享受到贵客的待遇。

走过阴司街,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确实让人啧啧称奇,至于那些想利用血印契约来坑人的家伙,自然有旁边的执法者出手。

鬼市之中不能动武,换句话说就是言语的作用在这里被大大强化了,为了把自己手中的商品,或者说自己推销出去,这些带着兜帽的人无不卖力吆喝着自己所能拿来交换的东西:

“青衣教的四灵鬼法,枯魂屠灵刃,贵客何不拿上一件作为伴手礼?”

“胡山玄掌从不虚言,是啊,我都是他的弟子,难道会有杀不了你仇人的道理?放心吧,如果你要他的头颅,只要再加300两就行!”

“…………”

从来没有停止过的说话声听起来仿佛喧闹无比,但在这阴暗而不见天日的环境中,又给人一种仿佛是无数鬼魂在讨论着交易一般,只能说这鬼市之名确实是名不虚传。

九冥杀神已经离开,而另一名接手的引路人则非常耐心的带着岳松在市集之内到处闲逛,并且还时不时的向他开口介绍其他商品,以及鬼市之中的各种交易方式:

“除了直接的银钱交易之外,还有另一种血印,是与银槐签订契约的一种高级方式,解除血印的方法要么是完成交易的内容,要么就是将血印传给另一个人,债务也会因此转移。”

“结合了术法的交易方式,有那么一点信用证交易的意思,鬼市确实有其特色。”随口应付着这个应该是来自于巧木宫的引路人,岳松总算在一个小摊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本古岳剑法怎么卖?”

“客人好眼光,我这本古岳剑法可是鬼市之中最为全面的一个版本了,不像其他那些人只有残缺的几招,我这本可是完整包含了古岳剑法的八招,只剩下最后两招没有记录在内,可以说是想要学习古岳剑法的最佳选择了!”摊主表现的相当热情,岳松则是对此不置可否,在获得对方同意之后随手翻阅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便开始问价。

“客人既然想要,那我便为客人打个折扣,500两如何?”

自己的兜里头只有300多两银子,岳松相当不喜欢跟人讨价还价,不过这时候也只能勉强发挥下口才了。

江湖儿女到底还是爽快,在岳松留下了十招五岳派的剑法和200两银子作为交换之后,他总算是拿到了这本古岳派剑法秘籍。

“贵客选的不差,自从古岳派灭亡之后,剑法四处流散,有不少江湖人都懂得一招半式,但极少有人能真正明了这古岳剑法的精义。客人若是有兴趣深入钻研的话,这一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哈,古岳派,可惜了啊!”岳松笑笑也不再多说,之后便不在这阴司街继续停留,直接随着引路人直接前往巧木宫面见真正的主事者,银槐鬼市五大统领之一的老爷,富烟骷客燕城钧。

狭小的房间之内,一个头戴黑帽,双眼遮蔽,手拿粗大烟管的正坐在桌子旁边悠闲的吐着烟圈,看到自己的属下将那名最近声名鹊起的人物引进来之后,方才将烟管在桌子上磕了一下,站起身来迎接道:

“贵客到来,本总有失远迎了。”

“老爷不用这么客气,我可不会把那两件东西都拿来交易。”

“哈,如果先生真的愿意拿它来交易的话,本总也付不出那个代价啊!”

表面上其乐融融的交流无法掩盖交易的实质,岳松更清楚面前的这个老爷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商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甚至不介意把能绞死自己的东西卖出去。

当然,他会事先在其中留下一点陷阱。

来此的目标只是为了获取一点情报,岳松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对方的反应则是相当有意思:

“遥星旻月,这一对侠侣在本总那个时候的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不过,你可知道其中的旻月曾经是古岳派之人,更是被誉为古岳派的希望,最终却被逼得离开?”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而且老爷,关于他们的事,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更多,现在,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地址而已!”

第三十二章 天门留憾,中原生波澜

一个简单的地址自然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岳松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那点银子拿出来就足够了,至于老爷会因此产生什么联想,那就和他无关了。

只是在拿到消息准备出去的时候,却看到另外一个人一脸愁苦的向着巧木宫方向走来,虽然身形婀娜,装饰华丽,但只要是lǎo jiāng湖都能看出此人现在精气神完全不在状态,这种心神散乱的情况,哪怕是不入流的刺客都有可能一击得手。

同样发现了岳松这个熟脸,她下意识的作出了防备的动作,旋即才意识到这里是不允许动武的鬼市,便低下头向着岳松施了一礼,直接从他侧面走过去做老爷的下一个客人。

心中默默一叹,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岳松还是张口轻声说道:“回道域隐居去吧!继续留在夹缝之中,你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身形稍稍一顿,她仍是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只是脚步却仿佛变得越发沉重,并不是依照着自己的意志前行,而是木然的按照他人的愿望朝着别人设定好的目标前进。

心贼难敌,唯有自己想明白了方得解脱,外人在这其中起不了多少作用。

先顾好自己才是首要的,看了一下路观图,岳松决定绕一个小圈走古岳峰那一条线前往埋霜小楼,在路上顺便把刚拿到的古岳剑法的前几招都研究清楚。和这一对夫妻要想友好的交流,在刀剑上的造诣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至于古岳剑法,那就是他想要拉近关系的一个小尝试了。

只是想到古岳剑法,岳松又突然想起了据说还是回到了佛国之中的白娘娘锦烟霞,只是不知他们现在状况如何了?算算时间,地门的侵攻计划恐怕已经开始,以天门三尊合力再加上一个白娘娘,应该能暂时挡得住四大天护,如果加上念荼罗的话,那就要出大问题,如果更进一步,连缺舟都直接出面的话,那天门绝对不会有任何胜算。

确实是没有办法,现在的地门完全握有占据绝对优势的武力,一个巨头,三个天王以及一堆小兵的实力足以横扫台面,更不用说还有缺舟这个神级boss镇压关底,想要抵挡住他们第一波的全力攻势,委实是几无可能。

更不用说对方还有无我梵音这一直接xi nǎo的超级大杀器,一百零八名高僧累积千年的思能无人可挡,岳松完全没有信心能挡住这精神层面的攻势,所以才放弃了借助龙涎口之事进入佛国,搜寻适合自己的佛门武学的想法。

“唉,现在只希望天门三尊的合力能引发一些其他变化,哪怕是多撑持一些时间,让中原有时间做出准备也好!”有心无力,岳松现在只希望天门三尊能在地门手中保住性命,只是以岳松对三人的了解,他们恐怕只会选择更为激烈的道路。

确实如同岳松所想的一般,此时的佛国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安宁,在整个天门地域之内,钟声鼓声接连不断,无论是在边界负责看守的天门弟子还是想要攻入内部的地门精英,都对当前的状况感到痛苦不已。

“这是哪里啊?我,我不是应该在做晚课吗?“

”天……天门,不对,我……,我要做什么啊?我是要守护天门,不,不对,我是来为地门夺取紫金钵的!啊啊啊!!!”

鼓传异响,钟声静心,两股完全对立的思能震荡着最前线,修为低微者抱头苦吟完全无法动弹,唯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者方可勉强自由活动,在地门,便是正装前来进攻的四大天护和已然转变为大智慧的念荼罗,而在天门,则是天门三尊和客居于此的锦烟霞。

晨钟之处,天门之中所有精修佛法的僧人在菩提尊的带领下默诵佛经,将晨钟之内的佛力不断通过菩提三悟的最后一招散布到四方边界,希望能将前来进攻的地门众人解救出来。

而其他三人则分布于各方抵抗袭来的敌人,虽然大军被挡在界限之外,但敌方的高手仍是带来了极大压力。

白发纵横一对笑藏刀,皇室经天宝典竟也无法抗衡蛟龙之力,但现场情势依旧没有丝毫好转,刀客虽败,袭天之浪又来,雄厚掌力瞬间令战局不可抑制的倾斜下去。

而在远方高处,白衣若仙之人观察着大势已定的战局,面色无喜无悲的举起了手中的天人笛,手指轻按之间,悠扬的笛声便是广传四野。

晨钟之下,菩提尊猛然睁眼吐出了一口鲜血,惊骇道:“笛音……,这股意志竟能引导鼓声从最薄弱处侵入,对方竟还有如此高手?!”自己承担了大部分压力,菩提尊强忍内伤,便是继续推动佛力与外道妖邪抗衡。

但实力上的差距确实真切的存在着,在一个时辰过后,天门,真的就只剩下方寸之地了。

三尊重聚,唯有身形已然不稳的锦烟霞在这佛气环绕之中已经无法完全控制自己体内魔气的扩散:刚才她和四大天护之一场激战,原本还能全身而退,结果受到笛音干扰一时不察遭到重创,纵然是根基深厚,现在的战力也下降了近一半。

“锦烟霞,是时候了!”摩诃尊不容置疑的张口道,更是将手中的颠倒梦想重新封印起来扔给锦烟霞。

“嗯?你打算放弃了吗?!”接过长剑,锦烟霞怒而质问道,目光却是不自然的飘向依旧在苦苦维持着暮鼓晨钟的菩提尊。

“这里是天门!无人可以违逆天门三尊的决定!”气势刚硬,梵海惊鸿完全不打算给锦烟霞辩驳的机会,直接调动天门内尚存的地脉佛力启动早就安排好的术法:

佛光闪耀之间,锦烟霞的身影瞬间被庞大的佛力气团所包裹,咒印缠绕,灵力启动,锦烟霞只来得及向那个方向抬起手臂,眼中最后留存下来的,只是那低头诵经的场景。

如释重负,其他僧众皆已脱力昏迷,此时此刻,唯有可以交托一切的同修在旁。

“现在,诵经吧。”

佛气激荡,天门之中仅存的佛力化为光茧包裹住这小小的区域,在逼近过来的众人注视下,唯有经文之声传出:“……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

“紫金钵仍在……嗯?!”在其中一名天护伸手探向紫金钵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佛力爆发瞬间让其受震飞出,紧接而来的,便是暮鼓和晨钟的崩毁!

最后一声巨响,光茧破碎,包含着正法信念的佛力瞬间横扫四方,将在此的四大天护与念荼罗全部包裹在内,而这股佛力并没有造成什么身体上的伤害,而是让他们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几乎无法站稳。

“灵界,天下风云碑……”“独眼龙,苦行法门……”“苗疆,苍狼……”,心神动荡,眼看沉睡的记忆就要被唤醒,此时,笛声传入,再度稳定他们的信念。

“对外通道被封锁了吗……无妨,大智慧,终会为世界带来救赎!”

“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高峰之上,白发若仙之人双手合十,念诵经文,恭送修者离去。

在中原苗疆的所有人,无论是正道,还是各路阴谋家或是黑道中人都不知道佛国之内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下一场灾劫已然开始爆发,而他们对此仍是茫然而无所知,只有当钟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究竟要面对的是什么。

现在苗疆的内部勉强还算安稳,在苗王展现神威,收服了铁军卫和那几个闹事的部落之后,政策的推行就变得顺利了许多,各大部族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恭顺,有几名人才也开始充实到宫廷之内,让苍狼处理诸多事务变得顺心了不少。除了开始有一本书慢慢流传之外,一切都显得相当正常。

而在中原,最火热的话题早就不是继续追杀忘今焉这个阴谋家了,在尚同会统领的范围内,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那个胆敢挑衅尚同会威严的外境之人,虽说对方是和中原签订了和平契约的海境中人,而且据说还是对方朝廷中的贵人,但如此侮辱中原,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听起来好像挺夸张,但真正分辨开来的话,其实只是一些‘小事’:

例如,尚同会下属的两个门派争夺某一个村落的统治权,双方之间争论不休,甚至直接在村落中开战,而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只需要等待尚同会高层下来仲裁即可,只不过正好被路过的梦虬孙发现,然后他就把两派的人通通教训了一顿;

还比如,两个有恩怨的江湖大侠狭路相逢,结果分外眼红便决定立刻开战,相互之间实力相差无几,挥洒而出的刀气剑气随便摧毁了旁边的几座房屋,正打的热闹的时候,梦虬孙又突然冲出来抡起棒子把两个人都打得满头包,还逼他们掏钱赔偿那些普通农民。

这样的事在尚同会群侠看来无疑是对中原事务的极大干涉,中原人的江湖有自己的规则,这样的事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凭什么那个头上长角的家伙还要在自己这些侠客的面前伸张正义?他有什么资格去这样做事?他又不是中原的人,更不是统帅他们的尚同会高层!

所以,这种种事例立刻就被捅到了最上面,刚开始的时候,主持所有事务的玄之玄还准备把这件事先压一压,等积攒到一定程度,自己再拿着这些明显的事例向老三和海境施压,看能不能榨取出更多利益来。

不过现在俏如来既然已经成了副盟主,尚同会里面的大小事务他都有插手的权利,那么自然就要背负起相应的责任,为信任他们的普通会众们讨回公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俏如来自然是接下了责任主动前往海境和鳞王以及师相商谈这些事务,并且他在临走的时候还承诺过一定会得出一个能让群侠满意的结果。

但玄之玄并不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松结束,所以在又收到一起海境中人聚众闹事的报告之后,他就立刻亲自率领属于自己的精锐出发了:对他来说,把事情闹大才是最为合理的处事方针。

“古岳峰?那些海境中人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启禀盟主,这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据说曾经有一个海境中人出现在那里,然后被一对侠侣狠狠教训了一顿,这回那家伙又带着大队人马赶了回来,恐怕是准备报复那对侠侣的!”

“那就加快脚程,决不允许外境之人犯我中原!”

“是,盟主!”

尚同会的大部人马向着古岳峰开进,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是想讨回属于中原武林的‘公道’,让外境之人哪凉快哪呆着去,不要再来扰乱中原武林的秩序了。

但其他人的盘算里,古岳峰,这个在魔祸之中遭到毁灭的标志性地方实在是一个再适合不过的地点,可以非常完美的煽动起大多数人的情绪,让自己在最后都能以完美的姿态携带着巨量的声望暂时谢幕。

不过在其他人的心里,对他的最终安排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而在另一个方向上,太子北冥觞和龙子梦虬孙同样志得意满的正率领着北杓三耀向着古岳峰方向行进,他现在是打定主意要找回场子来。

以他的智慧,还是能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遭遇是有问题的,不过在北杓三耀出现之后,他反倒是要坚持自己去报仇了。这三个人是欲星移直属的秘密部队,他们的出现意味着欲星移并不相信自己能妥善的处理好事情,需要这三个人在一旁辅佐,或者说是保护自己。

这样的安排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之所以一直游离在外不肯回归宫廷,有相当大的原因就是不想看见欲星移的那张脸。

这一次来中原,最开始的动力是因为听到了欲星移为海境解决了一场大灾难,之后便想着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压倒……不,应该是追赶上对方。而最开始的定的目标是追回始帝鳞,结果在中原和苗疆往来一圈之后,这件事却莫名其妙的在俏如来的利嘴之下不了了之了,再往后,自己就开始躲避着海境前来寻找自己的那些人,悠闲自在的游览中原和苗疆的各处名胜,直到和那一对夫妻发生冲突,不得不逃回金雷村。

“喂,这回替你找回场子之后,你就该回海境了,太子殿下!”扛着剑走在最前面,梦虬孙突然回身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而北冥觞则是捧着手中的戏珠,露出早就训练好的完美笑容道:

“可以,只要本太子能找回面子,自然该回海境孝顺于父王膝下,一尽孝心了!”

看着那张笑脸,梦虬孙撇了撇嘴,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哪怕动武也要把这个死小孩拎回去。

而走在最后面的北杓三耀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只是在为首那人的心里,却是在有些紧张的思考着自己接到的命令。

“沐瑶光,接下来如果开战的话,你们三人就在wài wéi为本太子掠阵即可,挡住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就行,明白了吗?”

“明白了。”

第三十三章 古岳峰之战

古岳峰之上,原本的建筑残骸早就被附近回迁的村民们搬了个精光,这些原本属大殿或者祭祀现场的建筑木料可都是上好的材料,拿回家去给自己的房间当个主梁可是能支撑很久的。

除了在后山的那片陵园没人敢动之外,整个古岳峰之上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类有曾经活动过的迹象了,即使是最为活跃的那些武林人士,把整个遗迹翻找了数遍之后也失望的放弃了。

虽然这里风景秀丽,位置险要,但到底是过去一个曾经威震江湖的武林大派的驻扎地,在其被毁灭之后,想要搬迁过来的门派多少还是有一些顾虑,而且即使他们大胆的采取行动,也总会有强大的力量在暗中温柔而坚定的劝他们放弃这个错误的决定。

所以,现在的古岳峰已经变成了野生动物聚集的地方,附近的村民靠在山上打猎还多出了一道财源,日子过得居然比以前还要舒服。但在今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一行五个人先来到了古岳峰之上,上一次北冥觞就是在这附近和那对夫妻发生了冲突,在极其粗略的言语交锋之后,双方直接开打,如果不是那对夫妻还叫出来一堆帮手的话,太子殿下是绝对不会输的。

当然知晓这其中可能存在什么问题,但北冥觞现在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计就计把这件事继续深挖下去,不管对方暗中有什么阴谋,胆敢拿自己这个海境太子作筏,就一定要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那夫妻两人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这里,现在先……”还没等太子把话说完,暗处的一个回旋刃就直接朝着他的脑袋招呼了过来,同时还有响亮的骂声:

“你这贼子,竟然还敢回来!”

行了,接下来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双方正面开打就是。虽然对手的招式狠戾,下手阴毒,但北冥觞依旧打定了要生擒活捉的主意,将这两人擒住来逼问出背后的阴谋家。

然后,还没等他们过上十招,wài wéi嘈杂的人声便已经传入,更有一个略嫌稚嫩,但又不乏威严的声音清楚的传入到所有人耳中:“全部停手!尚同会盟主玄之玄在此,谁敢造次?!”

一言入耳,已经占据了优势的北冥觞瞬间停手,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舒展开来,重新收起混天拐拿出戏珠,悠然自得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矮小身影,而身旁的梦虬孙则是直接不爽的向地上吐了口痰,那北杓三耀则默契的堵住了那一对夫妻的逃跑路线,让现场暂时僵持了下来。

而当玄之玄真正出现之后,他便抢先拿到了现场的主导权:“这一位想必就是海境龙子梦虬孙,那边的便是传言中的武林绝剑,北杓三耀。这位公子,请问高姓大名?”虽然是前来问罪的,但玄之玄依旧把礼节做的相当完美,毕竟现在没有必要和海境直接撕破面皮。

姿态俊雅风流,北冥觞轻巧的把玩着手中的戏珠,望着眼前的矮小身影道:“吾乃苗疆王储北冥觞,之前听闻海境和中原签订了友好协约,便欣然前来游览中原的大好江山,没想到却被这对小人所伤,差点殒命于此。玄之玄盟主,中原人的待客礼仪难道就是如此吗?!”

眼光微微有些晦暗,玄之玄现在意识到对面的这个小辈并不是很好对付,不过,旁边的那个龙族血脉可就容易应付得多了。

并不正面回答疑问,玄之玄直接将自己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目标直指梦虬孙:“……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太子殿下,中原和海境现在和平共处没错,但管辖权毫无疑问的属于各方。若是尚同会派人到海境代替鳞族审判各种纠纷,太子殿下,难道您能接受吗?”

有礼有节,玄之玄身后的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士对自己的盟主更增添了无穷景仰,而且反正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已经完全包围住了那些人,现在表现的雍容一点也无所谓。

仍是不改脸上的微笑,北冥觞对着已经一脸不耐烦的梦虬孙道:“龙子,我早就告诉你要及早返回海境,现在留在中原,不就为我们海境惹来了一大堆麻烦?!现在苦主都找上门来……”重新转过头去,面对玄之玄道:

“盟主,对于龙子梦虬孙做下的那些事,你觉得需要他向那些人道歉吗?”

“看到鬼!那群卑鄙无能小人,还有脸让我向他们道歉?!呸!”

毫无意外的激烈反应,双方的高层对此只是有了理应存在的表情变化,而后方的那些尚同会群侠和被看住的一对夫妻则直接怒骂出声来:

“外境之人,还敢侮辱我们中原?!”

“明明只是个生角的怪物,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这些声音无疑是在挑动着众人的情绪,而在情绪攀登到高峰,即将挥舞起刀剑的时候,玄之玄举手将其压下,仍是一脸冷静的道:

“太子殿下,您身为一国储君,自然对于臣下有着该有的驾驭能力,请立刻下令让龙子梦虬孙返回海境,不然,我就要行使身为尚同会盟主的责任,将危害到中原的人驱逐出境了!”

“哈!一群狗还在这里狂吠,怎样,有了狗王,才敢亮出獠牙了吗?!”

这个时候,梦虬孙的反应就有些让人头疼了,北冥觞现在可不想统治中原的尚同会正面冲突,不过当他正准备出言缓和一下关系的时候,另一个意外发生了:

在没有多少注意力关注到的偏僻角落,本来是北杓三耀看守着那一对夫妻,但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那里移开的一瞬间,血光迸现,沐瑶光手中的长剑突然刺入了对面那个男子的小腹之内,与此同时,另一个女子发疯似的惨叫声和痛呼声传遍了四野: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盟主,你一定要为我们夫妻做主啊!”一边奋力抵挡着其他两人的进攻,那名女子一边呼喝着请求援助,而后方那些早就压抑不住的正道群侠便再也忍受不住了,高呼着正义的口号冲杀了上来,即使是玄之玄一时也无法阻止这场混战。

“众人先冷静!此战擒下对方几人即可,切勿造成杀伤!”玄之玄呼喊声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效果,群侠在冲上去的时候下意识的放缓了一些脚步,不过当他们被梦虬孙挥舞着长剑揍得七零八落的时候,怒火就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了。

在人数上是绝对的劣势,但在精锐程度上还是要胜过那些尚同会群侠的。北冥觞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已然落入了圈套之中,那对夫妻毫无疑问施行着某些阴谋,至于北杓三耀,现在同样不可信任!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杀出重围再说!

戏珠已经不足为凭,北冥觞自袖中滑出浑天拐,奇门兵器施展之间自是别有优势,双臂挥舞之间英姿不凡,对待围攻上来的众人只伤不杀,力求能尽快脱离战场。

而玄之玄则是手持着随行剑在wài wéi伺机而动,心思莫测的想着面前的古怪局面:刚才的情况很明显是有人暗中做手,虽然对自己的计划并没有什么损害,但这无疑表示有人正在暗中算计自己,这一点毫无疑问是决计不可能忍受的。

但同样是可供利用的。

看着手中通过训练方得以熟悉的长剑,玄之玄准备动手了:若是在此地此刻擒下海境太子和龙子,定能极大的恶化两境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只要操作得当,定能让那俏如来身败名裂!

……………………

一路走到古岳峰附近,岳松现在同样听到了尚同会要前去主持正义的消息,这样的动作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玄之玄的阴谋,当然,现在还隐藏在尚贤宫的那两位说不定也在其中有所作为。

开始谨慎的观察四周,岳松并没有发现玄狐的痕迹,但这绝对不代表对方就不存在:原本的故事中,玄之玄会借机诈死脱身,重新隐藏到暗处伺机而动,动手的人正是被雁王所鼓动的玄狐。

现在的话,玄狐又不会呆在金雷村,而是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寻找可入他眼的剑法,雁王想要影响他的行动简直不要更容易。

仔细检查周围之后依旧没有发现玄狐的身影,岳松跳到高处,准备从更加谨慎的角度去观察战局。下面混战他没有必要参与,玄之玄只要还没疯,就不可能让梦虬孙和和那个用着双拐对敌,应该就是海境太子北冥觞的鱼出事。

真要闹到两境国战的地步,那对玄之玄来说可就不是好事了。

实力虽然不凡,同行者也都是武林道上的精英,但尚同会那汹涌的人潮依旧给海境两人带来了极大压力:北杓三耀被那对夫妻和尚同会的那群杂兵所纠缠,虽然三人联手暂未露出败象,但再战下去依旧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而他和梦虬孙应付着尚同会的其他精英,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在暗处却还有正虎视眈眈的玄之玄存在。

“得罪了,墨改-碧潭映月!”瞅准时机,玄之玄剑运古岳剑法,剑气犹如罗网遮盖四方,瞬间封锁住北冥觞的闪避空间,而海境太子刚刚才出手震开一个道士手中的长剑,闪避不及的情况下瞬间中招,手臂之上三处要穴被封,顿时无力再抓紧一边的兵器,踉跄的向后退去。

“死小孩!!该死啦!”眼见自己的好友受创,梦虬孙顿时大怒,手上宝剑也不再留情,八景江湖名招再现,瞬间让尚同会的书令等精英溅血当场。但这对战局依旧无所补益,那些因为有坚强的领导存在而变得无比英勇的尚同会群侠前仆后继,瞬间便填补了之前所制造出来的小小空隙,让他依旧陷于苦战之中不能自拔。

山峰之上并没有那么大的回旋空间,北杓三耀不知何时已经败下阵来,受缚当场,而依旧还在坚持的两人被逼迫到了一个小山崖之下做着困兽之斗,虽然在当场投降的情况下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心中的骄傲绝不允许他们就这样认输,而且还是向认知之中藏污纳垢的尚同会,以及玄之玄那个小矮子!

身后还有一道小瀑布顺着顶峰流下,哗啦啦的水声和散开的水汽让两人舒服了不少,但眼前的局势却实在是让人快乐不起来。

“本太子还真没想到,第一次单独出来游历中原,居然会是个这样的结局!”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不住喘息,北冥觞这个时候依旧能保持住苦中作乐的姿态,个人的修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确实非常清楚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

“看到鬼!让我向那个小矮子低头,做梦啦!”从来都不知道放弃两个字要怎么写,虽然伤势比北冥觞要重得多,梦虬孙仍是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准备继续战斗下去,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身体内部有一股力量正在蠢蠢欲动,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觉醒属于自己的虬龙之力的话,玄之玄那个死矮子就能让他看的顺眼一点了。

而在对面,手持随形剑的玄之玄率领着尚同会人马把这两个人围个水泄不通,虽然刚才的战斗中没有出现什么死者,但还是有不少人被棍子敲得鼻青脸肿,正用满是仇视的目光看向依旧一脸趾高气扬表情的梦虬孙。

“太子殿下,再战下去,对你我双方都没有什么利益可言,还请先随我前往尚同会做客,等到副盟主去和你们海境的师相交流完之后,太子殿下和这位龙子自然就可以回去了。”言词听起来还是相当恳切的,不过提到了欲星移,‘师相’这个称呼立刻就堵死了谈话的通道。

“哈!若本太子就这么认输,回去之后,父王定会让我罚跪三天三夜,本太子丢不起这个人啊!”脸色瞬间转变,北冥觞准备借助身后的水汽做最后一搏,而尚同会众人同样准备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然后,琴声响了。

第三十四章 古岳旧人

悠扬的琴声突然在这片战场上响起,普通的尚同会群侠还以为是后方的某人准备弹琴助兴,而只有在场众人里寥寥数名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脸色大变的感知到琴音之中所包含的杀气。

“是何时开始,他派之人有胆量在古岳峰动武?”相当轻柔的女声自后方传出,平平淡淡好似不带任何情绪,但玄之玄已然感到杀气临身。

“嗯?!敢问是何方高人在此,我……”,玄之玄话未说完,便见音波激起瀑布水滴,森然剑气蕴含其中,瞬间便将数名已经把刀枪举起来的侠士手掌击穿,让他们再也握不紧兵器,只能惨叫着后退。在不远处,剑气将发未发,沉重压力逼得在场众人不冷自寒。

“是谁?!是谁在那里暗箭伤人,装神弄鬼啊!”尚同会群侠瞬间被激怒,大声吵嚷着便要向那个方向杀过去,而这样的表现无疑只会让那个隐藏的高手更加不悦。

琴弦拨动,在音波广传四方的同时,剑气随音而动,自由穿梭于众人之间,随心所欲之处,发必中,中必伤,凡是意欲动武的人,必然无法再手持自己的兵器,在一瞬间,兵器落地声络绎不绝。

玄之玄眼前同样有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心知对方绝非等闲高手,玄之玄丝毫不敢大意,便是全力以赴一招‘墨改-夕照古峰’一对对方攻势,虽是成功将其化消,仍被震得倒退数步。

“这剑气……是古岳剑法?!”

“原来,你自己动手将流传在外的古岳剑法进行了改良,让它更适合你。有这份天资,也算不差了。”轻柔的评断声淡淡传出,并不为古岳剑法外流而感到惊奇。

“原来你是古岳派中的高手,那么在此叨扰,确实是玄之玄失礼了!”立刻评断出对手的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而身为女子又懂得古岳剑法的高手,在记录之中确实有这么一位的存在。

“尚同会若能秉公处事,我这隐居之人自然不会干预。现在,退出古岳峰,你们已经打扰到英灵们的安宁了!”声音不大,但依旧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让他们在暗怒之余面面相觑。

玄之玄果断的作出了决定:低头向那一边的方向施了一礼,旋即大声向后方的众人说道:“诸位侠士,吾等在此地激战确实是有些失礼,打扰了那些在魔祸之中陨身的英灵们。现在请诸位随我下山,之后选择一良辰吉日,再来拜祭诸位英灵!”

面对神秘高手的武力威胁和自己盟主的劝导,尚同会群侠们敢怒而不敢言的有序退下山去,不过他们还不准备散去,而是要在附近继续布下陷阱等待海境的那两人。

早早就收起了兵器,北溟觞和梦虬孙规规矩矩的向那个方向施了一礼,感谢其解开包围之恩,北冥觞还准备再说上几句场面话,不过在听到琴弦拨动的声音之后,还是乖乖的沿着另一条小路下山去了。

纷乱的战场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因为双方总算还比较克制的原因,现场并没有留下几具尸体,不过干涸的血液还是少不了的。而四处乱飞的刀劲掌气更是把原本郁郁葱葱的植被弄得一塌糊涂,一阵风吹过之后,残落的枝叶四处滚动,让现场平白多出了一股苍凉的气息。

微微一声叹息传出,水帘之后的高手望着这早已不再熟悉的地方便准备离开了,若非是听到了这里即将有大战发生的消息,她也不会在这并非朝锦之日的这一天重新回到古岳峰。

毕竟,当年离开古岳峰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愉快。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又有一股锋锐的剑气冲天而起,剑气本身已经足够熟悉,而位置,正是在后山墓园之处!

依旧不肯放弃的群侠在山下拉起了包围圈,他们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付出了一大堆人筋断骨折的代价,结果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古岳派高手直接拦腰打断,还被她弄的手上多出了一道血洞,一时之间各种污言秽语都开始往外冒,只不过说话的时候仍是把声音尽量放低,而且还要左顾右盼一番。

一肚的气都准备用那海境里的两条鱼就出了,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众人已经包围住了古岳峰的各个主要出口,结果硬等了两个多时辰还不见那两条人影,一时之间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在玄之玄和几个尚同会高层商议过之后,决定还是先撤回去休整再说,由书令和右帅领着那些受伤的侠士们先回驻地休养,他自己带着几个随从前往海境和鳞王亲自交涉。

“诸位侠士放心,此事绝对不会就这样结束,中原是我们中原人的土地,绝对不会让外境之人在这里猖獗!”用一番演讲鼓舞了士气之后,玄之玄便立刻带着几个亲近的手下朝着海境而去了,这一次,他打定主意要从鳞王那里拿到足够的利益,让自己的威信更加稳固。

匆匆的行于荒林之中,玄之玄马不停蹄的赶往海静,同时思考着接下来的言语措辞。但还没有等他思考完整套解决方案,一柄从天而降的神兵让他瞬间失色。

“风华绝代!玄狐,你竟然!”无需多言,‘中计!’两个字更是无需再说出口,那扑面而来的狂暴杀气已然让他认清了面前的局势:玄狐,已经拿到了剑十一和一剑无悔的玄狐,这一次是来杀自己的!

“墨改-夕照古峰!”

“竞魔跨限!”快慢无定的剑法瞬间po jiě早已熟悉的剑路,玄之玄瞬间受创,仍是咬牙使出下一招想要夺取生路:

“墨改-潮信双涛!”

“魔剑,无尽!”森冷的语气之中毫无感情,手中的灵力之剑更是毫无温度。这一招之后,所带来的唯有死亡。

一声惊嚎,伴随着一腔血液飞上天际,双眼已看不见生路。玄之玄倒地不起之时,仍是尽力挣扎着想要站起,但贯注四肢百骸的剑气已然夺走了他全部的生机。

尚同会盟主玄之玄,此时此刻,死于魔世剑客玄狐!

杀完人之后,玄狐头都不回的直接离开了,按照那人给他的承诺,玄狐一死,俏如来就不得不跟他决斗,到那时,他自然就能见识到天下间最强的剑法,然后,将其收为己有!

杀死盟主的凶手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离去了,本来要跟随玄之玄前往海境的几名随从顿时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抱着玄之玄的尸体哭嚎了几声之后,还是在其中一人的建议下将尸体带回尚同会处理:盟主无辜受害,那么报仇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副盟主身上,等俏如来从海境回来之后,一定要让他率领大家竭尽全力为盟主报仇啦!

抱起玄之玄的尸体,一行人气氛悲壮的往回走,盟主的遗物自然不会忘记,他在那把随行剑可是要一起下葬的。

来的突然,结束的迅速,中土九界之一,中原的领导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了,不过他注定会在人们的赞颂声中下葬,中原群侠们更是会缅怀他曾经取得的成就,以后建造的慰灵碑等设施上更不会少了他的名字。更重要的是,他们期望着能有一个更坚强的领导人可以带领他们继续前进,继续维持住中原的地位。

这股子压力,自然会推动着俏如来迈出下一步,虽然他现在还在海境和师叔欲星移讨论着墨家nèi mu,针对玄之玄的计划还在构思之中,却没想到时势已经演进到了这一步。

双方交战已然不可避免,距离岳松拿回魔之甲已经不远了,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向面前的这一对侠侣好好讨教武艺。

所展露的古岳剑法基本上没什么意义,单纯外流的招式对这种境界的高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至于想找他们夫妻俩人讨教武艺,那就更抱歉了,他们夫妻隐居这么多年,如果每一个上门讨教的人都要认真应对的话,这隐居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更何况,他们夫妻两个虽然一直隐居,但对于江湖风波一直有所耳闻,眼前这人来历莫测,而且非常明显的在搜集着王骨兵器,手段之激烈并非正道,虽然并没有理由和他为敌,但若是将目标放在自己夫妻俩人身上,那就只好让他领教何谓‘旻月御剑,谁人敢争’了!

硬接下一记古岳剑气而不动不摇,岳松立刻就判断出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自己现在差不多和欲星移、独眼龙这种巨头守门人平级,因为真气依旧没有完成最后的转化成液,在功体上仍没能踏入巨头大门,招式上更是多有残缺;而对方则是毫无疑问的巨头级高手,修行的更是《诗仙剑序》这种顶尖武学,完全拥有争夺天下第一剑的资格。

有些头痛,不过还是照着预先拟定好的台词往外说:“在下岳松,不过是一乡野无名之人,幸而拿到了古岳剑法流传在外的剑招,又听闻古岳派之中尚有高手遗留,因此赧颜前来,希望前辈能有所赐教。”

琴声仍在继续,音波化形,寄托剑气,在岳松的眼前仿佛有一人正在手持无形之剑施展着古岳剑法,招招对准岳松的要害刺来。

剑匣弹开,那把鲁缺打造的残缺长剑随之而出,岳松仍是在百忙之中施了一礼,刚才同样以古岳剑法应对。

自从拿到剑谱之后,岳松便日夜研读,在赶路的过程中同样不断练习,现在完全可以说已经非常熟悉书中记载的那八招。当然,他在练习那死板招数的同时,下意识的就按照自己的习惯对其进行了改造延伸,把剑招用刀的方法来使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并不觉得有些招式之中那繁复的剑气有什么用处。

瞬间便过千百招,对方的琴音不断,攻势无有间隙,平平无奇的古岳剑法在他手中任意组合施展,只有从一些细节里才能看出这确实是古岳剑法一脉,剑意和其一脉相承,但招数上已完全脱出固有的窠臼。

佛魔双极转换之间功力源源不绝,岳松仍是法度严谨的谨守着防线,虽然有的时候能看到破绽,也不随意出击,而是固执的只用古岳剑法中的招数对敌。虽是不露败象,但仍是难免剑光擦身而过,在护体gong fǎ完全没有催动的情况下,流出的血液被剑气直接碾成薄雾,在岳松身后笼上了一层薄纱。

琴音倏止,同时有淡淡的声音传来:“已经足够了,古岳剑法在你手中已经完全转化成了属于你自己的剑法,纵然有其他的痕迹在其中,那也已经是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剑法,我同样不能给予你更多的指导,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收剑回礼,岳松完全不打算就这样结束,因为他完全相信对方从自己的招数之中看清楚了自己最为本质的武功究竟为何:“多谢前辈的教导,但晚辈还有一僭越之请,遥星旻月之名在江湖上名闻遐迩,相信前辈同样看出我真正所修习者乃是刀法,还请……”

“须知适可而止!太过贪婪之人,在这江湖上决计无法走得长久!”警告声立刻而来,岳松微微一欠身表示对此完全同意,不过仍是保持着有礼有节的姿态坚持说道:

“晚辈自然清楚如此要求确属无礼,但还请谅解,武道修行之路着实艰难,晚辈实在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虽是到现在都不能得见其面,岳松横下一条心来,决定还是把杀手锏拿出来解决问题:“晚辈和前辈非亲非故,直接提出如此要求确实是失礼,这样吧,晚辈这里有一个消息应当对前辈有所用处,或许可以补偿些微失礼之处。”

“哦?”

“古岳派虽然灭亡在了魔世之乱里,但并非所有的门人弟子都遭逢劫难,在李沉渊大师奋不顾身的挡关之下,还是有几名弟子成功逃出生天的,即使是经历了之后的那些战乱,现在仍有嫡系弟子留存。”

“哦?!不过你却是想错了,我和古岳派有所关联不假,但现在并无将其重建的打算,若是那些剩下的门人弟子有这种意愿的话,他们自然会重建一个崭新的古岳派;若是他们并没有那些心思,那么古岳派像其他门派一般湮没在历史之中,也不过是平常之事罢了。”

这个话听起来或许像是那么回事,但岳松知道自己的机会就在下一刻:“可惜晚辈所知的那名弟子年龄尚幼,而且并没有修习古岳派的剑法,而是投到了武林名医,冥医杏花君的门下,据说已经得其真传,怕是不能肩负起重建古岳派的责任了!”

“冥医!?”

第三十五章 遥星旻月

岳松成功说服了旻月,让她带着自己一起返回埋霜小楼。古岳派尚有真正的嫡系传人在世自是可喜,没有学会古岳派剑法则算不上什么大事,有机会的话,她自然会仔细教导,让这个传人能摆脱过去的束缚,从头开始领略古岳剑法的精髓。

另一个可喜之处就是他拜在了万济医会广有声名的冥医杏花君门下,而且听这个自称岳松之人所说已经得其真传,甚至可以给人做开颅手术了。本来就有着这么一层渊源,而且他还拥有着过人的医术,世事之巧合,确实值得让旻月为之赞叹。

岳松所说的这些自然不会被完全相信,但她自有渠道去查证这一切。而这一次之所以同意带岳松去他们的隐居之所,一是对方提供的这个信息确实有其价值,人情上必须要还;二是她现在同样想认真观察这个江湖上突然出现的年轻一辈,看清楚他的品性究竟如何。

假使当真是个借机牟利之辈,那么今次之后便没有必要再见面;若只是个一心探求武道之人,那么他们夫妻两人便再多一友;如果是个暗怀不轨心思的阴谋家的话,那他们就要斩奸除恶了!

来到位于中原的偏僻之处,风雪几无一日停歇的埋霜小楼,作为客人的岳松到底还是享受到了有茶可饮的待遇,据现在真正说出真名的李剑诗所言,她的夫君别小楼外出访友去了,不过最晚两天之后就会回来,在这里耐心等待一阵即可。

岳松自然是态度恭谨的谢过对方的好意,在这段时间内规规居居的和旻月讨论着武功修行方面的问题,不过更多的时候李剑诗还是会把话题转移到各个方面,完全不局限于武功和江湖轶事等方面,天文地理,风俗习惯,历史掌故各方面无所不包,完美的展现了其旻月才女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在回答这些问题方面,岳松也不需要去做什么掩饰,心中怎样想的便照实怎样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对江湖诸事略显偏激的看fǎ hui引来对方的不满,毕竟对方同样是为主流所并不认可的隐世学派,虽说现在的情况下早已没有这些纵横家们施展的空间,但他们对事务的看法自然不可能和凡俗相同。

相互交谈之间,两人都觉得受益匪浅,岳松现在知道了这个江湖台面之下到底隐藏了多少势力,并不光是一个曾经镇压天下的天剑慕容府所能概括的;李剑诗则对岳松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虽然此人内心之中隐藏颇多,而且还有些愤世嫉俗,但依旧是足以交往的正道中人。

有了这部分的了解,双方相处起来也就能更自在一些,不过埋霜小楼最根本的秘密之所,遥星旻月夫妇的好友,曾经的天下第一豪的修养之所依旧没有对岳松开放,这在表面上依旧是一个不能宣之于外的秘密。

终于,埋霜小楼的男主人,遥星公子别小楼终于自访友路途上回来了!

“沉刀埋霜小楼庭,回首江湖风云轻。君有才能纵捭阖,清溪仰望有遥星。”悠然诗号飘荡入耳,脚步声与话音竟几是同时传入,在岳松起身准备迎接的刹那,白发胜雪,谪仙无垢之人便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持一支青笛好奇的看着岳松。

“诗儿,这一位小友便是你信中所说的那名江湖后辈?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气质温和而淡雅,让人一见便能想到‘君子如玉’之言。

“别郎,这位岳小友确实不凡,而且胸中更是别有沟壑,确实乃当今江湖难得一见之俊杰,此次前来,那是想和我夫妻两人讨教刀剑技艺,我已经试过其剑法,但这位小友之根本却仍在刀上,我仍是未能见其底线。”

听到这种夸赞声,岳松自然是赶忙做出谦虚的姿态,不过内心中确实有一丝小得意就是了。眼前的这对神仙眷侣虽然外表上看起来非常年轻,但他们实质上是和黑白郎君以及史藏等人同时代的高手,实际上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只不过史藏两人的孩子都已经在江湖上行走了,他们两个倒是还没有后代。

一番寒暄之后,岳松已经等不及要和别小楼一决了,这位遥星公子修炼的是鬼谷一脉两大绝学其一的‘天下无墨,纵横一刀’,实力之强完全能超越独眼龙成就天下第一刀。岳松本人并没抱可以借此机会修炼纵横家这门绝学的指望,双方之间非亲非故,能肯陪他比斗一场已经很不错了,他可是时刻牢记着‘人要知足’这个道理。

只要对方肯在自己面前将刀上绝艺一一展现,自己自然就能搞清楚前路究竟应该如何去走,要如何去实现更加锋利的刀。岳松本人对刀的认识其实相当的朴素,只希望它能斩开能所斩断的东西即可。

好歹是接受过程序化的科学教育,岳松对于世间万物的基本构成还是清楚的:就算是在眼前这种好像不太科学的世界里,总有最基础的砖石搭建出了世界的基本结构。

来到小楼之外的一片平地上,此时风雪依旧未停,飘飞的雪花为即将发生的一战增添了不少气氛,不过此战无关生死,甚至连胜负都无需太过在意,岳松只需要竭尽全力展现出自身所学即可。

双方远隔十丈之距站立,别小楼手握青笛,仍是不改悠闲自得的姿态,而岳松则将背上的剑匣扔到一边,从中取出得自鲁缺的黑色长刀,刀身上所散发的寒气让飞雪在它的附近位置为之停滞,反射出来的光线让刀身多出了一丝迷离的色彩。

“好刀,其名为何?”

“这把刀是得自于鲁家传人,不过我本人并不擅长取名,因为刀身是为黑色,我便直接称其为夜刀。”

“哈!简单直接,不差的名字!我手中的诗赋则是得自于苗疆锋海锻家,此次之斗,即是你我两人武艺之争,也是这两把刀的较量啊!”

“还请遥星公子赐教,请!”

“请!”

言语既落,刀诀倏开,李剑师在一旁抚琴观战,表情宁静而自若:此战并不会有第二种结局,至于岳松这个年轻的江湖后辈能学到多少,那就要看他自己的天资了。

无需谦让,岳松直截了当运转起身法便是横身一斩,黑色的长刀无声无息的在雪花中划出一片虚影,沾染到的雪花还没有来得及冻结成冰,便已爆碎成了粉雾,仿佛岳松是在挥舞着一笼轻纱一般。

此时正是上午时分,阳光在这片土地之上显得有些昏暗,但对于绝大多数高手来说,这样的光照并不会对比斗产生什么大的影响。潇洒的一转身,眼眸之中闪现着岳松所有细微的动作,手中诗赋向下一格,在清脆的碰撞声中,两人完成了第一次的交锋。

内力互斗,在一瞬间的根基冲突之后,分开来的两人皆是惊奇于对方的真力之雄厚,以及内力性质的不同凡俗:岳松在一瞬间进行转化的双极内力确实突破了对方的防线,但在对方的无底根基之下并没有什么作用;而岳松所感受到的同样是一股醇厚而无有止境的内力源源不绝的袭来,在自己发力将其震开之后依旧为之而心惊。

兴趣陡然生出,别小楼刀势一转,完全有别于岳松之前所见的刀法施展而出,完全有别于他妻子那瑰丽的剑气,只是简单而直接的招式衔接,就已经让岳松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招式难以施展。

“是看破了我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不对,不光是下一步!”心中对此早就有所预估,岳松同样转换刀路,完全无视对方的攻击,以只守不攻的姿态向着对方挥洒刀锋。

“哈!”面对这一往无前的攻势,别小楼仍是轻松自在,嘴角含笑以待:手中之刀虽是远远称不上轻薄,但进退往来之间仍是显得无形无相,轻松自在,每每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用最简单的动作挡在岳松的刀锋之前,让这一战变成了单纯的内力比拼。

一边战斗一边思索,岳松意识到自己在刀法上决计不可能胜过对方,今日一战,双方是友非敌,还可以暂且不论,若是当真有哪一天遭遇了必死之局,唯有死战方能得脱的话,又要如何呢?

心下一横,岳松陡然向后拉开距离,全身上下气势陡然一变,杀意疯狂涌出,齐集在刀峰的边缘上:“天诀终式-斩无赦!”仁刀刀法的最高奥义,独眼龙过去血腥的证明此时在岳松的手中重现,只不过招式本身虽然狠戾,但岳松的面上和眼瞳之内仍是毫无负面情绪,反倒是紧盯着前方,流露出思索和探究的意味。

面对这一杀招,纵然是别小楼也要认真对待,全身上下真气陡然极速运行,自古传承的高妙之招应声而出:“纵横诀-吴钩霜月明!”气似川海,刀若倾天之瀑,简单而直接的两刀相格,血花瞬间飞上了天际!

仰天败退,岳松的这一招毫无意外的遭受失败,对方的刀意如同庖丁解牛一般穿透了岳松布下的精密防线,瞬间重创了他的手部经脉,让他几乎无法再握紧自己的夜刀。

但在这一击之中,他似乎搞明白了一些事。

“无妨,再来!”不等对方询问是否就此结束,岳松毫无犹豫的挥刀再进,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刀法中原本属于仁刀的痕迹越来越少了。

同样意识到了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别小楼的眉角之中既有惊奇,同样还有笑意在其中。

能看到后辈在成长,对他们这些隐居之人来说也算是一件乐事。

琴音拨动,刀气纵横,这片原本有十数块巨石堆积其中的平地现在已经变得满目疮痍,但漫天的飞雪很快就会将一切痕迹掩盖,但在人们停止活动之前,这片土地还是要继续接受创伤。

整整交战了一个时辰,别小楼到最后已经将纵横刀法中的不少招数尽皆施展,但即使将功力催动到八成,依旧不能做到一击败敌。

刀格,掌交,双方的内力在此时此刻仍是似乎无有穷尽,在内力勃发退开两步之后,岳松将手中长刀向后一挥,将其重新投入剑匣之中:“已经无需再比了!”深深的向两人施了一礼,岳松用充满感激之意的语气道:

“多谢两位前辈能不吝指导,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我到底是在追求何物了!”

“哈!”同样收刀,同时化出青笛,两人在风雪之中走近,皆是面带笑容道:“如何,小友你知道所要求的是何种之刀了?”

“是我想的太过复杂了。奇招妙式,深厚功力,所求的唯有四个字而已!”意气风发,岳松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一切两断!”

刀锋之前,血肉可断,真气可分,纵然是因果纠缠之宿业,同样也要将其两断!已经孤单了太久,身为世界之间的行者,岳松现在依旧打算继续坚持着自身的道路。

无需评判他人的选择,一战之后,关系再度拉近一步的三人重新回到小楼之中,在那里,李剑诗已经温好了美酒。

岳松这边终于完成了他的大部分愿望,现在只剩一个魔之甲,一旦拿回来,便是功德圆满。

而在阴影之中,虽然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筹码,但依旧不肯放弃的忘今焉却是在气愤之中:即使自己精心筹谋,多方鼓动,那阎王鬼途的十部众仍是不肯直接入世,参与到当前的中苗事务中来。虽然那个年轻的小子有所意动,但他一个人不可能违抗其他同道的意志,在大会决议之中,最终的结论仍旧是维持现状,暗中发展势力,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再说。

这方面的挫败已经完全压倒了他得知风逍遥已经完全恢复的消息,道域的追查虽然迫在眉睫,但眼前的一无所获仍是让人更为焦急愤怒。

“绝命司难道当真不明白,现在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吗?!”

“首先,我们还是要先找出谁为绝命司。”

第三十六章 鬼途,归途

阎王鬼途的组织架构是和别处不同的,在表面上,是由阎途十部众所操控的秘密组织,这十人讨论阎王鬼途的方针、政策、目标该如何进行,如果十部众之间出现了分歧,真正的主导者绝命司会以阎王翎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十部众只知晓绝命司是十人之一,却不能知晓是哪一个同志。一旦绝命司被某个人干掉,那么凶手就会成为下一任绝命司。当然,整个过程完全可以在秘密中进行,甚至完全可以让其他人不知道你就是新一任的绝命司。

这套制度从设计出来就是培养所有人的猜疑的,面对这种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组织头领的状况,相互之间自然不会存在一星半点的信任,即使信誓旦旦地建立了利益同盟,也会因为更大的利益毫不犹豫的放弃对方,即使有一个坑害同志之后将要遭受万毒钻心的约定,也只不过是对于失败者的落井下石而已,丝毫阻挡不了那些有野心的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纵然自诩有再大的雄心和不凡的能力,没有施展的空间也是白瞎:阎王鬼途现阶段完全没有大举行动的打算,只是在继续着低买高卖的无良商家行径,以及在暗中默默研究着改良亡命水的配方。他们现在并没有介入天下局势的打算,而是准备继续等待着。

但忘今焉并不想继续等下去了,他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死亡的阴影早就已经笼罩着老迈的**,更不用说还有其他那些年轻人想要他的性命。所以,他同样不准备让阎王鬼途继续等下去了。

神农有巢,药神鸠罂粟悠闲自得的称量着药材,准备将其再度精制炼化,为前来求药的病人做好准备:虽然为了安全起见,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但如果真的有人听到消息前来求医问药的话,他当然要承担起自己身为医者的责任。

不过,如果有恶客上门的话,那迎接对方的就该是在旅行过程中珍藏的那些毒药了。

然后,伴随着木杖顿地的声音,不受欢迎的人竟然真的来了:“我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老朽如何不能来呢?难不成你和传言中的并不一样,除了精深的药物之学以外,实则还有不凡的武学修为?”

“哈!我倒是确实想如此,可惜学海无涯,药毒之学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精力,这个身体,现在也不过能应付一些拦路打劫的小贼罢了。话回正题吧,你我之间可没有什么交情,墨家九算之间的内斗和我无关,铁啸求衣现在已经得到了他的墨之一国,你……”

“是啊,老二向苗王卑躬屈膝,就是为了实现他的理想。而老朽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现在,就不得不被那些小辈所驱使了!”话音刚落,随着木杖落地,剑气迸射而出,即使药神急忙闪避,身上的黄衣同样被带出了几道破口。

“可笑!身为墨家九算,你居然投靠了那群毒品贩子?!”对于对方会动手不无准备,不过在知晓这位九算中资格最老的人居然会投靠阎王鬼途这种组织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相当难以理解。

挥手一洒,一片毒雾瞬间笼罩了这座小屋方圆,药神能独自一人行走天下,能有点护身本事的话早就被人干掉了,毕竟他不可能让自己的那些好友一直保护自己。

剑气如雨扫射方圆,蓝绿色的毒雾瞬间被扫荡一空,而药神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可没有和对方正面一战的能力,虽然药材扔了有些可惜,不过他在其他地方还有一堆备份,至于那些破房子就更无所谓了。

并没有要去追赶的意思,忘今焉这一次本来就不是为了擒捉药神的,而是要借他之口把消息散布出去而已。阎王鬼途想要隐于黑暗?不,他早就受够了隐藏于黑暗之中,如果对方不想有动作的话,那就让自己来推动他们好了!

之后,他只需要静观争斗即可。施施然的走入房屋之中,忘今焉随手拿起两本手稿收入怀中,这些药神亲笔写出的东西已经足够给他们交代了。在离开时,雄厚掌力瞬间将这里摧毁,抹掉了一切痕迹。

只是当他回到阎王鬼途的总基地,那些得知了消息的人可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忘今焉!你是真的想死吗?我的药物试验可正好缺一个**材料!”怒气满胸,隐藏在帘幕之后的十部众之一完全是气急败坏的大吼着,对方的行动让十部众暴露在人前,完全打乱了他们既定的计划。

除了这个大吼的人之外,其余几人则是一言不发,不过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正中央的忘今焉身上时,他却是少有的感受到了激动,并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老朽这一次确实是失败了,败在没有想清楚那药神鸠罂粟竟然还藏有这么一份神药!”一言既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忘今焉随即将自己怀中的手稿取出,扔向正前方说道:

“本来,药神的武功绝非老夫的对手,但他在交手过程中突然吞下一颗丹药,真气源源不绝,短短数息之内,功力便直接翻了数倍,老夫一时不察,让其脱逃,但还是拿到了他的这份手稿。”

隔空操气,书页飞入其中一人的手中,在快速翻动了几下之后,不复之前慵懒的声音,转为凝重的道:“这里面确实记载了药神正在研发的一种药物,能压榨肉身潜力和生命源能转化为真气,而且使用者的感官更是会得到急剧提升,完全可以在一瞬间比拟顶尖高手。”

“哦?!药神竟然能开发出如此杰作?”惊讶之声从四周传来,当所有人把这份手稿都传阅一遍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最后一锤定音道:“这种药丹对于我们亡命水的改良很有帮助,我们必须设法夺取那颗药丹进行研究。”

脸上始终保持着肃穆的表情,忘今焉不急不缓的等待对方作出决定,即使自己的计划失败,它同样排布好了最后的退路:忘今焉,从来不布没有后路的局!

“老头,你的这次行动虽然用心不纯,不过带回来的这个信息确实能补偿你造成的损失,继续努力吧,说不定,哪一天绝命司就会同意让你加入我们之中了呢?!”声音重新转为轻佻,而忘今焉则是微微一笑,向周围人示意之后便退下去了。

大殿之内只剩下了十部众,在一刹那的寂静之后,幽幽的声音重新响起:“肃英,同为老头,你觉得那个奸猾的家伙所说的可信吗?”

“一半一半吧,他想要由自己推动阎王鬼途方向的愿望是无需怀疑的,那种想要主导在场所有人意愿的野心同样是存在的。但药神的动作确实需要多加注意,他确实拥有开发出这种药丹的能为,而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将来,他始终都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之一。”

“那么,绝命司,不准备发表什么看法吗?”

现场依旧是一片寂静,不会有人现在承认自己的身份,于是,就需要按照老规矩来表决下一部真正的行动方针了:“是否要对忘今焉作出处罚,以及是否要派出探子追查药神的动向,现在,表决吧!”

在外面静静的等待着,当自己的同盟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忘今焉等待着对方抽完那一口烟,然后听着对方亲口说出:“你的运气不错,老头,十部众的共同决议同意了你的方针,接下来会对药神采取动作,至于针对苗疆内部,具体能做到哪一步,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那么,你发现目标了吗?”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从年轻人口中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的回答,忘今焉对此也不以为意,重新和他商讨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他重新吐出一口烟气道:“这算是老年人的通病吗?永远只相信自己所理解的一切,却不肯相信有年轻人可以超越他们,真是……悲哀!”

通过最后残留的情报网,忘今焉在第一时间便听到了尚同会盟主玄之玄死于玄狐之手的消息,在流出了两滴鳄鱼眼泪之后,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苗疆之内,通过孤血斗场,他依旧保有不少人脉,眼下老二虽然臣服,但他过去的行为和身份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依旧是个障碍。

有野心的人恐惧于他的能力,而自认为忠诚于苗疆王族的人,则嫉妒他的权势,同样认为他还有心怀不轨的可能。更不用说铁军卫之前在苗疆一直肩负着铲除叛逆的职责,在苗疆内部,想让他死的人可从来都不少。

更不用说墨家子弟在苗疆内部潜伏众多,相信墨家的理念,但不认同当今统治的人更是不算难找。利用过去遗留下来的关系,忘今焉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可能的合作者,而在和那些人达成一致意见之后,更是有了件意外之喜:一本通过秘密渠道,分发到所有人手上的书籍。

“《狼朝宫禁录》,哈,老五,你的手笔,还是这样含蓄啊!”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笑意,但内心深处的想法却和雍容自在毫无关系,有的只是越发的焦急和局促。

很明显,老五现在已经开始针对其他人动手,在老七已经死去的现在,最好的目标并不是现在安居海境的老三,也是面对着信任危机的老二,只会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穷途末路的自己!

势力大衰,他现在依旧保有的只有从孤血斗场训练来的那些残余死士,对于苗疆境内的墨者已经丧失了所有影响力,更不用说老二肯定还对残余势力进行了肃清。这股紧迫感让他变得越发焦急,从而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为了尽快获得自保的力量,他决定再度兵行险招,直接针对当年的夜族遗孤下手:当然,动手的不会只有他一人,阎王鬼途之中将会有三人和他同行,一个手持钓鱼线的老翁就是这一次的领导者,而之前曾经与他合作的那两个年轻人此次只来了那名三字癖的剑客。

显然已经开始修炼傲邪剑法,不过手中所拿的并不是血不染,而是他自己的那把弯曲长剑:虽然性格怪异,爱剑成痴,但对待那把邪剑的时候,很明显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

之所以动用如此强大的兵力去擒捉一个并没有多强武力的普通药师,主要原因依旧是药神的那份丹药:如果能拿到药剂的配方,那么就能借助他的贡献完成真正完美的亡命水,持续千年的夙愿便真正有可能达成。既然有消息说药神曾经出现在这里,那么用再谨慎的态度都毫不为过。

只是当他们杀上山林中的小屋的时候,不出意料的落入到了对方的陷阱之中,苗王苍狼,军长铁啸求衣,副军长风逍遥,以及从道域来的年轻女剑客全部出现,虎视眈眈的要将这苗疆的祸源留在此地。

但这也是忘今焉想要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冲突,又能如何彰显出自己的价值呢?而且,这一站未必会失败!

“王上,如果要避开这阎王鬼途的耳目,您不可能带领大军来此。现在双方实力并未有大的差距,您还是要战吗?”

“夫子,您确实走得太急了,急的都忘却了您曾经教给我的东西!”面容上的悲伤无法掩盖,还没有等忘今焉真正想清楚自己曾经的学生到底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从自己身边发出的一掌瞬间击碎了所有的想象:

又快又狠,那个钓鱼老翁突然向着自己的同盟者,曾经的九算老大,现在的丧家之犬发出了一掌,其目的并非是杀伤,而是将其击飞到了敌方的包围圈中。

“你!”所受的伤势极为轻微,但内心在震惊之后却是无比的惊慌,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完了。

“阎王鬼途无意和苗疆为敌,毕竟苗疆狼主曾经可是我们的重要客户。叛逆现在便交给苗王处置,你我双方完全可以友好相处,若是需要什么珍稀药材,尽可以到我阎王鬼途来购买,到时定会给王上一个满意的价格,呵呵……”干哑的笑声令人闻之心惊,而苍狼则是一脸正色的面向他们道:

“只要汝等没有危害到苗疆子民,我们自然可以和平共处,请!”

“请了。”

阎王鬼途的人马就这样撤走了,但却留下了孤零零的一人在此。

“夫子,您,该休息了!”

第三十七章 四方山

忘今焉终于还是迎来了属于他的结局,而这个结果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只要他能放下过多的贪欲,在天师云杖已经丢失的现在,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静度过余生,还是完全可以办到的。只是对于像他这样彻头彻尾的政治动物来说,手中没有权力的生活是完全不可忍耐的,他曾经享受过接近于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毁在了前代矩子默苍离的手上,成为苗疆国师让他能一偿夙愿,但当权力再度自手中滑落的时候,他就不可能忍受没有权力的日子了。

最终,他被安葬在了月凝湾,一个靠近道域的地方。虽然按理来说他应该被带回道域安葬,但苗王的意志高于一切,众人也就默认了这个选择,让苗王能在近处缅怀曾经对他帮助甚多的夫子。

现在,道域中人的任务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追回天师云杖。只是现在无情葬月功力已失,马上就要返回道域隐居,而风逍遥则身负苗疆重责,不可能随意离开去追寻那件重宝,这重要的责任立刻就落到了飞渊的身上。

“放心吧!有我这个天下第一侠女在这里,那个贼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啦!”兴致勃勃,信心十足,飞渊向着众人挥手告别,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人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不自然。

“我看,天师云杖恐怕是找不回来了!”这个悲观的论调说出口,听到的人居然都没有表示什么反对意见。

而飞渊自然不会听到对方的这些看法,就算听见了,也绝对不会认可他们的意见。这一次自己终于能独立出来闯江湖,如果不把故事中听到的那些经历都尝试个遍,那岂不是白白出来了?

刚刚跨越边境进入中原,她就听到了一件令人兴奋的大事:因为尚同会前代盟主玄之玄死于魔世剑客玄狐之手,为了报仇,尚同会副盟主俏如来向玄狐约战于四方山,两名顶尖高手就要开始一场龙争虎斗了!

有这样的热闹事,飞渊自然不会错过,在问清楚方位后,便兴致勃勃的向那个方向赶去了。

而在尚贤宫中,同样得到了消息的两名阴谋者也准备有所动作了,至于老大忘今焉身死的消息,得来的也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评语:“一个死人,却偏偏拖到现在才肯入土,真是丢脸!”

至于阎王鬼途现世的消息,他们两人对此倒是抱有更多的兴趣,不过现在这个阶段,还是先专心于另一方向再说。

“那个棋子,是该动的时候了!”

在埋霜小楼呆了数日,岳松在他们夫妻两人的帮助下成功理清了自己武功的脉络,明白了下一步发展的方向,心中对夫妻两人的感激实在是无以言表。而他能给以回报的,也确实没什么东西,毕竟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决定了之间的相处关系,岳松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被赠予的一方。

心怀坦荡,绝不愿意占他人便宜,岳松思前想后,干脆把自己的《神照经》大大方方的展示给了两人,反正他现在的内功已经完全脱出原本的窠臼,就算拿到这本原版,也不可能从中了解到岳松自身的破绽,而且也更能取信于这对侠侣。

在岳松的坚持下,他们还是收下了这份礼物,本来还想留着岳松多呆几日,但他自己估算了一下时间,认为那场惊世比武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便直接告辞离开了。

“此人心性光风霁月,确实可堪为一良友。”

带着对方相当大的好感和赞誉,岳松就这么离开了,而等到他刚刚回到一个热闹的市集里,便立刻有人找上门来:墨家门徒遍布八方可不是吹出来的,更不用说在凰后手中,情报网又有了新的改进。

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拆开信件,岳松看着上面的内容挑了挑眉头,有些惊奇的道:“居然不是让我去拦住剑无极他们,雁王,难道你连那两个家伙的心思都算到了?!”撇了撇嘴,岳松还是会按照他的要求行动,如果这次任务结束之后,雁王胆敢爽约的话,那他就真的要掀棋盘了。

四方山决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武林,除了尚同会群侠摩拳擦掌的要看副盟主为盟主报仇以外,其他普通的江湖人士也在往那个方向赶,而在各处的赌坊里,更是为这场大战开出了赌局,目前从总体来说还是俏如来的盘口占优,毕竟他有正面击杀帝鬼的记录,不过优势并不算多么明显,玄狐在来到中原之后,同样闯出了相当大的名头。

在最大的地下赌坊不夜长河里,赌客们为了各自的选择争论不休,除了没有直接动武之外,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只不过在旁边的几案之后,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对这混乱的场面依旧是安之若素,安步当车的处理着乱七八糟的事务,即使是旁边那些遮盖住头脸的成年人对他同样是满怀尊敬。

“喔呼,没想到俏如来的支持率一下子会翻得这么高,三哥,可能知道是谁突然下了如此重注?”

“那人的渠道相当神秘,不过根据我们的判断,应该是和墨家中人有关。”

“喔呼,墨家什么时候,竟如此团结了?”

这些走黑道的人对于江湖风云自然是相当关注,不过身处鬼市之内,一般的江湖风云和他们又没什么关系,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不过是在一旁借机谋利的看客而已。

决战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来自于中原各地的群侠汇聚于四方山,让这个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险地变得人满为患,即使是出口之外的平地上都站满了前来观战的群侠。

对大多数人而言,其实他们并不怎么喜欢俏如来,不过在这种时刻,他们还是会期望俏如来可以获胜,能为盟主玄之玄复仇,为中原人赢回面子。

连那些成千上万的魔军都赶走了,结果还是让一个魔世剑客在中原猖狂,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无论世上有没有这样的道理,事实就是玄狐足够强悍,能正面杀死在大多数人眼中已经十分强大的盟主玄之玄,而在更高层的人心中,玄狐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物,绝不容许他在见识过俏如来的止戈流之后继续活下去。

在人声鼎沸里,俏如来终于出现了,此时和他同行的只有赤羽信之介,至于尚同会的其他高层人员则通通不可信任,里面几乎全都是玄之玄留下的人马,在玄之玄死去的现在,这些人的下一个效忠对象绝对不会是俏如来。

对此心知肚明,俏如来现在最信任的对象反倒是过去的敌人,从这种角度看来,他过去的宽宏大量确实有了成果。

“俏如来,小心。”

“嗯。”

俏如来奔赴战场,赤羽信之介则留在四方山的东面出口,时刻准备着亲自接应俏如来,当然,另一项重点便是搜寻雁王的痕迹,虽然他们之前只见过一面,但雁王给他的感觉却着实是危险无比。

而当雁王自后方而来,两人在这个风云之地会面的时候,彼此之间的言语交锋已经失去了大多数意义:在他们两人的心里,对于此次战斗所需要达成的最终目标已经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四方出口都有俏如来的人,只要他此战可以获胜,那么立刻就会有人赶过来接应,护送着他退到安全地点。而对于这场胜利最终谁属,那些人有着充足的自信,因为俏如来的身上有着终级对魔特攻兵器,集合了渡世大愿、血之禁印、护世之兵于一体的诛魔之利!

“抱歉,我不能让你活,因为得到止戈流的你,将是人间浩劫!”

“止戈流,我一定能领悟超越止戈流,属于自己的剑法!”

喟然一叹:“墨狂,你准备好了吗?止戈流……开阵!!”

这场决定了中土九界前途命运的决战,终于开始了!

选择戴了个斗笠隐藏在尚同会群侠之内,岳松站在一旁安静的观察着这场战斗,当浩瀚剑气铺天盖地而来,直接封锁了整个战场之后,岳松在内心中也要为这至高的杰作而感到惊叹。

“渡世大愿集合众生愿力,血之禁印转化力量,控制剑阵运行,护世之兵承载这股庞然无匹的力量将其完全发挥,止戈流剑阵,不愧为九流十家千年以来的最高杰作!”岳松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恢弘灿烂的战局,当墨狂和九尾风华两股神兵相互冲击的时候,在场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可惜,即使亲眼看到剑阵运行,也无法理解其真正的奥妙。俏如来的那些招式……嗯,有些看不懂啊!”

不在阵法之中,便不能真正了解这止戈流对于魔类的克制到底到了何种地步,玄狐在这一刻清晰的感受到了完全有别于之前所谓‘死亡’的感觉,因此,更加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

各自受创,两人同时拉开距离,各展空前绝技!

“这是我在人间所得,最顶尖的剑法。魔剑-无悔!”万剑凝一,在手中神器和玄狐这天下至纯剑客的加持之下,此招单论威力已然超越了过去不悔峰上的那一剑!

战至此时,俏如来已然再无其他情绪,墨狂挥动之间,止戈流·真阵,2000年以来的追求终于再度现世了!

双重加持,之前俏如来便以此击杀了魔世霸主帝鬼,他心中坚信着绝对不会失败。但是,仍有不好的记忆悄然自内心深处浮起。

“初式·十剑山河荡狼烟!喝!”极招对撞,护世之兵完整承受渡世愿力,是最强大的诛魔之利,力压玄狐!

但这并不意味着此战结果已经分晓,虽是受创,玄狐仍能在中剑同时以手中的九尾风华贯穿俏如来,此招过后,仍是两败俱伤!

眼力发挥到极限,利用术法的加持,岳松很明显的看到了两人脸上浮现出了完全不应该出现的痛苦和迷茫的神色,心知那应该是两人通过手中的长剑开始了记忆交流。

“玄狐已经开始复制血之禁印,相同的术式之间开始了相互干扰,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奇妙的现象吗?”看到这一刻的时候,岳松就已经悄无声息的绕过了前方的群侠,走到了最为靠近战场的地方。不过在这个时候,岳松倒是发现了一个熟人。

“唉,幸好废苍生不在这里,不然要是面对他们两人联手的话,那可就真的有些麻烦了!”将斗笠微微压低,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而激烈的战局同样到了落幕时刻。

脑中急速交流的混乱记忆,在这一刻,已经变得无暇去分辨。剑十一冲天而起,磅礴无匹,仿佛无有穷尽的剑气冲击真阵,止戈流竟遭扰乱!

“剑十一这样的广域攻击能做到这一点,看来止戈流到底还是有极限的。”

而在剑阵之内的俏如来已经顾不上加持于自身的力量开始削弱,在本能的驱使之下,运起更强的一招:“继式-十面江海靖尘嚣!”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便是最终一决,而在万众瞩目之下,胜负底定!

两把剑几乎同时贯体而出,在双方身后的土地上留下了大片的血痕。看上去似乎是两败俱伤之局,观战者大惊失色,但只有当事者才知道孰为真正的胜利者。

抗魔之力冲刷着全身经脉,魔气开始从伤口中散逸,玄狐艰难的说道:“这就是……止戈流,太美好了……”在遗憾中,玄狐倒地而亡。

俏如来的伤势自然极不乐观,在最后毫不留手的相互冲击之中,若非止戈流传承本身就极大的增强了他的根基,玄狐的剑气甚至会直接粉碎他的心脉,即使如此,现在的他也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力量。

对于这种结果,有的观战者相当满意,有的人则表现得忧心忡忡,不过最先赶到俏如来身边的,并不是对他抱有善意或者恶意的人,而是最为纯粹的技术专家。

只不过,岳松比他更快,而且直接将手伸向了玄狐。

“竖子尔敢!”

第三十八章 虎头蛇尾的杀局

锻神锋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相当的倒霉,自从和铁啸求衣合作,帮助他完成千丈弓弦之后,自己想做的任何事都没有顺心过。

费了多少心血,穷尽自己的一切打造出来的绝世神兵落在一个铁精的手上,这也就算了,偏偏还有阴谋家趁着自己亲自举办的盛会夺走了自己第二得意的作品,让锋海锻家成了天下武林间的一大笑柄;然后,更是眼睁睁的要和废苍生那个该死的家伙合作,让他没花多少代价就拿到了家族秘传的铸造法门。

现在,居然还有人敢于阻拦自己拿到所有铸造师最为梦寐以求的材料,而且还正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是你逼我,逼锻某失态啊!”怒发冲冠,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潇洒姿态,锻神锋双袖翻覆之间,又有两把神兵现世,从形制上来看颇类似于之前的文帝双剑。

提起玄狐的尸体直接将其负在身后,岳松顺手直接将风华绝代也收入自己的剑匣之中,然后才好整以暇的面对一脸怒容的锻神锋和虽然异常虚弱,但依旧若有所思的俏如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俏如来。自从上次我替史君子为你送过信之后,咱们之间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嗯?”旁若无人的开始叙旧,而wài wéi的群侠们同样察觉到情况有所不对,开始缓慢的向这个方向靠近。

“确实是数年未曾见过了,岳先生。眼见先生风采依旧,俏如来甚是欢喜。只是不知先生此举,究竟何意?!”虽是重创,但这股从小养成的彬彬有礼的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了下来,让即使是初见面的人都很容易对他生出好感。

“受人之托,和一只讨厌的鸟条件交换而已。”给出了明显的回答之后,岳松便直接转向依旧遵守礼节,没有在刚才发动攻击的锻神锋道:

“锻失态,玄狐又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我双方不过是手快者得而已。若是现在开战,你绝无胜算!”

一开口便是挑衅,不过对方并没有像预料之中那样丧失理智,而是冷笑着向俏如来道:“俏如来,请立刻下令,让周围的尚同会众围杀面前的奸贼,只要你下令,锻神锋保证安全送你回归正气山庄!”

脸色稍稍一变,岳松正准备转身离开,数十道剑气瞬间连接成网挡在了他的面前,更是隐隐形成了一幅画卷要将他包括在内,正是锻神锋的剑绘之剑!

“想走?太晚了!”冷笑的锻神锋已然挥剑杀上,而身后的俏如来更是立刻做出了决定:“尚同会群侠,请上前擒住那夺取王骨之人!”

早就有人发现了岳松的身份,那些老资格的人物早就摩拳擦掌想要杀上来了,毕竟当时岳松可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更是让他们丢了无数面子,现在有了正式的命令,自然毫不犹豫的挥舞着刀枪呐喊着冲了上来。

身边是困锁着自己行动空间的剑气,周围是带着无数杀气的喊杀声,而岳松的脸上,却总算是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

“记住你的承诺,锻失态!”清楚的声音传入对面两人的耳中,岳松身后的剑匣弹开,那柄冒着寒气的黑色夜刀落入他的手中。

只是轻轻地一划,剑气罗网便仿佛镜花水月一般彻底消散,而原本瑰丽的山水画卷更是仿佛有一把剪刀毫不留情的由外而内将其剪断,旋即便是山川崩塌,大河断流,剑意营造的山水意境瞬间崩塌,岳松的面前顿时再无阻拦。

“记住你的承诺,锻失态!”岳松把刚才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补充道:“只要你将俏如来安全带回正气山庄,我就把风华绝代还给你,如何?”

不等对方给出回答,岳松便在’哈哈‘的笑声中直接离去了,那些尚同会群侠本来是有机会能拦得住他的,毕竟四方山就只有四个出口,只要堵好位置,岳松想要杀出去确实有点麻烦。

奈何现在的尚同会内部可有着完全不同的意见,想要借机一雪前耻的人自然不少,但同样有不少人心心念念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尤其是在现在这种俏如来已经伤到站都站不稳的情况下。

而在东面出口出,还在僵持中的雁王和赤羽信之介清楚的看到了整个过程,而对于岳松的做法,他们两人给出的还是截然不同的评语。

“这就是为何俏如来能为默苍离所接受的原因。纵然普罗大众们会被一时误导,但在整个中原武林各处,史家人的支持者永远都不会少。”

“赤羽先生,何必说这些无用之言呢?他的这一举动确实给了我一瞬间的惊讶,但从头到尾,他依旧只是分不清形式的蠢人而已!”

“哈,或许雁王你是如此认为的吧。将话题转回来吧,现在锻神锋会护卫在俏如来身旁,你,还能拿出其他的高手来吗?”

“可能有吧。神田京一,剑无极他们两人,或许可以抵消我埋下的暗棋。”

“那,就让我们在这里安心等待吧!”

两人之间的言语交锋不会对战局造成什么影响,而凰后在尚同会中埋下的暗子还是照常发动了,混乱的群侠们开始分不清彼此是敌是友大肆砍杀,而有着一脸铁青的锻神锋的保护,俏如来安稳的脱离了包围圈,来到了东面出口和赤羽信之介直接汇合。

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下,赤羽信之介能拖住雁王便是最大的胜利,而俏如来在离开的时候,还专门补充了一句:

“雁王,你要夺取玄狐的尸体,又是为何呢?”

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答案,他们一门一向提倡用思考代替发问,只不过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便不是用来提问的,而是用来告诫身旁之人的。

“雁王是吗?锻神锋定有所报!”

这样的言语对雁王来说毫无力量,他的脸上永远都是那种淡漠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向锻神锋多看一眼。

“如何?被自己的目标反过来利用的感觉如何?”

“趣味。而且,我期待着他有更好的表现。”

凭借过人的身法与术法加持,岳松在一个时辰之内便直接狂奔300里,一口气冲到了一处荒山野岭的小河边方才停步,将身上的玄狐尸体直接扔到了地上,坐在河边准备休息一阵。

之前他的动作算是对雁王的小小警告,自己虽然替他办事,带回了玄狐的尸体,但并不是他的手下,而只是一个平等的交易对象。而交易所能达成的基础便是双方都要遵守约定。

这一次俏如来明显伤的比原来的故事中更加严重,玄狐在最后时刻可当真是一点也没留情,只差了半寸,就会直接贯穿俏如来的要害,到时候双方必然会同归于尽。不,这依旧不能称之为同归于尽,纵然面对的是对魔族有极强克制效果的止戈流,只要他心里还有着对剑法的渴望,他还是不会就这样死去!

只是在检查他尸体的时候,岳松都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无论从哪种标准来看,眼前的玄狐都是确切无疑的死去了,而且从伤口处更是不断有魔气向外散发,无论怎么看都是功力即将散尽,开始返还天地的模样。

尝试着向他体内输入自己转化而来的魔气,但仍是泥牛入海不知去向,不过岳松这个时候反倒不再担心了。

“保险起见,还是先做好准备吧!雁王!唉,真不想去那个鬼地方啊!”一边自言自语着,手上的动作同样不停,将后背剑匣里的文帝双剑取出,同时掐动灵诀,将隐藏起来的天师云杖也拿了出来。

在四方山,经过一场混乱的交战之后,那些隐藏在尚同会众之中的墨家弟子终于被全部肃清了,而其他普通的尚同会群侠也赶到了wài wéi和重伤难支的俏如来会合。此时剑无极和神田京一也同时赶到,还有史家人的老朋友燕驼龙在一旁护卫,俏如来的安全已经得到了彻底的确保。

“雁王,你的杀局就只有如此吗?若是如此的话,可就当真让人轻看了。”眼见俏如来安然无恙,赤羽信之介总算是松了口气,趁机出言挑衅,以及试探对方。

“是啊,我失败了,在尚同会内部制造的混乱虽然让俏如来一时失去了帮助,但锻神锋的动作确实打乱了我的布置,连我暗中埋下的断云石也被他挡下,会俏如来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此次杀不了俏如来,我确实只能承认失败了。”

“真正失败了?”

“承认失败,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听到雁王似乎没有任何情感变化的回答,赤羽信之介脸上微微变色,他同样想到了此次布局中最为关键的那一点。

束手而立,雁王继续用冷酷的声音道:“杀俏如来失败?赤羽先生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吾承认失败的,是吾要杀的人,没杀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在此局之中全无收获,事实上,今天,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眼露异色,赤羽信之介不得不赞叹道:“好一招瞒天过海,这一次,却是赤羽疏漏了!”

“并非是赤羽先生大意了,而是你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俏如来身上,结果忽视了其他次要的事物。但所谓的次要和主要,不过是人们的主观感受罢了。赤羽先生,现在,我们该告别了。”

“和先生一谈,赤羽获益众多。可惜,你我之间却是没有对局之时了。”

“那么,再会了!”

随着雁王的离去,站在另一处高峰上的紫黑色倩影也随之离去,今日这一战,他们拿到了想要的收获。

俏如来在众人的保护之下返回尚同会总部养伤,这一次,他确实伤得太重,就算有名医和珍贵药材如同流水一般的送过来,这次伤势没有数以月计的疗养都决计无法康复。

因为实在是伤得太重,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去海边送别赤羽信之介,这位西剑流的军师在来到中原为解决魔祸作出贡献之后,现在就必须要返回东瀛为溪剑流过去的所作所为填补漏洞,防止东瀛的局势再度发生什么糟糕的变化。

当然,在不同的人心里,对于什么样的局势才是糟糕的,恐怕也会有不同的定义。

对于赤羽信之介的离去确实感到有些遗憾,不过在伤势恢复到可以自由行动之后,他便开始思索着新的问题:自己的师兄在暗中会筹谋怎样的阴谋,到现在还未曾谋面的五师叔又会有怎样的动作,以及佛国之中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他现在已经强撑着身体开始批阅尚同会内部的报告,自然知晓在佛国出入口附近的村落出现了一些异状。

千头万绪的繁杂事务都要一肩来扛,俏如来对此早就有所觉悟,自然不会叫苦叫累。只是当他刚刚拿起一份报告准备仔细看的时候,却猛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悠扬的笛声。

当他离开屋子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

放下手中的天人笛,白衣胜雪,端庄文雅之人微笑道:“在下,缺舟一帆渡。”

一场初次见面的辩论即将开始,理念之争便是从此拉开了序幕。

不像无水汪洋那样风景秀丽,而在另一个昏暗的隐蔽之所内,另一场不同形式的交锋同样正在进行着。

将玄狐的尸体直接扔到了脚下,岳松直视着依旧端坐在正中心矩子所有的椅子上的雁王道:“条件我已经达成,尸体现在替你拿回来了,那么,魔之甲呢?”

神色仿佛永远没有变化,雁王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做的很好,魔之甲,现在是你的了。”手一挥,银白色的沉重箱子便直接扔到了岳松的脚下,岳松则是从袖中飞出一串白绸,以真气牵引将其完全包裹,更是直接用灵力拍下封印之后,方才将其收起。

“怎样,是担心我在那上面下毒吗?”

“这确实是可能之一,毕竟我非常怀疑你,或者是帘幕之后的那一位的下一句话就是‘现在魔之甲是你的了,但你能带得走它吗?’。”

“哈!”用着嘲讽的语气一笑,雁王直接站起身来,面向岳松道:“你说的很对,想要带走魔之甲,确实不是这么轻易的事啊!”

“哦,想动手?我确实无法胜过你们两个人联手,但想在这里杀我,又哪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你会觉得,今天会在这里对你动手的,会只有我们两人呢?”

第三十九章 莫名失败的围杀

现在就是最危险的状况,岳松他虽然如愿拿到了三件王骨兵器,但毫无疑问的同样落入到了最危险的境地里。

如果只是雁王和凰后两人的话,他虽然无法胜出,但想要走的话对方也拦不住他。但问题是,现在岳松所面对的已经不是两名高手,而是四名。

“狂涛风险掀波澜,战骑扬幡兵道寒。御韬号令万军势,雄镇百川跃狼关!”雄沉的诗号声从外面传入,一道威严的huáng sè身影从外面走入,直接挡住了岳松离开的路线。

“忏悔几时,拎剑挥沉,不省风波染一身。玩物丧志,无地埋根,人生何处不留恨。”紧接着就又是悠闲自在而淡雅的诗号声,一道冰蓝色的身影同样自外面走入,手中依旧把玩着象征着地位的玉如意,茶色的双眼紧盯着岳松的一举一动。

“哦?!难道我出现了幻觉不成?你们这些墨家九算,居然能联合起来?!”用相当震惊的语调对着所有人同时发言,岳松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惊人的杀气现在就笼罩在他的周身方圆,只要有任何异动,立刻便要面对狂涛巨浪般的攻势。

“这不是合作,只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才站在这里!”硬邦邦的说了一句,铁啸求衣直接对着岳松道:“交出你身上的王骨兵器,并且坦白你的来历!若想反抗,我不介意将你带回铁军卫慢慢审讯!”

压力一**袭来,接着欲星移又道:“王骨兵器,从来便不该归属一人所有,现在你已经齐集三件于一身,还是把负担卸下来吧,如此,你才能走得更远。”

面对着威胁和劝告,岳松默不作声,眼珠却是转向本来就在这里的那两人的方向,准备听听他们会说什么。

只不过,他只看到了两个黑色的球体在雁王的指尖旋转,说得难听一点,简直就像是本来只应该存在于微观世界的病毒来到了宏观世界,一看就知道那东西只会带来灾厄。

眼皮抽动了一下,岳松还打算做最后的努力:“你们四个人,打算如何去分我身上的三件王骨?”

“这就无需你操心了,我,雁王,不需要王骨。”冰冷的发言便是战斗开始的发令枪,首开攻势的,便是九算之中武力称雄的铁骕求衣,毫不迟疑,一套开山破碑掌的气势雄浑的向着岳松胸口打来,扑面而来的气劲直接让他那一身黑色武士服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面上并无慌乱之色,岳松同样翻掌以对,双方之间以快打快,单论短距离内的寸劲爆发,他并不会逊色于对方。但岳松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只是一人,几乎是悄无声息的,金色的花瓣形气劲自帘幕之后浮空飞射而来,虽然造型看起来高贵典雅,但每一片花瓣都足以洞穿万斤巨石。

身形急速旋转之中,岳松以身后的剑匣挡住了没能躲开的几片花瓣气劲,幸而他他在来这里之前便提前在上面加持了防御用的术法,总算是勉强挡住了这一击。然后,蓝色的光点便犹如雨打芭蕉一般笼罩住了岳松的周身,虽然看起来相当美丽,但每一团都是高度浓缩的阴寒属性真气,轻轻松松就能洞穿人体,并将周围的一大部分全部冻成冰渣。

面对多方夹击,岳松只能左支右绌的进行抵抗,尽力避开会造成严重伤害的攻击,至于被广域攻击所造成的擦伤,那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了。幸好,这些九算之间缺乏配合,一个人的动作往往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攻势,而且还会有意无意的向着其他人身上招呼,相互之间勾心斗角的程度几乎和攻击岳松所用的精力一致。

但即使如此,岳松也不可能支撑太久了,这个新建成的尚贤宫明显是专门改造过的,建筑本身足以承受得住天王级别高手的攻击而不会轻易动摇,在内部更是设下了禁制,禁绝术法的运用,在这个精心设计的囚牢之内,不会为岳松留下多少闪避的空间。

大部分时间都在wài wéi伺机而动,雁王一双冷眼静观着这方寸之间的战局,出手的机会确实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手中的断云石瞬间化为尖利的锥体,犹如子弹一般飞射而出,在一个眨眼之后便贯穿了岳松的肩头!

血花飞溅而出,正在回到抵抗的岳松动作有了一刹那的变形,而这就意味着更多破绽的产生:等到他落地,隐藏在一个角落里争取那刹那的喘息之时,身上便已经多出了更多的伤口,身后的剑匣更是早已崩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伤还不至于影响他的活动。

“现在投降,你仍可活命!”全身上下真气翻涌,铁骕求衣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九算之中,他以武力称雄,虽然被上一代矩子称为这是他唯一的长处,但现实就是九算之中以他武力最高,在刚才更是冲到了最前面作为主攻。

并没有给他考虑和疗养的时间,九算们便直接再度杀上,而就在这危急时刻,岳松总算是松出了那口气。

“时间终于到了……”这低声的叹息,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还不来不及细想这句话究竟是何意,在肉身的本能动作下,原本是攻向岳松的招式竟是不由自主地轰向了刚才一直被忽视的地面上。

“玄狐?!怎会!”惊愕的声音不能改变事实,玄狐身边原本一直在散离的魔气竟然开始回归,在一片幽暗魔光之中,玄狐,再度从地狱归来了!

加诸于他身上的招式在魔气之中毫无作用,并非是因为大梦初醒的玄狐直接挡下,而是因为那柄自觉主动,重新飞回他身边的神剑!

“我得到了,人间最完美的剑法!”喃喃自语之间,玄狐就已经重新握紧了风华绝代,沛然剑气自然而然地环绕周身,掀起了无边风暴。

“止戈流,这力量,这力量!”声音越发高昂,在场众人无不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是被某种可怕的天敌盯上了一般。岳松同样感受到了这股令人恐惧万分的力量,眼前的玄狐仿佛已经变成了恶意的集合体,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的招式似乎不会有任何作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不假思索,岳松直接第一个喊出声来:“玄狐!你已经成功得到了止戈流的力量,这里的在场众人皆是高手,请试剑吧!”

随着岳松的话语喊出,在场之人皆是感觉心下一寒,手持礊龙刃,站立在最前面的铁骕求衣首当其中,下意识的挥舞起宝刀以作防御,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玄狐的身影就已经诡异的越过了他,冲向下一个手持长剑的欲星移。

冷汗自额头上滑落,在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岳松和玄狐都已经消失在了现场。

寂静,已经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尚贤宫内保有了两三息的寂静,旋即便有谈笑自若的声音传出:“真是意料之外的结果。真没想到,竟然连止戈流都杀不死他。”

“更重要的一点是,玄狐现在很明显已经得到了止戈流,在俏如来身上,止戈流对于魔类有着极强的针对作用,那么,在玄狐这个魔世之人身上呢?”

答案根本不需要考虑,很明显,四方山的这一战为人族培养出了一个最为恐怖的敌人。

“看来,我们今天是一无所获,这样新奇的体验倒是少有。老五,现在该是你发挥出作用的时候了。”

“老三,维护中原和人世的和平,可是墨家所有人的责任呐!”

尚贤宫内的扯皮注定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早就分崩离析的墨家九算已经永远不可能联合在一起了,更不用说现在尚贤宫已经变成了九算老五的私产。不过最终还是达成了一条结论,所有人都要发动手下去追查玄狐的踪迹,一旦有所发现,所有信息都必须要立刻共享出来。

当然,具体执行起来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形,不过真到那个时候肯定会找同伴一起背锅,到时候也就不分什么彼此了。

“那么,那三件王骨兵器,我们还要继续追踪下去吗?”

“多余的问题!”

逃出尚贤宫外,一口气狂奔百里,岳松这一次直接扎进了地里,利用术法在地下构造出了一个通气的洞窟,准备在里面一直呆到伤势复原。

这次尚贤宫的事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本来以为自己需要面对的只有雁王和凰后,那样的话虽是难胜,但自保却是有余,就算是想要上演夺物的戏码,也不可能从现在的他手里夺走任何一件。

只是没想到欲星移和铁骕求衣竟然也出现了,从时间点上来说,岳松记得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和雁王凰后分裂了才对,没想到竟然会因为王骨兵器重新联合在一起。

虽然之前曾经有过合作,但岳松对于那两人会采取今日这样的动作丝毫没有什么被背叛的感觉。他心中始终牢记这一点,那就是自己面对的是不择手段的墨家九算,必须要时刻做好对方会把你领到坑里的准备,并且绝对不要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

手指拂过被断云石贯穿的伤口,经过一轮激战和之后的长途奔驰,伤口本身早就已经不再流血,附近的组织自发的堵住了伤口,这个时候甚至已经有新肉生出,最多数日之后便会完全愈合。

好歹是经过药王孙思邈的药毒洗炼,这具身体的恢复速度比常人要快得多,在内外伤方面都是一样。即使如此,九算们造成的伤害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打开包裹,岳松审视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魔之甲,这件王骨兵器看起来似乎和过去没什么分别,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就算自己找理由让鲁缺跑去了黑水城,也难保雁王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能工巧匠对其进行再度处理,毕竟这件宝贝本来就有分拆之后重新聚合的记录,要是他在其中暗中做些手脚,岳松还是得回去跟他打交道。

说出来并不怕人笑话,岳松现在是打心底不愿意看到雁王那张脸,跟那种思维混沌的人打交道,只会让岳松想起蝙蝠侠电影里的小丑,像他那样的人只要轻轻一个动作,就能毁掉别人辛辛苦苦的努力成果,偏偏你对他的行为还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是想直接人道毁灭,都未必是那位战技百出的高手的对手。

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番之后,岳松并没有在那上面发现什么动过手脚的痕迹,上面甚至连毒药都没有预留。虽然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用,但至少从这一点看来,雁王在交易内容方面还算诚实。

当然更有可能是他认为岳松不会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现在三件王骨兵器都已经到手,自己在3日之后便可以回归。虽然挺想见识缺舟一帆渡到底有怎样的通天之能,但岳松更清楚自己脑内的记忆绝对不能被他看到。现在地门之乱应该已经开始,四大天护很快就会重新回到世人眼中,如果没有足够制衡手段的话,地门将无可匹敌。

想着在3日之后便可以离开,地门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样的动作,也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但在闭目疗伤的时候,岳松还是不禁想着,现在的白娘娘锦烟霞,是否像原来的故事一样,已经逃出佛国了呢?如果成功逃走的话,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岳松筹备着他3日之后的离开,而在中原的某处偏僻之地,背负着颠倒梦想的锦烟霞正在艰难跋涉着。通过事先设好的通道离开佛国,离开菩提尊,这样的动作已然让她感到相当痛苦,但不知为何,突如其来的佛力冲击干扰到了传送的展开,她并没有按照预先设定好的那样落在佛国wài wéi的一个偏僻角落,而是莫名其妙的被传送到了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而最令她感到厌恶的是,这里似乎被布下了一道迷阵,用来防护着里面的东西。

再次挥手打散了一道阵法引发的剑气冲击,锦烟霞已经再也无法忍耐了,她决心动用蛟龙之力,从这里破局而出。

第四十章 布置

锦烟霞掌破幻阵,却又遭逢内中的人马拦路,数名剑者连环围杀,让其心生不耐,出手之间相当凶狠,连续创伤数人之后,对方的重量级人物终于出面主持大局。

“岁月年华,醉态拈花,小风时雨摘云霞,堂前燕来谁人家。行天涯,扇风雅,独倚晚沙,叹剑无瑕。”来人一身蓝白素衣,英俊的面容上满是威严,怒道:“何人敢犯我天剑慕容府?!”

因果纠缠,不外如是。锦烟霞遭遇隐世家族,佛国之乱的信息传递,注定会出现延迟。但在原本的灵界边境之上,一座高塔已然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而在钟声响起之后,附近的村民们依旧在正常的生活着,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尚同会之内,伤势恢复了大半的俏如来正在认真思考着接下来的举措,上一次的四方山之战完全就是虎头蛇尾,雁王如果真心想要杀自己的话,绝不会那么轻易就让自己脱出险地,但之前那一战又确实是个极好的时机,雁王,是将注意力转移了吗?

正在思考之间,尚同会wài wéi有人求见,说是有一件大事必须要报告给盟主,等他来到会堂上的时候,便看到有一群老实巴交的村民在跪地喊救命,请求盟主能把他们的亲人找回来。在仔细的询问过事情始末之后,俏如来便决定亲自前往查探一番,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他还专门叫上了擅长于各种术法的燕驼龙,至于雪山银燕和剑无极那两个,他们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俏如来想为他们留上足够的思考空间。

只是这一次的行动注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如果他不是俏如来的话,那么这一次恐怕就真的回不来了。

中原暗流涌动,但台面上的人物对此还懵懂无知,即使是智慧通天如雁王或者九算们,在没有足够情报的情况下也只能按照既定的步骤继续动作:玄狐需要继续追踪和引导,拿这三件王骨的岳松同样需要加派人手继续追击,当然,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还是要继续执行的。

回到苗疆之后,铁骕求衣立刻禀明苗王之前在尚贤宫所发生的一切,并要求派出铁军卫在苗疆境内搜查。

“军长,是否有必要为了一人而如此兴师动众?”

“王上,对方现在一心在搜集王骨兵器,难保不会觊觎我苗疆至宝狼王爪,即使是为了保证我们自身的安全,我们也有必要先发制人。”

“哦?那便依军长之意,从铁军卫之中选调出数营人马前去追踪对方,但首要的,还是要先保证苗疆内部的安定!”

“王上英明。”

而在海境之内,在师相欲星移和鳞王北冥封宇之间,也有一段差不多的对话,不过海境的人马进入中原,公开宣称的目的倒不是为了搜寻针对王骨之人,而是为了找回他们流散在外的王太子。

是的,即使是经过了之前古岳峰上的那场围杀,连龙子梦虬孙都老老实实的回海境了一趟交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北冥觞依旧选择逗留在中原不肯回来,公开的说法是他依旧要探查中苗各地的民情,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增加对海境日后所接触地域的了解。

毕竟用不了几年,他作为海境王族一脉就会进入鲲鳞附体这种特殊状态,到时候形貌大变,虽然不会影响行动,但他又绝对不会用那种形象出现在各族美人面前,而偏偏鲲鳞附体的状态会持续十几年才能收放自如,在这段时间内,他必须要一直呆在王宫,一想到会持续十几年的枯燥生活,海境的太子殿下就更不想回去了。

所以,在其他人都在忙于奔命的时候,现在的中原却多了一个悠闲度日的王太子,每天到各处青楼楚馆,酒家饭堂里享受生活,过得那叫一个快意。不过,在他听到海境派遣人马进入中原的消息之后,心情立刻变得有些糟糕,甚至在面对一个年轻活泼的少女时,都没什么心情上去搭讪了。

结果,对方反倒主动凑了过来,一脸兴致勃勃的向他问道:“喂,你这个少年男子汉干嘛苦着一张脸?如果是遇到什么问题的话,就尽管说出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天才侠女,郁剑须臾-飞渊啦!”

就这样,这一对男女之间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虽然北冥觞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想利用眼前这个脑壳不太清楚的少女去替他挡住来自于鳞族的追兵,尤其是梦虬孙那个一心想要把他抓回去的家伙。不过,在他们的日渐相处之中,别样的感情还是在慢慢孕生。

话说回头,玄狐的动向现在无人能说得清楚,对于他身上的灭世之武,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而其中心机深沉者,已经想着要去做一个测试了:止戈流针对的是魔族,而玄狐身上所承载的针对的是人族无疑,但,这套特殊的剑法,如果面对的是和人类极端相近的鳞族的话,是否还会具有相应的效果呢?

雁王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他虽然对护世之兵本身呈无所谓的态度,但对于未知问题答案的渴求,本来就是智者们流淌于血液之中的本能。

焦点虽然已经转移,但岳松那方面自然不会轻易放下:墨家现在确实抽不出多少人手去对付他,但是想要对其出手的,又何止一个墨家?!当一个人的身上整整拥有这三件王骨,而且目前看起来背后还没有什么大势力做支撑的时候,蠢蠢欲动的人自然就变得多了起来。

况且,想要对他动手的还不止那些只是追逐利益的人,还包括那些跟他有仇怨的人。

“你的动作需要加快了,现在情报显示,那个人正在采买食水这些准备远行的物资,再拖延的话,你恐怕只能去九界的其他地域去找他了!”

“哼!想让我帮你,就别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雁王!”

魁梧的大汉直接背负着长刀离去了,留下雁王在黑暗中感慨道:“让鲁缺回到黑水城,来防止我利用他来对魔之甲进行改造,不错的计策。但,还是太天真了!那并不单纯的仇恨,只需要稍加引导,就会很容易改变方向。”

不过岳松当真没有想的那么远,他选择去找鲁缺,最重要的目的确实就是为自己找上一把好刀,次要的目的才是把他支开到黑水城,尽量避免雁王和他有提前接触,顺便也能让他们父子两人之间提前接触,尽早解开相互之间的心结,省的之后闹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就算鲁缺察觉到了真相,明白了岳松那个时候说墨狂已经彻底完成是在欺骗于他,在那个时候,他早就离开中土九界了,接下来的一切风云变幻也就和自己无关了。

在自己还能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的清晨,岳松来到附近的市集上采买最后一批物资,这个世界特产的一些药材矿物具有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性质,岳松在药剂和铸造方面好歹还是有一些研究,这次回去之后,他会在虚空之中呆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坚持不懈的修炼武功是一方面,对于其他学问同样可以涉猎其中,既能排解寂寞,也能让自己拥有更多解决问题的手段。

只不过在他和一名商家商讨这一块新得到的矿石该怎么卖的时候,在后面突然有一个人按住了他的肩头,靠过来低声道:“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快随我来!”

早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否则岳松也不可能让她靠近自己身体近处。想听听这个家伙准备说些什么,岳松便跟随着他来到了市集外的一处偏僻仓库之内,本来是出租给过路商人所用的,不过现在看起来,面前属于这个商人的货物可实在是没有多少。

“诸葛穷,你的生意怎么还越做越小了?这些棉纱加起来,恐怕还不如你上次的那一车货物贵重吧?”

“当然是已经把值钱的东西都卖出去了!”手中依旧挥舞着羽扇,诸葛穷下意识的争辩了一句,不过在看到面前之人的悠闲姿态时,还是用羽扇遮住口鼻,发出冷笑声音道:

“那你可知道,在这个古川镇方圆百里之内,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吗?”

收回了自己摸着棉纱大包的手臂,转过身来,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道:“排在第一位的,想必便是岳某的性命,当然,你诸葛穷的性命也就仅仅排在我之后,虽然差距有些大,但还是能争取到第二位的。”

直截了当的翻了个白眼,诸葛穷对于这样的抬举方式实在是敬谢不敏,嫌弃的挥舞了一下羽扇,用没好气的音调回了一句之后,便一脸正色的严肃道:

“听我一句劝,现在你一定要把手上那些不该拿到的东西全部扔出去,不然的话,你就真的难逃生路了!”

“哦?难不成现在在江湖上,我已经是鼎鼎大名的肥羊了?”

“肥羊倒不至于,毕竟武林上的同道还是知道那个数次搅局尚同会行动的人修为相当高超的。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黑道上的人马已经拉帮结派准备出动了,而且除了他们之外,不少杀手组织更是早早出动,眼下正在四处搜寻你的痕迹呢!”

一开始还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九算凰后现在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去针对她的那些师兄弟,即使有了岳松这个特殊的存在能让他们短暂联合在一起,九算之间还是注定要分崩离析,更不用说他现在还摆出一副马上就要远行的架势。

那么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把消息散播出去,让那些黑道组织来找他的麻烦,便是惠而不费了。既能试探岳松本人的实力和背景,还能顺便消耗一下那些组织的势力,为今后的动作搜集到更多的情报,无论最终谁胜谁负,他们都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认真听完眼前人的局势分析,自己同样想清楚之后,岳松露出了相当欣慰的笑容,走上前去拍了拍诸葛穷的肩膀道:“你能告诉我这些,我确实很感激你。不过,那些东西可是我辛辛苦苦才拿到手的,更不用说它们还关系着我的性命。现在,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你说的那群人,现在应该已经到附近了!”

气急的跺了跺脚,诸葛穷对于面前人利欲熏心的程度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无法接受。不过在他尝试着再做一次努力之前,岳松便突然发掌击中了他的胸口,一股柔和但又沛然难御的力量直接将他推开,震碎屋顶的木板飞到了远处。

“无需为我担心,诸葛穷。在这一日之后,这个世上便没人能伤到我了。”诸葛穷最后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在其感到安心之后,整个人便立刻被另一种情绪所包围:

“该死啦,我的货物还在仓库里面呢!”

不用说,诸葛穷这一次经商又要彻底赔惨了,不过反正他债多不用愁,而且大不了被抓回去当角斗士卖苦力,说不定,还能就此因祸得福呢!

现在的时候,岳松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问题,因为目前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实在算不上有多么上档次:开局依旧是惯常的扔火把,然后是毒气弹和一系列各式各样的暗器,气势虽然弄的挺大,但这样的攻击实在是造成不了多少威胁。

直接运起术法呼唤狂风,倒卷而回的暗器让外面响起了一片惨嚎声,那些再标准不过的黑衣人纷纷中招倒地,唯有一两个打扮上看起来高档一些的家伙还在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利剑进行抵抗,不过身上照样还是多出了几道伤口。

完全懒得和这群人纠缠,岳松的身影在原地陷入虚幻,随即又在包围圈的外部凝实:只需要这短短的一息时间,还在顽抗的数名杀手便失去了他们最宝贵的性命。

在人声鼎沸之前,岳松就带着他想要的货物离开了,而在赶路的时候,他的心中是相当激动的:这些人的到来是雁王凰后的计划没错,但,他们又焉知这同样是岳松所期望的呢?!

第四十一章 黑道联盟

消息很早就扩散出去了,但能让黑道的诸多势力统合在一起,自然还是雁王的功劳。通过渗透于各处的墨家弟子,他很容易就把自己的意见送到了各处势力首领的案头上,让他们能达成一个最基础的共识:

谁能先动手,谁就有可能掌握主动!

至于各家合力,最终解决了目标之后利益要如何划分,或者说先得手的人能不能保住战利品,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利用雁王留下来的手段找到了岳松的踪迹,第一波上场的自然就是这个短暂联盟的弱势一方,那些普通杀手的唯一价值就是刺探出对方的能为,为对方逃窜路线上所布置的杀阵提供参考。

眼见自己麾下的数十名精锐杀手不堪一击,来自于江南的刺客组织首领不甘的啐了一口,随之扭头便走。他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如果还要恬着脸硬留下来的话,那些心黑手毒的真正黑道大佬就会把他送上战场第一线。

亲眼看到岳松的身法迅捷无比,那个提着烟枪,戴着墨镜的老头便吐出一个眼圈道:“接下来,此人势必会走天倾谷一线,就有本总来招呼他吧!”

“哈,老爷竟也变得如此热心了?!看来上一次和道域的那一单生意,让老爷你的库房已经放不下钱了!”

“呼……,本总只是个生意人,有多少本钱,便去做多大的买卖,要是太贪婪的话,和某人一样做东瀛的海货生意赔光老本,那就太划不来了!”

“哼!”

这种程度的言语交锋,对所有人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如果不是这里的各方势力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的话,这些本来就有所仇怨的人早就打起来了。

一身黑衣的商人带着他的人马和阵图离开了,高峰之上还剩下两家比较大的势力,其中一家是和银槐鬼市有竞争关系的黑市,另一家……来历相当神秘,不过那副装神弄鬼的做派很让人不喜就是了。

带着必需品一路奔走,岳松并没有把速度提到最快,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既然选择在第三天出动,那么从理论上来说,自己就只需要再支撑上一段时间,或者干脆直接凭借超人的身法领着他们兜圈子,然后就可以从打开的空间通道离开了。

但岳松不愿意。

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呆了如此之久,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乱中取胜,又要时刻提防,让自己不至于成为某位智者的棋子,整个过程的心理压力之大实在是难以用言语诉说。

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那就要用江湖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放松心情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中午,只是在云朵的遮掩下,天空依旧显得有些昏暗。而接下来岳松就要经过一处名为天倾谷的险地,那里地形奇特,两边的崖壁并非是直上直下,而是共同歪向了西南方,人们只有倾斜着身子,才能看到天空所在。

身负土遁之术,岳松并不担心对方会像对付炎魔一样,直接炸塌整个峡谷,就算是想要瓮中捉鳖,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保持着应有的警惕进入峡谷,沿着商旅们踩出来的小路继续前进,在前方,杀气弥漫。草丛之中,埋伏于地下的机关在他踏过之后立刻发动了!

在紧密而连环的“簇簇”声中,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突然多出了无数锋刃向天的长刀,每一把都在这略显阴暗的环境中闪烁着寒光,同时上面的幽绿和晶蓝颜色表明每一把上面都涂抹着相当不错的毒物。

但这个杀阵依旧毫无作用,那些原本能精准把握时机的杀手明明感觉到了对方走过来的脚步和踩在土地上的重量,但当兵器递出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只有吹拂过的微风,然后,便是无知无觉的陷入黑暗。

运转灵力,在王骨灵能的增幅之下,非常基础的加固泥土的法门照样能发挥出不菲的威力,在把他们藏身的地洞不彻底封死之后,那些刺客便只会和桥梁中用来作为祭品的人柱拥有相同的结局。

继续前进,这一次,对方直接把阵法摆在正前方,死死地封住了道路等待猎物进入。而当岳松面色坦然的踏入其中的时候,眼前飘飞的数道蓝绿色幽魂便发出了慑人的鬼笑声,这些无形有质的躯体并不畏惧普通的真气攻击,算是老爷秘密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

但实际上,这些家伙比方才那些人还要不堪一击。

“你们难道真的忘记了,我手上所有的,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吗?!”这样的情况就相当令人不耐了,岳松非常干脆的取出文帝双剑,只是轻轻一挥,加持了灵能的剑气如疾风般扫过面前的这些鬼影,尚不及哀嚎,这些修炼了邪法的鬼形之体便纷纷爆体而亡!

“呼……看来葬刑十二煞还是具有相当完善的空间,鬼形之体虽能应对普通的刀剑掌气攻击,但对于精擅术法的人来说,还是略显脆弱了。”丝毫不以这次的失败为意,老爷在抽完最后一口烟之后,便头都不回的带领自己的手下返回鬼市去了。

这次应邀前来,他本来打的就是有便宜就占,没便宜便走的主意,顺便通过那个人测试一下自己训练出来的部下,为之后的大事做好准备。现在看来,可供改进的空间还是非常大,要想维系住现在的地位,还是要继续努力啊!

一出峡谷,接下来就是一处供往来商旅暂时歇脚的村落,平常的话虽然算不上繁荣,但好歹有上百户人家聚居在这里,现在,本该人声喧闹的地方现在却是安静非常,仿佛里面潜伏着什么猛兽一般。

岳松依旧毫无畏惧的踏了进去,以他现在的能为,那些拙劣的隐藏不过是笑料而已!

当无数暗器铺天盖地而来,掩盖隐藏于风中的蝉翼形状的暗器之时,岳松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为他们贫乏的想象力而感到悲哀:招来疾风卷走那些乱七八糟的带毒暗器,顺便用它们糊冲上来的那些刺客一脸,然后稍稍打起精神,正面应对实力还算不错,差不多已经踏入六部级门槛的两名蒙面高手。

这两人的实力,在现今的江湖上真的可以说是不错,就算是投靠到真正的大组织里面,也能拿到中坚位置,但,像这样的高手,在之前的魔祸之中,也只不过是炮灰罢了。

随意的陪他们过了两招,看完对方的功夫路数之后,岳松正准备发掌将他们两个送走,结果突如其来的一道凶猛刀气打乱了他的计划。

雄浑而霸道,长度达到十丈以上的刀气掀起的飓风直接将村子里因为战斗而四处飘飞的火苗和灰尘清扫一空,更是将猝不及防的那两名刺客高手拦腰斩断!而这种刀法,岳松可是相当熟悉的。

“真没想到,连你居然也会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难道你不需要去和你的女儿修复感情了吗,鲁缺!”

“等老子把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宰掉,然后再去找他们不迟!”凶狠霸道,敞怀的纹身大汉完全不准备废言,毫不留情便是直接一刀砍落!

“真是不坦率的家伙!”岳松还有闲暇去耸肩感慨一句,然后侧身而过避开砍来的锋刃,手掌一翻,锻神锋的文帝双剑便落入手中。“既然你是用刀使剑招,那我就只好用剑使刀招了!”

“哼,只不过是不敢用刀来面对我这个铸造者,在这里装什么蒜!”口中骂骂咧咧,手上的刀法越发狠厉,招招式式都在向着岳松的四肢招呼,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卸下他一两条胳膊腿。

“何必如此?如果不是那天我告诉你墨狂即将完成的消息,你都不知道还要纠结多久才会想着返回黑水城,到时候恐怕你女儿都嫁人了,你还……”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远超之前的刀芒直接横向砍中了岳松的腰腹,将那道身形直接斩成两半!

当然,只不过是砍碎了一道虚影而已。

身形如烟,聚散自如。乐松以防守的姿态穿梭于刀网之中,时不时便有一道真气虚影被对方的刀气所中,散碎于无形,但同样还有更多的虚影被制造出来。一边用最为正统不过的独眼龙的仁刀刀法和对方交战,岳松一边还有心情和他闲扯,在听完对方用缤纷多彩的污言秽语阐述完过程之后,岳松实际上还稍稍有些遗憾。

这一次,他进入黑水城的时候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和那个实力低微的东瀛人有所情思,毫不迟疑的,他就要回到把那个拜废苍生为师的小子的胳膊卸下来,结果却正好遇到了同样在那里的大匠师和燕驼龙。

结果一番争斗之下,他被里面的众多高手合力打出了黑水城,既没能把自己的女儿带出来,更是知道了令他狂怒无比的废苍生正在利用不灭火铸剑的消息。

然后,还没等他进行下一步的策略,雁王就找上了门来。

“臭小子,你真以为你能带着三件王骨轻轻松松的离开?雁王早就从中截取了一段王骨灵能,再由我制作的导灵器加以追踪,除非你直接逃到魔世去,不然,天涯海角,你永远都逃脱不了追踪!”

听到这个消息,岳松瞬间愣神了一下,差点没能避开对准自己右臂的长刀,急急闪开之后方才吐槽道:“你这个铁匠也未免太多才多艺了吧?这种工作不应该是交由术法师来完成的吗?”

哈哈狂笑,手上的刀法运转之间越发凶狠,萧山九恨被催动的越来越快:“废字流,哈哈哈!废字流为了完成千年以来的夙愿,对于三教九流,哪个没有涉猎?!老子画机关图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耍剑呢!”面前人既然知晓nèi mu,鲁缺说起话来自然就少了些顾忌,只是一提起废字流,和那柄现在完成于自己父亲之手的墨狂,一股怒气就会从自己内心深处直接爆发出来,让他只想痛痛快快的把刀砍出去。

眼见对方身形飘渺,自己始终无法将其锁定,鲁缺虽是怒火高炽,但也确实没有杀人的yu wàng,便直接以自己的怒气推动出萧山九恨的第十招:“萧山十恨-去你大爷的废字流!”招式变化瞬间由繁至简,在单纯的力量和怒气的推动之下,这一招的威力依旧攀升到了之前未曾到达的高度上。

心下微微一叹,岳松同样催动高招一对:“决道一斩!”两招相对的刹那,外泄的气劲瞬间将已经破败不堪的村落一扫而空。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从烟气之中传出一声冷哼,以及刀身划过空气,重新归于后腰的刀鞘之上的声音。

“刚才为何留手?”

“诚如你所言,之前我确实是出言不实,让你白白跑了黑水城一趟,所以当有此报。”语气平淡而诚恳,听起来倒依旧是中气十足。

而当烟尘散尽之后,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岳松胸前已经多出了一道浅浅的刀痕,虽然不深,但在刀气的影响下一时也难以止血,直接将周围的黑布都染上了一抹艳色。

眼见此景,鲁缺冷哼一声便无意再战,直接扭头便走,只有几句话随风飘来:“若不想被追杀致死,那就赶紧将对应频率的王骨扔掉。你如果什么都想保住的话,只会失掉所有!”

点穴止住了血液流动,岳松轻笑一声便继续前进,现在身上的三件王骨,他可是任何一件都无法放弃的!

离开这个村落之后,接下来就进入了一片低矮的山区,里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树木和竹子,平常也是附近村民的一个伐木区。从早上开始接战到现在已经过了数个时辰,从道理上来说,他也应该吃饭休息一下了。

所以,他就随意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拿出怀里的干粮准备填填肚子,然后,身边突然有风铃声响起,点点滴滴清脆悦耳,同时,还有幽绿色的萤火虫在身边丈许外飞舞。

“哦?!这可真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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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疲胜

一股由衷的喜悦之情伴随着严阵以待的谨慎之意而生。

风铃声,萤火虫,这两个迹象代表着来人必然是之前他在银槐鬼市的杀手名单上看到的那个名字,让鬼市杀手蒙羞的那个人,青萤飞露-风铃一刀声!没想到这个人销声匿迹已久,这个时候竟然也会为了王骨兵器而重出江湖。

风铃声和萤火虫都在指引着他前往另一处所在,但岳松才不会为了对方改变自己的原则,异常干脆的背着重新打造出来的粗糙剑匣坐在原地,等着对方亲自前来和他见面。

只不过让他作势拿起干粮准备咬上一口的时候,数十道鹅毛飞针突然从远方射来,目标直指岳松周身上下七处要穴!

轻易的躲开,将背后的剑匣直接扔在后方的平地上,岳松手中拿着漆黑的夜刀,用谨慎的目光看着手中拿着画笔和圆扇的蒙面人。

此人衣着华丽,现在手中拿着一柄团扇和一支笔,正在细心的在团扇上涂抹着什么图像,完全不像是刚才的动手之人。但他身绕青萤飞露,伴黄泉风铃脆响,在后腰处隐隐可见两柄弯刀,以及在他的侧后方所摆放的一个普通箱子大小的铁匣,都在证明着此人的身份。

丝毫不打算陪他继续文艺下去,岳松直接运起术法,五火球神教再现江湖:在一连串的bào zhà声中,一柄白色的弯刀夹杂着破风声狠狠的砍向岳松的脖颈!

“这样才对呀!”大笑出声,岳松毫不迟疑的挥刀以对,两柄宝刀相碰之间,对方已感这次的目标内力依旧雄厚而霸道,刀上所带的寒气更是隐隐的影响他的速度,毫不迟疑的便是挥刀再进!

刀光闪动完全看不到间隙,在身体的急速动作和前后进退之间,戴着面具,打扮的仿佛岳松记忆里东厂高手一般的刺客挥舞的疾如暴雨,刀锋过处,划出的白色荧光直接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仿佛依旧有一道锋刃在那里一般。

而如果真的有人胆敢触碰那些痕迹的话,就真的要和自己的手掌说再见了。

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招招式式皆对准岳松胸前的伤口,便要从这里打开破绽。岳松本人则是守得滴水不漏,紧紧的防守住阵线,表现的完全就是之前体力有所耗损,现在稳扎稳打的模样。

躲开从他的袖kou shè出的一连串飞针,岳松直接出言讥讽道:“我在银槐鬼市看到过你的记录,曾经的杀手传奇,现在也需要遮头掩面生活了?”

声音沙哑,面具之下,他用丝毫不带感情的语调回答道:“杀手并不需要所谓的真面孔,至于银槐鬼市,哈!”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手中的刀法瞬间一改:“青萤幽灭-流光无尽!”

强招一出,无数诡异的幽绿色萤火虫化为铺天罗网飞射而来,岳松挥刀抵挡之间,方才发觉这所谓的萤火虫实际上是以真气结合以诡异的燃料而成,一旦沾染上,便立刻会在对方的身体和衣服上沾附燃烧,如果用真气强破的话,甚至还会引发接连不断的bào zhà。

发挥身法优势,岳松自这萤火虫群的最薄弱之处突围而出,此时,对方面具之下的口中却发出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声!虽然对方看似暂时摆脱了他的攻势,但,已经落入自己的陷阱里了!

手掌一翻,在两人的来回交战过程中已经变成立在岳松身后的他的那件铁匣猛然立起,内部的机关立刻发动,四条铁索从角落处飞射而出,目标直指岳松的四肢!与此同时,匣口张开,两柄墨绿色的弯刀旋转着向岳松飞砍而来!

已经无需再掩饰目光中的杀气了,风铃一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幕的景象,自从自己完成了这一招以来,不知有多少实力本来超越自己的高手便是葬身在此之下,今日,绝对不会例外!

他兴奋的冲上前去,便要用即将接在手里,沾染上血液的弯刀彻底的斩杀面前人,甚至,连很久都不曾出现的笑声都再度喊出口了!

然后,例外就这么发生了,本来已经锁定了目标的四条铁索竟然毫无道理地丢失了目标,而本该投入自己手中的两柄弯刀,却被另外一双手掌稳稳地捏在手心里:“真是好险啊,若非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刚才说不定就要真的中招了。”

手上拿着对方隐藏的两把弯刀,岳松虽然是用略带玩笑的口吻说着上面的话,但心中已是怒气磅礴:刚才突破包围之时便已发现不对,而且自己又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那个铁匣的警惕,这才比较轻松逃过了刚才的那个陷阱,而如果真的中招的话……从刚才那人的表现来看,自己恐怕都很难能死有全尸了。

“那么,继续厮杀吧!”面孔同样变得有些狰狞,岳松直接挥舞着这两柄弯刀杀上,所用的招式无不是大开大合,逼迫对方和自己硬拼内力,以及手上兵器的质量。

当再一次接下岳松的‘力劈华山’之后,两把弯刀的刀身都传来了不堪重负的扭曲声,至于锋刃上的缺口,那就更是多得无以计数,本来足以价值千金的宝刀生生的变成了只能回炉重造,就算白送都要遭人白眼的垃圾。

岳松本人对其丝毫不觉得可惜,他只是在废物利用这些兵器而已。但对面的风铃一刀声越战越是愤怒,此次行动的失败原本算不上什么,反正他也没有打算现在便走上台面,但自己想要脱离战场的想法屡屡被阻止,对方那快到惊人的身法竟然还压过自己一筹,强行逼迫着自己拖战下去,而用心则是明显非常:就是要让自己亲手把自己珍爱的武器慢慢毁掉,体验这痛彻心扉的感觉!用心何其毒也!

虽是落入颓势,但风铃一刀声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冷静,双眼紧盯着一脸愤怒的对方继续坚持下去: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就并非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虽然对于他这类人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他确实是有同伴在身边的啊!

十里外的高台之上,一把拥有着华丽装饰的长弓正立在地面之上,还有一名蒙面人正站在那里,双眼紧盯着远处的战局若有所思。眼下自己的同伴虽然已经落入颓势,但明显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况且对方现在并没有露出足够有效的破绽,就算出手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战果。

不过,那人的实力当真惊人,从早上接lián zhàn斗到此时此刻,面对的敌人绝对不能称之为弱小,甚至在之前和那名刀客的战斗过程中还受了轻伤,眼下竟仍能在近身战中压制住风铃一刀声,耐力之强,战技之精湛,在武林之中足以称雄。

眼见在双方的硬拼之中,左手所拿的一把弯刀已经被折断,背对着阳光的他眯起眼睛,一个转身便立在了长弓之后,化出一根精细雕琢的弓箭搭在了弓弦上:“光阴四箭-年华虚度!”

飞翎破空,一点寒光瞬间跨越十里空间,直扑那正在疲于应对无穷身影的岳松后心:如果此招依旧不能取得成效的话,他会立刻掩护自己的同伴撤退。

而在这片被流散的气劲摧毁出了一片平地的竹林中,整场战斗更是已然达到了最gāo cháo:以前胸多出了一道飙血伤口为代价,风铃一刀声成功的拉开距离,果断的催动极招杀向敌人,便要将岳松千刀万剐!

“风铃夜魇·孤黥尽杀!”风铃声震动之间,周身青萤尽数化作杀气化身,混合以自己独门真气,便将这方圆数十丈的空地化作一杀戮屠场!

“哈,你以为你用的是皇世经天宝典吗?!”眼见这包围自己的数十道虚影,岳松在出言嘲笑之余心下凛然,心知面前这一招的威力恐怕真的并不逊色于由狼主千雪孤鸣所施展而出的万狼啸天绝。

“杀!”极度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怨毒的情绪,环绕着岳松的数十道身影一个个的飞扑而下,每一道身影单从肉眼来看完全看不出区别,整张面孔上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看上去都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里面的负面情绪完全能让心智不坚定者瞬间崩溃。

每一个手掌里的白色弯刀对准的全部都是岳松身上的要害,后脑,心脏,脊柱,后腰,以及四肢关节处的重要血管经脉,很明显是准备将面前的人形直接千刀万剐。

但杀气化身的威力究竟不足,对付普通的武者或许能无往而不利,但现在,单一的化身甚至不可能突破岳松的护体真气,更不用说在重新回到岳松手中的夜刀之下更是一触即溃。

但数量确实是太多了,这些身形的崩溃造成的真气旋流更是严重的干扰了岳松的感官,目之所及,尽皆是那带着怨毒和狂热神色的身影,几乎无法看出他的真身究竟在何方。

忙而不乱,岳松维持着防线的同时,双眼依旧紧紧盯着对方的真身所在:眼前虽然一片混乱,但对方的手持弯刀的真身依旧瞒不过他的眼睛。正准备破局而出,却是突然心生警兆,毫不犹豫的回身一击,正中飞射而来的箭矢顶端!

箭力浑重,更有一股霸道的螺旋劲力爆发而出,岳松虽能将其击破,但到底仍是需要一点时间,这就给了身后虎视眈眈的风铃一刀声以机会。

残余的十几道身影瞬间扑下,动作简单而凌厉,皆是直接对准岳松的脖颈砍下,时机捕捉得恰到好处,在第四道身形被震散之后,终于突破了岳松自身的护体真气。

刀锋斩落,却依旧落到了空处,却是岳松在抵挡箭矢之时,察觉到背后危机,便是猛然一个下蹲,顺势导引已经被化去了大部分力量的箭矢袭向后方的敌影。

箭尖破体而过,又有一道虚影在须臾之间被击破,但敌人的真身,手持着已然残破不堪弯刀的风铃一刀声依旧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扑杀而下,反持弯刀,便有一刀贯心而出!

身上真气一时之间消耗过度,难以在须臾之间回气,手中长刀难以回防,岳松在这危急时刻便是毫无高手风范的就地一滚,随即反身一刀,正面一对敌人。

然后,最后一道杀气分身被贯穿消散,而对方手中那仅剩的白色弯刀,它的刀锋终于正正的砍在了岳松的肩头上。

护体真气已破,没有真气防护的肉身在这一击之下绝难保持完整,血花绽出,岳松在眨眼之间便遭受重创。

但风铃一刀声没有来得及发出狂喜的笑声,他并没有看到敌人的胳膊直接坠下,而是在刹那之间便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移动手中的轻罗小扇了。

“哈!”在怒喝声中,岳松全身上下的肌肉更是一瞬膨胀,彻底禁锢住弯刀让其无法移动,紧接而来的便是全身真气猛然爆发,瞬间将周围的一切杂物震开,让那风铃一刀声在翻转之间同时口涌朱红。

“嗯?!”发觉到这一惊人变化,风铃一刀声立刻意识到对方定然是使用了什么搏命的禁术,此时绝对不能直撄其锋,而是应该先退避三舍为妙。但,他已经完全没有那个空间了。

身法不如人,现在功体方面更是远远落后,更是在刚才的震荡之间失去了平衡的体态。脑中才刚刚已经定好战略,疯拳怒掌便立刻袭身而来。

拳脚相加,虽然风铃一刀声对于空手拳掌之法有相当的研究,但失去的先机完全无法追回,在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中,他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要害不要遭受太多的攻击,但全身上下,四肢胸腹,每一处皆是遭到了重拳厉掌的十数次轰击,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身上的骨骼到底断了多少处。

“一星万焰!”又惊又怒之言从远方传出,一点箭矢瞬化万千,遍布苍穹,直接笼罩了整个战场,虽乱而有序,皆是对准了正体冒金光,痛快施暴的岳松而来。

不想硬接此招,而且眼前被打上半空的敌人现在也就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他便闪身离开,退到了远处躲开这一招,顺便将属于对方的飞露匣也拉到了自己这一边。

借助同伙的掩护,还在苟延残喘的那个家伙强撑着用残余的真气直接贯穿经脉,强行挪动四肢向远处逃去,在对方远处的同伙不断发箭掩护之下,岳松到最后也只是借用了地上的弯刀残片削去了他一条胳膊。

敌人退去,岳松则是坐在地上喘息着,这场大战下来,精力损耗巨大,身上更是多出了数道大小不同的伤口,在什么人看来,都是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所以,他就来了。

第四十三章 终局

北杓三耀,在中原武林有些声名的三名剑客,在魔世之乱的时候同样做出了贡献,不过他们并没有借这个机会扬名于天下,而是在魔世之乱结束之后便隐没于无名。

因为这三个人同样是墨家的暗子,是鳞族师相欲星移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只不过,现在他们究竟听从于谁的命令,那还在两可之间。

面色虚弱的坐在一块青石上,身上的伤口虽然早就停止流血,但在并没有来得及包扎的情况下依旧泛着诡异的颜色,那些残破的弯刀直接扔在四周的土地上,两个铁匣子摆在他身边,真正属于岳松的黑色长刀斜插在他的面前,整个场面在日头已经西落的状况下,看上去就有一种垂暮之感。

三人的年龄相差不大,领头之人却是其中看上去最为年轻的沐摇光,此人面容英俊,身穿蓝色衣服,至于身上的佩剑,虽然装饰华丽,但并不是岳松记忆里的那柄沧海珍珑。

走到距离岳松十丈之距的时候,这品字形的三人便停了下来,为首的沐摇光拱手道:“岳先生,现在,请交还应天王骨!”

懒洋洋的抬起头,用略显虚弱的声音道:“都在旁边看了半天,你们都已经是第五拨人了,而我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想要宝物?那就自己动手来抢吧!”

“得罪了!”

话音一落,三柄长剑便同时抽出,三人立刻组成了一个剑阵向着岳松逼来,三人之间配合默契,虽说单人的实力才摸到六部级的边,但三人合力的状况下,足够和天王级高手zhou xuán一阵,虽然平常的话在岳松手里面绝对走不上30招,但现在眼见对方已经伤疲至极,他们自然便有信心能完成任务。

三把剑默契非常,而且直接组成对应剑阵,根据北斗星光转换的剑法连环使出,一招一式倒也显得堂皇大气,所用的也并非什么杀招,主要还是以制住敌人为主。

但岳松现在可不想和他们三个继续纠缠,距离自己离开的时间已经不远,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那么最后一个目标可就很难达成了。

随意的应付两三次合击,岳松便作势要直接远遁,只是在动作的时候却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被身上的伤势所累,在对方眼前露出了明显的破绽。

眼前一亮,为首的沐摇光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手中长剑瞬间加速,银白色的剑身瞬间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白痕,尖利的啸声刺人耳目,让他的两名同伴一时之间都为之所摄,心惊于自己的头领竟然拥有如此犀利的剑法,但在本能反应之下,还是同时挥剑合击,一快两慢的三柄长剑分别对准了岳松的后心和前胸以及大腿,主要目的还是想要将人留下。

动作一慢,瞬间中招,虽然偏离了少许,但三柄剑尖确凿无疑的刺到了岳松的身上,三人立刻便是心下一喜,其中两人便要趁势上前封住岳松的穴道,而在背后,沐摇光眼光之中冒出狂热,手上的动作依旧是一点不慢,全身内力顺着长剑汹涌而出,便要一鼓作气,直接就势斩碎他的脊柱,彻底灭杀这一敌人,夺取王骨兵器!

但,在这兔起鹘落之间,事情的变化远远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快:剑尖破体而入,但在带出一点血痕之后便再也无法寸进,对方的血肉似乎是由钢铁所铸就,在表皮那一点尚不觉得,再加催功力时,方才惊觉有一股沛然难御的能量就隐藏在皮肤之下。

“不好!”惊呼声刚刚出口,便是两蓬热血飞上了天空,随后一息,就是两颗头颅落地,失去了六阳魁首的身躯在抽搐中倒在地面上,等待着化为飞灰的那一刻。而他们的首领,英俊的沐摇光则捂着胸口,一口气退出数丈之外,愤然道:“你竟然还有余力?!”

在他的眼中,眼前之人身上有金红两色光芒泛起,从破开的衣服缝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伤口正在以极高的速度愈合,之前他们三人刺出来的三道伤口瞬间便没了踪影。

真气流转,在佛魔相生之间,岳松体内的真气从来都没有低于过七成,在现在全力运转之后,更是瞬间回复到了巅峰状态。活动着筋骨,将刚刚斩断两颗头颅的夜刀一挥,刀身上已然冰冷的血液挥洒入地,粘上草叶之后瞬间泛起了白气。

“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不错,从早到晚整整战斗了一天,才终于等到你这个家伙忍不住出手,沐摇光,嗯,这个名字确实还不错,上应天象。或者,你现在露出真容了,九算老七?”

“哼!”一声怒哼过后,原本华丽的衣服碎裂,之前那个高大英俊青年瞬间消失,重新出现在西斜的夕阳之下的,还是之前那个身材低矮,面目宛如幼童的尚同会盟主玄之玄。

“真是趣味,我听闻你们影形一族可以变化万人的相貌,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不准备把自己真正的脸露出来吗?”

“你从一开始便是在设计诱敌,刻意想要引我出来?”也不问对方为何知道自己未死,玄之玄随手扔掉了属于沐摇光的宝剑,现在手中所拿的,依旧是代表着他墨家九算身份的随形剑。

“诱敌是一方面,不过并非是专程为你而作,只是顺便想吸引来江湖残渣,顺道一并铲除而已。不过对于你会出现在这里,我之前确实是有所预料。”

不屑的冷哼一声,既是对之前那些没用的家伙的轻蔑,也是对面前人行为的嘲笑:“怎么,你也要像那些史家人一样做正义之士,清扫世间的邪恶?”言语之中,对于史家人的忌恨之情表露无遗,那股怨毒之意听起来便令人寒。

岳松倒是知道一些内情,玄之玄此人确实算得上是隐形一族之中的天才,直接将族中秘传《易骨神典》改进到了没有任何缺陷的地步,雄心勃勃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然后,就被前代墨家矩子默苍离彻底的羞辱了一顿,不得不重新隐遁入黑暗养伤,直到魔世之乱开始,默苍离身亡,他才重新出现和其他的墨家九算一起开始活动,要在阳光之下张扬其自己的名气。

自然的,在中原人心目中地位崇高的史家人就成了挡在他面前的阻碍,虽然说是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但最终却仍是一无所得,不得不重新潜入黑暗谋求再起。

这一次岳松遭受黑道势力围杀,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直接盗用了沐摇光的身份,率领懵懂无知的其余两人前来看看有什么机会,在看到对方经历过一日的激战之后,已经伤疲力尽之时,便直接跳出来,想要以现在的身份为掩护一举成功,没想到岳松隐藏的底力竟还是如此深厚,现在虽是在嘲讽对方,心中却是在急思后退之策。

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值入耳,距离自己离开的时间已经不剩多久,能在最后时刻亲手把这个当初让自己相当不爽的家伙干掉,实在是能让心神畅快的一大乐事。

当真是憋屈了太久,在这最后的时刻,总算能舒心放意一把了。

黑色的长刀斜指向地,岳松一步一步向着对方走去,身上的气势在慢慢向前之间越来越盛,身上庞大的真气,然带动气劲旋流封锁整片空间,让玄之玄不可能轻易逃走,若想转身就走,后背必然会遭遇雷霆一击,到时候照样难逃生天。

心知生死在此一搏,玄之玄毫不犹豫便是运动强招,誓要一力杀出生天:“墨改-流萤逐月!”数十上百道剑气吸收地气,在身前形成了一道蕴化剑池,在须臾之间,便融汇在他的随形剑上形成了雄厚的巨型剑气。

这一招是他的全力施为,声势磅礴,威力相当不凡,岳松同样要谨慎面对,准备用一击解决战斗:“天诀终式-斩无赦!”代表不杀的仁刀最后一式,便是清洗罪孽的杀意之刀。

两招相碰,气流狂卷,岳松却是惊觉对方长剑里的力量散而不实,轻易的便被自己的内气冲垮,不仅对方的随形剑开始嘎吱作响即将断裂,冲入对方经脉大肆破坏的力量更是让那个低矮的身影直接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但这股力量同样也被利用了起来,玄之玄直接借助着它一口气奔逃到百丈开外,在树林的掩护下,那个内伤极为沉重的身影竟是间不容发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本来抬腿准备追赶,岳松在疾奔出两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紧盯着数十里外的一座高峰: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完全能察觉到极远处的目光,如果手上的兵器合适的话,攻击到十里开外也算不上什么难题。

所以,当在高峰之上有一件远程兵器正瞄准着自己的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鲁缺打造的裂羽铳在羽国之人手中能发挥出相当恐怖的威力,精准度和破坏力远超后世的狙击bu qiāng。

况且,在玄之玄奔逃而走的方向上,一股熟悉的气息带着有些躁动的佛力正隐藏在那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会像是接应他的人员。

既然有人收尾,岳松也就无须去做多余的动作,在远处目光的注视下,他好整以暇的把这座竹林中所有合适的物资全部整理好,统一归纳到两个铁匣子里。

风铃一刀声的飞露匣设计的非常精巧,里面的各种暗器虽说没有太大的价值,但这个铁匣本身就是最好的一件宝贝。等到回去之后,便能将其作为自己的固定装备随身携带,如果时机成熟的话,还能不断的将其改造升级。

远处的目光一刻都没有偏离过,就在这让人觉得有些发寒的情况下,岳松把你都整理好放到了一边,自己坐在平整的青石板上等待着远处那场战斗的胜利者。那一场战斗绝不会有任何的意外,一方神完气足,一方重伤在身,更不用说守株待兔的那人手里还有针对魔气的大杀器。

佛气猛然一个膨胀又随之衰弱,而那股阴冷的气息则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岳松的灵眼观察中,那个胜利者正在以一个还算平稳的速度向这里走来。

解开了用术法观察的视角,岳松坐在那里饶有兴味的看着一身僧袍的俏如来背着一柄巨剑一脸复杂的向这里走来,在他白色的僧袍上还沾染了一些血迹,不过看他本人气息还比较平稳,想必那些血液并非是属于他的。

走到距离三丈之外,俏如来便停了下来,向这边一施礼道:“岳先生,四方山之事,确实要谢过先生,但还请先生履行承诺,归还风华绝代!”

闻言,岳松毫不迟疑的将那柄神剑扔了过去,他本来就没打算留下这柄剑,结果心急之下把这茬事儿给忘了,之前倒是想交给鲁缺让他把剑带回去,结果那个人又走的太快,而且他和锻失态之间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地步,幸好现在俏如来出现,倒是省了个麻烦。

拿回神剑之后,俏如来的神色总算是舒展开了一些,然后又拱手准备发问,却见岳松举起手来示意道:“时间已到。俏如来,我马上就要离开中原,以后恐怕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这些王骨兵器留在中土九界本来就是些祸患,让我带走,还能救我一命。”

话说到这里,岳松身后那幽深的空间漩涡已然打开,引动的天地元气瞬间生出无穷异光,让整个通道本身看上去神秘非常。

提起装在两个铁匣子中自己要带走的东西,岳松看着他那若有所思的脸,向其提醒了一句道:“佛国之内的灾劫马上就会到来,你必须要尽快找到颠倒梦想……”余音渺渺之间,人影已然穿越隧道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名僧人怅然若失的看着前方,思考着自己刚才所听到的那句话。

而在高峰之上,一直注视着这里的人也收起了手中的长枪,将其重新隐藏在大腿之上,美目之中,依旧是刚才所看到的景象。

“空间通道,难道,那虚无缥缈的第九界,也终于和外界有所联系了吗?!”

第四十四章 思索

神秘而来,神秘而去,从开始到结束,都没人能知晓岳松真实的身份乃是虚空中的旅行者,纵然所谓的智者才智再高,见识的缺乏到底是让他们无法想象到还有岳松这种身份的存在,只是,他现在也维持不了这种身份多久了。

重新回到虚空中的殿堂之内,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总算是能让他松上一口气:和自己上次离开时的情景一样,整个大殿依旧保持着基本结构上的完整,放置着晶石的平台依旧完好无损,四周那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地板也好好的放在那里,只是如果抬头向上看的话,就会发现自己和那蕴含着无穷恐怖的虚空之中仿佛没有任何阻隔了。

事实上,所谓的阻隔或者说保护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当你看到那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屋顶时,就不会对于这座建筑还能坚持多久抱有任何的信心。

异状是在他上次回来之后便出现的,当时借助这块晶石的力量,自己成功融汇了和氏璧中的神妙能量,一举跨越了真气的修炼关口,做到了融汇佛魔两种力量于一体。

但当自己正在兴奋的检查身体因此所发生的变化时,增强的感官敏锐的发现了这座大殿的异状,那些沙哑而低沉的碎裂声音好似直接把岳松扔到了南极冻土层一般,脸色发青的四处观察,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这座大殿,如果真的能被称之为什么轮回殿的话,它和什么所谓的万劫不磨,不可破坏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的崩解于虚空之中,之前是他修为低微,察觉不到这种变化,现在总算修炼到了这种境界,还没有来得及体会自己变得更强的喜悦,就立刻被拉到了这莫大的恐惧之中。

如果这座殿堂是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崩解,那么毫无疑问,自己或许会死的并不那么干脆,毕竟现在好歹也是有一定的修为在身,普通的人体在真空之中都能挣扎一段时间再死,更不用说还专门锻炼过体魄的自己了。

而如果是在另一种情况下,自己正在某一个世界中冒险,结果这座大殿突然崩毁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只会有两种下场:要么永远待在那个世界里不能离开,要么因为维系自己在那里的力量彻底消逝,自己同样会随之永远消失在世间。

在岳松看来,第二种可能性恐怕还会更高一些。

显然,岳松现在就是坐在一艘正在漏水的船上航行于虚空之海中,虽然这艘船能利用现在还不明所以的投射装置把岳松扔到某个世界里,并且再将其直接拉回来,但无论岳松从各个世界中找到了多少件宝贝,最多也只能勉强延缓这一过程。

取出得到的三件王骨,魔之甲,文帝双剑,天师云杖。这三件兵器都是在特殊的世界规则之下才产生出来的神物,取得被世界所认可的功绩的伟人在离开尘世之后,身体的一部分所变异而成的神物。其中,所蕴含的庞大灵能远远不是普通人可以凭借修炼得来的,唯有天地方可造就。

现在,里面的能量正好可以补充这座大殿的损耗。

浮空的晶石仿佛亘古不变,当岳松按照指示,把三件王骨成三角放置之后,它们内中的灵能便受到莫名力量牵引不断外溢,成就三条锁链连接在晶石之上。

随着能量的不断传输,这三件王骨兵器上为后人所添加的装饰不断掉落,逐渐显露出它们的真容:宛如玉石一般的人体骨骼,只是在光泽的不断暗淡中,它们更是逐渐化为毫无生机的粉末。

从自己的生物钟推算,整个吸收过程差不多持续了有一个时辰,当三件王骨都彻底化为飞灰的时候,整块水晶依旧和平常没有任何分别,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在那里漂浮旋转。

微微叹了口气,一挥袖将那些粉末全部扫入虚空,同时又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大洞,然后方才将手掌放在晶石之上:

“注意,灵识殿尚可支撑二纪,生命源能转化术阵损毁七成,请尽快作出判断。”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岳松在听完之后只能苦笑一声,坐在地板上,用手指头敲着地板思考着。

这个地方和所谓的主神空间还是有一些相似点的,都有一个智能统御着整个所在。但在这里,在毫无疑问是整个大殿中枢的晶石之内确实也有这么一个智能,但很明显已经遭遇了重创。

极度机械的反应,完全没有某些故事里还能和主人公拌嘴的能耐,只会不断的向岳松报告这座大殿目前遭受了多么严重的损伤,以及在多久之后就会崩溃。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就是一些残余杂乱的画面资料,每次流入到岳松脑海中的时候便会让他头痛非常,也就是修为大进之后,才能勉强分辨出其中都是些大战的场景。

这些乱七八糟的景象现在还无法分辨清楚,每次查阅几张画面之后便会觉得头痛欲裂,心神之力损耗太过,到现在也没捋清楚那些破碎的画面是什么意思,只清楚是自己目前还无法触及到的战争。

至于那些画面是发生在何地,看看外面虚空中的那些废墟就知道了。

相当头痛,岳松在上次接受和氏璧能量之后便知晓了这些东西,毕竟之前他的实力太过弱小,根本不足以承载这些过去的记录。

但有的时候,知道了真实也并不算一件好事,现在这座大殿很明显距离崩溃不远,而自己的性命已经毫无疑问和它绑定在了一起,此地若是崩溃,自己毫无疑问也将魂飞魄散,从此彻底的消失在世间。

莫名其妙的获得了新的人生,但岳松绝对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把新获得的生命丢掉。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尝试修复这座大殿,或者说干脆直接把它拖拽移动到某个安全的地方去。

虽然无论哪一项都超越了岳松现在的能为,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真的,还有足够的时间吗?

重新内视,在现在的丹田之中,浑厚的道元在其中凝成了一颗晶石,在形状上和远处平台上飘荡的那一颗十分相近,整体上时刻处在不断崩解和重新凝聚的过程中,不断的积攒新的力量并将其提纯。而在剩下的区域内,源于同一股力量,现在相互之间有一道模糊边界的佛魔二气则在不断的环绕着晶石旋转,同样在进行着动态的相互转化。

单从积蓄的能量来看,岳松现在同样可以自豪的宣称自己可以一招开山裂地了,虽然还是要借助天地元气的共鸣才能办到,但在某些等级较低的武侠世界里,他完全可以公开宣称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

但这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这样的修为在要达成的目标面前依旧微不足道,更不用说他现在的前路依旧极不分明:曾经拿到手的武林秘籍现在已经修炼到了其所能描述的极限,接下来无非就是继续积蓄内气,将全身上下的各大窍穴全部改造成能储藏内气的微型丹田,从而极大的提升功力水平,单靠自身储藏的功力便能做到开山破海级别的破坏力。

这条路自然也不好走,毕竟对于窍穴的开发和改造是相当复杂的工作,本身耗费的资源就已经足够庞大,而且有明确方法的也只是在武功典籍中具体描述过的各大窍穴,其他那些重要性次上一级,但数量占了绝大多数的窍穴则并没有具体的方法可言,更不用说隐藏在身体内部的其他隐脉诸窍了。

这方面确实是有相当大的麻烦,现在自己体内貌似已经形成了所谓金丹的雏形,但是继续发展下去,单靠本能进行升级转化的话危险系数实在太高,一旦出问题的话,恐怕都不是功体溃散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化作满天红布,爆体而亡了。

精元方面确实需要下一步修炼的法诀,而在神魂方面则要稍好一些,在术法上的修行本来就有助于神魂力量的增长,而岳松现在对于术法的了解实质上依旧相当浅薄,阴阳五行的认识同样并不深刻,只要继续钻研下去,自然会带动元神力量的增长,短期内不会有太大问题。

所以,在下一个世界之中,他就需要为自己找到真正能更进一步的gong fǎ,而且还不光需要作为根本的道门gong fǎ,佛魔的同级别法门更是多多益善。

想到这一点,岳松突然觉得脸色有些发青,他确实知道一个世界有丰富非常的法门可供选择,而且等级绝对够高,甚至拥有修成仙佛的可能,唯一的问题就是危险系数实在太高,说不定突然就从哪个小树林里蹦出来一个不知名的高手拦路,或者被某场boss大战殃及,直接成了气劲横扫之下的牺牲品。

没办法,实在不是岳松胆怯,而是里面遍地走的千年老妖一个比一个吓人,动不动就是血洗整个苦境,也当真是多亏了苦境人杰地灵,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能一茬一茬的出现,更有永远死不完的三教高层和永远死不了的素还真坚持出来力挽狂澜。

至于像岳松这种修行时间还不到30年的,那在里面就当真只是标准的妖道角,恐怕比金蛾人那种只能在各个恶势力组织打零工的家伙还要惨。

修行的时光是非常重要的,再天才的人也需要时间的慢慢积累来夯实根基,他现在能有这样的修为,一是神功妙法,二是勤奋不懈,三是能在这个上佳的环境中修炼。

虽然整个地方看起来和事实上都是一副随时要崩溃的模样,但这里依旧是所有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宝地。整个大殿既承受着虚空所带来的庞大压力,又从其中汲取能量维持着整个大殿的运作,并创造出了能让岳松在其中安心修炼的合适环境。

纯净而不含任何杂质的能量充斥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将其转化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去想办法去除里面的杂质,修炼起来自然是一日千里。但就算能量再多,不能做到合理的利用也是枉然,修炼到这个境界,和追求单纯庞大的真气量相比,去研究如何能更好的将其转化成更加高等,更加适合自己的真气能量,并将其完美的发挥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的岳松就可以说是前进无路了,继续沿这条道路走下去的话,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达到理想的境界,如果在之后真的发现自己走错了路,那个时候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从理论上来说……好吧,没有什么理论上,只不过是之前从各式各样的网络小说里看来的狂想,以及自己这艰苦的修行过程中所得到的结论,那就是武道确实是有其发展前景的,就算是要转化成那些所谓的修仙者,也会在其中拥有相当大的便利,毕竟体内所积蓄的真元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消失掉。

所以,问题还是回到了最开头,岳松现在真真切切的需要一份经过验证的修炼法诀,只要真正知道了通往上层的修炼思想,他就能慢慢想办法对其进行合适的改良,和现在早已成为自己根基的《神照经》相融合,演化出最适合于自己的gong fǎ。

但岳松没有任何权力决定下一个世界会去往何方,那是这个殿堂根据岳松现在所不能认识到的理由决定的,虽然之前所经历的还算是同一体系下的世界,但如果下一刻就把岳松扔到纽约去对付地狱厨房的hēi shè hui,他也绝对不会感到任何惊讶,绝对!

思索无用,岳松还是选择继续安静的修炼,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让自己变得更强,这至少是最为稳妥的处理方针,至于接下来自己会被投射到哪里去,他已经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了。

在他安静的闭目修炼过程中,那颗晶石还是保持着永恒不变的速度平稳旋转着,而在这小小的避风港之外,一场大的变化正在慢慢孕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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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昆仑

天地混沌,盘古开天,“清气”上升为天,“浊气”沉降为地。盘古死后,其精、气、神分化成三位大神,分别为伏羲、神农、女娲这三皇,剩余没有成型的灵为“水”、“火”、“雷”、“风”、“土”,散于天地之间,在神力的作用下变为五灵珠。

而盘古之心悬于天地之间,与天界清气所钟之地连接,因清浊交汇而生神树,成为连接“神、仙、人、妖、魔、鬼”这六界的纽带。

其中神界高居于天上,魔界则是存在于和神界相对应的反空间中,通过神魔之井连接。人间界,则是数量最为庞大的生命所居之所,鬼界则是居于地底之深,唯有妖界和仙界,则是散居于神树根茎附近等灵山宝地之所,可以较为自由的通过人间界进出,相互之间多有冲突。

自从上古神战结束,神界和人界之间的直接交流便已经宣告结束,虽然人们确实知晓在高天之上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神灵存在,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关心的还是自己平常的生活,至于所谓的鬼神,就在信与不信之间成为茶余饭后的消磨。

但,还有一种和自己完全有别的族类是他们平常很难忽视的,毕竟在这蛮荒世界里虽然人类占了大多数,但在人类的脚步很难触及到的荒山野岭之中,却还有比那些豺狼猛兽更为可怕的存在。

“……谁说不是呢?多亏有孙半仙出现铲除了那个狐妖,不然张老爷一家上下全得死绝了!现在好歹还留下了两个儿子跟一个女儿,只要张老爷能再硬撑上几年,天水张家还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了!”

“唉,这年头,妖怪怎么好像越来越多了?上次我出门跑行商,结果刚出城,还没走出去十里路,立马就蹦出来一个……”

两个商队里的头目正带着他们的商队在路边的驿站里休息,现在整个天下终于从混乱中恢复了过来,通往西域的商道重新打开,像他们这种有门路的商人,自然赶紧筹备货物赶紧运往西域诸国去换取大笔大笔的财富。

只不过除了常见的盗匪之外,在外行走的商客还要防备那些成了精的野兽以及死在半道上的孤魂野鬼,虽然有不少人都觉得那些只是歪理邪说,但真正经验丰富的老掌柜都知道,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出门在外的话,就必须有可靠的武力防身,除了给商队所有可靠的伙计都配备上从军队流散出来的上好兵器之外,还要招揽一些江湖豪客随行,那些有名头的人只要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相互之间在苍天见证下定下契约,敲定好银两,一支可靠的队伍就算成型了。

而且,因为这支商队一直会西行到高昌,路上会经过且末古国,不少江湖豪客都会选择停留在那里,和商队一起前往的话,其实是个互惠互利的过程,雇佣的费用远比其他路线要少得多。

酒足饭饱,在查看完天象,确定在走到下一个驿站的时候不会遭遇沙尘暴,掌柜们便招呼着伙计赶紧准备好骆驼立刻出发,在骂骂咧咧的催促完他们之后,便换了张笑脸,对坐在桌子旁边剃牙的诸多江湖人士们道:“岳大侠,咱们现在该走了,不然等到太阳重新升起,这段沙漠里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岳松拍了一下桌子,其他那些拿着各式各样兵器的武林人士立刻站了起来,大多数人都用恭敬讨好的表情注视着岳松,看着他起身,才跟在他后面鱼贯着向外走。

还有两个单独行动的,则分别作僧人和道士打扮,分别拿着禅杖和古剑,看上去确实是方外高人的模样,不过在老资格的江湖人眼里,他们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可是相当明显。

目标自然是在那昆仑山脚下的播仙镇,岳松一路西行到了张掖,再往西走的话,单靠地图很容易迷路,所以便故伎重施找了个商队,双方合作,一同前往在必经之路上的播仙镇。加入队伍倒是很容易,只要说清楚自己的目的,那些老掌柜自然能判断清楚岳松所说的是真是假。至于现在那些恭恭敬敬的江湖人,则是在一群江湖人聚会中的必然节目之后所决定的,他的拳头够硬,自然就赢得了尊重。

至于那一僧一道,因为是方外人士,所以没有参与那场一挑所有的群殴大会,不过在领头人决定之后,在看到岳松的时候也会有礼节的打招呼,双方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一心一意想前往播仙镇进入琼华派,岳松对于普通的江湖恩怨没有任何兴趣,周围的这些普通江湖rén dà多数只不过是听到了传闻,想去所谓的仙山之上试一试运气,得到了仙缘自然好,不成的话就继续浪迹江湖,大口喝酒,大秤分金,继续过潇洒的生活。

不过,在这16个人里,确实还是有一个意念相当坚定的人,一个非常标准的白面书生剑客,名唤董安乐,不过这只是他的字,真名的话并不清楚,也没人去问。

据他自己说,他原本是江南人士,出自于武林世家,本来是要日后继承家业守护一方的,结果在他14岁的时候家族突然遭遇大难,幸好有一个路过的剑仙出手相救,保住了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从此之后,他便发下誓言要去追求仙道,为此立志不婚,不找到登仙之路决不罢休。

可惜,他虽然遍访中原的名山大川,但一直没有找到仙人的踪迹,在游历了整个中原之后,方才听说在西域有一座仙山,于是便抛下了在家等待他的父母直接赶了过来。

“若要求得仙道,一切外物皆可舍弃,仙缘在前,任何试炼我都一定可以接受!”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上甚至透露出了一种让人不适的狂热表情,倒是让岳松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曾经听到的一句话:“杀妻证道!”

对于这种人,岳松的态度是标准的无视,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重点就是现在剧情到底进行到了哪一个阶段?从这些商人的口中,他知道了现在是唐王朝,不过年号岳松也没听过,毕竟他知道的也就是武德,贞观,开元这几个,具体是哪位皇帝在朝就没什么必要去了解了。

现在时间混沌未明,岳松现在并不清楚故事到底开始了没有,或者说已经进入到了哪个阶段。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现在拜入琼华派还是有可能实现的,那个考验入派弟子的太一仙径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题,不至于会像原本故事里那些武林人士一样只能待在半山腰上。

昆仑山之上共有八派,除了琼华派是专门修炼剑法的之外,其余各派则分别练气修丹,都在梦想着成就仙道,抵达属于天界的昆仑神山。

除了拜入琼华外之外,其余几派或许也是一个选择,但问题在于,如果不加入琼华派的话,他要如何才能拿到水灵珠呢?

想着一些细节,岳松这一支商队安全的通过了古老的商路,来到了位于天山脚下的播仙镇。这里原本是一个西域古国,后来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和中原有了深厚的交流,因为他们时常能在山脉附近看到有高高在上的仙人来去,而且维持着这个繁华小镇存活的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河水,这里的居民为了吉祥如意和更好的生活,就把名字改成了现在的播仙镇。

作为西域商道上的一个重要枢纽,这个小镇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繁华程度却是相当不差,来自于东西各地的商人汇聚于此,交换着各地的珍贵特产,可以说是日后丝绸之路最繁华时代的先声。

和中原多有联系,虽然住民大多数都是高鼻深目的粟特人,用汉话交流也没什么困难,商队还没有把营盘扎好,本地的那些小贩工匠,甚至连半掩门的女子都准备过来做这群汉人的生意了。

合约已经达成,岳松并没有理会其他那些看起来热心肠的江湖人士的邀请,跟着他们一起去取乐,而是住进了镇中心最大的客栈里,准备找老板打听一些消息。山上的琼华派弟子至少也有数百人,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种材料或许可以通过自给自足解决大半,但它到底还是一个和人是密不可分的修仙门派,更不用说这些弟子们还会在外面行侠仗义,铲除危害人类的妖魔,必然会留下一些传说。

只是在听那个奸商模样的老掌柜一口气侃了一个时辰之后,岳松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知道确实有本地人称之为天神的存在在旁边的山上,镇上的居民时不时的就有几个年轻妄为的小伙子想要到山上去拜入天神的门下,但绝大多数都是无功而返,不过也有人一去不回,被认为是收入到天神门下做仆人去了。

真实情况岳松自然一清二楚,琼华派或许真的会吸纳一些凡人在门派之中承担杂役工作,但并不会把他们看作真正的弟子,甚至到大事发生的时候,还会把他们遣散回来。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消息让岳松感到有些震惊,那就是在几天前,有很多人看到天上出现了一道黑影向着仙山顶端飘去,而且黑影出现的时候直接在播仙镇附近刮起了一阵大风,弄得人们害怕不已,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妖魔准备侵扰神山,不过有天神的仆人从山上下来告知他们没什么大事,安心生活便好。

毫无疑问,那个黑影就是每19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幻瞑界,现在难道已经进展到剧情最后了?!不,不对,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上的黑影确实是幻瞑界,但并不是故事最后的那场交战,而是在故事之前,琼华派和幻瞑界两败俱伤的那场大战。

那急忙问清楚,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之后,岳松总算是松了口气。在这个老掌柜的口中,播仙镇北边的月牙村现在依旧存在,虽然那块的水源好像出了些问题,不过依旧还算是一个有人气的地方,经常有商人到那里去收购矿石。

那么现在时间点就确凿无疑了,岳松现在应该是来到了故事开场的19年前,琼华派和幻瞑界的第一次大战,玄霄,夙玉分使羲和剑、望舒剑网缚幻瞑界,双方顶尖高手决战,幻瞑界之主婵幽险胜,琼华前掌门太清真人殒命,而婵幽也受伤,元气大伤。

在这场混战之中,琼华派死伤过半,大弟子玄震和一大批琼华弟子战死,青阳、重光、宗炼三位长老元气大伤隐居后山。但最沉重的打击则是云天青和夙玉因为厌恶这无理由的杀戮而带双剑之一的望舒剑出逃,直接导致玄霄走火入魔被冰封,琼华派的高等级力量直接为之一空。

当然,幻瞑界也没好到哪里去,六大护将只余其二,婵幽重伤难以恢复,而在这短短的19年里,人类可以快速恢复力量,对于妖来说,这段时间则实在是太短了。

走到镇外,岳松抬头看着神山之顶,现在那上面依旧是云雾缭绕,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神圣的色彩,在四周万里黄沙的映衬下显得神秘非凡,让人对于山峰之顶,那最靠近于天空的地方心生好奇。

可惜,虽然居住的地方远离尘世,但他们依旧只是为yu wàng所驱动的凡人,甚至说得难听一点,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大肆tu shā的那群人完全配得上‘利欲熏心’这种评价,和传说中那些不滞于物的仙人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身后有人跟了上来,正是那个一心求仙,号称不惜一切代价的董安乐,他也是少有的没去休息消遣的江湖人之一,一直在后面跟随着岳松的脚步行动,现在看到岳松似乎是准备好要立刻出发上山,便直接跟了过来打算结伴而行。

但他并没能追上岳松的衣角。

第二章 进山

独来独往惯了,岳松并不打算结伴和人上去求仙,修炼求道,本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萍水相逢之后,就该相忘于江湖了。

顺着镇民们踩出的道路一路向上,从山脚到半山腰是凡人可以活动的范围,普通人可以进山打柴,至于打猎的话就别想了,山脉内部灵力充沛,哪怕一只兔子都拥有一脚踹翻一块大石头的力气,普通人到了里面,完全就变成了食物链的底层,只有修炼有成的人可以在里面生活,好歹琼华派的人已经把危害性较大的妖兽全部清除了。

想要登上山顶的话,就必须要通过琼华派设定的太一仙径,琼华派的人在这里面布置了各式各样的阵法以考验想要求仙的人,一共布置了三道考验,那三条道路的名字岳松忘了,不过依稀记得是对应四季不同的景色,里面更是有各式各样的小妖和符咒形成的术灵。

走了一段路之后,并没有看到琼华派弟子出现拦截,岳松心知恐怕是他们和幻瞑界的战事已经到了极为激烈的阶段,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可去看顾wài wéi的布置了。不过这正好就是自己的机会,让他自己走到琼华派大门门口的时候,他们难道还能在纷乱之中再把自己赶出去?

心中对自己的修为和天资还是有一定的自负,岳松并不觉得自己不至于通不过考验,现在正好用这三条道路来实地的看一看所谓的妖怪究竟有怎样的能力。

第一道是紫微道,整体来说是一副春光灿烂的景色,绿荫繁茂,流水潺潺,从山上流下来的河水便是顺着这一条道路滋润着播仙镇,鸟语花香之处简直像是回到了江南水乡。

但这里依旧是一个考验之所,除了要分辨清楚地形找准方向之外,还要集中精力去应对在草丛间蹦来蹦去的那些蛤蟆。

没错,这里的蛤蟆可不是能被小孩子活活用石头打死的癞蛤蟆,而是长得仿佛一个小羊羔,还能召唤毒物以及凝结冰刺的妖怪蛤蟆。毒气的话敬谢不敏,冰刺的话,岳松试过它的威力,威力最高的时候可以做到贯穿树木,打碎石块,一般情况下,穿上一副重甲就能抵挡得了。

实在不想和这群呱呱叫的家伙纠缠,毕竟他们能让岳松想起某些不好的事。极目远望,观察到正确的道路,岳松直接运起轻功,一溜烟的从它们之中窜了过去,在那一大群家伙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站在了这条道路的出口上。

回头看过去,岳松在那一大群呱呱叫的家伙里发现了几个奇怪的个体,如果他感觉没错的话,那几个身上都有特殊的灵力流动,恐怕是被琼华派改造过的特殊个体。

走过这片平坦的第一道之后,接下来便是第二道白灏道,从整体架构来说看上去像是一块块梯田,而在一块土地之上,满眼是秋色的树林及古老的栈桥,看上去便能感觉到秋高气爽,实在是片风景宜人的旅游胜地。

但是当你看到这里面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怪物之后,就知道想要安心的欣赏风景是不可能的。

这里的怪物很明显是琼华派利用符咒阵法制作出来的傀儡,虽然是一副老婆婆和长着三个脑袋的年轻人形象,但一个个用起法术来又快又狠,主要倚重的是水土两系,单独出现的话倒没什么,一旦两个组合起来,应对起来确实就是有些麻烦了。

挥刀将那三颗脑袋直接砍下,倒下的身躯瞬间散作灵气回归天地,继续被事先布置好的阵法所利用来生成新的怪物。只有抓紧这生灭之间的空隙,才能在狭窄的山道上突破它们的包围。

至于因为灵力胡乱纠缠形成的龙卷风,岳松对那倒是有些研究的兴致,只不过有些担心迟则生变,还是将其继续避开进入了第二道。

而在第二道之后,紧接而来的并非是第三道,而是半山腰上的一块平地,在平地上还有几座简陋的房屋。

这里当然不是琼华派弟子的居所,而是一些失败者的聚集地。

自从琼华派建立以来,前来求仙的人便一直络绎不绝,虽然只有极少数的人得以列入门墙,大多数人都是失望而去,但依旧有不少人既没能被选中,又不打算放弃,便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上结庐而居,平时就在这里继续修炼,间或为山民们提供保护换取物资,并经常瞅准机会,想要继续挑战琼华派设下的阵法。

这样的居住点自然不会一直不变,不少人在多次失败之后自然就会离去,而仅剩的死硬派也在数日之前被琼华派的弟子劝下山去,这个简陋的定居点也就废弃了,剩下几间破屋子和丢在地上的一堆破烂,其中还有被狠狠chā jin石头里的一把长剑,剑身上还有‘水月’两字的铭文,装饰看上去倒是挺华丽。

随手将其拔出,运动真气弹了一下剑身看看它的成色,确定了这算得上是一把好剑,而且在真气传导方面还要胜过之前在笑傲江湖世界的那些宝剑,几乎能和自己身上的夜刀相媲美。

如果不是这把剑的原主人确实奢侈到根本不在乎这样的利器,那么就是这个世界的锻造水平确实因为环境的区别而有其独到之处,能让一件基础的兵器都有其特色。

再想想琼华派的修炼法门,岳松觉得自己恐怕又要再度更换兵器了。

稍稍休息了一阵,岳松便准备继续挑战第三道,接下来的难度就要比前两道要高上许多,不仅怪物的数量和种类变得更加繁多,而且恶劣的环境更是在极大的消耗挑战者的体力。

寂玄道,代表着冬季的破灭,附着在岩石上的冰层直接生长成了奇形怪样的尖利形状,虽然看上去还有植物在道路两旁生存,但是当触摸到枝叶和树干的时候,一股彻骨的寒气甚至会直接穿透经脉,如果是普通人来到这里的话,就算是穿着棉衣都会留下病根。

呼出的一口气瞬间转化为冰雾,这里的温度毫无疑问是在零下十度以下,就算是武林高手,也要运动内气抗衡这过低的温度,功力消耗的速度毫无疑问会比平时高上许多。

而且另一个不利的条件就是过低的温度对兵器的干扰,先不说低温下能不能像平常一样把兵器用好,就连兵器本身的材质在这种低温下都会发生变化。

重新把刚才那把宝剑拿出来,继续向其中灌注真气之后,一股涩滞的感觉便随之传回,剑身表面的冰雾更是在被震散之后又立刻凝结。

“韧性起码下降了三成,强度更是大跌,要是多折腾几轮,这把剑肯定就废了!”随手将剑插到地上,岳松拿出自己的夜刀挥舞了两下,脸上摆着满意的笑容看着面前浮现的那些怪物:“鲁缺的功夫当真是没白下,不同世界里的材料还能相互兼容,这还真是趣味!”

能使用土系法术的白狐狸,能招来落雷的仙牛,还有看上去好似跟刑天一样造型的仙将傀儡。寂玄道里面的怪物实力确实又跃升了一层,而且在这样的环境中和它们战斗是相当没效率的事情,一个一个重新生成的速度比之前都要快上许多,而且在集群活动的情况下,更是一露面就有数道法术砸了过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用不了火球术,岳松尝试着用自己之前学到的术法和它们对攻,但效果的话,只能说是相当微妙。

“这个世界的灵力一共被分为水、火、雷、风、土五大属性,很明显和五行学说并不能完全契合,雷和风被单独列出来,也证明了这个世界的灵力活跃程度不是上个世界能比的。”手上凝结出一块冰锥和对面对着砸,岳松现在意识到自己的法术体系需要重新整理了,五灵仙术,这种能发挥出相当破坏力的法术系统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一路上慢慢前进,整条寂玄道上的怪物数量已经多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以岳松现在的实力竟然都觉得有些吃力,普通的武林人士更是走不了1/10就会被活活打出去。竖着把一个没有脑袋的怪物砍成两段,岳松觉得这恐怕是琼华派为了防止外界干扰专门加强了阵法,不然的话能正面突破这种怪物群,在那些正式门派弟子里应该也能取得一席之地了吧?

硬抗着白狐狸扔来的魅惑法术,岳松面无表情的挥洒着刀光,把它们都还原成纯净的灵气,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狭窄的道路:琼华派还在上面设置了禁空法阵,连跳跃的高度居然都被严格限制,只能按照固定的道路去走。

绕了数个弯道,从头到尾整整砍杀了上百个怪物,岳松松终于看到了远处数十丈外那个插着大剑的平台,以及在它之后,那个恢弘壮阔的大门。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近处去认真观察那数人高的大剑,从那个大门之内便直接出现了一个浴血的人影,那人身穿蓝白色长袍,手中提着一把沾染着血液的长剑,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目标同样是立着大剑的平台。

对方的灵觉相当敏锐,在察觉到远处有人正在观察自己的时候,竟然毫不犹豫的捏起剑诀,手中的宝剑以极高的速度向着岳松飞射而来。

飞剑之术!岳松瞳孔瞬间紧缩,精神在瞬间高度集中,认真观察着向自己飞来的长剑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化。

只是在挥刀将其隔开之后,岳松内心突然泛出了一股失望之意:这一击的速度和力道并不算多么出众,用上个世界作为标杆的话,甚至还没到六部级别。为了确保安全,岳松在挥刀格开他的时候用上了六成的力道,一举震散了其上附着的灵气,让其跌落在雪地之中无法再动。

而远处刚刚发出攻击的人则张大着嘴巴,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在自己的宝剑落地之后才匆忙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呼喊道:“你没事吧?不对,你到底是谁?!”

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岳松收刀入鞘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同时捏着剑身,将宝剑重新递回给他的主人:“在下岳松,是一个普通江湖人,此次来是想拜入琼华派学习仙道的。”

原本因为杀戮过多而心力交瘁,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而偷偷离开战场,想到外面来休息一下的玄离惊讶的接过了自己的长剑,压下复杂的心绪,露出抱歉的表情道:“很遗憾,现在本派有重大事务需要处理,暂时不会招收新弟子,还请岳先生隔日再来吧!”

刚才自己因为太过紧张,看到人影之后便是想都不想的直接运起剑诀攻了过去,结果对方竟是安全po jiě了自己的招式,而且还是一副颇有余力的模样。从外表来看,这个衣着普通的人最多只有二三十岁,相貌虽然并不出众,但别有一股特殊的气质,仿佛隐藏于鞘中的利剑。

对了,他用的是那种特殊的直刀,还不是剑。

心中挂念着战局和依旧奋战在前线的长辈们,玄离拱了拱手,便直接掉头向着大门冲去,却被岳松直接按住了肩头:“这位道长,你难道准备再让我去面对一次那些怪物吗?!”

默然无语,到底是自己刚才擅自发动攻击险些葬送了一条人命,玄离只好答应了岳松的请求,让他进入琼华派暂时歇息一阵。

“记住,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四处走动,等到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我再送你下山!”双眼紧紧的看着岳松,玄离把岳松带到了广场偏僻角落的一个小屋里,让他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外出,否则性命难保。

岳松点头表示他一切明白,同时在这个人离开的时候预祝他平安归来。

坐在柜子后面的椅子上,闻着满屋子里的药材香味,岳松面无表情的思考着一个问题:“现在,双剑网缚幻瞑界,这样的奇景,我能不能去瞻仰一下呢?”

第三章 大战

琼华派的建筑布局相当宏大,除了岳松现在所处的有着九天玄女雕像的广场之外,在之后还有数处庞大的建筑,比如剑舞坪和五灵剑阁,以及构造布局令人啧啧称奇的承天剑台。

各个建筑群都是根据山势建成,相互之间用长长的桥梁连接,如果能从高处往下俯瞰的话,便会看到数座建筑隐藏在山峰的各处,云朵掩映其中,都会发自内心的称赞一句这果然是仙家居所。

但现在,这处仙家居所却是愁云惨雾遍布,在直指天际的红白两色光柱之中,杀戮争斗的声音日夜不绝,在无数灿烂的华光中,在每一刻都有数以百计的法术被打出,青白色的剑光和紫色的神秘能量来回冲突,更有五彩缤纷的五灵法术不断轰击着上方的巨大阴影,在这方圆不过百余丈的空间之内,混乱的灵气直接引起了天地异象,单纯的元气生物随起随灭,凡人若是进入这片区域,必将血脉爆裂而亡。

原来,琼华派虽然位居于昆仑山巅,但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依旧只能算得上是修仙者,依旧不是能餐风饮露,朝北海而暮苍梧的仙人。只有到达真正的昆仑山巅,通过天光照耀之处,才能真正到达贯穿神界的昆仑神山。

等到琼华派传承到第二十代掌门人道胤真人,他于晚年悟出一法,即以人养剑,修炼一对雌雄双剑,以巨大灵力形成剑柱,直冲云霄,至昆仑山上天光投下处,则门派中诸人皆可抛却**凡胎,成为仙身!

但这样做所消耗的灵力远远不是人身所能提供的,于是道胤真人夜观星象,发觉有一妖界{幻暝界}每十九年接近琼华派一次,内有强大灵力。他认为琼华派要达到整派飞升的目的,必需铸造一阴一阳的双剑来网缚妖界,吸取其灵力,方可满足飞升所需。此举亦可一并消灭妖界,安定苍生,是两全之计。

此后,琼华派三代掌门励精图治,琼华派逐渐走向鼎盛,也为白日飞升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到了现任掌门太清真人这里,阴阳双剑望舒羲和都已经铸成,在门派之中更有两名杰出的弟子可以将其完美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皆全,这场登仙行动便准时开始,为了掠夺妖界之中蕴含着强大灵力的矿石,人族和妖族的激战便在一方有心,一方无备的情况下展开。

刚开始的时候还算顺利,集合众人之力,很快便轰开了妖界wài wéi的防hu fǎ阵,养精蓄锐的弟子们旋即杀入,准备夺取蕴含灵力的矿石,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之事,不料那些妖孽反抗的剧烈程度竟是远超估计,纵然是数位长老亲自加入战场,大弟子玄震率领各大亲传弟子对抗那些妖将,战况到现在仍是焦灼未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搬运那些饱含灵力和希望的矿石。

远处的高台上,现任掌门太清真人站在那里威严虎视着全局,眼下的这种情况确实是出乎意料,但还没有超出控制:战局进行到这种地步,必将依靠高等级人物之间的决战来破局,只要自己能在正面对战之中击败妖界之主,那么即使死伤惨重,剩下的人依旧能够成就真仙,到时候再去接引不幸坠入鬼界的同伴即可!

之前传回来了玄夙辈弟子已经死伤数人的消息,太清不为所动,因为对方的妖将同样已经折损了数名,硬拼消耗的话,妖界绝对不是琼华派的对手;又有消息说数名弟子承受不了这样的杀戮,已经御剑临阵脱逃,太清更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那样的废物本来就没有成就仙人的资格。

但,当把自己的三弟子悲伤的带回自己的大弟子玄震不幸捐躯的时候,太清真人仍要闭目一瞬,双拳握紧又旋即松开,用凝重的语气弟子们先去将玄震的尸骨收敛,等到大事完成之后再进行安葬。

对太清真人来说,他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已经不可挽回的事情,在天空中,一股强大的妖力已经出现在了妖界的入口处,那些后辈弟子纷纷败退,一时之间,局势竟直接被扭转了过来。

伸手一招,伴随自己度过数十年岁月的神剑落入手中,在心中默默祝祷了一句:“九天玄女娘娘保佑”之后,这位老人便毅然决然的迎了上去。

为了琼华派数代以来的梦想,他已经下定了最为坚实的决心。

呆在原本应该是药房的琼华派建筑里,岳松并不打算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度过这场大战,现在琼华派的绝大多数人手都已经集中在了剑舞坪那片区域,大殿这里只有少数的修为低下的弟子值守,这些人则是刚开始还有些兴奋,后来便忧心忡忡的关注着后方的战局,想要去参与其中的都被赶了回来,只能在这里心神不宁的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相当轻松的给自己找了一身琼华派的蓝色弟子服,这种低阶弟子服看上去有点像是贴身短打,不过在胸前和身后还有数条飘带,穿上去之后显得精神了许多,确实有一些飘逸出尘的气息。

然后,岳松便几乎自由自在的把整个正殿广场逛了一遍,尤其是矗立在正殿之前的九天玄女雕像,岳松更是在端详了一阵之后和其他前来的弟子一起拜了一拜,然后和他们随口攀谈几句。

留在这里的都是新入门的虚字辈弟子,年龄最高的也只有十七八岁,最低的甚至还有不到十岁的孩童。他们才刚刚入门不久,接受正式的教导时间甚至还不到一年,突然门内就出现了如此大事,心情自然是相当惶恐不安。

岳松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他们还以为岳松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高等级弟子。随口糊弄了几句之后,岳松便尝试着沿着通道进入后方的战场,刚才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都感觉到了有两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突然出现,肯定是双方领导的巅峰之战即将开始,如果能观摩一番的话,对于这个世界高层次力量的了解自然能深厚许多。

长达数百米的石桥穿越山头,连接着各处平台,下方却并没有任何支撑物,显而易见是利用仙术阵法所搭建起来的。走在这上面,岳松能感觉到脚下所流转的灵力,而在走出百米之后,眼前的迷雾遮挡住了视线,很明显是为了防止低级别弟子莽撞参与进来的防护阵法。

把体内所有力量的运转全部都压缩到最低水平,面对这种布置形式和之前所见迥异的阵法,他就只能亲身入内去体验一下,反正这个阵法布置的目的是为了防备低阶弟子们不自量力的想要进入战场,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的作用。

半刻钟之后,岳松重新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自己开始的位置,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无误:法阵本身可以扭曲入内者的方向感,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走回开始的位置,这样的功能本身没什么稀奇的,不过能在宽度极小的桥面上实现这样的作用,布置精巧之处确实是值得称赞。

不过,对于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来说,破之不难。

重新入内,在一身功力的推动下让自身的感官强化到极限,岳松很轻松的便走出了这段桥梁。只是,虽然他已经心有准备,知道自己将要所见的是远超凡人的搏杀战场,但当他真正走出桥头,想都不想着用最快速度躲到一边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没人关心突然出现的穿着派中弟子服饰的陌生人了。

现在,天空中有血雨在飘散。这并不是夸张,而是对面前景象毫无修饰的形容。在岳松所在位置的右手一侧,一个肉眼可见的庞大紫色阴影直接占据了视线所及的大部分空间,在靠近琼华派的这一侧有一个相当大的通道口直接占据在阴影的表面上,想必就是通往幻瞑界内部的入口。

现在,这个入口处却并没有琼华派弟子出入,与之相反的,一个身穿红袍的红发女子立在空中扫视着下方的所有人,她的双手手掌上都沾染着淋漓的鲜血,更为妖异的是,从她的指尖滴落的血滴在离开手掌之后便瞬间增值扩大,和水气结合,化为极端不祥的血雨。

看到她的第一眼,岳松就知晓了这个女子的身份,正是幻瞑界之主,梦貘一族的首领婵幽,也是19年后故事的主角之一,柳梦璃的生母。从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太清真人已经败亡在了她手中,难怪有些琼华派弟子面上现出了胆怯的神色,竟是不敢看自己发誓要诛灭的仇人。

“哼!”一声冷哼传遍四野,婵幽在冷冷的扫视所有人之后,便重新回到幻瞑界所笼罩的范围之内,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对琼华派士气的一大打击,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人并不打算放弃,而是要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毕竟,双剑现在依旧网缚着妖界,主动权依旧在他们手中。

不过,要重新发动下一波的攻势还是需要时间,在此之前,必须先救治伤员,重整士气。

就在这种环境下,岳松莫名其妙的就被叫过去帮助安置救助伤员,并且让他赶紧去附近的库房里拿药材为伤员们做紧急治疗,似乎并没有发现岳松的这张脸实际上是一个陌生人。不过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尤其是领口处的鸟头标记,岳松也就心安理得地承担起了医护人员的工作,为那些受伤的弟子们治疗伤口。

独自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而且好歹跟药王孙思邈呆过那么几个月,自身的真气在治疗方面也很有效,岳松在处理几个被咬伤的人时还是挺轻松的,毕竟这一次面对的是相对无害的妖兽梦貘,虽然对方一口下来就是几斤肉没了,但好歹并不带毒,只需要涂抹上生肌止血的药草,然后包扎好就行了。

在治疗过程中,岳松自然尝试过用真气探查他们的体内情况,不过为了不招惹麻烦,在替他们封闭伤口附近的经脉之后便浅尝辄止,在收获到了几句感激的话之余,对于这些剑仙体内的力量,只能说是有了一些最初步的认识。

“性质上更接近于真气和灵力的混合体,虽然还是以修炼出来的真气为本,但是性质上更加活跃,更加容易和天地元气共感,这样的话,也难怪这些人稍微修炼一段时间就能做到御剑飞空这种其他世界的顶尖高手都很难做到的事。”

心中所想丝毫不影响手上的动作,岳松整整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给所有受伤的弟子敷上药膏,包扎伤口,幸好身边有一名专职负责治疗的高阶弟子,不然那些药品要如何使用还当真是个麻烦。

因为身上穿的是低阶弟子的服饰,所以交给岳松的都是一些伤势比较单纯的弟子,至于那些被妖术所伤的弟子,则是统一安置到另一个地方交给专门精擅于医药的长老处理。忙碌了大半天之后,好不容易能有个休息的时间,那个高阶弟子正想和身边的这个好助手说上几句话,突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口中还说着:“啊……能不能给我一瓶济生散,我……”话还没有说完,在看到抬起头来的岳松的笑脸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跟进了酆都鬼城一般。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岳松仍是一脸笑容的面对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道士,听着他在这里忍着怒气小声的开骂,岳松心里倒是对这个叫玄离的道士有了一些好感。

拱了拱手,岳松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又异常坚定的说道:“感谢兄台的关心,但请放心,我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会有自保之力,纵然现在琼华派可能有所挫折,但我想拜入贵派的心思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会继续在这里等待你们斩妖除魔归来的!”

面色复杂,张口欲言,却又最终咽了下去,玄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暂时听之任之了。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已经陷入了彻底的茫然之中,完全看不到前路的方向。

第四章 崩散

太清真人的倒下,对于士气的影响是毁灭性的。现在琼华派的中坚是玄夙一辈的弟子,他们的上一代就是太清真人和执剑、正法、威仪等数位长老。

那么不用多说,太清真人自然就是不少玄夙辈弟子的师父,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的师傅是威严而强大,又有着带领所有人一举成仙的宏图伟略,纵然适合诸多仙山福地里的修仙者相比较,自己的师父也绝对是其中的翘楚。

但,他还是死了,死在了距离成功最近的时刻,明明已经在和妖界之主的战斗中占据了优势,却还是在一瞬间败亡在了对手的妖术之下。当他老迈的身躯从天空上落下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名为绝望的情绪。

但,纵然失败主义情绪已经在很多人心中开始蔓延,但依旧有人打算继续坚持下去,毕竟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而结果却只是夺取了远远不能满足要求的几块晶石的话,那么前面的努力和牺牲,以及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岂不就是白费了吗?!

五灵剑阁之内,一名英俊青年正在慷慨陈词,坚持要将战争继续下去,而他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妖界之主绝对不可能毫无代价的杀死自己的师尊。

面容沉寂,气氛凝结,纵然有这名青年身上的热能不断向外溢出,但整个殿堂内的温度依旧冰冷得让人心寒,并不光是因为坐在另一边的身上散发着寒气的女子的关系,而是因为众人现在已经没有了将战争继续下去的心情。

“……那好吧,等到明日众人灵力灵力全部恢复之后,天青,夙瑶,就由你们带领弟子们再度进入妖界一探,试探妖界群妖的防守力度,尽量靠近妖界内部,判断清楚妖界之主现在的状况。记住,一切以小心为要,琼华已经承受不起更多人的损失了!”出言的人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在掌门人战死的现在,身为长老的他就肩负起了带领众人的责任。

眼神复杂的看着现在依旧盛气凌人,脸上除了悲愤的神色之外更有让人胆寒的坚定的这一代弟子中的最杰出者,长老在心中已然开始反思自己这一代人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即使真的能拿回足够的灵力晶石,完成琼华派的历代大业成就仙道,这一切真的值得吗?甚至,利用这样的方式来追求仙人的境界,真的可以成功吗?!

迅速的掐灭内心中泛出的想法,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和自己的同辈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完全相同的反应。

战争,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

因为岳松的坚持,玄离还是没有直接把他带到山下去,况且他身为玄字辈的弟子,在这样的紧要时刻完全没有离开的空隙,必须坚持在最前线为其他人作出表率。

虽然他内心里一点都不想把这场令人厌恶的战争继续下去,即使在开始的时候还会有兴奋和斩妖除魔的正义感,但在看到倒在自己剑下的妖物的血,以及惨死在妖物口中和爪下的同伴的血,他就再也不想拿着剑走上战场了。

但在大势之下,所有人都没得选择,琼华派用了三代人的时间才终于完成了望舒羲和双剑,更是花费了巨大的精力才找到生辰年月资质皆是十分契合的剑主,如果错失这一次机会的话,就要再等待19年,真到那个时候,自己还有希望能升入仙界吗?

在这矛盾的心理中,玄离还是回到了前线去维持防线,明天还会再次入内的消息已经传来,但他对希望能达成的结果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确信了。

重新回到临时的宫殿里照顾那些伤员,岳松现在身上已经多出了玄离给予他的弟子腰牌,如果再趁这个时机把名字加入到弟子名册上,那就可以算是正式列入门墙了。

细心的给伤在腿上的弟子换药,岳松现在作为正式的医疗人员照顾着他们,听着这些人在抱怨自己为何会如此歹命,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竟然还抓不住升仙的机会。

和那些实力较强的高阶弟子相比,这些修为较低的弟子倒是依旧保持了足够的斗志,之前看到的惨烈景象也只是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颓丧,不过在发现自己的伤势以很高的速度在复原之后,还是不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要把战争继续下去。

“可是,我听说玄震师兄他已经……”

“那又如何?牺牲总是免不了的,我们都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到时候只要能一举功成,自然可以进入鬼界把他们接引出来!”

在少数几个兴致勃勃的人的引领下,大多数人还是重新激起了对成仙的期望和对于同伴惨死的愤怒,准备在伤势复原之后继续战斗下去。而当他们问到岳松的时候,岳松则是保持着微笑避而不谈,还是专心于帮助他们疗伤,同时在心里感慨着:

“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婵幽虽然杀死了太清真人,但自己同样是身负重伤,几乎没有了战斗能力,幻瞑界的防御已经降到了最低,琼华派,是真的有成功的机会的,可惜……”重新抬头看着连接天地的红白两色剑柱,岳松心知这样的奇景很快就会消失了。

因为要维持着剑柱,那两名最杰出的弟子是无法参与进行中的,领队的则是现在残余弟子中相对杰出的云天青和夙瑶。只不过,虽然他们在师长的面前都表现的斗志昂扬,意志坚定,但两个人的心中所想已然出现了极大的差别。

勤勤恳恳的帮助治疗伤者,把环境尽量安排得舒适得宜,在面对前来巡查的人员时表现得彬彬有礼,岳松为了能加入琼华派,也算是竭力表现到了自己能达到的最佳程度。

虽然相当累人,不过还有挺不错的收获,那就是确认了自己现在的修为,或者说战斗能力到底能在现在的琼华派中排到怎样的地位。

虽说可以御剑飞仙,但毫无疑问,无论是刚入门的弟子还是深修数十年的长老,这些人的身躯依旧是标准的**凡胎,普通人身上的要害他们一个不缺,同样会有着正常的生老病死,只不过一旦修炼有成,寿命和力量上自然会远远超越凡俗。

但还是在可以想象的界限之内,所以才会去竭力追求虽然同样有寿命限制,但已经超越凡人想象的仙人之身。

其余特有的修炼方式不谈,单论战斗力,岳松现在有足够的信心能和玄夙字辈的弟子比拟,虽然还是要限制在地面战的范围内。

没办法,战斗一旦转换到上下达到千米的纵深形态,岳松就会在机动性上完全处于劣势,到时承受着从天而降的剑气轰炸,结果还是只能落荒而逃。

而如果想要让自己能飞翔于天空之上,就必须要将现在体内的真气按照一定的规则进行转化,因此,才需要在这个世界的规则环境下诞生的gong fǎ。

这边,琼华派集中了当前仅剩的精锐战力再度攻入了妖界,领头者是一贯能保持着乐观态度的云天青,而在他们之后,还有青阳重光两名长老压阵,实力之强已然胜过了大部分门派,但这也已经是曾经强盛的琼华派能凑出来的最后一股生力军了。

心思各异,这寥寥十几人的队伍在突破妖界入口之后立刻摆出了战斗队形,用最为谨慎的态度看着面前紫色的荒野。在远处的晶石之间,一个紫色的护罩如碗一般半扣在地上,保护着这些妖族最为核心的区域:之前大师兄玄震便是在攻入其中的时候遭到了伏击,同行者只有两人侥幸逃还,根据他们的描述,这妖族的核心区域是一个螺旋向下的地洞,其中灵气极其充沛,里面的晶石纯度远超外界,如果能夺到手的话,并不需要原先预计的数量就能达成目标。

心中已然生出厌烦之意,但云天青现在依旧记得自己身为琼华派弟子的职责,他必须把自己的这些师弟师妹们都带出去:“这一次我们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主要目的是勘察对方的防线情况,而不是杀伤敌人,一旦有任何情况,便由我断后,诸位立刻退走,现在的琼华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损失了!”

这番言论或许会说到某些人的心坎里,但在表面上,大多数人对此都是爱搭不理:云天青在同辈人中的声望并不高,能力也算不上出众,这次之所以选择由他领队,主要还是因为长老们都清楚他这个人虽然表面上荒唐无稽,但实际上胆大心细,在危机时刻是完全可以依靠的。

就在这种人心纷乱的情况下,一行人最终成功的攻入了妖族腹地,清楚的知道了现在妖族同样虚弱,真正能作为中坚的妖将甚至只剩下了两名,而那曾经凶威滔天的妖界之主甚至根本没有真正出现,只是在最后关头放出妖气,将他们震慑离开。

这样的结果勉强算得是能让人心里一喜,但对于负责殿后的云天青来说,他已经彻底不想将这场无聊的战争继续下去了,毕竟琼华派一直杀戮的并不是什么有害的妖怪,而是梦貘这种在典籍记载中并不会造成什么危害的妖怪。何况,自己这一次还拿到了另一件宝贵无比的战利品。

看着自己的怀里,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复杂的挣扎情感,但很快就转化成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在他心中,只有这样做,才能真正的拯救琼华派。

依旧在后方应对照顾着那些伤员,不过岳松的身份已经开始遭到怀疑了:因为之前遭受的重大挫折,琼华派内部开始疑神疑鬼的怀疑有妖怪可能变形潜入内部制造破坏,主事的长老们也认为这个可能性并不能排除,所以便开始对照着弟子名册清查内部人员,顺便统计所有的损失情况。

这次琼华派是真真切切的从上到下损失过半,一时之间,甚至都找不到足够的棺材来安葬死者。不过只要能缓过气来,再休养生息上几年,等着新一代的弟子们成长起来成为中坚,琼华派依旧可以兴旺发达下去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伤兵营是最早接受审查的地方,前来应对的执事弟子已经用怀疑的眼光看了过来,而岳松却是泰然自若的暗自运动体内的灵力,并不是为了反抗想要杀出去,而是为了应对接下来剧烈的环境变化:完全是依靠望舒羲和这阴阳bing huo双剑,琼华派才能强行将本该只是路过上空的妖界固定在这里,一旦双剑缺失,妖界将直接脱离束缚,远离琼华派的主场,到时候除了极少数的顶尖弟子之外,其他人都不可能投入战场,本来就已经消减到近乎于无的优势会立刻丧失殆尽。

现在,原本完美无缺,红白两色交相辉映的剑柱已经荡然无存,先是散发着冰寒灵力的剑柱消失,然后失衡的灵力瞬间摧毁了穷尽心力布置出来的剑阵,在一声响彻天际的痛呼之后,红色的灵力剑柱也随之坍塌,妖界,被彻底解放了!

“怎会如此?!”惊恐的呼喊声瞬间响起,在场的所有人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这一切:剑柱消失,这就代表着双剑的剑主出现了差错,难道,妖界竟能派出这等战力,可以瞒天过海的袭击最为优秀的那两个弟子吗?

剑柱崩塌,妖界解放,这样的急剧变化直接引起了天地元气的极度混乱,火焰和冰霜在狭小的空间内旋起旋灭又相互冲击,诞生出来的灵气生物开始自发的破坏周围的环境,现场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玄灵化界-阴阳两仪-四象镇元!”灵诀引动,岳松开始施法稳定因为剑阵崩溃而引发的地气骚动,防止整个剑舞坪受到影响而分裂:在这个过程中,还有另外两股醇厚的力量在镇压着天地散乱的灵力和帮助稳固地脉。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灵力消耗极为庞大的岳松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走到此处,一脸威严的长老躬身一礼道:“末学后辈,微末江湖之人,恳请拜入贵派!”

第五章 入门

现在的琼华派,在这场大战之后真正能做主的长老级人物竟然只剩下了三人:宗炼,青阳,重光。而且宗炼还在大战之中身受重创,元气耗损极大,如果不安心静养的话,甚至会有身陨之虞。

但现在琼华派的这种情况,却根本不允许他安心静养下去:自掌门人太清真人以下,无数有能力有潜力的门人战死,掠夺到手的灵力矿石却是远远不够;望舒羲和所布下的剑阵罗网突然崩溃,失控的灵力直接横扫了整个门派,让拥有悠久历史的建筑损毁甚多;最重要的是,剑阵的崩溃竟然不是妖界的暗中作祟,而是望舒剑主,夙玉伙同云天青临阵脱逃了!

这个消息一经证实,三位长老瞬间感觉到一股晴天霹雳直接贯穿了自己的灵台,完全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事实就是如此,夙玉带着望舒剑临阵脱逃,不但让妖界得以脱困,更是直接导致了和她同修的玄霄身上灵力失衡,阳炎之力游走全身,瞬间便落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

对于这种情况,最为后悔的便是宗炼长老,他之前便觉得双剑力量过于霸道,若是双剑失去控制或修炼不当,羲和宿主将堕入嗜血狂乱之道、望舒宿主则会变得冷酷凶残。现在看来,夙玉已经受到了望舒力量的影响,竟能冷酷到直接抛弃同门,抛弃和自己同修的玄霄直接离去!难道她不知道,失去了羲和阳炎力量的辅助,她将同样难逃走火入魔的下场吗?!

事情千头万绪,既要在计划已经破局的情况下安定众人重建门派,还要想办法解决因为受到反噬而内伤深负,更是因为力量失衡已经有了走火入魔迹象的玄霄的问题,重担压在肩上,有一大堆的烂摊子需要处理,若非长年的修行让他们皆是具有坚定的意志,三名长老都会变得和其他弟子一样意气消沉。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个想要前来拜师的江湖人竟然直接潜入到了门派内部,还作为医师在战场之上治病救人,这样的消息现在正好当做趣闻来看:青阳长老已经亲自和那人有过接触,短时间内自然看不出他的品性究竟如何,但修炼的gong fǎ确实是玄门正宗,给人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但他到底是极大的违反了门规,现在已经被没收了武器暂时羁押在思返谷之中,等着把门派内部的问题理清楚之后,再来商讨对他的处理方案。

现在急需处理的问题有两个,一是要如何解决已经开始走火入魔的玄霄身上的问题,二是是否要派出人手去追回夙玉和云天青这两个叛徒。事实上,这两个问题完全可以统一来看,只要能将夙玉和望舒剑追回,在和玄霄同修的情况下,走火入魔的问题自然能解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是需要考虑的:现在太清战死,他座下的大弟子玄震同样不幸捐躯,现在玄霄又是走火入魔,夙玉云天青叛逃,一时之间,琼华派之内竟是变得青黄不接,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嫡系人选去继承掌门之位。

至于三位长老,他们的座下自然也有玄夙辈的弟子,但杰出者同样身陨于这场毫无用处的大战,剩下的年轻人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太清座下仅剩的夙瑶。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先派出无恙的弟子去搜寻那两人的踪迹,尽可能的劝导他们回来……若是不从,那便由我亲自出手把他们带回来!”仍是少年的模样,重光长老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其他两位长老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直到现在,他们仍是不敢相信精心教导的弟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因此在这种时刻完全不想谈论他们。

“我去看看玄霄,重光,你现在带领着夙瑶去整理门派内务,宗炼,你还是赶紧回去休养吧,现在的琼华派,可不能再少上一位执剑长老啊!”面容古朴老迈,青阳长老三两句话便决定了门派的动向,在场众人皆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便分别下去执行任务去了。

连站起身来都觉得有些困难,宗炼长老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穷尽一生心力锻造出的双剑是否是一个错误。为了完成举派飞升的大愿,琼华派竭尽数代的力量方才满足了一切条件,但为何最终竟是这样的结局?!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注定吗?!

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现在竟是如此的苍老,宗炼心神低落的准备返回承天剑台休息,却是看到了摆放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剑匣:那是从那个自称岳松的江湖人身上取下来的,对方倒是好巧不巧的同样采用了剑匣这种东西装载武器,但在设计上倒是别出心裁。

稍稍有了一点兴趣,宗炼顺手将其拎上返回承天剑台,决定将其作为舒缓心情的消遣:那个人现在并不能让他轻易离开,不然的话,琼华派遭受重创的消息一旦传出,势必会引来其他修仙门派的关注,到时候,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就无法掩盖了。

现在宗炼已经下意识的觉得之前屠戮妖界,夺取灵石的计划有哪里不对,但面对现在这惨痛的损失,心力交瘁,身受重伤的他并不愿意去细想这背后的问题。

思返谷是琼华派之中为了惩罚违反门规的弟子而设置的闭门思过之地,就是一处最为平常的小山谷,没有门派之类常见的各种仙花灵草,能看到的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和几棵小树,对于心思活泛的弟子来说,可以说是最不想来的地方之一。

一身功力受制,岳松坦然自若的盘坐在地上,在功力受制的情况下面壁等待着门派内部对他做出的决定。在遭遇到那位长老之后,岳松就异常干脆的把他上山来的前因后果全部交代了一遍,不过只是说是自己偷偷摸摸的摸了进来,因为确实想要拜入门派之中,所以就自作主张的为自己找了一套衣服混了进来,顺便帮助周围的这些修道之人们治伤。

没有供认出玄离,岳松很痛快的把所有责任都担了下来,然后就被锁住了内力关进了这里。这样的结果还算是在预料之中,毕竟在明面上岳松并没有对琼华派造成任何伤害,还帮助他们治疗了不少伤患。不过再往后可能会有一些小问题,在目前整个门派都被忧伤和愤怒的氛围所包围的情况下,自己恐怕要多等一段时间了。

果不其然,岳松在思返谷里竟是整整呆了一旬都没有人来问过有关于他的事,不过好在还是有人送饭,没有忘记岳松还没有修炼到辟谷的境地。

虽说好像是被忽视了,不过岳松倒也乐得清闲,在这个小山谷里安心的研究目前封锁住自己的丹田和经脉的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在那名长老查看自己体内状况的时候,岳松理所当然的把魔气转换成了正统的佛气,让自己变回了最原始的道佛双修的状态。

现在虽说真元闭锁在丹田之内无法运行,但岳松在身体的其他窍穴之内还隐藏了一部分真气,这算是他在虚空大殿中修炼出来的成果,其他的不说,至少现在能做到窍穴自主移位,再往后的话,还需要更多时间的研究。

一步一步的慢慢试探封锁住自己经脉丹田的力量,岳松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可以说是自得其乐:独自一人经历了数个世界,岳松现在早就习惯了孤独,甚至有些享受这种独自一人的感觉。

现在,他的目标就是那位张三丰祖师了!

只不过平静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还没等岳松研究出什么子丑寅卯,便有一名冷着脸的弟子将他带出,通告说是门派中的长老将要宣布对他这个贸然闯入之人的处理方案。

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岳松跟随这一身蓝袍之人前往位于门派前半部分的大殿,虽然他自己没问,但这个年轻人还是自我介绍了他的道号为玄穹,是青阳长老座下的弟子。

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岳松跟随着他重新回到九天玄女的雕像之前,在大殿之下稍稍停留一阵,等待里面的门派主事者宣告让他进去。

不过,当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的时候,还是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神情颓丧的玄离同样站在台阶的另一侧等待宣召,于是便向他微笑了一下,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接下来,两人便一起被招入大殿之中,只不过神态低落的玄离和一脸坦然自若的岳松倒是有了相当大的差别,尤其是落在正坐于大殿正中的三位长老眼中时,他们在点头暗赞之余,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按照江湖上的礼节向大殿中的众人施了一礼,岳松仍是一脸淡定的表情站在大殿正中心,还有多余的精神去观察现在大殿之内的人员:

正前方是三把椅子一字排开,两名老人和一名白发少年端坐于其上,衣着整体上蓝白相间,外袍有立领遮盖住了后半部分头发和下颌;而在侧方,则是男女弟子分成两列排开,身上的服饰各有特色,相对于坐在上首位的长老少了一层。

轻咳一声,坐在正中央的那名老人首先出言道:“玄离!你在和妖界之战中擅自离开战场,结果将此人引入门派,如此罪行,你可承认?!”声音洪亮而无感情,那三名长老都是冷脸看着站在大殿一旁神情颓丧的弟子。

“弟子认罪,一切处罚皆可接受,就是将弟子逐出门派,玄离也绝不敢有任何怨言!”声音还算清晰,只是言语之中的消沉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不光是最上面的三名长老连连摇头,就连两旁的其余同辈弟子都想要站起身来声讨一番,不过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那好,玄离,你触犯门规,我便以威仪长老的身份宣布对你的处罚:玄离,你将在五灵剑阁整理维护诸多宝器十年,期间不会有任何人去帮助你,你可有异议?”

“弟子绝无异议,感谢威仪长老宽宏大量。”精神稍微回复了一些,玄离拱了拱手便退到一边,面上仍是看不出丝毫喜色。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已经换回之前衣服的岳松身上,即使他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面对着诸多高手的注视还是有些不适。

审慎的看着岳松的一举一动,最后还是由坐在右手位的宗炼长老出言道:“岳松是吗?你既然已经有不凡的玄门修为,为何还要坚持拜入我琼华派?”

再施了一礼,岳松用冷静的语气说道:“这位前辈容禀,我原本乃是湘湖人士,因缘巧合之下,得以拜一名高人为师,得蒙传授,之后……,……所以,晚辈现在的修行实际上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因此在听闻西域有神山传说之后便直接赶来,幸而运气不差,得蒙进入贵派之中,若是对琼华派有任何损伤,我在便在此致歉,并接受诸位前辈作出的决断;但,我的向道之心,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话说的正气凛然,旁边的那些普通弟子中听着也有些开始点头,在看到其他人之后,方才继续端正仪表。而上方的三名长老则在听完之后对视一眼,便确定了之前所做的决定现在可以实行。

表情严肃,神情郑重,宗炼长老以最为认真的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乃琼华派的执剑长老宗炼,你可愿拜在我的门下?”

“岂有不愿之理?!我……”岳松正准备表达一下自己内心中的激动之情,却见对方抬手道:“不要着急,我的意思是,你拜在我门下之后,只是先作为入门弟子,同样会传授给你我琼华派的法诀,若是你修炼有成,自然会慢慢向你传授更为高深的法诀。

而说实话,以你的资质,若是拜入其他的修仙门派,要得到真传弟子的地位并不算难,你确实可以考虑一下。”还是把话说清楚,宗炼虽然有其他的心思,但依旧要服从整个门派高层的决定。

“我意已决,愿意拜入琼华派前辈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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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重整

就这样,岳松总算是加入了损失惨重,百废待兴的琼华派,不过身份上比较尴尬:在琼华派里,弟子们同样是分等级身份的,刚入门的弟子和得蒙真传的弟子自然有所差别,而且每个长老在招收弟子方面还有极大的自主权,只要在外看到了好苗子,然后回来给掌门人报备一声就可以了。

本来,以岳松现在的条件是完全不符合标准的,毕竟年龄偏大,身世家业也没有调查清楚,这样的江湖人士一直是立志于修仙的门派所不想要的。

不过现在正好是个恰当的时机,琼华派现在死伤过半,实力损耗极为严重,不光没有了继续斩妖除魔的实力,连自保都变得有些困难。所以接下来收缩就会变成必然,琼华派需要时间去等待下一代人成长起来。

所以岳松这个明显有些能力的人,就进入了当前掌权的三位长老的视线:本身修炼的是道门玄功,而且还懂得一些阴阳术法,很明显和魔教妖邪没什么关系;而且他还亲眼目睹了琼华派和妖界之间的战斗过程,更是看到了望舒羲和剑柱的崩塌,这个消息万万不能走漏出去,但身为正道修仙门派,他们又不可能搞杀人灭口这一套,所以将其吸纳进来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让他加入门派,那么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到长老们的视线里,就算想搞什么破坏也不可能了。虽然他的修为还算不差,但诸位长老依旧能做到轻松镇压,这么多年的修行又不是白费的。

至于之后,是否要向他传授琼华派的独门秘诀,那就要看他在接下来数年中的表现了,修仙者们最不欠缺的就是耐心,既然上一次的行动已经失败,那么接下来就该为19年后的下一次机会做准备。

是的,虽然损失严重,连望舒剑都直接失落了,但现存的中坚弟子们依旧不打算放弃之前的计划,而且准备等待上19年:望舒剑可以找回,新的弟子可以继续培养,我们固然是损失惨重,难道妖界就损失轻微吗?论起成长的速度和恢复力,人类远胜于妖,这才是人类能占据世间的关键所在!

在这样的意见氛围下,琼华派内部总体上来说还算得上安定,大部分人都在井井有条地处理着战后事务,连新的掌门人都已经确定好了:在前任掌门太清真人的弟子或死或走之后,仅存的弟子中能肩负起这个责任的,竟然只剩下了之前并不起眼的夙瑶,她也有这个意愿去肩负起这重大的责任,三名长老现在也对此表示认可。

等到战争所产生的废墟被清理干净之后,夙瑶就会在祭天大典上焚香祷告九天玄女,正式继承掌门人之位。而在此之前,除了想办法在表面上恢复战争造成的创伤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将云天青和夙玉两个人追回来,用门规加以制裁。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临阵脱逃,琼华本来是能取得最终胜利的,虽说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这件事会由青阳长老亲自去办,为了稳妥起见,甚至会带上仅存的派中高手一起去追查,并且在整个天下的范围内斩妖除魔,行侠仗义,维持住琼华派的声誉。虽然内里虚弱,外面的面子还是需要维持的。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千头万绪,琼华派想要重新走上正轨少说还要半年,在这段时间内,大部分人都会忙得不可开交,包括刚刚才算被列入门墙的岳松在内。

跟在同样背着剑匣的宗炼长老后面,岳松亦步亦趋的随他前往位于门派内部深处的承天剑台,那里是整个门派最重要的地方之一,甚至可以说是琼华派的立派根基都不为过。

现在,这里就成了琼华派最为繁忙的地方,之前的战斗直接损失了无数宝剑,更是有一大堆需要修补,即使擅长铸造的弟子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这持续不断的连续工作依旧让他们累得够呛,甚至已经积压了一部分工作要等到以后再说。

在前往承天剑台的路上,宗炼长老同样对岳松解释道:“现在你的名字虽然已经加入到了弟子名册里,但你还没有学习过我们琼华派的法门,对于内部的设施同样不熟悉,现在我带你前往承天剑台,在那里,你先向负责锻造的明锻和明炼两人学习一些基础的锻造方法,等到那些积压的兵器都修补完之后,我会向你传授属于我琼华派的法诀,如何,这样的工作能完成吗?”话语之中充满了疲惫之感,宗炼长老将身子站得笔直,回过头来比较平淡的问道。

“弟子之前曾经学习过修补兵器的方法,只不过若是修行者的兵器,那就要向诸位长辈学习了。”拱手一礼,岳松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对于这样的安排他早有预料,现在属于自己的剑匣和其中的武器都还给了自己,飞露匣本身的那些小机关不算什么,里面仅存的那把黑刀夜说不定会引起对方的兴趣,毕竟不管是锻造手法还是材料,鲁家传承下来的手艺都会和这里的方式有所异同,或许不会像他们锻造出来的兵器那般强力,但同样会在其他方面有所启发。

在云雾缭绕间走了里许,最终出现在面前的,便是仿佛漂浮于天上的一大块顶部平坦的岩石,而当真正抵达于其上之后,才会感慨造化的玄奇:整块庞大的岩石被巧妙的分为bing huo两部分,整体上仿佛一个天然形成的太极图,不过是阳面在上,阴面在下,相互之间仅仅是以一个数米高的岩壁作为分隔,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由人力对此进行了改造。

“此地就是承天剑台,如你所见,是一处阴阳天然分割的宝地,当年琼华派的祖师发现了这处宝地,将其改造为现在的承天剑台,从立派到现在,无数的神兵宝器就是从这里被打捞而出,我身为执剑长老,之前也曾经在这里打造了数十年的兵器,现在,就要把这里交给你们这些后继者了!”

遥望这门派之内少数还算完好的地方,一股深厚的感情在话语之中自然而发,修仙者的生命一直很长,但宗炼现在是确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经老了,而且真的需要一名合格的后继者把自己的一身技艺传承下去。

他在大战之中受伤不轻,在目前的心理和身体状况下已经很难恢复,必须要开始考虑身后事了:他现在不可能放下重担直接去休养,望舒羲和双剑现在看来真的有极大的问题,他必须要在自己离开之前找到解方,不惜一切代价!

把岳松介绍给了还在这里工作的弟子之后,宗炼就直接离开了,现在玄霄遭受阳炎之气困扰,已经毫无疑问的走火入魔,他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将羲和剑和玄霄之间进行切割,最少也要削弱这种联系。

虽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做的是无用功,并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宗炼绝不愿意放弃玄霄这么一个天资纵横的优秀弟子,更不忍他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遭受阳炎焚身之苦。

岳松就这么留在了承天剑台的上半部分,这里按照地气节点被精心地挖开了数十个空洞,沸腾的岩浆从中泛起冒出无穷热气,让承天剑台这半边的温度直接超过了普通人所能忍受的极限,呆上一个时辰就会立刻被蒸干全身的水分。

而剑炉和剑台就在这里,直接利用自地底传导出来的阳炎之力将各种珍贵的材料熔铸为一,按照需求锻造出各种各样珍贵的兵器。现在这里负责锻造的弟子主要任务还是先想办法把其他弟子残破的兵器装备修补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向后推,毕竟当前的主要任务还是先恢复大多数人的战斗力。

“这些剑都是在锋口上有了损伤,只需要拿那个炉子旁边的那些矿石修补一下即可,刚才长老说你干过修补兵器这种事,那我就不再多说了,如果修补完一件之后就拿来给我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真的能省下很多力气了!”说话简洁明快,这个打扮得完全不像其他弟子那么潇洒的强壮男子拍了拍岳松的肩膀,直接把他指使到位于区域边缘处的一个小炉子里去干活: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在各个节点上设置的炉子全部都在运行,岳松的到来正好缓和了一下人力的缺失,不然他们就真得连续数日不眠不休了。

脸上保持着微笑,同时自然而坚定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修补兵器这种工作岳松十分熟悉,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在襄阳城修补打造过的各种兵器数以万计,虽然质量上都不算高,但好歹基本的方法是完全相通的,只需要熟悉一下新的工具即可。

在这个承天剑台上,根据结点灵力的不同设置了数个火炉,在平常的话会充当不同的用途,现在自然都集中到了相同的工作上,只不过是根据兵器材质加以分类。

用极快的速度重新适应了当前用法阵调节火力的熔炉,岳松立刻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这项工作之中:这样的动作不仅是为了赢得门派中人的信任,从而可以学习到更加高深的术法,同样也是在为自己的兵器做准备。既然加入了琼华派,那么理所当然的就要为自己重新打造一把宝剑来适应派中的修行方法,或者说至少也要把原先那把直刀进行改造。

不过岳松现在的想法是剑要重新锻造,刀也留下来进行改造,日后他就走刀剑双杀的路线了。琼华派人剑合一的法诀他注定不可能全盘接受,必然要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改造:不然的话,完全放弃自己之前的修行成果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修补完的兵器得到了认可,岳松也就认认真真的干了下去,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也确实是够亏得他修为不差,并且对于两极转化的道理颇有心得,不然这种永无止歇的高热就算有灵力饮品补充也撑不下来。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坚持选择拜入琼华派,而且还是宗炼长老亲自将你收入门下!”能成为打铁人员的弟子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说起话来也是相当直爽:他们实际上晋升的空间并不大,几乎不可能成为执剑长老,不过在门派中的地位肯定还是有保证的。

“没办法,找遍了名山大川,好不容易才找到琼华派这么一个有确定消息的地点,怎么可能再放弃?虽然现在派内确实是损伤不小,但底蕴还在,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彻底恢复,到时候再和妖界较量一番就是了,我可不相信下一次妖界还能取得胜利!”岳松表露在外面的态度一直是对琼华派钦慕不已,信心十足,纵然现在有所损伤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肯定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这样的说法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完全符合当前环境,任何人听了都挑不出毛病来,绝对符合政治正确。而其他听到的人自然也会下意识的加以附和,在表面上自然是同仇敌忾的表示一定要在以后报复那些可恶的妖怪。

至于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到底如何,那就只有在暗中的窃窃私语才能听得到,反正根据岳松的观察,前来领回兵器的那些琼华派弟子精神状态普遍都不怎么好。

不过那些复杂的事和岳松无关,他现在只需要干好自己即可。在整整修理回炉了三天的兵器材料之后,岳松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了:倒不是给他安排了新的工作,而是新的掌门人即将上任,将会在前殿九天玄女的雕像面前举行就任典礼,像守护自己的神灵祈求安全,保佑所有人能顺顺利利的修成仙道。

话当然不会说的这么明显,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典礼本身举行得相当隆重,在术法引动的鲜花盛开,青鸟盘旋的盛况下,夙瑶,原本并不引人注意的弟子正式就任琼华派掌门,将要带领着所有人度过下一个十九年。

站在后排,岳松看着她向九天玄女雕像躬身行礼,自己也随着众人一起下拜的时候,脑中想的却是:“生灭皆由一神,讽刺乎,可笑乎,可悲乎!”

第七章 小孩子

在琼华派,第一年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平淡,日常生活中除了冶炼兵器之外,就是一个人自主的慢慢修行。

宗炼长老如约传授了琼华派的入门法诀给岳松,并在一开始就明言道:“你原本积攒的玄门修为已然不差,并无必要将其废掉重练,当在修行过程中慢慢转化灵力,这样修行起来自然能一日千里。”态度平和而自然,宗炼长老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也慢慢放下心来,认为岳松暂时还是可以信任的。

“我琼华派的修行方式乃是追求人剑合一,每个人都要去找寻最适合他的一柄剑,然后在长久的修行过程中双方共同成长,人之特性和剑之品格在长期的磨合中达到最完美的境地,到时候自然能将手中的宝剑发挥出更强的威力。”宗炼长老在向岳松讲述琼华派的历史沿革和修行方法的时候,专门提到这一点,向岳松强调道:

“你的那把刀我已经看过,材料和锻造手法都相当不差,听说是鲁家的传人所造?那就不奇怪了。虽然我琼华派是以剑为主,但也无需拘泥于兵器形制,继续以它为主也可,等到你修为更加深厚之后,再将其改造即可;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重新铸造属于自己的剑,但最好是你自己亲自动手!”

这样的告诫岳松基本上是全盘接受,拿到修炼法门之后他也没有急于上手,而是先在不改变自身功体的情况下尝试从头开始修行,慢慢的把两种修行方式进行融合:他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在昆仑山这个灵气充沛的地方修行起来极为快速,不必急于一时。

至于武器方面,岳松准备把两条路一起走下去,刀要留下,剑同样要有,自己原本的功体就偏向于两极,正好拿上一刀一剑走刀剑双杀模式。不过锻造的还不用着急,先把琼华派特有的锻造方法以及注灵这种附魔方法研究透了再说。

本身并不擅长交际,也没这个愿望,岳松和其他同门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平平淡淡,大部分人也不会关注承天剑台这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能在这里制造兵器的自然不会是最为优秀的弟子,不需要太过注意,也没有必要去专门挑衅说他半路出家,大部分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在这一年多过去之后,战争所造成的痕迹已经被一扫而空,琼华派重新回到过去仙云飘渺,年轻的男男女女御剑往来,在各自岗位上丝毫没有懈怠修炼的模样。

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改变了,在外出搜寻叛逃的夙玉和云天青无果之后,青阳重光两位长老决定隐居后山,不问世事,仅剩的宗炼长老又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办,无心于其他杂务,门派大权彻底集于新任掌门夙瑶一人之手;仅剩的玄夙辈的高手中,有人继承了长老之位,有人则是选择卸下了原先的职责隐居在他处继续修行,还有人则是奔波在外,为了维系琼华的声誉而努力。

而作为琼华派重新回归正轨的标志,新的弟子也开始慢慢入门,选择的对象大多数都是六岁以下的幼童,只要天资足够的话,其他普通的常识问题可以收入门中再慢慢教导,更能在他们最幼小的时候便向其灌输琼华派的理念:人妖不两立,之前琼华派曾经在妖界面前遭遇过耻辱,而这个威胁在十几年后就会重现,所有人都应该竭尽全力的修行来抵抗那些凶残的妖族,保护天下苍生。

这样的理念是由夙瑶最先提出的,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并以门规的形式作出了具体的规定:凡是和妖族有所勾结者,人人得而诛之。在这样的安排下,门派中的气氛在潜移默化中开始了转向。

这些事本来和岳松没什么关系,他一直呆在门派内部从不外出,每天过着从住房到承天剑台两点一线的生活,一心一意的钻研着铸造技术,想尽快将自己的技艺提升上来,从而得到宗炼长老的认可,从他那里得到真正属于仙家技艺的传授。

结果在和之前没有任何分别的普通一天里,岳松正拿着新收上来的材料琢磨着是否要打造一个bi shou来练练手,还没等砸下锤子,从天际而来的飞剑传书直接把他招到了大门口,在那里的宗炼长老简明扼要的对他道:“你现在速去山下小镇,买一些孩童玩具回来,数量种类尽可能多些,费用就从门派账簿里支取。”

岳松在应声之后就准备从大门口离开,不过他确实看到了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妻和被母亲抱在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男孩。

“是慕容紫英?时间过得还挺快,虽然勉强还记得很早他就被送上山来,不过还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小的年龄。话说回来,琼华派虽然是个修仙门派,但人情往来也是无处不在啊!”

动作飞快的御刀飞行下山,岳松直接到播仙镇的杂货铺里把东西两边各式各样的玩具通通买了一套,大手大脚之处直接让那个老板眉开眼笑,直接都开始询问是不是岳松他得生贵子了。

“跟我没……嗯,或许会有些关系吧?”岳松想了一下之后,给出了这么一句回答,他现在并不确定宗炼长老会挑选谁去照顾慕容紫英,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需要有人全天仔细照顾,稍不注意就会出一些小问题,还是找一个女弟子来照顾更好,不过也不排除他稍大一些之后再交给其他人照顾,毕竟宗炼长老这个老人不可能有那样的精力。

拎着一大袋子回山,此时那一对夫妻已经离开了,琼华派虽然没有像大唐双龙传世界里魔门斩尘缘那种说法,但一入门派,开始修行法诀,然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宝剑,能在天空自由飞翔之后,便会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和普通人区分开来,纵然是血脉亲缘,也抵不过仙凡殊途。

看见他回来,看守大门的弟子直接热情的向他指着位于大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告诉他现在宗炼长老和那个孩子就在那里。岳松也就摆着微笑回应了两句,答应在给他修补兵器的时候用上好一些的材料。

好歹是个技术工种,总比被发来看门的弟子有那么一点特殊的权利,虽然还是很平常就是了。

推开门,向长老一行礼,岳松把那一大袋子玩具放在一边展开,随后侍立在一旁等待着宗炼长老的指示: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他还想着赶紧回去研究新到手的铸造手记,目前这种充实的学习状态让他感受很好,如果被外力打断的话,可就会让人感到愤怒了。

“这个孩子是慕容紫英,在俗世里是曾经的王朝后裔,因为体弱多病,而且他的家族和我琼华有一些关系,所以他的父母便把这孩子送上山来修道,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一脸慈祥的笑容,宗炼把小男孩抱在怀里,一只手手抚摸着他的头顶,随口向岳松解释道。

“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个孩子我会另外找人照料,你也不要懈怠,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来五灵剑阁寻我。”

“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规规矩矩的回答之后,岳松行了一礼退出房间,返回承天剑台继续工作去了,留下一个老人在这里含饴弄孙,盼望这个孩子能健康长大。

继续研究着自己的工作,岳松并不会觉得现在错过照顾慕容紫英的工作有什么可惜的地方,他现在完全没有那种精力,恨不得把一内的十一个时辰全部用在修行钻研上,让自己能更快的成长,好尽快拥有能解决问题的能力,至于和那位故事中的主角从小便打好关系,嗯,他又不是幼儿园保姆!

慕容紫英的到来确实在门内掀起了一阵风波,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在门派之中实属罕见,而且还是早早就确定了由宗炼长老亲自教导,这样的消息自然引来了众人的窃窃私语,还是掌门人亲自发话,把几个多嘴多舌的家伙直接扔到外面执行任务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不过让岳松毫不意外的是,小紫英在女弟子中拥有相当高的人气,当那些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子看到他走路走的跌跌撞撞,却还能在看见她们的时候一版一眼的行礼的时候,眼睛里面直接冒出了爱心,经常把他抱到怀里给他喂糖。

现在年龄实在太小,慕容紫英只是在门派之内慢慢调养身体,同时接受一些基础的启蒙教育,等到六岁之后再向他传授法诀。虽然从小便被教导的尊重礼节,但他到底是一个有好奇心的小男孩,自己晃晃悠悠的也把整个琼华派慢慢的跑下来了一遍,当然,除了承天剑台以外。

谁让这里的温度实在不适合孩子来呢?就算是门派中的弟子,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遭受灼热和严寒的双重折磨,虽说这里的阴阳灵气还是挺锻炼修为的。

和现在的小紫英见面打过招呼,岳松的名字被牢牢的记了起来,从理论上来说,现在岳松还是他的长辈。作为长辈,岳松干脆把自己打造出来的一件手弩试做品送给了他,与之搭配的还有整整一箱去掉了头的木箭。男孩子嘛,小时候玩一些兵器很正常,这个年头虽然没有什么玩具枪,不过手弩的威力也绝不会差就是了。

规规矩矩的施礼谢过了这个礼物,不过看他略显仓促的摆弄着手弩,并且迫不及待的准备把一根木箭塞进去尝试一下,岳松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礼物应该是送的不错了。

继续回去忙着自己的工作,岳松现在已经基本想清楚了所要打造出的应该是什么样的长剑,只是在材料搭配方面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完成一些小实验。

只是在他正尝试着利用五柄短剑做对照实验的时候,从外面来的一个人突然揪住了他的袖子,用相当豪爽的语气道:“岳大哥,先别忙着折腾你这些废品了,赶紧跟我来,小紫英现在需要你!”

思路一下子被打断,岳松相当不悦的把对方的手拂到一边,转过头来,有些无奈的道:“夙莘,我现在很忙,紫英有什么事难道你还处理不了?真要有大事的话,上面还有宗炼长老呢!”

现在的情况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去看护,不然最后一批材料又会被浪费掉,岳松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分心他顾,直接挥手示意这个性子有些粗疏的师妹不要来烦自己,然后全神贯注于面前五个胚料的处理。

脸色一黑,夙莘有一种想要掀摊子的冲动,不过看着对方郑重其事的模样,还是气哼哼的直接离开了,等到她回到剑舞坪之后,便直接蹲下身来,对正摆弄着一堆零件的慕容紫英温声细语的说道:“紫英,别再摆弄这堆零件了,现在陪姐姐去后山看桃花好不好啊?”

一直尝试着将两个不怎么搭配的零件硬按在一起,小紫英抬起头来,一张小脸煞有介事的道:“好啊,但我要先把这个弩弓重新组装好,不然岳师叔一定会生气的!”

“他才不会生气呢!到时候姐姐让他给你重新打造上十个,你可以天天拆着玩!”看着小紫英笨拙的准备把望山重新安装回去,夙莘直接气的跺了跺脚,一把将他抱起,直接抱着他和其他同伴一起前往后山观赏花海。即使如此,慕容紫英依旧把所有的零件都抓的牢牢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一定要把自己拆碎的弩弓重新拼装回去。

从早忙到晚,岳松总算是险之又险的在材料耗尽之前完成了对照实验,搞清楚了这据说是从西极之地拿来的矿石具有怎样的特性。只要按照一定的比例和昆仑紫鸦乌相结合,打造出来的长剑就能在极具韧性的同时拥有极强的真元传导能力,而且在附着火系注灵方面更是得天独厚。

可惜材料现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自己说不得还得下山一趟,正准备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休息的时候,走下承天剑台的岳松突然被三名女弟子包围了起来,为首者正是夙莘:

“岳!大!哥!能不能请您移驾,去帮助紫英解决一个小问题呢?”

第八章 外出

这些人都杀上门来了,岳松还能怎么办呢?只好把一身功力又运转了两遍,勉强驱除掉疲劳,跟着这些怒气冲冲的年轻女子一起去剑舞坪找慕容紫英。

此时天色早已繁星满天,虫鸣声时不时的响起,其中一种夏鸣虫的叫声听起来还能称得上是悦耳,经常有年轻弟子捕捉上几只之后把它们装在竹笼里,差不多跟普通人对待蟋蟀一样。

不过这一行人现在对那些虫子没什么兴趣,女弟子们心焦于到现在还不肯睡觉,坚持着要把手弩自己组装回去的慕容紫英,顺便迁怒于没事找事的岳松,而岳松则是边走边想着接下来损失的几种材料应该去哪里找,以及自己是否该去找一找那个盗墓家族韩家的消息。

来到位于剑舞坪周边的一个被环绕着的房间内,岳松皱着眉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小紫英依旧在摆弄着那数十个零件,现在差不多有一半已经组装到了一起,不过接下来的拼装还需要有一定的先后顺序,看来小紫英现在就是被卡在了这上面,虽然折腾了一天,到现在小脑袋都不停的往下顿,但明显还是不打算放弃。

伸出手来,将那一堆零件从他的小手里拿走,岳松坐到他旁边轻声道:“紫英,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好孩子现在就应该睡觉,等到明天再好好玩吧!”

慕容紫英眼见一群长辈围在自己的小屋里,还想挣扎着站起来行礼,不过时间确实是已经太晚了,他现在已经基本困的睁不开眼,之前都只不过是强撑而已。

夙莘走上前来,直接替小紫英把衣服收拾了一下,把他轻轻的按倒在枕头上拉过被子,等到小脑袋靠上精心缝制的枕头,小紫英瞬间便进入了梦乡,一张小脸在众人眼中看上去倒是更可爱了。

笑了一下,岳松把手弩零件重新组装到了一起,正准备放在小紫英身边的时候,却感到数道蕴含深厚感情的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动作稍稍僵硬了一下,然后便直起身来,重新把手弩复原成了之前的形状,然后继续放在枕头边上!

“你!……”本想直接吼出来,不过在喊出第一个字之后便立刻捂住了嘴,众女怒目而视,岳松浑不在意,直接运起身法离开了:他明天就要立刻出发去找材料,现在要抓紧时间回去准备图谱,哪有时间和这些自己并不熟悉的同门女人纠缠?

追踪无果,众女愤然跺脚之间却也无计可施,毕竟岳松虽然在剑舞坪有一座属于他的房子,但他很少在那里居住,里面除了公共物品之外什么都没有,就是想泄愤都无计可施。

“走!咱们也先回去休息,等到明日再去承天剑台找他理论!”这一声娇喝过后,众女纷纷响应,气鼓鼓的离开了。不过就算到了第二天,她们也注定无功而返:岳松之前便从宗炼长老那里得到了随时下山收集一些珍贵材料的特权,早在寅时的时候,他就在准备好图纸之后立刻下山去了,在琼华派众人醒来的时候,他正在一个边陲小镇的客栈里呼呼大睡呢!

舒舒服服的睡到日上三竿再醒,岳松打着哈欠在客栈吃完了当地特产的早餐,心里思忖着这一次他的路线应该为何:需要的矿石有昆仑紫鸦乌,日辉金魄,耀晶石,这些东西算不上太过名贵,但除了昆仑紫鸦乌之外,其他两样还得到某些大城市里面去找,而且需要耗费的金钱更是不少。

没办法,之前他做额外的实验,在账目上实在是没法抹平,虽然长老不会计较这种程度的材料的损失,但其他同样在承天剑台上的铁匠同道们可不会这么认为,接下来一段时间之内,他们必然把自己的材料看得很紧,岳松现在只能走自己的私帐为接下来储存材料了。

这两年下来,他身上倒也积攒了一部分金银,用来购买材料倒是勉强足够了,只是不知此次能否见到那盗墓的韩氏一族。算算时间的话,现在韩菱纱应该已经出生了吧?

浅笑着看着前方,岳松对那个坚强的少女还是很有好感的,并不乐意见到她要承接一族的命运,因为盗墓的罪孽而早逝的结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起见,自己还要再走一趟八公山,里面的阴阳紫阙虽然没有成熟,但或许可以想想办法让其能提前发挥出应有的效用。

那就去一趟寿阳和陈州吧!反正那里距离古楚国的冶炼中心不远,各类矿石一应俱全,在寿阳城里说不定还能见到现在同样是幼儿形态的柳梦璃,和那个乐呵呵的柳**。至于女萝岩方面可以去看看,不过时间未到,那枚土灵珠也不知道在不在那里。

而在陈州方面,琴姬那一档子破事应该还早着呢,欧阳明珠应该也是同样,不过在千佛塔之内,说不定会有岳松需要的东西。

无需多想,岳松直接御刀飞往东南方向的寿阳城,那里在现在这个时代只不过是一座小县城,连带附近的村落都算上也不过几千户,人民过得平和安乐,除了在南边的巢湖偶尔会遇上几个妖怪,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了。

毕竟这里的柳县令也是一副无为而治的风范,平常除了抓捕点小贼和收收赋税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工役需要人民去做,虽然刷不出来什么政绩,但人民更是乐得逍遥自在,反倒不愿意这么一个县令离开。

在远处落到地面上,岳松徒步走进城门,绕着小城悠哉悠哉的逛了一圈之后来到客栈中休息,品尝着特制的蒸鱼觉得相当舒服:这个县城被治理得相当不错,石板铺成的道路宽阔整洁,往来行人的脸上并无菜色,大多数还有着笑脸,整体环境看着热闹而有序。

看起来柳世封干的不错,不过想想十几年之后他还是在这里做县令,那就让人觉得有些悲哀了:整整十几年都没能升迁,要么是犯过重大错误,要么就是在政治斗争里站错了队。从现状来看,恐怕是第二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吃饱喝足之后,岳松走到城中柳府的门口看了一眼,不过还是熄了入内一探的念头:虽然他对于云天青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柳梦璃能呈现出和人类婴儿一样的生长状态很是好奇,不过现在那并不是什么重点,自己还是先把其他任务完成再说。

去铁匠铺和老板交流了一番,岳松如愿的拿到了两种矿石,最后一种耀晶石这里却是暂时缺货,还是要去陈州跑一趟。

离开城门,岳松先去女萝岩一趟,这个地方平常有猎户和樵夫出没,在这上面砍伐树木,采集药草补贴家用,至于特产的那些香草,现在那些人还没有萌发出经商意识,只是偶尔采集上几颗带回家中驱虫辟邪,算不上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顺着山路向上,岳松很快就找到了地下暗洞的入口,而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妖兽并不算强力,甚至普通人只要准备得当就可以将其搏杀,在这里,人妖之间的关系依旧算是处于动态的平衡之中。

女萝岩从上到下一共有数层之多,虽然阴暗的环境中滋生了不少带有妖气的毒虫,但环境确实称得上是奇诡壮丽,杂乱的枯树根上缠绕着点点星光的神秘花朵,散发出来的幽光让黑暗多出了一片迷离的色彩。更值得一提的是迷宫中那巨大的花朵,绚烂的外表喷发着神秘的星光,虽然不知晓其种类,但一定具有相当的价值。

不过岳松此次前来又不是为了采药,而是为了确认土灵珠现在是否在女萝岩最底层的那些小妖怪手里,在的话自然最好,岳松可以把那些小妖怪全部送到居巢国用来作为交换,如果不在的话,那就只好等待一阵,并且告诫这些小妖怪不要随便伤人了。

摧枯拉朽的直接突破四层地洞,岳松虽然觉得好像和之前记忆中的有什么差别,不过也懒得去细想,而是直接对着面前这些被真气漩流所困的小妖怪高声问道:“我无意伤害你们,不过你们现在也要诚实的告诉我,你们是否有一颗充满了土灵之力的huáng sè珠子?”

异常警惕的将刚出生不久的几个幼崽保护在身下,两个差不多是家猪大小,全身上下绝大多数部分都是蓝色,却又在背上长出了数十片遮盖住身体部分区域的绿色树叶的妖怪用愤怒中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来人,面对对方的话语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紧张的挺着四肢随时准备逃走。

看着面前这些理论上应该是槐树精,但长得却像是优化过后的猪仔模样的妖怪,岳松心知对方对于人类抱有10万分的警惕,虽然肯定能听懂他所说的语言,但是面对这种一来就困住自己的存在,自然不会愿意好好交流。

实在是没有什么过人的口才,岳松便运起术法,尝试感应周边是否有什么庞大的土系灵力汇聚点,在这短暂的空隙内,那两名身形较大的妖怪便立刻有了动作:它们四蹄猛挥,短短数息之间便在地上刨出来一个大洞,带领着它们的幼崽消失在地里深处。

对这个举动确实有些意外,岳松尝试感应了一下妖气,在发现其在地下高速移动时便不再去管了。术法的搜寻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看来应该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才被这些小妖怪搜寻到的。

走到它们挖出来的大洞之前,岳松对于这些妖怪的天生法术也是啧啧称奇,在短时间内居然能比他现有的土遁之术还快,战斗力方面不值一提,不过在逃跑上还算有些本事,难怪能待在女萝岩这个生机盎然的地方,并且将其面积不断扩大。

看来土灵珠便是在这不断深挖地底的过程中获得的,岳松现在确实找不到它的踪迹,看来只能每隔一年便过来检查一番,争取能在第一时间就把宝贝拿在手里。

岳松最后带着几件样本离去了,而在整整两天之后,蓝绿色的小妖怪才小心翼翼的回到它们的居所,探头探脑的确定此地已无威胁,方才大口咀嚼着自己最喜欢的香草作为庆祝。

小心地把草叶喂给自己的孩子,两个作为父母的小妖怪决心有备无患,于是便开始继续把女萝岩向下深挖,争取一口气挖出十几层,而且要在每一层里都布下重重陷阱,方能保证自己和孩子们的安全。

慈祥的低头拱了拱已经陷入沉睡的数个幼崽,两个小妖怪决定马上就开始动手,一定要制造出最安稳的巢穴!

对于这些小妖怪接下来的行动有所预料,岳松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到时候绝对的实力差距自然会教会它们应该听从安排方能好好生活下去。接下来的话,岳松本想前往淮南王陵取出阴阳紫阙,不过想了一下还是暂时放弃,决心等自己想出合适的方法再将其移动,省的精华流失。

而接下来就是前往陈州,天帝伏羲演化八卦的神圣之地,在那里有一座千佛塔,里面说不定会有岳松所需要的东西。

不过数刻,岳松便已来到这人文圣地,在远处高峰上观察着整座城市的布局,他确实从其中看出了几分阵局布置的模样。

“从神话时代到如今已有千年,神灵留下的痕迹到现在还能发挥作用,天威……哈!”感叹了一句之后,岳松便直接入城先去找铁匠铺,先把材料备齐之后,再去小岛上的千佛塔一探。

小半个时辰过后,岳松满意的从其中离开,现在所有的材料都已经集齐,等到自己返回承天剑台之后,用新的手法打造的兵器就能真正完成了!

仿佛普通信众,岳松跟随着rén liu坐船前往湖心岛的千佛寺,和其他人保持着完全相同的步调游览了整座寺院,尤其是位于寺院后方可以俯瞰整座湖面的千佛塔,更是和其他人完全一样的发出了赞叹的声调。

然后,他就在留下100两香油钱之后满意的坐船离去了,这个钱是完全值得的。

换一种说法的话,用100两来交换塔顶的至宝,那就真的是太过便宜了。

第九章 功成

千佛寺是陈州香火最为鼎盛的寺院,在历史上出过数位高僧大德,斩妖伏魔,为各地百姓带来太平。

而在他们圆寂之后,更是在重归西方天界之时留下了焚化肉身所得的舍利,内中的佛力充盈,圣洁光辉之处足以令一切妖魔不敢近,是以周围的居民越发虔诚的叩拜奉献,让千佛寺的面积不断扩大,最终独占了湖心岛。

而在千佛塔的顶层,就是供奉舍利的地方,更一直有传说说只要把亡者的灵位放在这里同样接受佛法熏陶供奉,死者的灵魂就能洗净过去的罪孽,不必受地狱之苦,早早的投胎转世到一个好人家。

所以,整座千佛塔之上佛声梵唱终日不绝,纵然是到了夜晚这万籁俱寂之刻,塔内也只是熄灭了大部分的灯光,在每一层依旧保留着香油灯光供奉着佛像,同时有手持长棍的武僧来回巡查,防止有毁僧谤佛的宵小妖物作祟。

一身夜行的蓝黑衣服,岳松轻轻松松的便绕过了wài wéi的重重防护站到了千佛塔之前,只不过现在大门紧闭,想要进入的话,只能从破门和破窗里选择一个。

毫无意外的选择从没有防御的窗子那里进入第一层,岳松这一次还是选择扮作一个小贼来进行初步的试探,毕竟这里既然有此重宝,那么说不准就会有什么修为极度高深的扫地僧在这里潜藏着,非到必要的时候,还是先别暴力破局为妙。

整整八层,岳松在一路向上的时候还算轻松的避过了那些巡查的武僧,而到了顶层的时候,满城的香烛映出了点点幽光,城中拥有相当财富和地位的家族所供奉的亡者灵位摆在四处,而让岳松有些惊奇的是,现场竟然还有一对夫妻跪在pu tuán上,诚心的向着面前的佛像祈祷着。

“希望佛祖保佑逸儿能平安长大,不要再生病受伤,若能如愿,妾身定然再供奉香油千石以还愿。”

“希望佛祖保佑逸儿能平安长大,日后能为我秦家传承香火,若能如愿,我秦……”

这一对夫妻说的内容差不多都是一样,希望佛祖菩萨能保佑他们的孩子能平安长大,不要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受疾病困扰,日后能平平稳稳的继承家业,把秦家传承下去。

在心里暗自感慨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之后,岳松就继续向上而去:表面上看来这座塔只有八层,但在没有楼梯可以通达的上方,仍有第九层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度存在着,只不过想要上去的话,至少也要是顶尖的飞贼才能一试。

四周布满着佛门秘咒,想要遁术直接进入其中已然不可能,岳松回头看了看明显打算整夜在这里祈祷的那一对夫妻,便在自己身边布下了一层隔音结界,然后正大光明地推开了通往上一层的门板。

然后,等他真正站在这比其他几层要低矮许多的第九层时,眼前的景象就完全是在意料之中了:不远处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木桌摆放在那里,上面有两根普通的蜡烛在燃烧,而在最中间则摆放着一座黄金所打造的三层佛塔,在其中有相当醇厚的佛力不断向外溢出,顺着布置好的阵法将力量传导到整座千佛塔之内。

但现在,最为吸引岳松目光的不是眼前的目标,而是背对着自己,正坐在一个pu tuán上的身形枯朽的老僧,他现在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寂然无声的端坐在那里,面向着佛塔一动不动,身上几乎感受不到生人的气息。

“涅槃枯荣?”心有定见,岳松完全不想让自己现在的身份暴露,修炼出来的琼华派灵力被完全压制,一身功力极速转化为佛气,同时更是做好了另一种准备。

踏出第一步,一声钟鸣猛然在耳边炸响,岳松双眼一缩便恢复正常,转换而来的佛力从体内散布而出直透地板,让四周已然被激活的佛门阵法暂时安定下来。

迈出第二步,第二声钟鸣继续响起,同时直冲入耳的,还有直接能动摇心神的“唵!”字一声,这个声音似乎是从人口中发出又好似不是,但其中蕴含的就此停步的意志已是表露无遗。

意志不变,岳松继续向前,在第三步的时候就已经靠近到了那个老僧身侧,从侧面勉强能看清他的长相:只是在看到那zhāng ping平常常,仿佛并没有任何特色的苍老面庞时,第三声洪钟大吕般的震响已经直接震荡在他的心海,提前布下的精神防御竟是没能起太大作用,让岳松直接在那里僵硬了一瞬。

“回头是岸?哈,此时此刻,我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自嘲似的自言自语,岳松迈出了第四步站在桌子面前,手臂伸出,便能触碰到拥有着庞大力量的佛塔。

只是这个时候,他的精神却已经陷入到了另一片幻境之中,在云雾缭绕之间,面前的金身佛像俯瞰着自己,声音震荡天地道:“佛门子弟,为何违反清规戒律!回头是岸,方能洗脱罪孽!”

岳松给予的回应异常简单:手中的长刀自然而然的浮现,一声佛力发生极端变化,一道漆黑的光芒斩破天地,佛像崩溃的同时,面前的幻境应声而破!

右手已然抓住了佛塔,岳松一边将其提起,一边弹出了一点火苗到那个老僧身上:他之前的判断其实是错误的,眼前并非是一个进入涅槃生死之境的高僧,而是一个空有躯壳的金身舍利。

就像是在金光的世界一样,高僧们的精神虽然已经离去,但肉身之中依旧蕴含着强大的能量,甚至还有一些残余的意念。而这一位便是最近方才涅磐的高僧,他的肉身舍利便在这里作为重宝的防御,等到下一位涅槃的高僧出现,新的舍利子便会加入到这佛塔之中。

破阵过程中心神损耗甚多,岳松将原本作为枢纽,现在却已经耗尽所有能量的高僧肉身焚毁,手中提着佛塔毫不犹豫的撞破能量耗损的木壁,直接从塔上跳下。阵法被破的同时其余僧人必有感应,再想原路离开已然不可能,现在只有尽快离开方是上策。

风声呼啸,原本能起到禁空作用的佛门阵法因为能量衰竭的关系一时无法起效,让岳松直接跨越数十米的距离栽入旁边的树林中:就算不动用御剑之术,利用轻身gong fǎ作为缓冲,这几十米的高度算不上什么。而在密集的人声和脚步声逼近这里的同时,岳松向佛塔上打下了几个法印,将其装入事先准备好的口袋里隔绝佛气外泄,然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岛而去。

纵然僧人们来得再快,眼下也只能接受至宝失去的结局,而寺院的住持在好生的安慰了依旧停留在寺内的善男信女之后,转过头来便是脸色铁青的下令要追查到底。

等到太阳重新升起,他们已经把整个湖心岛都搜查完一遍之后,岳松早就坐在城内的客栈吃着煎好的包子喝着豆浆了。

听着外面的人声渐渐密集,岳松现在的心情相当愉悦,在舍利子到手的现在,自己的构想总算是满足了一半的条件,接下来就应该是寻找一个强大的魔气源头了。

可能要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过强大,安心修炼的话,能取得胜利的概率实在太小,岳松不得不去想些出奇制胜的方法。

虽然完全没有现成的修练方法可以参考,但他还是准备继续尝试下去,毕竟,没有风险,怎么变强?!

陈州之行到现在可以说是获得了圆满的结束,岳松心满意足的准备带着超额的战利品回归,现在琼华派之内应该已经安定下来了,自己在离开的时候就把设计图放到了慕容紫英的门口,虽然可能有些难以看懂,不过慕容紫英是个天才嘛,就算年龄小了点,应该也是能看懂的……吧?

想了想现在对方才三岁多一点,岳松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错事,不禁思考着要不要在山下多呆一段时间,顺便去搜寻一下韩家的踪迹。

不过想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这个主意,在铸剑的所有材料都已经收集齐全的现在,想要回山打造出属于自己的长剑的心情迫切万分,继续等下去的话,只不过是平白的滋生心火,在外面同样不可能安静下来做事。

既然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岳松便准备带点特产回山了,虽然和那些名义上的同门并不熟,也没有什么真正值得交心的朋友,但表面上还是要说的过去,虽说岳松现在在门派里的辈分甚至都没有一个定论。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是玄夙同一辈的弟子,毕竟岳松现在直接听命和接受教导于宗炼长老,和现在的掌门人夙瑶是同一辈分的。但他又并没有被赐予一个标准的道号,所有人称呼他的时候都是直接叫本名,算得上是一名俗家弟子。不过除了极少数人外,大多数的门人弟子其实对此并不怎么关心,他们并不会关心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利益牵扯的打铁的,平常的话都是集中大量精力于自身的修行上。

至于那极少数人,岳松现在也觉得有些麻烦,不过双方到现在一直相安无事,岳松就表现的没有任何多余心思的扮演着当前的角色。

御刀回山,等到落在山门口的时候,距离自己离开已经过去了四天三夜,连门口值守的弟子都换了一茬,打了声招呼后,在他们奇怪的目光中,岳松毫无危机感的向着承天剑台走去,现在虽然不可能开工,但可以把材料先放在那里接受阴阳二气熏陶。

路过剑舞坪,岳松有些惊奇的看到原本应该散去休息的弟子们居然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圈低头看着中心的空地,时不时还有女子的惊呼声传出,现场看起来还挺热闹。

没有凑热闹的兴趣,岳松现在心里大部分都是自己将要完成的宝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除非万分紧要,否则别来烦他!

一切杂务处理完后,岳松少有的准备回分给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接下来还需要找一个良辰吉日,把剑锻造的尽量完美,前期的准备工作同样繁重,最好能从宗炼长老那里得到最大剑炉使用的许可,甚至他能在一旁监督就更好了……

头脑中转着杂事,岳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当然,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提前设下了防护,不会让梦貘窥探到内心深处的秘密。

直到岳松第二天被叫到宗炼长老面前,他才知道自己昨天错过了什么东西:自己在下山之前留了一份手弩的图纸放在慕容紫英的房中,而就在这短短几天内,慕容紫英不但把之前的手弩重新组装拆分了数次,还直接做出了“改良”:把弩身适量缩短,让其看起来更加小巧,更适合他的小手掌握。昨天黄昏的时候,他正一脸严肃的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玩具。

嗯,确实更适合他这个孩童,交给另一个弟子打造出来后威力直接缩减了一大半,拿去山下杂货铺卖都没问题。

对于这样的创举,宗炼长老自然是老怀大慰,毕竟孩子对于机关之学感兴趣,那么之后就很有可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宗炼现在对于之前的门人教育相当后悔,决心重新从头培养一个能继承自己理念的传承者,而现在看来,慕容紫英就是相当合适的人选。

“紫英他年龄尚幼,玩心炽盛,你平常可以多做一些类似的东西给他玩。”宗炼长老的要求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老祖父,抱着小紫英满是温和的笑容,对着岳松也是用少有的平和态度嘱咐道。

岳松自然满口答应,同时把自己铸剑过程中存在的疑问都提了出来,得到了相当完美的解答。

“既然你所想要铸成的是一把阳炎之剑,那么时辰的选择便万分重要,承天剑台中,最盛的‘重黎’剑炉便归你使用,时间就在五日之后为最佳,到时我会在一旁看顾的。”

“多谢长老!”

第十章 外出

不得不说,纵然是在修仙者这种普通人视之为仙人的存在中,人情关系还是非常重要的:通过备受长老宠爱的慕容紫英,岳松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最佳条件,并且还能得到长老的亲自指导,付出的代价就是需要以合理的方式陪他玩。

到底是根底清白,家世显赫,还有上一辈因缘在的正统继承者,慕容紫英一开始就得到了万分的重视,基本上预定可以成为下一代的琼华派掌门:目前夙瑶虽然也收了弟子,但很明显天资有缺,和其他长老的弟子们拉不开差距,并不能稳稳继承位置。

像岳松这种带艺投师的,那就属于地位较低的了,虽然基本上只是比招收进来的凡人仆役地位要高,但发展前景还是有的,那就是成为门派的hu fǎ,接受一部分传承,但又涉及不到核心部分,护佑着门派渡过可能的动荡时期。

在承天剑台上挥动锤子的时候,岳松不会想到这么远的事情,他的全部精力都在眼前的铁胚上,在穿透层云的阳光照耀下,这铁块在不断的混合材料中逐渐成形,最终暂时停滞在了午时阳光最盛的那一刻。

要让材料能被利用到最佳状态,按照宗炼长老的建议,岳松一共会用三日完成宝剑,最终在正午阳光最盛的一刻挥下最后一锤。

暂时走下剑台休息,在旁边以极度罕有的耐心一直注视着岳松动作的小紫英立刻迎了上来,手上还捧着一个水壶:他现在已经能知道岳松是在做一个相当辛苦的工作,因此直接带着水在外面等着,坚持在第一时间为岳松提供慰劳品。

“谢谢小紫英啦!”岳松接过水壶一饮而尽,同时弯腰摸着他的头道:“今天怎么没去玩?还有耐心在这个地方等我?”岳松顺便一偏头看向旁边的几个女弟子,她们的目光还是相当吓人。

“紫英今天就是在等待岳师叔的,师叔,上次的手弩我已经彻底搞清楚了,你可是答应过师公给我新作品的!”仰着头一脸天真的模样,说出来的内容让岳松微微一笑,旁边的女弟子更是咬牙切齿:她们对于这方面并不擅长,而擅长的缝制衣物饰品又吸引不来小紫英的注意力。

思忖了一下,岳松觉得还是把风铃一刀声的机动装置拿给他玩算了,正好还能缓解一下自己和那些女子间的对立情绪,毕竟让一群女人对自己暗怀不满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直接把自己从飞露匣上拆下来的装置拿出来复现一遍,高强度的铁索换成新的材料,然后递给旁边的夙莘道:“这东西可以看作是强化版的秋千,你们去编个篮子连接到上面,然后到后山找个山谷让小紫英去玩就是了,不过可要看好他,可以跟他一起坐上去,这东西可是有危险的,你们最好都在旁边看着,有什么危险也能及时处理。”

娇哼一声,夙莘劈手夺过设计图和材料,毫无感谢之意的带着小紫英离去了。能带着小紫英一起玩,还能在半空接住他听那欢笑和惊叫声,这些女子的脚步都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看着小紫英眼望着自己依依不舍的被带走,岳松在感到好笑之余心情放松了不少,继续回头准备之后的工作:靠着宗炼长老的面子,自己才能占据剑炉三日,专门制作自己的专属宝剑。

三日之后,在炽烈日光的照耀下,岳松挥下了最后一锤:这是宗炼长老专门改变了承天剑台上方的阵法方能实现的条件,将方圆百里的阳光吸纳到一处,用最为强烈的光照彻底融合各种材料的特性,让剑身圆融唯一。

剑身已成,接下来就该是利用承天剑台另一侧的寒冰之力让其冷却,之后的剑柄剑鞘都轻松无比,等到了黄昏时分,这次铸剑过程终于圆满结束,在岳松的剑匣之内,一刀一剑在其中安静的沉眠着。

刀之前已经略作修改,使其能更好的传递灵力。现在兵器已经彻底备齐,岳松终于有足够的理由下山去降妖伏魔了。

当然,妖怪的话不是重点,除非是真的罪大恶极,直接犯在岳松的手头里。重点还是魔,他现在需要一股相当强大的魔气来辅助自己修炼,不然那些隐藏很深的舍利就需要考虑改换方法使用。

只是当岳松真正飞离山门的时候,已经是自己铸成宝剑焚浪的六个月之后了: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宗炼长老要求他学会一些秘传仙术和剑法之后再下山行侠仗义。

所以,当岳松学会三才朝元、四方肃敛、五灵归宗、化相真如剑这些相当高深的剑法,并且能从最细微处将它们的所有要点都解释明白,宗炼长老才满意的表示这样岳松才算是合格的琼华弟子,可以下山扬名了。

表面上躬身谢过,岳松心里明白宗炼长老是把自己看作慕容紫英成长过程中的hu fǎ和良师,毕竟长老的身体越发衰颓,这几年为了望舒羲和双剑更是从无休息的日子,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多久,但需要传承下去的东西又太多,所以,一个中介者就是必须的。

这几年来岳松一直表现的勤勤恳恳,在铸术方面下的苦功和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即使是一直怀有警惕的那些人都能在见面的时候笑脸以对,相互之间表现的相当热情。这一切自然看在宗炼长老眼内,对岳松的信任自然更深厚了一层。

现在慕容紫英差不多已经四岁了,天资聪颖的他早早便熟读了会用到的文字,现在已经开始跟着宗炼长老学习最为基础的吐纳练气之法。不可拔苗助长,宗炼长老下定决心要为他打好根基,等到十岁之后再接触铸造秘学。

那么在这段时间内,岳松就可以在外历练,等到时机成熟,便回归陪伴慕容紫英帮助他成长。

这样的安排岳松坦然接受,不过他可绝不会满足于预定安排给自己的地位,那样的位置太过狭小了。

琼华派的剑法并不止于这些,他自然会想办法把能拿到手的夺到手里;琼华派的力量有其上限,他同样要竭尽全力突破桎梏。

眼下,就看下山的自己能不能找到魔族的踪迹了。

在这个世界中,魔族的产生和上古三皇有关:三皇中的神农以大地土石草木为体,灌注自身气力,创造出“兽”{包括走兽昆虫},而在演化数万年之后,兽类中出现了一个具有极高智慧的统御者--蚩尤。蚩尤率领兽族向人类开战,意图独占大地。

之后就是神人联军和兽族的大战,在神将轩辕氏的指挥下击败了蚩尤大军。而蚩尤在临死之前拼尽余力打开异界通道,将残部送达异界。那些残部在异界逐渐修炼成魔,“魔界”也逐渐形成。

而蚩尤所打开的通道,后世称之为“神魔之井”。神魔之井是连通神魔两界的唯一通道,神魔两方在里面设有重重障碍,并派重兵防守,严禁两界生灵通过。

基本的传说就是如此,从中就能看出魔和妖有很深的关联,只是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才拥有了不同的力量,当然,之间的差别应该也和与神农的血脉传承有关。

但问题就在于真正的魔族现在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人界,神魔之井在这个时期很明显是被严格封堵的,除了最顶尖的神魔之外不可能有人通过,普通的魔族在人间完全绝迹,纵然有什么血脉遗留,也根本不敢表露出来,完全是作为普通人生活着。

对于魔族的印象只有那位强悍无匹的魔尊重楼,其他一概不知,岳松便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自己需要时间研究秘法,并不急于在短时间内获取魔气,既然作为琼华派弟子下山来,那就去做一些斩妖除魔的工作好了,顺便搜寻盗墓韩家的讯息。

现在这个时间韩菱纱应该也有两三岁了,他们韩家的人一向因为盗墓折损阴德早逝,不知她的父母现在过世了没有。

在长安城落下,岳松改换装束之后坐到了酒店里,从这里面一向能听到某些有价值的消息,特别是当那些人喝多了的时候,很多有谱没谱的消息都会往外冒,可信度虽然低了点,但从中还是能遴选出真金的。

就着小菜坐了两个时辰,岳松听完了一大堆诸如甲门派的弟子劫了乙门派的生意,丁寺院的和尚和丙教派的传人先文斗再武斗之类的消息,从中总算是提取出两条可用的消息:

第一,北邙山的大墓最近在一次地震之后露出了缝隙,虽然朝廷立刻派人保护,但据说那些土老鼠和摸金校尉已经闻风而动,准备发上一笔大财;

第二,太行山深处又有妖怪作祟,已经有两队商旅被吃的一个不剩,不少武林少侠同样磨刀霍霍的准备赶过去借此扬名了。

妖怪的事可以往后放,北邙山的大墓现在值得关注:那里安葬的大多数都是达官贵人,里面的金珠宝贝自然会吸引来各路有心人,韩家既然会因为盗墓影响阳寿,想必在这一行里称得上是翘楚,应该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心意把定,岳松直接御剑飞往神都洛阳,虽然世界改换,但地理位置并没有大的变动,洛阳依旧是文明古城,只是不复之前独一无二的地位。

在城墙外降落,岳松毫不意外的感觉到了城内数道强大的气息和保护着整座城市的防护阵。在这个神魔妖仙真实存在的世界里,人类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扎堆做好准备,妖怪攻城这种事可不只是传说故事。

入城之后,满街走的武林中人昭示着这里确实在一定时间内会成为漩涡中心,都不用专门去打听,周围人的议论就足以传达所需的一切信息:

“听说了没有,名声响彻河北的摸金校尉胡家当主被抓了,明日就要开刀问斩,还要把脑袋挂在城墙上示众!”

“你这个消息早就落伍了,胡家那人虽然被关进牢里,但他的同伙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把人救了出来,现在安抚大使都雷霆大怒,还不是只能看着倒塌的监狱无可奈何?”

“啧啧,这胡家真不该去当土老鼠,哪像韩家,每次不声不息就能把事办了,人还完全看不出是怎么做到的!”

“韩家倒是有本事,可惜,有命赚钱,没命花啊!”

“是啊是啊,不说了,喝酒喝酒!”

几个熟悉的名词传入耳中,岳松一时默然,而在听到韩家的名头是眼前一亮,便准备动身一会:雷灵珠据说曾经为韩家的先祖所得,现在纵然不在他们手中,至少也会有明确的线索。

来到消息所说的地点,岳松站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过去的回忆在泛起之后便立刻被压到,重新让自己意识到这是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朝廷的士兵站成数队封锁了山道,严禁一切除了委派官吏以外的人进出,防止过去的古墓被盗。

虽然是前朝的古墓,但从道德观念起见,朝廷依旧会派人将其修复,让其中的贵人尸骸可以安息。至于那些明器是否会有所变动,那就看派来的这位礼部尚书是否是个贪婪之人了。

布置的防御不值一提,岳松穿透其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当夜晚时分他站在土层上方,用灵力向下探测的时候,面上现出了相当惊奇的神色:“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一次能解决两个问题,我的运气果然不差!”

手捏灵诀,岳松的身体逐渐下沉入土中,土遁之法足够解决这座大墓的防护了。

墓道宽阔,足以彰显墓主生前具有怎样显赫的地位,但本该永远沉寂的空间内,陈腐到令人窒息的空气在被极速搅动着,急促的呼吸声在一系列巨响里虽是微不可闻,但却代表着磅礴死气中仅存的生机。

避无可避,就在蒙住头脸的两人闭目待死之时,一声沉闷的轻响在面前响起,紧接着就是倏倏忽忽粉末落地的声音。

“你们,姓的是韩吗?”

第十一章 韩氏一族

继承从先祖流传下来的学问,韩氏一族习风水堪舆、通机关巧槛,世世代代都是独行千里的陵墓大盗。不过他们偷盗明器并非为了求财,而是韩氏上下皆认为人已入土,死者陪葬的那些墓中器皿可拿来救助活人,虽然行径可能有些见不得光,但依旧算的上是行侠仗义,无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但韩家却是一直遭受着莫名的诅咒:家族中无论男女,一旦继承了家族的盗墓事业,就很难活到四十岁,很多在二三十岁就已经不幸逝世,而原因更是千奇百怪,有病亡的,有死于江湖仇杀的,还有因为古怪的原因意外身亡的。

当然,被墓中的陷阱所杀同样平常,他们对此更是早有觉悟。

孩子出生还没多久,还是在牙牙学语的时候,自己夫妻二人就继续出来重操旧业,既是为了坚持祖宗的道路,将埋入地下的明器取出来贩卖赈济灾民,也是为了和自己的女儿保持距离。

并非是不疼爱自己的独生女儿,而是故意对其态度冷淡,希望她在他们过世后能少点伤感。长期和死人接触,韩家人对生死看的很淡,虽然怀着摆脱诅咒的卑微希望,但他们还是希望女儿能在有限的人生中过的快活一些。

面对陷阱,以为死期已至的两人还算平静的准备迎接死亡,却不料眼前出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狭小的让人很难直起身来的墓道内,原本应该占据墓道所有空间的石球完全化为碎末,似乎是被巨人直接碾碎了一般,而且并没有激起任何的灰尘,完全不符合事物的常理。

猛然听到好奇的询问声,两人直接打了个激灵,用带着惊恐和殷羡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道:“少侠,鄙人和拙荆确实是韩家之人,不知尊姓大名,小人和贱内必有所报!”年纪虽轻,但韩夏林是个见识广博之人,既然面前之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地下墓道,而且用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摧毁了石球,那么用的一定就是仙家手段,或者,自己从盗取得来的古籍中所见到的那些更为神秘的魔族……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岳松挥手示意两人先从他们挖出的盗洞中退出去,在外面等待他出来;至于他自己则要深入的墓穴的主室去找之前察觉到的那件东西:如果自己的运气真的不错的话,那两件事同时完成,自己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那两人恭敬的后退离开了,岳松继续向内走去,里面布置的陷阱还算丰富,除了常见的飞弩毒烟之类,还有铭刻的符文发动的术法陷阱:飞射而来的火球冰柱以玉石俱焚的态势发动,然后被岳松果断切断了灵力来源,让摆放在主墓室的棺木保存了下来。

这次岳松也要升棺发财,不过动作就要爆裂一点:直接一挥袖掀飞了盖子,然后看都不看包裹在玉衣里的尸体,直接抓向尸体右手所抓的一把奇形玉璧。

等待在外面完全不敢离开,韩家夫妇紧张的蹲在被草木遮掩的山洞里,期盼着自己一家能有个好结局:虽然知道普通人类之上有更为高等的存在,但对于他们对待人类的态度则毫无所知,而对方指名道姓要找韩家,祸福实在难料,他们不得不做好最差的准备。

“一起出来吧,我们到宽阔地方谈。”又是那平淡的声音响起,两人连头都不敢抬,直接走出山洞,随后便生出一股腾云驾雾的感觉,等到定下神来之后,眼前已经不是两人在沟谷低处挖出来的盗洞,而是一处可以俯瞰周边数十里的山峰高处,而眼前的年轻人袖一挥,青石就被削去一层,形成了一套可以坐人的桌椅,尽管对方示意随意坐,但两人还是战战兢兢的只用半个屁股坐在边上,用聆听训话的姿态听对方准备说什么。

岳松首先自嘲式的笑笑,拿起手中的残缺玉璧道:“本来以为找到的是魔气源头,结果只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人想要借此谋求灵魂保留在阳世,可惜了。”

韩家夫妇两人并不做声,等待着对方继续发言,岳松继续道:“算了,事情总不能求得尽善尽美,这事就之后再说吧。”

望着有些紧张的两人,岳松尽量摆出笑容道:“你们无需紧张,我姓岳名松,乃昆仑琼华派弟子,乃是修仙之人,对你们并无恶意,此次下山,也是为了降妖伏魔而来,为自身积累善功。”

闻言,两人表现的并不热切,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岳少侠,我们夫妻两人平日里盗挖墓穴,确实是罪大恶极,只是不知少侠专门找我们韩家人,是有何要事需要我们能效犬马之劳呢?”

看着恭敬紧张的两人,岳松也觉得有些头痛,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不过之前还是先缓和下气氛:“无需叫我少侠,虽然我看起来还算年轻,但我实际上已经四十岁有余,你们伉俪两人的年龄应当还不如我,这么称呼,我听起来都有些古怪。”

两人听完之后,恰如其分的表示出了惊讶,对仙家手法表示羡慕,希望岳松见谅。不过,岳松还是从他们眼内深处和骤然变化的心跳清楚了这能够驻颜的手段对他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毕竟能不老,那么就很有可能做到长生。

“我听闻你们韩家世代从事盗墓之业,某位先祖曾经得到过雷灵珠,此事可是属实?”岳松突然提问道,这一次,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韩家的某位先祖确实在一次外出冒险过程中得到了天下至宝雷灵珠,但这件宝贝并没能带来什么好处:内中确实有着无穷无尽的雷系灵力,但这完全不意味着那庞大的能量能完全为人所用。

除了女娲后裔,其他存在只能动用雷灵珠表面的能量,加强一定的雷系法术威力,减免一定的雷系法术伤害,算是一件不错的宝贝,但完全不符合它作为人间最强之力之一的身份。

家族中并没有合适的法门驱动其中的灵力,这件至宝便一直在家族的藏宝阁中蒙尘,等待着什么时候手头拮据了就将其作为普通的宝珠发卖出去,反正宝珠的卖相还是很好的。

岳松和韩家夫妻达成了约定,他和两人一起回韩家村落去取雷灵珠,作为回报,他会首先传授两人一套可以修养身体的gong fǎ,如果能安全拿到宝珠,岳松甚至可以引荐一个人加入琼华派,只要韩家中有人有这个资质就行。

这个约定在韩家夫妇心中可信度并不算高,不过对方在自己夫妇体内都传入了一道真气,说是可以抚平体内的暗伤,两人表面上虽然感激不尽,但心里都在犯嘀咕,心想如果自己敢说个不字的话,恐怕体内的真气会立刻变成索命符。

在岳松的空中客刀之下,三人很快就到了隐藏于北方山谷之中的韩家村,出于保密的需要,这里全部都是韩氏一族人,嫁入的姑娘不会外出,娶了其他姑娘的男子,则会有一个公开的身份在城市中。

直接从村落中心落下,上方利用风水理论天然布置的迷阵挡不住岳松,而在所有人围上来,看着岳松和身后的韩氏夫妇两人手握刀枪张大嘴巴的时候,岳松用声势极大的行动宣告了自己的身份:他直接引来自然环境下绝不会出现的狂风,将山谷上方的天然迷雾直接撕开了,让阳光直射入这专门营造出来的阴暗环境中。

确定了自身的地位之后,接下来的动作就方便多了:雷灵珠很快到了岳松的手里,岳松当然也遵守了约定,将神照经的前半段养气之法传授给他们。

至于引荐某人加入琼华派,岳松确实拥有这样的权限,而且把族内所有年轻人都观察了一遍,就连刚出生的婴幼儿都一个不落。不出意外的,其中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拥有着最为出色的资质,问了下生辰八字,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最为标准的极阴之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菱纱,父母给我取的名字是菱纱。”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只有苹果似的小脸露在外面,声音细声细气,虽然才刚刚到大人膝盖的高度,但说话清楚,大大的黑眼珠看着岳松,清澈之处让人心中一宁,实在是个相当可爱的小女娃。

看着那张脸,看着她用自己的小手抓住自己父母的衣角,岳松突然笑了出来,整整半刻钟之后,岳松直接取出自己的令牌,低下身去将其放到了小手里,让她用两只手才能勉强抓稳。

“拿好它,别丢了。”

对小女娃说完后,岳松对着她的父母,也就是自己遇到的韩氏夫妇道:“等到她六岁之后,我就会带她前往昆仑琼华派,这块牌子就留在这里做一个证明,之后每年,我都会来这里看一下她,在这段时间内,你们需要教会她基础的知识,包括你们族中的秘传。”

用惊喜的目光看着抱着令牌的小女娃,那父母两人和族长小心翼翼道:“岳先生,是不是说菱纱这孩子她可以加入仙家门派了?”

“是啊,她是全天下都极为少见的良才美玉,任何一个修仙者见到她,都会有和我一样的念头。只是,她的生辰决定了她最适合琼华派,极阴之体,天命啊!”

岳松长叹一声,直接用命令的口气告诉在场所有人:在她被带到琼华派之前这段时间内,所有人都要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并督促其修行神照经。

为了稳妥起见,岳松直接将自身最精纯的一道真元封入她的体内,可以持续改良她的体质,并在危急时刻做出反应。

之后,岳松在告诉他们短命是因为盗墓所致之后便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前,村民们都销毁了工具发誓不再盗墓,至于能否坚持下去,那就是看他们自己的觉悟了。

飞行于天空之上吹着冷风,岳松的心情并不算多好:雷灵珠到手不差,但韩菱纱的出现确实让心情沉重了不少。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天生的极阴之体恰好在这个时刻出现,而且身体资质极佳,修炼各种法诀皆是一帆风顺,尤其是冰属性法门更是一日千里,只要有合适的能源,在短短时间内就能达到很高的水平,可以说是阴寒属性法门的绝世天才。

但孤阴不长,没有阳炎之力和其辅助,过多的寒属性灵力只会慢慢的让她的身体陷入破败,最终化为一尊冰雕,在灵力散尽之后尸骨无存。

所以,现在岳松让韩菱纱从小修行,将根基扎牢固,日后加入门派,她的真正价值立刻会被发现,而掌门人夙瑶依旧坚持推动飞升计划,现在人的要素已经集齐,只差望舒剑了。

把玩着雷灵珠,岳松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未来故事中的四大主角都已经出世,慕容紫英和柳梦璃正常成长,云天河那个傻小子现在正乐呵呵的品尝山猪肉,继承自他母亲夙玉的体质让其不畏寒暑。韩菱纱……麻烦啊!

若是她自己修炼阳属性gong fǎ,先不说事倍功半,而且岳松就没有特别好的阳属性gong fǎ,想要抗衡望舒剑的寒气根本不可能。

那么,直接不让她和望舒剑现世行不行呢?答案还是否定的,岳松需要让飞升计划的前半部分实现,双剑网缚幻瞑界,让其中的灵力能为自己所用。

五大灵珠现在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备选方案,没有女娲后人,极难激发出它们真正的力量,不然拥有水灵珠的琼华派也不需要去贪图幻瞑界的灵石了。

“麻烦啊!”忍不住在高空上吼了一声,岳松心中各种思绪交缠,一时之间竟有些迷茫,随意落在一个山头上便静心思索着下一步的动作。

“女萝岩要时刻关注,不周山的魔剑……不行,那里面大多是鬼灵怨力,性质不合,而且还有衔烛之龙那个顶级boss……”正思索着,岳松忽感脚下竟是开始波动,一股堪称庞大的妖力正在爆发,而其出口,正是自己的脚下!

“哈,真是……烦啊!”

第十二章 异妖

妖物,这个称呼包含很多含义,并不单指那些山野动植物所化的怪物,有时候连行为诡异的人类也会被送上这种称呼。

在这个世界里,真实存在的灵气和神创众生的事实让所有事物都有可能成妖,并不单是生命体,连锅碗瓢盆这种死物都有可能生出灵智,甚至路边的一块石头同样有可能。

但不同存在成妖的难度是不同的,总体来说,还是有生命的存在更容易有所发展,山精野怪就是这么大为泛滥的,让普通的山民避之唯恐不及,给了江湖人士和更高一层侠客的施展空间。

不过,当岳松一剑斩在那破地而出的妖物身上时,在一个瞬间感受到的反震让心中微微一动,但动作丝毫不慢:剑匣弹开,长刀入手,一道刀气恢宏而出,纵然那个妖物极速闪躲,仍是被斩开半截身体,创口更是染上一层冰霜,却几乎没有影响它的行动。

连续斩出数十道攻势,虽然让其的庞大身躯变得千疮百孔,但仍没能将其留下:这个妖物的生命力极其强悍,全身上下根本没有要害,面对岳松的攻势,仍能在保持主体结构的情况下重新逃入地下。

已经在妖物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岳松并没有全力追击,而是若有所思的捡起了从对方身躯上倒落的残骸:那是数十块从西瓜到苹果大小的黄色晶体,表面晶莹剔透,内中有黄色的烟雾流转,那就是已经开始散失的妖力,质和量上都相当可观,只是对方并不能作到合理运用,所以非是岳松的对手。

但,岳松对妖力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妖力中存在的杂质:那是一点细微到几全不可察的其他力量,如果不是岳松对于魔气有很深研究的话,还真看不出这妖力之中竟然有代表着破坏的魔气。

性质上和之前所见过的魔气有极大不同,但那股阴属性的破坏属性和不被妖力同化的顽固性确凿的属于魔之力无疑。那么,为什么之前的妖物身上会有本不该出现的魔气呢?

看着脚下的大洞,岳松现在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开始谨慎的做准备:地下的环境对自己实力的发挥是绝大的障碍,又是对方妖物的主场,还是谨慎以对为好。

耐心地等到了太阳重新升起,岳松带着这段时间准备好的东西运用土遁之法进入地下,循着灵力标记的方向而去:那个标记在这段时间内来回乱窜了数次,直到两个时辰之前方才安定下来,停留在一个地脉节点那里修复伤势。

尽管术法体系与这个世界的主流方向并不一致,但岳松仍是在距离其十丈外就被发现了,而在同一刹那,双方都发动了攻势:妖物一方是简单直接的身体冲撞,那庞大的身躯在短距离爆发上瞬间达到了极高的速度,积蓄的动能直接在地下开辟出了一片宽阔的空间;岳松则是完全不顾及灵力冲突,火系灵力早早凝聚于掌心,短期间内凝聚出的大火球在包上一层黄色外科后直接砸了出去,正正的打在对方所谓的眼睛位置上。

巨响过后,岳松外貌上稍稍狼狈了一些,头发上皆是泥沙,衣服更是被泥水污染了一大片,不过好歹可以在这地下空间内站稳身体;对方就显得凄惨多了,整个头部直接缺了一大块,虽然在缓慢恢复中,但那缺口让好不容易修复的身躯再度变得威严全无。

是的,这个妖物原本的外表是相当有威严的,长度近二十米的黄色躯体,流线型的身躯在外人看来具有相当的力量感,那专门调整过的头部更是能让普通的百姓见到就跪下来希望得到保佑。

没错,但从外形上看,这个妖物颇像传说中行云布雨的真龙,头颅的部分和传说中的九似中描写的“头似驼”比较接近,巨口和整体的形状都和外界的塑像相差不离,但其余部分则和九似中的描写并不相同,只能被看作是一条巨蟒。

但它并非是蛇类妖怪,而是所有妖物中相当少见的矿石妖怪,全身上下都是纯正的黄色,连在头部五官等部位也是一样,那起不到什么作用的眼珠在被炸掉之前都是整体为金黄色。

现身于地下的岳松微微皱眉,面前的妖怪似乎并没有多少灵智,一是矿石妖怪本身就很难产生复杂的智能,二是附近那一直存在的微弱魔气从一开始就影响到了灵智的开启,让妖物更多的维持其凶暴的本能。

眼见对手没有任何交流意愿,岳松就能安心的解决掉它了。对具有相当智慧的生物一视同仁,岳松可没有任何歧视的想法,妖怪修炼到这个地步不容易,岳松的想法一直是尽力避免交战,即使现在心情不佳,也绝没有迁怒于对方的意思。

一番动静颇大的激战过后,岳松到最后爆发一身雄力,强行将其妖身自地脉中剥离而出,直接冲入空中将其震散,才算是将其击杀。在纷乱的石块中,那块晶莹的妖心被握到了手里,但岳松并没有仔细端详,而是在直接塞入口袋中后一刻不停的重新冲入地洞之中,去搜寻此次最为重要的战利品。

一刻钟之后,地下传出一声巨响,岳松从中冲出,然后面色如常的开始检查散落在百丈方圆的妖物尸体,仔细判断那些遗骸有哪些可以作为锻造或是注灵材料。现在岳松的一刀一剑还没有进行注灵,他对于仙术在铸造中的应用还没有研究清楚,并不急于动手改造。

在收集了三成左右的材料之后,预想中的人还是来了:青色的剑光划过天际,在观察到地面的空洞之后,直接落到了岳松的身边:“这位道友,是你诛杀了这个妖物?”此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从黄色残躯中泄露出来的妖气,但在岳松周身一丈以内,则是令人如沐春风的道门精气。

“正是在下,我乃昆仑琼华派弟子,姓岳名松,落在这里休息时遭遇了这个妖物,一番激战方才将其杀除,不知道友名姓,出身何处?”

“在下道闰,乃是蜀山派弟子,幸会了!”

两人一番友好的交谈之后,道闰就急急飞走了:他下山来乃是自己学成之后第一次下山历练,目标是太行山附近一个危害村落的猪妖,他正信心十足,相当激动地要去斩妖除魔,为自己复仇。

收拾完可以带走的东西,岳松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由想到:出身于盘古之心所在的修炼圣地,这个蜀山弟子的修为还凑合,而且名字听起来也有些耳熟,不知道是不是在之后的剧情中出现过。

想着自己有机会要去蜀山看看,岳松动作不慢的同样消失在了原地,而地面露出的巨大空洞则慢慢的被水填满,成了一个深潭,而没被岳松收走的残余石块则很快被山民发现,卖出去好好挣了一笔。

重新选择一个隐蔽的地方布下阵法掩盖痕迹,岳松在确定绝不会被外界干扰到和内部的气息外泄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被咒文白布所包裹的战利品,慢慢打开,将其小心的放在面前的青石上。

那是一面古朴的镜子,通体由黑色的不知名金属铸成,正面周围有着极其细密的符文,但本该连接在一起的部分有数个断裂处;背面则是一个古怪的兽形图案,大部分同样模糊不清,只有一个占据了镜背四分之一的爪子相当清晰,看着就让人觉得凶厉非常。

这就是岳松真正的战利品,那个妖心虽然是不错的炼丹和铸剑材料,但和这面发现于一个残破祭坛上的镜子相比,那也不算什么。毫无疑问,那妖物身上的魔气便是来源于此,这古老的镜子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存放在地下,细微的魔气不断想外扩散,逐渐让附近的那一条黄玉矿脉生出了基础的本能灵智,最终成功化妖。

从那个祭坛的残余陈设来看,这镜子无疑有很重要的地位,但漫长的岁月消磨了一切:镜中的力量本源完全枯竭,能展现出莫测威能的符文磨损了三分之一,现在的它只是对普通人都没有太大威胁的普通物品,连身体强健的普通人都能无视其魔气。

直觉告诉岳松,这镜子具有很重要的作用,但现状是自己得先想办法将其修复。平白多了项工作,岳松只能端坐着认真盘点自己要完成的任务:

第一,收集极度庞大的灵力,方案有两种,一是幻瞑界的灵石,二是五大灵珠。为了实现目标,自己需要让原本的故事保持基本的脉络,即云天河,韩菱纱必须加入琼华派,让其能取信于玄霄;

第二,最大限度增强自身能力,除了搜集五大灵珠之外,还要继续深入研究琼华派的gong fǎ,并搜寻强力的,又能和舍利子匹配的魔源,从而实现功体的极大跃进。

而这些都只是实现最终目标的准备,毕竟自己要完成的是得罪一大批神魔的工作,必须将准备做到尽善尽美。现在的问题则主要有:

第一,五大灵珠现在只知其三,风火灵珠依旧下落不明,完全有可能出现在六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第二,魔气源头仍不明确,不过手里的镜子可能是个切入点;

第三,也是目前最头疼的一点,那就是如何该变那并不能让岳松满意的结局: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要对抗天罚。

归根究底,还是实力不足。虽然在凡人里岳松足以称得上强大,就算是对上派中的三位长老也绝对不虚,但,面对那些不老不死的神魔,还是力有未逮。

“幸好还有时间,自己还能去搜寻这个世界的奥秘去增强自己。”稍稍宽慰下自己,岳松决定还是扎实一点为好。毕竟距离故事开始的时间还有十数年,自己应该可以慢慢来。

收好镜子,岳松继续着自己的江湖之路,当然,下一个目的地肯定还是女萝岩。

一口气突破了七层陷阱,岳松这一次直接把那两个小妖怪拎在了手里,逼问它们到底有没有找到土灵珠。这时候那些幼崽已经能自由活动,不过还不会说话,在岳松的脚下拱来拱去,却连裤脚都咬不破。

“真是的,只要你们找到了那饱含灵力的珠子,我就介绍一个能让你们孩子安全生活的妖界给你们,好好想清楚吧!”把这两个大点的放下,把三个小的一手拎起,岳松恶意的笑了笑,让那些小东西吓得全身颤抖之后,方才御剑飞出。

“原来七层还不够,这次,我们还要继续挖!”

“嗯,继续挖,布置更多的陷阱!”

妖怪和人类在智力和思考方式上有很大差别,往往会表现的更加执拗。

接下来的六个月内,岳松就在熟悉的江湖上行侠仗义,虽然人物和派门都不相同,但江湖的基本组织架构肯定是一样的。年轻人想要一举成名,老年人要维护自己的地位,财宝,秘籍,神兵利器一样会引起波澜,而妖怪作祟则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的背景板。

无意留下声名,岳松不断的改换形貌参与到各个事件中,虽然最终的成果不一定有什么用处,但好歹让他对现今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至于同样超脱于普通江湖人的修仙者,这段时间内同样遇上了几个,不过各人之间并没有太过深入的接触,只是相互示意之后就各奔东西。

不同门派的修行者虽然不会划分地盘,但也只会注重和自己以及门派有关的事:想要超脱,纠缠太多因果可绝对不是好事。

时间很快过去,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岳松重新御剑回到了山门,这次下山收获不差,甚至需要一部分时间来沉淀自身,岳松已经准备开始实验自己只是听说过的秘法,并重新改造自己的兵器。

只是真正巨大的变化并非没有,当岳松路过剑舞坪的时候,就发现其中多了不少新面孔;而当他来到承天剑台,更是看到了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我去,这是雇佣童工?!”

第十三章 教导

雇佣童工什么的自然只是玩笑话,修仙界里从来少不了天才,而且修行同样能促进身体和大脑的发育,稚龄儿童在思维能力上往往能达到普通人成年之后的水准。

但铸造这个工作并不一样,它需要强大,而且能被细微控制的力量来完成每一项程序,稍微有一点失误就会影响最后成品的质量,一件成功的作品背后经常会有十几数十件‘废品’,都是因为一些细小的错误而被放弃的。

而且,承天剑台这里的环境可绝对称不上优良,bing huo相交的环境需要一直运功护住身体,只有修为达到一定根基的弟子才能一直在这里维持着低消耗待下去,经过训练的铸造师在工作一段时间之后照样要到外面休息一阵再说,只有岳松这个修为精深的人才会抱着自己的目的整日的待在这里,在研究自己兵器的同时,顺便帮助门派内的其他人进行整修工作。

现在,宗炼长老正牵着慕容紫英的小手巡游于剑台的各大剑炉之间,让他仔细的看着那些铸剑师们的一举一动,虽然小手现在甚至拿不紧锤柄,但慕容紫英还是认认真真的抚摸了自己能碰的任何一块矿石,然后用细细的声音向挥锤的铸剑师发问,在对方给出细致的回答之后,宗炼长老还会更加平易近人的给出简单易懂的解答,虽说都是一些基础问题,但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略显枯燥,不过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小紫英还是能绷着一张脸在那里认真的听着。

走过去和宗炼长老见礼,顺便微微斜下身子,摸一下小紫英扎上发辫的头顶,稍稍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便准备回去休息。现在那几件珍贵的宝物还在他身上,得赶紧存放到合适的位置去。

“你回来的正好,现在紫英已经五岁多了,需要开始进学,我已经为他安排了教授文法的老师,从明天开始,就由你向他介绍那些最基础的铸造知识,等到他七岁时,那座最小的剑炉便可以对他开放了。”

“是,长老。”面色如常的躬身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对于岳松来说利大于弊,虽然教导小孩子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但通过这样的举措,肯定能从中获得必要的资源,两相比较起来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低头和扬起头来的小紫英双目相对,岳松露出相当平和的笑容,而紫英的小脸上同样有笑意生出,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便是拜过了自己的师者。

接受着标准的精英教育,从上山来便一直吃着昆仑山内种植出来的天材地宝,慕容紫英的身体早早就恢复了强健,甚至比普通的孩子要更为健康一些。

但相应的,他所接受的教育同样相当严苛,在作为师者参与其中的岳松眼中,他甚至都回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一座小山脚下度过的高中岁月。

从太阳升起开始,慕容紫英便要在洗漱过后开始在一名专职老师的教导下阅读各家经典,从最基础的《兔园册府》到稍微艰难一点的《论语》,无不要求要先做到熟读背诵,因为是在修仙门派之中,一部分道家典籍也会被加入其中,现在这个阶段并不求理解,只需要把前后文牢牢记住即可。

学习文章和其他的一些礼仪起居之类会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下午,到申时的时候便宣告结束,一年到头下来周而复始,几乎不会有所间断,只有元旦、端午、中秋、生日这几天放假,可以让其他弟子带下山去,到镇子里或者其它大城市里和同龄人玩一玩。

申时之后,就是岳松的上课时间了,既然早早就被定好要成为宗炼长老铸剑之法的继承者,从小便接触有关的知识就是理所应当的,在一个搭建好的大棚工作室里,琼华派之内所有能搜集到的矿石全部都被找来了一份摆在桌子上,另外一边则是它们的原石,有的甚至还被包裹得严密的石壳里散发着寒气,单单就这一间屋子之类东西的价值,就足够买下一座小城所有的地皮。

“紫英,你现在做好准备了吗?”

“嗯,我已经休息好了,而且之前也拿床头的木块试验过,没问题的!”

“那好,那就让我们开始动手吧!”

手上拿着锥子和锤子以及刻刀,一大一小两个人面前摆放着完全相同的矿石,在墙上则挂着一幅简陋的画,那是慕容紫英在上午的绘画课里自己画出来的房子图案。

没错,岳松把这场展览知识课改成了手工课,反正上午学生已经学得叫苦连天,等到他下午的时候就让他动手做些手工好了,同样能完整的理解矿石的名字性质,为之后的进一步改造做好准备。

现在他们下手的是虹光琥珀,一种性质偏软,特性是能加强真元传导的材料,对其进行加工处理并不算难,普通的铁匠都可以做到,更不用说慕容紫英手里面还是最顶尖的带有注灵的工具,切割起来可以省上很大力气,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雕刻出一栋简单的房屋。

“这种虹光琥珀一般是加注在剑脊上,用来保证剑身有足够韧性的同时减少真元传导的损耗,有的时候也会被用作注灵的材料用来雕刻符文,当然,因为材料本身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反射出七彩红光,也有女弟子会直接把它们制作成摆件带在身上,或者嵌在剑鞘上作为装饰品。”

“老师,那是只要凡火就可以将其融化吗?”

“没错,都不需要用到承天剑台上加成过的地脉之火,哪怕是一个村子里的普通熔炉都可以将其融化,这种材料的固液转换温度算是所有材料里比较低的,和其他矿石进行搭配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好时机。小心,别把手给划破了,不然你的那些师叔又要找我麻烦。”

“老师,那……”

这样的教导方式其他人并非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宗炼长老对此不置可否,而且看着慕容紫英把自己完成的各种作品端到面前时还露出了笑脸,把其中一件简陋的猴子摆到自己的屋子里时,其他人就闭上了嘴,转而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跟慕容紫英打好关系的岳松。

即使是在修仙门派里面,人际关系也是存在一定的弯弯绕的,虽说各路弟子分别依存于不同的长老各司其职,但在内部依旧有着上下之争,希望能从自己的师长那里早点得到好用的兵器和gong fǎ。

像岳松这样的在某些人眼中一直被视为外人,正面针对当然不会,但按照程序,用公事公办的态度把岳松所需的各种材料卡上一段时间,那是谁都挑不出刺来的。

岳松对此一向是无所谓,他现在要忙的事情多的是,一件暂时停滞下来还有另一件,更不用说现在因为担任了慕容紫英的教导工作,还从宗炼长老那里拿到了另一本铸造秘法手记,以及琼华派的两招剑法秘式,他现在正忙着在后山的一个小山谷中演练,种种事情压在身上,才没有兴趣和其他那些人扯闲。

琼华派之中有威仪、肃武、慎行、执剑、正法五位长老,威仪长老负责督促弟子言行举止,肃武长老负责传授弟子武学,慎行长老负责辅佐掌门处理门派事务,执剑长老负责铸剑事宜,正法长老则是监督各位长老。

大战之后,青阳重光两位长老隐退,宗炼长老身体日渐衰弱,长老之位空悬大半,而门派之中和掌门人夙瑶同辈的弟子虽说还有几人,但他们的实力和年龄确实没有到能继承长老之位的时候,更不用说其中还不断有人出现各种问题。

夙莘,同一辈分中年龄算是较小的弟子,在之前的大战中并没有受到什么挫折,在自己的师姐登上掌门之位以后,她同样被赋予了一定的地位,在门派中管理那些新进的弟子,但这样的事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更是和其余想要向上的同门产生了纠葛,在一次大吵大闹之后,她便直接愤怒的御剑离开,整整三四个月都没有回来,现在掌门人夙瑶还要派人去找她。

玄离,在大战之中因为自己和岳松的双重原因,而被处罚在五灵剑阁之中担当维护工作磨练身心,照顾着剑阁之中所藏的各种宝剑,岳松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经常从山下买酒给他,并且和他交流各种仙术剑法,并且听他抱怨现在门派中的一切。

上次大战的阴影始终没能从他的心底深处离去,即使是掌门人夙瑶提前赦免了他的罪过,并有意让他担任维持门派秩序的工作,他还是异常坚定的将其谢绝,并主动申请要下山云游数年。

“我曾经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早点来到这个地方,现在,却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云游天下,是个挺不错的选择,可惜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你这么闲情。那你是准备去哪儿,去拜访其他修仙圣地吗?”

“我准备去周游海外,从小便听闻了三仙山之地,现在正好去搜寻一番。”

“那就祝你能早日得偿所愿了!”

玄离就这么故作潇洒的离去了,岳松就把他送到门口,祝福他能在外面好好放松下心情。

在大战结束之后的六年之内,虽然琼华派招收进来了不少弟子,在人数上已经完全弥补了过去的损失,但整体实力实际上是不升反降的状态。新弟子们需要十几年的修炼才算得上是可堪一用,而从大战中幸存下来的资深门人则是隐退的隐退,云游的云游,还留在门中的几位也不会像他们的师长一样严格的教授弟子,更不用说在掌门人夙瑶的新政策下,连慕容紫英的学习都受到了干扰。

作为掌门,夙瑶的工作目前看来只能算得上是不过不失,她确实维持住了琼华派目前的局面,让其他门派的人并不清楚之前的大战到底造成了怎样的损伤,并且通过招收新的弟子来尽可能的恢复元气。

虽然她的这个掌门位置并没有谁要去挑战,但她本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在面对同辈人的时候总是过于强调自己的掌门身份,在旁人看来实在是有些略失风度,这也算是不少人并不愿意待在山上的原因之一。

对于岳松而言,他自己还算清楚夙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干确实是有,但是气量偏狭小,又过分的纠结于现在掌门人的位置,表现出来的情况就是妒贤嫉能,一直担心有杰出的人才出现夺走她的位置,其结果就是让琼华派一直处在缓慢失血中,甚至到了故事的开始,整个琼华派里都没有几个称得上杰出的人才。

对自己在派中的身份有非常清楚的认识,岳松和掌门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互不干扰的状态,完成交付的任务时一直尽心尽力,每次见面的时候同样有礼有节,在保持着自身对于宗炼长老的倾向之时,时刻保持着对她工作的认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直接的交流,一直到慕容紫英的初步教导完成为止。

时间过去的很快,在慕容紫英快要庆祝他七岁生日的时候,一直担当着启蒙工作的岳松算是完成了他的任务,将所有常见矿石的性质向他通通介绍了一遍,并且让他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学习习惯和兴趣,作为教育工作者,岳松认为自己做的还是合格的,接下来具体的锻造手法应用,由简单到复杂的具体流程同样可以由岳松来教,他自己也有这个心理准备,宗炼长老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但掌门的另一项命令让这项工作不得不换人执行。

“一个在外游历的弟子通过飞信传书求援,岳松,现在门派之中人手紧张,你速速下山救援,一定要把他安全带回来!”

“是,掌门。”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你在宗炼长老身边呆了这么久,对于我琼华派的铸造之术,想必也颇有心得吧?!”

“并不敢当,只是学会了微末之技而已。”

第十四章 狐仙

派中弟子求援的所在是南方湘湖一带,根据信中所说是不慎落入了一个妖物的陷阱,眼上勉强还能维持下去,不过急需救援。

这样的事其实还挺常见,在外游历的弟子很多都没有最基础的江湖经验,虽然一身的实力不差,但不论是那些经常心怀叵测的江湖人还是天生地养的妖物,硬实力上的不足却往往能在经验和智力上超过对方,因此而殒命的人一向不在少数。

这次救援虽然说得郑重,但实际上就算失败也问题不大,那个没有被来得及救回的弟子顶多算是自然淘汰的过程,死了也不算太可惜。

只是夙瑶交付的另一项任务就相当值得玩味了,表面上只是在认真而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岳松对于铸剑的理解之后便告诉他一定要将那名弟子的任务材料取回,但言下之意却是在问岳松能否独自完成铸剑的任务。

当然,需要打造的并不是把普通的剑,而是在之前的大战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能利用阴阳之力网缚妖界的bing huo双剑。

望舒羲和,琼华派穷尽三代人之功才最终完成的神剑,蕴含有极其强大的阴阳之力,必须是修为、命格完全匹配的一对男女才能完整驾驭其中的力量,实现琼华派一直以来的愿望。

可惜的是,随着夙玉的叛逃,望舒剑随之失落,不知所踪,羲和剑主玄霄更是因此走火入魔,只能被含恨封入玄冰之中,羲和剑也是彻底的没了用处。在之前几年内,长老们还外出寻找过夙玉和云天青两人的踪迹,只是直到他们退隐后山依旧是毫无结果,琼华派的大计似乎就要以这样一种滑稽的方式宣告失败了。

作为一直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的掌门人,夙瑶自然会想着将计划继续推行下去,找回望舒剑自然是一方面,而另起炉灶,重新以新的方式来完成目标自然也是另一种选择。

但宗炼长老现在已经垂垂老矣,而针对慕容紫英的这种急切姿态更是无异于宣告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太久,想要由他来重铸双剑肯定是不可能,而等到慕容紫英长成,时间上又绝对来不及,难道等上19年还不够,还要在等上下一个充满各种变数的十九年吗?!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能握得住这个掌门的位置吗?到时候就算大业得成,众人恐怕也不会把其看作是自己的功劳!所以,憋着一口气的夙瑶为了干出一番事业,便是主动向着岳松这个外来人示好,看能不能将他拉入自己麾下做事。

但岳松可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的发展下去,先不说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足够珍惜的材料重铸双剑,先不说原本的计划就是他极力避免想要执行的,而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这个计划本身就有着相当大的漏洞。

琼华派的目的是什么?是举派飞升,所有人沐浴昆仑天光成就仙人之躯。

要达到举派飞升的目的需要什么?灵力,非常强大且稳定的能量源,这样才能抗衡昆仑之巅那混乱的灵力场。

怎样才能获得极为充沛的灵力呢?琼华派的先辈给出的答案是从妖界之中获得,既能斩妖除魔获得功德,还能满足自己的愿望,实在是一举两得之事。

所以事情就很清楚了,只要有足够强大的能量源,这个计划就可以直接完成,甚至并没有必要去和妖界死磕,弄成上次那种两败俱伤的结局。

那么,稳定的灵力源头是否还有其他的选择呢?当然有,甚至在琼华派之内就有一颗,便是那上古三皇之一,女娲所遗留下来的五大灵珠。

五大灵珠,实质上就是天地之内五种灵气和补天所用的五彩石相融合而成,每一颗都拥有足以对抗真正的神魔的沛然雄力,而且还能时刻吸收外界灵气补充自身,正是所需的那无穷无尽的力量。

可惜,只有背负的宿命的女娲后人才能真正运用五大灵珠的力量,旁人所用,不过是能动用其中的微末之力,最多也就是能做到增强自己的仙术威力,同时减少自己所受伤害的地步。

至于女娲后人,这个时代还真不知道她在哪里,或许是在南苗一带隐居,而且就算能找到她,又如何能让其催动五大灵珠之力,帮助琼华派飞升?

更不用说最上面还有天界在那里时刻审视着,个别人钻了空子,他们恐怕还能勉强接受,真要做到整派飞升,立刻便是神罚天降,将那些钻空子的家伙直接抹去。

不过岳松确实准备要去钻这个空子,但绝对不会以夙瑶希望的方式。

御剑半日,岳松便赶到了信中所说的地点,这里后世是江西湖南的交界,群山环绕,人烟稀少,大多数居民都是生活习惯和汉rén dà不相同的夷人,崇拜的神明更多的具有本土色彩,保留下来的古代遗迹更是众多,种种异法诡异难测,凶狠强力之处,并不逊于中原正宗。

根据信中所说,那个弟子是奉命前来在这一片地区寻找特产的药草和材料,结果却不慎被一个妖物设下的迷阵所困,虽然依靠身上所带的符灵紧急布下阵势勉强自保,却是无能突出,只能用紧急措施向回传信求援,双方目前应该还在僵持之中。

岳松并不熟悉那个弟子,现在到了信中所描写的这片地区,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救人如救火,还是先把那个人找到救出送回,然后再去做自己的事。

重新飞上半空,正准备搜查面前方圆百里的他却看到面前出现了那些邪恶的风兽,而且数量还相当惊人。

“麻烦。”语气平淡,杀气内藏。

而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山谷之内,一个琼华派弟子正在疲惫的喘息着,他现在早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维护仪容,甚至连琼华派之内一向广为遵循的对剑的尊重都直接弃之脑后,直接拄着长剑,半弯着腰抓紧时间休息,趁着自己新制造出来的符灵还没有被攻破来恢复一点体力。

自己所惹上的这个妖物性格极其恶劣,简直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在玩弄着自己!现在,只能希望门派中的支援赶紧到来了。

而在山谷wài wéi,一个低矮的身影正站在山坡上,狭长的眼睛清楚的透过迷雾看着下方人员的一举一动,每当看见对方狼狈躲闪的时候,便会嘴角一勾,不时的挠挠尖耳继续动作,直到岳松扫灭了上空的十数只风兽之后,才猛然将目光转移到高空方向,眼睛一眯的同时,嘴角继续露出坏笑。

半空上,岳松直接把这些风兽当成了练剑用的祭品,千方残光剑一出,化天地四方灵气为无数剑影,以极快的速度专攻敌之要冲,瞬间便将面前的阵势清扫一空,只是那些风兽似乎无穷无尽,不断的自空气中衍生出来挡在前方,只是其阵势似乎表现的有些刻意,专门聚集在一个方向上。

心知肚明这是对手的请君入瓮之计,不过岳松自恃实力深厚,自是无畏无惧,剑气仙术横扫方圆,那些实力低微的风兽被一扫而光,庞大的数量完全无法抵消质量上的差距,随着最后两只落在地上的风兽被剑气贯顶,岳松也来到了这个山谷之中,而在差不多数十丈开外的地方,一个穿着琼华派弟子zhi fu的身影正在挥剑对抗着两只虎形妖兽,可能是久战损耗太大的缘故,本来并不强的对手,竟也战得险象环生。

挥手两道剑气过去,那两只妖兽应声而倒,正在苦战的那个琼华派弟子微微一愣,喘着粗气四处一望,这时候才发现援军已到。

“你没事吧?”岳松表情平淡的走到他身边问道,这个弟子他认识,算是掌门夙瑶的嫡系,一身修为算不上差,像刚才那种妖兽本来不该是他的对手,不知是惹上了哪一路强敌被逼成了现在这种落魄模样。

“小心!那个该死的狐妖还在这里!它……”脸上紧张之色不改,发冠早早就不见了踪影披头散发,即使是在现在这种援军已经到来的情况下,整个人依旧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全身上下真气乱窜,甚至出现了走火入魔的迹象。

眉头皱起,岳松直接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真元传入封锁经脉,直接令其陷入昏迷之中。而在这个人倒地的同时,一个怪模怪样,雌雄莫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哎呀呀,人类相残啦,大家快来看啊!”然后又换了个比较正经的语调:“啊,我忘记了,你们都被这个可恶的人类给杀了,啊,真是太悲惨了,呜呜……”

最后的哭声还专门拖着长调,声音凄厉高亢,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山谷,让人闻之耳朵生痛。

面容平静,岳松转过身去,在十丈之外,便立着一个身材矮小,身穿一身当朝州县官员服饰,看上去有些怪模怪样的‘人’站在那里,还用自己指甲尖长的右手抹着眼角,看上去似乎是在哭泣,不过面前的这个身体根本就没有产生泪水的功能。

“狐仙?”疑问之声一出,面前那个身影直接一蹦三尺高,大声鼓掌且兴高采烈道:“答对了!在这个桃花岭里,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人间狐仙,曾经得到过天界正神接见的狐心柳是也!”

背后闪现出了一条狐狸尾巴又立刻消失,这个非常像人,但是在某些细微方面又有着鲜明特征的身影直接摆出了造型,不过他似乎一直安静不下来,就算是站在那里,四肢同样不停的运动,狭长的眼睛更是不断的扫视着岳松周身上下,似乎是在判断这个人类能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乐子。

灵力转动,眸现异光,岳松猛然一拔刀,竟是毫不犹豫的催动刀芒斩下,瞬间便将猝不及防的狐仙身影一刀两断,只是并没有鲜血喷涌而出,那两段身躯瞬间转化为天地灵气,消散于无形。

“想要和人交谈的话,还是请把真身拿出来,不然的话就太失礼了。”刀拿在手中,剑藏于剑匣,全身上下杀气凛冽,在数息之后方才收敛于无形。

山风倏然停止,在一瞬间的宁静之后,立刻就是猛然的爆发:土灵之力形成的巨岩猛然从当空砸下,山风呼啸着凝成实质化的风刃直接奔涌而来,更有连续六颗饭桌大小的火球紧接而下,密密麻麻的攻势声势极大,直接覆盖了小半个山谷,岳松的所在和躺在地上的那个弟子全部都在攻击范围之内。

三系法术几乎同时出现,这个狐仙的仙术实力相当惊人,确实不愧他自己宣称的名号。

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先打一场再说话,岳松自然是早有准备,法诀掐动,便直接引动土灵之力将那个弟子沉入地下保护起来,自己则是正面一对袭身而来的仙术。

单纯的以力破巧,岳松根本没有运用仙术和与其对轰,而是直接挥洒出刀气罗网将能攻击到自己那一部分全部化消于无。这些法术虽然声势显赫,攻击范围广大,但真正的破坏力其实不强,只要有一定修为的江湖人士都可以在保命的前提下将其挡下,最多也就是被弄个筋断骨折,缺胳膊少腿。

这一lun gong势结束之后,双方之间的试探就算是到此为止,在整整30丈外,整整五道狐仙的身影同时显现而出,每张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相同的一点则是看向岳松周身环绕的罗网剑气时脸上显现出一刹那的忌惮之色。

“这一次真身确实是在其中,狐仙,你困住我琼华派弟子,到底意欲何为?”始终保持着一张死人脸,岳松先声夺人的出言问道,身上的真元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压力,随时准备出手。

五道身影微微散开,在相互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情况下,最中间的那个身影首先道:“你问我想干什么?那你还是先问问那个琼华派的弟子到底想干什么吧!”

第十五章 谈判

在以前,江湖规矩都是先比拳头大小,拳头大的人说话自然就是理,如果双方势均力敌,不想拼到两败俱伤的话,然后才会继续讲理。

现在,一个修道有成的狐仙和一名修仙者就开始在这里讲理,双方都没有能直接战胜对方的把握,更没有死战到底的必要,那就开始口舌之争好了,反正一定要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先声夺人,对面的五个狐仙直接一人一句,每隔一段时间又变成两人说同一句,剩下的说下一句,用这种极度嘈杂且多变的方式,把他认为的真相全部说了一遍。

在这家伙的嘴里,自己就是一个纯洁无辜,花费了无数岁月才终于修成内丹,终于成就散仙的一个可怜狐狸。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自己非常光荣的被来自于天界的正神授予这里的山神之位,负责守护这里的所有生灵。

“……结果呢?!先是你身后那个家伙突然冒出来,根本看都不看的把那些花草树木一扫而光,其中可是有好几个都都即将要化妖生出灵智了呢!之后更是深挖地下,直接对准着地脉就去了,这是要挖这座山的根啊!我身为这里的山神,出手对付他,难道有哪里不对吗?”声泪俱下,表情凄苦,面前的这个狐仙直接拿出了土灵之力所凝结而成的山神印鉴,表情之丰富,情感之真切都能让绝大多数听到这番‘肺腑之言’的人为之动容。

岳松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直接扭头就要向身后救醒的琼华弟子发问,结果还没等他张嘴,好不容易停下来两三息的狐仙立刻大声补充道:“对了,还有你的事呢!刚才你所杀的那些风兽可都是我养的护山灵兽,你杀了它们,照样相当于是挑战天庭的脸面!”

话说的相当严重,狐心柳直接把手上的山神印鉴舞成了一道金光,张牙舞爪的威胁说岳松这两人之前的行为就是违反了天庭的决议,时间一到,一定会遭到天罚,这辈子都别想修炼成仙了!

身后的弟子脸色已经有些发青,面前的这五个嘴和四肢从来都没停过的家伙虽然看起来极端烦人,但是手上的东西是货真价实的,说出来的话好像也很有威胁,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心慌意乱之下,他直接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前面一直站得笔直,脸色从来没有任何变化的岳松,希望他能和这个狐仙商量出一个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

从这个弟子的口中把事情的经过又听了一遍,基本过程还真就是那样,只不过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是相当正常的:他到了这边以后先是采集了一遍可能会用到的珍贵药草,杀了一个野兽当作午饭,然后就按照掌门的要求,开始挖地探寻下方是否有合适的材料,整个过程声势可能闹得有些大,不过这个弟子也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击杀过某一个生出灵智的妖怪,或者说他虽然有那个念头,但还没等实施,就被这个狐仙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岳松始终板着一张死人脸,把那个弟子收集来的东西粗粗的检查了一遍,除了有一两种可以作为四合寒香的原材料之外,其他的算不上有多么珍贵,带回去的话算是一笔小小的补益。

非常坚决的让那个弟子先离开,虽然对方在最开始有些犹豫不决,而且那个狐仙也不愿意让那个可以作为威胁对方筹码的家伙离开,但在岳松的坚持下,现场还是只剩下了岳松和自称是山神的狐仙。

“现在让我们把话说开来吧,如果你是想从人类这里找乐子的话,刚才的那个人应该已经让你玩够了;如果你是有事需要找人合作的话,只要条件合适,我自然会帮你。”语气不急不缓,看着对面逐渐安静下来的五道身影,转而用较为正式严厉的语气继续道:

“你绝不会是真正的山神,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也没什么兴趣,现在,我要进入地脉深处一探,如果你想要阻我的话,那就来吧!”全身上下真元涌动,岳松直接摆出了准备开战的架势,端看对面的狐仙要如何回应。

五道身影同时停下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动作,五张脸上同时露出一股嫌恶的表情,众口一词道:“真是无趣的人类!算啦,大爷我去其他地方玩去了!”声音落地,五道身影同时消散,这个狐仙就这么直接的离开了。

始终保持着随时能发出雷霆一击的状态,岳松运用术法勘察了一下当前地脉的流向,在找到节点之后,便直接用土遁潜入其中,然后果不其然的在结点之中看到了被捆得结结实实,神魂更是陷入幻境之中的本地散仙。

这些负责维护一个地方安宁的本土散仙往往并没有多么强的实力,有不少都是本地的山精孤魂因为机缘巧合拿到了本地地脉的控制权,然后就会自然的被天界所承认,在他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保护一地的安宁。

但现实是这些山神土地往往并不能完成自己的职责,一是他们本人的实力不足,二是他们之中有不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三嘛,就是经常会受到其他干扰,尤其是以各种各样的妖物为最,他们强占各个灵气充沛的地脉节点方便自己的修行,往往把那些散仙逼的无处可去,甚至要去求助于修行杀伐之道的剑仙来帮助自己除妖。

不用说,这里的山神就是被之前的那个狐仙打了闷棍放倒在这里,连代表身份的印鉴都被抢走了,幸好对方还没有炼化其中的神识,不然直接调动地气冲击,岳松都要暂时避开锋芒。

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岳松毫不怀疑那只狐狸会随时杀出来,这种修炼有成的狐仙相当擅长幻术,岳松也只有在运用术法加成的情况下集中注意力才能发觉他的踪迹,要是被突然来一下狠的,说不得要吃一个大亏。

只是在岳松小心翼翼的解开这个散仙的束缚,将其神识从幻境中唤醒,整套流程走下来之后依旧安然无恙,甚至等他们回到地面上,那个虚弱的散仙都已经恢复了自保的能力之后,那只狐狸还是没有出现,似乎是真的离开这个地方了。

“真是多谢你了,在下名为柳远,正是这座桃花岭的山神,真是惭愧,不慎中了那个狐仙的陷阱,竟然连山神印鉴都被夺走了,这位大侠,你能否帮我将印鉴夺回,不然,这座山岭的地气流向迟早会失衡,到时候不少地方的生物都会失去营养,不得不迁移,引发的后果可能相当严重,还请大侠助我一臂之力!”

言辞相当恳切,淳朴的面容上也是相当真诚,并且在他答应会把自己珍藏的材料作为报酬之后,岳松就顺水推舟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里居然真的有所需要的铸材,虽然不是最核心的部分,但就算是加到普通的兵器里,都能极大的提升其韧性,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散仙都能有这样的珍藏!”表面上不动声色,岳松在心底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利用其来改造自己的刀剑,至于完成任务本身,他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那个狐仙和这个散仙是多年的老邻居了,狐狸是一直以捉弄他为乐,散仙本身则是法力低微无可奈何,所幸平时那个狐狸也知道分寸,谁知在5日之前突然下了狠手,直接把他困在地底之下,还夺走了山神印鉴,也不知道那个狐狸究竟想干什么。

按照散仙柳远提供的路线路,岳松很快便找到了狐仙自己所居住的巢穴,那是在一个悬崖下的山洞之中,同样是一个地气外泄的节点,地下的能量直接在这里制造出了一个温泉,至于味道,则是被布置的法阵直接散去,周围的环境看上去甚至像是个旅游胜地。

正准备用术法侦查一下,结果在水池的雾气之中,直接出现了一个窈窕迷人的身影,莲步轻移,一双素足探入水中,那有些烫的热水还直接引起了一声娇吟,而等到水面盖过高耸的胸口之后,优美的双臂从水下抬起,捧着一泓清水浇在自己的身上,随之更有清脆的笑声从迷蒙的雾气中传出,配合着面前这朦胧的景象,确实称得上是动人心弦。

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一连串的荡人心魄的表演,岳松非常确定这并不是幻术所制造出来的虚拟影像,而是真正具有生命的存在现身表演,至于那些根本不可能遮挡住强者视线的水蒸气,对于观者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增加一些情趣。

深吸一口气,岳松直接出言高声道:“狐心柳,请现面一见!”

拨动水花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个和之前完全迥异,给人一种柔软滑嫩感觉的女声从中传出:“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类啊,难道就不想和奴家一起享受这温泉吗?”

直直站立着面向前方,岳松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做出回应的,则是略带着愤怒的尖利女声:“随随便便就侵门踏户,哼,人类始终都是这么野蛮!”

雾气在一瞬间变得凝实,而在岳松向后退开五步,剑匣自动弹开一道缝隙,剑气自发横扫身后之后,眼前终于再次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穿着那一身古里古怪的官袍,只是头发并没有再包起来,而是直接铺散下来,让那张脸看起来更加雌雄莫辨。

脸上的表情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死人脸,岳松把自己的来意又说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对方始终没有放弃用之前的语气打乱岳松的步骤,但早就达到心如止水境界的岳松还是一个字没停的把那个散仙的要求说完,并且直接做好了开打的一切准备。

“柳远那个没用的家伙啊,你知道吗,那个没用的家伙最开始的时候是这个山岭中的一个猎户,身手却差到只能对付兔子和我们狐狸,就这样还经常几天下来什么猎物都打不到,只能靠啃蘑菇度日。”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声,狐仙继续道:

“谁让那个家伙运气好呢?先是直接找到了一株千年灵药,生生吞下去之后还没有爆体而亡,紧接着又撞上了一名伤势沉重的妖族,硬是施展诡计,成功的夺取了他的内丹,一举脱去了凡人之躯,成就散仙。”

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冷笑更是随之传出:“可惜他却没想到,成就散仙,就意味着和这片荒山野岭绑定在了一起,一旦远离这片土地百里,力量立刻就会开始流失,更是无法维持不老的面庞,他自以为的能逍遥的享受快活的生活,却只能在这里一直面对着荒山野岭,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呢?”

听完了这个内中必然包含有大量隐情的故事,岳松丝毫没有要继续探究下去的兴趣,而是把自己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语气确实稍稍软化了一些。

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狐仙继续用手指挽着头发丝道:“这个山神印还给他也不是不行,反正那个废物到现在都无法调动其中的力量,只是,你真的准备要为了他而和我交战吗?或者,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声音到最后又变得柔和起来,一双丹凤眼甚至显得有些迷离,整个身姿看起来完全称得上诱人之极。

“那就说出你的条件吧,事先声明,我只会接受互利互惠的条件,不然,我更愿意亲自试一试修炼有成的狐仙到底有怎样的威能。”

一声轻笑,狐仙随即转身向着洞口而去,一头黑发飘散开来盖住了后身大半,轻飘飘的声音随之传入耳中:“那便随我来吧,现在的我确实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只是,你,真的敢帮我吗?”

“哈!”艺高人胆大,岳松自是无所畏惧的跟了上去,面前的狐仙实力虽强,但他自然有底牌可以应付一切困难。

第十六章 遗迹

洞窟蜿蜒曲折,一路向下,虽然整体通道都是天然形成,但是每隔十数丈,便有天然矿石悬挂在上方照明,在这条主干道的两侧更是时不时有特别开辟出来的石室,门口还专门有法阵作为防护,显然不是一时之功能可完成,看来这里确实就是狐仙的巢穴。

狐仙和散仙之间的关系目前看上去是对立,但仍不能排除之间另有隐情的可能,岳松不信任他们任何一方,只会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介入其中。

路过了最后一间大厅,岳松看着又换了一身贴身护甲的狐仙打开了后方一扇被封印的大门,之后又是一条幽深的隧道,只是从中扑面而出的并非是地脉的热能,而是一股相当浓重的寒气,直能穿破他人的护体真元。

眼神微微一凝,纵然狐仙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岳松还是不言不语的跟着他一路向下,整整走了小半个时辰,深入地下数里,按常理来说,都应该到了深层地脉能量活跃,岩浆肆虐的地方,但周身的寒气却是越来越盛,甚至将后半段通道染白,让全身上下的真元运转都开始变得不太顺畅。

对下面到底有什么越来越感兴趣了,岳松稍稍加快了脚步,直接走到了和狐仙并排的地方,这个时候,他已经将道元运转到了七成来抵抗寒气,而狐仙的周身上下则散发出一阵暖光,周身两尺之内有稳定的热能将寒气牢牢的挡在外面,这绝对不可能是他从周围吸收到的火系灵力,很明显是身上有一件火系宝贝。

眼睛稍稍一眯,岳松又想起了之前那一堆仙术中的火球,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盘算:如果他身上真的有火灵珠的话,那么就要想一个合理的交易条件把宝贝弄到手。

岳松可从来不会做强抢这种事,他一向推崇的是公平交易这种双方互惠互利的原则。只是当下他好像也没什么条件能和他去交易火灵珠这种重宝,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反正现在连那件宝贝究竟是不是火灵珠都无法确定。

下探的地势逐渐减缓,在推开一扇沉重的石门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前广大的石洞,高度超过了40丈,面积更是达到了方圆数十里之广,但这却并非是天然造化所形成的地下溶洞,而是被数股有意识的力量在相互冲突之时所共同塑造完成的。

“真是……壮观!”即使是一直保持着冷静心态的岳松,在这片连空气都会被冻结的环境中同样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即使功力此刻已经维持在了九成的消耗上,岳松仍是在数息之间被面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大部分的心神。

这里或许原本会发展成为一个溶洞,但现在却只是一个战场的遗迹:分外广大的空间里,三头巨兽便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虽然生命早就离开了那庞大的身躯,但过去那强大的力量依旧有所残留,它们的皮毛和鳞甲看上去依旧是栩栩如生。

周身上下的黄色暖光已经被压到了体表半寸之内,狐仙用恭敬的目光看着前方依旧保持着拼死搏杀姿态的三头巨兽,侧过身来说道:“这就是这座山岭之下最大的秘密。你,听说过上古时代的三族之战吗?”

三族之战,源于上古三皇创造万物的神话时代,人、兽两族居于人间,后因人、兽过度繁衍,时有冲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皇之中,神农所创造的兽类中出现了一个具有极高智慧的统御者蚩尤,他率领兽族向人类开战,意图独占大地。

之后便是人神两族合力对抗兽族,人类取得神族援手,在神将轩辕氏的指挥下击败蚩尤大军。蚩尤拼尽余力打开异界通道,将残部送达异界,而那些残部在异界逐渐修炼成魔,“魔界”就这样逐渐形成。

这场大战之后还紧接着一场人神之战,中间到底过去了多少岁月,只有那些不死不朽的神魔方知。既然狐仙提起了三族大战,那么毫无疑问,眼前就是从远古时代一直到如今的大战现场。

“妖魔两族实际上就是同源而生,我们狐妖一族自然也是一样,同样传承着三皇之中神农的力量,在当年同样参与到了大战之中,而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这个时候说话的语气相当平淡,看着前方的尸身微微一礼,而在看着被夹在中间的那具尸身时,目光为之一凝,却早就没有第一次看到时的恐怖紧张情绪。

“原来如此,这里就算是你们老祖宗的墓地,当年以二敌一,和这个来自于天界的神兽拼了个同归于尽。”情绪重新稳定下来,岳松现在已经确信整个洞窟内寒气的源头便是中心处那个被狐爪撕开胸腹的巨兽:那个巨兽的身形相当奇异,耳朵似犬,头颅则有些像豹子,但后面的整个身躯却是披着鳞甲,魁梧雄壮之处倒更像是老虎,布满着尖牙的大嘴直接咬断了一只巨型白狐的脖子,而巨型的利爪则是直接拍碎了另一只狐狸的脑壳。

即使距今已然有了万年之久,现在的观者依旧能想象到当年的惨烈搏杀,这样的庞然巨兽即使不动用法术,单靠肉身的力量都可以直接改变地形,但在远古时代的大战里,他们依旧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录,而是在山水变迁中埋骨于地下深处。

主动绕了小半圈,当岳松绕过挡在面前的巨型白狐,来到能仔细观察三者全貌的侧方时,周围那彻骨的寒气就被削弱了一些,而另一具白狐的躯体同样证明了他的判断:那具尸身上面并没有被寒霜所覆盖,而且在尸身周边的十数丈之内都没有任何寒气纵横的痕迹。

“你并没有取出这具尸身上的内丹!”岳松现在便是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虽然心中有些微微的失望,不过并没有表露在外,而是直接用确定的语气说道,目光却是已经转向了中间那个寒气的源头。

“没错,很多很多年之前,我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整个洞穴还是一种bing huo交加的模样,阴阳二气还处于均衡状态,三方残留下来的内丹相互制衡。”依旧是那雌雄莫辨的声音,语气却是极端少有的平静。

“然后,我为了能修炼成仙,便想方设法取走了一枚先祖遗留的内丹,吸收其中的能量,最终修成了仙身,基本摆脱了被人类所猎杀的命运。但在之后,这里就成了我也很难久待的地方,如果再取出第二颗先祖内丹的话,爆发的寒气甚至会直接倒冲而出,整座山林都将受灾,到时候天谴降临,千百年来的修行终归虚无!”

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语气中甚至出现了一丝明显的颤动,而在提到千百年来的修行终将化为乌有的时候,甚至还用略带怨恨的目光看了岳松一眼,只是这个情绪一放即收,几乎微不可查。

“所以?”岳松略微有些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妖族的修行远比人类要困难得多,有资质的人类只需要十几二十年,就能抵得上妖族数百年的修行,而且还少了很多各种各样的障碍。只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对方如果想要拿走第二颗内丹来增强自身修为的话,那么确实需要第二个人的帮助。

“情况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我的提案是这样的:你修行的是人类正统的道门玄功,根基深厚,在一定时间内足以抵挡bing huo冲击,而在我取出先祖内丹之后,便有你暂时抵抗失去遏制的寒气,然后我会利用山神印鉴引动地脉能量,将这里彻底封闭,事成之后,我就把它还给你,如何?”语气重新回复成了最开始的轻佻状态,不过这个提案完全就是把岳松当成了冤大头。

最后双方妥协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狐仙继续拿走他先祖的内丹,而中间那头神兽的内丹则归岳松所有,甚至只要他能支撑得下的话,那些鳞甲筋肉他都可以直接拿走当做材料,不过不许对那两头白狐出手。

协议达成,双方指天立誓会遵守约定,虽然在这个不见天光的地方指着上方的岩层有些滑稽,但两边谁都没把这种承诺放在心上,决定这个约定能否执行,双方是否能和谐相处的永远只有平衡的实力对比,不管是岳松还是狐仙,都不会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别人身上。

内丹的位置都在巨兽的腹中,虽然双方目前都已经被开膛破肚,失去生气的肌肉组织早就没有了生前坚强的防御力,但想要取出内丹,依旧不是一时之功。双方各自执行彼此的任务,岳松运转功力,直接对准了寒气的核心开始动作,而另一边的狐仙则开始念动咒文,并无阴森之意的狐火开始在他的身后浮现,更有六条仿佛实质的尾巴开始来回摇摆,一股和妖力有所异同的力量开始灌入前方的巨大身躯中。

那神兽的鳞甲确实是坚硬的超乎想象,虽然在狐狸的口爪之下生出了无数破口,但当岳松挥刀斩上去的时候,想要扩大裂口仍是困难万分,直到开始动用双极之力才算是好了一些,但仍是只有同源冰寒属性的刀才可以有所作用,那把新打造出来的阳炎之剑甚至都不能过多催动,否则有可能会在极端相反的力量冲击之下化为碎片。

非常清楚面前的神兽就是一个大宝库,在内丹依旧散发着力量的情况下,不管是肌肉还是鳞甲都保持着相当的活性,拿回去的话,不管是入药还是制作成护甲,都可以拿去作为镇派之宝。

只是岳松现在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把这庞然巨兽全部带回去,他现在只能竭尽全力,在对面的那个狐仙完成目标之前,在确保自己能拿到内丹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去取出其他材料。

虽然这个冰寒属性的内丹并不是很符合他的要求,但是总比没有强。

狐仙的进展相当的快,同源的血脉让内丹在自觉主动的向他靠近,只是要暂时压制其力量,并将其完整收好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岳松以极高的效率压榨着体内的真元,飞速的破开眼前依旧还在蠕动的肌肉组织以及内脏器官,下意识的将直觉中认为珍贵的材料收入空间口袋中,直到真元已经有些接济不上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方那足足有一栋房间大小的庞大内丹,此时外泄的寒气更是达到了顶峰,面前的空气都变得相当粘稠,仿佛是来到了深海之中一般。

如此庞大的能量,如此巨大的体积,没有事先精心准备就想要将其带走简直是痴人说梦。而对面的狐仙面前也是同样,虽然比眼前的这个小了好几圈,但内中的能量同样庞大,想要安全利用,仍属极端困难。

传音过来,狐仙示意他要利用族中流传的秘法将内丹暂时封印,让岳松做好准备。而此时暴露出来的内丹之间相互冲突更加激烈,过去的宿念似乎在内丹之中还有所残留,bing huo能量的冲击让整个地穴都开始发生变化,处于其中的妖和人都感到压力骤增。

“再坚持一阵!等我内丹带走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狐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而那一波一波狂涌的妖力确实是在压制着内丹中残存的能量,不过出于各种方面的考虑,岳松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此时距离地面不足千米,中间存在有数道地脉空洞,岩层本身并不是整体的一块,最上方没有高山峻岭……可以做!”一路上一刻都没有停止过侦察术法的使用,岳松都是在确定自己在被关入地下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逃生才一路进来的,面对并不熟悉的存在,总是要做好最坏情况下的准备。

“喝!!”长声一吼,岳松身上金红两色光芒流转,佛魔并容之力瞬间替代原本中正平和的道元开始运作,在一个刹那之内压倒了狂暴的寒气,形成了独属于岳松的自我空间。

然后,被震惊到的狐仙便张大着嘴看着岳松举起了那个内丹,在一阵被约束好的能量爆发后,那令人感到心悸的身影便直接消失了,而这片地下空洞之内,则是充斥着令他感到十分古怪的能量。

“什么??!”

第十七章 回程

原本只是一个空旷的山谷,从山体中溢出的地下水在这里制造出了一条小河,有一些野生动物在附近筑巢,只不过这片荒山野岭并非是一个藏风纳气之处,用来生养繁衍尚可,只是要借助地气修炼成妖,那就远远不足了。

只是在今日,这个原本没有任何特点的小山谷却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源自于地下的震动让生存在这里的那些动物早早就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疯狂的以最快的速度向外逃离,一时之间竟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兽潮,连wài wéi那些本来已经修炼出妖气的妖兽都为之裹挟,一时之间,让这片荒山野岭显得尤为混乱。

但它们的速度还是不够快,特别是在深重的寒气直接贯穿岩土层,将方圆数里之内全部都染上一层白色的时候。疯狂降低的温度让它们的动作变得极为迟缓,在寒气最盛的那一刻,甚至连体内的血液都会为之而停滞。

幸好这骤变的温度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在相当焦急的法咒吟诵声中,那破地而出的庞大内丹被数道法阵所包围,外泄的能量逐渐平静下来,这颗离开本体的能量源光华开始收敛,其中的能量会逐渐转化为惰性,想要重新利用的话,就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将其激活。

剧烈的呼吸很快就平复下来,岳松在确认法阵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开始对着周围的景象检讨自己的这一过程:总体来说,还算得上是满足预期,在自身功力的推动影响下,直接激发内丹中的寒气令岩土层的性质变得极端脆弱,一路推出的时候,功力损耗并不算高,大部分真元都损耗在了抵抗这内丹对自身的破坏上。

但这一路下来,依旧不能说毫无问题,现场制造出来的庞大空洞直接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20丈的巨型深渊,地下水灌注其中的话,或许会形成一个深潭,但那也是要在数月之后,之前外溢的寒气被这里可怜的阳光彻底化消方能实现。至于因为自己的这一举动而倒霉的那些野生动物,那就是真的会被记在账上的一笔罪孽了。

不过话说起来,这个地方的鬼界之中,是否有岳松的资料存在呢?

稍稍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岳松直接主动动手,尝试着将附近凝结的寒气直接化消,不过在他刚刚把山谷外侧的寒气痕迹抹掉之后,那个被他扔在下方的狐仙总算赶来了,看着这一幕场景先是啧啧称奇,之后又幸灾乐祸道:

“啧啧啧,真没想到,一个表面上看起来还挺平静温和的人,真正动手的时候,居然能比我们妖怪还疯狂。”此时他的全身上下气息倒是相当平稳,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又换成了另一套古里古怪,花样繁复的装束,看起来更是完全搞不清楚真身为何。

“没办法,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在地下呆的太久,对我的心脏不好,所以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紧离开了。”语气重新回到最初的平淡,岳松随便胡诌了个理由,而对方也就这么认了下来,把话题重新转回了相互之间的合作上。

至于真正的理由,双方都是一清二楚,只不过是在当初的那种环境下,并不信任妖族的岳松不想冒着被背刺的风险,直接用最为果决的方式暴力破局而已。毕竟,那个地方可是狐仙的老巢,而且对方完成目标的速度还会比岳松要快上许多。

现在这样的就是最佳状态,不需要去考验双方的人性,单纯的利益组合在平等的实力对比下会更加牢固,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双方各得其利的状态。

拿到了先祖内丹,狐仙自然是相当的愉悦,之前的那颗内丹在长久的岁月里已经被他吸收了绝大部分,残余的力量也在这次抵挡寒气的过程中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既然已经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贝,只要能将其吸收炼化,他就能在仙人的阶位上再度跳跃两层,就算是回到青丘,都能在族中拿到一个相当高的地位了!

那颗远古仇敌的内丹被人类拿走的话,虽然有些可惜,但人类又不可能高效利用其中的妖力,最多也就是拿回去炼制出什么丹药出来,让那些人类能在生存战斗中更快恢复。

山神的印鉴并没能用得上,狐仙继续拿着它也没什么用处,就相当痛快的把它还回来了:倒不是没想过在上面做个什么手脚或者搞个恶作剧,只是一看到那个人类似乎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狐仙就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对于人类的认识还是很清楚的,这种一点情趣都没有的人类往往认的死理,真要惹怒了他,接下来就是一大堆麻烦,狐仙现在的目的只是悠闲度日,可不想被那些只会砍人的战斗疯子缠上。

交易条件已经实现,狐仙直接在摆了摆手,露出一张笑脸后消失无踪,这片地区虽说是个荒山野岭,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保不会引来某些有心人的关注,还是赶紧跑路,把可能的麻烦扔给这个无趣的人类为妙。

岳松则是在确定狐仙离开之后,立刻运用术法,尝试着将这内丹收起,幸好其在暴露到外部环境中后能量已经开始内敛深藏,不然还当真难以收入空间结界,不然的话直接扛着回去,那个景象可是实在是太美了。

同样是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把现场草草收尾,岳松也是立刻飞离了这片地区去找之前的山神,之前在地下行走之间直接穿越了一片山岗,现在还得瞅准方向,尽可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去。

当岳松重新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那个一脸淳朴的山神一直站在那里翘首以待,当看到岳松手中金光闪闪的山神印鉴时,眼中直接爆出了精光,小步快跑的迎了上来,一见面就是大礼以待:“多谢岳大侠替我夺回这印鉴,如此恩德,在下实在难偿啊!”

长久的生命足以给人添加上无数的装饰,原本一个大字不识的猎户,到现在照样能把话说得有理有节。

这种多余的言语岳松才不感兴趣,直到那几块允诺好的精品矿石拿到手里之后,他才算是露出了比较和蔼的笑容,准备跟这个山神寒暄几句便赶紧回去复命了。

“对了,岳大侠,那个狐仙现在怎么样了?”态度表现出来的还算平和,之前也没有直接要求岳松去把狐仙干掉,在听完岳松简略的转述之后,也是表现的相当平静,只是稍稍自嘲似的感慨了一句自己之后还是要多加注意,要是再被那个爱捉弄人的狐仙算计到了,到时候恐怕就没人来救自己了。

“岳大侠,您的恩情我实在是感激不尽,这样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存在一件宝物,可惜实力低微,一直没能去取,现在告知阁下,希望能对你有些用处!”

“那就多谢了。”

谢绝了对方的挽留,岳松直接选择飞到附近的城镇里找了个客栈休息,既是回复精力,也是在思考着自己新得到的那个消息:原本把对方的内丹当成了火灵珠稍稍沮丧了一点,不过没想到的却是从这个山神的嘴里得到了火灵珠的消息。据他所说,火灵珠现在正处于一片幽冥之地,虽然不是阎罗王统辖的范围,但依旧非常人所能轻易进入,而且内中还有强大的敌人盘旋,人类进去的话,可以称得上是九死一生。

消息本身虽说有些疑点,但不失为一条可以参考的线索:五大灵珠的流转本来就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进入鬼界是很有可能的事,倒不如说没直接掉进魔界都要谢天谢地了。

而要进入那里的话,各种事先的准备同样不可或缺,倒是不用急于一时。

五大灵珠的收集并不算太过紧要,但火灵珠还是要尽一切可能的拿到手里,里面源源不绝的火系灵力,是阴阳紫阙之后的另一道保险。

既然这次已经出来了,岳松就顺便按时去女萝岩和韩家村巡查了一遍,在女萝岩那里,那些槐妖在看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又被突破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波动了,就算被岳松拎在手里头都没怎么挣扎,只是单纯的用稚嫩的声音重复自己这里并没有什么土灵珠。

顺便逗了逗已经长大不少的那几只小槐妖,岳松给它们留下了一大包糖之后就离开了,而那些再次失败的槐妖毫无气馁的准备把工程继续下去,现在的女萝岩已经被扩展成了十二层,他们还要继续往下深挖。

至于韩家村那里,韩菱纱同样长高了许多,只是见到岳松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出来这个高大的男子是谁了。村落里的人数比之前要少上许多,问了村长才知道,因为他们放弃了盗墓的业务,改为外出行善积德,很多人都分散到各地去从事各行各业,这个聚落在以后都只会作为祖地存在,每年祭祖的时候,众人才会重聚。

他们的动作之所以会如此果决,主要原因自然是岳松提供的解决方案足够有效:并非是提供给他们的那些养气法诀能直观的延长寿命,而是他们用自己的门路确定了教给他们的这些法诀确实是最为顶级的练气之法,虽然仍是应付不了那些无可抵御的飞来横祸,但强身健体的效果还是货真价实的。

而在岳松这个飞来飞去的剑仙的嘱托下,韩菱纱自然是得到了族中最优秀的资源,在精心的照料下,这个比上次见面已经长高了许多的小女孩按照吩咐,规规矩矩的拜倒在岳松面前,只是当她被岳松抱起来的时候,滴溜溜转的眼珠里满是好奇。

“你们做的不错,孩子现在身体很健康。”真元流入,遍行经脉,岳松对现在韩菱纱的身体状况很满意,他之前传入体内的真气依旧在自行运转,至于这个孩子本身,现在的要求也只是让她能正常成长,在进入琼华派之前学会必要的知识。

听着小女孩用清脆的嗓音背诵着启蒙文章,岳松再次确定了接下来的时间:最晚到后年,岳松就会找出一个合适的时机,将韩菱纱引入琼华派,而且很有可能可以直接拜在掌门人门下。

不过,到时候岳松不会承认自己早早就遇上了这个孩子,而是只会说在外行走的时候意外碰上的。这几天他专门着重强调,而现在监管着韩菱纱的长辈同样表示理解。

是的,韩菱纱的父母现在已经去世,尽管逃过了上次的古墓之劫,但是在之后的一次外出经商过程中,不慎遇到了山洪暴发,结果在最后连尸首都没能留下。现在主要照顾这个孩子的,还是他的大伯韩北旷,这个人曾经也是享誉江湖的大盗,不过在知晓所谓诅咒的真相之后,便安心留在族中教导后辈。

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岳松同样委托他们去搜寻有关五大灵珠的信息,自己则是在留下一本剑谱之后就离开了。

这本剑谱算是用来加深双方之间的关系,如果岳松这里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就让韩菱纱坚持习练,自己以后到昆仑山上去找琼华派,到时凭借她的资质,依旧会被收入门中。

来去匆匆,韩菱纱的记忆中,对于岳松的印象依旧比较模糊,即使是在周围长辈的不断教导下,她现在也只是知道有一名真正的剑仙会在未来引渡自己踏上修仙之途,而且这条道路是值得坚持下去的。

和那种听话的小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心情确实会愉快不少。只不过当岳松重新回到门派驻地,见到一脸严肃的夙瑶时,他自己的感觉还是变得有些不太好。

“为何回来的如此之晚?那铸材可有拿到手?”言语直接,夙瑶保持着凛然的姿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急躁之意。

“出了一些小意外,不仅铸材到手,还拿到了另一件宝贝。不过,要将其完美利用,必须请宗炼长老来此。”

“宗炼……”

第十八章 处理

在那庞大的内丹被拿出来之后,夙瑶还是立刻派人去将宗炼长老请来,这样的宝贝在经过合适的处理之后足够成为镇派之宝,更不用说内中所包含的巨量寒气或许能成为大计继续下去的关键。

至于具体的经历,岳松就准备等到长老来了再说,省的自己得把一段话说了两遍,不过这种行为就不是很能让夙瑶看在眼内,不过现在这种时刻自然没有必要发作,只会慢慢记在心里。

宗炼长老咳嗽着进来,众人同时起身迎接,而在他看到悬浮于中心处的庞大内丹时,平常在大多数时候显得浑浊的双眼瞬间为之一亮,快步走上来便直接伸手抚摸了上去,开始探查其整体的状况,之后便直接转过身来问道:

“此物,你们是从何得来?”语气还算平稳,不过内中隐藏的激动已经相当分明。

岳松上前把整段故事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在听闻那个狐仙成功的拿走先祖内丹之后,宗炼长老微微摇了摇头,而夙瑶则是脸色一凝,想要说些什么又停了下来,而在岳松把整个过程讲完一遍之后,她还是忍不住用略带斥责的口气道:

“你就不应该和那妖物合作,那狐妖虽然修成散仙之身,但行事之怪诞仍属违反人理,你当和其论理相争才是!”

“算了,若是岳松所言不虚,依照当时的情势如此处理并没有什么错误,更何况现在还拿回了这颗神兽内丹。”宗炼长老挥了挥手,示意不要再争论,而是凝神注视着眼前的内丹,在思考了一刻钟之后方才遗憾道:

“真是可惜了,若是能早上十数年发现此物,望舒剑便可……唉,仍是无用,没有与其匹配的材料,双剑的力量只会更加失衡,到时候仍是不成,至于现在……”

听到长老话语中的意犹未尽之处,夙瑶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现在望舒剑丢失,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重铸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宗炼长老面对着露出一脸急切之意的夙瑶和始终一脸平静的岳松认真道:“若论能源,这颗存世距今已有万年的内丹其中的寒气确实足以和望舒剑相媲美,但奈何其生命本源早已丧失,其中的寒气尽皆为死灵哀丧之气所缠绕,若是拿来铸剑,所成就的必然是一把死魂缠绕,屠戮苍生的魔剑,吾等岂能如此?!”?

闻言,夙瑶面上露出了失望之色,而岳松则在此时出言询问道:“那这颗内丹难道就没用了?纵然是死冥寒气,应该也能加以利用才对。”

“自是不可能将其弃置或者封印,虽然不可能直接拿来铸剑,但其中的力量依旧可以用来加持承天剑台之力。”

“承天剑台?寒冰之所?”

岳松一时之间都没能想到,宗炼长老给出的处理方案居然是这样的:承天剑台分为上阳下阴两层,一般来说,铸剑的时候是在上层阳炎之处将金属融化,然后打造成型,利用下方的冰寒之力将其冷却。而宗炼长老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将这颗内丹直接埋入阴属半圆部分,然后直接在冰寒半区上铸剑,将整个过程完全颠倒,利用内丹中的凶戾之气加持剑器的威能。

“原来可以直接利用冰寒之能铸剑,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岳松听完计划之后便直接出言感慨道,而宗炼长老则是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将岳松叫到近前,示意着他会在接下来传授给岳松另一种铸剑之法,之后化解这凶戾之气就会成为岳松的主要工作,毕竟这是他带来的因果。

作为琼华派的立派之根本,承天剑台本来就布置了极度繁复的法阵,根本的控制权就是在执剑长老手中。在法阵启动,整颗内丹被融入阵眼之后,众人立刻感觉那阴属性的下半部分区域寒气大盛,更有一股引人心烦的气息开始出现。

“一般来说,铸造兵器都是利用高温,使各种金属融化,重新融合在一起。但是在极低的温度下,各种金属矿石的性质同样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大部分,甚至会脆弱的连一张纸都不如。”身处于极度的低温下,宗炼长老手指一捏,那原本极为坚固的金属瞬间化为细小的碎片掉落在平台上,而在手指之中,甚至有粉末在闪动。

“这样的冷锻之法所铸造出来的剑实际上是由无数的细小颗粒所构成,在硬度和韧性上虽然不如用常法所铸之剑,但锐利之处却是远远胜过,专破内家真气防御,哪怕是再坚实的护甲都难以抵挡其一击。”从头到尾把整个过程演示了一遍,每演示一个细节,便会询问岳松到底懂了没有。

现在两人的身边温度已经降低到了远超自然界所能达到的极寒之处,如果不是时刻维持着高消耗功力护体的话,常人在这里一瞬间就会变成冰柱,轻轻一敲就能化为碎屑。

本来身体就在持续的衰弱,宗炼长老已经明显的表现出对这里环境的不适应,岳松便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最高,元神完全凝聚的观察着眼前的一举一动,争取一次就将这新奇的铸造之术学到手。

“……如此一来,宝剑便成,你同样可以把它重新拿回上半部分的熔炉之中,到时候还会生出诸多奇妙的性质变化,具体内容,你便在这玉册之中自己参详吧!”有些匆忙的做完了最后的演示,宗炼长老便直接咳嗽着离开了,他现在的生命体征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衰落,所有人都清楚,他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

把玉册拿在手中,岳松等不及的便在这独属于自己的区域之内开始试验:因为进行了这场改造的缘故,现在整片阴寒区域除了修为精深者都是禁止入内,而铸剑的那些弟子们的修为还没到能在这里坚持的地步,甚至连靠近分隔线的一些小剑炉都放弃了。

判断清楚自己功力的消耗,岳松没有任何停顿的便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材料是门派直接提供的,如此好的条件,正是应该铸出合用之剑!

至于慕容紫英,他现在在后山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剑炉,已然正式踏上了铸造之途。

宗炼长老说的完全没错,用这样的方法锻造出来的宝剑,天生便带有一丝凶煞之意,专能破坏各种护甲气罩,只要能掌握特有的方法,甚至可以直接利用剑身离散的性质在远距离攻击敌人,实在是相当强悍的凶器!

但使用的要求同样上升了不少,哪怕是初学乍练的岳松现在打造出来的这些只能算是平庸的兵器,都不是那些新近入门的弟子可以使用的,而是被存放在五灵剑阁之中,按照宗炼长老和掌门的吩咐分别交给某些要外出历练的弟子使用。

外出历练,必然会与人或者妖发生争斗,到时候凶剑自然能加成威力,而且按照宗炼长老的计划,修炼有成的持剑者自然能在和剑同修的过程中慢慢的化解掉这股怨气,整个过程也是对弟子的一种磨练。

当然,这样做自然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不过众人都认为这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已经开始等不及的排队要更换宝剑。

为了让承天剑台阴阳两层的灵力重新回复平衡,岳松在接下来的四个月的时间内彻底的化身为苦力民工,用那源源不断送过来的简单材料一口气打造出来了数百把相同形制的长剑,直接把整个琼华派的制式兵器都更新了一遍,到最后已经完全成为机械化操作,如果不是疯狂消耗的功力提醒他自己需要休息,岳松都觉得自己要变身成智能机器人了。

整个身子完全沉入人工制造出来的温泉里,已然进入皮肤之下,肌肉组织之中的寒气慢慢的被逼出,纵然有法阵不断的向内加持阳炎之力,泉水的温度还是下降了不少。

重新探出头来长呼一口气,极度罕有的疲惫感在此刻席卷了全身,不论是宗炼长老还是夙瑶,他们使唤人起来还真是够不留情,虽说各种铸造材料源源不断的供应,补充功力的灵药更是毫不吝啬,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实在不是常人能办得下来的,若非岳松功体较为特殊,回复之速极快,那整整数百把刀剑最少也得花上半年多才能完成。

此时此刻,承天剑台上被引发出来的怨念已经被削弱了大半,接下来只需要通过阴阳灵力的平衡慢慢削弱即可,经过这么一番苦工之后,岳松在门派之中算是彻底打响了名气,众人皆知他这个带艺投师,半路入门的人却拥有着如此深厚的功力,而且在铸造技艺上已然继承了宗炼长老的不少精髓。

这一点他们确实没有说错,在岳松竭尽全力的完成了这项工作之后,宗炼长老在检查了所有成品之后,便又送给了岳松一本铸造手册,内中是他这么多年钻研铸术所得的精华感悟,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是有关于望舒羲和双剑的内容。

并不是具体的铸造手法,只是几句简单的铸造过程,提到了琼华派是如何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各处险地取得材料,甚至有数名高手在整个过程中丧生。

“这个时候把这种东西给我,宗炼长老,看来你还是放不下那执念啊!也是,穷尽三代人之功,方才见到成功之机,若不能看到这出自于自己之手的双剑真正达成通天之梯,想必,他也有些不甘愿吧?”

躺在温泉之中喃喃自语,岳松突然想到了现在被冰封于后山禁地之中的玄霄,计划的实现少不得需要他的帮助,三寒器……,尚且不必急于一时,那积攒的恨意非是一时半刻可以抹消,还是先把自己提升到足以应对一切意外情况的地步为妙。

“魔气,难道还真的要去魔界一趟不成?!”

闲暇的时光这次就比较长了,那两人同样知晓之前把岳松压榨的太狠,于是直接给他放了一个月假,让岳松可以自由的慢慢休养。岳松本人也是乐得清闲,修养身体的同时继续研究之前拿到那件宝物。

通过查阅古籍,岳松现在确定了自己找到的那面镜子应当是出自于魔界之人之手,上面的符文皆是最古老的兽形爪文,传承时间如此之久,现今根本没人能看懂那些是什么意思。

更不用说符文本身还有多处磨损,内中的几乎魔源完全枯竭,岳松尝试着将自己修炼出来的魔气灌注其中,结果唯一开发出来的功能就是多出了一个储物空间,空间本身倒是挺大,甚至还能放个活物进去,但这和岳松的要求实在是差的太远。

“真是的,手上明明有着宝贝,却就是缺乏了那解开关键的钥匙,那关键的要素又是毫无线索,麻烦啊!”心中烦闷之意升起,乐松将宝贝收好重新回到后山,在那里,他要作为宗炼长老的副手亲自教导慕容紫英。

慕容紫英现在已经过了七岁的生日,在山上的长久生活和缜密的教育让他表现得并不像平常的那些七八岁男孩一样活泼,而是在面对任何长辈的时候都是有礼有节。不过他最为亲近的还是只有两人,一是相当于自己祖父的宗炼长老,他从那里感受到了亲情,另一个便是教育方针上一向比较特殊的岳松,过去那对每一种矿石的精心雕塑,便是他童年不可磨灭的回忆。

早早便上山来,慕容紫英对于他生身父母的印象已经淡薄到几近于无,虽然父母因病而亡的消息在两年前便已经传上山来,但他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哀戚之情。

踏入修仙之途,不论自己想或者不想,尘世上的因缘都会慢慢散去。

确实是天纵奇才,慕容紫英在修行练气和铸造方面都别有才华,即使年龄尚幼,对于一些问题的理解便已经达到了成人的高度,看着这人进步如斯,在一旁担当副手的岳松也只能感叹主角确实是有其应有的资质。

“时间差不多了,现在,该是给慕容紫英这个小家伙找一个玩伴了!”

第十九章 入门

原来故事的四位主角里,慕容紫英明面上的年纪最大,是在大战那一年便出生的,其余两人则是两年后方才出生,至于柳梦璃,呃,梦貘的寿命和成长方式与人类不同,谁知道她到底是多少岁。

现在慕容紫英马上就要度过他的八岁生日,一个在后世应该上小学二年级,学些最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的小男孩现在却学的却是各种艰深的道经和法诀,每天从早到晚忙忙碌碌,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休息片刻,更是连一个和自己年龄相近的玩伴都没有,旁人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自然会生出一股孤单之意。

现在距离大战已经过去了快八年,柳梦璃和云天河先不说,韩菱纱确实是该入门了。以她的体质和命格自然能得到重视,只要能认真修行十年打牢根基,之后再和望舒剑有所牵扯,便能凭借自身根基支撑更长的时间,若是阴阳汇流功成,也就不需要再麻烦了。

直接随口找了个理由下山,岳松重新回到韩家村,而在看到他的剑光出现于天际之时,村中长辈便意识到自己一族中最重要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众人尽皆汇聚于村中心的平地上,具有相当地位的长辈们甚至都穿上了盛装,被围在中心处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更是包裹的严严实实,很明显,族中之人能可踏上修仙之路,便是相当的荣耀,他们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这一天的到来。

上前和族长见礼,岳松在众人注视之下走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惊慌的小女孩面前,低下身去说道:“随我来吧,你的天命便在那昆仑山之上,我在此向你保证,你会有那自由的幸福一生。”

说完之后便直起身来,岳松直接牵上那小手,虽说小女孩听完那番话之后还是一脸懵懂,但她还是早早的就从自己的长辈的那里知道了自己会在某一日随着那个偶尔出现的叔叔上山修道,只是想着自己就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离开关爱自己的大伯,她的大眼睛里瞬间出现了泪花。

“不哭不哭,菱纱,上山之后,便随着前辈认真修道,以后修道有成,随时都能像前辈一样,御剑飞回来看我们!”心中同样有所伤感,韩菱纱的大伯韩北旷仍是露着笑脸逗着小女孩,看着那张小脸在多次确认之后重新破涕为笑,他的心中也是复杂万分。

踏上修仙之途,在广泛的认知中,其实就已经和凡人有了区别,况且就算数年之后,菱纱修炼有成,等到她当真御剑飞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得到自己吗?!

运动真力加上了一层护罩,岳松和韩菱纱并没有直接回山,而是又跑了女萝岩一趟:这一路上要先把台词统一,而且去见一下那几只槐妖还能逗逗韩菱纱,顺便去看看土灵珠到底是什么情况。

岳松有着十足的耐心,土灵珠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而这一次,他确实如愿了,当岳松手抓着两只小妖怪,真气旋流直接把那些已经开始会说话的幼崽弄到天上旋转的时候,为首的那个牛犊大小的小妖怪还是张嘴吐出了一个土黄色的珠子,其中流传的那源源不断的土系灵力,正是岳松所需。

“果然是让你们挖出来了。”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把珠子拿到手中把玩,同时取出另一颗雷灵珠,两颗同源的灵珠相处一地自生感应,悬浮于半空之中发出明亮彩光,特异之处直接引的韩菱纱蹦蹦跳跳的想要去抓,只是被溢散开来的柔和灵力所阻,嘴里咬着手指,整张脸瞬间鼓成了包子。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落地的晕头转向小槐妖所吸引住了,迈动着小短腿直接抱起了其中一个,抚摸着它光滑表面的同时好奇的去拽身上的那些绿色叶片,结果差点被惊醒的一个小槐妖咬了一口。

“菱纱,别玩了,他们可是真的会咬人的!”岳松随口叮嘱了一句,不过效果不大。

“我不会白白拿走你们的土灵珠,你们这一家单独居住在此地实属危险,还是尽快前往一处妖界,和群妖聚居为好。据我所知,在南方的大湖之中便有一妖界群居地,名曰居巢国,你们一家还是尽快迁居为妙,否则遇上其他剑仙想要斩妖除魔,他们可就不会像我那样好说话了!”

重新收起两颗灵珠,岳松把那两个已经完全不怕自己的小妖怪放下,也不在乎他们在那里自以为是的小声嘟囔,直接抱起韩菱纱离开了这座山洞。言辞已尽,自己所能说的就到此为止,听与不听,就在他们自己了。

对那些外表可爱的小动物有些放不下,被抱在怀里的韩菱纱依旧嘟囔着嘴,直到重新御剑飞上高空之后才笑出声来。

“菱纱,入门之后,记得不要把刚才那两件灵珠的事情说出去,就按照你大伯事先交给你的说法去说就可以了。”

“菱纱知道!大伯当时可是把整段对话全部都抄了下来,硬让菱纱整整背了一天呢!”元气十足的坐在剑身上,菱纱眼珠子一转,悄悄的蹭到了站在剑身前端的岳松身后,露着一张笑脸问道:

“那岳叔叔,菱纱不会说那两颗珠子的事,那么如果以后再找到同样的珠子的话,能送给菱纱来玩吗?”

稍稍一愣,岳松直接伸手捏住她的小脸,同样笑着道:“琼华派之内,就有一颗像那样的珠子,只要你好好修行,总有一天会直接把它拿到手里的!”

“嗯,菱纱一定会认认真真修行,不会让大伯他们和岳叔叔失望的!”少年老成,但终究只是个稚龄孩童,韩菱纱在旅途之中还是玩起了她的布娃娃。

心中慨然一叹,岳松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提前将韩菱纱引入琼华派到底是对是错,但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他人的利益,这样做依旧是必须之事。

“请去禀告掌门,此次我外出购买材料归来,却是找到了一个好苗子,绝不会逊色于慕容紫英!”从一开始便把声势做大,岳松从一开始就打算让韩菱纱成为跟慕容紫英一样的重点培养对象,自然不会像招收普通弟子那样悄无声息。

掌门夙瑶直接出现,看到韩菱纱的时候脸色依旧是相当平静,在看到对方规规矩矩的施礼时,也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不过当岳松介绍她的生辰八字的时候,眼中却是立刻爆发出了一团精芒。

“你所说的可是真实?”

“掌门人在前,岳松怎敢妄言?我仔细询问过他们族中的长辈,确信韩菱纱的生辰八字并无错误,确实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而生,如此少见的体质,却正是适合我琼华派的修仙天才。”

“是啊,你说的没错,能得如此天才,也确实称得上是我琼华派之幸啊!”语气虽然听上去还比较平淡,但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已经暴露出来了她内心深处的激动,以及隐藏得极深,几乎微不可察的嫉妒。

“如此佳材,便由我亲自收她为徒加以教导,岳松师兄,你以为如何呢?”图穷匕见的要将俊杰收拢到自己的麾下,夙瑶还是要表现的具有一定涵养和风度,所以客客气气的假意询问道。

“那便是这韩菱纱之幸了!我这粗野男子只是用心钻研于炉火之术,确实并不适合教导菱纱,若是掌门亲自教导的话,相信这个孩子就能健康成长,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慕容紫英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我岂敢和宗炼长老相比?而且这两个孩子之间同样有年岁之差。”夙瑶随意的一摆手表示不能这么说,不过内心中实际上是相当满意的。

“韩菱纱,你可愿拜我为师?”

“菱纱愿意!只不过,以后我还能见到岳叔叔吗?”

“哈,自是可以,只不过以后你就要称呼他岳师叔了!”

掌门人要收真传弟子,在门派之中自然是一件大事,很快,这件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大多数人都准备把那个小女孩和慕容紫英之间做对比,但真正知晓内情,明白那极阴之体究竟代表着什么的几位长老却是叹息不已,他们现在都变得有些迷茫,有些不清楚这仿佛天意在己的情形是否意味着要将计划进行下去,仍旧散失在外的望舒剑,是否要直接拿回呢?

隐居于后山之中,那两位长老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准备再等上几年,看看韩菱纱究竟能修炼到何种地步再说。

一个简单而严肃的典礼过后,韩菱纱就正式成为了掌门人夙瑶的真传弟子,虽然在之前还有几个弟子入门时间比她早,但她依旧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这一脉的大师姐,而且在之后更是有相当大的机会继承琼华派的掌门之位。

至于慕容紫英,他现在才理解不了两人之间隐约存在的竞争关系,而宗炼长老本身也没有这个想法,他只不过是希望慕容紫英能继承他的绝艺,以后继承执剑长老之位而已。

不过这两个孩子还是很快撞上了,剑舞坪上,个头上的差距相当明显的两个人碰到了一起,不过在两个小孩子的一番交流之后,最终起到主导作用的反而是年龄尚幼的韩菱纱,直接拽着慕容紫英的手就蹦蹦跳跳的向着前殿而去,她是要向自己的小伙伴展示自己新得到的大房间,还有那一系列精彩的小玩具。

看着两个孩子现在好像还能玩到一起,宗炼长老自是宽慰的一笑,只是在想到韩菱纱的体质之时,还是把岳松叫了过来道:

“你,准备继续执行那个计划吗?”

岳松态度恭敬的一施礼,仍是相当坚决的道:“长老,想要实行登仙计划的不只是我,也不只是掌门,而是整个门派的意志。所有修仙者想要成就的,无非就是自由自在的仙身,现在既然已经提出了一条可行的路线,而且很有可能完美执行下去,那么所有人都会倾向于将其做到最后,我只是顺应众心而已。”

“没有望舒剑,那个计划依旧只是空梦,而且没有足够的强者操控运行阵法,想要举派飞升,难矣!”

“望舒剑的问题,总归是可以解决的,毕竟那把宝剑依旧存在于人世的某个地方,并没有被摧毁。而且,那把剑同样也是通过人力所成就的,不是吗?”

“你啊,有些狂妄了!”

“哈,若不能成就前人所不能为之事,这人生还有何意义呢?我们琼华派不也是穷尽三代人之功,才最终在您手上完成了足以匹敌神魔的双剑吗?”

沉重的叹息声过后,宗炼长老还是选择不再多言,他的人生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仅剩的愿望便是将自己这一生钻研的结果传承下去,并且想要尽全力解决双剑之中的问题。

那些野心勃勃的后辈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甚至都没有精力和意愿去干涉,只要不把琼华派弄到分崩离析而破灭,那么后辈弟子们做什么都是他们的自由,他们这一代老人的任务,已经在上一次的大战中基本终结了。

恭送宗炼长老远去,岳松同样是微微摇头,以其来警醒自己:自己所经历的事并不比这位长老少,但自己现在绝不能像他那样失去了对未来的锐气,一旦暮气缠身,自己就只会迎来毁灭的结局。

不过现在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至于剩下的那两位云天河和柳梦璃,现在还不是他们加入门派的时候,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自己还是得先解决其他几个问题。

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目前的拦路石,岳松还是选择回到承天剑台继续铸剑,自己的功力在抵抗bing huo之力冲击的时候增长极快,现在已经有十足把握能在正面冲突中胜过那几位长老,不过,要面对日后的灾劫,这还是不够啊!

只是,在那冰寒区域继续挥舞着锤子的时候,岳松却是隐约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在回荡,被埋入下方的神兽内丹,似乎激发出了自远古遗留下来的残缺意念。

第二十章 新剑

承天剑台并非是完全由自然形成的,虽说现在的这种形状确实是琼华派的先祖们改造出来的,但在典籍记载里,琼华派祖师们发现这里的时候,昆仑山内只不过是一片半冷半热的荒野,他们便将其慢慢改造成了现在的剑台。

至于这片地方真正的成因为何,先辈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猜测和上古时代的三族之战有关,很可能是当时的一片重要战场所残留下来的遗迹,才形成了现在这种奇异状况。

岳松对于这种上古秘事确实是挺有兴趣,毕竟说不定哪条秘闻里就会包括着自己所需要的信息,隐藏着从远古流传到现代的资源。至于现在,承天剑台的事确实是需要解决,因为外泄在寒气之内,并且随着锤子的落下不断渗入剑身之中的已经不光是衰颓的凶戾之意,还有另外一种情感也是同步渗入,让铸造出来的新的一批长剑已经完全可以归类于魔剑。

“你是说,这几柄混杂了寒月冰魄的剑,都会对人的心智产生极大影响?”收到了岳松的通告,不光是掌门人夙瑶和宗炼长老,连隐居于后山的青阳重光两位长老都赶来了,毕竟承天剑台是琼华派的根基所在,一旦这里出了问题,琼华派都不需要考虑什么飞升大计,直接要改为自己的存亡而奋斗了。

亲自拿起一柄长剑挥舞了几下,剑本身的质量只能算是一般,但只要挥舞起来,所有人的视线中就会仿佛看到剑身上出现了幽绿色的荧光,但在仔细端详的时候,所看到的依旧是红色的剑身表面。

“他说的没错,这把剑现在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魔剑,除了原本的凶杀之气以外,现在的剑身之中又多出了一股恐惧之意,无论是持剑者还是受招者,都会被这股气息所影响心智,虽然是极端轻微,但性质上确实已经是魔剑之属了!”

宗炼长老的这番话让所有人眉头皱起,但是在他们都上手试过之后,依旧要承认宗炼长老说的没错。虽然这股子带来负面情绪的气息确实非常轻微,但从性质上来说,确实是毫无疑问的属于魔道,完全不应该出现在琼华派之中。

“神兽内丹之中,应当无此怨念才对!”夙瑶依旧保持着冷静说道,只是藏于袖中已然握紧的手掌,才昭示着她现在的心境并不平静。

“阴属性剑台已经出了问题,那阳属性的剑台呢?!”

这句话说出口,众人皆是脸色大变,而这一阵子唯一一直呆在这里的岳松则表示他在发现事情不对之后已经检查过阳属性剑台,目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当然有可能是隐患还处在潜伏期。

当下,夙瑶便提议重新将内丹取出,但是却被告知在经过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铸造之后,内丹实际上已经完全和阵法核心融为一体,如果想要再将其剥离的话,都不说工程量有多大多麻烦,单是之后的重新整理,都会让承天剑台在一年之内彻底瘫痪,这对于整个门派来说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

“况且,这股负面意念恐怕也并非是来自于神兽内丹,而是直接出自于承天剑台啊!”三位长老认真研究一番之后,得出的结论更是让掌门人脸色黑成了锅底,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就是事实。

承天剑台的根底本来就是上古大战的遗迹,说不得就是某一位上古大人物殒命的地方,带有他死去时的怨念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以前的话是因为时间流逝,曾经的怨念大部分消散,仅存的那部分也只是潜藏在最深处不出,谁都没想到一颗原本想要增强剑台力量的内丹居然会勾连出绵延万古的怨念。

“那现在该如何做?是否还能继续以之前的锻剑之法来化消怨念?”夙瑶问的急切,而得到的答案其实还算不错:“自是可以,但上古怨念坚韧非凡,所需用的材料将难以计算,而且铸造出来的剑依旧秉承着古代的意念,实际上只是将其转移而已,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将那些剑另行处理。”

“那就如此做吧!材料的损失无关紧要,我们绝对不能损失承天剑台!”夙瑶当机立断的作出了决定,而诸位长老对此同样表示认可,毕竟剑好处理,承天剑台要是出麻烦了才是大事。

毫无疑问,这项工作还得落到岳松的身上,毕竟宗炼长老现在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其余的几名铸剑师修为又没有强到能长期坚持在这种环境之中的地步,主要工作还是得让岳松来干。

幸好岳松之前发狠工作过一段时期,五灵剑阁之中,已经储存了一批和之前相比带有不少凶厉之气的宝剑,足够应付弟子们晋升起来更换的需求。不过这样很有可能会引发一些小问题,长老们对此有些忧心,不过掌门人夙瑶则是不以为然:

“宝剑铸成,本来应该就是要交到合适的人手里,只要心性修为足够,些许凶戾之气,又岂能会影响到我琼华派的弟子?况且现在我琼华派正需要恢复弟子们的精神,若是能让他们在外出历练之时带上这样的宝剑,也能让他们在面对妖魔之时多出一分胜算。”

这样的理由说起来大义凛然,长老们只能是漠然以对。身为琼华派的掌门,夙瑶对于门派内的事物有完全的决定权,对长老们自然需要尊敬,但在重要事务上,只要她一意孤行,而且能给出说得过去的理由的话,现在已经无心于诸多事务的三位长老依旧要让步。

对于这种决定,岳松算是早有预料,只不过这种疯狂压榨他劳动力的行为必须要给予自己一定的补偿。夙瑶当即允诺只要他能把事情解决,就把琼华派的秘传绝技向岳松开放,甚至连当时专门为望舒羲和两名剑主所创造出来的那些杀伤力极强的剑技都可以将秘笈交给岳松。

负责承天剑台的宗炼长老同样给出了承诺,只要岳松能能解决这一危难,他就会将自己毕生的铸术精华相告,而掌门人夙瑶在旁边更是用相当隐晦的语气暗示岳松只要在她的领导下好好干,以后执剑长老的位置就在前面等着他。

在领导的面前表了决心,同时聆听了三位长老对自己的警告和担心,岳松便开始了自己紧锣密鼓的每日工作,他的工作时间在这一次是会受到严格限制的,毕竟长老们也担心这股子负面的意念干扰到他,若是岳松入魔,以他的修为,必会成为琼华派大患。

在那里一边工作着一边感受莫名的气氛,岳松现在的感觉其实是相当不错的,虽然那些长辈们的承诺就像是吊在驴子面前的萝卜,但好歹是有了这么一种说法,毕竟像岳松这种外来人,原本在门派之中都不可能达到现在这个地位。

至于那悠久坚韧的上古意念,那对于岳松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精神确实比之前更容易疲劳,功力上的损耗虽然远远较之前为弱,但总体下来能保持完美状态的时间和之前反而没什么差别。

在接下来的一年之内,岳松就彻底成为了修仙门派中的上班族,每天早上准时到承天剑台开始铸剑工作,中午吃饭休息,以及沐浴灵泉洗去身上的晦气,下午的时候准点继续上班,到了太阳落山之后回屋休息,每隔一个月,还有一次长老们的身体检查,判断清楚岳松的精神状况是否有所异变,到了年中日头最盛的时候还会有一个月的休假,他们要检查承天剑台的具体状况。

目前看来,形势还算不差,那股子让人觉得心里发寒的恐惧意念已经变得极其微弱,不复之前普通的弟子都能感觉到怪异的情况,但融入剑身之中的意念依旧是相当顽固,有一定修为者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受到完全可以逆转的影响,而如果是普通人所拿的话,那么因此而受惊发狂都有可能。

根除之日虽然是遥遥无期,但岳松还是拿到了一部分允诺的报酬,所铸造出来的宝剑逐渐带上了本人的特色:极端的锐利,但在韧性上要相对差上一些,对于使用者的要更高一些,不过反正那些剑也不会分发给弟子,岳松也就随着自己的意思去尽情铸造了。

虽然一天下来相当忙碌,不过岳松还是争取抽出来些时间陪着韩菱纱和慕容紫英两个孩子去玩一玩,尽管两个孩子的性格其实相当不同,但他们在参与哪怕是捉虫子这种娱乐活动的时候,依旧玩得十分尽兴。

“师尊对我可是很严格的!每天都规定好让我背诵几页的经文,还要打坐练气好几个时辰,要是出错的话,肯定会像其他几个人一样被罚到思返谷里面去了!”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笼,已经明显长高了不少的韩菱纱蹲在草丛里追寻着虫鸣声的源头,并且招着手,让后面的慕容紫英不要把脚步声放得那么沉。

原本两人的身高还是差了一个头,不过韩菱纱这段时间确实要长得更快一些,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已经缩小到了一个拳头,让一直自诩自己是大哥哥的慕容紫英有了一种危机感。

不过说实话,虽然韩菱纱在称呼的时候会叫他紫英哥哥,但两人之间相处的时候,实际占据主导权的其实还是活泼好动的韩菱纱,平常不怎么爱说话的慕容紫英反倒是经常被小女孩拉着四处跑,不过倒不需要给对方惹下的祸事当替罪羊,毕竟韩菱纱远离故乡,一直谨记去做一个好孩子。

成功的抓到了这里特产的夏螟虫,菱纱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高兴的把竹笼展示给两人,岳松和慕容紫英笑着称赞了两句,然后话题又转回了现在已经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五灵剑阁。

“师叔,承天剑台现在真的不能让我上去吗?师公不是说怨气已经变得相当平淡了吗,我现在修行练气心法已经有所成效,是可以承受的住那里的环境的!”

从小便接受着铸造之术的培养,慕容紫英现在心心念念的想要展示自己的修行成果,但宗炼长老却始终不准他踏上承天剑台一步,只是在后山另外修了一座剑炉给他。

“哈,要是我真的让你上去了,宗炼长老就该把我吃了!”摇头一笑,现在已经掌管了承天剑台大部分权限的岳松自有其打算,慕容紫英的修为虽然要远远胜过同龄人,但是若在打基础的时候被外力所干扰,那可就不是一般的手段可以解决的了。

直接领着两个孩子进入被重新修筑了一遍的五灵剑阁之中的水之剑阁,这里原本存放着搜集来的名剑和新打造出来的水属性宝剑,但是在承天剑台发生异变之后,又专门在地下开辟出了一片新的区域存放那些怨气之剑。

直接打开外层法阵,岳松领着两个孩子走到近前,即使还有两层法阵封印其气息,那股子冰寒之意还是让两个孩子直接打了个寒战,韩菱纱更是直接靠在岳松身上,抬头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过来,让岳松直接好笑的用一只胳膊把她托在了怀里。

修为比韩菱纱要强上不少,再加上男孩子的自尊心确实要有,慕容紫英还是运气护住自己全身,仔细端详的内部散乱放置的过百把长剑。

“师叔,这些剑都是你打造出来的?”

“大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你的其他几位师叔打造出来的,看,那边靠在墙上的几柄就是他们打造的,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我的作品。”

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些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剑,感受着袭身而来的寒气和一股莫名让自己感到不安的意念,慕容紫英的脸色变得有些差,而被抱着的韩菱纱更是吵着要赶紧离开这里,她对于寒气的抵抗力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差,而且手里的竹笼子现在连虫子都不叫了。

回到外面月光照耀下的草坪上,慕容紫英还是出口问道:“师叔,那这些剑会一直堆放在这里吗?”

“不会,恐怕是会为它们找一个剑冢,仔细封印起来吧。”

第二十一章 剑之墓地

剑冢,剑之墓地,江湖上的剑客们认为剑也是有生命的,退隐江湖后,会将自己的剑埋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剑冢。一般来说,私人所设的剑冢之中,只会埋藏着自己这一生所使用过的佩剑,一个门派之中则有可能留存着历代祖师和著名人物所使用过的佩剑,规模的话会根据门派大小有所异同。

琼华派之中类似的地方便是五灵剑阁,内中不仅有着打造收集来的各种宝剑,琼华派的诸位先辈所使用的宝剑同样会在他们去世之后收录入其中,既是供后辈们瞻仰,也能在门派遭遇危机的时候由后辈弟子继续拿着这些保养精良的宝剑面对强敌。

但现在新打造出来的这批利剑很明显不适合继续放在这里,一是平白占据了这么一块地方,二是其森冷的负面意念可能会造成相当糟糕的影响,并不适合留在琼华派这个清圣之地。

所以现在针对它们的处理方案就是在外界的神州沃土之上寻找一处凶地,然后利用镇煞之法让凶剑和凶土相冲,慢慢抵消掉双方的负面影响。

堪舆风水这门学说并非是琼华派所擅长,所需要的凶地确实是一时难寻。不过掌门人夙瑶也表示这件事不需急于一时,岳松甚至可以放慢速度,把接下来的每一把剑打磨的更加精细一些。

在琼华派之内,也就只有岳松和机灵古怪的韩菱纱知道他们韩氏一族最擅长的就是风水堪舆之术,以前是利用这种方法寻找大墓,现在的话则是充当风水先生给人选吉穴墓地,或者直接去那种聚风凝气之所搜寻珍贵的药材卖给其他人,毕竟这门学问已经传承了这么久,直接抛弃的话那就太过可惜,选择善用其来积德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种具体内情就没必要往外说了,在入门的时候,韩菱纱公开的家世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家族,地位虽然低了点,但修仙门派也不看重这个,更何况韩菱纱还是飞升大计最为所需的极阴之体。

所以就算是小菱纱相当肯定的表示她在族中看过的陵谱之中有这种大凶之地的记载,岳松还是相当肯定的告诉她不需要把这件事向外说,现在只需要每天认认真真的抓紧自己的修行就够了。

“菱纱知道!菱纱一定会好好修炼,以后可是要做这琼华的掌门的!”握着自己的小拳头,韩菱纱斗志满满的表示道,岳松则是在哑然失笑的同时拍了拍她的脑袋鼓励了几句,看着她蹦蹦跳跳的继续回去修炼去了。

她的心思其实很容易明白,现在整个韩氏一族之中,只有她有幸上了昆仑山,加入琼华派开始修仙,基本上确定了可以摆脱过去的厄运,但其他人呢?

虽然从岳松嘴里知道了短命的原因是因为盗墓,众人也销毁了以前的工具改行从事其他工作,但过去所造成的宿孽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洗清的,包括她的父母在内,有很多人依旧无法逃脱短寿而亡的命运。

所以,这个好孩子现在心中的想法就是等到自己成为琼华派的掌门之后,就把那些可以延长寿命的法诀传授给自己的族人,让他们都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这个想法本身当然是有够天真的,不过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能有这种想法则是值得赞扬的。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会随着孩童的意愿而行,尤其是上面的大人还在疯狂追求着超出他们能力的愿景时。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转眼之间,韩菱纱就已经上山三年了,距离那场大战也已经过去了11年,曾经的战斗痕迹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像慕容紫英和韩菱纱两人,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就是琼华派曾经和一个凶残的妖界有过争斗,在那场战斗中琼华派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将妖界击退,但是妖界迟早会卷土重来,所以每一个弟子都要抱定和妖物战斗到底的决心好好修炼。

至于当年真正的内情,现在也就是只有隐居的长老们和少数几个玄夙辈的门人才清楚当年妖界之战的真正原因究竟为何,不是妖界主动攻了过来,而是完全相反的由琼华派主动挑起的事端。

但这样的真相就完全没必要跟他们说了,普通的弟子完全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他们只需要勤学苦练,然后在19年的轮回结束之时奋勇作战就行了,到时候掌门人自然会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反正到时候有成就仙人这个诱惑吊在前面,完全不用担心士气上会有什么问题。

随着工程的不断推进,岳松现在也是理解了夙瑶的想法:上次大战的时候本来是能够成功的,只是因为夙玉和云天青的叛逃才满盘皆输,那么就说明计划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只需要继续按照老路执行下去,就一定能取得成功。

所以适合双剑的人选还是要继续找,幸而运气不差,符合条件的极阴之体已经到来,只要能再找回或者重铸望舒剑,那么琼华派的举派飞升大计就能在她的手上实现。

因此,挡在夙瑶面前的实质上就只剩下了两个问题:第一,望舒剑能不能及时拿过来,第二,羲和剑,以及他的剑主玄霄还能不能承担得起责任?

对于玄霄,夙瑶本人怀有的情感是相当复杂的,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资质上远远不如对方,如果不是出了当年那个意外的话,掌门人的位置是绝对不会轮到自己的。

但与此同时,夙瑶在面对现在的玄霄的时候,还是有一丝傲然的情绪。毕竟无论之前到底怎样,现在成为琼华派掌门人的依旧是她,而玄霄,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却只能怀着满腔的愤怒被封入玄冰之中,在bing huo的双重煎熬里甚至不能享受到安眠。

在这种又敬又怕,又想把自己的位置摆在其上的情绪中,夙瑶也曾经前往禁地之中,向其通报当前琼华派的状况,又有一名极阴之体重新出现的消息,自然也是被她‘不经意’的说了出来。

“又一名极阴之体吗?琼华派的运气看来当真不差。不过也当真是可惜了,由你去做她的老师,当真是浪费了人才!”

“玄霄!”尽管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掌门,但是在面对着在寒冰之中仍然散发着慑人的阳炎信息的玄霄,夙瑶还是很难控制住她的情绪,对方那从始至终,不因任何条件而改变的轻视一直都是让她相当愤怒。

到底还是能很快稳定好情绪,夙瑶还是对之前的轻视之言略过不想,直截了当的前来向他询问大事的关键:“玄霄,如果能找回望舒剑,再由你和剑主进行同修的话,你能否稳定的控制羲和剑的力量?”

对于这个问题,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玄霄首度有了明显的感情波动,只是给出的回答依旧令夙瑶相当失望: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望舒羲和双剑同修,若是想要平衡阴阳之力,剑主的修为必须基本一致,当年我和夙玉的修为相差仿佛,所以才能分别掌控双剑。”说到‘夙玉’名字的时候,他还是有了一丝微微的停顿,然后接着又换成了那种令人不悦的语气:

“现在距离妖界再一次降临已然不远,就算那个女娃儿资质惊人,在你的教导下,又岂能成长到足以和我相提并论的地步?!”言语之中的狂傲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只是让听者面露不悦之色,冷哼一声:“还是先看顾好你自己吧!”之后拂袖而去。

再次回到仿佛永恒的寂静之中,玄霄闭上了眼睛:即使在冰封状态下可以不饮不食,全身上下的真元灵力自发运转,那烧灼着全身的功力似乎在永无止境的向上攀升的情况下,他同样是需要休息和睡眠的。

只是无论入睡多少次,在梦境之中,他永远都只会看到完全相同的景象。

究竟是过去的印象太过深刻,还是他始终在逼着自己不能把它忘掉,这其中的分别,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夙瑶的动作少有人知,但依旧瞒不过宗炼长老,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些了:大战之后,身心皆受折磨,在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合适的传人慕容紫英,将自己得意的铸造之术全部传下之后,他的生命终于还是走到了终点。

连站立都变得有些困难,宗炼长老坐在椅子上沉重的喘息着,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归墟之日就在这一两天了。

屋子里现在只有他和岳松两人,慕容紫英本想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师公,但还是被催促着先去完成自己今天的任务:他现在已经有12岁了,因为修行功法的缘故,远比一般少年长得要高大挺拔,现在已经可以在承天剑台之上练习自己的铸造之术了。

恭谨的站在宗炼长老的面前,岳松知晓宗炼长老恐怕是和想要和自己说一些有关于飞升大计的事。毕竟现在整个门派之中,唯一有那么一点可能重铸望舒剑的,就只有岳松这个精英铸师了。

看着对面那人,已经到了人生最后关头的宗炼长老神色还是比较平静。原本只是想着让这个人成为门派的一个护法,但到了现在,事情却变得更为复杂,说不得就只能让他肩负起更重要的责任了。

语气沉重,宗炼态度极度认真的道:“你拜入琼华派之中,已经超过了十年。在这十年之中,没有人能表现得比你更出色,即使是那最为艰难的工作,你都完成的十分出色。”

微微一欠身,表示对这赞誉愧不敢当,岳松脸色十分平静的等待着长老的下文。

“那么我现在问你,你想要飞升成仙吗?”

“这是所有修仙求道之人的梦想,弟子自然也是想的。”

“让你达成这个目的,你又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违吾之本心,不损害他人利益,只要满足这种条件,其他的艰难困苦,弟子皆可承受之。”

“人吗?!哈,如此一来,其实也就足够了。”声音逐渐放得较为低沉,宗炼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本手记递了过来,非常平淡的说道:“这本手记就是吾在大战之后沉思所得,双剑计划若要继续,你就必须要沿着我的道路继续钻研下去。紫英的年纪到底还是有些太小,有些仙术剑法我并没有传授给他,以后,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恭敬的双手接过手记收入怀中,岳松清楚其中包含的便是双剑铸造过程中的秘密所在,而宗炼长老虽然早早便发现了双剑之中存在问题,但一直都没能找到解决之法消除祸患,现在,这个责任就传递到了岳松的手里,既是希望他能努力把问题解决,也同样是在暗暗警告,如果不努力解决问题的话,就算能成功找回望舒剑,到时候依旧会出现不可测的问题让努力变得功亏一篑。

之后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岳松带着宗炼长老最后的心血恭敬的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还是要交给他和慕容紫英,宗炼还是要向他交代最后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于现在几乎无人知晓的玄霄。

最终,在两天之后的傍晚,宗炼长老在慕容紫英的陪伴下与世长辞,整个琼华派之内钟声响彻不停,悼念着又一位长者的离去。

葬礼举办的相当简单,修道之人,对于生死也算是看得比较开,最后选择将宗炼长老埋葬在后山的一处风景宜人的山谷里,和琼华派的历代祖师一同长眠。

简单安慰了一下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慕容紫英,岳松在整个仪式结束之后,还是回到了远比自己居住的小屋更为熟悉的承天剑台,他现在已经掌握了这处宝地的所有权限,虽然还没有那个名头,但他已经是实际上的执剑长老了。

掌门人派人前来相请,岳松进入装饰得一片素白的大殿之后,从她的嘴中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你是说,已经找到合适的所在去处理那批凶剑了?”

“正是,一名外出的弟子在一个古战场遗迹找到了合适的地点,那里的凶煞之气相当惊人,正需要宝剑镇压。”

“哦,具ti wèi置在哪里?”

“河东之地,古代姜国遗址之处。”

第二十二章 遗址

所要设立的剑冢,位置就是在古代姜国遗迹,而这个地方岳松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听过了。

那是一处春秋战国时期的古代遗迹,差不多在西晋末年,姜国故宫被有心人发掘,据说从中挖出了一把能给使用者带来罕世无匹力量的魔剑,引起武林腥风血雨。后来那柄剑被蜀山剑派掌门人所得,将其镇于锁妖塔顶,然而魔剑之后却又离开了锁妖塔,重新引发新一轮的争斗之后消失无踪。

琼华派之内的记载就是这样子的,当时也有琼华派的门人追逐过那把剑,在察觉到其力量本质之后曾经想过将其毁掉,但还没等采取行动,魔剑就和最后一任剑主消失无踪了。

岳松自己则知道更多的一些nèi mu,例如魔剑本身是久远前的姜国太子想要利用这把剑来打退敌兵所铸成,剑身之内,应当还有当时的姜国公主作为剑灵,而且此剑在最后还会牵扯到神魔两族的大佬,引起另一段有女娲后人出现的故事。

没办法,岳松在当年并没有真正玩过仙剑系列的第三部,只是只鳞片爪的听说过一点片段,大部分还是因为那把魔剑曾经在很快就要开始的故事中出现过的原因。不过现在就算知道那把魔剑现在就在不周山的盘龙镇柱附近,岳松同样没那个胆子去取,毕竟还有一位远古级大佬在那里镇守着。

选中那个地方不算令人意外,岳松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要其他东西准备停当,他随时可以带着那批剑出发。夙瑶对此是相当满意的,明确的表示只要剑冢构建完成,她就能借着岳松立下的这个功劳顺水推舟的宣布由他继承现在已经空缺的执剑长老之位。

不卑不亢的谢过掌门人之后,岳松就继续回承天剑台工作去了,而大殿之中的夙瑶则是在短时间内脸色数变,最终还是回复为往常的优雅姿态,到后殿批阅各种文件去了。

岳松现在和掌门人之间的关系与其说不差,倒不如说并没有什么要变得糟糕的理由。

在宗炼长老去世之后,岳松就已经是整个门派之中对于铸造之术钻研最深的人,虽然有人修行的时间比他这个半路入门的要长,奈何在功力方面却是不如岳松,一些复杂的铸造技巧虽然知晓,但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将其实现,还是只能做一些中低端的工作。所以夙瑶如果想要完成大计的话,还是需要倚重于岳松的能力。

而岳松对于夙瑶,在明面上也是有所需要的,在夙瑶的想法里,岳松同样算是参与过之前的大战,自然应该明白只有统合整个门派的力量,才有可能去对抗妖界,完成升仙计划。而且现在宗炼已死,他能否成为执剑长老,便只需要看自己的态度,以名利作饵,自然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上钩。

双方对于彼此的想法都可以说是心知肚明,在为了共同目标而奋斗的前提下,就会一直维持着默契,直到破局的那一天。毕竟,那所谓的共同利益一开始就不存在。

事情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岳松在两日之后就要带着一批弟子前往那处古代遗迹进行剑冢的建造工作。在这最后的两天之内,他非常欣慰的看到慕容紫英早早便摆脱了悲伤的影响,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日常的修炼和铸造练习中。或许他的想法是让这匆忙的工作压制住内心的悲伤,无论怎样,岳松都很乐意看到这一点。

虽然不用到承天剑台的恶劣环境中打铁,但韩菱纱的日子过得也一点都不轻松,夙瑶以前所未有的严厉标准要求着自己的这个弟子,各种能辅助修行的手段一个都没落下,每天的修行要求更是提高到了连岳松这个觉得琼华派当前的教育方法需要改变的人都觉得瞠目结舌的地步,就算是各种灵丹妙药不计损耗的提供,这样的高标准对于儿童来说还是太高了。

最后,还是岳松通知了隐居在后山的两位长老,由他们出面制止了这种拔苗助长的行为,让韩菱纱每天的生活能稍微轻松一些,不至于会直接跑过来向他哭诉。

夙瑶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急切,具体的理由岳松也能想象的出来,不过这样的转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还算不差,至少夙瑶确实是愿意去用心教导的,真正是把韩菱纱看作她的弟子,而不只是一件可以驱动望舒剑的消耗品。

至于真的到了紧要关头,她又会作何选择,那就不是旁人能想明白的了。

率领着数十名虚字辈和静字辈的弟子前往姜国遗址,岳松在临行前答应给韩菱纱带回来好吃的零食和那里的特产玩具,而慕容紫英就表现得要好得多,只是祝岳松能早点胜利归来,好能让他时刻请教修行上的疑难问题。

态度亲和的挥了挥手,岳松表示自己很快就会回来,那处遗迹早就被人挖了个底朝天,不会有任何麻烦,只要阵法布置完成,他肯定就能早早回来了。

数十道剑光划过天际,对于岳松的离去依依不舍的韩菱纱还是很快就被夙瑶叫走了,而慕容紫英也回到了剑舞坪坚持他的修行。拥有着卓越的天分,还能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他的未来必然会是一片光明。

算是首次带着一大群人出门执行任务,岳松都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但这次又确实少不了他们,布置镇压煞气的阵法需要相当大的工程量,这群弟子最大的用处就是来当做苦力好好干活。

门派之中,剩下的几个玄字辈和夙字辈的门人已经有好几个夙瑶作为掌门的做法而选择外出云游去了,而修仙者的寿命又长,一次在外折腾了十几年不回来都算是常事,恐怕只有19年的轮回结束之前,他们才会选择回来看看。

平常在门派里,岳松一贯的形象都是冷淡且难以接近,除了特定的几个对象之外,甚至都很少有人看到岳松笑过。因此整个路程的前半段算是相当沉闷,只有在他宣布众人落下地面,到州府之中休息的时候,那些入门才不过几年的弟子们才叽叽喳喳的四处用饭逛街去了。

为了尽快恢复门派实力,夙瑶确实是把入门标准调低了一些,这一次带出来的那些弟子里面,并没有什么惊才艳艳的存在,每一个人的天分确实算得上是不错,但也仅止于不错。

不过,他们现在的装备都换成了那种剑中煞气尚没有被打磨完全的第一批凶剑,论起战斗力来绝对不能说差,只不过若是太过执着于此的话,那么发展的上限就不会有多高了。

短暂的休息之后,岳松便来到城门口这个集合地点,准备收拢好弟子们继续出发,结果左等右等,始终有三名弟子不见踪影,在他们已经迟到半个时辰,岳松的耐心已经丧失殆尽之后,那三个人终于急匆匆的跑回来了。

看着面前的两男一女,察觉到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岳松先是默不作声的把所有人都领到城外的一处无人的荒地里,然后板着一张脸质问为何他们竟然敢罔顾自己三令五申的时间要求,到底是跑去做什么了?

“岳师叔容禀,并非是我们故意想要延误,而是刚才我们三人在外出逛街的时候,听闻杂货铺老板说城东外不远处有妖物作祟,我们便想着过去看看,若是那人所言不虚的话,我们就想着顺便将其杀除,为民除害。”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不过在说到自己是是和同伴去斩妖除魔的时候,言语中的自信还是恢复了过来,继续对着所有人侃侃而谈。

“我和师弟师妹们过去,还没走出半里路,那个妖怪的大脑袋就突然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我们就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符灵招了出来,然后……”这个小子还挺有说书的天分,把自己和妖怪战斗的过程描述得活灵活现,过程上虽然夸张了点,把一个普通的地龙妖怪描述的跟真龙似的,不过考虑到他们也是初出茅庐,这种情况其实完全可以接受。

用咳嗽声打断了这个越说越来劲的家伙,岳总还是板着一张脸宣布了他们三个犯下的一系列错误:第一,不遵守时间;第二,擅自脱队,无组织无纪律;第三,自以为是,擅自妄为,对抗妖怪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同门。

而给出的相应处罚更是简单,这次的工作量本来就是极大,预计的工期将近一个月,既然这三个人这么爱表现的话,那么就替同门们多干一些吧!

他们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处罚,而其他弟子对此表现得更多的还是羡慕。

在入门之后,他们所接受的一直都是人妖不两立的教育,那么自然就会把斩杀妖魔放在第一顺位上,并理所当然地认可其他事情可以为此而让位。只不过这样下去,他们划分敌我的标准就会变得相当简单而粗暴,对于上位者来说,驱使起来就更容易了。

对此有那么一些忧心,这股子氛围是长久以来慢慢塑造而成的,大战之后的琼华派本来就不缺乏孕生仇恨的土壤,夙瑶在其中又推了一把,让斩妖除魔来为先辈们复仇,成为了目前琼华派政治正确的主流。

这种想法在大多数情况下没错,在极少数情况下……,其实也未必能被称之为错误。而如果是真的到了该要动手的时候,岳松对于人和妖是没有什么分别心的。

按照地图,众人便很快找到了早早就成为废墟的古代遗迹,这里残余的大部分建筑原本都被埋在地下,但是在被一路又一路的寻宝者和探险家光顾过之后,现在它暴露在月光之下的部分已经相当庞大,而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整片遗迹看起来显得阴森可怖,风吹过的时候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也难怪附近的乡民把这一片地区视为闹鬼之地了。

都是从修仙门派出来的,就算有鬼,照样也能把其送入轮回,琼华派的弟子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有序的在附近扎下营地,开始布置阵法,将整片地区从普通老百姓的视线中遮蔽开来,忙到快子时的时候才总算做完了前期准备,接下来就是要把这里作为一个大工地,慢慢改造其结构了。

身为负有完全责任的领导者,岳松自然是要在他人休息之后自己继续巡查营地,防止某些意外的发生。把每一个巡夜的弟子叮嘱了一遍之后,岳松返回自己的营帐,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自从来到这里,他一直贴身戴着的那面镜子就有些不太安分了。

“怪哉,明明附近没有魔气的存在,为何已经严重受损的它还会有反应?”

在独属于自己的帐篷内布下了结界,岳松抚摸着发光的镜面,非常确信那些严重受损的符文并没有任何自我修复的迹象。

储藏空间完全正常,甚至连做实验扔进去的那块鲜肉都已经开始腐烂,但镜子本身确实还是在极度轻微的震动和发光中,仿佛附近有什么能吸引到它的东西一样。

实在是想不起来这片遗迹里除了那柄早就不在这里的魔剑之外还有什么,岳松也只能选择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在接下来的工程中更加小心一些。

随着第二天太阳升起,剑冢的构造工程正式开始,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建筑残骸,按照奇门术数的原则该拆的拆,该留的留,同时把可能隐藏在遗迹里的某些山精树怪全部清除。

虽然有仙术加成,整个清理工作还是持续了一周方才结束,漫长的时光带来的破坏实在是非常巨大,而且过去留下的一些机关陷阱居然还能发挥作用,岳松都要数次出手来救助弟子于危难之中。

最后总算挖到了遗迹的核心,而当大门打开之后,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眼前是一个不见天日已久,但在铭刻的符文保护下,整体状态依旧好到可以随时启用的熔炉。

一看到它,岳松就确信,这,才是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

第二十三章 意外

这熔炉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天地奇物,在仔细检查过之后更是确定了这一判断。即使已经经历了千年之久,这座熔炉依旧保持着相当良好的状态,只要重新给它补充足够的燃料,然后激活那些控制用的符文,整个熔炉就能随着铸造者的心意去锻造合适的宝剑。

可惜,作为整个遗迹的核心,整个熔炉之内的怨气深重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纵然历经千年依旧不朽,一旦开炉铸剑,再将其完美净化之前,铸造出来的也只能是邪剑,破坏力可是要比现在带来的这批要强得多。

“你们就继续按计划工作吧,这里是整个遗迹的阵眼,由我来布置,虚尘,外面的工作就由你来安排大家进行,不必求快,把每一处都尽可能做到完美。”

“我明白了,师叔,明观那三位师弟师妹,是否还是要让他们?”

“不用了,这几日他们也累了个够,就让他们去营地之内担当警戒吧,你就去监督其他人按时定量完成工作即可。”

“我知道了。”

整个计划已经在琼华派内部制定完毕,在之前清理那些遗迹的时候,也同样对阵图做出了相应的微调,现在只需要每个人把合适的部件安装上去即可。至于整体建筑的风格,依旧会回归古代遗迹的样式,在这里构造出一个外人难近的迷宫。

当然,除了各处需要摆放煞剑的紧要部位之外,其他那些不怎么紧要的地方,就可以随着他们自己的心意去改造了,岳松在之前就听到有好几名性格比较活泼的弟子准备在某些必经之处动点手脚,好去迎接未来有可能再跑到这里来的那些探险家,出于某些想法,岳松对此持听之任之的态度。

作为最重要的关键地点,这里布置起来的话确实是要更慎重一点,但这也并非岳松留下来的唯一原因。除了要继续留在这里,好好研究这座古代熔炉之外,他还想要搞清楚为何那面古镜会在这里发生更为明显的异动。

熔炉本身是深埋于地下,吸取地底阴火而动,整体设计做得相当精巧,但从铭刻在外围的某些符文来看,完成这个熔炉的技术似乎并不光是古代人类的智慧结晶,还有一些其他种族的技术在其中。

“难怪当年铸出来的是把魔剑,这姜国当年一定是找到了魔族的遗迹,或者说跟魔界有什么联系,才会想着去通过铸剑来挽回国运。”当年的具体真相已然不可考,反正魔剑最终铸成,并在人界掀起了腥风血雨,在之后甚至还会带来一段新的故事。

把这个熔炉的一些技术特点记下,岳松准备回去在承天剑台上尝试复现,而被他暗藏起来的那面古镜则是另一个麻烦。

重新将其拿在手中,灰白的镜面上可以清楚的透过周围的火光看到自己的脸,但是这镜子本身的还是在散发着不祥的白光,细微的震动更是越发频繁。

在这个怨气深重的环境之内,这面镜子确切无疑的在吸收着空气中游散的的怨气,但却并非是岳松所能感知到的怨气本身,而是一些更加细微的东西。具体究竟为何,在死灵这方面,岳松还真是研究的不多,那些细节恐怕只有专精于这方面的人才能解答,但他可不认识那种可以信得过的专业人才。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后续,看着这个镜子本身依旧保持着残缺的状态,岳松就先把它放到袋中,出于想要看看它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的心思,他并没有在这上面加上封印。

剑冢的建造工作紧张而有序的执行中,很多弟子刚出来的时候还踌躇满志,然后在荒野之中干了十几天的活就开始叫苦连天,开始怀念剑舞坪那里温暖的房间和可口的食物,以及每天都能舒舒服服洗澡的美好生活。

倒不是说不能洗澡,毕竟每个人都有仙术在身,挖个池子,聚拢水源,然后在下面布置上火系仙术加个热,一个简单的温泉就出来了,足够让所有人都能洗干净身上的污秽。

只是,这次出来的弟子可是男女皆有,那么整件事情立刻就多麻烦了一倍,而且又引发了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件。顺带一提,琼华派内部对于弟子婚嫁之事,是持不支持的态度,毕竟凡尘俗事和多余的情感只会影响修仙的进程,而且一直有明确的计划可以修仙成功,所以大部分的弟子也不会在这方面多下心思。但如果真的是男女之间两情相悦的话,高层也不会对此表示明确反对,只是成婚之后,门派内部的一些重要资源就不会向他们开放了。

现在这些在大战之后方才入门的弟子,虽然怀着修炼成仙的愿望,但心里其实也挺清楚在所有的修道之人里,能最终修成仙身的其实也是万中无一。那么既然仙道渺渺,把精力重新投入到追求人道方面,在他们这个年龄便是自然之事。

对于这群年轻男女之间的纠葛,岳松一向是持不闻不问的态度,他对于感情方面的问题一直都是避而不谈,毕竟从之前到现在一直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可以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直接身亡,自然不会有任何闲情逸致去追求爱意,那是对自己和他人的同时不负责任。

整项工程总体来说进展的还算波澜不惊,没有哪路妖怪突然蹦出来作祟,也没有发现什么古代遗迹中隐藏很深的财宝,而在过去了两旬之后,整个阵势所需要的一切条件终于完成,只需要将阵法启动,那数百把宝剑的煞气就会和这里残留的怨气相冲,然后在阵法的协调作用下开始缓慢的相互抵消,整个过程会持续上百年的时间,这里就会还原成最开始的肥沃祥和土地,足以支撑起一个新的城市。

阵法的启动自然还是由岳松来做,在阵法刚刚开始运行的时候,两种负面气息的混合会产生相当严重的震荡,没有足够的修为便很容易在其中受伤,自然是只有岳松能较为轻易的面对这剧烈的环境变化。

让其他弟子退到远处,岳松留在阵眼处,也就是核心的铸剑厅准备启动阵法:这一趟下来,基本上就可以说是完满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再把弟子们安全的带回去,自己回到门派之后就可以继承执剑长老之位,到时候……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承天剑台还是归自己管,除了别人的称呼会有所改变,自己的名刺可以多加一个头衔之外,就没什么实际意义了。

把那些多余的想法从脑中抛去,岳松对齐了最后一块符文砖石,阵法正式开始运行,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庞大负面能量瞬间席卷了整个遗迹,天地同感,瞬间乌云掩天,阳光不再,阴风呼啸之中,方圆十数里都仿佛整体陷入阎罗鬼狱一般。

早早就退到外围布下了防护用的阵法,琼华派弟子们对眼前的情景早就有所预料,在护阵之后以饶有兴趣的态度观察着眼前的天地异变,其中还有人表示了对仍在阵中的岳师叔的担心,不过在领头弟子的一句“安心,师叔修为高绝,这种小阵仗是不会有事的”之后,也就安下心来,用激动的心情去看着眼前自己和同门的劳动成果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灰黑色的负面气息席卷方圆大地之后,又重新被运转起来的阵法吸纳压缩回原来的地方,接下来这些气息就不会暴露在外,而是随着阵法的运转逐渐消弥于天地,最后彻底归于虚无。

只是,这些负面能量消失的速度,似乎是比预计中要快了不少?

比原来推算的半个时辰要结束的早的多,只在一刻钟之后,那遮挡视线的黑雾就消散于无形,阳光重新穿透云层照射大地,一切都表现的相当完美,除了带队的岳师叔并没有从其中出来以外。

对刚才的异象和现在的情形都有些奇怪,辈分较高的两个虚字辈对视一眼之后,当机立断地下令大部分人继续在外面等待,由他们两个入内一探。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阵法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但真正进入遗迹范围之后,身边的感觉则是在清楚的告诉他们阵法运行的相当良好,之前的那些阴冷气息现在已经荡然无存,这样的效果甚至都好的超出了原本认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只是等他们紧赶慢赶的到达了核心处的铸剑厅,才终于明白了引发自己不安的问题关键在哪里:房间内依旧有着岳师叔自己的专用工具,只是本该被分类存放的它们却散乱的遍布于房间各处。而在铸剑炉的正上方,一道让人看着便觉得头脑极端难受的裂痕正在进行着最后的闭合过程,而在裂痕的对面,仅仅是外泄出来的一丝气息,便让这两个修为还算不差的弟子深感战栗。

对视的眼睛里满是惊慌,不过他们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异口同声的说道:“速速回报掌门和各位长老,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这些弟子们的预料,对于岳松来说也基本一样:在阵法启动的瞬间,原本沉积在地下的负面能量被一瞬间引爆开来,在原本的计划里这些能量会在爆发之后,被重新吸收回来镇压于阵法之中,但连岳松都几乎没有想到的是,外泄的负面能量确实被按照计划抽回,但吸收的源头却是多了一个,正是之前那面有所异动的古镜。

这样的情况勉强还算是在预想之内,岳松就抱着看这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的想法听任这面镜子继续吸收游离的怨能,想要观察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令人激动的变化。

然后,变化就确实发生了,岳松也是为自己的托大付出了代价:吸够了能量的古镜突然停滞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阵猛然的能量爆发击穿了岳松布置好的护阵,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重整态势的时候,又是一道强绝的吸力对准了他的方向,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岳松吸入空间通道之内,而岳松在那段时间内只来得及把护体的功力催动到最高。

被这毫无平稳可言的传送弄得遍体鳞伤,重重地砸在泥土里的岳松这一次确实是倒了大霉:全身上下大小伤口加起来能有近百道,如果不是护体功力险险并没有被击散,他现在就得失血而亡;身上的琼华派服饰已经彻底变成了碎布条,跟那位龙子堂弟现在是一个风格;装着普通物品的袋子彻底化为乌有,里面的食水,药物,铸材等等一个不剩。

唯一还算值得欣慰的,就是自己保护的最好,装载着那些重宝的藏宝袋总算是挺住了考验,没让自己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土灵珠和雷灵珠流落到六界之中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至于惹出这番祸患的古镜,现在依旧好好的掉在岳松的身边,看上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连符文缺失的地方都完全和之前一样,仿佛并不是它制造出之前那番惊天动地的场景一样。

在折腾这个东西之前,岳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自己的身边布下短时间内能达到最好效果的幻阵,给镜子上扔上两道封印,然后就是闭目全力调息养伤。

虽然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天地灵气相当特异,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反正自己功体特殊,就算周围是魔气也能将其转化。

在自己砸出来的深坑内休息调养了数个时辰,恢复了大半的岳松总算有多余的精力去探查周围的环境,顺便把那面镜子拿出来,考虑着是否要把它扔到不远处那露着红光,明显是熔岩流动的地方去。

只是等松真的把周围都看过一遍,包括昏暗的天空,漆黑的土地和岩石,以及怪异的植物都认真的调查过之后,他才意识到那面镜子其实是帮他做了一个决定。

“好吧,我真是应该早点想到的,这玩意儿不就是云外镜吗?!”

第二十四章 鬼界

云外镜,是一种能反映遥远地方影像的镜子,实际上是东瀛传说中镜妖的一种,不过在金光的世界里,则是属于妖族中的一支,可以无视空间的阻隔瞬间移动,除了会过分损耗生命元气之外,几乎没有缺陷可言。

说这面镜子就是云外镜,当然是用来舒缓心情的玩笑话,不过在功能上肯定是有相同之处,不然也不会直接撕开空间通道,把岳松扔到现在这个幽冥鬼界的地头上来。

没错,现在岳松所处的位置就是所谓的阴曹地府,和人是相对的鬼界之处。作为天地初开之时就已经形成的六界之一,鬼界同样受到神界众神的管束,由阎罗鬼王统领万鬼,统率无数鬼差执行勾魂夺魄的任务,同时维持轮回的正常运转。

但有不少人不太清楚的是,尽管阎罗鬼王在鬼界之中拥有最高的权威,但他依旧做不到控制住这广阔鬼界的每一片土地,甚至在有些地方,所谓的统治完全就是名存实亡,那些自主修成鬼王的大鬼根本不把阎罗王的命令当回事,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下属,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各自的领地之内过自己的日子,除非遇到足以撼动整个鬼界的事件,不然阎罗鬼王别想支使他们做事。

显然,现在整个鬼界一片平和,人间界没有爆发什么大的瘟疫和灾害,少量的战争也在控制范围以内,那些不愿意投胎转世,被招募去担任鬼卒的小鬼们小鬼们都过得比较清闲,不至于像之前人间界的王朝覆灭时忙得连接受自己俸禄的时间都没有。

没错,鬼界的生活和人间界并没有太大区别,一样有集市,住所,那些不愿意转世的鬼魂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如果不是到达鬼界之后能保有自主意识的鬼魂数量较为稀少的话,相信他们早就建起真正属于鬼魂的城市了。

在荒野上四处漫游,岳松现在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掉进了鬼界的哪一层,虽然说是十八层地狱,但中间又分为数十上百个小狱,而且这些庞大的地狱事实上也只是占了整个鬼界的一部分,剩下的都是些只有孤魂野鬼游荡的荒野,范围究竟有多广,恐怕连阎罗王都未必清楚。

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以内,只有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鬼怪,或是身材佝偻,大腹裂口,或是嘴歪眼斜,身材又细长的跟竹竿一样。不论是哪一种,都称得上是面目可憎。

而且,他们还懂得一些本能带来的的火系和土系法术,在地利和数量双重加持下竟然还有些难缠,不过在岳松把他们消灭之后,得到的战利品可以说是让他又喜又忧:那些掉落的阴属性物质凝结核原本可以作为一些特殊法宝的炼制材料,结果当他收入袋子的时候,那边镜子就再度变得不安分起来,将这些材料的精华通通吸收殆尽。

等到岳松发现的时候,自己第一批存入袋中出来的30多颗核心精华已经荡然无存,而当他把镜子拿到面前的时候,这面镜子又成了最开始的那种沉寂的状态。

把刀拿在手上,非常想砍下去,但岳松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这面镜子明显是一件顶级重宝,单是其能打开空间通道就说明了它的价值,自己现在落入鬼界之中不知方向,到最后说不得还要依靠它来脱离这个阴暗而令人烦闷的地方。

到现在,岳松终于想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这面镜子是靠吞食怨能精华作为能源,真正的功能到现在已经不可考,但肯定和空间结构有关,或许就是魔界用来制造神魔之井的工具。而之前在那个姜国遗迹的时候,作为曾经用血祭的方法铸造出魔剑的地点,庞大的怨能让那片遗迹在性质上更接近于鬼界,双方的空间阻隔本来就已经变得相当薄弱,而在阵法初成的那一刻,被激发的庞然怨能正好被镜子吸收,预先设定好的功能被启动,直接贯穿了人鬼两界的边界,把岳松扔到了这片充斥着不祥气息的地方来。

把镜子举在眼前,不放过它的任何一个细节,岳松现在相当怀疑这个镜子之中是否有一个器灵存在,但是看着那些确实破损非常的符文,无法探测其内部的岳松最终还是选择将其暂时保留,如果再闹出什么意外的话,他发誓自己一定会把它扔到熔岩里彻底变成废铁!

已经在荒野之上走了一个时辰,岳松终于看到了这片荒野的边界,那是一条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其归宿的熔岩大河,摄人的温度让河岸两边百丈以内皆是寸草不生,隔着宽度达到百丈开外的河面,岳松可以清楚的看到对岸远处有鬼造的建筑物存在。

小心的确定了河流上方并没有什么禁空阵法的存在,岳松御剑跨越了河流,而在落入地面上之后,他便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直接从光膀子下田耕地的热带气候变成了可以穿着单衣晒太阳的温和气候。之前的话,他一直在运功护体,所以感触不深,现在岳松才隐约意识到,自己之前所在的地方似乎是鬼界的一处异常之地。

极目远望之处,能看到一个类似于城镇的地方,最中间是一个古怪的青石搭成的建筑物高高的耸立在荒野上,形制庄严而古朴,周围则有几个低矮的建筑环绕其建立,看上去像是一个简单的小镇,能看到有不少鬼怪在进出。不过出现在鬼界的这种建筑只会让看到的人想起审判诸多罪业的阎罗王所居住的宫殿。

目前自己是以拥有肉身的形式出现在鬼界,而普通的鬼界居民和从人间界来到这里的灵魂都会在环境的作用下拥有另一套由此界的灵力所塑造的身体,两者之间的差别在所有存在的眼中都是显而易见,那么,一个活人出现在了鬼界,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呢?

稍微想象了一下,岳松就觉得很有可能自己要面对整个鬼界的通缉,到时候被无数的鬼卒追杀得无处藏身,最终这鲜活的肉身被无处不在的负面灵力所侵蚀,转化,然后就可以为鬼界的鬼族继续增加一个小类。

好吧,或许是他想的太过悲观了,不过这样的事确实很有可能发生。但要想办法离开这个真正见鬼的地方的话,他就不得不和无处不在的鬼族接触,其中的风险着实是无法衡量。

心中相当的犹豫,不过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利用自己那并不成熟的幻术,以及自己之前斩杀各类鬼族所获得的那些阴属性材料来尽可能的伪装自己,到眼前这个鬼族的聚居点去探听一下情况,看能不能用尽可能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用幻术改换自身形貌,变成前方聚居点中最常见的那种鬼卒形象,然后用粗糙提取出来的阴界精华涂抹全身来遮盖肉身的阳气。这种方法不能多次使用,否则会对肉身造成相当大的伤害;同样不能长时间使用,因为鬼界的阴气会和生人的阳气抵消,这种遮盖的效果从一开始就会减弱,最多也就能坚持两个时辰。

通过远距离观察,岳松自认为已经把形象装点得没什么大的问题,便选择从外围开始向内部切入:大道上走过了一队巡逻的鬼卒,他们对于直直走过来的岳松目不斜视,用相当快的速度向另一个方向赶去;大道的窄边上出现了一个推着独轮车的小工,这个矮小的鬼魂奋力向前推着沉重的车子,态度粗暴的让岳松这个孤魂野鬼赶紧让开。

等到那边建筑的入口处之后,入内的难度更是低的超乎想象:大门口有守卫的鬼卒不假,但他们根本看都不看进出的众人,而是躲在一边无聊的玩着骨牌,防备之松懈让岳松以为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聚聚点而已。

但真正进去之后,岳松才发现这个还没有播仙镇大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军事要塞,最中心的大殿上明晃晃的挂着‘行军总管’这唬人的四个大字,周围更是悬挂着上百件兵器,靠近了观察之后,便能看到地面石板上数之不尽的符文,显然是一个足以覆盖全域的厉害阵法。

但,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那高大的牌匾上现在满是灰尘,周围的兵器虽然放的还算整齐,但那种缺乏保养的状态在岳松这个铸剑师眼中无所遁形,至于地板上那精妙的阵法,呵呵,这种几百年都不启动一次的阵法,现在如果突然运作起来的话,把本该保护的地方先爆破掉,反倒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情况。

尽力把自己弄的不显眼一点,岳松在这个小地方逛了几圈,最终确定这里就是一个将一直处于衰落期的,现在已经彻底没有鬼关注的军事要塞而已。

原本,在那条熔岩大河的对面有一名火鬼王的存在,据说他本来是上古遭受天火焚身而死的人类,死后化为火鬼,结果并没有投胎转世,在经过数千年的修炼后具有极深的道行。

这个火鬼王就居住在鬼界最深处的熔岩地狱,它法力高强,所放出的火焰是来自地狱的冥火,可直接将魂魄焚为灰烬,对付普通群鬼堪称无往而不利,虽然并不是阎罗鬼王的对手,但可以凭借熔岩地狱的地利来阻挡对方,算是鬼界之中的一个独立小诸侯。

因此,这个小型要塞就被建立起来,防止他进入鬼界的其他区域做乱。

然后,几百年下来,这个要塞一次都没有启用过,对岸的火鬼王是个彻底的懒虫,一直呆在自己的老巢里不动,就算有不少孤魂野鬼投奔于他,麾下形成了不小的势力,他还是选择宅在自己的宫殿之内大吃大喝,完全没有扩大自己领地的心思。

所以,这么长时间下来,也就没有鬼再去关注这个呆在鬼界最深处的家伙,安排在这里的精锐全部调回,布置的那些阵法和防御措施也就慢慢没有鬼再去修补,这里就逐渐成为了一个被忘却的地方,变成了一个连接着两层鬼界的交易场所,相互交流着一些特产,比如药物矿石之类的。

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鬼界最深处,岳松的脸黑了一瞬间,然后便决定向这里的人打听一下鬼界的地图,看能不能回到鬼界表层,找到一个出口回到人间。

最终,岳松还是通过把自己的最后一批材料卖给铁匠铺的小鬼,然后从他那里接到了一个任务:把他打造出来的一批成品送到上方鬼界的一个合作伙伴那里,到时候管那个鬼要报酬的时候,说要地图就行了。

至于说为啥会把任务交给岳松这个完全陌生的鬼,一是这个任务本身就比较危险,穿过的的荒凉原野上有那些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鬼怪在四处游荡,还有一些鬼界原生的鬼兽不停的想着拿新鲜的鬼魂打牙祭,之前的队伍全军覆没的事又不是没有。

而且鬼界之中的鬼魂数量根本无以计算,天生万物有灵,除了真正可以做到永生不死的神魔两族之外,其他的种族都终究都会落入鬼界,在天地初开之后的成千上万年内,鬼界之中积攒的灵魂完全称得上是无量大数,尽管不停的有鬼魂重新踏入轮回,但因为各种原因,选择留在鬼界的灵魂还是越来越多,反正阴间世界广阔无边,连阎罗王也只不过是占住了其中的精华本源部分。

所以,让岳松这个陌生脸的家伙去干活就没什么关系了,死了就死了,推脱一次交货也不是什么大事,把事情办成了更好,一个没有正式身份的孤魂野鬼,给个仨瓜俩枣就能打发了。

察觉到自己的伪装很快就要失去作用,岳松急匆匆的就离开了,推着独轮车踏上了前往上一层的道路。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赶紧回到冥河边上,那里有来往于阴阳两世之间的青竹船,就有希望可以直接回去。

至于据说同样落入鬼界的火灵珠,岳松现在就不抱太大指望了。

第二十五章 想方设法

任务执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一路上没遇到什么疯癫失智的鬼怪,也没遇到吞噬生魂的鬼兽,安全的把东西送到了上一层那个老板手中,并从他手里获得了鬼界分布的地图。

只不过,当岳松看着那粗糙的只配用来擦鞋的地图时,他就想抽出刀剑来,直接把那个奸诈的老板砍得灰飞烟灭,只是考虑到自己身为活人的身份,以及自己多花了一个昼夜,才收集好的那些掩饰身份的材料,就决定还是忍下这口气。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一脸奸诈相,身材却又特别高大,自称叫支离宝的铁匠铺老板却叫出了岳松,招手示意岳松跟着他到内室,他另外有事想和这个新面孔谈谈。

将信将疑的跟了过去,这个内室的布置和外面截然不同,很明显能看出完全不同于周边鬼界房屋的风格,倒是和琼华派山脚下播仙镇中某些建筑的风格一致。

地面上铺着用阴虫草织成的地毯,盘子上摆的是人们在人间称之为西域风格的烟壶,虽然能看出来主人家已经尽力想要还原那本来在凡间的装饰,但是鬼界之中作为一切材料基底颜色的紫黑色和那肉眼可见的阴气让一切都变成了徒劳,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滑稽。

自然而然地躺倒在地毯上,拿起烟壶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个老板用相当确信的语气说道:“年轻人,看你的样子,也不是立刻想要轮回投胎的,替郭小子办事,结果最想要的反而是那份破地图。当然,这个破地方谁也不想呆,唯一的好处就是距离阎罗殿远,那些大老爷们的手伸不到这么远。”

长长的呼出一口烟气,这个已经在鬼界度过数百年的老板饶有兴味的看着一无所动的岳松,继续慢慢说道:“你要是想前往鬼界外围,那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只要你能确信可以躲得过四处巡查的鬼军,以及挡在前面的六座曹官府、十座阎罗殿、十二座司官府这些组织的巡查范围,那么你就慢慢走吧,我就在这里预祝你可以尽早抵达无常殿附近,那个地方离转轮镜台可就已经不远了,说不定你还能实现目标呢!”

岳松在听到转轮镜台的称呼时里脸皮抽搐了一下,而这一点自然完整的落入对方的眼内。沉默了半响,岳松还是张口用沙哑的声音道:“那么,你是准备帮助我了?但是你从我这里获取不到什么利益!”

脸上露出了相当满意的微笑,只是鬼族的青黑色面皮让那看起来相当的慑人:“年轻人,所有东西在这个地方都有价值,区别只在于利用价值的大小。你能安全的把这批货物送过来,这本身就说明了你的能力。即使是在这个鬼界,最缺少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人才,既然你有这份能力,那就一定得好好利用上,不然可就太过浪费了。”

说话曲里拐弯了半天,这个老板总算是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这片区域是归属一个司官府统领,平常也没什么大事,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收集附近的材料送到工坊里让那些罪徒们打造成各种各样的东西。

结果,最近偏偏在通往宫殿处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头阻碍住交通的鬼兽,麾下甚至还有数十头普通野兽组成的一个小兽群,直接阻断了双方之间的交通,不只是运送材料的队伍无法通过,甚至连去清剿的一队鬼卒都死伤惨重的回来,一时之间,竟是闹得鬼心惶惶。

所以下一次的清剿势在必行,这一次是有司官府的鬼将亲自率军,一定可以将它们彻底清扫,那么既然军队已经出动了,这一次就一定能获得胜利,而这个老板所瞄准的,就是战后对于那些战利品的处理了。

杀死一头兽之后,它的很多零部件都具有相当的价值,但那些官府的人可不会把它们好好利用,而是选择把那些东西交给专业的商人来处理,他们只要从中收取好处费就可以了。

“这可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只要能和那些判官搭上线,钱财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来……”一脸得意的说着经商的奥秘,然后在瞬间就变脸怒骂道:

“外面的那群蠢货,一听说是要去面对那群吞噬生魂的鬼兽,一个个就借口闹肚子请假不去,从人到鬼活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想不明白金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活该到了下面也只是个穷鬼!”

听着老板一个人自说自话的骂了半天,岳松虽然有些想吐槽‘鬼居然还会肚子疼’,不过还是打算把这份长的过头的叙述听完。

“……所以,现在我就需要一个代理人到军中去帮我收购那些物资,那群没用的废物已经指望不上了,不过好在上天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现在,我能不能趁着这次大赚一笔,就靠你了!”

本着极大的耐心,从那一大堆废话里过滤出有用的信息,岳松维持着礼节问道:“所以呢?我能从中获取些什么?钱财的话对我意义不大,如果是真正有效的途径的话……”

“正是如此!”直接打断了岳松的疑问,这个老板非常坚决的道:“你想前往鬼界的边缘,去转轮镜台,单靠你一个人走路的话,至少也得数年的时间,鬼界可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更不用说到处都有鬼界各级组织在巡查搜寻着像你们这样的孤魂野鬼,只要被抓住,就是到某一个地狱里受罪上成百上千年,你难道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

稍稍喘了口气,他看着脸拧在一起的岳松,把语气放缓说道:“所以,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利用设在司官府里面的传送阵,这样就可以瞬息万里,直接抵达远在鬼界表层的转轮镜台。”

“那冥界的官吏,凭什么让我使用这个东西?你在官府里面有那么大的面子?”

“哈,本老板的面子,又岂止如此?只要你能替我赚回这一趟的利润,动用传送阵的那点消耗,我就算是替你包了又如何?不事先做好投资的话,又如何能发大财?!拿去!”话音未落,一面令牌直接扔到了岳松的手里,低头一看,上面明晃晃的写着‘通界’两个大字。

“这就是可以利用一次传送阵的通行令牌,只不过光靠这块铁令牌,最多只能让你向上传送一层,等你替我把这件事好好办完之后,我自然会把能任意传送的金令牌交给你,怎样,这个交易你接受吗?”

把铁令牌放在手掌中摩挲了几下,岳松点了点头,对面的老板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直接取出一盘子漆黑的点心递了过来,面对这种充满着阴气的食物,岳松还是表示自己敬谢不敏,现在要维持住肉身的活性已经挺麻烦的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他的功体平衡可就越发难以维持下去了。

从那个店铺跑到外面的街道上摆摊儿,岳松把自己获得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放在上面卖掉,自己靠在墙上开始想着接下来的事情:那个老板说的话大部分应该都是真实的,单靠自己的力量往回走的话无疑太过消耗时间,直接御剑飞行的话,那无疑是在向鬼界的统治阶层挑衅,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自信,但他绝不认为自己能在对方的地头上应对一大群强者率领的无数军队。

至于自己现在的肉身问题,岳松自己在鬼界之中也渐渐领悟出了一些佛门之中涅槃清净的道理,肉身的活性可以一直维持在极低的水平,伪装起来基本上不会被鬼魂发现,虽然仍是不可抗拒的逐渐向阴属性转化,但只要能及时回到真正的太阳光之下,岳松依旧可以作为一个活人存在。

只要能回到鬼界边缘,再返回人界的话至少有路可以走,自己可决不能在这个真正见鬼的地方呆上太久!

鬼界之中,岳松正在想办法往外走,而在人间界,这次事件引发的波澜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止,听到岳松消失无踪的事情之后,不光是勃然色变的掌门人夙瑶,连隐居在后山的两名长老都被惊动了,三人一同前往姜国遗迹仔细检查了一番,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非常正确的,阵法启动的那一刻莫名打开了通往鬼界的通道,结果直接将岳松卷入其中。

而这个结论却是不可接受的,活人以携带肉身的形态进入鬼界,这本身就是对鬼界统治者的冒犯,而且生人的阳气和鬼界的阴气截然不同,根本不可能做到完美的隐藏,长久下来,要么被抓住,强行剥离肉身,要么肉身受到无处不在的阴气侵蚀,逐渐变成一具由灵魂所驱动的活尸。

不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代表着琼华派失去了一名现阶段最好的铸剑师,而慕容紫英现在年龄尚幼,根本就没能继承宗炼长老的铸造之术的精华,琼华派的计划居然就这么一瞬间的停滞了下来。

而当这个消息在门派之内扩散开来之后,大多数人只是对此感到有些遗憾,而慕容紫英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向着周围的长辈确定了鬼界根本不是自己现在这种修为能进去的之后,便开始发狠一般的努力修行,几乎到了不顾惜自己身体的地步。

至于韩菱纱,则是在回来之后脸色铁青的夙瑶面前哭闹过,然后就被立刻罚到静室之中去闭关抄写经文,禁止再说这种不成熟的话。

事实上,他们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失去岳松这个非常有价值的铸剑师的事实,毕竟鬼界对于所有生灵来说,都是足以令人感到恐惧的地方,即使是对于所谓的修仙者也不例外。虽然他们可以在普通的老百姓面前号称是仙人,但他们自己都非常清楚自身只不过依旧是脆弱的人类。

一名长老级高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损失掉了,掌门人夙瑶自然得负起这个责任,一方面继续派遣得力的人员看护着剑冢的状况,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危害苍生,一方面尝试联系着其他道派的人员,看能不能让人进入鬼界找到岳松的灵魂,虽然根本不指望他能重新复生还阳,但至少能招出灵魂,让他把最重要的有关铸剑的知识重新复述出来。

宗炼长老遗留下来的几本铸造手记本来应该放在五灵剑阁,但岳松以他的身份,把两本重要的手记全部带在身上,结果这次直接鸡飞蛋打,要是不能把这些知识重新找回来的话,琼华派作为根基的铸剑水平立刻得下跌数个层次。

这样的手段自然是相当不适合的,但在掌门人的坚持下,长老们还是默认了这一举动,由她去联系其他到道派:只不过琼华派自从意识到昆仑天光的作用之后,便极少和其他门派有所来往,现在要让他们门派中的高人做出如此举动,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这件事引起的震动虽大,但过去的也很快。岳松在门派之中本来就没有几个说的上话的朋友,一直是保持着独来独往的姿态,点头之交倒是有几个,不过都是为了他能铸造出更好的宝剑。

现在出了这件事,大多数弟子也就是在谈论到的时候摇头感慨上一两句,同时开玩笑似的表示以后有类似的任务,自己绝不参与,风险实在是太高了。真正能为岳松感到惋惜的,恐怕还没有超过十指之数。

“真是该死!这个混蛋自己死就死了,偏偏把属于门派的东西都带了进去,真是可恨!”独自一人的时候,夙瑶还会在偏殿里低声的骂着岳松,原来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偏偏出了这么一个意外,直接打乱了所有步骤。

“现在看来,必须把望舒剑找回了。云天青,夙玉,我绝不相信你们真的能一直隐藏下去!”说到以前熟悉的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她庄重的脸上神色甚至有些扭曲,但还是很快就消失无踪,没有第二个人看到。

第二十六章 巨兽

兵败如山倒,现在的情形只能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在出战的时候还得意洋洋的这一队鬼军现在抛弃了他们平常赖以耀武扬威的铠甲和兵器,恨不得自己能利用鬼气多凝结出两条腿,好能比自己的同僚们跑得快。

没错,现在只需要比自己的同僚跑得快就行了,对方麾下的普通兽群已经基本上被歼灭殆尽,虽然那只鬼魔极端的强大可怕,但到底还是要一个一个的吞噬灵魂,那么只要能比其他鬼跑得快,自己就有可能逃出生天了。

只是,为何跑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跟着军队来的那个卑微的商人?那个混蛋,明明看上去相当瘦弱,跑起来的时候却是虎虎生风,简直跟运用起了法术一般。等等,法术?!

可惜,当这些鬼卒们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的时候,他们也就没有多余的一丝一毫时间去继续思考下去了,身后的庞大阴影用远超所有人侥幸中的速度追了上来,然后张开带来恐怖的大嘴,直接将那些青紫色的鬼族身躯咬成两半,然后从它嘴中喷出的烈火便会将尸身中无用的部分焚化,只有最为核心部分的鬼灵精华会被其从鼻孔中吸入,令其身上的毛色变得更加鲜亮。

不多时,这只原本是前来讨伐的鬼军便宣告全军覆没,上到领军将领,下到普通的小卒,以及随军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员之中,确信只有一名存在逃出生天,躲在一处荒凉的山岗上,隐藏自身所有的气息,紧紧注视着远处清扫着战场的巨兽,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将其解决。

这次行动确实是出乎于岳松的意料之外,本来即使是在后面跟上那队士兵,连领军主将的脸都看不见的状态,岳松心里还在想着这次任务完成之后,那个老板会不会遵守承诺,有足够大的能力让自己利用传送阵,面对其他同行之人的询问的时候都是敷衍以对,还让其他几个都有些不太高兴。

然后,战场上的局势就出现了直接让鬼感觉有颗飞陨砸穿了鬼界最深层的变化:本来,道路上漫游的那些普通三两成群的鬼兽,根本就不是这支队伍的对手,非常简单的就被清扫干净,只是正当大多数鬼志得意满的上前收割自己的战利品时,灾害就这么降临了。

没错,之后的场景,对于众鬼来说,也只能用灾害来形容,那是他们这一次外出狩猎的终极目标,在描述中差不多是一头大象大小的犬型鬼兽。

只是,当它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个本来以为是一场轻松之旅的主将,都在想着要将上次逃得升天的家伙直接扔到八寒地狱中受苦万年。

这根本不是什么一头大象,分明是从过去的神话时代中跑出来的史前巨兽!这体长超过了六丈,光是脑袋就仿佛有一个屋子大小,赤红色的鬃毛上还流动着灼人的火焰,细长而有力的四肢一按就是一个深坑,整个的存在就是一个标准的杀戮机器。最重要的是,它的身上还散发着阴森而残暴的气息,和现在这种有别于其他鬼兽的形象相得益彰。

所以,接下来的情况就是标准的屠杀了,那个顶盔贯甲的鬼将并没能多支撑几个回合,就被咬碎了身躯直接咽了下去,之后就是彻底一边倒的猎杀了,如果不是会有后面那一群人作为替死鬼的话,岳松想要逃出来都非是轻易。

没错,现在的情况是如果真的能做到全力以赴的话,岳松有相当的把握可以取得最终的胜利,但在目前这种力量双方面受限的情况下,想要取得圆满的胜利绝非易事。

外界无处不在的阴气限制了这具肉身的出力,一旦想要全力以赴,肉身受到侵蚀的速度必然会加快,想要维系生死平衡必然会变得更加麻烦;二是全力激战的话,引起的声势动静势必浩大,如果被他鬼发现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会是永无止境的麻烦。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案,岳松也只能先跟上眼前的这头鬼魔:现在这种情况下,再称呼其为鬼兽已经不合适了,这种狂暴的身姿毫无疑问是已经入了魔道,自然便是该用鬼魔作为称呼。

而且,如果这股子感觉没错的话,对方的身上有着颇为熟悉的灵力反应,所料不差的话,自己本来想要放在后面才去找到火灵珠应该就在它的体内。

这种情况下知道了火灵珠的位置,岳松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机会一定不能放过,如果能拿到火灵珠的话,五大灵珠之中就只剩下了一颗风灵珠尚是完全不知道消息,四颗灵珠齐聚,这就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了。

苦无没有能在短时间内安全解决对方的方法,岳松也只能远远的吊在后面找寻合适的机会,看能不能碰上另一只讨伐队伍和它发生激战,然后自己再从中取利。

只要能把火灵珠拿到手,那么自己迟早能找到另一个传送阵,总归是有解决方法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岳松发现这只鬼魔始终都在这一片方圆百里的平原之内来回游荡,在两次冥月升降之后都没有停歇,在遇到普通的野兽时会选择将其纳入麾下,偶尔也会选择将其中的强壮者直接咬死,在这样的举措下,新的兽群便很快建立起来,虽说实力普遍不怎么样,在这种数量下还是挺有威胁的,只有像上次的那种正规军才能将不包括鬼魔在内的野兽处理掉。

在观察的同时,岳松对这只鬼魔越来越有兴趣了,非常明显的是,尽管它的外形和气息都显得相当的暴戾狂躁,但其本身很明显是具有相当智能的,不然也不会主动聚集起兽群,把荒野上的那些孤魂野鬼一扫而光,现在甚至把目标放在了鬼魂所聚居的据点上。

然后,它就失败的相当彻底,聚集起来的那些杂兵又被一扫而光了。

虽说单对单没有能和它比拟的强者,但作为住民的聚集地,那里自然有着足够强大的阵法,更不用说上一次全军覆没的消息早已传回,附近的各个聚居点全部都进入紧急状态,除了忙着布置防御以外,更是向上层请求派遣更强的高手,最多五日之后,便会有来自于阎罗殿的顶尖高手出现,到时候这只鬼魔再强也得死!

整整潜伏了数日,观察着鬼魔刹羽而归的整个经过,岳松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鬼界高层很快就会派遣真正的高手前来进剿,到时候要是火灵珠落入他们手里,再想拿回来便是千难万难,现在正好鬼魔在进攻鬼界聚集地的时候受创,哪怕是要冒点风险,现在也必须要动手了!

以最大的耐心等到鬼魔回到一个算是偏远的地方,岳松毫不犹豫,第一击便以全力出手:紧急布下的阵法减缓对方一瞬间的速度,潜藏于紫色阴气之中的刀和黑色冥土的剑分攻上下要害,不顾强行回气造成的经脉创伤,下一轮千方残光剑蓄势待发,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杀除。

虽是在之前便已受创,胸腹上多出了数道创口,但这些伤口始终被隐藏在流动的火焰之下,蒸腾的热气让人很难辨别方位,想要对准其心肺要害实属难事,更不用说伤创状态下的野兽最是可怕,其敏锐的直觉足以将偷袭转化为正面强攻。

遭到袭击,其狂暴的蛮力瞬间撕碎了简陋的阵法,面对来袭的刀剑,毫不畏惧的直接仰头咬向长刀,嘶吼声震荡空气,右爪直接拍向大地,震碎数十步方圆。

长刀剁碎牙齿,利剑穿透掌心,虽是建功,但仍是未能循着原本的伤口贯入对方体内便已力尽,被那恐怖的力量直接拍飞到数十丈开外,若非下一轮攻击已到,它们肯定会被鬼魔踩成废铁。

尽纳方圆鬼灵阴气,仿佛无穷无尽的紫色剑气瞬间在那庞大的身躯周围形成了一道风暴,完全无需瞄准什么目标,只是以最为简单直接的方式,将能量倾泻在那庞大的身躯上。

一出手,便是几乎倾尽全力,强行吸纳外围庞大的鬼气入体,这具肉身立刻开始出现不良反应,皮肤表面化为紫黑色,经脉受创也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体内真元的平衡险险无法维持,大盛的魔气直接渗出到了体表之外,让他现在看起来便是毫无疑问的邪魔之属。

吐出一口黑血,注视着眼前的那场紫红相间的风暴,面上仍然毫无喜色,立刻运起身法前去收取自己的刀剑,准备面对最后的战斗。

剑流旋动的声音响彻方圆数十里,那细密的几乎没有间隙的尖利啸声,让所有还有听觉的存在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来避免自己的身躯都被这恐怖的声音所震散。但即便是这仿佛无可抵挡的潮水般的攻势,依旧无法掩盖那充斥着愤怒,怨毒,以及不屈意志的嘶吼声。

爆窜的火焰和紫黑色的剑气形成了一道极端奇异且壮观的龙卷风,这紫红相间的人造奇观甚至直接蔓延到了天空之上,百里之内都是清晰可见。只是这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一声震天怒吼之后,这接天而起的气柱便就此崩溃,那受到重创的鬼魔重新现出自己的真身。

火焰,那已然缩小了不少的身躯之全部都是火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所谓的五官,就连那细长的四肢现在都几乎看不到了,只是被包裹在一团金红色的火焰之中。

应该是头颅的部分裂开了一个大口,尖锐而充满负面气息的吼声从中传出,伴随其而出的还有一团金白色的火球,原本是对准着飞速接近的威胁气息而发,但很明显失去了准头,在侧方白米外炸出了一道深坑。

将已经明显有所破损的刀剑收起,岳松看着面前爆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无喜无惧,继续准备着下一轮的攻势,现在那逐渐发生转变的火焰颜色,已经让接近对方变得不可能了。

风系仙术加持自身,仙风云体术让自己的身影完全无法被捕捉,同时借助土灵珠的加成催动土系仙术攻敌:本来用水系才能达成最好的伤害效果,雷系更是拥有最强的破坏力,但现在水系仙术他研究不深,雷系又是被那攀上极端的火系完美克制,只好先用土系来限制住对方行动了。

然而,在那越发摄人的光辉之下,完美表现出了土系仙术是如何不堪一击的:巨大的石块直接被蒸发成岩浆,滚动的流沙也是同样,想要阻隔对方的障壁被一击而破,纵然是运起星沉地动这种顶级的土系仙术,也不过是能稍稍的阻隔对方的步伐,让那团火焰将这一大片洼地变成一片焦热地狱。

面对这种情况,岳松心中依旧没有焦急之意,那团越来越盛,但又越来越小的火焰的结局早已注定,现在唯一需要关心的只有时间问题。

但麻烦同样也在这里,岳松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心下一横,岳松同时取出土、雷两颗灵珠,运动其灵力护住周身,加快速度,便是要做最后一击!

已然有所损坏的刀剑被再次取出,它们将作为破开坚实防御的锋刃,但在最后能作为依靠的,还是自己的身躯。

若非身上还带着其他宝贝,岳松也不敢如此疯狂行事。

飞入高空,从下方俯视着那团灼人目光的火焰,虽是越来越小,但又越来越盛,那力量仿佛一直没有尽头一般。对准目标,以两颗灵珠的力量为引,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

不会从天而降的掌法,但道理还是一模一样:以身为引,上清破云剑的庞大剑身虚像将岳松包裹在内,更有黄色和紫色的光芒闪耀于其上。风云卷动,在一瞬间的停滞之后,仿佛是上天所掷下的一把利剑坠向大地。

火焰,那原本狰狞威武的身体仿佛只剩下了火焰,而在面对着最后威胁的时候,那便唯有以更强的爆发来面对!

一个刹那之间,天地失声。

第二十七章 逃回

一道紫光划破天际,降落在这个即使在鬼界寒冷的环境中依旧冒着热气的深坑旁边,护身光芒散去之后,一道威武雄壮,身穿黑色铠甲的身影显现了出来,除了脸上贯穿整个面庞的红色战纹之外,露在外面的皮肤竟是少有的白皙颜色,这在鬼界已经是修行极深的高手才会有如此表现,能有余力去维护自己的面貌。

眼前的惨烈景象一览无余,这里原本是应该是一片鬼气森然,基本上没有任何价值的荒野,现在却是大大的变样,地面上多出了许多晶莹的碎片,除了最中心那个几乎看不到底的深坑之外,其余的大小土坑之中同样多出了一些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各色碎片,让这片死寂土地上暂时多出了其他色彩。

手掌之中骤然生出一点吸力,来自于不同位置的三种不同颜色碎片落入手中,合掌一握,点点晶粉飞散,同样令其知晓这些碎片的性质。

“居然连早就参透本质的鬼气都能彻底蒸干,令这些土壤彻底改变原先的性质,哼,难怪那个蠢货连番损兵折将,最终还是不得不要求到本尊这里!”清楚的知晓什么样的火焰才会有如此能为,这位鬼界勇将仍是信心十足,继续搜寻着战场上的其他信息,从蛛丝马迹中找寻究竟是何等存在与那强悍的鬼魔在此决战。

很快,另一个散落于这片战场外围,外表已经被彻底改变的碎片落入他的眼内,虽然表面已经完全被烧融的失去了过去的本相,但依旧能看得出这并非是出自于鬼界的材料。

“居然是外界之人!哈,这下更有趣味了!”直接将已经被烧蚀的失去所有有用信息的碎片捏成粉末,这名英武不凡的鬼界勇将不怒反喜,大笑数声过后,重新窜入高空之中,返回附近的军政据点。

现场所有可能残留的气息都在高温之中被彻底焚毁,想要找出那个入侵者,现在就要发动起大军搜查,定要让对方无所遁形!

然后,再由他亲自上场将对方格杀,拘出魂魄,好好熬炼清楚!

而在远处的一个地底洞穴之内,身上所有附加的法术都已经荡然无存,除了一直被严密保护的贵重藏宝袋之外,岳松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连至关重要的一对刀剑,现在也只剩下了半截残躯,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功能。

至于大部分皮肤都暴露在外的身躯,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正常的肤色,除了头发基本上被烧光之外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只有身上流动的金色圣芒和蒸腾出来的古怪黑气,才彰显着现在他体内现在究竟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15个时辰,等到岳松终于张口呼出一团血气时,深埋在地下的洞穴都已经彻底不复旧观,原本漆黑一片的洞壁现在散发着慑人的紫光,看上去邪异非常。

总算是彻底修复了体内的伤势,岳松睁开双眼,将刀剑拿在手里叹息了一声,便直接将它们埋入地下。虽说一向对于兵器的损失不记于心,但好歹是自己精心打造的作品就这样损失,他的心底还是会觉得有一丝肉痛,好在这一场激战的收获总归是抵得过损失,不然在这个幽冥之地继续损失下去,迟早会把老本赔光。

最直接的收获自然是火灵珠,之前的感应并无错误,这只鬼魔确实是将火灵珠直接吞了下去,或者说反过来也是一样,正是因为有火灵珠在体内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那只鬼兽才会强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却也将其带上了毁灭之路。

若非是需要抓紧时间的话,岳松甚至都不需要已经陷入疯狂的对方死拼,只需要等待对方被失控的力量烧成灰烬即可,不过借助那狂暴的火焰将侵入体内的负面力量全部烧去,同时融化一颗舍利入体,重新平衡体内力量,总结下来,依旧算是不亏。

拿出那颗曾经被当做内丹的火灵珠,将它和身上的雷灵珠以及土灵珠摆放在一起,三颗同源的灵珠闪烁着不同的光芒,相互之间,灵力开始自由流转,吞吐共振之处繁复多变,岳松一时之间也不能明了其中奥妙,不过能确定的具体的过程定然和五灵仙术的根本有关。

重新将它们收起,有这三颗灵珠在身,大多数的五灵仙术对岳松已然无用,只要能再找回风灵珠,集齐的五大灵珠纵然不可能激发出真正的毁天灭地之力,但其中的不绝能源足以完成重要之事。

火灵珠只能算是意外之喜,现在的重要之事还是要想办法离开鬼界,先利用伪装之法到附近的聚居点一探,如果能利用还在手中的令牌蒙混过关的话,到时候至少能先利用传送阵离开鬼界深层!

只是,当岳松重新尽力伪装好,回到上次的那个据点时,却是惊讶的发现在入口处悬挂了一面镜子,进出的各种鬼类皆会再其上映出清晰的形貌,却是脱离了任何修饰的本来之形,毫无疑问,所有的伪装都会在这面灵镜前失效,而在平常,这种据点的防备可不会提升到如此严密的级别。

直接离开,岳松隐藏自己的身形,重新回到荒野之上,急思下一步的退路:现在鬼界官方明显已经知道有外人潜入,想要走官方途径实现的通道肯定是不可能了,但如果真的要靠自己的双腿往前走的话,那就当真是要把腿跑断,而且还会时刻面临鬼军拦截的危险。

但要当真走别路的话,那实际上就只剩下两条路可选:第一,找一个和当前鬼界统治者不合的小势力,借用他的力量逃离,第二,想办法重新激活手中的那面魔镜,不过目的地就完全无法确定,有可能依旧留在鬼界,有可能回到人间,甚至有可能直接把自己扔到魔界里去。

不确定性实在太大,偏偏岳松现在完全无法掌握这件宝器,上面的铭文,除了损毁的部分以外,其他的全部都是上古文字,即使是琼华派之类的典籍都没有记录,现在想要找出懂得其中秘密者,在鬼界之中自然是千难万难。

至于第一条路,找寻鬼界之中其余的大小诸侯帮忙,这一方法或许可行,但现在岳松情报不足,唯一知晓的就是自己曾经前来的那一处境域,据说是那个几乎没什么危害的火鬼王的居住地。

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交流能力有多强,岳松现在也有些犯难,一时之间并不能作出决定,同时心中还抱有一定的侥幸之意,想着若是能离开当前鬼界殿司的统辖范围,进入另一处平级组织的管辖地的话,或许那一边还没有听到这边的消息,自己还能蒙混过关。

事到如今,岳松也只是能先把希望寄托在鬼界可能存在的官僚主义上了。

潜行匿踪差不多一个月,具体的时间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已经无法可知,岳松现在只能通过周围阴气对自己肉身的侵蚀程度来判断时间的深浅。之前吸纳一颗舍利入体,佛气足以护住经脉等要害,至于并不是很重要的表层皮肉,则又化成了和普通鬼族一般的紫黑色,现在的外貌看起来狰狞可怖,虽然和普通的鬼族已无区别,但依旧瞒不过高人之眼。

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已经有所变化,岳松心知自己已经踏入了上一层的鬼界,周身的气流变化让他一时不适,周身气息一个混乱,地面上乍生法阵,虽然并无破坏力,但讯息已然传出,通告着此地的统治者有外人闯入。

“该死!鬼界的阵法果然有独到之处,是我大意了!”长久潜行,不规律的生活已经让岳松精神与体力大量耗损,一时不察之下,却是中了陷阱,行踪一旦暴露,再逃已迟!

鬼界高层对于此间之事的重视超出估算,来自于外界的高手不经通告进入鬼界,这无疑是对六界现有秩序的挑衅,在阎罗鬼王亲自下令的情况下,各大殿司对于此事都是下足了十分的力气,不仅在边界布下探测灵阵,随时待命的兵马更是会在第一时间杀上。

万千鬼族汹涌而上,单纯的魂魄之身让他们省却了不少麻烦,但是又给岳松带来了相当大的危机。完全无意和这群家伙纠缠,岳松心下一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当机立断的御剑回返。

现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深入鬼界正统者的统治范围只是自寻死路,当下只能果断的进入那名火鬼王的统治范围,希望那个家伙能继续坚持和整个鬼界作对,或者至少也可以为自己争取时间。

剑光迅利,现在岳松所用的,只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从一处战场遗迹上随便找来的护身之兵,用来作为工具尚可,若是与强者正面交锋,根本无法承受强大劲力的摧残。

剑光过处,普通的鬼族根本无法拦阻,纵然鬼气森森直掩天穹,仍有一道亮光贯穿其中,撕裂了敌方的包围罗网,险之又险的以超低空俯冲躲过了对方展开的金色法宝,最后在察觉到有高手来临的时候,直接以土灵珠之力遁地逃生。

轰隆一声响,有那么几株野草摇摆的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大洞,负责抓捕的鬼将相当愤怒,旋即一脸严肃的下令继续追查,敌人虽逃,那遗留的灵力痕迹在他眼中仍是无所遁形!

心烦意乱的向回遁逃,岳松心知接下来的路程必将万分艰难,自己唯一占有优势的就是速度,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抵达熔岩地狱的边界,一旦遭遇拦截,必将九死一生!

只是要以一人之力来抗衡一界,那仍属奢望,纵然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的往回赶路,仍是不及鬼界重宝勘灵镜一路锁定灵力脉络,更有鬼界强将在前方可能的路过之所埋伏,纵然小心戒备,仍是要动用真正的实力来为自己求得生路。

“喝!”一声高喝,无穷寒气冻结水汽与地下水脉,森然冰柱上天下地,阻隔前方道路,逼迫岳松必须现身和他一战。

“烦呐!”心知这一战终究是不可避免,而且必须要速战速决,岳松一出手便是全力,三颗灵珠全力运转,火海削弱其防护,天雷震慑其精魄,地岩压制其身形。从一开始,岳松就没有抱过能一击杀除对方高手的希望,只是想要借此突破防线。

“哼,无用矣!”长声呼喝里,长戟挥舞之间,先是以水克火压灭袭身火海,同时真元勃发,导引天雷入地,并顺势击破压盖而来之巨岩。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虽然彰显其高深修为,但依旧露出了让岳松逃离的空隙。

“你还想往哪里逃?!”赤红色的双瞳怒张,脸上的战纹越发明显,长戟划地,继续向着熔岩大河的方向追逐而去。

精神体力皆有极大损耗,而且兵器更是不全,岳松现在的战力已经不足巅峰时期的五成,跟鬼界正统那源源不断的高手相拼根本就是取死之道,现在之计,也只有尽快逃入火鬼王的控制范围之内,希望他能暂时挡得住敌方的追兵,让自己至少有个缓冲的时间再图后续。

熔岩大河已经近在咫尺,但阻隔却是再次从天而降,散发着寒气的长戟落地而入,冰寒之气直接封闭河边土地,连熔岩大河那可怕的炎能能够都无法立刻将其溶解。

“逼虎伤人,你付不起这个代价!”

“犯界者,你才该为你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地狱判官将会彻底切开你的灵魂,挖出一切奥秘!”

战斗前的互喷不会影响真正的结果,一方精神完满,蓄势待发,一方精疲力竭,状态低沉,真正死战起来,自然不会有第二个结局,但在目前这种环境下,对于拥有火灵珠的岳松而言,想要逃生仍是不难。

往常平静的熔岩大河陡然暴动,数十米高的浪潮席卷而来,带来的却只是单纯的破灭。恐怖热能逼近,冰寒功体受挫,这鬼界勇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岳松逃入熔岩地狱之中,冷哼一声过后,还是选择暂时退却而回。

“就算是火鬼王,也难保你的性命!”

第二十八章 鬼王

鬼界最深处的熔岩地狱,是一处连鬼族都不愿意居住的地方,生存条件之恶劣还在其次,里面的统治者独立于鬼界高层也算是一大隐忧,最重要的是,那个家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一个不靠谱,又没有什么威胁的存在,这是在他治下的那些普通鬼众给予他的评价,属性为火的普通鬼族在这个地方生活的还算顺畅,平常只要按时给火鬼王奉上一定的贡品,就能以相当自由的方式在这个地方生活,完全不需要像在阎罗殿统治下的群鬼一般操心于其他事物,只要不想着再去投胎转世,就没有多少忧愁的事需要去考虑了。

不过有的时候,那个火鬼王也会无端的给他们找些事去做,修建宫殿什么的都只能算是小事,最让这群普通鬼头疼的,就是火鬼王经常会用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消遣在他统治之下的那些民众,而唯一的目的就是找乐子。

即使是现在,整个鬼界正在搜捕一名犯界之人的消息已经传入的时候,这位懒散的火鬼王依旧吆喝着要他的手下们赶紧去给他造一个喷泉出来,顺便编排一个舞蹈作为喷泉的开工典礼。

这个要求自然是能让鬼吐血,熔岩地狱之中当然有水源,不过在这些火鬼之中,那都是作为交换物资的钱财存在,上哪去给他找一条水脉,作为源源不绝的喷泉?

至于歌舞,那都只能算是小事了,平常为了应付这个王者的要求,已经事先做好了无数安排,反正那个家伙也没有什么审美细胞,每次轮换几个人上去吼两嗓子就够了。

至于喷泉这档子事,名义上担任着佐官之职,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是负责为鬼王收拾烂摊子的炎明头疼的大力敲着面前的石桌,仿佛这坚硬的黑曜石就是那个火鬼王的脑袋。

这样的事,他数百年来已经经历过多次,虽说自认为已经被磨练的心坚若铁,但火鬼的暴躁本性还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磨灭,每一次照样能被气的心火暴升,眼前的桌子虽然在仓库里已经摆了数百张,但依旧需要时刻补货。

“见人了,老子他娘的给你弄个熔岩喷泉算了!”虽然是这么骂骂咧咧的说话,但他心里清楚事还是不能这么干,自己的这个老大虽然是懒惰,好色,肮脏,事到临头连最基础的面子都不要,但有一点还是看得很重要,那就是手下们是否真的忠诚于自己。

在鬼界深处开辟出了这片躲避鬼界统治者的净土,火鬼王虽然不会在乎他们自由迁入迁出,但只要还在这里,在他的统治范围之下,就必须遵从他的每一个命令!

要是没有这种决断,就算他掌握着足以焚尽灵魂的冥火,也绝不可能千百年来一直控制着整整一层鬼界。

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炎明大吼着让旁边的侍卫小兵赶紧把建筑师找来,具体怎么发挥,就让那个死老头去自己想吧,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让那个老头慢慢折腾去,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火稻,立刻去把阎罗殿之前送来的通告取来,我要立刻去和主上商议大事!”

“是,文辅。”

火鬼城重新进入一片忙乱之中,这样的情况对于其中的居民来说已经非常常见了,这里的主宰要是哪个月没找些事出来,他们还有些不太习惯。

而这样的混乱,对于潜入者来说却是天赐之机,只需要稍加伪装,便能混迹在这一大群奇形怪状的鬼怪之中,为自己争取到一些缓冲的时间。

在火鬼王的统治之下,整个熔岩鬼界之中只有这么一座大的城市,其他的几个小型聚居点只不过是采集资源的地方,最终,资源还是会聚集在此城里奉养火鬼王。

眼下虽然暂时脱离险境,但还是要尽快找到脱离的方法,谁都不清楚火鬼王到底能阻隔外界注视有多久,必须要想办法进入火鬼王的王宫,然后借助那里面的逃生通道离开。

作为能和阎罗鬼王作对的一方之主,岳松相信那个火鬼王总会有一些后备措施,或者说眼下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此了。

在大街上闲逛着打听,岳松很快就搞清楚了目前这些鬼类都在忙些什么,心下一定,便是直接向着王宫门口而去:不就是个喷泉嘛,自己有土灵珠在身,而且记忆中还保有曾经见识过的那些大型喷泉,定然能让这个火鬼王满意啊!

整座城市实际上就是建筑在一个火山之上,虽然外表上看起来杂乱无比,但整个城市的主要建筑依旧被布局成一个相当宏大的阵法,具体的作用现在还无法解明,但想来蕴含的威力足以震慑万鬼。

越是向上,温度就是越高,在城市的前半段还能看到其他种类的鬼族,到了最上方,那就只剩下那些肌肉虬结,须发怒张,全身上下皆是赤红的火鬼,不过令人称奇的是,就岳松所见,这些本该脾气暴躁的火鬼却表现得相当淡定而自如,哪怕是大街上摆摊的小贩和顾客讨价还价之间,竟然也只是用的言语而不是拳头。

能把本来脾气暴躁的火鬼一族统治成现在这副模样,火鬼王看来确实相当有手腕,岳松不由得把警惕心又提高了一层,只是在走到王宫大门口的时候,却是哑然的看着众鬼一溜烟的向外跑,边跑还边在那里大声呼喊着:“老鬼我不干了!让太辅另请高明吧!老鬼我马上就搬去第六狱居住,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

在为首的一名身材强壮,皮肤黝黑的外貌年老的鬼族带领下,脖子上系有相同标记铁牌的这群鬼一溜烟的消失于无踪,门口的守卫更是拄着长枪在那里看热闹,完全没有什么阻挡的意愿。

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岳松还是选择和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鬼众呆在一起静观事态发展。而就在几息之后,一个衣着虽然简单,但在领口处却有华丽装饰的人追了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跺了跺脚,向着围观众人和那些卫兵瞪了一眼,然后才气呼呼的重新入内。

从周围那些鬼的议论中,岳松明白了刚才逃走的那只鬼就是这座城中最负盛名的建筑大师,不过从现在的表现来看,他也被火鬼王的要求弄得落荒而逃,接下来还得重新找人去满足王的要求。

不过从这些鬼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并不为此而感到忧心,更多的都是些幸灾乐祸的轻松态度,完全不担心统治他们的王者大发雷霆。而具体的原因甚至不用岳松费心伪造身份去问,旁边那些多嘴多舌的鬼直接自告奋勇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既是为了好好发挥一下自己心中的感情,也是在欢迎有个新来的鬼能和他们一起承受他们的王找来的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

原来火鬼王虽然每次的要求都是变化多端,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转瞬即忘,然后新的要求就直接砸了过来,众鬼再去接着忙活一阵,然后几次杂事下来,王宫里就能消停上一段时间了。

从理论上来说,这次的事和之前的也没什么分别,最多两天之后,王上就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又会让他们去干别的。

听着鬼众把话说的信誓旦旦,岳松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果不其然,还没等这个一脸笑意的家伙伸出手来拍岳松的肩膀表示欢迎,一声浑厚至极的怒吼就从王宫深处响起,一股相当强横的意念兼和一股似乎能灼烧灵魂横扫全城,所有鬼都明白了他们的主宰现在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这一回,火鬼王确实是少有的非常认真,一定要让自己的愿望得以实现,众鬼在感受到他的怒气之后,面面相觑之间,便立刻散去干活了。

这回王上是动了真怒,再要凑上去的话一定会倒大霉,死道友不死贫道,再不快跑,还等何时?!

转眼之间,围观众鬼便是作鸟兽散,只剩下一个外表平平无奇的岳松杵在王宫门口,须臾之间便下定决心,直接走到门口向着守卫道:“新来之鬼,愿意向我王奉献一己之力!”

在其他鬼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目光中,从王宫内部出来的侍卫把岳松带了进去,不过他们的感觉和其他鬼是一样的: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傻的鬼?就算是从外面来的,难道在刚才都没有感受到他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老大吗?

不过反正王上没事儿也不会动手杀鬼,现在就慢慢等着他提供给大家的笑料吧!

全身上下的精、气已经压制到了最低,现在岳松的这一身伪装足以瞒过大部分鬼众,至于面对这些顶尖高手的时候,效果就实属未知了。

但有的时候,身份也未必需要一直隐藏,把事情挑明,或许会有不同的收获。

王宫内的建筑是总体上来说是粗狂风格,有不少地方还有翻修的痕迹,显然火鬼王是把折腾这里当成了消磨时间的手段。而在整个王宫前殿的一片空地上,一个直通火山深处的大洞突兀的出现在地面上,周围还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显而易见就是原本的施工场所,不过还没等完工,那名老匠师便率众而逃了。

在主殿的大门口处,出来接待岳松的是同为火鬼一族的一名秃头大汉,在看到岳松本人形貌的时候便是先愣了一下,然后粗豪的大声询问道:“你就是那个在门口大声喧哗的家伙?嗯,本魁就先把话说清楚,如果你不能让王上满意的话,可绝对不会就是被赶出去那么简单,他现在可正缺个出气筒啊!”言语之中带有深意,也完全没有给来人什么思考的时间,大手一挥便想要将其抓住,但这迅猛的一击并没能按住岳松的肩膀,只是掀动了退开半步的岳松的衣角。

“哦,不差吗!”语气稍稍上扬,接下来便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大步走在前面,岳松则是保持沉默的跟了上去,心中盘算着过会儿遇到那个火鬼王应该如何交流。

用不了几步,他们便来到了正堂之前,现在这个时候虽然听不到从内中传出来的咆哮声,但其中粗重而有力的呼吸声还是清晰可闻,其中一强一弱,彰显着内中存在的等级之差。

身形微微放低进入,岳松首先并没能看到立在高处的王者身影,反倒是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鬼族的身躯可不会像普通生命那样容易脏污,清理起来更是简单得多,能把味道累积到这种程度,那只鬼到底是多长时间没洗澡啊!

抬头一观,引入眼帘的便是瘫坐在石座之上的王者,其身材高大,头生三眼三角,满头红发皆是如同利针一般指向上空,面容狰狞可怖,全身上下除了在腰间围上一层异兽皮毛之外便几无他物,而怪异气味的源头便是在他的身上。

而在上方的王座之下,还有另外一名秃头老鬼站立在旁边,这一位倒是从上到下身穿着正经衣服,同样是满头红发头生双角,现在整张脸上的皱纹全部拧在了一起,稳重的神态里略带愤怒,原本是盯视着自己的王上一言不发,现在看到有人进来,便立刻出言怒道:

“武尊,这个时候,你还带外鬼进来干什么?嗯……不对,他到底是谁?!”原本只是轻藐的向这边瞥了一眼,但旋即却是脸色一变,张口怒道,手掌一合,瞬间将手中的书册捏碎,便是做势要直接扑上来。

庞大的身形瞬间挡在前面,并列为火鬼王手下文武双尊的两人僵持以对,岳松则是趁机忍着味道走到稍稍坐正了一些的鬼王面前,躬身行礼道:“人界昆仑山琼华派修仙者岳松,特来拜见鬼王,愿为鬼王分忧。”

惊天狂笑声震荡整座宫殿,在空气陷入污浊之后,懒散而带着肃杀的声音传出:“人界的来客?你可真是说得好笑话啊!”

“不敢,此时前来,还有另外一件宝贝要献给王上。”

第二十九章 逃生

献宝,解忧,岳松便是要靠这两项挣得性命,至少,不能让自己被这最后的栖身之地视为敌人。

献宝,献的是那件为自己惹来这些麻烦的宝贝,偶然得来的那件残缺的上古魔镜,现在就应该献给同样来自于上古的鬼王,只有在同时代的存在手中,这件宝贝才能得到彻底的修复,或者,至少能分辨清楚它原本的作用究竟为何。

恭恭敬敬地把这件宝贝承给上方一脸懒散的火鬼王,那名文辅火鬼还是先一手夺过,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才一脸惊疑的继续把它交了上去:身为生存数千年之鬼,他对于这些古代的文字自然有所了解,而上面的那些古老符文,却偏偏是在各界之中都算得上是禁忌的魔族古文。

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把魔镜拿到手中,镜身遮盖住面庞,让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粗壮的指甲摩擦镜身的声音,虽是刺耳难当,但站在旁边的两鬼却是心知,这已经火鬼王少有的情绪流露了。

“很好,很好!你的这件礼物,本王就接受了!你以活人之身进入本王统治区域这桩罪行,本王也跟你赦免了!”貌似满不在乎的把镜子直接放到一边,火鬼王仍是一脸淡定的表情大声说道,无视旁边那名文辅之鬼的表情直接下定了结论,然后继续道:

“你刚才还说能帮本王解决烦恼,看来现在的人类还是有些水准,不过你刚才说昆仑山,琼华派,哈,趣味啊!”

言辞之中略有讥讽之意,岳松对此是完全的不以为意,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恭敬态度道:“多谢王上,在下只是并不想这么早就一直在鬼界居住下去而已。听闻王上有意于改建王宫,鄙人对于建筑方面的学问略有心得,愿意为王上彻底翻修现在的这处居所。”

“哼,殷勤谄媚,居心叵测!”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记住,你只有15天的时间,如果不能按时做完的话,你的性命依旧难保啊!”

“在下明白。”

十五天,这个时间便是火鬼王定下的期限,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立刻率众离开了,作为一层地狱的统治者,他在其他地方自然有别的宫殿可供居住。

虽然在检查完大半个建筑的岳松看来,这家伙的举动更像是之前世界原本历史中的那些法国国王,把一处宫殿造完之后便迁移往另一处,在这个时间段内把原来的收拾干净。这一回,岳松就成了一个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清理工作的清洁工,而报酬就是自己的性命。

在火鬼王离开的时候,自然是把镜子带走了,不过还是粗略解释了一下这面镜子真正的用途:和岳松想的一样,这面镜子原本的用途就是用来打开两境通道,但只有在合适的方位和充足的能源支持下才能起效,至于在当前这种已经破损的相当严重的情况下,只有在那种空间屏障极为薄弱的地方才能起效,而且制造出来的空间通道还极度不稳定,能够允许生物通过的万中无一。

然后这样的倒霉事就确实被岳松碰上了,实在是不服不行啊!

重建工作本身还不能投机取巧,一定要建造一个美观而大气的宫殿出来,而且还必须要通过留下来的那位文辅官的验收,之后,他才会将能通往外界的传送阵钥匙交给岳松。

这位文辅官对乐松的态度可不怎么好,他在得知外界消息之后,最开始的反应就是拒绝接受岳松的投诚,甚至看情况直接把他交给阎罗鬼殿来换取这片地区的安宁。

但火鬼王最终还是拒绝了这种做法,并且还是用修建宫殿这种相当滑稽的方式让这个活人留了下来,将其纳入自己的保护之内,甚至不惜主动前往边境地区威慑阎罗殿的追兵,为这个外来人的安危和自己的宫殿争取时间。

在这个服务了火鬼王数百年的老鬼看来,自己的王上之所以一反常态,就是因为这个奸诈的人类表面上够舍得,用一件和自己王上同时代的古老宝贝赢得他的欢心,同时为自己赢得了一时的性命。

虽然对其非常不满,但一向以忠臣自诩的他当然不会对命令阳奉阴违,只不过换了标准提升的稍微高一些,然后在最后的时刻再把钥匙交出去。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把这个人留下来反而会招致麻烦,如果能撇清关系,直接送走便是最好,那个为了以防万一所建造的传送阵虽说确实能离开鬼界深层,直接到达位于鬼界和人界交界处的一处隐蔽山洞里,但如果接下来想要逃回人界,照样还是逃不过阎罗殿的眼睛,真到那个时候,哼哼……

旁边老鬼的想法岳松管不了,他现在正在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元气,同时借助手中的阵图仔细了解王宫附近的布置:就如同之前所想的一样,这座建立在火山上的城市整体被一个庞大的阵法所包围,而王宫之所在就是整个大阵的阵眼,可以在这里直接将原本处于蛰伏状态的阵法唤醒,调动地脉中的无穷热能用于抗敌,或者去完成一些其他需要大量能量的工作。

例如,启动瞬间跨越万里之遥的传送阵。

传送阵的位置就是在王宫的最深处,那里现在已经被一大堆的垃圾杂物所堵截,清理干净虽然不是什么问题,但要想调动足够的能量将其完全启动,那就是岳松在这段时间内必须自己完成的工作,是绝对不能指望其他鬼可以帮忙的。

那个横眉冷对的老鬼每天都会过来转上一圈,表面上是审查王宫重建的工程进度,实际上是在看岳松对于阵法的掌控程度到了何种地步,如果进展符合预期的话,便是冷脸的一言不发,如果看上去有些滞后,那就冷笑几声,然后直接离去。

到时候如果对于阵法的控制达不到要求,无法调集足够的能量,那么传送阵就无法全功率运行,只能就近连接到预先埋设好的传送点,到时候把人扔到鬼界中段,剩下的路还是得用腿跑!

这个皇宫虽说是秽气深重,但内部遗留下来的资源还是不少,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岳松的肉身精元就已经大半恢复,至于阴气过重的问题,现在已经暂时管不了了。唯一麻烦的就是元神方面的损耗一直得不到补充,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休息,只能,抓紧一切时间来研究比对现实的阵法和手中的阵图,不要在期限到来的时候出任何问题。

所以,岳松才直接动用土系法术,把王宫表层直接拆成了平地,留下地基部分直接观测阵法的组成,把这种鬼族传承的古代阵法和自己所知的知识结合起来。本来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和环境不对的话,岳松本来非常愿意留在这里慢慢研究,现在只能争分夺秒的为自己争命了。

至于重修王宫,对于有土灵珠在手的岳松来说轻而易举,现成的设计图就在脑子里,他很久之前还是参观过故宫和某些著名陵墓的,到时候照葫芦画瓢给他组合一套就完了,只需要把木头换成石头就行。

就在这种紧张的逼命氛围下,岳松有条不紊的执行着自己的工作,而在这一层熔岩鬼界的外围,火鬼王和他的手下大将们则是悠闲的端坐于一座位于熔岩火网的山城之中,而在对面,也就是熔岩地狱和鬼界其他部分的交界处,来自于阎罗殿的精英则是铁青着脸看着前方的阻碍毫无办法,虽说论实力,他并不惧怕那割据在这穷乡僻壤的火鬼王,就算对方掌握着足以焚烧灵魂的冥火也是一样,自己身上有阎罗殿上赐下的宝贝足以极大的削弱其伤害。

但这个破地方的环境就是最大的问题,身为鬼界的最底层,地脉能量的汇聚之所,恐怖的热能直接把这里的地表分割得支离破碎,处处可见流动的熔岩河流,除了极少数地方外,其他都是些没有价值的废土,所以扔给火鬼王让他在这里自得其乐也无所谓。

但真正想要攻进来的时候,这些无处不在的火网就成了最大的阻碍,对方可以随时调动其中的力量加成法术威力,让哪怕是一颗简简单单的火球都会变成一颗包含有熔岩内核的爆炸火球,随随便便一击就能糜烂方圆百丈。

借助这里的环境,控制了地脉流向的火鬼王基本上就可以堪称是无敌的,虽说真要灭了他总能找到办法,但对方的所作所为和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还没到那种要生死之战的地步。

“放心,阎罗殿既然要人,我当然要把面子给你们,这样吧,给我十五天的时间,本王自己把这层鬼界搜索一遍,如果抓到人了,一定给你送出来,怎样?”

这番说辞,外泄的冰寒气息足以冻结一段熔岩河流的鬼界勇将冥定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这摆明了就是缓兵之计,让那个胆敢擅入鬼界的人类能从内部隐藏的传送阵脱逃。

但他们当前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向上面打报告,要求借出探空仪侦测确定这里将会发生的空间波动,在第一时间抓住对方的踪迹。

不是没鬼想过偷偷潜入其中对付那个罪人,但哪怕是这一回派来的最强者,都没有把握可以在不惊动其他鬼的情况下抓住对方:那场异兽之战的战场可是被仔细分析过的,双方都展现出了非常惊人的实力,更不用说之前还打过一次照面,对方身上恐怕还有什么能加成法仙术威力的宝贝。

这么折腾下来,其余两名精英战将已经主动离开,只剩下精于法术的他继续留在这里保持对熔岩鬼界的压力,准备监测之后的空间迹象,同时宣告阎罗殿的威严。

“真是该死!人类,你永远逃脱不了这里!”愤怒的一言之后,他便直接返回自己的营地去了,对岸故意传过来的那些声音和气味始终在落着整个鬼界的面子,他却无法将其讨回。

山城之中,精神疲乏的岳松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现在的精神已经衰弱到甚至无法操控稍微复杂一些的仙术,但好在距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一天时间,总算是可以稍稍恢复一部分。

“这就是你在王上建造的宫殿?这是人间哪一个朝代,又是哪一个地方的风格?!”兜兜转转的前后看了一圈,脸上的神色相当怪异的文辅老鬼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建筑确实称得上大气磅礴,华贵异常,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从人界一脉相承下来的建筑。

鬼界的建筑风格始终紧追着人界的潮流,随着新鬼源源不断的加入,他们自然会带来新的风潮,并首先体现在自己家住的房屋上,慢慢演变为官方的建筑。

“咳咳,这是我在人界四处游览的时候看来的西域风格,虽说确实和我中土的一般建筑物有别,但正好能体现王上的威严,还有那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地位。而且,这样的建筑还更适合布置阵法,有利于防御和清理。请看,各处结构我都考虑过了,连这里都不例外。”指着应该是卫生间的位置,岳松面不改色的解释道,这种城堡建筑又搭成了东瀛那种层层叠加的形状,用术法加强结构之后便能无视一般的建筑规则,看起来颇具威严,不过在内行人眼中看来,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算你有些本事,现在,拿着它去地下冥洞,立刻离开吧!”实际上已经不想在这方面多做计较,而是想赶紧赶到前线,凭借自己的鬼脉和阎罗殿的来人多加交流,尽最大可能维持住现在的状况,文辅直接把钥匙扔了过去,自己则是直接站到了阵法的总控制处,一句话也不愿再多说。

对着背影施了一礼,岳松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布满阵符的地下洞穴,能否逃离这地下世界,就在此一举了!

第三十章 黄泉路

极度明显的空间波动扫荡了整个熔岩鬼界,不知道是利用古代技术建造的传送阵太过粗糙,还是阵法之中用于屏蔽去向,防止被敌方感知到的部分没有启动,这一次瞬间跨越千万里的传送完全没能隐蔽痕迹,整个轨迹被完整的标识在阎罗鬼殿的探空仪之上,最终的落点更是被确定在了一个相当小的范围之内。

毫无疑问,能真正控制法阵运行的只有火鬼王,这样的动作可以看作是惯常的坑害外来人,也可以看作是对于阎罗鬼殿的示好,无论怎么样,都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这些鬼界的小诸侯,一直用着种种手段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和独立地位,这种手段只能算得上是最浅显的那种,不过有效就够了。留守在这里的勇将用最快的速度把讯息传递出去,然后头都不回的立刻化作一道紫光飞上天际,继续前去追杀自己的目标。

而在对面的熔岩火网之内,端坐在椅子上,拿着酒坛的火鬼王面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继续猛灌了一口烈酒。这一次虽说暴露了一个传送点,但拿到的利益完全可以抵消着这点轻微的损失:那面镜子的价值远远超过那个人类的想象,只要能将其修复,六界之中,何处不可去得!

到时候,自己就能顺顺利利地前往人界或者神界,好好的享受生活,而不用被憋屈在这枯燥无味的鬼界之中了!

好歹也是统领一大片地区的王者,他还是有些属于自己的雄心壮志的!

而对于岳松来说,他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赶紧从晕眩状态中恢复过来,好去面对接下来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之前的那个传送阵,除了最主要的功能之外,其他的全都是一塌糊涂,完全没有考虑到使用者的舒适性要求,直接就是把人揉成一团然后扔了过来。

更不用说设计的初衷还是针对的鬼类,用来传送人类肉身的时候更是极大的加剧了其不适感,岳松现在的整个脑识是完全混乱的,靠在阴冷的墙壁上整整喘息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恢复了思考能力,然后立刻就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山洞,向着某个感应中荒凉的方向而去。

目前所在的位置只能确定是在鬼界表层附近,具体的位置只能找一个本地的孤魂野鬼再行确定,而阎罗鬼殿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赶来,自己还是要尽快想办法离开。

至于肉身的问题,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用舍利护住阳气本源,等到重回人界之后再慢慢处理吧!

纵然是极端的疲倦,岳松现在依旧不能休息,还是要为了自己的鲜活性命而奋斗:如果被真的被阎罗殿的人抓住的话,自己的名字可不会在生死簿之上,到时候都不会是被扔到某个地狱里受苦成千上万年,而是会被直接视为域外天魔,打得魂飞魄散了!

要在一境统治者面前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么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是理所应当的,将镜子交出当然很可惜,但只要机会合适的话,依旧可以将其重新拿回来,而且到时候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还会是已经在懂行的人手中修复完全的宝贝。

在现在这种困难环境下,岳松也只能用这种对于未来的美好预景来振奋自己的精神,逼着自己坚持走下去。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多余的精神去抱怨或是喟叹,现在所有的动作都只是为了生存这个最为基础的目标!

对于鬼界这一层的地形,岳松照样是一无所知,至于要如何返回人界,他所知的也只是原本剧情中会渡过的那条冥河,至于到底有没有其他道路,那还要问作为地头蛇的那些普通鬼卒。

还算幸运的是,此时消息似乎还没有正式传过来,那些作为冥界最基础公务员的鬼差在看到岳松的时候并没有立刻避开,而是下意识的拿起手中的令牌向着岳松这个方向照过来,准备查看这个孤魂野鬼的详细资料。

他们手中的令牌可是连接着生死簿的终端机,可以直接查阅出现在面前的每一个生物的真名,堪称辨识身份的最强宝贝,不过岳松自然不会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先是直接一个探手将鬼令夺过,然后指尖一点灵光点在面前这个矮小鬼族的头上,将其一把提起带走。

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打草惊蛇了,速度才是一切的关键。不过都不需要岳松去搞什么刑讯逼供,这个叫丁辰的鬼差一溜烟的把所有知道的情报都说了出来,包括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离开鬼界的方法。

“启禀大王,您现在是在鬼界外围的中部偏东,而如果想要离开鬼界的话,要么是走冥河那条线坐青竹船离开,要么就是走那重兵把守的黄泉路。只不过这两条路各有利弊,您真想要离开的话,就要好好权衡了。”话说的非常殷勤,在确定自己没有生命之危之后更是表现得从容了许多。

“我可是阎罗殿通缉的对象,你就这么合作真的没问题吗?”

“哈,如果阎罗殿真的能把俸禄发放到位的话,那我去做一个忠臣干吏也无所谓,可惜啊,现在我们这种最普通的拘魂鬼差的俸禄,可以说连养活自己都不够啊!”在抱怨阎罗殿的政策的时候,他的情感流露看起来倒是相当真实,不过还是很快表现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这位先生,如果你能安全回到人界的话,可否能帮我一个小忙?请不要怀疑,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忙,很容易就能完成,而且对您来说也是有利益可拿的!”解释的比较匆忙,这个鬼差在说完要求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他还有工作要去完成,不然的话,这个月的工钱又没有了。

拿着手里的地图,岳松对于这个鬼差的要求作出了承诺,答应去帮他完成生前未能完成的遗愿。鬼差的来源同样是来自于人界的鬼魂,在死之前自然会有些心愿未了,就算成为能自由出入于阴阳两界的鬼差,不能在白天活动的他们有些事依旧是无法完成的。

展开地图,上面所标注的离开鬼界的途径一共有两条,除了自己记忆中那冥河上的青竹船之外,还有另外一条黄泉路可行。

天地初开,阴阳分界,鬼界和人间之间存在着天然形成的阻隔,但它们之间的屏障不并不是永恒不变的,在最为虚弱的时候,凡人都有可能会直接落入鬼界,然后被那无处不在的阴气瞬间侵蚀成行尸,在鬼界咒令的催动下永远巡逻这两界之间的模糊边界,而在这段边界上,由鬼界阎罗殿所建立的边墙就是所谓的黄泉路,顺着这条黄泉路走到尽头,就能在合适的时间点脱离鬼界,重回人间。

两条路算得上是各有利弊,冥河那条路,并不能确定青竹船真的会帮助自己,遇上熟人的概率更是不能去赌,更不用说非常有可能存在的高手拦截。而只要能把黄泉路走完,就可以确定从鬼界的薄弱区域回到人间,只是必然会遭遇鬼界成建制的拦截,而且一定会遇上驻防在那里的高手。

不确定性与确定性就是两边的利弊,单从距离来看,岳松现在离黄泉路比较近,而要前往冥河的话,除非绕一个大圈,否则必然会经过鬼界的统治区域,岳松便立刻下定了决心前往黄泉路。

现在就是和鬼界的高层抢时间,如果在这个靠近大本营的地方被包围上,那么毫无疑问岳松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打破前方的包围,才能结束这段令人郁闷至极的旅程。

而在阎罗殿之内,新的命令已经发出,摆渡阴阳的青竹船暂时停运,黄泉路同时提升警戒等级,不过倒是没有继续派遣新的高手前去协防:黄泉路上本来就有日游和夜游两大鬼将驻扎,平时还要巡视人鬼两界,在现在这个阶段便会同时驻留在那里,有他们在,黄泉路的防御自然是固若金汤,现在反倒是更需要看紧冥河这一段,顺便把那些藏匿在放逐渊的孤魂野鬼清理一遍!

岳松自然不清楚挡在黄泉路里面的会是鬼界两大强者,但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把他们看作是自己必须跨越的障碍。这个时候,早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黄泉路的入口并不难找,只不过那庞大的建筑本身确实是令人犯难:在术法和环境的共同作用下,从外界根本看不清楚整片建筑的全貌,只能确定其覆盖面积恐怕超过了百里的范围,至于内部深层所包含的空间就更是无可估量了。

在外面观察了半刻钟,岳松就直接大摇大摆的从入口走了进去:这个地方的入口并没有什么有利的观测措施,那些饿死鬼和活尸完全就是在自由的出入,而岳松现在的肉身除了最为要紧的本源之外,其余部分被阴气侵蚀得几乎与活尸无异,混在那群鬼怪里基本上看不出来,而且并不会遭受到对方的攻击。

只是当真正进去之后,岳松才意识到这所谓的黄泉路究竟有多麻烦:为了分化阴阳两界之间的冲突,整个黄泉路的建筑就是一个庞大阵法的一部分,内里的错综复杂之处让人头晕目眩,而每个小路的尽头都有可能是阵法的纳气之处,走到那里的孤魂野鬼就会被吸尽阴气而亡。

所以黄泉路才大开门路,让各处的孤魂野鬼进入,既清理了那些鬼界残渣,又为法阵提供了足够的能量,正是一举两得,维持住了鬼界正常的灵魂循环。

但这对岳松可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他可是很不喜欢在迷宫里面找路,而且还是在这种任何探测手段都不敢用的情况下。但还能怎么办呢?既然都已经走了进来,那就必须要继续走下去,这已经是唯一的生路了!

不见天日之所,岳松都已经懒得去记忆自己在这里面到底绕了多久了,不过他现在倒是搞清楚了整个黄泉路是分层而建的,目前已经探测清楚的区域就有七层,相互之间以传送阵连接,每层之中都有专门的功能区摆放一些兵器药品之类特殊的资源,对于岳松来说,只能算是没什么大用处的补充。

在最后,岳松全身上下的披挂已经完全和其余鬼族别无二致,甚至连他都有些快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是鬼。但唯有一个信念是非常确定的,那就是一定要离开这个只能看到鬼的地方。

终于,在自己不知道绕了多少圈之后,岳松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在前方的大厅之内,有两股相当强大的气息在其中游走,而这就意味着前方很有可能就是这黄泉路的出口。他实际上当然不能确定这一点,但在阴间这种环境下,实在不能苛求岳松依旧保有稳定的理智,不管前方那两名存在身后到底是最为关键的出口还是某件宝物,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再说。

那两鬼皆是手持令牌,负责镇守在这里的鬼界强者,虽然在肉搏战方面稍弱,但相互配合的水火土三系仙术威力无穷,对于没有肉身存在的鬼类是处于绝对的碾压状态。

但岳松的肉身依旧还在,从最根本的性质上来说,依旧算得上是活人。而且他的手里还有五大灵珠之三,仙术能对他造成的伤害被压缩了极大一部分。出其不意的偷袭,先败那个身上散发着冰寒气息,明显精于水系仙术的兵将,再战另外一个反应过来的鬼将扔过来的火系仙术。

并不想和他们纠缠到底,岳松已经察觉到后方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传送阵,完全有别于之前简单的那种内部传送阵,那复杂的设计和旁边的标识便是宣告那就是重回太阳之下的唯一路径!

硬接了一发土系仙术,用灵珠护体削弱其威力,岳松爆发最后的余劲撞开护阵,落入传送阵法之中强行将其启动,在一阵耀光过后,他终于能离开这个他永远都不会再来的地方。

只属于这里的鬼界,又如何能接纳六界之外的灵魂呢?

第三十一章 了结

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岳松并没有温暖的感觉:现在他的肉身已经极度萎缩,表皮折皱,肌肉萎缩,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一个还会移动的骷髅,绝对能把自称勇悍的凡人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好在总算是护住了根本,凭借舍利的力量维护住了生气本源不散,没让这具肉身彻底完成生死转化。不然,岳松就真要夺舍重修了,而那就意味着一切都会完蛋。

呆在这个酆都鬼城之内,用幻术遮掩住自身异样外貌的岳松心情还是十分不错的,终归是成功脱离了那个鬼地方,虽然是有所损失,但同样也是有所得,火灵珠完全可以抵得过镜子的损失,就算自己现在实力大损,至少要修养数年才能恢复旧观也是一样。

五大灵珠有其四,虽然风灵珠是毫无消息,但四颗灵珠已经足够完成岳松的预想,用它们那无穷无尽的四灵之力抵挡住足够的伤害,即使要面对的敌人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圣佛也一样。

至于现在的当务之急,倒不是立刻赶回琼华派,而是在先将自己的伤势或者说外貌问题完成一定的修复之后先去把答应过那个鬼差的事和一些杂务处理完再说:这次回山之后,他就要在山上潜心修复这一趟所造成的创伤,数年之内都不会离开,到时候要是把一些引人遗憾的事给遗漏了,反而不美。

扛着一大堆鲜活的肉食,到附近的高峰上稍事休息了几天,将体内的气血利用食疗的方式补充回来一部分,让自己的外形即使不利用幻术也稍微能看过眼。虽说外表上看来依旧是个痨病鬼,但至少不会把人直接吓跑了。

恢复了一定元气,确定了现在的时间距离自己落入鬼界已经过去了小半年,岳松穿上贴身的新衣服,拿着从铁匠铺里买来的便宜利剑,心情高昂,兴致勃勃的以普通江湖人的身份向着东方前进。

这一路上,他正好也能有时间去想想自己回山之后的说辞,莫名其妙的卷入鬼界,又能成功逃生,这样的经历在六界古往今来的历史上想必也是相当罕有,得把故事情节说得合理一些才能服众。

就算这个必要性不是很强,岳松也照样得把场面话说清楚:长老的位置他不在乎,但回山之后,他对于自己已经选定好的那个疗伤地点却是势在必得。

顺着长江而下,经三峡而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岳松就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江南之地,那水乡的风景和之前所见的别无二致。而按照那个鬼差的要求,这一趟的最终目的地就在太湖旁边的一个小村落里。

当下朝廷之中虽说吏治已经开始腐化,但还没有影响到这个南方的小村落,这边的人们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每天打渔晒网,向着村子里的保长里正,也就是大族的族长缴纳每个月的赋税,日子过得极其平淡,除了家长里短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需要操心了。

至于无处不在的那些妖怪,自然有沿江大府的那些武林侠客们处理,老百姓们只需要凑钱上供就够了。真正占据他们日常生活核心的,还是婚丧嫁娶的那些俗事。

而就在这一天里,林家村就有一件值得欢庆的大事正在举行:村东头王木匠家的继子正在举行婚礼,迎娶邻村孙渔头家的女儿。这桩婚事在外人看来毫无疑问是男方占了便宜,孙渔头家里面可是掌控着邻村大半的渔船,其他的大部分渔民都得给他上供,当真可以说是富甲一方啊!

所以酒宴之上,杯酌交错之时,正在和前来祝贺的宾客拼酒的小伙子立刻就被灌了个七荤八素,不过好在他身体强健,到了晚上入洞房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虽然是这个家里的继子,从小便跟随着他的母亲到现在的家里,不过这个相貌普通的小伙子并没有遭受到什么恶劣的待遇,那个王木匠是个老实憨厚的农家人,能娶到一个寡妇都已经是心满意足,虽说真正是自己的种的那一男一女还没有长大成人,但自己的继子同样是自己的儿子,连姓都已经改了,更不用说现在已经成家,独立出去分居,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而凑在一起的女方家眷里,两边的母亲都在一边笑着一边抹泪,欢喜着自己的儿女总算是有了归宿,自己辛苦了一辈子总算能找到依靠,虽然经历了中年丧夫,但好歹是把这一辈子过下来了。

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和前来吃流水席的那一大片客人,她还是不自觉的开始计算这一趟自己能收到多少的礼钱,虽然看到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不过只要他们把应该交的份子交了,那么来大吃一顿也就没任何的关系。

和自己的亲家说了一声,她准备到后面去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忙下来可以说是累的够呛,腰和两条胳膊的毛病都犯了,现在几乎是动弹不得。只不过当她正表面上满脸笑容,实则内里痛苦非凡的时候,突然有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猛然生出,流遍全身之后,她竟是感觉这一身的疲劳和痛楚好似全部消失了一般。

不敢相信的活动了一圈,这个辛苦的劳累了一辈子的农村妇女,这时方才确信这一切的病痛好似都消失了,当即就变得热泪盈眶,到后屋向家里供奉的神像下拜去了。

这一切在她看来,那就是神明的恩赐无异,老天爷可怜她这一辈子的辛苦,总算是给了她一些补偿。

大口咀嚼着那些并不美味的家常菜肴,岳松脸上挂的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标准笑容,并会随着其他人一起高声起哄,让今天的新郎官把下一杯酒继续灌下去。今天就是值得欢庆的一日,不需要多想,快活的让时间继续走下去就是了。

不过,普通的小民可以快活而无知的度日,对于拥有强大的力量,知道更多的江湖人士来说,他们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去做。比如说,在这个小渔村所靠近的湖边浅水里,那已经生出些微灵智的巨型螃蟹正在蓄势待发,准备用庞大的钳子给自己找找一些更为可口的猎物。

所以岳松在来赴宴之前,就是先把它困到阵法里,在现在村子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齐聚过来赴宴的时候,他现在就可以把那个家伙处理掉了。

蟹黄那东西他可从来都不喜欢吃,那些蟹肉也是一样,不过甲壳本身倒是可以拿回去当做铸造材料。

所以,当当村民们吃饱喝足,从院子里出来之后,惊恐的发现村口的大道上趴着一只巨大的死螃蟹时,那股子迅速转变的感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悠然离开了村落,在旁边的荒地里对着面前写着名字的木牌焚烧了一大沓子纸钱和一小份报告,这就算是把之前的因果了结了。一个早早便去世的父亲没能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好不容易成为阎罗殿的基层公务员之后,虽说是欣喜于自己总算有血脉流传了下去,但却意识到旧人恐怕会早早相见。

并不愤怒于对方早早改嫁,同样不想和她这么早就见面,所以,就拜托岳松前来做了这么一件小事。

这样的行为究竟会不会有效果呢?他和岳松都不知道,只有阎罗王手上的生死簿,才真正记载着世界上所有人的寿数,这小小的努力或许是命定之中,或许会被一场意外轻松的打破。

但只要真正做过,就已经足够心安了。

岳松对于这样的动作不会有多余的感情,接下来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陈州那里,秦家和欧阳家的事情不知道进展到了哪个阶段,还是要过去关照一下,特别是厉江流那里,他作为苗疆巫祝,可能知道一些有关女娲后人的信息,如果能遇上的话就会有些帮助。

至于青鸾峰之上,云天青应该已经去世了,自己也是该去见一下云天河,好歹让他能打下一些基础。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过后,岳松抹掉了残留在嘴角处的黑血,便继续坐船上路了。这一趟对他来说也是休闲放松的过程,等到再出世,就该是十九年轮回重启的时间了。

这600多里的路程在御剑而飞的情况下,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就能走完,只不过当岳松落到黄山脚下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住肉身的急剧变化,吐出了一口黑血。

体内的阴气已经深入骨髓,在鬼界的时候如果不是有舍利子作为支撑,这具肉身早就彻底朽坏了。这次到青鸾峰,还要去一趟淮南王陵,将那还未彻底成熟的阴阳紫阙取出来,看能不能想办法利用一下。

青鸾峰是黄山的某一个山头,具体位置还是要找人问一下,这么多年下来,岳松也只是记得山峰下面的村落是叫做太平村,里面的村民对于云家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找了几个山民问了一圈,岳松很快就知晓了青鸾峰具体的位置,等他走到山脚下的村落里去买上一些零散杂物,并说明自己准备爬山的时候,那些村民还诚恳的劝告岳松这个脸色白的吓人的痨病鬼千万不要莽撞行事,山峰之上可是有不少野兽的。

“无事,其实我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听说青鸾峰之上有仙人出没,特来求仙问道的。毕竟你们也看到我的身体,咳咳!!”

“啊……,好吧,先生,还是请保重自己吧!”村落里的长老说话还是挺和蔼的,不过一提到青鸾峰上可能存在的那个仙人,他的脸色就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太好,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了下来。

谢绝了对方说的可以在村里雇几个壮汉当做保镖一起上去的建议,岳松一个人扛着装满了食物的大包裹就这么上去了,那瘦弱的身躯在旁人看起来不堪重负,不过走起路来居然还是那么的稳当。

“那该死的云天青,就算是死在山上,还要给人添麻烦!”

一路循着山道向上,到半山腰的时候还能看见猎人们踩出来的痕迹,再往上的话就得自己开路,还得面对时不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野兽或者妖兽。虽说这里算得上是一个灵山福地,不过那些有危险的妖兽都已经被提前清除掉了,剩下的那些,即使是凡人也能合力对付。

不过对于一个最多十来岁的少年,要去对付这些野兽还是只能依靠陷阱,平时的时候最多也就能抓上一些山鸡野兔什么的改善伙食,大部分的食物还是要靠种在地里的那些野菜。

所以,当岳松一脸好笑的看着面前的草丛里钻出一个脑袋上还绑着草结的少年时,对方惊讶的啊了一声,左手不由得松开了一下,结果兔子耳朵从手中滑落,那强劲有力的后腿一蹬,立刻便要消失在草丛里。

然后岳松弹出的一点指气就射入了它的脑门,让那应该是少年晚餐的兔子僵死在地上。

“啊,我的兔子!哎,它死了?”手忙脚乱的正准备追出去,却是惊讶的发现兔子居然就这么死了,身材远比这个年龄的普通少年要高大强壮,不过头发却是乱的跟草窝一样的少年好奇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对方背上背了一个超级大的包袱,和他那瘦弱的身体完全不搭调,不过那极其苍白的脸色倒是有些像自己已经去世的老爹,都是那么的白的吓人,啊,连不停的咳嗽都是一样的!

“你是谁啊?”好奇的站直了身体,这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把手上的一把破刀重新挂回腰里,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把粗糙的木弓,但特别的是,越过这个少年的肩膀,还能看到一把通体晶蓝,造型奇特的长剑,如水般的光华瞬间吸引了岳松的注意力。

“果然,望舒剑并没有被云天青作为陪葬品,不过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在自己年幼儿子的身上,云天青的心也真是够大的!”心思瞬转,岳松还是把包裹放下,尽量摆出一张温和的笑脸道:

“你应该就是云天青的后代了,不用怕,我是你爹的同门,算是相互之间认识的人吧!”

“同门,是可以吃的东西吗?”?

第三十二章 再临陈州

云天青对于自己孩子的教育很有问题。

或许是因为他和夙玉都早早去世的原因,对于他们唯一的孩子,云天青希望他能过平常人的生活,但却没有把事情想的太多,只是教会他认字,然后告诉了一些基本常识和在山顶生活的必备技能之后,就比较安心的和夙玉一起躺到石沉溪洞里面去了。

只是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在整个成长过程中从头到尾只见过自己父母两个人,其中母亲更是在自己有记忆之前就已经去世,作为教育者的只有那偶尔才会正经过来的父亲,云天河能成长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可以算是超出预料了。

不过每次和他正经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自己在面对的是一个刚上小学的普通孩童,而自己就是那可悲的补习班老师。

“师叔,掌门是什么,她很厉害吗?”

“嗯,很厉害,我和你爹都得听她的,一旦违反了什么要求,就会像你爹说教你那一样立刻受到处罚了!”

“哦,那可真是太厉害了,原来老爹他也有害怕的人啊。”歪着脑袋在那里听岳松讲琼华派的历史,他在知道原来自己的老爹也有害怕的人之后,就开始嘿嘿的笑了起来,直到岳松给他来了一记脑瓜崩之后才停下。

顺带一提,他在听讲的时候,云天青的牌位就直接摆在旁边,说是要和自己的老爹一起听。这种行为对于刚从鬼界出来的岳松来说,实在是感觉有些微妙,不过还是尽可能的把那个粗糙的灵牌无视掉。

简单的介绍一下身为琼华派二代所应该知道的一些知识,岳松接下来还要教他一些最基础的筑基法诀,虽然现在这个阶段不好把他也带入琼华派,但如果多给他几年修炼时间的话,这个天纵奇才就能成长到令人惊叹的地步。

不得不说,资质上的差距实在是会让人有一种无力感,自己辛辛苦苦用几年才能达到的境界,那些天才轻轻松松用几个月就能完成,而且还不会觉得有任何困难的地方。

云天河,就是这种拥有超凡资质的少年,父母两人皆是修仙者,可以说已经为他打好了基础,而且他还从自己的母亲那里继承到了更重要的东西:来自于望舒剑的寒气和夙玉服下的阴阳紫阙中阳阙的阳气。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云天河的出生让他的父母都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但同样也造就了现在这具先天就拥有强大的阴阳二气流转于其中的躯体,无论修炼哪种属性的功法都能很快的达到极高的境界。

但也有可能会造成阴阳失衡的状况,所以最适合他的还是中庸属性的功法,中正平和,兼合阴阳,在打好基础之后,由他自己选择往后发展的道路。

不过在岳松的记忆里,之后他还学过了玄霄所创的凝冰诀,却又接受了衔烛之龙的神龙之息。这种主角级的待遇确实是羡慕不来,用这种方式成为琼华派唯一实现梦想的存在,也不知道辛苦一生的玄霄知道这一点后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仔仔细细的让他把琼华派的筑基功法全文背诵了数遍,并且亲自看着他去完成第一次的周天运转,岳松这一趟的大部分目的就算是完成了,至于那把望舒剑,他并没有选择将其带走,而是让云天河把它放到了石沉溪洞中暂时封印起来。

自己回琼华派之后就要立刻开始闭关,根本没有时间将其处理,还是先将其封存,等到时间差不多之后,再把它和云天河一起接到琼华派里来。

石沉溪洞里,云天河战战兢兢的把宝剑放在两座棺材之前,跪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让自己的父母一定要原谅自己,特别是老爹,千万不要从鬼界回魂再来找自己,他一定会坚持每天对着那张灵牌早请示晚汇报的。

那个心性纯真的小子暂时不用去管他,岳松此时正在看着冰壁上的四句诗文:“涛山阻绝秦帝船,汉宫彻夜捧金盘。玉肌枉然白生骨,不如剑啸易水寒。”

诗文中除了感慨求仙之事以外,就是对于自由生活的向往,不过认真想想这首诗的作者和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除了感受到那始终存在的侠客精神之外,还会略微觉得有些讽刺:无论事后的想法究竟如何,当时他们的做法对琼华派造成的伤害始终是不可磨灭的,更不用说很快就要和自己做邻居的那位羲和剑主。

成仙,逍遥,这两个经常被世人联系在一起的词,在这里却似乎成了反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躺在这里的两个人不再把修道成仙看作自己一生的追求了呢?

不愿意去想这些多余的事,岳松现在仍是要追求属于仙人的力量,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在青鸾峰上已经呆了五天,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师叔,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我还没有请你吃山猪哎。”表情上看起来甚至有些依依不舍,虽然这几天被岳松用相当严厉的态度教导,但自己的这个师叔还是送了一把更方便用的小刀给自己,用来剥兽皮,烤肉,的时候,比‘这是剑’要方便多了。哦,对了,师叔专门强调过那把剑的名字叫望舒,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啊!

“咳咳!我现在身体不好,必须要尽快回去疗养,你就继续勤加修炼我给你的法诀,最多五年之后,我就会过来检查的!如果如果你的进度胆敢落后的话……”还是用上了一点威胁的口气去对付这个纯真的少年,然后就能看到他点头如捣蒜一般。

“把那些种子都种下去,吃饭的时候也要注意一点!”最后嘱托了几句,岳松直接御剑离开了:好歹要在后辈的面前维持住前辈的高人风范,不过在离开那个家伙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种对大多数事情懵懂无知的角色都是相当难应付的,不过好在他没有和奈落之夜-宵一样的强横武力,不然的话就更麻烦了。

青鸾峰之事暂时已了,接下来就是去一趟陈州,看看事态的发展如何。不过在此之前,自己还是得去一趟淮南王陵,把藏在里面的阴阳紫阙拿到手再说。

八公山之上,过去的传说已经是彻底散去的云烟,曾经的淮南王现在只能在书本上看到,或许那些文人骚客们在品尝各式各样的豆腐佳肴时,也会偶尔诗兴大发的赞颂一下过去那位不务正业的王者,表达一下自己对于求仙问道的态度,以及那八名贤达和知己之间的相知相得。

不过现在嘛,更关心他实际存在的却是那些盗墓贼,虽然死得不明不白,但他好歹也是分封一地的诸侯王,冥宫里面的陪葬品绝对少不了,在隔了将近千年之后,随便一件拿出来都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只是,目前还没有哪个成功的摸金校尉能做到这一点。

利用土遁术潜入王陵内部,这里面森寒的环境让他又吐出了一口黑血:轻咳一声三招死,岳松现在在战斗力方面已经可以去cos寂寞侯了。只不过当他看到飘荡在镇灵墓兽旁边的游魂野鬼时,嘴角还是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八公山这个地方算得上是吉壤,懂行的人通过观察外围的那些石林便能知道,此处的山由石变木、由木变石,千百年来不知经过多少次,正是“脱卸剥换”之象,好比凡人脱胎换骨,正是修仙问道,想要求得死后解脱的人,寐以求的阴宫所在。

可惜山川的变化往往超过人力所想,此地现在风水已破,厉鬼怨魂冒出来了一堆,正是那些殉葬者的怨念结合山川精气所成,个个都能杀人于无形之间。只不过对于刚刚逃出鬼界的岳松来说,再看到这些家伙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把出现在眼前的通通清扫干净,然后在前殿薄弱的地方布置上阻隔内外交通的阵符,岳松就这么一路走到后殿,在心惊于这因山为陵的庞大规模时,终于在其中一间后殿内看到了满意的东西。

在一间石室之内,王榻的两侧,红黄两色的石质蛤蟆正蹲伏在扶手上,分别对应‘日中赤气上皇真君’和‘月中黄气上黄神母’,象征着阴阳齐备,天人合一,同样是追求死后超脱的布置之一。

不过它们的材料可比什么所谓的黄玉红玉要珍贵得多,而是真正的天材地宝,阴阳紫阙。这种宝贝埋于地下,千年之内才能形成玉质,再过千年才能形成玉髓,到时候就可以让人服食,中和补充体内的阴阳二气。

可惜,当岳松认真检查着分开的两件宝贝的时候,方才意识到问题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它们在还没有形成玉髓的时候,便被挖出来雕刻成了现在的形状,之后更是长时间的埋在墓穴之中受阴气侵蚀,其真髓已失,整个培育过程可以说是前功尽弃,就算是埋到某个灵山宝地里,没有特殊手段的话,至少还得等上几百年。

不过岳松还是选择把它们撬走好好的收藏起来,天然形成的东西或许珍贵,但人类的作用就在于能加快各种各样生物和材料的培育,拿回去的话总是能派上某些用场的。

两件兼具的阴阳之气的宝贝被收走,整个墓穴之内的阴气霎时又重了三分,那些大部分尚在沉睡之中的孤魂野鬼慢慢的都要开始苏醒了。

懒得去处理他们,想着可以把这个地方当作一个历练场所,岳松在四周布置好防护用的阵法之后便直接离开了,这里面的怨鬼绝大多数都是属于地缚灵,不可能离开这个墓穴的范围,之后的话,让韩菱纱顺便过来把他们处理掉就可以了。

通过碗丘山就到了陈州,重新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岳松并没有在街道上看到任何变化,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等还是忙碌着自己的事,前去岛上拜佛的善男信女还是络绎不绝,整个局势看起来安定祥和,完全就是一副太平年景的模样。

在弦歌台之上,岳松先是遇到了来这里出游的本地豪族,秦家的公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他家的老爷和夫人正在想着要给他议亲,不过他家的独苗,秦逸公子似乎有其他的想法。

“嗯,这位公子,见你脸色青白,精气衰弱,病根源自于先天,恐怕将有天不假年之患啊!”

“哪里来的妖道,还不乱棍赶出去!”

岳松的口才确实不好,他平时也是更习惯用行动说话。一挥袖将那些家丁震开,展露出自己修为的岳松虽然脸色苍白还不停咳嗽,但在普通人眼中看来依旧是仙气盎然的高人形象。

“若有得罪仙长之处,还请海涵,我夫妇两人无知有过,还请仙长救得我儿一命!”待人的态度瞬间就有了变化,不过能表现的如此自然,确实不愧于他们豪族的称号。

给那个弱公子把了脉象,留下了一份养气功法之后,岳松就在他们略显遗憾的目光中离开了:那一对老夫妻还想的是自己家能得遇仙缘,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在传宗接代之后在日后修炼成为仙人,不过现在能重新回复健康,也足以令人满意了。

但儿子的成婚对象,现在更是要好好把握!

那个文弱公子接下来能否得偿所愿,已经不是岳松关注的重点,他和琴姬之间是否还会有原来的感情,也在未定之天。这一次让他回复健康,顶多算得上是顺手而为,重点还是在这陈州城中的欧阳家中。

不过当岳松找到那个家门,见到家中仅剩下的一名老伯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来晚了:四个月前,欧阳家的家主突然遇袭身亡,家中的独女欧阳明珠也受到此打击神魂尽丧,从此无知无觉,昏睡不醒,整个家中就只剩下了她的母亲独自支撑家业,还有一名忠仆兢兢业业的在一旁帮忙。

不过连续遭逢打击,家中的女主人也是心力交瘁,现在同样患病不起,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曾经的富商欧阳家就要从此消失了。

“厉江流,手段不差,用心非正啊!”

第三十三章 回来

杀其父,夺其女。

虽说整个过程要稍微复杂一些,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如此。欧阳明珠曾经在一次外出之时救了厉江流一命,但厉江流在之后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她父亲商业上竞争对手的委托,下蛊暗害欧阳明珠的父亲,之后察觉到事情真相,便施法令欧阳明珠陷入梦境,想让她在梦中忘却那仇恨,和自己做一对恩爱夫妻。

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让岳松不想过多评价,能自以为是到这个地步的人确实少见,自己虽然来的有些晚,但好在还能救下这欧阳一家的母亲。揭下了欧阳家贴在城门口的告示,岳松继续以医生的身份登门拜访。

虽说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和医生不太搭调,不过看上去反倒更像某些能人异士,在病急乱投医的人们面前同样有些可信度,尤其是现在那已经开始败落的欧阳一家之中只剩下的从小便在家里工作的一名老伯担当门房等一系列职责,艰难维持这个家的运转。

“哎,自从那个告示贴出去之后,往来数个名医都查不出任何问题,现在连夫人都病倒了,这个欧阳家难道真的就要彻底败落了不成?”头发胡子皆已经花白,现在整个家里唯一受到信任的钟伯忧心忡忡的说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陷入无可解释的昏迷之中,家中的老爷又是莫名惨死,现在更是连夫人都卧床不起,一个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就这么彻底的毁了。

随他进入院子,岳松先是去看了看这家的主母,一是诊病,二是向他们确认自己的身份。虽说算不上什么名医,但对于基础的医理还是有所了解,普通的疾病完全可以通过用自己的真元去打通对方经脉来进行治疗,至于复杂一些的复合病症,至少也能将其缓解。

“夫人主要还是积劳成疾,同时心火蕴于体内不得发散,安心休养即可。”诊脉的结果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内容,不过渡入对方体内的一缕真气还是让卧床不起的中年妇人感觉好了很多,从而感激的出声道:“多谢先生,我无关紧要,还请先生赶紧去看看小女究竟如何,她若是不得康复,我又如何能安心呢!”

“贫道自当尽力而为。”

在那名老仆的带领下,岳松进入这一处小姐的闺房,看到了闭目躺在床上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名少女。从她昏睡不醒到现在已经过了数月,这段时间的饮食相比于平常极大的缩减,但相当奇怪的是,那娇艳的容颜却并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人的生理活动仿佛冻结了一般。

在一旁的老仆对于这种状况忧心忡忡,他也能感觉到这种古怪的状况仿佛是中了某些邪术一般,但只是普通人的他们对于这种状况仍是无能为力。

再探脉相,对于预料之中的情况有所验证,指尖点上眉心,对于当前的情况更添了解:果然是夺魂咒术缠身,神魂已经离体不知去往何方,但肉身和灵魂之间依旧存在紧密的联系,那有别于中土的咒术冻结了身体的活动,从某种意味上来说,这甚至可以达成另一种意味上的长生不老。

把自己的发现用简单易懂的话向这家人做了说明,顺便拂出一股气劲,让他们依旧保持原状,不要做无谓的恳求举动:“这种夺魂咒术既然夺取了大小姐的神魂,那么就必然是将其禁锢在某一个地点之中,只有将位于某地的封印,或者说阵法解破,她的神魂才能回归。”

然后,岳松依旧是用相当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对于这种梦境溯源的法术并不擅长,若是强行解破,就很有可能对双方的神魂造成损伤,我们付不起这种代价。”对方所采用的咒术方式有别于中原道门的传承,霸道诡秘之处,一时之间确实难解。

而就在他们脸上的表情转为失望万分的时候,岳松话头一转,又重新让他们燃起希望:“所以接下来就必须要找到对方布置在某地的阵法,要么将其强行破解,要么就是让对方主动解开法阵。”

“主动解开?”愣了一下,便是面露苦笑,同时眼中迸发出灼人的恨意:“那个妖人贼子害我一家,又如何肯大发善心的将我女儿放回?现在我这一家,便尽皆拜托予仙长了!”虽是身体虚弱的几乎下不了床,这一家的女主人仍然坚持着站起身来向岳松深深一拜,旁边的老仆也是同样。

岳松坦然受这一礼,便是直言道:“我接下来会施法直接进入困住她灵魂的梦境,具体如何动作会视情况而定,自当尽力而为。”

在他人的屏息之中,岳松引出自己的一部分神念,循着欧阳明珠身上的咒术痕迹,进入那人工构造出来的梦境之中。

这所谓的梦境其实是结合了当地的情景所构造出来的虚拟空间,如果是在意识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自然能发现周围环境的种种不对之处,但如果是当前这种记忆被封印,三魂七魄之中大部分都陷入沉睡的状态下,只要不被特意打扰,还是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

在这片有方圆十里的绿水青山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瓦房面前,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妇的男女正在和岳松紧张的对峙着,那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岳松,而那个一身南疆服饰的男子则是握紧拳头,对着始终用平稳语气快速说话的岳松怒目而视,在岳松身后,动荡的空气直接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还隐隐有细小的紫色电花在闪动,似乎是要将岳松吞没进去。

“……所以,欧阳明珠,你的枕边人实际上应该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他杀了你父亲之后,便施法困住了你的灵魂,让你们两人能在这阵法形成的虚幻空间之内做一对夫妻。”用尽可能简单的语气把这之前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岳松面无表情的看着捂着脑袋的欧阳明珠,她被之前的话语激起了一部分封存起来的记忆,但术法未解,这样做只会加剧她的痛苦。

面露焦急之色,纵然数次怒吼“别说了”,并尝试着直接直接将其驱赶离开梦境笼罩的范围,不料来人的精神修为相当强大,更是卑鄙的直接和明珠的肉身相连接在一起,强行撼动,在场所有人的精神都会蒙受影响。

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揭穿,岳松已经不准备继续在这动荡的梦境中停留下去,听着那捂着脑袋的女子痛苦的喃喃自语声,岳松直视着那个面容算得上英俊的南疆男子道:“虚幻的过去支撑不起你和她的生活,你这种自私的行为,只不过是在伤害着她!”

“闭嘴!”面容扭曲到了可怖的地步,一声暴喝之后,本来站立在床边的岳松猛然睁开双眼倒退了两步,在剧烈的两声咳嗽之后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仙长!”两人同时出口惊呼,岳松则是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表示自己无事,同时感慨道:“这苗疆的巫术果然霸道,但更狠的,却是那份自傲的心智!”坐回椅子上,岳松把梦境中的一切简单叙述了一遍,果不期然的引发了那个母亲更高的怒火:

“那个无耻贼子!先杀我夫,又以这种卑劣的行为拐走我女,如此兽行,合该受天诛而亡!”满面赤红,久病的瘦弱身躯中仍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她虽是依旧坐在自己女儿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那狠狠的一跺脚依旧带来了一声脆响。

“人毫无疑问是个坏人,但那份自以为是的感情倒未必是虚假的。”之前受到震荡的精神平复了回来,岳松伸手指了指提就躺在床上的女子道:“看,她不还是醒过来了吗?”

惊愕,完全无法想象的事实确实发生了:在一阵痛苦的低吟声过后,躺在床上数个月都没有动过的欧阳明珠张开了眼睛,意识重新回归闲置的身体,全身上下的酸痛感立刻让本来就处于朦胧中的意识陷入混乱,那令人烦躁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

岳松在留下一句“让她休养调理一段时间”之后就离开了这间房子,到外面的院子里去呼吸些新鲜空气:这种情况算得上是在意料之内,说出口的真相已然撼动了那并不完美的记忆封印,厉江流最后强行将岳松推出梦境同样影响到了阵法的运行,处于沉睡状态的魂魄已然苏醒。

记忆一旦再度觉醒,想要再度将其篡改就不是多容易的事了,接下来,厉江流将会不得不说出前因后果,而这一切都分明之后,他会做出现在的选择就不足为奇了。

老仆从房中走得出来热泪盈眶,比之前精神百倍的说着现在要去做几个好菜来庆祝一下,岳松表示这样的想法不错,现在这具肉身急需要补充能量。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欧阳家的晚宴就这样开始了,在重新梳妆打扮之后,面目一新的欧阳明珠满脸微笑的在一旁陪着自己的母亲,言辞之中虽然带着欢笑,但眼神之中的恨意却是并未被消弥。

“……岳先生离开之后,我就想起了过去的一切,那厉江流也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放我的魂魄回归躯体。”用相当平和的语调诉说着之前的一切,甚至包括她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是如何被厉江流哄骗,与其定下白首之约的。

“……我在离开之前,要他永远不能过来找我,但杀父之仇,蒙骗之恨,小女子又如何能忘却?!”言语之中恨意满心,但在她要继续出言恳求时,岳松伸手示意道:

“既然你要求他不能过来寻你,他定会希望你能过去找他,那人应该已经告诉了他现在所在之地,之后的因缘纠葛,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之事了,我现在伤势未愈,在尘世所行之事也暂时告一段落,现在就要回山休养,再入世,就该是数年之后了。”

岳松淡淡一语,便是让对方哑言失声,幸而这一家的主母到底是久有人生经历,还是笑意盈盈的打了个圆场,重新将话题引回这陈州附近的一堆奇闻异事上。

诸事已了,岳松最后留下一封信,便在第二天离开了。这封信按照约定,会最终交给厉江流,信中写明了昆仑琼华派的方位:岳松现在确实没有太多时间继续在外面耽搁,不可能再专门跑到即墨海边去搜查不知道在哪里的厉江流,只能把自己的信息告诉他,欢迎他过来报复。

南疆巫术或许神秘莫测,但在正面对敌之时,又有何能为穿透琼华护阵?自己既然不能外出,那只好借助于门派之力守株待兔了。

他人的命运终究会归于自身,干涉太多的话,反倒是自己太过傲慢了。

重新御剑回归琼华,再次看到这熟悉地方的时候,岳松都不由得心生感慨,面对那些目瞪口呆的琼华众人,他那苍白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我,岳松,从鬼界活着回来了!噗!”

“鬼啊!”

不得不说,琼华派弟子的素质确实是有些下降了。

琼华殿之中,掌门人夙瑶,连同一直隐居在后山的两位长老端坐在主位上,现在同样肩负起责任的慕容紫英和又长高了一点点的韩菱纱则分别站立在他们两侧,看着坐在所有人正中心的岳松平静的叙述这一段时间内他的经历,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除了激动和欣慰之外,还有一丝怀疑在其中。

整段经历几乎不怎么需要修改,只需要把镜子说成是隐藏于神炉内部的东西即可,而在他回归之后所做的那些小事,也就只有欧阳明珠的事需要专门提一下。

“师弟能得脱大难,确实是我琼华派之幸,那南疆妖人作恶多端,本掌门自然会派人将其诛除!”夙瑶还是那一副优雅华贵的姿态,对于岳松的怀疑,也被他捧在手上的火灵珠所暂时压过了。

“但你现在的躯体,是否还能支撑得住?”两位长老则是更关心面前后辈的存续,能成功的以活人之身往来于鬼界,必然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所以,岳松恳请掌门,让我能借助火灵珠之力,和门派之内的极阳之地疗伤。”

第三十四章 禁地

极阳之地,在整个天下当然是有不少,最为出名的其实是南方的炎帝神农洞,而琼华派所占据的这片昆仑山峰更是得天独厚,除了作为立派根基的承天剑台之外,在后山的一处密地里还有天然形成的阴阳极地,在经过琼华派先辈的改造之后,就成了在上次的大战之前供望舒羲和双剑剑主修炼冰火两极之力的地方。

而现在,那修炼的宝地已经成了这琼华派中的禁地,只因为关押在其中的那名过去的失败者。现在的琼华派之中,唯一知道玄霄存在的新一代弟子就只有接受过宗炼长老教导的慕容紫英一人,而在老一辈的弟子之中,他们也大多不愿意提起那曾经镇压在他们之上,被寄予厚望,却最终没有一个好结局的两人。

岳松的这个要求一说出口,夙瑶和两位长老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要到禁地之中,和那被冰封的玄霄做伴!他能知道禁地的存在不足为奇,宗炼长老肯定把过去的隐秘都告诉了他。但这件事是否要允准他,对于夙瑶来说,确实是需要好好思索一番。

走火入魔,几乎到了无药可救地步的玄霄,肉身半残,随时都可能转化为活尸的岳松,这两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对自己的地位毫无威胁,但是夙瑶内心中还是隐隐有所不安,直到两名长老出言催促之后,才点头应允。

那两人到底是半残之身,而且依旧心高气傲的玄霄同样不会和宗炼的传人合作,只要时刻关注着他们即可。夙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嘱托岳松全心全意的疗伤恢复即可,她会派人将其他事情收拾手尾,至于疗养方面,只要是他所需要的各类灵药,琼华派也会全力为岳松搜集。

“慕容紫英他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承天剑台依旧不是现在的他所能背负的起的。岳师弟,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殷切的关怀听起来声声入耳,不过当她看向岳松拿在手中的火灵珠时,那灼人的目光还是会让旁观者都觉得有些不适。

“掌门放心,我可以保证至少在数十年之内,我是不会再去往鬼界那个没有任何希望的地方的!”

拿着夙瑶交给自己的通行古玉,岳松便立刻告退回去准备了,而在一旁一直焦急等待着的慕容紫英和韩菱纱立刻跟了过来,夙瑶的眉头稍微皱了皱,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些什么。

“岳师叔,鬼界是什么样子的?你见到阎罗王了吗?”直接抓住岳松的右手,露着好奇笑容的韩菱纱不停的在那里发问,仿佛之前并没有听到岳松的一系列介绍一般。

“师叔,你的身体当真不要紧吧?我现在已经可以帮助普通弟子修补他们的兵器,只要将剑诀修炼到下一层,就可以上承天剑台,真正使用其中一座熔炉了!”规规矩矩的跟在侧后方的位置,慕容紫英依旧是用这种一板一眼的方式说话,不过依旧难掩声音中的激动。

“没关系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慈祥的笑容,岳松伸出手摸了摸这两个人的脑袋,相当耐心的解释道:“我的身体确实受到了鬼界的阴气侵蚀,好在及时获得了火灵珠,利用其中无属性的火灵力熏烤着身体内部的经脉,总算是保住了根本。现在既然已经回到了阳世,那么慢慢借助阳气拔除体内的阴力即可,是不会有生命之忧的,只不过恢复恐怕需要很长时间。”

等到岳松再次亲口说出这一番话之后,这两个少年少女好像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开始蹦蹦跳跳的向他抱怨这段时间内她是有多么的担心,结果修炼的时候犯了不少错误,被师尊夙瑶狠狠的批评了几次。而慕容紫英就表现得稳重的多,只是说着他这段时间内修炼铸造之术出现的简单问题,同时也是在抱怨掌门人一直在向后拖着他上承天剑台的时间,让他先继续修行一段时间再说。

从这两个少年少女有一句没一句的叙述里,岳松也清楚了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内琼华派所发生的一些细微变化,承天剑台现在暂时由宗炼长老的另一名普通弟子管理,而且这段时间内夙瑶又向外派出了不少弟子执行任务,具体的内容就不是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了。

走回自己的房屋内收拾东西,岳松一边安抚着那两个少年少女一边想着那些动作,不用说,夙瑶一直都没有放弃找回望舒剑的努力,不过她肯定想不到那柄神剑之前在那个少年手里遭受了怎样的待遇。

对于活泼的少女来说,韩菱纱的话总是说不完的,但慕容紫英确实表现出了远超他这个年龄的稳重,在确定岳松已经准备好其他事情之后,就拉着韩菱纱的手告退了。

嗯,看来这一对同龄人之间的关系确实还不错,这样的场景恐怕也是夙瑶所乐见的。

手中拿着原本属于玄霄的灵光藻玉,岳松带着可以明面上拿出来的火灵珠和暗藏在自己藏宝袋里的其他东西,便要前往位于后山的禁地。他会在那个地方呆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虽然偶尔会出来放松一下,但大部分时间内,依旧要和现在精神已经不是很正常的玄霄交流一番。

对于玄霄,岳松现在对其的感情是惋惜,一名原本的天之骄子因为过去的失误而落入现在生死不得的境地,特别是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还是自己曾经最亲近的女子的背叛。身心皆受煎熬,这股不可磨灭的仇恨同样让他拥有了相当强大的力量。

岳松需要这股强大的力量,而且他们的目标在某种程度上同样是重合的。

禁地之前,岳松拿着掌门人给予的手令通过了之前布置的数道防线,其防护的严密程度就算是长老级高手前来都要费一番手脚。距离大战已经过去了十年,玄霄被冰封在这里同样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人再需要出入这里了。

将晶莹剔透的古玉嵌入禁地的大门,这尘封许久的地方再次打开,在狭窄通道的尽头,冰寒与炎热,两种相悖的气息正在内中狂暴的翻卷着。

只需要向前走出十几米,这原本唯一的道路就会产生分歧:左边是散发着青森寒意的冰壁,右边是隐现火焰纹路的石壁。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被设立在洞口的阵法阻挡着无法向外传播,只能寂寞的在属于自己的地盘翻涌。

岳松要前往的自然是右边的火焰区域,不过他还是向着另一边走出了几步,略有兴趣的看着雕刻在冰壁上的铭文:……吾是洞中太一真,头戴七星步四灵,手执金剑巽上立,迤逦巡行直至坤,地户巽宫须结界,直至天门谒帝君,三步九迹迹明星,三灾九厄离身形……。这是《元始天尊说北方真武妙经》中的净身神咒,可令修道之人身体清静,能以清静之身感召神灵。

“清净之身……哈,讽刺啊!”岳松直接低声说出口,而在这狭窄而寂静的通道之内,声音可以传播得很远。扭头前往那片熔岩流动区,岳松挥袖扫去岩石上的尘土,自己端坐在比周围地面高出一截的石台上开始修炼。

这里,就是原来属于玄霄的位置,他和夙玉分别在两边同修数年,最终能大功告成的发挥出双剑的力量,从而不用待在这个阴暗的环境里。极阳之地,本来就不是能让人舒适的在这里生存的地方,周围滚动的岩浆翻滚出地脉之中的纯正阳气,这些被事先布置的阵法净化掉其中毒气的阳炎之气宛若烧红的刀子一般不断刺激着露在外面的皮肤,如果不运功抵御的话,这种万刀穿身的感觉谁人都无法忍受。

对于岳松也是一样,他现在需要用阳气和血气去拔除深埋在体内的阴气,刺激全身上下的经脉、内脏、肌肉逐渐恢复,逐步接受这里纯正阳气的洗炼是一份相当细致的工作,稍不留神,就会把身体的情况弄得更加严重。

所以在认真操作的时候,岳松是不会和外界有任何交流的,尽管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是连接着整个洞穴上下的冰柱,岳松和被封禁在其中的人对于存在于身边的对方持完全无视的状态。

从此,岳松每天的生活就是极度固定的,早起的时候在山巅吸收阴阳分晓的那股朝阳之气,然后带着被认真分割好的一大堆生肉进入禁地。到底是名门正派的人士而不是妖兽,不可能直接吞噬生人血食来修补自己的肉身,在丹房炼制出合用的灵丹妙药之前,只能先用这些来勉强凑合一下。

从辰时一直到申时,岳松会一直呆在禁地之中行功修炼,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便从禁地中出来前往承天剑台作为其他弟子的指导。虽然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卸下了承天剑台的工作,但短期内的指导依旧可行,现在的琼华派弟子数量一直在稳步提升,需要的兵器也比以前要多得多,承天剑台的日常工作量始终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

慕容紫英现在也被允许可以到承天剑台上来正式工作,虽然只能做一些修补的细致工作,但他的兴致依旧很高:在宗炼长老去世之后,他在门派中的地位其实是隐约在下降的,而勤奋刻苦的他也能隐约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平时就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各式各样的修炼上,想要用自己可以做到的事去证明自己。

慕容紫英确实是有些少年老成了。

而韩菱纱现在过的同样不怎么快活,夙瑶对她的教导是相当严厉的,在享受着远超同辈待遇的同时,日常的修炼生活也远比其他弟子要繁琐得多,毕竟夙瑶现在已经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这个未来的望舒剑主身上。

每天从早到晚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只有在夜晚和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才能有片刻的休息时间,可以快乐的跑过来和自己的小伙伴以及亲切的长辈好好的玩闹一番。

虽说韩菱纱的修为目前确实是在稳步增长之中,甚至隐隐有要追赶上慕容紫英的架势,但从目前的进度来看,除非能至少提前三年找回望舒剑,否则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可以和到现在的玄霄相配合,更不用说缓解他走火入魔的症状了。

被封禁在冰柱之中十数年,全身上下的真元每时每刻都在自发运行,在对肉身造成破坏的同时,每一刻都在自发的蓬勃壮大,单纯从修炼的速度来说,甚至超过了过去谨慎的阴阳同修之时。

可惜,不能完美掌控的力量毫无作用,现在的玄霄虽然已经有能力破冰而出,但体内窜动的力量一旦失去制衡,会对自身和他人造成更多的破坏。虽说在这个时候对已经失去故友的琼华派并没有什么眷恋之情,但玄霄现在依旧很是看重自身的状况,虽然在外人看来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希望。

忍受这么多年的折磨,他现在心中的执念便是一定要完成过去的大业,琼华派举派飞升的大计,谁都不能阻止他!

尽管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但他需要依旧需要他人的帮助才能彻底完成心中的构想,而这,就是岳松和他进行合作的契机。

在禁地里相互无视的相处了一年之后,还是有岳松先挑起的话头,不过从一开始说的并非是求仙问道之事,而是自顾自的讲述自己在鬼界的见闻,自顾自的说着幽冥之地的情况。

“……之后,那群鬼兵鬼将就全部被剿灭一空,魂魄都被吞噬,虽说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但当这循环被彻底打破的时候,一切都将化为虚无,在这六界之中,终究不存在所谓的永生不灭……”

“够了!无需继续废言,汝难道是想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全无意义的吗!”足以令人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之内,连天地元气的流动似乎都在一瞬间停滞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道路还是很漫长而已。”

第三十五章 了断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在这六界之中,万物皆有其寿命,就连高高在上的神魔两族也只是可以长生不死,一旦遭逢意外,依旧会将魂魄重新归还于六界的循环之中。想要真正做到不死不灭,就算是上火三皇也无法实现。

所以还是要先实现一个小目标,成就能拥有漫长寿命的仙人之躯再说。

被封入冰中已经超过了十年,玄霄自认为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一年之中都不见得能和他人说几次话的寂寞情景,他在这种能令普通人寂寞到发狂的寒冷环境中,就能集中全部的精力于修炼之上,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身上的问题。

既然身上阳炎之气过盛,那就引入冰寒之力与其抗衡,既然与自身相连的羲和剑上面的阳炎之能无穷无尽,那就创出一门法诀,直接吸收天地神物之内的冰寒之力,让自己的功体在不断的磨练中逐渐达成阴阳双极,一举超越琼华派的历代先辈。

要创造的那门法诀,玄霄目前只是有了一点头绪,毕竟心高气傲的他可绝对不会满足于一个只是用来救急的法诀,既然已经决意要为前人所不能之事,那么所创造出来的这门法诀,就必须要和自己修炼的琼华功法并驾齐驱,甚至要能胜过才是!

只是自己闭门造车的进度到底是比较缓慢,身体状况更是不允许他肆意冒进,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自己都不清楚能不能在19年的重要节点到来之前成功解决一切问题。

然后,突然出现的那个陌生人却开始在一个意外的时间点,和自己主动探讨功法上的问题。

对于这个人的存在,玄霄还是从夙瑶和偶尔会来这里的两位长老口中得知已经去世的宗炼居然还在此前找了这么一个传人,一个半路出家,一个带艺投师的外人。

不过那之前也和自己无关,直到夙瑶突然到来,告知他这个人将会进入禁地修补自己肉身的事。

“玄霄,岳师弟他要在曾经属于你的阳窟修行,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两人之间还是不要相互干扰为好。”

“夙瑶,你这种看轻我的姿态,真是令人发笑!”

那个浅薄的女人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琼华派居然有了这么一个掌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更可笑的是,她还想借助这个身份来压住自己!到现在都不明白身为修道者最应该重视的是什么,等到自己功成出关,便要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改造琼华派!

双方之间互不干扰的状态就这么保持了一年,虽然之间的距离不足百米,对于他们这种修为的高手来说不值一提,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那人低声对着洞壁上的刻字发了一番感慨,让自己心绪微微波动之外,双方之间再无其余交流,连神念沟通都是一次也无。

直到岳松开始自顾自的讲述他在鬼界的见闻,并且开始说到能招回还没有转世投胎灵魂的转轮镜台时,动荡的神念直接从洞窟的另一端传出,强硬非常的要求岳松立刻闭嘴。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改换了话题,依旧是自顾自的说着经由他改编过的琼华派基础法诀:好歹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岳松现在体内真元的运转已然跳出了原本法诀的窠臼,而且伴随着在这里修炼的深入,更是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喜。

原本是对此不屑一顾,但随着岳松讲述内容的深入,高傲的玄霄依旧要承认那人对于琼华派功法的理解确实很有见地,在不少地方更是有别出机杼的理解。但,其中依旧存在可以商榷之处!

身为曾经的琼华派天之骄子,玄霄的骄傲自然不能容忍对方在这里旁若无人的制造噪音,而让他开始冷冷的出言驳斥的时候,双方之间的交流通道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没办法,岳松的口才实在是不怎么好,更何况面对的还是玄霄这个自视甚高的骄傲之人,还是慢慢的和他建立共同的利益关系,然后逐步分析清楚他现在身上的一切情况再说。

被禁锢在冰柱之中十多年,玄霄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对其他人来说完全就是一个谜团,不先估算清楚他当前的状况和战力,岳松就不可能和他建立相对稳定的利益同盟。

虽说要讲究各种仁义道德,但最终看重的还是拳头大小。

两人之间的交流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深入,对他们来说,琼华派现有的功法并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区别只在于针对各自的身体状况进行了一定的修改,以及针对修成仙身的路径看法有所不同。

这方面自然谁都说服不了谁,但一旦将话题外延,说到修行之途上的方方面面的时候,岳松那丰富的经历便立刻压倒了一直在琼华派之中修行的玄霄。兵器、武技、异闻,以及各样的江湖阴谋诡计,都不是年幼时便被找到加入琼华派,之后将全部的生命都奉献给飞升大计的玄霄所能比的。

和玄霄交流的越多,岳松就越发的感到惋惜:玄霄的这一生真的是过得非常的单纯,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便是为了琼华派的荣誉和未来奋斗,甚至可以说,他的一生从来都没有第二种选择:

“昔日修炼双剑、苦无进境之时,无人让我放弃初有所成、经络逆变之时,无人让我放弃失却望舒、日夜受火焚之苦,无人顾我生死”为了修道成仙,为了琼华派的飞升大计,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又如何还能回头!

岳松自然从来都没有指望过能说服于他,用所谓的佛门之理去劝说,完全就是对他的侮辱,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所谓的回头路可以走了!

所以岳松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慢慢引导其将最终的目标稍稍修改,让那飞升大计最后所能覆盖到的范围不至于那么引人注目而已。

“所以,江湖上的魔门和佛门势力并非无法共存,他们之间的区别,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小得多。”

“哼,蛇鼠一窝之辈,汲汲营营于无谓之名利,却不知真正所求应当为何,百年之后,不过枯骨而已!”

“或许吧,不过他们同样会遗留下来不少东西。今日便先说到这里吧,我该离开了。”

“你这肉身,经受不起大战!”

“哈,那也要看他够不够资格,让我用出真正的实力了!”

石门开合,禁地之中再次只剩下一人,而岳松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数日之后了。

现在距离岳松来此已经过去了近两年,他身上的问题依旧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扭转,至少已经完全遏制住了继续恶化的状况,并且在准备着新的解决方案。而在一切都处理完之前,岳松现在的战斗力确实下跌到了一个较低水平。

但他现在还不得不去面对一个相当麻烦的敌人,毕竟这是他自己招惹来的祸患,虽说是完美的符合侠义之道,但该负的责任还是得由他自己来承担。

厉江流,这个曾经的南疆巫祝确实拥有着过人的行动力与不俗的智慧,在得知破坏他好事的岳松身份之后,便悄然潜入到这西疆昆仑附近,耐心的用整整半年的时间调查清楚了琼华派的一切,并多次潜入三道之中尝试针对琼华派的护阵,被人发现之后,仍旧能凭借诡异的术法逃走。

然后,知道前因后果的夙瑶自然派出了得力的门人弟子追捕,但那群弟子虽然在战力上可能胜过对方,在江湖经验上却完全不是厉江流的对手,结果中了对方的陷阱,一人当场惨死,有两人被下了蛊虫之后放回送信,而地位最高的一个弟子则被留下来作为人质。

送回来的信息就只有一个核心要点,让岳松单独过去与他一会,两人之间了断恩仇。

夙瑶对此从本心上来说是指反对态度,几个弟子的性命和岳松比起来完全是可以舍弃的对象,反正对方是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门派之中只要精锐尽出,就一定能让那个奸贼魂飞魄散。

但从道义上来说,她又确实不能拒绝主动要求前往的岳松,毕竟对方言之凿凿的说着这是他的因果,就应该由他自己来了断。

所以,现在身体依旧衰弱的岳松离开的时候手中还多出了一颗水灵珠:水系灵力专能荡涤一切杂质,对于那些南疆的妖邪之术同样具有相当的抗性,水火两颗灵珠合力,便能具有相当的胜算。

这一点倒算是意外之喜,虽说岳松一直就把存放在琼华宫中的至宝水灵珠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不过能这样合情合理的拿在手里,也算不差。

至于厉江流那个家伙,到了该动手的时候确实是又快又狠,被他放回来的那两名弟子,每日都会有固定的三个时辰蛊虫发作,痛苦万分,门派内的医师对于这种南疆异术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选择暂时将他们冰封来延缓毒虫的发作,让门派之中的不少弟子对此都感到危机四伏。

蛊虫这种东西岳松也不是很熟悉,之前在笑傲江湖世界里,五毒教蓝凤凰给他服下的五宝花蜜酒就可以算是蛊术的一种,而在之后和药王同行之时,对于那种让人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的异术同样多出了一份了解。

针对性的解决方案虽然没有,简单粗暴的统一解决方法还是有的,说到底,蛊虫也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生命而已。

约定见面的地点还是挺熟悉的,正是位于播仙镇北边的月牙村。那个地方现在的水源已经开始枯竭,流经村落的河流逐渐转为地下暗河,随着每日取水量的减少,越来越多的人都要准备离开,但还是有人要一直固执地坚守在这祖宗灵魂居住的地方。

但现在,依旧还在村子里的数百人都彻底的失去了往日的固执与坚持,而是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站在村落中心处的那名男子,除了老弱妇孺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之外,其余的壮年男子都要按照他的要求,在村落挖掘沟渠。

敢不听话的人,现在都已经成了虫蚁毒蝎咬噬之下的枯骨腐尸,吊在村中心的大树上震慑着其他人。

完全不把周围的那些普通百姓看在眼泪,重新换回南疆服饰的厉江流在这群人之中宛如鹤立鸡群,垂手等待着他的仇人到来。至于那个被作为人质的琼华派弟子,则是被直接捆在树身上,现在半死不活的低着脑袋,完全没有了之前大声叫骂的气势。

面上沉静自如,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厉江流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琼华派的一切反扑,如果那个混蛋当真敢孤身前来的话,那就能让自己一报此仇!至于抓来的那些小卒废物,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到时候放也就放了。

“从一个江湖人的角度来说,你做的不错。”语气极度平淡的声音从天而降,蓝色的剑光在天际划出几道白痕,紧接着便是身穿琼华派服饰,飘然若仙的岳松从天而降。

周围那些仍在挖掘沟渠的村民们立刻敬畏的停了下来,而在厉江流怒哼一声之后,他们又立刻低头开始工作,只是动作却比之前要慢上了不少。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五丈,相互之间出手的话皆是瞬息而至,只是在凛冽的杀气动荡之前,仍是要先按照江湖规矩打一轮嘴炮:

“怎么,你就没多带上几个人过来?我的宝虫,现在正需要多余的血肉滋养!”

“杀你,何须那么费劲!”一向懒得和自己一定要做掉的敌人废话,岳松一出手便是大招:手中蓝色的灵珠急速转动,源源不断的水灵力引导而出,循着早就准备好的术法模型填充其中,一个覆盖范围超过方圆十里的大型法术在短短两息之间便已经形成:

“冰河世纪,去!”一个全新而又简单粗暴的法术瞬间笼罩了月牙村全域,在法术真正施展完成之后,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奇景便出现在这片戈壁之中:一座冰蓝色的庞大冰山直接将整个月牙村包裹在内,连带着附近那潺潺细流同样被冻结的坚硬无比,方圆十里之内的一切生命活动都好似被停滞了一般。

踩在坚冰之上,岳松对着远处将自己手中的宝剑飞射而出,同时淡淡一言道:“手段不差,但,今日你必死于此处!”11

第三十六章 可能

岳松向来信奉的原则都是能动手的就不说话,拳头能很好解决的问题,就不需要在那里多嘴多舌的与其辩论,即既是浪费时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于对方信念的侮辱。

毕竟他自己是并不会为言语所动的人,推己及人,也就不需要用自己单纯且无力的言语去尝试动摇别人的想法了。

更何况对于厉江流这个人,岳松更是没有任何想要多话的兴致,还是赶紧把他解决掉,然后尽快回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为好。

所以岳松早早就准备好了攻势,一落地便直接发动了广域冰系法术,先彻底将周围冰封,停滞一切生命活动,将可能的人质从对方手里夺过来。毕竟他可是非常标准的正道中人,保护没有能力的平民百姓算得上是世所公认的责任。

当然,真到事态紧急的时候,有所权变也同样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骤变的低温之中,一切自然产生的声响似乎都戛然而止,只剩下仅存的坚强生命体在之间搏杀不,或者说单纯的猎杀更为恰当。

肉身存在不足,岳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用仙术攻击,第一击未能命中目标的宝剑则是留在身边旋转作为防护,然后不断借助水灵珠的力量用冰雪系法术洗地。

在这种低温下,大地都被冰封的如同铁板一般,所谓的毒虫根本没有任何活动的空间,厉江流现在的攻击手段只剩下了各式各样的毒素攻击以及诡异莫测的诅咒,但他要先能找到出手的空间再说。

在水灵珠的加持下,岳松运用起水系法术的消耗被降低到了极低的水平,一挥手就是一大片暴风雪和冰锥砸了过去,完全不给对方施法的空间。毒雾,在这凄冷的寒风中根本波及不到这边,诅咒,简单的咒法毫无作用,复杂的咒法更是需要长期准备,而偏偏之前在月牙村的布置都被岳松直接掀了桌子,现在还埋藏于冰层之下根本无法利用。

既然对方一时难取,那自然就要先退走,然后再重整攻势。只是厉江流却是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给要给自己留下生机的打算,狂暴的冰系法术攻击泯灭了周围的一切生机,被冰封的大地和空气也让保命的遁术完全没有施展之机。

“你若是如此不留余地,休怪我引动所有人体内蛊虫,到时候数百人惨死于此,我倒想看看你这正道人士能否付得起如此大的责任!”

“无妨,你若是能做到的话就去做好了,反正他们是因你而死,到时候鬼界之中,受苦万年的是你又不是我。”语气冷淡的完全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岳松攻击的节奏完全没有被打乱,隐藏于风雪之中的一片薄如婵翼的冰刀无声无息的贯穿了对方的右肩,带出来的血液瞬间凝结成线,而厉江流只感觉右半身连带自己的大脑都似乎停滞了一般。

愤恨不已,厉江流却是清楚对方所言非虚,那个不清楚年龄的普通男子真的可以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同名和那些无辜村民去死,这种人当真能算得上是播仙镇中所说的那些护佑一方的仙人?

之前曾经利用过所谓的正道心态伏杀过几名高手,但从头到尾都是这种单纯的杀意,而不纠结于所谓正义的人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但这样就想杀他,仍是妄想!

事先埋设在体内的蛊虫启动,身体的运作完全交给虫母来操纵,自己的神念则脱体而出,忍受着痛苦强行穿透层层的灵力阻碍,要在对方的身上留下死亡印记。

南疆的蛊术不是这些中原人所能料想,就算没有指甲、毛发、血液这种随身之物,只要能在精神上建立联系,便同样可以用咒杀之术将对方杀死!哪怕要付出的代价是与之同亡,现在的厉江流依旧愿意付出这种代价。

动荡的冰寒灵力让神念的移动似乎都受到冻结一般,但在自己的一切都耗损殆尽之前,依旧是有机会的!

终于,在自己的肉身又被一片冰矛贯胸而过之后,联系着阴森咒力的神念终于贯穿了这片风雪,眼前就是对方那明显衰败的肉身!然后,一片连灵魂都能灼烧殆尽的恐怖热能瞬间粉碎了一切图谋,让那受到牵连的七窍之中甚至都喷出了明显的火焰。

“这灵力,这是呃!”五内如焚的厉江流再没有了继续多言的机会,那狭长的宝剑穿破风雪,精准无比而又毫不费力的贯穿了对方的心脏,深藏于其中的炎能瞬间爆发,立刻将对方那魁梧的身躯在急速缩减的风雪中烧成了一截火炬。

从一系列看到过的作品和江湖经历中得到深刻教训的岳松并没有停手,火土两颗灵珠分别握于掌心,水灵珠现在任务已经完成,而刚刚起到至关重要防护作用的火灵珠则继续推动,从中抽出的火系灵力继续将那截残躯方圆数丈之内全部烧为劫灰,同时更要借助土灵珠的加成搜索附近的地下区域。

反派角色总是能拿出各种各样的逃生手段,更不用说厉江流这种精通蛊术的南疆巫祝,就算是现在千里之外突然有一条蛊虫带着他的意思觉醒,岳松都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而强力推动的火焰已经将原本的身体周边都烧成了晶莹的颗粒,所谓的骨灰早就荡然无存,而在这么一番折腾之后,有些疲倦的岳松才开始慢悠悠的解封被冰封的众人。

装备上是绝对的劣势,决心上同样胜不过堪称冷酷的岳松,在诡术上可能有所胜过,但没有施展的机会同样也是枉然。击杀对方对岳松来说只能算是一件小事,在以狮子搏兔的精神确保一切都解决之后,他现在的大部分精神已经放在了如何和玄霄深化合作上。

将那些被冰冻的人解封是一项相当细致的工作,稍不小心,就会让其中的人体和冰块同样化为碎屑,甚至会让肌肉组织从骨架上被剥离。所以尽管其他琼华派弟子都已经赶到,他们也只能去照顾那些刚刚被解封出来,冻得战战兢兢的青壮年。

或许也不全都是因为冻的,而是对于面前那挥手就能改变地形,举手投足就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强者的敬畏。

以及恐惧和根本不敢生出的怨恨之意。

他和厉江流之间的战斗并没有造成直接的损失,牢固的冰层把其他人的肉身都保护得很好。但这种冰封的状态依旧相当于是由生到死走了一圈,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经得起这么猛烈的变化。

青壮年好一些,上百人之中只有三人无法复苏,但在老弱妇孺里,受损伤的人就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其他能可恢复的冻伤暂且不论,单是已经无法苏醒的,就已经占到了两成之多。

整个月牙村的新生儿都可以说是被一扫而空,那些刚刚拥有孩子不久的家庭都为此感到悲痛不已,但完全不敢真正流露出来,其中的一家之主甚至还要主动战战兢兢的来到岳松面前表示谢意,生怕惹怒了这些拥有莫大威力的天神。

对于他们的这种想法,岳松对此有所了解,但同样并不想去管。希望能获得保护无可厚非,但如果再奢求过多的话,那就会令人生厌了。岳松现在集中大部分精神于处理掉他们身体内部的隐患,利用细微的剑气游走于对方体内,将尚未完全从冰冻中恢复活性的蛊虫杀灭。

或许还会有漏的地方,但只要主体以及操纵者被毁,想来应该不会有大碍,只要再观测一段时间就行。等到把大部分人都解封完之后,最后才轮到被捆在树上的琼华派弟子。虽说其他弟子对这个顺序有所疑问,但在见识过自己这个师门长辈的通天之威以后,都是规规矩矩的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并没有现场就将其解封的意思,岳松直接带着那一大坨冰块儿离开了,留下的最后一句吩咐是让弟子们将整个月牙村的残剩余人口都带到其他地方安置。在经过这么一轮折腾以后,整个月牙村附近都变得不适合人类居住,被灵力所冰封的地面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冻,不过再过上差不多半年以后,被水灵力滋润过的大地就能提供出更多的水源。

当然,这依旧只是一时的,人力对抗不了大自然,这个月牙村迟早会变为废土。

将人带回,和之前受到折磨的两个弟子放在一起,岳松将水灵珠归还,把整个过程简单叙述了一遍,示意现在这三名弟子最好还是先谨慎处理,当前并不能确定已经彻底将厉江流斩草除根。

而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岳松去操心了,夙瑶淡定的接过了所有的工作,对于那些普通村民的安抚和琼华派形象的维护都是她的事,岳松现在只需要抓紧时间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然后尽心尽力的投入到神剑的铸造中即可。

不断的派遣弟子到各地去搜集可能需要的材料,夙瑶一直在做着两手准备,毕竟她一直找不到那两个叛徒的踪迹,找不回望舒剑,在她的心中一切都是空谈。

此事既然已了,岳松去和那两个同样正在坚持修炼的少年少女打过招呼之后,便回归禁地之中继续自己的修养过程。

这次出战除了解决一个后患之外,同样验证了自己现在体内的一个实践过程:在鬼界的时候,自己的肉身受到无处不在的鬼气干扰,在需要保证隐蔽的状态下,只能利用舍利的内中的佛气来护住重要筋脉,两者之间无时无刻不在产生着冲突,在利用道元作为缓冲的情况下才没有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原本的想法是在这个极阳之地慢慢的利用阳气缓慢的将鬼气全部排出,同时细致的逆转修复自己的体质,但是在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动作之后,他却是有了另外一种新的想法。

原本在夺取舍利的时候,岳松的想法是仿照过去自己曾经听说过的佛魔合体来为自己打造一具不灭金身,既能极大的提升自己的功体,还能增添相当强力的保命功能。

但佛力虽得,足以和其匹配的高质量魔气却一直无法寻得,那件古代魔镜反而招惹来了一大堆的麻烦,不过却也为岳松提供了新的思路。

佛魔合体,说到底就是利用阴阳相合之时的磅礴异力来改造自己的肉身,同时激发出无穷之力。所以才会选择佛魔两种极端对立的力量。但如果将其中的魔气稍稍改换一下,用来自于地底阴间的纯正鬼气来加以代替,是否也能达成相同的效果呢?

这个问题相当值得深入研究,不过还是要先把体内的鬼气全部排除出去再去讨论其他。至于寄托鬼气的对象,从还没有完全从异变中恢复过来的承天剑台中打造出来的那些宝剑就是最好的寄托对象。

岳松的这些举动自然瞒不过玄霄,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并不准备放弃那些对于修行者有害的鬼气,至于究竟想拿它们来做些什么,玄霄自然是很有兴趣,毕竟两人之间的交流给双方都带来了很大的启发。

然后,看着岳松把两个玉雕的蟾蜍分别埋在阴阳二气流转的节点上,连玄霄都是用惊疑的口气道:“这是传说中的阴阳紫阙?”

“没错,是我在外面找到的天材异宝,可惜距离成熟之期尚远,不然若是给你服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从冰柱中出来了。”语气始终保持着没有起伏的状态,完成工作之后,岳松就继续回阳窟休养去了,要在保证身体活性的状况下驱除缠身之鬼气,这种细致的工作还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阴阳紫阙,哈,还是太晚了!”蕴含着感情的低叹在这片洞窟中回荡,但无论是发声者还是听闻者都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究竟是否太晚,心中所想的未必就是真实。14

第三十七章 门派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岳松就在禁地之中休养了三年。而在这三年之内,琼华派之中确实也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是门派内部集权的进一步加强,作为掌门人,夙瑶用暂时空置的方法控制着5大长老的人数,让能参与到门派管理的高层始终不满,也就没人能阻挠她对于门派的建设方针。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从大战中残余下来的那几位玄夙辈的弟子对于门派中的事务也并没有多么关心,有些人甚至和夙莘一样放弃了对于飞升的追求,专门游览于各地的名山大川,拜访其他修仙门派。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自然会对于门派原本的方针产生怀疑,虽然不至于会直接提出反对,但对此同样会持以消极态度。

所以现在夙瑶就彻底掌控了门派大权,按照她的意志去管理一切事务,包括继续向外扩展琼华派的影响力,不断的招收新的弟子。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才让岳松有些诧异,怀朔和璇玑这两个他之前就知道的弟子入门并不算稀奇,不过连欧阳明珠居然都能入门,这确实是有违于琼华派的常理了。

虽说现在的标准放得比较宽,但对于毫无基础的新弟子来说,依旧要求的是年轻的少男少女为最佳,甚至最好是根骨上佳的童男童女。欧阳明珠的话,虽然不清楚具体年龄,但怎么看也是超过了这个标准,更不用说在这个年龄踏上修行之途的话,到最后也很难有什么大的成就。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虽然她专门跑过来向岳松表示感谢,表示虽然她没能亲手报得大仇,但是对于恩公依旧是感谢万分的。这种已经完全过去的小事,岳松现在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更多的是要忙于验证自己的猜想,以及帮助玄霄更早的从冰柱之中脱离。

虽说玄霄现在并不急于离开,他对于如何压制体内的炎能似乎已经有了心得,继续呆在禁地之中反而能加速他的修炼,反正现在距离19年之期还有几年,早早出来,还要去面对那个令人生厌的女人。

对于夙瑶的看法,两人基本一致,那就是任由她自由发挥,代替着真正的强者去管理整个门派,处理那一大堆没有太多意义的杂务。在成就仙人这个大目标之下,所谓的门派世俗权力根本不值一提。

更多弟子的出现让整个门派中变得相当热闹,只是人数虽众,整体实力却并没有等比例的提升,在某些方面反倒是有些像乌合之众,急需各式各样的历练来增强他们的素质和江湖经验,不至于像上次一样明明有取胜的机会,却偏偏惨败于厉江流之手。

说到厉江流,他留下来的隐患已经被妥善的处理掉了,除了基本上是被强制搬迁的月牙村村民之外,剩下的三名弟子也在认真的检查过之后确认体内的蛊虫已经死亡,之后便是用药让它们自然排出。至于厉江流本人的生死现在也基本上可以确定,可惜琼华派对于拘魂驱鬼之术并没有很深的研究,不然还能将厉江流的魂魄重新拘出来询问一些隐秘。

对于岳松的这种想法,玄霄自然表示不屑,琼华派的强者只需要仗剑斩破一切敌人,什么时候需要对那些所谓的隐秘感兴趣了?

然后等到岳松说出身为南疆巫祝的他有可能会知道女娲后人的消息,而只要有女娲后人在,就可以真正的驱动灵珠的力量,到时候甚至不需要再固执于19年的期限,直接可以达成举派飞升的愿望。

岳松的这个想法让玄霄沉默了好一阵,之后就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不过岳松也只是将其作为最后的备案,毕竟谁都不清楚女娲后人现在究竟隐藏在哪个地方,以及她是否会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来催动灵珠以提供怎么看都是逆天而行的灵力。

跟玄霄相处的时间越长,岳松就越发意识到他其实还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物,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被从人际交往的社会中剥离了十几年之后,他现在其实还是挺愿意和人交流,但前提是自己能把握住谈话的主动权。

虽说在知识储备和人生经历上,岳松确实有把握胜过对方,不过他同样懂得尊重他人的自尊心,尤其那个人是自己预定盟友的时候。而岳松对于相互之间的交流要求也不是太高,只需要双方能保持平等的姿态即可,而这对于玄霄来说,反而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自视甚高的他现在已经变得极度看重实力,不过当前的状态是一人被封印于冰柱之中无法动弹,另一人肉身不全,皆是无法使出全力。而且两人的功体皆是处于进化之中,还远远没有达到真正的巅峰状态,现在并不能分出真正的高下。

所以,虽然没有宣之于口,但两人心中已有默契,在他们都真正恢复完整的时候,两人之间必有一战!

两人一战的时间点距离现在还有很长的时间,而对于那些时刻在保持着高速成长的普通弟子来说,他们的战斗现在就该开始了。

在门派之中闭门造车是不会有什么大成就的,在外面的江湖上进行历练,行侠仗义才是他们应该去做的,既能增长自己的见闻和经验,也能锻炼自己的能力,同时扩大琼华派的名声。

夙瑶曾经想过去拜托其他门派帮忙搜寻那两个叛徒的踪迹,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改为定期的派出大量弟子外出历练,顺便搜寻可能的痕迹。琼华派的飞升计划绝对不能为外人所知,否则必然会横生枝节。

说到底,他们也清楚举派飞升这个想法确实是惊世骇俗,简直是拉低了仙人的格调,传出去必然会招致来无数的反对声,就算是拿着对付妖界作为掩饰也毫无用处。

夙瑶那复杂的心理活动岳松他们才不会在意,他现在更多的是关心于同样要出去历练的慕容紫英和韩菱纱这两个年轻人。

在门派中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慕容紫英现在已经是快16岁的青少年,因为营养丰富的关系,身体远比这个年龄的普通人要强壮的多,英俊的外表已经逐渐显现出来,足以迷倒很多怀春少女。

至于韩菱纱,豆蔻年华的少女依旧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不过脸上的稚气尚未消散,活泼的性格让那双大眼更显灵动。

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在门派内人气很高,慕容紫英可以说是那些新入门弟子的偶像,那些怀春少女经常找机会过去和他说话,就算是被冷淡而有礼的拒绝了,照样会一脸高兴的离开,然后和自己的同伴叽叽喳喳的讨论些有的没的。

至于韩菱纱也是同样,在门派之中的受欢迎程度甚至还要超过慕容紫英,毕竟她很可爱,而且性格还很好。所以对这个少女怀有爱慕之意的各色人等从来不少,在平常生活里倒是为她带来了不少方便。

这个年代的孩子确实早熟,韩菱纱在这个时候同样算是觉醒了一些少女情怀,不过在众人对她的多方面教导下,她的思想观念还是相当正统的:想要和自己做朋友的,性格品德必须要好,而如果是想着要更进一步的,最为基础的条件就是先在对决中胜过自己再说。

虽然以前就提到过,但是在这里还是要再说一次:不论是慕容紫英还是韩菱纱,他们都是真正的天才,在成长速度上远超普通人的想象:慕容紫英这个入门已经十几年的就不提了,即使是刚刚入门才4年多的韩菱纱,在正面比斗中照样能把那些入门早得多的弟子吊起来打。

虽然有些妒贤忌能,但夙瑶在教导韩菱纱的时候确实是尽心尽力了,在要求极端严格的同时,对于琼华派内部传承下来的或是自己开发出来的各式法门都是尽心传授,各式各样的装备更是直接选定了最好的一批,甚至连她手中的兵器都是岳松专门抽空为其打造的。

并没有像普通琼华弟子那样选择一把宝剑,韩菱纱的配置是一长一短的双剑,皆是以温润之性的水系材质所打造,并不追求过分强大的杀伤力,而是更多的能在人剑同修的过程中助其协调体内真元。

当时她在得知岳松是专门为她打造的这两把兵器时还高兴了一阵,不过之后在听岳松整整讲了一个时辰的运用和修行要点之后,她就做了个鬼脸撇嘴离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师叔你太烦人了,这两把剑的名字我要自己取!”

岳松本来也没打算给它们取名字,通过刚才的观察来看,韩菱纱现在的身体情况还算正常,体内的阴气总归还是能被引导在真气流动之中,总体来说还在可控制范围以内。

但以当前的修为依旧不足以承载望舒剑,更不用说能和陷入失控状态的羲和剑搭配,中和玄霄体内的炎能了。

在夙瑶的默许下,慕容紫英和韩菱纱都曾经来过禁地之中,前来拜见过他们的这一位长辈,从他的简单叙述和岳松的补充中彻底清楚了当nnsn的经过。

对于飞升大计,两个年轻人当面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而是把话题集中在如何能尽快救出自己师叔上。

然后就被玄霄冷淡的拒绝了,尖锐的指出他们现在的修为依旧不够,还是再出去继续多练几年再说。

虽然是冷言冷语,但这并没有打击到两个年轻人的热情,他们现在同样不愿意打扰到忙于其他事的岳松,直接自己钻到五灵剑阁里去一同研究如何救出自己的师叔。

还没有研究个什么眉目出来,要外出历练的时间就到了,这一次外出的弟子数目近百,于是便直接分成了十数个小队分别前往中土各地,而慕容紫英和韩菱纱这这两个男女弟子中的佼佼者,则是特立独行的组成了两人小队,让不少人失望不已。

他们两人的实力肯定是没问题,相互配合的默契也在多年的相处之间逐渐养成了,更不用提那相得益彰的外貌和完全可以称之为青梅竹马的关系。一时之间,其余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而那两人则是在和其他弟子交流一番之后,跑过来和禁地之中的岳松以及被故意遗忘的师叔告别。

“以你们的实力,在外面只要小心些就不会有事,这次既然掌门人同意你出去,就好好到各个大城市里面去逛一逛,世俗之地的繁华确实不是这里能比的。”岳松的嘱咐简单明了,他现在的脸色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体周边的气息还是让那两个年轻人感觉有些诡异。

“外出历练一番也好,在外面斩妖除魔,nnn不平,你们才有可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当所追求!”玄霄说的话还是这么锋锐,不过主旨核心还是让他们去专门对付那些扰乱世间的妖类。

“师叔放心,不管是什么妖怪,只要它们作乱,我和紫英一定会替天行道的!”握着小拳头在那里信誓旦旦的道,同时还倾斜着身子,睁大着双眼看向冰柱中的前辈:“那玄霄师叔,你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我在翻看古籍的时候看到有那种冰寒系的天材地宝,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啊!”

“菱纱!”转过头来低喝了一声,慕容紫英拱手躬身向这里的两名长辈行了一礼,便拽着这个活泼的少女离开了。

禁地的石门再次关闭,岳松也是少有的用轻松的口吻道:“如何?这个少女,和你印象中的那个人有相同之处吗?”

稍稍沉默了一阵,接着便是几无感情的声音道:“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夙玉,你又何必在这里多言!”

“是啊,这个世上,并不会有两朵完全一样的花。”

现在已经是大战之后的第十五年,依旧还有时间。11

第三十八章 外出,归乡

近百名弟子分赴各地,基本上是二三人一队,分别前往北至大漠,南及五岭的广大区域,身上分别肩负着不同的任务。

有的是前往某个穷山恶水诛杀为祸一方的妖类,有的是前往某些发生天地灾变的地区救助百姓,有的是前往某个资源丰富的地区挖掘采集能用的材料,有的则是到到一些风水险恶的凶地去勘察那里的封印阵术是否完好。

虽然大体上任务是如此,但弟子们的自由度同样很高,在把主要任务完成之后去干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师门的长辈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他们能按时安全的回来就行。

这次的时间一共给了他们三个月,可以说是相当充沛的时间,主要就是要让这些长期修道的弟子们到红尘之中去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让他们知晓那些凡人的生存究竟是多么的不易,从而更加的明了自己能踏上修仙之途是多么的幸运。

当然,这样做是有相当风险的,自从琼华派立派以来,栽倒在这种历练上的弟子从来都没有断过,败亡与妖物之手都算是小事,不慎参合进江湖变乱,结果被人当了n使,莫名其妙的倒在暗箭之下的也是大有人在,更不用说沾染到人间情事,道心毁坏,一身修为尽皆付之东流的可悲境遇了。

这种事情只能尽量避免,至于当真迈不过的,那只能说是劫数临头,只能来世再修。

但这一次不一样,其他人出事也就算了,这次外出的人里可包括宗炼长老的继承者慕容紫英以及掌门人夙瑶最看重的弟子韩菱纱,这两人注定要成为琼华派下一代的继承者,可万万是不能出任何问题的。

好在这两个天才现在的修为已然不差,攻伐之术已经触摸到了以气御剑的边缘,只是自身的积累还不能长时间的全力出击,不过在身上一大堆极品装备的辅助下,就算遇上了顶级大妖,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至于江湖经验方面,这个同样有成熟的解决方案,毕竟琼华派和内地的很多普通江湖势力都有所联系,只要让这两个人前往那些势力的覆盖范围之内办事就行了。

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呃,这个就真的没办法,不过他们两个好歹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相互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极为深厚,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本来,不放心的夙瑶还准备派出一名长老级高手随同陪护,不过最后因为这两个年轻人坚持他们可以应对一切状况方才罢休,不过就算如此,照样让他们带上了无数宝贝,就差把镇派之宝水灵珠都拿出去让他们作为杀手锏了。

说到灵珠,夙瑶在从岳松口中得到自己找到的火灵珠确实是门派之宝这个确定的答复之后,也曾经动念想过去寻找其他灵珠,不过还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继续去坚持着原本的计划。

五大灵珠之力确实足以震慑凡俗,但那样的重宝却也并非是轻易可以寻得的,还是继续坚持着原本的计划为好。

在九天玄女的雕像之下,掌门人夙瑶一脸严肃的向着前方的那些年轻弟子们宣讲了一番此次外出的注意事项之后,这次大规模的历练就正式开始了,在那恢弘的大门之前,五颜六色的剑光随之划破天际,而每个人之间的修为差距也就从这里最先展现在所有的高层之前。

始终保持着那副雍容华贵的面孔,夙瑶肃立着看着所有人一个个的向自己拜别离去,直到最后自己的弟子和慕容紫英那个小子一起离去之后,方才转身返回琼华宫。现在其他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但望舒剑久寻不得始终是一件心病,而禁地之中的那两人更是让她心生忌惮。

她心里还是非常清楚的,当真论天资,自己远不是玄霄的对手,甚至连这个半路出家的岳松都恐怕有所不如,毕竟对方甚至在肉身进入鬼界之后还能保住生机逃出来,甚至还带回来了火灵珠这种天下至宝。

但只要飞升大计能在自己担任掌门的时期完成,自己就依旧是琼华派历史上最为杰出的主导者,纵然是在天界之中,自己的名声依旧能得以传扬!

对于这种小心思,禁地之中的两人根本不会在乎,而外出历练的两个年轻人对此虽然略知一二,但同样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心性沉稳的慕容紫英还好一些,但对于自从上山以来就一直在艰苦的修炼,一次都没有被允许过重新下山去看望家人的韩菱纱来说,那就相当于是宛如仙鹤脱樊笼,终于能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干的事了。

所以,虽说两人身上的任务是前往苏杭一带观察钱塘江附近是否有水怪作祟,然后去海外群岛之上观察一下之前设立的监控术法是否还保持完整,以及再去拜访一些和琼华派有所关联的当地大族以及在那片地区都很有影响力的门派之类的。

身上肩负的任务不少,每一项都算不上难,但整个过程具体执行下来却相当繁重,所需耗费的时间更是不少,四处奔波下来,起码两个月就没了。

所以,慕容紫英的想法就是一板一眼的按照顺序先把身上该干的工作干完,然后如果有空余时间的话,可以带着菱纱去苏杭这些天下闻名的城市之中去逛上一逛,为身边的少女去买上一些首饰之类的。

到了现在这个年龄,不得不说该有的感情确实会开始萌发,虽然自己都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该有的动作还是会自然而然的做出来的。所以,在韩菱纱用那娇俏的声音对着自己请求了两遍之后,慕容紫英就同意了她的计划,两人先前往隐居于山谷之中的韩氏一族祖地,拜访那过去的亲人。

虽然面上笑意盈盈,但韩菱纱心中其实是忧心忡忡的,距离自己上山已经过去了数年,也不知道家中的长辈现在情况究竟如何,特别是自己的大伯,他是否摆脱了家族的诅咒,现在依旧还健健康康的生活着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韩菱纱就觉得心中相当的不安,身上的气息甚至都有些波动,而身旁的慕容紫英还以为是她长久没有归家有些激动,只是自己对于家族的概念已经相当淡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调节气氛。

不过韩菱纱对于自己身边这一位的性格也是知根知底,也就从来没指望过他能说出什么安抚人心的话语,而且现在自己思乡情切,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调笑对方,只是想着能尽快回去见到自己的亲人。

剑光飞速的划破天际,虽然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但她之前就从岳松那里拿到了自己家族的位置,辅佐以自己家族内部流传的学问按图索骥,那隐藏的迷谷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股近乡情怯之意猛然出现又快速消弭,菱纱她那蓝色的剑光稍微顿了一下,随时便是迅猛的快速降落了下去。而慕容紫英则是一脸平静的略微略后于她,跟在后面略带好奇的看着韩氏一族隐居的这个风水宝地。

他们慕容家是过去的王族遗存这件事,慕容紫英之前偶尔听宗炼师公和岳松师叔都提到过,岳师叔还开玩笑似的说着他对某个地区有宣称权。王族的过去连带亲情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慕容紫英现在心中唯有修道之事。

还有对于自己同门以及长辈之间的感情。

剑光落地,韩菱纱站立在村落中心的广场上,激动的看着眼前那能勾起自己回忆的一切:刚刚出生的那一段时间她体弱多病,一直被好好的将养在深宅大院之内,甚至不能和那些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而岳叔叔来过之后,自己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但却被严格要求着学习家族学问,同样很少有机会到外面痛痛快快的玩一次。

直到自己被岳叔叔带往琼华派,才是在高空之上真正看清楚了自己家族的全貌:低矮而布局谨慎的房屋,在外看来毫无特色的表面按照阵局排紧密的排布在一起,随着高度的上升,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就这么被遮掩在云雾里。

现在,自己也能从属于自己的角度去观察这一切了!

只是,为何这片土地上的生气会如此稀少呢?

从天而降的剑光自然引起了村落中人的注意,而当那名中年人跑出来之后才惊讶的发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身穿蓝白服饰的少女似乎有些熟悉。

“这个手链,你是菱纱?!”

“就是我啦,三爷爷,为什么村子里只有你在?大伯他们都外出工作去了吗?”

“哎,菱纱,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这一位是?”职业习惯的第一眼便看清楚了两人全身上下的细节,两人身上那等级完全相同的琼华派服饰立刻便让他意识到那个年轻人在琼华派之中应该也拥有相当高的地位,招呼起两个人来便是更加热情,让身为晚辈的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太习惯。

村子里的主要建筑皆是能看出长期无人居住的情景,而在交谈中,韩菱纱确实也知道了现在村落中只剩下了自己三爷爷这一脉,其他族人都已经离开前往各地分别从事不同的职业,只有在过年祭祖的时候才会重新团聚在一起。

“自从岳公告诫我们行事要遵从德行之后,我们便按照他的吩咐改换行业,分别前往各地各行其是,渐渐的,众人也就长期分开了,几年过去,现在这个祖地里便只剩下了我这一支,我们韩氏一族,其实也就算是分家了!”说话的时候语带遗憾,作为最后坚守在这里的族人,他自然是不希望宗族就这么分开的,但大势就是如此,在从事的行业出现分别之后,继续要求他们待在一起便已然不现实了。

韩菱纱听完之后表现得有些落寞,不过还是很快就振奋起精神,不停的向自己的长辈说着自己在昆仑山上的趣事,以及不慎跑到鬼界一游的岳松究竟是有多么强大和幸运,最后,方才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三爷爷,大伯呢?他现在还是在江南贩运米粮吗?”

面露难色,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胡须,这个韩氏一族里少有的长寿者微微一叹息道:“菱纱,你大伯他”

并没有在这个村落里呆上太久,只是在这里过了一夜之后,两人就和长辈告辞离开了。

眼前人心情的低落不言自明,但慕容紫英可不是个擅长安慰他人的暖心大哥哥,更不用说他对于家族之间的感情本来就相当淡漠,唯一有的亲情还是从宗炼师公和岳师叔身上能感受到的那一些。

不过,就在他想要组织一些语言出来的时候,却见韩菱纱仍是满脸笑容的看着过来,用相当活泼的声音道:“紫英,我们还是快走吧,我听说过钱塘江大潮的名声,可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钱塘江大潮,更是还能看到那无边大海。”脸上同样浮现出笑容,慕容紫英也就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再多言,这次出门,就当做是一场轻松的放松心情之旅吧!

剑光在停顿了半刻之后重新划破天际,而这也就代表着过去的因缘,曾经的俗世亲情和她再无关联。直到这一刻,韩菱纱才算是真正理解了为何自己在故事中看到的那些求仙问道之人都会那么决绝,选择放弃掉过去的一切,投入到对于长生的追求中。

而她,却可以说是被家族主动献上的,在这种三方皆能得利的情况下,些许对于亲情的眷恋,只不过是可以被舍弃的东西。

不过还好,她调整起来自己的心情同样很快,更不用说身上还有一大堆事要去做,有很多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景色可以去一一观赏,有那充满着机遇和危险的人和事可以去了解,这些东西足以冲淡其他的一切。

处在这灿烂年华的少女,总是能让自己和周围的人都感到快乐。

第三十九章 拜访

当初出茅庐的两个人来到南方的花花世界时,确实是被这里的繁荣场景所震惊了。

在并不宽阔,甚至还被水道分隔得支离破碎的街道上,成千上百名衣着各异的老百姓行走在街道上各行其是,热情的叫卖声和吐沫横飞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结构上大体上相同,上面装载着各式各样货物或者是乘客的小船在绿水中飘荡,衣着朴素的船家们撑着竹篙娴熟的航行在河道上,虽然数目众多,但仍旧显得井然有序。

虽然建筑物和琼华派比起来显得低矮而无气势,但这里庞大的和那蓬勃的生气是坚持各自修行的琼华派所远远不能比的,更不用说那各色各样的装扮和形态各异的话语以及表情,就连那些沿街收保护费的流氓地痞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新奇。

韩菱纱好奇的左看右看,时不时的跑到某个路边小摊上去看那些从来没见过的商品,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为自己和慕容紫英买下了一堆乱七糟的东西,手链之类的小饰品就直接带在了身上,其他东西就包在荷叶里让慕容紫英提着,至于那些小吃之类的,就直接拿在手里幸福的品尝着。

作为被夙瑶寄予厚望的弟子,她自从进入门派之后,每天吃什么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衣食住行的所有方面都是为了有益于修行,各种天材地宝完全做到了不限量供应,但是那单调的种类和严格的配比就连成人都会觉得枯燥,更不用说才10多岁的小女孩了。

虽然在夙瑶面前一直表现的非常懂事乖巧,但韩菱纱到底还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子,既然平时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轻松的玩闹,现在好不容易自由自在的出来了,就更是要尽情的玩个够了。

慕容紫英对于韩菱纱的这种不停的买买表示有些无奈,不过这次出来,门派批下来的资金是两人平分的,而韩菱纱在离开宗族旧地的时候又拿到了一笔钱,现在韩菱纱身上的银票都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买下一套大宅院。

虽然已经在街上逛了两个时辰,不过前方就能看到那相当有名气的钱塘湖,也是因为其在杭州之西,所以也叫其西湖,时常有文人墨客会在此留下诗文,还算是一个挺有名气的景点。

修行之人自然不会有体力上的问题,兴致勃勃的韩菱纱正准备拽着一脸微笑的慕容紫英继续前去游览,却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面前,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一旁,对着身穿不俗服饰的两人躬身行礼道:

“鄙人乃是城中刘公府上管事,受主人之命,在此邀请两位少侠过府一叙。”

对视一眼之后,还是由慕容紫英上前一步,同样回礼道:“既然长者有请,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坐上内部各种精细摆设一应俱全的马车,众人沿着西湖旁边走了数里,最终停在一处被桃林所包围的庄子旁边,这里,就是这杭州城中的豪强,江湖闻名的钱塘龙王刘弘奇的居所。

看到庄子门口的牌匾之后,两人都想起了临走的时候在门派内看到的文件,上面就有关于这一位的记载。在那简略的介绍中,这一位曾经称得上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侠客,不过在年纪大了之后就选择退出江湖,成为杭州城中享誉一方的士绅豪强。

至于为什么能这么快的找到自己两个,恐怕就是和自己两人身上那标志性的制服有关了。琼华派那蓝白相间的制服相当有特色,外观也是比较美型,慕容紫英自然不会想着去换,韩菱纱则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同时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去换。

琼华派弟子行走江湖,又有哪个地方需要去遮掩呢?!

跟随着侍者进入宅院深处,到了正堂之后,坐在主位上的,便是年龄近60岁,寸许长的胡子已然花白,但依旧精神矍铄,露在外面的手掌更是能看的到筋骨强健,向来是精于爪掌之功。

看到两个年轻人身上所穿的那熟悉的服饰,这名n湖脸上堆起慈祥的笑容,站起身来笑迎道:“哈,真是多年再未见到熟悉的琼华传人,老夫今日,终究是能了却遗憾了!”

相互之间相差了半个身位,默契的两人不需要眼神交流便心有灵犀的达成了相同的想法,面对这个看起来自来熟且面目慈祥的老人,还是要谨慎以待。

好歹是从岳松那里听到过无数的江湖上的阴谋诡计,两个人都清楚行走江湖的第一要义便是不要轻信于人,就算眼前之人表现的再怎么慈祥都是一样。

还是由从小便严格接受教育的慕容紫英上前答话,而韩菱纱则扮成乖乖女在一旁微笑的维持住礼节,表现得仿佛自己只是随同着师兄外出的天真女孩一般。

在一番闲扯之后,两人也算是知道了眼前的这个n湖在当年曾经和琼华派的某位长辈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在钱塘江中遇到恶妖作乱,幸而有剑光天降诛杀妖孽,才让他逃得一命。

“哎,可惜老夫到底是资质不足,未能得入当初那位前辈的法眼,纵然在江湖上闯出莫大声名,可惜终究只是一名凡人啊,难逃生老病死,这万贯家财,在老夫入土之后又有何用呢?”抚着胡须在那里长吁短叹,这名老者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确实是真情实意,到了他这个年龄,关心的无非就是所剩不多的寿命以及身后之事。

慕容紫英回答的规规矩矩,无非是在说着追求长生的仙道与经历红尘百态的人道之间并无高下之分,都是值得珍惜的人生经历,反正最后也会同样归于鬼界。而韩菱纱更是讨巧的直接把岳松的鬼界历险记改头换面的讲述了一遍,重点从鬼界的阴森可怖变成了鬼类同样拥有的崭新生存环境。

仿佛所有到达鬼界的鬼类都不需要经过审判,就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一般。

被那经历逗乐了一阵,老者也是笑着感慨了几句,最后才把话题转回到正题上:“老夫此生经历千万事,虽有遗憾,但到这个年龄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小儿辈们虽然并不成器,老夫仍是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未来,所以,在此便请两位小友伸手一助,老夫在此感谢万分啊!”

这个请求稍稍有些超过两人的想象,倒不是他们没有想到过会有这种请求帮忙的事,而是当这副场景真正出现的时候,还是让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直想笑,同时还有些自得。

年龄比自己大了几轮,吃的盐比自己两个吃的饭还多的江湖老前辈却是用这种低调的口气和自己这两个小辈说话,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同时也为自己琼华派的身份感到自豪。

不过就算对方表面上请求的真诚,该遵守的规定还是要遵守,在见过眼前老人叫出来的比自己两个还要小上三四岁的孙儿辈之后,两人还是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做出了点评,并由慕容紫英一脸正色的表示只要他们能通过入门考验,那么自然就有资格可以加入琼华派。

至于具体考验的内容,那就不是正直的慕容紫英能往外说的了,只是由韩菱纱眨着眼睛补充了几句考验的主要是心性而非实力。

总的来说,这一次简短的会面算得上是宾主尽欢,本来这位老前辈还请邀请两人在这里多住几日,不过他们还是以自己有要务在身谢绝了,在这里吃过一次堪称奢华的晚宴之后就离开了。

亲自把这两个年轻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御剑而飞的潇洒身姿,这个江湖老前辈的目光中闪现过一丝狂热和黯然,对着侍立在身旁的儿孙说道:“看啊,那才应该是你们所追求的东西,金钱名利,在长生面前不值一提!”

早早就接过了家族生意,一向以精打细算著称的二儿子小心的凑了上来,低声的说了几句之后,却只得到一句愤怒的回应:

“住嘴!把你的这个想法给我埋到心底最里面,永远不要暴露在人前,这种悖逆之言,我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你也绝对不许再说!”

相当少见的义正言辞,这名n湖下意识的扫视四周之后便直接拂袖而去,而向来被看好的二儿子则是谨慎而讨好的跟在了后面。

并不清楚他们走之后在这个门口发生了什么,两人在飞出去一段路,横跨整个西湖之后就重新落了下来,因为韩菱纱突然觉得下方这一段景色比较好。

之前的那件事说到底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能不能加入琼华派,说到底还要看他们自己,虽然在现场的时候对那出现的两名小辈称赞甚多,但韩菱纱可是对他们的眼神很不舒服。

不过这种烦心事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先快乐的游玩一阵再说!直接用上了土系和雷系仙术,她在那里炸鱼炸得不亦乐乎,甚至还引出来了身上已经带着些微妖气的巨大鲤鱼。

当然,这些冒冒然便现身的家伙最后只能成为树枝上架着的烤鱼,虽然韩菱纱有些跃跃欲试,不过还是在慕容紫英的严厉要求下放弃了去品尝带着妖气的鱼肉究竟是什么味道。

岳松曾经和他们讨论过妖怪的肉能否食用的问题,不过慕容紫英和玄霄压根就不愿意去考虑这种可能性,韩菱纱对此倒是有些好奇,不过在外面的时候,她在这种小事上还是会乖乖的听紫英哥哥的话的。

外出游览了几天,两人便按照事先的计划依次执行任务去了,到钱塘江的正上方观潮,去海外小岛的地下检查阵法,以及帮着海边渔村的普通渔民抵抗浪潮。

这一连串的工作下来之后,两人的身体虽然是相当的疲倦,不过精神上还是相当振奋的:辛辛苦苦修炼了这么多年,虽然对于自己来说是求得长生的必要步骤,但只有像这样真正在外做实事的时候,才会确实感觉到这样修道是有意义的,总归是能为普通的老百姓去做一些事。

这股子救济天下的侠义精神并不需要专门去教导,在从小所读的经典和日常的耳濡目染中,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自己对于那些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负有一定的责任。

在外几十天,韩菱纱就再也忍受不住了,她一定要回到城里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在外面的话,虽然可以用水系法术洁净身体,但到底是极度不方便,爱干净的韩菱纱算是彻底忍不了了,她现在非常想念那温暖的床铺,冒着蒸汽的热水,以及可以装饰自己的头花以及其他首饰之类的。

所以两人就顺势前往苏州好好休息几天,顺便拜访一下当地列在琼华名录上的豪族,这一次外出历练,就算是彻底圆满结束了。

只不过当他们真的在这气温已经上升起来的初夏去拜访城中的钱姓豪族时,却发现他们那宽阔的宅院中阴凉的有些过分了。

听闻是琼华派的少侠前来拜访,方至不惑之年的家主挤着笑容出来迎接,虽然脸上挂着的笑容无可挑剔,但眼中流露出来的忧愁依旧是恰到好处,即使是江湖经验不足的两个年轻人都能看出面前的中年人有心事,非常需要别人的帮助!

年少气盛,见义勇为,既然是关系还算比较近的长辈有事,那么他们这些晚辈自然就该服其劳,帮助长辈去解决问题。何况这么长时间下来,去做那些简单的任务也有些无聊,说不定这里就有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可以交给自己!

在一番寒暄过后,还是由韩菱纱主动挑起了话头,询问是否有什么事困扰到了长辈,而对方现在也没有了再去谦和推辞的心情,便直截了当的在一声叹息过后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听完对方的讲述的内容之后,两个年轻人便义愤填膺的拍胸脯保证一定会替他解除烦恼,尽快处理掉那个胆敢作乱的妖怪。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11

第四十章 情

那原本是一个足以称得上烂俗的开始:到城外游猎的贵公子遇上了正在被地痞流氓所纠缠的村女,年轻气盛的侠客之后仗义出手相救,柔弱无力的贫穷女子和年少多金的英俊公子之间,自然会像各路戏剧中一样衍生出各种各样的后续故事。

刚开始的时候,管理这一大家子的家主,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钱大老板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他年轻的时候过的生活比这个要豪放的多,那个时候他甚至只不过是这和苏州城中一个稍稍有些名气的游侠,身上从来都没有过在两天之内一直拥有10两银子,照样是红粉环绕,每天早上都是从洁白躯体的纠缠中爬出来,自己的孙子辈有样学样根本不值一提。

反正身为家族的嫡孙,他的婚约早在10年前就已经敲定,在此之前随便玩玩的话完全无所谓,只要别认真就行,其他的一些麻烦通通都能用钱财搞定。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平常动不动就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去花街柳巷潇洒一圈的自己的长孙居然收心养性的专注于和那个被他接到城内另一处别院的村姑共处,把平常的那些业余爱好放弃的一干二净。

对此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差点以为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改性子了,他还专门抽空跑去见了那个自称为胡氏的女子。

然后他就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子的美貌真的是到了让他这个已经衰老不已的男人都要动心的地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的是将江南女子的柔弱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要是男子,就绝不会不为其而动心。

事情到现在为止也还算正常,孙子沉迷于美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大不了等他正式成婚以后在外面多养一个外室即可,在豪族这个阶层里都能称得上是一段美谈。

但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意料,那个女子的魅力大到了堪称恐怖的地步,自己的孙子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粘在了那处宅院里,在10天前直接打破惯例,将那个女子接到了家中自己的院落里,那股子架势俨然就是要娶她作为正妻。

这样做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就算是不能继承家业的庶子都不行,更不用说他这个嫡孙了。而对方的坚持又是远超想象,甚至不惜动用武力。

几番折腾之下,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孙子的老人便是动了杀心,到了他这个年龄,以他的心志什么样的美色都是虚幻,家族的顺利传承才是重点,所以,他就直接掏钱雇佣了两名精英杀手,让他们去把那个女人干掉,头颅拿回来。

本来是不想动用这么激烈的手段的,但心底的不安还是让久经风波的他决定快刀斩乱麻,而之所以不动用自己所圈养的死士,则是为事后的斩草除根所准备的。

两个残忍的杀手去对付一个弱女子,这种万无一失的行动本来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地方,更不用说还专门把自己的孙子想办法调走。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人如入冰窟,在鸡鸣声重新响起的时候,那死状凄惨的两具尸体让路过的更夫发出的惨叫声直接震醒了周围各处豪宅里的住户。

尸体被迅速的回收了,所引起的风波被强制压平,而在他本人亲自检查完尸体之后,便立刻推翻了这两人是为他人所杀的判断,而是头皮发凉的意识到了这是有妖怪作祟。

那么结论就是显而易见了,但即使自己将证据摆放在孙子面前,对方依旧是固执的完全不肯相信,更是在和自己大吵一架之后更是公开扬言要立刻娶她过门。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正当他准备去寒山寺里找与自己相熟的和尚时,自己的府上就恰好来了两个道士,虽然看起来有些稚嫩,但是以自己的眼光来看,这两个人在琼华派内中的身份绝对不低,身上的一身配饰所散发的灵力极其浓郁,一看就知道是门派之中被重点栽培的对象,实力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修道之人的年龄是做不得数的,谁都不知道那些人真正拥有着怎样的能量。

听完面前长辈的叙述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的含义各不相同:慕容紫英的眼神之中满是坚毅和愤怒,而韩菱纱的眼神之中则透露出跃跃欲试的意味。

诛邪灭恶,那是份所当为,更不用说眼前这起事件竟是如此恶劣,那妖怪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类聚居的宅院之中,简直是狂妄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完全视人类于无物。

这样的态度自然立刻就激起了慕容紫英的怒火,在问清楚准确的位置以后,他就直接匆匆拱手一礼,一按背后的长剑向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而韩菱纱则又紧接着问了个问题:“钱爷爷,能让我去见一下那两个受害者的尸体吗?”

脸色一凝,随之便是无奈的道:“尸体的话,老夫为了避免引来非议,已经命人将其焚化,毕竟那全身上下肌肉尽皆萎缩的死状实在是太过骇人,现在骨灰都已经送到寺庙之中交由高僧超度,希望那两个无辜的可怜人来生能渡生到一个好人家里。”

“哦,那我现在也一起过去,爷爷你们就待在屋内不要乱走,过会儿可能会很危险的!”轻声细语的自信叮嘱了两句,韩菱纱也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至于留在原地的一家之主,则是冷着一张脸,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蒙面人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凝神坐在大厅之内安心休整。

整个庄园完整的占据了城中的这一片坡地,经过精心设计的院落因地制宜地分布在高低各处,整个家族的人按照不同的身份分别居住在不同的位置上,然后在每天特定的时间聚在一起,晨昏定省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现在,整个庄园内却是人迹渺渺,大部分人都被之前发生的诡异事件吓走,如果不是一家之主挂念着自己早年丧父的嫡孙的话,他也绝对不会继续呆在这个自己花了6年功夫精心营造的地方。

原本那个嫡孙居住的后院是通过一条长廊和其他区域连接,整片区域都可以完美的做到冬暖夏凉。但现在,连门环都是纯银打造的木门被严严实实的闭锁着,而整片区域的温度更是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冬天提前到来。

心中虽怒,但慕容紫英的动作依旧完美的遵守着礼节,在体内真元已经汹涌运行的情况下,仍是挺直身躯站立在门前,叩响门环的同时大声向内传音道:“钱公子,我是昆仑琼华派之人,受你家中长辈之托来此,还请现面一见!”

旋即,一阵饱含怒气的粗暴声音从中传出:“滚!回去告诉他,如果再敢做这些小动作,我和他之间亲缘情断!”

这样的回答当即就引爆了慕容紫英的怒气,如此反应,已然是悖逆了伦理孝道,既然言语不能起作用的话,那就用更加有力的东西让这个迷失了心神的家伙清醒!岳松给予他的教育就是把思路往简单直接的方向走,不要去太多的执着于那些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东西。

剑气迸射,木门无声无息的化为碎片,倍见慕容紫英的控制精准。而在眼前的景象呈现在他和刚刚赶到的韩菱纱眼前时,却是让两人呆愣在了那里。

门后是一个绿荫葱葱,植被繁茂的花园,每一棵草木都经过精心打理,能让处于观赏位置的主人享受这工打造的自然景观。而在那个亭子之内,两名身穿华服的男女正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品尝着盘子里的水果,而那名女子还正一脸温婉的对着一脸怒色的男子在说些什么。

眼前的这幅场景让闯进来的两个人仿佛都是局外人一般,但慕容紫英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身上蓝白色的衣袖无风自动,背后的剑匣开启了一道缝隙,凛然杀势随时便要出手,只是顾忌着有可能会误伤到旁边的男子方才没有直接动手。

眼见对方直接侵门踏户,凉亭中的华服男子便是要直接站起来高声怒斥,甚至直接出剑,却是被旁边一身湖绿色的女子拽了一下衣袖,随之靠在他身上附耳说了一句话,那名男子便乖乖的坐了下来,双眼紧紧注视着眼前超越一切的重视对象。

“这是幻术”的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慕容紫英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随时准备出手,同时紧张的观察四周,看是否有什么陷阱布置在其中。

韩菱纱也是小心翼翼的直接把双剑拿在手中,勇敢的走到前面,对着那绝色美人道:“这位大姐姐,你”

一身湖绿色的轻衣,纵然不施粉黛,也没有什么金银钗饰,这名女子依旧是美的仿若虚幻,干净的气质竟是直接将韩菱纱日常所见的师尊夙瑶压在了其下,只会让观者感慨世间竟当真有这沉鱼落雁之貌,完全不会想到任何与妖孽有关的东西。

素口开合之间,轻柔而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妾身胡氏,在此见过两位小友。既然你们是来自于昆仑的修行者,想必是听了那人的叙述前来讨伐于我的,但,我们之间并没有真正需要交战的理由,只要我们之间互不干扰的话,就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的。”

声音温润好听的同样不像真实,每一个字都仿佛能直接钻进心底,而这样的动作却只是更加激怒了慕容紫英:“大胆妖孽!到了现在,还敢口出狂言!既然做法害人,今日岂能放你甘休!”

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在这个时刻依旧在试图用幻术动摇自己的心志,慕容紫英毫不犹豫的便是向着面前的怪异出手,数十道剑气如雨点般向着女子的周身打落。

“哎,唉!”对于慕容紫英这种直接的动作都有些措手不及,本来还打算套上几句话的韩菱纱见状也不得不紧随着出手:在一个眨眼的时间内,她的身影就消失无踪,唯有并不明显的灵力波动向着剑气围剿的方向而去。

面对这种瞬间就将眼前虚伪的假象撕碎的攻击,在一声动人心弦的叹息过后,那名女子的身形便犹如青烟一般直接破碎了,锋锐的剑气尽皆打在了空处,让慕容紫英从剑匣中取出一柄长剑来护住自己周身。

“妾身之前便说过,我们之间的争斗毫无意义。我不愿伤人,还请你们赶紧退去吧!”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周围,这其中蕴含的灵力直接让隐身准备突袭的韩菱纱暴露了出来。

完全没有任何要接受妖孽劝告的想法,慕容紫英迅速的借用脖子上挂的配饰开启了天眼术法:他自己用出来的效果并不强,而这一件还是宗炼师公当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找到了!休走!”在装备加成的作用下,眼前的幻术瞬间被p,那依旧美丽非凡的身形再次出现于低空中,只是脸上的微笑已然消失无踪。

两道遁光闪过,天上的两人向着城的方向急速而去,而留下来的韩菱纱则在急忙查看了一下那个男子的状况之后,下意识的在他脚下留下了一道符咒,随后便赶忙追了过去。

短促的战斗声响并没能瞒过庄园中还剩下的其他人,更不用说关心着自己孙子的家主。重重地踏在千疮百孔的凉亭地板上,看着眼前陷入迷茫的孙子,经历了半生江湖风雨的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斌儿,你是真的让爷爷我失望了!”

随后,打扮较为特殊的随从便靠近过来将自家的大少爷搀扶着带走,而家主则继续留在这里,认真的观察着留在地板和木柱上的剑痕。

“这才是仙道之剑,精气之剑,源天地而不毁,更能惠泽于自身”之后的低喃声便是弱不可闻,但依旧被埋藏于地表之下的符文清晰的记录着。

或许自认为能够看开,但在心底深处,仍有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渴望。侠道至终

第四十一章 简单处理

御剑飞行之术在真正的仙人驱使下瞬息之间便能横渡万里,普通的修道之人只要真元足够也能一直支撑下去,速度的话,至少也能和迁徙的大雁相比。

而身为顶尖的天才,慕容紫英的御剑速度在琼华派之中已经能排得上前列,而自己的岳师叔曾经在无聊的时候想过去办一个御剑飞行越障大赛,不过这个念头刚刚被他说出口,就自己笑着放弃了。

然而,自己自认为快捷的剑光竟仍是追不上眼前的虚影,如果不是术法开启了灵眼依旧确定那便是妖孽的真身,他还以为自己又是陷入到了对方的幻术之中。

对于幻术,他在门派之内训练过专门的应对方法,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以自身的精神力量自行破解,只要精神力量足够强大,那些还没有突破虚实界限的幻术就完全可以用同一类方式破解。

眼前的妖怪有八成可能是狐妖,这一族的妖怪最擅长的便是以幻术迷惑人心,蛊惑心智,其中道行深厚者对于各种精神类法术更是信手拈来,往往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对于自己可能遭遇到的危险心知肚明,但他绝对不会萌生出任何恐惧之意,只有要为天下除一大害的壮志情怀。更何况以自己两人的实力,面对前方的妖怪应当有相当的胜算才是!

在这样的高速追逐过程中,人类所修筑的城镇和乡村都被一一掠过,现在的下方已然是绿意盎然的大地,密布的河网将土地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区域,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些微的稻田,之后就是还没有被人类所涉足的荒野了。

在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的时候,那飘忽的身影终于还是落在一处缓坡的绿树之下,右手按着粗糙的树皮,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声音向外扩散的同时,从地下暴窜出粗壮的藤蔓将其包裹在内,同时将围杀过来的剑气全部挡下,在汁液飞溅之中,那已然成型的大茧就在瞬息间缩入地下,一个眨眼过后,现场就只剩下了被迅速填平的洞穴和依旧挺立的大树。

站立在高空的宝剑之上,借助脖子上的配饰开启第三天眼,彻底确信自己所追踪的妖气源头已经消失无踪之后,挥手打出了两道符咒印在树身上,火焰就直接从树身内部焚起,让周围的河道边上多出了一道火炬。

落在残存的坑洞边上,慕容紫英光洁的额头就已经拧在了一起,看着前方那已经缩小到只能让蛇虫鼠蚁通过的空洞,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打出土系法术将其分开。

“紫英,你跑的太快了啦!”剑光落地,韩菱纱鼓起双颊在那里轻声抱怨道,不过还是很快就凑了过来,认真观察被慕容紫英翻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地下土层。

结果当然是除了一大堆昆虫和杂草之外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只能将那些恼人的东西彻底烧干净。

这种诡异的脱身之术慕容紫英心中更添忌惮,而韩菱纱则是在旁边用手指头点着下颌道:“刚才那个女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和我们战斗哎,她真的是妖怪吗?”

“妖孽自然是诡计多端,现在也只是躲到暗处,准备暗施诡计阴谋罢了!既然现在暂时失了踪迹,我们还是先回去向那位前辈通告一声为好!”行事果断明快,在继续提醒了韩菱纱一定要提高警惕之后,两人便立刻返回原本的庄园去检查那名成年男子的情况。

只是当他们回去之后,看到的却是被破坏的十分严重的府邸,以及遍地哀嚎的侍女和一脸阴沉,右手无力的垂落在一边的老前辈在指挥着还能动的家仆收拾残局。

剑光落地,周围人敬畏的让到一旁,而光芒散去之后,露出来的两张惊讶的面庞迅速被怒火所填满,上前一步直接厉声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在两名剑仙追出去不久之后,原本处于昏迷失神状态的大少爷突然暴起,将看护他的那几人全部打伤,本来还能被其他人拦下,但突然从地底暴窜出来的植物几乎将整个府邸掀了个遍,在一片混乱之中,家族的继承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一股子屈辱感涌上心头,已经完全把这件事看做自己责任的慕容紫英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被扇了一大巴掌,涨红着脸向前一脸坚毅的道:“前辈放心,这件事晚辈一定会负责到底,一定会将世兄找回的!”

一脸苦涩的表情,他无奈的挥了挥自己的左手,勉强挤出一副笑容道:“那这件事就拜托给少侠了,老夫也会继续派人去搜寻那个孽孙的消息,一旦发现任何踪迹的话,接下来,就有劳你们了!”苦涩的声音中依旧能保持基本的平静,一生经历了诸多大风大浪,眼前的这一波折磨还打不倒他。

钱府中发生的一切当然没能瞒得过其他人,上门探问的人络绎不绝,而私下里传递的信息更是很快把一切都扒得清清楚楚。老钱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城中的好事者已经开始编排各式各样的隐晦内情的时候,那些上门想要一睹仙人真容的拜访者则被有礼有节的挡在了外面。

而这个时候,韩菱纱正在用溯源法术尝试追踪妖力的痕迹,她在琼华派的时候就对这些偏门法术很感兴趣,不像慕容紫英,只是专精于有关剑的一切。

那些从地底出现的枝条藤蔓在翻滚一段时间以后就自动干枯殆尽了,妖气散溢的无影无踪,能拿来追踪的只剩下了那个抛弃自己家族的男子的贴身之物,借助残存的气息利用纸鹤加以搜寻。

朱砂涂抹其上,“八风诸灵,指引吾道”的咒语引动于其外,上好的藤纸折成的纸鹤飘浮在空中停滞了一会之后,便向着南方慢悠悠地而去。

信手给那上面打上了一个隐形法术,韩菱纱便和现在依旧摆着一张死人脸的慕容紫英跟在了后面,随时准备出手。而为了不引人注目,韩菱纱就表现得仿佛是外出游玩的小家碧玉一般,只是后面的一脸严肃,仿佛小大人模样的慕容紫英确实有些煞风景。

“紫英,不要表现的那么紧张嘛,看,你把那些孩子都吓走了!”向着那些四散逃跑的小孩做了个鬼脸,她回头叉着腰嗔怪地指责道。

“等到事情解决之后,咱们再慢慢游玩不迟。菱纱,你现在走到我后面,灵鹤已经快要找到目的地了!”这个时候,他言语中的关切之意才是少有的表达得清清楚楚,而菱纱也在嗯了一声之后,就站在了他的侧后方,双手虚握着便将岳松特地为她打造的暗器拿在了手里。

纸鹤在这么飘飞了一个时辰之后,最终停在了平民区的一处小院门前,而在法术被收起的那一刻,从小院内再次传出那无奈的叹息声:“你们为何就是不愿意放过我呢?我们夫妻两人,只是想安静的生活而已。”

接下来便是慷慨激昂的男声:“芷儿休怕,我现在就去把他们赶走!”

“我们再逃也是无用,还是让他们进来,把话说清楚吧!”,声音还是这么的温婉动听,外面的两个人甚至能听出其中的哀愁之意,自己心中仿佛也生出相同的感情一般。

简陋而干净的大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便是换了一身普通老百姓衣服的钱家长孙,他那英俊的面容上依旧满是愤怒之意,看着面前两个稚嫩的面孔,不屑的怒哼一声之后便直接掉头而去,重新回到院落之中陪坐在一身湖绿的女子面前。

做出手势示意韩菱纱保持警惕,自己一身戒备的率先走进小院里,面对着那名女子便是高声质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真的妄想能一直像这样居住在属于人类的区域中不成!”

不施粉黛,乌黑的长发上仅仅是斜插着一件金钗,那名女子始终在回望着用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子,用带着幽怨的语气慢慢说道:“妾身所想,不过是能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而已,整个过程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郎君依旧能继承家业,我同样也可为钱家传宗接代,这期间有什么不好呢?”

收敛心神,指尖真气勃发,慕容紫英厉声喝道:“没有伤害到任何人?!难道那两个无辜者不是你所杀?更不用说你的出现直接让这位世兄失了孝道,令他的祖父伤心,更是让家族失了颜面!”

“无辜者?哈哈哈,看来祖父大人并没有向你们说出实情。如果你们还能看得到尸体的话,就该知晓那两人皆是手染鲜血的屠夫杀手,当夜他们想要来杀我,而我不过是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将他们杀死,就算是在官府的法律之中,难道能说我这样是错的吗?

至于孝道,郎君他从来都没有要伤害自己祖父的想法,而我同样也是如此。而等到我生下属于郎君的孩儿,祖父大人自然会接受我们的一切的。”说话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深情对视一直都没有停下来,慕容紫英为之眉头紧锁,而韩菱纱的面颊都有些发红。

杀手这件事他们确实是现在才知道,本想出言反驳,但又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就是事实,慕容紫英一时被堵得气结,但在年轻气盛的状态下又是立刻反驳道:“人和妖之间如何能有结果?这种悖逆天道之举本该为人所弃,又如何能被老前辈所接受,更遑论传宗接代之事!钱世兄,你真的清楚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这样义正词严的反驳完全没能动摇那个男子的心智,他先是对着身边的女子深情一笑,然后便扭过头来对着两个不经世事的男女冷冷的道:“我当然清楚芷儿的一切,并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而且就算我离开了家门,爷爷他膝下还有我的两个弟弟可以继承家业,钱家完全不用担心败落,大人他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慕容紫英就知道接下来完全没法谈下去了,眼前的男子很明显已经被妖术迷惑了心智,沦为对方所控制的仆役。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当机立断的斩杀妖孽,让一切事件回到天理正轨!

右手向侧后方一拍,剑匣瞬间弹开,藏在其中的宝剑再现锋芒,当它被慕容紫英握在手中的时候,暴涨的气势和锋锐的剑气让这个还没有举行加冠之礼的少年人凛然威不可犯。

“到现在还敢妄言,妖孽你合该受诛!”

“紫英!唉,那就先打了再说吧!”本来还对之前对方的那些话有所触动,还想着能不能再交流一段时间争取和平解决问题,结果慕容紫英就直接选择开战,让措手不及的她也只能选择先加入战团再说。

把对方打服之后再说话,也是一种很好的交流方式,但前提是一定要在开打之前确认自己拥有压服对方的实力。岳松向这两个后辈所讲述的交流方式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全神贯注的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中。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个女子似乎是狐妖,又好像是草木妖怪,精通于各种诡异法术,但在正面作战中似乎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实力。那就全力以赴,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

为了防止误伤,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启动了身上的另一件配饰,发动其中隐藏的土系术法将那个又惊又怒的男子包裹在内,随时在剑气的冲击下直接被抛飞到远处,直到战斗结束,他都不会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个人烟稀少的贫民区内,战斗确实就是在一个短暂的爆发之后就宣告结束了:早在进门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的慕容紫英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化相真如剑,在人剑合一的状态下,凝实的剑气瞬间便贯穿了那具躯体,飞溅出来的血液让之前还有没有过真正战斗经历的慕容紫英瞬间为之一愣。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第四十二章 交流

“所以对方实质上并没有做出什么有力的抵抗,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你打倒了?”盘坐在灼热的地上,岳松一脸平静的看着面前完全掩饰不住那股子迷惑之意的少年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师叔。”

在当日的那个小院落里,当从敌方身体内部暴窜出来的剑气最终消散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便是让正在准备下一轮攻势的两人哑然失声,直接僵在那里,韩菱纱甚至在一瞬间差点握不紧自己的兵器。

宝剑穿身而过,爆发的剑气带出来的确实是像血液的东西,只是那鲜红的颜色在离体之后就很快淡化,最终变为类似于绿色树汁的东西。而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慕容紫英他万分确认自己所击中的就是敌人的真身,而自己所造成的伤害更是货真价实的,那为何,对方非但没有采取行动躲开,还在承受这一击之后仍旧无有动作呢?!

一时震惊之下,慕容紫英只来得及按照肉身的本能反应将宝剑抽回,同时再度记起之前受到的教诲,立刻挥剑指向对方的头颅,彻底断绝对方的反抗能力之后厉声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依旧是怒气冲冲,慕容紫英在一瞬间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被小看了,但当前的局势确实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吹毛断发的宝剑直接架在脖子上,贯穿前胸后背的伤口依旧在向外逸散着充斥着妖气的血液,原本外表看起来便是柔细纤弱的女子,现在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弱下去,那秀丽的面孔虽然变得苍白无比,但依旧维持着属于江南女子的容貌。

始终维持着这副属于人类女子的仪态,她用凄婉至极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两个年龄不知道比自己小了多少,自己曾经见识过太多的这一男一女道:“妾身在之前便说过,我从来都无意与你们为敌,我唯一的愿望便是和郎君长相厮守。况且,就算我能将你们击败乃至杀死,难道你们的门派不会继续再派人来吗?我所希望的,永远都只是和他在一起的宁静生活,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那坚定的情感动人心魄,在听者看来真诚无比,就算是心智坚定的慕容紫英一时之间也是战意大衰,而在他想起门派中的宣传,准备再有动作的时候,在后面的韩菱纱就走过来拦住了他。

“所以,最后选择放过了那个花妖,主要就是菱纱你做出的判断了?”依旧是平静的表情和没有起伏的话语,岳松把脸转向另一旁看向那稚气未脱的小脸,现在那张脸都不敢直接抬起来和岳松对视,不过在周围岩浆的红光映射下,那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在强作平静。

“是啊,那个姐姐真的只是想和她的爱人一起在一起而已,就算是之前伤人,也不过是在保护自己,又不会对他人造成什么明显的伤害,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感情十足的说出了上面这一段话,接下来便继续低头下去,脸颊鼓起,好似对其他人都相当不满。

岳松略微摇了摇头,心里的感触就是韩菱纱确实是到了这个年龄,十三四岁的怀春少女再加上该有的反叛期,现在这个阶段的女孩心思确实是难以捉摸,就算是在山上修道也改变不了这个天性。

还是继续回头去听慕容紫英继续说接下来的过程,而改变不了同行小妹决定的慕容紫英也确实再做不了什么事,无法改变对方最后想法的他只能选择放弃那正义的举动,在废掉对方危害凡人的能力之后便选择离开了,在最后也只是把他们那一对情人现在的位置告诉了翘首以盼的一家之主。

因为这样的做法,青梅竹马的两人现在也闹起了矛盾,闹起别扭的韩菱纱在一路上甚至都没有和慕容紫英多说几句话,哪怕是重新回到琼华派之后也是如此。

回到门派之后的汇报过程都是由慕容紫英完成的,而他则是义不容辞的把放过那个妖孽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也确实是因此受到了夙瑶的批评。

“除恶务尽,妖和人之间又怎能结合?紫英,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滔滔不绝的训斥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次外出,慕容紫英不但没能像其他人一样得到奖励,还直接被罚到思返谷中面壁思过一个月,甚至连自由翻阅五灵剑阁中秘藏的权力都被暂时取消了。

至于韩菱纱,夙瑶则是面带微笑的夸赞了她一番,同时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中她犯下的错误也稍加批评。当然,菱纱可是个不会被动的接受他人好意的孩子,非常坦率的在赞扬声中承认这个决定其实是主要由她做出来的。

所以,思返谷中,两人还是基本保持着僵化的状态面壁思过了一个月,直到最近解禁之后方才过来和岳松见面,把整件事的过程都详细说了出来,希望岳松可以给他们评理。

听完了整个过程,岳松觉得有些无聊,虽说整个过程中疑点重重,但既然他们都觉得事情已了,那也就没必要再起波澜。不过,对于两人之前的做法,确实是有需要指摘的地方。

首先是提问:“紫英,你反对那一对男女的理由,除了人妖之间并不应该相结合之外,还有其他的吗?菱纱,你同意他们在一起的理由,除了相信那个爱情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岳松提问的时候还是听不到任何的感情起伏,而慕容紫英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就立刻开始细想,韩菱纱则是微微有些气结,嘟着嘴直接说道:“那个姐姐都已经愿意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只是为了和她的爱人一直在一起,满足这个小小的愿望,又有哪里不对嘛!”

而在另一边,慕容紫英也快速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话,一脸正色的握紧拳头道:“人和妖之间确实不应该结合,最直接的寿命问题不说,他们两人的……按照师叔的说法,就是三观都不可能一致,这样如何会有一个好结果?!而且那位世兄身为家族里的长孙,按照礼法,就要肩负起继承家族的重担,他这样做,无疑是抛弃了自己的责任,更是违逆孝道,这样如何能行?!”

“礼法啊……”岳松平淡的说了一句,所以继续问道:“所以说,决定和一名妖族共度一生,就真的是那个少爷的自主决定吗?”

“是的,我专门检查过他的身体,确认过并没有什么法术干扰的痕迹,那放弃自己继承人位置的决定确实是出自于他本身的意志。”慕容紫英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有些不敢确定,他所接受的教育让他很难接受这种做法。

“那就足够了。既然做出了这种决定,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后果就都会由他们两个共同承担,既然对方两个成年人都有了这种觉悟,我们又再去管他们做什么?自业自得,众生皆如是。对我辈修道之人来说,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岳松的这番话在他们两个看来说服力还有些不太够,因此岳松给出的建议是再等上一年。如果一年之后那两个人依旧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的话,那就说明之前的事是有价值的。而如果发生了什么其他变化,那么也未必不会是一件好事。

两个人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得到排解,不过他们也已经明显看出长辈已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了,便知趣的告辞离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还会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直到自己体会到这种感情,或是真正能明白自己所要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洞窟之内一时之间重新回到了宁静之中,之后还是岳松主动出声打破了这阵沉默:“要跟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去讨论有关爱情的事,真是让人头疼啊!”

“汝要是没有多余的话可说,不必在这里强作说辞!那两个家伙做了蠢事,夙瑶她罔顾身为掌门人的职责,你又不肯把话说清楚,难道还要我亲自向他们解释不成!”说起话来还是一贯的毫不留情,神念旁观完整个过程的玄霄相当不屑于那两个小年轻的处置手段,在他看来,干净利落的直接把妖怪杀死,然后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再多加解释,也完全没有那个解释的必要。

“毕竟是两个小孩子,考虑问题并不周全。”岳松现在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轻松,继续在那里不紧不慢的道:“不过那件事既然已经演进到了这一步,之后如果他们能自己发现其中问题的话,对他们的成长也是好事。”

“哼,成长?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温柔的人,那你要准备给他们多长时间?十年?”冷嘲热讽的意味已然越发明显,到最后的声调更是扫遍全境:“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他们也没有!距离下一次大战已然不足四年,他们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勤加修炼,统一思想,这样才有可能在之后的大战中活下去!就算你没经历过之前的那场战争,也该清楚究竟怎样做才是为他们好!”

震荡的神念让那些奔涌的岩浆都似乎一时为之停滞,而岳松在这精神风暴之中不动不摇,相当淡定的说道:“是你关心则乱了。上次之战,我方固然是损失惨重,妖界又能好到哪里去?而且妖族的恢复速度又怎能和我们人族相比?现在10多年过去,新一代琼华弟子已经成长,而对于妖族来说,十几年的时间恐怕还不够他们再生出下一代,下一次再战,我方的优势只会更大,不需要太过担心。”

稍稍沉寂了一下,之后便依旧是厉声反驳:“纵然普通的小妖不足为虑,但妖界之主又岂是轻易可欺?前代掌门,吾之师尊便是败亡于其之手,只要不能将她击杀,其他人的胜负毫无用处!”

“难道你还会怕了她不成?”

“怕?笑话!下次大战之中,我必取她项上人头!”

“是啊,你在心中都已经确信自己已然胜过了上一代掌门太清真人,而在实际之中也是如此,那么再去面对那个妖界之主,又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是你想说,现在你的实力依旧没有超越自己的师尊?”

这番话让整个洞窟之内的交流停顿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是一反常态的幽幽声音回应道:“掌门师尊在当年的我看来,确实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即使我和夙玉同修,进展甚至超过了大师兄玄震,但,直到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能胜得过师尊。”

传递过来的话语之中,极少见的带上了除愤怒和骄傲之外的感情,其中的缅怀之意在岳松听来还是相当明显的。

“但,在那一天之后,我才意识到师尊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壮志满怀,强大无比的他同样也有陨落的那一刻。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对抗妖界,是属于我的责任了!”

声音渐趋高昂,但又快速回落:“但当真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夙玉会和云天青一起逃离战场,之后,就是我在发狂之中不慎误伤了其他弟子,被长老和夙瑶冰封于此。”

言语中的情感再度消失,过去的记忆永远不可能让他沉沦其中,只会更加坚定其决心。

“那就是如此了,以你现在的修为,破冰而出应当不是难事,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找出能平衡你体内炎能的方法了吗?”明知故问,岳松一直在尝试着理清楚对方真正的修为状况,不过玄霄一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我也没必要急着离开这里。我的问题已有解法,你又如何呢?”

微微一笑,岳松手中迅速凝结出一颗黑紫色的圆珠,当它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数分。

“你依旧留着这些鬼气,还有何用?”

“这可是非常珍贵的材料,浪费不得啊!”

第四十三章 回馈

关于那源自于地底冥界的鬼气,岳松现在暂时的处理方法是将其从体内逼出之后凝成一颗气珠,暂时不对其做进一步的处理。

毕竟现在体内的元功正处于一种相当稳定的和谐状态,如果再冒冒然就打破其平衡的话,所造成的后果将会难以预料。

现在他的功体是以道元为本,佛魔为用,整体的平衡构造还是在和氏璧异能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完成的,单靠他自己的力量,就算最终能完成双极功体,所要消耗的时间和精力依旧是难以估算,更不用说内中存在的大量风险。

所以,现在那些精纯的力量不能急于转化,而且现在距离最终之日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先想办法将其投入到其他用途上。

自然而然的,第一个生出的念头就是看能否将它应用于铸剑上,由此锻造出来的阴鬼之剑威力必然不凡是被剑所伤者必将皮肉溃烂难以医治。不过这种魔剑如果制造出来的话,必然是有损于琼华派的形象,而且现在岳松也不需要用这种小伎俩去增强自身的战力,那种东西在高手对决里起不到什么关键性作用。

更不用说一旦将其融入剑胚,就会彻底固化在剑身之中与其融合,再度分拆出来的话,便会失去那难得的纯粹。

而第二个想法则是将其暂时转化为符灵一类的生物,这在仙术之中算是相当成熟的技术,只不过平常是用天地间的清气再附加上模拟出来的古代神将的意识制作出来的傀儡,现在只需要将清气替换为鬼气,然后再赋予其一定的人工智能,就可以得到一个相当强力的打手。

但这打手也始终只是外物,强则强矣,但却很难有提升的空间,在之后的战斗中能派上一定的用场,但也不能再指望更多了。

思来想去,岳松最终想出的解决方案还是落到了他之前在很多地方都听说过的化身之术上。正好他现在并不方便外出,如果能制造一具化身出来,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同样是有好处的。

至于具体的制作方法,琼华派内部确实没有现成的资料可以借鉴,门派修炼的是人剑合一的攻伐之术,而这种化身之法在这里似乎是被分类为偃师之术,属于极度小众,而且保持着隐秘传承的那种。

虽说岳松知道之前愤然离开琼华派的夙莘现在应该是得到了偃师之法的传承,自己如果前去寻求帮助的话有可能可以得到技术支持,但自己想要的却又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机械傀儡,而应该是更接近于聚神凝体那种以元神凝聚天地灵气的方式,这样才能在之后将鬼气之能完整的收回自己的体内。

神识外放,形成灵身,这样的秘法在琼华派之中确实是有,不过所形成的灵身具有的威能将会随着与本尊距离的扩大而不断的衰减,即使是在有地脉加成的情况下都不能超过方圆百里,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灵身始终要和本尊保持着联系,无法自由行动。

要真正将其实用化的话,就必须将这个秘法进行改造,最终的目标就是将其改造成类似于双极心源这种拥有独立行动能力和意识的功法。

这样的工作确实相当麻烦,但同样很富有挑战,而且除了对岳松有用之外,玄霄同样也需要它。被禁闭在禁地之中如此之久,就算内心告诉自己这样的磨练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但对于自由的阳光的渴望依旧是不可消除的,更不用说后山那可堪怀念的风景了。

在得知岳松的打算之后,玄霄还是习惯性的嘲讽了两句,然后还是相当痛快的答应岳松去将这个法诀彻底完善,双方共享所得到的成果。他在之前专心修炼剑法,甚至都不知道琼华派之中还有这样的法门,现在知道以后也着实是遗憾了一阵。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就算他当年知道这个秘法,在那种已经完全走火入魔的状态下照样不可能将这门对于心神有较高要求的功法修炼成功,现在多想,也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功法改进的速度处于相当稳定的状态下,不过要真正能投入到实用情景之中,还是至少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而这一点时间岳松还是等得起的。

在接下来的一年之内,身体已经理论上恢复的岳松便正式接过了执剑长老的位置,平时要么在承天剑台指导新的弟子修习铸剑之术,以及教导慕容紫英修炼琼华派中秘传的剑法和仙术。

虽说夙瑶是不太想让慕容紫英这么轻松就能学到那些高深的术法招式,但按照门派之内约定俗成的规矩,岳松这个已经被正式承认的宗炼传人的身份本身就肩负着教导后继者的责任,而慕容紫英在门派中的定位更是毫无模糊的地方,岳松对他拥有无可辩驳的教育权利,就算是掌门人也无权置喙。

所以,怀着妒贤忌能心思的夙瑶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对韩菱纱的教导中,力争要让自己的弟子成为门派之中无可置疑的第一人。而这确实是很有可能实现的,毕竟单论天资的话,极阴之体的韩菱纱还要在慕容紫英之上。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两个小娃儿的见面机会就变得更少了,本来就对之前的行为心存芥蒂的两人现在更是闹起了脾气,哪怕是见面的时候相互之间都没有什么正常的交流。

夙瑶对于这种情况称得上是喜闻乐见,而本身对于儿童心理学没什么研究的岳松也担负不起心理老师的责任,不过他也确实没把这件事看得有多严重就是了。

毕竟不管是慕容紫英还是韩菱纱,这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之间肯定是可以相互理解的。

不过夙瑶在其中兴风作浪的因素确实需要排除,随着19年之期的慢慢逼近,她在门派之中的宣传工作确实是越抓越紧,那种对于妖族仇恨的渲染实在是让人闻之不悦,而韩菱纱现在更是完全在她的教导下,心理健康实在是值得担忧啊!

不过,在岳松和她交谈的时候,还算欣喜的发现她对于其他种族的看法并没有在夙瑶的特别教导下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即使因为放过那个花妖而狠狠的挨了一顿批评,之后还被专门加强过思想教育,韩菱纱现在依旧算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岳松也就觉得她和慕容紫英之间的冲突就更是无所谓了,等到他们再外出一趟,看清楚人和妖相处的真实以后,之前的这点小别扭自然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了。

在又过去一年之后,又长大了一岁的韩菱纱变得越发俏丽,在门派之中已经成了很多人钦慕的对象,并且他们还直接把追求的动作放在了表面上。

这些家伙在岳松的心目中就是完全不懂得审时度势的萝莉控,毕竟韩菱纱天生就属于身材娇小的那一类,虽说确实成长了不少,但现在的姿态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只能用可爱来形容,美丽这个词语都也不太恰当。

理所当然的,他们的追求行动连第1关都过不去,想要在女子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然后就被毫不意外的打到丢盔弃甲,狼狈的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眼前那娇俏的少女把自己和其他人打得落花流水。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的,或许他们自以为实力不差,但天分和所接受教育的差距确实就是这么难以弥补,虽然对方修炼的时日较之自己这一方可能要短上许多,但双方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到了让人觉得无情的地步。

面对这种暴打同门的行为,岳松和夙瑶这些长辈对此都是乐见其成,他们现在都不觉得让豆蔻年华的少女陷入情爱之事是什么好选择。不过和揍同门来舒缓身心相比,还是到外面去斩妖除魔比较实际。

这段时间内,她和慕容紫英也是一起到外面出了几次任务,各式各样乱七糟的事做了不少,甚至还被分到剑冢那里去驻守了一旬。快一年的时间下来,两人之间还算是恢复了平日的说说笑笑,在遇到大群妖兽的时候甚至还有过猎杀比赛。

只是对于过去的那件事,韩菱纱还是依旧把那记得牢牢的,当初是她坚持作出了要放过妖怪的决定,而且长辈们还表现的要么是激烈反对,要么是漠然以对。她自然想要证明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明智的。

现在一年的时间已到,按照岳松所说的,那一对人和妖相结合的夫妻现在的生活就应该已经步入了正轨,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就自然可以验证当时到底是谁做对了。

找好一个理由外出之后,韩菱纱便急匆匆的拽着慕容紫英向着江南水乡而去,她现在的心情远比慕容紫英要迫切得多。

重新来到苏州城内,那处原来的小院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问过旁边的邻居之后,得知那一对夫妻是搬到乡下去了。

具体的位置并不好找,现在又不可能向本地土豪求助,再次用上法术搜寻残留气息之后,最后纸鹤的落点是在一处偏僻的小村庄内,简陋的房屋和破烂的道路,对于一个富家公子来说,可绝对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

进入村落以后,他们身上的衣服让那些村民根本不敢靠近,而在和颜悦色的问过其他人之后,两人最终还是来到了一处在村子里都算是远离旁人的小木屋前。里面那淡淡的熟悉妖气证明他们没有找错地方。

突然有些紧张的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听着里面那轻柔的回应声,韩菱纱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简陋而干净的木门被拉开,出现在眼前的那张干干净净,依旧难掩其秀丽本质的面容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笑容道:“好久不见了,请进来坐吧!”一身粗布衣裳,家中那简陋的布置也是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条。

在那个小木屋之内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顺便吃了一顿午饭的两个人满意的离开了。在走出这个村庄,漫步于河边的时候,韩菱纱得意的蹦蹦跳跳着向身旁的慕容紫英说道:“看吧,我就说我之前做的事是正确的,那一对夫妻真的就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嘛!”

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保持着和岳松一样的死人脸,但这个时候紫英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微笑:“他们这一对男女之间确实是有了好结果,也确实是值得众人为之欢喜。但我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人和妖之间难以有一个好的结果,他们之间说到底也只能算作特例。”

“哼,那你就继续这么想吧,反正我更相信岳师叔所说的话,我们并不能因为一个生命是妖怪,就肆意的判定它不应该存在,还是要保持着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的态度!”心情很好的韩菱纱现在也就不想再和对方争辩了,甚至还开始一本正经的引用岳松之前所说过的话。

慕容紫英自然不会和对方去争论什么,自己的判断错了,那就要果断承认,让一下面前的小妹妹是她自己作为哥哥理所应当之事。他和韩菱纱已经相处了五六年了,相互之间的感情自然是相当深厚,一时之间的闹别扭自然改变不了多少。

至于要不要把这份感情进一步向下发展,紫英的心中其实也有了相应的想法,不过眼下按照他从长辈那里听来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妖界就会来袭,到时候琼华派必将会经历一场惨烈的战斗,等到那场劫难自己安然度过之后,到时候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吧!

情感习惯性的内敛,慕容紫英在长辈的眼中可一直都是稳重的好孩子,现在成长起来做事情的话,完全不需要担心。而韩菱纱就表现的有些跳脱了,即使夙瑶严加管教,也是完全没能动摇她活泼的天性。

就像这次外出,本来已经可以回山复命了,但她却突然又提出要去另一个地方看看那些可爱的妖怪。

可爱?妖怪还能用这个形容词的吗?14

第四十四章 寿阳,化身

寿阳城,这个南方小城依旧和往日一般平静,城中的居民依旧过着相当闲适的生活,低薄的赋税让他们能攒下更多闲钱,周边稳定的地质状况也没有什么徭役需要去大张旗鼓的征召普通百姓,大多数人只需要悠哉悠哉的在父母官的领导下过着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毕竟自家的父母官在这个寿阳县城整整干了十年都没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上官,每年的考评都只是个中,就被一直按在这里,升迁的速度连蜗牛都不如。

不过这样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倒算是好事,那个心宽体胖的知县老爷一直秉承着无为而治的风范,平常也不去干扰老百姓的生活,还时不时的上书要求减免一定的赋税,可以说是相当受人爱戴。

更不用说最近知县老爷的女儿还告诉大家可以到城外的女萝岩上去采摘香草卖给过路的那些商贩,那些天然而成的香草据说相当受周边郡县的达官贵人欢迎,每卖出一份都是一份相当划算的补贴。

而虽然一直有传言说女萝岩之上有妖物作祟,但当大胆的人真正深入其中之后,只是发现上面确实有一些野兽存在,至于真正称得上妖怪的,则从头到尾都没看到。

于是,香草采摘业就这么蓬勃发展起来了,好在大多数人也还懂得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县衙之内也发文提醒说不能随意采摘,这个新兴产业还是能很快走上稳步发展道路的。

而对于重游故地的韩菱纱来说,现在女萝岩的变化也确实是让她有了目不暇接之感:上次来的时候她才不过6岁多一点,第1次离开家乡就被岳叔叔带着御剑飞行,痛快的见识了一下世间万物,以及在这女萝岩地下的那些可爱的妖怪。就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见识过那些胖嘟嘟的、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妖怪,她对于那些能说话的妖族才一直没什么成见。

只是,当她再次带着慕容紫英来到那繁复的地下迷宫时,才发现当时被岳叔叔拎在手里的那一对胖槐妖早就带着他们的幼崽跑路了,现场只剩下那些依旧在发挥作用的陷阱和现在看来依旧让人目眩神迷的植物。

简单的说了几句过去的事应付慕容紫英,韩菱纱看着眼前的场景,却又想起了当时更多的细节:当时岳叔叔从那两个小胖妖怪手里拿回了一个土黄色的灵珠,还和其他不同颜色的珠子都摆在一起,当时自己还想把它们拿在手里作为玩具。

但现在想一想的话,那分明就是和师尊非常看重的水灵珠同属一类的其余灵珠,而上次岳叔叔从鬼界回来的时候又带回了火灵珠,现在想想的话,琼华派之中就已经有了五大灵珠中的其四啦?!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自豪之意,同时也打定主意要回去好好问问岳叔叔,当时为什么他就能知道土灵珠会在这里的小妖怪手里,以及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家族之中隐藏着雷灵珠。

他很明显是在有计划的搜寻着五大灵珠,而又是想要拿五大灵珠做什么呢?这个问题她挺有兴趣想要知道,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背后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的,而且说不定还和那个被禁锢在冰柱之中的前辈有关。

韩菱纱的心思转得很快,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在确定这个地下深处确实没什么值得流连之处以后,就招呼着慕容紫英一起离开了。

接下来的话他们就可以直接回琼华派了,不过两人在看到山上采摘香草的普通乡民,并替他们驱赶走一群野兽之后,便决定顺路去不远处的寿阳城休息一阵再回去,顺便还能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

而就当他们在客栈中吃饭的时候,便听到了旁边的人在讨论着知县家中的那位女公子,以及他们那带着调侃意味的感慨:“咱们的知县大老爷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儿子能继承家业,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招上门女婿,要是谁能娶到那一位,那也不差啊!”

旁边同样喝得酒酣耳热的另一位食客则是略带不屑的回应了一句:“得了吧,这寿阳城里谁不知道咱们的知县老爷预定的女婿人选就是裴大捕头,那可是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的,其他人哪有什么插足的余地,就不要在这里做白日梦了!”

酒客们在这里嘻嘻哈哈,也不担心被人听到告到官府里去,毕竟他们的父母官态度一向是挺亲和的,因言获罪这种事儿还从来没有过。

而这番话最大的用处就是勾起了在一旁韩菱纱的兴趣,她突然就有了要去见一见对方的打算,并且还冠冕堂皇的表示说这是去看一下对方是否是足够优秀的人才,如果是真的非常优秀的话,那就争取把她也引入到琼华派,毕竟之后琼华派可是要面对妖界的挑战,非常需要真正有能力的人才加入其中。

这个理由当然也就能勉强糊弄事,不过慕容紫英在这种小事上对于韩菱纱一向相当迁就,在确保对方不会惹出什么大事的情况下,也就随她去了。

而此时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琼华派的岳松也没有想到原本故事中的两个队友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碰上,看来她们间的缘分即使没有那个小野人作为中枢,也依旧是自然存在的。

而在他的原定计划中,等到自己的化身完成,便该按照那并没有得到履行的承诺去看看现在的小野人究竟成长成了什么样子。就算从岳松这里学到了一点练气之术,他现在恐怕也只是凭借自己过人的身体素质去欺负那满山乱窜的山猪,把那些山猪肉供奉到牌位上,祈祷自己爹亲的鬼魂不要回来再收拾他。

那是一块拥有无穷潜力的璞玉,也该是时候让他接受正规教育,才能及时发出炫人的光辉。

这些杂乱的思想只是在休息的时候一闪而过,现在他绝大部分心神都依旧沉浸在对于化身功法的改进上。玄霄本人称得上是惊才艳艳,在两人毫无保留的通力合作下,功法始终是处在不断的完善之中,今日,就该是最终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因为环境的原因,岳松选择留在冰窟之中完成最后一步:在那连接上下的冰柱之前,被固定在一个人形架子上的鬼气之珠正在和周围的环境交换着阴气,而那个架子上则是刻满了各式各样的符文,包含的功能便是传递能量,促进灵气之身的形成。

而那个架子的材料更是现成的,之前承天剑台打造出来的那一系列魔兵现在都能派得上用场,将材料重新熔铸之后,就能在保证能量的传递损耗最低的情况下作为支撑人体的骨架使用。

“现在就开始吧!这次若是失败,那就代表着你我的思路是错误的,必须另寻他法。”神念之声直接传入脑海,即使是一向冷静的他,这个时候也能感觉到一股激动之意。

岳松只是简单一句回应,随后便收敛心神,运动秘法,开始尝试分割出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加注于阴气之珠其上,同时,还要将自己的一部分功力同时分割出来用来作为那一部分神魂的基础。

而岳松所选择的却是出乎了玄霄的意料,他看着前方那灼人耀目的金光,少有的用惊疑的语气道:“竟然是佛元?他为何会选择以此作为支撑?”

满怀不解,玄霄全力展开六识,密切关注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细微变化,为自己接下来的施术作为参考。

金光为满窟冰面所折射,一时将这个阴暗的所在照射的宛如正午烈日之下。然而瞬息之后又有黑雾掩空,将那些光芒尽数吞噬,让这个冰窟之内一时竟成黑白双分之景。

这种异象完全不能阻挡玄霄的目光,除了神念的直观感受以外,他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冰窟之内所存在的天地灵气正在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凝聚成形,而在那黑雾和金光之后,被编织得如丝如缕的灵气正不断的依附于骨架之上凝聚成仿若真实的肉躯。

整个过程从头到尾也就持续了一刻钟,而在一阵听起来有些古怪的喘息声之后,轻柔的脚步声开始回响在这个冰室之内:身上同样是琼华派弟子的服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完全看不出来这个走的趔趔趄趄的人实际上只是一具虚幻之身。

极其少见的耐心看他做完了一些普通的活动动作,最后注视着那张露出惊喜之色的脸道:“如何?思能的传递是否有什么问题?你之本尊,和这具分身之间是否又存在什么滞碍?”一连串的问题接连提出,尤其是在看到盘坐于另一方地上的岳松也已经苏醒之后,他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之意。

两个相貌几乎完全相同的人站在一起,在现场的环境中甚至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分别,只有用神念去仔细判断的时候,才能发觉其中一人的本质乃是虚幻之身,纵然受创,也只会有灵气外泄。

“这具身躯目前运行良好,利用符文构筑的经脉能很好的传递灵气,几无损耗。”

“神魂的分裂确实让本尊有虚弱之感,功体也有相当程度的损耗,但整体来看依旧处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现在基本确定真元可以做到独立运行,但没有真实的肉身作为支撑,补充起来会比之前要困难许多,一旦受创,便很难恢复。”

精神完全互通的两人分别一人一句的解释着当前的情形,这种仿佛精神分裂的感觉确实是相当奇妙的:仿佛自身是多出了一个视角一般,相互之间对视的时候能万分确信那就是自己,并且所接收到的一切外部信息都能立刻共享。

更重要的是,现在岳松能确信自己可以随时将这个化身收回,或者由这个化身主动放弃存在也可,术式整体完全处于可控状态。

从岳松那里得到了详细的数据,玄霄不动声色的慢慢说道:“看来我等的努力确实是有了成果,不过这门法诀还有可以继续改进的地方,至少,作为支撑的骨架并不应该完全通过事先准备得到,直接用灵气加以转化,才能让这门法诀更具有实用性。”

新制造出来的化身直接离开了禁地,要去其他地方测试一下具体的各项指标,而留在洞窟内的两人则是继续谈论着这门法诀的其他应用:除了可以创造出一个可以保持自由行动的分身之外,这门法诀的另一大用处便是可以在危急时刻保住性命。

分割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在危急关头让自己的一部分避开生死之间的转化,用新的身躯去寻找复生之机。这样的手段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消灾避劫之术,具有相当高的实用价值。

但就像玄霄评价的一样,现在这种需要事先准备的形式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做的事先准备太过繁杂,而且施术时还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除了一些特殊情况之外,实用价值并不算高。

不过就算是如此,对于目前的玄霄来说也足够了,他现在就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但他本人似乎表现的并不急切,面对岳松的提议,也只是相当平淡的表示他并不急于离开这里,还是等到再过一阵,功法彻底完善之后再说。

既然对方都如此说了,岳松也就不再多说,和对方继续探讨了一些细节之后,就告辞回到阳窟之中休养去了,他现在的神魂需要加强稳定,体内的真元也需要调理一番。

并没有询问为何对方体内会存在佛元,而且还将其转渡到化身之上。这种牵扯到个人最根本秘密的问题本来就不该问出来,只是对方如此作为,还是让他窥探到了那人修行的一部分秘密。

“故意让我看到整个过程,难道你就真的这么信任我不成?!”

第四十五章 梦璃

和平常一样,执剑长老岳师叔来到承天剑台指导其他弟子的工作,并非常少见的亲自示范如何去将材料中的杂质通过煅烧来清除,让那些想要继续成长的弟子们受益匪浅。

接下来他又去五灵剑阁检查了一番地面存留宝剑的布置,到剑舞坪去指导了一下普通弟子修行,而且还特地为他们演示了一番五灵仙术和剑法,在赢得那些年轻弟子敬仰的目光之后,也让那些稍微熟悉他往日作风的弟子微微纳罕:平时对待普通弟子相当冷淡,几乎只是亲厚于慕容紫英和韩菱纱这两个天才的师门长辈怎么转性子了?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平常修炼的时候能有一个长辈来解说关窍,可是能少走很多弯路的。而在日头西斜之后,岳师叔又去琼华宫内找掌门人说了些事情,而根据可靠消息称,他和掌门之间的交流还有些不太愉快,双方对于某些事情还有些分歧。

等到太阳下山之后,大多数人都回房各自休息去了,但岳师叔却仍是没打算终止自己的活动,又有人看到他去往后山,据消息灵通的人说是去见隐居在那里的两位长老,也不知是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对于门派上层的分歧,普通的弟子既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他们现在心中所想的绝大多数还是要好好修炼,在未来面对妖界的时候能更加增添胜算,为门派和自己赢得荣耀的同时保住性命。

在门派对于妖界的宣传中,可是把那些妖怪说的相当厉害,随便一个小妖怪都能和普通弟子打得不相上下,上一次大战,琼华派死伤惨重才勉强把他们逐走,这一次如果所有弟子不全力以赴的话,更糟糕的劫难必将降临于这片土地上。

在这群普通弟子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岳松现在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经过整整一天的各项操作的实验,这句化身目前的状态相当不错,本尊那具肉躯能做到的事,化身也同样可以完成,在力道和准度方面并没有什么差别。

而且隐蔽性同样也不差,普通的弟子完全无有所觉,像夙瑶和两位长老这样的高手也只能隐约察觉到面前的身躯似乎有些问题,还以为是他在疗伤的时候又在哪里出了差错。

对于这种情况,他们都曾经出言问过,对于夙瑶,岳松自然就是随便搪塞了几句,表示他现在的状况并不会耽搁正常的事务,倒是望舒剑方面需要夙瑶继续努力至于那隐居的两位长老,岳松就直接向他们说了实话,并表示现在玄霄的状况已经有了恢复的可能。

始终对于玄霄的遭遇心怀歉疚,两名长老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相当欣喜,但之后还是陷入了沉默中:原本就因为炎能失衡而走火入魔,又被关在暗无天日之地十数年,心性之巨变完全不可估量,谁能确定他若是脱困,不会报复当日冰封他的人呢?

两位长老虽然已经看淡了成仙之事,隐居于后山不问世事,但对于门派本身的存续还是很看重的。现在望舒剑依旧没有被找回,想要网缚妖界只是空想,纵然有少数高手能进入妖界,无法拿到足够的灵石也是没有丝毫用处。

所以现在,两位长老想的只是琼华派能就这么能平稳的延续下去,举派飞升这种大计已经不抱指望,如果能让其中几个优秀的弟子最终修成仙身,已经足以光耀琼华派的门楣。

所以现在门派之内的平衡就很重要了,夙瑶这几年的作为他们同样看在眼里,只能说是一个勉强合格的掌门,琼华派现在人气虽然已经恢复不少,但总体实力相较于上次大战之前却仍是不如,能作为中坚的精英弟子仍是只有寥寥几位,如果玄霄能康复的话,在顶尖战力层面上倒是和之前相差不大。

因此,面前岳松的重要性就更加提高了,除了那些在外云游的其他玄夙辈弟子之外,能对双方同时制衡的就只有眼前这一位了,只要他保持中立的姿态,门派内部就不会发生什么令人憾恨的问题。

玄霄,曾经琼华派的骄傲,现在却成了内部最大的隐患,实在是让经历过太多事的两位长老唏嘘不已。

这具化身的测试还需要继续进行下去,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指标,但岳松自己还是定下了几个项目,接下来就该离开琼华前往外地,认真检查距离可能造成的一系列问题,并通过实际战斗检验这具肉身具体的战斗能力。

最后,到酆都鬼城检验一下在鬼气环境中的具体状态,整趟试验就算是圆满完成,这门法诀就真正具有可堪一用的实用性了。

想到了就去做,正好现在慕容紫英和韩菱纱也出外执行任务去了,等到自己外出回来,让他们见识一下两张完全相同的脸、两个完全相同的身体出现在面前,正好逗一逗这两个小家伙,也能让自己有些成就感。

好不容易研究出来一套具有实用价值的功法,不能显摆一下也是够遗憾的。

直接报备了一声说自己要出去寻找珍贵的铸材,岳松就这么直接离开了,留下心中有所怀疑的夙瑶在那里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到禁地内部一探。

当然,她是发现不了什么异状的,阳窟之中看不到岳松的身影,而在另一边,更是被玄霄冷嘲热讽了一番。

在她又是自讨没趣的离开之后,玄霄则是有些不耐的发声道:“你还要继续无聊下去不成?纵然让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地底之下,最为靠近地脉流动的地方,岳松的本尊在那里悠然自得道:“若是让她知道了,对你我确实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玄霄那边不再多说什么了,在陷入宁静的禁地之内,莫测的心思在这里慢慢发酵,谁都不清楚心中慢慢回荡的想法会如何控制那个强者下一步的行动,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导向何方。

外出做产品测试的岳松暂时不谈,而在寿阳城之内,韩菱纱和慕容紫英这两个年轻人现在已经成了知县老爷府上的座上客了。

以他们两个人的本事,想要直接进入府中一探自然是轻而易举,不过慕容紫英可不会允许做如此宵小之事,所以韩菱纱脑袋一转,立刻想出了另一个方法能直接面见知县老爷。

虽然大体上保持安泰,但是县城周边还是有一些妖兽时不时的危害于百姓,县城里边的那些普通卫兵都要成群结队才敢外出针对其中的一头,而这一回,两个年轻人就花了一天的时间沿着县城周边跑了一圈,斩杀了4头妖兽并将它们的尸体全部带到了县城的街道上。

在引起轰动的同时,平常一直以亲近爱民为声誉的柳知县自然要出来面见这两位壮士,并且准备按照一般的流程设宴款待,看能不能将他们留在这里保境安民。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那个胖嘟嘟的老者真的看到面前都足以做自己孙辈的两个年轻人时,竟是一时恍惚,甚至连应做的礼节都有些变形。

而等到他把两人邀请到府中私宴之上,言辞恳切的询问了一番他们的来历之后,方才抚摸着胡须感慨道:“真是缘分啊,昔年,老夫若是没有被你们琼华派的长辈所救,恐怕早就死在了荒野之上,更难有一个爱女能承欢于膝下,世事奇妙如此,这岂不是天意安排吗?”

当年这位柳知县被一名名叫云天青的人所救,而且两人还成了结拜兄弟,在他成为寿阳县令数年以后,穿着和他们身上同样样式服装的云天青突然出现,抱着一名女婴托付给他,让未有子嗣的他好歹有一个女儿可以慰藉自己。

听完了这一系列故事的始末,慕容紫英和韩菱纱两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小地方还能遇到一个琼华派的故人,更料想不到的是,他还和那当年大战中的那个叛徒有关系!

虽然琼华派内部的公开消息对于十几年前的大战语焉不详,只是说琼华派和来袭的妖界大战一场,损失惨重之下才把妖界逐走,整体来说甚至可以看作是败于妖界之手。

但他们两个却是知道真实内幕的,岳松在教导他们仙术剑法的时候也会和他们说一些过去的旧事,之前大战的真相在他们长成一定岁月之后也是照实说的清清楚楚。

当初就是因为云天青和夙玉两人的背叛,让琼华派的举派飞升大计毁于一旦,更是让玄霄这位长辈被困于冰柱之中十数年不见天日,之后更是在岳师叔的口中衰败成了这个样子。

对于他们逃走之事,岳松只是叙述了事件经过并不加以评论,而两人在得知玄霄无端被困十几年之后,对那逃走的两人其实也是颇有些厌恶,毕竟就是因为他们的做法才导致其他人无辜受害。

至于举派飞升大计的真相,岳松也对他们说的明明白白,能够成就长生不老的仙人自然让两人有些兴奋,但是对于那具体的执行手段,岳松对那个行为评价的很低,而两人其实也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这些背后的隐情就没必要告诉柳知县一个普通人知道了,只是现在,韩菱纱对于那个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就更有兴趣了。

她是那个云天青交给柳知县去抚养的,那么具体的来历就恐怕非同一般,现在就更是非见不可了!

然后,她也就确实在后院见到了正在凉亭之中抚琴奏乐,潺潺流动的小溪和布置精巧的鲜花为其增添色彩,高贵而典雅的绝世佳人。

两名美人相见,小院之中也是平添了一份春色,即使是韩菱纱对于自己的容貌一向颇有自信,也要承认对方确实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佳丽。

两人的容貌和气质是有差别的,韩菱纱身材娇小,过了这么几年也没有再长高多少,到现在已经被慕容紫英超出去一个头多,估摸着这辈子恐怕也长不了多高了,整体气质还是属于那种活泼的小家碧玉类型,很容易引人喜爱,并让人其他人感到亲近。

而眼前的柳梦璃就不同了,她是属于真真正正养在官家之中的大家闺秀,身材修长而窈窕,气质娴雅,端庄大方,身上那繁复华丽的长裙衣饰更是增添其雍容高贵的气质。

双方的气质类型完全不同,相互之间也就生不出什么攀比的意味,面对面坐下之后,两女间很快也就是相谈甚欢,而身为家中独女的柳梦璃同样表现得落落大方,待人接物之处表现的落落大方,和一向寡言少语的慕容紫英交谈的时候,也能让他露出笑容,畅谈昆仑山上的纷杂诸事。

倏忽之间,柳梦璃一拨箜篌,淡淡的轻笑说道:“听闻两位之言,那云雾之中的修仙之人也得不了轻松自在,那么在两位回归门派之前,可曾前往过附近的名山大川游览一番?”

韩菱纱轻松的咬着盘中的水果,挥挥手道:“之前我们就曾经去过城外的女萝岩,可惜一直以前住在那里的几个小妖怪都逃跑了,现在这寿阳城附近就只有八公山上的淮南王陵算得上是一个景点,其他的若是再往南,就要跨越湖区……”

突然想起了什么,韩菱纱直接站起来道:“对了,我在县城内的时候听说过南边的黄山之上曾经有过仙人出没,现在想想估计也是另一个门派的修仙之人,不足为奇。不过那里的风景据说相当不错,紫英,梦璃,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去游览一番吧!”

思维跳脱的让慕容紫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而柳梦璃更是表情一动,随即又犯难道:“那个黄山的秀丽风景我也曾经听闻过,但是距离此地足有数日之遥,父亲大人不会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哈哈,梦璃,那就是你不知道我们修仙之人的手段了!”

“菱纱!不要再这样肆意妄为了!”

第四十六章 游玩

年轻人的行动力总是很强的,特别是正处于精力最为充沛的年龄段,而且还修炼了仙术,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能量远远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少男少女出外踏青游玩,在这个时候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城外的公山女萝岩都是挺不错的景点,官宦家的子弟和城中富户的儿女时不时的就拉起帷幕到外面游玩上一天,吟诗作对,同时为各个家族之间联络一下感情。

但像这回提议的那样要一口气跑上近百里路,直接前往那黄山一游的话,那就实在是有些太远了,更不用说家里的还是一直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单独一人上路的话实在是太过不安全。

所以柳伯伯在得知他们的想法以后,便立刻就要张罗着去准备马车和护卫,以及女儿家出门要带上的那一大堆东西,前后折腾下来明显是准备大张旗鼓的送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友人外出游玩。

哭笑不得,柳梦璃赶忙温言劝导了几句,并直言此去来回不过只需一日,根本不需要准备那么多东西。

稍稍一愣,又看到自己女儿身后那一兴奋一无奈的两人,便是恍然大悟道:“这倒确实是老夫忘记了,贤侄和贤侄女都是修仙中人,必然能和我那兄弟一样,有仙法可以做到一日千里,这数十里之距,也就确实不算什么了!”

硬是软磨硬泡说服了慕容紫英,韩菱纱现在心中也是相当得意,闻言直接上前信誓旦旦的道:“柳伯伯放心,我们琼华派有御剑之术,这数十里的距离不过转瞬即至,我们到那里去欣赏一下山水,晚饭之前肯定会回来的!”

旁边的慕容紫英虽然脸上明显能看出无奈之意,但仍是上前拱手自信的道:“还请柳公放心,此去一日便回,必然会将令爱安全带回来的!”

“哈哈,有贤侄这等俊杰之人在,老夫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去吧,那黄山风景绝佳,千峰万壑皆有景,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去过那里游览,不过现在年岁大了,身材臃肿,却是没那个体力了!”

笑谈了几句之后,三人便带着长辈准备的一些瓜果食物,直接从家中的院子里出发了:蓝色的剑光掀起一阵疾风,在韩菱纱握着柳梦璃的手将她拉上来之后,两道剑光便以迅猛无伦的气势划破天际,直入高空之上,向着远方而去了。

看着这超乎普通老百姓想象的场景,一生只求平稳度日的柳世封和他的妻子却是突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自家的女儿已经日渐长大,确实是该为其找一个好归宿了,而像县中那些普通豪强富户家的公子,自家的女儿也看不上,而像那些地位更高的男子,自家的地位却又攀附不上,这人生大事反倒就这么拖延了下去。

“可惜啊,那个叫紫英的孩子英俊挺拔,气质不凡,偏偏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和我那兄弟一样是个专心于修道之人,不然我还真有些想撮合他们两人。”

“哎,儿孙自有儿孙福,梦璃又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咱们家的女儿一定能为自己找到幸福的。”

将送与自己的义女抚养成人,这一对老夫妻早就有觉悟一生一世的相互扶持走下去了。

而此时在高空之上,两道剑光正在像平常一样飞速前进,所激起的气流和风声尽数被挡在身侧数尺之外,让第一次经历如此之事的柳梦璃都感到有些好奇,不过她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风范,安心的抱着怀中的小小箜篌,眼睛发亮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韩菱纱一边控制着剑光运动,一边笑着转过头来道:“怎么样,这种御剑飞行的感觉很不错吧?当时我第一次被岳叔叔带着飞上天的时候才只有6岁多,兴奋的都差点直接从剑身上掉下去。”

同样莞尔一笑,柳梦璃温言细语的道:“这样的体验确实是常人所不能想象,凭虚御风,先贤们也只能在文章中描绘这样的场景,今日能得以亲身体验,确实是要谢过两位了。”

“这个时候再说谢的话,就太见外了。”摆了摆手,韩菱纱随即好奇的道:“梦璃,之前你说你也懂得一些神通异术,那些都是从古书中看来的吗?我的家里藏书也有不少,但是里面也没记载些什么真正有用的法术,都是些只能拿出去骗人的幻术。”

脸上时刻保持着亲和的笑容,柳梦璃也只是淡淡的解释说寿阳这一地自古就有求仙问道的传统,那城外公山淮南王陵里埋藏的那位淮南王就是历史上的典型,据说那一位最后服下仙人赐予的丹药,和他的宾客们一起飞升成仙了。

“淮南王陵啊”韩菱纱还是习惯性的感慨了一句,也是想起了自己族中对于那个地方的记载,不过现在的她就没必要再去那里寻求微薄的希望了。

数十里地确实就是转瞬即至,在上空稍微观察之后,便选择了一个风景秀丽,郁郁葱葱的山头落了下去。找好位置,用五灵仙术制造出一个可以观景的平台,三人便坐在上面舒舒服服的开始看着旁边的景色,相互之间谈论着各自生活中的趣事。

品尝着瓜果点心,听着鸟叫虫鸣,看着面前的云山雾卷,这种翩然若仙的情景如果让饱学鸿儒来此的话,一定能就此写出几篇抒发自己感情的诗文,不过对于在这里的三个年轻人来说,他们更愿意去逗一逗山间偶然出现的松鼠山猫之类的可爱动物,至于那些长相不佳的野兽,则是根本不敢出现在这附近。

吃完了瓜果点心,三人便准备到其他山头去观赏一番,反正有御剑飞行之术在,崎岖的道路完全称不上任何困难。

只是当太阳已经接近西边的山巅,三人看到一处山头上似乎有瀑布在流淌,正要过去在那里最后欣赏一下山水之景便返回县城,却是偶然看到了山道之中正有一个少年张弓搭箭的准备射杀隐藏在草丛中的一头山猪。

这样年轻的猎户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慕容紫英只是在那里稍微停滞了一下,如果对方失手的话,他便要出手相救。只是当那普通的木箭之上裹着劲风射出的时候,慕容紫英的瞳孔却是为之一缩。

“这少年竟有如此修为?!”

对于一个普通的乡野少年竟然会有如此扎实的修为感到惊异,慕容紫英率先落了下去便要探问一番,而另一边的两女也随之好奇的跟了下去,去看看那个和他们年岁相差无几的普通少年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

眼见着天上突然降下来两道绚丽无比的剑光,普通人就肯定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乡野愚民更是脸当场跪拜都有可能,但这个少年却只是不慌不忙的抱起了他的猎物,毫不费力的将其捆在背上之后,才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个同龄人:

“你们也是从天上下来的,是和我那个岳师叔一样的人吗?”

此言一出,慕容紫英和韩菱纱的脸色便是为之一正,心思不由的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去,只是还没等他们整理一下仪容正式发问,那个少年就凑近了过来挠了挠脑袋,看着旁边衣着服饰明显有些不同的韩菱纱和柳梦璃道:“你们就是爹和师叔说过的女人吗?看起来确实有些不一样哎!”

此言一出,这一边本来准备说话的两人尽皆无语,倒是不会为之而感到愤怒,只是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恐怕是遇到了那种传说里从小便隐居深山,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大呆子。

还是柳梦璃微微一笑,上前施了一礼道:“公子勿怕,我们只是来这个山上游玩的游人,见公子在这里猎获野物,一时好奇过来一观而已。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彬彬有礼,并不因为两者之间的身份差距而表现出任何的倨傲之意,柳梦璃就是这样,始终能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把自己背后的猎物向上提了提,这个少年抹掉了脸上用来隐蔽的那些草木灰,露出一张虽然稚嫩,但已经能看出未来英俊面容影子的小脸道:“我?我叫云天河啦,平常一直在这里打猎。对了,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和岳叔叔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吗?”

云天河,这个名字一说出口,慕容紫英和韩菱纱的脸色又变了几次,同时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那位长辈居然在这里不声不响的就挖了一个坑,结果自己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跳下去了。

但那又如何!面前这个少年如果真的是琼华派中人后代的话,那么自己就有必要将其引回正途!

心性一向正直刚强,慕容紫英才不会管其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现在既然让他遇上了非常可能是当年琼华派叛徒的后代,那自然就不能这么轻松把他放过了!

此时,岳松还不知道原本故事中的四个主角竟然还是以这种方式碰到了一起,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虽然也是要把云天河带上琼华派的,不过并非是这么早,而且更不会直接捎带上柳梦璃。

毕竟,在他的计划中,柳梦璃的存在无足轻重,就这么去过上几十年属于人族的生活也好,等到记忆最终觉醒,血脉带来的妖力也随之复苏之后,已经给自己父母养老送终的她再回归妖界也就无所谓了。

但事情就是这样,顺势发展起来的时候,永远不会按照一个人的思路去走,不过只要大势不改,总归还是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比如,利用云天河来摸一下玄霄的底,看看现在玄霄的双极功体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不过纵然有百般筹谋,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加强自己的实力,纵然不能奢求能以一己之力压倒整个琼华派,至少也要能在玄霄面前占据优势。

这一点其实不难办到,如果现在他就和玄霄做生死一决的话,最终定然能获得胜利,毕竟对方现在的破绽实在太大,而且自己身上的装备更是远远胜过只有一柄羲和剑可用的他。

但自己还是要助玄霄获得全功,因为自己确实需要那那强横至极的力量。

挥手打出一道仙术将那个妖兽斩灭,现在依旧以化身状态在外行走的岳松对当前的状况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句化身本身的结构比较稳定,元功出力也能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线上,没有肉身的阻隔,对于天地元气的高亲和甚至能让仙术的威力更加庞大。

至于缺陷的话也有,那就是作为骨架的结构到底只是死物,先天的材质就已经决定了它的上限,不具有任何的延展性,一旦遭到破坏,便不可能自我修复,化身之内蕴藏的灵气必将开始散离,数日之内就会荡然无存。

所以,岳松在绕着关西之地跑了一大圈之后,岳松的最后一站还是在他本来不想去的酆都鬼城,那里本来就是人鬼两界最为贴近的地方,去那里再搜寻一些鬼气作为储备就是了。

一路疾驰,现在虽说距离中元节还有两个多月,不过鬼城中的祭祀也从来都没有少过,受过朝廷册封的天师更是已经派遣弟子过来做一些前期准备,城中的气氛伴随着荒郊野岭中隐隐透出的鬼气开始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这里的道士自然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之辈,同样是行走于修仙路途之人,只不过他们的祖师却是已经为自家的后代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只要按着规矩稳妥行事,凭借天界赐下的宝物,那嫡系的后代自然都能位列仙班。

这样的事,却实在是羡慕不来的,各有各的缘法,着实是强求不得。

同样以琼华派中人的身份前去拜访了一番,确定对方也没有明显的看出自己的破绽之后,岳松就满意的离开了,此次能取得较为满意的成果,足以让他的心情好上数日。

而这个时候,外出的两个后辈也回来了。

第四十七章 真相揭破

整个琼华派众所周知,虽然掌门人夙瑶真人对待门人弟子一向严苛,甚至连她自己的几个弟子也是一样,但唯独对于那位小师妹,掌门人实在是一反常态的亲切和蔼,关爱非常,不但把自己一身的仙术道法倾囊相授,连对方的偶尔犯的一些门规都全然视若不见,几乎是放任她跟着那位慕容师兄自由行动。

不过就算除去那些只敢在私下里说的东西,菱纱师妹也确实是有这样做的资本,虽然入门时间晚,年纪轻,上个月才在掌门人亲自主持的仪式上行了及笄之礼,但一身修为确实是做不了假,上次在门派内部的较量里更是把诸多同门打了个鼻青脸肿,让众人公认除了慕容紫英之外,这个小师妹在同辈弟子之中就是所向无敌了。

所以当守门的弟子看见她拽着慕容紫英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从门外回来,当即是把脑袋低下来连问都不敢问,看着两人先是进入琼华宫回报掌门人,然后就飞快的向着后山的隐秘之地而去。

那个地方他们是一直有所听闻,只知道其中可能禁锢了一名琼华派的罪人,能被允许入内的只有派中的几位长老和那一男一女的两名最杰出弟子。只不过从现在这种架势来看,难道又出了什么有关派中隐秘的大事不成?

窃窃私语的弟子们很快就被分开了,那些有职位在身的执事弟子督促着普通弟子们去赶紧修行,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

而在琼华宫之内,处理着公务的夙瑶却是少见的陷入了呆愣之中,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隔了整整十几年,自己居然会以这样一种形式重新听到那两个名字,而且更为料想不到的是,除了在料想之中就应该已经死去的夙玉之外,竟然连那个云天青都已经同赴幽冥。

殿中现在就只有她一人,而面前更是只有几案上的纸笔,以及空旷的殿堂内那些繁复华丽的装饰。

“呵呵呵呵哈哈哈”从头到尾,这细微的声响也没有离开她周身三尺以外。

而在另一边,表现得怒气冲冲的韩菱纱绕过禁地门口的巨剑,以一种相当猛烈的方式打开大门,直接就向着阳窟那个方向而去,甚至都没有按照往常的习惯先去向冰窟那里的玄霄先行礼问好。

进入阳窟之后,里面的灼热空气让韩菱纱全身上下为之一松,而在看到眼前盘坐在石台的身影时,正想要张嘴说话的时候,衣袖却是被旁边的慕容紫英一拉,于是还是鼓起一张包子脸和慕容紫英两人先行行礼。

本尊在此,岳松在这种阳气充沛的环境下,自是立刻察觉到了韩菱纱身上的异状:除了她自身修炼出来的真元之外,一股极为纯正,且与她体质极度呼应的寒气正在源源不断的隔空导入韩菱纱的体内,与其自身的真元相融合。

脸色为之一变,岳松身形瞬动,直接移步到她身前一把抓住手腕,皱着眉头输入真元,开始探查她的体内情况。

一把被抓住还有点疼,不过感应到对方所做之事,韩菱纱还是乖乖的站在那里,看着对方弄清楚那股寒气究竟是如何运作。同时看着长辈严肃的面容,自己的心情也为之好了不少。

右手收回,岳松摇头叹息道:“当真是天意难违,真是没有想到,你们这一次外出,居然都能直接上了那青鸾峰!”

重新坐回原处,岳松少有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喝了几口,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喝上一口琼华玉液来平复一下心情。

“说吧,你们这次外出,究竟是怎么发现我在青鸾峰上的布置的!”脸上重新变回面无表情,岳松淡淡的出言道,却是让本来一直想抢先说话的韩菱纱完全张不了口,由慕容紫英一板一眼的把这次外出的经历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

“真是”岳松也是苦笑了一阵,然后看向面色不愉的韩菱纱说道:“那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在青鸾峰的布置,怎样,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这一回韩菱纱抢到了先机,直接走到近前,平视着盘坐在石台上的岳松道:“岳师叔,你是早就知道了我能主动激发那柄望舒剑,才把我带到琼华派来的?”

岳松坦然以对道:“不错,夙玉已死,如果要激发望舒剑中的无穷之力,就必须需要极阴之体,我当时找上你们韩氏一族,能获得雷灵珠只能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你,能真正动用望舒剑的天命之人!”

“那夙瑶师尊之所以愿意严格教导我,也是因为想要重现飞升大计?”

“不错,上一次大战就像我说过的一样,琼华派本来是有相当胜算的,只是云天青和夙玉的临阵脱逃让局势大变,结果一次未能尽得全功,只能等到19年后再来最后一战。而一切的前提,就是望舒羲和这两柄阴阳双剑必须能发挥真正的威能,因此就需要剑主来激发蕴藏于其中的灵气。”

在慕容紫英焦急的目光中,韩菱纱仍是毫不退让的咄咄逼问道:“那剑主呢?玄霄师叔走火入魔,被封在这里十几年那位夙玉师叔也没有坚持多久便撒手而去,只剩下一个幼子。这是要牺牲掉我们吗?!”

感应到盘旋在周边的神念为之一滞,岳松仍是面不改色的道:“激发双剑之力确实有其风险,但同样能以极快的速度增强你的实力。而且若是夙瑶的举派飞升计划真的能够实现,成就仙身之后,所谓的风险也就无关紧要了。”

眼见气氛有些僵硬,慕容紫英赶忙上前打圆场道:“师叔,既然您和掌门师叔一样,同样要继续坚持飞升大计,那么之所以选择将望舒剑暂时封存起来,想必就是担心师妹并不能完美控制这神剑的力量,才会做出如此决断的吧?”

岳松自是依旧坦然以对:“大部分的考虑是如此。毕竟你们一族之中确实存在着先天阴影,如果让你在元气尚未稳固的时候便接触到望舒剑,剑中的寒气便会在剑主修为不足的时刻侵蚀根基,难免寿数短暂。按照我原来的想法,还是要再过两年再把望舒剑取回,让你与剑同修,现在确实是有些早了。

你明日便随我去见后山的两位长老,既然望舒剑已经认你为主,那么你现在修炼的法诀就必须要改,不然恐怕依旧难逃厄运。”

“大部分是这样哼,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问过我自己的想法,你真是太讨厌了!”恨恨的一跺脚,韩菱纱就这么直接跑掉了,留下慕容紫英一个人尴尬的站在这里,而在他正想着正色说些什么的时候,还是岳松再次先淡然说道:“那么望舒剑现在就是在你手中了,把它交给我吧。”

迟疑了一下,慕容紫英还是从后背的剑匣中取出那柄奇特的长剑双手捧了过来,而当岳松再次将其拿在手中的时候,洞窟之内的精神威压已经足以让普通的弟子感到窒息,就算是慕容紫英竟也觉得连站直身体都有些困难。

“你先去吧,紫英。”岳松一手持着剑柄,一手平托着剑身,抬起头来略带无奈的道:“去和菱纱好好说清楚,不要让她再跑到外面去,明日你也随我一起去见青阳重光两位长老,你已经可以说是琼华派之中最为杰出的弟子了,自然该起负起这些责任。”

表情复杂的低头施了一礼,慕容紫英还是保持着恭谨的态度退出了禁地,而在他离开洞口之后,那股让人感觉到窒息的精神威压也消失无踪了。

手握着剑柄,看着这通体晶蓝的奇特长剑,感应着其中涌动的无穷灵力,岳松却是晒然一笑,直接倒拖着长剑便朝着另一边洞窟走去。而在同炉而出的双剑越发接近的时候,剑身上甚至开始发出蓝色的幽光,开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与其交换灵力。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岳松慢步走到冰柱之前,随手一抛,将神剑同样嵌入冰壁之中,而另一旁的羲和剑在一瞬间也是为之光华大放,冰火相交之力虽只是一瞬而逝,仍是足以吞灭这狭小的空间。

“夙玉和云天青都死了?”空间之中最先回荡的却是这样的问题,而岳松对此则丝毫不觉得奇怪:“和你一样,没有了相反之力作为平衡,夙玉没过几年便是走火入魔而亡,而云天青也在她疗伤的时候受到寒气侵染,多活了几年之后便去世了。不过他们还留有一个孩子在世,便是你刚才听到的云天河。”

“天河,天悬星河,哈,夙玉到底还是和当年一样的个性。”似悲似叹,玄霄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正和羲和剑共鸣的望舒剑上,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以这种形式重新见到这熟悉的神剑。

“看来你的状况很好,那就不需要我多言了。望舒剑就暂时寄存在这里,你自然明白现在不能真正催动其中的力量与羲和剑达成共鸣,而且我同样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想要出来,终究还是要依靠自身的力量。”

对这番话是彻彻底底的不以为意,玄霄自然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毕竟韩菱纱的实力虽说不差,但和自己相比依旧是天差地别,若是强行催动望舒剑来平衡自己体内的炎能,那结果必然是自己还没能全功,对方就会精元耗尽而亡。

不过,今日岳松的表现才是让他最为惊奇之事,在某些方面甚至是盖过了得以重见望舒剑的激动之情。

“你隐匿望舒剑数年,这件事我无话可说,得罪夙瑶那个女人,想必也不会放在你的眼内,但在那个小娃儿面前偏偏把一切都挑明,你真的不怕对方记恨于你?”略带调笑和嘲讽的神念直接传入脑中,而岳松则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洞窟,隔空回应道:

“理由的话,你刚才已经听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让韩菱纱成为望舒剑的剑主依旧是有些太早了,而且在之后我也不会让她去转修那至阴至寒的功法,依旧要等上一段时间再说!”

“哈,这话如果你是当面说给那个小丫头听,她恐怕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你什么时候,会去在乎那些晚辈对你的态度如何了?”

双方之间的交谈总体而言还是以讽刺居多,虽然岳松现在的心情不是很清楚,但对玄霄来说,确实是足以称得上是悲喜交加:云天青和夙玉皆亡,昔年与自己共同修道的故人已然凋零殆尽,实在是让他百感交集而望舒剑已然回归,飞升大计所需的各项条件已经完全备齐,接下来,就只需要让自己能达到最强状态即可!

而在双方沉默了一阵之后,还是岳松最后补充道:“按照紫英所说,他也把云天河和那个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柳梦璃带来了,两个人现在应该还在攀登山道。如何,你准备要去见一下故人之子吗?”

沉默,还是沉默,这种情况对于玄霄来说实在是相当少见:“夙玉之子,你和他见过,那个少年在你眼中,又是何等人?”

“心性淳朴善良,不通世俗人情,天资卓越,更是天生不畏寒暑,想必是云天青为自己的孩子找到了什么天材地宝。”说的相当简练,毕竟岳松知道那两人是一定会见面的。

“淳朴、天真?哈,那个疏狂的云天青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后代,也着实是令人稀奇了!”批驳的时候依旧是毫不留情,但这句话,无非也只是能引得岳松微微一笑而已。

而在禁地之外,琼华派的剑舞坪之上,众多弟子们却是胆战心惊的看着小师妹韩菱纱在那里舞剑,剑气纵横之处虽是瑰丽而不可方物,但其中所蕴含的杀气却是让这群弟子们只敢远远的围观。

慕容紫英则是站在一旁维护着秩序,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累了慢下来之后,正准备劝告两句,却是听到飒爽的声音传过:“紫英,咱们现在就去看看那两个人走到哪里了,以那个小野人和梦璃的实力,应该已经快到了吧?!”

“应该是差不多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最后一道才是。”14

第四十八章旧

那个所谓的小野人云天河和柳梦璃的进度确实很快,刚从播仙镇出来没多久,他们就很轻松的通过了第一个紫薇道,而且在接下来的白灏道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只是在半山腰处那个其他人结庐而居的村落里耽误了一会。

说真的,到现在云天河的小脑瓜里还是发懵的,自己原本就是快快乐乐的在山峰上面打猎,几乎每隔上几天就能吃到香喷喷的山猪烤肉,结果先是岳师叔从天而降教会了自己能让力气变大的方法,然后又是一个男孩子和两个女孩子突然出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说自己和琼华派有缘,同时也有熟人在这里,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来了。

不过离开山峰之后,见到的那些新奇东西确实挺多的,这世上果然还是有许多比山猪肉更好吃的东西,特别是柳家里的那些点心,不过真可惜,就连带出来的那些都已经吃完了。

啃着由柳梦璃提供的干粮,现在身材已经相当高大的云天河找了个绿树靠着坐下,还连忙伸手招呼道:“梦璃,过来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爹可是说过一定要按时吃饭的!”

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柳梦璃莲步轻移的走到近前,拢了拢衣角便坐在旁边的一块青石上,从怀里取出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她对于自己会来到这里,其实和云天河也是有着同样的感觉,毕竟自己才及笄没多久,最开始的想法也只是找一个如意郎君共度一生,结果却不想得遇仙缘,能踏上求仙问道之途。

“云公子吃慢一些,小心噎着。咱们现在也不必着急,现在才刚是正午时分,根据菱纱所说,一共需要通过三道就可以到达琼华派的山门,现在已过其二,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就可以了。”小口吃了一些,就将剩余的收了起来,柳梦璃重新把那小巧的箜篌拿在手中,轻轻拨动着琴弦,能令人放松心神的舒缓声音随之而出。

少年郎吃起来只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而在食物下肚之后,云天河还是靠在树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随之便精神焕发的蹦起来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紫英和菱纱还在上面等着我们呢!”然后他又突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挠了挠脑袋道:“啊,那个岳师叔也在上面,他好像说过几年后才会过来找我,那现在我自己来找他了,会让他生气吗?”

忍着笑意,柳梦璃还是温声软语的道:“云公子放心,慕容公子和菱纱不是说过他们会先去找掌门人和岳师叔分说明白吗?只是我们两人想要名正言顺的拜入门派,还是要把这个路途走一遭的,到了山上也不用担心,你也可以见到你爹娘的故人,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情。”

还是那副懵懂的模样,云天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嗯,爹和娘确实很早就走了,我也想知道他们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娘早早就死了,爹和岳师叔又会教我剑法和紫英说的内功心法。”

“是啊,只要到了上面,云公子你就能知道一切的。”脸上依旧挂满了笑意,但柳梦璃却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忧色,仿佛山顶那琼华派之处是某个凶险之地一般。

之前在山腰那个江湖人士的聚居处,两人也是知道了上方专门设置下来的考验难度会提高一截,绝大多数人都是被挡在了这里,甚至有十几年前就无法突破障碍,到现在还不得其门而入的江湖剑客存在。

不过那些人在柳梦璃看来精神都有些不太正常了,呆的越久就越是如此。

进入最后一个冰天雪地的寂玄道之后,云天河对这异常的气温确实是毫无感觉,他这天生不畏寒暑的体质确实是有其过人之处。而柳梦璃则是赶忙激发了韩菱纱送给自己的一个配饰,将外界的寒气隔绝在体表一寸以外。

虽说以云天河现在的修为硬扛也是无所谓,但柳梦璃确实有些顶不住:虽然她莫名其妙的在年少时便觉醒了灵力和一些极度散碎,扰乱心神的记忆,但并不能将它们很好的利用起来,所学过的一些法术也是不成体系,正是因为很早便知晓自己并非普通人,她才会说服自己的养父母来到这个地方。

寂玄道之中的怪物确实比之前的要麻烦一些,但云天河依旧是箭无虚发,从寿阳带回来的精制铁箭每一发都能带走一个怪物的性命,让它们重新化为灵气散于天地之间。虽然云天河在柳府之中呆的时间比较短,柳梦璃在知道他擅长箭法之后,还是从古书中找到了几个合适的招式交给他慢慢去练习,现在,他现在都已经能用出威力较大的落星式了。

绕过几个圈之后,一直在弹奏着音乐辅助的柳梦璃也停歇了下来,下意识的向着空中望去,之后便是低头淡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查找出口究竟在何方。天生直觉敏锐,她确实是察觉到了有人正在通过术法观察这里,不过那透露出来的目光是善非恶,倒也无需挂心。

前前后后走了一个多时辰,在太阳已经西落过半之时,两人终于是看到了平台之上那庞大的巨剑,而在之后,巍峨的山门更是隐隐若现。

“终于找到了!梦璃,快点,快哎,那是什么东西,会飞的猪吗?”

“云公子稍慢一些,这世上怎么会有会飞的猪呢?那想必是什么异兽吧?”小步快跑过来的柳梦璃也看到了那正在和一只蛤蟆相搏斗的异兽,在这个距离上,也只能看清那是一只外表粉嫩,看起来确实还蛮可爱的异兽。

“嗯,到现在我也饿了,这样吧,我们现在就把它啊,是谁打我?”

“是我打你啦,你这个呆子!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不赶紧过来,还在等什么?”突然从天而降的韩菱纱双手叉腰,没好气的看着面前的小野人嘿嘿傻笑,对此表示无可奈何的同时,转头过去的时候却只能看到那刚才还在搏斗的两个小兽逃得不见踪影。

“啊,我的山猪”对于猎物就这么逃跑了有点伤心,只是当云天河扭过身来看见韩菱纱的表情时,还是只能讪讪的一笑,想要退到巨剑的后面去躲开韩菱纱的目光。

面对这个呆子,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她也确实是无话可说,她早就清楚这个呆子的脑子里吃东西就占了成以上,而那成之中,光是山猪又占了起码一半,现在放跑了猎物,他的脑袋恐怕是一时转不过来了。

所以还是直接走到一脸微笑的柳梦璃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好梦璃,把那个呆子带到这里来,真是辛苦你了!接下来就随我一起去见掌门师尊吧,你们都已经通过了三道的考验,接下来就可以录入门墙了!”

“多谢菱纱,还有紫英了。”从头到尾都是这么彬彬有礼,在考验已经结束之后更是如此。而这个时候便由韩菱纱拽着柳梦璃,慕容紫英带着云天河一并向着门内而去,他们两个要正式列入琼华派名册,还是要经过夙瑶的同意。

夜幕降临,大半个琼华派都已经陷入宁静之中,而刚刚通过幻境考验,得以真正列入门墙的一男一女也已经早早入睡了,毕竟他们这一天下来也确实是累的够呛,所以在被领到分配给自己的房屋以后,云天河就是不做多想的直接倒头就睡了,柳梦璃则是稍稍有些茫然的看了下四周的配饰,将衣服小心的收好之后,方才带着翡翠安心入眠。

而此时,在五灵剑阁旁边,韩菱纱却是提着个灯笼,正在搜寻着那些鸣叫的夏鸣虫,只是此时身边却是并无一人,连平常和她能玩到一起的璇玑今天都因为练剑练的太过用功,早早就去睡了,这辉煌宫殿旁边的草丛之中,却是只有现在这娇小的身影。

循着虫鸣声深入草丛,手中真元勃发之间,瞬间便将那虫豸吸入手中,然后一把丢进旁边的竹笼里。用这种方式去抓虫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只过了一刻钟,竹笼之中就变得有些拥挤,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已然可以用聒噪来形容了。

“停下吧,你这么做就不是抓虫,而是除虫了!”依旧平淡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而韩菱纱也并没有因此吓了一跳,只是站起身来拍掉身上所沾染的草叶,扭过头来气鼓鼓的看着无声无息出现在那里的岳松。

无奈的一笑,岳松现在也确实是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便只是伸出手来将她肩膀上的草叶拍落,随之便是牵起那小手,两人一起离开了这片草丛,向着五灵剑阁之内而入。

剑阁之内自然一直有弟子连夜驻守,眼见执剑长老进入,便急忙屈身下拜,之后便让岳松挥手令其休息去了。而在周围那祥和的剑气环绕之下,岳松认真看了看韩菱纱周身上下,还是放心的道:“夙瑶对你着实是尽心尽力,根基打得还算牢固,总不至于会在短时间内就被寒气侵入本源。”

韩菱纱闻言,便是生气的将竹笼直接掷在地上,那里面的虫子本该循着破口一哄而散,却是基于周边的气氛而不敢动,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却是寂静无声。

“还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也不知道今天刚入门的那个柳梦璃又是如何。”摇头叹道,岳松还是将始终低头不语的韩菱纱拉到身前,慢慢说道:“自从夙玉死后,天下间再去想找一个合适的极阴之体虽是困难,但也并非不能做到,而我之所以选择了你,一是雷灵珠之事正好是恰逢其会,二便是不忍见一幼子无法挣脱阴影罢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韩菱纱也不在意对方摸着自己发丝的举动,有些闷生闷气的道:“那师叔的意思是,当年如果遇上的是一个其他处在困境中的极阴之体,也会同样将她引上山来吗?”

直接笑出声来,岳松却是直接给了面前的女孩一个脑瓜崩:“何必在意这种虚幻之事呢?现在在这昆仑山之上的,难道不是你吗?现在修行仙法,能够御剑高飞的,难道不是你吗?而之前趾高气扬的在剑舞坪之上把其他弟子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更是兴高采烈的,难道不是你吗?

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任何人会想着去改变它,而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人生好好过下去,在为自己争夺利益的同时做到问心无愧即可,去想那些乱七糟的杂事,难道还能让事实改变不成吗?

你,韩菱纱,始终都是我带上山来的小女孩,琼华派掌门人夙瑶的弟子,慕容紫英的小师妹,以及现在你该有的那个称呼,望舒剑的剑主!”

脑袋抬起来,大眼睛看过来,韩菱纱在那里小声说道:“那望舒剑的剑主可不是一个好的称呼,玄霄师叔直接走火入魔被冰封了十几年,我要是出了事,难道要把我扔到熔岩里头去?”

哑然失笑,岳松抚着她的头顶道:“所以说究竟是人御剑,还是剑制人,那就要看你的修为能到什么地步了。明日我就带你去见后山的那两位长老,你现在所修炼的功法必须要偏转向阳属性方面,而玄霄那里我会随时看顾,不会让他任意妄为的!”

“嗯,菱纱知道了。”

“好啦,回去休息吧,顺便把这一笼子虫子带出去放走,别扔在这里污秽了房间!”

对着岳松嘻嘻一笑,韩菱纱轻快的拾起竹笼,蹦蹦跳跳的就离开了。

岳松则是在剑阁之中又停留了一会,看着摆在中心处的那柄仁道之剑微微出神了半刻钟方才回屋休息。

明日先要去见两位长老,回来的时候顺便还要去看一下云天河和柳梦璃,那两个人皆有杰出的天分,虽然入门的可能有些早,但也正好能积攒出足够强大的力量。只是柳梦璃的身份到底是一个麻烦,更是一个不能确定的变量。11

第四十九章 故人

清风涧之中,不问世事的两名长老有些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他们自然能认得出对方身上所浮动的气息究竟为何。

在岳松简单的说完事情的始末之后,外表一老一少的两名长老也只能相对无言:命运之无常实在是让人难以料想,即使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回避,那些东西还是会一个一个的自然而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两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无力之感。

但身为琼华派长老的责任终究无法逃避,在岳松的要求下,重光长老将他这些年收集到了一块红魄暖玉交给了韩菱纱用以护身,至于修炼的功法方面,两位长老则并不认为韩菱纱现在需要改换法门,毕竟只要她不主动催动望舒剑中的能量,现在回馈己身的寒气还是能抵挡的住的,贸然更换功法反倒会拖累她修练的进度,若是真正需要大动干戈之时,只要能做到速战速决,就不会对身体产生太大的压力。

岳松心知现在的幻瞑界已经是虚弱不堪,真正开战的话绝对支撑不了多久,也就没有在这个方面纠结太多。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韩菱纱就必须要抓紧每一点滴的时间认真修行,而且整个修行过程都必须纳入自己的监控之中,防止被其他人干扰到。

玄霄那个完全不可能被控制的人就不说了,就算是被不少人瞧不起的夙瑶,照样也是野心勃勃。

离开清风涧之后,岳松安抚了闷闷不乐的韩菱纱几句之后,还是不由得感叹道:“这两位长老啊,真不知道是该称赞他们心性仁慈,还是该骂他们首鼠两端。”也不想对此多作解释,岳松直接催促着两人赶紧回去继续修炼去,特别是韩菱纱,每天晚上都要来他这里汇报一下进度!

“岳师叔,之前掌门师叔虽然收纳了云天河和柳梦璃两人入门,但并没有为他们两人指派某一位导师,只是让我先去带着他们修行基础功法。现在时间有些晚了,我还是要去剑舞坪一趟指导他们二人。”慕容紫英还是那么一板一眼的施礼道,不过他看过来的眼神还是表明了他内心中真实的想法:

柳梦璃就先不说了,那个云天河可是你在几年前就专门教授过的,现在既然都已经正式入门了,接下来教导他的工作于情于理都该由师叔你接手。

岳松自然能把这看得十分明白,便随之笑道:“也罢,那便让我去看看这新入门的那两人。云天河那小子是天赋异禀,柳梦璃那女娃儿,恐怕也是不遑多让吧!”

“哼,那个小野人确实是有些本事,不过梦璃可是绝对不会比他差的!”在旁边抓着岳松的宽袍大袖,韩菱纱虽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冷,不过还是有些得意的大声说道,脸上的表情让观者却是为之发笑。

“哈,我自是相信菱纱的眼光的。”一脸温和的笑容,注意收敛一下体内散发的寒气,岳松还是跟着他们来到了剑舞坪之上。

自从19年之期越来越近,门派中的弟子练习起来也就越发勤恳了。也就是现在距离大事来临之前还有两年,夙瑶还在继续向门内招收弟子,等到再过一年,整个琼华派便会开始慢慢封山,在整个山体各处谨慎布置阵法,去迎接理论上最后一战的到来。

现在,在烈阳高照的剑舞坪之上,十数名弟子正在练习着剑法,还有几十个人则在对着外侧山壁上的靶子练习仙术,其他的先不说,至少也称得上是声势浩大,声光效果十足,让在旁边刚刚换上弟子服饰的一男一女看的为之目眩,更是觉得羡慕不已。

“梦璃,你快看!刚才那个那个人从手里扔出来的火焰真的很方便哎,如果能拿它用来打山猪的话,都可以直接把肉烤熟了吧?!”换了一身精干的蓝白衣服,收拾了一番的云天河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只不过他一说出话来,就立刻把气质破坏得荡然无存。

而且还没等旁边憋着笑的柳梦璃接话,他自己又咬着手指嘟囔到:“啊,这样也不行,不先放血剥皮的话,肉烤出来也不好吃,啊!谁打我!”整个脑袋突然向前一低,仿佛是被人拿石头砸中后脑勺一般,只是当他捂着后脑勺,看看到底是谁向他动手的时候,脸色却是瞬间发白。

“你这小子还真是一直不变,在山上整整吃了十几年的山鸡野兔,还有那柴的要死的山猪肉,倒也真是从来都没有厌倦过!”岳松缓步而来把手放下,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面前已经显露出英武之姿的少年。

虽然比原先故事中早了两年上山,但长期的山野生活确实让云天河锻炼出了极度强健的体魄以及敏锐的直觉,刚才打出的气团甚至还偏离了一丝。观其气色动作,这几年来他也确实没有把修为落下,琼华派的基础功法已经修炼到了极致,甚至结合自己体内的阴阳二气将其作出了更上一层的蜕变。

虽然不懂御剑之术和其他什么作战法门,但天资过人的他在根基上现在已然胜过了剑舞坪之上的大多数弟子,只要再学习一些攻战之术,便能在短时间内有极大的提升。

把目光从这个正在傻笑的家伙身上移开,岳松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向自己施礼的少女身上,待她抬起头来时,那别样的颜色确实为这里增添了一抹风景。

虽是尚未长成,已然有了七八分亮色,而琼华派女弟子的服饰同样也为其增添了一部分气质。而岳松在其额头上的印记和脖颈之间的一块翡翠之上一闪而过之后,便是面色如常的道:“我便是琼华派的执剑长老岳松,你便是寿阳柳县令家的女儿柳梦璃了?之前我路过寿阳城的时候便听说过你的名字,却是没想到你也会选择上山修道。”

保持着恭谨的状态微微低头,柳梦璃轻声说道:“不想前辈之前便听过小女子之名,而我能来上山修道,也是得到家中父母同意,虽是求仙,但仍不会割舍人间亲情。”

“也罢,踏上修仙之途,所求的不一定是要成仙或是长生,哪怕是能有足够多的时间来问清自己,也算是不虚此行。只是你却是最好别学紫英的那一位师叔夙莘,天天酗酒可不是什么好的生活方式。”岳松只是淡然一语也不再多言,便先让两人为自己演示他们现在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而让旁边的弟子为之嫉妒的,不光是执剑长老亲自带着慕容紫英和韩菱纱这两个年轻俊杰跑来教导新入门的那两个菜鸟,而且还有他们居然真的能表现出杰出的天赋,轻轻松松的便掌握了对普通人来说需要大量练习的御剑术,更是把那些基础的术法在片刻间便用得炉火纯青,元气充沛的在整个剑舞坪上方大呼小叫。

当然,表现得丝毫没有风度的云天河最后是被韩菱纱给揍下来的,这个小子在上空跟着猴子一样大声乱叫,实在是让引荐他入门的韩菱纱觉得丢脸不已,直接一发龙卷风把他从天上卷下来,扔到了旁边的水池里。

至于柳梦璃,那自然是表现的相当完美,让那些既不敢靠近,却又不甘心远离的普通弟子看的目不转睛,直到跑过去和她抱在一起的韩菱纱扭过头去凶巴巴的瞪了一眼,那群人方才作鸟兽散。

云天河从水池中爬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委屈,慕容紫英还是义不容辞的作为岳松的代理人上前让他赶紧运起真气把衣服蒸干,同时也训斥了两句,让他注意琼华派弟子应该遵守的礼节。

岳松在一旁看得眯起了眼睛,这新上山的两人对于整个门派来说确实称得上是惊喜:从他们两个今天的表现来看,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足以委以重任,能作为诸多弟子的中坚精英以及门派的后继者。

只是可惜,就算再怎样的天纵奇才,也依旧需要时间来成长,这4名原本故事中的主角现在虽然已经可堪不差,但要像原本故事中一样去对抗玄霄,那就几无可能了!

训练了一天,众人也是有些累了,便在用过晚餐之后各自回去休息,只不过那4人却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做,毕竟云天河好歹也是故人之子,现在的情况下还是有必要让玄霄一见的。

韩菱纱和慕容紫英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而云天河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韩菱纱都已经发话要求了,他自然也就是乖乖的跟在了后面。至于柳梦璃,慕容紫英本来是不想带她前往禁地,韩菱纱对此也是相当犹豫,不过岳松还是示意直接把她带上,反正过去的事在如今也算不上什么秘密,而且韩菱纱也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谈得过来的闺蜜,若是中间生出了隔阂,反而不美。

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说服了慕容紫英,同时让韩菱纱喜笑颜开,而是没说出口的那点理由只需要心知即可:现在柳梦璃脖子上戴的那块翡翠确实神妙,将外散的妖气遮掩的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真相的话,岳松也不能在遵守礼节的情况下看出那妖身的真实。

也不知道是妖界之主还是云天青做下的布置,柳梦璃的这具人类身体确实足够真实,不过,在玄霄面前又会如何呢?

进入禁地之后,岳松就不朝冰窟那个方向去了,直接吩咐着让慕容紫英带领4人前去拜访玄霄即可,他自会回阳窟休息。而在那几个人施礼走过去之后,回到阳窟的岳松却是两张相同的脸对面而坐,相互之间隐隐然能看到真元流转。

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玄霄心中虽然是百感交集,但仍能维持住威严的姿态与其交谈,从他口中亲自听到夙玉和云天青已然去世的消息。

“人生百岁,终归尘土。当初我们三人一同修炼仙道、参研剑术,正当风华之年,如今却只剩我一人……,”还是不由得感慨了两句,面对眼前这个一眼便能看透的少年,玄霄也是全然生不出怒气,还是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

“云天河,你应该自小就十分畏寒吧?进入此地岂非度日如年?”用十分确定的语气提出的问题,却得到了一个瞠目结舌的答案。

“不会啊,我身体一直好好的,也没觉得这儿很冷倒是爹和娘,他们都特别怕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云天河对着面前隐于冰柱之中的人说道,虽然事先就已经被告诉了这位是他父母的师兄,但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其中意思的云天河,却是先天的便生出了亲近之意。

“……!!”震惊无语,玄霄并没有料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毕竟对方的根基虽然打得牢固,但先天所造成的缺陷应当无可弥补才是。不过,他还是猛然记起了数年之前岳松带回来的某样东西。

“……今日一谈,吾现在心思已乱,不必再说,你们就此退去吧。”冷淡而寂寥的声音传出,下方的4人也不敢多言,施了一礼之后便渐次退出了禁地。

当然,云天河还是张口问道他是否还能继续过来,而玄霄对此的态度则是不置可否,直接用略带讥讽的语气让他去问在另一边的岳松。

在看不到那4个身影之后,插在壁上的羲和剑却是一阵鸣响,而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而出:“阴阳紫阙,夙玉,你果然从来都不会变啊!”

而在另一边,走过分界线的4人却是各有所思,虽然想说些什么,但是想着现在的状况却还是闭口不言。而等到他们走到另一边想问一下岳松云天河他们到底能否自由出入的时候,却是看到了那令人惊愕至极的景象:

两个完全相同的身影对向而坐,而从他们身上倾泻出来的真元却是充斥着整个空间,让外来者完全不得寸进。

“那是身外化身之术吗?哎,左边的那道身形怎么好像变得有些虚了?”

第五十章人

很遗憾,岳松自己都忘了他曾经在那两个小的时候给他们说过各种各样的故事,而其中自然包括着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混杂成一片的各色各样的幻想,在那里面,身外化身之术都只能算是基本标配。

所以惊叹声最后也只能从那两个新人口中听到,至于另外两个,则是一急躁一稳重的在岳松功行圆满之后跑了过来,一个人拽着袖子摇晃着说自己要学,另一个人则是惯常而无奈的想要把她拽走,毕竟这样确实是有些失礼。

“这门功法还没有彻底完成,你们现在学了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还是先去把根基打牢再说吧!”岳松的回答甚至都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她还是习惯性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被一个气团打中了额头。

凝视着眼前表情各不相同的4人,岳松笑问道:“怎么样?在这样的情势下去见了玄霄一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吗?”

慕容紫英张口欲言,韩菱纱捂着额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云天河那个傻小子倒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还没组织好语言,柳梦璃则是低头不语,却是像不敢说出什么一样。

淡然一笑,岳松直接挥手在阳窟之类布下了一层结界,示意道:“现在内外声音已然被这层结界所隔绝,不用担心会被玄霄听到。”旋即又摇头道:“其实就算让他听到也无所谓,他也不会在意这些。”

慕容紫英有些尴尬的一笑,见岳松首先看向他,便是正色说道:“今日玄霄师叔看到云天河之后,我确实感到在一瞬之间周围有相当强劲的炎能灵力在游动,向来师叔对于过去之事还是难以放下,见到故人之子自然会心生感触。”

岳松微微点头,而韩菱纱则表示她和紫英的想法一样,而且玄霄看起来对云天河那个呆子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岳松不想再去教那个野人的话,倒是可以让玄霄来做他的导师。

之后便将目光移到柳梦璃身上,她现在的表情是四个人脸上最为复杂的,也可以说是最为有趣的。纠结,不安,困惑,而在岳松平静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还是微微躬身行礼道:

“那梦璃就冒昧一言了。我天生便能感知到他人模糊的精神状态,但还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个人的灵魂能像那样孤单、寂寥,简直像要把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冰结了,实在太痛苦了……。而且玄霄师叔似乎并不关注这世上的其他东西,在刚才的整个谈话过程里,玄霄师叔只是……只是在最开始扫了我一眼,然后便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天河的身上,好像我完全不存在一般。”

越说声音便是越小,不光是她自己,旁边的听众都能感受到话语之中的那股恐惧感,却是不明白这股子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韩菱纱直接抱了上去在那里小声安慰道,而云天河则是抓着自己的头发表示他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只不过确实是想和玄霄再多相处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玄霄师叔是和爹娘差不多大的人啦,但给我的感觉除了有些像爹以外,还有些像哥哥……啊,我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是确实还是想和他多谈一谈关于我爹娘的事……”

看着这个平常表现的一根筋的家伙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感情丰富的话,韩菱纱都表现的有些不敢置信,上前准备去捏他的脸,不过还是直接被慕容紫英拽住了。

“嗯,你们说的还挺不错,柳梦璃,你无需太过担心,玄霄他就是那种性格,对于自己不看重的人完全就是不屑一顾,以前还会兼顾着个人感情,现在嘛,除了云天河这个特例以外,他现在就只是看重实力了。”

少女向岳松点头表示明白,本来还想施礼表示感谢,不过半个身子都被韩菱纱挂在上面,动作虽然变得相当困难,但看起来的景色倒还不错。

然后看向那个脸上极少的表现出其他感情的云天河,岳松还是略带感叹的道:“天河,既然你想来见玄霄,那就随时来吧,我和他更多的只是探讨修行上的问题,你如果能多来几次,说不定能让那个家伙态度更好一些!”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然不自觉的带上了笑骂声,倒是让其他人也尴尬的笑出声来。

“行了,既然诸事已毕,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紫英,接下来一个月之内,就由你教导云天河和柳梦璃;菱纱,接下来你的修行万万不可懈怠,夙瑶那方面自然会对你严加监督,一个月之后你要和那两个人一样接受检验!”

“知道啦,年龄大了就是那么爱操心,放心,我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迟早会把望舒剑彻底掌握在手心里的!”少女表现出信心十足的模样,确实是能让其他人也为之振奋不已,不过当岳松微笑着看过去的时候,她直接就拽着踉踉跄跄的柳梦璃离开了。

“菱纱!哎,师叔,我这一个月定将严加教导他们二人!”向岳松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慕容紫英也带着云天河离开了。

结界随之撤去,洞窟之中重新恢复了平静,而长久相处的两人接下来也只是交流了短短一刻:

“如何,见到云天河之后,你要亲自教导他修行吗?”

“且看吧,夙玉的孩子并不会是池中之物,但他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还是要看他自己。现在这个阶段让慕容紫英去教导,已然足够了!”

“那就依你之意。”

冰柱中的玄霄无人能察觉其真实,而在另一边,对向而坐的两道身影重新闭上了眼睛,相互之间以微声玄妙的方式交换着元功。

而在禁地之外,重新聚到一起的4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始终和柳梦璃抱在一起的韩菱纱突然发问道:“刚才岳师叔问你们见了玄霄是什么感觉,那我现在也想问问你们,你们对他又有什么感觉呢?”

停在禁地之外的道路上,慕容紫英脸色一肃,而在看到韩菱纱摆手示意的时候,却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听听那两个人能有什么看法。

云天河先是仰起头想了想说道:“嗯,当年岳师叔第1次来找我的时候,对我真的是很严厉,每天都逼着我读书写字,记住他教给我的真气运行轨迹,一旦什么时候出错了,就是一尺子打下来,我记得我的左手都被打肿了!”

在旁人噗嗤一笑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爽朗的继续道:“不过我知道岳师叔是为我好,练了他的功法以后,身体觉得强壮了不少,都可以一拳打死山猪了!”

这回是所有人都陪他一起笑了出来,慕容紫英本来想说些什么,不过从心底自然生出的笑意也是让他放弃了在这个时候多说些什么。

“这个小野人当真是只知道吃东西!”韩菱纱按着额头,表现出一副被彻底击败的模样,转过头来用亮晶晶的眼光看向柳梦璃,准备再听听她的看法。

素手遮掩住弯弯的嘴唇,柳梦璃也是一脸笑容,轻松的道:“我也只是初见岳师叔,并不敢多言。不过现在看来他待人很好,特别是对菱纱更是充满关爱,你们两个确实是有些像……”

“啊啊啊,别说了,我和那个长得十分平凡的人才没有什么关系呢!”韩菱纱突然大声叫嚷道,而柳梦璃则先是一愕然,之后又掩嘴笑道:“岳师叔在长相上确实不如玄霄师叔英俊,但气质上可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的。”

“哼,梦璃,他可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等再过上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眼见天色已晚,慕容紫英便直接结束了讨论道:“今日便到这里吧,你们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便开始正式教导你们剑术,等到一个月以后,岳师叔便会作为持剑长老来检验你们的成果,千万不能让他失望!”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睡了!”

“我明白了,菱纱,天河,紫英,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云天河和柳梦璃确实是被慕容紫英以相当严格的方式在教导着,在他们两个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成长的时候,云天河也是刷新了被送到思返谷的速度纪录,顺便把慕容紫英气了个半死。

“他以前去拿本该珍惜的宝剑去做其他杂事也就算了,现在都已经整整加入门派一个月,居然还是学不会日常保养佩剑,任由上面沾染尘土!”怒气冲冲的向着岳松大声抱怨,特别是当他想到之前几年望舒剑非常有可能在他手里沦为切兽皮,削萝卜的工具,现在已然在琼华派成为铸剑师中坚的慕容紫英就感到极其抓狂。

“还是体谅一下他吧,之前孤身在山顶荒野里生活了数年,不和其他人交流的情况下,自然该利用上一切能用到的工具。现在,你就慢慢纠正他的礼节吧!看,他对于火系仙术掌握的真不错,我记得你当年也没有这么快就掌握火暖魄,看来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尝试学习三味真火了。”岳松在旁边不紧不慢的说道,眼前的试验场中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被召唤出来的符灵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消灭着,除了那些仙术之外,效率最高的反倒是让慕容紫英脸上青筋直抽的射剑。

嗯,云天河始终保持着他在山上的狩猎习惯,箭术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而在消灭体型较大的敌人时,箭矢自然就换成了杀伤力更强的长剑。

云天河表现的虽然是亮眼无比,而另一旁的柳梦璃虽然要低调很多,但她手中的箜篌却成了别树一帜的风景,在琴弦拨动之间,悠扬的声音伴随着散开的药气,让附近的怪物行动变得极其迟缓,动作更是歪七扭八不成规矩,甚至开始相互攻击。

“偏向于辅助方面吗?音攻之术倒确实少见,琼华派里我倒是记得有弹剑而歌这样的音攻之术,不过用箜篌……嗯,有特色!”岳松对另一边的表现也挺满意,琼华派里专精于修行帅气剑术的有一大堆,而能作为辅助,并真正具有一定水平的则是少之又少,配置上其实是相当不合理的。

不过再想想她的真实身份,岳松也就只能遗憾的在心里默默摇头,顺便感慨了一下双方之间并没有什么必要的战争。

在两个人的密切配合下,试炼场中的怪物很快就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他们两个的表现足以用完美来形容,直接超过了不少入门时间更长的弟子。就连慕容紫英现在也收敛好了心神,尽可能摆出严肃的表情夸赞了两句。

当然,少不了三令五申他下次不能这么继续使用佩剑,他已经为云天河打造出来了一筒精制铁箭。

“谢谢紫英了!我其实也一直觉得把剑射出去有些不太顺手,现在有这些就好多了!”云天河兴高采烈的就要把箭搭到自己的玉腰弓上再试一次,然后就被当即镇压了下去。

而另一旁的柳梦璃则是拂过了脸颊旁边的发丝,双手接过岳松递来的赠礼时还规规矩矩的回了一礼,在表现出来的优雅风度上和和旁边的那个还没有完全脱去蛮野气质的家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菱纱已经是跃跃欲试的准备展现自己的能为了,这一个月下来她可是受到了全方位的照顾,不,不应该叫照顾,应该叫监视逼迫!除了一向盯得很紧的掌门师尊以外,岳叔叔每天都会紧盯着把自己的化身派过来,甚至连隐居在后山的长老都会通过纸鹤来送来问候,让她觉得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只是正当她准备下场大杀特杀的时候,岳松却是直接关闭了试炼场的阵法,面对着他们4人淡淡的说道:“你们现在既然算是已经有所成就,那该下山正式历练一番。而且,柳梦璃,你也该回去向你父母报一个平安。

正巧,在寿阳旁边就有一个试炼场所,当年我路过的时候并没有将其处理干净,只是将其封印。现在,就由你们来将其彻底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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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清扫王陵

带着岳松简单的几句嘱咐,琼华派的四人小队就此正式成立,而他们被分派的第1件任务便是替岳松过去没做完的一件事收尾。

当初岳松路过寿阳的时候,曾经前往淮南王陵里取走了阴阳紫阙,不过当时虽然察觉到了墓内有冤魂厉鬼游荡,不过因为时间关系和其他原因并没有将其处理掉,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一个封印,让里面的鬼魂不至于会危害到外界。

现在想想时间的话,封印的效力应该已经结束了,纵然陵墓整体的布局未破,也有可能出现其他的变故让阴气外泄,总之这一次正好凑足了4个人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小队外出历练,顺便就去把过去的小问题解决掉好了!

一听到公山里面的冤魂厉鬼有可能会危害到寿阳城的百姓,柳梦璃当即坐不住了便要立刻出发,云天河也是懵懵懂懂的表示他要过去帮忙。韩菱纱则是在一瞬之间脸色数次变化,最终还是换成了轻松的表情,直接蹦跳着跑在了最前面,唤出剑光之后才向岳松挥手道别。

“等我们扫清王陵里面的冤魂野鬼,还要再到其他地方旅游上半个月,就不要再来找我们了!”声音在剑光飞窜之中被拉得很长,慕容紫英则是脸色一变的赶紧追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匆匆说着“自己这一次一定会看好菱纱”这样的话。

看着向外疾飞而去的四道剑光,岳松在那里摇头笑了一下,然后便用土遁之术跟在了后面:这4个人外出,如果不惹出什么事情来才算得上稀奇,正好自己这具分身要到外界去补充一下阴气,淮南王陵里面量至少还算不错,接下来再到剑冢去逛上一圈就差不多了。

4个人剑光的速度参差不齐,在相互协调之后还是排成了两列,云天河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还在大声呼喝着,让一直冲在最前面的韩菱纱眉毛抽动了几下之后便直接连接上柳梦璃的剑光,水蓝色的光芒一卷便直接向下俯冲,远离了那片聒噪的区域。

慕容紫英总算是负起了领队的责任,带着安静下来的云天河赶了上去,当4个人重新合流,看着下方山川形势的时候,距离寿阳县城已然不足百里之遥了。

为了避免引发其他不好的影响,4人选择在城外一处缓坡的背面落下来,然后步行进城。从周围行走在道路上的那些马车、货车,担着扁担的樵夫和推着独轮车的行人来看,整个寿阳县城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的平静祥和,似乎永远不会发生什么打破安宁环境的灾难一般。

道路上的人们看到这4个人的时候便自觉的让开了一段空间,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奇特,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必然是出自于某个颇有势力的大门派,这种非富即贵的人物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虽说柳梦璃是县令家的大小姐,但一直被养在深闺之中的她可不是普通人能见到的,直到走到城门口,在那里准备外出的寿阳县城捕头裴剑方才有些发愣的看到了从城外回归的大小姐,骑在马上惊喜的喊出声道:“大小姐,您回来了!”仪表堂堂,年纪轻轻,这个也算是被柳县令养大的捕头看着一行人,心中却是陡然生出了不安之感。

还有任务在身,他就带着那些普通卫兵们去对付肆虐田地的野猪了,而柳梦璃则带着她的这些友人回府去拜见父母。

走在街道上,韩菱纱享受着这人来人往的热闹气氛,却又突然坏笑着抓住柳梦璃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让柳梦璃也是脸上稍稍一红,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作出了回应,两个人再次笑作一团。

而另一边的云天河和慕容紫英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变化,现在云天河正在不断的从怀中向外掏钱去买那些琳琅满目的零食,而慕容紫英则在旁边充当家长进行监督:他可是见识过这家伙直接拿东西不给钱的状况,虽说之后进行了严厉的教育,不过现在还是要进行监督确保教育效果。

就这么热热闹闹的,4个年轻人走到了柳府大门口,在那里,已经听到消息的一对夫妇一脸期盼的看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已经用手帕拭起了眼泪。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女儿不孝,现在回来了!”屈身拜倒在地,亲人就此团聚。

虽然是只走了一个月,但两个老人思念女儿的心情不会有任何变化,当即便放弃了那些完全可以往后推的公务,热热闹闹的在府里的花园布置了一桌宴席,一家人和自己女儿的几个朋友欢喜的好好吃了一顿。

宴席之上,柳世封听自己女儿讲述这段时间内她在琼华派上的修行过程,时不时还面带微笑的问其他人一些小问题活跃气氛,而当娘的自然就只是拽着女儿的手,在那里说一些贴心话。

“原来是这样,你们门派中的长老发现旁边的公山之内可能会有冤魂作祟,于是让你们过来将其剿灭。”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柳世封镇定的说道:“公山那边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异常,前两个月朝廷还派人过来在那里进行了祭祀,不过若是那位仙长有言,想必淮南王陵内部肯定是出了问题。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一晚,明早我陪你们一起去那里看一看。”

维持着对长辈的尊敬,慕容紫英脸色一凝,便立刻张口劝告道:“柳伯伯,这一次行事无需大张旗鼓,我们4人可以凭借土遁之法进入王陵内部,纵然有山川阻隔也是来去自如,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也是愣了一下,柳世封拿起酒杯饮了一口,在那里遗憾的道:“仙家手段果然玄奇,既然贤侄有信心,那么老夫就不多说什么了,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在这里好好聚上一次!”

酒杯一上一下的碰到了一起,这个小小的宴会气氛还是相当的热闹,在花园之内的绿叶飘散之下,欢笑声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

夜晚之内,柳梦璃去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睡了,云天河在吃饱喝足以后也是很快就陷入了梦乡,倒是慕容紫英和韩菱纱两个人还有精神在花园中漫步。

“紫英,我当时硬是把梦璃也拉到琼华派里面来,是不是有些做错了?”站在树下看着那些已经谢了的桃花,抓着树枝的韩菱纱突然蹦出来那么一句。

站在后面的慕容紫英脸色严肃的想了一想,随即摇头道:“柳姑娘选择进入门派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她也确实有那样的天分。至于你所想的亲情”慕容紫英还是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道:“这我确实想的不是很清楚,很小的时候,我就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断开了联系,在门派之内,是宗炼师公和岳师叔将我抚养教育长大的。”

“是吗”轻轻的撕下了一片花瓣,韩菱纱猛然一笑道:“果然还是只有紫英你能想的最清楚,要是去问天河的话,那个小野人恐怕只会嘟囔着山猪之类的东西吧!”伸开双臂,在月光的照耀下和树木之间轻巧的跳动了几步,好似舞蹈,又好似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活动着身躯。

不过是在慕容紫英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他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眼神却是少有的痴了。

第2天一早,一行人吃完早饭之后便顺着北门前往城外的公山,那里除了淮南王陵之外还称得上是一个风景名胜,毕竟淮南王刘安带着他的宾客一同升仙的传说还是挺有名的,不过祭祀的时间已过,现在也就是零星几个游客会前往其他地方踏青,在王陵的门口有几个守卫罢了。

这样的布置自然是可以直接无视,在韩菱纱利用自己家传的学问确定了王陵的布局之后,便直接运起土遁之术进入了王陵内部。而在顺着墓道来到前厅之后,他们也是同样惊叹于这王陵的气象恢宏,规模庞大。

“我之前确实在古书中读到过汉代的古墓是事死如事生,特别是诸侯王更是因山为陵,但还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规模!这才只是一个诸侯王的陵墓哎,要是皇帝老儿的墓穴,那岂不是更要大上不少?!”颇为惊叹的看着面前巍峨雄浑的布置,只是从书本中得到的一些知识,并没有实地经验的韩菱纱确实是被吓到了,她还真没有想到能在地下建造出如此庞大的布置。

柳梦璃则是在旁边面显忧愁的看着周围的青砖,喃喃自语道:“如此劳民伤财,竟然只为一个死人,未免也太、太”

“太过混帐,这就是古书中所说的啦!现在这个地方的阴气太重,让我确实有些不太舒服,咱们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完,然后到阳光充沛的地方好好晒上一阵太阳!”行动力十足,韩菱纱还是手提双剑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让正在运用术法探路的慕容紫英也只能无奈的赶紧跟过去。

“云公子,我们也赶紧走吧,这个地方确实有些太阴森了。”柳梦璃闻言软语的提醒道,而这个时候还对周围一切都颇为好奇的云天河赶忙跟了上去。

在整个王陵之内,现在确实是有冤魂野鬼在四处飘荡,而且在他们将这些小怪一个一个的都重新打入轮回之后,还发现了其中以小孩子的怨魂居多。

“这些应该都是当年修建陵墓的时候用作陪葬的童男童女,淮南王那个老混蛋为了让自己死后的阴魂能和生前有一样的享受,还真是丧心病狂了!”越是深入就越是生气,韩菱纱在前面咬牙切齿,在一旁遮护的慕容紫英和云天河也是沉默不语,而在最后方的柳梦璃则是面露悲伤之色,拨动着手中的箜篌,想要将那些冤魂重新引入轮回。

“这里就是王陵的后殿,哎,这王座的旁边本来应该有镇墓之物来镇住陵墓的风水,怎么好像直接被人取走了?这个痕迹,我知道了,当时那个死岳师叔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来寻宝的,把这里的宝物拿走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随便布置了一个阵法让我们这时候来替他抹掉后患!”气冲冲的跺了跺脚,韩菱纱直接左看右看的确定了下方位,便直接冲向一个通道口:

“最后的那个亡灵应该就在淮南王的冥宫里面,我现在就去把它解决掉!”

“菱纱!哎,我们也赶紧跟上吧!”

然后一行人就在冥宫之中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棺椁里都没有尸骨。

“现在就剩这么一个丹室了,难道墓中群鬼作乱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风水已破?”正当众人有些犹疑的时候,旁边角落里的一个玉壶突然发出了剧烈震动,随之便是一股汹涌而险恶的鬼气喷涌而出:

“哈哈哈!本王重见天日了!!唔?!尔等何人?!”紫青色的面孔,依旧身穿着生前的服饰,终于摆脱封印的淮南王有些发懵的看着面前的两男两女,他现在虽然精神状态并不稳定,但依旧能感受到4人身上的庞大力量。

“你自称“本王”,难道就是这座墓穴的主人淮南王,刘安?这墓中的阴魂野鬼就是因你而出?”

“大胆,放肆!谁准你直呼本王名号的!本王受那该死的道士欺骗,服下所谓的仙丹却是一命呜呼,今日终于能得见天日,定要血洗天下以来以解心头之恨!哈哈哈哈哈!!”

在那放肆的狂笑声中,周围4人的眼神都变得险恶起来。

感谢这个陵墓建设的足够坚固,纵然被一群术法洗礼了一遍之后还是保住了大体的结构,而在听到那最后一声哀嚎以后,他们总算是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

“让我看看,这个被人骗的白痴居然还有铭文留下来:方知太仙霞丹乃成,王与公顿首而拜,心悦服食,终脱胎换骨,白日飞升!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

“千古以来,王公贵族们都在渴求长生,但长生,真的有意义吗?”14

第五十二章 突发

淮南王陵的事件就以这样的一种形式结束了,四名剑侠在不为人所知的情况下为世人消除了一个祸患,顺便发泄出了心中的怨气。

身为王陵**ss的淮南王虽然集齐了八公的怨气,但说到底也只是一直被关在赤绯玉壶里的井底之蛙,这几百年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修炼的过程,面对普通人倒能逞凶一时,但是只要对上哪怕只是初入门径的修行者,就立刻会被打到扑街。

将那个怨魂一人一招打得魂飞魄散并没花多长时间,只是要将陵墓中用于殉葬的那些冤魂全部清理干净,花的时间反倒是要多得多。

这方面的工作就主要由柳梦璃和韩菱纱来做,另外两个人则负责在陵墓周边布置阵法,防止有盗墓贼进出。两边的主力则分别是一新一旧,柳梦璃琴声拨动之间,那些狰狞扭曲的幼小冤魂面孔逐渐舒展开来,随之消失于无形慕容紫英身不动,身后的剑匣之中剑气自发,在阵法的关键节点之中留下支柱。

如果说韩菱纱还能在超度鬼魂的时候利用事先准备好的符咒来帮忙的话,那么才刚刚入门没多久,除了攻战用的术法以外什么都没学到的云天河就只能百无聊赖的在墓穴之中闲逛,顺便去看看那些精美的陪葬品。

在这数百年之中并没有其他盗墓贼进入,那些精美的陪葬品都全部保存了下来。汉代的风俗一向是事死如事生,诸侯王们更是把大量的黄金直接带到了地下,按照菱纱的说法,随便一个诸侯王或者说皇帝的墓穴就足够盗墓贼挖数上数十年。

不过那些光泽已经暗淡下来的精美器具完全没能入得云天河的眼内,对于并没有什么金钱概念的他来说,这些东西还不如烤肉能让他来的欢喜。不过菱纱最后让他在这个丹室之中检查一下那些陪葬的书简之中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记载,他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一卷卷的翻看着那些书简。

“天河,你还没有把这些书籍看完吗?”也有些累了的柳梦璃回来到这里休息,看着云天河在一旁老老实实的把上面每一个字都要读一遍,便是掩着口笑道。

“还没有啦,这上面的字真的好难认,而且里边的内容比师叔传授给我的法诀还要难懂,看了半天才知道里面写的是求仙问道的各种方法和传说,真的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哎!”规规矩矩的把手中的书简重新卷好堆在一边,在云天河的眼前就只剩下最后三卷了。

莞尔一笑,柳梦璃收笼好衣裙坐在一边,比较轻松的说道:“天河你也不用过于紧张,那淮南王最终也只是相信服食过仙丹之后就能得道成仙,这里面恐怕也只会有一些不成熟的炼丹之术,菱纱让你去做这些,恐怕也只是想磨练一下你的性子而已。”

“哦,这样啊。”云天河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还是按部就班的把那些书简挨个读完,把它们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虽然亲手把这里的主人打了个魂飞魄散,不过一直要对着自己父亲的牌位早晚报告的他还是非常尊敬那些死去的灵魂的,对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陪葬品绝对不会有任何的**。

看着那张纯洁的年轻面庞,柳梦璃脸上的笑意也是从未止歇。从上一辈的关系来看,她和面前这个淳朴的少年算是约定俗成会在一起的一对,如果云天青尚在的话,两家的大人恐怕都会把婚约定下来。

而即使是在当前的状况下,自己的养父养母想法也是同样没变,在和娘一起说私房话的时候,那个意愿就已经表露得非常清楚了。

对于父母的这种想法,柳梦璃其实心中是有些惶恐的:她能意识到自己并不讨厌对方,但一想到要和另一个人共度一生,便让她觉得还是再多多观察一番对方为好。而且,在心底深处还有另一番隐忧存在,那就是自己真实的身份究竟为何?

生性聪慧,柳梦璃对于自己的身世早就有所怀疑,毕竟生来便有灵力自然存在并增长,而且对于幻术类的术法能做到上手便精通的少女,恐怕千万人之中也是难以找到一个,更不用说随着年龄渐长,脑中不断出现的零散记忆更是让她对于可能的未来生出了一定的恐惧之感。

不过现在的话,自己有了三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他们都是那么的正直,善良,淳朴,而门派之内她虽然隐约感到有忧患存在,但至少现在,那里是一个能让自己感到快乐的地方。

“梦璃,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哎!”丝毫不带有其他感情的称赞声从旁边响起,而柳梦璃闻言也只是面上一红,继续时刻保持着这份微笑。

整份工作从头到尾持续了两三个时辰,在确保陵墓之中不会有新的冤魂怨鬼重新生出之后,一行人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阴冷的地方,回到地表上好好晒晒太阳。

而在他们离开数个时辰之后,岳松才是姗姗来迟的赶来,比较欣慰的看着他们把这里收拾的特别干净。至于王座靠背上由韩菱纱写下的那句留言,他就权当自己没看到了。

“当时直接带走阴阳紫阙确实是欠缺了些考虑,不过现在由菱纱他们把这件事做得漂漂亮亮,想必也能弥补回一些功德吧?”岳松漫步在这个阴冷的空间之内边走边想,最后在丹室之内凝神感受了一番,却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位置不对啊,看来光是大海捞针还是不行,总不能把所有的风水宝地都跑上一遍吧?!”稍稍觉得有些无奈,岳松还是决定继续追查下去,毕竟那个镜子要是拿不回来的话,在计划的关键时刻胜算恐怕就要再降低上三成了。

现在还无忧无虑的4个年轻人当然不知道自己的长辈各自都在想些什么,虽然他们在相互交谈的时候也会吐槽那些老家伙神神秘秘的,而且还经常用各式各样的理由不直接教给他们高深的术法和剑术,但他们还是相信着那些长辈们都是在为了正道而奋斗,并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他们去做一些事。

现在来说,他们现在想要有所作为的焦点自然就是被困在冰中的玄霄,只是那个冷峻的玄霄师叔一直不肯对他们说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帮他出来,而岳师叔也是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言,让这些未来门派的中坚颇有些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所以这次4个人一起外出,名义上是要让新入门的那两个年轻弟子好好体会一下斩妖除魔的感觉,增加一些江湖历练的经验。但实际上除了这点以外,让心性活泼的韩菱纱能在外做一些善事,顺便用那些妖兽发泄一下情绪也是目的之一。

当然,岳松也想顺便观察一下距离是否会影响到她和望舒剑之间的联系,本体和化身之间可以共享思维,更能即时的传递所观测到的信息。

本尊到现在仍用大部分时间停留在禁地,主要的目的便是观察着玄霄的动作,防止他擅自动用望舒剑去做一些不该有的动作。

为了尽可能的去取得玄霄的信任,岳松也算是做了不少让步了。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内,告别了凡尘中长辈的4人好好的把周围都逛了一圈,距离寿阳城比较近的陈州更是第一时间便去了一次。

作为上古传说中天帝伏羲演化八卦之处,拥有先天八卦阵庇护的陈州完全不惧妖魔的侵扰,历朝历代都有名人佳作出自其中,远比寿阳那个普通的小县城要热闹得多。

不过柳梦璃在到这里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所以众人并没有在这里多留,只是游览了几个景点之后便离去了。不过除了那一点小小的阴霾之外,整个陈州之行留给他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那精心布置的弦歌台,高高矗立在湖心岛上的千佛塔,都是呆在一个地方所不能看到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色。

而在离开陈州之后,他们就沿着返回琼华派的方向一路往回走,在路上的时候自然是斩妖除魔,替普通的老百姓救危解难,也算是在某些地方留下了自己的名气。

而在最后,已经成为队伍实际领导者的韩菱纱提议去最后一个地方,然后就可以回琼华了。

“咱们现在去剑冢吧!自从那里建成以后,我和紫英一次都没有去过,本该轮换到我们的时候也是直接跳过去了,现在正好去看一下,也让天河和梦璃去看一看那壮观的景色!”走在树荫下的韩菱纱突然就这么说道,而被勾起好奇心的云天河自然是说着自己要去,至于慕容紫英,他现在已经放弃去干涉韩菱纱的动作了,反正那些动作目前来说也没有造成任何危害,只不过会产生一些小麻烦而已。

说走就走,一行人稍稍折返了一下,便主动前往那个现在被隐藏起来的地方:因为出了岳松那次的事故,剑冢的防卫等级比设计的时候又增添了一层,一直有琼华派的弟子驻守于其中监视阵法的运行,并根据每柄剑的状态将其中的宝剑进行替换。

而就像韩菱纱所说的一样,他们几个被寄以厚望的真正精英则是免除了这个义务,结果反倒是没能看到琼华派在外界的一处重要密地究竟是何种模样。

这次正好有机会外出,那就顺便去逛上一圈,看看当时把岳松折腾的险死还生的究竟是一处怎样的地方。

御剑飞行而去,凭借身上的符印轻松的穿过了外围的护阵,看到了剑冢中心那作为阵法中枢的擎天巨剑。

“这便是所谓的剑冢吗?剑之墓地,充满了哀丧的气息……”柳梦璃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对于外界气息的感受始终是4人中最为灵敏的,而在她的感官之中,面前的剑冢简直就是一处世所罕见的凶地,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要将附近的生命完全吞噬一般。

其他人初见的感觉同样不怎么好,连韩菱纱也是兴致一瞬间就跌落下来,决定走马观花的看过一圈之后便立刻离开。而在见过这里驻守的弟子之后,他们便直接前往阵法的核心之处,也就是那处到现在还依旧保持着原样的铸剑炉。

自从岳松之事发生了以后,原本计划中要对剑炉进行研究的工作也就彻底停滞了下来,而且在重新找回望舒剑以后,对这个神妙剑炉的需求同样降低了许多,虽然不会将其拆解来免除后患,但也就这么弃置在这里无人问津。

绕着炉子本身晃了两圈,已经有些恢复过来的韩菱纱抱着双臂嫌恶的道:“这个地方的阴气确实是太重了,而且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自从被望舒剑上身以后,这种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再来了!”

而慕容紫英则在一瞬间看着眼前的炉子双眼发亮,以他现在的见识自然能看得出这个炉子是怎样的神物,即使是承天剑台的布置也未必能胜过这里,如果能在这里工作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打造出超越望舒羲和的神剑!

不过既然菱纱说不想在这里呆,他也就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心中暗自盘算着以后再找机会来这里了驻留上一段时间,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铸造之术。

至于云天河和柳梦璃,两个人现在的表情同样称不上有多好,特别是柳梦璃,更是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只是强撑着抓住云天河的手臂往前走:这个死气环绕的地方实在是给予了她太大的精神压力,只是出于不想让同伴担心的原因,她才强撑着走到这个核心之处。

这种明显的异样自然没能瞒得过其他人,一脸歉疚之意的韩菱纱赶忙走过来搀扶住柳梦璃,便要立刻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

只是在这时,相同的灾难再次发生了,剑炉的上空再次出现了吞噬光线的波动,而在那些突兀出现的缝隙里,猖狂的笑声猛然传出:

“哈哈哈哈!本王终于能重新回到上面的土地了!哎,你们是谁呀?”

第五十三章 支援

饮鸩止渴。

在目前参战的所有人心中,都非常清楚现在现在自己这一方的行为完全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是在掩盖问题的同时让其不断扩大。

但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他们确实做不了更多,只能凭借现存的阵法将其苦苦压制住。

破空而来,突然打开的空间通道之中,一个身形庞大的怪物从中跃出,赤红的手掌之中还握着一面镜子,而在开始的狂笑之后,他面对呆愣住的众人还好奇的问了一句,只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慕容紫英当机立断的将所有人在最快时间内带离了此处,而随后跟上的那个怪物也在第一时间内触动了阵法,被困在了这人工构造的迷宫之内。

事实上,随着琼华派众人开始主动操纵阵法运行,尝试将那个怪物绞杀在内的时候,他们才惊愕的发现对方在这种充斥着凶戾鬼气的环境中仿佛是如鱼得水一般,张开那庞然巨口猛然一吸,那些原本无孔不入的侵蚀着肉身的鬼气便凝结成一线紫色烟雾被其吞入腹中,然后又随之吐出沾染着黑色血液的刀剑锐气。

这怪物竟是在吸收阵法内凝聚的阴气来强化自身,虽然还会被隐藏于其中的刀剑锐气所伤,但这样下去,对方无疑会变得越来越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直接破阵而出。

不,对方恐怕一直都有能直接离开的能力,他只是想留在这个适合自己的地方,能轻松的增强自己的实力而已!

一想到此节,慕容紫英便是悚然而惊,但却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之前他便亲自发动过一轮攻击,但即使是能切金断玉的剑气如雨点般打落,却仍是被猛然冒起的紫色火焰焚烧的点滴不剩,些许漏网的剑气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击穿对方的皮肤。

虽然尝试失败,但借助阵法之利,云天河和韩菱纱还能不断的袭扰来拖慢对方的节奏,柳梦璃演奏着乐曲帮助众人恢复精力,而慕容紫英则要和其他人不断的调动阵法尽可能的延长对方破阵离开的时间。

虽然知道对方在不断的变强,但这些苦苦支撑的琼华弟子们还是有些信心的,求援的剑令在第一时刻就已经发出,来自于琼华本部的支援很快就到,只要自己能再坚持上一天,这个来自于鬼界的怪物就要纳命授首!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有些迷糊,不过仔细看清楚那个突然出现的怪物长相,他那真实的身份就是确凿无疑了。岳松在鬼界遭遇过的熔岩地狱统治者,连阎罗鬼王都对其无可奈何的上古火鬼王。

虽说对方已经把那件宝器收了起来,但那两个人心知肚明,就是因为岳松之前偶然寻得的那面镜子才会造就现在的一切,不过这个时候就没有多余精力去想些其他的了,只能竭尽全力的挡住对方再说。

云天河现在已经被慕容紫英禁止进入战场,虽然他先天体质特异,不畏寒热二气,但对方所用的火焰却又非是单纯的凡火,竟是能直接灼烧灵魂,损耗元神之力,让云天河直接晕倒在地,险之又险的才被救了出来。

眼下那火鬼王已经拆掉了内层阵法,将原本散聚在四处空气中的鬼气吸的一干二净,虽说再这样下去,这片土地说不定就能很快恢复平衡,但在此之前,整个剑冢就要被彻底拆个精光,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就要葬身于此了!

但责任在前,众人也没有谁想着要临阵脱逃,现在直接御剑飞走当然是件很容易的事,但这么多年的教育所养成的侠义精神和责任感,以及随时会有援军到来的希望都能让他们继续坚持下去,毕竟在他们的意识中,长成这种歪瓜劣枣模样的怪物绝对有着同样不堪的心灵,指不定出来就要大肆的屠杀百姓。

没办法,这个年头世间万物首要的指标就是看脸,哪怕是在世人印象中形象大坏的妖怪,只要长着一张俊美的面庞,哪怕是做出了什么恶事都容易得到原谅,在各路正道人士那里的存活率也会高上不少。反之就会像当前这种情况一样,连一句话都不问就直接喊打喊杀了。

僵局从中午时分一直持续到夜晚,而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阵法坚持不到第2天太阳升起了。夜幕降临,阴气窜起,敌方威能更增,整个剑冢已然崩溃在即。而就在这危急时分,破空而至的剑光终是一扫阴霾,红蓝两色的艳光织成绵密罗网,瞬间将整个剑冢笼罩在内!

“你们都不要抗拒!”严厉的声音从上空传下,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而且并不需要他们做出什么回应,质量非常高的土系灵力直接在他们身边成形,凝聚成一个个闪耀着黄光的咒印,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便发动了土遁之术将其远远送走。

于是,在包裹着整个剑冢区域的幻阵之中,便只剩下了已然靠近地表,周身笼罩着紫红色气环的庞然怪物,以及虚立在高空漩涡之中,周身有着多彩气流旋动的岳松!双方之间一触即发,一场惊世之战即将上演!

但这场大战却注定无人所知,在场的6人直接被岳松以土灵珠发动的土遁术送到百里之外,而等到他们从晕头转向中恢复过来,辨别清楚方向之后,那股由内而外,似乎连整个灵魂都已经浸透的疲惫感瞬间击垮了他们的身心,除了慕容紫英和云天河尚可支撑以外,其余4人竟是直接疲累的歪倒在地上昏睡过去,让慕容紫英也只能选择将他们暂时安置好再说。

坚持着布下灵阵来阻挡可能出现的野兽,慕容紫英最后吩咐云天河也赶快休息之后,便服下仅存的丹药盘坐在地上调息。他对于远处的战局仍是不太放心,更是有些不解为何只有岳松叔出现在此?

剑冢出事,就算掌门人不会亲自前来,至少也要派遣数十名精英弟子过来助阵,更要在事后辅助着将整个剑冢重建。现在却只有岳师叔出现,难道门派之中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这样的想法在疲乏至极的脑识中到底只能一闪而过,接下来意识便陷入了混沌里。之前连绵不休的战斗实在是太过耗损心神,就连云天河这个天赋异禀的人,在受伤之后同样也支持不住了。

而等到慕容紫英在设定好的时间重新苏醒之后,太阳已经升起了半个时辰,而在这个山沟里面更是生机重启,鸟鸣虫叫声络绎不绝,众人也是随之而陆续苏醒。

在所有人恢复意识之后,韩菱纱便是坚持着要立刻赶回去看看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而慕容紫英则是坚持着先补充体力和回复一定的元功之后再说。柳梦璃和云天河也是支持紫英的做法,其他两个普通弟子就更不用说了。在这样的氛围下,韩菱纱便是无奈的留在了原处,尽可能快的恢复功力,而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的云天河则自告奋勇的外出打猎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带回了四五只野兔和一只獐子。

云天河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更不用说他身上甚至还随身携带着香料。只是纵然香气飘散,在场众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慢慢品尝,都是在不顾礼仪的狼吞虎咽之后就急忙向着原来的方向赶去。

“岳师叔实力坚强,又有重宝在身,定然能将那名鬼王击退的!”这种安定人心的话语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仍是没能让跑在最前面的纤细剑光慢上半分。

土遁之法并没有把他们带的太远,只过片刻,他们就看到了前方那原本已经被隐藏起来的凶戾之地。现在,原本布置在那里的阵法皆已被破坏,数十道黑色的烟柱上达九霄,方圆近百里的这片区域仿佛真的变成了幽冥废土一般,相较于原来更是让人不敢接近。

而在原本遗迹的中心之处,那座神妙的剑炉竟是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但已经是整个深坑之中唯一的人工造物。那原本在时光中沉入地下近百米的古城遗址现在已然是荡然无存,唯留一个广阔的黑色深坑显现在大地之上,纵然是见识过诸多奇异之景的修仙中人,以慕容紫英为首的那4人还是一时之间为之而心神动摇。

不需要专门去搜索,在那生机尽丧的大地之中,岳松那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袍便是再显眼不过。他现在正靠坐在剑炉旁边的一块地砖上若有所思,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靠近。除了周围那些混乱的灵气阻碍了感知以外,右手拿着的那面镜子同样占据了大部分的心神。

急匆匆的降落在他的面前,韩菱纱仔细的把岳松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虽然身上的衣服有多处破口,整个右臂的衣袖更是荡然无存,不过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在察觉到自己这些人回来之后,还能用轻松的语气打招呼:

“你们回来的比我预想的要快啊,功力恢复还不到五成,这实在是有些太莽撞了!”手一翻便将那镜子重新收起,岳松很明显是不打算说明一下他准备拿这面镜子做什么,便要直接带着所有人一起回琼华派。

“虽然阴戾之气几乎荡然无存,但这座剑炉既然保存了下来,那就还是要派人来把这里修复一下,至少不能让什么宵小之辈轻易接近这里。”在所有人都踩着剑光回到高空之上的时候,岳松还是指着下面深坑中的剑炉用相当平静的语气说着上面的话,仿佛之前的大战不是他参与的一般,也完全没有要向自己的后辈诉说自己战果的意思。

不过在慕容紫英想问又欲言又止,云天河在一旁直爽的感叹,柳梦璃的眼神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惊恐时,还是韩菱纱忍不住率先问道:“叔叔,你和那个火鬼王的一战是你胜了吧?我刚才已经看到你重新拿回那面不吉利的镜子了!”

听到这个问题,岳松才仿佛是后知后觉的回答道:“啊,嗯,没错,最终可以说是我胜了,不过也没能将那个火鬼王斩杀,对方还是借着地底阴气的掩护逃了出去,不过至少百年之内都不会再有作恶的能为。”

虽然云天河和柳梦璃这两个都开始出言称赞岳松成功打退了妖邪,不过韩菱纱很明显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不过她也看出来了现在岳松并不怎么想说话,想着他可能是有什么内伤,便也乖乖的闭嘴不言。

一行人在略有些沉闷的气氛中回到了琼华派,众人在向掌门人夙瑶报告了一遍事情经过之后,就在掌门人的平静慰问下各自回去休息去了。不过在其他人离开之后,岳松还是和夙瑶多谈了一会儿,然后才返回自己的居所休息。

这次他并没有直接返回禁地,而是去了设在后山里的一处别院。在整个过程中,岳松甚至都没有让其他人过来探问自己,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要闭关数日,然后就直接闭门不出了。

被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件弄得心烦意乱,韩菱纱他们在彻底恢复过来之后,便准备去把整件事情彻底搞清楚。岳松那边很明显是暂时问不出来个什么结果,而掌门人那边则又是不敢去问:现在夙瑶、玄霄、岳松这三个长辈之间的奇妙关系他们同样是有所察觉,虽然有些想不太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至少清楚不能随意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所以他们到最后也就是选择了到禁地里面去旁敲侧击的询问玄霄,看能不能从这个让他们有些害怕的师叔这里问出些什么来。不过当他们真的跑过去发问的时候,玄霄也只是颇有些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便直接告诉他们不要胡思乱想,有这种多余的功夫,不如去帮他办点实事。

“玄霄师叔,那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吾受困于此多时,现在已有脱身之法,确实需要你们助我去寻得几件宝物,我才能毫无后患的离开这里!”

第五十四章 开始找寻

三件寒器。

在玄霄的叙述里,他现在虽然可以随时破冰而出,但想要真正做到万无一失的话,还是需要三件至阴至寒的宝物来平衡来自于羲和剑的不绝炎能。具体要什么东西倒没有明确要求,不过质量自然是越高越好。

玄霄现在支使起这几个人来可是毫不客气,慕容紫英接受了宗炼的遗命,对他这个师叔的所有要求都要倾尽全力去完成,而韩菱纱那个有点小聪明的丫头也不会拒绝去帮忙,至于另一个小丫头则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只是,那云天河

“玄霄师叔,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从这里面出来的!你是爹和娘的师兄,爹在的话,也肯定要管!再说就算过去曾经伤了人,师叔你也被关在这儿这么久了,难道这处罚还不够吗?”表情真挚,完全发自于本心,云天河的这番话让他从慕容紫英那里得到了赞赏的目光,同样也让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骄傲语气的玄霄稍稍停顿了一下。

“你有这份心意,我真的很高兴,你先天体质特异,肉身可以同时兼容阴阳二气,现在应可修炼我所创的“凝冰诀”,这心法虽并不能使你的功力一日千里,但时日久了,便可固你根基,令你修行事半功倍。”语气在一瞬间有些感慨,面对这纯真的故人之子,他还是选择了向其传授自己的法诀。

心无杂念,云天河学会这门心法的速度甚至超过了玄霄的预想,在刹那之间便让全身上下的真气重新进入新的轨道,以相当霸道的形式覆盖了原先的基础功法。而且效果也是相当明显,云天河体内的潜力便开始被主动挖掘出来,虽然可能会有一些其他隐患,但至少目前看来绝对是利大于弊。

同伴有此际遇,其他人也是很开心,接着便主动告辞,前往后山去找那两位长老问清楚何处可以找到符合要求的三件寒器。

虽然心中确实隐藏着无数问题想要去问,但他们心里也是清楚那些长辈并不会主动把实情告诉自己这些年轻人,因为自己在他们眼中依旧不能被托付重任,如果不是因为需要激活望舒剑,如果没有那故人之子的身份的话,他们这些人恐怕只会像普通弟子那样每日只知道勤勤恳恳的练习吧?

现在,韩菱纱的心里则是前所未有的渴求着强大的力量,只要自己的力量够强,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只能在怪物面前做到苦苦支撑,更是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动的被指挥着去做这做那!

而且,如果自己能在大战之中真的有所作为的话,想必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会有所不同吧?

早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韩菱纱面上也是笑意盈盈,一路上都在说着些轻松的话来活跃气氛,路过醉花荫的时候还主动的停留在那里赏花,让一行人的心情都变得欢快了不少。

等到了长老们的隐居之所,说清楚这一趟的来意之后,长老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又惊又喜,思忖了一下之后便说道:“天下间至阴至寒之物虽不算少,但大多数踪迹难觅,想要找到三件也并非易事。

我所知者,其中之一的“光纪寒图”曾于数百年前在海边,也就是现如今的即墨现身,而“鲲鳞”则是北方大鱼的鳞片,那条鱼数年前曾游曳至巢湖附近,之后便不知所踪。至于第三件,我却也不知其究竟为何,只知道藏在传说中的炎帝神农洞。”

说到炎帝神农洞的时候,长老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之后也只是说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再来找他们相助,在救出玄霄这件事上,他们一定会尽全部力量来帮其脱困。

只是在一行人就要告辞离开的时候,韩菱纱却是落在了最后,在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情况下,悄悄的问了长老们一个问题。

但她并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长老们听到问题之后直接拂袖而去,在背对他之后,还是忍不住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向她说了些什么,而韩菱纱也是恭恭敬敬的向他们施了一礼,然后穿过木桥去追自己的同伴。

“青阳,时光飞逝,转眼又已经是19年了。我现在确实越发觉得,望舒羲和,这夺天地之力所成的双剑对我琼华派更像是一个诅咒了。”

“但我们两个老朽已经做不到什么了。夙瑶,玄霄,还有那宗炼选定的传人岳松,甚至还有方才出现在我们眼前的4个年轻人。未来在他们的指掌之中,而非是我们这两个将死之人手里。”

“”

两个长老最终也只能无言相对,新的一代已经长成,如果不是尚有执念缠身的话,他们两个老朽早就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重新追上队伍,云天河还好奇的问了一句刚才菱纱是在和长老们说些什么,而韩菱纱的是轻松简单的用自己只是在询问上次得到的那件宝贝具体的用法搪塞了过去,然后立刻就把话题转到了要如何去找那三件寒器身上。

即墨和巢湖这两个地方那是人尽皆知,至于炎帝神农洞,他们则是只在古书之中看到过有那么一个地方,知道大概的方位。更不用说从名字就能看出那个地方能和上古三皇之一的神农扯上关系,怎么看都是一处相当凶险的秘地,还是放在最后为妙。

4个人稍稍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把第1站放在海边的即墨,那里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闻名于世,而且还靠近着4个人都没有见到过的大海。

雷厉风行之下,他们很快就出发了,而在离开之前,他们自然又是去岳松的闭关之所探问了一次,但依旧是一无所得。

所以韩菱纱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如果这次外出回来之后还没有得到什么明显反应的话,那她就真的要采取一些相当激烈的手段了。

4个人的离开在门派之内也算是掀起了一点小波澜,普通的弟子只会怀疑为什么那两个刚入门的低级弟子能跟着那两名门派公认的后继者一起出外执行任务,尤其是璇玑,其吵闹的程度让怀朔比平常多花了两倍的精力才安抚下去。

至于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那几位,则是对此漠然以对。

玄霄破冰而出现在已经称得上是众望所归,不管对他本人各自持有什么样的看法,能控制羲和剑的这份力量,在所有人各自的计划里都是不可或缺的。

虽然一直是在后山闭关,岳松对那4个人的动作依旧是了如指掌,他们4个开始出发去帮玄霄收集三寒器也算是应有之义,以现在他们的实力,一路下来基本上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而这就意味着玄霄破冰而出的时间比原本故事中要提前了半年还多,在这段时间之内,他必然会以自己的意志对整个琼华上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夙瑶是绝对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各方面都强横无比的他的。

岳松的目标和玄霄的意志虽然有重合的部分,但在关键之处依旧需要以自己的意志来执行,那就代表着双方之战的日期已然将近。

十几年的磨难带来的坚韧意志,再重合三寒器与羲和剑的阳炎之力所混合而成的强悍内元,只要破封而出,玄霄立刻就能在人间展示出足以翻天覆地的力量,而且从当前的精神状况来看,想要让他接受别人的意见,在力量上至少要能和他站到同一水平线上。

同样苦修了十几年,身上同样有着极端相反的力量,虽然自己打造出来的刀剑并不如对方手里的羲和剑,但其他各式各样的装备足以弥补兵器上的差距。而且,自己也并非没有能快速提升功体的方法,特别是在之前和那火鬼王一战之后,不仅拿回了至关重要的那面镜子,辛苦成就的那具化身还有了一些其他收获。

最开始接到他们求救信号的时候,夙瑶的打算确实是直接派出数十名精锐弟子直接布下卦灭魔大阵来对付那名鬼王,甚至准备自己亲自出征解决。不过岳松还是以非常强硬的态度将其挡了回去,坚持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应该交由他来处理。

理由还是很简单的,毕竟事件的因果确实就是出自于他,若非他最开始拿到了那面镜子,也不会有接下来一连串的事件发生。现在既然情势演进至此,那边该由他来了断因果。

在这样的说辞下,夙瑶也就同意了只有岳松前去对抗那名鬼王,不过一旦其他弟子出现什么问题的话,岳松就必须负起责任。目的已经达到了的岳松也就懒得去计较她的这些小心思,本尊和分身同时前往剑冢。

等本尊先到之后,看到最重要的那几人都平安无事之后便直接以土灵珠的灵力将他们全部送走,从而能营造出一个单独面对鬼王的环境:岳松本来没有要直接动用强硬手段抢回镜子的打算,他最开始的盘算是看能否和这个性格还算平和的鬼王达成合作,他愿意付出一定的条件重新把镜子拿回来。

不过对方并不是如此想的,特别是在被骚扰了如此之久,吞入腹中的剑气还在不断刺激着鬼躯各处的情况下,本来想找些弱者发泄一通的鬼王却偏偏撞上了岳松这个熟人,而且还威势慑人的直接站在了自己的脑袋顶上。

那就不用多说了,直接先一发流星火雨砸下去,把这个曾经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家伙砸到自己的脚底下再说!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分出高下再说话了。

新的一对刀剑早就已经重铸完成,依旧走的是冰火双极的路线,但岳松也没打算去和那强健的火鬼王玩什么近身战,而是直接将身上4颗灵珠全部催动起来:虽然夙瑶一直坚持着岳松找到的这些灵珠应该作为琼华派的宝物存放在琼华宫之内,但岳松就一直把它们带在身上,夙瑶对此也是徒唤奈何,摆不出她作为掌门人的威仪。

虽然少了一颗风灵珠,但当前四灵齐聚的情形已经足以让岳松对各种五灵法术做到如御臂使,在几乎没有消耗的情况下把各式各样的法术直接以地毯式战略轰炸的方式砸向地面,让原本还有基本结构存在的古代遗址直接被夷为平地。

除了造成伤害以外,最重要的地方还在于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去发动很可能已经修复完成的镜子,毕竟自己不可能跟着对方一路追杀到鬼界去。

水之润下,无孔不入火之炎上,无物不焚雷之肃敛,无坚不摧土之养化,无物不融。各系法术的相互配合甚至让岳松在轰炸下方目标的时候打出了n,纵然那火鬼王实力强悍非常,又吸纳了整个剑冢的鬼气为己用,但说到底也最多只能弥补一部分之前破界而来的消耗,眼下被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纠缠着,更是让自诩为一地王者的他憋屈不已。

“你若是真的想拿回这面穿界镜,就下来堂堂正正的和我一战!不然,你到最后什么都拿不到!”粗豪的吼声直接响彻天上地下,岳松闻言,便是在维持着法术压迫的情况下落到对面上与对方一战。

“王上明智,若在下能小胜上一招半式,就请王上将此镜归还,之后再下绝不会对王上的动作有任何阻拦,如何?”

气喘如牛的看着精神气质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类,火鬼王现在只想把他蘸着岩浆生吞下去。至于条件?哈,先痛痛快快的打过一场再说!

接下来就是毫无花巧的正面对决了,岳松以自己的一对刀剑硬扛对方手中的战刀,靠着积累深厚的不坏之身对抗对方的强悍鬼躯,而在最后,却是靠偷袭获得了胜利。

趁着本尊和对方激战到紧要关头,晚了一点时间才赶到的鬼体猛然窜出,手掌之中却是显现出了神圣的金黄佛光,一击便贯穿了对方的肩胛!

“原来如此,能量之躯的构造,原来如此!”14

第五十五章 各自的动作

偷袭背刺,岳松也算是把所有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了。

越是和当前的这个鬼王交战,岳松就越发认识到自己力量的不足。在自己的计划中,在最后一刻必然会对上神魔两界的高手,那么现在这在人族之中堪称强横的力量就显得相当单薄,纵然把玄霄和其他杂七杂的人手都算上依旧不够。

谁让到时候非常可能出场的就是九天玄女这个超级ss,不仅是琼华派的祖师,而且在天界众神里都算得上是顶尖高手。如果拿不到这面镜子的话,那么真的是连一分拖住对方的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各种手段都是要齐齐用上,哪怕把这个分身牺牲掉都在所不惜。

在不计代价的攻势下,本来就不是全盛期的火鬼王在发狠反击了一波之后,意识到这样下去真的有可能会陨落在此,便非常果断的停手要和岳松讲条件。当然,他那果断的直接将断手引爆的行为就是条件达成的有力保证。

也无需多费口舌,岳松从来都没有要和对方死战到底的打算,双方基本上算是达成了一个平等的协议,岳松拿回了原本用来买命的镜子,而这名好不容易才重回人世的火鬼王则能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重新返回鬼界,不过之后如果他还想再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阳光之下的话,那就得老老实实的走被阎罗殿重兵把守的路线了。

虽然分身在刚才的激战中已经被打得有些散形,不过岳松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在火鬼王一脸晦气的准备遁走的时候还顺便问了一句:“王上,你又是怎么会突然来到人界的?”

原本赤红的脸现在已经变得一片漆黑,虽然一向自认为心胸宽广,但这种状况下的火鬼王也只是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句道:“本王当年就是被天火生生砸进了鬼界,偏偏又遇上你这么个家伙,晦气呀!”余音渺渺,那庞大的身躯已然在秘术的作用之下消失不见。这次他损耗甚大,就算回到鬼界都至少要休养百年,可以说是把之前吃进去的一口气全部吐了出来。

岳松对他的态度完全无所谓,不过言语中的内容还是让他微微一怔。天火焚身而亡,这样的描述实在是不能不让他想起原本故事的结局:因为违逆天道,原本已经升入高空的琼华派被降下的天火彻底焚烧成一颗火球,若非云天河以后羿射日弓将其击碎,所造成的灾难足以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

天火,天界众神所降下的惩罚罪人的火焰,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将形体已然变得模糊的分身重新沉入地下修补,岳松停留在原处,靠在被专门保护下来的剑炉旁边潜心研究着在火鬼王的手中已然得到修复的魔镜。此时,正面的那些符文虽然还能看出些差异,但至少整个一圈下来已经彻底贯通连接,能比之前发挥出更加稳定的作用。

不过岳松并不怎么需要稳定,他更渴求的是一瞬间的高爆发。

接下来带着4个人一起回去,本来就相当疲倦,而且受了点轻伤的岳松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去向他们解释刚才发生的事,就直接开始闭关,在休养的同时将所有的精神专注于研究失而复得的魔镜上。

夙瑶那方面不足为虑,那个女人虽然会有些多余的想法,但又没有足够的胆略去将其实现,最终只会按照早就定好的步骤往下走,个性上又很容易屈服于强者的压力,在她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岳松底细的情况下,那些多余的动作根本就没什么看的价值。

至于玄霄,在他从冰柱中出来之前还不需要担心,以他的个性是不会做出些什么小人步数的,而等到他破冰而出,接下来堂堂正正的对决即可。

现在这种情况正好把那4个年轻人派出去搜寻三寒器,省得他们去胡思乱想一些并不适合去多加考虑的东西。至于搜寻过程中所遇上的其他事件,岳松对那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太过遗憾的事件才对。

以四个人现在的实力足以去应付绝大多数难题,更不用说还有些玄妙的气运在身,遇不上什么真正解决不了的大敌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尽快重建化身,然后重新分出一部分精力在4人身上为好。

盘坐在静室的蒲团上,岳松收回了分身之内那已然开始削弱的元功,在入体的一刹那却是脸色数变,数息之后方才平静下来,将其重新纳入体内循环。

不出所料,离体很久的元功重新回归的时候,性质已经发生了一定的变化,能明显的感觉到其表面已然沾染上了一丝鬼气的阴寒之性,倒是让这原本正大光明的佛元多出了一丝阴诡之感。

双极逆转,佛元化魔,原本走的就是霸道一路的魔元瞬间将那些杂乱的气息吞噬殆尽,而当其再度转化回来的时候,便已然和开始的时候无异。

“性质的变化当真是高深莫测,研究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敢说自己真正对所有的情况都一清二楚。”默默摇头叹息了一句,岳松还是打起精神来将原本构成化身的鬼气和再之前的一战里从那火鬼王身上夺取到的一点能量凝聚在了手中,然后一挥袖将那暴露出来的散碎骨架化为粉末。

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个东西了,而新凝聚的化身也不需要额外再加注元功来维持行动,他将完全以一个能量体的形式通过阴阳交替之时进入鬼界,在其内部以一个普通灵魂体的方式慢慢吸纳阴气来强壮自身,直到最后一刻再与本尊重合。

再缜密的猜想也需要用时间和无数次的实验来验证,遗憾的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

鬼气化形,被魔元重新煅烧过的精纯鬼元作为骨骼和脉络,新的化身成形之后便直接消失,之后,岳松就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魔镜之上,他最好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将其解析明白,而那个时间点必须是在玄霄彻底脱困而出之前。

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些长辈各自怀有什么心思,不过他们确实讨论过几位师叔之间如果打起来的话究竟谁胜谁负。虽然话题本身没什么营养,不过用来消磨路上的时间还是不错的。

“玄霄师叔说他这十几年来内息一直流转不停,那就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修行,而且修炼的又是顶级功法,只要能破封而出,恐怕真的能直接成为琼华派的最强者,到时候那个什么话都不肯向我们说的老头肯定不是玄霄师叔的对手!”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的走在乡间小路上,韩菱纱的话让旁边的几人只能尴尬的一笑,完全没法继续往下接。

慕容紫英现在已经放弃了去纠正韩菱纱的种种行为,毕竟他清楚对方只是在耍小性子而已。云天河的话是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感情,不过他倒是能直觉的感受到言语之中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就只是在旁边嘿嘿一笑。

反倒是柳梦璃现在心中有着最为复杂的想法。旁边的少女说那名执剑长老是老头,这一点确实是有些过了,虽然两鬓斑白,但那张面庞上依旧没有看出什么衰老的迹象,尽管面相平凡,却又有着深邃的心思和坚定的意志在其中。

天生便拥有着能感受他人心灵的奇特能力,柳梦璃从一开始就知道出现在面前的三名同龄人都可以作为自己终生的好友。而在加入琼华派之后,虽然能从其他的那些弟子身上感受到一丝负面情绪,但周围那些昂扬而充满活力的精神依旧能让她保持着极好的精神状态。

但真正让她忧心,甚至在内心深处感到恐惧的地方在于,她完全无法感觉到那坐在岩浆旁边的男子心思,真真正正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流露。

这样的情况简直是在说坐在地上的只是一个死物傀儡,但现实是那就是琼华派的执剑长老,真真正正实力雄厚的顶层人物。

但对方始终都能将自己的一切隐藏在深处,让她无法以往常的方式很快判断清楚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人。这样的情况甚至在当日大战之后,对方处于低谷状态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改变。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仙术的作用,或者说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才导致的状况。但从玄霄和两位长老身上得到的清晰反馈则粉碎了这个判断,真正的结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确实是琼华派之中仅见的有意阻隔这种探查手段的人。

而这种行动所代表的意味,柳梦璃现在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的内心深处本来就有着一系列的隐忧,现在面对琼华派的n虽然有想要探究的意愿,但也明白那并不是自己所该触碰的。

脸上始终挂着标准的微笑,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发现异样,一行人就这么走小路来到了即墨,不过面对这么大的一片地区,领头的两个人脑中立刻冒出了大海捞针这4个大字。

这个地方的历史可是相当悠久,在战国时期甚至是齐国的五都之一,当年田单以火牛计大破燕军的古战场就在不远处。就算随着时光的推移,原本的古城经历了毁灭与重建,这里依旧是一个人口众多的繁华之地,除了中心的县城之外,还包括星罗棋布的无数渔村,要在这么一大片地区里面去找光纪寒图,没有一点手段是不行的。

所以就得先去搜集信息,看本地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最好能直接遇上一个修行者或者是土地神,从这些人口中可以很方便的得到大量信息。

但是当4个人准备到城里打听消息,顺便逛街买些特产什么的时候,却是发现街道上有不少人正在叮叮当当的装饰四周,张灯结彩的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庆典。

“这是有什么本地的祭祀活动吗?”想了一下,没发现这个时候是什么全国共有的节日时间,不过天下间各地的风俗习惯都有所不同,说不定就是为崇拜的那个本地神明所举办的祭礼。

而在一个路人口中,他们却听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这是一场祭礼没错,但并不是为了当地的山神土地所举办的,而是为城外的狐仙所准备的一场祭祀盛会。

原来,即墨这个地方并不归山神土地所管,而是被一个外来的狐仙所占据,这个狐仙之前还会帮助百姓,于是城中的大户便凑钱为其修建了一座庙宇来祭拜。结果时日一久,那个狐仙就是原形毕露,开始以折腾百姓为乐,现在更是让全城百姓为他举办一场庙会来表演取乐,所以人们才顾不上去做自己的事,而是紧赶慢赶的想要让那位狐仙大爷满意。

“真是太过分了!既然是修炼成仙的仙兽,就应该庇护凡人,怎么能这么干扰百姓的生活呢?”慕容紫英脸色一肃便是怒道,却是让听到的那个老百姓脸色有些发白,急忙挥手小声道:“嘘!千万别这么说,狐仙神通广大,要是真把他惹怒了,不光你们要倒霉,就连我们这些人同样也要遭殃!从以前的事情来看,这次庙会至少能让他消停上一个月,我们也就能安心的出海打鱼了!”

路人急匆匆的离开了,他同样能看出这4个人气质不凡,照样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只能祈祷对方别给这个地方再惹来什么麻烦。虽然有任务在身,但听到这种情况的4名正道少侠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打定主意要先给那个所谓的狐仙一个教训。

“刚才那个老人家说,这次祭祀的表演要在城外隐香山下的平地上面展开,而且还会亲自降临观看。咱们干脆就直接杀过去打趴这个狐仙,让他老老实实的向这些百姓谢罪!”云天河最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对于狐狸可没有什么好印象,毕竟山上的野兽中狐狸也算得上是最麻烦的一类。

“哼哼,那样反而太便宜它了,我倒是有个好办法!”韩菱纱眯起了眼睛,嘴角挂上了神秘的笑容。

第五十六章 庙会

平民百姓生活困苦,也就是能在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时候聚在一起乐上一乐,而庙会自然算得上是其中最热闹的一种。

只是即墨这里偏偏就和其他不一样,庙会所举办的时间完全是不确定的,只要狐仙大爷高兴了或者是不高兴了,这些老百姓们就得按照神像传下来的意思,举办各式各样的活动来让大爷重新开心,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就能稍微喘口气,不用担心狐仙会突然整出来一些在他看来是玩笑,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的事件了。

而这位狐仙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那些凡人在他的命令下疲于奔命,所以说只要把事情办得热热闹闹,让庙会的比赛里选出来的那些优胜者,被狐仙老爷捉弄一番之后,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在庙会上会举办一系列的竞赛活动,像什么蹴鞠,射箭,举重,角抵之类的,从往年的惯例来看,获胜者会被狐仙去要求完成一项艰苦的任务,虽然没人能囫囵的完整回来,但也不会有人因此丢失性命,毕竟狐仙只是想欣赏那些普通百姓狼狈不堪的样子,要是出了人命,那么自己的手下就会少一个可以取乐的对象了。

在周围晃悠了半天,一行人对于这个狐仙的了解也是丰富了许多,不过对于他的恶感倒是降低了不少。这个狐仙在最开始的几年还算干了些正事,在为自己赢得一座庙宇之后就开始肆意放纵,不过总归还是能把握得住分寸,没有出现什么真正的恶件。

所以,已经被撺掇着报名参加了所有比赛项目的慕容紫英和云天河就决定在对狐仙动手之前和他好好谈上一次,如果能直接劝导对方改过向善的话,那他们来到即墨就算是为当地人民先做了一件好事。

各个比赛项目不会让女子参加,为了能探听些消息,韩菱纱和柳梦璃就主动的去帮忙做些摆设,在这个过程中,她们结识了在城中你还有些名气的一个姓夏的书生,那个人虽然只是粗通文墨,平常靠给乡里乡亲写书信为生,不过在众人里的威望还算不错,因为这个穷书生似乎有一种能预感未来的特殊本领,时不时的就能帮助到其他人避开狐仙的陷阱。

在交谈之中,她们也感觉到了这个叫夏元辰的穷书生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对于她们这两个外来人也没有生出什么疑虑之意,而且还相当友好的告诫他们不要去城外的隐香山上面去游玩,那上面有一大堆危险的野兽和陷阱,如果只是前来游玩历练的话,可以到南面的崂山去游玩一番。

把彩布缠在竹竿上,韩菱纱也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夏书生,你看出我们的身份来了?”

温和的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块糖,塞给抱住他腿的女儿,看着那个面相有些呆滞的小女孩直接把一大块糖往嘴里塞,急忙替她擦去旁边的口水道:“我虽然只是个穷书生,不过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你们两位,不,应该是四位身上皆有清气环绕,衣着和气质更是不凡,想必是江湖上某个门派有出游的弟子。”

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粗糙的布偶让她去玩,夏书生还是诚恳的劝告道:“诸位对于那狐仙可能是有所耳闻,但那狐三太爷实力确实不差,更是精通于幻术,想要对付起来相当困难,如果是没有十足把握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出手,否则一定会遭到他的报复。”

说完劝告的话之后,夏书生就被这场庙会的赞助者叫走了,他接下来还要负责开场和结束时的礼仪工作,虽然挺辛苦,不过在最后还能分到几块好肉,还能给自己和那个有些呆呆傻傻的女儿改善一下伙食。

看着夏书生和他的女儿一起远去,韩菱纱对着柳梦璃斩钉截铁的道:“那个夏书生肯定有问题!一般人哪能看的出来我们身上的修为?而且普通的老百姓只知道去拜狐仙,这个夏书生却不仅知道狐仙是自称叫狐三太爷,而且还知道他擅长幻术。哼哼,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啦!”手上的动作不停,韩菱纱在说话的同时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去查出夏书生的底细,而柳梦璃则是有些感怀而犹豫道:

“菱纱你说的没错,夏书生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穷书生而已。但他确实是善人,这一点可是做不了假,而且刚才他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充满着慈祥和关爱之意,倒是和他现在的年龄有些不太相符了。”

已经知道了那个小女孩是夏元辰所收养的痴儿,名唤莲宝,柳梦璃自然生出了一丝感同身受之意,便劝告韩菱纱不要节外生枝,先去把狐仙之事解决完再说。到时候说不定就能从狐仙嘴里问出光纪寒图的信息,而如果到那个时候还是一无所得的话,再回来找这个有些神秘的书生不迟。

韩菱纱看着旁边仓库里堆放的烟花,眼睛发亮的同意了。

庙会就这么以一种相当仓促的方式举行了,不过只要基本架构在就行,那个狐仙也不会计较什么乱七糟的礼仪问题。在以一种看起来相当滑稽的形式祭祀过那个在旁人看起来相当奇怪的神像之后,这场热闹而又有些滑稽的盛会就正式开始了。

“天河,这次能不能成功可就全靠你了,一定要把所有的比赛冠军全部拿到手!”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有些凶狠,韩菱纱直直的瞪着一脸天然的云天河道,只是两者之间的身高差距让这一幕看起来倒有点像妹妹正在向哥哥撒娇。

“射箭我肯定是没问题啦,但那个蹴鞠又要怎么玩?只要把球踢进上面的那个环里面就可以吗?”一口气把所有的活动都报了一遍,云天和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其中一些的规则,除了射箭和举重十拿九稳之外,其他的就只能靠慕容紫英带着了。

本来不想亲自下场去参与这有些过分嘈杂的活动,但在韩菱纱的恳求下,慕容紫英还是毫无疑问的败下阵来,不得不换了身衣服去参加诸如剑斗和竞渡的项目。不过当换了一身衣服的慕容紫英真的出现在其他人眼前的时候,韩菱纱却是直接笑出声来,就连柳梦璃也是掩口低头在那里轻笑着。

在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那凸显出来的气质和现在这张冰块脸实在是太不搭调了,尤其是在韩菱纱这个青梅竹马眼中,这种不协调感所带来的喜剧效果简直是无与伦比。

“哈哈哈,紫英,你要是真的不会划船的话,就小心的放个风系法术在后面,这样一定能拿到第一的,哈哈哈!!”笑得肚子都有点痛,韩菱纱大力的拍着慕容紫英的肩膀,在看到他脸上那无奈的表情时还是端正了下表情道:

“咳咳,紫英,只要你们两个能把冠军给包圆了,普通的老百姓就不会被那个狐仙所折腾,而等你们见到狐仙的时候,哼哼,信号一发,我们4个就一起上把他打成猪头!不对,应该是把它全身的毛剃下来做成围脖!”

后面的那些关于乱七糟的处置手段的话就完全被无视了,慕容紫英和云天河现在已经到了该上场的时候,虽然他们两个是外来人,不过英俊的外表和不凡的气质已经引来了不少注意,甚至有本地的少女直接向着他们抛洒花朵。

同样站在场地边上准备为两个人加油鼓劲,韩菱纱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就直接定住了,嘴角不自觉的瘪了下来,却是直接开始挥舞着手帕向这两人加油鼓劲,表现得和一个普通的少女别无二致。

一旁的柳梦璃看着这幕场景也是不禁笑了出来,不过她所接受的教育还是不能让她像其他人一样直接喊出声来,便是在看着场中比赛的同时,开始尝试用法术搜寻附近的灵力反应。

比赛的结果确实不会有任何悬念,在即墨这个地方确实存在一些比较强壮的青年,甚至连自发修炼出一定气感的人都有,但在云天河这个独自野外求生近10年的超级野人,以及慕容紫英这个接受了完美精英教育的高等级人才面前,自然是被打得一败涂地。

甚至在有些方面都表现的有些太好了,比如云天河那个呆子还是不自觉的在射箭的时候用上了内气,直接把箭靶射成了碎片,让一同前来的本地乡老当场就想把他招成训练民夫的教头。

而慕容紫英那里更是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眼球,冷峻的气质让他完全成了赛场的明星,而且在韩菱纱这个非常熟悉他的人看来,虽然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紫英他其实也是乐在其中的。

从小就上山修道,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如此热闹的场景,慕容紫英却是头一次全身心的沉浸在这热烈的气氛里。修仙之途终归寂寞,而人之道却是集结众力而成。

韩菱纱在加油鼓劲的同时心生感触,歪过头来向着旁边笑着的柳梦璃悄悄问道:“梦璃,能找出那个死狐狸的位置吗?”

一边保持着微笑,一边轻声回答道:“对方做的确实非常小心,神像之上只有一点残余的灵力痕迹,恐怕还是要等到对方主动现身之后,才能确定真身所在。”

想了一下,韩菱纱最后看了一眼正大发神威的两人,果断的到道:“那我现在绕到会场侧方去搜寻这隐香山的后半部分,一有发现的话就会震动传声符,你们如果有所感觉的话,就立刻动手!到时候我也会发出信号弹的!”

“嗯,好吧,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接下来的比赛同样自不必说,两个外乡人以前所未有的姿态达成了辉煌的胜利,直接让那些围观的少女少妇们挥舞着手上的东西发狂般叫喊着,让本地的青年们为之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等到所有比赛都结束之后,真正的戏码总算是来了:在被搬运过来的神像上空,一个庞大的人形虚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数十米高的身躯仿佛能一手将在场人全部握在手心,当即就让在场的绝大多数老百姓战战兢兢的跪伏下去。

从梦璃那里得到了搜寻很快就会有结果的示意,众人也就咬着牙隐藏在普通百姓里做出了姿态,听着上面那雌雄莫辨的声音道:

“本大爷我今天真的很满意,满意的都想把你们全部吞下肚去啊!”画风瞬变,上面的虚影变成了一个张牙五爪的妖兽图像,倏起的狂风更是将阳光遮蔽过半,让跪伏在地的老百姓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少数胆小的更是吓得昏死过去。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本大爷都没有看到任何一场有意思的比赛,全部都是一边倒的碾压。你们两个,难道是来砸本大爷的场不成!”巨大的狐狸张牙舞爪的看向所有比赛中极其突出的那两个胜利者,准备好好给这两个胆敢来触自己霉头的家伙一个教训。

然后,瑰丽繁复的剑气便瞬间将虚影撕碎,而柳梦璃更是立刻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幻术:“梦影雾花,尽是虚空,随吾之意,令汝入梦!”配合着特制的熏香,这个大范围幻术立刻让在场百姓陷入沉睡之中,而隐香山西北方向某处冲天而起的信号弹则明确的为接下来的剑气指引了方向。

“你们”气急败坏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而在常人不敢靠近的隐香山深处,则是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b声,至于那些怒骂的声音和有力的呼喝声,在会场这个位置上就已经很难很难听得到了。

不过,会场上还是有一人能摇摇晃晃的站立着的,他平常将自己的根基压抑的太久,甚至自己都快发自心底的认为这具身体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结果面对这种威压的时候表现的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

“真是年少气盛啊,不过从刚才来看,他们的修为确实不差,这次应该能好好给狐三太爷一个教训了吧?!”14

第五十七章 第一件

狐三现在觉得十分委屈。

自己辛辛苦苦花费了近千年的时光,吸收日月之精华,在机缘巧合之下成就了内丹,才终于成一个要战战兢兢躲避猎人的小狐狸修炼成了现在的散仙之身,基本上摆脱了寿命的束缚,可以在这个世上逍遥行走。

但就算成就了仙人,在散仙界自己依旧是处于鄙视链的下层,妖身成仙还是比不过那些人身成仙的同行。那些真正繁华,能接受到无数人供奉的大城市根本轮不到自己,甚至还会有被某些莫名其妙的正道侠士讨伐的风险。

最后,自己只能跑到即墨这个远离繁华地带的地方干了几年保佑百姓的工作,然后眼里还能一直看到那个可笑的山神。结果在今天,自己狐生唯一的乐趣,去捉弄那些寿命短暂的凡人,就连这种完全无害,仅仅是能让自己感到些微的乐趣的活动都被完全禁止举办了。

但那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实在是打不过那4个年轻的人类,虽然自己的年龄起码是他们的几十倍,但人族那该死的天赋完全不讲道理,更不用说这些家伙还不顾什么侠义精神以多欺少,身上更是带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物,让自己的幻术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狐三现在越发讨厌那些富有的修行者了,并且下定了决心要去为自己找到一件足以护身的宝贝。据他所知,在最近处就有一件宝贝可以拿到手,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可以拿到其他富有的同族那里去作为交换物。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装乖讨饶,先从这两男两女面前脱身再说。

被4个人直接包围在了中间,现在灵力已经损耗大半的即墨狐仙表现的相当乖巧,虽然他并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的行为是怎么招惹到这些年轻人的,不过那人世混迹这么多年,他可是深刻的明白该伏低做小的时候就一定要把态度放端正,哪怕是五体投地的趴着给他们看都无所谓,反正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你既是仙兽,自当庇护凡人,又怎么能任意妄为?!如此滥用民力,枉造事端,实属不该之恶行!……念你乃是仙兽,千年修行不易,今日便放你一马,日后若再为恶,我定会散去你的功力,将你打回原形!”为首的那个少年人在义正言辞的训斥着自己,狐三虽然表现出一副怯弱受教的模样,但在连连点头的同时立刻就将其当作了耳旁风。

而等到这个自称昆仑琼华派的臭小子把话说完之后,狐三太爷点头哈腰的还以为自己就能走了,结果旁边那个最先找到自己,还在后面紧追不放的死丫头又突然叉着腰大声道:

“臭狐狸,紫英的话你可一定要记住,不然的话,你还照样有苦头要吃!”

点头如捣蒜般表示自己记住了,正当狐三准备用幻术悄悄潜入到镇中的某间房子里时,那个看上去越来越讨厌的死丫头又突然问道:“对了,狐狸,你知不知道在即墨是否有光纪寒图这么一个东西?”

听到名字的时候,狐三脸上的表情便是一僵,虽然还是很快就掩饰了下去,但是还是被发现了端倪,让韩菱纱和柳梦璃两个人一刚一柔的连声追问,特别是韩菱纱直接兴致勃勃的把双剑再次掏出来准备直接剥皮,在这种威吓之下,狐三最后还是放弃了心里的小九九,垂头丧气的道:

“光纪寒图,这个宝贝现在应该是在夏元辰那个山神的手里,不过他在很久之前就把那件宝贝藏了起来,想要拿到手的话,那就还是要看你们的本事。”

听到那个夏书生的名字,众人还是为之一愣,韩菱纱直接连声追问道:“什么?!那个夏书生居然是山神?那他也混的太惨了吧!”

狐三听到这个回应也是叫屈道:“你看,你也觉得吃惊吧?夏元辰他明明是个山神,偏要装成凡人,和其他蠢老百姓混在一起,还收养了一个蠢女儿,那岂不成了所有散仙的笑柄?我跟他在这一起,连我的名声都要被拖累了,平常只是偶尔捉弄一下凡人来舒缓一下情绪,那不是很正常的嘛!”

没好气的瞪了这个狐狸一眼,让他继续蹲在地上不要说话,韩菱纱正想和其他人讨论一下这个新消息,不过慕容紫英还是伸手示意先别说话,直接对着狐三又训斥了一遍,然后叫他立刻离开,若是再被抓住犯事,那下次就直接将魂魄其打入鬼界!

狐三颤颤巍巍的消失了,之前才冒出来的想法又被扑灭,即墨这个地方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他只好选择去往其他地方流浪,看能不能到南边的蛮荒之地去占山为王,离这些可恶的名门正派的家伙远一点。而且自己也听说了南边有自己的一个同族正在聚集势力,要真是无处可去了,还能到那里面去混一个大头目当当。

狐三的想法自然不会被这些已经把注意力转移的年轻人所知,他们中虽然还是有人有些担心狐仙会继续跑到其他地方作恶,但现在的紧要关键还是在于光纪寒图上,既然知道了东西在夏书生那里,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拿到手而已。

稍稍商量了一下之后,众人便直接回去找正在收拾残局的夏书生去了。

整场庙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柳梦璃为了以防万一所释放的幻术被解除之后,在场的诸多百姓醒过来之后都是怅然若失,各说各话的讨论之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其中,狐仙发怒的意见还是占了主流,而天上的神明看不过眼,对肆意妄为的狐仙降下制裁的意见倒也有,不过还是只敢小声的说。

唯一清醒的夏书生在这段时间内就是竭力安抚着百姓,让他们各自回家安心生活,如果狐仙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到时候大家一起面对不迟。整整忙到太阳落山,夏书生方才饥肠辘辘的回去给自己的女儿做饭,而当他拎着一荷叶的鱼干准备回去煮粥的时候,在自己的屋内察觉到了旁人的气息。

脸上显现出温和的笑意,夏书生推开木门,对着屋内正陪自己女儿玩的4人拱手道谢:“四位少侠果真是年少有为,能为即墨赶走狐三那个大害,夏元辰在此谢过诸位了!”躬身施礼,4个人也赶忙站起来同样回礼,这样突然的举动倒是让正准备去抱自己父亲大腿的女童莲宝在一旁拍手乐呵呵的笑着,让其他人也是一同笑了出来。

晚饭的时间已到,而先找到这个家中,不请自入的4人当然是提前买好了各种材料,让假冒成凡人的山神夏元辰久违的吃了一顿美食,让他也是抱着肚子吃的滚圆的女儿在那里感叹道:“我隐居在这即墨也已经有了近10年,结果却是今天这顿饭吃的最是快意。狐三那只狐狸自从来到即墨之后,开始还算得上是循规蹈矩,结果没过几年就开始不断惹事,让我也得在后面给他不停的做补救,让普通百姓不至于真的受害。今日诸位好好教训了那狐三一顿,相信他接下来会安分上很久,这里的百姓也总算是能得到喘息了。”

怀里的女儿在那里不成词句着嘟囔着些什么,夏元辰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对着眼前请各异的4人笑道:“诸位既然是主动来寻我,想必是有事要问,如果是我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

这种时候就是由慕容紫英发问道:“我们确实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请问光纪寒图这件东西是否在你的手上?”

表情的变化相当明显,夏元辰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下,疑问到:“你们为何要找那样东西?其质阴寒,对人并无益处,也不可能拿来作为修炼之物。”

云天河在一旁有些焦急,抢着说道:“这个,一时也说不清,反正是要用来救人的。”然后他就被韩菱纱狠狠的剜了一眼,示意他不要在那里胡说,然后自己言辞恳切的把门派之中那受困的玄霄师叔的情况说了一遍。

“……因为走火入魔而深受阳炎所困,不得不自封冰柱之中?这种情况还真是……”夏书生听完详情之后也是连连摇头,表示了一下同情之后还是忍不住告诫道:

“我知晓诸位皆是天资卓越的修道之士,日后很有可能能与我同样位列仙班。但修行之路确实是艰辛无比,必须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方能有所成就,若是太过痴迷于不能掌控的力量,那样只会欲速而不达。”

4个人纷纷点头表示受教,而夏元辰在叹息了一声之后还是决定将光纪寒图送给这4名年轻人去救他们的长辈,算作是他们替即墨百姓打跑了狐三的报酬。

“你们来看,此物便是光纪寒图,相传此乃冬神遗落人间之物,我也是偶然得到,只是实力低微,发挥不出这件宝物真正的作用,今天便送给你们,希望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夏元辰将手中闪闪发亮的图卷递了过来,韩菱纱一时为那闪亮的光芒所惑,伸手想要触摸的时候,却是将手指尖闪电般的收了回来,放在嘴边不停的呼气道:“真不愧是冬神的宝物,这图卷真的好冷!”

脸色在一瞬间甚至都有些不对,体内那来自于望舒剑的寒气受到刺激之后再度蠢蠢欲动,让韩菱纱连忙运起功元压制,让其他三人都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同伴,一时之间倒是没人去接那份图卷。

同样察觉到了少女身上的异样,不过眼前众人的表现也是让他安心了不少,夏元辰连忙道:“抱歉,这是我疏忽了,光纪寒图性属阴冷,寻常人碰触恐有不适,入手便有天寒地冻之感,而女子体寒,更不可执拿此物,姑娘修炼的功法似乎也是弱于面对阴寒之气,让我再想想办法……”

只是在他想办法的时候,看到韩菱纱已经恢复过来的云天河挠着头上前,直接抓住了画卷,握在手中道:“嗯,还好……不会冷啊?”

先天体质特异,不畏寒暑的云天河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给人以惊喜,虽然中间还有其他的一些小波折,诸如那个有些呆傻的女儿也想去触碰光纪寒图,不过最后4个人还是成功的把这件关键道具拿到了手里。

“我看这位小兄弟似乎擅使弓箭,这把“开元追月弓”不如一并送给你吧,它留在我手上也并没有什么用处,与其在屋子里蒙尘,不如送给小兄弟,也算是为它找到了真正的主人。”除了最关键的任务道具以外,云天河还特别拿到了这把弓身上有火灵流转的追月宝弓,虽然一直在推脱着说无功不受禄,但最后还是把它拿到了手里,也让云天河在弓箭手的方向上越走越远。

慕容紫英对此实在是有些担心,琼华派可是以剑为主,使用其他兵器的倒也有,只是终究不入主流,未免有些浪费了云天河的天资。而且,他现在更担心云天河又会走回原来的老路。

如果那个小子又把精心打造的宝剑当作一次性的消耗品射出去的话,那他恐怕也要被气到走火入魔了。

庙会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结束,不过原本就预定要举办的夜市灯展并没有被取消,毕竟钱都已经花出去了,买回来的那些烟花都已经堆积在库房内,还不如直接消耗掉让众人开心一下算了。

反正一个隐秘的消息已经开始在人群中流传,那个一直在搞事的狐仙已经被外来的侠士打跑,所有人都不用再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因此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在看向夏书生那个有些破旧的房屋时,目光中还是逐渐带上了崇敬之意。他们知道,那愿意亲近他们,行侠仗义的侠士便在其中。

从夏元辰的房间出来之后,目标圆满完成的一行人心情也是相当放松,笑颜逐开的准备好好欣赏这一幕夜景,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喜庆的气氛之中。

“你们看,那些花灯真的很漂亮,那些普通百姓这个时候也抛却了之前的担心和疑虑,现在都是欢笑着走在一起。”柳梦璃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只觉得心情说不出的畅快,连最近出现的越来越频繁的轻微头疼也在这一刻抛在了脑。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走吧,烟花可马上就要开始放了!”

第五十八章 心思

在那一夜花灯之中,云天河首次感受到了行侠仗义,助人为乐的快乐,真正认识到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得来的力量,在帮助他人的时候是非常有意义的。

而且看到身边其他人,尤其是平常一直保持着冰块脸,不停训斥自己的慕容紫英都爽朗的笑出来之后,云天河便是笑得更开心了,直接欢快的跑到夜市里的人群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回来了一堆的小吃。

这种时候就任由他去了,4个人在这种时候只想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切,并对着那漫天的烟花许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能一起看到这一切,能在日后漫长的时光内一直做着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度过了快乐的一晚之后,他们便立刻返回琼华派,准备把光纪寒图尽快交给玄霄,顺便看看自己最亲近的那个师叔现在恢复过来没有。经过这一次成功的外出任务,成功击败了一名散仙之后信心更是增强了许多,现在韩菱纱已经是打定主意,这一次一定要从那些长辈那里拿到更多好处。

望舒剑确实是不敢带在身边,其中的寒气现在已经明显影响到了身体,自己现在进步的速度居然又被慕容紫英拉了下来,甚至还有被云天河那个呆子追上的危险。但是其他什么灵丹妙药还有法宝之类的东西,这一次一定要拿到一批带在身上,同时还要让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头替自己把双剑再次升级一下。

说实在的,她现在真的是有些担心将自己引领到修仙路途之上的岳松,虽然他一直在强调自己已经把所有实情全都说了出来,但她还是觉得对方一直在准备着去做一件相当危险的事,和那件事相比,对抗妖界,飞升成仙恐怕都要退居于其后。

不然的话,对方为何要费尽心思去专门搜集五大灵珠?自从自己懂事以来,便是一直在查阅着古代典籍,而内中零星的记载则清楚的表明,五大灵珠一旦现世,并且齐聚在一起的话,全部都是要去应对某一场危害人世的大灾难。

大灾难什么的,她可不觉得妖界能算得上,上一次双方打了个两败俱伤,这一回只要那位玄霄师叔能成功破冰而出,自己这一边的长辈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怎么说也能全身而退。而且再往下细想的话,琼华派和妖界的战斗真的有必要吗?虽然公开的说法是妖界野蛮入侵,但是他们早就从岳松那里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当年先动手的并非是妖界,而是觊觎妖界之内大量灵力矿石的琼华派主动发动了攻击,甚至为此锻造出了引发后续一系列悲剧的阴阳双剑。

毫无疑问,现在知道事情真相的4人都是不支持主动和妖界开战的,如果仅仅是为了一堆灵力矿石这种死物就要去剥夺其他生命的话,这样的作为没有人可以接受,即使门派之中夙瑶做了再多的宣传,甚至把人叫过去耳提面命也不行。

但仇恨又岂仅仅是一个方向的呢?就算琼华派不主动出击这种极低概率的事件真的发生,在上次大战中同样损失惨重的妖界,难道不会主动出击来报仇雪恨吗?仇恨既然已经形成,那就不是轻易可以抹掉的了,更不用说双方还是基本不可能做到相互理解的人妖两族。

但他们还是想着要去尽全力促成双方之间的和平,既是为了避免那必然死伤惨重的征战,也是为了自己。韩菱纱可是很清楚望舒剑对自己的负担究竟有多大,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能借助修仙之途来摆脱家族中早亡的命运,可不想又绕回到原来的老路上。

而要真正实现这个目的,岳松的态度就是至关重要的,至于那位玄霄师叔……,韩菱纱实在是不敢抱什么期望,她自己设身处地的想想被冰封十几年的情景,便是对对方放弃报复妖界的举动没有丝毫信心。

回到琼华派之后,自然还是要先和自己的师尊报备一声,而夙瑶在这个时候也只是淡淡的让她要多注意一下身体,同时不要把修为放下。既然禁地之中的玄霄已然有了脱身之法,那么就去继续帮助他做事即可,不过最好还是找一个机会把望舒剑重新拿回来。

最后这个要求虽然说的比较隐晦,但韩菱纱还是理解得十分清楚,自己的师尊明显并不甘心在双剑之事上完全没有控制权,但又不敢和两位同辈的师兄弟相争执,只能在自己身上敲敲边鼓。

韩菱纱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可笑和可悲,便只是机灵的和她好言多说了几句,师徒之间倒是表现得相当融洽,只是在韩菱纱离开琼华宫的时候,却实在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菱纱,你怎么又有些不开心了?难道是掌门人不高兴我们去帮助玄霄吗?”在外面等着的云天河好奇的问道,而此时还留在这里的就只剩下了他和慕容紫英。

缓过神来伪作不经意的摆了摆手,韩菱纱直接轻松的道:“没有啦,只是师尊问话的时候问的比较详细,而且还一直让我不要放松修为,把话说的长了一点而已。现在东西既然已经在你身上,咱们还是赶紧把它交给玄霄吧!现在梦璃身体又有些不舒服,等咱们把其他事办完之后,还得赶紧去看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

其余两人点了点头,三人便是一起前往禁地面见玄霄。

至于柳梦璃,她再回到琼华派之后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头晕目眩的只能赶紧回去休息,其余三人虽然有些担忧,不过也只是觉得她可能是劳累过度,毕竟现在4个人里面就属她修为最浅,而且身体同样也是最弱的那一个。

在把那张画卷交给玄霄的时候,对方的激动和震惊表现的相当清楚,而接下来作出的决定更是让韩菱纱和慕容紫英两人在确定另一个人并没有回来,离开洞穴之后依旧觉得震惊不已。

身为他们几个人的长辈,玄霄居然坚持要和云天河这个野小子结拜为兄弟,这种扰乱礼法的行为自然遭到了慕容紫英的反对,不过他立刻就被驳得哑口无言。长辈的决定不能加以质疑,更不用说宗炼在去世之前还专门嘱托过慕容紫英,让他一定要遵从玄霄的决定。结果这个略显滑稽的事就这么发生了,云天河这个从上一辈来算的话和玄霄差了一辈,从入门时间来算和玄霄足足差了两辈的少年在另一种意味上就成了琼华派中资格最为深厚的几人之一。

离开禁地之后,韩菱纱还是不可置信的在旁边嘟囔道:“玄霄师叔果然是被关在冰柱里面太久了,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天河,难道现在我们还要叫你师叔不成?”

慕容紫英现在也没能完全抹去心头的荒谬之感,不过他到底还是一意尊重长辈,事已至此,也不会在背后说什么坏话,便是直接出言对两人同时说道:“玄霄师叔行事确实是出人意表,但义兄弟的说法只不过是民间习俗,在门派之内,天河之前如何,现在也是一样。不过玄霄师叔愿意传授天河内功心法,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韩菱纱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天河这个傻小子运气确实是好,轻轻松松就能入门,而且转过头来就能获得上等的功法,这一趟外出更是直接拿到了一把宝弓。话说回来,这样的待遇都已经像是故事中的主角了!”

看着两个人用不同的目光瞪着自己,云天河则是在那里淳朴的一笑,其实并没有多么了解清楚自己的同伴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其中的善意还是感觉得十分清楚的。

“菱纱,我们是先去寻岳师叔,还是先去看梦璃?”云天河提出的这个问题让他们稍稍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找可能已经出关的岳松。梦璃现在正安睡休息,还是过上几个时辰,到了晚饭时间再过去探望不迟。

后山的小小院落还是一向的孤寂冷清,知道这个地方的除了他们几个以外,在承天剑台负责锻造的几个弟子也知道执剑长老在这里有一处别院,但除了极少数情况外,他们极少愿意来这个阴气深重的地方请教问题,宁愿等到执剑长老自己出关再说。

虽然之前就来过几次,但是每当来到这个连牌匾都没有的小院之前,韩菱纱都会想要吐槽上两句,特别是在现在这种自己已经开始意识到来自于望舒剑的寒气究竟对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妨害之后:“我真是不能理解咱们的那位师叔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建立宅院,看看那两位长老,清风涧地气深厚,山水纵横,一看就知道是个风水宝地,再看看这里!啧啧……”

她的抱怨还是相当有道理的,这个地方到底是靠近于昆仑山这个宝地,称不上什么穷山恶水,但也绝对不是世间流传的风水学说中认为适合建筑房屋的地方,倒不如说建造一座庙宇或者道观更为合适。不过岳松偏偏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建造别院,而且还专门让韩菱纱用她的风水知识确定这个地方确实是昆仑山的一处**之后方才动工建造。

这个地方对于修炼某些功法比较有用,但对于现在的韩菱纱来说就是一处要远避的凶地,她现在更喜欢在火炉旁边舒舒服服的烤火,甚至准备到承天剑台的阳面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再出发去寻找下一件寒器。

不过他们的运气确实不错,岳松现在正好出关,看到三个人一起过来的时候还主动问了一句为何柳梦璃没有跟着过来。

“梦璃身体突然有些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去了。”顺便解释了一句,韩菱纱看着突然显得若有所思的岳松,有些不满的直接冲到面前道:“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就不想问我…们这段时间是去做了什么吗?”

哑然失笑,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孩,岳松还是习惯性的准备去摸摸她的头,不过这一次却是被她灵敏的闪开了,身子一扭便转到了侧后方,在那里瞪着大眼睛,鼓起双颊就这么看着自己。

这一次,连其他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韩菱纱还是涨红着脸保持着这种姿态,一定要让岳松给她一个解释。

一挥袖,之前为了布局对称才摆在这里的蒲团便直接落在了他们身下,而岳松则是亲自走到韩菱纱面前,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你们这段时间还能去做什么呢?虽然我人不在禁地,但玄霄现在的状况同样瞒不过我。算算时间,他现在也应该要想着要破封而出了。”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招待的东西,不过云天河还是相当主动的直接把他从即墨带回来的特产递上来了一份,岳松一边自己吃着一边喂向旁边的韩菱纱,结果还差点被她咬到了手指。

心有所思,慕容紫英小心的发问道:“师叔,玄霄师叔说他凭借自创的凝冰诀再加上我们要去寻找的三件寒器,便可以中和羲和剑的炎能,您觉得这是否可行呢?”

岳松听完,毫不迟疑的就回答道:“这个方法自然是可行的,羲和剑虽然是顶尖神物,但实际上也不需要三件寒器才能将其抵消,若非玄霄他有大决心和大毅力,想要借此机会再进一步,也不至于要拖延到这个关口到临之前才选择破封而出。”

“更进一步?也就是说玄霄师叔破封而出的话,就能立刻成为门派之内的最强者了?!”用着有些奇怪的语气说着上面这句话,韩菱纱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看向岳松,而岳松则权当自己没看见淡定的说道:

“如果他真能功行圆满破冰而出的话,实力暴涨那是必然的,至于到底会不会成为琼华派中的最强者,那还要比试过之后才能确定。”不等其他人继续说,岳松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你刚才说错了一点,三寒器的真正作用并非是中和炎能,而是与其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

第五十九章 年轻

玄霄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要脱离禁锢,重归自由,这种事他早在几年前就能办到,夙瑶和长老们设下的封印很早就不被他看在眼内,唯一能阻挡住脚步的便只有他自己。

阴阳失衡,全身上下经脉异变,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创造出凝冰决这一功法来制衡原本的至阳至刚之功,玄霄有充足的自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可以控制住属于自己的一切为己所用。但仅仅是这样依旧不够,要去对抗那击杀了自己师尊的妖王,便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甚至是超过所有先代的力量!

三寒器加身,融合冰火之能于一体,这就是他选定的路线,从目前看来是非常具有可行性的。

岳松很清楚对方确实可以在最终完成那前所未有的成就,集冰火之力于一身,展现出堪称恐怖的威能,凭借一人之力维持着琼华不坠。若非命格不符,他甚至单人都能驾驭望舒羲和双剑。

但这份力量并非就真的能称得上天下无敌,哪怕仅仅限定在人界范围内也是一样。不过现在岳松对于玄霄最终能做到什么地步很感兴趣,毕竟自己在他面前为其提供了融合不同属性元功的新思路,而如果对方能做到更加完美的话,那他只会为之而感到高兴。

玄霄的话题就不需要再往下说了,只需要让这几个后辈明确眼下的目标就可以,既然光纪寒图已经找到,那接下来只要再去拿回另外两件寒器即可。

随意的跟他们闲说了几句,明确表示他们在这段时间内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岳松就准备让这三个人离开了:现在他虽然已经从之前的战斗创伤中恢复,但对于宝镜的研究依旧只是开了个头,想要激发出其所有能量甚至要让其越限爆发,还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做。

慕容紫英在察觉到岳松的意思之后自然就主动告辞了,云天河也是跟着其他人一起拱手离开,他要赶紧去剑舞坪看看柳梦璃现在究竟如何,她回来的时候突然站都站不稳,实在是让亲近的同伴们担心不已。

但韩菱纱这次并没有和其他人保持一致,而是以异常痛快的姿态让其他人先过去,她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岳松说。

其他两个人就这么先离开了,云天和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准备去厨房给柳梦璃端上一份吃食过去,还是慕容紫英制止了他,示意两人先去其他地方休整一番再说,毕竟他们两个男人也不好直接踏入女弟子的房间。

简单的房屋之内现在就剩下了始终坦然自若的岳松和和从头到尾眉头都没有舒展开来,表情和动作都在表示着心头的不快的韩菱纱。而在这份寂静中,还是岳松微微一叹,看着眼前这张惹人怜爱的小脸有些无奈的道:

“你这次出去,不是和他们玩的很高兴吗?而且功体方面目前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才对,怎么又不高兴了?”听他们说完了这一次的过程,虽然中间的细节有些变化,但他们最后还是达成了和原本记忆中相同的目标,赶走了那个作乱的狐仙,并且4个人一起度过了花灯的欢喜一夜。那么这个时候对方的心情应该不错才是,怎么又变成之前这样了?

“谁说我现在身上没问题了?平常的话倒还能压制得住这股寒气,结果这次在即墨一拿上光纪寒图,这股不能受控的力量立刻就受到刺激开始四处乱窜,让我费了好大工夫才压制下去。就不能想个办法,让我把这也纳为己用吗?要是再这么下去,以后到了冬天,我岂不是连屋子都不能离开了!”岳松刚刚把疑问说出口,连珠炮似的反驳立刻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而且那张脸更是越来越靠近,让岳松都下意识的把头微微向外偏了一些。

“让我再看看。”还是用平淡的语气做着回应,岳松捏住她的右手腕,开始输入真气探察体内情况,顺便用力让她坐在自己面前不要乱动。在这段时间内,韩菱纱总算是能安静的低着头,用空着的那只手摆弄着身上的衣饰。

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体状况,得到的结果还算不差,来自于望舒剑的寒气确实在以不可逆转的姿态改造着韩菱纱的体质使其能和灵力相适应,而在这个过程中所造成的破坏目前还在可控范围内,毕竟之前数年的修行还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短期内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意外的话,坚持到那个决定之日以后不成问题。

把手重新收回到袖子里,正准备说一下自己得出的结论,不过看着韩菱纱脸上的表情,岳松突然灵机一转道:“望舒剑这方面,你现在还不宜直接接触,等到玄霄破冰而出之后再说;而这股寒气确实对你的修为有所影响,嗯,这样吧,我先替你重铸兵器,将其完全转为阳炎属性,滋养身体的同时也能增强战力,至于修炼的功法方面……,你现在继续修炼夙瑶传授给你的九寒剑法即可,但千万记住不可躁进,不然到时候真生出麻烦来,那时候就不是能轻松解决的了。”

“还有呢!”韩菱纱对这样的答复好像还是不太满意,直接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岳松在那里一字一顿的说着,脸上的表情虽然和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不过目光却已经开始游移。

岳松这个时候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那仿佛已然有些陌生的少女。自从自己在她6岁的时候把她带上山来,这个少女在山上已经度过了近10年的岁月,而在这10年之中,细细想来的话,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长,而且在大部分时间内还是她主动找过来要自己陪她玩的。

这也是属于无奈之事,毕竟自己在这些年里同样要抓紧修行,为最后一日的大战去增添一分一毫的胜算,这种攸关性命的事必然要全力以赴。而且说到底,把她交给夙瑶去教导已经是岳松能想出来的最好解决方案,反正以夙瑶的性格又干不出什么真正的坏事,只要她能认认真真的把基础打好,之后就能有更多的余裕去承载望舒剑的压力。

但随着孩子的逐渐长大,他们的心思也确实变得越发增多,更不用说还是韩菱纱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活泼大方,实则心思细腻的女孩。

但岳松这个时候还能去做些什么呢?形势演进到了这一步,计划的准备也已经有了足够的条件,接下来他也只是能顺势而为,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能真正去做的事实际上并没有多少。

在这僵硬的气氛中,岳松决定还是大胆行事一回:他干脆直接走上前去,将韩菱纱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道:“望舒剑的事确实是苦了你了,但是请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有伤害你…的想法。”岳松本来是想说他不会伤害到这些践行着侠道的充满着希望的年轻人,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把目标缩小到一个人身上为好。

在现在这个年龄,身高也只是到了岳松的胸口,只是当她将自己发红的脸埋在绸衣上时,才觉得现在这种有些低矮的身材其实也很不错。

“只会说这种话来糊弄人!而且,你是多久没有洗衣服啦!”怒气冲冲的跳了开去,顺便抹了抹自己的脸,韩菱纱继续叫了一声:“别忘了你之前所说的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真是年轻人啊!话说起来,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摆到一个老年人的位置上的?!”自言自语了一下,岳松信手在自己面前布下了一面水镜,自己注视着其中那饱经风霜的容颜。

从摇摇欲坠的襄阳城到这昆仑山巅,自己都已经快不记不清这中间到底过了多少年,自己所修炼的功法更是具有极好的养生效果,单从外貌上来看的话,除了两鬓边自己没有特意去管而发白的头发,这张脸看上去确实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而真正站在面前之后,更是能感受到那独特的气质。

挥袖让水灵散去,岳松盘坐在地上,闭目开始运转法诀:在天地灵气的汇聚过程中,又有一个新的人形在面前凝聚,而作为其内核的,则是敛去一切光华,仿佛罗网般的金色线条。

事到如今,唯有奋勇向前,若是能踏破关系着自己性命的最后关口,那么日后便自然能行得快意之事!

在韩菱纱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来到剑舞坪准备看看柳梦璃现在身体怎么样的时候,却发现云天河像个呆子一样直接站在柳梦璃的房屋之前不动,而慕容紫英偏偏这个时候又不见了踪影,弄的其他弟子都在一旁指指点点,这一幕场景直接让她的额头上爆出了青筋。

直接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韩菱纱大声道:“你这个呆子在这里干什么呢?你也不嫌丢人!还有,紫英现在去哪儿了?”

云天河转过身来完全不觉得疼,一脸惊喜的道:“菱纱!你总算是来了,刚才紫英说我们两个不方便进去,敲门的时候也没有听到回应,只是能从气息感觉到梦璃应该没事。结果掌门人又突然有事情找他,他就让我在剑舞坪先自己练剑,可我确实是很担心梦璃,所以就站在这里等你回来。”

面对这种解释,韩菱纱确实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不过那股子火确实是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对这个身材高大,从生辰八字来说好像还算自己哥哥的人,她实在是生不出任何脾气,现在这个时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有好感。

但这一切,依旧不能掩盖他做出来的那些蠢事!

让他赶紧离这个屋门远一些,不要像地痞流氓一样,韩菱纱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之后便推门进去,而柳梦璃这个时候也只是刚刚从床上坐起,披散着头发,正准备到梳妆台前重新打扮。

“梦璃,你没事了!?”听到这充满惊喜之意的话,柳梦璃面对着眼前的少女嫣然一笑,做出一副轻松的姿态道:“我没事,可能是之前一直有些不太习惯于御剑飞行,和那个狐仙作战的时候灵力消耗又有些大,结果偏偏闹出了头晕,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直接扑到她身上将脸贴在一起,韩菱纱感受着身上的温度,这个时候才满意的说:“看来梦璃你是真的没事了,时间正好也差不多,我们现在一起去吃晚饭吧!”

“嗯,等我梳洗一下。”

既然女孩儿还没有梳洗打扮完成,那么云天河还是只能继续站在外面,又过了一刻钟之后,两个人才一起挽着手出来。

“让天河你担心了,刚才菱纱说你一直在屋外等着,真的是很抱歉。”从韩菱纱的嘴中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柳梦璃也是生出了不少歉疚之意,自己方才确实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竟是没能察觉到外面有人。

“好啦,跟这个呆子有什么可说抱歉的,咱们去请他吃一顿好的就是了!天河,这一次晚饭你随便吃,那些特产也全部都是你的了!”韩菱纱自然是习惯性的反驳了一句,不过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对,便立刻将话题转移:

“咱们现在赶紧去找紫英,然后吃饭的时候再商讨一下下一步到底应该去哪里。现在距离妖界到来的时间可越来越近了,咱们也必须要抓紧时间哪!”

云天河面露喜色表示同意,而一旁的柳梦璃虽然面上仍是完美的微笑,但在眼神深处,一股忧虑之意却是挥之不去,其中更是隐藏着深深的犹豫。

4人重聚,自然是占据了一块不会被旁人听到的地方,在那里慢慢分享着各色美食。而在第3个人确定柳梦璃身体无恙之后,话题便立刻转移到了下一步究竟该去往何方的问题上。

“剩下的两件寒器据长老所说,一件是巢湖那鲲鱼身上的鳞片,一个是炎帝神农洞中不知道什么东西。无论哪一个,好像都不是轻易能拿到手的!”

“不管多难,我一定要拿到它们,帮助大哥脱离囚禁!”云天河始终都是这样的信心十足。

第六十章 自由

炎帝神农洞是传说中炎帝出生、植百草、驯百兽的地方,对于当前六界的形成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早就是一处被人遗忘的地方,只有尘封的典籍里才会记载着它的位置。另一个巢湖则是人尽皆知的地方,距离柳梦璃的家乡寿阳城更是不远,上次在慕容紫英和韩菱纱外出游历,找到现在两个小伙伴的时候,还曾经飞越过那宽阔的湖面。

无论先去哪边好像都没什么关系,不过柳梦璃主动提出她想再回去看一下父母,那么一行人就很快决定了先去寿阳,然后再前往巢湖寻找第2件寒器。

这一次就不用着急离开了,一行人在山上多休息了几天,重新整理了一下装备和兵器,让岳松亲自出手把他们的兵器都做了一下升级,来适应这些年轻人快速增长的修为。

其中韩菱纱的双剑上用的材料最为珍贵,但使用的手法则是最为保守,只是以最为谨慎的态度增强了一定的威力,把主要功能放在了对于经脉的蕴养上。云天河的兵器则是改动最大的,自从他从玄霄那里得到凝冰诀之后,甚至连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进步速度,刚刚配发给他不久的制式宝剑,现在就已然不足承载他的力量,也难怪他更喜欢开弓将宝剑作为一次性的消耗用品。

对于这种能让人瞪穿眼球的进步速度,岳松对此也是有所猜测,想必是他在娘胎之中便继承的来自于夙玉的寒气被彻底激发,在短短时间内便转化成了可堪利用的真元,让其能以恐怖的速度保持进益。

但这样的情形不可能持续很久,他体内的寒气已然是无根之水,在彻底消耗殆尽之后,进步的速度自然会慢下来。而且如果坚持修行凝冰诀的话,他那原本阴阳兼具的体质也会有所改变,最终还有可能会出现阴阳失调的问题。

不过这小子在原本的故事中福运连绵,最后更是得到了来自于衔烛之龙的神龙之息,修行中的所有问题自然都不足为虑了。不过现在,还是要始终坚持修行琼华派的正统法诀,督促的任务就交给慕容紫英来执行。

慕容紫英的兵器不用岳松去管,他自己便会不断的加以淬炼。至于柳梦璃,呃,用来弹奏的箜篌确实是比较难以处理,短时间内岳松也做不出一件完美的成品,便只是利用冰魄碧玉为其雕造出了一个雏形,而琴弦则需要她以自身的灵力逐步打孔安装,最终能做到什么地步就看她自己了。

在韩菱纱又准备开口抱怨之前,岳松便抢先用另一个消息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那就是巢湖之中其实是一个妖族的聚居地,而要寻找的另一件寒器鲲鳞便是应该在妖族的控制下。

这个消息很好的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而岳松完全不打算去给他们提供什么解决方案,自己直接干脆的离开了,在人影消失之前还说了一句祝他们此行顺利。反正居巢国的那些小妖怪又没有什么攻击性,就算去的是4个人类,只要不是一见面就直接拔剑杀过去,到最后肯定是能利用谈判来解决问题的,大不了再去帮对方解决个什么问题。

自己现在真的很忙,没有多余时间陪他们到外面四处游玩。

至于还留在现场的那几个年轻人,在面面相觑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聚在一起讨论了一阵,然后就信心十足的出发了。妖族的聚居地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且韩菱纱也想起来了自己在很久以前似乎听到过这个地方。

年轻人出发去执行任务了,而其他那些已经成为背景的普通弟子则是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己的事,毕竟妖界即将来袭的事说了一遍又一遍,紧张的气氛到底还是慢慢营造了起来,为了自己的性命起见,大多数人还是十分努力的。

而这个时候,两个‘老人’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虽然见面的形式有些偏于诡秘,不过双方都不会在意现在这个阴暗的环境,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对于修行的讨论上。

“这是你新制造出来的化身?灵气之间的冲突甚至直接表现在了体外,你是直接准备把它当做炸弹来用吗?!”说起话来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尖刻,不过言语之中确实流露出欢喜雀跃之意。

“你这个化身制作的不差,嗯,原来你并没有直接吸收光纪寒图的灵力,而是选择以其为根基塑造了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身体。怎么,还是忍不住要去见见外面的阳光吗?”反驳同样也是相当有力,对方的行动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而这样的做法所带来的后果还需要继续观察,特别是要看他选择如何处理第2件寒器。

“哼,我只是没想到,现在的琼华派竟然堕落到了这种地步,除了天河他们寥寥几人之外,剩下的弟子尽是废物!想要用这样的力量去面对妖界,夙瑶也是同样废物!”激愤之言一出,整个空间似乎都为之而凝滞,庞大的杀气更是在一瞬间展现出了破灭万物的势头。

对方寄托在这个化身上的魂魄以及力量确实超出预想,不过岳松面色依旧不变,身上的气息在暴动交错之间仍能维持住动态运行,淡定的说道:“夙瑶用这些年来恢复琼华的实力,总归来说是有些功劳的,那些弟子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至少应对普通的妖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能面对普通的妖物有何意义?真正能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像你我一样的高手。若是不能正面击杀妖王,纵然能夺取足够的灵石,也依旧是失败!”言语中的暴躁之意展露无遗,信念之坚诀更是毋庸置疑。

“那也要你先真正能脱离封印再说。说到底,你虽然能借助这具化身自由在外行走,但却难以干涉到其他事情,除非你愿意损耗那些小辈好不容易为你找回来的灵力,最终无法成就最为圆满的状态与我一战!”

“…………,他们的作为,我自然会记在心里,日后大计得成,众人齐享不死逍遥之仙道,岂不快哉!至于你我之战,那更不需要你去担心,到时候双方全力一战就是!”

“你这么想也好,反正现在他们才刚刚出发去搜寻第2件寒器,想要让三寒器齐聚,然后再让你彻底调理清楚功体,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妖界到来之前,咱们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去处理其他事。

现在你既然能自由行动,那么在这段时间内,要不要去看一下故人的葬身之所,以及故人之子的成长之处?”

“…………,你真是令人讨厌!”

眼前的身影瞬间便消失于无形,对方制作出来的这具身体拥有那件宝物的全部灵力,但在形态更换之后,那些灵力实质上就成了非常珍贵的资源,玄霄应该是以自身所修炼出来的凝冰诀灵力作为主干,通过这种方式减少阴阳之力间的冲突,为之后的彻底融合打下基础。

当然,就算他自己并不想承认,对于自由的渴望依旧是采取如此行动的相当重要的原因,至于最后所说的对于故人的怀念,那只是属于被压在心底最深处,已经无法干涉到其理智行动的一个次要原因而已。

提前获得自由的玄霄必然会带来一定的变化,虽然对具体的大势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考虑到其果断的行动力,岳松现在还是需要和夙瑶去谈一下。平衡需要继续维持,夙瑶到底是已经做了十几年的掌门,对绝大多数的普通弟子还是非常有威严的,这份秩序可不能被玄霄肆意破坏了。

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理想,并为此而竭力奋斗。当他们的目标在同一方向上,或者说至少是认为在同一方向上的时候,就能保持着紧密的合作状态,直到分道扬镳的那一刻。

岳松现在就一直在为那一刻准备着,竭尽全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利用执剑长老的身份搜集最好的材料打造兵器,将五大灵珠其四集于一身,除了是要面对实力强悍非常的玄霄以外,也不过是为了在最后一刻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罢了。

在自己都不一定能安然度过劫难的情况下,岳松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自然就有些冷淡,只要他们的动作不会干涉到最终计划,岳松也就对此听之任之,就像是柳梦璃的妖界身份,对大局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也就懒得去考虑对方的心理感受,让她和自己的同伴自由发挥即可。

至于4个人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发展成之前那样,这种事情在大事成功完成之后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去讨论,现在同样无需耗费精力在其上!

为了最终的目标能够达成,岳松这十几年真的是已经隐忍的太久了,不过好在不久之后,他就能和玄霄倾力一战,自己也能发泄一下心里的情绪。

化身上的气息依旧是相当躁动不安,岳松分出的这一具测试用化身看来并不能支撑太久,还需要继续塑造出新的化身来承载多余的力量。为了能更进一步,岳松也是在不断纯化着自己的力量。

各人有各自的动作,正在飞往寿阳城的4个人中有人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又快又好的把这件妖族手中的寒器拿到手,有人则想的是要如何和自己的亲人再次告别,并且这一次还很有可能就是永诀。而对于现在心情已经‘平复’下来的玄霄来说,他则是在心神相当复杂的情况下前往黄山青鸾峰,去见一见曾与自己一同在修仙之路上艰苦前行的两人最后的葬身之处。

纵然羲和不在身边,玄霄的速度仍是飞快,离开琼华后很快便赶到了现在已经复归清冷的青鸾峰上,站在瀑布旁边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简陋居所。

这个地方在云天河离开之后便是再无人前来看顾,虽然坚固的房屋和树上的仓库本身还没有什么坍塌的迹象,但无处不在的灰尘已然布满了残存的各处,让这里在西斜的阳光下多出了一份萧瑟之意。

不言不语,脸色平静的将各处房屋之内都走进去看了一遍,里面那简陋的布置和粗糙的生活条件尽皆入其眼内,但纵然他想着要去找到些什么,这个时候剩下来的也只是单独生活的云天河所留下来的一切痕迹,其他那些过去的遗存已经尽皆被埋藏在了旁边的石沉溪洞里。

从他人的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洞窟本身的名字在之前就已经了然于心,但当自己真正站在洞口的时候,他竟然发现自己竟是生出了犹豫之意。

“可笑!”低声怒喝,他还是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就算那两人依旧活着,他也能坦荡荡的去面对那两个实际害自己禁锢十数年的同门师弟师妹,更不用说现在那两人皆已步入黄泉!

在上次慕容紫英他们到这里面取出望舒剑之后,内部还是布置了简单的符灵作为防御,但这一防御体系在还没有启动的时候便直接被狂暴的撕碎了。站在洞窟的尽头,望着前方平台上的两座棺材,以及洞壁上所刻的诗文,玄霄的头发却是无风自动,整个洞窟更是遭受着剧烈的震荡,仿佛是要直接崩塌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声猛然响起,在洞壁的反射中愈发猛烈,最终却也只是猛然消失。”不再继续停留,异常坚定的转身,在灵力所凝聚成的衣袖飘飞之间,只有几不可闻的话语残留了下来:

“……没有足够的勇气,那就由我……重新……轮回之身!”

在他离开这座洞窟之后,整座洞窟便是被彻底封闭了:吸纳旁边流水的水气,坚若金刚的寒冰瞬间将整个洞窟的通道彻底封锁,在符文隐没于其中之后,这里便成为了一座永恒寂静之地。

在迷蒙的寒气之中,那道身影便这样离开了。

第六十一章 即将完成

云天河他们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只用了6天时间,就成功取回了冒着寒气的鲲鱼鳞片,其形大如伞盖,晶莹剔透之处却是宛若碧玉,一看就知道其乃珍贵非常的宝贝。

只是这一次4个人回来的时候却不比之前,脸上的疲倦之色完全无法掩盖,回到琼华派之后,只有精力充沛的云天河单独拿着鲲鳞交给困在禁地里的玄霄,其他人则是立刻休息去了,连平常最为活泼的韩菱纱和最是遵守规矩的慕容紫英都没有主动过来向岳松报告事情,而是直接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对此确实有那么一些好奇,不过既然他们成功的完成任务并且安全的回来了,那中间的细节就不需要多做考虑,无非是帮那个地方的妖族完成了某项任务,然后拿到了任务奖励物品回来而已。和那些可以拿去作为支线叙述的内容相比,他现在对于柳梦璃心中的想法更感兴趣。

亲眼看到一个属于妖族的国度,各种妖怪都能安宁的生活在那个地方,不用担心遭到人类的清剿,可以一直平安喜乐的生存下去。在过去记忆不断觉醒的时候,她对于自身的定位势必陷入到一个尴尬的局面。

但这也依旧只是小事,岳松现在更关心的是玄霄是否会用和之前一样的方法处理新得到的寒器,而在真的看到他的新化身后,便随之放下心来。

“看来寒器之间还是有差距的,这片鲲鳞中的灵力并不如光纪寒图深厚。”一见面便做出了如此的判断,岳松也是同样以新化身与其会面,只不过这一次化身的外表即使是在对方眼中也没能看出什么破绽。

“纵然和冬神遗留之物尚有差距,这鲲鳞中的灵力已然足够和一名修道数十年的顶尖高手相媲美,足以满足吾之计划。”正眼看了过来,他也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明明知晓三寒器齐聚之后,吾之实力将有大进,纵然是那些仙人,我也一无所惧,你难道当真不怕败于我手下不成?!”

表情恬淡,语气轻松的道:“败,又能如何呢?失败又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更何况若是败于你之手,那也不算丢人。”仿佛完全不计较胜负一般,岳松一边踱步一边继续说道:“更何况你我之间的目标是一致的,都希望的是能摆脱属于凡人的命运,成就长生不死的仙人,相互之间更是完全没有死战到底的必要,既是如此,败,又有何妨呢?”

冷眼注视着眼前的面庞,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眼前人一般,嗤笑一声之后就直接不言不语的离开了,完全是懒得继续在这里陪岳松胡说八道。

稍稍有些无奈,岳松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他的性格到底还是没能改变多少,对于胜利的执着还是这么强烈。也罢,到时候倾力一战便是,反正无论胜败,我都能拿到所想要的东西。”

这道身影也是随之消失,而在禁地之内,刚刚才用另一种形式交流过的两人依旧保持着沉默,都在闭目修行中。

年轻人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活力,在好好的睡过一觉并大吃一顿之后立刻就变得活蹦乱跳,而且不出意外的继续找上门来,向岳松大声抱怨着这一路他们究竟是被那些妖怪折腾的有多辛苦:

“……在湖心岛上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发现水下妖界的入口,而且这一回幸好有了梦璃在,她那能和各种各样生命交流的能力真是帮了大忙了!等到真的到了水下之后……”坐在岳松的旁边,韩菱纱直接把留影珠拿了出来,直接向他展示那水下的居巢国究竟是怎样的雄奇壮观,各种各样的妖族是如何能繁而不乱的生活在一起,甚至就算是它们的本体在自然之中实际上是天敌也是同样。

主要是由韩菱纱在说,在其他人偶尔补充几句的情况下,这一趟任务的全貌自然就清清楚楚的展现在岳松面前:和他之前想的完全一样,爱好和平的居巢国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敌意,不过也没什么好感。而在探听清楚这些人的来意之后,居巢国的长老便以这些人类替他们完成一件事来交换鲲鳞这件宝物。

“……等我们找到那个叛逃的狼妖时,才发现他居然不会用自己偷走的那件春秋时期的宝物,只会单纯的汲取其中的灵力作战,就这样都把我们吓了一跳,最后还是天河一箭把它射杀,我们最后才拿着那尊小鼎回去,和居巢国的长老交换回了那片鲲鳞。”在说到前面那艰苦的搜寻过程时,她自然是抱怨连连,而在讲到之后终于找到了目标,4个人团结协作将对方诛杀的时候,脸上出现的则是自信的笑容。

很明显,他们之间的友情在这样的共同旅程中变得越发深厚。

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微笑,脸上始终挂着平和,或者说可以称之为慈祥的表情,岳松坐在上首的位置,作为一名完美的长辈,众听他们讲述这一路的旅程,并适时而恰当的提出一些问题,让气氛能从头到尾保持热烈且活泼,并在最后询问他们是否接下来要立刻出发去寻找最后一件寒器。

听到这个问题以后,几个人暂时就不说话了,最后还是慕容紫英小心翼翼的说道:“岳师叔,根据长老所说,最后一件寒器隐藏在炎帝神农洞之中,而那一处自上古以来便罕有人迹,更是三皇之一神农的居所,里面很有可能相当危险,而我们4人修为低微……所以……”

听到这样的回答,岳松却是少有的睁大了眼睛看向4人,尤其是他们脸上那困窘、奇怪、以及期待的表情之后,方才笑出声来道:“紫英,我就当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了。”然后便是看着韩菱纱,语气放得较为温柔的继续说道:

“炎帝神农洞确实是神农曾经的居所不假,但已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内中真正强大的存在恐怕早就投身于上古的三族大战中,现在以你们的实力,只要不贸然探索其中的最深处,稳扎稳打之下找回最后一件寒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又何须他人的帮助呢?”

岳松这个时候想起炎帝神农洞之内的那两名梭罗树仙,不过当初连神农都没有什么办法将她们两个分开,自己就算过去也是枉然,还是把一切交给天命来决定吧!不过,那里倒是可以成为另一具化身的破关修炼之所。

在他坚定的表示自己并不会帮忙之后,其余三个人也算是舒了一口气,便要告辞离开去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去了。而韩菱纱又留下来多呆了一会儿,听岳松说清楚炎帝神农洞的环境可以缓解望舒剑寒气所带来的影响,并且许诺等三件寒器的事情结束便亲自指导她修行以后,这个不安感又突然冒出来的少女才比较安心的离开了。

看来这一次前往妖族聚居地的旅程中,她发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迹象。不过这也难怪,就在刚才,岳松都能明显的察觉到坐在最远处的柳梦璃明显有些神思不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简直再明显不过,虽然她是在竭力掩饰,并且能瞒得过一向粗枝大叶的云天河,但对于心思细腻,特别是最近把注意力专门放在关注于身边人感情的韩菱纱来说,对方的异样还是相当明显的。

但就算私下里去小心的提问,她同样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只会看到一张温柔的笑脸一直在说着自己没事,只是有些怀念故乡的父母。

但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说服对方,尤其是在他们又回了一次寿阳城,再次见到马上就要上京述职的柳伯伯之后,她还是没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帝女翡翠,这真的是一件绝佳的宝贝,也不知道云天青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件宝贝交给了柳梦璃,让她能一直以人类的身份先后生活在普通人和现在这群修仙者之中。但虚假的东西总会有被戳破的一天,她不可能回避自己真实的身份,而是会选择坚强的接受并面对。

那么在回归到真实以前,想必现在的这份感情并不会是虚假的,他们4个人也依旧会是一生最好的朋友。至少在三寒器的事件彻底结束之前,那日常而并不平静的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

对此,岳松的态度依旧是听之任之,把这一切都交给那几个年轻人去处理。不管柳梦璃是会像原本故事中一样悄无声息的返回妖界,还是一直保持着伪装直到最后一刻,对于大局都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因为有一个相当残酷的现实就是,真正能决定琼华派命运的并不是这年轻的4人组,而是居于高天之上,以自己的行动诠释着天意的那些强大神灵。如果不能想出办法去应对这种威胁的话,之前的一切行动都是没有意义的,过分的纠结于他人的感情更是浪费时间。

怀着这样的想法,岳松将分出的第3具化身派出,本体则在静室之中慢慢的适应着紧紧缠绕肉身和灵魂的虚弱之感。

“呼~~,真没想到,我也有如此兵行险招的一天。希望这……不,是一定要成功!”这种坚定的话语同样不需要说出声来,在心中也只需要想来上一遍。事到如今,不成则死,犹豫,又有什么意义呢?

妖界的到来会是一个固定的时间点,但玄霄何时能破冰而出,却取决于那4人的行动速度上。在稍稍休整了两天之后,4个人便再次出发前往位于南方的炎帝神农洞,他们之前便从典籍上知道了那里是一处炎热的岩浆纵横之地,事先更是准备好了一系列的避火物品,有了充足的准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向内探索。

这里作为曾经的三皇居所,现在却已经成了妖物纵横之地,不过骤然提高的温度确实让韩菱纱觉得舒服了不少,不但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提元防护,还能收回一直镇压着寒气的那部分内元,在一时之间表现得比之前还要强横不少。

洞穴外部的那些小妖怪自然不是4人的对手,只是这里的范围确实是堪称广大无边,整个地下大大小小的洞窟似乎是将旁边的山脉都直接掏空一般,如果不是4个人有异宝在身可以时刻标记方位的话,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迷失在这里。

正当他们觉得这一次可能会花费上很多时间才能找到第3件寒器的时候,转机就这么到来了:在前方的一个缓坡上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穿青色罗衣的少女,她正一脸惊慌的向前奔跑着,而在她的身后则是传出了相当猛烈的嘶吼声。

想都不用想的把追过来的妖怪消灭,然后,双方便开始了简单短促的交谈,从交谈中,他们知道这名少女名叫楚碧痕,和姐姐一起居住在这炎帝神农洞里的月幽之境里,而且她们可以帮助四人去寻找到那件至阴至寒之物。

“还有……姐姐应该还在睡觉,请不要告诉她我偷跑出来的事。”在一起出发之前,这名少女突然出言恳求道,而韩菱纱则是想都不想的便回应了一句:“行啊,咱们快走吧,这里的环境确实太恶劣了!”

就这样,一行人和那突然出现的少女一同前往这炎热之地的一处避难所,而当他们来到那处阴寒之地的时候,猛然打了个冷战,不得不继续提元护身的韩菱纱却注意到了洞穴中央的那棵巨树,宽大的叶片始终在向外散发着阴寒的灵力,保护住了这片地区不受炎热所扰。

“……姐姐,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些人进到这个山洞,而且他们还身怀法力,错过这一次,又要等多久,才会有人帮我们去找炙炎石啊?!”充满感情的声音回荡在这洞穴之内,而在树下,另一名和楚碧痕面貌极为相似的少女则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众人,冷清的说道:

“这里并不欢迎你们,速速离开吧!”

第六十二章 开端

“走!我们离开这里!回去、回琼华派去!我不想继续待着了!”已然是极度失态,看着眼前的绿树和被云天河拿在手中的庞大果实,身边甚至还环绕着刚才剧烈的阴阳冲突之中所暴动的灵气,但韩菱纱现在哪怕只是一个刹那都不想继续呆在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好的,我们现在就走。”同样是受到之前所见的场景之震动而心神激荡,连云天河都是一反常态的有些消沉,4个人默默的向着已然回归永恒寂静的月幽之境中心的那棵大树躬身一礼,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而这片古老之地终究还是会慢慢回复到之前众多妖兽盘踞的模样。

身上带着不容有失的宝物,4个人在离开洞窟之后,都没有像以前一样先去附近的城市休整一番,而是直接御剑回了琼华派,然后便是4个人一同前往禁地,在把最后一件寒器交给玄霄的同时,也是正面向着洞窟中的两名前辈发问道:“大哥,还有岳师叔,你们一直说我们只要勤奋修炼下去,就一定可以成就仙人。但是,这修仙之路上为何会有这么多让人伤心的事呢?”

这一次,却是云天河率先在那里感叹道,面上更是第一次出现了茫然无措的神态,让一旁的岳松眉毛为之一挑,而冰柱之中的玄霄虽然并没有什么神情的变化,但也是少有的严肃而关切的问道:“天河,你们这一次炎帝神农洞之行,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其他人默然无语,连韩菱纱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冰室之内一时之间便只有云天河那干净而毫无修饰的语言讲述着这一趟的具体经过,说着他们是如何在炎帝神农洞之中遇到了两名梭罗树仙,如何听信了其中一人的说法,为她们取回了炙炎石,虽然成功结出了第三枚寒器梭罗树果,但那两名树仙却最终全部身亡,持续不知多少年的姐妹之情,最终却是落得了如此一个结局。

“大哥,山上的人不都是一直想要成仙吗?那为什么要一个人想要成仙的话,就一定要让另一个人去死呢?如果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成就仙道的话,就算做了仙人,难道真的能快快乐乐的度日吗?”刚开始的时候言语之中还有些茫然,但是越往后,虽然是在不断的提问,但言语之中所包含的情感却是越发坚定,到最后实际上是几乎下定了决心。

听完整个描述,玄霄却是看也不看云天河手中所捧的梭罗树果,只是祝集中精神注视着云天河的面容道:“天河!你这想法便是错了!修道成仙之途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没有大决心,大毅力,甚至是足够的资质以及气运,皆是难以成就大业。

就像是我一样,我并不缺资质,一入门便被师尊选中做了羲和剑的剑主,修炼至阳至刚之功法,单论修为,就算是大师兄玄震也不是我的对手,哪怕是不执行师尊吩咐下来的飞升大计,单靠我一人之力,照样能有一日修炼成仙!”

意态飞扬,言语之中的信心毋庸置疑,之后便是更加严厉的声音响彻四周:“但吾时运不济,一日之变,就落得了现在走火入魔,困入冰入之中十数年的下场,若是没有你们到来,我更是不知何时能脱!”

“可是……”云天河刚想分辨几句,却是被玄霄严厉的打断了:“天河!若你仍是不清楚,那我便仔细再说一遍:若我没能在此处见到你,我不可能这么快便能脱困而出;而你若是没能在这里见到我,你也很难能把握住这成仙之机。修仙路途之上劫难千重,能相互扶持着共同度过,便是福缘所致,自然应该珍惜万分才是!至于那些遭劫之人,我辈有善心,有能力者自是可以去救,但当力所不能为之时,却也要果断放弃,以防止殃及自身。

毕竟,我们现在也只是凡人,并不是那些本是无所不能,却只是高居于天上,冷漠注视着天下苍生的那些神仙!”

极其少有的连续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玄霄对于云天河的重视表露无遗,虽然双方之间从见面到如今还不足一年,但云天河那淳朴而不掺杂任何有杂质的真诚关心自然会让玄霄感同身受,在决定两人结拜成为兄弟之后,便下定了决心要在自己脱困而出之后,提携对方一起成就逍遥自在的仙人。

这番话入耳,4个年轻人心中皆是若有所思,而之前默不作声的岳松在此时也是慢悠悠的说道:“紫英,菱纱,你们并不需要犹豫,更不需要有什么歉疚之意。那对姐妹困守于洞窟之中千百年,并非没有挣脱天命的机会,只是她们最终没有抓住而已。”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玄霄都不例外,而岳松依旧以稳定的语调继续说道:“何谓天命?那实际上就是每个人一生中必须要去面对的灾劫。比如对你们的玄霄师叔来说,他需要去面对的灾劫就是羲和剑那霸道的炎能,而对于你们所见到的那对姐妹来说,她们所需要面对的天命就是两人之中只有一人可以身合成仙。

而和天命同时存在的,便是每个人的运数了。玄霄虽然被困,但他仍有得到他人帮助的运数,于是可以脱困而出;而那对姐妹的运数便是遇到了你们,本来无力做出改变的她们在你们的帮助下拿到了炙炎石。而在拿到那件宝物之后,难道那个叫楚碧痕的人自己做出了选择,才导致了之后的结果吗?

天命不可改,运数却在自身,每个人的命运最终还是由自己所决定。你们能去救落入灾难中的人一次,但之后呢?

整个天下广阔无边,六界之中生灵亿万,其中每人都有其取死之道,也总有一线生机。你们所真正救下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是他们在勉力自救呢?看得破,皆是生机;看不破,皆是困境。如果你们真的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替他人作出抉择的话,那反而就是痴愚了。”

岳松说完话之后,也不等他们想清楚便挥袖让他们离开,不要干扰到玄霄整理自身。那些心中烦乱的年轻人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便再施了一礼之后就前前后后的离去了。

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心思多变乃是正常之事,正需要长辈加以引导,才能保证他们不会走在歪路上。只不过当自己所认为的想法和长辈之间的交代真的产生冲突的时候,恐怕他们在最后还是会走自己的道路。

心知在之后恐怕还要再和他们多谈谈,岳松这个时候还是转过身来面向着玄霄道:“现在三寒器已然齐备,以你之能,要整合完全阴阳之力,尚需几日?”

云天河留在冰面上的梭罗树果飘荡在空中,刺骨的寒意越发深重,而强抑着激动的声音随之传到:“七日,只需七日,我便能以最完整的姿态破关而出!到时,卷云台之上,你我公平一决!”

“自是应该如此。”岳松在淡然一语后便直接离开了,这一次却是不论本尊还是化身都尽皆离去,禁地之内,再次只剩下了玄霄一人。

“哈哈哈哈哈!!!”狂笑声动地而起,整个禁地都在狂放的意志下动摇不已:“十九年,十九年的遗憾啊!若不能为前人所不能为之事,否则人生一世,还有何意!”

梭罗树果飘荡在半空,内中的寒能被快速剥离:“此生此世,玄霄誓灭妖界!”冰室之中再次回归到寂静,而在这片宁静之下,一股庞然无比的力量即将爆发而出。

既然已经和玄霄确定了战期,那么之前所做的准备也就差不多是要到了收回的时机了:一共分出去了三具化身,各自前往对应的属性之地融合体内的力量,因为时间的关系,现在也只能说的上是小有成效,但要应付这场大战,也只能先将其中状态最好者先行收回。

在玄霄最终融汇自身力量的同时,岳松也要闭关了,不过在进入静室之前,他还有两拨人要去见一下,第1个便是得知了玄霄已经集齐必要物品,即将破封而出的夙瑶。

雍容华贵的姿态不减,不过从那些细微动作和眼神中就能明显看出,现在的这位琼华派掌门人可以称得上是既兴奋又惶恐,来主动找岳松交谈,也不过是想求一个心安而已:“七日之后,你要和玄霄一战于卷云台?!”

“不错,他虽然被冰封十几年,但在这段时间内息涌动不停,实际上一刻都没有停止过修行,一身修为早就推进到了无人能知的地步,若是不实际一战,又怎能知晓他真正的能为呢?而若是不能确定我琼华派究竟能多出怎样的助力,又如何能安心与妖界决战呢?此战势在必行,我马上也要去闭关了。”

表现的还是一贯的风轻云淡,不过这份神情却并不能让夙瑶安心:“既然如此,想必这一战你有相当把握,我便不再多言。但战后呢?这一战若是玄霄获胜,你当知晓整个琼华派的格局必将天翻地覆!”心中的忧虑还是表露在外,夙瑶对于玄霄的性格心知肚明,若对方真的在握有强横力量的情况下重获自由,必将大刀阔斧的将整个琼华派按照他的心意进行改造,而在这个过程中,属于掌门人的权力必将被动摇。

“掌门无需担心。”岳松这个时候还是比较有耐心的:“这一战说到底也只是同门论武罢了,无论谁胜谁败,琼华派现行的体制都不需要有什么改变,毕竟距离妖界的到来已然不足半年,在这段时间内一切还是以安稳为主。而在那之后,若是琼华派的百年大计得以完成,之后纵然有什么变化,实际上也就无关紧要了。”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一件乐事。”从岳松这里得到了承诺之后,她就勉强安心的离开了。当前的琼华派之中,其他几位新提拔上来的长老修为甚至还在她这个当年的平凡人之下,和自己同样也算不上是一条心,很难和她站到一起去对其他两个人进行制衡。

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夙瑶在最后一次努力都没能把水灵珠要回来之后,就知道这个执剑长老实际上和玄霄都能称得上是一类人,心有大志而又有杰出的才华,实质上不可能作为他人的附庸存在,只会以自己的意志坚定的在选定的道路上一路走下去。

现在情势演进到了这种地步,夙瑶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去通知隐居的两名长老一同再次出山,来防止某些令人遗憾的事情发生。

夙瑶走了,另一拨人则是接着进来,却是被岳松专门飞信叫过来的四人组,在当前的这种紧要关头还是需要稳定一下他们的心智,别再整出什么其他的幺蛾子来让这群人又四处乱跑。

“7日之后,我会和脱困的玄霄一战于卷云台,一论修为之高下,到时候你们都可以前去观战,对你们接下来的修行是很有好处的。”岳松首先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他们,果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立刻答应到时候一定会前去观战,而且一定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好位置。

在这片刻的激动过后,现场又突然陷入了沉默,岳松不知怎的,却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便直接向着云天河问道:“天河,你到现在也想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现在还是想要放弃修仙之路吗?”

云天河懵懂而不能答,倒是平常一直保持沉默的柳梦璃这个时候忍不住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问道:“敢问岳师叔,接下来妖界到来,双方之间的战争难道真的不可避免吗?!”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而在他们的注视中,岳松坦然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战争本身可以说是没有必要的,真正令其发生的,不过是人心中的欲念而已!”

第六十三章 恳谈

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能走上修炼之途的人,智商肯定是合格的,不至于会像某些狂热分子一样把战斗本身当成战争的目的。最简单直接的解释就是琼华派之所以不顾牺牲发动对妖界的战争,就是因为能从中获得远远超过牺牲数十乃至于百倍以上的利益。

还是之前解释过的那些东西,琼华派先辈们确定下来的目标就是举派飞升,也就是说上到掌门人和作为门派中流砥柱的那些精英弟子,下到琼华派的地皮及那些重要的资源资产,全部都可以被带入天界。当然,其中还是有一个隐性的限制的,到时候就算有通天剑柱保护,剧烈动荡的灵气还是会把修为低下的弟子阻隔在外,除非有修为高深的人愿意耗损法力去帮助其他人。

而想要做到这种把整个凡间的琼华派搬到天上的壮举,那就需要非常庞大的灵力,如果要靠正常积攒的话,哪怕是初步计算的结果都需要百年之久,而且最关键的是并没有合适的材料去储存那些累积的灵力。

而正巧就在这个时候,那一代的琼华派掌门人知晓了将会经过琼华派上空的妖界的存在,而且里面恰好就拥有着极其充沛的灵石资源,可以非常完美的应用于飞升计划之中。那么既然如此,战争自然就是不可避免。

“……所以,战争的实质没有宣扬的那么荣耀,就是因为要夺取足够的资源而已。”岳松看着他们的脸色越来越差,还是继续说道:“那么这就会有一个比较有趣的问题:因为当初有着庞大灵石的是妖界,所以上一代掌门人太清真人毫不犹豫的便发动了进攻,结果和妖界打了个两败俱伤,自己也葬身于这次战争里。那么……”

岳松的话在这些年轻人的耳中听起来越发阴森,他们中有人想要张口反驳,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但岳松还在继续:

“那么,如果拥有那庞大的灵石资源却不知道利用,而且其本身的实力还不如琼华派,甚至就算是发动了攻击,也不会被外界所知的并不是和普通人类势不两立的妖界,而是另外一家人族的势力,比方说就在昆仑山上的另外七派呢?你们觉得,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事情又会怎样发展呢?”

听到这里的时候,慕容紫英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大声抗辩道:“师叔!你怎能如此说呢?难道你是想说,那些前辈们的做法都是为了一己私欲吗?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在辱没琼华派的诸位先贤吗?!”对于抚养自己长大的宗炼师公无限景仰,慕容紫英绝不能容许有人来质疑那位老人的品行,只是当他有些失态的喊出声来,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面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变化,始终对他们所有人保持微笑的岳松同样是自己的长辈时,便是急忙躬身致歉,但心中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对这样的反应完全不以为意,岳松随意的摆手示意他赶紧坐回去,同时饶有兴趣的看着其他人的反应:刚才岳松提出的假设可以说是完全不应该说出口的,这种阴暗的东西不管存不存在,最多只能在心中想想,唯一适合说出来的场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敌对的战场上,双方骂战的时候可以尽情的互相指责。

而除了慕容紫英一时之间有些愤懑之外,其他三个人也可以称得上是表情各异,只不过云天河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柳梦璃低头沉默,似乎还没有从这个假设中回过神来,而韩菱纱则是小心翼翼的举着手,带着一股陌生感看着还在微笑的岳松,小声说到:

“岳师叔,难道除了要去掠夺妖界的资源之外,我们就没有一条不会伤害到其他生命的升仙方法了吗?”

用赞赏的目光看了过去,岳松干脆的直接走到她的身边,大手直接摸了摸她的头道:“菱纱说的好啊!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应该去想的。”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脸上一红,不过旋即反应过来直接把手拍开,自己后退到一边佯装气鼓鼓的看着岳松,心中略有期待的准备听他如何会继续夸奖自己。

岳松则是回到原处,在这些年轻人好奇的目光下有些自豪的在心中感慨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由人成仙,这是生命形态的跃进,而要实现这个目标的话,方法实际上太多太多,像我们这般是走剑仙之路,特点可以说是战斗力强横,但却很难做到上体天心,下察人情,在修心方面可以说是很难走下去;而另一种路线实际上就是你们这一次外出所见到的,那些自然之灵历经千百年的时光所修成的仙身以及那些受到神界册封,得以执掌一地地气的那些山神土地。

而其他的方法也是多的数不胜数,比方说咱们昆仑山上的其余七派,有的是单纯的练气吐纳,修成内丹来得道成仙,还有的则是修炼外丹,凝练神识以求元神飞升。这种种方法各有优劣,无论哪一种走到尽头其实也都是殊途同归,但无论哪一种都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甚至可以说只有有机缘在身的那些人可以走到尽头。

但不论是哪一种,对于其他生命多加杀伐,那肯定是等而下之的,那样做的实质就相当于是掠夺他人以成就自身,实属不可取之法。

而之前琼华派的那些先辈们,实际上就是看到了修仙之路究竟有多么的艰辛,意识到单靠自己的努力很难很难在这短暂的一生中走到尽头,于是便想着去走捷径,希望能通过昆仑天光这个两界交汇处的漏洞来实现成仙的愿望,并且真的将其坚持了下去,就算付出了数代人的努力也在所不惜。”

岳松这个时候看向韩菱纱,袖子一翻便将那柄冰蓝色的神剑取出:玄霄即将要脱困而出,这柄剑就没有必要再放在那里让他安心,拿在自己手里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筹码。

“望舒羲和双剑所造成的影响,我之前已经向你们说过了,剑主所必须遭受的苦难,其实也可以称得上是走捷径所必将付出的代价。”随意的挽了一个剑花,剑身上自带的冰寒灵力瞬间让室内的温度下降了一点,韩菱纱看着这柄攸关自己性命的宝剑,更是连连向后退了数步,直接和一直默不作声的柳梦璃抱在了一起。

将剑重新收起,岳松这时正色告诫道:“你们都知道琼华派的来历吧?传说是开派祖师在梦中受到了九天玄女的指引创造出了修仙之法,甚至连这里四季如春的环境都是因为净天房中的那颗由这位尊神所赐下的天珠所造成的。既然有这样的来历,那实际上也就是在告诉我们琼华派的修仙之法如果真的能将其推到尽头的话,是完全可以做到修炼成仙的!”

这个时候岳松看向慕容紫英,在他的记忆里,最后慕容紫英毫无疑问是真正成就了仙道,当然,这其中他可能还会有什么别的机遇在身,但这种时候就没必要把话说得明显了,重要的一点是要让他们重新恢复信心。

“走正路可以做到的事情,因为惧怕其艰险和想要一劳永逸便选择走了歪路,这就是我想要笑的地方。资质,功法,福缘,你们几个都可以说得上是这琼华派历代以来的杰出之选,我一直相信你们即使不走歪路,最终肯定也能达到终点,成就逍遥自在的仙人。”

听到这番话,云天河是直接笑了起来,而慕容紫英的脸色则是缓和了不少,拱手试探性的问道:“岳师叔,多谢您如此看重我们,我们也一定会为了那个目标而努力的。只是既然如此,为何您还有一意坚持继续飞升计划呢?如果您当初选择直接将望舒剑带走封印起来的话,菱纱她也不必冒着寒气侵蚀根基的风险,而我们同样会竭尽全力的帮助玄霄师叔脱困而出,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因为我也想要去试一试啊!”岳松没有丝毫停顿,直接了当的回答道:“我入门的时候,琼华派和妖界之间的战争正进行到高峰之刻,在我上山之后仅仅过了两天,云天青和夙玉就带着望舒剑逃走了,整个战局彻底崩塌,琼华死伤惨重,却是一无所获。”

听到自己父母过去的事,云天河情绪迅速低落了下来,低着头不发一言,而岳松仍是继续道:“之后我就拜在了宗炼长老门下,得其传授修仙之法以及铸造之术,直到现在成为了琼华派的铸剑长老。因此,琼华派战后的惨状和现在的局势全部都让我看在眼内,为了飞升计划,琼华派上上下下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在某些层面上都因此荒废了对于正道的钻研。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眼看着只要再努力一步就能取得成功,又如何不会想着再去尝试一下呢?!”

“可是,您刚才也说了这条路实际只是一条歪路,难道不应该及时止损,转而在正途上坚持走下去吗!”

“你说的没错,紫英。但你有没有想过,对于年纪尚轻的你们来说,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会有足够的时间去试错,因为你们还有大把大把青春的年华;但对于其他人呢?我现在虽然外貌是这个样子,但实际上在普通老百姓之间已经完全可以自称为‘老夫’了,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更不用说玄霄。”说到这里的时候,岳松还是停顿了一下,看着脸色骤然变化的众人,知晓他们已经明白自己接下来将会说什么:

“玄霄他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得太远太远了,就算有了你们的帮助可以脱困而出,但他仍是不可能再回头了。”

“大哥他一定会和妖界一战吗?”

“那是必然的。当初他的师尊,上代掌门人太清真人败亡于妖界之主手中,杀师之仇,又怎能不报呢?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这地方十几年,他没有发疯都足以说明其心志坚定了,这个仇恨其实也就是他能坚持下来的动力之一,现在既然重新获得了自由,谁都不可能阻止他去和妖界开战。”

“您也做不到吗?如果我们真的和妖界开战的话,无论是哪一方都会死伤惨重,这种情况您不是说要竭力避免的吗?”突然开口,柳梦璃这一番话也是小小的把其他人给惊到了,不过还是立刻一起看过去,等着他说出答案。

面上重新浮现出淡然的笑容,岳松用相当轻松的语气道:“是否有能力去阻止玄霄,那便要看7日之后的那一战了。现在的玄霄单纯用言语沟通是没有多大作用的,所以这一战才不可避免。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现在距离妖界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你们静心修行便是。到时候若是我真的失败了,而你们又看不惯这些人做法的话,那便要靠你们自己的力量去阻止他们。所以,就不要在这里继续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认真修行,虽然这句话本身可能有一些问题,但是现在还是挺恰当的:有能力,才能阻止改变!”

岳松用这么一番话做了个收尾,这些年轻人也就不好意思继续纠缠下去,起身告辞离开,顺便预祝自己的师叔能在战斗中旗开得胜。岳松则是对他们一直展现着坚定的鼓励态度,让他们千万不要懈怠修行。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岳松总算也能稍稍松一口气:要让他们在这段时间内别惹出什么额外的麻烦,岳松也算是竭尽所能了,只希望他们能在妖界到来之前可以稍微安分一些,同时尽可能的让自身变强一些。之前的那番话可以说的上是可以称得上是岳松的肺腑之言了,说出来的内容基本上是真实的。

至于不可说的那部分,现在依旧不是时机。

第六十四章 卷云台

时间过得很快,短短7日在这座山上不过转瞬,约战之期已然到来。

这场战斗并不算是一件隐秘之事,卷云台这个地方虽然灵气混乱,凶煞之气历十数年而不消,但它到底是距离剑舞坪很近,偶尔还会有想要偷懒的弟子悄悄地跑到这个地方来。岳松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开战有两个原因,一来他的本意就是想要让其他弟子观战,让那些普通的弟子知晓顶尖的高手到底有怎样的能为,也是要让那4人知晓他们将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对手。二来嘛,卷云台这个地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种凶地,便是因为这里实际上就是上次大战的主战场,数以百计的人妖两族的精锐陨落于此,虽然尸骨都已经被收埋,但凶戾之意弥久不散,哪怕是普通的修炼者都不敢接近此地。

而这对于玄霄也是一样,当年他在维持着剑柱的同时,亲眼目睹自己的师尊战死于此地,故地重游,对于心境想必也会有所影响。

在夙瑶的默认下,这个消息很快就在门派之中扩散开来,大多数的弟子先是有些惊讶,随之便是兴高采烈的准备前去观战,连带着自信心都提高了不少。门派之中原来还有这么一位高手存在,那么在之后对付妖界就更有把握了!

顺势把这场战斗的内涵包装成修行路上的交流论武,夙瑶已经打好了算盘,在这次战斗结束之后,便在门派之内举办一次内部的论剑大会,让所有的弟子们通过互相交流明确各自的实力定位,其中的优胜者加以表彰,以此来激励其他人继续努力。

当然,在她的预计里获胜者根本不会有其他的可能,在诸多弟子之中只会是慕容紫英和韩菱纱有资格拿下桂冠。到时候无论最终谁胜谁负,他和岳松之间的联系就能变得更加稳固。

在得知玄霄即将脱困而出的时候,她也曾经前往禁地查探,却是被内中磅礴无量的气息所震慑,在连绵的冰火冲突之中没呆上多久便赶忙离开了。虽然她的功体乃是冰寒之属,但那些完全被强烈的意志所渗透,根本性质似乎都遭到扭曲的寒气完全无法给她带来亲切感,在玄霄那狂放而毫无遮掩的气场之中,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哼,去做你该做的事即可,其他杂事,等到此战过后再说!”甚至比以前还要无礼,玄霄的态度虽然是让她紧咬银牙,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拥有着强悍难匹的力量。在她的估算中,如果玄霄真的融汇了那三件寒器的灵力,自己在他手中恐怕撑不过十招,岳松的话虽然不知晓其底力如何,恐怕也很难和那无尽之能抗衡。

所以接下来的形势就该是合两弱之力以抗其强,就算玄霄真的所向无敌,他们两人合力,甚至再加上后山的两名长老也依旧足以和对方抗衡。

心中心思千回百转,对于面上的尊荣华贵则是毫无影响,在决战之时将近一刻,夙瑶仍是完美的维持着身为琼华派掌门人的威仪,携自己的弟子起驾前往卷云台观战。

此时,卷云台周边已经称得上是人山人海,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枯燥修炼的弟子们在知晓有这么一个热闹可看之后自是兴奋的和与自己友好的同门一同前来观战,修为高深一些的自然能占据好位置,至于那些修为贫弱的普通弟子,就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外围远远御剑观望,和自己的好友讨论这一战究竟会是谁胜谁负。

在交战的两人之中,岳松还算是他们比较熟悉的,虽然大部分时间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他们好歹知晓自己确实有这么一个长辈,擅长于铸造之术,平常和慕容紫英他们几个关系不错,之前还曾经参与过剑冢的建造,并且因此有了一场激动人心的大冒险。

至于另一个人,他们就非常陌生了,只有少数几个年龄比较大的弟子似乎从他们的师长那里听到过那个名字,然后到书阁之中匆忙的翻阅了一遍典籍,才看到了那被记录在过去书册上的名字。

“玄霄”,在记载中和自己的师长同辈,应该是同样经历了上次那场惨烈大战的人物,但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将名字在门派内流传下来,反倒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不过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是很快流传了开来,那就是这位不知名的师叔是在上次的大战中受伤过重,不得不一直闭关疗伤,那处一直禁止人前往的禁地就是那一位的疗伤之所,直到最近方才伤愈出关。

“元开师兄,您师从于肃武长老见识广博,您觉得这一次两位师叔之间论武,谁能取胜呢?”

“怀宁师弟,我们这些后辈又如何能去揣测长辈呢?无论是执剑长老还是这位新出关的玄霄师叔,那都是修为远超你我的德高望重之辈,他们现在肯向我们展现修行的更高境界,我们只要认真学习,揣摩对方的运剑方式即可,无论胜负如何,那都是我们琼华派的幸事啊!”

“师兄说的是,小弟受教了。”

大部分弟子都在热热闹闹的讨论着类似的问题,顺便把各自脚下的宝剑连成一片,用一直练习的合击之术把体内的真元连成一片,一起在半空中维持这一片片营地,一时之间,卷云台的四周连阳光都被削弱了许多,那些五颜六色的剑光连绵数十里,彰显着现在的琼华派究竟是怎样的兴旺发达。

“掌门人到!”呼喝声突然响起,在场众人皆是心下一肃,纷纷站起身来向着出现在卷云台上空的华丽身影躬身施礼,口中说出早就练习多次的话语:“参见掌门人!”

“众人起身,在此静候吧!”威严的声音传下,弟子们纷纷起身,重新排好位置,只不过这时现场便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了吹拂而过的微风带动着云朵,让那只剩下几座残余雕塑的卷云台落入斑驳的光影中。

韩菱纱他们几个人现在自然还是聚在一起,以他们的实力本来能占上一个相当靠前的位置,只是柳梦璃这个时候却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不舒服,其他人便主动向后退开了一段距离,防止那混乱的灵气对4个人中修为最为薄弱的柳梦璃产生什么影响。

“梦璃,你现在好了些没有?”

“我没事了,看来是我修为确实太低,遇到这里混乱的灵气,便觉得体内真元暴动难耐。你们也不用专门在这里照顾我,现在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你们还是靠前去准备观战吧!”

“没关系啦,这个距离一样也能看得清楚,倒是那两个人怎么还不来?现在午时可已经到了,难道还要让我们去请,他们才肯正式出场不成?!”

韩菱纱的吐槽抱怨声刚落,天地之间乍然风卷云动,急速涌动的灰云遮蔽天光,而在骤降的气温中,殃云之下竟是隐隐有雪花飘落,但当那冰蓝色的结晶落到每一个弟子的身上时,竟是猛然变成了燃烧的蓝色火焰,而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想要扑打的时候,那点点星光却又自己消失了。

而对于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修行者来说,他们现在所感受到的却是远比这种小打小闹更深的恐怖:在那黑云之上,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灵气正在不断的聚集中,沉重的威压毫无顾忌的覆盖了整个卷云台,在近处御剑维持着高度的那些弟子在一瞬间甚至失去了对自己宝剑的控制,在惊叫声中向下坠落,幸好旁边有人帮助才没有直接摔成肉饼。

那肆无忌惮的力量与威压加身,夙瑶的表情在一瞬间难看了许多,不过还是在一个眨眼之后就恢复了正常,淡淡地一挥袖布下了一道护阵将她这个方向的弟子保护在内。至于其他方向上的那些普通弟子,他们早就急忙退开,同时动作各异的使出了一系列手段在自己周围布下了防护,一时之间各种术法的灵光闪耀个不停,完全称得上是刺人夺目。

而就在这片混乱中,一名身穿繁复华丽的琼华派服饰,长发自然的披散而下,微睁着双眼的高大男子自云层中心傲然而降,英俊而高傲的面容在眼前的混乱场景下只是不屑的嗤笑一声,玄霄玄霄,在被封禁了近20年之后,终于再入红尘了!

在众人的维持下,秩序很快恢复,只是众人距离中心的那个人物还是自觉的拉开了更远的距离,现在这一幕场景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过于惊心动魄,那站立在殃云中心,被冰火奇景所包围着的男子气势仿佛足以撼山震岳,但这一幕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像话本中决心是要血洗天下的魔王。

站立在这熟悉的卷云台上,玄霄对于周围的那些弟子完全是不屑一顾,刚才经历了自己的气势便为之动摇,那样的废物死不足惜!在现场的所有人之中,也就是云天河他们几个能让他多看一眼。

至于现在,他所有的心神尽皆收敛于内,凝神等待着自己对手的到来。

气势宏大的场景震慑众人,同样也是提高了他们对于另一人的期待度:既然这一位闭关十几年的师叔都这么气势煊赫的出场了,那为了在气势上不落下风,执剑长老他如果不把出场做的更惊人一些,那岂不是在开战之前就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他们在外历练的时候对这方面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如果在战斗之前就在气势上落了下风,那么接下来的这一战可就要难打得多了。

只不过岳松可没有满足他们希望的义务,事实上他的登场只能用朴素来形容:他就是平平淡淡的顺着卷云台和剑舞坪的通道一路走过来的,慢悠悠的简直像是正在散步的老人一般。

弟子们为他默默的让开道路,在莫名感情的驱使中,现场陷入了比之前还要彻底的死寂中,只有那依旧飘散的冰雪之炎几乎覆盖住了每一片空间。

悠然的站在了距离他有10丈开外的地方,岳松首先抬起手指着四周道:“把气势做成这样,对你我来说又有何用?还是说你等不及的想要告诉我,这7天之后你还是没能很好的控制住所有的灵力?”

“真正有无用处,还是等你体验过吾之剑之后再说吧!”简单干脆直接,玄霄完全没有要多言的意思,长袖一挥,一名火红的长剑从天而降,击碎岩石,随之,便是滔天焚浪烧遍大荒!

恐怖的炎能在一瞬之间烧遍整个卷云台,恐怖的爆破声震耳欲聋,被炸碎的石子还没有飞射而出的时候便已经气化,灼人的热量瞬间将周围的那群观战者再度逼退了一大段距离,而他们之前召唤出来的那些符灵更是在这急剧的灵气震动之中瞬间崩解。

“不行,我们还是要继续往后退!”呼喝声响成一片,那些弟子们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将会看到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场战斗,而他们甚至连近距离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夙瑶布下的护阵在一瞬间也是摇摇欲坠,在她重新催动灵力之后方才稳定下来。双眼在扫视上空,确定韩菱纱安然无恙之后,便紧紧注视着眼前的战局:玄霄此时此刻所展露的威能虽强,但还在预估之内,有羲和剑在手,对方便能发出像这样强横至极的攻击,那岳松又要怎样去应对呢?

而答案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在那膨胀的火焰收缩之后,观战者们才惊讶的发现那已然损毁的不成样子的卷云台中竟然还保留下了一线天地:从岳松身前五尺,到他身后一直到卷云台的边缘,原本的地面竟是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仿佛是一柄人身宽度的长剑在刚才一刹那切开了火海,保存下了这一线之地。

赤红的羲和剑依旧插在地上,只是剑身所接触到的地表已然变成了流动的熔岩:“很好,很好!这才是我想要的对手!”

在狂放的吼声中,赤红色的剑气再度横扫全场。

第六十五章 战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但总体还是局限在地面上。

面容虽是不改,一身力量充盈无比的玄霄以堪称狂放的姿态挥洒着无穷的力量,无边剑气织成绵密罗网,招招式式皆是凶厉无比,激起的焚风泯灭一切生机,整个卷云台在一刻钟之后便生生矮下去了一尺。

这样的可怕景象自是让围观的弟子为之失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长老之间的论武居然会是这副模样:在他们的想象里,所谓的论武应该是两名长老在谈笑之中相互比试着剑术或者仙法,甚至还有可能会一边比试,一边向他们传授修炼之中的要点,就像师长们偶尔教导他们一样。

但绝对不应该是眼前这副场景!这哪里是什么同门论武,分明就是生死相搏!锋锐到极致的杀气甚至让他们产生了幻觉,足以将身体焚成灰烬的剑气就在朝着自己的脑门劈落,而在惊恐之下急忙向后退开以后,才发现那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但周围和自己做出相同动作的同门和脑门上的汗珠,却彰显着那非常有可能变为现实。

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选择的是卷云台数十丈以外的位置,毕竟从往常的经验来说这个位置已经足够安全,而且长老们对决的时候自然会控制力量扩散的余波。但现在,除了实力同样强横的掌门人以外,其他弟子们都已经退到了百丈开外,就连那4人组也不例外。

不过借助着仙术观测以及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应,他们倒不是太过担心与岳松就会这样化为灰灰,有的人是相信与玄霄不会不知分寸的直接下死手,有的人则是对岳松的实力抱有信心,而且眼前的景象也能证实这一点:纵然大小不同的赤红剑气俨然布成了一道道剑阵,连绵不绝,无有间隙的将岳松罩在中心,在狂放之中依旧不失秩序的攻势让人看得心神动摇,哪怕是稍稍想一想自己陷入其中的情形,便是当即满头大汗,几乎不能站立在飞剑上。

但即使陷入这样的可怖攻势之中,岳松竟仍是表现得轻松自如,好整以暇的破解着对方的招式,每次只是一剑,就让那即将切入自身各大窍穴的剑气崩散于无,甚至反被其纳入己用增添自身剑气威力。

维持着周身附近的防御圈,岳松在这剑气风暴之中寻隙而行,试着接近玄霄身侧和其近身作战,不过玄霄同样也是身法如电,双方在这并不广阔的卷云台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基本稳定的动态距离,在一攻一守之间维持着相对平衡。

“再这样战下去也是无趣,现在也该轮到我进攻了!”岳松再度挥剑斩碎其身而来的剑气,右足一震便是突破阻碍跃上半空,身后的剑匣开合之间,4柄刀剑横越而出,悬浮在岳松身侧挡下了袭身而来的剑气,随之更是浮现出红蓝黄紫4种灵光。

“土以成基,水以唤生,火以注死,雷以通脉。四灵齐杀,剑之狱!”伴随着岳松的喝声,那由他亲手打造的4柄宝剑散发出来的灵光连成一片,之后更是化铁成形,吸收无尽灵气凝聚成一名高达五丈的庞然剑兽!而作为其四肢的,便是那闪耀着四色光芒,足以斩碎一切的神剑!

轰隆一声响,剑兽落地,其在落下的过程中所压碎的剑气瞬间爆发,在清开一片场地的同时自身却是毫发无损,紧接着便以壶公缩地的速度扑向在一旁表情张扬的玄霄。

本来可以飞上天空暂避锋芒,但这样又岂会是玄霄的选择?眼前岳松所做出的傀儡分明是结合了仙术与铸造之术的心血之作,如果不能正面将其击破的话,又怎能彰显自己的能为!

在外散逸的剑气瞬间回归,卷云台上的剑气在一刹那便为之一空,而羲和剑在吞噬了这些散离的能量之后,赤红色的剑身所发出的光芒甚至占据了百丈开外的弟子们大半的视野:但这和接下来的情景相比,也只能算是不值一提。

白皙得有些过分的右手握上了剑柄,当那个仿佛在无声咆哮的剑兽即将随身夺命之时,宽大的剑身上颜色为之一暗,随之,便是随着主人的一挥猛力爆发!

羲和一斩,威能震天撼地,神剑在最适合它的主人手中完全展现出了那足以匹敌神魔的力量:尽管在接触的那一个瞬间,剑兽身上同样转回了红色,五灵属性转为火以削弱对方招式威力,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毫无作用,更不用说对方的灼热真元之中竟还隐藏着其余性质的力量。

真的是宛如切豆腐一般,身形庞大的傀儡在那膨胀的剑刃之前完全没有起到任何阻隔的作用,在一个眨眼之后就被一分为二。只是就在那延伸出去的剑气不停,直欲将半空中的岳松重新击落到大地之上时,却并没有看清楚他已经在手中捏好了一个印诀。

“爆。”面对那接天连地的剑气,岳松面容平静的说出了这么一个字,而地面上的玄霄则是脸色一变,剑气瞬间回防在身外形成护罩,紧接而来的,便是要让卷云台彻底改个名字的轰然巨爆。

结构虽坏,能量仍存,在早就设定好的机制下,内中的灵力不再受限于提前铭刻于剑身上的符印,不同性质的能量在相互接触之后自然的发生冲突,然后就是粉碎一切的剧烈爆发!

巨响声以及随后而来的气流横扫全场,外围观战的弟子瞬间感觉五感骤失,只能依靠着提前布下的防御勉强支撑着不会坠落,同时继续步调一致的向外退去。

烟尘散去之后,整个卷云台现在已经变成了孤悬于空中的一片洼地,如果不是底座上有琼华派先辈们事先铭刻好的阵符的话,这片近万吨的小小陆地已然要从云端坠落。只是当那些弟子们战战兢兢的看向战场中心的时候,他们仍是惊恐的看到手持长剑的玄霄全身上下毫发无伤,甚至连那宽大的衣袖都是完好无损。

“反应速度真的不错,我还以为你在那里面呆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战斗了呢!”仍是悬浮于半空之上,一副悠然自得姿态的岳松在那里平淡的说道,而已经损失了4柄宝剑的他现在手上拿着的还是最开始的一柄长剑,俨然是不把刚才的损失放在心上。

“那么,一个执剑长老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本该珍若性命的宝剑,是否合适呢?”面色不改激情的嗤笑一声,随之便也纵身跃往高空,两者之间遥遥相对继续道:“刚才的小手段最多只能起效一次,既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刻,你还耍这些小手段又有何用?!”

“说我在耍小手段,你又何尝不是呢?利用三寒器的性质改变这片地区的天象,创造出一片封闭的区域来阻隔我灵力的回复,结果现在还不是让我炸的处处皆是漏洞?这样的战斗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你真的不准备让我见识一下你那将冰火之力融汇于一身的姿态吗?!”一边说着,岳松身后的剑匣打开,从中重新飞出了4柄长剑,其上依旧闪烁着和之前别无二致的灵光。

短暂的沉默了一瞬之后,玄霄便是哈哈狂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今日,便是让你,以及其他的那些废物见识何谓真正的玄霄!”话音一落,紧接而来的便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慑人气息,冰火相融,阴阳杂糅,在给人带来极其矛盾的感觉同时,更是生出一股死神降临之感。

向后拉开了一段距离,感受着身边仿佛无处不在的杀意,岳松也是出言赞叹道:“真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你就已经走到了如此境界。意与神和,神与气合,意志与周天自然混一。假以时日,你就能自己完成那琼华派所追求的伟业了。”

红白两色气息环绕于周身,长发四散飞舞,拧在一起的眉心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连中心处的火焰纹记都变得有些古怪。但真正体会着这强大的力量,玄霄更是狂放的挥舞长剑,意态狂放的大声高喝着:“这也要多谢了你的帮助!若是无你之助,我也很难能如此轻易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融汇完成两种极端的力量,那么作为谢礼,便请你好好体会这力量究竟是怎样的吧!”

杀意犹如狂风暴雨,在对方出招的那一刻猛然的吞噬神魂而来,在最开始的时候,气势被压倒的岳松便感觉自己宛如在狂风暴雨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舟一般。而他这个时候也确信了一点,那就是如果不认真对待的话,自己真的有可能会死在现在的玄霄手里。

虽然在冰柱里的时候表面上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玄霄的内心之中已然积攒了无可估量的怒火,只是他并不想表现得仿佛自己需要他人的关心与帮助一般。但真实的情感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在遇到可堪一战,而且平常更是对自己有所了解的的对手时,自然会将内心深处隐藏的负面情绪完完整整的展现出来。

至于长辈的形象,这种东西自然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毕竟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外面的那些琼华弟子在他眼中看来皆是废物。而且更不用说现在这种距离下,其他人也听不到他们的交流。

面对着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攻击,岳松仍是保持着以前的姿态对敌:那原本用来作为威慑的4柄剑被直接收回,岳松仍是手持着自己所打造出来的那柄比较满意的寒空谨慎对敌,采取游斗之策与对方纠缠,坚决不和那柄羲和剑硬碰硬。

说到底,岳松的战斗经验到底还是比被关了十几年的玄霄要好上许多,兵器方面不及对方那是没办法,但拖延一时还是毫无问题的。

只是玄霄并不想这样战斗下去,对方现在这种姿态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侮辱。但面对那急速飞窜的身影以及用幻术所形成的虚影,自己的剑气确实一时难以捕捉到目标,纵然不断使出琼华派的各种绝技,仍是被其迅捷无伦的身法完美避开。

剑啸九天之下,冰炎混同的剑气本来已经锁定了岳松的气机,却在最后一刻失了方向,那道身影潇洒的一个旋身便从密雨之中穿过,原本对准其腰腹的剑气却是诡异的被偏转了方向,从下方的卷云台上炸开了一大块岩石。

“这柄剑我可是费了很大心思,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损毁了。”还不等玄霄出言斥骂,岳松就直接拉开距离解释道,顺便尝试着提出不如现在就此罢战。

心境已经平和了下来,冷眼注视着面前的熟人,玄霄在自己的灵觉之中却是感应到那道身影就这么自如的飘荡在混乱的灵气旋流中,那些他也只能强行驾驭的能量仿佛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一般。

“你若是担心兵器,为何不拿出望舒剑?韩菱纱那个小丫头现在修为还算凑合,短时间的战斗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可不行,在那一日到来之前,她绝不能有任何额外的消耗。现在你的力量消耗同样不轻,我的功力也是同样,现在罢战如何?”岳松再次说了一遍,他现在已经摸清楚了对方的情况,就算表现出来的并不完全,这种实力也是相当惊人了。

“罢战?现在又如何能够!”果断的加以拒绝,玄霄仍是全身上下真元为之一涨,长剑横空,瑰丽的剑气向着岳松身侧迅猛的斩了过来。

“也罢。”低声一言,岳松这一次并没有避开,而是同样挥剑迎上!双方真力同时催至巅峰,双剑交格一刻,便是胜败分晓之时!

“咔咔”一声响,这早已满目疮痍的战场终于回归了寂静,重新落回地面上的两人之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由岳松先出言道:

“如何?你现在满意了吗?”

“……妖界到来之时,便是你我再战之刻!”

第六十六章 战后

声势浩大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整个卷云台被摧残得千疮百孔,方圆十数里之内更是灵气混乱到了连修行者都难以立足的地步,甚至连剑舞坪都受到了影响,不得不紧急布下护阵来隔绝有害的冰火之气。

而在战斗结束,那两名门派的长辈分别离开之后,观战的弟子们方才小心翼翼的入场清理痕迹,顺便心情高亢的讨论之前的那一战。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刚才的那一战实际上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在一开场的时候,众人就被逼退到百丈之外,之后那混乱的场面和闪耀的灵光更是让各种观测的仙术都毫无作用,只能勉强看清楚战场上的大概情况。

然后,他们就被战场上那惨烈的景象吓了个半死,还必须得忍受着携有残余杀意的灵气侵扰来重新整理本该就此荒废的卷云台。大战之后,掌门人夙瑶严令弟子们必须把卷云台恢复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还留下了图纸要求弟子们去严格执行,自己则急匆匆的去后山寻两位长老去了。

从他处运来土石将被炸出来的那些深坑填平,将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平台以及雕像碎片全部堆到一边,准备之后再用土系仙术运走。那些修为还算不差的弟子们忍受着灵气袭身带来的极大不适感,在形貌大改的平台上清理着废墟,在合适的位置埋设阵图上所标示的符石。

从一个半人深的坑里捡出一片光华已失的碎铁,在平常负责辅佐岳松处理事务的虚尘感慨道:“执剑长老当真是豪迈而有魄力,如此宝剑,居然也只是将其当做一次性的消耗品,彻底引爆其中的灵气只求杀伤对手。而且看样子,长老手中这样的宝剑还真有不少!”

而旁边正看着镶嵌在岩石上的晶体发呆的另一名虚字辈弟子听到此言后也是回过神来,将其中一小块还冒着热气的晶体拿在手心里说道:“是啊,执剑长老手中掌握着承天剑台的所有资源,自然能打造出来这种数量的宝剑。只不过另一位玄霄师叔也当真是强悍无比,连那种自毁式的攻击都能无伤挡下。不过说起来,那位师叔手中的赤红色长剑究竟是从何而来?以我观之,现在整个门派中竟是没有任何一柄宝剑可堪与其匹敌!”

“是啊,我原以为五灵剑阁之中所藏的就是我琼华派最好的宝剑了,特别是那些古之名剑,更是我等平常所倾慕的对象,现在却不意竟能看到有着如此威能的神剑!”从同门的手里把那块晶体拿着过来,同样精擅于铸剑之术的他自然明白那些散落的晶体究竟是从何而来,所以才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只是惊叹于那可怕的破坏力,而是深刻了解到那足以焚灭一切的烈焰究竟具有怎样的威能。

不少弟子们在卷云台上收拾残局,其他那些修为浅薄的弟子则是兴致高昂的回到剑舞坪上,一边按照之前师长的吩咐练剑,一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刚才的战局。不过以他们的眼力和修为也看不出什么实情,最多只是在那里争论上几句究竟是谁胜谁败而已。

怀朔和璇玑这两人自然也是凑在一起,此时璇玑因为找不到慕容紫英无心练剑,怀朔在一旁耐心的劝解着,甚至还拿旁边一丝不苟练剑的欧阳明珠举了个例子:“师妹,现在妖界很快就会来袭,我们正是要苦练本领才能保得住这一片天地,你看连新入门的欧阳师妹都在这里刻苦的练剑,只要你能把现在这一个剑招练好,到时候自然能去向紫英师叔讨教新的招数。”

好言好语的劝告了一番,璇玑总算是能安静下来好好练剑了,怀朔也是松了口气,自己同样去另一边练习仙术去了。今日一战确实让绝大多数弟子深受震撼,不过也极大的增强了他们的信心:既然门派之中的前辈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那么就算凶残的群妖到来,想必也大有胜算,自己这些人也能借着势头除魔卫道,好好成就一番事业!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场战斗在门派层面上的意义已经达到了。

但比较可悲的一点在于,参战的两人谁都没有把这一点放在心上。

在大战结束之后,玄霄就直接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直接前往后山某处,倒不是要去找隐居的那两位长老算账,而是去后山的某处花海凭吊故人而已。岳松则是稍稍向站在一边,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夙瑶点头示意了一番之后也离开了,去往后山的别院里闭关疗伤。

结果最后只能由夙瑶对所有弟子发表了一番演讲,鼓励他们好生修行,以便日后在长辈的带领下好生去对付来袭群妖。总体来说效果还算不错,在深受震撼的情绪作用下,绝大多数弟子还是没有看出来这三位长辈之间的复杂情形的。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了解相当多门派内幕的4人组。在战斗之后,他们有的有些担心与自己大哥的情况,想着跟上去问候一番,有的则担心与手中并没有足以和羲和剑相抗衡兵器的岳松,想着赶紧跟过去探问一番,一时之间倒是有了些分歧。

不过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纠结,从后山回来的夙瑶的命令下来,叫走了慕容紫英和韩菱纱,剩下的云天河两人也被要求着去帮忙收拾残局,4个人便匆匆商定好等到晚上自由的时候再一同过去探望,接着就分别做自己工作去了。

现在的琼华派之内气氛可以说得上是相当热烈,正好借着这股势头把一些准备工作现在就安排下去,日后对付妖界的时候还能省下一番功夫。

在整整忙碌了一天,听完掌门人安排接下来三个月内的工作之后,慕容紫英这个门派中的精英自然被安排上了一系列的任务要去完成,而韩菱纱虽然不用去执行一系列的公务,但仍是被严厉的要求去抓紧闭关修行,好在大战到来之前能尽可能自如的掌控望舒剑之力。

甚至在单独和韩菱纱谈话的时候还隐约暗示着如果到时候她实力不足的话,那么到了必要的时候可能就要由她这个掌门人亲自接手来发挥望舒剑的力量去和羲和剑相呼应。

对这种要求,韩菱纱只能接受,不过她在闭关修炼之前,还是一定要去见一下岳松和玄霄两人。其他的不说,望舒剑还在岳松手里没有还回来呢,接下来要如何修炼必须要听从他的意见。

不过岳松也没让他们等待太久,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就发信将众人招了过去,不过玄霄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出现,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否还在不在琼华派之内。

众人在简陋的大厅内按顺序坐好,看着岳松那和平常相比毫无异样的面容,韩菱纱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您这一战真的没事吧?我们可是看到了你最后和玄霄师叔的羲和剑硬拼了一招,不会是现在还强忍着内伤,出来跟我们见面吧?!”

这个小丫头说话确实是够直接,不过关心的话并没有虚假,岳松也就坦然的把他之前那一战所用的手中之剑拿出来展示给众人:在最后一击中承受着双方的雄力碰撞,而且面对的还是羲和剑那柄旷世神兵,纵然这柄宝剑材质不俗,现在也是不堪重负,需要回炉重炼了。

紧锁眉头的看着剑身上的缺口,最擅长于铸造之道的慕容紫英自然能通过这缺口看出最后一击究竟是怎样的情形:羲和剑来势雄浑,剑刃之上更是有凝聚到极限的炎能流转,但缺口内部却并没有什么烧灼的痕迹,反倒是附近的剑身上有炎能肆虐过的迹象。

显然,最后的一击乐松确实是输在了兵刃之上,虽然击破了外围的炎能,但手中之剑却是后继无力,险些被羲和所断,而在这种情况下,体内伤势决然不轻。

注意到了慕容紫英脸上的神情,岳松还是较为轻松的解释道:“你们也无需担心,羲和剑的炎能虽然堪称霸道,但到底还是没能脱离五灵之属,而我有火灵珠在身,将其化消掉并不为难,你们与其在这里担心我,倒不如去担心现在的玄霄。”

面面相觑之下,这次还是云天河急躁的发问道:“大哥他又怎么了?现在不是已经脱困而出了吗?而且刚才我看他战斗的时候真的很强哎!”

而柳梦璃则是替岳松作出了回答:“据我观之,玄霄师叔现在实力强悍无比不假,但烈阳与寒冰之气融汇于一体,而且那凶煞之意更是隔着数百丈也清晰可感,这样的状况,恐怕绝非是什么好事……”越往下说,她的声音便越是低落,担心之意已然溢于言表。

其他人还以为她是在为玄霄而感到担心,稍稍劝告了一句便急忙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岳松则是摇摇头感叹道:“那冰火之力倒还在其次,以玄霄之能完全可以控制其不作乱,只是心魔到底难除,哪怕我陪他打了一架,现在也只不过是稍稍发泄出一点愤怒而已。”

“心魔?”感叹了一声之后,旋即便领悟过来,韩菱纱小心翼翼的问道:“玄霄师叔还是很在意当年天河的父母擅自带走望舒剑的事吗?”这句话一出,其他人也是直接看了过来,连一向大大咧咧的云天河都露出了一副纠结之色。

“那你们就想错了。”岳松摇了摇头告诫道:“以玄霄的才智和情感,又如何会记挂着自己被背叛的过去呢?他对于云天青或许还会有一点怨恨之意,但现在故人已逝,故人之子更是竭尽全力的帮助他脱困,这点恩怨也就完全无所谓了;至于夙玉……,哈,他更是永远不会对她生出什么怨恨之意,这一点可以说是他少有的永远不会随时间而变化的情感了。”

“不会去恨爹和娘吗?那太好了!”扶着胸口感叹了一声,云天河却没注意到那两名少女看向他的怪异目光。岳松那句话的意思可以说是相当明显,现场这些人里恐怕也就这个没头脑的家伙听不出其中的含义了。

岳松自然不会去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只是继续向他们阐述现在玄霄的状况:“现在既然已经脱困而出,那么玄霄现在的目的就只有两个,一是在他的主导下琼华派战胜或者说覆灭妖界,二是同样在他的主导下,完成琼华派数代以来渴求的举派飞升大业,而这两件事还有一个先后顺序,必须要先击败妖界,才能像我之前给你们说的一样夺取足够的灵石来满足飞升所需。”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松还顺便问了一句夙瑶现在有没有什么安排,从慕容紫英那里得知现在夙瑶已经开始下令去改换琼华周边的护阵之后,岳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已然下定决心要再去找夙瑶好好谈一谈。

“难道这件事就真的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吗?琼华派和妖界难道真的不能共存吗?”极其少有的露出了焦急的姿态,柳梦璃猛然张口发问道,纵然和自己相熟的同伴有些奇怪也无所谓了。

“所以我才说心魔难除啊!”岳松一脸严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上一次和妖界之战,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要夺取足够的灵石,至于所谓的除魔卫道不过是顺手而为,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妖界竟会如此强大,连上代掌门人太清真人都死在了妖界之主手里,那么现在,目的的主次实质上已经颠倒了,如果不能杀死妖界之主,又如何能告慰上代掌门人,也就是玄霄师尊的在天之灵?如果不能彻底毁灭妖界的势力,又如何能证明现在的自己已然超越了先辈,能完成他们所不能为之事?所以,接下来与妖界的一战已是势在必行,玄霄在这一点上的意志是绝对不会有所改变的。”

面色苍白,柳梦璃这时紧紧的注视着岳松,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道:“那您也不能阻止他吗?”

“或许可以,但,你们真的以为只要阻止玄霄就足够了吗?”

第六十七章 失踪

到底是入门时间太短了,而且还有不少时间在外面奔波,他们两个新加入琼华派的现在根本就不清楚门派内的气氛究竟是如何。当然,其实慕容紫英和韩菱纱这两个也一样,虽然他们在这山上都呆了十几年,但其实和大部分弟子是相互割裂的。

一个是从小便被门派中的长老带在身边亲自教育,另一个是被执剑长老亲自带上山来,掌门人收为徒弟悉心教导,各种修炼用的资源从来就没缺过,虽然在见识上是远远胜过了那些普通弟子,但是却也不自然的沾惹上了居高临下的毛病。

就比如说现在,妖界即将来袭的消息已经整整说了好几年了,所有入门的弟子耳朵都已经听出了老茧,但也对那妖怪的凶狠残忍深信不疑,一个个都下定了决心要和对方死战到底。这种心理在督促他们修炼的时候自然是好事,但也很容易被利用起来。

“……现在门派之内的大部分弟子在此战过后对于和妖界对抗都是信心十足,如果这个时候再告诉他们只要能彻底击垮妖界,从那里夺取到足够的灵石,那么每个人就可以沐浴昆仑天光,飞升成仙,你们觉得那些普普通通的弟子会作何反应?”岳松坐在上首位置一字一句的说道,却是听得堂下众人脸色灰败不已。

“可是,用这种杀戮妖族的方式升仙,难道真的能办成吗?反正我是不会这么做的!”韩菱纱最先出言表态道,其余几人也是如此,岳松对此虽然是相当满意,不过还是要提醒他们去正视这个困难:

“有关升仙之路的消息很快就会放出,夙瑶需要用这个消息去凝聚共识,把门派中的大部分力量团结在自己麾下,而玄霄虽然不在乎那些普通的弟子,但也同样需要他们去完成一些杂务,这个消息本身是绝对遮掩不下来的。所以,如果你们要公开承认你们会反对通过这种方式让众人成就仙人的话,你们就要做好举派皆敌的准备!”

让岳松的这一番话提醒清楚了将来会面对的问题,几个人忧心忡忡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岳松不准备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慢慢去思考,而是直接把话题转到了另一方面:他从剑匣之中取出拿回来的望舒剑,平举在手中递给韩菱纱道:“现在时势既然已经演进到了这一步,那么这柄剑就该真正交给你了。配合这柄神剑的修炼之法我也一并交给你,但千千万万不要冒进修炼,一旦稍有差池,玄霄还能冻进冰块里,你嘛,哈!”

原本还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这冰凉的长剑,不过听到后面的时候便是脸色一垮,在按照规矩把礼节做足之后,就立刻带着剑坐的远了一些,直接把那细长的剑身抱在怀里,细细抚摸着冰凉的表面。

“行了,菱纱稍微留一下,我和她说一点注意的细节,你们几个就赶紧回去休息吧。从现在开始,整个琼华派就要真正忙碌起来了,你们再想像以前一样轻松的下山游荡,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现在这种时候,不管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都要有足够的修为在身,或者说至少也要拿到几件神兵利器。”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松倒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挥手让其他人先行退下而已。至于韩菱纱这里,现在她既然拿到了望舒剑,那么有些重点就必须要让她听清楚了。

“菱纱,这望舒剑所具有的威能就不用我多说了,而其中的危险想必你也很清楚,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双剑本身所具有的无穷灵力一旦失控,便会极大的影响到宿主的心智。羲和宿主可能堕入嗜血狂乱之道,望舒宿主则会变得冷酷凶残,这些都是宗炼长老遗留给我的铸剑手记中所明文记载的。

而现在不论你想做些什么,既然望舒剑的力量已然和你捆绑在了一起,那么将其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是最好的选择,但,你一定要记住这力量终归是要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它所驾驭……”岳松的小心叮嘱才说到一半,他看着韩菱纱的眼睛就说不下去了,转而自己笑出声来。

“是啊,是我过虑了,看来我确实是有些老了。”岳松便站起身来将同样得自于宗炼的望舒剑修炼之法交给了韩菱纱,而她则是在接了过去之后则是扑进岳松的怀中抱了他一下,之后便离开了。

“唉,初入江湖到现在,到底是过去了多少年了?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真的该自称老夫了?”突然有些感慨的开始回想这一路走来所经历过的人和事,岳松在沉浸于那怪异的情感中半刻之后还是回过神来,摇摇头继续回静室中疗伤。

就像岳松所说的那样,现在的琼华派气氛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在那场堪称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大部分弟子都被激起了努力修炼的热情,对于前景的信心更是增添了不少。而在夙瑶正式向所有人说明了只要能击败妖界就能举派飞升,人人皆能成就长生不老的仙人之后,整个门派之内更是可以用狂热来形容。

而在这种气氛下,心情完全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那几个人自然就成了所有人中的焦点,虽然忙碌起来的其他人也没那个功夫去排挤他们,不过这种情形自然是让本来就有心事在身的那几人越发的闷闷不乐。

不过韩菱纱现在已经进入禁地修炼,慕容紫英要忙着为门派中的弟子们更换合适的兵刃并储存物资,也就是云天河和柳梦璃这两个入门不久的新人没有被分派上什么繁重的任务,只是让他们去做一些杂事,干起事来之后也就没什么心情去想七想八的。

只是他们两个到底也不是能安于现状之人,特别是柳梦璃,看着现在琼华派之内的场景,脸上的忧愁之色已经明显的完全遮掩不住,就连云天河都发现了好几次,只是每次询问的时候都被她含糊过去,闹的云天河同样也变得不开心起来,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能安生。

不过在此期间能称为好事的事情也有,那就是柳梦璃在一次外出的时候在寂玄道里发现了一只仙兽,据说还是相当珍贵的五毒兽,其成年之后更是能练出可解天下百毒的五毒珠,只可惜现在还是个幼年体,连稍稍成精的大蛇都打不过。在出手救下它之后,本来五毒兽还想就此跟着柳梦璃一起算是做她的宠物,但还是被其劝走了。

只是在好不容易汇聚在一起的几人各有感慨的看着那五毒兽飞走的时候,却并不知晓这个时候柳梦璃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在这个时候还是言笑晏晏的和好不容易才能有片刻喘息的韩菱纱谈论着一些趣事,4个人之间的友情仿佛永远不会动摇一般。

距离那日的大战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而在这段期间内,琼华派确实发生了不少变化:玄霄正式在所有人面前归来,由掌门人夙瑶亲自的给了其一个长老的身份,当时还有后山隐居的两名长老以及岳松亲自压阵,虽然脸上的不耐之色还是相当明显,但总算还是维持住了公开的体面。

之后,玄霄还是回归禁地帮助韩菱纱修行去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望舒剑的寒力来平衡炎能,但韩菱纱还需要通过炎能来平衡寒气,以此来吸收望舒剑内的灵力快速提升修为。在这种修炼方式下,韩菱纱本来已经开始停滞的进境又变得一日千里,甚至把慕容紫英都扔在了后面。

眼见着玄霄并无意于派中大权,夙瑶也算是松了口气,便继续以掌门人的身份调度诸多弟子开始对琼华派所属的这片山头开始改造:举派飞升可不是说把灵石夺过来就足够了,要把琼华派这个数以万吨计的整体浮上高空,必须要事先对结构进行补强,在各处建立灵力通道,加固结构防止这一大片区域在混乱的灵气潮水之中崩溃。

整个流程纷繁复杂,又需要极大的耐心,但绝大多数参与这项工作的弟子都是斗志昂扬,因为他们现在都非常确信自己这一方能获得圆满的胜利,而自己抛下了不少东西,终究是能成就高高在上的仙人。

岳松则从夙瑶那里要来了整体的设计图,并一手承担了承天剑台的加固补强工作:那里本来就是他的管辖区域,下方的那块神兽内丹现在还在源源不绝的提供着能量,让不少弟子手中的兵器平白多出了一份凶煞之意。

而在承天剑台的地下中心,维系着阴阳二气的核心之处,无数阵符紧紧的包裹着能量源头,这片空间中不仅有强大的能量,更是有亘古未散的意志蔓延在其中,修为浅薄者甚至接近便会神思混乱,这里也就一向是执剑长老才能到来的地方。

自从掌管承天剑台之后,岳松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通过历代琼华派长老们留下的记载以及自己多年的研究,这里所有的布置他都已经一清二楚,自然有资格对其进行改动:但实际上也不需要改动多少,只需要在阴阳之气的汇流中将那件随时可以启动的宝物放进去即可。

镜面上闪烁着幽光,外侧被火鬼王所补齐的符文已经可以随时启动,只要给予足够的能量,这面古代的秘器就能制造出一件惊动天下的大事。

悬浮入气旋之内,灵气锁链将其包裹,镜子本身渐渐隐没于无形。现在整面镜子已经被他完全炼化,即使他本人尚在远处,只要一个动念便能随时启动。

看着这一幕场景和附近熟悉的一切,岳松稍稍驻足了数息,便决然的转身离去了。

岳松本人要做的布置不多也不少,不过忙碌起来的时候反而是遭到了玄霄的不屑,在他的想法里,岳松现在根本就不该去忙这些可有可无的杂务,而是应该潜心下来修炼以求进步,然后再去寻找一件宝器和自己一战。

当日一战,双方其实都没有用尽全力,玄霄虽然气势惊天动地,但就像岳松所说的一样并没能完美的掌控冰火之力,外溢的力量虽然创造出了一片有利于他的环境,但是在同级高手之争中破坏起来却也并非难事,想要真正起到作用还需要时间打磨。而岳松也是一样,当日他虽然没有足以和羲和剑相提并论的宝剑,也不愿用望舒剑来对抗,难道他手里就真的没有什么其他宝物不成?

别的不说,一直掌握在他手中的那两颗灵珠从始至终都没见他拿出来,更是不见其动用内中的力量。这种情况下,玄霄又如何能心服呢?毕竟现在的琼华派里唯一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就只有岳松了,甚至为此不惜去帮助那个小丫头与望舒剑同修。

至于夙瑶和后山的那两个长老,他在见过一面之后更是完全将其无视了。实力低微,志气大消,汲汲营营于那些无谓之事,根本不配作为他的对手,更不配作为他的同志!

面对这种情况,岳松只能先想办法拖上一段时间,毕竟现在和玄霄对战无论胜败实际上都是个麻烦,反正妖界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大势已至也就无所谓了。

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一件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距离推算的日期差不多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局势已经相当紧张的琼华派之内又出现了一件怪事,原本外出做一些收尾工作的三名弟子在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两人,而在询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何事的时候,那两人才恍然大悟的意识到和自己一起出去的那个同门居然消失不见了。

如此明显的幻术操纵痕迹倒是让不少人紧张了一阵,而在知晓那个消失的人姓名之后,却是只敢在私下里小声说那个人可能是妖怪派来的间谍。

急匆匆的赶到承天剑台,上气不接下气的向岳松说了大概的经过,云天河有些惊惶的问道:“师叔,梦璃突然不见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第六十八章 缓冲

柳梦璃失踪了,这个消息对于她那几个同伴来说自然称得上是晴天霹雳,最为惊慌的云天河自不用说,连慕容紫英都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对方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但随着整个事件被描绘得越发清晰,真相就无情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是柳梦璃趁着其余两名同门不备的时候突然施展幻术将她们困入梦境,甚至还小小的修改了她们的记忆,让这次叛逃被发现的时间延后了数个时辰。

是的,叛逃,这次事件的性质立刻就被确定了下来,柳梦璃被认定为心怀叵测的奸细,夙瑶相信她可能是被昆仑山上其他修仙门派所招募,成为他们探听琼华派内部消息的奸细。昆仑山可是非常广大的,琼华派也只是其中较为强力的门派之一而已。

这个结论在岳松听来有些滑稽,不过至少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不过现在倒是没人觉得柳梦璃是妖怪派来的内奸,因为没有人相信一个妖怪可以在门派之内隐藏这么久,还瞒过了上上下下无数人的眼睛取得了琼华派的知识。

而这样的结论自然是不会被她的那几名同伴所接受的,既是亲自把她带上山来的引路人,也是她的知心好友,他们自然不会相信这个荒谬的结论,但也没有力量去阻止这一点成为整个门派的共识。

特别是现在云天河也是时时刻刻被怀疑的目光所注视着,如果不是有玄霄在背后作为靠山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被逐下山去才是。而慕容紫英同样受到了不少诘问,不过他的身后同样站着岳松,足以让那些多嘴多舌的人闭上嘴巴。至于韩菱纱,现在门派中的高层不会允许任何多余的思想去干扰她的修行,而且现在她也是直接被关在禁地里专心致志的汲取望舒剑中的能量,至少在小成之前是不会被允许外出的。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云天河也依旧坚持要去把柳梦璃找回来,他绝对不相信对方是什么其他门派的奸细,而认为这一切肯定是有隐情的。尤其是在找到柳梦璃暗中留在他们日常聚会地点的一封书信之后更是如此。

“……感谢这段日子你们的陪伴,云公子……”排除掉其中占了相当一大部分对云天河的感情表达之外,整个书信简而言之就是一封告别信,柳梦璃想要告诉这几个同伴自己已经找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不得不和自己的好朋友分别,希望他们也不要来找自己。

岳松把这封信草草的看了一遍,然后递回给一脸焦急的云天河道:“我同意你的想法,柳梦璃不可能是什么间谍,这种可笑的说法只不过是给普通弟子一个交代而已。不过她既然说已经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那就有可能是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去了。”岳松解释的态度算得上是比较敷衍,他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不过这个时间点自己真的没有精力去陪他们四处乱逛,自己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去处理,尤其是玄霄,提前复苏过来,精力无处发泄的他给岳松带来了一系列麻烦,如果不是还有已经正式回归的两位长老在一旁能稍稍作为制衡的话,整个琼华派就要在他的意志下变得面目全非了。

当然,现在已经开始产生变化了。

“我一定要去找到她!”云天河紧握着拳头信誓旦旦的道,他虽然不善于言辞,但也看得出来岳松并不想再提供什么帮助,于是便直接告辞,去寻求自己大哥帮忙了。

不过慕容紫英并没有离去,而是有些迟疑的看着岳松,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确信自己所想到的,看的岳松哑然失笑道:“紫英,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扭捏作态的人了?有话直说就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人。”

英俊的面庞上闪过了一丝挣扎,慕容紫英站起身来用堪称小心翼翼的态度道:“师叔,柳师妹这件事我同意天河的看法,间谍什么的纯属开玩笑,但她的身份……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哦?除了你之前就告诉我的,她是被云天青送给那对夫妇的养女之外,还有什么秘密不成?”岳松也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他有些好奇慕容紫英能想到什么地步。

“……师叔,问题恐怕就在这里,当时云天青和夙玉两位师叔刚刚逃离琼华派,而天河更是在之后两年才出生的,他们又是从哪里找到来一位女婴呢?”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离开琼华派之后,他们并没有很快找到青鸾峰那个居住点,在凡尘俗世游荡的时候,发现一名被遗弃的女婴,然后交给自己的好友抚养是很正常的事。”

“……没错,一名被遗弃的女婴或许很平常,但是,这个女孩先天便拥有强大的灵力,而且还知晓足够强力的幻术,这这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所能做到的!”慕容紫英越说越快,到最后的语气足以用斩钉截铁来形容,特别是在说出‘人类’两个字的时候。

岳松此时脸上也挂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继续以提问的方式道:“但整个门派之中确实没有人发现她身上有什么问题,夙瑶,我,玄霄,甚至还包括后山的两位长老都见过她,我们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单纯的变形术可做不到这一点。”

“或许如此吧,但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慕容紫英现在也是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却从心里深处觉得那就是唯一的可能性。“天河他很可能采取一些激烈的动作,现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引人注目为妙,我去看着让他不要妄动。”

慕容紫英也是匆匆告辞离开了,现在局势的变化让这个门派中的精英都生出了一种无法应对的感觉,这股子茫然之感埋藏在血液深处,在他们被分开的时候,并不知道接下来究竟如何去做才是正确的。

柳梦璃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逃走并不算奇怪,现在琼华派中的共识对于她这个已经觉醒妖族记忆的生命来说是非常不适的,而且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还不如返回本来属于自己的妖界,去告诉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那幻瞑界在天轨上的运行路线虽然隐秘,但依旧可以被人类的修行者推算出来,以及属于那里的妖族循着本能的感觉重新回归。但如果是外族的生命想要强行进入的话,要么就是以强大的力量在外围结界上打开缺口,要么就要依靠一些特殊的秘宝。

只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云天河未必需要像原本故事中那样跑一趟鬼界,只要他有足够耐心的话,玄霄会非常乐意的在幻冥界外围打出一个能让所有人自由进出的缺口。

至于他自己,现在必须集中全部精神用于平衡所分出的三具化身之间的力量,自己到现在都没能找到最后一颗风灵珠,五灵缺一的状况虽然勉强可以接受,但必须要额外付出极为大量的精力。但这和所能取得的进步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

云天河的努力就像预想中一样失败了,从慕容紫英那里听到的判断只是让他稍稍惊奇了一下,然后就把目的直接转移到了如何能前往那处运行于天轨上的妖界,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行动力,如果真的有人知道那处妖界现在的地点究竟在何处的话。

玄霄虽然能推算出妖界大概的位置,但即使是现在的他也不会直接单枪匹马的冲进去,而是要等到妖界来到琼华派正上方再说:只有在拥有地利的情况下,妖界才能被彻底的束缚住,琼华派的那些普通弟子就能进入战场,让一场能毁灭任何一方的战争正式开始,而不是一场并不会产生多大破坏的小规模突袭。

在询问过自己所能找到的可能愿意帮助自己的人之后,云天河有些颓唐的意识到自己恐怕真的只能在这里等待着妖界降临,而根据门派之内流传的消息,距离妖界正式降临还有差不多两个月。

“我不能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如果菱纱现在在的话,她会做什么呢?”在他们4个人日常聚会午餐的大树下,云天河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他本人并不擅长去想什么主意,而是更习惯用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但现在的情况是力量派不上用场,而拥有足够知识和手段去解决问题的人又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费力气。

“对了,寿阳,就算柳伯伯他们已经离开了,梦璃也一定会再回寿阳一趟,那里是她的家!”一想到这一点,云天河就毫不犹豫的采取了动作,可以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琼华派。

接到这个消息以后,夙瑶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注意力甚至没有从面前的报告上转移。而慕容紫英则在知道以后犹豫了一下便跟了过去,不过在追踪过去之前还是给闭关的韩菱纱留下了一条信息,如果对方能准时出关的话,或许可以跟上来一起去寻找他们走错了路的同伴。

这样的变化在门派内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在真正的顶层人物里根本不算什么,即使是玄霄在听到之后,也只是眼神稍微变化了一下,便继续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两名长老身上:“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愚蠢的建议,青阳,重光,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会说出这种话?!”不屑的目光夹杂着强烈的精神意志投射在那两名老者身上,如果不是房间之内还有岳松坐在一旁的话,这座已经建成数十年的房屋恐怕已经在冰火之中被化为碎片了。

衰老的面庞和颓丧的气质让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青阳长老用担忧的目光看着眼前脱困而出的玄霄,还是坚持着要把自己的观点再说一遍:“玄霄,你甚至都已经看过宗炼遗留下来的手记了,难道还不能明白你现在正在被羲和剑的力量所控制吗?!”重新出山,两位长老想要把人生最后的目标完成,他们完全不想继续将造成无数牺牲的飞升计划执行下去,只想让这琼华派回归到最开始的平静生活上。

“那!又!如!何!”这时不屑的目光中已然带上了傲然和愤怒,玄霄猛然站起,冰火烈漩开始在周围出现,但又被压制下来:“现在已经不是20年前了,你们这两个只配活在过去的人!”岳松斜眼看了过来,他非常确信如果不是自己在的话,那么现在双方之间的交流恐怕会激烈得多。

面目年轻的重光长老在之前一直一言不发,但当他召唤出自己的飞剑时,岳松的身影瞬间移动到了他的身前,在一声脆响之后无奈的道:“你们这些人真的不能冷静一下吗?我们好歹都是踏上仙道之途的修炼者,能不能不要像普通人这样易于激动?”一手持刀,一手提剑,岳松同时挡下了双方发动的攻击,而这间建造于流水之上的屋子到底还是没能摆脱化为碎片的命运。

“你认为语言能对现在的玄霄产生作用吗!”清脆而严厉的声音传出,不过他还是把剑重新收了起来,手中划过几道符印将那些破碎的木板扫到一边,4个人一起站立在这片环境幽雅的山涧平台上,只是天空中的阴云和已经开始扩散的冰炎让这片地区原本被精心维护的环境瞬间毁灭。

另一边,玄霄也收回了自己点出的手指,重新坐回椅子上不屑的嗤笑道:“这两个已经过时的老东西,现在就只会用这样的手段了。难道你们现在还以为,我还是原来的玄霄吗!”

给自己找回了椅子坐下,岳松作为调解者,现在必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第六十九章 分歧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两位长老还是得出了一个相当遗憾的结论,那就是在这十数年的冰封之后,变得更加强大的玄霄仍旧没能摆脱羲和剑带给他的影响,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狂暴,那寒冰的力量并没能让他冷静下来,反倒是给予了他任意妄为的能力。

现在的形势已经非常清楚了,单靠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强行终止那已然走入歧途的飞升计划的,必须要赢得当前琼华派之内弟子的支持,说的直接一点,就是必须要让岳松支持他们去取消飞升计划。

但之前他们从岳中这里只能得到含糊不清的回答,即使是在那一日的战斗之后,他也只是说自己会在必要的时刻制止玄霄采取一些过于危险的动作,至于飞升计划本身,则会继续执行下去。

所以重光长老便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手来直接试探对方的态度,但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晦涩难明。明明拥有着足以改变事态的实力,却又为何会选择如此软弱的方式去对待玄霄?!

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这次会面总算还是在勉强平和的氛围中结束了,玄霄最先在充斥着不屑之意的狂笑声中离去,掀起的狂风中夹杂的冰火之力将廊柱下的荷花池分成了飘散着黑灰与禁止一切流动的截然不同的两部分。

对这样的表现也是有些无奈,虽然那两名长老的眼神和表情相当不友好,但他还是运起术法将房屋重建,让下方的水潭恢复流动。不过,荷花就需要重新栽培了。

“青阳长老,重光长老,我现在有几句话想要说一下。”态度虽然还保持着比较恭敬,但语气却是不容反对的强硬:“现在玄霄的状态已经不用我多说,整个门派,甚至是整个修仙界中,他现在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站在顶尖位置的强者,而在琼华派之内,就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并不理会对方看过来的古怪眼神,岳松继续说道:“所以,请不要去做一些会引发他心魔的举动,真到那个时候,就会发生一些相当令人遗憾的事件。”

“如果那样能实现理想的话,我等又何惜此身!”毫不意外的答案,对于现在的两位长老来说,死亡早就没有那么可怕,只要能在死前摆脱那一直缠身的遗憾的话,那他们就能安心的前往幽冥鬼界。

“但你们做不到。”岳松这个时候脸上已是完全没有了亲和之意,甚至足以称之为冰冷:“你们已经老了,肉身衰败,真元散失,正面作战的话,你们现在甚至不一定能击败慕容紫英,单论灵力,韩菱纱现在都已经超过了你们。哪怕是你们放弃尊严去偷袭,成功夺走望舒剑的可能性绝对不会超过一成,而且就算夺走了又能如何?不能将其中的灵力封印便毫无作用,毁掉更是绝无可能,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将时限继续向后延续19年,但同样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在饮鸩止渴罢了!”

这样的说法对于长辈来说自然是极端无礼的,但说的确实是实情没错:现在这种时刻,只是想着通过单纯的暴力手段来阻止飞升计划,还想着玄霄可以就此恢复正常的想法都注定只是妄想,想要让玄霄自己去放弃那个计划,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正面交战中堂堂正正的将他彻底击败。

至于眼前的两位长老……,他们现在是真的已经太老了,老的还以为过去的方式能继续发挥作用,老的以为这山上依旧还是那过去的琼华派,长辈享有着尊荣和权利,那些他们看着长大的后辈们还是会选择听从他们的劝告。

但现实已经完全改变了,之前的大战永久的改变了所有人的观念,无论是被激发出野心的夙瑶还是在仇恨中度过了十几年的玄霄,甚至包括选择毅然决然逃走的云天青和夙玉,所有人都只会以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行动,那些长辈们所具有的权威已经被他们自己消耗殆尽了。

败亡于妖界之主手中,在过去命令他们去修行危险的法诀,又在出了问题以后放弃了他,这样的长辈不需要有任何的尊敬,现在这个时代,唯有强力者能主宰一切!

在岳松彻底把话说清楚之后,便直接告辞离开了,现在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他们还是决定一意孤行的话,那么岳松能做的不过就是在最后为他们收尸而已。

或许有些过于残酷和无情,但在这种时刻,隐居在清风涧之中,静静等待着最终的结果,才是他们现在作为琼华派长老的最好选择。

毕竟,有一点他们并没有想错,那就是这飞升大计确实有可能会毁灭琼华派,特别是在岳松的计划如果真的得以实现之后,那么琼华派便当真需要他们这样的资深长者去将门派去将门派中的知识传承下去。

但在这个时刻,舞台便只属于雄心万丈的年轻人!

回到禁地之中,站在外侧看着端坐在平台上的韩菱纱全身上下被包裹在冰雾之中,望舒剑平放在膝上,冰蓝色的光华将整个洞窟照耀的如梦似幻,仿佛能让人忘却其中所隐含的莫大危险一般。

“菱纱现在的进境如何?能主动和你配合着去网缚妖界吗?”岳松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回复平淡,只有在看向那娇小身影的时候,目光中才会有着温情的色彩。

“她的资质和当年的夙玉确实相差无几,根基相距同样不远,如果只是单纯提取剑中的灵力来形成剑柱的话,现在立刻动手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开玩笑,玄霄。”

“哼,那两个老东西做了如此可笑之事,我没有当场笑出声来,已经是在敬重他们是这个门派的脸面了!”在这个冰窟之内,玄霄不自觉的压制了自己身上外溢的气息,看向前方那个苦修之中的身影时,心底的印象在浮起之前便被果断的压到了最深处。

“他们只不过是有些老了,或者说在那次失败之后,雄心壮志就已经彻底丧失殆尽,想要的只不过是平稳度日而已。”

“平稳?现在的琼华派不需要这个名词,现在已经是能踏破仙凡之别的最好机会,如果连这样的机会都抓不住的话,那就代表着现在的琼华派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霸道之姿展露无遗,只可惜在场的只有全神贯注于修行的韩菱纱和完全不为他人所动的岳松,否则展现在其他弟子面前的话,这份气质就足以吸引来无数的拥趸。

“你不能对大多数人要求的太过严格,能称得上精英的到底是少数,而举派飞升这个机会他们到底能不能抓得住,到那个时刻还是要看他们自己。”岳松扫视着羲和剑和望舒剑之间的灵力流动,确认一切安然无恙之后,便以相对轻松的态度和这个麻烦的玄霄耐心交流道。

“哈,你说的没错,那妖界就是他们需要度过的第1个试炼,现在门派之内有你我两人,那妖界不过是冢中枯骨,如果那些废物连那些普通妖兵都无法击败的话,那就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这种狂放的态度在大多数时候会有些烦人,不过少数时候听起来还是挺悦耳的。

“没必要那么严苛,有些人还是可以稍微放宽下标准的。”

“这种事,你自己做决定即可!现在距离妖界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和我再次一战?!”两人一同行走在通道之内,来到禁地大门,看着眼前断裂的巨剑时,岳松才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回应:“现在并不是时机,等到妖界降临,事态真的稳定之后再说吧!”

“你还是只会说这么几句话!”冷笑着嘲讽了一句,玄霄就直接化光离开了,他现在知道对方现在正处于功体不全的状态,至于具体原因为何也有一定的猜测。

但他又有何惧?羲和在手,这天上地下,六界之中皆是他纵横之所!

“我现在倒真是希望妖界快点来了。”感慨了一声,岳松也是继续回去修炼了。

但自然万物的运行除非在极端的情况下是不会发生改变的,运行于天轨上的奇妙小世界也是一样。倘若真的可以加以变化的话,那么妖界之主恐怕宁愿让这个充满灵力的小世界就此沉埋在大地深处永远不被他人发觉。反正,他们的族群可以直接行走在虚幻之中获得所必需的能量。

但这依旧只是妄想,这不大不小的所在只会继续沿着既定的轨道迈向必然到来的终点,尽管做好了一切掩饰,庞大能量的集合体依旧给沿途带来了不少异象,风的流向会被彻底改变,湖水甚至会掀起不该出现的潮汐,让那些措手不及的渔民在惊叫声中跌到湖水里。

原本的话会造成一些伤亡,但这个时候却有来自于琼华派的剑仙出手帮助,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小妖怪纷纷被剑气撕成碎片,而那些渔民则和他们仅剩的财产,也就是那艘小船一起被放回到岸上。

只是当这些幸存者回过神来,不住的向天跪拜祈祷的时候,却并不知道他们正跪拜的那个仙人正一脸苦恼的站立在风中,看着眼前并不可见,却依然能感受到的能量屏障无计可施。

云天河是在两天之前发现妖界的,他在去了一趟寿阳县城,回了一趟青鸾峰之后都没能发现柳梦璃的踪迹,县城中的柳府已经空置了下来,而青鸾峰上的石沉溪洞则是被强大的能量所冰封,这种种痕迹也没能让他停下来,而是依据着自己的直觉在四处乱窜,直到慕容紫英到来,利用他所学过的一些观星之法发现了妖界运行的痕迹,然后却又成了现在这种无计可施的模样。

虽然正在运行的妖界已然找到,但却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直接进入。整个妖界可以看作是一个巨大的被奇异的能量所包裹的圆球,但整个外壳却又是处于一种虚实不定的状态,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把握可以强行突破。

而且他们也不能强行突破,里面是妖族的大本营,自己是和他们有深仇大恨的琼华派弟子,惊动了普通的小妖还能逃跑,要是真把那个妖王惹出来,自己两个人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紫英,琼华派里就没有什么能隐蔽的穿越屏障的仙法吗?”第5次提出这个问题,而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模一样:“越障之仙术确实存在,但要对付这种包裹一界的天成结界,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做到!”

之前想出来的办法始终徒劳无功,还要小心翼翼的在这万丈高空之上隐蔽自己的身形,慕容紫英也是变得有些急躁,但还是能沉住气劝告道:“天河,你现在真元已经损耗过度,我们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不甘的看了那处虚空一眼,他还是落到了地上,在这处山岭之间急匆匆的打坐恢复功力,打猎填饱肚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找到柳梦璃的直接踪迹,现在虽然已经追踪到了妖界,实际上却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友人真的就在其中。

但那已经是唯一的希望了,云天河绝不会放弃,他一定要去亲眼看看妖界的内部究竟有没有自己朋友的存在!

慕容紫英一脸疲惫的坐在一块青石上想着事情,自己所作出的推断虽然相当惊人,但是想着这一路走来柳梦璃出现的异样,他相信这已经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而且,岳师叔那有些奇怪的态度实际上也是在隐约告诉他推断是正确的。

但慕容紫英想得更深,他隐约觉得岳师叔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柳梦璃的身份,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对此置若罔闻,而且在现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更是不觉得找到她会有什么意义。

尽管已经和他相处了十几年,慕容紫英到现在也依旧看不透自己的这位长辈。仔细想想,他甚至不知道那一位究竟想要追求些什么!

第七十章 双方

“何人胆敢窥探我幻瞑界!”万丈高空之上,一声充满雄浑霸气的高喝扫荡四周,整个幻暝界似乎也是为之一震,紫黑色的妖风在天空上包裹着一片方圆百里的区域,却是在稍稍露出形迹之后又很快消失于无形。

本来就位于高空之上,外界又有天成的屏障作为防护,这幻瞑界确实称得上是易守难攻,现在又加上内中守卫森严,想要悄悄潜行进去无疑是难上加难,在不肯认输的尝试过数次,甚至已经惊动了驻守于边境上的妖将,云天河和慕容紫英才不得不放弃。

显然,除非有什么超脱想象的宝物或者仙术,想要潜入进去是不可能的了,一想到好友之间只能再也不见,甚至在以后还有可能战场上刀剑相对,云天河就觉得心头发紧,甚至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他绝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景象,更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但现在他们也确实是无计可施了,妖界守卫森严无法进入,甚至连沟通都不可能,而门派内部更是磨刀霍霍的随时准备和妖界大打出手,相互之间不杀个血流成河是决不罢休,面对这种局面,两个年轻人算是第1次体会到了何为无能为力。

“不行,和妖界之间不能就这么开战,那样只会同时毁掉双方,没有人能在其中得利!”慕容紫英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事情绝对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如此道路的尽头只会带来毁灭。但在现在的形势下,还有谁能帮得了他们呢?

“大哥和岳师叔现在是不会帮我们的,他们现在一心想着要和妖界开战,从中夺取灵石。掌门人也是一样,我们现在好像只能去找那两位长老了!”云天河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盘算了半天,还是只想到了可以去寻找长老的帮助,看那些长辈能不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建议。

无功而返的年轻人只能颓丧的离开,而在高空之上,按照既定轨道运行的妖界之内,在那螺旋底部的深坑宫殿之中,一名清丽非凡的女子正面带忧伤的看着面前的幻法水镜,上面正清清楚楚的展现着两名身穿琼华派服饰的年轻人御剑向着远方离去。

“他们已经走了,璃儿。”一个威严的女声从后方响起,其中的疲倦和中气不足之感已是相当明显,而已经换上另一身服饰的少女则是没能掩饰住面上的忧色,转过身来迎上自己的母亲,小心的搀扶住对方低声道:

“他们就是我向您提过的云天河和慕容紫英,都是我的朋友,是很好的人类,并不歧视我们妖族。”低声的向自己的娘亲介绍着影像中的人物,但得到的回应还是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类,等到上了战场,一切自会分明。”声音是一贯的冷静干脆,经历过上次大战,并且还亲手杀死了人类门派中的高层,妖王非常清楚双方之间的关系早已是不死不休,但可悲的地方在于,在19年后的现在,在自己女儿的描述中,人族的实力已经恢复了大半,甚至还出现了登峰造极的两位强者,但妖族却依旧深陷于泥潭之中不能自拔,这足以让新一代人族长成的时间对于妖来说,实在是太过短暂了。

搀扶着自己的娘亲坐到大殿的王座上,这空旷的房间内只有那名文雅的文士打扮的妖界护将谨立在一旁,准备向妖界之主以及她的继任者报告目前妖界的防御情况。

而在听完那些布置之后,妖界之主,也就是柳梦璃的母亲婵幽一脸严肃的摆了摆手道:“这种种防御并没有多大意义,若是我布置在入口的防御被破,幻瞑界内部就没有足够宽广的地域可以布置防御,只要对方下定决心,愿意付出一定牺牲,那我妖界就必亡无疑。除非……”

说到这里的时候,婵幽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虽然并没有说话,但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了失望之意,而另一旁的妖界护将也是有所感慨道:“若是少主仍在那琼华派之中就好了,战事一开,到时候也能和我们互通消息,还能和那同情与我方的几人相互联络,说不定可以……”

“这样的话不必再说了,奚仲!我族的命运只能把握在自己手中,岂能寄望于他人的施舍?对方想要我界的晶石,那就必须要拿命来换!”态度还是和上次大战之时一样强硬,但这一次已经没有那些忠诚的将领在下面意志坚定的出征对敌,毫不退缩的去执行她的命令。

尽管表面上是这样的信誓旦旦,但妖界之主这一次非常清楚,根据已有的情报来看,这一次大战,她们幻瞑界的胜算是零!

那么为了整个妖界之中妖族的存续,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准备着去做了。而自己曾经在人间界生活过的女儿就是肩负这一重任最好的人选。

各怀心思,厅堂之内的三人连带正在边境执行任务的另一名仅存的妖界护将对于妖界的未来都有着不同的看法,但他们之中绝没有任何一个会想着要向那残杀自己同胞的人类投降。就算实力微弱,甚至双方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可挽回,但这里是幻瞑界,是属于他们的家园!

只要能在侵略者手中保护住同族,保护自己的家园,这些战斗力弱小的妖族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双方都不缺少决心和意志,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似乎注定会以一方的毁灭为结局,而现在的情形便是人族磨刀霍霍,信心十足,而妖族则是抱定了哀兵必死之志,一定要让那些心怀歹意的侵略者付出代价。如果没有什么转机的话,那么这些真正有想法的年轻人所不愿看到的景象就一定会发生。

为了阻止这一切,有活力的年轻人行动非常的果决,几乎没有在路上和休息方面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后山去面见那两位一向对飞升计划持不置可否态度的两位长老。

但当他们真的来到清风涧的时候,所见到的却只是神色已经衰颓到极限,可以说哪怕是普通人都能看出命不久矣的两位长老。

“青阳长老,重光长老,你们没事吧?”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云天河赶忙询问道,不过听到的答复声倒是让他稍稍安下心来:

“老夫还不至于现在就死!你们现在不去好好修行,来我这里做甚?!”原本宛如少年的面容现在已经明显能看到苍老的痕迹,重光长老还是维持着一贯不客气的态度,尤其是在当前已经下定最后决心的情况下。

“是这样的,我们的同伴……”还是由慕容紫英出面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而在听到那猜测的时候,长老也是惊疑的道:“竟有这种事?上次那人前来的时候,我们确实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现有妖族的痕迹……”这件事确实一时引起了长老们的兴趣,但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无踪,转而平淡的摆手道:

“就算你的猜测正确,那名叫柳梦璃的女子确实是妖族,那又能如何呢?现在的琼华派实力强盛,而那个妖女才入门了几日,又能知晓多少内幕?到时候无论如何,胜利总归还是脱离不了玄霄他们掌心的。”

说着说着,那懒散而随意的姿态清晰的展现在两名后辈面前,清楚的表达了对方同样不想管这件事的态度。虽然察觉到了长老的态度变化,但云天河绝不会轻易放弃,仍是坚持着想要知道这世上是否有能让人自如穿越屏障的仙术或者宝物。

“……唉……这世上有种叫“翳影枝”的东西,用它就可以穿过大部分的结界,妖界的结界或许也可以……,因为要穿越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结界屏障,这翳影枝便由厉害的鬼卒随身携带……”注意力虽是已不在此处,但到底还是不想让这弟子白白去送死,青阳长老还是严肃警告道:“你们若想取翳影枝,只在鬼界外围搜寻是没用的,须得去核心之处的无常殿,那就必须要前往西极大荒之地的不周山,从那里的入口进入方有一线机会。但无论是支撑天地的神山,还是那幽冥之国,皆是万分危险之所在,一旦进入,想要重新回归便是千难万难,若没有万全把握,切记不要冒险行事!”

“多谢两位长老指点,我们这就去看一看!”还能遵守着礼节,两人向着长老一礼之后便急忙离去了,而依旧停留在此处的两名老人则是看着他们的身影,幽幽感慨道:“这样懂得关爱他人的弟子,或许才是整个门派的希望,而像我们这样的老朽,就该为他们开辟出合适的道路。”

“我们一生已经足够失败,如果真的能在死前了却心愿的话,那也是一件乐事。”

“他说的没错,我们只有一次的机会,如果真的能挽回些什么的话,那便值得!”

清风涧中的景色已经从上次的创伤中恢复了过来,但人心却已经回不去了。

虽然是十分焦急的要去找回自己的同伴,但无论是云天河还是慕容紫英都能称得上是一时俊杰,自然不会贸贸然的直接就前往那无比神秘的极西大荒。更何况在得知云天河回来以后,玄霄也想见见自己的这个小兄弟,看看现在他的情况究竟如何。

现在琼华派中的事务在井然有序的进行中,虽然他可以选择在各方面去插手其中,但那些繁琐的事务完全入不了他的眼内,在妖界降临之前,他现在的唯一兴趣就是和岳松分出真正的胜负。

但对方却总是在拖延着不愿动手,那么便只好把胜负放到另一方面上,在两人所教导的下一辈中分出胜负!韩菱纱那个小丫头是他亲自带上山来,慕容紫英更是由他一手教导长大,但现在,自己所苦心钻研出来的凝冰诀到底还是有了一个传承者!

在剑舞坪的练功场之内,玄霄姿态放松的面对着云天河所发动的攻势,并偶尔发出一道灼热的剑气作为还击。而在这个过程中,有两件事让他心中生出了相当复杂的情绪:一是对方的攻势之中破绽百出,一招一式都彰显着持剑者心已乱,只是在勉强和对方作战而已;另一件事则就称得上是惊叹非常了,那就是自己的冰炎剑气竟不能在对方身上全功,原本足以将整栋房屋烧成飞灰的灼热气流在靠近到云天河身上的时候,便是难以理解的被他所吸收吞噬,威能可以说直接衰弱了四成不止。

如此奇特的状况完全称得上是诡异莫名,而他在细想了一番之后便得到了答案:云天河是夙玉的孩子,那么自然便从母体之内继承了望舒剑寒气所带来的体质,自然不会畏惧冰属剑气。而据他了解,当年云天青应该是找到了某一种阳属性宝物,然后不知是给夙玉还是给她的孩子服下,让现在的云天河拥有了阴阳兼具,寒暑不侵的绝佳身体。

这样的资质甚至可以说是在他之上,只要时间足够,他必然能超越自己这个大哥,就算没有外力辅助,也一定能成就仙道。

“够了,你现在心神不定,如果用这种状态去面对妖族的话,简直就是在将自己的首级送于对方!”挥出一道气流将对方震开,玄霄厉声喝到,而云天河则是把剑收起来,一边走过来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现在梦璃失踪了,我现在想去找他,你能不能帮我?”

“柳梦璃?那个妖族女子?夙瑶居然能让妖族的一份子混进门派里来,真是废物!”玄霄的态度自然是相当坚决的,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兄弟恳求,那么到时候开战的话便留那个女子一命,也算是保全了双方之间的感情。

“但我现在就想要去见她!大哥,自从梦璃不见了以后,我现在一直都很不开心,感觉心里很难受,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揪着一样。”

“…………天河,你,是喜欢那个女子吗?”

第七十一章 态度

有了喜欢的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这个问题不可能会有什么标准答案,每个人在那个年龄,在那个时期,在一个合适的时刻遇上看对眼的人之后,心中自然会开出一朵独属于他自己的花。

至于能不能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情感究竟为何,那就要看每个人的经历和认识是否充分,而在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之后,人们却是会采取截然不同的行动。

而对于云天河来说,他更是完全说不清楚,理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感情究竟为何,他现在只能用干巴巴的语言向自己的大哥说明不论是失踪的柳梦璃,还是依旧在自己身边的韩菱纱和慕容紫英,当然也包括眼前的大哥和照顾过自己的那几位长辈,对自己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现在梦璃不见了,菱纱也是在禁地里闭关修行,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出来,大哥,你说修成仙人就能逍遥自在,那么那么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就能永远在一起,仙人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上山以来所知晓的那一堆秘密,所遇到的好友以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让这个原本心底纯净,心思澄澈的少年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些纷繁杂念。

虽说玄霄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但在面对自己所认下的这个小弟时,仍能有极大的耐心听他慢慢讲述自己的所思所想。在听到对方说自己对同伴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着相同感情的时候,嘴角不禁带上了笑容,好似嘲笑又好似欣慰;而在听到对方不成体系的诉说自己上山以来所有的困惑时,则是面容一肃,准备再次为自己的兄弟说清楚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坚守住怎样的信念。

“天河!你既然已经知晓了所有的内幕,那么大哥就不再和你多说其他,只是向你说清楚一点:韩菱纱和慕容紫英是你的同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将会一起度过很长的时间,日后若是能成就仙人,更是有千百年的时光可以慢慢想清楚你们之间可以应该如何相处;但柳梦璃和你们终究不一样,人和妖,纵然能短暂的相聚一处,甚至可以在志趣相投之下一同快意于江湖,但那只不过是一时的幻梦罢了!”

完全不解,云天河有些呆愣的看着玄霄,听他继续说道:“自从盘古开天创世以来,六界形成,神人妖魔之间便是一直争斗不休,在上古大战之时,更是直接撞断了不周山,让现在的西极大荒多出了由烛龙镇守的盘龙镇柱。天河,这六界土地广阔无限,你可知道征战为何从无休止?”

不等对方作出回答,玄霄就直接傲然冷嘲道:“因为贪欲之心无限!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河,那天上的神魔生来便拥有永恒不灭的寿命,山野之间的野兽一旦修出灵力,动戈也能拥有成千上百年的时光去慢慢修炼,直到蜕去兽形。而人类却最多只有区区百年之命,时间一到,就只能化为污泥,与黄土同列,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弱者。但有一样东西却是所有生命,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神魔,还是在幽冥之中的深渊群鬼都具有的,那就是感情,理性所不能制,能让力量无比强大的存在都做出蠢事的感情!

所以,各种各样看起来不能理解之事才会接连出现:明明自己家中有金银财宝无数,却还要去劫掠他人;明明有堂堂正路可以稳步前行,却偏偏要去走那崎岖小道,妄想一步登天……”越是向后说,玄霄面上的讥讽之意就越发明显,最后看着面上现出踌躇难解之意的云天河坚决道:

“天河,你和那柳梦璃也就是相处了几个月,能欣赏她那秀丽的外貌,或许也能感受到其展露在外的性格,但,你知道它的真身是什么样吗?你知道那个妖女在现出真身觅食的时候,所吞食的又是什么东西吗?”声色俱厉,对着面前脸色发白的义兄弟,玄霄一字一顿的道:“你或许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所谓的友情去劝说对方走上正途,但你更要明白,妖之所以为妖,就在于本性难改,野性难驯,就像你与上次遇到的那只狐狸一般,纵然修出了内丹,成就了散仙之身,也依旧是个藐视人族的狐妖!你真觉得,在其他的妖怪身上会有什么例外吗?!”

“可是,梦璃她……”被接连而来的话语弄得心神大乱,云天河想要去争辩些什么,却又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是在心底隐约觉得对方似乎说的有些道理。但有一点还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他一定要去找到柳梦璃,和她面对面的亲自把一切说清楚。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真的发现双方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他会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一切不义之事的发生!

想到这一点,被嘱咐着自己好好去想想的云天河开始勤勉的练习剑法,想要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力量,不过在练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把从即墨获得的开元追月弓拿了出来,开始在这个训练场之内练习箭术。

虽然两种兵器他都能称得上是精通,但他确实发现自己还是更习惯用弓箭对敌,而且在这方面威力甚至能高过紫英所发出的剑气,只不过每次他把特制的那些‘箭矢’搭上弓弦的时候,慕容紫英总是会不自觉的把脸别过去。

这个训练场地现在就是属于他的专属空间,而在他发泄似的狠狠自我磨练了整整一天,全身大汗的准备去洗个澡再去吃晚饭的时候,却见慕容紫英赶了过来,双方交流了一番之后,确定都没有什么成果:云天河自己被玄霄好好教育了一顿,慕容紫英前去求见岳松,想要得到一些指导,却是直接吃了闭门羹,岳松正在行功修炼,让他明日再来。

想着这件事到底还是应该告诉其他人,特别是一定要让韩菱纱知道,他们两个便决定等到明天见过岳松再说。而在一起走向食堂的路上,云天河还是忍不住向着身边一向正气凛然的慕容紫英问道:“紫英,如果梦璃真的是妖的话,那她到底会是我们平常见过的那些在山野中肆意妄为的妖怪,还是像居巢国中的那些妖怪一样,能和其他生命和谐相处呢?”

脚步直接停了下来,慕容紫英的脸上也是少有的现出了犹豫之色,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到了往常的坚定:“我们都希望她能和那些爱好和平,安静度日的妖怪一样,但如果事情真的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们也依旧要坚守住自己的责任!”

说完,他就继续快步向前行进,只是步伐之间却能明显看得出比方才沉重了许多。相处了有这么一段时间,柳梦璃又表现的堪称完美,对其生出喜爱之意是理所应当的。但身为正道中人,对于正义的坚持始终会坚守在自己行为准则的第1位上!

心事重重,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都是默不作声,和周围那热闹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在察觉到这种异状的时候,还是有其他小辈过来大声的关心慕容紫英,至于云天河,他在门派中的时间还是有些短,现在这个时候除了那几人以外,并没有什么熟识的人过来关心他是否有哪里不对。

勉强做出友善的表情说了几句,把缠过来的璇玑劝走,慕容紫英在吃完以后,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说道:“明日我们辰时就去见师叔,如果能得到一些帮助的话,那就立刻出发前往天柱之处看能否进入鬼界!”

在转身离去的时候,他也没有说如果对方不支持的话又该如何。

在度过了相当难熬的一夜之后,两个人心事重重的前往禁地拜见岳松,只是在来到那热气蒸腾的阳窟之后,岳松的第1句话就让他们欣喜不已:“菱纱的进度超乎预期,最多三日之后就能出关,你们两个如果想外出去做什么事的话,就等她一起吧!现在距离妖界降临还有那么一段时间,有什么想做的就可以去尝试,到时候不要让自己后悔就是了。”

岳松的神情还是一贯的淡定从容,这段时间通过对韩菱纱修行过程的观察,他也算是对双剑的运行原理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日后如果还要去面对另一把羲和剑的话,战斗中的消耗还能减上数分。

但这已经算不上是什么重点了,至于这几个年轻人要像原本故事中一样去闯一趟鬼界,那倒也未尝不可。云天河有得天独厚的资质在身,更是三世澄澈,身家清白,这样的好苗子,就算是在天界的仙神那里都能额外高看一眼,到了衔烛之龙那里也是同样。

不过既然他们要前往西极大荒,正好可以把另一件事做了:“紫英,我之前得到消息,那柄魔剑最终是遗落在了大荒之内,你们这次既然前往那里,那就顺便去搜寻一下吧,能找到自然最好,找不到也无所谓。”

岳松所说的这个消息倒是让慕容紫英精神一振,毕竟魔剑的传说在琼华这个修剑门派中也是广为流传,而且如果真的能拿到手的话,也能极大的增强自身实力,说不定就能在关键时刻改变战局。

一连听到两个好消息,两个人的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于是慕容紫英就趁着这股劲头,直接把心中的疑问挑明了道:“师叔,柳梦璃柳师妹失踪不见,我认为她是逃回了妖界之中,您觉得呢?”话到关口的时候,还是说的委婉了一些,不过慕容紫英相信对方能听得懂自己话中的意思。

语气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岳松平淡的道:“你想的确实很有可能,柳梦璃既然觉醒了以前作为妖时的记忆,那么在面对现在这种情况的时候,自然就会想到要赶紧回去报信,只不过她的行动确实是显得太匆忙了一些,可以称得上是有些不智了。”

“那您现在觉得,如果有梦璃在其中作为转圜的话,和妖界之间的战争能停得下来吗?”被教育了这么长时间,慕容紫英非常清楚战争本身是不可避免的,在某一方精疲力尽或者说目标达成之前,没有人会愿意停下来。但至少能控制住战争本身的规模,尽可能的救下双方的生命,那就算是无愧于心了。

“那你还是有些天真了。之前就已经讲过了,在琼华派,真正想要开战的人始终都是那几个,如果能你能击败他们的话,事情才会停的下来;而在妖界之中也是一样,上次大战,妖王都成功斩杀了前代掌门太清真人,如果她也是一一坚持要战斗到底的话,难道柳梦璃这个刚刚返回妖界,在人世都生活了很久的新成员就能左右妖王的想法不成?想事情的时候还是要考虑到最糟糕的状况,这样在面对现实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惊喜。”

岳松又把这两个人教育了一番,让他们的脸色又迅速的垮了下去。不过在他们离开之后,自己还是一个人笑出声来:柳梦璃的身份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亮点,谁都没想到当年云天青救下的一个小妖怪居然会是妖王的后代,而且她所属的那个妖族还能直接通过思想来判断内心活动的真假。

梦貘,这个奇特的种族确实称得上是妖族中极端少见的无害者,平常的时候靠吞噬他人的梦境为生,更能借助天赋异能潜入到他人的思维之中探听思想活动。为了防止自己在不经意之间泄露出什么机密,岳松一直在耗费着元神之力维持精神屏障,除了让自己的精神力有所成长之外,另一个表现就是极少有感情波动的语言了。

“现在当真是越来越近了,在原本的故事里,鬼界之行结束之后,距离最终一战应该就没有几天了吧?嗯,我倒是忘了,还有那张后羿射日弓,以及神秘莫测的封神陵……”喃喃自语之中,岳松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只需要等待就足够了。

第七十二章 同行

在韩菱纱功成出关的时候,她确实如预想中的一样看到了等在洞窟外微笑着迎接自己的岳松,但同时也听到了那个糟糕的消息。

“什么?!!梦璃失踪了!”那好心情连半个时辰都没能保持下来,韩菱纱在禁地门口的空地上叉着腰看着眼前那两个一脸抱歉的同伴,本来想着要对着他们两人痛骂几声,但是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还是那一脸微笑的岳松,以及闻讯赶来的掌门师尊,还是把那几句话咽了下去,脸上重新摆上笑容,彬彬有礼的面对诸位长辈的询问。

夙瑶这个时候对自己的这个弟子就表现得非常关切了,现在她之所以还能稳稳地坐在琼华派掌门的位置上,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执掌望舒剑的剑主就是自己的弟子。当然,那个小丫头的背后还站着勉强能和玄霄抗衡的岳松,两人之间以她作为纽带,一同维持着琼华派之内的平衡。

仪态端庄,严肃的询问了韩菱纱现在的修行情况究竟如何,并且让她到演武场上实地展示一番。

心中虽是万分焦急,但总归来说还是能维持住表面的冷静,韩菱纱背着望舒剑,跟在夙瑶身后向外走去,同时趁着掌门人不注意,扭过头来用相当凶恶的表情示意那两个人赶紧跟过来,等到空闲下来的时候,她要好好问清楚梦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在专属于他们这几个精英的那片区域内,韩菱纱还是相当自豪的向众人展示着她从望舒剑中所获得的能力:化为实质的寒流弥漫在方圆百丈的空间内,凡是进入者无不身体僵硬,若不及时提元护体,在数息之内就会化为冰柱。而在这片完全由对方所掌握的空间内,望舒冰舞,雨恨云愁琼华派秘传的剑技一一施展开来,剑气纵横开阔,让作为一手上场陪练的慕容紫英左支右拙,一时之间竟只能困守住身前的方圆之地。

“神剑在合适的剑主手中,确实能发挥出极大的威能。只是修炼了这么一段时间,菱纱在战力上竟是已经胜过了紫英,看到这样的场景,确实是让人羡慕不已。”在一旁观战的岳松用这样带有赞赏的语气说道,而听者有意,同样在一旁观战的夙瑶脸上欣慰的神情陡然一僵,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向前高声道:“菱纱,你做的很好,可以停下来了!”

战的可以说是相当尽兴,虽然韩菱纱到现在并不能真正做到如御臂使的将望舒剑彻底纳入掌控之中,但现在人与剑真正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原先那种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分隔开来的别扭感觉彻底消失于无形,本来一直困扰着自己功体的那部分寒气现在更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甚至有了种自己无所不能的感觉。

但聪慧的她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梦罢了,自己的实力确实是有所进步不假,但和那些修炼了数十年的老怪相比,自己依旧和他们差得很远。在上次近距离观察了岳松和玄霄之间的大战之后,她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以及同伴们的力量依旧差得很远,无论是想要阻止他们对妖界开战,还是去帮助岳松完成他想要去做的事,自己还需要变得更强。

跟慕容紫英正面对决了一次,确认现在拥有望舒剑的自己在战斗力上已经再次追平甚至超越了对方,心情又好了不少,甚至暂时把梦璃失踪的消息压在了后面的韩菱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主动向这两位长辈询问道:

“那师尊,还有师叔,既然我现在已经能掌控望舒剑了,是不是就可以下山去放松一下了?”

听到这个问题,夙瑶稍稍停了一下之后便道:“你虽然已经能掌控望舒剑中的灵力,但到底根基不足,时日尚短,还是需要再好好巩固才是。现在距离妖界来袭,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若是想要下山的话,一定不能超过10日,更是要小心谨慎行事。”

“多谢师尊,我一定会非常小心的!”在两名长辈面前笑脸承诺着一定会谨慎行事,而在扭过头来面对自己的两名好友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凶巴巴的,让那两个男子汉只能乖乖的跟在他后面一起向着平经常去的隐蔽之处而去。

年轻人走了之后,留在场地内的两个老人则是在静默之中呆立了一阵,然后还是由岳松先出言道:“菱纱的进步确实是值得欢喜,世上到底还是存在着天才的。”

“这一点又何需你来说明?不论是韩菱纱还是玄霄,甚至是夙玉,他们都是命中注定要作为那双剑的剑主的,命运天定,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况且要让我琼华派的飞升大计成功,无论缺少谁皆是不行,我又有什么可介怀的呢??”

雍容华贵的姿态始终不改,夙瑶站在场外傲然道,其自信的姿态确实是完美的彰显了身为掌门人的风范。是以岳松也是笑言道:“你说的不错,你对菱纱的教导确实做的不错,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师父。”

“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当真有些怀疑在我面前的究竟是谁了。”

“何必那么严肃呢?现在的局面事实上已经和当年相差无几,有我们在,是当年鼎盛时期的妖界也是无用,琼华派数代以来的愿望即将实现,表现得轻松一些又何足为奇呢?”

“我只希望玄霄真的会按照计划行事,上一次失败,让我们又等了19年,我不希望再去等下一个19年!”

“是啊,虽然是多亏了上一次的19年,才能让我有这么一个机会踏足仙道,但我也确实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毕竟,那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也是相当漫长的时光了。”

“…………”

在这片沉默中,两个人就分开去做各自的事了,越是靠近最后的那个时刻,每个人心中的想法就越发的诡异多变,而对于岳松来说,搞清楚现在夙瑶的想法只能称得上是一时兴起,也可以算是在即将再次面对玄霄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下心灵。

拖延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尤其是在韩菱纱已经出关,已经不需要再让玄霄用羲和剑的灵力为其保驾护航,那么岳松也就没有其他理由去拖延着不和玄霄进行第2战了。

虽然对此确实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在这个距离妖界到来尚有一段时间的这段空闲内,和对方的这一战就权当是消遣时间了。

岳松这边的暂且不提,而在另一头的树荫下,韩菱纱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两名同伴,只不过因为身高的关系,自己还得抬头才能正视着他们,以至于让让自己想要实现的场景到底是功败垂成。

“说吧,这从头到尾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梦璃会突然失踪?”话说的又快又急,言语之中还是带上了焦躁之感,莫名其妙的就听到了这么个消息,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的她现在完全可以说是有一肚子的火。

“事情是这样的……”还是由慕容紫英详尽的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而且他说出自己所怀疑的真相的时候,韩菱纱还是脱口而出一句:“这绝对不可能!”

但现实的真相不会因为个人的想法而有所改变,尤其是在慕容紫英指明岳松很可能对此一清二楚之后,她的情绪更是瞬间掉落到了最低谷。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应该想办法进入妖界,去和梦璃把一切都说清楚!”精神立刻就恢复了过来,并且敏锐的从中察觉到这件事的有利方面。至于是否要去质问对方,韩菱纱还是决定等自己这一次从外面回来再说。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计划?”

这时慕容紫英倒是有些犹豫了,不过还是把他们将要前往西极大荒这件事以及岳松所嘱托的另一件事说清楚。而在听到整个流程之后,韩菱纱便率先向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都已经有计划了,那还等什么呢?师尊可就只给了我10天的时间,现在一定要快!”

“菱纱,你现在是不是要继续留在门派中修行比较好?”

“不要在这里废言了,我们4个人始终都要在一起,在即墨的时候说的话,我可还没忘呢!”态度坚定,行动果决,韩菱纱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十分耀眼,甚至让后面的两个人一时失神。

“嗯,我们一起去吧!”云天河最先反应了过来急忙跟上,而慕容紫英则是稍慢了一步,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4个人之中,就属他在这山上,这琼华派之中待得最长,对这里的感情也是最为深厚。

所以在面对大事的时候,他总是会比其他人思考得更多,总是想着用最稳妥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有些羡慕起旁边那行为动作最为简单直接的云天河了。

向着那个固定的方向飞行而去,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他们三人便看到了那西北大荒之中接天连地的盘龙镇柱。根据典籍的记载,这里在上古时期是三族大战的一处重要战场,在不周山倒塌之后,便有了新的盘龙镇柱接替了不周山的作用,更有神兽衔烛之龙镇守在此,成为一处众人皆知,却是无人愿来的险地。

纵然已经过去了千百年,当年大战的痕迹似乎还是没有从这里消去,极目远望之处,无论天地,皆是浓重到压抑的紫黑色,放眼之处毫无生机,竟是连一处生命的痕迹都无法寻得。

“这个地方还真是让人感觉不舒服,不过那庞大的龙身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再次出外见识到各式各样的奇景,韩菱纱好奇的向着四处观望着,而一旁的慕容紫英则是提醒道:“此地有神兽衔烛之龙守护,它能照亮整个西北大荒。我们此行只是要寻找进入鬼界的方法,最好不要冒犯于它。”

“我们虽然是想进入鬼界,又不是想找死,当然不会去冒犯它了。”韩菱纱撇了撇嘴,然后认真的对云天河说道:

“天河,过一会儿的时候如果遇到了其他人,你就不要先说话,让紫英先说!”在听到这个要求之后,云天河挠了挠脑袋也就不说什么,三个人便准备向着前方那极为显眼的盘龙镇柱前进。

只是还没等飞出去几十米,天上便有怒雷狂鸣,更有洪钟大吕之声回荡在四周:“汝等凡人为何会来到不周山!此处乃是幽冥之国的属地,速速退去!”

被吓了一跳,三个人急忙落到一处山梁上紧张戒备着,而云天河此刻就立刻把之前的话给忘了,下意识的喊道:“我们是来找进入鬼界的法子!你又是谁?在哪里?”

“鬼界?区区凡人,六界中渺如沙粒的存在,你们真的清楚鬼界是什么地方吗?”在这极为宏大的说话声中,一道庞然虚影巍然现身,其头颅便好似山岳,而其身之长,其尾之所在,则是渺然而不可知也。

“神龙!”,“真的是龙啊!”惊叹声猛然响起,与此同时更是猛然提元护身,虽是心知双方之间的差距宛如天渊,但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我不知道鬼界是什么样的,但是为了找一个朋友,我们一定要去鬼界!”云天河的动作永远比其他人要快得多,让慕容紫英也只能在后面做一些补充:“我等乃是昆仑琼华派弟子,专司修仙问道,如今因有要事,特来寻找鬼界入口,绝非有意冒犯!”

“修炼成仙?哈,一群狂妄之辈,你们既然来到此处,那么想要实现愿望的话,就在本尊面前证明你们的勇气和能耐吧!如果想要进入鬼界,那就向着盘龙镇柱而来吧,本尊就在那里等着你们!”在狂笑声过后,这带来无穷压力的虚影便消失了,但三人都知道自己依旧在被注视着。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快点去盘龙镇柱,走吧!”

第七十三章 再战

西北大荒,满目疮痍,在这边不知其范围究竟有多么广阔的无尽大地上,三个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如最开始预想那一般迅速,倒不是因为这里出现的那一堆妖怪怨鬼究竟是有多么强大,而是他们要在这高低落差极大的嶙峋奇石中去寻找那柄据说就遗失在这里的魔剑,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过往记载中,他们已经知晓了自魔剑诞生以来的来龙去脉,知晓那是一柄以血祭的形式诞生,吞噬生命,将仇恨、怨气、战意全部转化为自身灵力的可怕魔剑。不过除了这种可怕的特质之外,典籍中的另一项记载同样引起了慕容紫英的注意,那就是在魔剑这漫长的辗转流传的过程中,始终有人在说那是一柄“有生命的剑”。

这样的形容词自然就极大的引起了慕容紫英这名铸剑师的兴趣,他在琼华派这么多年来,已经见识过各式各样有灵性的宝剑,但即使是其中的最佳者,也就是望舒羲和这两柄拥有足以抗衡仙魔力量的神剑可以称得上是充满灵性,但若是用具有生命来形容,仍嫌太过。

根据他的推测,很可能是当年以血祭剑的过程中,姜国数万死灵被魔剑所吞噬,在剑身内部孕养出了一名作为主导的剑灵,如此方能被称之为拥有生命。

“……但那柄魔剑本来就是饮万人之血,吞万人之恨而生,这绝世凶剑以怨力孕生出来的剑灵自然是不可能被人所驯服的凶灵,也就难怪历代魔剑之主纵然在拿到魔剑之后实力超凡,却还是依旧难逃不可好死的命运了。”慕容紫英一边介绍着魔剑的知识一边感慨,而韩菱纱则是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搜寻四方上,听对方讲完之后头都不回的道:

“现在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其他?咱们的玄霄师叔天天杀气腾腾的要夷灭整个妖界,我的掌门师尊更是一心想着要执行飞升计划,让整个琼华派飞升成仙,自己成为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修仙者,以最为光辉的形象被载入史书中。至于最后一位……”说到这里的时候,韩菱纱还是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随后无奈的道:“咱们的这一位长辈又天天在那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说着只是为了修炼成仙,但我又总觉得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一脚踢在一块石头上,在那坠落声中大声道:“总之,我们现在得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一直按着他们的意愿行事!既然那魔剑有强大的力量,那我们就要想办法把它拿到手里!”

“菱纱,你不是有望舒剑吗?”云天河看着石头坠入深渊,又提了出了一个傻问题,自然就被瞪了回来:

“我有望舒剑,你也有开元追月弓,但紫英还缺一把真正的神剑好不好?”白了对方一眼,韩菱纱继续目视着四周道:“只要能把兵器上的差距补全,咱们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自然就没什么需要害怕的了。”

听到这番话,慕容紫英自然是心头一热,把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那柄魔剑的力量很可能并不逊于自家门派的两柄神剑,但考虑到它那糟糕的历史状况,如果真的能找到它的话,慕容紫英原本的打算只是将其留在身边细心研究,如果有净化的可能就将其净化,如果真的是积重难返的话,那就想办法将其摧毁或者说封印。

至于当即就留给自己用,这种可能性他当真没有想过,毕竟要是自己真的被凶剑所影响,再惹出其他事端来,整个局面就彻底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现在昆仑山上已经有了两柄招惹麻烦的神剑了,要是再把魔剑带上去,三剑汇于一堂,这种场景,嗯……

思前想后,不过也只是一笑了之。这西北大荒的范围根本没人清楚究竟有多么广大,而记载中的魔剑最后一任剑主在逃入此处之后就失去了踪迹,想必是死在了这无尽荒野里,要在这样无数气息相混杂的环境中找到一具尸首,难度可想而知。

毕竟他们又不可能在这个地方一直待下去,现在也只是能在前往盘龙镇柱的大概方向上搜寻一番而已。

但天运还是在他们这一方的,就在他们即将登上那长度完全无法估量的龙尾之前,在一个缓坡的下方,云天河最先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尸骨,以及斜插在骨头缝之间的那柄黑色巨剑。

“……实在罕见,这竟是一把“未成之剑”!原来魔剑在当年根本就没有彻底熔铸完成……,嗯?这剑竟又有“天成”之象,自然的便能吸纳天地阴厉,凶煞之气极重。”刚一看到这形制同样古怪的魔剑,慕容紫英就明白了典籍中的记载并非虚言,这确实是一把吞噬生灵的渴血之剑。

“这把剑好像是要直接选择紫英你作为下一代剑主哎,看它都直接飘到你面前了!”韩菱纱在一旁直接把望舒剑拿在手心,有些紧张的说道,这样的表现确实证明了这柄剑本身富有灵性,那么像故事中一样,反过来操控剑主就是完全有可能之事了。

“你们……不要接近魔剑……小葵不想再害人了……”而在这经历了无数岁月,却依然显得稚嫩的声音传出之后,过去的历史就这样展露出来,他们就暂时不需要为此担心了。

而在年轻人正努力向着盘龙镇柱上方攀登的时候,在琼华派之内,两个‘老人’却正在进行着实际上没什么营养的第2轮比武:在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缓冲之后,玄霄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握更上一层楼,而在这等待妖界到来的过程中,在他心底深处所燃烧的熊熊火焰除了烧灼他自己的心灵之外,却也必须要将这股子邪火燃烧到他人身上,才能谋得一时的心内平静。

那些普通的弟子修为低微,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放眼整个门派之内,也就是岳松有能力来承受他的压力。

也不用去卷云台,只是在后山一个无人来访的奇险山谷之内,双强再分剑上高下!仅仅在片刻之后,整座山谷已是饱受摧残:燃冰焚炎,无论土石尽遭焚灭,化为蒸腾粘稠之气态弥漫方圆大地;剑兽咆哮,罗网剑气触之而灭,染成焦黑的锋锐四肢斩碎一切阻碍。

在这段时间内,岳松更新了自己制造这种新型傀儡的技术,虽然耗费的材料变得更多更珍贵,但对于掌控整个琼华派资源的他来说并不是问题。而成果算得上是比较显著:在速度和灵活性上起码快出了三成,而且在面对羲和剑气时,至少能无视那些普通的散佚剑气。

当然,被羲和一斩正面命中,该散架还是要完蛋。

在大部分时间内都是这样操纵傀儡对敌,岳松能拿的出足够的资源去和对方拼消耗,但玄霄显然不想被这样的方式一直拖到战斗结束,如此举动,简直就是在消磨他的耐性!

羲和玄炎烧遍大荒,恐怖的热能仿佛要将整座山谷化为熔岩地狱,而由此发出的万丈豪光更是让这长度只有五六里的山谷之内生出了一颗照耀一切,又毁灭一切的太阳。

在羲和炎能的全力放射之下,傀儡上雕刻的那些避火符文在挣扎了短短刹那之后便化作飞灰,而这无穷无尽的能量在坚不可摧的意志催动下以无可逃避之势压向另一旁的岳松。

“真是……可怕,羲和剑的瞬间出力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吗?!”同样惊叹于面前的这一击,岳松心知这是对方在逼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但现实是他现在的状态确实没有办法做到倾尽全力的对抗这一击。

“真是麻烦……”心中生出的焦躁之意被瞬间抹去,岳松立刻做出了能可保全自身的最佳决断:通过这段时间内建立起来的联系,被自己收入体内的水灵珠在自身意志的作用下高速旋动,无穷无尽的水灵力从中抽取而出,在岳松周身布下了一道柔韧坚实的护壁。

虽是水能克火,但在质和量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能保住身体的主要部分就可以称得上是胜利。并不准备在这里被徒劳的蒸发殆尽,深陷于狂暴能量中的岳松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庞大架构的不稳定之处,打出的剑气只需要将作为支撑的细小架构破坏,这团能量便会自己崩溃,而结果便是再一次的两败俱伤。

在已然超越人耳所能听闻的真正响声过后,卷起的气流冲击四野所造成的巨大响声方才传遍千里之内,在直冲云霄的烟尘最终稳定下来之后,双方的咳嗽声和无力的喘息声方才传入对方的耳内。

“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啊,玄霄。”声音低沉,气息衰弱,但仍是没能从中感受到什么怨恨之意。全身上下的衣袍灰化过半,皮肉严重烧伤,骨头都断了两三根的岳松直接拄着剩下的一把残剑勉强的向前走着,而在另一旁的灼热烟雾之后,玄霄那依旧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的声音则在失去了大多数气势之后勉力回应道:

“不如此,你这个混蛋又如何能拿出真正的实力?!”同样遭受了力量反噬,现在全身上下气息混乱至极的玄霄几乎连行走的能力都要丧失了,但他又绝对不愿在旁人面前展露出自己虚弱的姿态,仍是坚持挺直站立在脚下那片还算完好的方寸之地上。

“咳咳,打成现在这样,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现在大部分还是外伤,只需要服用灵药调养即可,你现在呢?”?直接冷笑着出言讽刺,岳松毫不客气的道:“纵然你已经将冰火双极磨合成功,刚才那一击之后,你现在随时爆体而亡都毫不稀奇!在我面前死撑又有什么用,再不运功调息,你就准备回禁地里再待上19年吧!”

斜插在脚下的羲和剑现在已是光华尽失,只是微微颤动着显示灵气仍存。刚才那一击,玄霄几乎是榨取出了羲和剑在短期间内所积蓄的所有能量,威力万钧的同时也让羲和剑的灵力在短期内跌入了最低谷,体内的真元更是损耗大半,面对现在的他,夙瑶都有五成以上胜算将其击败。

这里闹出的动静不可能瞒过其他人,岳松也没那个心思和他在这里斗嘴,直接警告道:“现在外围的所有护阵都已经崩溃,两位长老随时都会赶到,你真的还要待在这里吗?”

玄霄脸色一僵,不过在他运气要将羲和剑重新拿在手中的时候,却是脸色骤然一白,冰寒之气外溢,张口吐出的鲜血在离体瞬间便化为一片薄冰。

“内伤都沉重到这种地步,还在这里伪装什么!”肉身之伤虽重,灵力仍存,运起土遁之术,岳松摇着头直接将两个人一起从这片被毁灭的区域内带走,去往另一处隐蔽区域内疗伤。

在术印罩身的时候,玄霄虽是勉力一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力抗拒。

在他们离开六息之后,数道剑光划破天际降临在山谷上方,显露出来的真容正是掌门人夙瑶以及两名长老。

“是他们两人在这里又有一战,胜负虽是不知,但两人已经离开了。”放眼一望,眼前的惨烈破坏之景立刻便彰显出了真相,夙瑶冷静的说道,但收入眼泪的这可怕景象所代表的无穷破坏力,仍是让她在衣袖中暗暗握紧了拳头。

望着这生机灭绝的可怕之景,两名长老还是不由哀叹道:“羲和剑的力量在玄霄手中竟能被发挥到如此地步,在刚才的那一击之下,整个琼华派上下都同感震动。”青阳长老转向掌门人的方向,面容异常严肃的道:“掌门,如此力量掌控在心性偏激的玄霄手中,难道你真的能安心吗?!”

毫不犹豫,早就下定决心的夙瑶异常坚定的道:“为了琼华派数代以来的梦想,玄霄现在决不能有任何动摇!”

第七十四章 魔剑

自己在门派之中已经是少数派了。

再度认清了这个事实,两名长老也只能甩袖离开,继续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在使用羲和剑之力束缚妖界的时候,玄霄必然会露出可供利用的破绽,到时候再动手的话也是为时不晚。

在两名长老离去之后,依旧留在这里观察战场的夙瑶发出了一声嗤笑:她是在笑那两名长老到现在居然还是这么天真,居然会希望自己这些人能同意他们的举措,放弃已经付出无穷精力的计划,放弃那飞升成仙的机会。

可笑至极!

他们已经太老了,老的失去了一切雄心壮志,老的根本不敢冒一点风险,只想把门派就这样因循守旧的延续下去。

只有在自己的手中,琼华派才能达到真正的巅峰!

最后看了一眼这代表毁灭的现场,夙瑶也是飞空离去了,那两人大战一场之后留下的痕迹只需要派弟子过来清理即可,现在,她要为预想中的最后一战做足准备。

琼华派之中的波澜旋起旋灭,而在另一边,成功的通过了衔烛之龙的考验,甚至还得到了衔烛之龙所赐予的一道神龙之息的云天河则是挥剑斩杀了面前的一名鬼怪,回头招呼着自己的两名同伴赶紧跟过来,前方不远处就是分隔人鬼两界的冥河了。

这一路下来还算顺利,虽然衔烛之龙法术犀利,但慕容紫英敏锐的发觉了对方施法的规律,最后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考验,让烛龙为他们打开了通往鬼界的大门。而在进入幽冥国度之后,他们也是没费多大力气就在无常殿的广场之上拿到了翳影枝,甚至还来到了转轮镜台,见到了仍未投胎转世的云天青的灵魂,从他口中再次确认了当年的实情。

只是无常殿到底是鬼界重地,他们的踪迹很快就被鬼界发觉,不得不按照那些和善鬼族的指示,沿着放逐渊尝试逃出鬼界。这里是鬼界流放孤魂野鬼的地方,里面游荡的都是那些疯癫失智的鬼怪,只能永远哀嚎着等待一切都消磨殆尽,永远都不会有什么救赎。

面对这里的环境,韩菱纱在出手的时候却是不自觉的放缓了一些,手中的望舒剑在让那些鬼怪彻底解脱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

终于赶到了冥河边,看到了那据说可以载人来往于阴阳两界的青竹船,以及上面戴着斗笠的船夫,三个人再也不愿在这里多呆,直接跳上竹筏,而那名船夫也是默然不语,在乘客上来之后便直接撑船向着对岸开去。

总算是逃出生天,整个过程也算得上是惊险刺激,而且因为之前结下的一点善缘,整个过程比岳松描绘的那些经历要轻松上许多,没遭遇什么过分的危险就逃了出来。轻松的坐在船上,三个人把拿到手的翳影枝放在中心仔细观察,云天河握着其中的一根振奋的说道:“有了这个东西,咱们就能穿过妖界的结界,到时候就能见到梦璃了!”

虽然同样感到欢欣鼓舞,但韩菱纱还是劈手把那一根夺了回来,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回自己的口袋中道:“有了这东西,顶多算是完成了解决问题的第1步,到时候咱们进入妖界,又要怎么样才能说服对面的妖王不要和琼华派开战呢?”

这个问题一出,竹筏上的气氛立刻就凝滞了下来,而慕容紫英还是打起精神来鼓气道:“事情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的,而且这一次我们也是收获颇丰。不仅找到了那柄魔剑,成功取回了翳影枝,而且天河还从衔烛之龙那里得到了祝福,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拥有足够的力量去阻止不该发生的一切了。”

都知晓不能丧气,三个人还是很快把精神状态恢复了过来,开始闲谈着回到琼华派之后又该如何,以及到底该采用什么手段才能将那三名长辈之间分隔开来,又是说到底要不要去寻求那两名长老的帮助。

在这样的交流中,看不出宽度的冥河似乎已经到了对岸,前方已然出现了能让观者感受到生机的白光,而三个人心情放松的同时,便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始终默不作声的船夫身上。

那么在他们的眼下,船夫的身份就没有隐藏下来的可能了。

……………………

终于回到人世的阳光之下,心情各有变化的三人在酆都城好好休息了一阵,确认现在距离自己回归的最后期限还有几天之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吃着小食的韩菱纱猛然一拍桌子道:“天河,你的开元追月弓不是在和衔烛之龙战斗的时候有些破损了吗,正好,我知道一处秘地里有一张神弓,威能绝对在你这把开元追月弓之上,咱们这次顺道把它为你取来!”

“秘地?不会是你们家族传说中的某处墓穴吧?!”同样知晓了过去的内幕,慕容紫英当即出言质问,而云天河也是直接摇头道:“不用了,开元追月弓再修补一下的话还能继续用,菱纱,现在你身上背负的因果已经非常沉重了,千万不能再生事端,那三位师叔要是知道了,恐怕又会闹出其他事情来,到时候咱们三个人的行动反而会受到限制。”

听到这番话,韩菱纱用相当奇怪的目光看着云天河,仿佛有些不太相信对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得到这样的反应,便是摆了摆手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先算了吧,现在距离妖界降临恐怕已经不远,咱们还是先赶紧回琼华派,争取能让双方之间的争斗不要波及太广。”

话虽如此,但从眼睛深处流转的情绪来看,这个念头也只是被暂时压了回去,一旦事有不谐,到时候还会在合适的时间点爆发出来。

鬼国一行,韩菱纱知晓了自己这一族以往会遭遇的命运,心中所生出的想法却是无人得知,但她身边所有人的人都知道,这名少女有着坚定的意志,一旦她真的下定了决心,那么就没人可以改变。

之前的打算暂时偃旗息鼓,三个人在这种时间已经差不多的情况下,也只能尽快返回琼华派,毕竟他们也是有些担心妖界到来的时间是否会有什么变故,更是想着早点回去,这样才能有充足的时间把此行的所得加以消化。

只是当他们返回琼华派,在面见掌门陈述此行经过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那两位长辈在又一次交战过后现在不知所踪,现在只有岳松发回一道信息说明自己现在正在剑冢,不日就将赶回,但玄霄却是渺无踪迹,只能推测着认定对方现在应无大碍。

知晓门派之中又发生了这种让人颇觉无语的事,三个人在前去观摩了一番战场之后,便再次分开去准备各自的事:韩菱纱要再次闭关,争取在妖界带来之前将体内的灵力再度纯化,以用尽可能小的消耗网缚妖界。云天河也是一样,他从衔烛之龙那里得到了一股堪称莫名的力量,似乎对自身的修为不但无害而且很有好处,但仍需要时间加以消化,合并到自身修炼的凝冰诀里。

至于慕容紫英,他在得知岳松现在在剑冢里之后,就决定带着魔剑一起过去找他:这把魔剑内部寄生有无数怨灵,除了在漫长的流转过程中丧命于剑下的那些生灵之外,作为魔剑怨力根基的依旧是在最开始,在那以血祭剑一日被吞噬于其中的数万亡灵。

从哪里开始,便要从哪里结束,在那曾经的姜国遗址之上,虽然经历了数次大战,但那过去的铸剑炉依旧保存完好,魔剑在剑炉之内并没有得以完成,而慕容紫英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由自己来完成最后一步。

距离妖界到来已经不足一月,在外围观测的弟子已经发来报告说发现了妖界存在的迹象,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琼华派分布在各地的力量全部收回,全力以赴的面对决定琼华派命运的那场大战。

以非常平静的态度接受了慕容紫英关于魔剑的报告,夙瑶只是嘱托慕容紫英一定要快去快回,最好能和在那里的岳松一起回来。

“要对抗妖界群妖,执剑长老和你的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坐在几案后面批阅着文件,掌门人严肃认真的最后说到,而慕容紫英自然便是低头谨受命。

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也不打算休息,慕容紫英急匆匆的带上可能会用到的各种材料,再次飞往那已经被重建了数次的剑冢。自从上次的那场大战之后,因为残存的怨能大部分已经消弥,所以最后也只是布置了一个拜拜防护阵将那片地区再度隐去,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其中那座珍贵的铸剑炉。

从高空中穿过护阵来到剑冢的上方,当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之后,魔剑明显变得有些不安定起来,连原本潜藏在剑身内部修炼的剑灵小葵都被再次惊动浮现了出来,看着下方的地形张开嘴却又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小声的道:“这里……是小葵的故乡吗?”

“这里便是原本的姜国遗址,魔剑当年应该就是从这里熔铸而出。想要将这柄剑由邪转正,我们就必须要先将它彻底完成。”安慰了几句,慕容紫英还是手提着魔剑小心的落了下去,全身上下内元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将可能暴动的魔剑镇压下去。

不过最后也并没有生出什么特殊的事端,只是魔剑那扰人的鸣叫声确实有些烦人,从内部氤氲四散出来的鬼气让原本还能用厚重来形容的剑身变得有些虚无缥缈,阴森恐怖起来。

原本存在的那些遗迹已经在之前的大战中被清扫干净,而在来到最深处的铸剑炉之后,便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正站在剑炉之前,正凝神看着其中燃烧火焰的岳松。

在慕容紫英的感官里,现在岳松身上的气息确实比之前要更加柔和微弱一些,他就把这归因于上次大战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原。

自然察觉到了慕容紫英的到来,岳松转过身去,看着慕容紫英手中所提着的那柄厚重巨剑,目光中闪过一丝异彩道:“看来你们这一次的收获不差,坐吧,把这一次的经历给我好好说一说。”

“是。”双手捧住这柄巨剑,慕容紫英把这一趟的经历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最后更是专门提了一句:“师叔,菱纱她最后他说要去一个疑似陵墓的所在为天河寻求一把神弓,最后还是被我们劝住,不过她很可能不会放弃,师叔你回去之后也要再劝一下菱纱。”

之前那些不出意料的事件穿耳即过,岳松现在把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柄紫黑色的奇怪巨剑上,不过在听到韩菱纱还是准备前往封神陵时,眉头还是不禁一皱道:

“那个地方我也知道,里面确实有一柄适合天河的神弓不假,不过菱纱确实不适合前往,她身上的宿业因果已经足够严重,再到那里去,只会让未来的路变得更加难走。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和天河倒是可以抽时间去那里搜寻一番,拿到神弓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关于之前一行的话题到此为止,在一起讨论这把魔剑之前,慕容紫英还是抽空问了一句现在玄霄究竟在哪里,而岳松则是颇为轻松的回答说对方只不过是去重游旧地而已,很快就会返回琼华派。

虽然有些好奇与岳松身后的剑炉之中到底在熔炼着什么东西,不过慕容紫英还是先把主题转移到了自己手中的这柄魔剑,以及其中的那名剑灵身上:“师叔,这魔剑现在处于将成而未成的状态,若能处理得当,便能由邪转正为一柄绝世神剑,只是关于具体方略,弟子现在确实有些迷惑,还请师叔指教。”

将魔剑拿在手中,抚摸着其上印刻着的古代文字,以及那略显古怪的剑柄护手,岳松最后还是有些奇怪的叹了口气道:“不,在飞升之前,这柄剑还是保持原样为好。”

第七十五章 妖界到来

要成就一口真正的旷世神兵,材料,手法等等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但在整个过程中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却是属于那有些虚无缥缈,很难由铸造师精准把握的机缘。

比如说霹雳世界里由太学主所掌控的那把绝世魔刀末日神话,其设计图早就已经完成,却还是要等到六铢衣和凤凰鸣一起杀来,自己被荒神直接击入地心到时候,方才借助地心炎能将其彻底完成。

而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根据魔剑之中那个小女孩形象的剑灵的描述,当年姜国太子寄希望于能通过魔剑的力量来挽救国家,但在剑成之前,国家就已经灭亡,却是机缘巧合的在一国公主以室女之血祭剑,而且无数战死者都被扔进熔炉之中焚烧,结果由此而生出的极大怨念让这柄魔剑成为一柄天成之剑。

但它的完成终究还是缺了最后一步,要让它成为可以为剑主所为完美操控的,足以匹敌仙魔的旷世神兵,却还是需要从其本质入手加以补强,让它这将负面情绪全部作为自己力量源泉的特性发挥到极致。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找不到过去那来自于魔界的铸剑手卷,原版的铸剑手法恐怕要去到魔界去找,至于剑中那个懵懂天真的剑灵,则只是一心想着能修出真实的肉身,然后去找她已经转世的哥哥,铸剑手法上面的问题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

把魔剑重新交给了慕容紫英,岳松嘱咐他就一直把这把剑带在身上,真到危急关头可以尝试催动其中的怨力,平常的话,还是用他自己打造出来的那柄追日宝剑即可。

“师叔,您是在这里铸造什么东西吗?”小心的把魔剑重新收了起来,慕容紫英看着后面的熊熊烈火有些好奇的问道,以他的眼光来看,剑炉中那动摇的光影折射出来的形状仍是一把巨剑,只是其结构却是比这魔剑更加古怪,在剑脊上居然能看到有几块残缺?!

“仅仅是个试验品而已,能用的上的可能性连一成都不到,只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面容坦然自若,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含糊不清,岳松很明显不打算把这件事彻底解释清楚,而且还摆着手示意现在慕容紫英可以离开了。

心知自己再也问不出什么事情来,慕容紫英便是躬身一礼之后告退了。不过他已经记住了岳松之前所说的那个封神陵的位置,决定如果还能在妖界到来之前抽出足够的时间的话,便和云天河一起去探险一番。

小辈已经离开了,他们确实是福缘深厚,能找到一件又一件的神兵利器,而且云天河还轻轻松松的就得到了无数修仙者梦寐以求的长生。但是和现在的岳松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如果计划能够成功,这些东西自然都会落到自己的手心里,如果最终的计划失败,那么形神俱灭的自己也就不需要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的了。

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剑炉上,里面铸造的那柄剑就和刚才他说的一样,属于在和玄霄一战之后突发奇想的一件试验品。虽然在自己的计划中战斗并非是必须的,但在门派里的其他人个个都有一把旷世神兵的情况下,自己手中的刀剑看上去就好像有些过于逊色了。

这剑炉本身确实极为神妙,能直接和铸剑师的心神所连接,按照他的心意去完成所需要的神兵。而岳松这一次的设想也相对比较简单,只是要为在自己手上的4颗灵珠打造一个能尽可能发挥其中力量的平台,最后的结果就是眼前这在剑脊上有一字排列下来的4个空洞的巨剑。

五大灵珠终究是只找到了四个,五灵循环无法完全建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毕竟能完美承受五灵珠力量的材料,恐怕只有到神魔两界才能找得到。而在另一个方面来说则是坏事,源自于女娲的力量缺少了一角,计划的成功率同样要下降一些。

不过都到这种时候了,计划最终能否成功,还是要看天意。

一想到最后那个名词,岳松自己都不禁笑出声来,不过这一回这个名词所代表的含义是确切无疑的:只有当所谓的‘天意’会按照自己这个人类的意志往下执行的时候,自己才能抓住最后的生机。

在剑炉中的火光照耀下,岳松的脸上仍是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似乎在他的心底已经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一般。

在慕容紫英回到琼华派以后,既然执剑长老岳松已经确认他可以继续拿着魔剑,夙瑶也就对此不再多说,而是继续给他分派了另一项任务,去将琼华派下方的地脉与整座昆仑山的龙脉之间做出分割。

对此,慕容紫英自然是下意识的便想要反对,毕竟一旦作出了这种事,相当于整个琼华派的根基都会被动摇,被分割出来的地脉将不可能支撑整个琼华派的灵气需求,这个仙山福地很快便会退化成一处普通的灵地,整个门派甚至都要另找基业。

但掌门人的理由同样充足,按照飞升大计中的安排,整个琼华派所处的山头都会在充足的灵力支撑下拔空而起,如果不将地脉和龙脉之间做出分隔的话,所引发的剧烈震动将会撼动整个昆仑山脉,到时候位于其他洞天之内的修仙门派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而且还会造成其他不必要的灾害,将会为整个计划带来不可控制的变数。

“这一次我们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到了最好,绝无可能再次失败!”信心十足的掌门人这么说着,然后就是一脸严厉的命令慕容紫英按照命令行事,并且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协同的弟子和所需要的材料。

只能在心情复杂的情况下领命离开,慕容紫英还是决定去按照命令执行,毕竟现在只能算是先导工作,真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可以逆转回来的。

怀着深深的忧虑,慕容紫英干活去了,而在晚上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之后,则从找过来的云天河那里听到了另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玄霄回来了,外表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和云天河说话的时候态度也是一如既往,而且还用相当严厉的态度让他这一段时间不要乱跑,专心修行。

“玄霄师叔看来已经无恙,岳师叔也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现在门派之内的所有战力都已经集齐了。”慕容紫英有些头疼的揉着额头自言自语道,他现在对于当前的状况可以说是相当纠结:如果琼华派的力量弱小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遭到妖界的报复,毕竟那位妖王在上次大战里甚至杀死了前代掌门人;而如果门派中的力量真的能强到对妖界做到碾压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发生一场大屠杀,这样的行为同样是他不能接受的。

而如果真闹成和上次大战一样的胶着状态,双方杀到两败俱伤,各自死伤惨重,这种情况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依旧不行。在他们这几个少数派的想法里,最佳状况无非就是双方之间可以和平相处,或者说在付出尽可能小的必要代价之后斩断双方之间的联系。

而要实现这样的愿景,必须要在双方之间建立起交流的桥梁,柳梦璃和他们有能力,也有这个愿望去实现双方之间的沟通,但前提是两边的高层必须有这个想法,而不是一心想着要跟对方不死不休。

翳影枝在手,他们随时都能穿过妖界的屏障进入其中,但现在自己被分配了一大堆的公务要去完成,韩菱纱身为望舒剑主,更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擅自离开,如果让云天河一个人跑到妖界里面的话……

呵呵,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他们还是趁早放弃想要两全的愿望为好。

在这样的纠结心绪中,慕容紫英仍是按照往日的习惯在入睡之前行功遍行周天,始终坚持着向着更上一层修行。

虽然并不赞同这种通过牺牲其他生命来实现目标的飞升计划,现在的他还是在心底希望着自己能成就仙人,而在拥有仙人那漫长的生命之后,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追求天地之间存在的真理,也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在接下来的10天内,三个年轻人都被长辈们支使的连轴转,甚至连会面的时间都被压缩到几近于无:韩菱纱和云天河分别被回来的岳松以及玄霄带去进行特别训练,而慕容紫英作为这一代弟子中的精英,自然要去完成一系列的工作,甚至连修炼的时间都被占用了很大部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九月十六,根据一系列探测手段所得到的回报,那始终隐匿着形迹的妖界已经来到了昆仑山前,在明日午时左右便会来到琼华派的正上方。这个消息很快就在门派内部流传了开来,而在那些普通弟子当中,原本热烈的气氛却好像是被紧急刹车一般,却是生出了其他一些不该存在的情绪。

“听说上次大战的时候,从天空上掉下来了无数圆球,那些妖怪就从里面爬出来,大肆杀伤我们这些普通弟子。”有向自己的同伴卖弄这类乱七八糟的旧闻,然后自作聪明的想出了一系列应对措施准备付诸实践。

“我已做好与妖界殊死相搏的准备,就算为此丢了性命,只要其他同门能击退妖界,我也死得其所了!”也有这种壮志满怀,满心都是要为了正义和除魔卫道奉献一切的年轻弟子。

“我所用的佩剑是“雷剑”,雷灵是妖怪最害怕的东西之一,估计这妖界之中的妖怪也一样会怕!”还有这样正发疯一般勤练雷系法术的弟子,大多数人的情绪也就和他一样。

当然也有生出恐惧之意,甚至想逃下山去的弟子存在,不过他们都是绝对的少数,而且就算有这种想法,也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只是会比平常更加沉默,在完成那些属于自己的杂务时失误稍多上一些罢了。

说到底,之前岳松和玄霄的那一战还是给了这些普通弟子们很高的自信,他们坚信那样的高手绝对可以带领他们战胜那些凶恶的妖魔,就算妖王确实凶暴非常,面对两大高手,也照样会难逃失败。

在中层弟子们的管理和压制下,整个门派还是进入了临战状态之内,不过在真正的主导者心中,那些人的想法根本无关紧要,整个大计能否成功的关键,还是在这已经被修缮一新的卷云台上。

根据上次的经验和新一次的严格测算,妖界和琼华派之间的交界就在这卷云台的正上方,那么用双剑之力将其束缚,其入口就会显现在这卷云台上,到时候便能直接投入众多弟子杀入其中,搬走那些最为重要的灵石。

所以在这个时候,韩菱纱和玄霄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让被布置在繁复阵法内的望舒羲和双剑提取自身的力量。一个相对残酷的事实是,尽管双剑的剑主需要满足一系列的条件才能激活双剑之内的灵力,更要修炼对应的功法和双剑达成同步,但在真正网缚妖界的时候,在修为上有极大差距的韩菱纱和玄霄实际上起的是相同的作用,那就是以自身的功力作为激活双剑灵力的催化剂,让望舒羲和激发出双极之力,成就阴阳循环的无穷之能来束缚妖界。

要强行终止一界在天轨上的运行,这样的伟业只有仙魔之力才能办到,纵然修为高深,仍然无法超脱人力限制,玄霄也只能面无表情的让羲和剑暂时离开自己。

“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整个法阵被激发,望舒剑就会以更快的速度抽取你的灵力,到时候一定要记住万万不能心乱,此地慢慢稳定体内真元即可。”岳松在旁边小心的告诫着,而韩菱纱此时也是板着一张脸一边听一边点头。

然后,在骤然开始的一段沉默过后,在场4人齐声说道:“妖界,来了!”

第七十六章 网缚

在那些整个枕戈待旦,已经陷入紧张情绪的普通弟子眼中,天象在一瞬间就发生了极其剧烈的变化:在重新整修过的卷云台之上突然飞出一蓝一赤两道剑光,在半空中相互纠缠而又倏忽分开,紧接着就是一声撼动心神的巨响,原本碧蓝色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般,一张幽紫色的鬼形妖面就这样呈现在所有自以为已经做好准备的弟子面前。

妖风骤起,诡唱遍传,纵然有早就布置好的灵阵作为防护,靠近卷云台的普通弟子依旧觉得心神动荡难以自持,而当某些实力强悍的弟子想要靠近的时候,却仍是被那激荡的妖风和混乱的灵力弄得难以靠近,纵然想要用飞剑或者法术加以攻击,也被削弱的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各个执事弟子奉掌门人的命令开始收拢其他普通弟子在卷云台外围布置防线,准备等待下一步的命令或是妖界率先开始的反扑。不过大多数人这个时候还是期待着那几位长老和掌门人赶紧出来安定人心的,只要他们能出来表达一下态度并做出一些实际成效,自己这些人就能雄赳赳气昂昂的杀进去。

而在这个时候,门派之中真正能掌握局势的那几人却是表情各异的聚集在一处,或是抬头仰望着被束缚住的那不大不小的妖界,或是面带忧色的看着对坐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在外围的声响都被隔绝的时候,这繁复的法阵内部倒是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之中。

眼见玄霄身上那冰火纵横的气息正在缓慢的平复之中,韩菱纱身上的气息波动虽大,但在法阵的辅助下总归还能维持在合适的水平线上,岳松也算是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对着面上虽然还保持着基本的平静,但细微处已经能看出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夙瑶说道:

“现在双剑之力已然引发,但距离彻底稳定下来尚需三日,从外界情况来看,妖界这一次是选择固守不出,如何,掌门你要去先行试探一波吗?”

将目光从和记忆里别无二致的妖界上收回来,夙瑶的目光深处已经开始燃烧着火焰,不过仍能保持着高贵的仪态慢慢说道:“不急,既然妖界群妖选择龟缩不出,而不是像上次一样选择主动出击,就说明他们已然有所畏惧,代表那柳梦璃已经将门派中的情报告知给了妖界之主,只需要让弟子们保持戒备,等到三日一过,束缚妖界的灵力彻底稳定下来,玄霄和韩菱纱就能解放出来,到时候我们以堂堂正正之势攻入即可。”

夙瑶的这番意见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哪怕在最开始还会存在些许犹疑,在看到妖界只是选择以结界自守,退缩不出之后,她的信心自然会再度膨胀不少。现在只需要以稳扎稳打的姿态就能确保胜利,那么就不需要去冒任何风险,等待玄霄重新恢复行动能力即可。

“既然如此,那么掌门人你现在就到外面去统领弟子们吧,我就留在这里看护他们,如果有什么意外,到时候再通知我吧!”于是岳松就直接替两人分派好了任务,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作为双剑剑主的护卫。

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其他情况,夙瑶在目光闪烁了几下之后还是颔首表示同意,施施然的离开到门派内部去安定人心,安排弟子们为之后的大战和灵石搬运以及储存做好准备。

这片琼华派的根本重地重新恢复了宁静,岳松也是坐在两人旁边,确认他们现在依旧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灵力的稳定之中,在阴阳互济的状态下不断缓冲着妖界所造成的压力,让来自于望舒羲和双剑的灵力能和那依旧想要向前移动的妖界达成平衡。

纵然韩菱纱现在已经可以用实力不凡来形容,玄霄更是勉强可以号称人世顶峰,但想要以一己之力来抗衡天地自然的运行,仍然只是妄想。

抬头向上看去,普通的弟子或许只能看到显现出前半部分轮廓的妖面,但在这个琼华派历经数代之力才完成的阵法之中,岳松却能看得清楚这妖界的全貌:现在双剑所激发出的两股阴阳灵力已然化作天罗地网罩住了那椭圆形状的妖界,令其暂时偏离了固定运行的天轨,让整个妖界的方位倾斜向下,其前端落在卷云台上。

现在,妖界的表面上异种灵力冲突不断,所爆发出的大小波动让整片琼华派的天空上都是混乱不已,原本的碧蓝晴空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以两道漩涡为中心的殃云汇聚,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妖魔出世的姿态。

除了前端那灵力反应最为剧烈的地方之外,妖界其余部分的外壳倒能称得上是浑然一体,在岳松的估算之中,如果想要强行击破的话倒不是不能,不过那样就相当于在一瞬间和整个妖界的力量相对抗,事倍而功半,还不如从妖界薄弱的入口处直接进入,哪怕会遭遇埋伏也是值得的。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外围那些堪称狂暴的灵力波动依然没能遮掩住整个妖界那庞大无比的灵力反应,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用隐形术法全部隐藏在内,但现在双剑之力和整个妖界正在抗衡,内部的真实情况不可避免的暴露了出来,在真正强者的眼中完全无法掩盖。

“这样的灵力应该就足够了,不过还是多多益善啊!”这样的想法在脑内转了个弯,岳松也是闭目开始稳定心神准备修行,同时传信给外面焦急等待着的那两个人,示意他们两个这时候可以采取行动了。

得到了岳松的传讯,早就准备好了翳影枝,并下定决心要不顾危险的直接冲入妖界的慕容紫英和云天河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现在既然确定韩菱纱安然无恙,那么他们两个也就能毫无负担的直接冲进去了。

“根据师叔所说,我们现在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和妖界之主单独交流,现在只能希望柳梦璃那在妖界之中能有一定的地位,这样的话,此行也能有更高的胜算。”脸上微微显出一丝苦笑,慕容紫英已经能想象到自己两人进入妖界会是怎样的场景,用虎入狼窝来形容绝对不过分,必须要做好一路打进去的准备。

“嗯,等菱纱醒过来之后,如果能看到梦璃回来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云天河倒是保持着一贯的乐观态度,发自心底的认为只要能进入妖界,就可以通过好好交流来消除双方之间的矛盾,然后就可以把自己的好友带回来了。

这种情绪自然不能打压,不过到时候真正和里面的妖怪相交流的话,还是要靠自己了!这几天慕容紫英可以说是把休息的时间压榨到了最低,除了完成掌门人布置得下来的任务之外,更要在修行之余细心推敲和妖界群妖交流的时候究竟该采用怎样的语气和方法,用怎样的表达方式能让对方尽可能接受。

并不想多造杀孽,慕容紫英还是想尽可能和平的解决这一问题,当然,如果真到了需要动手的时候,他同样不会留情。

领着云天河穿过了布置下来的一道道防线,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去向那些弟子解释什么,只是当他们真正来到卷云台上,看着那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的巨大妖面时,内心之中还是觉得一时震撼莫名。

“这股气流……真的是难受,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云天河在旁边手持翳影枝嘟囔道,他却是被这里的妖风弄得都有些站立不稳,不过手中拿着的奇宝确实发挥了作用,外围那混乱的灵力明显削弱了许多。

“好了,天河,现在做好准备,我数到三之后就一起冲进去,然后一定要记住进入之后就立刻用真元护住身体,将手上的坚石符斩开,一切以保护自己为要,记住了吗!”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慕容紫英在得到确切的回答之后,便是深吸了一口气,一马当先的向前冲去。

在穿过屏障的时候,两个人的感觉就像是掉进了粘稠的胶水一般,在奋力向前挣扎了一下以后,整个身体便是骤然一松,双脚也踩在了完全不同质感的土地上。

“这里就是妖界?果然和人界差了好多……”按照吩咐摆好了防御的态势,云天河在确认没有遭到攻击的情况下睁眼观察四周,然后便是更加紧张的发出了第1句感慨。

而慕容紫英的想法也和他一样,这个妖界看起来确实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居住的地方。

无论是脚下乱石丛生的大地还是头顶那并不高远的幽紫色天空,整体给人的感觉都是十分压抑,让他们两人直接就感受到了这处妖界并不是一个十分广大的空间。

而在呼吸着和外界同样有所差异的空气时,慕容紫英也是注意到了在远处闪耀着的紫色晶体,其中所蕴含着的能量正在被缓慢的抽取出来填充到光幕之中,很明显是在作为维持外围结界的能源存在。

“……!!你们,你们是怎么穿过结界的?!蓝衣白衫!他们是琼华派的人!!”怪异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只是当两人闻声看过去的时候,却是有些惊愕的发现自己以及整个门派所要面对的居然是这种形态的妖怪。

不过这时不是吃惊的时候,还是要赶紧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哎!等等,我们不是要和你们——”

不过对方完全没有听他们辩解的意思,依旧是那古怪的声音有些尖利的喊道:“不管你们如何穿过结界!琼华派的就要受死!”言罢,那两个庞大的兽形妖族就直接抬起利爪,魔力引来天雷,便是直直的朝着两人天顶劈落。

“小心!!”急促的示警一声,慕容紫英宝剑出鞘,举重若轻的引导天雷击向他处,同时打出数道剑气困锁住那两头巨兽的身形,力争在最短时间内结束这场战斗,解除他们的反抗能力。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先手杀害他们,那样双方之间可就真没有缓冲的余地了。

两个小妖怪实力倒还不差,不过在两个顶级精英的手下依旧没能走上几招,打出去的天雷便直接被导回自身,让他们全身酥麻,瘫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为了保险起见,慕容紫英还是用批量生产的镇妖符封住了他们的灵力。

“杀、杀了我们也没用!你们人休想攻下幻瞑界……”虽然已经自认为踏入死地,不过这两个妖怪依旧坚贞不屈,对着两人破口大骂,表示这幻瞑界一定会成为所有琼华派弟子的墓地。

稍稍有些无奈,慕容紫英还打算继续坚持一下,不过这个时候看到云天河好奇的抚摸着妖兽身上从脖颈处延伸向身后的紫色光翼,还是不由得出言申斥道:“天河,不要做多余之事,妖族的增援很快就到,我们……”

话还没说完,一股庞大的妖力和杀意便是扑面而来,更有冷沉霸道之声先生传来:“婵幽大人说的没错,果然有人毫发无伤地穿过结界。你们既然胆敢闯入我幻瞑界,便该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而当两人在惊异之下做出防御态势时,却是惊见来者竟是人类形态:但从头上生出的黑色长角以及面上的紫色纹路,便是昭示着这是一名强大妖族。

其妖身穿紫黑色战甲,手持极长的凶厉大戟,杀意昭然之中,这名妖将完全不想听两人的解释,闪着寒光的长戟便是汇聚着崩碎五岳之力直接压了下来,被击碎而飞溅的岩石虽然没能将两人分割开来,但仍是将他们和倒地不起的两名妖族区隔开来。

“……归邪将军!”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两个小妖急忙向后退去,准备看着自家的将军将那两名来犯者斩于戟下。

不过就在两人渐渐落入下风的时候,却又有轻柔的声音传来:“归邪将军,请住手!”

战斗倏停,还没有拿出最后手段的两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望了过去,便是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那想要见到的身影:“梦璃,果然是你,你没事吧?!”

再次见到了自己的朋友,柳梦璃看过来的目光之中却是相当复杂:“归邪将军,这两人是我的朋友,还请停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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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幻瞑界

这幻瞑界说起来也并不算太大,除了外围那一大片连妖族都不适合生存的废土之外,真正有价值的只在核心之处,那被梦貘一族花了成百上千年改造过的界域深处,才是幻瞑界真正的精华所在。

除了上次大战曾经有琼华派的弟子冲到了最深处以外,今日,慕容紫英和云天河是幻瞑界历史上第1次被邀请进入幻瞑宫之内的人类。

在柳梦璃出现之后,战斗自然就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而在随后的交谈中,他们两个更是惊愕的知晓了柳梦璃原来竟是妖界之主的女儿,难怪刚才那两个看门的小妖怪和手持长戟的妖将都称她为‘少主’!

经过短暂的交流,他们两人被获许进入幻瞑宫参见妖界之主,也就是柳梦璃的娘亲,到时候的具体情况就要由妖界之主定夺,不过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两个人至少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跟着形象和气质都有了不小变化的柳梦璃进入妖界核心“旋梦”,之后柳梦璃就行色匆匆的先回最深处的幻瞑宫向向妖界之主作一个初步报告,至于新入妖界的两个人类,则是放心的让他们在旋梦之中,也就是大小妖族的主要聚居地里自由行动上一段时间。

虽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挚友交谊,时间从来都不是问题,她深知这两人都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在妖族腹地生乱。

脸露微笑的和柳梦璃暂时作别,虽然身边还有那两个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两人的小妖,已然进入截然不同环境的两人心情实质上已经沉重了不少,尤其是在看到曾经和自己言笑晏晏的朋友现在主动拉开了距离,言语之间只剩下了公式客气,心里确实是有些难受。

不过好在这里奇特的环境和迥异的氛围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云天河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心情,好奇的看向这螺旋向下场地之内的一切事物,尤其是那些绝大多数仍保持原身的妖怪。

虽然有化为人身之能,但不同的妖族有不同的习惯,和人类杂处的大多习惯保持人身,至于自成一处妖界聚居的,则是习惯于变化为原身。梦貘一族独占了整个幻暝界,日常生活中自然习惯用原身行动。

而梦貘的姿态也是相当特异,除了和凡间猛兽相差无几的利爪和巨口之外,最特殊的便是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身后的几条紫色光翼,看上去让这些妖兽有了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

一路走下来,慕容紫英小心的记忆着所遇到的每一个妖怪背上的特征,确认每一个妖怪身上的光翼皆有不同,或许这就是他们区分彼此的手段,当然也有可能代表他们各自的阶级。

在另一边的云天河就表现得轻松得多了,沿着大道慢慢向下走的同时,不时好奇的摸向那些奇怪的建筑,不过好在他还懂得最基础的礼节,没有直接去摸向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只是尝试着和他们有所交流。

当然,绝大部分的妖怪对于身穿琼华派服饰的两人都是怒目而视,虽然从少主那里得到了命令,但上次的大战给妖族带来的创伤迄今都没有复原,可以说是每一个梦貘都和琼华派有仇,如果不是他们天生就有能感应他人心灵的异能,能感知到这两名少年都不是之前那种贪婪凶厉之辈,恐怕早就不顾违反禁令,要将他们两人碎尸万段了。

一路走来,不断向下,整个妖族的核心之地确实无愧于旋梦的称呼,周围那些光怪陆离的蓝紫色装饰折射着迷幻的色彩恍若梦境,螺旋向下的同时不断靠近整个幻暝界的核心区域,周围的游离灵力越发浓厚,甚至已经堪比琼华派专门设立的修炼之地。

“这幻瞑界当真称得上是得天独厚,外界区域虽然难以存活生命,但却有大量灵石资源,这内部的核心区域就足以供养一支妖族,如果把这些资源交给我们……”一想到此处,慕容紫英却是脸色一凝,当即运转心法斩断了这一念头。

贪求于不该得之物,心生妄念,背离正道,这便是祸乱之源!

当走到尽头时,便是妖界之主所居住的幻瞑宫,这里门口的守卫就已经化为了人形,身穿战甲,手持长兵,一脸不满的看着两人,只是因为之前收到了命令才没有发动攻击。

在真正进入之前,慕容紫英还专门整理了一下仪态,然后方才深吸一口气面见妖界之主。这幻瞑宫倒也不算广大,虽然在细节处别有异族特色,但在规模上自是远远不如琼华派自家的各处宫殿。走到深处,小心的放开灵觉感应,却只是能感应到柳梦璃的熟悉气息,以及和方才那名妖将相比略有虚弱,但更加温和的一股妖气。

但独属于妖界之主的气息,却是一直到自己亲眼看到她为止都无所察觉。

规规矩矩的按照拜见长辈的礼节施了一礼,两人镇定自若的按照礼节行事,然后才是亲眼看到了曾经杀死上一代掌门人的妖界之主。

那是一名身披紫色外袍,身着黑色长裙的妇人,面容姣好而看不出年龄,在眉心处还有一枚蓝色晶石作为装饰。即使在这种时候,慕容紫英的感应之中前方依旧是空空荡荡,和眼中所见出现的矛盾让他生出了一股不适之感,不过站在一旁的柳梦璃搀扶着她的娘亲的手臂,方能让他确定对方不是以一个虚影在和他对话。

“璃儿,你愿意回到我族,我十分高兴,但想不到你竟把“人”都带进了幻瞑宫!”先是坦然的受了两人一礼,然后却又在相互介绍之后猛然变脸,对着身旁的女儿厉声斥责,情绪变化之快,却是让人生出了目不暇接之感。

柳梦璃此时表现的却是相当柔弱:“娘!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敌人……”姿态放得很低,柳梦璃几乎是表现出哀求的姿态在出言请求,但妖界之主婵幽却仍是紧追不舍。

“不是敌人?莫非我看错了,那个穿蓝衣、背剑匣的,不是昆仑琼华派的人?!”言语中已经带上了冷笑之意,妖界之主冰寒的目光扫射在两名外来者的身上,却是声色俱厉的继续说道:

“璃儿,我确实很感激当年救了你的那个人,他将你送给可靠之人抚养,更赠你宝物帝女翡翠,以掩盖身上妖气……没有他,我们母女又何来日后重逢!但是,人终究是人!你要与人为伍,也要先想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接纳你,还是将你当作异类来看!”言语中的那股对于人族的不信任表露的清晰无疑,而在听到这番言论之后,想起之前从岳松和玄霄那里听到的说法,竟是连云天河都没有在第一时刻反驳对方。

眼见着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在一旁静观的另一名妖将奚仲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说些场面话把局势拉回来,却见另一名脸上稚气尚未褪尽的少年郎上前一步,大声对着妖界之主喊道:

“不是的!我们真的是把梦璃当作好朋友,才不在乎她的身份!只是担心她回到妖界之后可能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想办法去鬼界取了翳影枝,突破外面的结界进到这里来。”

面对妖界之主那股似笑非笑,以及在一旁的柳梦璃明显受到震动的神情,云天河继续坦然的表白着自己的心迹:“我们不知道梦璃是什么少主,真的只是想要重新见到她这个朋友,同时想要避免你们妖界和琼华派之间的战斗而已!”

“哦?!”语调明显上扬,更是意味深长的和自己的属下交换了一个眼神,婵幽仍是冷言说道:“阻止我们和琼华派开战?笑话!无论是19年前还是现在,难道主动网缚妖界的不是你们琼华派吗?觊觎我们幻瞑界中的灵石,为此不惜多加杀戮,有此心性,如此做法,居然还想借此修道成仙,简直可笑!”

一番言语说得慕容紫英都有些无地自容,不过原本致和平的想法不会有任何改变,仍是坚持说道:“过去之事我不讳言,确实是琼华派做的错了,但如今形势已成,门派中的数位长辈已然下定决心要推动飞升计划,对于贵界之中的灵石可以称得上是势在必得。”

眼见对方认真倾听,慕容紫英对于之前的猜想又确认了几分,便是继续恳切的拱手道:“眼下柳师妹既然已经回归,想必尊驾已经明确知晓了我琼华派内部的现状,当是明白现下双方的实力之分。而无论我们双方谁强谁弱,一旦开战,必然是死伤枕籍,血流漂杵,这样的局面没有人想要看到,我等众人更是决意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是以想来在双方之间做一些沟通……”

没等对方说完,妖界之主便是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他道:“和平?璃儿确实和我说过你们之事,但那又有什么作用?虽然你们几人都能称得上是琼华派中的精英,但门派中真正掌握大权的,难道不是那三个利欲熏心,邪魔入体之辈吗?想要我幻瞑界的灵石?他们就只能拿命来换!”

仍是不理会慕容紫英面上的焦急之色,婵幽一挥袖便以不容质疑的口气说道:“你们能不顾一切的前来找璃儿,身为她的母亲,我确实感到欢喜。但作为妖界之主,我却还是要说,你们仍是太天真了!”

“还请前辈赐教。”温和而坚定,把自己的位置摆在后辈上,慕容紫英却是要听听对方会有什么说法。

对这个人族后辈却是少有的生出了一丝赞赏之意,婵幽站起身来,面对着两人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或许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因此心中对正道的坚持催促着你们去背反长辈的安排,想要双方之间能避免上次的大战,甚至想着最好能和平共处。但你们又很清楚这样的事实际上很难办到,甚至都不说我们妖界这一方,单是你们门派内部,想要覆灭妖界,杀绝我们全族的都为数不少,而且还是那难以抗拒的强者,你们无力去阻止他去,于是想着过来劝说于我,对否?”

微微一颔首,慕容紫英对此表示默认,只是不等他张口要开始劝说,便见妖界之主自顾自的继续道:“你们所想的,无非是要让我整个妖族屈膝投降,乖乖的奉上足够让你们飞升计划能够实现的灵石,然后希望那些人能网开一面,解开双剑的束缚让幻瞑界离开,从此双方再不牵扯,这样就能实现双方之间的和平了,是这样吗?”

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慕容紫英原本的想法确实如此,毕竟从自己的立场以及双方的实力对比来看,妖界现在已经明显的处于弱势,如果当真开战的话,只要琼华派肯付出一定的代价,妖界的灭亡便是不可逆转,那么为了避免伤亡以及种族的存续,直接投降实质上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玄霄师叔恐怕不会放过当日杀死他师尊太清真人的妖界之主,关于这一点,恐怕就需要妖界做出一定的牺牲了。

“但我等不愿意!”声音骤然高昂,强大的信息瞬间充斥整座宫殿,甚至压得慕容紫英和云天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无论是19年前还是现在,那突如其来的战争,那血腥杀戮可是由我妖族引起?怀璧其罪,但汝等修仙者心生恶念,这罪行终究要归于何处?”

面上的冷笑越发明显,妖界之主的声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吾等梦貘一族只想平安生存,但面对威胁,永远不会屈服于任何敌人!我还是只有一言可说,想要灵石,想要吾族性命,那便要准备好失去自己的一切!”

言罢,也不由得两人再多做辩解,便直接让柳梦璃送他的两位朋友去另一处暂且休息了。

等到宫殿之中只剩下自己仅剩的左膀右臂,妖界之主却是无力的坐倒在王座上,低声向着对方说道:“之后就让璃儿把真实的计划透露给他们,如此一来,我梦貘一族便可得存。”

恭敬的一施礼,文雅男子始终如一的侍奉着自己的主君。

第七十八章 寻求妥协

时间紧迫,虽然是被相当客气的带到幻瞑宫内的某个房间内休息,但慕容紫英和云天河两人完全没有安心观察着异界异族风土特色的兴趣,皆是心神不定的或是来回踱步着思索,或是坐在椅子上有些沉闷的一边吃着旁边的特色水果,延伸出来的目光气倒是有些呆滞。

当前情形已是相当严峻,无论是琼华派还是妖界都不肯后退一步,双方之间的冲突可以说是一触即发,就算妖界之主在妖界入口处布下了强力结界,但外界尚有玄霄以及岳松等绝顶高手,想要打破结界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其他人还好说,心性偏激的玄霄师叔恐怕会立刻狠手血洗整个妖界。

眼下柳梦璃虽然以妖界少主的身份回归,从观察来看也得到了这一身份所对应的地位,但妖界之中真正做主的还是那名妖王婵幽,她方才表现出来的依旧是坚定的主战派,在整个妖界又是一言九鼎,除非她能改变态度,否则根本看不到解决之法。

不过在仔细考虑过整个会面过程之后,慕容紫英已是心有明悟:对方虽然在自己这些外人面前表现的极度坚定,摆出一副要死战到底的姿态,但整个局面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了一些。而且若是当真要和琼华派拼个你死我活,在对待自己这两个琼华派弟子的时候就不会把话说得那么通透,毕竟在这位妖王的眼中,所有的人类都应该是不被信任的对象才对。

从头到尾想了一想,慕容紫英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妖界之主恐怕是想在坚持和琼华派作战的同时通过柳梦璃这一边的关系和琼华派达成一个相对有利的合约,或者是通过他们这些并不想多加杀戮的人将那些还没有长成的小妖怪作为妖界的种子送走。

至于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要看接下来柳梦璃会和自己谈些什么。

心思笃定,慕容紫英放松精神坐回到桌子旁,拿了一个盘子里的水果小心品尝:这跟杏一样的紫色果子入口生甜,服食下去之后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精神都被一股冰凉的能量洗炼了一番,对于元神方面的修行都有些好处。

既然对方肯拿出如此宝物来招待他们,那么对于接下来的事就又多出了一份把握,慕容紫英心意把定,便向着自从听完妖界之主所说之事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云天河道:“天河,这件事目前尚有转圜余地,双方之战总归还是有转机的,你不必如此沉郁在心。”

虽然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不过云天河还是努力的做出一副笑脸道:“我知道那个妖王其实并不想和大哥他们死战到底,但是一想到大哥他之前所说的,我就觉得这件事恐怕真的很难有个好的结果。”

一时黯然,慕容紫英却也是想到了他们所欲为之事要面临的最大难关:岳松虽然最近行事有些诡秘,但对于他们的动作一向是持支持态度,对于人妖之分看得更是相当淡薄,只要能把灵石拿到手,完全是可以放过妖界的。至于掌门人夙瑶师叔,在慕容紫英看来其实反倒是最好解决的一个,只要能给予足够的利益就能轻松解决。

而最大的麻烦就在于玄霄师叔身上,就算骄傲的他不屑于去杀戮那些普通的妖怪,但对于妖界之主却是绝对不可能放过,那么在这种情况下……

脑中闪过了一个比较危险的念头,慕容紫英还是选择暂时将其压下,不过并没有选择将其彻底放弃。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柳梦璃果然来找他们,只是并非拜托他们回去之后劝告门派中的长辈或是在暗中庇护妖族,而是要带他们前往一处名为里幻瞑宫的秘地,据说在那里便能彻底的明了当年大战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迷惑于原本门派中各位长辈怀有不同目的的宣传。

里幻瞑宫已经非常接近整个妖界的中心,在掌握一界权柄的妖族手中,便可借于此通过精神世界来往于六界各处,只是现在妖界灵力衰微,这项功能也已经被封禁,只余之前的成果依旧妥善保存在宫殿各处。

好奇的看着那些光球表面浮现出的种种影像,这个时候和好友重逢,精神恢复过来的云天河好奇的向着柳梦璃询问那些究竟是什么。

“那是……许多人的梦。”再次听到这充满元气的声音,柳梦璃脚步微微一缓,转过身来继续用清丽的声音解释道:“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乃是梦貘一族,能够往来于梦中,以吞吃人的梦境为食。”

闻言,云天河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是被慕容紫英所打断,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柳梦璃同样意识到了云天河的所思所想,脸上现出了一片羞红,不过还是勉力解释道:“我们梦貘一族虽然同属妖族,不过貘并不会伤害到人,也不会轻易窥视别人的梦境,若遭吞噬的是恶梦,反而于人有益。”

慕容紫英闻言有所沉默,云天河倒是舒了一口气,反倒是让柳梦璃有所不解。眼下最重要之事还是要让他们先彻底明白当年的因果,不过在施术之前,柳梦璃还是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情,看向两人的面孔充满感情的说道:

“对不起,在妖界之中,你们一定感到很不自在吧?不单人会排除异己,妖也会排除异己,像居巢国那样的妖界终究是少数,我娘,她很讨厌人类,若非我坚持恳求,娘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想把你们直接逐出去的。”

云天河这时就表现的对此非常理解,以惯常直爽的姿态道:“这没什么,是琼华派的人先来攻打妖界的吧?你娘要是喜欢人,那才古怪呢!”

柳梦璃这个时候却已经是难以在控制自己的感情,声音中的颤动已然非常明显:“你们……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之前确实悄悄想过,但真的看见你们出现在幻瞑界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居然愿意为了这件事冒如此大的危险前往鬼界,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呢?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云天河的反应还是那么的单纯质朴:“还好啦,鬼界还不像岳师叔说的有那么危险,而且菱纱她还有那些其他收获,可惜她这次没能来……现在看到你确实安然无恙,而且还是个什么少主,我也是很开心的……”

慕容紫英这时还是轻咳了一声,示意时间紧迫,毕竟距离正式开战最多只有三天的缓冲期,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天了。

柳梦璃这时也是收敛了一下情绪,决定还是把交流感情的事向后放一放:“云公子,慕容公子,还请放松心神,我带你们进到几个梦里,把自己当作旁观者,在一旁静观当年之事即可。”

在那两人抱元守一之时,柳梦璃也是念动咒语道:“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念动,方万物有生,随之~虚~实~乃~成!”

那两人沉浸于过去之事的时候,外面的琼华派总归是恢复了一定的秩序,在夙瑶的统领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接下来的大战,虽然其中有些人对于慕容紫英的失踪有些怀疑,不过掌门人既然已经表明他是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去了,那么他们也就只能放下疑虑,抓紧最后的时间勤奋练剑。

“呜,这一招剑法到现在还是用的很不顺畅,紫英师叔说是要抽时间来指导我,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履行承诺!”璇玑虽然在危机到来的时候改掉了不少过去散漫的习惯,但性格还是一贯的活泼好动,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生出了不耐之意,让那一旁耐心监督的怀朔不知多少次的继续劝导,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来。

辈分较低的那些弟子们紧张的练习剑法,辈分稍高的一些弟子则是在排队等待着要先配发给他们的宝剑,而已经把那些隐含凶戾之气的宝剑拿到手的弟子,则是在掌门人以及执剑长老直属的执事弟子的带领下通过相互对练来适应剑中的凶杀之意。

“喝!”怒吼一声,这个日常在五灵剑阁工作的元字辈弟子大力挥剑向着前方的同门力劈下去,卷起的风声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其他嚎叫,威势更是较平时胜出了数分。

而和他对阵的那名同辈弟子也是不甘示弱,手中的红色长剑骤然燃起了火焰,在兵刃相碰的巨响声中,直接让对手的两只衣袖都开始燃烧。

这样的比斗为数不少,平常修炼剑仙之道的这些弟子一旦换上了好的装备,将战斗的意志提升上来的话,单纯的战斗力方面就会有一个相当的不错的提升。

当然,这种对于器物的依赖在正统修仙过程中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过只要琼华派的飞升大计能得以实现,众多弟子皆能沐浴昆仑天光成仙,之前的小小问题都可以抛在脑后了。

夙瑶在忙着处理这一大堆的杂事,而在那隐秘阵法之中,岳松却是正在和神念成功分化而出的玄霄交谈。

已经经历过一次网缚妖界,对此具有丰富经验的玄霄已经不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再借助神念分化的方法散出一部分元神,就可以在只过了一天的情况下与他人交流。

本尊依旧盘坐在地上维持着灵力运转,形成的灵身则是依旧用那狂傲的表情和岳松说道:“若非这韩菱纱修为确实与我不堪匹配,这网缚妖界所需要的缓冲期至少还能再缩减五成,不至于到现在还需要继续等待!”

情感表达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就差直接说要立刻挥军杀入妖界。而岳松在此时则是不咸不淡的提醒道:“紫英和天河现在可是已经拿着翳影枝冲进了妖界,如果真的在这个时候就发动进攻的话,我相信妖界之主会非常乐意把他们两个当做祭品的!”

“哼,寄希望于能说服妖物,天河不经世事,如此天真也就罢了,慕容紫英在门派中呆了十几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对他的教育未免太过失败!”避重就轻的对岳松指责了一番,玄霄对于那些后辈的行为显然是不以为然,不过也不会因此生出什么怨愤的情绪。

“让他们去试试也好,反正这段时间内我方不会有什么动作,而妖界既然选择闭关自守,说明他们就自认为是处于劣势,那么就确实存在被说服的可能。说到底,兵戈之事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能在避免杀戮的情况下就能达成目的的话,那为何又不去做呢?”岳松是一贯的轻松自在,而这副姿态则是让玄霄越发看不过眼。

“对妖怪抱有希望,滑天下之大稽!纵然对方选择投降,其他那些小妖我可以视若无睹,但妖界之主却必须要成为吾之猎物!”双眼发红,纵然只是分出来的一道灵身,爆发出来的杀气却也让沉浸在梳理灵力方面的韩菱纱一阵颤抖。

挥手打出一道符文将这些散发的意念收敛掉,岳松也不想在这方面跟他继续争论,只是淡定的说道:“你还是在这里静等吧,反正两天之后一切就会得出分晓,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就还要再等上十九年了!”

“意外?你我皆在此地,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生不成!难道那妖界还能直接派出刺客前来刺杀吗?若真是如此,我倒要佩服他们的胆量了!”先是冷笑一阵,随后玄霄便明白了岳松言语中的未尽之意,却只是嗤笑一声便不再多言。

心中自有骄傲,又如何会把那些跟不上时代的老朽放在眼内呢?

法阵之内重归宁静,而岳松则是继续抬头看向上方那若隐若现的妖界,看着它在灵力的锁链中不断挣扎,却仍是在被抽取着灵力,反向强化为束缚之力。

“和平是否真的能够到来,就看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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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努力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按照固有的速度向前运行着,不会因为心情的不同而有什么改变。无论是那些琼华派弟子们的跃跃欲试或是忐忑不安的感情,还是幻瞑界中那些有着坚定的保卫家园意志的梦貘,他们对于时间流转的期望各有不同,但在这昆仑山上,在这黑暗降临的阴云之下,天时依旧在以不可扭转的姿态向前迈进着。

但随着捆缚妖界的灵力锁链不断稳固,藉由双剑直接从妖界吸取的灵力逐渐平稳,决战之期便是越来越近,这短短的三天对于有心于和平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太短了。

也并没有人相送,心事重重的两人悄然借助翳影枝离开了妖界,在本身对于琼华派阵法就非常熟悉的情况下,也没有引起外围警戒弟子的注意,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悄然回到他们在后山醉花阴的那个秘密聚集地里。

现在他们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最好别让门派中的其他人知晓。

妖界一行,所得到的结果只能说是不好不坏:柳梦璃的身份实在是出人意料,她这个妖界继承者的身份在妖界之中也是得到了群妖的承认,在妖界之中可以说是过得比他们两个在琼华派里都好;而妖界之主却还是态度强硬的拒绝妥协,甚至在他们两个面前表态说不惜和侵略者玉石俱焚。

至于具体的手段为何,两个人也能想象出一二,毕竟梦貘一族进入整个幻暝界已有千百年,必然早就掌控了整个幻暝界的本源,如果真的能狠下心来的话,便有可能做到让整个幻暝界自爆。

拥有如此强大灵力的一界若是以这样的方式毁灭,整座昆仑山脉都会被炸出一个缺口,就此沦丧的众生将会数以亿万计,在这样的因果沾染下,当场魂飞魄散,形神俱灭都是最好的结局。

一想到这一点,悚然而惊的两人便是不寒而栗,但他们却又有些不敢把这种推断明摆着告诉玄霄,按照对方那种性格,一旦听到这种威胁后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只会以最为激烈的态度作出回应。

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可能的争取到岳师叔的支持,希望他能同意用和缓的交易或者其他方式来获取灵石。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过于理想化,但他们依旧会为此而努力。

况且他们也不是没有什么依仗,望舒剑现在掌握在韩菱纱手里,只要她想,网缚妖界这件事就能被立刻被终止,到时候纵然琼华派在实力上占据绝对优势,整个后续计划照样会立刻崩溃。

只不过真要那么做了,那就意味着和整个门派的彻底决裂,所引爆的怒火将会把他们所有人都烧为灰烬,就算是云天河韩菱纱他们两个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除非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这条路还是不要去走为妙。

两人到最后也没有想出什么更加合理的措施来,最后还是想的头疼的云天河直接拍了一下已经被摩擦得有些柔顺的树皮道:“不用再去想这么多了,咱们就直接把妖界的现状和自己的想法都告诉大哥他们,如果大哥还是执意要战的话,我们到时候再阻止他就是了!”

听完这番话稍稍有些哑然,慕容紫英本能的想说一句事情哪会有这么容易,不过随后便是自己笑出声来,志气昂扬的一跺脚道:“是啊,想的太多也是无用,还不如勇往直前,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嗯,我们现在就去找岳师叔和大哥!”斗志昂扬,云天河这一次走在了最前面,在他的意识中只要自己所做的是正义之事,那就绝对不会失败的。

整个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虽然控制望舒剑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和玄霄之间的配合依旧做得不差,构造灵力网络的过程完成得非常平稳,整体运行态势良好,甚至能比预估中还要再提早上两个时辰就能恢复行动能力。

至于玄霄,他的本体虽然依旧在法阵之中,但分出的意识化身早就不耐烦继续待在这里,却是前往前线,在最近的距离观察这已然整个落入陷阱,绝对不会有上次一样侥幸的妖界。

他能以潇洒的姿态四处乱跑,岳松却必须要继续守在这里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既是为了保证那两位长老不会一时想不开去做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也是为了能看住韩菱纱,不要让19年前之事再度重演。这也算是他和玄霄之间达成的一点默契。

不然的话按照玄霄的性格,为了防止再一次背叛出现的他就很有可能会选择直接夺走望舒剑,直接联合夙瑶撇开其他人一意孤行的去完成后续的所有计划。而这样就意味着岳松失去了对于后续进程的把握,这一点是不可接受的。

看到那两人回来,岳松心中虽是有所预估,仍是让他们把整个过程从头到尾详细的叙述一遍,当听到那妖界之主在两人面前确切的爆发出强大的气势,表现出自己拥有不凡实力的时候,岳松便是嗤笑了一声,直接笑着对慕容紫英道:

“紫英,如此情形,我可不相信你没有看出什么来。”

也是学会了维持那波澜不惊的表情,慕容紫英拱手道:“师叔说的不错,那妖王此举确实显得太过刻意,其目的应当就是在我们面前表现她仍有一战之力,妖界在我们琼华派面前绝非轻易可欺,而这便说明了两点,其一,无论是妖界之主的此番表态还是我们这段时间的观察所得,现在的妖界内部确实非常虚弱,完全没有从上次的大战中恢复过来,甚至连妖界之主自己也很有可能是在强撑。”

说完前一个推断,看到岳松看过来的赞许目光,慕容紫英心下一定,便是继续说道:“而且我认为妖界之主其实也是知道这一点,毕竟柳梦璃柳师妹一定会和我们说真话,而且她确实告诉了我们不少实情。”

“实情?怎样的实情呢?”

“……我们在那个里幻瞑宫之内看到了玄霄师叔和其他人曾经的梦境,我们从那里面知道了师叔他们过去的想法,还有……”面露难色,他可不像云天河一样能非常自然的去非议长辈,为尊者讳这种态度是需要时刻谨记在心的。

也是痛快的一笑,岳松也就不再让他在这方面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询问他们在最后离开的时候那妖界之主和柳梦璃又是如何表现的。

将时间拨回到数个时辰之前,在幻瞑宫内,两人便要向妖界之主和柳梦璃告辞离开,想着要回去劝导师门长辈改变行动策略。而这时妖界之主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面对他们这两个晚辈倒也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当场端起一杯水酒为两人饯别,客客气气的说着感谢他们为和平作出了诸多努力之类的话。

这方面就由慕容紫英下意识的做出回应,不过在场也没有谁会把这些放在心里去,在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情况下,最后还是柳梦璃上前一步直接对两人施了一礼:“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不论我们是否还能相见,我都在这里谢过你们了。或许我们双方之间的战斗仍是不可避免,但我们不会在战场上看到彼此,对吗?”

声音中竟然还带上了一丝哀戚之意,云天河听到这番话自然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动的喊出声来道:“我们是绝对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的!梦璃,你放心,我一定能说服大哥他们的!”

“好了,时辰将至,你们两人也确实是该离开了。”婵幽眼见此情此景,便是淡淡的出言打断道,示意这两名外人最好还是赶紧离开,不然要是等到琼华派发动攻势,这两人继续待在这里的话,这两人在琼华派面前可就说不清楚了。

依依惜别,柳梦璃将两人送到旋梦之外就要回去了,她现在同样要肩负起妖界继承者的责任,帮助自己的母亲在这个危难关头去处理一系列内部事务,更要重新学习去如何转变观念做一个妖族的继承者,尽可能的摆脱过往人世生活所塑造出的观念。

在两人已经确定通过翳影枝离开,外围镇守的归邪将军也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之后,在那重新只剩下本族中人的幻瞑宫之内,妖界之主一脸沉肃的对自己的女儿道:“既然他们已经离开,那璃儿你也该去做准备了。我族始祖所有的梦境之幻力,我现在就将其传承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幻瞑界之主,要肩负起保护吾族之重任!”

“娘……,璃儿明白了。”屈身一礼,柳梦璃面上却是现出了无法掩饰的哀伤之色,却也是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言语。

从今往后,人妖分途,纵然能度过这一次的劫难,挚友之间,也是终究难以再会了。

岳松容色不改的听他们叙述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只是还没等到自己发表什么议论,便是听到身边那狂傲的笑声响起:“妖界,竟是虚弱至此,妖界之主,竟是懦弱至此!实在是让本座失望啊!”

可以说是有些惊恐的向着岳松的身后望去,两人却是在此时看到了不知是忧是喜的景象:虽然韩菱纱还像之前一样盘坐在地上闭目不动,但在另一边,换上了一身繁复华贵的服饰,身上的冰火二气已是掩饰不住的张扬于外的玄霄却是已然站起。

“现在灵力网络虽是大体稳固,你若离开,所造成的震荡却是会对菱纱影响不浅。”面容虽仍是平静,但言下之意乃是相当坚决,同样站起身来挡在了他面前。

“无妨,只要羲和剑留在这里,其上还有我留下的神念加以操控,用来应对面前的收尾工作是绰绰有余了。”宽袍大袖,长发飞舞之间,玄霄却是停都不停的直接走到云天河面前,对着他直言道:“天河,你真的做得很好!”

在一旁听完了整个过程,玄霄对于云天河的欣赏之意却是越发明显,直言陈述道:“你想要在琼华派和妖界之间两全,有这样的想法,便足见你天性良善,能直入妖界,更说明你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大哥确实是没有看错你,整个琼华派之中,有资格与吾一同飞升成仙的,除你之外,确实再无几人了!”

这一通赞扬把云天河听得有点发懵,不过他还是牢记着自己想要实现目标的重点,急忙出声问道:“大哥,那你现在还是要进攻妖界吗?不是说通过双剑就能直接汲取到足够的灵力吗?”

“能通过双剑直接吸收妖界的灵力,这件事确实不假,但所要消耗的时间却是漫长无比。”说到这一点,玄霄还专门扭过头去看了岳松一眼,然后继续道:“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双剑的力量会不断损耗,而我们后续要到达昆仑天光的话,还需要借助双剑之力形成剑柱来隔绝外围混乱的灵力,为了实现目标,双剑的力量绝对不能被过度损耗,以我的修为倒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若是望舒剑力量消耗过度,就必然会过度抽取韩菱纱体内的元气,到时候她恐怕也是会大病一场。”

说到最后,说话的语调竟是极度少有的变得有些阴柔,但效果却是异常的明显,不但云天河僵在了那里哑口无言,连岳松也是直接做出了准确的回应:“等到灵力网络稳固下来,你我便联手击破妖界外围的结界,然后便立刻派遣弟子入内搜寻灵石!”

“这才是你我该做的事!”狂笑一声之后,玄霄却是直接按住云天河的肩头就带着他离开了,现在云天河的心态还是有所动摇,对这个亦师亦友亦亲人的小兄弟来说,玄霄毫不介意用最大的耐心把他的心态导正过来,并愿意为此做出一些让步。

比如,如果那妖界真的已经残破到连一点挑战都没有的话,他并不介意将其作为奖励赐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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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夺物

玄霄做事,自然是雷厉风行,而且并不会为自己或者他人留有什么余地。眼下整场飞升计划可以称得上是胜券在握,敌人龟缩不出,而门派内部下到最普通的弟子,上到掌门人夙瑶和岳松这个长老也要按照他的意愿来执行计划,虽然那几个足以作为门派精英的年轻人有着不同的意见,但那也并非是不可解决的,特别是在自己愿意作出一定让步的情况下。

对于妖界的处理说到底只能算是小事,真正重要的永远都只有飞升成仙,让自己所率领下的琼华派能完成前人所未能实现的伟业,其他的都只是可以放下的小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玄霄虽然还没有实现梦想中的飞升成仙,但已经隐隐将自己和其他人区隔开来了。当然,有几个人在他心中还算是具有特殊地位的,就是在感情或是实力方面能引起他的注意。

但现在,无论是谁,都要按照他的意志行事!

卷云台上,肆虐的妖风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随着灵力束缚网络的彻底完成,外围溢散的那些灵力被源源不断的抽取出来,整个妖界入口处的鬼脸变得越发明显,阻碍着琼华派众人夺取灵石的最后一道屏障就这样孤独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道屏障确实足够坚固,妖界之主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但终究是无用!”还是那副嚣张的姿态,不过现在羲和剑并不在他手中,倒是让他实质上的气势弱了三分。

“接下来由我先切开外部屏障,由你送入冰炎灵力从内部引爆。现在羲和剑还留在法阵之内,出手的时候务必要注意分寸。”岳松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提醒对方务必要注意力道,不然出现什么意外就不好看了。

“哼,动手吧!”

两人不再多言,一边是玄霄运转真元,双手之下出现了有灵力塑成的两把绝剑,冰蓝两色的长剑散发着摄人的气息,随时准备合二为一,斩破一切。而岳松的身前则是漂浮着他重新打造出来的那一柄“无为”长剑,源源不绝的真元灌入,其上同样延伸出数丈长的气形剑刃,又在半刻之后重新缩回剑身之上,在不断的震动之中让整个长剑看上去都有些虚无缥缈。

“去!”一声高喝,由极静转为极动的长剑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在前方十丈以外的那张鬼面之上,却是从眉心向下多出了一道一丈的划痕,而在内部的灵力涌动出来将其填补之前,玄霄手中已然重合到一起的两柄灵剑却已经深入其中,然后,便是震撼千山的一声巨爆!

结构遭到破坏,冰火之力在内部引爆,再坚固的结界也无法经受住这种摧残,更不用说还是在当前这种连根基都在被双剑不断削弱的时刻,更是不可能抵挡得住两大高手的联手进攻。

结界既然被破,散离开来的狂暴能量也在两大高手的联手镇压下消失于无,通往妖界深处的通道已经被打通,那么接下来就该是那些普通琼华派弟子上场的时间了。搬运灵石这种工作又不可能让顶尖高手亲自去做,让那群现在斗志高昂的家伙去和妖界内部的妖物对战,顺便为了大事卖出苦力来为自己赢得同时登上仙界的荣耀,正好算得上是物尽其用。

消耗的功力在源源不断的补充回来,在外人看上去甚至只有一瞬间的衰弱,玄霄身上那已然紧密缠绕在一起的冰火二气重新变得强盛起来,但他却并没有像其他普通弟子一样直接冲进妖界,而是闭上双眼,身上的气息又陡然下降了一截,却是分出了一道灵识化身投入进裂口之中。

“准确的判断,现在便等待吧,让我们看看那妖界之主能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岳松平静的收回了长剑,身上的气息还是那样的晦涩不明,而言语中的内容更是让对方提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隐秘的跟在所有人之后,玄霄的这道灵身无影无形的向着妖界深处迈进,至于那些惊讶于妖界状况,看着遍布于大地上的灵石有些惊吓得睁不开眼,却又在愕然之后兴奋的冲了上去的那些普通弟子,玄霄更是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内,从头到尾,他的目标就只有中心处那个被护罩所笼罩的旋梦,除了那些灵石之外,整个妖界值得他关注的就只有现在状况不明的妖王。

如果对方依旧具有当年杀死太清真人的力量,那么那么便由自己将她亲手击杀,由此来证明自己已经超越了前辈,顺便也能称得上是完成了所谓的复仇;而对方若是当真已经虚弱不堪,那么整个妖界在灵力汲取完成之后,就真的不存在任何价值了。

妖界内部的事物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注重的地方,在这一次冲入的琼华派弟子之中,慕容紫英自告奋勇的担当了总领队,公开的理由是他本人实力强劲,暗中隐含的理由是他曾经进入过妖界,对这里的地形等各种状况都十分熟悉。而不能公开的理由则是只有在他的亲自带领下,才能在掠夺对方的同时尽可能的减少妖界的损失。

做出这个决定对于慕容紫英来说是相当痛苦的,但这也是他在自己的意志下所做出的决定,岳松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而且对这一点表示相当欣慰,认为他现在总算懂得去肩负起责任了。

当然,按照这个世界论迹不论心的运行规则,慕容紫英的这番作为少说也会为自己带来相对应的劫数,更不用说在这个关键时刻,琼华派的正上方,在那通往天界的裂口背后,却还有一双冷眼正在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慕容紫英亲自进入妖界,云天河则是不愿做这种不义之事,于是就被玄霄安排到一处秘地去继续修炼去了。至于韩菱纱,之前持续数日的对于灵力的梳理也是让她身心俱疲,本来岳松是想让她继续待在法阵之中慢慢休养精神的,但她却坚持着要亲自来到这里,亲眼见证琼华派的所谓大计究竟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望舒剑同样没有带在身上,身上更是少见的裹得严严实实,韩菱纱现在的脸上显露出了完全不正常的苍白,脸上的皮肤完全白皙到了过分的程度,甚至完全能称得上是透明的冰块。

而在这不断散发的寒冷气息之中,在她的脖子上却仍有一个小巧的饰品在不断的散发着热量想要将寒气中和,那小巧的青鸟塑像垂在她的胸口处,所散发的热量虽然不可能中和那外溢的寒气,但依旧在温暖着心口那方圆之地。

从淮南王陵拿回来的阴阳紫阙终究还是等不到它成熟的那一刻,为了尽可能做到物尽其用,岳松取出其中的阳阙,以其作为材料为韩菱纱雕刻了这么一个小饰品,它当然没有能彻底解决寒气侵体的作用,但至少能护住她的心脉在大多数情况下不被动摇。

从当前的状况看来,整个过程进行得可以说是相当顺利,派入妖界的扫荡部队已经开始有人回返,而几乎所有人都有所收获,从空间袋中拿出了大大小小的灵石。

只不过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一趟他们想达成的两个目的最终只实现了一个,虽然成功的夺取到了对于修道成仙有极大帮助的灵石,但是却没怎么能实现斩妖除魔的愿望,不少妖怪都选择了弃战而逃,虽然采集灵石的时候不用担心再遭到袭击,但没能和妖怪正面决战,总感觉哪里有些失望。

在他们小心的经过岳松和韩菱纱两人身边的时候,脸上所表现出的崇敬爱戴等等其他感情并没能让两人心神有所动摇,更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表示,相互之间只是在以一种相对冷静的态度谈论着眼前所发生之事。

“梦璃在妖界之中看来已经能指挥得动那些小妖怪,她在妖界的地位看来确实是不用担心了。”声音较之以往清冷了不少,不过认真听来的话,还是能听出相当的关切之意。

“妖界的继承方式应当是看重于血脉,纵然离开了很久,柳梦璃也依旧是妖界王族血脉,而这方面又是难以作假的。”

“所以哪怕她做出了什么错事,只要保证幻瞑界能够存续下去,她在妖界的位置就不会遭到动摇了?”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如此,毕竟现在幻瞑界还在和我方交战,内部也不可能有什么争权夺利的行为,只要真正的核心地区没有被摧毁,她就会是下一代的妖界之主。”

妖界入口处的裂口在不断的扩大,那张鬼脸已经完全消失于无形,在入口处已经完全袒露出来的现在,整个妖界在琼华派面前就只能予取予求,眼下唯一的悬念就只有玄霄究竟会做到哪一步。

“现在他还没有找到妖界之主吗?以他的能为应该不会这么慢才对。”声音变得越发冷淡,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韩菱纱对于外人的态度就改变了许多,望舒剑所造成的影响在被全力催动之后就加深了不少。

“现在应当已经找到了才是,想必正在和对方作一些正式交流吧。不过相隔了数层结界,而且又没有羲和剑的加持,单靠灵身的话保留不下来多少战力,如果他真的想要一雪前耻的话……”将目光转向旁边傲然站立,现在依旧闭目不动的对玄霄,继续对着身旁的少女道:“那么现在就该是他本尊站在这里,等待着妖界之主以一界性命为赌注出来和他决战了。”

“哦?”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霸道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却是灵识已经归体,他身上的冰火二气又是陡然一盛,掀起的波澜甚至让路过的弟子后退了两步。

根本看都不看那些唯唯诺诺的弟子,玄霄却是用极度失望的语气道:“妖界之主确实已成残废,结界被破,更是衰弱的让我没有任何出手的欲望!整个妖界,现在就只剩下了两名妖将还算有一定实力,其余者皆是废物!在拿到足够晶石之后,这妖界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也就是说,只要拿到了足够的灵石,我们就可以把禁锢解开,让妖界离去了?”韩菱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那两位长辈对此也是不以为怪,非常确定的道:“那是自然,妖界既然已经没有了价值,再在它上面浪费力量又有何用?夺取灵石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要利用双剑之力构造通天剑柱,那才是真正关键的时刻!”

“这样啊……,我明白了。”平静的做出了回应,三个人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看着弟子们有序的搬运灵石,等待着一切就绪的那一刻。而夙瑶则是作为掌门人处理着所有杂务,虽然是相当辛苦,但在大多数亲身参与这次行动的琼华派弟子眼中,她的地位却是在不断的向下滑落。

整场行动进行的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从辰时到现在的酉时,诸多弟子们运出来的灵石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从数量和质量上来看都已经满足了计算中的需求,不过在门派高层的要求下,弟子们仍是在不断的向外运送着灵石,据说是要为之后的其他一些有助于升仙的活动做好准备。

对于岳松的这一要求,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毕竟灵石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且妖界现在虚弱至此,这些资源也是不拿白不拿,拿到自己手里为了升仙大计加以利用,总比让那些妖物白白糟蹋了为好。

在这种思想下,就有相当一部分灵石被储存在了承天剑台周边等待岳松去处理。而妖界却是从始至终都没能做出有效的反扑,根据弟子的回报,妖界之中少数做出有效回应,对弟子造成伤害的一名妖将也已经被慕容紫英拦下,其他方面一切顺利。

目标圆满实现,这几乎没有什么伤亡的情况下,琼华派就拿到了足以支撑计划的巨量灵石,而作为前敌总指挥的慕容紫英在这其中自然是居功至伟。

只是当他从妖界之中脱出的时候,其身心内外的疲惫之感却是多到了要溢出的地步。

第八十一章 疲倦

在整个琼华派中,慕容紫英也是非常独特的存在,可以说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个男人注定是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的。

从小就被送上山来,在前后两代执剑长老的教导下成长为琼华派中数一数二的精英,年龄虽然不大,但一身修为在整个门派之中却是有目共睹,那些年轻的弟子有很多人都崇拜于这个小师叔,跟他的身份可没有太大关系。

那么在被寄予厚望的同时,他自然会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虽然他并没有什么要成为下一代掌门人的愿望,但在山门之中呆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希望门派能朝着更加繁荣昌盛的方向发展,让自己的成长和门派的发展相辅相成,共同在修仙界的历史中留下光辉的一页。

但世事的发展终究不如人意,琼华派的飞升计划很明显已经走上了歪路,这种依靠损害他人来成就自身的方法很明显是一种邪道,纵然口号说得再大义凛然,用这样的方式终究难以成就仙道,甚至更有可能坠入魔道。

但一人之力终究难以和群众的意志相抗衡,整个琼华派的上层只有岳松的态度勉强称得上是暧昧不明,至于中下层的那些弟子们,在听到有这种简单易行的方式就可以升仙,甚至还能避开繁琐复杂,不知最终有没有希望的修炼过程,大多数人当即便表示了万分的支持。

当然,其中慑服于玄霄所展露出来的力量,愿意追随于这种强大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琼华派弟子的来源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是孤儿,这些孩子们修道的很大目的就是获得更强的实力来对抗那些妖怪。

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下,慕容紫英自然会生出孤军奋战的感觉,在之前还有那几个知心好友能陪伴着自己,但当他率领着众人冲进妖界的时候,虽然身边有数以百计的同门听从着自己的命令,但他却依旧感觉十分的孤独。

尽管柳梦璃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出来与琼华派这些侵略者相抗争的妖族依旧是层出不穷,他们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被集群作战的琼华派弟子乱剑分尸。纵然体型庞大,鳞甲厚实,在带有煞气的利剑面前仍是无能为力。

之前储存下来的那些兵器在斩妖之时终于派上了用场,不过这也带来了另外一个麻烦,那就是数量稀少的敌人现在已经不够战意沸腾的弟子们瓜分了,结果让他们在开采灵石的时候都出现了口角,直到那名妖将出现才让大多数人找到了目标。

然后在他们之中就出现了真正的伤亡,愤怒的妖将展露出过人的实力,甚至有一名弟子被当场腰斩,哀嚎数十声之后方才死去。

之后慕容紫英紧急赶到,在他人的辅助下将那名妖将击退,虽然在激战中双方各自负伤不轻,但从始至终,这两个还算认识的人相互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是作为敌人干脆的厮杀着。

敌人暂时退走,但慕容紫英依旧不能休息,还是要不断的巡视四方来保证其他人的安全,甚至要防止对方穿过防线,直接攻击到妖界之外的其他人。

这不是为了保护站在外面的那些强者,是为了不要让妖界这些无辜者再受到伤害,即使对方刚刚杀死了自己的同伴也是一样。

冷静的吩咐其他人把战死者的尸身收殓好带走,受伤者也在其他人的保护下退走,慕容紫英审视着全局,命令其他人将富集地的晶石全部运走。在妖界呆的时间只有一天多一点,他对于这片区域的了解远远谈不上深刻,不过只是为了寻找灵石的话,他在旋梦里拿到的资料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减少伤亡,不得已而为之!”从自告奋勇的自荐为统帅开始,他就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而当真正看到那些洒在地上的人族和妖族的鲜血之后,他反倒不再去想其他事,只是冷静果断的指挥所有人去完成任务。

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他也是最后一个退出妖界的,为所有人小心的殿后,防止在最后时刻又出现什么意外。而直到他退到妖界入口处的时候,刚才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熟悉的倩影,以及那饱含情感的双眸。

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慕容紫英还是沉默着选择离开了,共同的冒险生活终究只是过去,相互之间的友情,已经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了。

踩在卷云台的台阶上,慕容紫英的脚步沉重非常,脸上显现出来的疲倦简直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眉头皱起,岳松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做的很好,现在回去休息吧。”

仍是坚持着站直身体,慕容紫英还是把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出来:“师叔,灵石若是齐全,还需要多长时间剑柱就会构造完成?”

稍一思忖,岳松给出了一个较为含糊的答案:“最快的话10天之内,最慢者也不会超过一月。”

听到这个回答,慕容紫英脸上的神情总算是稍稍舒缓下来,紧接着却是直接晕眩失去了意识。这一异状自然没能瞒过其他人的眼睛,其中玄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原本已经靠近的韩菱纱则是向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胳膊,用略微焦急的口吻呼唤道:“紫英,紫英!!”

“他是精神和体力消耗过度,把他带回剑舞坪好好休息吧,今日他可以算得上是劳苦功高,也确实该好好休息几天。”岳松在旁边立刻做出了判断,而且顺势撒手,让韩菱纱亲自把他带过去。

抬起头来看了岳松一眼,她还是带着自己的朋友离开了,在其他弟子也带着散乱的灵石离开之后,现场就只剩下了岳松和玄霄两人。

“今天可称得上是大获全胜,可惜到底还是出现了伤亡,算是一个小小的瑕疵吧。”眼前的妖界入口被重新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结界,那是同源的散乱灵力自发形成的屏障,但对于妖界现状来说,所能起到的保护作用仍是基本为0。

“面对如此虚弱的妖物还会丧命于内,那样的家伙本来就没有沐浴昆仑天光的价值,又有什么可惜的?夙瑶那个废物把琼华派经营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些弟子们人数虽众,却又是良莠不齐,在真正飞升之前,还是要好好筛选一番!”

玄霄的这番意见一旦传出,必然会在门派内掀起一番波澜,不过岳松本人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按照接下来的计划,琼华派所处的整个山头都会拔空而起,而越是靠近昆仑天光之处,混乱的灵力所造成的影响就会越发严重,即使有通天剑柱作为防护也是一样,毕竟那条通道只会在最后时刻开启,在飞升向上的过程中,大多数人还是要靠自己来抵御外界的影响。

所以,如果某些人真的修为低下到无法依靠自身抵御外界变化的话,那还是早点下山为好。

在两个人的相互交谈之间,琼华派的内部策略就这样被决定了,而且也是会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被执行下去。现在这个时刻,不论是掌门人夙瑶还是那些修为低下的普通弟子,他们的实际地位已然没有了什么分别。

“现在韩丫头已经离开,望舒剑之力便交由我来操控,事实上,若是从一开始就统一交由我来控制的话,攻破妖界的时间还会再早上一些!”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同意那样做的,既然菱纱她已经成为了望舒剑的剑主,那么自然就应该享有权利和承担应尽的义务。”

“……你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过于坚持,也罢,等到我等成就仙身之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交流!哈哈哈!!!”在这得意的笑声中,天地再生异象,在最后残余的阳光照耀下,将无形的妖界化为有形的两种极端灵力所形成的巨网渐渐散于无形,被强行拖离天轨,界域形态被扭曲,大量灵力被抽离的妖界终于可以重回正常轨道,继续按照19年的一个轮回在这六界之中运转下去。

虽然损失惨重,但梦貘一族还是能在幻瞑界继续生存下去,从狡辩的角度来说,琼华派的行为也是从他们那里拿走了会引来其他威胁的宝物,总体来说还算得上是有利有弊。当然了,双方都不会这么认为,妖界群妖只会怀着仇恨继续生活下去,而对于琼华派上下这数百人来说,只会自豪又充满梦想的想象着自己飞升成仙之后所能看到的胜景。

除了有少数人是仅有的例外。

剑舞坪属于慕容紫英的房间之内,他虽然已经从昏迷中恢复了过来,但神智依旧是处于恍惚状态,睁开眼睛所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不太熟悉的屋顶,而是自身在妖界所看到的一幕幕景象:昏暗而高度有限的天空,紫黑色又无有生机的大地,以及那些闪耀着迷人光华,分布在田野上的灵力晶石。

那并不平稳的呼吸声在这个静室之内听起来是相当明显,在一旁照顾他的韩菱纱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小心的靠了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同时握住他的手腕第5次查看脉象,而得到的回应确实有些不太乐观。

“真是……辛苦你了,天河那个家伙也不知道去帮你分担一下。”重新拧出了一条毛巾替他擦脸,同时运用术法将其加热,防止寒气再度外溢伤到对方。在这种算不上细致的照顾下,慕容紫英总算是勉力坐起身来,捂着脑袋低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距离我从妖界出来已经过去了多久?”

“已经快到子时了,你从妖界出来之后就一直昏睡到现在,这一趟下来,你确实是辛苦了。”言语之中的感情依旧存在,不过表现出来的时候确实比之前要平稳了许多,在她的好友眼中看来,现在的韩菱纱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区别。

本来下意识的反应着想要说上几句话,但又旋即收声闭口不言,揉了揉额头转而道:“我现在没什么事,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天河呢?我进入妖界之前他就被玄霄师叔带走了,以他的性格,现在应该不会这么沉默才对。”

听到这种评价,韩菱纱也是轻笑了一声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如果不是玄霄师叔半强制的把他带走的话,他一定会选择跟你一起进入妖界,而真到那个时候,就会有我们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一定会有的!”

“是啊,如果他看到我们双方相互杀戮的时候,一定会跳出来阻止我们的,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岳师叔和玄霄叔也很清楚,所以才选择把他支开,并且同意了让我去统领所有同门。”之前说话的时候还会有那么一点笑容,只是越往后,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复杂。

所有人都承认云天河的纯真的天性是他最美好的一部分,所以都在下意识的想要将这一份珍贵的天性保护起来,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不让他去参与各种各样的脏事。但工作总要有人去做,为了实现那伟大的目标,总要有人去勤勤恳恳的完成工作,区别只在于他们是否会为此而感到有压力。

“……在两个时辰以前,望舒剑对于妖界的束缚就已经解开,幻瞑界已经离开了琼华派上空,下一次她再次出现在这里的话,就已经已经19年后了。”

“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很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对吗?”

“如果他们的计划真的能得以实现的话,成就了仙人的我们还是能再次回到这里的,只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天界是否又会有什么其他规定。”

“哈哈,如果成就仙人之后还要遵守一系列的天规,那么仙人和凡人,之间的区别可就更少了!”

清冷的面容彻底化开,韩菱纱的面上绽放出最为迷人的笑容:“是啊,不论我们最终能否成为所谓的仙人,我相信我们之间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不论相隔多长时间,我们一定还能再见。”

第八十二章 缺憾

年轻人相信着彼此的友情不会因为时间而动摇,而在那些饱经风霜的老年人看来,有太多看起来牢固的东西其实不足以作为依靠,到最后,真正值得依靠的实际上还是只有自身所有的那些东西而已。

对于现在的琼华派掌门人夙瑶来说,能让她作为依靠的东西,当真不多了。现在计划所需的最重要基础,那数量庞大的足以把整个琼华派炸成粉末的灵石已经收集完毕,接下来只要按照琼华派历代先辈竭尽心力布置出来的阵图将灵石摆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就可以进行整个计划之中最为关键的一步,将整个琼华派的基业拔地而起,接下来便是在最为靠近昆仑天光的地方构建通天剑柱了。

而接下来的这一系列举措都少不了玄霄在其中的作用,而从他苏醒之后的动作来看,他同样有能力有意愿去指挥众多弟子完成所有工作。而这就意味着身为琼华派掌门人的自己实际上正在丧失对整个门派的控制权。

而且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是,这样的变化却是无法阻止的,即使她已经担任了十数年的掌门,整个门派新一代的弟子都是在她的任期内慢慢成长起来的,那些作为门派中坚,担当了一定的职务的弟子更是有不少是由她亲手提拔上来的,平日里恭恭敬敬地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

但这一切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却是仿佛火山熔岩下的冰雪一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便消失于无形,那些长期浸染在对于妖界恐惧下的弟子,在见识到玄霄那惊天动地的力量之后,便非常自然的转为了玄霄的崇拜者。而细究根源的话,她这些年在门派中一力推动的宣传政策无疑是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岳松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得到了不少崇拜者,不过他在门派中同样做了几年冷面而不近人的执剑长老,一直没有拉帮结派的习惯,除了那两个人之外更是谁都不亲近,从来都没有形成过一股单独的势力,更不用说现在他和玄霄已经形成明面上的联合,分开来的弟子终究还是会合流。

眼下玄霄霸道嚣张,岳松深沉内敛,两人都称得上是一时俊杰,之所以现在还能和谐相处,就在于始终持不争态度的岳松能很好的缓和玄霄的霸道性格,在目标一致的情况下,玄霄他还是有一定的容人之量,能够容许其他人和自己并肩而行。

但这样的情况恐怕持续不了太久,玄霄现在虽然自称他已经从走火入魔中恢复,但他身上那冰火纵横的狂暴气息无疑彰显着那乃是谎言:入魔已深,沉沦于苦海之中十几年,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脱出的呢?他和其他人的矛盾说到底只是暂时掩盖了起来,如果时间足够长的话,迟早还会再度爆发出来,到那个时候自然就有她操作的空间。

但可恨的地方偏偏就在这里,计划执行到了现在这一刻,任何矛盾都会被隐藏起来,直到琼华派的大计彻底完成,然后在相互相处之间才会有爆发的空间。只是如果琼华派的目标真的能得以实现的话,当所有人都成为仙人,这个琼华派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呢?

说到底,在成为仙人之后,又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呢?典籍中所记载的餐风饮露,朝游北海暮苍梧,无忧无虑的那些仙人,是否真的存在呢?

想着这些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独自呆在琼华宫中的夙瑶越发烦恼了。

不过和那些年轻人的烦恼相比,夙瑶的这番想法就显得有些太过无聊了。

在一天前就被玄霄直接半强制性的带走,虽然有过挣扎,但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以及岳松本人的默许下,云天河还是直接被玄霄带到了禁地之中,布下阵法将他封锁在内,同时非常明确的告诉他只要在修为上有所突破就可以离开。

这样布置的初衷自然是为了他好,为了让他不要做什么傻事,玄霄完全称得上是煞费苦心,对自己这个亦徒亦友的兄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而云天河在理智上对这种做法也确实能加以理解,但是在实际的思想感情上,在重新见到自己的两位好友时,却仍是免不了要抱怨上两句。

“……大哥这一次真的是太过分了,根本不听我的意见就直接把我带走,岳师叔看到了也没有阻止,害得我在禁地里修炼的时候都定不下心来,要不是体内一直有那股暖暖的气息不停运动,我运功的时候都差点出了岔子,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在自己的好友身边抱怨了很长时间,云天河算是把不满的情绪好好发泄了一通,而他身边的那两人对此表示完全理解,更是知晓对方实际上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于终究不能和自己的朋友见上最后一面的悔恨。

当时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离开幻瞑界的时候,所看到的居然就是她的最后一面,而对于慕容紫英来说,这样的感觉还要更加强烈一些,毕竟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以侵略者的身份进入妖界。

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而韩菱纱见状,虽是有些心生不耐,最后还是没好气的道:“你们这又算得上什么啊,仔细想想的话,难道不是我最惨吗?你们好歹还到妖界去见了梦璃一面,我呢?你们还能到外面去做事,我可是要小心翼翼的维系着望舒剑的力量,违背着自己的心意把梦璃的故乡从应有的轨道上带下来,而等到我终于恢复自由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门像强盗一样在那里搬运着灵石,我的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

极度少见的感情奔涌,自从出生以来,韩菱纱都没有过如此剧烈的情感波动。说到底,她虽然在多方面的作用下同意参与进这个计划,并且作为核心之一的剑主在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从内心深处来看,她又是非常抗拒这个计划的具体措施的。

但这份感情又不可能直接表露出来,尤其是在自己甘心接受望舒剑主的身份之后。不接受这个身份,就不能拿到足够的力量,不真正容纳这份冰寒的灵力,就不能满足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期望。

韩菱纱一直很清楚,当年岳松将自己从村落中带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成为望舒剑的新一代剑主,将琼华派的计划继续实行下去,那么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自己都没有拒绝这个想法的理由,而且执行起来也是心甘情愿。

毕竟对方从来都没有欺骗过自己,虽然那个人总是会选择隐瞒一部分的真相,但她还是相信对方确实是为了自己好。

但人世间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当自己心中两种不同的想法产生冲突的时候,就算能坚定的沿着一个路线走下去,也不可能摆脱另一种想法所带来的影响,而这样的分裂自然会带来相当程度的痛苦。

不想把这副姿态展现在岳松面前,韩菱纱也只能选择在自己的知心好友面前痛痛快快的把这份情绪发泄一通,然后便要回归一贯的那种冷静姿态。

对于这样的表现颇有些措手不及,其他两个人一时之间也是失了方寸,在那里呆愣着听对方把话讲完,最后看着对方重新回归平静,周身上下继续开始散发寒气之后,方才唯唯诺诺的道:

“呃,菱纱,我们和梦璃还是能在见面的,妖界是在固定的轨道上运行,只要……”云天河还尝试着再说上几句来挽回韩菱纱的心情,不过在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时,还是立刻选择了闭嘴。

慕容紫英也是想从床上下来,和韩菱纱靠近一些与她解释一些什么,却在动作之前就被她直接按倒在床上,没好气的道:“你现在身体虚弱的厉害,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

确定慕容紫英没有多余的动作之后,她便立刻开始了一个新话题,让其他人的心思也随之转动:“无论怎么说,现在灵石反正是已经收集完毕,最多最多在一个月之后,所有的准备工作就会彻底完成,整个琼华派就会飞升而起,迎接昆仑天光。说实话,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一直都不肯说出什么来!”

“只要能沐浴昆仑天光,就能成就仙身,这个结论可以说得上是一切的根源,但这句话真的是真实的吗?”慕容紫英先提出了疑问,而云天河更是在旁边说道:“那成就仙身之后呢?之前在即墨的时候,咱们不是遇到了那个散仙吗?是不是说成就仙人之后,天界就会为我们分配各种工作了?”

慕容紫英的这个疑问很有道理,而云天河的这个想法虽说在刚刚听到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可笑,但仔细想来的话,却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神魔仙妖人鬼六界,神魔两界高高居于众生之上,魔者被万千生灵所唾弃恐惧,而众神高居其上,统领六界亿万生灵,并为修行有成者分派职司,共同维护人界的秩序。其中仙人也要遵从神界的安排,分别看护着天下各地的安全,保卫普通百姓不受妖邪侵袭。

那么如果琼华派真的能实现举派飞升的夙愿的话,一口气多出了这么多的新人,也不知道神界能不能为这么多人找出足够的职位,还是说直接给予一个散仙的身份,然后让所有人回去继续修行?

如果把思维再发散一些的话,甚至能得出几个相当稀奇古怪的结论,不过那就可能显得对于神界有些不太尊敬了。在略带笑意的提出了几个可能性之后,他们还是把话题转回到了接下来计划的具体实行过程上。

“昆仑天光照耀之处距离这里还有近万丈之遥,不可能在这种距离下就直接构建剑柱穿透外围混乱的灵气,必然要抵达一个更近的距离再开始行动,而这就需要一个立足地。”一边陈述着掌门人之前给他的解释,慕容紫英脸上的忧色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因此,整个琼华派连带下方的地脉就是计划中所需的立足点,到时候借助地脉中的灵力和从妖界夺取来的灵石,整个琼华派就能跃升到万丈高空之上,但……”

“但这样的话,琼华派所处的山头就要和整个昆仑山相分离,原本能支撑所有人修行的地脉也就成了无根之水,在飞升计划消耗完之后,如果哪里出了问题的话,整个琼华派就得分崩离析了!”韩菱纱在一旁用相当冷淡的语气补充道,而他所说的这个前景在吓到了云天河的同时,也是让慕容紫英苦笑着继续补充道:

“到时候还不止如此,地脉的分离所影响到的不止是琼华这么一点范围,方圆百里之内都会遭到同样的震荡,灵力混乱,气候剧变,如果不及时逃开的话,就算是那些皮糙肉厚的妖兽都经不起这样的剧变,全身上下灵力暴走,爆体而亡都有可能。”说着说着,眉头就又拧到了一起,慕容紫英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在造就更大的孽果,或许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因果业力总有一日会作出回应,就算成就了仙人,难道真的能将以前的错误一笔勾销吗?

话题变得越来越沉重,而韩菱纱并不想这么继续讨论下去,便直接岔开话题道:“这些事情总归是有缓和的机会,接下来注意一些就是了。不过既然距离最后一步还有一段时间,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把那张神弓取回来?”

这个问题让他们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既然知晓了那张神弓的存在,那就算是云天河的机缘,而且连岳松都说了他们确实可以前往一试,那就不能把这段机缘白白错过了!

只是那个地方又确实危险万分,这一次,是否还是要三个人一起去呢?

“还是不一样了。从今往后,我们的身后再没有那琴声了。”

第八十三章 意外之事

对于他们这三个门派中少有的明白人来说,自然是希望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行动,或许己方这4个人已经很难团聚在一起,但他们还是希望现在这样的团聚能一直持续下去,无论将来发生怎样的变化仍能一直如此。

但这样的情况怎么想也是不太可能的,毕竟韩菱纱身为望舒剑主,在这种关键时刻是绝对不能离开的,就算她再受长辈宠爱也不行。认真说起来,连云天河都未必能在这个时候跑到外面去,毕竟玄霄对他非常看重,在这种关键时刻去探索一处密地,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不过云天河的意志也是相当坚定,他现在可以说是非常迫切的想要变强:之前被玄霄抓住的时候,就算他本事尽展,冰火相融的体质让自己的大哥也是啧啧称奇,但依旧没能从对方手上逃脱,异常干脆的被抓到了禁地之中。

那时候他面对的甚至只是一具分身,玄霄的本尊还在耗费心神以稳定灵力网络。

修为这方面一时之间确实赶不上来,那就从神兵利器方面入手好了。玄霄手中的羲和剑乃是足以和神魔之力相匹敌的顶级神兵,只有找到与其相似,乃至更胜一筹的神兵才能与他抗衡,而那张神弓就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正当他们在第2天早上早早的便聚在一起,想着要去如何说服当前门派中的主事者时,传来的另一个消息却让他们大惊失色:掌门人夙瑶,执剑长老岳松,甚至还包括那位新出关的玄霄长老联合发文宣称,眼下门派虽然为众人争取到了仙缘,但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承受,只有实力足够者才有资格承受被赐予的仙缘,完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步蜕变。那么,为了从众多弟子中遴选出合格者,长老们便在剑舞坪的广场上设置了法阵,只有能独力从中进出者方能继续留在门派,其余人等就只能下山离开,禁止在此继续停留。

这个通知一出,整个门派之中自然是一片哗然,而上上下下的弟子更是迅速分裂成了两个阶层: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甚至还在之前参与进冲进妖界的行动之中的弟子对此表示相当欢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完全相信自身能通过任何所谓的考验;而另一方就是那些修为浅薄,平日里在门派中也是做着诸如医疗种植等后勤工作的普通弟子,他们都不觉得自身能有足够的实力去通过所谓的考验,但面对这种能一步登天的机会,如果就这么放弃了的话,那可绝对是要后悔一生的。

但他们还能起来反抗不成?这个决定是由门派上层公开下达,本身就代表着那些长辈的意志,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他们都不敢生出任何反对的想法,只能被动的接受,并为此绞尽脑汁的去想出一些或许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当他们来到剑舞坪西侧的时候,就能看到众多弟子已经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一个个把声音放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甚至还能看到他们在暗自交换着些什么东西。

不过在看到这三个人到来的时候,他们立刻就变得非常安静,并且不约而同的为这三位门派中的精英让开了道路。现在这个时候,韩菱纱在升仙计划中所起到的作用基本上称得上是人尽皆知,再加上她之前在门派中展露出来的威风和身份地位,现在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完全是敬中有畏,更不用说韩菱纱现在周身冒着寒气,全身上下那股矛盾的美感让人不敢直视。

而慕容紫英就亲和多了,他和周围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平日里也算得上是亲善,稍稍多说上几句,就从他们口中得知眼下大多数人都是在想办法准备着通过法阵,既然掌门和长老们没说不许动用其他器具或是药物,那么各个弟子自然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能找到的护身法宝和各种增加功力的药物全都搬了出来,就希望能通过这突然出现的最后一关。

一路向前一边交谈,他们在路上当然也遇到了璇玑和怀朔这两个在诸多弟子中也只能算得上平凡的后辈,其中怀朔表现的还是相当淡定,只是微笑着说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而璇玑就是拽着慕容紫英的袖子开始撒娇,希望对方能在这紧要时刻指点自己一个密招。

要一定能过关的诀窍,慕容紫英当然没有,事实上他连那个阵法究竟是要怎样考核都是一头雾水。匆匆宽慰了对方几句,三人便在各式各样目光的注视下走到了最前方,看到了布置在那片凸出平地上的阵法。

“束灵阵搭配了困龙阵,天地灵气都被隔绝,入阵者将会身受重压,而且还不能动用术法来减轻压力,这……”细心分辨之后,慕容紫英却是有些心惊于这般布置,在这样的机关排设之下,就算是他自己想要通过也绝对称不上轻松,掌门师叔他们布下如此阵法,难道是要将门派中大部分人都清洗出去不成?!

而就在不少人惊恐莫名,准备去找长辈们问个究竟的时候,在琼华宫之内,被不少人在心中暗骂的诸位同道之间气氛也完全称不上良好,说得极端一点的话,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现在依旧坐在掌门人主位上的夙瑶满脸怒容,以往一直坚持的端庄仪态几乎完全消失不见,怒视着玄霄道:“玄霄!这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谁准你布下如此阵法的?你……”夙瑶虽是怒目以视,正想着张口批驳对方的荒谬行为,却见玄霄大袖一挥,一股无匹劲力猛然而生,却是直接轰击在了她的身上,一时之间竟是无能维持平衡,连带着椅子向后栽倒。

不过她终究没有表现出太过狼狈,岳松几乎同时扫出了另外一股气劲,从后面将其扶住,让她至少能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虽然仍称得上是举止失措,不过总不至于颜面大失。

轻哼一声,对岳松此举表示不满,不过玄霄也没有再借题发挥,只是继续冷言道:“你还有脸质问我?!你怎不让所有人看看现在琼华一系被你经营成什么样子?!妒贤忌能,整个门派之中竟是只有寥寥数人可堪大用,已经做了十几年的掌门,心胸却还是如此卑下,简直可笑!”

在这毫不客气的咒骂声中,夙瑶自是被气的脸色发紫却又不敢直斥其荒谬,而岳松这时也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手中的一颗宝珠,却也并不多说什么其他言语,任由玄霄在这庄重肃穆的琼华宫内肆意发挥。

“……眼下大计将成,整个琼华既然以我为尊,那就要按照我的意愿行事!琼华派历代先人苦心孤诣,想要为所有人求得成仙之机,本来我所想的也只不过是借此机会证明自己胜过琼华历代先辈,但之前执剑长老所说的确实不差,”

说到这里,他看向岳松的表情就有些似笑非笑,不过还是相当张扬:“整个天下,渴求成仙机缘的人成千上万,若是让那些家伙如此轻易就得到了,却也未免有些太过,在最开始的时候便加以筛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岳松这个时候已然是被两人共同注视着,不过仍是面色不变,泰然自若的道:“吾之所想,确实如同玄霄方才所说。成仙之机缘本来便是珍贵万分,若是轻易的便赐给众人,反而显得有些不太珍惜。布下那道阵法以测试众人是否合格,也是在看他们到底有无足够的机缘。现在形势已然如此,我等也不需要再在这里讨论些什么了,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之后之事上为好。”

语气虽然平淡,态度也称得上是温和,但在夙瑶听来却是更胜一筹的屈辱:对方现今俨然已经和玄霄沆瀣一气,两个人私下商议之中就决定了整个门派的事务,完全视自己这个掌门人于无物。

就算其表现的没有喧嚣那么咄咄逼人,但其实质仍是毫无分别,反倒更显得面目可憎了一些。

面上的神色几经变幻,夙瑶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忍气吞声下去。都已经到了这个关口了,纵然心中还有万般不服,除了忍下去之外,自己难道还有第二种选择吗?和成就仙人的荣耀以及光辉前景相比,那些世俗中人才会有的感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眼见对方已然屈服,玄霄也是冷笑一声便直接离去了,岳松则是坦然自若的向着对方拱了拱手,也是跟着对方一起前往剑舞坪,准备去看看最后还能有多少个人剩下来。

大殿之中最终只剩下把这里一直看作属于自己所在的夙瑶,只是此时她那华贵的面容上,却是看不出任何表情,更是毫无血色。

而当他们来到剑舞坪的时候,看到那些喧闹人群自是让玄霄印象大坏,当即怒哼一声,冰火之力直接横扫全场,在把绝大多数人都震得东倒西歪的时候,自己则是从天而降,落在阵法之后的空地上,隔着一大片区域直接对着所有人高喊道:

“你们这群废物,现在给本座听好了!只有能通过眼前这阵法,来到本座面前的,才有资格在吾之带领下共求仙道,不能通过者,你们不需要在这琼华派之中继续呆下去了,长生不死之仙道,非是凡夫俗子所能追求!”

巨大的声浪横扫整个广场,而下方聚集起来的弟子们却是哑然无声。在十数息之后,却见数人直接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相当勇猛的从各个方位冲入阵法之中。他们也是所有弟子之中一向有野心,有心志者,现在考验既然已经被玄霄说的清清楚楚,那么自然要勇往直前的把自己在前辈面前好好展现一番。

既然有人起了带头作用,剩下的人便也收拾好心情,心怀忐忑的准备看看前面的人会有怎样的表现,然后再决定自己应该何时进入。

对现场如此情形皱眉不已,慕容紫英整理了下衣服,却是要直接穿过阵法去和玄霄师叔讲一讲道理,而云天河和韩菱纱也是相同的想法。只是在他们动作之前,收到的传音却让他们停下了脚步,在犹豫了一下之后穿过人群,来到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岳松面前,而就在他们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岳松却是直接说道:“这件事是我最先提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大部分人从山上赶下去。”

这句话直接让三人目瞪口呆,也不等他们再询问,岳松直接道:“紫英应该清楚,如果按照计划将整个琼华派升入万丈高空的话,方圆百里的灵力都会陷入极大的混乱,修为低微者将难以适应这样的变故,轻者修为全废,重者当场殒命,除非有人愿意损耗自身修为来护住对方。”

眼见三人面色稍正,岳松是继续说道:“至于具体的考核标准,那是由玄霄所定,据我观察确实不差,足以将整个门派中7成以上者全部筛掉,这样的话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死死地盯着岳松的脸,始终无法看出什么其他内心活动来,韩菱纱也是相当泄气,跺了跺脚道:“好吧,既然你搞出这么一桩事情来,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参加一次?!”

摇了摇头,岳松这个时候相当严肃的对他们道:“当然不,你们要是跑进去的话,那可就真正是笑话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们三个应该去做的事情是一起去拿回那张后羿射日弓,甚至都不需要太过急着回来。”

“等等,你是说让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不光是紫英,连我都要一起去?!”惊愕的叫出声来,韩菱纱的惊奇是非常正常的,连带着旁边的那两人也是张大了嘴,一时之间仪态全无。

“没错,你们三个要一起去,而且不需要着急回来,反正琼华派要飞升而起的话,准备工作还需要很长时间,你们大可以慢慢细心的探索那处秘地,说不定还能拿到什么其他宝物。”

脸上怀疑的神色越发浓厚,三个人面面相觑间,越发是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第八十四章 淘汰

“你真的是要让我们三个一起出去?”

“你真的确定我们不用早点回来?!”

这两个问题被翻来覆去的问了好几遍,言语表达或许略微有所不同,但其核心思想是完全一致的:这个老头现在又是要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事实上也不能怪他们乱想,实在是岳松之前的表现有些过于诡秘,失之于正道,而且现在这个时机也未免有些太敏感了。界

违背了心中所遵循的正法,靠着破坏那与世无争的梦貘一族所居住的幻瞑界,琼华派上下总算是集齐了飞升大计所需的所有条件,眼看着在最后的布置下就能举霞飞升了,这种时候要是离开,一旦错过了飞升的时间点怎么办?!

更不用说这一次还是让韩菱纱一起离开,而她可是望舒剑主!

这种时候让她离开,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想法,甚至连整个门派都难免生乱。

“琼华山门如果想要拔空而起,其主要依靠的还是从妖界夺取来的灵石,在靠近昆仑天光之前,双剑之力并不是必须的。”即使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岳松脸上的表情仍是丝毫不变,继续解释道:“所以你们只需要在琼华山门已经飞上高空之后,再御剑回归即可。”

这一次,岳松专门强调了‘之后’二字,而眼前的几人自然也能听得明白。

“……那我知道了,那个所在我知道,就让我领着他们一起去探险一番好了!”音调渐渐高昂起来,而在话音落下之前,她却是扭头就走,竟是不顾礼节的连告辞之礼都没有。

“菱纱!师叔,我和天河现在去找她,这次外出……”

“没关系的,你们自去即可,其他的我自然会去和玄霄以及夙瑶说明白。”不喜不怒,岳松此次仿佛只是为了向他们说清楚此事一般,在三人先后匆忙离开之后,他自己则是四平八稳的重新回到了剑舞坪的阵法旁边,准备去看看这次究竟有多少人将会离开这即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琼华派。

阵法所覆盖的范围本身也不大,而淘汰起人来的速度也是一点不慢:玄霄在布置阵法的时候应当是以他当年的同门作为参考,不过在其基础上又确实提高了难度,这一动作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毕竟以玄霄现在的心境来看,自然不会想让那些修为低下者继续在自己眼前晃悠。

于是眼前那愁云惨淡的结果就毫不为奇了,从开始到现在,尝试闯阵的已经有上百人,而现在成功站在玄霄下方,能骄傲自豪的看着其他人的,却不过是寥寥十数人而已。

至于那些失败者,是毫不留情的被扫到了一边,颓丧哀伤的坐在地上,甚至有不少人都是捂着脸默默啜泣。他们现在甚至不敢大声哭出来,既是因为惧怕那气焰滔天的玄霄长老,也是因为内心之中尚存的自尊在阻止着他们肆意表达感情。

在这些失败者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自从上山来之后,便一直把门派当做自己的家,现在却要被无端的赶出去,还是在那传说中的成仙之时即将到来的时刻,也就难怪情状如此了。

整个过程还在继续,这残酷的淘汰让剩下的人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却又不敢不上前去,现在整个场面看起来简直像是要上刑场一般。

“敢问岳长老,这一次对于所有同门的筛选,真的是没有任何余地了吗?”在岳松从那群失败者身边路过的时候,却突然有似乎熟悉的女声传来,让他稍稍停步望了过去。

出言者身穿琼华派低级弟子的服饰,俏丽的面容未施粉黛,虽然在刚才的阵法之中消耗了大量气力,现在仍是站直着身体,径直对着岳松发问道。

这弟子岳松当然认得,正是他之前曾经在陈州所救的欧阳明珠。当年陈州事了之后,她却是想方设法的通过一名云游弟子的路子上得山来,在得知月牙村的收尾之事以后,也是落落大方的过来向岳松道谢,表示自己经历了如此大变,也是不想再沉溺于凡尘俗世之中,便同来追求仙道。

既然对方选择了这条道路,岳松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多说的,平日里在门派之中相处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不过在今日对方能有此一问,岳松对此倒是毫不稀奇。

“这次测验就是如此,一次便要结束,不能通过者便是要下山离去,在人间重新传承琼华剑术。”

“呃,敢问长老,何谓重新传承?”

“接下来的飞升计划,你们应当也知道一二,整个琼华派所处的山头都会拔地而起,直升万丈高空,而那时修为低下的弟子是承受不了剧烈的灵气波动的,所以才要将你们这些人筛选下去。”声音虽小,但他的面容在整个门派中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也有不少人聚拢了过来。

“因此,有足够能力去承受前方磨难者,便可随同于我们一同沐浴昆仑天光;而且修为不足者,则可在凡间重新建立琼华派,与已然飞升入天界的众仙人交相辉映。”

这番话说得让不少人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而岳松虽然看到欧阳明珠还想继续提问,但他却是摆了摆手直接离去,让那性情坚韧的女子也是咬了咬牙,随后便和门派之中自己的相熟者谈论起来。

直接走到玄霄旁边,同时抬手虚按,向着周围那些对自己行礼的胜利者简单示意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玄霄那不耐烦的声音就直接轰鸣着响起:“现在的琼华派竟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夙瑶那个女人真是废物,你在门派之中同样呆了这么多年,又为何没有采取措施,拨乱反正呢!”

面容镇定,语气平缓,岳松直言道:“从身份上来说,我到底只是带艺投师的外人,能做到现在的执剑长老,便已经是当前的极限了。而从另一方面来说,经营门派是掌门人的职责,这种消耗时间与精力的工作,与自身的修行又有何益?!”

“哈……哈哈哈!!说的好,这才是真正有资格与吾并行者该说出的话!”神态飞扬,身上的冰火气息再度膨胀,却是连身边那些自己的崇拜者都扫到了一边。

不过那些人里面却是有人看向玄霄的目光变得更发炽热,这番心理活动倒是相当值得玩味。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现在主要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让那些被淘汰的弟子至少也有一个归处,不会因为这次事情而生出什么不好的心理变化,转而利用自己这一身修为去报复社会。

对于那些处置手段的话题相当不耐烦,玄霄直接大袖一挥,就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岳松去办,如果有麻烦的话,就去直接找夙瑶那个女人让她帮忙,以后这种俗事也不需要来问他,自决即可。

“我已经浪费了19年,现在唯一该做的,便是只争朝夕与前人所不能为之事!”壮志满怀,意气昂扬,在整个筛选过程彻底结束之后,玄霄便毫不客气的将通过考验的诸位弟子全部敕封为执事弟子,辅助他完成各项工作。

接下来要完成的工作既繁琐又细腻,并非是人数越多越好,否则玄霄也不会这么干脆的把大多数人淘汰出去。

自身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琼华派,而那些对于飞升无用的琐碎细务就交给其他人来做。虽说岳松和他在名义上也能算得上是同盟,不过随着飞升之期的日益临近,他其实也是把绝大多数人都当作下属看待了。

转过身去,将这通过率只是刚刚超过十一之数的阵法拆去,岳松面对着所有人平和的道:“此次筛选便到此为止,汝等既然失败,那么便如先前所说,不能继续留于山上,需在三日之内便收拾好一切下得山去。”

眼前的人堆中哭声越发明显,更是有人暗自握住了拳头。

“不过纵然下得山去,你等依旧是琼华派之人,可在附近自己建造居所居住。具体细节,你们自去和琼华宫中的掌门人商议,吾在此便不再多言了。”

事实上,岳松现在也不耐烦去处理诸多细节,更不用说他现在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在救这些弟子一命。眼下既然夙瑶的权力被夺走,那就把这群被淘汰掉的弟子都交给她处理好了,如果她真能有一些手腕的话,那么自然能和这些失意之人构建出一个失意者联盟,照样能拿回不少权力。

当然,她自己恐怕都不会把通过这种方式拿回来的权力放在心上。

整个琼华派中的弟子分成了两极,让整个门派之内越发的不像是仙家清修之地。眼见此情此景,之前还在门派中徘徊,想不清楚自身是不是就该这么直接离去的三人却是下定了决心,要立刻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他们对于眼前这种由肆意妄为和悲悲戚戚的场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也不需要岳松去说,云天河和韩菱纱分别去和玄霄以及夙瑶告别,直接说明他们要去寻找一处仙家秘宝,而且这次是三个人一起离开。

“秘宝?还有可能是上古三族之战时的遗留之物?天河,那你便去吧,大哥相信以你之能,一定可以顺利的把那件宝物拿回来的。”

“连你也……罢了,既然执剑长老都如此说了,你们便去吧,只是一定要记住,小心为上,现在你身上所代表的可不止你自己,望舒剑需要你的存在。”

玄霄和夙瑶两个人的态度各有不同,不过最后都答应了三个人这次一起外出去搜寻那件古代神兵。只是这两人一洒脱一纠结,让他们的后辈各自心情复杂,越发的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当他们在山门处准备御剑离开的时候,那群被淘汰的弟子已然赶到,乌泱泱的一片过来求见掌门。眼见此情此景,韩菱纱一马当先的走到寂玄道的终点,也就是那个箭台之上,双眼看着离开琼华派的方向,却是不顾这里的寒气抚摸着巨剑的剑身。

“菱纱,师叔这一次的做法未必有错,接下来的飞升之路必将凶险万分,这些普通弟子留在山上不仅不能得飞升之利,反而会受其损害。”慕容紫英虽然心情同样糟糕,不过还是上前劝说道,而云天河则是气馁的在旁边说着丧气话:

“我现在觉得飞升成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大哥说只有这样才能逍遥自在的生活,才能帮助到更多的人,但在成就仙人之前,怎么就能让更多的人如此的不开心呢?!”

“天河!”慕容紫英听到这种打击心情的话,当即回头瞪了他一眼,而前方则有幽幽的声音传来:“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他都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我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呢?让那些修为低下的弟子下山去,避免他们在飞升过程中受伤甚至身死,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好事,我又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去反对呢?”

“但是,但是!为什么他始终都不肯把所有事情给我们说清楚呢?!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一直说这不会对我们保留什么秘密,但每次都是事到临头才把话说清楚,让我们根本没有什么选择,只能接受!”

发泄式的拍击着巨大的剑身,寒气沿着手心传入,旋即被体内的功元所吞噬。之前十几年打下的根基总算是相当牢靠,基本无有障碍的承受住了望舒剑所带来的压力,不过先天的阴性体质还是不可避免的向着寒性转化,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其整个人的性格还没有什么剧烈变化。

“呃……”嘴唇蠕动了几下之后,慕容紫英还是没有继续说什么,他也知道对方并不需要自己去劝告些什么。

从小便是一起长大,他非常清楚韩菱纱究竟是怎样的人,她的内心要比大多数人坚强的多。

“我们走吧!现在去封神陵,好好探索一番那里究竟有些什么!”言语之中轻重音非常明显,而其余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或许对形势越发诡秘的岳松有所不满,但她依然相信,对方绝对不会害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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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第五章 神器

三个人怀着略显愤懑的心情离去了,此行的目的地是六界之中的一处秘地,虽是位于人界,但神秘之处却是要胜过六界之中的绝大多数所在,纵然是在修仙者之中,知道此地的也是寥寥无几。

那一处地方远在高空之上,也不知是何等宏伟的神力能将看不到尽头的巨石楼宇堆砌于高空之上,和这个地方的宏伟奇景相比,琼华派费尽心思方能将整个门派拔空而起,倒是更加显得人力之渺小。

“根据我们家族中的记载,这个地方被称之为封神陵,不过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墓穴,而是一处从太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遗迹,其中似乎还有守护者存在,我的曾祖父曾经进入过这里,也不知道身为凡人的他是如何靠近这处遗迹的。”

三人远远的在这宏伟遗迹的外围游荡,小心的探查着遗迹全局,而韩菱纱站在真正属于自己的宝剑之上,指着前方那自己只闻其名的奇景道:“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当年曾祖父进入这里,确实是抱着盗墓取宝的目的,只是当他没能取回任何东西就回到故乡之后,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好像整个魂都已经不在身上了,有人说他疯了,也有人说他只是偶尔会神智不清……不过还是有族人从他的只字片语里,知道了这个地方,还有那张神弓……”

闻言面容一肃,慕容紫英侧过身来小心劝告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菱纱,你家族之中本来就因为盗墓横生恶业,虽然你从来没有从事过类似之事,但现在最好不要沾染其上,不然……”

“好啦,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还要再让我回去吗?我家曾祖父当年虽然神智混乱,但是断断续续的还是说出了一些此地的布置,有我在,咱们才能比较轻松的潜入进去。”韩菱纱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意态飞扬,指着前方的遗迹根本不打算给其他两个人辩驳的机会,更是直接说道:“你们可别忘了,那个老头子既然坚持着让我跟着一起过来,那就代表着我进入其中的话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争取快进快出,拿了宝贝就赶紧出来,到时候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回故乡一趟。”

既然都如此说了,其余两人自然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一行人小心翼翼的从南边的入口处开始向内探索,而这内中玄奇的布置和诡异巧妙的机关也是让众人惊叹不已。

遗迹之中确实有守护者的存在,不过那些怪物虽是属性各异,但外形上却皆是神话传说中那些神兽和怪物的形体,倒是让这几人更加确信此地必然和神界有关,说不定就是天界众神在三族大战之后建造的这处地方。

上古传说到现在已是寥寥而不可知,三皇的时代早已远去,他们所创造的后代却已经分居于六界各处,彼此之间的关系更是幽远微妙,至于那场决定了当今世界格局的三族之战,现在也只有在最古老的典籍和模糊不清的神话中能窥得一星半点了。

三人对于过去的历史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们更加注重于现在。在击败了一系列机关傀儡形态的怪物之后,他们终于拿到了进入宫殿深处的通行符,在这广大遗迹的前半部分,三人看到了立于高台之上的那张神弓。

那是一把通体赤红,在边缘处有金线装饰的华丽神弓。此时它正漂浮于高台之上,所散发出的强大灵力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于其上,皆是惊叹于世间竟有如此神器。

“看吧,这把弓真的很漂亮,就算是单纯放在那里,在这种灵性都已经沉睡的情况下,还能散发出这么强的灵力。天河,这张弓可比你的开元追月弓要好得多,只要能拿上它,再搭配好一点的箭矢,说不定就能和玄霄师叔相抗衡了!”一路下来也是相当疲倦,韩菱纱见到此行目标之后自是喜笑颜开,而旁边的云天河听到此语之后,却是愕然道:

“真的要把这张弓给我?菱纱,我用开元追月弓用的挺顺手的,没必要让大家冒这个风险来这里的。”

“少臭美了,咱们来这里可不单纯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要让我们这几个山上仅存的神智还算清明的人有自保之力。”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之后便是一脸正色道:“现在山上大部分弟子都被清退,剩下那几个人咱们之前也看到过了,一个个都是满脑子只想着得道成仙的家伙,至于上层的那几个人我就不说了,更是一个赛一个的麻烦!”

单独在外的时候,她对于长辈就表现得有些不太客气,不过考虑到现在她独特的地位,这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虽然玄霄师叔信誓旦旦的说升仙计划一定能在他手上实现,但我总觉得之后恐怕会有什么问题,而那个老头恐怕也是那么想的,所以才会专门把我们支开,甚至还强调说让我们不要太早回去。”说到岳松的时候,虽说言语本身可能是有些不太恭敬,但听者都能完整的感受到她内心深处对于对方的信任。

“真要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说不定就要靠咱们几个人来拯救琼华派,把走了歪路的那几个人重新领回去。而要做到这一点,咱们就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既然短时间内大幅度的提升修为有些不太实际,那就倚仗神兵利器好了。”

旋即,她便转向慕容紫英有些歉意的道:“现在我有了望舒剑,天河也能拿到这把神弓,好不容易在往不周山找到了一把魔剑,你又不愿意去用……”

慕容紫英此刻却是展颜一笑道:“不用如此费心,神兵利器,我并不稀罕,身为铸剑师,总有一日我能亲手铸造出最适合我的神剑。不过今日之事希望你能牢记,这种可能会带来祸患的事还是一定不要再去做了!而若是这一次取弓真的引发了什么报应,慕容紫英同样心甘情愿,与你们共同承担所有后果!”

“那是自然,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既然要共同进退,那么有什么后果自然也要一起承担!”

“天河,快去将弓取下吧,然后速速离开此地,以免夜长梦多。”

“嗯。”感动中的云天河应了一声,旋即便是上前握住神弓,而在一股热流入体之后,他甚至都舒服的叫出声来,转过身来高兴的道:“菱纱,紫英,我已经拿到弓了!”

“好啦,快走吧!”

只是在话音刚落之际,却有威严神词传出:“大胆狂徒,焉能妄想取走后羿射日弓!”在狂风呼啸之间,一名背生双翅,头戴天冠的神将巍然现世,强悍的威压瞬间笼罩三人周身,让他们寒毛倒竖的同时不得不谨慎以待。

“凡人,想要拿走神器,岂有如此容易?!唯有心如明镜、三世澄澈之人,方有资格成为神器之主!汝确实有此资格,但能否真正拿走神器,却还要看你是否真有这份能为!”

在突现的神将之前,三个人是彻底的愣住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疲惫不堪,甚至能称之为疲乏欲死的三人用最快的速度彻底离开了封神陵的范围,直接用最快的速度落到地面上,找了一片平坦的所在布下阵法,便是毫无仪态的瘫坐在地上开始休息。

之前的出现的那名神将正是神话传说中的春神句芒,身为天界正神的他实力深不见底,若非只是为了考验神器之主而放出了一道幻影,三个人这一次就得空手而归。

坚持运功调息,服下丹药稳定内元,三人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方才缓过劲来,云天河更是庆幸的道:“刚才那个长翅膀的人真的太厉害了,幸好他能看出我身上有什么神龙之息,就这样让我们通过了考验,总算是把这张神弓拿回来了!”

看着他把这赤红大弓从背上取下,放在腿上小心的抚摸着,韩菱纱有些没好气的道:“是啊,多亏那个神将放了我们一马,不然我们这一次真的是差点回不来了!那个死老头还说这次什么危险都没有,让我们轻轻松松的好好探索一番,真是把我们给害惨了!”

说到后面,韩菱纱都开始咬牙切齿起来,毕竟深入遗迹,面对那些无知无觉的守护者傀儡也就罢了,但突然窜出来一名天界正神,还是赫赫有名的春神这种大神,在最开始的时候真是能把心脏都吓得快要跳出来。

不过好在事情到最终还算圆满,虽说在面对神将幻影的时候也是打得惊险万分,不过总算是通过了对方的考验,让云天河成功的带走了那赫赫有名的后羿射日弓。想到此处,韩菱纱正准备说上几句话来让气氛变得活泼一些,却见慕容紫英靠近了过来,脸对着脸的满面严肃的道:“菱纱,那名尊神对我等实则是公正无私,原谅了我们擅自闯入这封神陵,更是在考验之后让这神器认天河为主,足见其光明磊落,言谈举止皆是可以信任。”

“这我当然知道,咱们遇到的那些大人物都挺好的,不管是之前的衔烛之龙还是这位春神句芒,都是在遵守着一定的规则行事,只要我们老老实实按照规则去走,其实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确实如此。无论是人和神,都要按照一定的规则行事,这一恒常不变的法则便是我等要尊奉的天道了。菱纱,那名神将在之前所说的你也听到了,虽然你身上并未沾染有过多因果,但你们一族的世代因果,还是需要小心为好,以后绝对不能再行此类之事了!”

已经是很多次听到这样的话了,但听到这样的诚心劝告时,韩菱纱又怎能不心头一暖呢?至于之后那再次保证的话语,也就不用再多谈了。

“天河,现在你就试试这把神弓吧,正好让我们看一下这把神弓究竟和之前的开元追月弓有多大的差别!”气力恢复大半之后,韩菱纱便跃跃欲试的想让云天河试一下新到手的神弓究竟有多么强的威力,而慕容紫英和云天河其实对此也是相当好奇,便直接用前方不远处那光秃秃的丘陵作为目标,亲自体会一下自己这些人辛辛苦苦找回来的神器究竟能发挥出多么强大的威能。

用来搭配神器的箭矢自然不能是粗制滥造的,云天河专门从剑囊中选出了一把质量最好的铁剑,搭在神弓之上开始拉动弓弦。

“这弓弦的力道好沉!”刚一上手,云天河便是惊叫一声,旋即便是全神贯注于手上的神器,全身上下的真气自发运转,源源不断的注入神兵之中。

在两个旁观者看来,那个平常力大无比,甚至都能被称之为野人的家伙现在却是脸色通红,明显已经把力道催动到了极限,但弓弦拉开的距离却还不到平时的一半。

“去!”力道已尽,平时那体内源源不断的真气竟也出现了枯竭的情况,云天河也不敢再催,直接松开弓弦,将那已然被庞然神力烧得通红的铁剑投射了出去。

然后,他们便见识到了世界就此两分,弓弦的一侧得以留存,而长弓指向的一方则陷入毁灭。只是单纯的开弓射箭,并没有使用任何的箭艺加强威力,那离开弓弦的铁剑在一瞬间便超脱了物质界限,转化为某种会带来无穷毁灭的存在。

至于那个数十米高的低矮丘陵,现在已经是荡然无存了,只余一片深陷地下十数米的焦土在散发着热气,而在近百米外的三人现在也是狼狈不堪,没有预估到如此威力的他们现在满身上下都是灰尘和泥土,一个个在瞠目结舌之余都要庆幸选定的目标距离自己还算够远。

“真是……惊人。这一击,都有当时玄霄师叔羲和剑全力一击时的破坏力了吧?!”用风系仙术把全身上下清理干净,韩菱纱走到深坑旁边惊叹道,同时兴奋的转过头来对云天河说:“这神器的威力这么强盛,天河,你现在真的能直接去对抗玄霄师叔了!嗯,你怎么坐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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