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鼎大道 - xp1024.com
《仙鼎大道》


正文 第一章 长安少年

夏王朝国力强盛,百姓殷实,文化鼎盛,周边诸国无不以作为其属国为荣。夏朝子民自信极强,犹爱钻研,上至天文历法,下至地理山川,奇技淫巧,皆有硕果。然最吸引天下有志之人莫属科举取士做官,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一举成名,成为圣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然而还有一道,却是最神秘,虚无缥缈,使人遐想,令人憧憬,便是修仙长生之道。

修仙长生自古便有流传,时至今日,出入坊间,仍能听见关于仙人的传说,传闻仙人有大法力,移山镇海,点石成金,更能肉身不朽,与天地同寿。更有传闻称当今皇宫内便藏有仙人典籍,这无疑更添几分神秘与憧憬。

晌午,长安城正街。

“打人了!打人了!让一下,谢谢。不好意思啊,,对不住了,”声音亢亮顽皮,完全不像是被人所打过的样子,只见一名素衣少年慌慌张张冲进人群,他身材瘦削,配合一身长衫,显得有些书生气,眉宇飞扬,举止轻巧,健步如飞,倒显得有些少年英气。

不断有人被他所冲撞,便是有些身材壮硕的大汉也几乎站立不稳,叫骂声不绝,但心里却颇有些忌惮,他们这些常年行走江湖之人自然清楚,这少年乃是个练家子!

这江湖客刚回过神来,忽觉肩旁一沉,原是有人施展轻功,从自己肩膀上踏过,正觉恼怒,偏要开口喝骂,刚一抬头,只见一红衣少女行云流水般,已飘至远处,只留下阵阵芳香,他心头微凛,看来今天这口气是要得咽下了,定是哪家大人物公子小姐在闹着玩呢。

这少年唤作叶少文,身法极好,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师从武道大家,然而他脸上的慌张窘迫之色却不似作伪,心想自己仗着身法一阵狂冲猛跑,却不料进了一道死胡同。

回头望去,那红裙少女已是赶上自己,双手叉腰,笑吟吟的慢步走近。她一双带着稚气眼睛被长长的睫毛所装饰,宛如两颗水晶葡萄,十分美丽,身材窈窕,腰肢盈盈可握,十足一个绝色少女。

不过叶少文却没心思欣赏眼前美景,他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脸上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讨好般的对眼前少女道:“我说柳小姐,您就放过我吧,只要您放我离去,今后若有吩咐,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同时拍着胸脯,一脸的坚定,好似真的在郑重的许诺。

这位柳小姐叫做柳琦画,是当朝兵部尚书府千金,只听她叹息一声,回道:“少文哥,叶叔叔与我父亲乃是至交好友,当初叶叔叔受牵连下狱,我父亲不惜触怒圣上,也要保住叶家唯一独子,叶伯伯在狱中更是把你托付于我父亲。我父亲膝下无子,把你当作亲生一般对待,更请得武林名宿,翰林名儒教导与你,而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你真要离开么?”说着已经眼角含泪,更显得楚楚可怜。

叶少文偏过头去,不敢直视,沉默一阵后,他抬起头来认真道:“琦画妹子,柳伯父待我如亲生,我自是知晓,你对我的好,我...我也明白。我父母亲人当年牵连被诛,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只是我如今已是弱冠之年,我自有我的事要做。”他说着这话时又恢复了坚定之色。

少女一双美眸盯着他,轻声道:“我父亲能向朝廷举荐你,以你的能力...”她话未说完,便被叶少文打断:“我志不在此。”少女也蹙起了眉头,缓缓说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的一举一动我自是知道的”话音一顿,只见她脸色微红,眼眉下敛。继续道:“自三年前圣上册封了一位国师,传闻这位国师大人一步千米,能以飞剑瞬息间取人首级,就连武道大宗师也不能稍作抵抗,更是精通炼丹之道,能炼得仙丹,深受圣上赞赏,朝廷上下无不对其礼遇有加。而自那时起,我便注意到你读书练功不再向以前一样刻苦了,却时常翻阅道书,行走于坊间山林,父亲见你长大了,也不曾追问于你。”

说到这,她缓了缓,仿佛一吐心中多年郁结,“少文哥,你是真想去寻仙访道吗?这只是民间传说,当不得真啊,你,,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叶少文摇了摇头,缓缓走了出去,行至她身旁,微微笑道:“我也不想一辈子寄人篱下,你快回去吧,待我寻得仙缘,必回来寻你,报答林伯父的恩情。”话音落下,人已朝前方缓缓走去。

少女望着前面那稍显落寞而瘦削的背影,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哭了出来,仿佛受尽无限委屈,哼道:“你若真能寻到,指不定便已忘了我们这些俗人呢。”一跺脚,往家里跑去了。

叶少文并没有回头,自己八岁那时,父母无故受牵连下狱,亲人一夜之间俱作囚犯,在刚懂事的年纪,便遭受如此苦痛,使得自己对朝廷有着一种难以磨灭的怨恨之气。

皇帝年轻时好大喜功,明明天下稳定,四海治平,却硬要找些理由讨伐南蛮诸国,无非想在史书上添上一笔,不甘做那守成之君。

南蛮国家失于教化,民风强悍,虽说不贡朝廷,却也不曾敢做些挑衅之事,历任皇帝宽仁大度,都不曾追究。本朝皇帝却以此为由,拜庄连年为征南大将军,点将百名,兵二十万,作讨伐檄文,浩浩荡荡向南进发,叶少文父亲叶武是大将军亲信都尉,立下赫赫战功。

大夏朝居安思危,虽说天下安定,也不曾懈于练兵,百姓更是极具爱国热情和自豪感。上至将军,下至士卒,无不奋勇争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建功封侯之机。这庄连年也算是熟读兵书,一代名将。初到南疆,便做出各种调整,很快适应当地环境,攻必克,战必胜,不到两个月,便扫荡了南蛮各国,可谓是国威浩荡,周边各国更加亲服,皇帝龙颜大悦,长安城内设宴庆功,骄纵不可一世。

皇帝到了晚年,更是喜怒无常而多疑,追寻那虚无缥缈长生之道,佞臣小人趁机上位。

太监总管王生一次与庄连年在宫中相遇,王生自是认识这风头正盛的大将军,堆起满面笑容,向庄连年作揖示好:“大将军扫荡南寇,威名远播,今日一见,咱家真是荣幸之至啊。”庄连年一晒,淡淡道了一声:“哦。”随后走去。王生脸上青白交替,心道:自己后面还有一群下人,这庄连年竟如此不给面子,有你的好看。随后他竟怀恨在心,时常在皇帝耳旁吹风,说庄连年坏话。皇帝起初没在意,次数多了,竟也起了疑心,再加上王生不断煽风点火,这昏聩老人最终听信了庄连年恃功自傲,并手握重兵企图谋反的谗言。一纸诏令诛了庄连年九族,为绝后患,凡跟其相亲近的将领皆灭满门,叶少文父亲叶武便在其中。

叶少文在柳府刻苦读书练武,也不知为了什么,他不想去朝廷做官,更不想为那昏君效力,自己想来许是不忍辜负柳伯父的一片恩情。

但自从三年前皇帝迎来一位东归仙人为国师,朝堂高层大员悉数知情,柳府也不例外,叶少文无意间听伯父柳襄说起此事,只觉此生突然有了意义,也许仙人之事并不是传说。从此要么把自己锁在房里,翻阅道籍,废寝忘食,要么去山林街坊,寻找仙缘,至今已经已有几年了,一无所获。但他并没有放弃,对着世间除了柳府他已没有什么眷念,也许只有寻仙,才能让他重新感受到自己还存活的生命。

正文 第二章 皇宫国师

这一日,叶少文走在街上,颇有些沮丧,虽说自己向道之心依旧,但这几年下来全无头绪,也是叫人难受。

忽听到有人喝道:“你小子,干嘛的?赶紧走远点。”叶少文抬头看去,自己不知不觉间已走到皇宫门前。只见一兵士相貌魁梧威严,右手执长戟,左手指着自己,叶少文忙告罪一声,心中略微苦笑,自己寻仙无果,却知道皇宫内住着一位仙人,恍惚间竟朝皇宫走来。想来又是叹息一声,这仙人那是我这等俗人能见?据说就连那皇帝欲见国师,也须提前告知一声,再由仙人抽出空来接见。

正要离开,忽见一群宦官从正门走出,当先一人身着紫袍,红光满面,其后数十人皆着绯色长袍。叶少文微微一惊,这当是皇宫中最具权势的一群太监,如今大张旗鼓,定有什么大事。

当先那人便是王生,叶少文轻哼一声,这狗贼残害忠良,结党隐私,只因一句话便诛了大将军九族,灭了我家满门。

正当此时,王生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自己,道:“你是何人?”叶少文暗骂一声晦气,定是刚刚自己怒气难遏,被这狗贼察觉自己目光有异,微微笑道:”在下柳文,现居兵部尚书府,一不足道之小人物,适才见中贵大人健步如飞,却不知这宫中有何要事?”王生略微诧异,自己没听说过这柳襄府中有这一人,尖声道:“你既是柳府中人,稍后自会知晓。”说罢扬长而去,身后宦官急急跟上。

叶少文没有离去,离城门稍远了一些,那守门兵士听他是柳府中人,也不敢过多干涉。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见一队马车疾驰而来,窗牖镶金嵌宝,外有一帘淡蓝色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难以一探究竟这般华丽车中之人。能够乘得如此高贵车驾,必然地位极高,非是朝中一品大员,便是皇亲国戚。

这车架未作任何停留,径直驶入宫中。

没过多久,又陆续有车架驶来,皆是不凡。就连守城那兵士也看的呆了,自他执守以来,达官显贵也不少见,但像今天这般齐聚,除了例日朝会以外,从来不曾有过。

叶少文也十分好奇,正思索间,远处还有一辆马车驶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柳伯父的车驾。便有些心虚。自己无故而别,还伤了琦画的心,柳伯父必然心生怪罪。

但如今相见,自然要问候一番,正欲开口,马车帘子已被掀开,“少文,这些天怎么不曾回家?”声音低沉,语气颇有些生气,但却难掩关怀之意。

柳襄眼如丹凤,眉似卧蝉,头上已有白发,虽年近五十,却不失英俊儒雅,显得平易近人。叶少文心中感动:“柳伯父,我…”柳襄道:“罢了,你想做什么我大概也清楚,只是不忍干涉于你,上车吧,去拜见那位神秘国师”

叶少文心头一惊,原来是要去面见国师,难怪这些达官显贵急急忙忙往宫里去。须知这国师十分神秘,除了圣上和他亲近之人,无人见识过他真颜,倘若能得赐一两粒仙丹,那更是福缘深厚呀。

叶少文压住心中激动,扶辇上车,刚掀开帘子便愣在当场,柳琦画竟也在车中。

这位柳姑娘并没有看他,轻哼一声,头歪到一边。叶少文微微苦笑,看来妹子还在生他气呢,也不多在意,冲她笑了笑,便坐在旁边。柳襄淡淡一笑,对车夫轻轻道:“走吧。”

叶少文倒是第一次进宫,以前柳襄有意带他进来,但见他确实不想踏足这地方,也就没有勉强。

皇城占地极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真可谓雕廊画栋,金碧辉煌,尽显圣朝威仪,皇权至极。绕是叶少文一心想见那国师,也不禁被眼前之景所震撼。

车驾一路往前,直到深宫才停下,几人下车步行,柳襄前面领路,心中也觉得诧异,以往皇宫内太监宫女、巡逻甲士络绎不绝,今天却极少见到。继续往前,按旨意到达清宁殿门口。

宦官王生尖笑道:“柳大人可真是大忙人啊,大家都已落座,可就等您了。”柳襄告罪一声:“不敢。”王生看了叶少文一眼,对柳襄道:“跟我进来吧。”柳襄称是,显得不卑不亢。

叶少文进殿后,只见左右两堂果真是坐满了人,清一色高官显贵,见他们几人进来,有人表现出不满,有人冲柳伯父遥遥拱手致候。待入座坐定,王生上殿前高声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请稍作歇息,陛下和国师随后便到。”叶少文心中激动,拿起酒杯一口饮下,忽听一声娇哼,转头看去,琦画妹子正盯着自己,想来自己内心激动,形色于外。轻咳一声,坐直身体,平静少许。

约半柱香时间后,一老者从后缓缓走出,身着龙袍,形象威严,神采奕奕。众人忙起身参拜:“参见陛下。”“嗯,众爱卿都坐下吧。”却无一人敢坐,直到皇帝高坐龙椅,众人才敢入座。

叶少文默默大量这老皇帝,见他也是满脸激动焦急之色,不加掩饰,却丝毫没有不满表露。想来传闻属实,便是皇帝也不能常见到国师,这国师至今仍没到来,地位确实尊崇。

众人见这国师如此怠慢,正不知所措间,一小鼎自殿外飞入堂中落定,此鼎三腿两耳,还有淡淡青气环绕,扑面而来气息使人神清气爽。

“真乃仙器也!”叶少文忍不住惊叹一句。在座众人也是称赞不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到也没人在意这柳府的年轻人。

接着,一老者身着道袍,手执浮尘大步走进殿内,微微稽首。道:“老道来的晚了,还请圣上恕罪。”皇帝连连摆手:“国师身为仙人,何罪之有啊?快请入座。”叶少文不停打量这位仙师,只见他面色红润,仙风道骨,深不可测,若不是众人在场,便要忍不住跪下拜师。转头一看,柳伯父和琦画也是一脸好奇恭敬之色,均被国师气势所折。

国师满脸满意之色,缓缓看向众人,当看到柳襄身后的柳琦画时,轻咦了一声,随后不作理会,高声道:“,圣上,各位大人,老道纯阳,在西华山中修行。一日忽有感悟,便往世间游历,积德行善,以期功行圆满,羽化飞升。”说到这他一顿,看向众人,众人皆是一惊。

毕竟圣朝传承久远,历史上不乏仙人传说,这些皇族贵戚便是没见过仙人,也或多或少知晓尘世之人须先修道,功德圆满后才能白日飞升,如今得知这位国师竟是将要飞升之人,恭敬之色更甚。

只听国师继续道:“老道听闻圣上求道之心甚坚,便有心帮助一二,虽说不能助您成仙得道,但炼几颗灵丹延年益寿自是不在话下,今日既然请在座大人们来观礼,老道就是自损道行,也定不让各位白跑一趟”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大喜,却不免客气一番。

“国师哪里话,能得见仙颜,也是三生有幸,哪敢奢求?”

“国师切莫为我们这些俗人耽误飞升之业啊!”

“............”

叶少文眉头微皱,并无多少欣喜,自己要那灵丹有何用?无非多活几年,最后仍化作一抔尘土,又有什么意思?我若能拜得国师为师,得以传授修仙道法,像国师一样,仙道可期,那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国师的灵丹着实不凡。”皇帝难掩喜色。

众人循声望去,或有几分明悟,陛下自当年庄连年一事后俞显昏聩,老态龙钟,如今气色大好,神采奕奕,定是不少服用这灵丹。

“好,圣上,诸位请入座,若无要事,还请不要起身,打扰老道,老道要施法炼丹了。”

正文 第三章 高人紫芸

众人心头一惊,急忙端座,睁大眼睛,观看国师炼丹。

国师盘膝坐于鼎前,双目微闭,口中似在念着何咒语,一会后,突然大喝一声,双目陡然展开,一道道淡青光晕把国师与鼎逐渐笼罩其中,这光晕在四周旋转起来,越来越浓。

叶少文心中羡慕,隐约间看到国师与这青鼎缓缓离地,随着笼罩在外的淡青色光晕旋转,速度也是越来越来快,直到最后,已看不分明。

众人无不屏息静声,殿中十分安静,唯有光晕里时而传来的炉鼎闷响震动之声,似是在极力挣扎,但又被竭力遏制住。

众人目光皆被这奇异景象所吸引,便是皇帝,虽服过灵丹,但何曾见过国师亲自炼丹?然而却无人注意到,一道道白气从他脚下发出,经由桌下金砖,缓缓飞入光晕没入其中,此色极淡,常人很难凭肉眼看清。随后又有数十道白气从众位大臣脚下,往光晕中飞去,此气略小。

叶少文正入神间,忽然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袖口,转过头去,琦画表情困惑,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向柳伯父脚下指了指。叶少文把目光移过去,看了半晌,并没发觉什么异常。向她摇了摇头,继续看向国师。

琦画眉头蹙起,愈感到疑惑。众人沉浸其中,不知过了多久。

“何方妖人,竟如此大胆,敢在皇宫作此邪法?”

一声断喝惊醒众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美貌坤道自殿外飞来,这女道不作多想,抬手一记道法便将那光晕打散。众人这才看清国师,皆是悚然一惊,这国师浑身黑气环绕,面容狰狞,双手正护持着青鼎。

“妖人还不束手?”

这中年坤道轻轻抬手一指,又是一记道法,便把国师打落,跌坐地上,青鼎也随之落地,色泽暗淡,仿佛受了大创。

这国师缓缓看向女道,恨恨之色溢于言表:“欺人太甚!我在此准备三年,未曾伤害一人。如今临行突破,却被你所阻,损及根基,此生再无筑基之望,这便是你们上宗的行径吗?”话音刚落,一口血呕出,面容愈发枯槁,再无之前道骨仙风之貌。

“哼!你这妖人,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妖法,竟能炼化尘世帝王将相之气为你所用,助你突破,当我看不出来么?”女道淡淡道:“倒也胆大,不怕遭天谴吗?”

国师脸色一变,心知这女道道行高自己太多,自己竟无法揣度其深浅,更显颓丧。一声长叹,道:“我七岁便被收入西华尊者门下修行,至今已有九十余年了,却还在炼气期徘徊,迟迟不能突破。期间师尊又先后收了数位弟子,资质均比我好上数倍,无一例外全都成功筑基。可笑啊,我这师兄却成为修为最低之人,师尊对我也越来越疏远。一气之下,我便出山游历寻找机缘,果然,我在一处深山中遇到一处修士洞府,那洞府十分隐蔽,想来是不曾有人踏足过。且洞内残余法力波动至今仍令我心悸,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地方...我在里面寻到......”说到这,他看了那到女道一眼,继续道:“寻到一本功法,此功法可化世间万物之气运为己所用,我欣喜不已,心想筑基可期,甚至金丹大道也有指望。”

那美貌女道冷哼一声,道“你便想化这帝王之气为你突破?须知尘世之人虽没有法力,但却牵扯到天地规则,帝王气运更甚,你如此明目张胆,便是在挑战天意,轻则突破时被心魔所侵,重则直接天雷降下,将你灰飞烟灭。”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便是不这么做,寿元已近,也没几年好活了。哼,若不是被你打断,待我筑基之后,自会行善积德,弥补于上天。再说,这老天如此作弄我,我几十年如一日的刻苦修行,从不敢有懈怠,最后不是连筑基也不成吗,便赐我点气运又如何?”国师已近乎咆哮。

便如一个垂死的老人,偶然发现生的机会,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却在即将成功那刹那,被打回原型。

天堂已经触手可及,却转眼间下了地狱。

女道沉默了,许是不屑与他争辩,但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清脆悦耳。

“哼,天道盈亏自有道理,你走上邪路却抱怨天道不公,可见你这些年只修道行,却不修心,贪念也重,落此下场一点也不冤。”柳琦画缓缓走上前去:“像你这种人便是筑基也会遗害一方,还不如趁早死去的好。”

众大臣仿佛已被这一幕幕惊的呆了,以往只知晓仙人无所不能。哪知仙人也有喜怒哀乐,贪痴嗔念,跟常人无异,更是与天争命,不计手段寻求修为突破。如今也是议论纷纷,有人对这国师表示同情,有人憎恨厌恶,还有人甚至在痛惜灵丹无望。皇帝不知何时已立于陛前,面色阴沉,身躯微微颤抖,自己不也是风烛残年了吗?

叶少文心中激荡不已,之前还一心想这拜国师为师,修道成仙,而如今,眼前这老人修行一辈子,从不曾懈怠,却被困在修仙道路上的第一步,抛开其他,自己着实有些可怜他,天道真的公平吗?如果是自己,自己又能走到那一步?自己资质又如何呢?想到这,叶少文不禁有些期待,自己资质应该不会比国师低吧!

自己正愣神间,忽然间听到琦画所言,颇觉有理,但这话着实有些伤人。于是也上前去,拉住了她。

柳襄在后也是叹息一声,自从上次少文寻道而去,琦画跑回家哭了好几天,之后便如着了魔般翻阅道藏,但她虽看道书,却厌恶道士,家人凡说道有关道士之事,她便冷着脸离开。宫中太监前来传递进宫拜见国师一事,无意间被她听到,她竟非要跟着来。如今当众数落这国师,可别埋下什么祸根才好。

这时那女道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她看向柳琦画,眼神中毫不掩饰惊喜之意。柳琦画虽然对道士有偏见,但也明白眼前女道修为高绝,恭敬道:“凡俗人柳琦画。”

那女道哈哈大笑道:“从今天起,你便不是凡俗人。”那女道顿了顿,又道:“贫道道号紫芸,为黄庭宗玉清一脉首座。你资质极好,可谓几百年难得,可愿拜我为师?”

此言一落,众人又是一惊。倒是那国师似在意料之中,眼中难掩嫉妒之色。

柳琦画听了女道此话后,愣在当场,之前因为少文哥一心寻道,自己甚至对修仙产生些许厌恶,便是之后翻看了一些道书,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仙缘。

叶少文听到女道此言,也是十分惊讶,旋即反应过来,为琦画感到高兴。见他愣着一动不动,便轻轻叫她:“仙姑问你话呢。”柳琦画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向紫芸仙姑回道:“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我尚有家人在世,不忍分离......”

紫芸道:“痴儿,待你修成道法,随时可以回家看望,你若的确不忍,我大可把你家人带到我道德山门下居住,如今你已错过修行入门最佳年纪,但这对于你资质而言,无甚影响,倘若再耽搁下去,你便是资质再高,也难筑基了啊。”其实紫芸这话并不真确,以琦画这种灵根资质,便是再晚二十年,筑基也不在话下。紫芸见猎心喜,自是想早早把她领进门,免得节外生枝。

这时柳襄也走上前来,向紫芸拱了拱手,恭敬道:“这位仙姑,这孩子不知轻重,还请恕罪。”随后板起脸向柳琦画道:“你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这是何等机缘,你说放弃便放弃?好好跟这位仙姑修行,日后修行有成再回来看我和你娘,听见没有?”柳琦画低着头,默不作声。

在场有几位大臣也是有些看不下去,心道这丫头的确不知轻重,这是何等大事,竟也如此忸怩,甚至有好心之人就要开口相劝。

柳琦画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头道:“承蒙前辈眷爱,小女子不敢拒绝,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紫芸微微笑道:“说吧。”

“少文哥热衷于修道,可三年来却一无所获,我希望您能把他收下。”柳琦画低声道。

叶少文心中感动,琦画虽然生我的气,但心里还是对我好的。见仙姑看向自己,不免有些激动和期待。

紫芸看了叶少文半晌,道:“此子中下资质,而且已过了修道入门最佳年龄,筑基几是无望了。”

叶少文如遭重击,呆立当场。

紫芸继续道:“不过既然是你所求,我便允了。只是我玉清一脉不收男弟子,待回宗门后,我可将他拜入我师兄紫虚门下。道德山中灵气盎然,加上道法修炼,长命百岁自是可以的。”

叶少文听闻这话,心中更加苦涩。

柳琦画看向叶少文,贝齿紧咬,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文 第四章 巧缘相赠

叶少文摆了摆手,勉强一笑,道:“无妨,琦画,你跟着紫芸前辈去修行吧,既然我在黄庭仙宗修道无望,那便不去了,另寻机缘吧。哈,圣朝疆域广阔,仙山宝地无数,便是去游历一番也是不错的。你莫要挂念我和你父亲,影响修行,待你修得腾云驾雾之法,再来寻我们。”

他话音刚落下,紫芸已迫不及待挽起柳琦画,道了一声:“走吧。”柳琦画有些挣扎,正欲开口说话,那国师的声音却响起:

“叶小子,你觉得天道可公也?”

不及叶少文回答,紫芸已上前去,哼道:“倒是忘了你这厮。”只见她凭空一抓,一状似布袋之物从国师袖口中飞出,转瞬间被她拿捏在手中。

紫芸眼睛微眯,随即从布袋中飞出一本古朴小书,她拿在手中略微翻看,脸色微变,轻哼道:“果真是本邪书,且带回去交由掌教定夺。”

她拿着那布袋又盯了半晌后,向叶少文道:“这小袋唤作储物袋,内中含有须臾芥子法纹,可容纳万物,其容量不下这座宫殿。其中这老道之物,对我无甚用处,且交于你使用,稍后我将把使用之法传授给你。”

紫芸秀手一展,只见一白玉卷轴自他戒指中显现出来,隐入小袋,又道:“这是迄今为止较为完善的一份神州大陆地图,且给你参考,不用多问,以后你自会明白。”说罢,她抬指朝那国师轻轻一拨,那国师惨哼一声倒地,喘息不已。

紫芸并不在多做解释,面向叶少文,默念道法,叶少文只觉全身上下灵气环绕,十分舒畅,接着,脑中出现一串串道法符文,想来是紫芸前辈正在传授自己,忙收敛心神,一心感悟。

半晌后,灵气逐渐消失,紫芸略舒一口气,道:“我已传授你修行炼气之法,并助你打开了灵觉,你现在便可以默念咒诀打开这储物袋。”说罢,也不看众人一眼,拉起柳琦画便凌空飞渡而去,眨眼间,便连背影也消失了。

叶少文一句感激之话都没来的及说出,微微苦笑。也许紫芸前辈认定我已是不能筑基之人,不想多做就纠缠吧。

他心中说不出的堵闷,看着手中储物袋,眼神又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缓缓看向众人,柳伯父对他微笑点头,众人也是态度较好,毕竟能得仙姑传法,便是不能更进一步,也算是半个仙人了。

“哎!”

只听见一声沉重又落寞的叹息,老皇帝不知何时已斜坐在龙椅上,以手抚额,双目微闭,尽显疲惫之色,道:“事已至此,众爱卿都散了吧。”

众人正要起身告退,忽听一人高声:道“且慢!”

只见叶少文缓缓走上前来,拱手道:“陛下,在下有一事相奏。”

“你说吧,何事?”皇帝问道。

叶少文身体挺直,直视龙椅之人,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十二年前大将军庄连年谋反一案?”

龙椅之人眼皮骤然一跳,身体微微起伏,却不作回答。群臣也是一惊,偷偷看向皇帝,不敢作声。

叶少文微一沉吟,继续道:“当年大将军平定南蛮,又手握重兵,可能确是骄纵了些,但实无谋反之意,但却被奸邪之人中害,以至于惑乱天听,忠臣义士皆含冤被戮。”

叶少文稍作停顿,又一字一句道:“我父亲名叶武,是大将军心腹,无故受牵,而全家被诛。”

“大胆!”一声尖喝,如公鸭般,从太监王生口中传出。王生侍立在皇帝左右,亲眼见到了刚才的一幕幕,眼看这叶少文咄咄逼人,便要说到自己身上,再也忍不住,出声喝止:“你这小畜生以为得了仙人几手传授,便能肆意妄为吗?这是朝堂,天子脚下,容不得你放肆,来人啊.......”

“够了!”声音颇具威严,龙椅之人终于坐不住了,沉声道:“当年之事确实是寡人一时疏忽,错杀了诸多忠良之人。之后时而想起,也是痛心悔恨不已啊!”说罢,直盯着叶少文,又道:“你想如何替你父母报仇?”

叶少文大声道:“当年之事,罪魁祸首便是总管太监王生,当年他因一语不合将大将军怀恨在心,故而时时在您身旁中伤大将军,此事众人都明白,只是苦于其淫威不敢劝说于您。如今水落石出,还请陛下肯允我手刃这奸佞小人,还大夏朝一个清明!”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拍手称快。

王生扑通一声朝皇帝跪下:“陛下,他胡说啊,我有确凿证据,您给我三天时间,不不,两天,两天之内我定能找到庄连年意图谋反的证据。”

“来人啊,将王生拿下交予叶少文。”皇帝不顾王生叫喊,下令道。随后头靠后椅,起伏不定,放佛又苍老了几岁。

左右立马上来四名甲士,将王生押解到叶少文身旁。叶少文看着王生,见他腿脚发软,若不是甲士扶着他双臂,便要瘫在地上,又见他嘴角蠕动,似要开口求饶。叶少文把心一横,右手从身旁甲士身上抽出短刀,猛然间插入王生胸口,直透刀柄。

王生立马咽气,叶少文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双手微微颤抖,大仇得报,左右将王生的尸体拖下堂去。

“你可还有什么不满的?”皇帝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叶少文深吸一口气,道:“王生已死,此事便算了结了。只是陛下须得明白,您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大夏王朝的兴衰与您息息相关,诚宜开张圣听,亲贤臣,远小人,切勿断送这数千年的巍巍江山。”

“朕知道了,请自便吧。”苍老的声音伴随着皇帝的离开而逐渐遥远。

皇帝走后,众人也都向叶少文拱了拱手,化作鸟散,有些人还好奇看向那国师,当触到那双阴鸷的眼睛后无不心头一跳,收敛身心,抓紧赶路,心中默念:仙人之事,不可揣度,莫要揣度,莫去揣度......

“少文,先回去吧”一个慈祥关怀的声音响起,柳襄并没有离去。叶少文微笑道:“伯父,你先回吧,我还有些事。”

“嗯,少文,你自小便聪慧,凡是看开些,也莫要轻言放弃。“柳襄温声说道,随即也缓缓离去。

殿中只剩下叶少文和国师二人,那纯阳老道冷笑一声道:“这储物袋已在你手上,我也被紫芸那道姑废去修为,已没几日好活,难不成你还要羞辱一番?”

叶少文道了声:“不敢。”又叹息道:“前辈你虽犯错,但也情有可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如琦画之类是天选之人,一路修行无阻,而我等,怕不就是那天弃之人吧。”

纯阳老道见叶少文倒还恭敬,神色也不似作伪,也悠悠一叹:“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你我尚且还有仙根可以修行,你看世间芸芸众生,能拥有仙根者万不存一。勾心斗角,竭力拼搏,却也仅是为了几十年生计而已。还有一些拥有仙根者,却不自知,碌碌几十年也成一抔黄土。你我算起来,哼,也算幸运了。”纯阳老道自嘲一笑。“你还没回答我,你可觉这天道公平吗?”

叶少文不知作何回答,若真按他内心想法,便觉得天道是不公的,如此不就和这老道一样了吗?沉吟一阵,只得答道:“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

纯阳老道哈哈大笑,笑声久不止息。叶少文眉头逐渐皱起,他如今虽没有法力,但却开了灵觉,他能感受到这国师已经薄弱生机在他的大笑中加速流逝。

纯阳终于止住了笑声,大声道:“朝闻道,夕死矣!”其声凄厉,却带着一丝明悟。

言罢,转眼看向叶少文,沉声道:“小辈,我且送你一份机缘。”他又转头看向那沉寂良久的青鼎,道:“此鼎是难得的宝物,甚至不是这世间之物,它能炼化万物气运供你所用,增长修为,助你突破。至于具体方法,便看你有无缘分了。你且好生收藏吧。天威难测,万物有利有弊,且看你如何取度,可莫要走了老道的旧路。”

叶少文心中震惊,道谢一声,纯阳的声音又响起:“被紫芸收走那篇功法,以我的修为还看不甚懂,想来和这青鼎有关系,你日后若是有机会,可一探究竟。”

叶少文忙答是,看来这国师骗了紫芸前辈,这鼎才是至宝!将死之际竟然把这机缘送于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叶少文心中有些疑虑,纯阳却不再看他,喃喃道:“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然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一切皆是缘法。”言罢,气绝而亡。

此声虽小,却振聋发聩。

顿时,叶少文心中雪亮,疑虑全消,朝着纯阳的尸体拜了三拜。

正文 第五章 不凡青鼎

日暮,皇宫城正门。

叶少文缓缓走出,出了宫门后,回头朝偌大的皇宫望深深了一眼。今天可谓是拿自己生命在作赌,自己虽刚得紫芸前辈赠法,但还没来得及修炼,神通法力全无,与凡人无异。唯一依仗的便是自己和琦画的关系,让那老皇帝心生忌惮,倘若那老皇帝与被王生蛊惑,自己多半是凶多吉少的,还好他还有几分清醒......

那纯阳老道把此大机缘送我,将死之际也算是彻悟了,并点化于我,对我也算是半个师傅了。叶少文心中感激,把他尸身收敛亲自葬下。如今之事应是赶紧修成道法,以有自保之力。

于是,叶少文径直回到柳府,拜候了柳襄后,便回到了自己曾经的书房。自己已有好些阵没回来过,这里确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难见一丝灰尘。

叶少文有些迫不及待,拿出纯阳的储物袋,默念咒语,脑中蓦然出现一幅奇异之景。只见其中有数十块晶莹剔透的青色宝石,比拳头略小,仙气盎然。还有数本小册,两把约半尺长飞剑,锋锐凌冽,远不是凡间凡铁可比。一旁还有几个小瓶,里面各有数颗丹药。

叶少文一时无从下手,只得把那几本小册取出观看。半晌后,却不免失望,这与紫芸前辈所传授之法相去无几,甚至某些地方还显粗糙。想来纯阳老道一辈子都停留在炼气期,还没能接触到更高深的修炼之法。

叶少文随后取出紫芸所赠的那幅神州大陆图,刚一展开,便被震撼其中。其上所载辽阔,远非叶少文想象,各种修仙界势力都被详细标注。

神州大陆极北有冰寒之地,南方巫神汇聚,东方有大海,其主宰则是妖族三大部族之一拓跋龙族,统领水中众灵。传闻海上有三座仙岛,其上仙人出没,两地虽相邻,几万年来也不曾听闻有过侵犯之事。

西部是一片连绵无尽的山脉,乃是妖族的天下。姬姓狐族与渠芒孔雀族是这一片主宰,也是整个神州大陆走兽飞禽的共主。两族一声令下,众妖无不响应,无敢不从者。

位于神州大陆正中则是数以百计的修仙门派,这些门派有大有小,但论传承最久远,底蕴最深厚,大神通之人最多要属四大上宗,东部为道祖山黄庭宗,传闻其祖师黄庭真人三万年前于洞天宝地道祖山中得悟天道,飞升之际欲留下传承,嘱咐其弟子在此山修建道祖宫,开宗收徒,传播修道长生之法。后飞升之后,又留下与上界联系之法,其中隐秘,不得而知。后人仰慕,去者甚众,遂香火逐渐鼎盛,道法越发精纯,后又有数位祖师得道飞升。

北部上宗璇玑阁,上测天机,下堪地运。并擅长炼器阵法符文之道,其道法玄奥莫测,又辅以多种外物手段,传闻其曾有出色弟子甚至打杀过更高境界的修士,其宗门中也不乏颇大神通者,颇为难惹。

中部上宗钦天殿,最为神秘,传承较短,几千年前异军突起,如今势力却最为强劲,时常有大神通之人行走世间,隐居四宗之首。传闻钦天殿时常受上界仙人指点,传授旨意,其宗门之人也以“代天行事”自居。

南部则是佛修祖庭灵台山灵山寺,其南接南方巫神蛊真,巫神蛊道之流行事诡异,向来为修道人所不齿,然则其亦有传承,也有比肩中土大能者,须得时时提防。加之众佛修静修禅法,与世无争,故而少有大德高僧在中土行走。

四大上宗各辖一地,维护修仙界的秩序与安定,每百年于中州中柱神山交流论道,或制定宣布大事,届时神州人族大小宗门汇聚,异彩纷呈。

西部与妖族接壤,势力交错,并没有大的宗派愿在这里立足,大多都是些小宗小派,名义上却和中土各地其他宗门一样,受四大上宗节制。

叶少文沉浸其中,心中感叹,如此一个修仙大世界,凡人皆懵懂不知,想来必有其他因素制约,或许便是那天道吧!

叶少文继续观看,地图上标记有三座大仙城,十分醒目,乃是中土散修聚集之地。凡人何其多?修道人之又何曾少了?便在那些大宗脚下,也有其隶的属凡人城池,其间凡人却是知晓修仙界之事,他们大多是修道之人家人子嗣,因没有仙根,便在山脚安置,几千万年下来,便形成大城池,仙宗弟子一般都在其中挑选。

叶少文打算先去散修仙城见识一番,不过其间路途遥远不说,更隐藏着无数风险,得先有自保之力才行,打不过修仙者,总不能被山林强盗,野兽猛虎所害吧?

于是,叶少文入定,按紫芸所传授炼气之法开始吐纳,隐约间能感到周围的淡淡灵气逐渐靠近,滋润自己身体,并没入识海之中,缓缓汇聚......

如此约过了三天,叶少文突然睁眼醒来,原来是自己饿了?其实柳襄倒也来问过几次,都在门外叫了数声,却无人应答,便也不敢打扰他,怕扰了他修行。

叶少文恍然,自己目前修为还不能辟谷,虽有灵气滋养,但在筑基之前还是凡胎俗体,需要进食维持生命。

修行无日月,叶少文也不知道多少个三天过去了,虽然枯燥,但他也乐在其中,柳襄也渐渐懂得他修行规律,每次三天一到,便让人送去吃食。

直到有一天,叶少文在入定中,缓缓吸收周遭灵气,识海内已积聚许多,突然产生变化,众多灵气氤氲逐渐汇聚成一道。此灵气颜色更深,灵力更强,如星光般闪耀在识海之中。

叶少文缓缓睁开眼,毫不掩饰其欣喜之色,按炼气功法来看,自己应是修成练气期第一层了。当下长舒一口气,出了书房,问起时间,柳府下人告诉他据他刚来时已过了三年了。叶少文心头一沉,面色浓重起来,三年才修成炼气一层?功法上提到,炼气期共十二层,且越到后面所需灵气愈加庞大,且更难突破。照此下去,我便是五十岁也修不圆满了,且不说寿元将近,就是那年老体衰之体谈何筑基?

“许是这尘世间灵气淡薄吧!我还是得前往仙城,免得走了弯路,耽误大道。”叶少文沉吟一阵,突然想起,自己不是还有青鼎吗?自己本就是中下资质,可这青鼎可不是凡物,也许它便是我的大道之基!

当下不在犹豫,跑回书房,从储物袋中取出青鼎,立于桌上。纯阳老道说这仙鼎要有缘之人才能使用,自己难道会无缘么?叶少文注视良久,将这青鼎里外看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使用之法。

这青鼎造型古朴小巧,三只短脚立于桌上,一对鼎耳竖起,通体浑圆,直像个胖小娃娃,叶少文不禁莞尔一笑,忍不住去拨弄那对双耳。恰此时,这鼎忽地抖动起来,叶少文心头一惊,连忙抽手。那鼎却不罢休,蓦然间变大数倍,朝叶少文盖来,叶少文来不及躲避,被罩入其中......

黑暗中,叶少文心头惊骇,见这青鼎丝毫没有撤回的意思,只好求饶道:“青鼎前辈,我知道您不是凡物,还请原谅我这无意冒犯之举......”

半晌无声,叶少文正不知所措间,这青鼎忽然光芒大作,直刺得叶少文闭上了眼,目眩头晕。朦胧间,只觉一道霸道强横意识闯入自己识海,这意识巡视一周,好似颇为不屑,随后飞入一光柱之中,惬意舒展开来。

青鼎已撤去,叶少文缓缓睁开眼醒来,这青鼎果真不是凡物,竟还是有灵性的,这青鼎那道灵识飞入我那一层灵力中,想来也不会做什么不利之事。

叶少文灵识深入,小心翼翼去呼唤于它,却没有回应,无奈,只好对这青鼎运起灵气试试。果然,不出一会,这青鼎便灵气环绕,宝光闪耀。接着,只见桌上几盆花草迅速枯萎,随之而来一股极为淡薄的灵气涌入自己识海,好似于无,但却有些异样。叶少文急忙停下,实则自己法力也不能支持太久。

看着枯萎的花草,叶少文有些明白了,这鼎是把这些花草的生机悉数炼化为灵气了,不过这几株花草灵气有限之极,方才那股灵气只是一瞬便没有了,还不如自己半柱香功夫的吐纳。至于去炼化更多?叶少文想想还是罢了,天威难测,可莫走上邪路!

正文 第六章 临芝仙城

在这尘世间看来是难有筑基之望了,叶少文不再犹豫,当即从储物袋取出一本小册《五行基础法术》。上面记载的都是炼气期的各种初级法术,施放时也须得掐指颂诀,较为繁复,由于受灵力限制,威力大小不一,虽不能呼风唤雨,劈山填海,但一般修者都能做到裂土碎石,隔空取物,即使这些在凡人眼中也与仙法无异了。

叶少文兴趣极浓,虽然修炼灵根资质差,但悟性却高,加上日日沉浸钻研,两个月后,便已学了个大概。当下便辞别柳襄,去往临芝仙城。

半月后,某处不知名的深林中,忽地传来一声野兽哀嚎声。只见一只白额虎被一约半尺长飞剑洞穿后即刻毙命。此剑锋锐凌冽,外有光华流动,不是凡物。其后,一男子缓缓走出,二十出头,一张清秀脸显得有些疲惫,一袭长衫也有多出破损和灰尘,但他好似并不在意。只见他抬手一招,便把那飞剑握在手中,喃喃道:“你可招惹错了人,嘿!如今却成了我的食物......”

叶少文摩挲着手中的飞剑,如今距离开柳府已经半个月了,自己修为极低,并不能腾空飞行,也就只比凡人会几手法术,耳聪目明些罢了,但随着灵气的吸收,自己明显感觉身体发生着变化,灵气能增长修为,亦能改善四肢八骸,为五脏六腑除垢,自己原本有些瘦削的身体因灵气的滋养也逐渐变得匀称起来。

叶少文草草把野兽尸体处理后放入储物袋,以备做干粮,然后便继续往前赶,自己离府时曾找的一匹骏马代步,但仙城太过遥远,自己路上又少有歇息。那马在前几天也终于坚持不住,累到在地,附近又是荒无人烟,叶少文无奈只得徒步前行。

两天后,一处官道驿站,此地十分偏僻,少有人烟。

一白衫青年坐于桌前,缓缓喝着酒,正是叶少文,衣服多处破损,但污迹却不在了。

“总算走出那深山老林了,还好这里有个歇脚的地方。”叶少文悠悠叹息,“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何地,往那临芝仙城又该往哪里走?”正迷茫间,忽听闻一声“道友请了!”叶少文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布衣少年双双向自己拱手,嘴角含笑。

叶少文心头微凛,这两人身具灵气,应是修仙中人,且灵力淡薄,和自己相差无几,修为应该与自己相仿。又听其中一身材较高人道:“这位道友,我们兄弟二人可否讨个酒水喝喝?””

叶少文心中诧异如此荒野竟也能遇到修道之人?听他此言当即笑到:“两位仁兄请坐,荒郊野岭,还请恕这酒水青涩了。”两位少年一怔,互看一眼,也不客气,便坐下斟起酒来,那少年笑到:“我们兄弟二人来自大山外东约两百里,楚国人士,因偶得修者前辈指点,欲前往临芝仙城,不知道友是.......”那少年听他口称仁兄,不似做作,猜想他是无意修得道法,也不做隐瞒,便直接道出来历,问向去处。

叶少文心中一动,笑道:“我也是去临芝仙城,不知可方便与两位结伴同去,路上也能交流交流。”只听另一少年喜道:“如此甚好!”那高个少年也是面露喜色,道:“此处距临芝城已不足三日步程了,听闻仙城附近汇集修道之人无数,且大多都是散修,无门无派,不免良莠不齐...”说道这,他放低了声音又道:“便有些居心不良之人仗着修为手段高绝,行那杀人夺宝之事,屡见不鲜。”

叶少文心中也是一惊,暗道自己这点修为那还不是任人宰割?只听那少年继续道:“若我们几人同行,虽然修为不高,却也能略有几分心安,只要进了仙城,便可无忧了。”叶少文点头称是。

又听那弟弟笑嘻嘻道:“我叫马灵,练气二层,我哥哥叫马安,炼气一层,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叶少文,炼气....一层。”

几轮酒巡过去,三人已颇为熟稔,兄弟二人得知叶少文来自夏朝国都,十分仰慕,还问到长安盛况,叶少文只是随口一答,便不想多言,心道如今好歹已是修道之人,谈这些尘世俗物又有何用?又几杯酒后,兄弟二人终于准备启程,叶少文也是精神一振。

叶少文三人已走了三日,疲惫不堪,不过他们都感觉到每进一步,灵气便丰裕一分。随着与临芝仙城逐渐接近,路上不时遇到一些其他修道人,修为各异,皆是神色警惕,一心赶路,生怕在这城外多呆了半分。偶尔也可见天空有道光芒飞过,“应该就是那筑基以上的人物了吧”叶少文暗暗想道。忽然,遥遥一座“宫殿”出现在视线里,三人走近后,才发现是一家占地颇广的客栈。

这客栈距临芝城已经不远,外正门处有一大匾,上面刻着“迎芝客栈”四个大字。若有修道之人见了,便会发觉这四个字不一般,甚至曾有些炼气期修士看的久了,心神受损,灵力丧尽,修为尽失。加之这里位于临芝城外围,修士来往不断,久而久之,便口耳相传道客栈主人乃是一大神通修士,但究竟是何修为?无人知晓,只知道这客栈信誉极好,凡是在其中犯事者皆没能活着走出去。

这里对于散修来说俨然成了仙城外围之一安全宝地。

几人在外驻足良久,叶少文忍不住问道:“两位道友,何不进去?”马安面色尴尬,凑向前来像叶少文低声道:“叶兄,你怕有所不知,这仙城中所交易之物叫做灵石,不是金银,我们兄弟俩初来乍到,身无分文啊!”

叶少文心中一动,问道:“不知要多少灵石,这灵石又有何用途?”不待马安回答,马灵便抢道:“灵石用处可多了,打坐修炼,恢复法力,阵法运作等等,凡跟修仙界有关的物事大多都离不开它。”说罢,他向叶少文腰间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叶哥儿,你有灵石吗?”

叶少文洒然一笑:“倒是有些,为前辈所赐。”叶少文一路上也大概了解了这兄弟俩,兄弟两人除了具有炼气修为和几手简单法术,再无其他手段,倒不怕他们翻脸。

这时,马安插道:“叶兄,不必破费了,前面就是仙城了,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马安见叶少文坦然相告,但毕竟灵石珍贵,却也不好让他为自己兄弟俩花费,叶少文点了点头。

“呵,可笑!”

几人正要离去,忽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声,客栈门口缓缓走出一行人,当先一人衣饰华贵,面色倨傲,后面一行人也是一脸不屑看向叶少文三人,唯有一老者神色淡漠,若视无物。那华服男子走近后,又是一声冷笑,随后一行人扬长而去。

马安紧紧拉着叶少文和马灵,生怕他们冲动惹怒那些人,叶少文心道马安倒是多此一举了,自己可不会自找麻烦,那一行人衣着相似,应是某个宗派或家族的弟子,且地位不低,且不说那老者修为极高,自己灵识甚至无法探出感受其深浅,其他弟子也是灵力深厚,随便一个都能灭了他们三人,又在仙城外,到时候谁给评理去?

不过发生这种事,叶少文自是不怎么高兴的,三人一声不吭朝临芝城门走去。三人靠近城门后,便被守城修士拦下,按仙城规定,每次进城须得交纳两块灵石。除非办一个长期居住证明,由仙城长老亲自刻制腰牌,并且需要支付一笔灵石,才可随意出入。

叶少文知道马安马灵兄弟俩的窘迫,帮他们交了灵石,几人才入了城去。

临芝城本就占地极广,城内街道房屋无数,但却不是凡间那般,这些建筑上都有阵法运转,一般修道之人的法力都可轻易挡下。城内也禁止修士飞行,时常有身着制服的一队队修士巡逻,在有些街道,甚至允许修士自行摆摊。

守城之人见他们三人初来乍到,便给每人一本小册,这小册纯凡木做成,记载包括临芝城内的基本介绍,和一些必须遵守的规则。到了城中,叶少文便和他们分开了,马家兄弟俩修为低,无灵石,也无背景,到仙城便只能去做些杂役之事,换取吃食住宿,并拿少许的灵石报酬,好在这仙城中,执法倒也公正,各家店铺也重信誉,自不会亏欠他们这点灵石。

叶少文向道之心虽坚,却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杂役之事上面,况且自己还有一些灵石,一些便宜的客栈还是可以承担的,自己更应花些时间精力在青鼎上才是,叶少文心中越发以为,自己资质低下,那青鼎才是自己的大道之基。

临芝城中,升仙客栈。

“该如何利用这青鼎呢?这青鼎能把万物炼化为灵气,这里一桌一木都具有灵气,但自己怎敢?”叶少文惬意的深吸一口气,在房中想到。临芝仙城位于一道大灵脉上,灵气充沛,俨然就是一处洞天宝地。城内各客栈也都有聚灵阵法,因此在客房中的灵气又比大街上丰裕一些。

“哎,要想早想到了,还需坐在这里?”叶少文摇了摇头,下了楼去。

“还是先把这城中逛一逛,增长些修仙界见闻才是!”

正文 第七章 仙宗震动

叶少文缓缓在城中转悠,而后进了一家名为“丹圣阁”的店铺,刚一进去,各种药草丹药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叶少文倍感神清气爽。

又在各柜架周围都转了一圈,上面丹药种类繁多,作各种的用途皆有。

最宝贵的还属增长法力、提升修为、突破境界之类,标价也是奇高,非一般修士能负担,但此类丹药所适应境界皆不超过金丹期,这对于叶少文这尚未筑基的人来说还太过遥远。

叶少文又看向药草区,这些灵药年份不等,珍惜程度也是有高有低,叶少文见这些灵药灵气充沛,较丹药却极为便宜。略微一想便知,要炼制丹药既要花费数种仙草,还需要一定能力的炼丹师,而且失败几率相当高,价格当然比原始药草不知要高多少倍。且丹药都有丹毒和抗药性,往往同一种丹药在多次服用后再服用便不再生效。他忽然想到,如果把这些具有大灵力的灵药放入青鼎炼化,其所化灵气不知比灵丹如何?

心念至此,便向店铺掌柜要一瓶清气丹,白伏苓、金月花等炼制清气丹药草各两株。清气丹是极低级的丹药,药草年份也不超过百年,所以灵石花费并不多。

出了丹圣阁后,叶少文又逛了几所店铺,其间又购了些基础功法和介绍修仙界的常识的卷轴,包括修道,炼丹,阵法等等。叶少文这时才清楚人族的修炼境界划分:筑基、开光、辟谷、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道、洞虚、大乘、渡劫。

其中筑基、元婴、合道、渡劫为修真道路上四道大坎,若非上佳的资质,或有大机缘、大毅力不能突破,其他境界突破相对要容易些,如水到渠成,没有太大阻碍,却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成功。

叶少文心中感慨,这筑基一道便挡下多少修道之人啊!筑基是大道之基,凡胎俗体的第一次蜕变,筑基之后,灵气转为法力,由识海存于丹田之中,其威力是炼气期修士数十上百倍。能御空飞行。

修道有四次蜕变,第一次便是筑基,寿元增加一甲子,之后每一次境界突破,又增一甲子。直至元婴期。第二次是元婴阶段,丹田法力化为一婴儿,真正步入修真殿堂,腾云驾雾,缩地成寸,与民间所传的陆地神仙无异。寿元五百。第三次是合道期,阴阳神和元婴肉身圆满融合,已能沟通天地,推衍万物始终,开始领悟天地法则之力。神游太虚,喵喵大罗,指日可待,寿元一千。第四次乃是渡劫,修士达大乘境后,便着手准备渡劫之事,渡劫若成,羽化飞升,若不成,灰飞烟灭,传闻还有尸解一说,只是几万年的神州都未曾出现过。

叶少文之后又去几家炼器、制符的店铺,虽然极想为自己增添对敌手段,但苦于囊中羞涩,上好的法器符箓可不便宜......叶少文心中挂念青鼎之事,便不再闲逛,直接回到了升仙客栈。先是服用清气丹,然后打坐入定,几个时辰后,药效方才完全吸收。

“丹药辅助,确实不凡,只可惜终是外物,不能多服。”叶少文喃喃道。

其后又拿出数株灵草,一股脑放入鼎中,运转灵力,不一会便清气大盛,大量灵力源源不断朝叶少文识海涌来,直至鼎中灵药的灵气耗尽,方才停下。叶少文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喜道:“哈,果然如此,这几株灵草的灵力岂止是那丹药的数倍?”忽然心中一动,忙闭上双眼吐纳起来,一炷香后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微微一翘,自己已经炼气二层了......

这一日,升仙客栈一楼酒食处,三三两两坐着些修士,他们修为不高,普遍都在炼气期。叶少文坐在一处靠窗处,独自小酌,颇为随意,却见他眉头微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从旁桌传来一声叹呼:“古道友,仙宗收徒一事你听说了吗?”又听有一男子道:“当然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仙城里谁会不知?,不过各大仙门不是六年前才收过弟子吗?这离下次收徒之期还有四年啊,这其间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叶少文眉头一挑,自己就没听说过这事,那两人说话并不有所屏蔽,加之修士耳目敏锐,是以附近周围之人都能听到,不一会,便有其他修士插口其中议论纷纷,原本冷清的升仙客栈一楼霎时间变得火热起来。

只听又有一人道:“此次仙宗收弟子之事实在是蹊跷,听说各大仙宗宣布,将在各大仙城设置常驻点,专门负责收弟子一事,且没有日期限制,随时都可去报名。

“对啊,而且由于名额扩增,对弟子的资质要求也降了许多。”

“奇哉,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难道是妖族?”

“人妖两族和平何止万年,互不侵犯,这位道友,当心祸从口出。”

........

众人七嘴八舌,叶少文大概有些听明白了,自己如今没有多少灵石,以自己的资质修炼便相当于要截止了,总不能深入西部连云山脉去寻灵芝仙草吧?那可是九死无生,叶少文苦笑一声,既然如此,说不定加入仙门是一条出路?

......

此时,中州钦天殿大厅中,一中年男子高坐主位,其下左手边两人,右手边三人,皆是正襟危坐。那中年男子面色平静,目露精光,一袭黑袍披身宛如黑暗中的神灵,凛然不可侵犯。

只听他缓缓道:“玄云子还没到么?”声音略显不满。左手下座边立马有一书生打扮男子起身,恭敬道:“禀圣殿陛下,玄云子阁主修为已至洞虚境,承受仙人旨意,应是无碍,只是此番恐关系甚大......”

他话未说完,那中年男子已哼道:“若不是我突然出关,以致真元受损,聆听仙人旨意,哪像他这般费事?”书生不敢再言,连忙称是。那中年男子眼神又向其余几人扫过后,沉声道:“此事钦天殿暂时就我们几人知道,如果有人外泄,耽误大计,嘿,我便替仙人出手,清理门户!”话到最后,已经声色俱厉,众人皆是心中一凛。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

那书生首先反应道:“是玄云子阁主......”他话还未说完,那中年男子便已从原地消失。其余五人互望一眼,急急跟上。

.......

西部连云山脉深处,有一处极为广阔的宫殿群,华丽壮观,可谓世外桃源一般,妖族中人唤此地为圣宫。

连云山坐落于神州西部,北接冰域,南到南蛮以南,好似没有尽头,东西极为宽广,甚至便是一些妖族大妖也不知其西至何处,只听得祖辈传闻连云山脉极西之处,住着一些远古神魔,巨人精灵......不过圣宫乃是连云山地脉汇聚,灵物云集之所,众妖都围绕圣宫向四周辐射而居。

圣宫正中有一方形广场,显得有些简朴,跟周围那极尽奢华之建筑风格有些格格不入。广场正中有一高台,离地五道阶梯,高台之上是一灵狐雕像,昂首望天,栩栩如生,其眼神犀利,似要剥开云雾,直入天际。高台四周又有立着九根巨柱,柱头熊熊烈火燃烧,终年不息。

高台下,阶梯前,一男子半跪于地,身着黄色镶金边袍子,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浓浓的眉毛微微上扬,露出刀一般锋利深邃的眼睛,五官棱角分明,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忽然,巨柱顶上九道烈火汇作一道,那灵狐雕像也轻微一震,男子立马闭上双目,呈恭敬之色,半晌后,轻轻道了声:“我知道了。”随后九道火柱恢复原貌,男子再拜几次后,方才起身离去.......

东洲道祖山主峰,清宁殿上,一道人身着紫色道袍,负手而立,双眉紧锁,这道人正是黄庭宗掌教紫虚真人。

两日前,他忽然心生感应,破关而出,前往后山祖祠,随后所发生之事让他至今还在困惑,甚至忧惧.....

“修仙界将要发生大动荡,而我黄庭宗如今却成青黄不接的局面,哎,几千年传承绝不能断于我手!”

......

神州北部有一处绝地,山高峰险,又毗邻北部冰寒之地,气候常年干冷,又时有冰雪风暴肆虐,便是修道之人也不愿多待。

此处又是一福地,为方圆万里灵脉汇集之所,临近一看,其山险而不燥,时有汩汩清泉滴下,山峦之上,花木繁茂,郁郁葱葱,周围山脉旷野交错,日星月耀,隐合天地之数。又有无数楼阁落建于各大山上,看似松散,却错落有致,若是有大能之士经过,便能感受其宝蕴内敛,似沉睡,又似蓄势待发,使人驻足,而不敢轻易踏入。

其间,在一处高耸入天的山峰中,坐落着一座圆形阁楼。其间有一中年男子,眉似远山,眼如明星,着玄青色袍子,面容严肃。他双手掐诀,口中颂咒,忽然一口鲜血喷出,面色陡然一变,失声道:“何人竟能屏蔽天机?难道是......”只见他抬头往天望去,神色越发紧肃。

此人正是璇玑阁掌宗登封上人。

......

南部灵台山,此处位于神州大陆之南,多深山,少有人迹,然深山藏古寺,传承万年的灵山寺便落址其中。

灵山寺后山洞中,一白眉老僧结跏趺坐,右手一颗颗翻滚着念珠,只见他突然一顿,手上动作戛然而止,随即右手作印,嘴角微动。此时,位于大雄宝殿一约五十年纪僧人,身披大红袈裟,正是灵山寺方丈慧觉大师,此时他双手合十,双目微闭,虔诚恭敬,半晌后才睁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又朝后山方向一拜,低声道:“谨遵神僧法旨。”

......

正文 第八章 流云宗门

各大仙宗大神通者均能察觉修仙界即将大变,神州修仙界承平万年,劫难终究还是是降下。值此特殊时刻,自然不能再超然物外,被动面对。

于是各宗除灵山寺外纷纷广开门路,降低要求,收纳弟子,以壮大实力,同时加紧督促门内弟子,提升修为,其他小宗派自然也嗅到了危机感,也不甘示弱,一时间修仙界闹得人心惶惶,却不见有何大人物出来解释此事。

叶少文心中也有些忧虑,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但修为太低怎么在乱世中自保?记得当初紫芸前辈想把我安排入道德宫,自己却不想去,如今看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散修之艰难,现在才算是深有体会。

各宗门收徒地点相隔不远,叶少文远远便看见这里已汇聚了许多修士,大多是炼气修为,也不乏更高的前辈。几大上宗外更是人影不绝,人人都想去试试,却少有录取。叶少文也不例外,几乎花了一整天时间排队,几大上宗都给予了拒绝,所幸,最后加入了一个叫流云门的宗派,据说门主是元婴修为,在方圆一带,也算是颇有些名气,门派传承也有千年。

那管事之人刻印了叶少文的弟子令牌,并吩咐他等待半月,届时会有宗门长辈前来将新弟子一并接回。

叶少文回到了客栈,周围之人议论纷纷,无非是关于加入仙宗一事,有人吹嘘炫耀,有人哀声叹气。叶少文对他们这些不感兴趣,只不过他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悲凉的感觉,自己与这些人何异?都是蝼蚁罢了,不过是修仙界底层挣扎的修士。

在凡人眼中他们是仙人,在修士眼中,他们和尘世间那贩夫走卒并无区别。他想到了马家兄弟,又想到了迎芝客栈外那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他不由得又想到了柳琦画,曾今青梅竹马的妹子,今时却是仙宗高不可攀的人物,自踏入修仙界来的种种......

对修士而言,本来已不需要多少睡眠,如今的他却感到十分疲惫,回到卧房中便昏昏睡去。

第二日,叶少文已开始打坐吐纳,如此半月后,果然接到流云宗那主事之人传信:宗内前辈已到,请速速赶来。

叶少文精神一振,随即前往。到达宗门收徒点后,远远看见有一大舟,其上有一道袍老者,长须飘飘,背负仙剑,负手而立。

只见其身后已三三两两站了些年轻人,面容恭敬,皆是炼气修为。叶少文走近作一揖问好:“前辈,小子叶少文。”那老者稍稍打量叶少文,见他虽资质平常,但眉目疏朗,容颜清隽,举止洒脱自然而礼数周全,端重持稳。微微点头,笑道:“嗯,老夫景明,上来吧。”

叶少文低声称是,上了飞舟,寻一处清静之地站立等待,其他人见他如此受老者喜爱,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有几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不住的打量他。叶少文浑不在意,心中暗道进宗门后自己该如何修炼筑基才是要事。

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上舟,叶少文看了看,此次舟上新弟子五十余人,忽听那景阳道长喝道:“起行归宗,各位散开灵气护体!”众人依言运气护持,飞舟升空后,朝西疾速飞去,其速度不亚于一般的金丹道人,众人皆是称奇。

一个时辰后,飞舟抵达流云宗,宗门虽不大,但毕竟传承千年,其中议事殿、传功楼、刑律堂、药圃及长老弟子居住练功之所等等,应有尽有。叶少文感慨之余,不禁想到那大宗门内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自己如今炼气二层而已,能入得流云宗已是福分,还是莫要多想了。”

“听说那景阳前辈乃是金丹修为,门内几大长老之一,看他对我甚有好感,在他门下,应该不错。”叶少文在理事殿如此想到,流云宗金丹以下皆是弟子称谓,修至金丹后则成为门中长老,可收徒讲法。

在流云宗,弟子无内门外门之分,皆是自由修炼,不过每月一定时间都有长老讲法,到时候疑问尽可提出。只有少许资质出众的人才会被特别重视,当做核心弟子对待,由长老亲自教导,资源分配上也更占优势。普通弟子每月有少量的灵石供日常修炼,另外完成宗门的任务或杂役也可或多或少得到赏赐。

叶少文拿着弟子令牌,找到了自己所分配的那座洞府,这处洞府灵气比一般弟子的都要好,且自己所领灵石也比其他人多几块,应该是景明前辈给理事殿弟子打过招呼。

叶少文在洞府中打坐吐纳,心头略喜,此处灵气比升仙客栈高了至少一倍......他决定暂时屏蔽杂念,准备水食,先修炼一段时间再说,也平静一下最近越发有些浮躁的心境。

......

两年后,门中十年一次的大比已开始,弟子大比也算是门中大事,名列前茅之人都能获得赏赐,上好的法器、功法、还有灵石,但得达到辟谷期才有能力参与,不然几乎没有胜算,至少流云宗历大比史上还没出现过弟子越级击败对方的例子。叶少文也在此时出关了,对于大比一事,他唯有苦笑,自己修为太低,两年苦修中自己也才到炼气三层。如此不是办法,先去理事殿看看!”

叶少文一路往理事殿赶去,路上其他弟子大多都在谈论大比之事,一些平时深入简出的核心弟子,如今他们的名字却在宗门中被传遍。叶少文一路没有停留,到达理事殿后,见这里面竟然有不少人,有些诧异,“这些人不去观看大比,都来领取杂役了吗?”当下也多想,朝执事弟子台前走去,正要开口,忽听一声音响起,颇有些阴阳怪气。

“这位师弟,你如今是何年岁了啊?”

叶少文一怔,转头一看,只见几名锦袍男子正笑吟吟看着自己,这几人腰佩环,后负剑,不似普通弟子。其身后又有两名女子,身材婀娜,眉目如画,美若天仙,看其衣着神态应该也是核心弟子。他心中有些无奈,暗道麻烦来了,硬着头皮答道:“二十有五。”

几人轰然大笑,前面那人得意洋洋道:“师弟你可得努力啊,我三十五时便成功筑基,如今不到一百岁,修成辟谷期。既然今日遇见,做师兄的理应提携一把,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师兄讲出!”此话引得周围一片羡慕赞叹声。

叶少文也是震惊,暗道这人叫他天才实不为过!不过总感觉其语气令自己有些不舒服,淡淡道:“不知师兄是?”不待那师兄回答,他左后边那人冷笑一声,越道:“好教你知晓,这是流云宗弟子第一人,风渊师兄!”前面那人微笑点头,算是默认了。

叶少文哦了一声,道:“既然师兄有心提携后进,师弟我不敢客气,不知师兄手头可还充裕,随便给些灵石,好让我一举突破炼气四层!”

叶少文话音落下,众人再也忍不出,哈哈大笑,便是那两位美人也是忍俊不禁。叶少文嘴角微翘,静待这位风渊师兄回答。

风渊笑后,见周围如此多人,身后还有两位如花般的师妹,也不好给的少了,从储物袋中拿出两百灵石递给叶少文,轻咳一声,笑道:“前阵子为筹备这大比之事,手里确实不大丰裕,些许灵石,师弟便拿去用吧!”只见他笑容一敛,面色变得有些阴冷,又道:“但师弟若是筑不了基,这灵石可得还我,我风某的灵石可不给废物!”

叶少文心头冷笑,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嘴上却淡淡道:“多谢师兄赏赐。定不让您失望。”

几人冷笑一声,不再多言,随即离去,周围弟子看向叶少文大多都充满了羡慕嫉妒之色,也有少许人暗笑,心道这两百灵石用的可不会那么顺心,若筑不了基,便有苦头吃了。

叶少文不去理会周围人,自己拥有青鼎,若连筑基都不成,还不如自废修为,一头撞死算了?

周围人逐渐散尽。

“这位师弟且住。”声音婉转动听,又柔软之极,好似能把人心融化掉。

叶少文心中一动,如沐春风,只见一女子款款走来,举止婉约,端淑美雅。

叶少文不禁细细打量起她,身着一袭浅蓝色曳地长裙,身形婀娜,腰如中素,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美丽之极,温润之极!待她缓缓走近后,叶少文不由得有些呆了。那女子面色微红,却更添几分颜色,显得楚楚动人。

不远处有一红裙女子,同样也是姿色过人,眼看叶少文太过无礼,便大大咧咧的叫喊了起来:“哼!看你这人生得还不错,没想到是这般的好色无礼。”叶少文连忙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告了声罪后,向先前那女子道:“不知师姐怎么称呼?找我何事?”那蓝裙女子好似有些生气,低声道:“见你修炼不易,送你些丹药灵石。”语中含羞,说罢后便转身离去。

叶少文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着两位离去的背影急急高声道:“多谢师姐,在下叶少文,定不忘相赠之恩!”两位逐渐走得远了,叶少文心中隐隐失落,又喃喃道:“原来宗门内还有如此美丽善良的女子,我一心想着修炼,哎!如今却连她叫什么也不知道。”

正文 第九章 佳人婉玗

叶少文不再多想,向执事弟子道:“敢问这位师兄,还有哪些杂役之事?我且斟酌一下。”那执事弟子叫做明心,是开光修为,眼看寿元已近,却还没有突破迹象,心灰意冷间便选了个执事来做,也好赚些灵石资源留给后辈。

明心自然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清楚眼前这人虽然修为资质皆是不行,却受到景明长老关照,着实两边都得罪不起,亦担心祸从口出,也不多言。当下便拿出一幅卷轴递给叶少文,平平道:“叶师弟,宗门所有任务杂役都在上面,你自己看看吧。”叶少文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向明心道:“我便帮赵长老打理药园吧。”

“嗯,师弟你是第一次接杂役任务,师兄作为主事之人,可得提醒你,莫要心存侥幸,不然赵长老怪罪下来,你可吃罪不起。”明心一道灵力将卷轴中赵长老药园那处抹去,面无表情的说到。

“这是自然。”

叶少文按着明心的提示,前往药园,这药园位于山前一片小平原上,方圆约一里大,里面种植者各种各样的灵药灵草,在山脚有一庐舍,专供看守人修炼用度。

赵长老是乃是金丹修为,其所种的药草,在炼气弟子眼中无一不是珍品,且年份不短。据说赵长老于百年前修成金丹,便四处搜寻药草种子,并开辟了这方药园。那赵长老极为重视这些药草,刚种下二十年,他都是亲力亲为,直至其成活稳定后,才去闭关修炼,交由弟子打理。

后也曾有弟子偷偷采摘或服用,被发现后,赵长老震怒,当场将其打杀,此事掌门也不好说些什么,自此这药园便少有弟子敢去了。

叶少文自带着几个月的水食,住进了那小屋内,暂时打坐吐纳起来。其实这份杂役工作是比较简单的,那赵长老为了加速药草成长,在这药园地底布置了一座小型聚灵阵,有时甚至会在阵上放置一些灵石。自己要做的就是定时检查阵法和药草有无异常,自己若是不能处理,便要及时汇报,且每三年都会有弟子亲自来察看。

这一日,叶少文逛了一圈药园,站在这些灵草中间,自己直感觉神清气爽,又检查了聚灵阵无异后,回到小庐内,拿出几百块灵石和两瓶清气丹,心中不免有一丝甜意,尽管知道现在的自己和那位美丽善良的师姐差距很大,别人可能早都忘了此事,但自己却难忘记她了......

叶少文先是服用清气丹,打坐吸收。如此一个月后,清气丹渐渐用尽,自己竟还没突破炼气四层?而且感觉到清气丹的药性已经达到上限,自己以后再服用也没有作用了。叶少文轻叹一声,取出青鼎,把几百块灵石全部放入其中,开始炼化。青鼎绿光大作,源源不断的灵气朝叶少文涌来,叶少文将识海放开,任由其涌入。直至鼎中最后一块灵石灵气耗尽,化成粉末,叶少文已接连突破至炼气六层!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正欲将青鼎收入储物袋中,识海那道灵识好似觉得太过寂寞,突然间越出,没入青鼎,青鼎霎时间光华流转,甚是摄人,随后又暗淡下去,如俗物一般,看不出任何出众的地方。

不过叶少文却隐隐感觉这青鼎比以前更是神妙了,他默念咒诀,那青鼎不往储物袋飞去,却化作一道绿芒飞进自己识海之中,其行径像极了那道灵识......

叶少文微微一笑,那灵识果然是这青鼎的器灵,如此也好,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青鼎正不可轻易示人。

叶少文放低语气,道:“你既然有灵,又愿为我所用,也是缘分,我们不妨共参大道。你只管尽力助我,若我不能让你满意,你也不必再屈尊我这里,我也不会透露任何关于你的消息,你看怎样?”见它毫无反应,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

“你可有称谓?”

............

“我看你通体发绿,以后就叫你绿灵吧!”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只见识海中那小鼎上下震动两下,叶少文也不知是同意还是抗议,又叫了数声,见它不再反应,便放下心来。

......

此时,流云宗内弟子大比已到最后阶段,经过层层淘汰,如今剩下十人,无一例外都是辟谷修为,且天资卓著。大比有规定一百八十岁后的弟子不能参加,如此看来,这十人今后都是极有希望进入金丹期的。风头最盛的便是那风渊,据说掌门欲收他做亲传弟子,这可羡煞了旁人,掌门已是元婴大能修士,门派的中流砥柱,能入得他老人家法眼,那是多少年才能修得的福分啊?

不过也有门中长老表示质疑,觉得风渊这人品行不良,尽管天资过人,却不一定堪与造就.....除风渊外,还有多名弟子表现亦是出众,其中有一位绝色佳人,不仅资质颇高,而且生的貌美,好似天仙,举手投足间更是端庄雅致,无可挑剔,不知已成为多少弟子的梦中伴侣......据传她和另外两名弟子一同被赵长老看重,赏赐许多灵药灵丹,并亲自为他们几人讲授金丹大道,为他们结丹更添几分准备。

传功阁外一廊道上,一貌美女子缓缓走着,两名男子一左一右好似不停在对她说着什么,她只是淡笑着略作应答,只是这笑容越发的有些勉强,这两名男子倒也不俗,生的是一表人才,修为也是不低。

“婉玗师妹,赵长老这一番讲解真是精辟入里啊,相信不久后我便可以尝试凝丹,你可有什么不解之处?只管向师兄提来。”

另一男子不屑道:“哼,大言不惭,你才辟谷多久?便敢去尝试凝丹?可别误了师妹,再说了,婉玗兰质蕙心,哪需要你来解惑?”

“黄允,你这般不要脸么?竟直呼师妹名讳?”

“呵,笑话,师妹尚且没说什么,你生哪门子气?

......

眼看二人就要打起来了,这女子再也忍不住,就欲离开,忽然迎面负手走来一男子,身材挺拔,面目含笑,只是这笑显得有些得意、几分张狂,正是风渊。

只听他高声道:“婉玗,听说陈长老刚擒得一头神鹰,那神鹰可是不凡,已开得灵智,会些神通,更能日行万里,比之金丹修士飞行速度也不遑多让。陈长老听说掌门正式纳我为亲传弟子,便把那神鹰送给我当坐骑,哈哈,婉玗,你跟我一同前去吧。”

婉玗眉头微微皱起,半晌才开口道:“多谢师兄盛情,只是我刚得赵长老讲授金丹之法,还有些许问题,须得回去闭关感悟才行。”说罢正欲离去,却被风渊一把拉住,只听他咧嘴笑道:“婉玗,别让这些许小事耽误了我们雅兴,改日我请师尊为你解解惑,怎样?”

王允两人起先还顾忌风渊掌门弟子的身份,此刻见他竟动手动脚,再也忍不住,喝到:“风渊,你做什么?”风渊收回右手,看向他们二人,故作惊讶道:“原来王师兄和齐师兄都在啊,掌门师尊让我前去陈长老府中收服坐骑,你们可要阻拦吗?”

王齐二人见他出口便搬出掌门,想仗势压人,颇为不屑,他们也是资质出众之人,并不逊风渊多少,无非忌惮他掌门弟子身份罢了。那齐姓男子冷笑一声道:“若是掌门知道你在这强迫婉玗师妹,硬拉她跟你前去,嘿,不知你这弟子他老人家是要是不要?”王允也在一旁附和,风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沉默一阵,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多谢两位师兄,改日再会吧,我先回了。”婉玗紧咬嘴唇,神色显得有些疲惫,转身离去。

王允二人连忙回应,其中不乏一些关心之语,只是佳人已走得远了,二人对视一眼,无不对风渊愤恨不已。

正文 第十章 青鼎建功

神州好似劫难已至,这修仙界已然不太平。

有消息传开,不断有一些位于神州边缘的小门派遭到灭门,那凶手是何人不得知,传闻其修为高深,门派大阵在其手中不堪一击,门中之人无一幸免,惨状连连,如炼狱一般。

更有甚者,门派被直接抹除,所有建筑宫阁弟子生灵,化为飞灰,好似不曾在这世间存在过,只留下雄雄的法力波动,昭示着这里曾发生毁天灭地之大动荡。

一时间,神州修仙界除了几大上宗外,人人惊惶,传闻四起。

有人说这是天地量劫到了,不管你有多大神通,都逃不出这天威。也有人嗤之以鼻,认为是哪位不出世的大魔头在兴风作浪,自有大能修士对付,还有人认为是妖族的阴谋,欲对神州人族修仙界有不良企图......

临芝仙城,守门之人已经是筑基弟子,更有一位金丹修士随时常驻,仙城中,巡逻甲士已增加了一倍,修为也从炼气到金丹都有,仙城中占绝大多数的炼气期修士无不小心翼翼。丹符阵器各大商铺生意火爆,修士纷纷购置手段提升自保之力,然而在这样的劫难面前,如蝼蚁一般的炼气修士,远不如遁入尘世民间来的安全。

仙城西街,宝器阁。

“马安,这几日你先歇着吧,店里暂时不缺人手了。”

“掌柜,我....我还是留下来吧。”

“你就放心好了,几日工钱不会亏下,对了,你那弟弟给你来信没有啊?”

只听一声苦笑:“那小子好似生怕我把他忘了,每个月底便传信来,这要是耽误他修为可怎么办?”

“哈哈,是个好孩子。”

马家兄弟二人刚到临芝城后,便在这家店铺打杂做事。店家掌柜见他们二人初来乍到,又心性淳朴,心中也是颇为欢喜,不曾亏欠。几年后各仙宗常驻收弟子,他们二人也去面试,马安资质太低被拒,所幸马灵资质上佳,被一大宗门长老看中。那宗门叫做小灵谷,位于东洲地带,门中长老宗主皆是分神以上修为,传承两千余年,势力也算不小。马灵在里面自然是前途一片大好,宝器阁掌柜因此对马安也越发的客气了。

......

流云宗,赵长老药园。

这一日,叶少文检查了药园和阵法后,回道庐舍旁,自从前几日与绿灵“相认”后,自己对青鼎的使用越发的随心如意,炉火纯青。可如今没了修炼资源,灵气积累十分缓慢,真是硬伤!

他忽然心中一动,将青鼎召出,运起灵力,这青鼎瞬间放大数倍,直将身前一大片灵草罩住。随后,浑厚的灵气源源不断而来,约莫几息时间后,叶少文赶紧停下,只见这些药草尚还完好,只是其中灵气减了几分。叶少文有些迟疑,终是把心一横,又运起青鼎,此刻青鼎已放大十数倍,整个药园一小半的灵草悉数被其覆盖,便如一大熔炉般,这些灵药灵草皆是其锅中之物,只待烧火烹炼。叶少文低喝一声,体力灵力加速运转,随之识海中灵力充斥......

半柱香后,叶少文灵力已有些不支,于是撤回青鼎。顿时感到自己识海中灵气充沛,已有十三道灵气柱伫立在那里,自己已然达到炼气圆满!

叶少文随即望向药园,陡然间惊出一身冷汗!只见这些药草已接近凋零,若再坚持片刻,就要灵气耗尽枯萎而死了。叶少文心头发虚,赶紧催动着聚灵阵,片刻后,这些药草方才有些恢复。

“假以时日,并悉心照料,这些药草应该能恢复如初。”叶少文如此安慰自己,他却不知,方才那些灵力乃是这些药草积聚百年而成,不是几年就可以恢复的,也就是说这些药草尽管有上百年年份,实则只剩下几年的药力了。

当然,等这些药草灵气有所恢复,茁壮如初,若不细看的话的,很难瞧得出来其灵力已流失。

叶少文有些忐忑,好似做贼一般,良久才深呼吐出一口气,叹道:“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天道无情。我资质平庸,若不争何以成仙?若我有上好的资质,也不会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了,今后定会好生照料这些药草,若以后修炼有成,定当好生补偿一下赵长老!”忽地识海中绿灵一阵抖动,似是颇为不屑,叶少文也不知它是何意,唯有苦笑。

“典籍上说道:筑基也,大道之根,锻体凝识,其灵聚而不散,久之化为液,存于丹田,谓之法力。如今我已是炼气圆满,筑基便要把识海中灵气液化,存在丹田以内,资质上佳的人,这一步就如水到渠成一样,毫无障碍,而我就难说了......若是失败,灵气外泄,修为倒退,说不定还会损毁根基。不过听说有一种丹药,叫做凝气丹,专为修士筑基之用,筑基时可以帮助催动体内灵气液化为法力,我得出去打听一下。”

流云宗坊市,是供门内弟子交流资源所建,里面符法、阵器、丹药应有尽有,近来因外界传闻,这里更加的热闹了。叶少文行走在这里,心中也有些震惊,原来自己一直在药园里,几乎与外界隔绝,没想到修仙界此时已是人心惶惶,似有大变发生。不过以自己这点微薄的修为,还是先考虑筑基才是正事,

这里不像临芝城那般店铺林立,大多都是门中弟子自行摆摊,或者以物换物。也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店铺,便如赵长老的丹阁,叶少文看着这丹阁头皮有些发麻,可四下望去,并没有其他丹药店铺,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这赵长老在流云宗地位不可谓不低,不仅修为至金丹,而且精于丹道,有传闻赵长老已找到数种帮助结婴的单方,并在尝试炼制中.....平时一般就让它几名弟子来打理这药阁。

叶少文刚一进去,便有一道袍男子迎了上来,笑道:“在下明重,观师弟修为,应是来寻找凝气丹的吧?”

“正是,有劳师兄了。”

只见明重脸色一暗,叹道“哎,师尊已闭关研究炼制辅婴丹十余年了,丹阁中很多丹药都变得紧缺,这凝气丹也只剩几粒了,很多师弟都来购买,实在是供不应求,无奈,我便都交给本门的拍卖行了。”

“拍卖行?”叶少文有些诧异,看来那药园还真是一处与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明重见他脸色,也不以为怪,笑道:“师弟不知道本门拍卖行么?那是掌门和各长老背后支持开起的,所以其中物品之丰富,那是可想而知的,而且可靠度很高,没有人敢滋事生衅,否则会受到门规处置。”

叶少文又问道:“不知在何时何地?还请师兄指点一二。”

明重呵呵笑道:“拍卖行每两年开起一次,由本门一位长老主持,所有弟子都可参与,只不过入场需缴纳十块灵石。下次拍卖会就在十天之后,至于地点么,便在这坊市东南宝罗阁中。”叶少文向东南望去,果然一座大楼阁伫立在那里,当下便朝明重道了声:“多谢师兄了。”

“呵呵,无妨。”

叶少文缓缓向传功楼走去,欲请教关于筑基之事。传功楼一楼专为炼气弟子设,每日都有讲师,一般由筑基或开关的弟子讲授,偶尔也有辟谷弟子前去授业解惑,这也是宗门任务杂役之一。二楼弟子由筑基到辟谷不等,在特定时间有门中长老前来讲法。

叶少文缓缓走进一楼坐下,只见台上一位白袍少年唾沫横飞,面对下面数十位炼气弟子,不免有些得意。不过终是走在修炼道路上前面的人,其讲解中自有可取之处,叶少文静静听了几个时辰,见周围弟子逐渐渐渐少了,便上前道:“叨扰了,师弟我有些疑问,还要请教师兄。”

那少年道了声:“嗯,师弟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来。”叶少文见他老气横秋模样,不禁有些好笑,想来又是一个拥有上好资质的人,年岁不大便筑基成功了。当下便请教一些关于筑基的问题,那少年许是刚筑基不久,又见它面色恭敬,便有些滔滔不绝,叶少文挑要紧的听,时不时点头赞赏,一个时辰后方才结束,不过确实受益非浅,随后道谢离开。

正文 第十一章 拍卖小会

叶少文前往理事殿,把这些日子的月例资源领了,加上管理药园的报酬,也有灵石几十块,清气丹数瓶。

“那凝气丹如此抢手,只怕没有上百块灵石是买不下的。”突然,他心中一动,往坊市走去,寻找一块合适的地方,摆起摊来。只见摊上有数瓶清气丹,一把约半寸飞剑,还有几本功法册子。

“纯阳老道,你可要助我,我用你的遗物倘若能完成筑基,也不算辜负它们了......”

不久,清气丹便被买走,随后,又有数人来问这飞剑的价格,都觉得价格太高而放弃。叶少文也不着急,自己现在毕竟是有了几分眼力,这飞剑确实不凡,在法器中也算得上等了,不可能廉价卖出。

“师兄,你这飞剑能卖给我吗?”声音清脆可爱,又似恳求一般。叶少文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绿裙少女款款说道,这女修长相娇美,双手揪着裙角,真是我见犹怜!叶少文不为所动,淡淡道:“当然可以,这位师妹,只要你拿出一百灵石,这飞剑自然就是你的了。”那少女心中哼了一声,可又不想放弃这飞剑,紧咬嘴唇,一时间僵在那里。

叶少文也觉得有点尴尬,同是流云宗的弟子,也不好太过绝情,向她道:“这位师妹,你可有道侣?”那少女冷不防脸上一红,有些嗔怒,这人竟问起这样的话!不过还是微微点头。叶少文继续道:“你把他召来,补够一百块灵石,就行了。”

那少女犹豫一阵,终于还是应了,只见她拿出一彩色螺形法器,颇为小巧,嘴角糯动,不知在其上说了什么,半晌后,果然有一男子赶到,已是筑基修为。少女似是有些扭捏,那男子却冲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而仔细看向这飞剑,说道:“这位师弟,你这飞剑确实不错。”随后他拿出一百灵石递给叶少文,又把飞剑拿起,带着那少女离去。叶少文看向这一幕,嘴角一咧,半晌无言,随后收摊离去。

“纯阳老道的那几本功法册怕是只有散修才会买了,宗门自有传承,不过如今有两百块灵石,买颗凝气丹应是没有问题!”

这几日叶少文无事,每天都去传功楼听师兄讲筑基之道,这一日,他正听的尽兴,忽然一抹淡蓝映入眼角,他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急忙转头看去,却只在二楼道口,捕捉了一道转瞬即逝的背影。叶少文有些静不住了,他看向台上正讲的津津有味的师兄,脑中却一片空白,眼光不自觉的往上看去。

“哎,自己真是被那师姐给摄了心魄了!”叶少文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认真听法,只是其中昏噩,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知不觉间,日暮已到,周围师弟大多都离开了,只剩下寥寥几人,台上那师兄语速也逐渐慢了,准备结束了。叶少文平时听得几个时辰便会离去,今天却还坐在这里......那师兄已然结束从后台走了,周围的师弟也走了。叶少文孤零零坐在这,感觉如坐针毡,却半晌抬不动屁股,只听他重重一声叹息,总算起身准备离去,心又砰砰的跳动起来,他感觉到那魂牵梦萦的人儿来了!

叶少文不禁望了过去,袅袅娜娜,温雅含蓄,一袭淡蓝色长裙,如九天玄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眉目含笑,艳容含羞,好似彰显着她仍是这凡世间的佳人,使人亲近而不忍去,沉湎而难自拔。

叶少文自她下来,眼睛便已离不开了。她好似有所感觉,看向叶少文,见这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中微恼,随即转过头去。突然,她似是感觉这人有些熟悉,又看了他一眼,霎时间红晕上颊,停下了脚步,这不是前些日子理事殿那无礼登徒子吗?

心中却十分诧异,不到一年,如今修为竟是炼气圆满了?她身后两名男子察觉他二人目光有异,有些着恼,那王允朝叶少文冷声道:“这位师弟,可是有什么事吗?”叶少文回过神来,见他眼色不善,心中也有几分明白。回道:“噢,上次在理事殿受了这位师姐恩惠,却还未来得及请教芳名?日后好相报答。”

“不必了。”王允冷冷回道,随后转身为佳人开道,就欲离去。叶少文颇感失望,却听她低声道:“婉玗。”声音轻柔婉转,扣人心弦。叶少文看向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心中将这名字默念数遍。

......

转眼间,流云宗拍卖行开起之日到了,叶少文不急不缓前去宝罗阁,门口缴纳十块灵石后,进去寻一处靠后较偏的位置坐下。虽然宝罗阁里面十分宽敞,但这算是宗门一大盛会,来的弟子自然不会少了,前排或靠中的位置早被一些有修为背景或资质较高的弟子占据,叶少文自然不会做这些无谓之争。

不过拍卖过程倒是公平公正,绝不允许恃强凌弱,仗势欺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叶少文向前方看了看,却并没发现婉玗师姐的身影,便闭目养神,等待开场。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袍老者上得前台,高声道:“本道修为低微,见识有限,忝做本次拍卖行的主持,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师兄、各位弟子体谅一二。”说罢向台下拱了拱手。众弟子皆道不敢,叶少文看向这老道,却不知是门中哪位长老,估计其他炼气弟子也少有见过吧,倒是筑基以上的弟子应该熟悉,毕竟经常能听到各长老讲法。

只听他继续道:“相信不少弟子都是带着需求来的,但是却不一定能拍到,希望这些弟子莫要沮丧,也莫要执着,仙道万千重,自有引路灯,就是来增长一番见识也是不错的。”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其他闲话我也不多说了,相信众弟子也不甚爱听。本次拍卖第一物,五色葫芦一只,此物是本门齐长老开光期所用,若是对方修为低于自己,一个不慎就能被吸入其中,再难破出,且能做飞行载具,速度可观,但我得提醒各位弟子,此宝要筑基期法力才能勉强驾驭。起价两百灵石,每次竞拍不少于二十灵石,若有其他宝物相换另论。”

这无色葫芦确实是不错,不过竞价明显都是筑基以上的师兄,叶少文到也看了个热闹,那无色葫芦最终以四百六十灵石拍出。

那老道又拿出一物,道”此物是一套阵法,并无攻击防御之能,却能探得方圆五百里里的法力异动,做警示提醒之用,乃是由出自璇玑阁弟子之手!”话音落下,台下一阵轰动,竟是上宗璇玑阁的制作。尽管众人心惊,这阵法却着实有些鸡肋,当下静待长老报价。

老道环视下方,见逐渐安静下来,道:“起价一百灵石,加价不少于十块,只换作灵石!”

叶少文微微苦笑,怕就是这等鸡肋之物,也不是自己能够买下的,还不知那凝气丹要价多少,他心中紧张了起来。

......

拍卖火热进行,却几乎都是筑基以上弟子使用之物,但那明重师兄说凝气丹拿到了拍卖行,应该不会有假。

“此仙剑乃是黄庭宗后辈弟子随身法宝,那弟子已是辟谷修为,在外历练,却遭到一名失了心智的金丹修士纠缠,眼看不支,同门又来援不及,恰巧本门掌门经过,打发了那人,那黄庭宗弟子相报答,便把宗门特赐的仙剑送于掌门,以赏赐给其后辈弟子,届时掌门还无弟子,也无后人,便交给拍卖行来,赐给门内有缘弟子。”他看向台下,众弟子议论纷纷,看向着那仙剑,目光灼灼。

上宗法宝自然是集天下之精,并施以无上妙法神通,锻制而出,更有传闻称黄庭宗内的仙剑,长期传承下来,器灵孕育而出,已成通灵之态。

主持长老继续道:“此仙剑名为拨云,本非灵石所能衡量,但掌门爱惜弟子,略作价五百灵石,加价不少于五十,各位,开始吧。”

“六百灵石。”

“六百五十。”

“八百。”

.............

“一千块灵石,这拨云仙剑我势在必得。”声音颇有些狂妄。

众人循声望去,顿觉恍然,原来是掌门弟子风渊。众人也不知是惧了他的声势,还是拿不出更高的灵石,一时间竟也无人再喊价。台上那长老眉头微皱,大声道:“风渊,莫要放肆。”风渊面容一肃,回道:“我自是不敢坏了规矩的,这仙剑还是价高者得。”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一千一百块灵石。”

风渊淡淡道:“一千两百。”

......

这仙剑再无人竞价,落于风渊手中。

正文 第十二章 筑基小成

拍卖会仍在进行,台上长老见拨云仙剑已经拍出,缓了缓,又道:“在场有不少的炼气弟子,相信你们不光是来增长见识,看看热闹的。接下来将拍卖三粒凝气丹,价高前三位者分得一颗,大家都知道,这凝气丹本也不是如此珍贵,但本门赵长老闭关十余年,加之现在修仙界又有变故,所以一时间难以在外购到。不过,如果有弟子没拍到,也可以去往几大仙城中购买,那里价格自然是会低一些,只是路途上还要注意安全才是。”

“起价八十灵石,加价不少于十块。”

叶少文精神一震,正主总算来了,然而随着激烈的竞价,叶少文甚至都还没出口,就已经涨到一百八十灵石,法宝再好,又哪有修为重要?在场众多炼气修士拼了家底也要拍到一颗。

叶少文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大声道:“两百灵石。”会场沉默了几息。

“两百一十块。”

“两百二十块。”

......

喊价的声音仍是此起彼伏的响起,一直加到三百灵石,方才停了下来。叶少文郁闷至之极,没想到一颗炼气期的丹药也能炒到三百灵石?看来真是要往仙城走一趟了。

就在叶少文倍感失望的时候,又一道加价声响起,却是悦耳动听,叶少文跳动的心缓缓加起速来。

“三百一十块。”

此次倒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只见喊价那人不仅是一位绝色佳人,更是有着辟谷期的修为,不知她竞这凝气丹何用?她旁边的男子也微感诧异,却也没有询问干涉,只是暗暗留了道心眼。叶少文目光越过了人群,落到婉玗身上,再难离开,他嘴角微翘,暗暗道:“不愧是仙子般的人物,不落俗套,竟坐在如此不起眼的座位上。”

“却不知她拍这凝气丹有什么用?难道是.......”叶少文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接下来又有数种宝物拍出,不过叶少文已经失去了兴趣,心里琢磨着去临芝城购买凝气丹一事,自己有紫芸前辈所赠的神州详略图,方向倒是知晓。只是如今还没有筑基,无法御空飞行,光凭双脚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哎!确实是困难重重啊。

拍卖会自上午开始,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结束,众人陆续散去,叶少文留在后面,看着这缓缓出厅的人群,叹道:今天不知有多少人是心满意足,又有多少人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更多的是后者吧,大道之艰难,众生之挣扎,天道之无情啊。

待众人走的尽了,叶少文才准备起身离开,忽然听见有人叫住了自己,转头一看,原是一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年纪。只听他笑道:“师弟且稍住,刚才我见过你竞拍凝气丹,特来相邀。”随后他向后一指,又有数十人,皆是炼气圆满修为,道“我们都是苦求凝气丹无果,准备结伴前去临城的,师弟可愿加入?路上也好有一分倚仗。”叶少文点了点头,喜道:“如此甚好,谢过诸位师兄了。”

众人相约三日后在宗门前汇集,届时每人拿出二十块灵石,租用宗门内小型飞舟几日,众人自是没有意见。

这几日叶少文回去检查了一下药园,药园自由特殊的禁制,只有负责人、理事殿执事、和主人才有开启之法,所以这段时间叶少文到不用担心其他变故,恐怕唯一的变故便是自己。就如让一个饥渴的人守护着一桌美食和清酒,其中滋味,难以言表。

无事,叶少文继续为筑基做准备,去传功楼援疑质理,聆听筑基法门。他稍稍留意了楼道口,好像婉玗今日并没有来,于是聚精会神听讲。待到薄暮时分,台上之人已讲完离去,叶少文也起身离开,走得几步,忽然看见前方小陌上静静立着一道绿影,仔细一看,正是婉玗。

叶少文不知该不该过去,犹豫了几下,终是强忍着心跳,向那道绿影走去。距离越来越近,她似乎察觉到了,转过身来嫣然一笑,这一笑如阳春三月的微风,将叶少文从头暖到脚。叶少文想开口打招呼,嘴唇张了张,却发现自己喉咙好似被掐住了一般,难以发出声来,他顿时便僵在那里,十分尴尬。

叶少文正暗骂自己不争气时,那轻柔的声音却响起:“叶师弟,我等了你有些时候了。”叶少文轻咳了声,勉强挤出话来:“不知......不知师姐等我作甚?”婉玗见他面色僵硬,语不成声,和之前那好色大胆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紧有些好笑。

原本有些羞涩和忸怩渐退,转而嗔道:“叶师弟勤于修炼,听讲认真,自然不会被周围事物所搅扰,浑然不觉我已在此等了近一个时辰。”叶少文一惊,急忙道歉,又道:“师姐若是有事,直接来叫我便是,可别耽误了师姐你的时间才是。”

婉玗微微一笑,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盒,递给叶少文,道:“这是凝气丹,你...你拿去吧。”叶少文默默盯着小盒,感动到无以复加,半晌才取过来,对她道:“婉玗师姐,你...为何待我这么好?”婉玗顿显羞涩,只见她理了理发梢,轻轻道:“不忍见你被欺负罢了,好生修炼吧。”说罢转身缓缓离去。

叶少文细细琢磨着这句话,她对我难道只是怜悯吗?他看向手中逐渐捏紧的小盒,眼中坚定之色再起。

叶少文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凝气丹已然到手,临芝城暂时是不用去了,当下给那位师兄打出一道传音符,随后回到药园中。

筑基是修炼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差错,便是那些天资横溢的人也不敢轻易尝试,也得先做好万全准备。叶少文决定先打坐两年,凝练灵力,再进行筑基。

春去秋来,任外界风云变幻,这药园始终安静如初,无人相扰。灵气盎然,仙草遍地,鸟语花香,曲径通幽,的确是流云宗内的一处世外桃源。不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唯有提升修为才是正途。

这一日,叶少文缓缓睁开眼,为筑基准备的两年时间已到,自己明显感觉全身灵力已如拦堤之水,蓄势待发。叶少文不再迟疑,一口将凝气丹吞下,把其药性催动散开,然后将灵力一丝一丝凝炼......如此过了三日,识海中的灵气大半已被炼为灵液存于丹田,又过了几个月,最后一丝灵气被炼化,识海已处于半关闭状态。叶少文长舒一口气,筑基功成!

叶少文此时感觉自己浑身灵力充沛,胜了炼气期何止数十倍?举手投足间便能施展道法,而且身体轻盈,一跃数丈。他忽然心中一动,向上跃起,围着药园踏空飞行一圈才落地,随即哈哈大笑,说不出的畅快!只是饥饿来袭,不得不回去进食。

他不由得微微感慨,筑基之难,尤胜想象三分啊,几日不间断凝炼灵力,稍有不慎便功败垂成,自己甚至想到,如果没有凝气丹的辅助,极有可能筑基失败,丹丹是饿怕也要给饿死了。

筑基对身体的改造是极彻底的,以及对法力的运用和天地的沟通都是一个全新的层次。叶少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巩固筑基境界,并熟熟悉自己身体每一个部位,熟练使用自己每一寸法力......

修炼无岁月,转瞬又是五年过去。

正文 第十三章 无妄之灾

在叶少文筑基的七年里,流云宗内也有些许变化,风渊在其掌门师尊的帮助下,突破至金丹期。婉玗,王允等几名杰出弟子也在赵长老的赏赐的丹药和引导下,修至金丹。宗门后继有人,实力壮大,一时间上至掌门长老,下至炼气弟子无不皆大欢喜。又有掌门传话各弟子,本门赵长老已突破元婴期,将在宗内小办宴会庆祝一番,。

这几日叶少文从已从药园出来,去理事殿登记自己筑基修为信息,那明心见他以低劣的资质,不到十年间就成功筑基,心中疑惑,但从去检查药园的弟子说,药园众灵草并无异常,心中猜想许是景明赵老的照拂吧。叶少文也有些心虚,不过药园多半只有赵长老本人来能看出有异,也不太担心。

登记筑基信息后,宗门月例俸禄便增加了许多,也更有能力做更多的宗门任务,来赚取修炼资源。叶少文也试过打坐吐纳,但筑基以后体内灵气程度自己完全没有概念,丹田仿佛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知道何时才能有突破迹象。不过他也不着急,自己仗着青鼎,修炼速度已经和那些天才弟子差距不大了,只不过得考虑下一步如何修炼。筑基以后法力倍增,但灵气需求更是无法估量,自己怕是得多做做宗门任务,赚取灵石丹药修炼了。

这一日,叶少文站上了传功楼一楼的讲师台上,讲授着自己筑基的经验和筑基之后对天地法力新感悟,也算是条理清晰,少有差错,众炼气弟子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却突然一声冷哼,打断了他。叶少文抬头望去,略显不快,道“这位师兄,可是我有讲的不对的地方吗?”那人身着白衣,相貌堂堂,正是王允,叶少文记得此人,不就是当年时常跟在婉玗身边的那人吗?只见他冷笑道:“师兄?你也能叫我师兄么?”

叶少文微微诧异,凝神观去,不禁一惊,自己现在筑基修为竟看不透他,似比几年前修为更深了,难道已修成金丹成为长老了?王允见他模样,微微不屑,冷冷道:“我已是门中长老。”此话一出,下面众弟子颇为惶恐,看向叶少文目光也有些异样,看此情形,台上师兄似得罪了这位新长老!

只听他又道:“你筑基没多久吧?修为可稳固了?体悟可正确?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叶少文心中恼怒,这人明显是要拆自己台!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随即淡淡道:“弟子筑基境还算稳固,还请长老指点弟子,刚刚讲解中哪些地方出了差错?也好给在座诸位师弟一个交代。”

王允并不回答,只见他笑容古怪,眼神戏虐,袖袍一挥,叶少文猝不及防间便从台下摔下,颇为狼狈。他心中恼怒至极,筑基与金丹修为相差巨大,这王允不知与我有什么仇,竟如此不顾身份对我出手。众炼气弟子见这新长老竟对本门弟子出手,皆是感到惶恐,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悄悄离去。

只听那王允讥笑道:“连一式都接不下,还敢说自己境界稳固?嘿!还是继续滚回去修炼吧!”此话着实过分,全无长老身份,且金丹修士一击,又哪是筑基之人能够承受的?叶少文强撑着站起来,百思不得其解,这人莫不是有毛病?但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倒不好再激怒他。只是此时已经陆续有些筑基以上弟子聚拢,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有长老前来,到时候自能得到公道。

果然,有一年轻男子一步数丈,越过人群,疾步赶来,此人长相颇为英俊,正是新晋长老齐胜。他事前经过传功楼,突然发觉这里有极强的法力波动,不似一般弟子,应是与自己同等级数,当下便迅速赶来。

“王允,刚才是你在施法吗?有何事发生?”

王允轻笑道:“原来是齐兄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教训一下这无礼狂妄的后辈罢了。”齐胜朝叶少文望去,见他气息不稳,衣袍破损,随后眉头皱起,不悦道:“王兄,不知这弟子有何冒犯之处?竟让你亲自出手,难道门内没有执法之处吗?”

王允一怔,随即笑到:“倒是忘了齐兄你去纪律堂任职了,你可知他是谁?”

“他是谁?”

“哼,他叫什么倒不重要,只是齐兄,你可还记得,七年前宗门那次拍卖会,婉玗师妹拍下一颗凝气丹?”

齐胜眉头皱的更紧了,淡淡道:“记得,那又如何?”

王允继续道:“那时这小子还是炼气修为,资质低劣,现在却成了筑基弟子。而我还知道,婉玗拍下那凝气丹后,第二日便送于了这小子!”说罢,他冷冷一笑,又道:“如今却敢在这讲师台上胡说八道,误导炼气弟子,坏我宗门根基,嘿!你说,该不该教训教训他?”

哪知齐胜并不领情,朝王允冷冷道:“你竟跟踪婉玗师妹?再者说,师妹他想送谁便送谁,难道还要向你我禀报么?”说罢,看了叶少文一眼,又重重哼了一声,竟是踏空离去了。

叶少文心中叹息,原来竟是关于婉玗。只是如今连这纪律堂的长老都撒手不管,自己又该如何?低头认错示弱?若是平时,遇到这样的比自己高几个境界的修士,自是可以。可如今,自己竟是半分也不肯低头,他看向王允,看着他那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不禁隐隐有些得意,也有些不屑......

王允也看着叶少文,只是眼色越来越冷,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一个狠心,直接将这小子灭杀。

他环视一眼,高声道:“叶少文,你于传功楼一楼讲师台上,错漏百出,欲惑乱炼气弟子,动摇本门根基,被本长老察觉,如今你可知罪?”

叶少文冷冷哼道:“知什么罪?待掌门及其他长老到来,自会明辨是非。”

王允阴阴一笑,心道跟他废什么话,先废去他修为,毁了他道基再说。随后心中一横,大手一挥,此次已不再有何顾忌。叶少文只觉铺天盖地的法力向自己压下,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上一只大手若隐若现,朝自己探来。围观众弟子莫不散去,唯恐波及了自己。

境界悬殊太大,叶少文知道自己在这浩大的法力面前,避无可避,也毫无反抗之力,但也不想就此坐以待毙。他汇聚起全身法力,也准备一效那飞蛾扑火之举。

“吾命休矣!值得吗?自己受婉玗两次相赠之恩,竟惹来杀身之祸?我的大道,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这一切竟是如此的荒诞,我不甘心......”

“住手!”

就在叶少文绝望之际,一声大喝自空中传来,随后一中年男子拨云开雾自空中显现,他手执一对琉璃珠,橙红绿蓝紫五色旋绕,正是流云宗宗主殷长宗。只见他将其中一颗祭出,直奔大手而去,转眼间,就将其打散一空。而后,数名金丹长老齐至,他们也是察觉宗内法力异动,急忙赶来。

王允看向那中年男子,略显惶恐,躬身道:“参见宗主,筑基期弟子叶少文......”

“你不必说了。”那中年男子打断道,又道:“宗门宴庆在即,闹成这样,成何体统?王允,”他指向叶少文“还有你,马上去戒律堂,不得有误!”两人应了,随后他又向众弟子高声道:“此事来龙去脉定会查清楚,不会偏袒任何一人。不管修为多高,是何身份,触犯了宗门律法皆要追责。如有不服,除非修为高过我,逍遥法外,形同叛宗!散了吧。”

众弟子都是一凛,不过心中却隐隐赞叹宗主的公正,皆称了声是,然后散去。

正文 第十四章 不速之客

刑律堂中,殷长宗坐于首位,其余长老分坐两旁,皆正襟危坐,叶少文与王允立于下方,只是王允却并不如何紧张。

殷长宗轻咳一声,向王允道:“你且把此次的经过讲来。”王允答了声是,道:“今日上午时分,我本欲往传功楼二楼讲法,途经一楼时,听见这人在讲师台上......”王允将他事先的说辞再讲了一遍,无非是指着叶少文胡言乱语,误导弟子,图谋不轨等等。叶少文冷笑,各位长老和宗主在此,也不会允许他插嘴。

待王允讲完后,殷长宗又看向叶少文,道:“你说。”叶少文答是,随后道:“宗主各位长老明鉴,我在讲师台上所讲并无异常,这点把当时在场的炼气弟子招来一问便知,所以更不存在任何对宗门不忠的心思。”说到这,他冷冷看向王允,继续道:“倒是这位王长老,弟子不知何时招惹了他,且不顾宗内影响,视宗门戒律如无物,不分青红皂白对弟子下杀招。”

殷长宗“嗯”了一声,大堂上下一时陷入安静,不久,有一长老快步而来,嘴角微动,似是在施展传音之法。殷长宗默认片刻,向两人道:“你二人各执一词,暂难分辨,便罚你二人停俸五年,宗门任务杂役,除期限未到之外,亦不得再领取。可有意见?”

王允听后,却殊无沮丧之意,看向叶少文隐隐有些幸灾乐祸,随即道:“无异。”

“哼,方才那长老定是去调查了此事,那殷宗主竟还如此决断,看似公平,实则是在维护那王允。”叶少文心中有些愤愤不平,随即释然,在这宗门内,金丹修士便是门中的核心力量,自己自己不过一小小筑基道人,资质低劣,又能有什么公道可讲?低声道:“弟子无异。”

那宗主点了点头,又道:“不管你二人有何仇隙,均不准再在门中动手,尤其七日后便是宗门庆宴,知道了吗?”殷长宗已看向王允,眼神警告,王允忙答是。

“既如此,你二人各自回去吧。”

两人默默退出戒律堂,叶少文心头苦涩,五年无俸禄,无事可做,自己如何获得修炼资源?王允因婉玗嫉妒于我,欲断我大道,还真让他得逞一着。只是如今已与他结下死仇,出宗门多半会被他所害,还是先回药园从长计议!

回到药园,叶少文心情有些沉重,大道啊大道,我一心想着大道,低调修炼,没想到却平生这些事端,自己当真是心中不平静了吗?他把药园检视一番无误后,随后打坐修炼,不求灵力有多少增长,但求内心之宁静!

......

而在叶少文在药园中打坐入定后,流云宗迎来了一番盛事,赵长老修至元婴,破关而出,举宗欢腾。宗主在宗内几大殿大摆宴席,仙酒灵药,珍禽异花,这些在凡间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却随各长老弟子充斥着大殿每个角落,上下欢腾,跟尘世间所描绘的仙家景象相差无几了。

环云殿,乃是流云宗内占地最大的一座大殿,其大门外是一道道阶梯,阶梯之下又是一大广场,紧临宗门入口,此时已摆放桌椅无数。各长老及核心弟子都在大殿之内,而筑基以上其他弟子,则被安置在在这大广场上,至于炼气弟子则在两边偏殿之内。

此刻,环云殿内,宗主殷长宗一身华袍,配饰无数,颇显得有些雍容华贵,他微微泯了口茶,看向殿内众人,见众长老弟子都已落座,道:“各位,赵长老随后就到。”

“宗主,各位长老,老道来的晚了,呵呵,还请见谅。”殷长宗话音刚落,一个苍厚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一老道手执拂尘,自大殿外徐徐而来,鹤发童颜,精神抖擞,正是长老赵襄。他刚一入殿,便向众人拱了拱手,众人皆是起身道贺,随后赵襄在殷长宗右侧落座。

随后诸长老弟子出了大殿,立于在环云殿前台阶上。赵襄上前几步,高声道:“诸弟子,我流云宗仙山宝地,福泽深厚,老夫不才,托本门仙灵福缘,侥幸晋得元婴。然修道一途本是逆天而为,艰难坎坷何其多,且每上一阶,更知大道之难,道路之远啊。”众人听到此,皆是面色有些黯然,他们尽管修为低微,但又何尝不是苦苦挣扎,只求更进一阶,离大道更近一步?殷长宗也是轻轻叹息一声,他凝成元婴已有多年了,回想自己刚入大道之时,那也是天资卓异,自信满满,可如今已朽朽老矣,蹉跎岁月罢了。

赵襄语气一缓,又道:“然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向道之心不减,此生纵是化作飞灰,还有来世,为了真仙逍遥,修它千百世又如何?”此话虽显悲壮,但豪气重重,众弟子心中皆是一热。修炼,便是为了长生逍遥,不然,与其在修炼界挣扎,还不如回到尘世间享一世荣华......

赵襄说罢,深呼一口气,轻轻吐出,然后开始一个时辰的讲法。这也是许多弟子最为期待的地方,元婴真人精心准备的讲解对他们来说十分难得,有些弟子甚至能藉此突破一阶修为。广场上和两处偏殿的弟子,甚至包括金丹长老皆是面色肃然,凝神静听。

一个时辰后,讲法结束,宗主宣布宴会开始,众长老回到大殿内。一时间,仙乐齐奏,祥云朵朵,众人皆是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

却就在这宴饮开始不久,几十道灵光,颜色各异,在宗门外停下落地。只见几十个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俗有道,缓缓向环云殿走来。位于广场众弟子皆是诧异,面露警惕,甚至有人就要开口喝问。那一行人前面一个高瘦老者拱手高声道:“尚华宗,火莲门,青原山三派,前来向赵襄赵道友祝贺!恭喜赵道友晋升元婴,进入元神大道!”众弟子见他们是来给赵长老祝贺,皆是默然,等待宗主和长老发话。

环云殿中,殷长宗等人早就发觉这些人到来,只是见他们都是附近宗门之人,人数不多,且并无恶意,也就放任他们进来。如今已他们道明来意,自己心中虽不甚喜,但也要做出回应。

随后,他领着众长老倒前阶上,笑道:“陈兄,黄兄,还有玄青子道兄,平时各位都是深居简出,难得一见,今日竟齐聚我流云宗,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高瘦老者正是火莲门长老陈源,只听他呵呵一笑,道:“东州地界,莫不以黄庭宗为尊,而在咱们这黄水南岸,祁山北麓,却是由我们四家独大,我们四宗向来同气连枝,今贵宗赵襄道友大喜,却只在宗门内庆祝,也不邀请我们几个老家伙来喝两杯,是何道理啊?”

殷长宗哈哈大笑,吩咐两旁弟子:“快为这些贵客腾下桌椅来。”众弟子应下,半晌后,偌大的广场上,其上坐着殷长宗,赵襄,陈源等人。而下,坐着一众金丹长老,在其两旁,则是各宗内杰出弟子。

几派之人互相客气一番,赵襄突然道:“承蒙各位看得起,亲自来为老朽祝贺,但老朽分量如何,还是有几分自知的,各位此次前来可还有何事商议么?”这话问题颇为直接,殷长宗漠然,陈源几人则是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略微一顿后,那陈源干咳一声,道:“不瞒两位,此次我们代表各自宗门前来,确有两件事,其一嘛,便是祝贺赵道友修为更上一重,其二呢.......”说到这,他竟有些难以开口。殷长宗两人更是诧异,眉头皱起,心中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

陈源旁那中年男子似是有些不耐,接过陈源的话道:“其二便是欲向赵道友请教,久闻赵道友精通丹鼎之术,登峰造极,听说此次赵道友结婴便是借助了着丹药之力......我们各宗无不好奇向往。大道艰难,我们几宗自当互相帮助,希望赵道友能把其炼制之法分享一二,造福一些后辈弟子。”

此话一出,陈源面露尴尬,殷赵二人更是脸色一变。

正文 第十五章 结婴丹争

殷长宗冷冷道:“结婴丹炼制之法,连我也是不知,为何却要告诉你们?”

那中年男子也不生气,淡淡道:“赵道友的炼制之法,本来我们也不该过问,但事关几宗内无数弟子的大道前途,却不得已而要有所冒犯了。”

殷长宗当即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要明抢吗?”

陈源忙道:“殷道友误会了,我们几宗同邻上千年,岂会做出如此之事?只是那结婴丹事关重大,总不能轻易放弃。”

“那你们想怎样?”殷长宗冷冷道。

一直未曾开口的玄清子打了个哈哈,道:“今日是赵道友喜日,光是喝酒却不大尽兴。不如这样吧,贵宗内人才辈出,英杰无数,就让我们带来的弟子与贵宗弟子切磋一二,一来可以交流道法,增进几宗弟子友谊,二来也可以作个赌局。”

“如何赌法?”

“若是贵宗弟子胜出,我们就此离去,不再过问结婴丹一事,几宗仍是交好如昔,若是贵宗弟子输了,那......”

赵襄点头道:“如此也好,哼,我几十年心血总不能被你们几句话就拿了去,只是这比法可不太公平,你们三宗均带来最杰出弟子,而我流云一宗,又哪能一一应付?

玄清子思索片刻:“赵道友所说不无道理,不过光弟子切磋也了无生趣,我们各出十名辟谷弟子,五名金丹长老,斗法十五场,贵宗若能胜得六场,便算赢,怎样?”

赵襄想了想,看向宗主,殷长宗心中细细盘算,陈源几人带一众弟子前来,怕是早料到这种结局,今天这事已无法善了。随后看向陈源几人,见那几人也没有异议,当即道:“可以。”

几宗相约斗法作赌一事在流云宗众长老弟子众散播开来,众人都是义愤填膺,跃跃欲试,却也不敢轻易上阵,若是输了可就成了宗门的罪人了。

玄清子问向殷长宗:“先比辟谷弟子还是金丹长老,殷道友可有想法?

“无妨,你定夺吧。”

“好,那便先由辟谷弟子上场斗法。”玄清子大声道,只见他袖口一挥,广场中间各物事便向两边飞去,轻轻落地,模样造型无变。随后又从腰间飞出一方形圆台,骤然间变大,落于空地上。他看向身后一人道:“清风,这第一局有你先上。”那清风还是少年模样,虽有驻颜之方,但显然修道年岁不久。他低声回了声是,便飞于擂台上立定。

殷长宗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还真是有备而来,我流云宗便被你们吃定了么?他看向景明等人,金丹以下弟子他是不怎么了解的,他唯一的弟子如今已修成金丹,自是不能上场。

景明等长老会意,从周围众弟子众弟子众点出一人,那人没有任何迟疑,朝景明恭敬点点了头,便飞上擂台上去,二人互作一礼,在玄清子高声宣读比赛规则后,便交起手来。

青原山钟灵毓秀,诞生不少奇兽精怪,是以其门人多驯养一些作为宠物。有作为坐骑,杂役的,也有为助主人战斗的。那叫做清风的少年便一边用一飞剑对敌,一边给他那灵兽下达指令。那灵兽也颇为机灵,似是猿猴成精,且有些道行,受了流云宗弟子几击仍不见退缩。流云宗那辟谷弟子终是不支,败下阵去。

景明等长老见这等情形,互相商议一阵,又谴上弟子上台。只是后面的那些弟子都是手执厉害法宝,且拥有不少符箓。本来几宗弟子切磋是不好仰仗外物的,但低阶弟子本来法力相差不大,功法上几宗也无突出的地方,情急之下,只能使此手段了。

尽管如此,辟谷弟子十轮对战下来,只赢得三场。流云宗上次大比后,一些极优秀的辟谷弟子都已突破至金丹期,其余几宗带来的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其实能赢得三场也算不错了。

殷长宗暗暗点头,心里却在思量金丹斗法,该派哪些人上场才能稳稳赢得两场。陈源等人也是面色紧张,纷纷在一行人中物色最为杰出的金丹修士。其实他们也有同样的困惑,金丹长老在宗内一般很少斗法,论厉害程度就是宗主也不太清楚。

不过老牌的长老毕竟底蕴更深厚,不仅比新人凭多了几十年的修为,有些甚至得到一些极为厉害的法宝,而新人则胜在天资好,对功法的领悟上更高一层,斗法时也更具一分锐气。

这时,风渊上前来,大声道:“师尊,这第一场便我上吧!”殷长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陈源等人见风渊天资出众,虽人显得有些傲慢,但背上那柄仙剑灵气极盛,不是普通法宝,互相商议一阵,也选得一人上场。

那人是一老者模样,但具体年岁如何,不可知。不过观他气度沉稳,法力内敛却似时时要迸发而出,背上也负一仙剑,应当是一位天资出众,且修成金丹已久的人物。

他遥遥向风渊拱了拱手,风渊眼色一凝,还了一礼节,随后御出拨云仙剑主动出击。仙剑气势凛凛,呼哧向那老者斩去,那老者见此剑竟有如此赫赫之威,面色一变,急忙也御出仙剑抵挡,两剑剑尖相抵,不过接触片刻,那老者之剑便铮的一声,断作两截。那老者面色大变,嘴中一口鲜血闷出,见拨云仙剑来势不减,大喝一声,浑身法力积聚胸前,双手作印,此时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否抵挡这一剑。

“留手!”玄清子见情形不妙,一声大喝,同时浮尘御出,用足三成法力,向拨云仙剑飞去。不过由于其反应慢了半拍,拨云剑已破开那老者胸前防御,致其重伤,随后浮尘之威才至,两道法力撞击之下,尘土飞扬,离得近的弟子甚至运起周身法力,才将这扩散的气机化去。

所幸玄清子把拨云剑余威已化解的干净,不然那老者性命能否保下还未可知。擂台上如此惊险,千钧一发,在座各位真人皆是面色大变,只听那中年男子黄真人冷冷对殷长宗道:“贵宗弟子可真是威风厉害啊,我那长老一招不能也不能抵挡,若不是玄清子道兄及时出手,怕就要陨落在此了!”

殷长宗面色也有些尴尬,心中却不免有些得意,道:“这个,确实是我那弟子出手没有分寸,事后必会好好罚他。”随后他向擂台喝道:“风渊,下手怎可如此重,玄清子前辈没给你讲清楚吗?”

风渊微微转身,朝殷长宗躬身道:“师尊,非是弟子下手狠辣,实在是拨云仙剑气势如虹,弟子也难以把控。”此话也不知是真是假,陈源等人见他殊无认错之意,心中哼了一声。却不一而同看向他身后那拨云仙剑,脸上似迷惑,似赞叹。

“呵呵,不瞒诸位道友,这仙剑名为拨云,是道德仙宗杰出弟子随身法器,机缘巧合下,送于了我。”殷长宗见他们模样,又泯了口茶,缓缓笑道。众真人都是了然,输在如此宝物手上,倒是不亏。

如今还剩四场金丹斗法,流云宗再赢两场便可获胜,赵襄和殷长宗脸上都浮现出笑意,而陈源等人则更加紧张,今天有备而来,难道要铩羽而回吗?陈源向后传音,随后一高大男子越众而出,身材魁梧,穿一火红衣衫,手执一大戟。只见他飞起,转眼间如流星般坠落再擂台上,周围大地皆为之一振,颇具气势。

殷长宗眼睛微眯,此人走的的炼体路数,且兼具火莲宗上乘功法,这局想要取胜不太容易。他向后缓缓看去,众长老面容平静,竟无一人打算上台。他们都是知道擂台上这男子不好对付,在众弟子面前,也不想自取其辱。

陈源等人看到流云宗这种窘境,都是面带笑意,先前被拨云仙剑所震慑的晦气一扫而空。

“宗主,我去吧!”一声轻柔的声音响起,婉玗看向殷长宗,又看了看赵襄,自己得了赵长老帮助突破金丹期,如今赵长老心爱之物却被三宗觊觎,虽明知这是必输之局,不仅会丢了颜面,甚至可能会因为风渊一局而受到报复,到时候不是落败这么简单,她轻叹了一声,毅然前往。

众真人皆感意外,虽说修仙者斗法不是角力,不像尘世间那样有男女之别,但眼看如此一娇滴滴的女子上台迎战这魁梧大汉,总不免感觉有些异样。

“不错,你便上台吧,莫逞强,如果不敌,要及时认输,到时候玄清子道兄自会出手将你们分开。”殷长宗心里也对她暗暗嘉许,但却并不报多大希望,只是细细叮嘱于她。

“宗主,我替婉玗师妹去。”正待婉玗上台之际,王允站了出来大声道。

他话音刚落,殷长宗还未回应,忽地一道身影飞上擂台立定,随后向此边遥遥拱手,大声道:“这一战,我接下来了。”正是齐胜。

正文 第十六章 浮青神树

众人皆都有些愕然,刚刚还无一人上台,如今竟然争起来了,不过明眼人倒是有些明白,那女修天姿绝色,两男修也都是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此刻怕不就是那表真心的时候?

王允欲言又止,看向台上两人,终是不再开口。

殷长宗点了点头,对齐胜道:“你小心些吧。”玄清子一声令下,火莲宗那魁梧男子嘴角微动,片刻间一只火鸭在其头顶上形成,擂台上一时间变得炽热无比,随即以泰山之势向齐胜扑去。

齐胜目光骤缩,来不及拨散周围这至热之气,身形一斜,避开那男子这一击,同时长剑飞出,直刺他面门。长剑势如破竹,直刺到那男子眉前两寸处,才生生被裆下,剑身颤动不已。双方刚一交手,便开始法力的比拼,齐胜倒是避实就虚。那男子显然也看出这一点,不愿与他纠缠于此,大喝一声,霎时间周身金光大盛,同时头顶火鸭一声厉叫,整个擂台上温度继续攀升。

齐胜全身衣衫已被这高温化去一半,但他却始终腾不出手来运气抵挡,精力集中于长剑之上,容不得半分疏忽。那男子周身金光粼粼,力道更甚,长剑毕竟不是拨云仙剑那种级数,再也支撑不了,一节一节断裂,直至剑柄。

随后一股磅礴的火灵之力向齐胜涌去,他再也抵挡不了,被击飞出擂台,玄清子施展法力将其在空中拖住,缓缓落地。

众人心知肚明,齐胜被重伤,玄清子本可早一时出手......但风渊上局辣手在先,殷长宗等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随后颇为关心齐胜伤势,不乏鼓励之语,让他只管安心养伤,赵襄也拿出几瓶珍贵丹药交予他恢复伤势。

齐胜一败,便只剩下三局了,而流云宗要赢两局才算赢得赌约。玄清子又派了一名金丹修士上场,此人年纪不大,应是新晋弟子。这一次殷长宗直接让景明上场,景明长老修成金丹已经多年,不仅修为精湛,宗门事务打理的也是井井有序,心性极好。景明略一点头,飞上擂台去。

两人略作一礼,景明站立不动,似在等待对方出手。那人也不客气,手捧一六彩葫芦,瞬间放大,其口如巨兽般对着景明吸来,飞沙走石,灵气涌动。

景明仍是负身而立,如山岳般,屹立在在擂台上,在旁人看来,他似有些托大,实则不然,几大修士明显感觉到景明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不仅抵御着葫芦之威,其后还在暗中积聚。十息后,景明低声一喝,背上仙剑霍然间跃出,剑锋所指,披荆斩棘。那人见势不妙,又祭出一盾,将那仙剑抵挡在半空中,同时手上加力,法宝葫芦又放大一倍,巨口大开,缓缓前移,似要将对方一口吞下......

那人正胸有成竹间,不料腰间一疼,手上法力竟开始急剧消失,他大惊失色,往下看去,只见腰间不知不觉间已中了一金符。他顿时颓然,此符极为有名,他自是认得的,叫做堕人间,中符的人法力渐渐消失,短时间内沦为凡人,极为霸道,且难以破解,这斗法已然输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符是怎么越过身前,飞到他腰间的?

眼见他认输,景明缓缓收回仙剑,淡淡一笑。那人却惨了,由于法力消失,葫芦和宝盾便如被遗弃般散落在台上,他自己甚至无法腾空下得擂台,最后还是玄清子帮他收回法宝,一股清风将他送下台去,实在是狼狈屈辱之极。

殷长宗哈哈大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自是能看出,斗法一开始,景明就已经悄悄祭出此符,后不断积蓄气势,御出仙剑,不过是景明正面作势而已,那人全部注意力放在身前,却全没注意到这金符突破罡气,悄无声息从侧边侵入。

见对方如此狼狈模样,流云宗众弟子对景明长老佩服之极,陈源等人则是面色发黑。

好似有默契般,下一局由流云宗先选出弟子上场,殷长宗皱起了眉头,宗内其余金丹修士相差不多,好像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人。正在为难之间,婉玗再次挺身而出,轻启朱唇道:“弟子受赵长老大恩,无以为报,只愿为其一战,若宗主信得过,便让弟子上场。”

殷长宗有些犹豫,他实在不知这新晋弟子有何厉害神通,直到赵长老在一旁道:“宗主,让这孩子去吧。”他才点了点头。

婉玗一上擂台,亭亭玉立,出尘之姿真如天女下凡,在场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陈源身后一年轻男子主动请缨,在几真人首肯后,飘入台上,只见他面冠如玉,一身洁白长袍随风飘动,显得英俊潇洒,倜傥风流。一般定力稍差的女弟子眼光落到他身上,怕是难以离开。

那男子面容带笑,向婉玗潇洒一礼,道了声请。婉玗微微点头,见他没有出手的意思,纤手一挥,一道磅礴灵气朝那男子袭去,男子微笑不减,轻轻一展袖,便把其尽数化解,仍不主动出手。

婉玗心中微怒,她不作多想,左手一翻,一只青绿相映的琉璃瓶已握在手中,其中有株青色小树,约一尺大小,尚还十分稚嫩,处于成长发芽期,枝干木叶稀疏。

众人皆是有些惊奇,不知这法宝有何御敌之术,几名大修士则不然,目光众皆露出些许火热。陈源叹道:“殷兄,想不到你门中竟有两名弟子拥有这等仙宝级的法宝,此二人前途无量啊!”

殷长宗也是愕然,看向赵襄,赵襄呵呵一笑,道:“此树名为浮青,典籍记载这是上古神树,如今早已绝迹。本道当年欲炼结婴丹,去东海一岛上寻婴奥草,无意间见到此异种,欣喜不已。但其成长周期实在太长,与我所修功法又不太相合,不宜做本命法宝,十分鸡肋....但十年前见这女子资质极佳,心性淡薄纯良,正和这神树相称,便送给了她。”众真人恍然,宝物虽好,却也择主,不是一般人都能够驾驭,几人心中不免对己方那年轻后辈有些恼怒,如此宝物,他莫不是不识货,还在故作谦让?

婉玗玉指轻轻地在浮青的枝芽上来回抚摸,满是怜惜之色,那青树有感,枝芽也随之摆动,片刻之后,在她周围,已聚起浓浓的青灵之气。那男子目光一缩,仍不知这青树有何攻击之术,见几位前辈已面露不悦,当下一柄短剑凭空而出,随后数道灵符接踵而至。

婉玗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继续催动着浮青,短剑和灵符到到她身前一尺便停下,片刻后,竟嗡鸣一声,掉落在地,几道符箓也灵力尽失,随风飘去......那男子面色发黑,不明所以,来不及多想,又祭出一纸折扇。那浓浓的青气已徐徐向自己涌来,他不断打出法力试图阻挡,却是不敢再将法宝祭去。

然而那青气实在太过浓郁霸道,只是稍微消散寸许,又重新凝聚在一起。眼看青气已将这擂台大半覆盖,男子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强聚法力,欲图冲入其中,捣毁那青树。然而他刚一入其中,周身法力便迅速涣散,再也提聚不起。此时婉玗只消一道法力便可将他打飞擂台,再无开始时的潇洒从容。

他一念到此,为避免狼狈,急忙认输。婉玗收了青气,道了声得罪,翩翩飞下擂台,那男子尴尬之极。

众真人见浮青这等威力,也是大惊,心中思忖若是自己上场,当可已大法力强行破之。

“哈哈哈哈!”,殷长宗大笑道:“几位道兄,这赌约可是我们胜了?”陈源几人面面相觑,皆是面色阴沉,半晌后,陈源才答道:“殷兄,赵道友,贵宗弟子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看来流云宗兴盛指日可待啊。今日便打扰了,我先去了。”说罢,起身率一众弟子而去。尚华门黄姓真人和玄清子一拱手,默然离去,其弟子缓缓跟上。

直到三宗都出了宗门,殷长宗笑容才逐渐消失,心中惊疑不定,这一役之后与几宗生出些嫌隙是免不了了。

几宗明面上地位平等,实则暗暗以火莲门为尊,其门主已是出窍修为,门内能人才杰倍出。今日陈源回去定会详细禀报我宗情况,赵襄掌握元婴丹炼制之法,我流云宗中兴之路怕不平坦......想到这,他不免揉了揉额头,自己修为虽不能寸进,但宗门定要在我手中发扬光大!

正文 第十七章 药园情开

几宗输了赌约狼狈离去,流云宗内气氛更加欢腾,酒宴直至深夜之后才结束,所谓: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不知东方之既白。

自此日后,宗门即有密令发下,一些可靠忠良的长老已开始秘密收购元婴丹的炼制药草。平时难得一见的长老,甚至宗主,此时他们的身影在宗内时而显现,显得忙碌而急促。

叶少文并不知道这些事,就是知道也不会过多去关心。药园内几乎与外界隔绝,冬去春来,鸟语再起,花香又来,叶少文张开双眼,出了庐舍,一伸腰,贪婪的呼吸药园中夹揉着花香与药香的清爽空气。

自己已闭关一年,记得这一年前宗门正在准备赵长老的庆祝宴会,现在宗内是什么情形,自己完全不知道。除了大道外,偌大的流云宗内自己唯一在乎也许就是那婉玗了,仿佛已经烙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宗门在这一年中也搜寻到了不少药草种子,并开辟了许多新的药园。赵襄也是十分忙碌,许是最忙的这一年过去了,一切似乎稳定了下来,他开始关心起自己的修炼了。

自上次几宗赌约后,宗内之人对婉玗也是另眼相看,她不仅是一温婉可人的金丹女修,更是宗内屈指可数的厉害人物,暗中也不乏有人将她那浮青和风渊的拨云仙剑作比较,谁会更胜一筹?更何况婉玗的法宝便是赵襄长老所赐,其后台也不比风渊差多少了。

便是骄狂如风渊,自那以后也少有去招惹她了。

这一日,婉玗王允等几人去拜访了赵襄的洞府,聆听两个时辰金丹法力纯化运用等教导后,方才出来。走时,赵襄把婉玗留住,又教她炼丹之术。原来也是自宗宴之后,赵襄才真正见识到浮青的威力,越发觉得婉玗是个可堪大就的弟子,又找了机会试炼了她,发现她在炼丹方面也颇具天赋。心下十分欢喜,便把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炼丹之术逐渐传授给她,其实已经把她当作唯一的真传弟子了。

但外丹之术虽是左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是以这一年来婉玗也仅堪入门而已,不过这速度也足令他欣慰了。

一炉丹成,虽是极普通的养神丹,清气丹,但赵襄观其火候恰好,丹药莹润,灵力深蕴,其品质十分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婉玗道:“嗯,这些丹药你以后大可不必炼了,去我药园中各采十株浆水、假苏、律草来,练一练龙华丹。”

婉玗吃了一惊,这些药草已经不俗了,价值不低,且龙华丹是为巩固修为所用,筑基和金丹修为都可以用,自己刚学多半是要炼废的,老师这是在用自己的药草给她提升炼丹术!她心中十分感激,也不多言语,应了一声,拿着开启禁制之物便往药园里去。

她第一次来老师的药园,见这里虽寂静偏僻,但风景空气极好,大片的药草灵气盎然,时不时传来一些鸟兽低鸣,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又见药园旁边有一小小庐舍,便知看守之人应该在里面,心中不禁想道:如此美景美地,正适合苦修隐士之畴,屋里定也是一个耐得住寂寞,又有些闲情雅致的人。

她刚欲走近,门突然开了,一男子走出,看上去约二十几岁,一双卧蚕眉下嵌一对如寒潭一般的眼睛,平静而深邃。他身材匀称,却并不似苍松般的挺拔,他只是平静立着那里,像他的眼睛一样淡然,好似有解不开的忧愁,却又如悬崖上扎根在石缝间的柏木,任风吹雨打,电闪雷鸣,依旧巍然如初。他眉目时紧时开,嘴角却不时勾勒出一丝弧度,又显得玩世不恭而潇洒别致。

叶少文缓缓转过身来,这一瞬间,两人都是一怔。因有前车之鉴,这一回叶少文只一愣神便恢复过来,微笑见礼:“我察觉有人开启了禁制,便出来一瞧,却没想到原来是师姐,心中欣喜雀跃之余,更有几分激动惶恐,如有失礼之处,望乞师姐能够体谅,不知师姐来所谓何事?”

婉玗也没想到竟是他,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又见他油嘴滑舌,淡淡道:“我是来帮赵长老采些药材的。”说着便将禁制物事递给他,叶少文眼光却陡然间落在她那青葱玉手上,干咳一声才接过查看,无误后交还。

婉玗有些诧异道:“你在药园里,这一年中都不曾出去过吗?”叶少文笑道:“这一年打坐修炼,确实不曾出去过。”她了然般点了点头,又道:“我已是赵长老的真传弟子,更有幸得传老师的炼丹法门,以后这药园我可能是要常来了。”

叶少文大喜,道:“那便要恭喜师姐了,药园中幽僻清静,若是师姐能常住修炼,那便更好了,我也正愁许多修炼上的问题无人指点呢。”婉玗脸色微红,轻啐了一口,哼道:“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当我不会惩罚人么?你有问题自去传功楼问去。”

叶少文听罢,神色一苦,半晌才道:“偌大的流云宗,我的确只有跟师姐才敢这么说话了。”

“为何?”

叶少文笑道:“当然是师姐温柔善良,也只有我这登徒浪子才天不怕地不怕了。”说罢,叹道:“不瞒师姐,我得罪一位金丹长老,那人又极跟我过不去,知我修行资质较差,想法设法断我资源途径,妄图把我止步在这小小筑基之上。这看守药园任务两年便到期了,到时候也不能领取其他杂役,唉,修行之路怕真是要断于此。”

婉玗轻问道:“是风渊吗?你已经筑基他还来纠缠你?”叶少文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见她美眸直直盯着自己,心中不禁一动,便和盘托出:“说起来这事与师姐你还有不小的关系呢......”

叶少文将那日经过大致说了,这事按他本意是不想说的,但许是今日一见,要像个情人般倾述委屈,又或许是,自己修炼真到了穷途末路,便寄希望于这位身居高位又善良可亲的师姐了吧。

婉玗默默听了始终,大致也明白了些,她轻叹一声,向他道:“说起来这事是由我而起,如今我若再帮你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只是你怎么这般固执,若下次再遇到他,认个错便完了,何必非要与他相冲而自讨苦吃呢!”

叶少文见四下无人,又仿佛刚泄完痴情而意犹未止,脱口道:“若是一般的事我自己不会得罪她,但事关师姐你我是绝不会退缩半分的......”

“你...你别说了,放心吧,以后修炼我定会照拂你的。”婉玗连忙止住了他,说罢也不看他径直往药园中采撷去了。

叶少文看着她那袅袅柔柔的背影,心中仿佛被一块大石堵住,叹道:“还是修为差了!她待我和善,或许只是一种宽容吧,更甚者仍是怜悯,在这修炼界,只有修为和大道才能使人对等,剩下的都只是仰望和俯视而已。”

......

这以后,蠢蠢欲动的流云宗似乎又归于平静,但这只是表面做派也不可知,但于修道之人,几年时间着实不算长,某些弟子一打坐便是数年,长老闭关长达十年或数十年也有。

一年时间匆匆过去,如果有有心之人便会发现,流云宗仙子般的人物婉玗长老很少在宗内露面了,只有王允等同为赵襄的传法弟子,偶尔还能见到他。而如王允风渊等金丹修士,虽年轻,却也更体会大道之难。

这一日,赵襄长老偶得在外好友传信,三大仙城之一的临芝仙城拍卖会上,将有一株七彩紫仙花。赵襄大喜,此花是炼制还神返阳丹的主药材。还神返阳丹极珍贵,不仅对炼制手法要求高,且药材难觅,其功效也是极大,若修道人被打断生机,只要元神不灭,服用此丹,七日调养,便可恢复如初。赵襄当下便传音给王允齐胜两人,让他们来府中。

王、齐二人来后,赵襄便把此事说与了他们,并交付他们一袋灵石宝物,要他们前去临芝城务必拿下七彩紫仙花。

两人见老师神色郑重,却喜色难掩,便知此花必然对他有大用,当下告辞出发。正出了赵襄府门,婉玗款款走来,两人都是一喜,连忙堆笑致候。婉玗见他二人行色匆匆,更奇怪的是,两人平时很少说话,今日竟走在一起,轻笑道:“两位师兄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吗?”

王允笑道:“奉老师之命,欲往临芝城一游,师妹若是无事,不妨一起去吧!”齐胜也是一脸殷切。

婉玗淡笑道:“不敢扰了两位师兄正事,老师也还等着我去炼丹呢。”两人知道此事难强求,都是苦笑,现在师妹是越发的神秘莫测了,虽亲切如初,但二人已经不敢等闲视之了。

两人告辞正要离去,婉玗突然回头叫住了二人:“王师兄且稍住,婉玗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讲?”

正文 第十八章 长老景明

“但讲无妨。”

“我听闻王师兄曾为难一名筑基弟子,手段颇为绝决,可有此事吗?”

王允脸色一变,强自笑道:“不知师妹是从何处听来的这谣言蜚语,前段时间确有一名弟子在传功楼上乱讲一通,被我偶然发现,训斥了一番,此事后在戒律殿厘清,现已过去多时了。”齐胜则在一旁冷笑,似有些幸灾乐祸。

婉玗淡淡道:“若是厘清了那最好不过,大家都是同门,便应该互助才是,万不要倚强凌人,欺负自家弟子。”

王允忙解释没有此事,她微微点头,随后不再言语,向府内走去了。独留下一脸阴沉的王允,心中嘀咕着:那天之事她本来并不知晓,现在却突然说起这些话,难道是谁最近告诉她的?想到这它不禁朝齐胜忘了一眼,齐胜瞧他这样,心中更觉不屑,冷哼一声,独自往宗门走去了。

婉玗去赵襄府上学了两个时辰炼丹术,后便去药园,由于赵襄经常让她去药园采药,又十分信任喜欢她,就把禁止交给她保管。自那以后,婉玗每次在赵府学完之后,便在药园同叶少文一起修炼,时常给予他指点和丹药灵石,以至又在庐舍旁盖了一间小居舍,布置简朴。

叶少文心中大乐,只盼望能在流云宗内一直这样修炼下去,只可惜大道无情,他虽在婉玗的帮助下修为日进,但婉玗自己也要修炼,资源上尽管有赵襄帮助,却也并没有太多的资源拿给他了。且以金丹修为指点他,固然能少走很多弯路,但他资质实在有限得很,这一年多修炼下来,开光仍是遥遥无期。

听罢他这牢骚,婉玗忍俊不禁道:“你才筑基多久,便想要开光了?以那风渊的资质,想要跨过修炼上一道坎,少说也要二十年,你现在寿数充足,着急些什么?!”

叶少文默然不语,如今还有一年便搬出药园,到时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如今这样畅快的修炼了?且她自是想不到,有人能在一天之内从炼气三层达到炼气顶峰,不过多久,又成功筑基的。

婉玗似是看出他的担忧,柔声道:“你放心,你搬出药园后,我也不会冷落你,定会时常来指点送些灵石丹药于你。”叶少文听后感动异常,正想跳出几句发自肺腑的话来,又怕她不快,便生生止住了,只是憨笑不语。

如此又一年过去,叶少文药园值守期满,只得恋恋不舍离开,回到自己那洞府,而婉玗告知理事殿,药园不必派弟子来了,以后便由她看管。

修士洞府虽说建于仙山宝地之中,但到底还是下界俗世,叶少文久不回去,已有不少的灰尘蛛网。他信手一挥,一道灵力瞬间在洞府中拂过,所到之处,都是焕然一新。叶少文刚一坐下,理事殿一道传音飞来,叶少文忙凝神细听,随后露出诧异之色。

“景明长老传唤我?这么多年过去难得他还记得我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当下也不在犹豫,随着指示前去景明的洞府,他到了那里,这才明白所有长老以上的修士都在本宗灵脉最核心处开辟洞府修行,这里的灵气纯厚程度是一般弟子洞府的几倍不止,他不禁想起了婉玗,竟舍弃这样的宝地陪她屈居在药园,顿时心头暖暖如热流淌过。

叶少文收敛身心,到景明长老洞府外传声示意,随后便传出温和而响亮的笑声。

“呵呵,叶小友请进吧。”随后府外禁制一撤,叶少文忙走了进去,景明长老的洞府虽十分宽敞,物事齐全,但也不显奢华,简朴而典雅。只见景明端坐在桌前,桌上切了壶茶,摆了两个杯子,叶少文忙见礼。景明笑道:“叶小友请坐吧。”

叶少文应了一声,便恭敬坐下,向景明道:“长老竟还记得我这浅薄后生,实在是惶恐之至,不知长老唤我前来,有何吩咐?”景明呵呵道:“如何记不得,你在理事殿领的俸禄可觉比别人多出一倍?”叶少文听后暗道果然,脸色有些尴尬,自己虽猜测是他在后拂助,但并不敢妄加指认,如今见他承认,连忙起身道谢,景明止住了他,招了招手让他坐下,拿起茶杯来呷了几口。

叶少文不明所以,又问道:“小子自问资质低劣,实不知何以得到长老如此照顾,长老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来,弟子自当竭尽全力。”景明笑了笑,道:“你如何知道你资质低劣?”叶少文一怔,旋即答道:“弟子仙根拙劣,打坐吐纳事倍功半,若无药物之力,怕是在大道上上走不出几步.....”

景明打断道:“你觉得风渊资质好吗?”叶少文点了点头,景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我若说你以后成就断不在风渊之下,甚至高他甚多,你可敢信?”叶少文默然。

他又接着道:“修仙一途,看似严苛无情,实则公平公道,古往今来,大神通之人何其多?能成功飞升的又有几人?即便是那些飞升之人,仙根也不尽是这世上顶尖的,其上上之人,必受上上之磨难!况且此生任你天资纵横,若不能成仙,来世做鸡做狗也未可知呢!呵,又有何意义?此生为牛为马,来世说不定便投胎为人而羽化仙去。况且除吐纳之外,还要注重心性和缘法。老夫不才,对相人之术颇有些研究,且不说以你的吐纳资质,如何不到十年间从炼气三层修至筑基,依老夫所观,你便是仙缘深厚之人!”叶少文心头大惊,自己拥有青鼎,的确是是福缘不浅,但此事定不能透露出去,当下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景明见他眉头紧皱,神色不安,也不欲深究,只叹道:“缘法一事,便是那天上的一般仙人怕也不能尽数解得,何况我这修为低微的尘世浊人呢!天威难测啊!”

叶少文若有所思,半晌后才轻轻道:“长老微言大义,弟子受教了。”

景明又道:“你若是有缘之人,便不会一帆风顺,也定不会久居在我宗门内,老夫不妨送你一程。你且好生修炼,十五年之后便是万宗朝会之期,届时若你修为有所突破,我便带你去见识一番这神州万象,天外之人!”

叶少文眼神一缩,这万宗朝会之说他自进入修仙界来也有耳闻。神州人族修仙界,宗门林立,强弱不一,唯尊黄庭宗、钦天殿、璇玑阁、灵山寺为四大上宗,主宰修仙界秩序,订立修仙界禁则,如有违犯,共诛之!

如第一条便是不得随意伤害凡人,祸乱人间,干涉凡人纷争,这也是冥冥上天的旨意。也不得随意毁灭宗门,制造大规模屠杀,如近来的小宗灭门之事,各大宗都已暗中调集弟子着手调查,只是还无甚头绪......

是以自一万六千年前,人族上千修仙门派共立盟约,每百年到中州中柱神山上朝觐几大上宗,奉上贡品。

其实名为朝贡,实为修仙界一大盛事,届时几大上宗大德大能之人皆要亮相接待各宗,并接连讲法三天。来自神州各地各英年才俊互相切磋结识,每次都持续一个月方才结束,好不热闹,与其相比,流云宗的宗宴便如几岁孩童的过家游戏一般。

叶少文心潮澎湃,能见识这样的盛会,无论眼界胸襟,甚至修为都会受益匪浅。这样的盛会对流云这样的小宗而言,定是名额有限的紧,景明竟然能带我去,心中不免对他越发的感激了。当下起身致谢,景明摆了摆手,微笑道:“今日谈话到此吧,你且回去好生修炼吧。”叶少文应了,回向洞府。

景明见他走得远了,才低声道:“但愿此子能不负其一身气运,也好让老朽我沾一沾仙气!”

正文 第十九章 百年贵参

叶少文辞别回府修炼,果然婉玗每过一段时间便会亲自来指点,并知道他对灵石灵力的吸收极快,时常也会捎带些来。如此修行两年后,叶少文的杂役禁令期也结束了,也可以去领取一些任务来做赚些资源,但传功楼他是不想去了,免得遇到王允又惹些麻烦,也图个心里清静。

为了补益灵力,他甚至经常出宗门,到附近的深山老林中寻一些灵草炼化,这些药草并不珍贵,且年份很短,都不超过几十年,但就一株的灵力也胜得他吐纳几个月了。碍于修为有限,他不敢太过深入,每次基本上都在外围转悠,偶尔遇到一些成精的野兽,见到他也一溜烟往里面跑去了。

“宗门杂役耗时长,奖励又极少,对我而言,实在不够,不如在外面自己搜索的好。”叶少文正思索间,忽见前方百丈内有一处灵气极充沛之地,他连忙飞近,拨开荆棘草丛,只见无数卵形叶片拱立,下端是细长根茎,瞧这茂盛程度,应该是有上百年的北沙参!

叶少文心头大喜,正要采出,忽见前面有一大蛇,约有三丈长,水桶粗,口吐蛇信,远远的望着自己,欲动而不敢动。

叶少文轻笑一声,他如今是筑基修士,自然不会怕这区区一条无甚本事蛇精,陡然站起身来。那大蛇一缩,似有畏惧,但仍不肯退去。叶少文无奈,手上暗暗掐诀,却凝而不发,这北沙参明显被这大蛇守护数十年,不然早被其他野兽精怪给吞了,自己就这么恃强取了,还要造杀孽,心里着实觉得不厚道。

叶少文叹了口气,手指灵力一挥,却不是飞往那蛇精,而是把这百年北沙参的茎叶部分削过,落在那大蛇身前。那大蛇已经成精,也也有些灵性,虽知道北沙参主要灵气蕴在根茎中,却也不敢再逗留,当下便把茎叶一口吞了,窸窣而去。

叶少文灵识放开,感受到它已走远,正欲去采根茎,忽听一阵掌声传来,他悚然一惊,附近有人我竟没有察觉?随声望去,只见一个华服公子拍手走来,后有两名年轻男子双手抱剑紧跟着。叶少文见他们衣服束带通体火红,连冠帽都是呈淡红色,拱手道:“几位是火云宗的高徒吧,在下有礼了。”

那华府男子也是拱手道:“方才见道兄你宽仁有情,竟然将这等宝物分出部分与那蛇精,如此胸襟,令人赞叹啊!”

叶少文微笑,淡淡道:“师兄才是神通广大啊,在我十丈之内,我竟然毫无察觉,还好师兄也是仁义之人,不然此刻我已无法站着讲话了。”那华服公子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又道:“这都是赖我长辈荫庇,得了几样法宝玩意,倒让道兄受惊了,只是道兄连那蛇精都可让得二份,不如把这北沙参让与我可好?当然,在下定不会让道兄空手而归的。”

叶少文目光一凛,道:“师兄拿何物来补偿?”此话一落,那华服公子身后抱剑之人眉毛一竖,踏步而出,就要开口喝骂,却被他一手拦住,又道:“此物本是道兄先得,在下本不想夺人之美,只是在下有一长辈紫府受损,正需此参来调养。给师弟三百灵石略作补偿如何?”

叶少文面色一变,这根茎拿去兜售,少说也值一千灵石,也不知这人所说是真,还是是故意编造一番说辞,但却是想霸占着百年北沙参了!

那华服公子只是含笑望着他,似颇有耐心,等他回复。

半晌后,叶少文才笑道:“此物想必师兄势在必得了,区区不才,便把它送于师兄又如何?只是心中对师兄那隐蔽身形灵力的宝物十分好奇,不知可否一观?”

那人见他这么大方,自己也不想小气了,当下从腰间拿出一圆盘,只见上刻八卦五行,又有阴阳太极图再正中画上,旋转不迭。叶少文接到手中,眼睛才往上看一眼,便觉得有些眩迷,自己神识好像要被吸入其中,他心头一惊,一定神才脱了出来,举目望向那华服公子。只听他道:“怎样?此物唤作九舆六乾盘,不仅有隐蔽灵识的功效,还能测出附近灵材异宝大致方位。”叶少文点了点头,赞道:“确实是一件不凡的宝物,不知何那百年参相比,哪个更珍贵些?”

华服公子一愣,道:“其中妙用,我还没有尽数参透,不过若论价值,便看自家需求了,着实不好与这参相比。”

叶少文一笑,道:“既然如此,君子成人之美,我把参送于你那长辈调养,你把这八卦盘送于我如何?”右手那抱剑男子再也忍不住,长剑直向前一挥,叶少文脸色一变,没想到那人竟毫不顾忌两宗颜面,直接出手,他已是玄光修为,自己难当其一击。仓促间把运起法力把这八卦盘御前抵挡,那男子吃了一惊,手上力度已收了大半,正欲另找机会出手,那华服男子已开口喝道:“停手!”那人不敢再打,收回长剑退至其身后。

叶少文冷笑道:“贵宗弟子还真是火气不小啊,且不说这参已是被我先得,与你换这区区圆盘,竟还招致这位朋友的杀着?”

“哼,当我流云宗没人吗?”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上空泠然传来,一男子缓缓落下,一身白色长袍,剑眉星目,手执长剑,尽显英锐之气,正是齐胜。

他先前和王允去渤海城抢拍七彩紫仙花,得手后,让王允自行回去交给老师,他则在外游历一番,这日正在宗门附近,见的这边山上忽起一道火光,便猜是火莲宗功法,心中诧异,便赶过来一瞧,确是那小子正在与火莲宗几人对峙,他沉吟了一下,同是流云宗门人,自己又身为戒律堂长老,还是决定助他一助。

几人见齐胜到来,都是一惊,那华服公子一揖道:“拜见长老,先前都是误会......”齐胜冷冷打断:“这是我流云宗地界,几位动手之事我就不追究了,快快离去吧。”

华服公子左手那男子道:“我们公子的宝物还在那人手里,还请这位长老行个方便。”齐胜冷笑道:“你们几人修为胜于他,人数多于他,法宝落在他手上?如何信得?速速离去!”

那人脸色一变,咬牙道:“我们公子乃是门主的.....”话还未说完,两眼猛地一缩,一柄长剑已骤然间携浩大灵力铺面压来。两男子急忙护住那华服公子向后疾退,齐胜趁势收了长剑,直感觉几人遁出宗门地界之外,才冷冷笑道:“我管你是甚么人。”说罢,也不看叶少文一眼,眼光落在了那百年参上。

叶少文见他替自己解了围,忙道:“这北沙参长老若看上尽管拿去。”齐胜恍若未闻,只冷冷声:“你若是敢对木师妹图谋不轨,这一剑一样可以斩了你!”

叶少文笑道:“承蒙师姐关爱,我感激还不来及,况且我一小小筑基修士,又哪有这个本事?”齐胜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叶少文小心翼翼的收起北沙参根茎,回到府中,拿出青鼎,直花了六个多时辰,才将其完全炼化吸收,叶少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如今灵力更进一层,怕是离突破不远了,只是这所谓不远又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了。

他又拿出八卦盘,此盘想也不用还那小子了,正好以后寻宝可以用到。当下他心无旁骛,缓缓闭上双目,开始打坐起来,那北沙参的灵力对他而言实在雄厚,将其全部吸收进去,也要花几个月时间来漫漫消化打磨。

几个月后,叶少文继续沉浸在修炼中,时而理事殿执事会在外亲自叩门,原来是景明长老也经常交托一些灵石丹药送来,而婉玗知道叶少文不仅灵石丹药消耗极快,便连灵药灵草也不拒绝,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多问,只是经常捎来让他好生修炼。

正文 第二十章 辟谷之境

十年间,叶少文不是在外搜寻仙草,就是在洞府中炼化灵气,打坐修炼,在诸多资源辅助下,他灵力也日渐攀升。眼看离万宗朝会只有五年期限了,他也不清楚这样的速度能不能成功开光。婉玗或许是是自己修炼炼丹忙碌,在几年之后也很少来指点他了,只是时不时送来一些药草灵石。

本来两人无意间结识,身份修为又天差地别,他却不想就此疏远了。

又三年后一日,他去理事殿借了药园禁制,那执事也算是对他熟悉了,又记录了一笔,才把禁制交给他。

他直接进了药园,又感受到这熟悉的环境和气息,还有这些茁壮的药草,他不禁有些怀念起来,自己当初一个人在这里修炼时是多么清静平和啊!后来又和婉玗师姐一起修炼了一段时间,也是甜蜜难忘。这些年他不断在附近深山中转悠,每寻得一株几十年的灵草都会十分惊喜,今日又见这满园的百年药材,虽然普通珍稀不一,但心中要说没有意动是自己骗自己的。

他不禁想起来刚来药园时把正前一小片药材都给炼化了,差点就枯萎而死,现在那一片看起来确实不如其他地方,也不知被婉玗发现没有。他静静地站在药园前,胡思乱想.....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识海中久没有动静的绿灵,突然活泛了起来。随后,只见它倏地飞了出来,同时把青鼎一同带了出来,叶少文不知他是何意,忙运法力去控制住青鼎。

这青鼎却突然光芒大作起来,叶少文心中一凛,这正是要开始炼化的征兆,但自己并没有催动,应该是那绿灵在搞鬼!它正不知如何是好,这青鼎却逐渐变大,大到方圆几里,直把整个园圃完全罩住。

叶少文这才明白它的举动,心中几经挣扎,还是收回法力,放弃这个打算,实则以他如今的法力,也支撑不了炼化整个药园。

绿灵好像颇生气一般,在青鼎周围乱窜,始终不肯回去。叶少文道:“你也太任性了,你可知把这药园毁了,我会面临何等的灾难?!”说罢,又提上了法力,欲把青鼎强行收回。

绿灵却如没听见一样,全身闪耀绿光,刺得叶少文慌忙闭上了眼睛,耳鸣不已。恍惚间,只感觉自己法力也无法掌控了,随着青鼎而去,连撤也撤不回来,随后,滔滔的灵力如溃堤之水,又如山崩之石滚滚向丹田中汇入,不断冲击着,拍打着,好似丹田也要给击溃了。

叶少文有些承受不住,但无可奈何,只能强自忍者,心中不住祈祷着绿灵可得有几分分寸才行,别把自己修来不易的紫府给撑破了。

没过多久,他明显感到自己丹田灵力已满,已开始准备突破,他忙大喊停,绿灵不为所动,继续操持着青鼎。叶少文只得强聚神识,迎接开光!

开光是悟性开窍之意,达到此境界者会对世间万物有不同理解,所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包括对法力的运用,对天地灵力的感悟都上一个新的层次。

此境界突破时不像筑基那样繁琐,对身体影响甚微,因而在这种情况下,叶少文仍能感悟开光。在他感悟开光者期间,灵力已缓缓停止了输送。

约一柱香时间后,叶少文成功领悟了开光境界,正想撤回法力开始巩固,谁知竟还是无法收手。随后磅礴的灵力又输送而来,他心中苦笑,自己境界还未巩固,刚领悟开光,周身经历变化,一切都还如婴儿般等待自己打磨改造,贸然接受这些无尽的灵力,极有可能承受不住,但这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叶少文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感觉自己要炸了。园圃中的灵药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逐渐衰萎下去......

叶少文脸色扭曲发青,连皮肤也逐渐成绿色,一身灵丝制成的长袍悄无声息的化作湮粉,随风飘散,他已是片缕难挂!

不知过了多久,神思恍惚间,他双眉突然一跳,似乎又有突破的征兆,但他丝毫没有喜色,他知道如今这个状态,再过一道坎十分危险。他已没有力气招唤绿灵,只能强提精神,把握身体每一处的变化,随时准备面临辟谷关隘。

如果说金丹期是一次法力的蜕变,那么辟谷期就是在其之前,为之准备的身体上一系列的蜕变,此境界不在感悟,而在改造。改造丹田紫府,四经八脉,使身体进一步向脱离凡俗,最明显一点便是此境界以后的修士,不需要再进食维持生体机能。

他们对天地灵气已经驾轻御熟,身体的运转便是灵力的运转,灵力不竭,生命不息!

叶少文感受着强大灵力对身体各部位的冲击,他有意识的加以引导,虽没有做任何准备,也没有经人指点,但以前修炼闲时也看过些关于修炼境界的书籍,大致知道该如何做,至于细节,他已无力去照顾了。

叶少文冥冥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身体大多已向辟谷期改造完善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了。

这是一幅十分奇异的画面,幽美的山谷前,是一大片药园,其中则是一片片枯死的花草,偶尔有一两铢还勉强有些生机,也如被吸干了般,再没有昔日的光彩。而在药园外围,躺着一名年轻男子,全身赤裸,皮肤发绿,隐隐有光华流动。在他旁边,有一青色小鼎端立着,仿佛在守护这名男子。在小鼎上,有一团绿光飞飞停停,仔细一看,却如人形一般有手有脚,时而伫立,时而躺卧,如精灵一般。

一日过后,叶少文仍没有清醒,绿灵似乎有些着急了,不停在周围乱窜。突然,它飞到他脸上,身上绿芒一作,正准备施法,药园禁制开了,它连忙飞入他识海中,却探出眼看向外界。

只见一袅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随之而来是一声娇呼,那道身影站立良久,呆呆的看这一切。随后,他逐渐走近,看向地上的男子,伸手将他扶起,用灵识感受了一阵,她似有所悟。她犹豫不决,好似极为挣扎,最终还是缓缓抬起双手,向男子嘴里喂了一颗丹药,又在他身上各部位要害处施法,其中损伤过度的地方,少不得要肌肤相切。

如此一个时辰,女子红霞满面,久退不去,更显得娇艳如花,却也是香汗淋淋,而十分疲惫。将男子身体修补完善后,她轻呼一口气,随后呆坐在旁,眼光投向了那些已枯萎的花草。

不久,叶少文终于醒来,他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苦笑着正要往储物袋里拿出一套衣服,却陡然间发现身旁正坐着一人,正是婉玗。他大吃一惊,瞬间乱了套,只见她怔怔望着药园出神,脸上仍是红霞未退。

“你毫无准备强行辟谷,以至身体改造不彻底,又不知为何昏死过去,我已喂你吃下龙虎丹,其他也一一帮你修补完好,你当下应是无大碍了。”她仍是望着前面,轻轻道。

叶少文谢了一声,忙取出衣服穿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像一个等待问责的罪犯一样呆坐在那里。

婉玗转过头看着他,直看的他有些不自在,半晌才听她缓缓道:“你有什么秘密,我不想多问,只是我问你,这药园是你毁去的吧?”他点了点头。

婉玗收回目光,轻轻道:“那你快逃吧,我等下便会去禀报老师,想必你也是有些手段的人,现在逃或许还来得及。”

叶少文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好一会才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手段,能逃出元婴真人含怒追踪?只怕不出百里,便被他截下。”婉玗站起身来,冷冷道:“你犯下这等大错,枉费我昔日对你的关怀情意,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欺瞒于他。”

叶少文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生气,心中愧疚难受不已,过一会不由得豪气一升:“你自去禀报吧,不用为难,无论如何,我对你的情意都不变!”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仙鼎显威

说罢,叶少文径直回到庐舍,仿佛回到他自己的家。

婉玗默默站立在外,一滴泪水竟缓缓溢出眼眶,他一咬牙,向赵襄洞府去了。

少文坐在在屋内不久,叹了口气:“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啊,我有八卦盘,或许早些逃走还来得及,现在却已经晚了。”他怅然若失,又叹道:“绿灵啊绿灵,你这次是当真把我断送了!”

“叶少文何在?给老夫出来!”

一声怒喝当空传来,直震得这药园界内地动山摇,颤巍巍的庐舍仿佛也要被这声音连盖掀起。

叶少文暗道果然来了,似是明知这是必死之局,他倒有了几分从容。缓缓走出门外,向立于空中宛若神灵降世一般的赵襄一揖,道:“拜见赵长老,弟子正是叶少文。”

“好,好,好”赵襄连叫了三声好,才冷然道:“我这药园是你毁于你手?你又有何目的?”叶少文淡淡道:“的确是我做的,只是也非弟子本意,不过大错已然铸成,还请长老动手吧!”

赵襄冷冷地盯着他,道:“你是用何手段吸走了整个药园灵药材的灵气?”见叶少文默然不语,又道:“来时,婉玗再三请求我留得你性命,只要你肯说出你是如何把这方圆一里的药材灵气尽数提走的,我未尝不可宽恕了你,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想好了?”

叶少文举目望向赵襄,道:“若是长老宽恕弟子一回,弟子自是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思索图报,以补偿这满园药材对您的损失。”赵襄哈哈大笑道:“凭你的资质如何补偿的了我?罢了,你不肯说出提炼之法,那就别怪老夫无情了!”说罢,赵襄袖袍鼓动,已暗暗蓄力,似要一击必杀了这小子,以解心头只恨。

“如今是谁也救不了自己了!罢了,来世再修过吧。绿灵,如果我来世还为修士,记得再来寻我......”

赵襄一掌拍下,元婴真人含怒一击对他而言如同天威降下,分毫不能抵挡,他闭上双眼,似已等死。然而在那掌落下那一刻,识海中绿灵蓦然驾青鼎而出,挡在叶少文身前,掌力尽数打在青鼎上,被抵消的干干净净,青鼎却毫发未损。

赵襄脸色一变,随即又是狂喜,他常年炼丹,一看便看出这青鼎不是非凡之物,这满园狼藉想必跟这鼎有极大关系。若是用此鼎炼丹,出窍期也指日可待。他按捺不住,就想夺为己有。

元婴境界凝成元神,已能沟通天地,法力大涨,且能凭空画符,就算没有厉害功法和法宝,那也胜普通金丹道人十倍百倍。只见他右手略一比划,一道道金符飞起似要将青鼎困住,随后左手一挥,一道强悍的灵力向叶少文袭去。

赵襄自修至元婴后,越发感受其境界法力之深不可测,此刻面对叶少文一区区辟谷弟子和一尊有些邪门的青鼎,他自信满满,法宝也不愿祭出,随手就要将他拿下。

他虽然知道,这青鼎很可能已经通灵,但他还是低估了这青鼎。但见其上一绿色精灵双手叉腰,似颇为不屑。他眉头一皱,宝物虽通灵,但怎么能孕育出外在的精灵?他正冥思间,那精灵绿光一作,宝鼎放大数倍,向他压来。

他顿时感到一股心悸的压力,以他的修为,就是一座大山,他也能轻易化解,可如今......

他运起全身法力也难以抵挡一二,大鼎逐渐逼近时,他终于慌乱了起来,随后只见周围一黑,他已被大鼎完全吞入,只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声音。

“不是凡间...之物!?”

叶少文目睹这一切,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也足以令他心惊。

元婴真人在这青鼎面前竟毫无招架之力?

他随后坦然接受了,这青鼎本来久不是凡间宝物,岂可以常理度之?但不知赵襄被镇在里面是什么情形了,他轻轻的叫了几声,见里面没有动静,叹了口气,只怕已是死了。

“我还没死!”赵襄愤怒的声音在里面传出,“放老夫出去!”

叶少文舒了口气,笑道:“请赵长老在里委屈一段时间,等弟子修为胜过你了,才敢将您老放出。”赵襄在里面又气又骂,“这里黑漆漆的,禁锢法力又隔绝灵气,老夫如何修炼?你放我出去,我发誓,不再找你麻烦,如何?”叶少文不为所动。

赵襄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急了,又道:“你放我出去,我不但不追究你药园之事,还会送你大量丹药灵石供你修炼,如何?

“老夫发誓,你别不信,修道之人发誓若违背定会承受后果的。”

......

“好小子,你再不放,今后你敢见婉玗,我就嚷嚷,让她知道,你小子囚禁了她恩师!”叶少文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麻烦,不知道能不能把声音封住。他心念一动,一道灵力打到青鼎上,果然没了声音,他又喊了几声,甚至假意答应,也都听不到声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放他出来的,就算他能发誓,也保不准会有其他手段对付自己。

只是赵襄毕竟是元婴长老,他的失踪可不是小事,就算宗主和其他人以为他在闭关或外出游历,他那几名亲传弟子可不一定这么想。

叶少文正纠结间,婉玗却来了,原来她虽不想欺瞒恩师,气着叶少文,但心里却一点也不想他死。他再三恳求赵襄,但赵襄盛怒之下哪听得进这些求情的话,是以直接喝止了她,怒气冲冲便往药园赶去了。

她没想到向来古井无波的心,今日竟是这么的难受!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不该管他与风渊的事,不该送她灵石关照他。就算是形同陌人,也比如今他被恩师打死,自己心痛如绞的好。

她眼泪簌簌落下,再忍不住,竟在赵襄府中大哭了起来,半晌后,她急忙转身夺出,向药园御飞驰而去,然而园中一切都归于了平静,空气中只余下不下于她的法力波动。她心如死灰,缓缓开启药园,走了进去,望向那一片枯萎的药草。

叶少文在庐舍中,感受到外面有一道极熟悉而亲近的气息,他镇定了一下,推门而出,展颜笑道:“你来了。”

婉玗身躯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满眼尽是不可思议之色,美眸死死盯着他,似要确认眼前这人的真假,又似要把他牢牢印在心里,再也不转移他处。叶少文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秋水盈盈,脉脉含情,关切之意不言而喻,突然想到自己鼎中却还囚者她恩师,不由得一慌,眼神闪烁。半天才吃吃道:“托师姐福,赵长老他老人家宽宏大量,暂时饶了我,外出游历寻新鲜药材去了。”

婉玗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红,轻轻道:“又托我什么福了?恩师竟能宽恕你。”叶少文笑道:“当然是师姐在赵长老跟前再三为我说清,我一机灵,便说我与师姐两情相悦,他老人家不忍让师姐你难过,就暂且放我啦。”说罢,仍是吃吃傻笑。

婉玗大羞:“你...胡说,哼!恩师怎会信你耍嘴皮子!”她悠悠一叹,又道:“婉玗何德何能,能让恩师他放弃了这一园的百年药草。我...为你担心难过,你也别骗我才好,恩师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叶少文心中一紧,师姐可真是冰雪聪明啊,勉强笑道:“赵长老已经是元婴大能,我能把他怎样?我虽然侥幸逃脱罪责,他老人家也是无碍的!”婉玗听了这话,又看了他两眼,只是默然。

叶少文欲岔开话题,故作疑惑道:“师姐既然已经去禀告赵长老药园之事,为何又对在下挂念不已呢?师姐的心意,可真叫我难懂啊!好歹我如今也是辟谷修为了,不知师姐可青睐否?”

婉玗听他前面,只道是在埋怨她,紧咬嘴唇,垂眉不语,听到后面来,不料又是些歪言滥语,又羞又气,嗔道:“我何曾不理过你么?你如今修为越发长进了,胆子也更大了,好来欺负我了?”叶少文只是嘿嘿傻笑,连道不敢。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神山之行

赵襄失踪,除了王允等几名亲传弟子和宗主殷长宗较疑惑外,其他人俱不知晓,流云宗内一切运转如常。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离万宗朝会之日越来越近了,宗内高层都开始物色打点,殷长宗点了几名有风度礼仪、处事圆润的长老,又选了一些出色的弟子准备随行,只是迟迟没有赵襄的消息。他心里也不禁担忧起来,这种大事赵襄不可能以闭关或游历推脱不去,且就算如此,至今都还没有照会他,着实怪异!只是如今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这日,景明前来拜访,进府后,直接道明来意,请让辟谷弟子叶少文同去朝会。他讶然道:“就是上次那个筑基弟子么,那等资质,已经修到辟谷了?”景明微笑点头。

他沉吟了一会,欣然同意了,且不论这名弟子确有些与众不同,单是景明长老这些年对宗门做了太多事情,又是曾经的好友,自不好怫了他的意。

几年来,叶少文和婉玗在药园中修行,只是,如今他心中甜蜜欢喜更胜往昔。他还在筑基时,与婉玗在药园中更多的是敬畏,除修炼外丝毫不敢逾矩,怕惹她生气。而如今,他能感受到婉玗的心意有所变化,不再像过去淡漠了,两人除平常修炼外,还经常开些玩笑游戏。

甚至有些时候,少不了要耳鬓厮磨,对于叶少文一些轻浮举动,她只当不见,也没有嗔止他。

一日得到通知,有执事在外传音道,一月后便是朝会之期,宗主点名婉玗等人收拾行装,准备前往中柱神山,景明也遣执事来通知叶少文让他准备同行。

二人互望一眼,竟是有些恋恋不舍,叶少文见她蹙着眉头,竟有些忸怩,一改平素淡雅脱俗的模样,不禁笑道:“若是舍不得,我们都不去好了。管外界风云如潮,沧桑变化,大道仙人的,就在这药园中修行了这一生,也大是快哉的!”

婉玗听他此话,有些羞意,半晌才叹道:“你又说胡话了,大道岂可如此儿戏般废止?”

“遇见你之前,我一心只有大道,遇见你之后,你也是我的大道,呵呵,同是大道,取那样不可呢?!”

婉玗啐了一口,拿出一只彩螺递给叶少文,羞涩道:“你把她好生收着,不许掉了!”说罢,急急离去了。叶少文以如今见识当然知道这是专门用于传音的法器,原有一对,两只彩螺就算间隔万里,以灵力激发也能瞬息间传到对方那里,除此之外,还有万里传音符更为厉害,能直接传到指定人的耳边上,只不过其价格不知高到何等地步,怕就是殷长宗也没有几张......

叶少文欣然一笑,小心收好。

几年来,在婉玗的帮助下,自己辟谷境界也算是相当稳固了,当下便去拜访景明长老,顺便答谢他的提携之恩。到了洞府前,叩门传音,只见里面来了一名童子,约十岁,已经炼气六层的修为了。

那童子问来意,叶少文道了自己名讳,欲拜谢景明长老,那童子道:“师父特意告诉我,说如果你来拜府,若没有要紧事,便不用进去了,一个月后再来府上与他同行即可。”叶少文点了点头,回自己洞府去了。

一月后,殷长宗带着一行长老弟子在环云殿落座,随后,王允、齐胜、婉玗一同进来,向殷长宗一揖,便在两旁坐下。一会儿,景明带着一众辟谷弟子进来,众弟子都是恭敬一礼,随后站在景明身后,其中赫然便有叶少文。

殷长宗环视一眼,问道身旁一名老者:“大舟可备好了么?”那老者答道:“都已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只是怎么还不见赵长老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疑惑,只有婉玗轻轻望了叶少文一眼。殷长宗叹道:“哎,连我也不知赵长老所踪,如今等不了他了,后日便是朝会之日,丝毫耽搁不得,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随后就来。”那老者应了一声,出了殿去。

不知是在担忧赵襄,还是大家在按捺心中激动,殿中一时陷入安静。只听殷长宗缓缓道:“朝会盛事非同凡可,届时你们便会知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流云宗不过是偏安在祁山附近的小宗罢了。你们到了之后,须得谨小慎微,切不可随意得罪人,与人起冲突,招来祸事,到时候我绝不姑息!”

说话时,他缓缓看向风渊齐胜等年轻长老和一众辟谷弟子,众人皆是大声应下。只听他又道:“不过既带你们去,也不要束手束脚,显得忒的小气,法会上多学习见识,于你们修行大有好处。”众人又是大声称谢,他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短暂沉默后,先前那老者进殿来向殷长宗一揖,道:“宗主,大舟已在宗门前。”殷长宗点了点头,当先走去,众长老跟在后,再后是一众辟谷弟子。王允无意间瞥见了叶少文,颇感诧异,他竟有资格同行?又见他修为已到辟谷期,便有些惊骇,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转头见风渊也是一脸怪异,心中冷冷一笑,这些年师妹与这小子越发的亲近了,自己又与他有过节,若不及早除掉他,以后怕是寝食难安!

叶少文静静的跟在后面,眼光时而落在婉玗身上,却见王允等人不住的看他,脸色不善,他淡淡一笑,自己连赵襄都收的,还怕你了你们几个年轻小辈了?他不禁又朝识海众绿灵问候了一声,见它没有反应,叶少文也习以为常,并不着恼。

众人至宗门前广场上,早有一灵舟停在那里,通体呈龙形,较叶少文刚进来宗门时所乘坐的那只大了数倍。

殷长宗几人跨上龙首,后人陆续跟上,广场四周早已聚集了许多宗门的长老弟子相送,他们对舟上众人羡慕不已,奈何宗主有令,人额有限,只得好生照管宗门,至于一些长老,殷长宗自是给了些好处,以免让他们灰心。

龙舟刚到宗门外,遥遥就听到一道爽朗的笑声:“殷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来来,咱们几宗一同去中柱神山!”龙舟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有前方空中又有一龙舟,通体火红,比本宗这座略大,正是火莲宗,发声那人正是火莲宗掌门夏侯涯。

其旁边也有两座,其上龙头上正站着尚华宗宗主黄姓中年男子,青原山门主玄青子,两人都是遥遥拱手致意。殷长宗似是早有预料,对几人也是一拱手,笑道:“咱们岐山四宗自是一起的好,还望诸位路上互相照应一二。”几人都道:“那是自然。”随后,夏侯涯一吩咐,火莲宗龙舟当前而行,尚华青原二宗跟在其后,殷长宗略一迟疑,也跟在其后。

祁山四宗外面上看似平等,但在一百多年前,夏侯涯突破出窍境后,便想凌驾于几宗之上,随后广收门徒,拓宽地界,占夺灵脉。几宗确实无人能与他抗衡,只得忍气吞声,但所幸几宗源远流长,能人也不少,且有上宗律法约束,火莲宗也终不能做的太过火。

几宗的龙舟飞行速度极快,出了祁山地界后,猛一提速,只化作四颗光点远远飞走了。神州地广,方圆无数万里,几宗朝中柱神山直奔而去,但人在上面,却清晰的观览下方无数的大河名川,甚至是凡人城市,些许罡风对修道人而言丝毫没有影响。

叶少文在舟上看着下面盛景,也是不住的赞叹,感慨自己以前真如井底之蛙,见识浅陋。而舟上一些年轻人,包括王允等,也沉浸在这样的天地造化中,把之前的不愉快暂时忘了个干净。齐胜眼露精光,背后长剑嗡嗡低鸣,殷长宗面色平静,看着这些后辈弟子的表现,微微点头。

叶少文忽然感觉有道目光紧紧盯着他,转头一看,眉毛一跳,正是上次与他争宝参,最后却灰头土脸把八卦盘也栽在自己这那位华服公子。只见他虽修为只是开光,却站在夏侯涯背后,地位确实不低。那人见叶少文也望向自己,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夜色之下

几宗灵舟一路前行,偶尔也可见其他法宝载具疾驰而过,其上之人灵力强大,便是几宗宗主也都变了颜色,减速避让,也不乏一些更弱一些的门派,载具上也就寥寥几人,夏侯涯也懒得去攀谈。

直到日暮时候,灵舟方才缓缓减速,又一会,便看见前方一座高耸入天的山峰,大致呈柱形,柱顶方圆极广,云气缭绕,叶少文极目望去,也难看到尽头。

山腰上树木葱翠,鸟鸣花香,清泉汩汩,宛如仙境。山脚下无数修道宗派划道而驻,旌旗飘飘,营帐漫漫,从山脚直向外延上千里才止。

只见其四周各种飞行法宝环绕,似是不知落脚何处。时而也有仙禽环飞,上面坐着或英俊、或矍铄的修士,老少妇孺皆有。有的似在欣赏这神山奇景,有的似在调度新来之人,也有的大呼纵笑不已,似在招摇炫耀。

风渊一路上也是感触颇深,对神州景象兴奋非常,此时瞧这景象更是按捺不住,一声呼啸,将陈长老所赠那头神鹰召唤而出,骑了上去,在龙舟周围盘旋起来,几宗弟子羡慕不已。

殷长宗等只当未见,都向夏侯涯靠拢,商议眼前情形。

几宗弟子站在龙首山,对眼前十分好奇,三五一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叶少文有心想去婉玗那里,同她一起欣赏清谈,却碍于身份,迟疑在原地。

“叶师弟,何故这般愁眉紧缩?”一男子笑道。叶少文微微诧异,自己一路上不曾何人交谈,竟也有人知道自己名字?

他展颜一笑:“不知这位师兄是?”那人介绍了一番,叶少文才知道他叫秦卿,也是才质出众之辈。

“叶师弟一心修炼,在宗门内甚少走动,当然不认识我们这些俗人喃。”又听得一银铃般笑声,一黄裙女子款款走来。叶少文略一打量,笑道:“在下资质短陋,不比两位,自然是不敢懈怠了!”又请教名讳,才知她叫薛颖,在年轻弟子中也是小有名气,资质出众,兼之长相貌美,心仪她的男子不在少数。

原来叶少文在传功楼前被王允滥施惩罚,早在弟子中传开了,众弟子也都同情于他,最近十多年又常在宗门附近深山出没,是以他虽不认识别人,却有些人倒认得他。

几人望着山前脚下,感慨谈论,各自都有些惺惺相惜,加上叶少文不欲争执,倒也挺谈得来。却见王允径直朝婉玗走去,脸上堆笑,想要攀谈一二,她目不斜视,只是淡淡回复。

就在夏侯渊等几宗掌执商议之时,有一老道手掌长剑,驾鹤飞来,几人瞧见,不敢怠慢,皆拱手肃立。那老者到时,大声道:“你等是哪地修士?”夏侯涯答道:“回上真,我四宗为火莲门,流云宗,青原山,尚华宗,居黄水之南,祁山北麓,特前来朝贡诸上宗,瞻仰仙法。”

那老者略一点头,拿出一道卷轴,打开看了片刻,朝几人道:“我乃黄庭宗归桓峰紫丰,虽朝会之期还在后日,但神州各地的宗门大多已经提前到来,你们可在东南方一千两百里处自行歇息着,后日再一同上山,在此期间还望诸位暂且屈居着,不要多生事端。”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原来这人竟是黄庭宗一脉首座,虽然修为还未合道,但也掌握莫大的权力地位,连忙称是。那老者不再言语,驾鹤飞往他处。

几位掌宗回到各自灵舟上,吩咐下去,几舟缓缓往东南方落下,众门主长老接连施法,不到片刻,广阔的平原上就有无数帐幔生成。叶少文等男性辟谷弟子五人,共住一间,其中两位女弟子不便,便和婉玗一起住了。

不久后便是天暝时分,只见中柱山上空月隐星耀,无数极光涣散而发,异常美丽,叶少文心中一动,走到一出僻静无人之处,拿出彩螺对着喊了几声,果然不久便得到婉玗的传音。

他微微整理了自己衣衫,心中激动难遏,禁不住来回踱步,似在做一件心虚之事,没多久便见一道袅娜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而来,人还未走近,便娇嗔道:“这个时候,你喊我出来干什么?”

许是夜深人静,周遭无人,叶少文听了这声音更觉心中荡漾。待她走近时,一把抱入怀中,婉玗微微挣扎,但叶少文丝毫不肯松手,便作罢了。佳人在怀,温香如玉,黑暗中,叶少文只感觉耳边、颊上香热气息不断,更加的沉醉,抱的也更紧了......

正当两人相拥陶醉之时,忽听见咕咚咕咚的喝水声,随后又是渍渍的吃声,两人一惊,连忙松开对方整理衣裳。却听笑道:“哈哈哈,不好意思,打扰到两位施主了,请继续,当和尚我不存在,哈哈。”

叶少文忙抬头一看,只见上方岩石上坐着一位袒胸露乳的胖僧,左手摇晃着一酒壶,右手拿着一圆盆大的狗腿,异常油腻,正左一口有一口的享受着。见叶少文望来,又是呵呵一笑,道:“小施主莫要怪罪和尚,这神山之下,人人皆可来得,哪能保证不撞面呢!嘿嘿,与其警惕别人,倒不如自干自的,逍遥自在的好!”

叶少文先是惊奇,这和尚喝酒吃肉,全不忌讳,修为莫测,倒不是一般人,闻言后见婉玗面色羞怒,随即冷冷道:“大师一看便不是那种拘俗之人,但我们又岂敢同大师相提并论?”

那和尚道:“嘿嘿,小子,你不是?那姑娘,你也不是?”两人听后一都是愣,若真是尊俗节的人,彼此倒不会像如今这般走到一起了。那和尚呵呵一笑,又自顾的吃起酒肉来。

婉玗脸色潮红未退,稍镇定一下,向和尚道:“先前失礼之处还望前辈见谅,不知前辈可否赐下名讳?”那和尚道:“哼,说出来你们几个小辈也不知道,和尚我法号无戒有律。”

叶少文奇道:“却不只大师无哪些戒,又有哪些律?”

和尚神秘一笑,并不回答,大喝了两口酒,抹了抹嘴,随后把酒肉收起,将僧衣一正,站立起来,双手合十,低声颂道:“阿弥陀佛。”叶少文见他瞬间变得庄严肃穆,当真就是一个得道高僧模样!也不知卖什么玄虚,也是还之以礼。

那和尚又道:“相逢即是有缘,老衲观施主当是有造化的人。”随后他拿出酒壶,又道:“这法器赠与你,你不要轻视了它,关键时刻或能救你性命,若当真有危机之局,你把它施以法力,上下左右各摇两次,老衲便会赶到酌情出手。”叶少文猜测这和尚修为应是极高的,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接到手中道谢。

那和尚哈哈大笑,又似回到了先前模样,大步走了。

叶少文笑道:“也不知这前辈是何用意,且不管它,我们做我们的。”

婉玗啐道:“你还想做什么?还不快看看那酒壶,万一他心存戏耍,岂不糟糕?”叶少文一想也是,只是左看右看这酒壶都是平平无奇,或许是自己修为低微,还看不出来罢,便把它收进储物袋中。

两人相坐在夜色中,细语绵绵,亲热不止,直到深夜,方才回去。

到了后日,只听洪钟大鸣,响彻云霄,山腰各色仙禽异兽盘旋,山顶祥云朵朵,这些都是被中柱神山仙灵之气自然吸引而来的,却不像当日流云宗强行摄取而来,且品阶也是天差地别。

后又有悠远肃穆的音乐隐隐响起,更让人情不自禁地整了整衣裳,肃然站立,不敢轻易亵渎。

一会后,一个苍越的声音自山前传来:“本道紫青,暂为诸位道友导引上山路程。”声音围绕山下几百上千里,半天不息,山下众修士更加安静,凝神细听。紫青又道:“请诸派按我所念次序先后,依次上山。东洲平苑山江河宗,黄山东小灵谷,北州清河宗......祁山四宗,金谷两门......”殷长宗等人听到这,便带领门人缓缓向神山顶飞去。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上宗威隆

到山顶后,各宗门陆续落座,叶少文举目望去,坐在最上位的赫然就是四大上宗,左为璇玑阁,只见几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淡然坐立,往右是黄庭宗诸位真人,为首那人身着紫色道袍,鹤发童颜,气机渊深,不知是谁。

但有一人他却认识,正是立于那老者右后方的紫芸!钦天殿居黄庭宗右,为首一人通体黑袍,不论叶少文如何凝看,却只感觉他笼罩在一团黑雾中,看不真切。最右是灵山寺,两位高僧安坐在前。闭目拨弄佛珠,似是并不关心众门派。

夏侯涯等人却更清楚其中厉害,大气也不敢出,恭敬异常,他们却知道此次朝会比以往好像更盛重些了,璇玑阁掌教登封上人、黄庭宗掌宗紫虚真人、灵山寺主持慧觉大师,甚至钦天殿圣殿主通天神君都亲自到场,其他真人大能无数。

四大上宗之下左右坐着的俱是当世一流门派,门内长老门主都是出窍分神的人物,甚至无限接近合道,更有小灵谷门主松涛真人在几十年前突破至合道,成为上千年来除四大上宗外又一位合道真人。

其宗门亦是水涨船高,座次仅在四大上宗之下。祁山四宗已经坐在中间位置,周遭都是实力相近的门派,少不得要交流一二,但都不一而同对夏侯涯露出些许敬意,夏侯涯自是心中得意,口中却更加谦虚了。

叶少文等门人弟子或近或远站在自家宗门后面,好奇的四处打量。

各宗门都到后,齐齐起身向四上宗躬身进礼,紫虚真人左右推脱了一番,最终站了出来,朗声道:“中柱山上,群贤毕至,实在是神州人族之大盛事,各位不必多礼了。”各宗应声坐下。

随后璇玑阁篁竹先生、黄庭宗紫阳真人、钦天殿东漓书生计无施、灵山寺主持慧觉大师先后坐于高台讲法讲经,时辰或长或短,但无一不是精辟深奥,众人如醉如痴。

每宗的讲解侧重不同,如璇玑阁主讲阵符器物之道,黄庭宗则讲三清正法,数百上千的宗门也都是各有所长,修炼道途不一,各取所需,也是皆大欢喜。

直至两日后,几宗才讲完,随后便大开宴席,仙乐齐鸣,觥筹交错,笑声不绝,整个中柱山顶其乐融融,仙气飘飘。

一日,酒宴正酣,小灵谷门主松涛真人起身道:“趁这盛会之期,诸位上真都驾临此处,在下心头有一忧虑,相信也是天下宗派的忧虑!几十年前神州东南界数个小宗遭灭门之灾,几十年来,又陆续有几个小宗遭遇此祸,神州人心惶惶,不知诸位上真对此有何指示?”

此言一出,在座门主纷纷响应,请求四上宗找出真凶,还修仙界一个安宁!

紫阳真人叹道:“各位不知,此祸发生之后,我们几宗也是接连派遣门人前去查探,只是下手之人手段狠辣高明,不留下半点痕迹,哎!直到今日,也还没个线索。”

众人正失望间,又听登封上人缓缓道:“诸位也莫要惊慌,我此前卜算了一卦,此祸就是我神州中人所为,只是不知他到底有何图谋。”

这时,久不开口的通天神君突然沉声道:“此人非但是神州修士,更是在四大上宗内。”

众门主,包括黄庭宗等真人听了这话,都是愕然一惊,若是一般的人如此说,少不得要将他斥骂一番,但语出通天神君,自然非同小可。

传闻这位钦天殿圣殿主修为已臻化境,大乘顶峰,随时准备渡劫,且又常聆听仙人旨意,神秘莫测,手段通玄,便是紫虚真人也是有些忌惮。

只听紫虚真人缓缓道:“神君此言可有何凭据?四大上宗又有谁会做这等卑劣无益之事。”通天神君淡淡道:”无有依据,凭空感应罢了。”随即阖上双目,不再开口。

他话虽如此,众人虽然心中存疑,可又有谁敢怠慢了他的这凭空感应,一时间,几宗面面相觑,颇有些尴尬。

“阿弥陀佛。”慧觉睁眼笑道:“各位真人都是具有大神通之人,所言必定有理,只是如今这般胡乱猜忌,于事无用,更莫伤了和气,那才是神州大浩劫啊!”众人都觉有理,唯有几人眉毛一跳,听出慧觉此言大有深意。

计无施突然哈哈笑道:“今日盛会,暂且不论这些扫兴,待日后再从长计议,在下到有一个想法,如今各宗门大开门源,俊秀才杰定是不少,这些都是神州未来的希望,不如摆设擂台,让这些小辈们切磋切磋,互相也认识认识。”众人都点头称好,只见钦天殿宝璜掌柜贾觞真人大手一挥,便在山顶旷地上摆下了上千擂台,其大手笔令人心惊赞叹,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大掌柜!

随后放声道:“盛会期间,各宗弟子可相约上台交流切磋,点到为止,若是蓄意上人,必将严处。”各宗弟子大多面露欣喜之色,就要一展雄手。

此时,在上宗后殿中,聚集了数十名年轻弟子,皆是英武不凡,俊朗潇洒,他们修为不一,从金丹至分神皆有。

其间一个少年,约十七八岁,已是元婴修为,笑道:“真人们架起擂台了,诸位可要去试炼一二?”

“哼,除了在场诸位,神山上那些不过小鱼小虾罢了。”

“巽兄也别小瞧了天下英雄!”

一女子娇笑道:“去看看也不错呢,也让那些人知道上宗弟子的厉害。”此话登时得到不少人的附和,他们都是上宗内天才人物,但年岁却都不大,对于这种出风头的事自然不会拒绝。

“嘿,师妹,对付他们,我不用师尊所赐法宝,久凭功法足矣。”一男子冷笑道。那女子撇了撇嘴,并不理他,对不远处另一男子轻笑道:“卫师兄一上台,怕是天下除四宗真人外,对了,还有那个松涛真人,其他什么门主长老,都要落荒而逃呢!”众人也是笑了起来。

卫乘风正是紫虚真人的第一弟子,天资悟性极好,如今不到三百岁,便已是分神境,深得其信任。他淡淡笑道:“琦画师妹切莫在外面说这些话,可要给我招来许多骂名呢。”

那女子柳眉一竖,哼哼道:“我看谁敢!”众人哈哈大笑。

这女子正是柳琦画,当年紫芸把她带入道祖山,可谓是惊喜若狂。黄庭宗六脉中,归桓峰紫丰和玉清峰紫芸作为一脉首座,却只是分神修为,弟子中也少有大成者。紫芸往游历于凡间,欲寻找契机合道,却无意间发下这块奇才宝玉,更兼是女子之身,便把她当传人首座培养,几十年来就是耽误自己,也要常常指点她的修为,灵石丹药也是从不曾缺。

柳琦画资质甚高,在这样的条件下也不负众望,加上黄庭宗功法更是三清正宗,是以短短几十年间便修到元婴!又生的绝色,门中才俊多来追求,渐渐的成了仙子般的人物,说话做事也有些任性了起来。

叶少文也随秦卿薛颖等人一同前去,却听说上宗弟子放出话来,不用法宝符箓,仅凭功法,站于台上,等其他人去挑战,甚至允许更高一阶修为上台,几人相视惊奇,忙去观看。

只见前方十数个擂台上,分别站着些年轻男女,衣着华贵高雅,神态从容,却隐隐透出不屑。台下无数年轻弟子义愤填膺,却少有人敢上去,若胜了还好,但要是败了,自找苦吃不说还弄个灰头土脸,他们平时也是有才名的人物,如今却连台也不敢上!

一少年看如此景象更觉不屑,大声道:“我仅是金丹修为,不用任何法宝,当真没人敢来吗?”台下终究是有人气愤不过,飞掠上台。

“那我来领教领教上宗的无上功法。”

那人也不敢怠慢,取出长剑,同时打出防御结阵,那少年嘴角微动,低声道:“五雷真法。”随后数到天雷如天威般急降而下,那男子还每来得及出剑进攻,便被这天雷劈的焦头烂耳,不省人事。

他同门连忙抬下台去,众人都是怒视那少年,他却不以为意,笑道:“他只是被我劈晕了而已,没有大碍。”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神山之上

“那是琦妹吗?”

叶少文直直盯着擂台后一人,只见她如今绝丽脱俗,一袭粉色长裙更显得光艳逼人,和身旁几位潇洒公子谈笑,时时发出银脆的笑声吗,动人心脾。叶少文只是静静的看着,却没有上前与她相认,他突然感觉两人已是生分得很了,以往那个娇俏可人的妹子好似不在了,如今却是一位翩翩的娇俏仙子,令人不敢冒渎。

薛颖到底是女人家,心思敏锐,见他望着吃吃望着那黄裳女子,笑道:“原以为叶师弟是个苦修之人呢,如今看来也是知好色慕少艾呢。”秦卿反应过来,轻轻问道:“叶兄莫非认得那仙子?”

叶少文笑道:“确实认得,只是不知她还认不认得我了?”两人正奇怪间,那女子似有所感,也望向叶少文这边,随即愣住当场,旁边几名男子叫了她好几声,都恍若未闻。片刻后,只见她满脸欢喜,朝叶少文飞来,落到叶少文身前,一双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叶少文笑道:“琦妹,终是又见了。”她才反应过来,喜道:“你真是少文哥么?”此话一出,周围人包括那几名男子齐齐望向叶少文,眼中羡慕、嫉妒、好奇都有。

他不知怎的,竟感觉有些尴尬,半晌才回答是。柳琦画听后,脸色一红,随即恢复过来,轻轻道:“这里不是地方,我们去那边再说吧。”说罢,也不顾叶少文和周围众人,拉起他的手,转瞬间飞到一内殿中。

殿内除他俩外,空无一人,两人互相说起了自长安一别之后的事,叶少文才知道柳伯父几年前已经病逝,因为琦画的缘故,皇室很是照顾柳家,在尘世间倒也无忧。自从入了修仙界,自己很少想起以前凡尘的事了,修士寿命绵长,一闭关后已是沧海桑田,大道又十分紧迫,想来修道人几乎都断了红尘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少文隐去了青鼎绿灵一事没说,只大概说道自己如何进入修仙界,在流云宗里的种种。听柳琦画讲来,才知道他在道德上宗几千万宠爱于一身,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可到了后面,尽管上宗倾力培养,却没那么容易提升了。柳琦画有感于他修炼资源功法缺乏,心里打定回去求一求师傅,让他在黄庭宗内修行.......

两人相谈许久不出,殿外却早有人焦急忐忑。

“我说冷师兄,你这样焦急也没用啊,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一少年挤眉弄眼,朝一旁不停踱步一年轻男子笑道。

那男子棱角分明,双目凌厉,背上负着一柄长剑,胸口起伏不定,显是怒气不平。只听他哼道:“柳师妹的脾气你不知道?若我就这么进去,他定会恼怒于我!”

那少年“哈”的一声,道:“有了有了,这样吧,冷师兄,我去把殿门推开,柳师姐要恼也是恼我,怎样?”

冷姓男子沉吟一会,嘿道:“你不就惦记着那紫荆蕴香茶壶吗,给你就是了。”说罢袖袍一抖,一道手掌大的玉壶脱出,那少年欣喜若狂,连忙出手接下,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朝那男子笑道:“师兄,瞧我的吧。”

那少年得了玉壶,办事似也更加卖力了,一道大力便将殿门轰然打开,故作一副气愤样,大喊道:“师姐,可别让这小子骗了,这小子仗着和你有些相识,便想攀起咱黄庭宗高枝儿来,哼,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地方来的......”他话未说完,便被柳琦画喝止:“小东升,你给我出去!”那少年见她着实恼了,也不敢多待,哼哼唧唧溜出去了。

叶少文一旁无言,这少年看上去年纪还没自己大,却一副教训人的模样,且瞧他脸色,倒不像刻毒之辈,也懒得计较,自己和柳琦画从小一起长大,何止有些相识?

柳琦画有些尴尬,自己正想劝解一番时,殿外却走来一名男子,刚一入殿,叶少文便感受到他强烈的敌意,还有凌厉的气势,或者说是剑意!叶少文微微眯起眼睛,柳琦画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只听她沉声道:“冷伶,你又来做什么?”

那男子道:“见你许久不曾出来,心中担心。”

柳琦画冷笑道:“担心?笑话!”冷伶又道:“你跟卫师兄好,我尊敬他,可你突然跟这个来历不明小子如此亲近,他凭什么?”

柳琦画听他如此说,脸色一红,心中微慌,更是恼怒,叱道:“干你何事!快滚出去!”

冷伶不敢再刺激她,朝叶少文重重哼了一声,道:“我不用功法,不凭修为,仅用剑术,你可敢跟我上擂?”叶少文略一犹豫,看了看柳琦画,见她沉默,竟没有阻拦之意,暗忖自己用青鼎,应该不会败给了他,便笑到:“黄庭宗高徒盛情,我焉有拒绝之理?”

冷伶也笑道:“你倒有些胆量。”又向柳琦画道:“师妹,放心吧,我不会伤了他。”

几人说罢便往擂台走去,冷伶向先前闯门那少年递了一眼色,那少年会意,一溜烟不见人影。叶少文到了擂台旁,却意外的发现周围竟围了许多人,看其服饰脸色,修为气度,多半是上宗兼其余各宗弟子都有。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定是那冷伶使的花招了,明明是两个人间的私人切磋而已,他竟搞出这么大阵仗,真当我会输不成?

冷伶素知柳琦画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便有心让叶少文颜面扫地,让她从此疏远于他。

冷伶倏地立于擂台之上,叶少文随即也落了上去,那少年倒是识趣,咳嗽两声,大声道:“各位朋友,我师兄冷伶不倚仗功法和修为,仅用剑术,任凭这位流云宗的朋友施展,两位开始吧。”

众人听后有点头的,有不屑,齐胜等人也在台下,他看向冷伶,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人剑势胜我多倍,上宗弟子果真是得天独厚!

婉玗在一旁有些担忧,但到底有些疑惑,看这情形,真不知道他又怎么惹上黄庭宗弟子了!却不知知此事完全因一个女子而起....王允见她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不由得嫉恨,冷笑道:“这小子定又是拈上哪位黄庭宗的仙子了,嘿,这次可没这么好运了。”风渊也笑着附和,颇有些幸灾乐祸,婉玗只当没听见。

叶少文环视一周,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暴露青鼎,青鼎一出,这些弟子或许是见识不够,但又哪能瞒过正殿那些神通广大的真人?可自己又着实没有厉害的对敌手段。

正思索间,冷伶已经抱剑致意,随后出销而来,叶少文丝毫不敢大意,运起法力施放护盾,同时各色符纸相应使出,才堪堪挡下冷伶没有任何法力的一记剑招。

黄庭宗剑法乃是传自上古《广成御剑录》,虽只有寥寥十二式,但每一招都是古朴雄厚,奥妙无穷。冷伶这一招虽只是试探,也把叶少文忙了个手忙脚乱。

冷伶冷冷一笑,长剑以迅雷之势划破长空,嗤嗤作响,叶少文只感觉周遭空气突然凝固,随后无数小剑如雨点般密密落下,声势惊人,当无可当,避无可避!正是“剑雨弥天”。众人也不禁被这气势一摄,不一的屏住了呼吸。

“又是一把仙剑?”风渊不由得摸了摸怀中的拨云。

叶少文实不知这一剑能不能挡下,他摸出那块八卦盘,运转法力,突然心中一动,这招看似没有漏洞,但在冷伶不用任何法力施来总有薄弱之处。

八卦盘显示巽坎二位风水之力不足,或可作突破。叶少文便聚力朝两处破去,果然,这滔天剑威扑了个空,尽数落于擂台之上,叶少文已悄然立于擂台上空,见冷伶正愕然间,一把三尺短剑激射而去,虽远没有仙剑那般威势,但速度惊人,直锁冷伶喉颈,随后翻手为掌紧随短剑之后,欲凭以法力优势一举挫败他。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冷伶悲剧

冷伶修为尚低,只是元婴期,已经领悟三式剑招,算是天赋异凛了。他见前两招都没建功,不觉有些后悔自己自大了些,若是给这些剑招注入哪怕两成法力,或是配合一些功法,其威势变化自然又不一样,叶少文此刻哪还能站在台上?眼见他正向自己攻来,第三式又过于繁复已来不及施展,心中焦急万分。

短剑转眼已到身前几丈处,他将长剑一掷,把那短剑碰的粉碎,但叶少文掌力又到,他却难以躲散,只有后退,直到擂台边缘。他心中一惊,知道已经无法再退,又瞥见柳琦画看向叶少文满脸异彩,粉面盈盈含笑,今天这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冷伶本是尘世中一孤儿,后被一戏班收容,见他有些孤僻,不好言语,便让他专扮一些冷脸的伶人,又见他没有名字,大多唤他冷伶儿。

紫青无意间路过发现了他,把他带上了太常峰成为门下弟子,由于对剑法上有独到天赋,又有一副偏执的性子,这倒也成就了他,使他在剑术的领悟中多了几分凌厉之势,在黄庭宗中,素日也是受到宠爱的弟子。

如今羞愤难当,昏乱中大喝一声,叶少文已至他身前,眼见就要把他击于擂下,突然心头一跳,随即便被滔天的法力吞没。叶少文只觉全身上下十分难受,尤其是紫府之处,丹田竟有破碎之兆......

“不可!”

“住手!”

台上突变,众人看在眼中,顷刻间已有十数道身影急掠而去,大多为黄庭宗弟子,他们自然要顾忌宗门颜面,不能让这等丑事发生。其间却有两位绝色仙子,一位盛丽多姿,婀娜窈窕,一位清丽脱俗,温婉醉人。一粉一绿两道长裙交织,配上他们的倾世容光,一时间倒摄去许多人的目光,台上的生死在他们眼中仿佛显得微不足道了。

整个过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兼上形势突然逆转,众人一愣神,反应已然不及,叶少文心中狂骇之下,急忙召出青鼎。

众人只见一道青光从叶少文额中飞出,顷刻间化为一个古朴简致的小鼎,这小鼎绿芒大起,几丈之内灵力变得异常狂暴起来,仿佛与外部隔绝,便是元婴乃至出窍弟子也无法接近,法力打去只如泥沉石海,毫无作用。

叶少文此刻确是真正操纵青鼎御敌了,此前不过是绿灵在助他而已,他心中大定,越发的熟手随心起来,冷伶打破约定动用法力功法不说,更是差点废了他修道根基,这口气岂能咽下?真当自己是随手拿捏的蝼蚁不成?逼得自己暴露青鼎,定要给他个狠狠教训才行。

心念至此,手上一加力,不过一会,便听见冷伶惨叫一声,他面容扭曲,身体各处肌肤渐渐萎缩起来,仿佛灵力大丧。叶少文一心惊,连忙收手,却感觉磅礴无匹的灵力直往丹田汇去,他这才明白,自己竟把冷伶当灵药般炼化了!事到如今,与其浪费,不如把这灵力先接纳了再说。

此刻,一直未动的卫乘风面容陡变,怀中仙剑飞出,携开山裂海之威从两人中间斩下,叶少文猝不及防,被搅飞出擂台,一道清影瞬息便至,将他拦在怀中。冷伶也被大力推出,自有其师兄弟接下。

柳琦画在半空中默然盯着那道绿影,眼光转冷,方才自己见卫师兄出手,稍一迟疑,便没来得及而被她抢下,又见婉玗国色天资,气质如仙,不由得有些嫉妒起来。

众人仿佛被这一连环惊得呆了,又见冷伶萎靡在地,不省人事,叶少文虽被弹飞,但看上去好似并无大碍,惬意躺在那仙子怀中......

先前主持那少年已不见踪影,卫乘风见局面有些混乱,高声道:“此次比擂...是流云宗朋友胜了,只是事情尚未结束,我冷师弟竟被废去修为,还要那位叶道友来解释解释才行。”此话不无威胁之意,黄庭宗也是群情激奋,若不是有人拦着,只怕就要有人出手来擒拿叶少文了。

叶少文吸纳了冷伶元婴级数的灵气,正在打坐暂时压制消解,待日后闲了再慢慢炼化,正是要紧关头,并不想回答卫乘风。旁人只当他受了内伤,正在调解不便开口。

“哈哈,卫兄此言未免不妥,冷伶违约在先,又下狠手在后,叶道友自保之下,才使出这等怪招,怎么怪的了他?”一年轻男子身着太极玄袍,突然笑道。只见他身量修长,目若星辰,唇红齿白,手执一折扇,说不出的俊郎潇洒,身后跟着几位相同服色的年轻弟子,众人猜测,应是璇玑阁门人了。

他话音一落,立时就有人附和,秦卿更是大声道:“上宗弟子,也要讲理才是!”风渊忙朝他喝了一声“住口!”王允也是冷冷看过来,秦卿无奈,只得闷哼一声闭口不语。

其他门派弟子或看不惯黄庭宗骄横,这几日却终于有人在擂上胜了,也算是打压了他们嚣张气焰,纷纷出言相助叶少文。

卫乘风见局势难以收场,己方又失了理,此间大事正殿诸位真人想必已经知晓,只道了一句:“我等既不好裁决,便交由宗门长辈好了。”众人皆是不屑,流云宗不过一三流门派,宗门内长辈想必也不过两两,这卫乘风倒打的好个如意算盘。

正吵闹间,一老道凌空而来,正是紫丰,他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是非曲直,黄庭宗定会查清。”

卫乘风等人大喜,连忙见礼,道:“见过紫丰师叔。”原来紫虚等真人早感应到这里之事,便暗中让紫丰前去处理。其余人见紫丰到来,也都安静下来。紫丰又问道:“流云宗内可有执事之人?”

殷长宗等人皆在前殿,风渊便站出,恭敬道:“回前辈,掌门等不在这里,我是掌门弟子,也是门中长老,当做得主。”

紫丰点了点头,道:“事情经过我大概也知晓了,虽是冷伶有错在先,但却被贵宗叶少文废去修为,形同废人,我黄庭宗折损一名优秀弟子,总不能就这么罢了。”此话一出,在场诸人自然是有喜有忧,却都不言语,等他下文。

紫丰又沉声道:“叶少文需到本宗手里,略作惩戒,以罚他下手无分寸,不念道友之谊,这样才可服众,你看如何?”风渊不作多想,便脱口道:“正是如此。”薛颖秦卿等皆是愤愤不平,齐胜也皱起眉头,但终究不发一言,唯有王允大感畅快。

紫丰正欲出手擒拿叶少文,却听一声娇喝:“且慢。”婉玗护在叶少文身前,缓缓道:“前辈,此事还得交由敝掌门定夺才是。”紫丰见这女子仪态不凡,心中先存几分赞赏之意,也不想落个欺负后辈之名,但语气已有些不耐烦,道:“速将你们掌门召来。”

殷长宗本在前殿与众掌门谈笑,有相识的人听闻将擂台之事,便告诉了他。

“废了黄庭宗弟子?”

他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带领众长老赶来,刚到,便听见紫丰的喝令,连忙拱手道:“上真,流云殷长宗在此。”紫丰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流云宗掌门。”殷长宗忙道:“正是。”

紫丰又道:“此间事你可知晓了?”

殷长宗道:“听说了。”又向一旁闭目打坐的叶少文喝道:“下手忒得没有分寸!你要是被废认了便是,也不想想,你的命可有黄庭宗高徒重要?”

叶少文这才缓缓睁开双目,笑道:“我的命自然比不上冷公子,早知道就让他废了我才好,没得这般兴师动众的,麻烦得紧。”

“哈哈哈,叶兄所言极是,与其这般麻烦,倒不如顺了他才是,既长了他威风,又省了一场麻烦。只是这人命在宗派之间有贵贱,在天道之下却是平等的,叶兄还是莫自暴自弃才好。”伴随一道轻朗的笑声,一华服锦袍公子哥儿信步走来,他生的极为俊美,甚至有些妖艳,只是身上时而展现出的上位贵气,与渊深难测的修为叫人不敢轻渎。

在他之后,又有数位男女一同走来,皆是十分俊俏绝美,最后有一中年男子缓缓跟在后面,与他们保持出一段距离,这男子极是儒雅,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好感,只是测其修为时,便不免敬畏起来,竟是跟正殿真人类似。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妖皇太子

紫丰自这一行人到来,面色便有些古怪,又细细打量,直到最后那中年男子出现后,才最终确定下来,道:“诸位想必是妖皇宫中人物,今日竟驾临神山之上,倒是出人意料,不知有何见教啊?”

众人这才知道,这一行人都是姬氏妖族,只是以往朝贡期会,从未听说过有妖族中人来,这次却不知他们有何目的。

人妖和平万年,但上古之时却是冲突不断,是以修士大多对妖族并无好感,心怀芥蒂。

那公子笑道:“见教嘛,已经跟正殿诸位真人谈过了,此刻不想再谈,贵族修仙界百年的盛会,我等久居深山,自然想来见识一番,也会一会诸位青年才俊,见见世面,免得做那井底的苯蛙。”

紫丰脸色一变,他久居归桓峰首座,却迟迟没能合道,这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数落自己,他心中羞怒,冷冷道:“还不知尊驾等是何许人也?又不知要如何个见识法?”

那公子正色道:“鄙人姬远弦。”他又指向旁边那少年道:“舍弟姬放。”旁边那女子不待他介绍,便嘻嘻笑道:“我是姬玉仙,那是我妹妹姬丹娥。”叶少文也缓缓打量他们,连连赞叹,难道妖族化形之术这么厉害?这几位仁兄俊俏无匹,连两位姐妹也是美貌绝伦,尤其是那位姬雨仙,更是一代尤物!

众人见他们生的好看,又极会讲话,挖苦紫丰道人,都对他们产生些好感。

紫丰“哦”了一声,道:“哼,原来是妖皇太子,怪不得有恃无恐,只是此次入了我人族地盘,就当检点行事,何况在这神山之上,更要......”不待紫丰说完,姬远弦便笑道:“不劳操心,我说过,已经禀过诸位真人了。”紫丰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没有言语。

卫乘风见这情形,沉声道:“师叔问你,要如何个见识法?”

“哼哼,当然是以武会友了,难道跟你讲经论道不成?”姬玉仙抢道,叶少文不由得笑出了声,心中大感畅快,自上了山来,还没见人敢这么对黄庭宗弟子说话。姬雨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立于一旁婉玗,目光颇为玩味。

姬远弦也道:“素闻神州修仙界上宗弟子个个惊材绝艳,都是以一当十之辈,不才也自觉资质功法不差,便想来切磋一二,还望不吝赐教,呵呵,莫教我等空手而归。”

柳琦画冷笑道:“定教尔等败兴而归。”说罢,朝卫乘风道:“师兄,便给他些厉害瞧瞧。”卫乘风心中估量着,这些皇子公主们要来比试,诸位真人定是默许了的,他看向紫丰。紫丰气归气,但到底是一峰首座,此刻也恢复了过来,他环视一周,暗叹一声,先前因冷伶一事,已与大多宗门失和,是以如今人妖两族约斗,在场众人竟暗中向着妖族,赢了固然长了威风,若是输了,黄庭宗的颜面可就大毁了!

卫乘风本有些意动,也想会一会那妖族皇子,又见紫丰沉吟不定,便向后递了一眼色,后面几位弟子会意,都向紫丰道:“师叔,放心吧,卫师兄定能取胜。”

“对啊,年轻一辈中,合道之下谁能敌过卫师兄?”

此时那玄袍年轻男子突然笑道:“哈哈,光比试没有赌注有何趣味?”姬远弦打量些他,微微笑道:“这位兄台有些意思,只不知赌些什么才好?”那玄袍男子叠扇一展,指了指叶少文,道:“这不就是赌注么。”

叶少文知道这人先前为自己说话,便笑道:“尽管赌去,只望别把我输掉了,我到无妨,但叫我身旁这位仙子伤心,那就罪过了。”说话时,叶少文拉住了婉玗的手。她红晕上颊,心中却觉得甜蜜,低着头不言一语,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人群中忽有人叫道:“那朋友是璇玑阁的高徒吧,还未敢请教名讳。”那玄袍男子听后笑道:“廷澜,师系登封上人。”大家听得“登封上人”都肃然起敬,名师之下自然是高徒,对他也更加恭敬了。

廷澜朗声道:“赌注便是这位叶兄弟,是放是拿就看谁赢谁输了,怎样?”

卫乘风见紫丰没异议,便道:“赢了自然是拿他。”姬远弦笑道:“那在下少不得要帮叶兄一把了。”叶少文心中感激,遥遥冲他一拱手,姬玉仙却笑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可没说我们一定会赢呢!”叶少文道了声无妨。

语罢,姬远弦卫乘风二人已拉开架势,一同飞上擂台,众人纷纷让开。二人对施一礼后,卫乘风率先出手,他手执的仙剑“霁麟”,是已经通灵的神兵,黄庭宗内通灵仙剑屈指可数,无一不是取天地之至精,于当世最精于炼器之人打造,功参造化,又经过无数先代才杰大能使用磨砺,才堪堪造就。

本来只有几脉首座才有资格使用,一来卫乘风深受紫虚宠爱,二来仙剑通灵后便有些择起主来,一般人也逼迫不得,“霁麟”见了卫乘风后,竟心甘情愿为他所使,紫虚便赐予了他。

卫乘风得“霁麟”后,更是如虎添翼,他本已领悟多式广成剑法,又习得宗内多门厉害功法,兼之他悟性极高,在实战中融会贯通,运展自如,一般同等修为的人在他手里撑不过半柱香时间,便是紫丰,也不敢轻易言胜。

他出手便是广成剑第一式“矫龙昂首”,这招只是起式,颇有试探之意,但修为差了些或是没引起足够重视的人往往要吃个大亏。只见“霁麟”剑如游龙般,迅然向姬远弦飞射而去,在其平平的招式下,蕴藏着无穷的法力和杀机,比之冷伶不用修为施展,胜了千万倍!姬远玄目光一缩,他知晓厉害,嘴唇微动,似在念艰深的咒语,随即见他锦袍鼓动,须发飞扬,“霁麟”飞至他身前,竟再前进不得。

姬远玄一面抵御,一面笑道:“卫兄法力之深厚,剑法之精湛,我此时算是领受了,头一招便逼我使出秘法祝神诀。”卫乘风轻笑一声,剑锋一抬,没入云天,瞬间没了踪影!在场众人忙施展法力感应,竟也是徒劳。

姬远玄仍是笑意盈盈,他有心领教卫乘风手段,并不着急出手,心中却重视起来,“霁麟”剑突然消失,若是一般情况,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判断其具体位置,只是“霁麟”已通灵,其剑灵更助隐匿之效,他也只能模糊感应了,实不知这一剑何时落下?又是何劲道?

只听卫乘风突然叫道:“小心了。”他双手掐诀,倏地打出一道掌心雷,一股雷霆之气浩然辐射开来,其纯其正,众人闻后无不色变。

“是九霄洞元真雷,师兄竟然在分神期便能施展!”黄庭宗诸弟子皆面露崇敬之色,便是紫丰脸色也变了。

卫乘风估量这妖皇子是个劲敌,出手便不留情,欲占得先机,若是能一举挫败了他,更是大妙!姬远玄笑容终是褪去,转而一脸凝重,他此刻明白自己有些托大了,随即一念咒语,只见其身后蓦然显现出一只七尾银狐,其形数丈,显得高壮威武,目光炯炯,甚是逼人,其毛色银白,七条大尾随风张扬,高昂头颅,蔑视众生,自有一股王贵之气。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通天神君

姬远弦手臂挥动,轻叱一声,银狐七尾随即发出赤、橙、黄、蓝、青、绿、紫七道神光,将那悍雷接下,正是妖族秘法“句芒神光”。两力相遇随后爆炸开来,姬远弦闷哼一声,显然已是受了伤,卫乘风也被震退几步,才稳定下来。

就在姬远玄稍调息之时,突然眉毛一跳,“霁麟”已来,正是剑式“擎天一柱”,他不及多想,整个人突然变作一只银狐,同样七尾,除了小了几倍,与先前无异。“霁麟”以雷霆之势落下,整个过程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觉姬远玄是要败了,叶少文也微微叹息,其妖族一干人虽也是紧张,却并无太多担心之色。

“霁麟”斩下后,出乎众人意料,姬远玄所化银狐也不知使何秘法,竟避开至一旁,只是有几处毛发已被斩落,十分狼狈。他正要有所动作,又见满天剑光闪耀,霎时间齐齐落了下来,正是“剑雨弥天”,银狐低鸣一声,声音既尖且细,双瞳转为绿色,直视卫乘风,卫乘风登时心神一怔,“剑雨”落势一缓,随即七色神光又起,卫乘风及时反应过来,不免出了一身冷汗,顿时打出灵盾,又添了数道金符箓......

“姬皇子法术通玄,倒是在下轻浮了。”卫乘风微微喘息道,姬远玄已恢复了人形,华衣破损,发须不全,勉强笑道:“卫兄不必过谦,再打下去,我定要败的。”

卫乘风此时也是颇为佩服起他来,先前不过当他自恃皇子身份,会些高深秘法,便有些纨绔自大的习气,现在看来,确实有真本事!再打下去,自己虽还有后招,但法力已然不支了,听他这样说,只是笑笑不答。

众人虽看姬远玄要狼狈些,但两人都是不得了的人物,手段必不少,再斗下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当他们斗了个平手。

廷澜拍了拍手,笑道:“两位果然是神州之至杰,今日廷某大开眼界,亲眼见识到这山外之山,人外之人了。”他尚如此想,更何况在场众人,包括紫丰等一干黄庭宗弟子也是惊叹不已。

紫丰到底是首座身份,大声道:“既然未有胜负,叶少文又该怎么处置?”大家这才把目光移到叶少文身上,俱都沉默,紫丰看了殷长宗一眼,又道:“既然老朽我人微言轻,哼,也不好再覥着脸妄言了,便去禀明诸位真人再作处置吧。”

殷长宗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答应,叶少文拉着婉玗,感觉到她又紧张了起来,便冲他笑了笑,表面上毫不在乎,实则内心比她紧张更甚。

紫丰带着叶少文往正殿去,其余人也跟在后面,有为叶少文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看热闹的....不一而往。

众人到了正殿以后,只见紫阳说道:“林道友快请上座。”妖族中那儒雅男子含笑摆了摆手,道:“多谢真人,我跟着少皇子就行。”紫阳点了点头。

紫丰心中明白,刚刚所发生之事是难逃诸位真人法眼的,只是简单的禀过几句。紫阳点了点头,道:“师弟暂且退下歇息吧。”紫丰应了一声站立一旁,柳琦画却悄悄溜到了紫芸身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片刻,紫芸面色一变,看向叶少文满脸不可思议,又听得柳琦画低声恳求,只得暂且安慰她几句:“当着天下修士,此事不可草率行事,还要看诸位真人意思。”又向紫阳传了一道音。

只听紫阳沉吟道:“诸位道友,冷伶错在先,被废去修为也情有可原,只是叶小友那座宝鼎,怕有些古怪,不知可否拿出一观?”

卫乘风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松涛真人也道:“几千年来,还从未听说有何法宝能瞬间将人炼废的,只怕是个邪物。”在场也有人怀疑道:“说不定与门派灭门之事有关,背后有大魔头支持。”此言一出,众人的心莫不又提了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东漓书生止住了众人,笑道:“大家想的太远了罢,先前登封上人与神君的话难道有假不成?”登封上人笑道:“雕虫小技耳,若有差错也有可能,岂敢与神君并列?”通天神君此时也低沉笑道:“上人过谦了,璇玑阁上知天机,下晓地理,天下无不敬仰,既然算出,焉有差错之理?把这鼎拿出一观再作分晓。”

叶少文不敢推辞,只得拿了出来,众人左右观看不过是一极普通的青鼎耳,只色面色稍古朴了些,众真人也是观看良久,神色各异。大家不觉望向通天神君等人,神君只是凝视这鼎并不言语,紫虚突然虚手一抓,青鼎凌空而起,随后也不见紫虚有何动作,只见青鼎微微颤动起来,愈来愈烈,叶少文看着暗暗担心,虽这青鼎是仙物,但终是落了凡尘,在紫虚这等顶尖的人儿手中,只怕挺不下来。

终于,青鼎停止了颤动,生生落在了地上,像是泄气的葫芦,鼎口却迸出一道袍老者来,正是赵襄。

众人惊诧,流云宗等人更是愕然,赵襄在鼎内早有感觉,不知叶少文又怎么惹得一位大能来,转眼一看,才豁然明白这是朝贡期会,上位坐的不正是上宗诸真吗?他也来不及细看,慌忙施礼。

东漓书生笑道:“真人好手段,竟摇了个人出来。”殷长宗站出道:“禀诸位真人,这人正是我门中失散的长老。”众人都笑了,猜测又是一番好戏,计无施也莞尔问道:“怎又会在那鼎里?”殷长宗无言,只得怒视叶少文,齐胜等人也是一脸忿色。

叶少文强装没看见,只悄悄看向婉玗,只见她免面色平静,无喜无怒,他心中捉摸不定,不禁有些沮丧。婉玗初时见了赵襄狼狈而出,虽心中早已料到,到底也有些恼怒,又见叶少文这样,她心中已融化开,微微叹息,看向叶少文也转起嗔来。叶少文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登封上人笑道:“这鼎确不寻常。”随后他虚眼看着青鼎,手上掐诀,片刻后,面色一变。众真人都知道他在掐算,忙问道:“如何?”登封吐出一口气,缓缓道:“这鼎机运涉及仙家,我看不透。”

紫虚也感觉非同小可,此子牵连天运,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处置此事。殷长宗大声道:“这人既然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想必是邪魔外祟无疑了,还望上宗严查于他。”他此时也摸不透叶少文,他见众真人都犹豫不决,猜测叶少文干系不小,盛怒之下,便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了黄庭宗。

紫阳见机,便道:“既然来历可疑,便交由我黄庭宗,各位有无意见?”

下面一众掌门见其他上宗都无话,摄于黄庭宗威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灵山寺主持慧觉大师念了一句佛号,徐徐道:“我看这位施主并不是大恶之人,请仙家慈悲为怀。”紫阳忙道:“那是自然。”

青鼎虽是难得的宝物,但气运干涉不小,就连通天神君也不敢轻易据为己有,只是慢慢留意起叶少文来。

……

此时距朝期结束还有十多天时间,虽灭门阴影仍然挥之不去,但大家还是乐在宴享之中。叶少文却被黄庭宗“软禁”起来,每日出行都有数名弟子陪护,所幸柳琦画向紫芸请求,每日倒不离他左右,不知又勾起了多少人的醋意,叶少文无奈苦笑,他现在很想去见一见婉玗,柳琦画似知他所想,有意无意间应付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菩提美酒

叶少文一日正在一处偏殿内打坐,自把冷伶灵力炼化后,已有十多天了,如今才堪堪平复下来,若要细细消化吸收,怕也需要一两年的功夫。忽然感觉殿内空气中一阵法力波动,叶少文刚站起身来,只见不远处数名道德宗弟子都已躺下了,他大吃一惊,这些人中修为最高已有出窍,何人竟能一招就将他们尽数放到?

叶少文也不敢去探他们死活,只悄悄运起青鼎,凝神观察。忽听一阵大笑,一个满面油光,肥耳大肚的和尚走了进来,后面诺诺跟着一老道,叶少文到是认识这两人,只是心中纳闷:他俩怎会在一块?

他冲两人一礼,道:“原来是前辈和赵长老。”那和尚笑道:“你放心吧,那几人只是暂时受了我的大销魂掌,做梦去了,哈哈。若害了他们,黄庭宗那群牛鼻子还不跟我拼命?”叶少文面上恭敬之色不减,只是点了点头,待他下文。

那和尚看了他一眼,又道:“前些日子怎么不拿出我的那葫芦使用?”叶少文无言,那日和冷伶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拿出自己最信任的法宝来,随后又在多位真人面前,更不敢拿出招摇。

和尚哼了一声,又道:“怎得这么生分,我还要吃了你不成?别前辈前辈的叫了,洒家有名有号。”叶少文忙道:“无戒大师。”和尚横眉倒竖,喝道:“什么无戒?老子有律。”叶少文无奈,又叫道:“有律大师。”和尚怒气稍缓,不悦道:“有律本有律,我却无戒。”叶少文又道:“还请无戒有律大师息怒,小子还未拜谢大师前次相赠之恩,此次当洗耳恭听教诲。”

无戒和尚哈哈一笑,道:“本无什么事,只是看你前些日子颇受了些气,特带了几壶美酒,来看看你,怎样?消受不消受?”叶少文欣然答应,又看向一旁赵襄,问道:“赵长老所来何事?莫不是要报入瓮之仇?”

和尚呷了一口酒,又是一笑。赵襄此次出来,本有心出一口恶气,今日却见这和尚竟和他有旧,加上自己有求于他,倒不敢发作,只是哼道:“如今你是黄庭宗所监押的人,我岂敢放肆?”说到这,自己的请求却深感难说出口。

叶少文不知他还有事,便和无戒和尚对饮起来。他起初自恃自己修士之体,不惧酒力,哪知这酒也非凡酒,七八杯下肚,已觉得有些头晕,正见和有律和尚笑眯眯看着他,他一惊,还以为酒中下了什么药,转念又想,凭那和尚的修为,要擒他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只听无戒和尚笑道:“看你喝的尽兴,一杯接着一杯,我却是不敢搅你清兴的,没想到这么不中用哈哈。”叶少文脸上一红,不敢再喝,问道:“敢问大师,这是什么酒?”无戒道:“这是仙酒,凡间没有。”叶少文撇了撇嘴,道:“既是仙酒,大师为何有?难不成大师是仙佛临凡不成?”

无戒大笑:“我非仙佛,然你的宝鼎却是仙物,要问此酒来历,还要问问你的宝鼎才是。”

叶少文不知和青鼎又有什么关系,只见无戒和尚看了赵襄一眼,他忙站出答道:“此酒名为“菩提酿”,由西神莲子,东水蟒胆,南岭麝香,北域极寒之冰水,再配以其他香草灵药若干,混合数日便化,即酿即饮,味甘醇美,却极醉人,故曰菩提。菩提者,顿悟也,大彻大悟者也。”

叶少文听得饶有趣味,赵襄看了看他,又道:“这酒酿制之法,本属丹道范畴,这,这本是我在你那鼎内看到的。”

叶少文恍然大悟,又问了他细节,才知道赵襄那日被囚道鼎内后,由于里边隔绝灵气,无法修炼,他万念俱灰。但鼎内却时而有绿光照耀,他无意间看见鼎内壁中许多古纂文字,他本精于丹道,这些文字大概识得,越看越惊,越惊越喜。

璧上尽是一些炼丹的法门,高深之极,不似凡间所有,他修为虽不高,但丹道的天赋却很高,反复琢磨,也渐渐懂得了一些。其中许多药草也是他见所未见,甚至不曾听说过,也不知是否绝迹,只得暗暗记下来,以后再查查典籍。

赵襄乐在其中,也不再悲于自己的处境,直到被紫虚放出,虽有重见天日,亲友相逢的喜悦,几日过后,终难以抵挡这些丹术的诱惑,又想回到鼎中,但又难以开口,总有些郁郁不乐。流云宗等人见他这样,都以为他是受了叶少文的羞辱,百般劝解,婉玗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亲师,一边是爱侣,只得时常陪着他说话解闷。

恰有一日,无戒和尚来找着他,婉玗还是认得,上前问候,赵襄见来者不俗,也忙见礼。只听那和尚哈哈笑道:“小姑娘,你别难过,我带你师傅去见你情人,以后你要是想念了,两个都在,也不怕谁怪罪,哈哈。”婉玗羞红了脸,半晌不言语,无戒却把赵襄带走了。

后来之事叶少文也大概猜测得出来,无戒神通广大,想必几日之内采齐这些物事再让赵襄酿制出。其实无戒也就去东洲漓水猎杀了几头紫蟒,又去北地取了寒水罢了,其余药草赵襄竟都有储存,神州之地极广,还在叶少文想象之上。

赵襄又道:“婉玗这孩子待我极是孝顺,想你也不会断然回绝我。”见叶少文面色古怪,忙又道:“我在里面似乎还发现有关浮青的文字,若是能细察,定对她有裨益。”叶少文心中一动,点了点头,笑道:“那有劳赵长老了。”赵襄已经出了细汗,见他答应,才如释重负。叶少文将青鼎召出,心念一动,赵襄未作反抗,转眼便被吸入其中,随后又向里边传了几句话,听得赵襄回应,才放心把青鼎放回去。

无戒笑道:“可惜菩提酿难出了,以后得省着点喝。”叶少文问道:“既然配方已有,还怕炼不出么?”无戒叹道:“且不说一些灵草稀有难寻,丹道一途上,这世上能与这老头相比的也是少有,奈何他修为差了些,难炼出神妙灵丹。”

叶少文知此酒不凡了,不免又拿起渍了一口,无戒看后,心疼不已,忙把酒具收起,嘿嘿道:“今日请你喝个半醉,已是极高的情意了,别不知足了。”叶少文不以为意,反觉有趣,一场酒下来,到觉得这和尚甚易亲近,见他似有要离开的意思,忙道:“大师再坐会吧,晚辈还要恭听教诲呢。”

无戒嘿道:“教诲个屁,想喝我的酒是真吧?”忽察觉外面有动静,和尚纱袍一甩,飘然离去了,叶少文忙拱手相送。

只见柳琦画推门进来,见一干师兄弟横七竖八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急忙去查看后,才放下心来。原来他们都只在地上呼呼大睡,更有甚者,口鼻间还悬着涎液,念念有词,其中颇有些污言秽语。她听后瞬间变了脸色,但又觉得十分可疑,遂向叶少文问道:“叶大哥,这群蠢猪怎得都睡起来了?可有何人来过?”

叶少文正不知该如何说此事,恰有一人醒来,起身后,茫然四顾,随后竟似有些失望,叹息一声。柳琦画冷笑道:“陈师兄美梦做完了?不知会的是哪位仙子?”那人名叫陈源,闻声一惊,只见四周师兄弟俱睡躺下,才知中招了,讪讪笑道:“师妹莫怪,待我先叫醒他们。”

陈源一一叫醒他们,他们也记不清是何人来过,只觉一阵头昏便睡下了,想必来者修为极高。叶少文见众人都把眼睛盯着自己,笑道:“那人是我相识的一位前辈,各位无事便好。”

柳琦画还待追闻,但见他不欲再说,也就罢了,陈源等人虽也埋怨,也不再多说什么,其中一人叫做林煊的,竟凑者身子过来,朝叶少文挤眉弄眼,连问那法术叫什么?自己可会使?叶少文摇摇头,他才失望而去。

朝会已接近尾声,神州大小门派都已准备回程,宴酣之乐,固然畅快,真人讲法,也极精辟,但笼罩在众人心中的“灭派劫难”始终未能抹去,虽得众真人承诺,但一些有谋识的门主长老也都感觉这事不一般,极可能有上宗牵涉在内,那才真是神州的浩劫了!

正文 第三十章 东洲黄庭

叶少文被黄庭宗带回了道祖山,这其间婉玗和薛凝等流云宗几人来,说了些道别保重的话,婉玗还特意嘱咐那对传音彩螺,不能有失,而后姬皇子等人也来和他喝了几杯酒。出人意料的是,马灵竟也来了,自临芝城分别,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相见,仙路漫漫,能得倒一寻道最初的伙伴,也是一大快事。

......

东洲,自古便是神州最为富饶繁盛的地方,东海之上又有世间传闻的三座仙岛,所以这里常有一些凡间求道之士聚集,他们有些在机缘巧合之下便加入了修仙门派,又给当地凡间留下无尽的传说和遐想.....

道祖山的名称由来并非指黄庭宗开派祖师,黄庭真人开宗立派,弘扬道法,固然功德无量,而远在其之前,上古时期,亦有许多的大能,他们便是如今修仙界所共认道法源头。至于在往其之前的太古时期,过于渺茫,也少有记载,今人也不去探究了。

据道祖山中典籍记载,上古广成子曾遨游东海,回到神州大陆后,便在此山上坐悟了三百年,留下旷世绝伦的道法与剑术后,往北去了北崆山,后在那里飞升而去。后世有缘人黄庭祖师得到这些道法后,修为精进,最后也飞升而去,并尊广成子为道祖,名此山为道祖山。现如今黄庭宗的祖祠供奉在第一位的依然是广成子,其次是黄庭真人,其传承能追溯至上古,可见其底蕴深厚!

道祖山是对黄庭宗六峰的统称,在最初,却只单指如今的主峰上德峰,后世鼎盛时期数位大乘修士合手,移山填石,搬弄灵脉,又在其周围铸成了五座高峰,共划为六脉。

六脉修炼功法本来大致相同,都以广成子留下的道法为上经,但上古道法艰涩难懂,即使资质出众,但没有一定机缘,也难以练成。后人在其基础上又逐渐改创了一些功法,虽然比之不如,但也属于世间顶级,现今各脉少有人能修成上经,大多修炼的是后人改创的,因而如今六脉功法各有所长,异彩纷呈。

清宁殿,上德峰正殿,也是各脉重要人物议事之处。

紫虚真人首位正襟危坐,长须无风自飘,左右皆坐着各脉首座,而在殿正中,叶少文默然站立。

自从朝会结束到现在,叶少文算是见识了上宗气派,从中柱山到道祖山不下数十万里的距离,不到两日便抵达,道祖山六座山峰高耸云天,灵气浑厚无匹,黄庭宗宫阁古朴大气,比之道籍上所看到的还要胜过几分,远非流云宗奢华可比,一到这里,自己便感到十分宁静自然,仿佛三千烦恼丝已随着周遭的仙云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果然是绝佳的修仙妙地!”叶少文即使如今身如囚犯,也由衷的赞叹起来。

紫虚开口道:“你是如何得的这鼎,且说出来,不要隐瞒。”

叶少文便把当日国师炼丹之事如实说了,说罢,紫芸向紫虚点了点头,确认无误。

殿中陷入沉默,过了半晌,太常峰紫青开口道:“掌门,如此...不知是凶是吉?”紫虚尚在沉思,不欲回答。紫阳缓缓道:“按术法上看,这鼎倒有些邪气,不过...”

“不过天道不常,正邪难测。当小心谨慎,静观其变。”紫虚接道。众真人都点头称是,不再言语。紫虚又道:“众位师弟都回峰去吧,此子暂留在我这料理。”

紫虚屏退了其他人,领着叶少文来到后殿中,从袖中拿出一道圆盘,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只见周围已形成屏障,想是怕人窥听,他心中不禁疑虑,在清宁殿中也能给人偷听了去?

紫虚微笑道:“叶小友请坐吧。”叶少文在下处坐下,道:“不知前辈想要如何对我,还请直说吧。”此话颇无礼,紫虚全不在乎,他望着叶少文,徐徐道:“你看我黄庭宗如何?”

叶少文道:“气势非凡,道法绝伦,能人辈出,神州无贰。”

紫虚微微一笑:“你只知其然,我黄庭宗表面光鲜,却跟从前相比已经大不如了,如今正是薄弱时期,一个不善,便有灭顶之灾,数万年传承为之断绝!”

叶少文吃了一惊,勉强笑道:“前辈莫不是说笑,小子见识短浅,却不只天下谁人有此能力?”

“天下没有,天上有。”紫虚面色凝重,又道:“何止我黄庭宗,整个修仙界劫难将至。”叶少文疑惑道:“难道外界传闻是真的?如贵宗都有如此之险,天下其他门派岂不难以存活了?”

“此劫是天灾还是人祸还不好说,天机不知为何突然屏蔽,如今即便是几大上宗也是无头苍蝇了,小宗被夷灭之事,便是征兆,具体如何,还待调查。”

叶少文心中也颇不平静,心道他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想让我害怕么?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死则死已,更怕的该是他们这些快要飞升之辈,数千年修炼的功果不知能否保住?

紫虚看出他心中疑惑,笑道:“小友,你不必紧张,我带你回黄庭宗,并没有加害之意,你今后便可在我宗内修行,但你须要知道,你是身负气运之人,万不可生出邪念,做恶事。”

叶少文应了。紫虚又拿出一块青玉,交给他,道:“这块玉是掌门信物,叫做龙纹,你须要收好,切勿有失,有什么需求,便拿他去找各脉真人即可,也勿要声张。我要闭关了,有事去清一峰紫阳真人处。”说罢,摆了摆手,叶少文答谢了,出殿去了。

紫虚独自喃喃道:“确是一险招,成败全在你也。”叹息一声,往后山去了。

叶少文出了清宁殿,手里把玩着龙纹,果见其上刻着几头巨龙,相互盘绕,气势慑人。抬头茫然看了看,偶尔有弟子走过,却少有人注意到他。他决定先去清一峰找紫阳真人,寻个落脚处。

“叶师弟。”有人叫道,声音十分熟。叶少文一看,原来是柳琦画,自己入了黄庭宗,她原来也改口了,只是这师弟之称不知担不担得起?

柳琦画笑意盈盈的走来,花枝招展般,将浓浓的少女气息与妩媚结合到极致,使人看了便不免喜爱。

“叶师弟,掌门给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留在黄庭宗了?”柳琦画一到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叶少文笑着点了点头,想要开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像她一样,叫了声“师姐。”柳琦画掩口娇笑,似乎颇为喜欢这个称呼,随后故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叶少文问道:“师姐,清一峰往哪边去?”

“你去那儿做什么?快跟我去见我师傅。”

“我得去找紫阳真人,让他给我安排个地方。”

柳琦画嗔道:“来了这里,不来找我,偏问起别处了,玉清峰难道没你住处?”说罢,拉起叶少文便走。

叶少文人生地不熟,只得跟着她去,走到上德峰边,经过一条铁索桥,连走带飞的过去。从这里看,云层还在其下,温度也是极低,在铁索上竟感到有些胆颤心惊。

柳琦画见它模样,笑道:“你修为还不足,若不是我拉着,你怕还要掉下去呢。”叶少文嘿嘿笑道:“那到不至于。”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潇湘四子

过了冰寒铁索桥,越过一座山岭,便见亭台楼阁,灯火通明,欢声杂语不绝于耳,叶少文首先感到一股至阴之气扑面而来,搅乱内中灵力,十分难受。

柳琦画随即握紧叶少文,他感觉一股清凉之气透彻身心,一会儿,便好受多了,询问她缘由,只见她神色异样,娇笑道:“我玉清峰大多都是女弟子,修炼的功法也是至阴至柔的,日子长了,便形成了这股灵力,你初来不适应,呆久了就好了。”叶少文莞尔。

她松开了她的手,他跟在她后面,穿桃拨柳,景色虽十分雅致,但总有一股红粉之气,他并不太喜欢。左右附近都是一些貌美的女弟子,或谈或笑,见了他俩,不免指指点点,甚至已经开起了柳琦画的玩笑。她只是红着脸不言语,偶尔回嗔几句,叶少文跟在后面也十分窘迫,像逃似的。

二人到了紫芸修炼处,柳琦画大声喊道:“师傅,我把叶师弟带来了。”

“你这丫头,越发失了管教了,进来吧。”紫芸骂道。二人进去后,叶少文拜见了紫芸,想道出自己来意,又见整个玉清峰都是女弟子,不免犹豫起来。柳琦画见它不说话,嘻嘻笑道:“师傅,掌门让叶师弟留在黄庭宗修行,你快给他找个住处吧。”紫芸嗔了她一眼,见叶少文愁眉苦脸,对他笑道:“你不要担心,我玉清峰有几位男弟子,你以后跟他们住在一处就好。你若实在不满意,我再送你去其他峰。”

叶少文听后忙道:“多谢前辈安排,只求安身即可,哪还奢求其他?”

当下辞了出来,按着紫芸的指示,到了一处山谷之地,这里布置果然跟先前所见大不一样,一切都十分自然,正适合自己修炼。或者这里也许并没有任何布置,就是他原本自然的模样。

叶少文点点头,前面谷中稀稀疏疏有几件房屋,走进了看,不知哪位师兄种了许多竹子,心道果真是雅兴。他穿过竹林,走近屋檐下,想要叩门,手在门檐上那一刹那,整个房间蓦然间消失了,他一惊,回头一看,后面的竹林已换了幅景象,先前来时的道路已经完全不在了,整个山谷除了那片诡异的竹林,显得空荡荡的,寂静而冷清。

他心中有些发凉,定了定神,朗声道:“师兄在吗?我是紫芸前辈遣来拜见师兄的。”接连喊了几声,都不见回答,想要回头,却又无路了,他往竹林里走去,却径直走来很久,也走不出去了。

“若一味这般乱走,这幻阵肯定是破不了。”略想一想,拿出八卦盘,自己虽还不能完全参透这法宝,但基本的方位辨别使用还是会的,之前在和冷伶斗的时候,不久立了一功吗?他往上面运出法力,只见其指示方向也在不断变化之中,刚走出几步,方向又变了,跟着它的方向走,结果发现自己不过是饶了一个圈子......

“哈哈哈,师弟你这法宝不错,可惜你用的太粗浅,真是暴敛天物啊。”随后又传来一声轻笑。

叶少文断定是哪位师兄在戏耍他了,只得道:“在下修为低微,又是出来乍到,可破不了你这竹阵,还请师兄解了说话。”

又一声音响起,与先前不同:“不不,师弟何必过谦,你在朝会的事迹我们可是如雷贯耳了,闻名不如一见,你便将那仙鼎祭处,让我等大开眼界如何?不然我们潇湘竹轩可不住无用之辈,嘿嘿。”

“哦?此处叫做潇湘竹轩?敢问师兄几人?又是何称呼?”

这时又一声音响起,颇为低沉,又与先前两人不同:“我们便是潇湘三子,你赶紧用仙鼎破阵吧,若破不开,我们称呼你也不必知晓了。”

叶少文并不想拿出青鼎来,遂了他们心意,暗道:“这潇湘三子着实有些尊大,自己若不是有青鼎,还不被他们给撵了去?”突然心中一动,问道:“可是破开竹阵便能在这居住?”

“嗯。”

“好,那位便破了它!”只见叶少文拿出一葫芦,放开瓶口,顿时酒气扑鼻,他感到这酒气不凡,顿时运气灵气引导,不一会,周围的幻阵逐渐减弱,直到最后,已经完全消失了。叶少文一看不禁苦笑,这原不过是方圆几百米的竹林而已,竟也把他困在里面。随后收起葫芦,大步走出竹林,神识一探,眼前是一片亭台水榭,宛若自己曾去过的江南王府,只是没有围墙屏风而已。

随后潇湘三子齐齐走了出来,身着华服,头戴冠帽,面目清俊,举止投足十分潇洒,宛如凡间的风流公子,只是脸上难掩一丝骇然之色,三人都是分神修为,能感受到那葫芦法力当在真人级数。

尚未走近,三人便拱手道:“师弟果然不凡,以辟谷修为便能破了这竹阵,不知师弟刚才用的又是什么法宝?”叶少文也拱手还礼,却避而不答他们的问题,转而问道:“不知三位师兄如何称呼,日后以便承扰。”

“我是春水。”便是先前声音颇显低沉之人。

“我是秋风。”便是最先开口那人。

“我是冬雷。”便是而后开口那人。

叶少文一一见过,笑道:“想来三位师兄是太不喜欢夏天了。”

“你要喜欢,你便叫夏雨,从此我们潇湘三子就是潇湘四子了,哈哈,岂不快哉?”冬雷笑道。

“师弟我可不敢有玷潇湘三子之名,不知几位师兄,我修炼寓处在哪?”

秋风道:“师弟别着急,既然过了竹林幻阵,我们自会给你安排,只是你罗盘似的宝物,呃..在你手上着实有些可惜了,不如...当然师兄我不会亏待你,怎样?”叶少文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要那八卦盘啊,随即大方送出,反正自己不大会用,不如承个人情。秋风自欢

春风为人深沉,寡言少语,却隐为三子之首。带着他在东边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与他,随后便去了,叶少文在那里住了一阵,十分满意,过了几天秋风送来一套幻阵,安置在他寓处附近。

此处虽僻静,冬雷和秋风两个时来邀请他玩耍,也不觉得寂寞。叶少文也曾在长安度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于琴棋书画,茶酒之道上也颇谈得来。三子为人洒脱,极好相处,修为也是极高,叶少文在修炼上有不懂之处,常得他们指点......

如此过去半年,叶少文深知自己资质,又不好开口寻要资源,即使这里灵力充沛,修为进展仍十分缓慢。自上次炼废了冷伶之后,自己接收了大量灵力,其实已有了突破之兆,如今缺的是一正是个助力,光凭吐纳是不可能突破的。

恰好这一日柳琦画来看他,在竹阵中凭借紫芸赐的法宝“七色丝”轻易破了开来,三子已经见怪不怪。她问明了叶少文居处,却没想到走进后又是一处幻阵。她凭着法宝左冲右突,最终还是被困在里面。

秋风哈哈大笑:“你着丫头每次拿着这破丝带,得意洋洋,不敬尊长,若不是看在紫芸师姐的面子上,早让你吃了苦头,如今晓得我潇湘三子的厉害了把?哈哈。”

柳琦画知道这次难出去了,求饶道:“好师叔,琦画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们,快访我出去吧。”模样十分惹人怜。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云鹤剑舞

秋风嘿嘿道:“你找我师弟做什么?”

柳琦画掩口一笑:“叶师弟是你师弟?你们都是如此称呼的吗?哈哈。”

秋风道:“你懂什么,我们认他做师弟,他便是了,你以后在我们面前不许叫他师弟,要叫师叔,听见没有?”柳琦画刚想发作,随即又泄了气,嘟囔道:“知道啦,快放了我,我给你们师弟送了好东西。”

秋风急忙道:“什么好东西,快先拿出来让我看看?”柳琦画撇了撇嘴,拿给他看了,他见都是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上等的灵丹,顿时没了兴趣:“我道是什么,竟是这些俗物。”随即撤了幻阵,回府去了。

柳琦画暗骂了一声“老不正经!”,才去叶少文屋处,刚到屋外,叶少文已经知道她来了,把门打开了,柳琦画欢喜的走了进去,见他正盘坐,不敢打扰,便在四周游看了一番。

一会儿,叶少文睁开眼,微笑道:“师姐来了,我这寓处怎样?”

“嗯,这三个老东西虽然不正经,布置倒很雅致。”随即又笑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叶少文也奇怪她称作他们为“老东西”,问道“他们不是我师兄吗?”柳琦画娇笑不已,笑声如黄鸟般轻脆婉转,叶少文有些痴了,自己许久没听见琦画这样清澈的笑声了,自从长安分别之后,在中柱山上再见到,感觉她已经变了许多,论起来,他还是习惯曾经单纯烂漫的她。

柳琦画见他痴痴盯着自己,脸色一红,收了笑声,道:“潇湘三子是我师傅的师弟,你应该叫他们师叔,想必是他们驻颜有术,被你误解了,他们都是几百岁的老头了,那个春风师叔,已经六百多岁啦。”说着又笑了起来:“可笑他们竟然默许你为师弟,你说是不是老不正经?”叶少文也笑了,心想三人都是极洒脱的人,既然默许做我师兄,以后也不必改口了,叹道:“春风师兄沉默寡言,想必是寿元已近了,突破合道如此之难吗?以他们的资质心性也被困滞在了这里。”

柳琦画也幽幽叹道:“修炼第二步倒第三步已不是资质能决定的了,只有修到了合道,才真正算沟通天地的陆地神仙,我师傅她也六百岁了。”

“紫芸前辈对你期望很高,是不是已经把你当接班人培养了?”叶少文看着她。

“也许是吧,可合道我也没有信心,哎,怕是要辜负师傅她的期望了。”

“尽力便行了,世间很多事情本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叶少文又劝道。她不言语了,拿出几只玉瓶,向他道:“别说我啦,你自己呢,喏,这是黄龙丹,是师傅他向紫玄师叔讨来的,我已经用不上了。”

叶少文接到手上,难掩喜色,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人炼制的丹药,抛开这个不说,就是此丹药的药材也是极珍贵的,要是放在外面,便是有价无市的存在。他看了一阵,问道:“你当真用不上?我其实不用这么好的丹药,给我足够的灵石和灵力充沛的药草就行了。”

“你要这些么?我改天给你送来。”柳琦画欣喜道,这是他们相见以来,叶少文第一次向她开口,她觉得他们已经疏远的关系渐渐恢复了。叶少文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了些关于宗内的事情,如今用着黄庭宗的资源,自己好歹也是宗门一份子,也该关心宗门大事。

“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外面又有些小宗被灭了,叫什么符山宗,还有个叫矩山的,还有几个忘了。”

“归桓峰的镇山灵兽前日突然发起狂来,还伤了两名弟子。”

“清一峰的文泯师兄突破至分神期了,才不过三百多岁,紫阳真人报了很高的期许,说他合道有望呢。”

......

柳琦画不厌其烦的说着宗门的事,叶少文也认真的听着,时而追问几句,两人来了兴致,一直谈到日暮时分才去。

以黄庭宗的手段,自有办法屏蔽这日月的晦明变化,但几万年来却从未有人这样做。

几天后,果然有人送来大量的灵石药草,是位叫做宁纤的师姐送来的,据她所说,琦画已经开始闭关准备突破了。

叶少文想该拿出青鼎修炼了,但心中仍对潇湘三子存在顾虑,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春风,若是知道合道还有一线希望,难保不会做出什么......

出于保险考虑,他还是决定离开这里,另寻地方使用青鼎。

他问冬雷问明了清一峰所在,在玉清峰的西南方,一直走下去,会见到一座铁索桥,穿过后便是清一峰,紫阳真人一般在正殿内修炼。

过了两日后,叶少文便起身前去,穿过玉清峰时,不免引来一阵阵目光,潇湘三子常年不出竹轩,而如今叶少文也算是眉清目秀,气质不俗,只不过少了些风流,多了些持重罢了,他们自然要多看几眼,不过也有一些修为高的师姐,定力也是不差,对他的存在恍若未觉。

叶少文再稳重,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修为低微的血气少年,哪禁得住这样频频的目光和调笑,况且都是花样貌美的女子,便如一只飞虫偶然间炸开了马蜂窝,最后狼狈而逃。

......

“终于到了这索桥。”叶少文心中仍止不住的砰砰的跳,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随后想起了婉玗。

“是啊,我来黄庭宗有半年了,得向她报平安。”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彩螺,只见其上有绿光闪动,施展神识一看,原来婉玗已向他传过音了。

“少文,在黄庭宗可还安好?你..如果也想我,便在每年九月九日晚对我传音,如非有要紧事,我每年那个时候都会等你的消息...还有,叫我恩师保重。”叶少文心头一阵阵暖流流淌。

叶少文向她传音道:“一切安好,勿要牵挂,赵长老不在,风渊可有欺负你?你大可来黄庭宗,这里可以安置,又避免相思之苦。如今我要闭关准备凝结金丹,不知要几年,你不必守候,修炼为重。”

说完,叶少文收了彩螺,望向这孤零索桥,着实有些心虚,据说要金丹的以上的修为才能抵住其上的彻骨冰寒、和深渊下的罡风。若是强行度过,只怕没多大的把握。

“这位师弟要过索桥吗?”

只见对面云雾中以白袍男子缓缓收了剑,朗声道。

那男子周围的云气形状各异,夹杂着丝丝的剑影,叶少文举目望去,便感觉浓烈的剑意袭来,不能直视,忙偏过头去。他心中骇然,勉强道:“是的,师兄方便的话,有劳带我一程。”

那男子笑道:“这有何难?”话音落下,再次出剑舞动起来。叶少文见他动作好似很慢,却看得目眩头晕,分明是极快,自己完全看不清招式!周遭的云气被他卷动,逐渐凝成一座云桥,把两峰连接了起来。

他并没有停下,口中却喊道:“这云桥是临时打造,师弟快些走吧。”叶少文见一撮撮的云随着他的剑舞加固了这云桥,但要真这么走上去,实在考量自己的胆量!

那男子见他犹豫不决,又大声道:“你再不走,云便要散了。”叶少文一咬牙,踏了一步上去,见确实稳固,心才放了下来,随后快速的走了过去。直到了清一峰上,那男子才停了剑,走上前来,身后那云桥随风一点点消散。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西华尊者

叶少文对那白袍男子道:“多谢师兄了,师兄神技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在下叶少文,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白袍男子缓缓将剑负于背后,剑锋上光晕若隐若现,直至没入剑鞘,才沉寂下来。随后对叶少文道:“在下姓文,师弟谬赞了,只是不知师弟为何从玉清峰上过来?”他面露疑惑之色,又道:“我长年在此地练剑,从未见过有男子过此索桥,但也曾听闻玉清峰山潇湘三子大名,莫非师弟....”

叶少文笑道:“潇湘三子是我的邻居,我也是最近才入黄庭宗门下的。”白袍男子点了点头,神色了然,道:“是了,想必师弟便是那位身具仙鼎的叶道友了,如今却成了同门,可喜可贺。”

叶少文道了声惭愧,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出名。问道:“敢问师兄,紫阳真人现在何处?”

“师尊现在紫清殿,我带你去见他。”

两人往紫清殿走去,叶少文见他气宇非凡,凛然有度,附近弟子都恭敬的称呼他:“文师兄。”心中便又几分猜测,问道:“师兄尊号是?”

“文泯。”

“哦,原来师兄便是真人座下第一弟子。”叶少文顿时起了敬意:“想必师兄刚才所使剑法定是上经所载了,难怪玄妙高深异常。”文泯微微一笑,沉稳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自豪之意:“正是云鹤剑舞。”

《广成御剑录》所载有九式剑法,皆是博大精深,凝聚着上古仙人广成子在剑道上的心血。九式剑法修习虽有先后次序,但由于每个人悟性不同,资质各异,冥冥中又受到缘法影响,所领悟的剑式也不尽相同,如云鹤剑舞已是第八式,高深玄奥更胜前面七式,文泯能习得实在可敬,但不代表前面七式他都会了。

尽管如此,叶少文也是羡慕不已,他来到黄庭宗半年了,见识了上宗的不凡,实在有种井底之蛙之感,自己手段无非就是莫名而来的青鼎而已,而在真正的道经法术上,自己仍是个不入流的小宗弟子,对于一般的功法或许觉得平常,但对于上经而言,那绝对是人间宝典,只可惜无缘一会。

叶少文到了紫清殿,文泯让他先在外等等待,自己先进去禀报师尊,不一会,他便走了出来,让叶少文进去。

叶少文进了殿,文泯已恭敬立于一旁,只见紫阳手里握着一本道经,见他进来,抬头问道:“你有何事?尽管说来。”叶少文犹豫着要不要把龙纹玉展示出来,不过还是决定先问一问:“真人,弟子想讨一处清静无人之处,闭关破境,只是这地必须要无人才好......”叶少文小心翼翼,随即还是奉上龙纹玉:“这是掌门赐下的信物,让弟子有事便来找真人,劳烦之处,心中实在难安。”

紫阳哈哈一笑:“这玉你要小心收好,不可轻易示于人,掌门已向我们传过吩咐,你有何事尽管开口便是,何况你之所求也是极容易之事。“随后向文泯吩咐道:”文泯,你去把齐峰安置下来,方圆五十里设下阵法,不许任何人靠近。”文泯颇感意讶异,随后应了一声出去了。

叶少文感激道:“多谢真人。”紫阳道:“嗯,你现在修为太低,如今天下将乱,更须要勤勉些才是,修炼上有何要求,你尽可提出,我黄庭宗如此栽培你,你也莫要让我们失望。”说完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叶少文忙道:“真人们厚恩,必不敢忘。”紫阳点了点头。

叶少文退出殿后,便往齐峰走去,他有意欣赏清一峰上奇峻的景色,走到之后,文泯已是布置完毕,将一圆形法盘交给他道:“你修为太低,暂时无法施展阵法,此物可操纵阵法,你慢慢使用体会,五十里外如有异常,你也可以察觉。”叶少文道了声:“有劳师兄。”文泯走前又对他说道:“你有事便传音于我。”叶少文应了。

叶少文简单熟悉了阵法的使用,便进入洞府内,这洞府想是早已开辟,只是最近以来没有人使用过,被荒置了下去,经过文泯的布置,也十分堪用了。

突破境界是艰难而危险的事,境界越高越是如此,需要先摒除杂念,不然很容易为心魔所趁。叶少文足足用了一年时间,将法力与身体融合起来,然后便要准备凝丹。

修士筑基之后,法力液化于丹田之中,凝丹便是要将大量的法液凝成实质,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法力滋养,不能间断,直到凝成为止,更需要修士有意识的引导,不能出任何差错。

叶少文把青鼎召出,将大量的灵石和灵草放进炼化,自己一边接收着庞大的灵力,一边按着步骤不断操作体力的法力。这是一个漫长而繁复的过程,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丹田内的法力不断固化,又源源不断的接收着外界的灵力而转化成法力,在一些要紧关头,他直接吞下一颗黄龙丹。

半年后,他丹田中已产生了一颗金灿灿的金丹,耀眼夺目,凝丹基本结束。他并未立马出关,而是继续稳固了一年,才出了洞府,仰天长啸。

凝丹功成,心情大好,此时见齐峰附近的景色更觉畅快,云雾袅袅,仙禽飞绕,朦朦中可以从云气里望见远处的笔削直的山峰。千百年来,道祖山各峰总是这般宁静深蕴,除了有人合道成功而天降异象,没有人能使它稍有动容。

叶少文此刻想起了婉玗,不知她是否每年的那个晚上都在等着自己的消息?随即取出彩螺向她简单说了自己的状况,想想自己如果还在流云宗,也是长老一般的人物了,再不会像以前一样卑微、怅然若失地奢求那由上而下的爱。

叶少文觉得此处十分适合自己,便连竹轩也不想回了,如今修炼的资源已经不再忧虑,他大多时候都在用青鼎打坐修炼,每次消耗完,便托文泯带些来,文泯初时不解他为何不用上好的丹药,而用下等的灵石药草来修炼,随便送来些。后见他消耗实在很快,一次便送上够他几年使用的。

由金丹到元婴,资质上好的人加上丹药辅助,也得需要几十年的时间积累,才到大圆满。修炼本就是极枯燥的事情,在仙宗之外,还有不少的拥有大神通的散修。他们或占据一处洞天宝地,或在三大仙城种任职,也有长居深山不问世事的苦修之士。

神州大陆西部,有一处宝山名为西华,两百年前被一散修占据,在山下盖了一座占地颇广的玉府,据传其修为如今已到了分神期,在没有上宗坐镇的西大陆,这已经是顶级的势力了,他被散修尊为西华尊者,少有门派敢招惹。

这一日,正是西华尊者四百大寿,百年寿诞自是非同凡响,何况以其资质与野心,极有可能冲刺合道境。西华山上已经人满为患,各色人物几乎涵盖了整个西洲,便是几个顶级的门派,也都各自遣长老来祝贺,其阿谀奉承的更不在少数。

西华尊者面容黑肃,身材雄伟,几绺髭须挂在嘴下,显得有些飘飘然。他手握酒觞,呵呵笑个不停,应和着向他敬酒的人,自然,敢于向他敬酒的,也不会是一般人。

“各位同道,今日鄙人五百寿诞,能得诸位大驾光临,实在是在下的荣幸,西华山的荣幸,今后当守望相助,共造西洲的修仙界繁盛之序,呵呵。”

此时位于宴席东处一桌旁,有一男子听到此话,忍不住哼了一声,旁边一老者连忙低声制止他:“少主,切不可意气用事。”那男子淡淡道:“知道啦。”随后至一门心思喝酒,对西华尊者的话充耳不闻。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西洲四元

宴会众人尽管各怀鬼胎,整个气氛却显得十分融洽,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众人饮酒作乐之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恭贺西华尊者大寿,某特献白玉盏一台。”

话音落下,一个约四十岁的锦袍男子踏步而来,落到会场中,附近的人忙给他让出通道。

东边那位少主这才猛的抬起头来,神色收敛,早没了先前的轻狂,悄悄向旁边老者道:“黄叔,此人气场如此之强,难道是?”那老者点了点头,神色肃然。

宴会中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之事惊的呆了,有认识此人的也有不认识的,霎时间俱都安静了下来,似在等待西华尊者的回应。

西华尊者一愣神后,反应过来,连忙叫左右看座:“难得西侯驾临鄙山,在下实在惶恐之至,恐有怠慢之处,望西侯见谅。”

那人便是钦天殿诸真之一,西侯乐伯,此人常年居住在西洲大陆神侯府中,几百年都少有在外走动。

只听他笑道:“尊者大寿,某不邀而来,还要尊者恕罪才是。”西华尊者连道不敢,又道:“这尊者之称,在真人面前实不敢当。”乐伯笑道:“无妨,无妨。”

乐伯同西华尊者喝了一盏酒后,又道:“某刚才听闻尊者豪言,要与西洲诸位大贤共造繁盛,某虽不才,也是西洲一员,也当尽一些绵薄之力才是。”此言一出,不仅西华尊者脸色变了,在场众人也都变了颜色,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站于西华尊者身后有一男子,正是其得意弟子,因使一对双刀作法宝,厉害异常,又对西华尊者忠心耿耿,被散修称为昭烈双刀。他见此情形,悄悄向西处某桌递了一眼色,不久后,便有人大起身声道:“呵呵,西侯乐真人自然是受万千修士所景仰的,只是真人在上宗钦天殿受供奉,我们西洲虽弱了些,却还不肯沾了钦天殿的光。”

“放肆,你是何人,如此跟乐真人说话?”西华尊者已然喝道。那人哼哼几声方才坐下。然而接着又有人起身道:“尊者息怒,适才那位道友话虽糙了些,但却不无道理,西洲之事自古以来便是西洲自己做主,如是真人不在钦天殿,为了西洲的繁盛,我等自当听凭驱使,只是......”

乐伯听完冷笑一声,向东看去,西处席上多是一些不入流的散修及小门小派,而几大顶级势力却在东面上坐,此时那边却无一人说话,似都在观望之中。

万元宗是西洲一大势力,胡允受掌门之托参加此次宴会,坐在东面上,他与锦玉山庄、归溪涧两门传音互通了信息后,起来打了个圆场:“呵呵,诸位怕是误会真人的意思了,西侯在西洲几百年,如闲云野鹤一般,又身居钦天殿高位,如今这样说,不过也是想为西洲出份力罢了。”东面上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乐伯也轻轻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西边又有一人起身道:“各位说的极是,今日趁着尊者大寿,群贤会至,在下有些话也就不吐不快了,上万年来,我西洲修仙界一片散沙,又毗邻妖族,时而有些邪妖出来祸害人间、甚至是修真门派,搅得不得安宁。若是遇到大妖,各大宗派只维护自己势力范围,而竟任由妖孽肆虐。虽然上宗派高人前来,却因距离太远,反应不及,妖孽早已逃蹿了。”

他话未说完,乐伯开口道:“此是在下疏忽。”

那人又道:“真人哪里话,妖孽虽强,我西洲能制之者大有人在,真人出手,自降身份,倒让妖族看低了我们,况真人闲云野鹤,游历神州,神龙难见首尾,我等也不敢常来劳烦真人,只恨在下修为低微,便是舍身妖孽口中也无济于事。”说到此,他顿了顿,望向东面,东面诸人俱都沉默,无人出言反驳。他又道:“如今不仅邪妖肆虐,天下也传将有变劫,在下的意思,是要整合西洲修仙界,以应对意外之虞。”

会上陷入了沉默,昭烈双刀朝那人点了点头,以示赞许。众人尽管对此提议不感意外,但也觉得他说得实在有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锦玉山庄少庄主司徒翎突然冷笑一声,道:“说得在理,只是如何个整合法?既然西侯真人当不得主,谁又能担此重任?”

西华尊者咳了一声,道:“司徒公子此言差矣,非是一人做主,想我西洲除西侯外,也无人有此能力,在下以为,先将一众大小门派联合起来,西洲一遇到大事,便由万元宗、锦玉山庄、临溪涧掌门人互相商榷,随后颁布命令下来,敢有违抗者共诛之,待日后有能当大任者,再立他为盟主,如何?”不及回答,西面上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声音。

“尊者当在其中才是。”

“哼,他们几大宗门何曾管过我们死活了?尊者当与三宗共主事。”

“西洲不是三宗的西洲,不能光凭三宗之言。”

司徒翎冷冷道:“三宗鼎立西洲数千年,为何做不得主?”西华尊者冷笑道:“三宗自然是强的,西洲上好的资源福地都牢牢把持着,邪妖来时,为何却不见踪影了?在下不才,二十五年前,有一凝魄期虎妖,吞噬了十几座凡间城镇和两个修仙门派,是在下将其击退。”

他向众人道:“诸位,非是鄙人要贪图这主事之位,实在想改变我西洲积弱的局面啊,若三宗当真能维护西洲安宁,我参不参与又有何意义?”锦玉山庄大长老起身道:“尊者为西洲着想,我等实在惭愧,以后当尽心竭力维护西洲安宁!”

“我们如何能信,届时莫不是要那我们去当炮灰?”

“观三宗几千年行事,我等实难相信,尊者莫要再推辞,尊者无意此位,也要为我等想想啊。”

司徒翎见众人一个劲唱反调,定是被西华匹夫收买了,喝道:“我便不同意又怎样?你等还反了不成?”大长老忙拉他坐下。西华尊者哈哈大笑:“少庄主此言何意?是小觑我西洲众修士吗?不知贵庄司徒兄听到少庄主此话,会作何感想?”

“你...”司徒翎气极,竟一甩手下山去了,大长老司徒厚叹了口气,却不准备离去。西华尊者不去理会,向西侯道:“真人,您觉得?”

乐伯淡淡道:“某现在已成了局外人,说之何用?”西华尊者道:“真人言重了,真人既身在西洲,我们自当额外供奉。”乐伯听罢一笑,随后也扬长而去了。

三宗虽强盛,却也无法面对整个西洲修士的怒火,又自知理亏,同意了提议,议定由西华尊者、万元宗掌门公羊治、锦玉山庄庄主司徒空、和临溪涧执掌祁昕为四主事,称为四元,为西洲最高决策者。为确立秩序,凡人见四元者,皆要执后辈礼,听凭差遣,同修为者执师弟礼。

又另商定好时间,将举行仪式,拥四元上位。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结婴准备

道祖山清一峰内近来似乎冒出一处“禁地”,偶尔有弟子想从此地穿过,都被一座阵法挡了下来,这阵法实在高明,先后有数人尝试破解都以失败告终。后来听说此处是真人给门中某位弟子的专辟的修炼洞府,也就渐渐无人过问了。

修真无岁月,十年过去了,叶少文仍在内打坐,这十年里他除了文泯再未见过任何人,从没踏出阵内一步。他也不知道柳琦画几年前已经突破出窍境出关了,其中找过他几次,后又来到清一峰,几次想入阵都失败了,这才垂头丧气的回去。

黄庭宗各峰已经掀起了小比的浪潮,每十五年一次,各峰弟子互相切磋,以磨砺道法,同时设有奖励来激励弟子。

毕竟修炼之路太过漫长枯燥,而修仙界表面上仍是一片平静,黄庭宗弟子到了元婴境后,都可申请下山去历练,对于大宗来说,一味的修行境界而不磨练道法世情是不可取的。

而每五十年,黄庭宗内便要举行大比,规模宏大,六峰互相切磋较技,届时还会有其他门派前来观看。而大比的奖励更让这些弟子们趋之若鹜,宗门规定,凡在各境界中获得前十,或者表现优异,被真人认可的,便能去藏经阁中修习上经一年,至于能领悟多少便看各人的悟性和缘法了,其他还有仙剑法宝、上等丹药符箓等赏赐,也是十分珍贵。

叶少文当然对上经存在想法,既然自己有仙缘,想必在这方面的悟性也不会差了,到时候自己就不会只凭青鼎御敌了。但大比要求的最低境界元婴期,也就是说只有在整个宗门内的元婴弟子中,比试获得前十才可以。但自己只要突破元婴期,凭借自己的青鼎害怕进不了前十吗?

是以他如此拼命的修行,也是要赶在大比前破开境界的缘故。不过,几乎每年都九月九晚上,他都要和婉玗说上一阵话,他需要一个爱他的人不断支持他,这逐渐成为他在枯燥的修行的前进的动力,他想要修到更高的境界,习得更强的道法,为了自己,也为她。

可惜的是,他几次想让婉玗到黄庭宗来,她都拒绝了,她告诉他:“在你修为超过我之前,我还得让你依靠我。”她的一句有些调皮的话,让叶少文感动而落泪......

......

神州北部一处不知名修仙地界,无相与成华两宗在这里屹立了千年,他们与外界交流很少,甚至百年一次的朝会也不曾去过几次,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修仙界遗忘的角落。门内最高的修为都是只是金丹,据说其历史上曾有人突破过元婴期,不过,已经并不重要了......

上空,悄然出现了一名玄袍男子,他目光中饱含怜悯,看着这两宗内如蝼蚁般又十分勤恳的修士,叹了一口气,随后拿出一柄如意手杖,轻轻一挥,两宗上上下下片刻之内便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不曾存在过,周围的景色依旧。那男子似乎很痛苦,在原地默然伫立了很久,看着这曾经热闹的山谷,突然,他有所察觉,随后几步便消失的无影了。

果然,在他刚离开后不久,一长衫中年男子落于此处,他身材丰长,面容俊伟,正是璇玑阁登封上人,他看着这片山谷,感受着周遭令他心悸的法力波动,良久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既然是众生之劫,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又回到了门中。

二十年间,在神州的各个地方,这样的事此起彼伏,愈演愈烈。即便是各真人第一时间察觉,等到了以后都已经晚了,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处没有人烟的风景秀丽之地,也许若干年后,又会有修士在那里建新的门派,留下新的传承。

叶少文自上次出关已经二十年了,在大量资源和青鼎的辅助下,同时不知疲倦的修行,资质十分低下的他也快修炼到大圆满了,只是稍欠些火候,离门派大比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他要在着十年内突破至元婴期。但现在他要出阵去走走了,并不是黄庭宗有什么让他挂念的地方,而是他要去藏剑殿借阅关于结婴的典籍,并向文泯请教有关结婴的事情,他需要做充分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而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刚一出阵,就有人传音给了柳琦画,她急匆匆的赶来,还没来得及等叶少文开口,便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叶少文,你真是个没良心的,闭关这么久也不告诉我一声,难道我在你就这么心中微不足道吗?你如此绝情吗?”随后她自己也十分伤心哭了。

叶少文自己也觉得惭愧,连忙安慰她,可除了一些道歉的话还能说什么?他心中已经有了婉玗,不可能回到以前了,他现在把她已经完全当坐妹子看待。可怜琦画见他说话犹犹豫豫,笨嘴笨舌,没有一句自己想听的,哭得更伤心了,再也忍不住,甩开他哭着跑去了。

叶少文呆立在当场,眼前场景似曾相似,多少年前在长安城内,曾有着相似的一幕,那一次,自己没有说出一句能让她开心的话,如今还是这样,是所谓的修仙长生让他心逐渐变得失去了温度,逐渐失去了凡人的情感,而在修仙界这么多年,他终于明白,修仙并不是他想的那样,那样神圣而美好,只是更加的残酷而绝情。

他脑子缓缓出现了在长安城,在柳府中的一幕幕,泪水逐渐溢出了他的眼眶,他胸中突然升起了一缕柔情,他要去找她,让她开心起来,他不想做一个冰冷的绝情之人。

叶少文来到了玉清峰,这次,他顾不得羞涩,连着问了好几位师姐,并未得知琦画的下落,接着,他又去问了紫芸首座,也不得而知。紫芸听了此事,也开始担心起柳琦画来,怕她想不开会做什么傻事。忙传音给她,问她在哪儿,所幸她还不至于连她师傅都不理,紫芸也松了口气,对叶少文道:“琦画现在在上德峰,你快去吧,一定要好好劝劝她。”

叶少文应了,连忙赶往上德峰,问了几位师兄后,才知道她正和大弟子卫乘风在一起,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但想着自己既然来了,便去看一看也无妨。

他到了后,远远望着着两人,琦画仍在哭泣,而卫师兄则在一旁小心劝慰。这却艰难了,他不知道要不要上前,一个人在极度伤心的时候有时会去找他亲近而信赖的人,叶少文知道她和卫乘风关系不寻常,自己贸然前去,极可能引发尴尬。

叶少文远远望着,看着她伤心欲滴的样子,自己的心也隐隐作痛,那是她曾经最亲密的人,如今靠在别人的肩膀上,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为她感到高兴,他心里百味陈杂,随后,悄悄离去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去了藏经楼,一连在里面坐了一个月,把结婴的事项都了解透彻了,才去拜访文泯,文泯向他叮嘱了些重要之处,又送了些珍贵的丹药,据说是紫阳真人听说他要结婴,托文泯给他的,叶少文一一记下才辞去。

他看着手中的丹药,记起赵襄曾研制出结婴的配方,并成功的练了出来,自己正可向他问一问。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念之差

叶少文回到齐峰阵中,取出青鼎,向里面传音:“赵长老,近来可好?婉玗多次代我问候你呢。”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赵襄的声音:“你终于想起我了?算一算,在里面也有三十年了吧。”叶少文道:“是有这么久了,你可找出有关浮青的记载?”赵襄怒道:“你小子,就只记得这个,这几十年你天天用这鼎炼东西,搅的我不得安宁,哪还能找得到?”

叶少文轻笑“嘿,赵长老稍安勿躁,当初我是看在婉玗的情分上才让你进来,参悟这些无上的丹道,可没有人强迫你,而我要修炼自然离不开这鼎,你要不愿意,我立马放你出来。”里面沉默了片刻,赵襄才道:“浮青我已找到了一些线索,参透还需要些时日。”叶少文道:“嗯,有劳赵长老,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赵长老的结婴丹如何?”赵襄叹道:“以前见识粗浅,自以为结婴丹便是最好的结婴丹药,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叶少文眉毛一挑:“此话怎说?”

赵襄继续道:“人都以为得了结婴丹,结婴几乎可成,可世间哪里有这等神奇丹药?不过是有助于凝结丹液,将成功率提升一二层罢了。鼎内的种种丹方及炼制法源于上古,其中许多在世间已经失传,还有一些更是深奥,我猜测,应是上界仙人刻下的。而如今即使我懂得一些丹方,但许多炼制材料已是难觅了。”叶少文沉吟了一会,道:“既然如此,你便出来继续修炼罢了。”

赵襄笑道“朝闻道,夕死矣,我自知自己资质是不能飞升的了,能得参悟这些丹法,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叶少文默然,修仙界人人都在挣扎,争取那极其渺茫的飞升之机,然而像赵襄这样做一个殉道者,也是一种选择。

他正沉默间,赵襄的声音又响起:“你也不用太过悲观,谁知这些来自上界的丹道法门中是否存在一线之机呢?”

......

叶少文最终还是拿了几颗结婴丹,对他来说,就算是一层的机会也要把握住。从赵襄口中得知,紫阳真人送他的丹药叫做凝魂丹,此丹药比结婴丹更珍贵,是助于凝结元神的丹药,以前他苦于自己修为与材料欠缺,不曾练出过。还有一些诸如清神丹,法黄丹,也有辅助效用。

从金丹期到元婴期,同样需要大量法力的滋养,不然便极可能,后力不足,功败垂成。叶少文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心想自己应该去找一下柳琦画,上次的事处理的并不圆满,即便对于结婴来说,也很可能在这过程中滋生心魔。

他走到玉清峰琦画的房外,门是半掩的,他轻轻敲了几下,里面传出她的声音:“叶师弟来有何贵干?”叶少文推门进去,只见柳琦画背对着自己,他轻轻道:“你还在生气吗?那日之事实在是我的错,自长安别后,师姐你对我关爱如初,我却显得刻薄无情了,心中实在有愧。”琦画转过身来,淡淡道:“我知道,上次朝会上那个女子占据了你的心,世事无常,可笑我竟还拿以前来比作现在,我以为你心中是只有我的,即便分开后,我以为你心中仍然记挂着我,我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如此的幼稚。”

叶少文心中更加难受了,是自己对不起她,自己难道不能从一而终吗?可从一开始,自己对她是兄妹之情超过了男女之情啊。叶少文觉得今天需要把话讲明,对两人都有一个交代,他轻轻道:“你一直都是我的亲人,从前是,现在也是,你卫师兄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她脸上逐渐升起了彩霞,嘴唇紧咬,涩声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同我疏远的吗?你可知我心中一直没有忘记你。”叶少文长呼一口气,道:“我和婉玗相爱之前,并不知道卫乘风。”

柳琦画忽然袖裾一动,门窗紧闭,周遭不知起动了什么阵法,随后竟褪去了衣裳,身上只存一件薄薄的贴身亵衣,晶莹洁白的双臂,雪白修长的双腿尽显露了出来,她脸上红霞更甚,目光似水,颇显哀怜之意。叶少文没料到琦画竟大胆至此,心中砰砰直跳,他目光闪烁,有些手足无措,那亵衣不过是一层轻纱,里面大好的春光触眼可见。

眼前的可餐的秀色,与琦画那惹人怜惜神情,叶少文仿佛在心中进行激烈的斗争,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祈望的盯着他,这更在无形中给叶少文增加了极大的压力。他不过是一个血气方刚,不经人事的年轻修士,柳琦画天姿绝色,楚楚可怜,轻纱半隐,更增添了无限魅惑。他呼吸已开始沉重起来,随着邪念开始涌动,身体某部也开始起了反应,心中不断念道:“理智,理智,去他妈的理智,理智能带来什么?难道理智能让我飞升?为何要让理智压抑自己情感?”他艰难的靠近了琦画,她柔弱地站着,仿佛风一吹便会倒,眼中却露出了欣喜。

叶少文靠近了她,她轻轻道:“少文哥,让我们回到以前好吗?我们本就是最亲的人,让我们做更亲的人,亲密到谁也不能分开谁。”她一把死死抱住了叶少文,双臂如两条光滑的细蛇缠绕在他的腰间,胸前两两坨粉肉紧紧地抵在叶少文的胸口,口吐幽兰,香气直扑他的面门。叶少文双手在她背后嫩滑的皮肤上摩挲着,亲吻着她的脸颊,极尽爱抚之意。

在玉清峰某处亲传弟子的房间里,上演着十分香艳的一幕,整个房间内仿佛空气也被凝固,这一男一女仿佛都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所作之事意味着什么,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除了对方与对方的肉体以外其他都不重要,都不用去关心,此刻,他们只想本能地沉迷其中。

然而在叶少文踏进柳琦画房子那一刻,就已有人悄悄传音到了卫乘风耳中。这位黄庭宗大弟子,被掌门及各脉真人都寄于了厚望,掌门为了锻炼他,平时宗内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他管理,他,未来将是要挑起宗门大梁的人。

他外表英俊,天资不凡,身为黄庭宗弟子第一人,自热有很多女人为他倾心,然而他无暇顾及这些儿女私情,在他心头第一位的是宗门,他要倾尽所有为宗门奉献自己的热情,为了掌教的栽培,为了黄庭宗的荣耀,也为了他自己的将来。然而,他也少有情感的,他只是为了宗门压抑自己的情感而已。七十年前,紫芸师姑从凡间带回来一个女子,据说天资极高,几百年难遇,他便带着一些傲气去看了看,觉得不过是有些姿色普通女子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短短几十年后,他听闻她竟接连破境,这才把她看在眼中。而她到了到了黄庭宗几十年后,也渐渐适应了这里,她认识到了自己天眷的天资,加上师傅和一众师姐的宠爱,也慢慢有些骄纵调皮起来。她早在同门口中听说了大弟子卫师兄的大名,只恨不得一见,后机缘见到之后,便觉得的确不凡,卫乘风也对她刮目相看,青睐有加,两人表达了互慕之意。她从未下过山,也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样,但却十分憧憬,而卫乘风则常下山办事,见多识广,从此两人常常见面,从修炼到整个神州妖族无所不谈。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异香惹情

两人久来久往,便被人理解为男女之情,而真正有没有,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人感情深厚,柳琦画若要受到什么委屈都要找他诉说,他一边安慰,一边愤然为她出头,在外人看来,“不近女色”的大师兄已经为她倾了心了,两人又的确般配,不知伤透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朝会以后,卫乘风自然发觉了她和叶少文的异常,不过他自重身份,加之叶少文并没有出阁的举动,并未加以理会。然而事情终于让他开始担心了,自叶少文上山以来,她几乎很少再找过他了,而上次她带着眼泪来找他,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卫乘风怒极,只是他知道叶少文被掌门特别关照,宽慰了她一番,仍旧忍耐。

而如今,有人告知他叶少文进了她的房间,他终于忍不住,要来一探究竟,如果叶少文真敢做出什么事,他便是违拗师尊也不顾了,将他劈于剑下。

他到了柳琦画房外,想了想,并未去偷听,然而不久竟升起了阵法,这阵法不过是防止外界窥探而已,在各弟子房中也属正常,然而他的心吊起来了,他的意识也开始敏锐起来,他在这阵法中嗅到了异样的气息,这不是这种阵法该有的。

他仔细在脑子里思索,忽然,脸色大变,竟拿剑愤力斩下,然而这阵不是轻易可破,他又急又怒,拼尽全力一次又一次的斩去。周围的弟子不明所以,有的去劝他,都被他一手拉开,险些被伤,而有些机灵的已经去向真人禀报了。

这阵法在他的全力施为下,已经颤颤巍巍,最后轰然被破开了。卫乘风破门而入,眼前一幕令他目眦欲裂,琦画竟和那叶少文想拥在床上,相互摸索亲吻,对他的进来恍若味觉,叶少文衣裳已经褪了大半,而琦画几乎是一丝不挂了。他伤心悲痛到极点,竟有些站立不稳,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随后大喝一声,法力雄厚,哪是两人所能抵挡,顷刻间便被震开。

这一震将两人彻底惊醒了,柳琦画忙扯来衣裳披上,脸色绯红,蜷在一旁,叶少文也立马意识到了刚才所作之事,十分羞愧,忙把衣服穿戴好。卫乘风冷眼看着他们,随后目光中厉色一闪,霁麟剑感知主人心意,猛地像叶少文斩去。两人境界相差太大,卫乘风又是下的辣手,眼看是要陨落在此了。朦胧听见柳琦画大呼:“不要!”此时她已顾不得其他,纵身赶去相救,然而修为差距太大,慢了何止一步?

叶少文眼看霁麟逼近,心知唯有青鼎能抵挡了,然而不待他召唤,青鼎有灵,已经自动护起主了。叶少文额前蓦然出现一古朴玄青色小鼎,霁麟一剑斩到那青鼎上,那青鼎毫发无损,绿光却更胜,似要与骥麟一争高下。两者都是通灵的法宝,俱有几分痴心,不肯退缩,霁麟剑通灵已久,又历代受到真人级修士法力的滋养,在卫乘风手中,也不算埋没了他,其锋锐能劈日月,断江河,青鼎虽遗落凡尘久矣,叶少文法力低微,但却是上界宝物。两者短时间里僵持在了那里,而柳琦画已到了叶少文身旁,颇有以身替死之意。

卫乘风经过刚才那一杀念后,已是平复了下来,并未再出手,此刻见琦画这般模样,怒上心来,心道:“今天必要以雷霆手段杀了这小子,以绝后患不可。”正欲出手,紫芸已经赶来,喝道:“乘风还不住手!”卫乘风听后,这才收手,将霁麟收了回来,青鼎仍在外,裹着一团绿光,虎视眈眈。

紫芸听见弟子禀报,已大概知晓了此间的事,心中连连叹息,儿女情长之事最难断,但又涉及到自己最重要的弟子,宗门大弟子,还有这掌门优待的叶少文,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好在早已通知了紫阳师兄,便让他来决断吧!

果然,紫阳随后便赶到,他板肃者脸,沉声道:“乘风,对同门下此重手,你已入了魔了。”卫乘风有些不服,道:“弟子尚十分清醒,并未有魔兆。”紫阳勃然喝道:“你已入了魔障尚不自知,还在狡辩,如以后宗门交到你手中,我黄庭宗岂不是被你带入深渊?”见紫阳如此重怒,卫乘风有些惊惶道:“师叔教训的是。”紫阳缓了缓,又向他道:“掌教师兄闭关,我且代理行事,乘风,自今日起,你便去上德峰思过崖中,好好想想今日之事,待你想通了再出来。”卫乘风不敢违抗,低声称是,临走前恨恨看了一眼叶少文和柳琦画。

叶少文不敢与他对视,暗道自己的确下流不堪,虽说是琦画诱引在先,自己应该好生劝解才是,不成想竟像着了魔一般......

见紫阳等人看向自己,他开口道:“此事是我错在先,卫师兄所作之事也在情理之中,愿领责罚。”琦画刚要说话,便被紫芸狠狠瞪了一眼,这才闭口。紫阳看着叶少文,缓缓道:“我黄庭宗并不禁男女之事,你有何错?”叶少文不明白此话,但如果自己不担罪责,琦画定不好过,便道:“我无故闯入柳师姐闺阁,我..”他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说,又吞吞吐吐起来。

紫阳突然虚空一抓,笑道:“此事本无对错,但却险些酿成了祸事,根源都在这里。”众人不明白,他又解释道:“阵法残余中有曼陀罗的香味,祸源便是它。”紫芸反应过来,像柳琦画冷冷一瞥,后者更不敢噤声。

曼陀罗是一种慢性春香,跟其他催*情药物不同,它除了能激发人的欲望外,还能蒙蔽人的心智,虽其药力与其他相比较轻,然叫人防不胜防,比之诸如“合欢散”、“遇仙丹”之流更胜一筹。

叶少文这才明白,阵法中被掺入了曼陀罗,却不只此人是谁,难道就是琦画?

紫阳对紫芸道:“既然已经水落石出,至于这曼陀罗来自哪里,何人所置,皆是玉清峰之事,我不便多管,便交由师妹你去查探了。”紫芸道了声是,紫阳又看了一眼柳琦画,转头叹道:“我黄庭宗势不如前,师妹也当任重道远啊。”说完已经离去。

紫芸阴沉着脸,也不再过问叶少文,带着柳琦画便走,琦画不断回头望着叶少文,神色十分幽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尽管现在自身也很尴尬,还是想劝一劝紫芸师姑,如果真是琦画所为,希望能不要责罚她,毕竟起因都是自己。

他去了紫芸寓处,虽然紫芸并未给他好颜色,但他还是劝说了一番,紫芸随口敷衍,至于他想见一见琦画,更是被一口拒绝。

叶少文从此在玉清峰更加的出名了,唯一令他欣慰的是,现在他经过时,面对这些师姐异样的目光,已经不再羞涩了......

叶少文回到齐峰,经过这件事,心情仍然难以平复,冒然结婴,十分危险,可眼看大比之期已近,他心里着实着急。

然而此时,黄庭宗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山外来音

“叶小子,我来了,哈哈哈。”

叶少文一惊,这声音忒的耳熟。

“臭小子,快把阵法给佛爷打开,不然我一屁股坐烂了它。”

他恍然记起,原来是那个无戒有律和尚,忙开了阵法,迎他进来。几十年不见,那和尚一点未变,手提葫芦,油光满面,俨然一副佛门中弥勒佛形象,却不知那弥勒大佛吃不吃肉,喝不喝酒?

叶少文笑道:”前辈真是神通广大,连这清一峰都上的来,紫阳真人可知道?”

“你小子,这才几十年不见怎的又生份了?不许前辈前辈的叫。紫阳那牛鼻子,哼,他敢拦我?”叶少文可不像以前那般少见识了,知道他定是在胡吹大气,打趣道:“你来时可曾见到天上有一只飞牛?渍渍,那个神通才叫厉害,在这道祖山中随意来往,没有任何阵法能阻,也没有任何人能拦的了它!”

无戒和尚一愣,道:“什么妖牛这般厉害,你可知它现在在哪?”

叶少文道:“依我看,这妖牛不及大师万一,你道为什么,这妖牛正是大师您给吹上天的,哈哈。”

和尚听后哈哈大笑:“对对对,叶小子,以后就要这么跟我说话,我才欢喜,哈哈哈。”说着猛灌了几口酒。叶少文受他豪放感染,夺过酒壶学着他的样子也猛灌了几口,放声长笑。

和尚道:“嘿嘿,这可是菩提酿。”

叶少文毫不在意道:“我知晓,是又怎样?我酒量差怎得?”和尚转头看向峰外景色,此时齐峰东南处下方一团团黑云汇集,随后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叶少文自上山来,还从未关注到这等景象,道祖山上从来不会落雨,因为云层都在山下。

只听和尚缓缓唱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

闲云野鹤为谁催?

古往今来仙人少,

却教凡人赴死灰。

其声哀然,与先前豪放大不相同,叶少文笑道:“大师果然是五毒未除,六根未净,可还曾有什么相好尼道?不如一并讲于小弟听听。”和尚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道:“相好的没有,倒不如你把前日玉清峰上美人帐中之事,讲给我停听罢。”

叶少文眼皮一跳,心道这事和尚怎么会知晓,黄庭宗法度森严,一般弟子不可能告诉他这事。和尚见他满面狐疑地看着自己,笑道:“你小子,一举一动都在人掌握中还不自知,可不可怜?”

叶少文心头一沉:“是谁?”和尚不理睬了,灌了几口酒,又道:“你流云宗那个相好甚是想你,哪知道你小子在这里快活呢。”

叶少文忙解释道:“你既然知道那日的事,就该清楚那是个误会嘛,不知是谁放的曼陀罗陷害我?哎,既然天下这么多人都记挂着我,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和尚哈哈大笑,又道:“这次来除了陪你顽顽,还有一件事须得告诉你。你可知道你那个水灵的小相好,好像是叫木婉玗是吧,她在流云宗的日子可不好过哩。”

叶少文忙道:“和尚,快说,有谁欺负她么?”

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朝会那日结束后,她回到流云宗,她是个小小的长老,加上殷长宗有意庇护,起初嘛,倒也没人敢招惹她。后来有个叫什么风渊的,和一个叫王允的开始纠缠她来,这两个崽子当真下流,一边在门中制造你的谣言,使她受到同门孤立,一边又常在殷长宗耳边吹风。渐渐的,便没有人在帮助她了,幸好有个叫齐胜的长老,这小子不错,有几分剑道天赋。”

说罢,呷了两口酒,叶少文心中焦急,忙催他说下去,和尚拿袖口胡乱擦了擦了嘴,继续道:“齐胜那小子还始终在护着你那小相好,有一次,她出了宗门去山中寻药,风渊王允两人竟尾随去,在她归来途中暗中布下了阵法,果然,她被困在里面,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说着,又歪着嘴喝了两口,斜着眼看着叶少文。

他见叶少文一脸平静地盯着他,也不催促,静等他下文,自觉得没趣,又道:“那小姑娘手中倒是有一个上等的法宝,可惜还未成型,那阵法又似乎针对她而设下,眼看就要被擒,齐胜那小子凭空杀出,然而不久也被两人打成了重伤,却并未取他性命。这危急时刻,恰好和尚我路过,料理了他们两个,嘿嘿。”

叶少文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开,忙问道:“可把这两个祸害除去了?”和尚合十道:“他两人跟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何必要害了他们。”

叶少文见他装模作样,怒道:“这两人就是祸害,怎不能除去?除了他们便是为天下造福,你这和尚,原来竟也恁的迂腐!”

无戒和尚起身笑道:“和尚我言尽于此,这便要离去了。”叶少文神色缓和了下来,歉然道:“刚才冒犯,大师见谅,多谢大师相救婉玗。”

无戒立马怒道:“臭小子,又装起这番穷酸样,走了。”一甩衣袖,径直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回头道:“我那葫芦可还用的顺手?”

叶少文忙道:“和尚你送的东西,自然顺手。”无戒满意的“嗯”了一声,出阵去了。

叶少文心中担心婉玗,急忙传音给她,先责备了她对自己隐瞒这些事,又如实地说了和琦画的事,只是在在曼陀罗上,他不敢说怀疑是琦画,只说是他人陷害。此时也轻易不敢叫她来黄庭宗了,路程遥远,他已经不放心了。

“风渊,王允,暂且让你们多活一些时日,他日定要亲自来取尔等狗命。”

......

经过无戒和尚来这么一“搅”,他这些日子沉重的心情反而放开些了,结婴之心更加坚定起来。他又去玉清峰打听了一下柳琦画,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得作罢。回到洞府中,为结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还检查了一遍阵法,他吞了一颗清神丹,进入打坐。

约两年时间,他感到心境稳固了,身体和法力都进入了临行突破的状态,即召出青鼎,开始小心翼翼的碎丹。结婴就是要把金丹碎掉,然后将这些法力虚化,最终凝成神魂,其形状外貌跟真人并无二致,只是只有三寸大小罢了,仍旧存于丹田之中。

他吞下了结婴丹和凝魂丹各一颗,药力迅速被炼化开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碎丹成功,开始凝结神魂。

修士到了此时,将第一次面临修炼中一劫:心魔。心魔是域外天魔的一种,虽产生于修士自身心间,却也是因为受到天魔的念力勾引,心智不坚者就容易为他所趁,若是有人在心魔产生之后能及时扑灭,还能保全自身,若是不能,或是毙命当场,或是被心魔控制心智,堕入魔道。

域外天魔与天界始终出于无休止的争斗中,永不停息也不会停息,这正是宇宙之道,他们天生便是要斗争的,没有任何一方能独自坐大。据记载“魔”是没有形体的,无孔不入,但这只是凡间对心魔的描述而已。实则魔有很多种类,就像很多个的族群,他们形状各异,各有特性,心魔在其中不过是较低等的种族而已,传闻有些大魔堪比真仙,甚至大罗真君,仙帝等等。

元婴期是已是倒了修炼的第二个阶段:炼气化神,也是心魔降临的第一步,对于修士而言,除了一心一意修炼,太上忘情的人可以避开心魔外,一般人几乎很难避免,叶少文此刻也陷入了其中。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初遇心魔

叶少文也了解道结婴会面临心魔,他万分小心,幸而有一些丹药辅助,使得他现在还能保持几分理智。忽然,一个画面令他悚然一惊,他正入定的额上、背上也惊起了一片汗水。

他看见了他父母被行刑杀头的那一刻。

这画面一闪而逝,他却再也忘不了,他感到自己近在咫尺,父亲沧桑的脸因不甘与愤怒而通红,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他的父亲,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行刑。”

“不!”他大喊着,伸出手去阻挡,然而那刀斧手的娴熟而狠辣,手起刀落,下一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地上,而鲜血仿佛溅到了他的脸上,他心中悲痛不已,愤怒的大吼着,紧接着,又眼睁睁看着母亲人头落地....

他的衣袍已被汗水浸湿,胸口急剧起伏着,目光溢满了泪水,神情痛苦万分。

过了一会,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压抑着心中的悲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知道还会看见什么,他已经有些怕了,本能的闭上眼睛,然而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

他又感觉到自己在游荡,但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突然他落到一处山上,在这山上,他看见了婉玗,他十分惊喜,正想上前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忙转过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不论他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方圆不过几里的小山。

恐惧蔓延了他的内心,他不知道这里又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随后他听到了风渊和王允的声音,他的心一节一节地往下沉,他大喊道:”风渊,王允,我在这里,滚过来,我在这里,滚过来!”

两人走过他身旁,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向婉玗靠近,他慌了,连忙叫道:“婉玗,快走,快走。”他一连叫了几声,婉玗似乎都没听到,仍在低头搜寻着药草。他拼命的往前跑,想要去制止两人,却始终和他们差距着一段距离。

两人最终走到了她的身旁,婉玗忽然冷笑一声,浮青一闪而出,两人脸上大变,惊慌起来。

叶少文见到此幕,终于松了一口气,婉玗有这等法宝在手,两人绝讨不了好。忽然,异变陡生,浮青的绿光突然间消失,随后如失去了灵性一般掉在了地上,风渊两人哈哈大笑,脸上露出了淫邪之色,而此时,婉玗则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面对着两只贪婪的恶狼。

叶少文拼命的往前跑,怒骂二人,然而两人对他头也不回一下,却将婉玗禁锢到了地上。两人对视一笑,淫邪之色更浓,叶少文目眦欲裂,他忽然意识到,这这不是真的,这是心魔幻境而已,自己不要去看就好了。他连忙转过身子,捂住耳朵,而风渊两人淫*荡的笑声与婉玗惊慌的求救声仍旧钻入他耳朵来,随后,他听见了衣服撕裂的声音,一次,两次,第三次,他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使尽全身力气向前跑去。

然而此时,他发现自己竟能跑动了,眼看与风渊二人的距离逐渐跑近,他却并未感到高兴,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这是在往入魔的深渊跑去,但此刻他只想救出婉玗于魔爪之中,即便是自己入了魔又如何?

突然,在洞府中打坐的他袖中龙纹玉嗡嗡响动,他的灵台随即升起一道清明,同时洞府中绿光大作,青鼎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两个灵物竟同时察觉到主人的危险,欲使叶少文清醒过来。

叶少文在接近风渊那一刻,突然间周围景象消失了,自己又回到一片虚无之中,他这时十分清醒了,是龙纹玉和青鼎破坏掉了这个“噩梦”。现在想起来的确是毛骨悚然,自己刚才差一点就堕入魔道,万劫不复了,但即便是再让他选择一次,他是否还会不顾一起的跑过去?他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心中已经给不了答案。

心魔之凶险,实在令人心悸,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什么,他感觉到自己仍在凝魂的过程中,还不能放松警惕。

果然,心魔并没有离去,它仍在寻找叶少文的弱点,制造幻境。

突然,虚空再次消散了,叶少文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女子的闺房中,香气扑鼻,令人沉沉欲醉。他走了几步,发现前面床前坐着一个人绝色的女子,仅披着一层薄纱,诱人的胴*体一览无遗,正是柳琦画。她对叶少文嫣然一笑,然后故意抬了抬胸脯,玉脂般的双峰傲然挺立,一会儿,她见叶少文不为所动,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往后仰了仰,又抬起如雪玉冰肌般的双腿,摩挲着,那隐秘处的丛林若隐若现......

叶少文低声喝道:“够了。”

她张大了嘴巴看着叶少文,似乎不相信他会喝骂自己,她眼中噙着泪水,神色幽怜,叶少文不忍再看,转过头去。她竟站起身来,像叶少文走了过来,到她身前,叶少文仍是把头偏在一旁,她哭道:“少文哥,你从来没有这么吼骂过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她猛然抓起叶少文的手,往自己胸脯上按去。触手软绵嫩滑,他心中一荡,随后手上法力一动,将“柳琦画”击飞了出去,口中喃喃道:“你不是琦画,你是心魔!”

倒在地上的“柳琦画”尖啸一声,化作一团黑气飞走了,周遭的幻境散去,叶少文又回到了虚空之中,他此刻感到自己凝魂已经快要功成了。

心魔再也没来侵扰过他,没过多久,凝魂终于成功,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虚空中的“叶少文”则回到了丹田之中。他算了算,已经过去四年时间了,他要趁最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巩固自己的元婴,而宗门大比,六脉会武已经紧锣密鼓地在每一位弟子心中敲响了。

......

两年后,大比期间,上德峰观礼台上。

“黄兄,听闻令郎不到百年,便修到辟谷期,真是少年英才啊!”一老者笑着对旁边那位中年男子道。

“呵呵,邱掌门谬赞了,我那不成器也就勉强中等资质,跟黄庭宗诸位高徒比起来,还差的远呢!”那男子道。

此刻坐于上首的是太常峰紫青真人,他听闻两人对话,笑道:“两位掌门不必过谦,贵门英才济济,今日权当看个热闹。”

“哈哈哈,今日我也来热闹热闹,紫青道友,诸位掌门,请了。”一位作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位门人,昂首阔步,走上前来,皆是仪表不俗。

紫青与众掌门忙起身相迎,紫青道:“篁竹先生今日有闲来到鄙门,不胜荣喜。”

篁竹等人一跃上了观礼台,笑着指道:“这几个后辈成日在门中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带着来见识一番,也好让他们涨涨见识,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紫青望去,见这几名弟子确实不凡,不禁暗暗赞赏,连道:“言重,言重。”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人来,相互谦让落座,小灵谷松涛真人、钦天殿东漓书生计无施都被安排上坐。

紫青心中感到诧异,以往大比都是相邻及交好一些门派来,如今竟造了这么大的声势,他原本想让自己师弟来陪一众掌门,自己回峰去预备大比的弟子人选,如今看来,是走不得了,只有先陪坐在这。

正文 第四十章 大比初试

计无施是第一次来观看黄庭宗大比,问道:“真人,敢问这大比是如何进行的?”紫青答道:“大比开始前,各峰预定参加的弟子人选,一般几十到百人不等,从元婴到分神皆有,不论年纪,只论修为。同一境界下的弟子比斗,最终前十者或表现优异者可获得赏赐。”

计无施点了点头,又道:“听闻贵宗《广成御剑录》共有九式剑法,皆是旷世绝伦,与道法精湛的《太上道德真经》和《黄庭聚气精要》共称为上经,一经领悟,天下难有可当者,可是赏赐的这些吗?”

紫青点了点头,道:“计真人言过了,钦天殿《太玄经》《通玄真经》《天仙心法》等更是玄妙,尤其是《天仙心法》,更传闻是上界仙人所授,令人羡煞。”计无施哈哈一笑,不再言语。

这处观礼台上有数十个铜镜,里面皆是弟子擂台上交手的画面,每三处擂台设有一位裁判,都是与各脉真人同辈的人。但也有一些不问世事的,如潇湘三子,便对这大比漠不关心,在竹轩里喝酒弹琴快活。

大比整整过了两日,叶少文才出了洞府,得知大比已经开始之后,他匆忙去找紫芸,毕竟自己还是隶属玉清峰的人。紫芸不在寓处,整个玉清峰也显得比以前更清静了,他随便找了一位弟子询问,他看那女子才辟谷修为,也不知该叫师姐还是师妹,那女子好奇的打量了他一会,才告诉他师傅和师姐们都去上德峰为参加大比的弟子加油去了。

叶少文又匆匆赶到上德峰,找到了紫芸,此刻她正和一群师姐围在一处擂台下,擂台上不是别人,正是柳琦画,和她对擂的人看服色应是归桓峰的弟子。

叶少文也看了一会,柳琦画已经是出窍修为,手中法宝层出不穷,但用的最多的还是一丈彩色红菱,可攻可守。对面那人明显法力更深厚些,但柳琦画不是一般弟子,除了法宝犀利,她天资极高,对功法的领悟与运用也极不凡,没过多及,那男子已左支右拙,坚持不住,被她一个不慎,打出了擂台外。两人简单客气两句,便下了擂台,主持的裁判在一旁划掉了那男子的名字。

柳琦画并没有多少喜悦,在她看来,取胜这些普通弟子自是不在话下,紫芸还是露出了笑容,周围为她加油的师姐们也欢呼起来。叶少文走了过去,先道了句:“见过紫芸前辈,恭喜柳师姐。”

柳琦画见了他,有些欣喜,却有些躲闪,并未说什么。紫芸道:“嗯,如今你已经是元婴修为了,可报了大比?”叶少文道:“因前些日子闭关未出,并未报得大比,此次来便是想麻烦前辈替我交个名额上去。”

紫芸应了,道:“本来名额有限,在大比前各峰都进行了小比筛选,但你是掌教特别关照的弟子,我想几位师兄当无异议。”叶少文谢了。

果然第二日,叶少文被传音通知:“玉清峰叶少文速来上德峰西麓五十三号擂台处,切误有迟。”

他忙赶去,只见擂台上已经立着一人,他并不认识,纵身上去。那人拱手道:“上德峰景玉兰。”叶少文不料第一场便遇上上德峰弟子,旋即一想才明白大比已是第三天,还能站在擂台上自然都会是佼佼者。他拱手道:“玉清峰叶少文,请师兄赐教。”

此刻台下已经围了不少弟子,他们中有已经淘汰的,也有还未淘汰的,甚至有一些金丹以下的弟子,他们多是来学习的,还有的是来了解擂台上之人手段的,接下来相遇,也好有个准备。

但大多数都在观看宗门内有很有名声的弟子,玉清峰的诸位美貌女弟子也是重点观看的对象,除了大比,这些同门很少到玉清峰外的其他峰上......

叶少文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心里并没有底,他几乎没有学过黄庭宗的道法,几十年来只是在不断堆砌修为,唯一仰仗的只有青鼎。但他除了知道青鼎坚固异常,可以来作抵挡,可以把人镇入,甚至炼化之外,在对战中具体如何使用他并不熟悉,他甚至猜测这鼎以前只是仙人炼丹用的,并不是拿来对敌的......

至于后者,他小心翼翼,惟恐再蹈了冷伶的覆辙,如果再次发生这种事,即便是真人们不发落他,黄庭宗众弟子也不会放过他!

景玉兰也是上德峰杰出弟子之一,虽然一直活在卫乘风的光环之下,但对这个小门派来的叶少文并不放在眼中,唯一需要谨慎对待的是那来历不明的仙鼎。

经过简单的试探、过招,他渐渐摸清了叶少文的实力,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出剑开始凌厉起来,甚至有一招叶少文十分熟悉,正是“剑雨弥天”!

叶少文暗骂“倒霉!”自己客气什么?一开始便该祭出青鼎将他打个出其不意才对,现在难以招架了。

擂台下面的人有的已经为景玉兰欢呼起来,更有些人则很迷惑:“这叶少文连我都不如,竟还能走到这里?”

叶少文感觉自己不能再犹豫了,自己刚刚结婴,境界才勉强稳固,再跟他对阵下去,就算能扛住一道道的攻击,法力也支不起了。他心念一动,青鼎随即开始显起绿威起来,这便是本命法宝的好处,不需要再另外施加法术或咒语,宝随心动,何况法宝已经通灵?

可是该如何躲开眼前这一记“剑雨弥天”?随后他竟做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他将青鼎倒扣,自己则钻入其中,青鼎亡则他亡,还能倚仗什么?如他所料,满天的剑光落下,并没有伤得青鼎分毫。台下众人大跌眼镜,一来为他这法宝之坚固,二来为他这防御手段之奇特......

观礼台上三十六面铜镜早已经出现叶少文的身影,篁竹先生抚须大笑道:“好个“倒扣金鳖”,紫青真人,贵宗还有这等高明手段!”紫青尴笑几声,然而众人目光却落在那青鼎上,久久没有收回。

这边的斗法仿佛极具观赏性,不一会儿,已经围了大片的人,紫芸等人也在不远处看着。紫阳、紫玄,则在一处殿中,殿中也有数面铜镜,紫阳道:“师兄,你可看得出这鼎来历?”紫玄是太缈峰执掌,他鹤发童颜,手执浮尘,比其余真人更具几分出尘之气,他常年闭关参悟各类“道经”,精于理法,对丹符阵器,乃至术测,都有涉猎,于斗法上不甚热衷。他浮沉一摆,摇了摇头,道:“掌教都看不出来,我如何看得出?想来必是仙物无疑。”

景玉兰尚在惊愕之中:“这鼎如此厉害,他若一直躲在里面,我如何攻得破?”只见青鼎忽然腾起到空中,向他急遽飞了过来,叶少文则从后面跳出。他知道来者不善,不慌不忙,一连打了数个金符,划出一道法阵,企图阻挡片刻,自己则带剑从侧边绕出,直击叶少文。

叶少文灵机一动,取出无戒和尚送给他的酒壶,迎上景玉兰,他清楚,酒壶所封印的是真人级的法力,如果全力施为,极有可能重伤了对方,他小心的控制着。景玉兰气势汹汹的举剑前来,感受到酒壶中令他心悸的法力,面色大变,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又怕是叶少文耍的什么奸计,便咬牙迎了上去。

只一瞬间,那酒壶轻而易举将他击飞除出了擂台,受了轻伤,幸而叶少文小心控制着,不然后果难料,他心中也颇为忐忑。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侥列前十

主持此处擂台的裁判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划去景玉兰的名字,突然一个人叫住了他:“师叔且慢!”。

一位年轻弟子扶起了景玉兰,向裁判拱手道:“方才叶师弟使用了诡异的青鼎且不论,后面那状似葫芦的法宝明显大有来历,比斗中规定不许使用这等取巧之术,还请师叔明鉴。”原来黄庭宗弟子比斗中,不能使用存在真人级数以上法力的法宝,甚至在元婴期的比试中,也不能使用任何带有出窍,分神法力的东西,这便是要防止有些弟子存在取巧的侥幸心里,比试也显得更加公正。

那裁判道号悬湖,是归桓峰紫丰的师弟,他本有些明白各真人的意思,有意让叶少文晋级,然而作为裁判,被弟子当众道破自己的偏袒之心,面子上极不好过。见周围人都望着他,他老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咳咳,这个,叶少文的确是存在违法了规则,但这个,咳,......”叶少文见他为难,便道:“抱歉,我是第一次参加大比,并不知道这些规矩,不如重新比过可好?”

“对对,他也是不知道这样的规矩,咳,景玉兰已经受了小伤,再比已不公平,况且历来大比中没有比试两次的道理,我看这样吧,两人都算晋级。”

那弟子未回话,景玉兰已说道:“此法甚好,多谢师叔。”又朝叶少文拱了拱手,才拨开人群去了,那弟子“哼”了一声,也跟着去了。周围的人渐渐散去,还有的弟子对叶少文十分好奇,主动向他打起招呼,随即便问起两个法宝的事,见他不愿多言,才告辞离开。

叶少文走了几步,见前面站着两人含笑等着他,他一时没认出来,缓缓走近一看才猛地记起来。

“太极长袍?像在那里见过,是了,他是璇玑阁登封上人的弟子,廷澜。”

廷澜含笑道:“叶兄,别来无恙。”叶少文拱手道:“原来是璇玑阁廷师兄,旁边这位是?”廷澜介绍道:“这是我师弟,名欧石,乃是师叔欧治子的公子。”

那少年看起来年纪不甚大,身体却极健美,皮肤稍有些黝黑,两眼炯炯有神,他向叶少文拱了拱手:“早听师兄说起叶兄的大名,手中一口仙鼎无人可敌,乃是天选的人物,龙游浅池,以后必定是要飞升的。”这位名门弟子如此夸赞,叶少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推道:“欧师兄谬赞,叫小弟以后如受的?却听闻令尊乃是天下锻造第一人,他老人家一出手,怕不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殴石廷澜两人哈哈大笑,欧石道“叶兄真是幽默,只不过家父他老人家虽善锻器,却锻不出如你这仙鼎般的宝物啊。”三人边说边走着,谈笑甚欢,叶少文见殴石句句不离青鼎,暗自发笑,欧家这对父子果真是热衷此道!

叶少文请两人到齐峰内喝酒下棋,如今修仙界人人都在为修炼之事奔波,已经少有人能作此娱乐了,叶少文感叹道,刚入修仙界来,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自己还是受了无戒和尚的一些感染,天道固然重要,人伦也不可丢,否则修修仙长生又有何意义?廷欧两人不但不对此反感,反而大有兴趣,一直顽到了晚上,两人才告辞回去,走时都有几分醉意了,可见喝了不少。

次日,叶少文又上了擂,经过数日,参加大比的弟子已经淘汰的七七八八了。此次,他面对的竟是玉清峰弟子,玉清峰一些弟子也来到了擂下,随后又有一些其他峰的弟子来了,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的倾向,但叶少文感觉多半是来为眼前这位佳人来的......竞争实在残酷,即使是平时交好朋友,在参悟上经的诱惑下,仍会全力以赴,打到对方。

那女子叫林芳,她见是叶少文,叹道:“元婴阶的擂台中,玉清峰就只有我跟你了,哎,没想到竟还要分出个胜负。”

叶少文道:“师姐不必留情,尽力便可。”林芳幽幽道:“你有仙鼎在手,我哪里是对手?只是一路过来,眼看就差一步了,却要栽在这里。”

叶少文笑道:“还未比试,师姐怎么知道胜负?”

林芳看着他,轻声道:“师弟你不如让我赢了这场,反正真人们都对你青睐有加,定会让你进藏经楼参悟的。”叶少文微微诧异,只见她神色哀怜,楚楚动人,几乎是在乞求语气,不禁纳闷道:女人都惯用这些招数吗?可惜我现在并不想吃这套。

实际上在黄庭宗的大比的历史上,这样的成功例子并不少见......

叶少文微感诧异后,轻笑道:“师姐既有实力,再等五十年又何妨?今日,师弟我可不会留情,留神了。”林芳见他不肯相让,感觉自己像是被嘲弄了一番,气的粉面通红,率先拔剑出起手来,招招凌厉。

叶少文心道:“来得好!”昨日跟景玉兰比试时,见他出手谨慎谦恭,颇显君子之风、同门之谊,自己反倒跟他纠缠了半天,差点落败。如今林芳来势汹汹,自己正好使用雷霆手段,一举拿下!青鼎即召而出,从正面强势向她飞去,以叶少文的法力,在她的重重防御下,自然进不了身,还要分神留意她其他手段。奈何青鼎可比自己强多了,一路高歌猛进,竟一口将她“吞下”。

叶少文大惊失色,忙停止法力,他知道青鼎通灵,急忙传达了“不可伤人”的命令,青鼎一跃到擂台外,又将她“吐”了出来,才回到叶少文身边。

叶少文见她十分狼狈,气急败坏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虚,自己赢得实在没光彩,也不管周围人的议论和目光,他向裁判示了意,便匆忙地跑开了。

回到洞府,他不禁哈哈大笑,不一会,又到齐峰上坐着随意喝着酒,看着远近的山光:“青鼎啊青鼎,为何你这么厉害,我这么差?人人都畏惧是你,可不是我叶少文......”

第二天,叶少文接到通知,自己已经进入前十了,他向那裁判传音回道:“弟子侥列前十,已然不胜荣光,何敢不知深浅,再度惹人耻笑?多谢前辈勉怀,弟子十分感激,若后再有擂事,还请不必相召。”

第三天,叶少文这是在弃权了,大比中弟子无故弃权,在黄庭宗内是受人鄙视的,但自己要是还去,怕不就是“被鄙视”这么简单了。

不过他闲来无事,还是到各处擂上参观,现在剩下的都是宗门的精英了,自己也可以学习一二。如今各处的擂台都已经撤了很多,所有十强弟子比试都安置在正殿广场之上,观礼台正前方。擂台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已经悄悄赌起场子来,此刻观礼台上也好不热闹,六脉首座除掌教仍在闭关外都坐在台上,和左近的掌门长老等人相互攀谈,偶尔把目光落到某个弟子身上。

计无施此刻也有些来精神了,虽然他已经是合道真人,但对这些天资横溢的后辈们也是暗暗留了心,不出意外,在这些人当中以后定有能与他平起平坐者,何况还有神君交代下来的任务......

只是他在一个个擂台上寻来寻去,却并没有看到一个人的身影,这人便是叶少文。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乘风之忧

叶少文此刻也在望向观礼台上,打量这些高高在上的真人、掌门类的人物。

忽然,他对上了一人的目光,那人外貌约四十年纪,身着宝蓝直缀,头戴方巾,手摇折扇,全然一副饱读诗书的书生打扮,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叶少文记起,那人便是朝会上钦天殿的一位真人,他连忙低了头,走向别处。

他在人群中穿来插去,却始终感觉那道目光紧紧的贴着他的脊背,不曾离开,他不由得出了些虚汗,正局促不安地间,突然遇见了廷澜与殴石,他忙舒了口气,叫道:“廷兄,欧兄,小弟在此。”两人转过头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几人便一同走着。

廷澜见他脸色异常,问道:“叶兄,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殴石也关切的看过来,叶少文深吸了口气,道:“些许小事,无妨。”两人不再过问,叶少文同他们走了一会,才感觉脊背一松,背后那道目光已经不在了。

他心里开始琢磨起来,钦天殿真人也如此关注自己?自己被他注视,为何竟有一种心惊之感?以往在各脉真人面前,也并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他心不在焉,跟着两人走着,不一会儿,已到了一处擂台下面,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卫乘风?

和卫乘风对擂的是一位太缈峰弟子,叶少文从旁边的人了解到,这人叫做吴陵,是紫玄真人亲传弟子之一,实力不俗,与大多数黄庭宗弟子不同,太缈峰弟子一般很少使用仙剑,却与璇玑阁相似,多使用一些符法和阵法。

两人不多时便交起手来,双方都先礼让几分,招数也比较平缓,逐渐地,才各显绝技。卫乘风剑法犀利,气势如虹,又在上经中领悟到多种威力绝伦的道法,很快便占了上风。吴陵也不甘示弱,一道道金符脱手而出,十分熟练,甚至打出了一道紫符,只见卫乘风脸色一变,攻势有所收敛,回身作防,那吴陵又趁隙在周围不知布置下了什么阵法,搅得卫乘风时时分神去挡。

廷澜抚掌笑道:“久闻太缈峰符法精粹,不输我璇玑阁,我今日才算见识了几分。”叶少文也感了兴趣,问道:“能得廷兄赞誉,想必这位吴师兄也是十分不俗了,却不知哪人能胜出?”廷澜道:“这位吴兄在此道上也算是登堂入室了,只是贵宗以道剑见长,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果然,卫乘风在被短暂压制后,稳住阵脚,突然间实施反击,只见一道耀眼的剑光突然大亮起来,如同同黑暗中一团冥火,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光芒。绕是叶少文这等修士,也禁受不住,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那剑光速度之快,便在眨眼之间,然而所过之处,数道金符一触即裂。吴陵大惊,嘴唇一咬,喷出一口精血,又虚空凝出一道紫符,才将那道剑光挡住,相持不下,他此时面容扭曲,衣袍向后鼓起,身子歪歪斜斜的颤抖起来,反观卫乘风,神色从容而稳健。

廷澜道:“胜负已分。”叶少文正欲开口,吴陵已坚持不住,倒飞了出去。下面的人看向卫乘风神色恭敬,大有崇拜之意,叶少文悄悄问道旁边一人:“卫师兄刚刚使用的是何剑法?这般厉害。”那人兴奋道:“应是“极星隐曜”无疑了,想不到卫视兄竟能悟出这一式剑法,据说这式剑法上一次出现已是六百年前的事了。”叶少文也不胜唏嘘,卫乘风果然不凡!

他转头看向廷澜等人,这两人眼中也满是火热,许久才叹道:“卫兄天下奇才,不愧是真人一下第一人。”

“哈哈哈,廷兄何必过谦,若是与贵宗比试,在下可不一定会赢。”卫乘风下了擂台,缓缓走来。叶少文见他走过来,正觉得尴尬,却不好就此走开,作礼道:“见过大师兄。”以为必定不会得到好脸色,谁知卫乘风竟向他笑道:“听闻叶师弟也获得前十名次,领悟上经至法指日可待啊。”

叶少尴笑道:“师兄高看了。”卫乘风哈哈一笑,道:“想必柳师妹是不会看错的。”叶少文脸色一变,正想开口解释那天之事,卫乘风已经转头同廷澜殴石二人道:“廷兄,欧兄,来鄙派却不来看望小弟我,令人寒心啊。”

两人忙道:“卫兄大比在际,想必是要夺第一的,我等怎敢来相扰?”几人边走边谈,卫乘风道:“这第一嘛,无甚风光,不取也罢,况且在下也无把握夺得头筹。”

廷澜奇道:“以卫兄手段,竟还有人能抗衡吗?”卫乘风笑道:“真人之下第一人之称如何敢当?光鄙门内几位师弟就已不输于我了。”廷澜问道:“是哪些朋友?好让我见识见识。”

卫乘风正色道:“清一峰文泯师弟,八十年前晋身分神境后,曾来向我讨教,被我击败,但如今我已不敢轻言取胜。还有与我同系的成裕师弟,太缈峰黄玉师弟,皆是五十年之内才到分神境,实力不凡。”

廷澜笑道:“贵宗英才辈出,后济有人,实在可喜可贺。”

卫乘风叹道:“我又哪想与他们争个高低?只是我已在分神境蹉跎百余年,终究迈不出那一步,就算当真取得真人下第一人的称呼又如何?”廷澜也收起了笑容,默然不语。

正走着,卫乘风突然停下,他匆匆告了辞,急忙离去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后山祖祠旁一处洞府外,卫乘风来到了这里,神色恭敬肃立在一旁。片刻后,里面传出声音:“比试可完了吗?”

卫乘风答道:“禀师尊,还有两场,不比也无妨。”里面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召你来吗?”

卫乘风恭敬道:“想必师尊有重要的教诲于我。”

紫虚呵呵笑道:“乘风,自五百年前我将你收入门中,你便从未让我失望,短短几百年便修至分神。可速度太快,并不是好事,你看似稳重,将黄庭宗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你将情感压抑在心中,一遇到大的变故,便极易走入极端,堕入魔道,枉费了我多年的栽培,更断送了你自己啊。”

卫乘风低声道:“弟子谨记师尊所言,当时刻反省自己。”

紫虚又叹道:“你开悟之日,便是你的大道之期,为师帮不了你,今日叫你来,还有一事,几十年来,自叶少文入我门中,我便感觉冥冥中有人在窥视,天机在七十年前突然屏蔽,如今大家都成了瞎子,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但这几日大比期间,我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你向我说说,这些日子都来了哪些人?”

卫乘风一一说了,半晌后,才听到紫虚叹道:“知道了,你去吧。”卫乘风又恭敬的拜了拜,这才离开。

大比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已到了最后阶段,整个正殿广场上也掀起了一片狂热,各色法宝法术层出不穷,令人目不暇接,观礼台上也时时传出赞叹声与惊呼声。

叶少文又同廷澜二人看了几,才回到洞府内,盘算着,自己是否该去流云宗将婉玗接过来,他现在越来越放心不下,每过一段时间便要传音去问一问,有一次直接被婉玗恼道:“你不以修炼为重,时时念着我,叫我如何安心?”他这才收止了一些。

第二日,大比已经结束,前来观看的宗门都渐渐告辞离开,廷澜欧石二人也来找叶少文告了别。

所有获得名次的弟子被集中到西侧玄真殿中,按修为分列开来,坐于上位的赫然便是诸位首座真人!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藏经五层

紫阳等首座看着殿中三十几人,道:“既然你们在大比中走到这一步,即刻起,你们便可以领着腰牌去藏经阁五楼自行参悟,三年后会被里面的阵法强制送出。你等都是我黄庭宗弟子中的佼佼者,宗门未来也要交到你们手中,好自为之吧,不要让我们失望。”

下面弟子齐声应了,便去领取了自己身份腰牌,柳琦画见叶少文与卫乘风都在此处,红着脸不言语,默默取了腰牌往藏经阁去了,而自始至终,卫乘风都没再看过叶少文或者柳琦画一眼。叶少文当然也不想再生事端,为避免尴尬,同他们慢了片刻,才往藏经楼去。

藏经楼是每一个门派传承的象征,也是除了祖师祠位外最不容侵犯的地方,据说由五位分神期的长辈分别把守五层楼,这里面布置着大大小小的阵法无数,不仅能困人、伤人,还能第一时间传到各首座处,

叶少文到了门口,愕然发现柳琦画正局促不安站在那里,见到她来,低声道:“叶师弟,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叶少文左右望了望,并不见卫乘风的身影,才松了口气,跟着她走到旁边一处湖边。不待她开口,叶少文便道:“琦画,那日的事原来是个误会,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修炼为重。”

柳琦画听后,脸立刻又红了,紧张道:“我,,我不会,只是那曼陀罗......”叶少文轻咳一声,打断了她:“定是有人陷害,不瞒你说,我因身份特殊,已经被外界一些人盯上了,我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们掌握之中。”

柳琦画似乎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只见她松了口气,脸色稍霁,随后又不安地望了他一眼,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叶少文才打破沉默,盯着她缓缓问道:“琦画,你向卫师兄解释过吗?”

柳琦画一时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局促起来,叶少问见她难以回答,叹道:“你跟卫师兄很适合,就如我跟婉玗一样,难道不明白吗?”柳琦画听后,强忍着泪水,一言不发,叶少文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样使她难过,连忙把双手放到她的双肩上,温声道:“你们都是天资极高的人,都能走的很远,乃是天作之合,在这里,我一直都是你的亲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知道吗?你去好好跟卫师兄解释解释,他一定能听进去的。”

“卫师兄人很好,可我舍不得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绝情?”柳琦画哽咽道。叶少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是这么任性,就算我陪着你,卫师兄会高兴么?别人又怎么看?听话,以后别再说这种傻话。”叶少文又安慰了一番,叹了口气,离开了。

“你才是傻子,笨蛋!”柳琦画看着他的背影,哭着骂道。

叶少文回到藏经楼,突然感觉自己好生疲惫。

“女人是真的累啊!”

自己言尽于此,如果琦画她还要一意孤行的话,自己也没辄了。

他踏进第一层,见前方坐着一位老者,眼睛微阖,修为高深,猜测便是守楼之人。他忙过去见礼道:“前辈,在下叶少文,欲往五层去。”说着拿出腰牌递过去,那老者目光往腰牌上扫了扫,手掌一扶,不知开了什么阵法,叶少文瞬间便被传楼上,他见前面同样坐着一人,忙过去询问,才知道这是二层,接着,他被一层层的往上传,直到第五层楼上,他没见到有前辈值守,也没看到其他来此的同门。

忽然,他脚下一动,转眼间,又到一处方圆不过几丈的小室内,其中除了几个蒲团,别无他物,随后墙壁四周出现一个个文字,直到最后,整个四壁都是亮闪闪的文字,偶尔有几幅配画。

他仔细一看,欣喜起来,知道这便是上经所载了,宗门竟用这种方式传授给弟子。他不及多想,沉浸其中逐字逐句参读起来,偶尔到关键处,不免手中比划起来,甚至起身取出长剑舞了起来......

春去秋来,而道祖山上没有四季,只有日夜,在这里,仿佛更能体会日月星辰的变化,更容易被它强大的能量所折服。

对于藏经楼五层的弟子来说,三年时间太短了,他们完全沉浸其中,外面的事情早忘得一干二净,这既是因为他们对上经中至强道法的渴望,更是因为其玄奥的魅力,令人不忍释手。

历代大比过后,精英弟子第一次被选入藏经楼中,三年以后出来都能有所收获,一般弟子能参的一到两式剑法、数道功法,这些便已经让他们和其他弟子拉开远远的差距。而悟性更佳,剑道天赋更强的弟子,甚至能领悟到三到四式剑法,功法更多。然而当他们再次进去的时候,能再参得一道便是不错了,但每次大比仍令他们趋之若鹜。

三年后,黄庭宗乃至整个神州并没有什么变化,藏经楼五楼的人已经一一被传送出来,有的满面喜色,有的懊恼不已。但有一个例外,五层中竟存在还有一名弟子?驻守的五层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他盯着叶少文那件密室,惊疑不定,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了阵法,确认无误后向紫阳传音说了此事。

紫阳听后不以为意,对他传音道:“师叔不必惊疑,龙纹玉在他身上,这是掌门的意思。”

那老者道号妙一,乃是如今各脉真人辈的师叔辈,如今已有上千岁了,他听后,怒道:“藏经阁五层历来便只有掌门能久住,紫虚他怎能将龙纹送人?祖宗法又岂可能随意破坏?你让紫虚来给我解释。”

紫阳苦笑道:“掌教师兄一直在闭关未出,师叔,如今天下将变,师兄自有他的意思。”

妙一须发倒竖,骂道:“不肖弟子,掌门传承岂是儿戏?我虽几百年未出过这里,但还不曾听说有何大变,能动摇我黄庭宗?你速速过来,将这弟子领了出去。勿要多言。”

紫阳听后十分无奈,连连叹气,说不得只得扰了师兄清修了,他立马传音到紫虚那里,将这里变故讲了,询问该如何做法。

紫虚这几十年闭关,除了精修自己修为以应对将来大劫外,还在不断努力,希望能拨开迷雾,取得一些先机,为黄庭宗指明道路。他听闻紫阳的传音后,略微沉吟,向妙一传音道:“妙一师叔呈上,弟子紫虚容禀,弟子既负掌教之责,自当竭尽心力,不敢稍有怠慢,岂敢视传承为儿戏?如今天机屏蔽,天下临变,神州皆惊,无有幸免之理。况宗门不复当年之盛,弟子曾于百年前算得,宗门有危矣!此子头顶仙缘,造化不浅,当是一大变数,若能为我宗门效力,危难可度!一切后果由弟子承担,如若不然,弟子拼尽一身修为业果,定要保得黄庭周全。”

妙一听后,长叹道:“罢了,罢了。”又肃然道:“若当真有外敌敢来就犯,我便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它留在道祖山上!。”

叶少文并不知道三年已过,他以为时间一到自会送他出去,仍是在里面专心致志的参透着。他原对自己的资质并不看好,打算进来能领悟几招厉害的功法便不错了,不至于事事都要靠青鼎才能解决对手。至于剑法,他除了在凡间耍武过几年,进入修仙界,从未染指过,也不知自己这方面天赋如何,因而也不抱太大幻想。

“我,叶少文,不过是一个有些仙缘的普通修士而已,甚至资质还只是下等,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强过不少人了,还有何不知足的?。”他是这样认识自己的。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得悟妙法

然而他感觉自己已经领悟不少了,《广成御剑录》第一式“蛟龙昂首”、第二式“鲲鹏展翅”、第四式“极星隐曜”好似都已经掌握,他以为是错觉,以自己的资质怎么可能参到三式剑法?难道又中了幻境不成?叶少文陷入了迷惑中,他不能掌握自己此刻的自己状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这种滋味极不好受,这密室像一个囚笼一样使他产生了烦躁感,他此刻只想发泄。

“啊!”他大叫一声,不管自己是否真的学到了剑法,他只想随心所欲的挥舞着,发泄心中的不快,剑虽普通,剑法却极上乘,很快,密室中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妙一。

只听他往里面喝道:“停下!”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回响不绝,叶少文好似从梦中惊醒,茫然望着自己手中的剑。

妙一的苍老声音又传进来:“你练功迷了心智,差些走火入魔。”

叶少文缓缓记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问道:“敢问前辈,我当真会了这三式剑法吗?”

妙一冷笑道:“别人一旦参会,便欣喜万分,何人还要像你一般多想?自己迷了自己心智。”

叶少文暗暗惭愧,他仍旧疑惑道:“前辈以为弟子资质如何?”妙一淡淡道:“灵根庞杂不堪,下等。”叶少文又道:“既如此,敢问前辈,弟子为何连悟三式剑法?”

妙一骂道:“真是蠢极!你是哪峰弟子?何人门下?”叶少文愕然道:“弟子暂居玉清峰,不曾拜入何人座下。”

密室内沉默了一会,妙一的声音才渐渐传来:“资质是指灵根的优劣,灵根越好,对天地灵气的接纳度越高,以及在修炼第一步乃至第二步的境界跨越中,障碍更小。对于小门派而言,境界就是实力,所以流传着资质决定一切的通律。而对于大门派而言,有更高深道法传承,资质虽然仍然重要,同时还要看自身的悟性,甚至还有机缘,悟性越好,领悟力便越强,你可明白了?”

叶少文恍然大悟,记得在流云宗时,景明长老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自己修为低微,见识有限,并不能理解,如今才算明白了。

妙一又道:“你既然能走到这一步,想必有几分机缘,悟到便是悟到,再不可怀疑自己。”叶少文忙回答道:“多谢前辈解惑,弟子谨记在心。”

叶少文得到妙一开惑,更有些踌躇满志起来,此后,他一一领悟了第五式“剑雨弥天”、第三式“云鹤剑舞”、第八式“万州陆沉”,又相继会了“掌心雷”、“翻天印”、等功法,至于更高深的功法需要高深的修为才能施展,他如今无论如何学不下。又相继学得了一些符法和阵法。

他沉浸其中,全然不知道外界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妙一也没有提醒他。

这一日,他觉得自己目前已经难再有收获,阵法仍不见有传送的征兆,便开口问道:“前辈,还有多少时间可出去?”妙一告诉他,他已经进来了二十五年,如今想要出去,只需用龙纹启动阵法即可。他吃了一惊,拜别了妙一,便出了藏经阁。

此刻他走在路上,颇有些意气风发,恨不得随便拉着一位同门切磋切磋,看看如今自己究竟能否撇开青鼎,独当一面?

然而他注意到,宗内的气氛跟二十五年前相比,更紧张些了,随处都能听到有弟子在讨论外面的事。不过,他并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出慌张,反倒一个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与这些弟子不同,上德峰清宁殿内,此刻正坐着紫阳、紫玄等一众首座,由于紫虚仍在闭关,主位只是虚设,众人皆是面色凝重。

原来十年前,位于神州东部的白玉门突然遭到灭顶之灾,与以往所灭的其他门派不同的是,白玉门位置并不算偏僻,而且是在黄庭宗管辖的《东洲门派辑录册》里明文登记的门派。此事的发生,如同一记闷棒,敲在了黄庭宗各位真人头上,紫阳、紫青真人亲赴事发地,却一无所获。

又在半年前,记录在东洲《辑录册》中的南山宗,其掌门已是出窍修为,门派实力也算不俗了,却也遭到了同样的祸事,门中弟子无一幸免,所有建筑化为齑粉,凶手逃之夭夭。

这一次,黄庭宗真人震怒,这是在公然挑衅黄庭宗的权威,紫阳立刻向紫虚建议:着得力弟子若干走访东洲各地,暗中调查,并布下眼线,收集线索,如若再发生这种事,也好有个准备,不至于吃闷亏。

紫虚在后山收到紫阳的传音后,也认为做法有理,正欲传话给紫阳,他忽然心头一跳,随即皱起眉头,给紫阳的答复也搁置了。

修为到了大乘境界,与上界仙人只有一层之隔了,虽然这一层之隔意味着九重小天劫、三重大天劫,若是准备不足,有死无生。

修为达到此境的修士,可以凭借敏锐的灵觉,即便不用推衍,有时也能会产生吉凶的征兆,紫虚正是因此而并没有马上答复紫阳。

紫阳见掌教许久没有答复,又催问了一次:“该如何做法,请掌教示下!”

紫虚此时犹豫不定,如果按照紫阳的做法,极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测的后果,但如果不这样做?又该如何?东洲的门派、黄庭宗的颜面跟宗门比起来当然可以抛弃,但一味的消极自守,无所作为,最终能得以保全吗?他无奈地苦笑。

“变!对,天机被屏蔽,一切都在变化当中,神州之劫是变数,叶少文是变数,紫阳的做法也是变数,不能再墨守陈规,当以变应万变。”心念及此,他不顾心头悸动,向紫阳传音道:“尽照师弟所言处理。”

紫阳得到答复,立即召集各脉首座到清宁殿,将掌教的旨意传达下来。一番议论后,决定以卫乘风为首,带领方钟、虞华,及出窍元婴弟子若干奔赴南山宗附近,着手调查,另以文泯为首,带领弟子在东洲东部活动,成裕带领一干弟子在北部活动,黄玉带领弟子在西部活动,另外又派了同辈的一些师弟分置在东洲各处,暗中行动。

黄庭宗弟子遍及整个东洲,又有门内特有传音手段及求援信号,遥相呼应,互通线索,个别弟子手中还有真人专赐的手段,如封印了真人级法力的符箓、法宝等。甚至还赐下了许多保命手段,如“万里遁形符”、恢复伤势和法力的“九转还魂丹”、“万年钟石乳”等等,其他仙剑法宝也赐下不少。真人们也不敢大意,随时关注着外边弟子的动态及整个修仙界局势。

弟子们领命出发在即,都感到雀跃欢喜,初出牛犊不怕虎,尽管他们明白困难与危险重重,仍是感到激动与期待。

叶少文尚不知道此事,他此刻正要向紫阳请求下山,去流云宗见婉玗,接近七十年了!他已经跟她分别接近七十年了!叶少文走在路上,心中已开始激荡起来。

他去了清一峰紫清殿,向紫阳道明了来意,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紫阳肯定张口便答应,没料到,紫阳在短暂沉吟后,竟开口道:“以你如今的修为暂不宜出山,这也是为了你安全着想。”

叶少文心急如焚,如何肯依,连连恳求,只见紫阳面色十分犹豫,却始终没有同意。他突然想起宗门内大量弟子正要外出,问道:“前辈,为何近日这么多的师兄都准备下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重返流云

紫阳便把外界的事简单的跟他讲了一变,又叹道:“如今局势更加混乱,你下山如何安全?”叶少文道:“我既是黄庭宗一员,为宗门做事乃是分内之事,弟子请求加入其中一支队伍。”紫阳见难以劝说他,只得道:“你且到外面等候,我须得问问掌教的意思。”叶少文应了,退了出来。

紫阳摇了摇头,喃喃道:“局势变化太快,师兄啊师兄,怕是以后你我都不得清静了。”

他随即向紫虚问起此事,不久后,紫虚回道:“让他下山去吧。”紫阳听后,把叶少文传进来,告诉他掌门已经同意,又赐给了他一些法宝丹药,叶少文都一一收下,最后他仍请求加入一支队伍,紫阳也同意了,问道:“你想加入哪支?”

叶少文想了想,流云宗是在东洲的西边,便加入了黄玉一支。

叶少文跟着黄玉等人下了山后,同他们留了信号,便分道扬镳,直往流云宗去,黄玉见他修为低,又受真人关照,也懒得留他。

就这样,叶少文昼夜不停一直飞了三日,到了达祁山附近。虽然黄庭宗把阵势搞得极为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然而东洲地界大多还是一片太平,叶少文暗道自己修为在外界看来也算不错了,一路上最多只感受到几个出窍境界的修士,其余大多是一些低阶修士,至于分神,一个都没碰着。

叶少文缓缓落在流云宗外,只见护宗大阵已隐隐开启,随后,便有两名筑基弟子上前恭敬见了礼,问道:“敢问前辈尊号?”

叶少文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道:“你去告诉殷掌门,黄庭宗门下叶少文前来拜访,让他快快出来迎接!”那弟子不敢多言,连忙回去禀报。

那弟子进去禀明了,殷长宗听叶少文说自报是黄庭宗弟子,半信半疑,仍是带着几名长老来到,见叶少文修为已经不输于自己,暗暗心惊,开口道:“叶道友自称是黄庭宗弟子,可有凭据?”

叶少文拿出令牌让他看了,确认无误后,殷长宗即刻换上一张笑脸,打开大阵,拱手道:“叶道友果然是吉人天相,去了上宗又是一番造化。”叶少文冷笑道:“这还要多谢殷宗主成全。”殷长宗不敢再言。

叶少文被请到殿内随意喝了几口茶,开口道:“殷宗主,叶某也曾是流云宗弟子,受恩于流云宗,今日来,不是来寻你晦气的,你只需交出两人便可。”

殷长宗心头一沉,他已经隐隐猜出是指谁了,仍问道:“不知叶道友所要何人?”

“风渊,王允。”叶少文盯着殷长宗一字一句道,口气仿佛不容置疑。

殷长宗脸色难看起来,王允还好,风渊是他的得意弟子,且如今已经有了元婴修为,是宗门继承的不二人选,如果交给叶少文,自己面子事小,宗门传承安危是大。他仍想争取一些转机,叹道:“想必叶道友是在介怀木长老之事,我那劣徒曾的确做出些不轨之事,事后被我察觉后,狠狠教训了一顿,从此也没有再犯,看在叶道友曾是流云宗一员的面子上,不知能否通融一二?”

叶少文斩钉截铁道:“此事无可通融,流云宗恩情自当另讲。”

殷长宗轻“哼”了一声,淡淡道:“叶道友有所不知,风渊虽是我弟子,如今却已经是元婴修为,早已不服我管教了,既然如此,请道友自己去拿吧。”

叶少文心中冷笑,自己如今已今非昔比,不用青鼎,也当可轻易拿下他,当下微微笑道:“多谢殷宗主深明大义,既得宗主如此承诺,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说罢,走出了殿,殷长独自愤懑不已,冷冷看他走出去,略一犹豫,向旁边一位长老道:“你快去告诉风渊,让他出去避一避,务必要快。”那长老急忙应了出去。

叶少文倒不怕他殷长宗翻脸,他飞速前往以前的赵长老的药园,他知道,这些年,婉玗都在那里修炼。

到了以后,强忍着激动往里面传音道:“婉玗,我来了。”不一会儿,阵法开启,他缓缓走了进去,如今的药园里又种满了各色的花草,一片盎然,药香扑鼻,禽鸣悦耳。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柴扉外一位白裙女子身上,她也正望着自己,可谓是:

目光似水,藏着万种柔情,柳眉弯弯,额上一点红兰,发髻高挽,耳际深发垂落,琼鼻绛唇,两颊如玉带粉。

七十年时间未见,两人都有了变化,她少了以往的绝世而独立的脱凡之气,更添了几分婉约,将善良与温柔诠释到了那倾城般的容貌上,而他也少了曾经的稚嫩与腼腆,多了几分沉稳与自信的气度。

两人相望无言,柴屋中却突然射出两只粉白的灵兔,竟已经有了锻体的修为,相当于人类修士辟谷境界,叶少文不禁笑道:“怪我这么多年不来见你,你也养起了宠物解闷儿。”婉玗掩嘴笑道:“它们两个本是这山间的野兔,偷吃了灵药后通了灵,我赶也赶不走,索性就留它们在这照养了起来。”

叶少文抱起一只抚摸起来,谁想那灵兔有些惧怕他,死挣着想下去,叶少文无奈,把它放下,那灵兔随后一闪到婉玗怀里去了。

叶少文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她怀里有什么好的!”二话不说,一把夺过婉玗,将她紧紧拥住。

“啊”

伴随着一婉玗的一声惊呼,那灵兔慌忙跳了出去,往柴庐里跑去了,不一会儿,叶少文横手抱起了婉玗,哈哈大笑间,往屋内走去。

只见那野兔又一溜烟儿又跑出了门,往药园深处去了,不敢和这尊煞神呆在一处。柴门“砰”的一声被掩上,随后传出婉玗略带惊慌的求饶声,一同与叶少文兴奋的笑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时而细细的娇呼声与厚重的出气声......

第二日,叶少文独自站着外面,望着这片药园,曾经的一幕幕仍历历在目,自己资质极差,无时不为着修炼的资源发愁,曾以为自己会在这里一直寂寞的修炼下去,直到寿元耗尽也不过是个修仙界底层的修士。大道无情,这样的人何其多?他叶少文有何抱怨的?可婉玗的出现如同一株温暖的阳光照进他黯淡的心中,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上进的动力。

仙鼎在手,金丹、元婴我也能修到!面对曾高高在上的长老、掌门,如今已能跟他们平起平坐,甚至俯视他们!

婉玗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他身旁,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了肩上。叶少文冷冷道:“风渊和王允两个,我必取他门性命!”随后转头看向她,说道:“你带我去吧。”婉玗并没有回答,她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她太善良了,那日无戒大师赶跑了那两人,殷长宗心里惧怕,狠狠的警告了他门,从那以后,两人再不敢对她有什么举动。

已经有上百年的同门之谊,自己如今也不用担心他们再来生事,为何不能原谅他们?

叶少文见她模样,知道她不忍心,不禁气道:“你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找,就算把流云宗翻个底朝天,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风渊难杀

当下叶少文便出了药园,去往各长老所居洞府的灵脉,没想到迎面碰上齐胜,齐胜认出了他,叫道:“叶少文?”叶少文见是齐胜,暗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他曾帮助过婉玗,虽然别有居心,却也是要谢过的,略一拱手道:“齐长老。”

齐胜此时十分惊愕,自己资质上好,也曾意气风发过,从前叶少文还只是个开光辟谷的小弟子,如今自己还在金丹境徘徊,他已经是元婴期了,他不禁由此想到婉玗,自己此生怕是更无指望了。

叶少文见他脸色落寞,连连叹气,也不追问,直接问道:“齐长老可否告诉我风渊、王允何处?以免得我一一去寻,扰了宗门清静。”

齐胜反应过来了,叶少文是要找他们算账去,他也痛恨那两人卑鄙,便给叶少文指明了方向,叶少文谢过。由于王允在门中素来行事卑劣,叶少文昨日到流云宗一事,竟没有长老告知他。

叶少文到了洞府外,一道掌心雷打出,护阵便摇摇欲坠,王允从里面大怒而出,正欲开口相骂,却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是叶少文?”

“正是,今日来不为别事,欲取尔狗命耳。”叶少文冷冷道。

王允大惊,他看出叶少文修为已经强过他,急忙运转护阵,拿出数块上品灵石加持,那护阵瞬间又恢复了原貌,他同时连打出几道传音符,呼叫其他长老赶来援助。

叶少文微微一哂,还想垂死挣扎?

只见从他袖中飞出一柄长剑,直往阵上斩去,这把剑是黄庭宗所赐,虽不出众,拿到外界来也算不凡了,常年被他放在袖中,储物袋他早已废弃不用,黄庭宗自有秘法另辟“袖里乾坤”。

王允苦苦支撑,这阵法竟一时也攻不破,叶少文不耐,化出一招“鲲鹏展翅”,只见长剑陡然间变大数倍,凝出一只硕大的鲲鹏影子,那鲲鹏怪叫一声,随着剑势往下俯冲而去,护阵瞬间云散,剑势丝毫不止,在王允惊恐的眼神放大,惨叫也没来得及叫出,他已被劈成了飞灰,伴随他的,是轰塌的洞府、与灵脉山上一道豁大的缺口。

此刻赶来的长老门一个个惊恐万状,见叶少文带剑向他们走来,有的已开始哆哆嗦嗦起来,却兴不起逃跑的勇气。

叶少文只是淡淡的从他们身旁路过,去往风渊的洞府,等到他故技再施,劈开风渊的洞府时,里面却并没有人影。

风渊此刻正和殷长宗吵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躲他?我有“拨云”在手,不见得就怕了他。”

殷长宗气怒不已,他看得出叶少文此刻已是今非昔比,也更不敢和黄庭宗公然叫板!就算是黄庭宗的一个筑基弟子,他也得罪不起,风渊竟如此不知好歹。他怒道:“逆徒,你要置我宗门于不顾吗?”

风渊道:“叶少文那厮找的是我,于宗门何干?有何责任我自己一人担下,不会连累到宗门的与您老人家。”殷长宗瞪着眼,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两百多年的栽培,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宗门,以你的资质,躲过这一劫,出窍指日可待,谁知你竟如此执迷不悟。”

突然,一声巨响从后山传来,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开来,殷长宗看出那正是王允的洞府,忙对风渊吼道:“逆徒,你走是不走?”风渊脸色阴晴不定,正犹豫间,又是一声巨响,他看出那崩塌的正是自己的洞府,握着“拨云”仙剑的手微微颤抖,终于下定决心,“走!”

殷长宗长松了口气,忙让他上了早已安排好的出宗路线,避开了正门,风渊无可奈何,疾身往外飞去,眼看就要到宗门外了,却撞上一道阵法,把他挡了回来。他大吃一惊,连劈数剑,剑法仍还安好,他顾不得其他,使尽解数往阵法攻去。

这阵法正是叶少文所不,在他刚入流云后,就已悄悄在整个宗门边缘布下了阵,这都是他在《太上道德真经》中领悟出来的,流云宗之人怎看得出?

阵法上传来异动,叶少文当即御剑过去,见到风渊后,不禁大喜,今日谁也救不得你!随后殷长宗等人也赶来了,他目睹此情形,知道已经不可善了,急忙打出几道传音符。

随后,火莲宗陈诚、尚华宗黄恳、青原山玄青子,片刻后便到来,想必是早有等待。

婉玗不知何时从也御剑赶来,立在叶少文身旁,他心知叶少文决心,自己不忍去面对,却又十分担心他,风渊也是元婴修为,何况还有殷门主?

叶少文先不出手了,淡淡的看着这些人要耍是什么把戏。一时间各都沉默,还是火莲宗长老陈诚打破了尴尬,对叶少文呵呵笑道:“叶道友是黄庭宗高徒,也曾是流云宗弟子,如今又何必赶尽杀绝。”

叶少文淡淡道:“你既知我是黄庭宗门人,还敢拦我?”陈诚叹道:“我北祁山四派已互存两千余年,虽偶有摩擦,却仍同气连枝,一致对外,今日若断了一宗传承,我等焉知不会受唇亡齿寒之灾?还请叶道友体谅。”

陈诚、玄青子也出言附和。叶少文大笑一声,道:“你们无非是受了殷长宗一些好处,装的如此大义凛然,况且我出身流云宗,岂会断了它的传承?”几人面色顿时有些难看,却仍不肯退却。

叶少文喝道:“你们当真要与我为敌吗?叶某虽不是好杀之人,但今日阻我之人,俱都要付出代价,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

“够了!叶少文,我风某非是怕了你,要打便打吧!”风渊一旁叫道,随后看了婉玗,冷笑一声。

叶少文目光一缩,长剑已经斩去,风渊不急不徐的御出“拨云”,交手不出几个回合,叶少文又使出“蛟龙昂首”,长剑如一条游龙般,长驱直入,风渊面色一变,打出一道金符,忙调“拨云”护身。那金符一击便碎,长剑直抵“拨云”,但到底“拨云”是仙剑,被挡了下来,两人陷入胶着。

然而叶少文此时一脸轻松,风渊面色则愈加难看,两宗功法的差距便如同仙凡之隔,毫无悬念。

殷长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还是小看了叶少文,他知道再打下去风渊必无幸理,而陈诚等人在他出手之前是绝不肯出手的。此时若是偷袭叶少文,打他个措手不及,倒有几分胜算,只是后果便难料了。

正在殷长宗迟疑不定、风渊全力防守之际,叶少文已暗暗打出两道金符,他可不想和风渊在这拼耗法力,自己手段还多着呢!只见金符上符文密集,金光内蕴,跟风渊所出完全不是一个层此。两道金符疾飞过去,眼看就要炸开风渊的面门,一道火红手印突然从空中飞来,同两道金符撞在一起,一起爆炸,其冲击力顺势将“拨云”与叶少文的长剑震得分开。

“叶道友且罢手,听在下一言。”只见一身着大红衣袍男子缓缓落下,正是夏侯涯。

殷长宗此次为请得几宗帮忙,保住风渊,竟是下了血本,承诺将数十年来三宗梦寐以求的结婴丹配方为酬劳,许给三宗。

夏侯涯道:“风世侄罪不致死,请叶道友给我夏某一个面子。”叶少文淡淡道:“夏侯掌门定要阻拦吗?”夏侯涯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随后面露出悲痛之色,道:“如若叶道友不肯放手,便废了他也好,只愿能饶他一条性命。”

叶少文沉默了下来,婉玗见状,不无担心对他说道:“如此最好,你不要逞强了。”殷长宗却敢怒不敢言,夏侯涯承诺一定会保住风渊,没想到是这个“保住”法。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万州陆沉

叶少文此刻实在是有些头痛,他自入了修仙界以来,还从未正面对抗过如此多人,即便自己学有所成,但对抗已是出窍期的夏侯涯,自己有胜算吗?

但他实在不甘,自己积了几十年怒火,就是要下山来灭了这两人,自己意气激昂的下山,如果首战便受挫,定会对以后的心境产生不好的影响!他暗暗想到,即使自己败了,夏侯涯也不敢拿他怎样,何况还有万里传音符,顷刻便能召集同门来支援。

心念到此,他把剑一横,道:“请夏侯掌门赐教。”夏侯涯愣住了,没想到他真敢同自己交手,他如今也陷入了两难,一边是结婴丹配方,一边是黄庭宗。然而叶少文不再等他回答, 一记“极星隐曜”使出,宽广明亮的广场上霎时间仿佛已成了黑夜,唯有剑光如火般闪耀疾驰,飞向风渊。

风渊万万没料到他竟指向自己,然而剑势极快极猛,眼看无力抵挡,夏侯涯眼疾手快,红袍鼓动,一朵鲜血般的红莲疾设而出,拦在剑光前方,他暗暗心惊,这剑力之强之快,一般手段绝难抵挡,唯有祭出他火莲宗宗门至宝“血红莲”。

“血红莲”长期受离火滋养,威力日盛,但一旦脱了离火,超过十天,便会逐渐枯萎,威力日减,是以火莲宗历来不会轻易使用,如今夏侯涯竟把它也带来了。

“血红莲”鲜红的果实散发出丝丝热气,已呈现出蓝色,枝茎不安的扭动着。叶少文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又打出一记“翻天印”,趁隙布下“小天罗阵”。此阵法在《道德真经》中极为有名,易施展,困敌效果也是极好。

夏侯涯见叶少文连施手段,皆是不俗,暗暗心惊,自己所长者无非是境界高出一阶,法力处于绝对压制地位,但此时要是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就翻了船,他急忙又打出数道青火,迎下“翻天印”。

在两人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其余人也各揣心思,其中风渊瞅准机会,“拨云”剑向叶少文当胸刺来,却飞出不过几尺,被“小罗汉阵”挡了下来,好似有几个罗汉如影般飞窜,时不时对阵中风渊和夏侯涯打一记暗棍。

殷长宗没想到,夏侯渊竟也被逼得僵持下来,知道叶少文是不肯罢休的了,反正风渊一死,宗门也难逃衰亡的厄运,他决赌上一赌。

他悄悄取出陪伴自己几百年的本命法宝“阴阳琉璃珠”,鼓势向叶少文飞打过去,务求一击建功。

婉玗见叶少文僵持下来,时刻留意他的安危,她察觉殷长宗出手,一声娇喝,“浮青”脱手迎上那两颗琉璃珠,奈何“浮青”虽是至宝,却仍处于幼年期,两人修为悬殊又大,“浮青”刚迎上便明显不支,落败就在眼下。陈诚等人见殷长宗也出手来,互看一眼,叹息一声,也各自催动法宝向叶少文攻来。

“好好好,果然无耻!”叶少文心中激怒不已,他急忙在自己阵脚布下“小五行相阵”,婉玗心领神会,即刻踏了进来,“浮青”此时已抵挡不住,被击飞回到她身前,她急忙接住,伴随一声闷哼,嘴角已溢出了血丝。

阴阳琉璃珠摆脱了“浮青”的阻拦,直接撞在“小五行相阵”上,与此同时,叶少文迅速的撤了剑,“拨云”与“血红莲”齐破开了小罗汉阵,直击到小五行相阵上。

一时间,叶少文周围尘土飞扬,外面的人凭目力已看不分明。婉玗在阵中,温情的看着他,她感觉他们要一起陨落在此了,然而她并不后悔,他是为了自己才陷入如今的境地。

在即将陨落之际,她心中却塞满了甜蜜,心爱的人为她可以不顾性命,而她自己也将和他死在一起,还有什么所求呢?这比那虚无缥缈的大道更让人安心而美满!她嘴角还带着血渍,红霞却悄然升上脸庞,悄悄从背后抱住了叶少文。

然而叶少文此刻并不知道婉玗所想,他下山前以为自己学得了世间最上层的功法,小觑这些末流门派,如今看来,实在是托大了,竟还将婉玗连累进来,他感到十分羞惭。

此时叶少文只能绞尽每一分心力与法力力求退敌,而他撤剑并布下小五行相阵,就是要片刻喘息之机,并再换新招,以扭转不利局面。

他取出“万年钟石乳”吞了一口,法力迅速恢复三成,他心中一振,正欲施展,不料婉玗在背后抱住了自己,他转头一看,只见婉玗正深情脉脉的注视自己,一副视死如归的景象。他心中既感动又是羞愧,对她笑了笑以示安慰,忙将身体摆脱,握着剑舞动起来,口中念起了咒语。

婉玗见他气色恢复,伴随着他的舞动,周遭景象开始大变,才知道他是收缩阵脚,再度发力,自己竟以为他要陪同自己一起殉情,不禁大羞,两颊瞬间变得如晚霞般绯红。

小五行相阵在众多压力下,眼看就要不支,随时都有破散的可能。此时,在流云宗内,有一位垂垂老者,他看到此情形,只是无奈的叹道:“大道万千,果然是惟情可破!他难道真的要丧命在此吗?”

这人便是景明,由于修为难以突破,他也快走到了生命终点。此刻在环云殿一处角落中,还有一群与他持相同想法的人。

“秦师兄,叶道友他真要陨落在这吗?”说话正是叶少文所认识的薛颖。只听秦卿叹道:“此番凶多吉少,哎,颖儿,你若不忍再看,我们走吧。”薛颖摇了摇头,秦卿只好陪她继续在此。

叶少文心动剑动,长剑一声亢鸣,猛然间插到地上,随之无数的裂缝在其四周扩散开来,而整个广场仿佛也跟着动了起来,在场众人吃惊的看着,大地在舞动!越来越急,越来越烈,他们急忙起身停到半空中,可急剧晃动的不止是脚下的地面,还有空气中的天地灵力,他们此刻已经左倾又斜,前俯后仰,站立不稳。

其余弟子大惊失色,纷纷飞遁出十里外,可殷长宗等人却不得不苦苦支撑,他们感觉地面有着极大的拉扯力,使劲浑身解数与之对抗着,而他们各色的法宝在没有法力的支持下,摇摇欲坠,有的已经脱离控制而深陷地下了。

此招正是第八式“万州陆沉”,叶少文还不知道,这式剑法在他之前已经几千年没人能领悟出来,他也不清楚,要完整的施展此招,仅仅元婴修为是远远不够的,同时还需要达到“仙剑”以上的级别,才可勉强施展。

叶少文催动着长剑,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婉玗见他渐渐地虚弱起来,明白这是极消耗法力的招数,当即往他身传输自己的法力,不多久也渐渐不支,而那柄长剑上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裂痕开始在每一处出现,仿佛昭示着,这是一场绝地的大搏杀,更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赌博。

沉陷裂开的地面如同一只饥饿深渊巨兽,渴切地的望着空中众人。尚华宗王恳在几人中修为最差,最先从空中跌落,伴随一声惨叫,被一口“吞”了下去,再无声息。

风渊见状惊恐万分,加之在之前的战斗中已消耗了不少法力,脚跟一个不稳,直往下掉,他心胆俱颤,却没想被人拉住了他,正是殷长宗,此刻他为拉住风渊,自己被往下重重带了一程,岌岌可危,正当此时,夏侯涯又拉住了他,使力往上一带,两人才重新站住,随后,陈诚、和玄清子也同他们搭上了手,他们心里明白,目前的状况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唯一可行的方法是互相依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饮恨而逃

曾经明争暗斗的宗门执掌,如今为了存活竟也能摒弃前嫌,诚心实意的合作起来。叶少文暗暗苦笑,他明白,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看来今天仍要饮恨收场了,他不甘心又如何?所谓君子报仇,不在一朝,他回头看了一眼婉玗,不禁大惊失色,只见她因法力透支而奄奄一息,十分危险。

元婴境的法力又岂是金丹修士能弥补的?修为差一阶,灵力无论是量还是质都是天差地别,是以叶少文也从不敢跟夏侯涯正面角力,而是凭借一道道上乘的剑法与功法才敢与他一战。

叶少文不再犹豫,他一把搂住婉玗,取出一道“万里遁形符”。正当他准备收剑撤退时,那柄陪伴他多年的长剑再也坚持不住,一节一节的断裂,叶少文来不及叹息,咒语一念,便同婉玗一同从原地消失了。长剑断裂,夏侯涯等人压力骤减,可此术仍没有瓦解,直到叶少文身形完全消失那一刻,长剑才砰然碎掉,散尽了他最后一丝余热。

“万州陆沉”法术已消,夏侯渊等人大松口气的同时,却惊愕的发现,叶少文已不知了去向。今日被他逃去,来日便可能迎来的灭顶之灾,众人心里又沉重起来。

此时,地面又恢复了原状,甚至连一丝裂痕也找不出了,他们不禁又想到了黄恳,丝丝凉气从脊背上冒了出来。

......

万里之外,有一大湖,唤作咸水,此湖霸主是一只修行千余年的墨鱼,已有了凝魄修为,其修炼时,总要倒吐黑汁,久而久之,湖水也变成了黑色,且比海水更咸,周围的居民喝了不仅没事,竟习以为为常,附近修士见它不残害人,警惕性又高,常年躲在湖底,也就不去管它。

这一日,湖面突然起了巨大的漩涡,惊得旁边的鱼兽奔相逃散,那墨鱼妖也吓了一跳,却还躲在远处观望。不久后,只见水涡中渐渐凫起一男一女两名人类修士,那女的已经昏厥,男的正警惕地向四处打量,突然,他看向了自己。墨鱼吓了一跳,他虽在咸胡中呼风唤雨,却素来胆小,这人修为跟自己相当,断断冒险不得!随后脑袋一缩往湖底去了。

叶少文见那只墨鱼怪先溜了,松了口气,自己如今也是强弩之末。

他取出两颗避水珠,给婉玗含上一颗,自己也含住一颗,抱着她,在湖中穿行起来,直到已隐隐望见岸边,他大喜,加快了速度,然而他突然停了下来,冷冷的往回看去,那墨鱼怪竟一直尾随着他。

他退一步,那墨鱼怪便跟一步,叶少文突然紧紧抓住婉玗掉头狂奔,墨鱼怪终于采取了攻势,张开了一张大口,随后喷出大片黑汁,叶少文拍出两道金符抵挡,然而在水中,无论法术还是速度都受到了减弱,那黑汁只是略一停顿,损耗并不多,继续向他袭来。叶少文又打出一记翻天印,拍起一阵狂涛将黑汁震散,余威不减,向墨鱼怪翻去,那墨鱼怪一个机灵,已闪到一边。

叶少文见它出手试探自己,自己绝不能示弱,否则定被他缠斗在这,瞬间又打出一个掌心雷爆炸开来,顿时雷光四射,波浪滔天,那墨鱼怪被吓得惨了,撒足便往后逃,速度倒也极快,叶少文也急忙奔上了岸。

叶少文一连施展两道强横法术,已是到了极限,带着婉玗往前面一处高山走去,他拿出一道符在山腰处炸开出一个大洞,随后飞了进去。

他在洞口布置了一个“五灵都御阵”,又从“袖里乾坤”中取出桌椅床具,将婉玗放到上面,给她喂进一颗“中虚返阳丹”,此丹效用极好,不一会,她脸色便恢复了些血色,全身法力也渐渐活络了起来,叶少文此时才大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他给自己喝了一口万年钟石液,盘膝打坐起来,阵法时时传来异动,他连眼睛也没开一下,知道都是些没长眼的低阶妖兽,任他们撞上一年一进不来...

整整一天一日过去,叶少文已觉得周身法力恢复了七八成,他又给婉玗喂了些珍贵的丹药,第二日,她才终于醒来。她欣慰地看着叶少文。

“没想到我们还能或活着出来。”

“是我连累了你,哎。”叶少文愧疚道:“以后呀,别再做这种傻事,你要是出了事,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婉玗不在意的笑了笑,忽然板起脸,佯嗔道:“你以后也不许做傻事!”两人对视了一会,都笑了起来。叶少文又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先把修为恢复起来是正经,我们暂且在这里过上一段时间。”

就这样,婉玗每天在山洞里打坐恢复,叶少文偶尔出去逛逛,但都不敢离的太远。他忽然记起那日他从咸湖底遁出,曾看到一座小小的宫殿,想必是那墨鱼怪的栖身处。可令他百思不得其的是,仅仅凝魄期的妖物,还未脱离兽身,如何建造的起宫殿?难道还有别的精怪?

原来妖兽进入凝魄期,才开始脱离兽身,直到化形期,相当于修士的分神期,才能完全化成人形,然而也有例外,血脉传承高贵的妖兽,如姬姓狐族,往往在凝魄期便能完全变成人形,而有的妖兽,需达到淬体期,相当于人类合道期,才能化形成功,如东海玄龟等等。

叶少文脑间不断思索着,忽然感到五灵都御阵一阵抖动,他忙飞遁回去,只见是一只妖丹期白虎作怪,他淡淡一笑,这妖虎许是这山间的大王了,平日连个影都没见着,今日竟敢主动来犯事?

他随手布一个阵,把虎妖困在原地,那虎妖左冲又撞,也难以出去,不禁发出一声声的怒吼,直到见到叶少文落在前方,才老实起来,匍匐在地,恐惧而警惕的看着他。

叶少文暗暗好笑,看来这虎妖还是怕他的,难道它前日到别处虎兄虎弟那儿串门去了?他进了山洞,问道:“恢复的如何了?”婉玗道:“多亏了你的丹药,已经大好了,只是我想在这里再突破元婴期,将来出去也不成你的累赘。”

叶少文直接忽略最后一句话,点了点头,拿出两颗黄龙丹和结婴丹交到她手上,道:“其实我也有此意,这里环境较好,正好助你突破。”

婉玗看着手中的结婴丹,轻声叹道:“师尊走后,把他的药园及丹方都交给了我,我却学艺不精,这结婴丹炼了多次也练不出来,修为圆满后,也不敢贸然尝试结婴。”

叶少文安慰道:“你跟赵长老学丹术并不久,他就到我鼎中来了,怎能怪你?况且来日方长,日后再炼,他可是说过你有炼丹天赋的。”

婉玗点了点头,又向他道:“我结婴的时候,你就在洞里,哪里也不许去!”叶少文笑道:“老婆大人之命,我敢不从?”婉玗当时红了脸,不再说话。

叶少文悄悄去咸湖看了一下,见一切平静,没有异常后,才回到洞中,一切准备妥当后,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龙纹玉放到她怀中。婉玗坐定前,仍叮嘱道:“你千万别走开,不然我...我怕会...”

叶少文认真对她道:“放心,如此重要的事,我怎会开玩笑?”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激战虾妖

叶少文知道利害,此时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突破的过程,修士结婴会第一次面临心魔,心智不坚者很难过这关,自己若不是被龙纹与青鼎救回,多半也是陷在其中了。

婉玗资质较高,法力早已经圆满,打磨一个月后,吞下丹药,便开始碎丹。叶少文时刻不离左右,关注着她的状态,果然,资质的好坏在突破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他不禁暗暗叹息,婉玗仅仅半月时间就完成了这个过程。接着就算凝魂结婴的过程,心魔将要向她降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婉玗神色已经开始变化,镇定、诧异、惊慌、恐惧、茫然皆有,叶少文缓缓为她擦去了额上的香汗,紧紧握住她的手。不久后,又见她低呼一声,脸色极其痛苦,握住的手也渐渐颤抖起来,一会后,她大喊道“少文!”声音悲戚,神色慌乱不定,叶少文忙抱住了他,大声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别怕!”龙纹玉在她怀间也亮了起来,不久后,她才平静下来。

叶少文刚将悬起的心放下时,外面突然传来剧动,有人在攻阵法,且来头不小?

难道是那只墨鱼怪?叶少文在婉玗周围布了一个小五行相阵,才起身往外走去,刚一出洞,不禁脸色一变。

化形大妖?

只见一中年髯须大汉正一拳一拳的砸在五灵都御阵上,五灵阵也正一分分的减弱,其身后不远处正是那只墨鱼怪,数十只触角胡乱扭动着踮在地上,它看到叶少文出来,先是往后一退,有些畏惧,但终是仗着胆子没走,不时拿那双乌黑的大眼如防贼般看着叶少文。

叶少文震惊过后,他发现那妖汉修为仅与夏侯涯相当,且头顶着两只血红的长触须,后面还吊着鳍尾,料想是只神游期虾魁,还未完全化形。

他镇定少许,喝道:“何方妖物,竟敢公然来犯?”

那大汉听见,停了下来,上上下下将叶少文打量了一遍,不屑道:“这洞是你的?”叶少文道:“暂居于此。”大汉又道:“俺听墨兄说,你洞里住了个十分美貌的娘子,快交了出来,俺就打道回府,不稀罕你这破洞。”

叶少文冷冷道:“阁下竟敢在神州人界放肆,怕没人制得了你吗?”

那大汉嘿嘿笑道:“这里没有厉害的修士,都打不过俺,你也打不过,再啰嗦,俺就要你这破洞拆了。”叶少文大笑一声,道:“我劝阁下还是哪里来回哪去吧,不然我今日便要大烤全虾,外加清蒸墨脑。”说着又看了墨鱼怪一眼,那墨鱼怪忙往虾精旁边靠了靠。

那大汉听后大怒,两道尖须笔直竖起,道:“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拿小娘子。”说着已是一拳砸了过来,叶少文还在阵内,它这一拳全被五灵阵挡了下来。叶少文见五灵阵光芒越来越暗,难以抵御这虾妖的攻击,所幸出了阵来,与它缠斗在了一起。

那墨鱼怪也不闲着,瞅到时机便时不时偷袭他一下,没过多久,叶少文渐渐招架不住了,暗道妖修果然近战强悍,需得跟他拉开距离,奈何手中无剑,只得施展法术勉强跟它相抗。虾妖得势不饶,越打越来了狠,始终缠在叶少文身旁。

虾妖速度奇快,叶少文暗暗叫苦,他甚至连符箓都来不及拿出。身上已被击中了几处,忽然,他看准时机,一个掌心雷脱手而出,那虾妖仗着修为要高,又皮糙肉厚,竟不躲避,只听一声轰响,虾妖右手被炸的皮开肉绽,顿时“哇哇”痛叫。

叶少文趁势遁到了远处,看着它那冒着青烟的右臂,笑道:“可惜了全虾是烤不成了,可以先烤一只虾爪。”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周围布下的阵法,大大小小已经十数个,虽然威力不大,但还是能对它牵制一二。

虾妖疼得眼泪滚动,怒不可遏,他一时大意吃了亏,也不再小瞧眼前这人,随即唤出一把长戟拿在手上,向他逼来。

叶少文又接连打出几道威力绝伦的法术,都被他化解躲开。

此时那墨鱼怪见叶少文已走远了,竟去攻击五灵阵,五灵阵先前遭受了虾妖的攻击已经岌岌可危,消散只在顷刻之间。

“贼妖敢尔!”叶少文情急之下,随手断了根树枝拿在手上,使了一招“蛟龙昂首”,向墨鱼怪刺去,那树枝承受不住强大的剑意,转瞬便化为黑灰,只留下强烈的剑气依旧向墨鱼怪指去。

叶少文含怒一击,用了八成以上的力,即使只余下剑气又岂是好相与的?墨鱼怪惊恐的大叫,被雄厚的剑威所摄,竟忘了作法抵挡,眼睁睁看着那剑气袭来。关键时刻,虾精已顾不得叶少文,急忙往回一扑,同时身体化成了原型,果然是一只身长三丈的虾魁。

它头上两只触须一挑,拦上了那道剑气,那剑气受阻,全数打在上面,“咔”的一声,一根龙须被刺断,一直飞到了几十米外。又是一声痛叫,虾精卷起墨鱼怪和那只被截断的龙须,一溜烟儿的往咸湖跑了。

叶少文大呼其幸,这虾精极不好对付,若是再打下去,自己败多胜少,幸好那墨鱼怪从中生事,才将他们逼退。

他急忙回洞府,见婉玗面色还算镇定,放下心来,想必心魔阶段已经过去了。

叶少文担心那虾精不罢休,此刻又走脱不得,只好再将五灵都御阵修不完善,又在外围布下了一道“大五行剑阵”,这是一道杀阵,杀伤力不俗。

布置大阵法不像小阵法那般轻松,只需法力和时间便可,大阵法的布置需要阵盘和高级灵石,灵力有时也可以消耗修士的法力的来维持,然而阵盘才是整个阵法的核心,他在黄庭宗只带了一攻一防两套阵法。小阵法实际上是符道与阵道上一个分衍与结合,只要修士同时懂得符法和阵法,便是在何人斗法时,也能顷刻间布成,然而其威力极小,难以建功,一般修士在斗法时很少使用。

殊不知法有优劣,不尽是无用的,比如叶少文在流云宗使用过的“小五行相阵”就极出名,黄庭宗很少有弟子能够领悟。

此时距婉玗开始结婴时,已过去五个月了。

那虾精带着墨鱼怪回到咸湖底处的宫殿,又气又怒,墨鱼怪在旁边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一会后,虾精对墨鱼说道:“墨兄,你守在这,俺先回襄河养伤,有啥事尽快告诉俺。”墨鱼怪“呜呜”叫了几声,算了应了,虾精“嗯“了一声,从宫殿下一处水洞里游走了。

襄河,在东洲东边,由北向南流进东海,作为唯一与人族陆地相间的领水,东海龙族自然没有放弃的意思。常年派遣一位龙子驻守,其属下还有为数众多的水妖,同时名义上对整个神州内陆大小湖泊的水兽进行统辖,然而除了相邻的一些水系,其他地方相距何止数十万里,加之内陆水妖多受到修士打压,成不了气候,所以几万年来都没有联系。

那虾精血脉不错,算得上是上等妖族,神游期就已经化成人形,开口说话,深受襄河龙主赏识,任它做了襄河的分支漓水的驻守将军。

这虾精自化成人形以来,十分自得,对原来母虾大失兴趣,转而喜欢上人族模样的女子来,又不敢上岸去抢,于是日思夜想,把附近的水湖都逛了个遍,朋友倒是结交不少,可就没找到称心的娘子。

直到前日墨鱼怪告诉他叶少文二人的事,还偷偷查探到他们就在这山上居住,附近也没有厉害的修士,虾精大喜过望,连忙赶来,本以为唾手可得,没想到遇到个棘手的。它当然也不怪墨鱼兄,只是那人族小子太过怪异,明明修为逊于自己,自己倒还吃了亏?

正文 第五十章 再归仙城

整整一个月过去,叶少文心里也奇怪,那虾精竟然再没来过?突然他听到婉玗呼唤,他进洞去,只见她已经是元婴修为了。

“前日那两只妖物随时都可能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婉玗盯着他不无担心道,在她看来,叶少文手段虽强,但面对神游期的妖怪仍然没有把握。

叶少文也点了点头道:“也好,若是它们再找些帮手就更难对付了。”

两人收了阵法,出了洞去,正欲离开,叶少文突然朝林中看去,那密林中随即一阵骚动。他连忙飞遁过去,果然是那只墨鱼,竟然还在偷窥自己,那墨鱼见被叶少文察觉,飞也似的往咸湖边跑,树木被它“咵咵”的撞断,周围的鸟兽也早已经跑没影了。

叶少文紧追再后面,心知绝不能让它跑进湖里,向他打出一道翻天印,墨鱼身子一缩,躲避不及,被打的翻滚在地上,痛苦不堪。它见叶少文缓缓靠近,缩成一团,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

恰在此时,后方山中传来一波震荡,叶少文面色大变,是婉玗,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际!

他将墨鱼镇入青鼎中,急忙往回赶,只见婉玗已被虾精逼到身旁,见叶少文飞了回来,道:“这娘子已归俺了,你来晚了,嘿嘿。”

说罢便欲擒拿婉玗,叶少文见状连忙道:“那只墨鱼已被我擒住,你不要吗?”虾精愣了一下,脸色挣扎起来,随后道:“俺不要。”说罢一把抓住婉玗手臂,就要遁走,叶少文明白自己速度不如它,情急下将青鼎往前罩去。

虾精倒还眼尖,一眼看出青鼎不凡,仗着身法左突又支,叶少文在后面使命的追赶,终是拿它不住,追了半个时辰,眼见它往前面一条大河去,更是着急。

那虾精洋洋得意,这小娘子生的貌若天仙,手中握着纤纤玉臂软软棉棉,十分舒服,今日虽牺牲了墨兄,倒成全了自己一桩美事,也还划算。

婉玗被它擒住,想要挣脱,奈何自己死死的被它抓住,一刻也没有放松,此时见要被它带入河中,吓得花容失色,心中不禁悲戚道:若是少文救援不及,便与这虾精玉石俱焚。

那虾精到了河边,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焦急的叶少文,随后满面喜悦,纵身跳进河中。叶少文正欲紧追上前,不料那虾精又一脸愤怒的又飞了出来,骂骂咧咧地往四处张望。

叶少文只见河中不知何时冒出一张大网,那虾精一个纵身跳下去,正入网中,它反应极快,发现不妙,又急忙飞了出来。

“哈哈哈,虾将军,我在这恭候你多时了,怎地才来?”

叶少文听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十分捉弄,竟全不将这虾精放在眼里,又看向那虾精,它听见此话,果然吓得不轻,神色开始慌张起来。

叶少文正奇是何方人物,只见一个名黄裙女子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她腰间别着个铃铛,走起来却不曾响动,笑吟吟地望着虾精:“哟,虾将军这是在哪找的个这么美貌的小娘子?怎也不来告诉我一声,就往水里跑呢。”

虾精连忙陪笑道:“呵呵,呵,这个,这不是俺抢的,是......”不及说完,那女子便掩口笑道:“谁说你抢了?不打自招!”虾精涨的满面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叶少文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女子和那虾精是什么关系,见她是出窍修为,不敢怠慢,道:“见过仙子,在下叶少文,这虾精所携女子正是在下内人,还请仙子帮助一二,感激不尽。”

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打量叶少文,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叶少文一愣,随后道:“只要仙子助我,日后但有吩咐,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那女子满意道:“嗯,说得比唱的好听,我就帮你一回,不过不是因为你,你这点修为能帮我做什么?我是帮那位美貌的娘子。”说着,朝婉玗瞥去,婉玗见她神色怪异,不禁吓了一跳,不由得浮想起来,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叶少文正要感谢,那虾精已是“哇哇”叫了起来,十分不服,黄裙女子面色一冷,道:“就你今日的事,我若是禀告给师尊,便是襄侯也保不住你,还不撒手!”

虾精苦着脸,十分不舍地松开,临了还不忘多看几眼,叶少文见状,翻天印脱手而出,虾精急忙唤出大戟,连劈带躲才接了下来。叶少文十分恼怒,风渊杀不死,这虾精又来横插一刀,当真自己无能不成?正欲跟他它大杀一场,只听那黄裙女子娇喝一声。

“住手!”,她看向叶少文,道:“人已经救出,就此罢休,带着你那娇娘子离开罢。”叶少文听后停了下来,道:“多谢仙子大恩,只是若不除掉这虾精,日后还不只有多少女子会遭了它的毒手,仙子为何要庇护?”

那黄裙女子淡淡道:“我自会看着它。”见叶少文不肯轻易放手,又道:“你哪里知道,它是襄侯座下的漓水将军,自有管辖,不能轻易杀害,若是有罪,也该交给襄侯发落,快走吧!”

叶少文遂带着婉玗再次致了谢,才告辞离开,两人向西飞去,叶少文不禁想到:自己踌躇满志的下山,为何屡屡受挫?想来终是修为不够,外加少了一把趁手的剑器。如今之计还是先去临芝仙城。到了以后,再做其他打算。

婉玗见他一路上郁郁不乐,宽慰道:“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只要我们无事便好...”

叶少文笑道:“不用担心,先去临芝城中落脚。”

两人飞了一天一夜,才到城外,临芝仙城是三大仙城之一,也是东洲境内唯一的仙城,是众多散修和低阶弟子的天堂,在仙城里,只要守规矩,从来不用担心人身的安危问题。

叶少文二人落在城外,为了避免太过显眼,将修为隐藏在金丹期,缴了几块灵石,便进了城。只见左右都是些炼气到辟谷的修士,摆摊叫卖,金丹以上的很难见到一个。

叶少文看着这些修士不觉有些伤感,这些都是资质低下,混迹在修仙界最底层的一撮人,是众多大小门派挑拣而剩下的,为了修为的增长,甚至只是为了在修仙界中生存,就算是小小的几块灵石也是争论不休。

这些人用他门自己诠释了天道:与天争,与人争。

叶少文进了一家客栈,租了一间上房,这倒不是他确灵石,相反,从黄庭宗出来,他最不缺的就是灵石和丹药。

暂时在这里歇了脚,便抖出打量丹药供两人修炼起来,经过长时间打坐,也让自己的心境渐渐平复下来,对现阶段再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当然,这期间,他有时兴来,便忽略掉婉玗微弱的抗议,同她相爱一个晚上。

两年后,婉玗的元婴修为已经巩固下来,恰巧从掌柜处得知,不日就有一场高阶的拍卖会,满足金丹以上修为,缴纳五百灵石,便可以去进去。

叶少文便带着婉玗去了这场拍卖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的元婴修为在这里隐藏不住,却仍只是普普通通的绝色,跟身旁天仙般的婉玗比起来,毫不起眼。他不禁苦笑,有一个貌美的妻子真是压力大啊。

整个会场除了少数金丹修士外,大多都是元婴和出窍修为,甚至还有分神期修士,不过这些修士似乎对眼前的热闹并不热衷。

在一旁维持秩序的修士并不多,修为也不高,更像是一种服务,然而却没人敢闹事,叶少文在进来之前已打听过了,这里的拍卖会是由神州最大的商会“仙宝斋”所开的,信誉和实力是极雄厚的,其一把手正是钦天殿诸真之一的宝璜掌柜贾觞。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破殇仙剑

叶少文对这个实力遍及整个神州的超级门派并没有好感,他甚至怀疑一直无形中监视自己就是钦天监,而无奈的是,在这座高山面前,他除了畏惧只能是躲避。然而现在一个普通拍卖会,那位贾真人总不会露面吧,他这样想着。

没过多及,一位老者,已是分神修为上前主持,说了少许的客套话,便进入了主题。

“第一件宝物,乃是一颗修炼一千四百年的黑虎妖丹,已有神游修为,品质良好,起价一千五百灵石,加价不少于五十,诸位竞价吧。”

妖丹用途广泛,可用来炼丹或直接吞服炼化为法力,而且由于人妖和平,越高阶越是稀有,神游期的妖丹已算十分了难得了。

然而对一般修士来说,花大量价格买一颗妖丹提升法力,还不如直接买丹药来的划算,因此竞争并不激烈,只有少数几人在喊价。

“想必这几位都是炼丹师吧。”叶少文低声道。婉玗点了点头,这妖丹品阶太高,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还难以炼制。

“第二件宝物是一株仙云草,此草是鄙会一位执事在深入大妖山中所得,已有三千年份,起价两千五百灵石,加价不少于一百,各位竞价吧。”

叶少文摇了摇头,这些宝物虽然珍贵,但一般修士拿来无用,果然,竞争也不激烈。

又过了好几轮,竞争皆是不冷不热,那老者清了清嗓子,又道:“接下来是铁崭仙盾,采集东海底万年寒铁所炼,十分坚固,盾上有两只细孔,只要持盾者催动法力,孔中便会发出两道白气,一般法宝被这白气所碰,当即融化,可谓是攻守兼备。起价五千灵石,加价不少于三百,诸位开始吧。”

“这倒是给不俗的宝物。”叶少文暗道。果然,台下一时热火朝天,不多时,价格已飙升到八千,甚至还有分神期的修士也再参与竞争。叶少文想想自己防护手段主要是靠布置阵法,正缺一个法宝,喊了几次价,见价格太高,只得罢手。

最后被一位分神修士以一万三千灵石高价拍走。

老者十分满意,又道:“接下来是一柄仙剑,乃是璇玑阁欧真人门下弟子打造,若不是为了还我斋中一位长老的人情,嘿,可不会流转到此,此剑名为“破殇”,起价六千灵石,加价不少于两百,开始吧。”

叶少文心头狂跳,自己等的终于来了,这虽只是一柄普通的仙剑,也要比一般剑器好上十倍,当即就叫上了价。

这仙剑竞争也是十分激烈,转眼间就要临近一万灵石了,仍还有十余人在强价,叶少文暗暗担心,索性先停了下来。直到最后几位,价格已涨到一万两千了,叶少文正要开口时,一个男子大声道:“一万三千。”

此人先前一个价也没喊,此时却大开其口,看来是势在必得了,最后竞争那人本以为仙剑已经到手,没想到又插上一人,大声道:“一万三千五百。”

“一万四千。”那男子依旧淡淡道。

叶少文对这仙剑也是势在必得,喊道:“一万五千。”

两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先前一位叹了口气,不再喊价,那男子喊道:“一万五千三百。”

“一万五千五百。”叶少文咬牙道。

那男子突然说道:“那位道友,仙剑归属若只论灵石是否太俗气了,不如我们比试比试,谁赢了仙剑归谁,如何?”

叶少文愣住了,他没想到拍卖会上竟会出现这种情况,随后他淡然一笑,那男子修为也才元婴而已,跟自己比剑?倒是求之不得,只是拍卖会规矩不是这样。

果然,台上的老者怒道:“此刻,宝物的归属只论价格,不论其他,你若再生事,便别怪我仙宝斋不留情面了。”那男子嘿嘿笑了几声,不再言语了。

叶少文取出灵石将破殇剑换了过来,在手中抚摸了一会,暗暗点头,有它在,面对一般出窍修士,便再无狼狈之态。

叶少文拍下破殇后,灵石便不多了,婉玗虽然是流云宗长老,然而长期修炼下来,加之采购药草练习丹术,也不充裕,两人都无力再拍,结束后,便回了客栈。

叶少文想到,婉玗的浮青仍是幼年期,面对一般修士尚可,但若面对稍强一些修士,她确实是难以取胜,便往鼎内向赵襄问道:“这些年,你找到浮青的记载了吗?”半晌后,才听到赵襄传来的回答:“哎,这上面倒是有过记载,与外界描述大致一致,不过倒是催熟的例子。”

婉玗也在一旁,她听到此,忙问道:“老师,你可知是用什么催熟的?”赵襄苦笑一声,道:“这类神奇的东西,凡间怎么会有?那个例记载是一位叫都天的大罗仙君,成功催熟过浮青,送给其门下弟子。”

婉玗颇感失望,不再言语,赵襄又道:“你不要失望,我再把这些年参悟的丹术一并传给你吧。”

叶少文心中一动,这对婉玗来说着实是一个造化。

此后,一连几个月,婉玗都在鼎前接受赵襄的传授,叶少文随意听了几句,也不甚懂,去外面逛了逛,正走着,忽然眼神一凝,前面几人竟径直朝自己走来。他索性站在原地等着,待走近了他认出最前面那男子,便是再拍卖会上与自己争仙剑那位,但自己总感觉以前见过此人。

那男子身后是一名老者,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已是出窍修为,旁边是一位十分妖艳的女子,顾盼之间媚态尽显,也是元婴修为。那男子走近后,看着叶少文笑道:“嘿,这不是那位要跟我比剑的道友吗,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出去比过如何?”

叶少文见他完全一副纨绔子弟模样,脑子里更熟悉了,但仍是没想起来,听了此话,不禁有些好笑,果真是嚣张啊!

那人见叶少文发笑,自己也冷笑道:“莫不是舍不得你那位美貌的娘子,无妨,待你比试输了后,我替你照顾她,如何?哈哈哈”他旁边那女子听了这话,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叶少文脸色一变,淡淡道:“可惜我不太会照顾人,你要是输了,旁边这位娘子可不会好过”那女子听后,大觉有趣,打量着叶少文,向他频频投来目光。

那男子也不以为意,又道:“你敢答应便好,我是梅文轩,这是我堂妹梅维维,身后这位是我叔父梅湘,一个月后到城外临芝客栈,嘿,我在那儿恭候你的大驾。”

“在下叶少文。”

在叶少文看来,这人就是一个无赖罢了,难成气候,本来犯不着跟他生事,没想到这厮竟还对婉玗心存妄想,顿时来了火气,风渊和那只虾精的账还没算清,那就拿你当试刀石,他唯一上心的也只是那个叫梅湘老头罢了。

叶少文又在街道上逛了一会,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人十分眼熟,恍然想道:那不是马安吗?连忙走过去招呼。

马安见一位修为高深的“前辈”向自己走来,不知何事,便听了下来等待吩咐,没成想是多年前的好友,两人俱都大喜。

马安道:“多少年没见叶兄了,如今叶兄你修为如此之高,我实在替你高兴,哈哈。”叶少文谦虚了几句,自己修为实在不算高,但细想来,自入修仙界来才不到一百年,便成炼气修到元婴,这速度就已经胜过多少天资卓越的人了,不过,他清楚,这都是青鼎的功劳。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城外约剑

马安道:“叶兄,不瞒你说,我如今托马灵那小子的福,在这城中掌管了一家客栈,去兄弟那坐会吧。”叶少文点了点头,道:“正想相扰马大哥的。”

马安带着叶少文在客栈一间雅间坐了下来,各自诉起这些年的事,马安道:“叶兄你也算大难有福,今后前途无量,我呢,这辈子能修成个金丹就满足了。”说完,大喝一口酒。

叶少文也无奈,马安的资质就和自己差不多,若不是马灵在小灵谷地位颇高,他连筑基都是难事,何况现在已是开光期,当下也闷了口酒,道:“既然这店是小灵谷的产业,想必黄庭宗在这里也有产业,马大哥,你可知道是哪些?”

马安纳闷道:“你是黄庭宗的人,竟不知道?”叶少文苦笑,自己还真是不知道,从来就没去打听过,当然,如果发出求援信号,相信附近的同门还是要赶来的。

马安道:“这城里的“宝经阁”、“东华丹坊”都是黄庭宗的势力嘿,平日我们是丁点也得罪不起的。”叶少文点了点头。又问起了马灵的事,才知道他已是松涛真人的亲传弟子,二十年前也结成金丹了。马安酒已喝的不少了,却似乎越发来了兴致,丝毫不避讳自己的骄傲之情,说起自从有了弟弟的照拂,在这城中越来越混得开了.....

叶少文认真的听着,珍惜着这份原始的情感,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从尘世间来,憧憬着仙城的少年,他不禁有也有一些醉了,迷糊中又记起了长安,记起了琦画,想到这,他突然一个机灵,清醒了少许。

兄妹情也好,男女情也罢,他也不想去分的清楚,只是单纯地珍惜以往那段感情,那段岁月,谁说凡人不如仙?但理智仿佛在告诉他,不能再任由这段感情发展了,这对自己,对她才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两人皆有些纵情,喝得大醉,所幸没人敢在仙城里闹事,告辞以后,叶少文回了客栈,躺倒床上便睡了起来,直到第二天,婉玗已在旁边坐起,关切得看着他。叶少文冲他笑了笑,算是让他宽心。

几日后,马安来拜访,见到婉玗后,赞口不绝,向这位“弟媳”讲起了以前的事。

叶少文突然想起比剑的事,便向马安问了起来,马安听后面色大变:“叶贤弟啊,你怎么招惹这人,你如今赶紧让你的同门出面,或许事情还可以平息。”叶少文不禁问道:“那人是什么来头,竟把马大哥你吓成这样。”

马安道:“贤弟你不知道,那人是城里出了名的纨绔,他家族势力不小,他老爹是临芝城的大长老,半步合道的人物,平日就这一个独苗,资质又高,宠的不像话,城中的人见了他都尽量避开,你竟然还去招惹,哎。”

叶少文道:“只是比剑,他还能让他老爹来杀了我不成?”马安道:“贤弟你真是太不懂得收敛了,那痞子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家门有个叫梅维维的,长得十分妖娆动人,又解风情,两人眉来眼去,逐渐就好上了,家中长辈却当什么也没发生,任由他们这样下去。”

婉玗在一旁听后怒道:“竟然容忍这样的乱*伦行为,想必这家人都是乖僻惯了的,哪里会讲什么诚信,少文,你还是不要去了。”

“弟妹说得极是,贤弟,要不你就别去了,如果他们不肯罢休,你便找你门中长辈出来斡旋,想必他们也不敢不应。”马安紧接着说道。

“哈哈哈,看你们给吓的,只是比剑而已,我是黄庭宗弟子,他爹敢拿我怎样?实在不行,我大可遁走,就这样窝里窝囊着,小弟我真做不出来。”

马安见难以说服他,叹了口气,叶少文忽然想起,问道:“马大哥,这梅文轩我十分眼熟,以前可是见过?”马安道:“贤弟还记得我们三人刚到临芝客栈那会,那时我们初来乍到,灵石不多,在店外徘徊不定,随后一行人走了出来,神色嘲弄,最前那一人便是梅文轩。”

叶少文恍然记起,暗道果然是冤家路窄。

一个月转眼即到,这期间,任凭婉玗百般苦劝,叶少文仍没有放弃比剑,自己何尝不知道此行的凶险?但自下山来的屡屡受挫,如果不加以改变,今后定会成一道心魔,况且任他爹是分神修为,只要自己把握好时机,出其不意间催动万里遁符,也是可以逃掉的。

“我同你一起去。”婉玗平静的说道。

叶少文摇了摇头,道:“城里安全,你不要去。”

婉玗生气道:“我也是元婴修为,就这般累赘?”叶少文见她十分坚决,只好应了:“若是情况危急,你立刻到我身边来,以便一齐催动万里遁形符。”

叶少文去辞别了马安后,二人出了城,先进了临芝客栈,那掌柜是金丹修为,见叶少文修为不俗,忙问道:“尊上可是梅公子的贵客?”叶少文点了点头,掌柜带领着二人进了客栈三楼,进入一间房里,才退了出去。

叶少文见梅文轩早在这里等待,跟随他的仍是前日那二人,梅维维和那位出窍期的老者,并不见其他人。

梅文轩看了婉玗一眼,顿时眼中发亮,随即清了清嗓子,向叶少文道:“你竟然有胆子来,也算不错,咱们闲话少说,你自己挑个地方,免得说本公子仗势欺人。”

马安曾给自己一份地图,详尽的记载了临芝城外围情况,自己正好可以用上,便道:“城南五百里松石潭处,如何?”这里地势偏僻,离城也远,可进可退,不怕他老子来算账。

梅文轩眼色一冷,嘿嘿道:“依你所言,就此处。”

一行人没过多及便飞到,叶少文往周围望了望,四面都是高山,把松石潭裹在里面,着实幽静,也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果然,梅文轩到了此处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有些狰狞起来,他向后施了个眼色,梅湘与梅维维俱都退后,随后道:“可以开始了么?让你这位娇娘子退远一些,以免误伤了玉体,嘿嘿。”

叶少文向婉玗点了点头,婉玗随即也望后退去,他道:“稍待一二。”叶少文一个箭步又跃到婉玗旁边,背对着三人,不知再说些什么,好一会后,才又回来。

梅文轩只是冷冷的看着,并不催促,见叶少文回来,道了一声“看剑”,一柄雕花长剑直冲冲劈来,此剑即使还未达到仙剑级别,也是相差不远了。叶少文见来势不小,的确有几分能耐,也不敢掉以轻心,跟他小心周旋起来。

梅家在临芝城中也算是使剑的世家,祖传几套剑法不俗,家中唯一一把祖传的仙剑在家主梅敞手中,梅文轩苦求不得,只好四处打听消息,花钱购买,还不容易得知有一把仙剑流世,却被别人抢去,心中十分不甘。斗了一会,他逐渐发现,叶少文也不是弱手,自己接连使出家传绝技,也伤不到他,反倒自己压力倒逐渐大了起来。

叶少文并不急于进攻,他倒想见识一下这位梅兄的剑法,打了一阵,只见其剑法虽变化多端,威力却不大足,实在有些华而不实。

梅湘一直关注着下方的比剑,叶少文游刃有余,而文轩逐渐不支,败局渐现,手中已悄悄运起了法力,梅维维见叔叔欲动手,自己当然也不能闲着,瞥了一眼远处婉玗,等下如果翻脸,先把她擒住再说。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纨绔之死

叶少文一招“鲲鹏展翅”将梅文轩打得十分狼狈,他不料眼前这人剑法如此之强,再打下去必败无疑,不由把心一横,准备施展家传的绝技“碎极剑”,这是家传剑法中最强的一招,也对剑和剑主人有着极大的副作用,此招以剑主人心血为引,将剑催到极致,往往此招过后,剑身很少能保全,沦为废铁,主人也要元气大伤,是为“玉碎”。

梅文轩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家中调养些年,元气自可恢复,如今却丢不起这脸,欲图一招将对方置于死地。他咬破舌尖,精血铺满剑身,片刻后,剑身便不堪重负,然而法力却是暴增。

叶少文见状,忙施展“云鹤剑舞”,在梅湘看来,叶少文此刻动作极慢,却处处是他的幻影,幽潭中的水随着剑势翻滚起来,松叶、碎石、飞尘俱都规律的绞动起来。

梅文轩感到整个空气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来不及多想,斩了过去。没有人会怀疑,此剑的威力足以把叶少文身后的大山从中劈开,然而,它在接近叶少文的过程中,却进展的十分缓慢,仿佛整个天地都是它的阻力,不时传说尖锐的破空声,直到叶少文身前三尺处,一声哀鸣,威势猛的一增,终是伤到了他。

叶少文牙齿一咬,暂时忍住了伤势,这剑被化去了九成的威力,剑身又毁,伤得并不重,随后,手中破殇一挥,梅文轩顿时感到前方铺天盖地的灵力向自己压来,情急之下打出六道金符,拿出法宝防御。

梅湘见状面色大变,忙催出一柄短剑相助梅文轩,叶少文冷笑一声,早看出这老头不老实,此刻他们相距太远,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叶少文将法力运到九成,顷刻间,梅文轩已经被无数的沙石、残枝、落叶吞没,一声惊恐而凄厉的惨叫尚发出一半,便没有了声音......

已经向婉玗出手的梅维维大惊失色,她不敢相信,自己天才般的表哥就这样死去,她还未反应归来,便听见梅湘愤怒的吼声,已经和叶少文战到了一起。

她怀着满腔悲愤向婉玗扑去,婉玗十分担心叶少文,本想下去助他,无奈梅维维已向自己扑来,只得迎上。

叶少文击杀了梅文轩,法力已是受损,加之又受了伤,并不打算再和这位发疯似的老头斗下去,他更担心,那位分神修为的梅敞,自己爱子死了,必定会有感应,要不了多久便会赶来。

他边抵御边向婉玗退去,并不断布下符阵和符箓,将梅湘逼在几丈开外,婉玗意会,也向他靠来,没想到梅维维穷追猛打,竟一直不离婉玗左右,叶少文向婉玗大声道:“往阵中去。”

早在与梅文轩开战前,自己为了防止梅湘二人对 婉玗出手,在他身旁悄悄布下了五行都御阵,此刻只要进入阵中,便可催动遁符逃之夭夭。

婉玗立即望后退去,叶少文且打且退紧随在后,眼看已经离阵不远,忽然空中传来一声怒吼。

“是谁杀了我儿!”

叶少文大惊,急忙拿出万里遁形符,向婉玗靠去,空中一只大手已经抓来,分神期法力,自己断难抵挡,他立马催动灵符,一把抓住婉玗,大手落下,两人已经消失。

......

万里外,一处不知名的深谷,有一处溪涧从山上流下,这里花草丛生,绿意盎然。在原本宁静的土壤中,突然一阵抖动,吓得一众虫蚁四相奔散,片刻后,一个披头散发,满面污迹,衣袍破损的年轻男子从地底冒了出来,他胸间还有一滩血污,正是叶少文。

随即,在他不远处,婉玗也出来了,两人互看一眼,都笑了起来,此刻两人虽十分狼狈,却终是逃出来了。

叶少文更是放声大笑,不论如何,斩杀了梅文轩,自下山以来的愁闷心情总算得到了释怀,事实证明,自己有能力维护婉玗,也能维护自己的尊严!

两人走到溪边去洗起脸来,溪水透澈清凉,令人爽快。叶少文正舀水时,只见溪间突然凹下一个涡,涡边水流极快,叶少文吓了一跳,连忙召出破殇,片刻后,又有一人出来,竟是梅维维。

梅敞出现后,叶少文情急之下便带着婉玗催动了灵符,她原本离婉玗极近,见她迅速后撤,自己也急忙跟上,惟恐被她耍什么花招逃掉,却不曾想到自己竟和他门一同传到了这里。

叶少文见只有她一人,便放下心来,又在溪边洗起了手,轻松道:“我说过我不太会照顾人,你还要跟来,真是痴心不改啊。”婉玗对她殊无好感,道:“少文,我们先将她拿下,免得被她耍什么诡计。”

叶少文答应了,站起身,向梅维维徐徐走去,婉玗则在到一侧,防备着她逃跑。

梅维维瞬间便吓傻了,她稀里糊涂的跟了过来,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此时族人全在万里之外,而自己逃也难以逃掉,眼看叶少文越来越近,突然哭道:“你个没良心的,人家冒着危险跟你,这时又反悔了。”边抹着泪还不忘指着叶少文。

叶少文不以为意,破殇剑就要出手,梅维维见他不为所动,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哭带骂的喊道:“你要杀便来吧,谁让我这辈子看走了眼,看上了你这没良心的,呜呜。”

叶少文有些无语,不知道她耍什么花招,自己本来跟她没什么仇恨,不过吓吓她罢了,当然,在自己安全之前,是要将他收入青鼎中的,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他刚召出青鼎,婉玗突然喊道:“慢!”只见她疑惑地看着叶少文,道:“她为何如此说?”叶少文摊了摊手,笑道:“这妖女,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也信么?”

梅维维跳了起来,道:“你个死没良心的,忘了比试前的约定了吗?此时想反悔,哼,没这么容易。”叶少文还未说话,婉玗已沉声问道:“什么约定?”

叶少文心头一跳,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哪里是什么约定,婉玗听后必定生气,连忙将青鼎摄起,眼看就要将他收了进去,没想到婉玗竟出手挡了下来。叶少文此时是欲哭无泪了,梅维维惊慌之后,立马恢复镇定,添油加醋的说起来那日的事,待听到自己把婉玗作赌注时,不禁暴跳如雷,喝道:“妖女,你想挑拨我们吗?”

梅维维吓了一跳,又不甘示弱的说道:“我说得都是事实,你敢否认?”叶少文懒得和他争辩,忙向婉玗解释道:“就算我强过姓梅的十倍,百倍,又何敢答应过这事?你不要听信这妖女谗言。”见婉玗脸色有些缓和后,他冷冷向梅维维说道:“若不是你那表兄对婉玗出言不逊,我还不至于杀了他。”

梅维维此刻是又恨又怕,咬牙道:“就算如此,梅表兄死了,你也要兑现你的诺言,不能杀我。”

“哈哈哈哈,你们梅家还懂诺言二字?笑死我也,不过我也说过,我不会照顾人,所以你还是到我鼎中来吧。”叶少文眼疾手快,梅维维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吸进鼎了。

婉玗走了过来,歉然道:“少文,对不起,我,我不该不信你的。”叶少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叹道:“自我把你从流云带出来,不是担惊受怕,就是东躲西藏,苦了你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诡异邪宗

两人顺着溪走,不多久,便看到一处小湖,用神识一扫,湖中不过都是些小鱼小虾,有几只不过才通智期而已,叶少文又在周围山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威胁后,便和婉玗在这搭了间草屋,布下五行都御阵后,暂时住了下来。

几日后,凭着丹药的功效,自己的伤势便好的差不多了,每日除了打坐外,偶尔也到湖边钓钓鱼,一来可以养养性,二来也可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这日,婉玗草屋中修炼,叶少文闲来无事,便在湖边布下了大五行剑阵,将整个湖笼罩其中,随后从青鼎放出那只墨鱼,饶有趣味的看了起来。

墨鱼被放出后,二话不说,直往水里钻去,奈何这湖太小,水也较浅,那墨鱼游来游去除了惊吓了一些鱼虾外,剩了半个头在外,淹不下去,一双咕咚的大眼睛畏惧的看着自己,叶少文不禁笑了起来,道:“从此我便封你为这湖的湖伯,如何?让你统辖万鱼,好不威风,哈哈哈。”

他随后又将青鼎一抖,梅维维被放进湖中,她自被收进鼎后,立马感到无边的黑暗,在里面叫骂个不停,也没人回应,十分难受。此刻突然重见天日,却发现自己正要落在湖中,她吃了一惊,稳住身形,也不看叶少文一眼,连忙往外逃,却突然撞上一道屏障,正要施法,突然感到无尽的剑威,好似无数双眼睛,正灼灼的看着自己。

“这才跟了几日啊,就想弃主而逃了?”叶少文道。

梅维维明白逃不掉了,折转回来,笑嘻嘻道:“人家哪里想逃了,不过是看到这只丑怪的大鱼害怕啦。”

叶少文嘲弄道:“哦?那为何不往我这边逃啊?你若是急着想见你那位梅表兄,我倒可以成全你,让你们在地府中爽爽快快做一对夫妻。”梅维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己和表兄相好不合伦常,他竟当面揭自己伤疤,想要打,又打不过,自己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叶少文又向墨鱼笑道:“墨湖伯,这妖女刚刚骂你丑怪,你也能忍得?放心,她没有我厉害,你若打赢她,我便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墨鱼怪听后,大眼珠乱转一阵,盯向梅维维。

梅维维此刻正在怒头上,见这只胆小畏缩的墨鱼竟然敢打起了自己的主意,不禁冷笑一声,打不过他,正好拿你出气!

叶少文也十分期待的看着,谁知那墨鱼见梅维维凶巴巴的模样,瞬间调转头颅,靠的远远的。

“果真是胆小如鼠。”叶少文哑然失笑,他正想撺掇这一人一兽打起来,突然一道传音急速的飞过来,他认识这是同门的信号,忙接到耳边。

“有急变!附近同门速来东南灵蚕宗汇合!”

叶少文听出是卫乘风的声音,暗道:“既然大师兄召集,想必确是有重要的事,自己下山来还未帮宗门做过何事,既然这样,那便去看看。”

眼看叶少文将墨鱼又收回了鼎内,慢慢指向自己,梅维维慌道:“我不要去里面,你...你放心,我会听话的。”

叶少文想了想,自己曾在《道德真经》中学到过一道禁制术,此术似专为控制人而创,便拿出一枚丹药,道:“不进去也行,不过你诡计多端,我不得不提防,这是一粒“引神丹”,服下后,我会在你神魂中种下禁制,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开启这个禁制,到时候你便会因神魂四分五裂而死,即使我不开启,它也会每隔二十年发作一次,届时只有我能解。”他看着梅维维那咬牙切齿的神情,笑道:“你选择吧!我不会强人所难。”

“休想!”梅维维脸色铁青,断然道。

“很好,梅姑娘,我尊重的你的选择。”叶少文故意将青鼎一扬起,把她吓了一跳,随后将青鼎高高举起,喝道:“看鼎!”见她仍颇为坚定,并不屈服,便不再犹豫,一举收入鼎中。

将大五行剑阵及五行都御阵撤掉之后,将去往灵蚕宗之事告诉了婉玗后,两人便出发前往。

叶少文此刻在东洲南面,只需一直往东便能到达,一连飞了两日,路上还算太平,到了第三日,遇到了几位同门,相问起来,都是去往灵蚕宗的,当即结伴而行,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弟子,由两名分神期的长辈带领着。

半日后,已到达灵蚕宗附近,不多久,一名弟子前来接洽:“诸位同门,师叔,卫师兄就在前面。”

“嗯,你且带路。”一老者右手提长剑,左手摸着胡须说道,叶少文见过礼,知道他是隶属清一峰的一位长老,道号轻风,另一位道号扶沉。

那弟子带到后,只见卫乘风等人在前,面色不安,见到两位师叔来后,不敢怠慢,见了礼。

轻风道:“乘风,有何急事相召?”

卫乘风沉声道:“弟子本率领众师弟在原南山宗附近巡查,无有所获,随后接到宗门指令,前往边界处各门派就进行安抚,顺便再察看有无可疑之处,前日,方师弟突然发现一处宗门饲养蛊虫,我等忙去查探,才知道这宗门叫做灵蚕宗,建立不过百余年,宗门上下人人有一只本名蛊虫,其修为全与那蛊虫一体。”

“这倒像是南巫的路数,只是怎会在东洲出现?”轻风旁边扶沉疑惑地说道。

卫乘风渐渐露出沉痛之色,道:“如果仅是如此倒也罢了,谁知那宗门人为了提升修为,自称是什么”大德贤仙“,迷惑了附近数十万的凡人,每户人家中都供奉着一只蛊虫,每日以鲜血饲养......几十年来,这里的凡人寿命逐渐缩减,由于大量的失血,平均寿命不过二十几岁。”

众人哗然大惊,有一名弟子愤愤道:“为何这些人还迷信此邪派?附近的宗门竟没有察觉吗?”

“哎,此地已毗邻南州,资源贫瘠,附近几千里都没有其他门派,加之这灵蚕宗做的极隐秘,若不是方师弟无意间发现,谁会知道呢?这些凡人也有人反抗过,不过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竟都以为是上仙的惩罚,渐渐地,也就每人再敢了。”卫乘风叹息道:“今日请诸位师弟及两位师叔来,便是要商讨此事该如何做法?”

“既是如此,就该铲除便是。”叶少文突然大声道:“对这等残害生灵的邪派,黄庭宗自然要替天行道。”

“叶师弟说得极是!在下发现之时便想一举抹灭,奈何卫视兄太过优柔寡断......”方重大声附和道,他话音落下,顿时群情激愤,皆说要前去惩戒。

轻风摸了摸胡须,沉吟道:“方师侄不可冲动,乘风,此事你可请示过宗门?”

卫乘风道:“弟子虽也愤怒不已,但不敢轻举妄动,数日前便传音请示过宗门,至今没有回音。”

“如此重要的事,宗门怎可能数日不会?难道是传音被人截了?”轻风脸色一变,往附近望了望。

众人也是一惊,能够拦截万里传音的必定是真人以上的人物,且还需事先明白路线,提前出手,不然也不及万里传音符的速度,如此看来,已是中了圈套,且幕后人物来头极大。

“诸位先莫要慌乱,也许是真人门正在讨论此事,还未及发出传音来。”扶沉缓缓说道。

叶少文也感觉此事蹊跷,宗门与在外弟子联系紧密,怎么可能数日不回?众弟子心中疑惑,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方钟突然说道:“依我看,此事不能再拖,先救出那几十万凡人才是正经。”说罢,便有一些附和,叶少文也觉得如此最好。

卫乘风道:“方师弟你也太过冲动,此事已经不同寻常,背后极有可能有人操纵,在得到宗门吩咐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轻风看了一眼方钟,沉声道:“乘风说得对,方师侄,切勿冲动。”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淇水真人

日色渐暮,扶沉长老令带着几名弟子回返宗门,一探究竟,其余几十名弟子怀着满重疑虑各自找地方休息起来。

到了夜晚,叶少文决定亲自去看一看灵蚕宗,也不告诉婉玗,便悄悄前往,不一会,到了一处山上,灵蚕宗便坐落在前方山下,灯火稀疏,死寂一般,一片阴森,果然是邪门!

叶少文不清楚其门内实力,不敢贸然靠近,便去附近的凡人居处,此处主要是由一座大城和周边村落组成,叶少文潜入了城中,此刻虽然入了夜,也不过才一更过后不久,街道上竟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是黑夜一片,没上灯火。

不知不觉间,心跳已慢慢加起了速,他虽是修士,面对这等诡异景象,仍不免有些紧张。又走到一间屋外,轻轻叩了门,这极细微的叩门声在这个城中竟是唯一的声音!叶少文不由得握紧了破殇。

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开门,叶少文额头已溢出了几滴汗水,他犹豫了一下,又往门上扣了几下,一会后,门终于开了。只见一个小女孩约六七岁,从门里探了个头出来,张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叶少文松了口气,刚欲开口,突然从门中伸出一张干枯的老脸,脸上皱纹犹如破网般密集,一双无神的眼中布满一条条的血丝,直盯盯地看着自己,叶少文吓了一跳,手中的破殇已被抬起的一尺,才及时反应过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道:“我可以进来吗?我可以帮助你们。”

那人恍若没听到,一把合起门,叶少文却夺入其中,只见前方床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妇,像一把枯骨。那人合上门,却只见叶少文瞬间在原地消失,转眼间已到了自己屋内,惶恐不已,拉着那女童连连跪拜。叶少文把他门托了起来,又看见柜台上有一方小盒,十分精致,全不像这贫家所有,便慢慢走过去,欲一探究竟。那人忙冲到叶少文前面,连连摆手,十分恐惧。

“你为什么不说话?”叶少文轻声问道。

那人仍是不停的摆手,却一个声音也没发出。

叶少文猜测那小盒中定是装着蛊虫,他手上一挥,便将那小盒打开,果然,那蛊虫约一寸长,晶体圆润,散发出丝丝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叶少惊怒交加,一记法术过去,瞬间将它打成一道血雾。与此同时,先前那人顿时萎到地上,不省人事,床上那老妇也不再动弹,唯有那女童茫然的看着,不曾有事。

叶少文明白这两人长期喂养这蛊虫,已产生了命属联系,且长期失血过多,随时可能丧命。他急忙拿出两粒丹药,喂到他门口中,又各自打了一道灵力维持着。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过头柔声问向那女童:“你能说话吗?”

那女童半晌才点了点头。

叶少文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童只是木然的盯着他,叶少文见她不说话,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叫依娃,晚上不准说话。”那女童似鼓起极大的勇气,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

叶少文“哼”了一声,道:“有我在此,你只管说,别怕。”他故意在女孩面前提了提手中破殇剑,又道:“谁敢来,我便杀了他!”那女童听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是你父母吗?”女孩点了点头。

“是什么让你们饲养那小虫的?”

“仙人。”

叶少文听后轻笑了起来。

一会后,那两人已醒来了,看见叶少文,茫然不知所措,叶少文正欲开口询问,突然感到有动静,片刻后,只见方钟走了进来,他悄悄道:“原来是叶师弟在此,我还以为是那些妖修。”

叶少文也放松下来,道:“这城十分诡异,想必是受迫害不浅,哎!”

方钟愤然道:“我早就想除此祸害!”他顿了顿,又叹道:“我来时经过一处大宅院,想必是这城中的大户,全府上下都如这二人一般,十分凄惨。”

“这女孩倒是完好。”叶少文疑惑的看着依娃。

“想必是她父母,为了保住这女娃,将自己的血倒抽干了,可又有何用?灵蚕宗一日不除,这女娃能终不能幸免。”方钟道。

叶少文看了看那两人,如同两道干枯的树皮,此刻都露出悲痛之色,他门看出叶少文两人不凡,转而哀求的望着他门,言下之意,希望他门能救救自己的女儿。

方钟看出叶少文有心救人,道:“叶师弟,如今之计,只有灭了灵蚕宗,才能解救这些人。”

“嗯...只是卫师兄有令,我们不得妄动。”叶少文缓缓道。

“叶师弟莫非如此听他的话,我来时,柳师妹听说也是十分赞成的......她此刻已经在灵蚕宗附近了。”

叶少文脸色一变,道:“方师兄,还有那些人?”

方钟道:“还有彭鸣,岳华等五名师弟同在,师弟以为如何?如若不去,还请不要告知卫师兄,有什么事我方钟一人承担便可。”

“为民除害,哪有不去之理!方师兄,我随你去。”叶少文心一横,说道。

两人又回到灵蚕宗后山上,果然柳琦画等人都在,相互点了点头,在方钟的带领下,往灵蚕宗摸去。方钟飞到上空,取出一道雷珠,叶少文吃了一惊,那雷珠法力十分骇人,跟无戒和尚送的葫芦不相上下。只见方钟将雷主往下掷去,在灵蚕宗殿房上空爆炸开来,护阵大阵瞬间便破,同时还炸死超过一半的弟子。

叶少文才知道这灵蚕宗如此不堪,金丹以上的修士只有寥寥几人,看着下方惊恐的乱叫声,他冷冷提起破殇,毫不留情的斩了下去,同样的,其他几人各施道法,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灵蚕宗便已被灭尽无一生还,此时,整个灵蚕宗已如炼狱一般。

卫乘风听到动静已带领弟子赶来了过来,面对如此情形,不禁喝道:“你们竟敢擅自行动,心里还有门规吗?”

“卫师兄,灵蚕宗作恶多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正是我黄庭宗分内之事,跟门规何关?。”方钟不卑不亢地说道。

轻风叹了一声,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便不要再起争执了,应立即回宗门禀告此事。”

众人刚离开一会,只见前方飞来一道流星,速度极快,近了才看清楚,竟是一名青袍男子,约四十岁,齐眉短须,脸色青黑,神色十分凝重。

轻风认出是钦天殿淇水真人谢渊,忙见礼道:“齐真人。”叶少文等人都揖了礼。

谢渊沉声道:“我刚刚感到这里有极强的法力波动,跟我也不相上下,猜想定是那灭门行凶之人,便急忙赶来,你们可曾见到?”

轻风脸色尴尬,不知如何开口,卫乘风上前道:“前辈,我等并未看到,不过此地确实十分诡异,我等要速回宗门禀告。”谢渊道:“嗯,我还要前去查探一番。”说罢,继续往前飞去了。

“快走!此事难以说清,回到宗门再作计议。”卫乘风从袖中取出一道飞舟,众人都上了去,唯独方钟愤愤不平道:“我们是为民除害,为何要如此做贼心虚般逃跑?”卫乘风没有回答,他身旁以为弟子忙把他拉了飞舟。

还未飞出多远,便听到谢渊折返的声音:“尔等停下!我有事相问。”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邪书残卷

卫乘风不料谢渊如此快便回来,飞舟速度不及真人,迟早会被追上,他便干脆停了下来。

谢渊道:“此处有一宗派被灭的痕迹,附近几十万凡人皆成白骨,如果我所看的不错,功法皆是你们黄庭宗的路数。”

方钟站出道:“真人,那宗门名为灵蚕宗,惑乱附近凡人以鲜血帮其喂养蛊虫,惨无人道,我等自然要除去这一祸害。”

“蛊虫呢?”谢渊冷冷道。

“自然是除尽了。”

“那几十万凡人又为何死去?”

方钟有些慌道:“我等虽灭掉了灵蚕宗,但决计没有波及到凡人。”

谢渊冷笑道:“你们不曾波及,难道还是我杀的不成?”

卫乘风突然道:“前辈,此事有蹊跷,我等正要回宗门禀报,随即便要派人调查此事。”谢渊道:“哼,调查?我看不用了吧,今日我也不欲跟尔等计较,神州上下自有公道。”说罢,一甩袖离开了。

卫乘风缓缓道:“我们并没有波及凡人,谢真人却说几十万凡人死了,难道有人栽赃陷害不成?”众弟子都认为如此,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门派,偏又来的如此诡异,事情看来不会简单。

“糟了!”叶少文突然想道。自己之前杀死过一只蛊虫,供其血食的两人当场就快死去,然而灵蚕宗众多蛊母一死,难保不会牵动凡人家的蛊虫,进而便有可能造成凡人的大量死亡。他不禁看了方钟一眼,方师兄如此嫉恶如仇,竟也忘了此事?

叶少文当即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又道:“城中有一女童,从未喂食过蛊虫,我们回去看她是否还在,若还在,便可证实此猜想,如果不在,便那多半是有人嫁祸。”

众人均表示赞同,飞舟掉头回转,到了以后,果然是遍地白骨,阴风惨惨,一行人忙往城中去,叶少文找到了先前那家人,推门进去,只见依娃正在收捡父母的骸骨,眼睛通红,想必是哭过。

叶少文有些愧疚,自己曾一心想除掉灵蚕宗,解救这些凡人,却没想到反而是葬送了他们。

那女孩回过头,看向众人,一声不吭,众人都有些难受,虽是出于好意,但几十万凡人的性命确实是间接死在黄庭宗手上。

“哎,可怜的女娃,方师侄,叶小友,这女娃修道资质颇高,便交由你们了,回宗门吧。”轻风缓缓叹道。

那女孩听后,往叶少文旁边靠了靠,方钟尴尬一笑,道:“叶师弟,这女娃对你有好感,你便收为徒吧。”

叶少文看着依娃那张仿佛无悲无喜的脸,心中渐渐泛起凉意,这女娃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心智已经颇为成熟,未必不知道她父母之死与自己相关。婉玗看出他的犹豫,走近想要抱起依娃,那依娃却躲了又躲,始终不离叶少文身下。

众人都已陆续上了飞舟,叶少文叹了口气,最后带着依娃上去,足足飞了五日,道祖山才出现在眼前,众弟子心中才都松弛了下来。

轻风领着众弟子去往清宁殿复命,叶少文则带着婉玗和依娃回到了齐峰,另搭建几间房屋,不久,掌门便传来口谕,让他即刻到清宁殿。

掌教出关了?叶少文随即便去,只见殿内只有紫虚真人一人,神光内蕴,叶少文心中不由得一惊,他意识到眼前这人,便是神州修仙界仅有的几名大乘期修士之一,毫无疑问,已经是站在了此界的最顶峰。他恭敬的见了礼,紫虚给他见了座,他推辞了一番,才坐下。

紫虚开口道:“此次下山感觉如何?”叶少文想了想,答道:“弟子修为欠缺,难以成事。”紫虚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认为这次灵蚕宗事件,可是有人嫁祸于本宗?”紫虚又问道。

“弟子以为,十有八九有人在幕后操控,还不知卫师兄先前所发的传音诸位真人收到了吗?”叶少文慢慢说道。

紫虚道:“乘风的传音没有问题,我收到了。”

叶少文疑惑道:“为何真人不做出指示?”

紫虚笑道:“实不相瞒,老道我也不知如何指示,我在收到乘风的传音后便有预感,我们已经进了一个圈套,不论如何做,都是徒劳,索性便任你们发展。”

叶少文吃了一惊,掌门想必不是在危言耸听,果真是有人在暗中攻击黄庭宗,可谁会这个实力与胆量,他脑子逐渐浮现出一个门派,

“钦天殿?”可是为同上宗,各镇一地久矣,为何要同黄庭宗作对?

“呵呵,也无需太过担忧,祸福相依,我等只需顺势而为即可。你如今有何打算?”紫虚甩了甩手中拂尘,含笑看着叶少文。

“弟子在外界还有一事要做,若不了解便成心魔,修为难以突破。”叶少文回道,见紫虚点了点头,又小心问道道:“那龙纹玉原来是掌门信物,弟子担心有失,愧对宗门,还是交由前辈吧。”说着,便将龙纹玉取了出来。

紫虚摆了摆手,道:“无妨,你小心保管便可,在宗门若有需求,可凭它任意支取,不过,在外界,切记不要轻易示人。”他缓了缓,又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连你也保不住它,那便是天意,老道我也无能为力。”

叶少文不太明白紫虚的一番话,不过既然如此被高看,那自己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忽然记起一事,脸色有些犯难,最终仍是小心的开口问道:“前辈,弟子有一事相求,当初紫芸前辈收回的那卷邪书,其实跟这鼎有关,弟子可否观看.....”

紫虚眼中精光一闪即逝,随即从身上拿出一本薄册,递给叶少文,郑重道:“其上记载不凡,你要好生利用,勿要堕入魔道。”

“弟子省的。”

叶少文接过书,紫虚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他回到齐峰,迫不及待的翻开这古册,越看越惊,书中虽未明显提及青鼎,但所涉及的种种功法果然称得上“邪门”二字,里面出现最多的便是“化度为用,凭增补益”,就如同自己当初炼化冷伶一样,其中还详细记载了其他的具体熔炼方法,也就是说,天地万物只要是生灵,自己都可以凭着青鼎将他门的灵气夺为己用。

整个看了一个月,叶少文却并无喜色,他甚至怀疑这不是仙界之物,而是来自与之对立的魔界。

“上界之广,又岂是我能想象?既然机缘如此,我只需无愧于本心便好。”

他收起古册,带着婉玗去了宗门一处药园,几乎将整座药园炼的干了,才将浮青催到成熟,她虽然也十分高兴,却不无担心道:“你为了我坏了这一座药园,宗门当真不会追究吗?”

叶少文笑道:“黄庭宗财大气粗,区区一处药园算什么,你不用担心。”

他安慰好婉玗后,便准备下山,依娃却硬要跟着,叶少文当然不想带着这毫无修为的女孩,只是告诫她:“你自幼成长在那些妖修的阴影下,当明白外界的凶险,只有自己有了修为与实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不负你父母一片爱护之心,此后,好生修炼,不要懈怠。”

依娃只是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再未回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婉玗将她叫了回去,开始教她炼气的法门。

他又去执事处拿了一些丹药符箓,辞别了紫虚和紫阳真人,斜背着破殇仙剑,穿着一身青白相间的氅袍,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大踏步从道祖山端落到地面。

“风渊,此行若不杀你,便不再回道祖山。”他往身后望了望,喃喃道。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流云之外

叶少文出了黄庭宗后便直奔流云宗而去,到了十里之外才停下来,披上一件隐匿气机的宝衣,悄悄地接近。

祁山四宗自叶少文逃去后便惶惶不可终日,惟恐他搬来黄庭宗复仇,着实担心了很久,都不见有黄庭宗门人前来,于是把之前的恩怨尽都抛下,开始一起防范起叶少文来,他门已经领教过,光凭一宗是难以抵挡他的。

叶少文明白四宗此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怕自己稍一露面,怕就要遭到围攻,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是没有胜算的。

他想了想,将梅维维放了出来,不料她刚一出鼎,便持剑向自己刺来,叶少文着实没料到这茬,幸亏青鼎反应及时,将剑挡了下来,叶少文知道此刻定要速战速决,不然极容易引出夏侯涯他们。

他掐了一个剑诀,打出一招“极星隐曜”,破殇剑如一团幽火,呼哧着飞去,她大惊失色,知道万难抵挡,仍拼尽全身法力,提剑相迎。破殇剑轻易便击毁她的长剑,势头不减,又将她重重击倒在地上,叶少文随即向前握住破殇剑,此刻,只需一剑,便可以结束这个麻烦。

自己本跟这妖女并没有仇恨,倒是不曾想过杀她,如今看来,自从自己杀了梅文轩开始,与梅家的仇恨便已经存在了,放过她,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不要!不要杀我,我...我以后都听你的。”梅维维手捂着胸前的剑伤,看着叶少文脸上杀意越来越浓,最终仍是求饶起来。

叶少文淡淡道:“你觉得我会放过一个差点杀掉我的人吗?”说罢,剑尖已指在她眉心上,正要使力,她忽然大哭起来:“不要!我不想死,我...我可以吃引魂丹,只求你别杀我。”

叶少文想了想,既然她有这个觉悟,不妨先留着,自己正好有事让她去做,便取出一粒引魂丹,亲手喂她吃下,待药力发散后,将手放到她头上种下了禁制。片刻后,只见她神情开始痛苦起来,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正是此禁制起效的征兆。

忽然,叶少文感到有人过来,提起梅维维飞遁到百丈外,将两人的气机都压了下来,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果然来了两名金丹修士,看服饰应是火莲宗之人,不多久,又来了数名修士,无一列外,全是各派的长老,他们互相商议一阵,才各自散去。

叶少文见梅维维脸色苍白,汉如雨下,已经晕了过去,又提起她飞到一处隐匿的偏辟地,随后布下五行都御阵。

“哎,想必他们已经起了疑心,防备将更严紧。”叶少文不由得叹了口气,见她还昏睡着,便入了定。

几个时辰后,天已将黑,梅维维终于醒了过来,之前如神魂被拉扯般的疼痛,把她折磨晕了过去,此刻,见叶少文若不其实的旁边入了定,实在想一剑劈过去。然而自己被种下禁制,一辈子禁制主人死了,自己也就要烟消云散,就只能做他的奴隶了,表哥的仇再也不可能报成,想到这,不禁又伤心起来。

梅维维的苏醒自己瞒不过叶少文,他缓缓睁开眼,开口道:“要怪便怪你自己实力不济,自己种的苦果只能吞下。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你以临芝城梅家小姐的身份,去拜会流云宗宗主,在这期间,你需要为我打听到风渊的消息。”

梅维维强忍着悲痛,出声应了,叶少文又抛给他一柄约两尺两寸长的青铜短剑和一道千里遁符,道:“这把宝剑不下于你先前使得那把,我还要提醒你,这几派都知道我和风渊有仇,你最好不要主动提起,以免他们起疑,若是情况危急,便催动这遁符。”

她拿过应下后,便往流云宗去了,心中不由得想到,那叶少文手段狠辣,如果自己办砸这件事,难保不会受到惩罚,便强打起精神。到流云宗外后,向守门弟子通报过后,果然被殷长宗迎了进去。

“呵呵,在下曾多次到临芝城购置物器物,只是无缘拜会尊家主梅前辈一回,倒是见过梅湘先生一面。”对梅维维的到来,殷长宗尽管心中起疑,但梅家势大,自己不得不陪着笑脸。

梅维维笑靥如花,道:“梅湘叔叔也曾向我说起,殷宗主足智多谋,不愧为一宗之长。”

殷长宗面色一凝,不温不火地说道:“殷某从未见过梅湘先生,刚刚不过是试探之词,梅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到本宗来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便是,何必要拐些弯子。”

梅维维笑脸顿时僵在脸上,怒气不由得涌上心头,这么一个小门派也敢算计自己?但又想到叶少文的交待,便渐渐平复下来,不满道:“殷宗主这是什么意思?不欢迎本姑娘,直说便是,何必费这些心机?”

殷长宗忙道:“岂敢,岂敢,宗内还有许多事等着打理,梅小姐若无要事,殷某就先告退了。”他叫了叫旁边的长老,大声道:“给殷小姐看间上好屋子,不得怠慢了。”说罢,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梅维维无奈,又不敢直接开口问,只得跟着那长老去领了房间进去,她暗暗想到,殷长宗疑心很重,只怕已经派人盯着自己,只有等到晚上才能去打探一番了。

到了晚上,宗内虽点了许多夜灯,但仍有许多角落不曾照到,她悄悄溜了出去,胡乱间掳走一名辟谷期弟子,给他下了催命符,恶狠狠地问道:“风渊在哪里,可是一直都呆在宗内?”

那人惊恐道:“弟子只听说风长老数年前便出了宗门,至于如今在哪里,弟子身份卑微,并不知道。”

梅维维将这番话传音给了叶少文,不久后,便收到回信:“你去找景明长老,报出我的名字,他应该会透露给你,这人莫要害他性命。”她听罢后,狠狠踹了那人一脚,又加了一道睡符,丢到角落里,便去景明的居处。

她在外简单通报后,景明开启了护阵将她迎了进去,看着眼前这奄奄的老头,她有些不耐,开门见山的问道:“风渊在哪里?”见景明疑惑的看着自己,只得说道:“是叶少文让我来打听的。”景明轻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似乎很是为难,梅维维直勾勾的盯着他,眼色越发不善,大有威逼之意。

良久后,才听他说道:“自从叶少文离开后,四宗都怕黄庭宗报复,陆续有人出去避祸,风渊数年前也往西洲去了,再没有回来过。”梅维维点了点头,即刻便将这话传给了叶少文。

叶少文此刻正在流云宗外不远,听罢后,心中也很是感激景明,估计这位曾经对他给予支撑的老人没有几年寿命了,便想给他一份机缘,心念到此,他立刻叫让梅维维回来。

梅维维解道传音后,暗骂一声,也来不及向告诉殷长宗一声,只得迅速回去,远远望见叶少文后,憋了一肚子怨气正想发泄几句,只见他突然脸色如木般严肃,眸光发冷,破殇剑已握在手上,顿时吓了一跳,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

“笨蛋,还不快过来,身后有人跟着都不知道。”叶少文轻声喊道。

梅维维听后,才知道他不是冲着自己的,不由得脸上发烫,正欲向前,身后百丈外已遥遥立着四人,正是殷长宗、夏侯涯、陈诚和玄青子。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乌目将军

只听夏侯涯沉声道:“叶少文,你还不肯罢休吗?”

叶少文淡淡道:“罢休?当日斗得你死我活,夏侯宗主这么快便忘了吗?”

“当日纯属一场误会,况且尚华宗黄道兄也为此死去,叶道友,冤家宜解不宜就,我看就此收手吧。”不及夏侯涯回答,陈诚便劝道。

叶少文冷笑一声,道:“陈长老倒是看得挺开,可惜我叶某不是什么良善人,我与你等本没有冤仇,却屡遭偷袭暗算,更差些被你们联手殒死当场。”说罢,他悄悄召来梅维维,递给她几瓶丹药,对他传音道:“你把这些丹药交给景明,另外,再给齐胜送去两枚结婴丹和一枚黄龙丹,做完之后速度回来帮我,否则,嘿嘿,你也只能再活二十年了。”

梅维维收下后,往后退去,准备绕开一截进入流云宗。叶少文估量了一下,自己再加上梅维维对这四人也并没有十足的胜算,何况是在四宗的地盘上,先暂且拖住他们,等梅维维出来之后再作打算。

对面四人等人见梅维维竟然退走,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眼中俱都流露出一丝冷意,今晚便铲除他,永绝后患!夏侯涯率先出手,一道道火印向叶少文飞过去,其余三人则分别占据一个方向,各出法宝轰打,以防他逃跑。

叶少文见四人飞了过来,立马便启动的五行都御阵,将四人第一道攻击全抵挡在十丈之外,他不由得暗笑,几人想围住自己,此时趁阵法还能抵挡一段时间,正好各个击破。

他随即施展法术,翻天印、掌心雷接连不断朝殷长宗打去,将他打得十分狼狈,幸好旁边陈诚赶来帮着抵挡一番,而余外两人还在锲而不舍的攻击大阵。

如此好机会,怎容放过?

叶少文手掐剑诀,向玄青子使出一记鲲鹏展翅,玄青子急忙作挡,夏侯涯看出厉害,也分出力往破殇剑打去,切图抵消部分剑威,然而如今的破殇剑已是仙剑级别,同样的剑招又岂止当日的威力?

叶少文全力施为,今日只要重创一人,处境便好得多了,果然,在夏侯涯惊愕的表情下,玄青子被击成了重伤,他急忙飞回百丈外,服药打坐起来。

夏侯涯万万没料到这剑如此凶狠,随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殷长宗与陈诚二人也十分惊骇,渐渐往夏侯涯靠拢,最初的合围之势已荡然无存。

幸而叶少文在不断往外施加压力,且他每出一招,那人便丝毫不敢怠慢,都御阵也得以坚持到现在不破,他清楚,几人又合在一起,要想彻底击杀他们已不可能,唯望梅维维能快些赶来,想到此,他不禁暗骂了一声,送个东西能送这么久?难道她觉得活二十年已经足够了 ?

确如他所料,梅维维瞧这阵势,便猜他定要跟这四个人打起来,她既担心自己的小命,又想让他多吃些苦头,一路上茅茅盾盾,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好不容易摸入黄流云宗,将丹药交给景明后,又去齐胜的洞府,喊了半天没人回应,抓来一个人问,才知道被殷长宗命令在外巡视,逛了大半个流云宗才找着,把丹药交给他。

回去的时候才感觉越来越慌,生怕叶少文一个不慎被杀死,叶少文见她慌慌张张的神情,不似作伪,气消了大半,喊道:“还不快来帮我!”她听后,急忙提剑攻来,正半途中,突然发现一旁打坐的玄青子,梅维维见她气息微弱,定是受了重伤,心中一喜,连忙把剑一横,向他刺杀。

几人早注意道了梅维维到来,见她朝玄青子去,陈诚急忙回转拦截,叶少文这里压力顿时一减,都御阵也快要崩溃,他运力再使出一记“剑雨弥天”后,便撤了都御阵。顷刻间,夏侯涯等人只见漫天的剑光落下,避无可避,都拿出法宝来抵挡,殷长宗不知何时已在手中捏了一张千里遁符,此刻眼间满天剑雨,想也不想便催动遁符,不知逃亡何处了。

夏侯涯凭着浑厚的法力与法宝硬生生挡了下来,衣衫尽已破碎,身上各处留下数道剑痕,他挡下之后,强忍着伤痛,往回飞去,提起正在跟梅维维斗得难舍难分的陈诚,全速往火莲宗飞去。

叶少文想了想,自己法力也所剩无几了,还是穷寇莫追,来日有的是时间算账。

玄青子没想到局势急转而下,早知道便该在陈诚来相救时溜回宗门,此刻,自己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他苦笑着看着叶少文,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冤仇已经结的深了,再求饶已经没有意义了。

叶少文看着这个已经几百岁的老道,不禁想到,他有错吗?的确有错,当初受了结婴丹配方的诱惑,一同来攻击自己。但自己现在对这人完全兴不起杀意,有的只是怜悯,他叹了口气,拿出一颗引魂丹,道:“这是引魂丹,服下后我会在你神魂中种下禁制,你选择吧!”

梅维维见他又掏出一颗引魂丹,不禁打了个寒颤,玄青子见后,也不由得全身发冷,作为一宗之长,见多识广,当然明白叶少文是什么意思,他万分犹豫,既想殉道了事,又舍不得这一身修为,自己还不到四百岁,未尝不能晋身出窍.....

叶少文向梅维维使了个眼色,此情此景,她自然心领神会,提起青铜剑就要往前刺去,玄青子急忙大声道:“且慢,叶公子,我吃引魂丹。”青铜短剑很自然的在他身前停下,而后收了回去。

叶少文缓缓叹道:“已经许多年没人如此叫过我了......”

他看着玄青子吞下引魂丹后,亲手为他种下禁制,随后,便带着几人往后撤去,随意找了一处落脚修养起来,半月后,玄青子伤势在灵药的帮助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便带着两人回到火莲宗。

此时,四派的护宗大阵已全部开启,门中弟子也一副如临大敌模样,叶少文皱了皱眉,护宗大阵非同小可,自己不一定能攻破,他仍想尝试一番,叫上玄青子与梅维维随他一同攻击火莲宗大阵。法术刚一落上,夏侯涯便带领一干长老在出来施法干扰,搅得三人极为狼狈。

“玄青子,你这是做什么?”夏侯涯喝道。

“在下也是迫不得已。”玄青子不紧不慢道,他当初之所以围攻叶少文,一方面是受了结婴丹诱惑,另一方面也是受到了夏侯涯与殷长宗的胁迫,导致如今这个地步,是以他对夏侯涯却并无好感。

叶少文命令先撤退,转而去打流云宗大阵,果然,流云宗内只有殷长宗一名元婴修士,极好对付,三人整整轰击了半个时辰,大阵开始削弱。叶少文喝了一口万年钟石乳,将法力恢复了三成,而玄青子两人不得不打坐恢复,两人明白,夏侯涯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把法力耗尽,即使攻破流云宗大阵,情况也十分危险。

殷长宗趁隙命令弟子加补灵石,修复大阵,随即大阵灵力也在缓缓恢复中,叶少文有些焦急起来,这样攻打下去实在有些徒劳。

“走!”叶少文命令一声,便飞离开了,两人急忙尾随着他,在距离四宗五十里外停了下来,他将墨鱼放了出来,拿出引魂丹,狠狠道:“服下这枚丹药,你今后就要受我控制,如果不忠,我一个念头,便能将你杀死,明白吗?”

那墨鱼吓得不轻,又不敢去服那丹药,梅维维见机提着剑走来,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极为有趣,玄青子见状也不敢闲着,忙到墨鱼身后戒严,以防它逃脱,实际上,以它的天性,是不敢逃的。

果然,几人这阵势完全将它吓到,它舌头一伸,便将丹药一股脑吞下,叶少文随即把手探在它脑袋上摸索起来,不多久,那墨鱼便疼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还一会,才停息下来,畏缩在一旁,对叶少文毕恭毕敬,不敢丝毫不满。

他心中暗笑,那禁制术只是针对人类修士而设,对于兽类神魂自己完全不会,刚刚不过给他吃个苦头罢了,他看着墨鱼,笑道:“从此你便叫乌目,对外自称乌目将军。”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灵龟仙城

叶少文命乌目潜入四宗附近,若见到有元婴以上的修士外出,即刻禀告自己,他对这墨鱼的潜匿能力颇有些看好,在咸湖山上时便见识过,甚至差点瞒过了自己的神识。

一直等了两年,殷长宗等人仍龟缩在门中,没有出来,叶少文无奈,只得先暂时放过几人,去西洲寻风渊,将墨鱼召回后,怕它在路上太过显眼引起麻烦,仍是收入鼎中。

西洲距此数十万里,中途还要经过钦天监所辖的中州地界,几人一连飞了十几日,才到达中州界内的仙城--灵龟城,叶少文从上空望去,此城外形果然像一只趴地的巨龟。进城后,找了一间客栈暂时休息起来,却见城中修士大多都在聚众热议何事,当真是唾沫横飞,有的甚至还不乏起了争执。

叶少文靠近听了一会,脸色渐渐黑了下来。

“黄庭宗立足神州几万年,东洲地界也是一片祥和,怎么可能做这样事,诸位不要听信他人挑拨。”一名老道缓缓说道。

“裘老此话何意?难道钦天殿谢真人是信口开河,故意嫁祸黄庭宗不成?谢真人用留象石记录了那惨烈的景象,并明确是黄庭宗功法的残余,对此紫阳真人等也是亲口承认。”一名年轻修士激动道:“像黄庭宗这样的的渊源大宗,说不定正是有什么图谋,甚至几十年来宗门被灭之事正是他们所为。”

叶少文见这人言语偏激,似是有意挑唆,正欲上前质问,旁边一名女修已开口道:“我等倒不是不信谢真人所说,只是紫阳真人公开解释称那灵蚕宗以凡人精血养蛊,罪大恶极....”她话未说完,那年轻修士冷笑道:“门派已经灭掉了,他们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何况还牵连几十万凡人。”他话音落下,竟得到许多人的点头和附和声,纷纷道:“黄庭宗在东洲称雄这么久,此番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诸位想必是被几十年灭门阴影吓得怕了,以至有些草木皆兵,黄庭宗剿灭祸害凡人的邪派,天经地义!”叶少文忍不住大声道,他冷冷看了那年轻修士一眼,那人不敢和他对视,悄悄退走了,在场众人大多数不超过金丹修为,见他发话,都闭了嘴,也渐渐散了。

他传音给梅维维,让她去跟踪刚刚那人,自己则在周围转了转,心情却越加郁闷,此时,不论在客栈、丹坊、店铺、甚至大街上都在谈论此事,而大多竟都是对黄庭宗怀疑和不满。

突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转头一看,正是刚才那老者,只见他低声道:“跟我来。”叶少文便跟了他去了一家客栈,进入房间后,他关上门窗,又取出一块小阵盘,布下一道隔绝阵,才开口道:“先前听道友高论,在下颇以为然,敢问道友可是来自东洲?”

叶少文见他修为突然间便涨到出窍,想是先前隐匿了修为,摸不清他是何意,只道:“确实,老前辈来自哪里?为何也要替黄庭宗说话。”

那人呵呵一笑,道:“老朽便是黄庭宗弟子。”说罢,取出一块玉牌,上刻着黄石二字,正是黄庭宗弟子身份,叶少文也拿出玉牌给他看了,略显恭敬道:“原来是黄师叔,弟子有礼了。”

黄石苦涩笑道:“老朽忝列黄庭宗门墙,修为到此便再难突破,只得在神州云游,或可遇到些机缘。”

“师叔在外多久了?”叶少文奇道。

“我已六十年未曾回宗门了,原想着把这副残躯随便留在神州某处,却发现近年来所到之地,无不在谈论灵蚕宗之事,老朽自然相信宗门清白,便到处替宗门辩解,谁料已被人盯上......”黄石眯着眼,神色复杂地说道:“此后有好几次在外面,莫名的遇上一些二神色不善的修士,这些人修为皆不下于我,幸亏老朽我应变及时,才得以躲到这城里来,老朽我修为虽不高,但行走神州这么多年,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想必定是有针对我黄庭宗的阴谋!”

叶少文越听越心惊,不禁问道:“师叔在外可是什么仇家?”

“绝无!我前日已将此事传音回了宗门,你定要小心行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暴露黄庭宗弟子身份!”黄石告诫道。

叶少文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叔告知。”

黄石从怀中拿出一簿画册,说道:“这里面详细记载了除南方佛地和巫地外,神州其他地方的地理、宗派图,你略作参考吧。”叶少文翻了翻,确实十分精细,又谢过一回,才告辞离开。

随后,梅维维传音来说道,她看着这名修士进入了“西来客栈”,很久没再出来,叶少文听后便走了过去,只见梅维维正与一名男修聊得十分起兴,远远便望见她那故作娇羞,欲拒还迎的姿态,那男子倒也生得风流英俊,对她一派迷恋,眼光尽是情意。

叶少文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自己给她种了禁制,便代表她今后要为自己做事,行为皆要受到自己支配,但在情爱之事上自己还是不去干预的好。

他是一个很讲情面的人,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便注意着西来客栈的大门......

梅维维自他来便已经注意到了,见他竟然停在那里,不由得有些好笑,旁边那男子一直注意着她,见她频频望向叶少文,问道:“梅仙子认识那人?”

她心中一动,凄然道:“哎,何止是认识,因为他是黄庭宗的高徒,族人为了讨好,便把人家许给他为妾,谁知他却把我奴仆一般看待,呼来喝去使唤,随打随骂。”说到此,不禁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竟然真掉了下了泪来。

那男子见她伤心欲滴模样,愤愤说道:“这人如此恶毒!哼!黄庭宗弟子又如何?此刻黄庭宗自身都难保,仙子莫怕,待我去教训他,把你解救出来。”说罢便往叶少文走去。

梅维维忙拉住他衣袍,急道:“你有所不知,我有把柄在他手上,你贸然前去,他必定不会放过我。”

“什么把柄?”男子忙问道。

她紧咬着嘴唇,神色凄苦,把那男子急得如热锅蚂蚁,又不敢催问,心中却十分难过,半晌才听她说道:“他为了防止我逃脱,给我种了禁制,这禁制十分厉害,只要他一个念头,我便魂飞魄散了。”说罢又梨花带雨哭了起来:“公子你若能救下奴家,我...我便一直服侍左右,报答你的大恩。”

那男子心中大动,见她如花如月般的脸上泛起红晕,更是心痒难耐,他听师尊说起过,几千年前确实有黄庭宗门人使用过这种禁制术,没想到,现在又重新出现在神州。

“公子,你...有办法吗?”梅维维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男子紧皱着眉头,这禁术十分玄奥,黄庭宗自己都参不透彻,别人如何能解?如今之计只有将他擒住威逼于他,于是便把此想法向梅维维说了。她吃了一惊,叶少文的厉害她是知道的,尽管这人已是出窍修为,却不一定能擒得住他,到时候要是被他反扑,自己便再无生理了,她心中十分担忧,生怕这人一时冲动,忙向他说道:“那人手段高强,此事要慢慢计议,你...你可千万别逞强。”

“我自然晓得。”男子盯着她柔声说道。

正文 第六十 章 昭然已揭

叶少文在客栈外缓缓喝着茶,他料定客栈里那年轻修士不简单,极可能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自己只要逮个机会将他抓起来,不怕他不开口。果然,那人进去后不久又出现在门口,只见他神色紧张,悄悄往梅维维那边望了一眼,又上楼去了。

“真是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假蠢,一个元婴修士跟踪一名金丹修士,竟然还被别人察觉。”叶少文暗暗恼道,他见两人不知还在调弄何风情,徐徐走了过去,瞟了一眼她身旁那名男子,心里暗惊,这男子修为手段应当不下于自己!

那人见他走来,也打量了一番,暗道果然如梅仙子所料,此人不一般。

叶少文率先拱了拱手道:“道友如何称呼?高门何处?”

“在下吴凤溪,师尊乃钦天殿玄云子真人。”他为了震慑叶少文,先报了自己师承。叶少文吃了一惊,在一旁的梅维维也是大惊,没想到这人来历如此之高,不觉暗暗高兴起来,自己看来有望脱离苦海了。

“吴兄原来是玄云子前辈的高徒,在下失敬了。”叶少文笑道,他此刻正在钦天殿的地界上,不敢再和这人过多接触,以免暴露身份,便向梅维维道:“走吧。”

梅维维听后立刻愁眉苦脸起来,吴凤溪见状,冷冷道:“道兄可否给在下一个颜面,把这位仙子留下?”

叶少文惊愕地看了看两人,见梅维维一副茫然状,心中便猜测了几分,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神情,道:“吴兄也许不知,梅姑娘曾与我打赌,如果输了,她以后便乖乖跟着我,后来她输了又不甘心失败,又与我作一赌,那次我险些输掉了性命,不过还是赢了她,所以她现在只是在偿还赌债而已。”

吴凤溪冷冷的瞥着他,道:“我不管你们如何赌来赌去,我只要你一句话,留还是不留?”

叶少文淡淡道:“那就承吴兄一个人情,在下便去也。”说罢,便大步离去。

“慢!”吴凤溪又喊道,见叶少文转过身来,又道:“请道兄把她身上的禁制除了。”

“哈哈哈哈,吴兄不觉得要求有些多了么?”叶少文大笑道。

吴凤溪突然走到叶少文身旁轻轻道:“叶兄,听在下一言,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性命也不顾?我知道你是黄庭宗弟子,你也别以为在仙城中就安然无恙,嘿嘿,以我师尊的身份,即使我将你打杀在此,灵龟城也不敢拿我怎样,你可要想清楚。”

叶少文瞥了梅维维一眼,见她果然慌乱,不敢对视自己,他不由得怒上心来,自己的底倒被这妖女全给泄了出去,何况对方还是钦天殿弟子。不过他并无惧色,除非对方能一招抹杀自己,不然只要打出动静来,灵龟城必定会来禁止,这是几万年的规矩,便是通天神君来也不敢违背。

“吴兄既然如此自信,那便来试试,在下虽不才,也定要奉陪几招才是。”叶少文冷冷道。

“哈哈,我知道叶兄不是凡俗之辈。”只见吴凤溪往左右挥手召了召,随后又来六名修士,元婴出窍皆有,隐隐围住叶少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叶兄以为,自己能撑到在执事长老赶来吗?”

叶少文看了一眼梅维维,笑道:“吴兄不就是要梅姑娘吗,在下至少能在殒身前将她一并带上。”话虽如此,他已经暗暗在脚下布下了小五行相阵,又从袖袍中捏了一道万里遁形符在手上。

两人剑拔弩张,最焦急的却是梅维维,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性命在叶少文心中是个什么分量,听他如此说,便知道他已经有了脱身之策,若是他被迫逃了出去,自己岂不是就完蛋了?她此刻越来越后悔告诉吴凤溪这些事了。

只见她她忽然伤心地大哭起来,跑到叶少文脚下,抱住他的腿呜咽道:“我再也不敢如此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不要杀我,呜呜。”她一边哭着,一边是不时候瞥着吴凤溪。

叶少文只是冷冷笑着,这妖女倒是把自己平生的眼泪都拿出来了。与他不同,吴凤溪心中则大不是个滋味,一方面见她哭的如此伤心自己也替她感到难受,又因为自己小瞧了这叶少文,把事情办到这个地步而感到有些羞愧。

梅维维越哭越伤心,到后来竟有些声嘶力竭,围观的修士也越来越多,叶少文和吴凤溪两人脸上都有些难堪。

突然,叶少文在人群中看到了客栈里那年轻修士,只见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后,便往城门口去了,叶少文暗道是个好机会,不想再在这里纠缠,想抽身离去,梅维维却死抱着自己,甩了几次都挣不开他,眼看那人已没影了,只得换上张短距离的遁符,向城门口方向催动。

吴凤溪眼尖,见叶少文嘴唇蠕动,右手笼于袖袍中,便猜测他在催动符箓,忙往地上打出一道法术,顿时,十丈之内的地面一阵抖动,尘土飞扬。这是他学自《天仙心传》的法术“乾坤掌”,此术若能够及时往地面拍去,周围数十丈之深的地下都能受到冲击,从而破解遁术。

幸而叶少文事先布置了小五行相阵,此阵不仅防御惊人,用途也是广泛,囊括万象,减少了地下沙土的一些冲击,饶是如此,叶少文遁到城外后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见梅维维还死抱在自己腿上,不由怒道:“还不放手,今后不必跟着我。”他不再留情,脚上运起法力,将她甩开,随后隐匿身形往城门口去了。

到了以后,只见城门口修士极多,一时难以分辨,便把神识悄悄往四周探去,果然,发现一名金丹修士正往西飞去,他急忙追上,那人见后面有人追来,慌忙加快了速度,然而哪里比得上叶少文?

没过多久,便被擒住,叶少文将他带到一旁山上隐秘处,才放了下来,贴上一道催命符,淡淡问道:“你是谁?所属何门?”那人故作镇定地答道:“晚辈是穹安山长老金童,尊上为何擒我?”

叶少文不与他废话,冷冷道:“是谁指使你贬损黄庭宗的?”那人身体登时一颤,眼珠四转,似犹豫又似害怕,半晌不说话。

叶少文又道:“你只要老实回答的我问题,我未尝我不可放你一条活路,否则你将立刻毙命在此”

那人见叶少文神情冷肃,知道他所言非虚,嗫喏道:“是门主叫我们这样做的。”

“哦?”叶少文冷笑一声,破殇剑直插入他左腿上,没入地下三尺,登时鲜血长流,将那人疼得冷汗直冒,他淡淡道:“我猜你说得不是假话,便先不杀你,继续说下去。”

那人惊恐的望着他,哆哆嗦嗦道:“是...是崇阳宗一位长老,他...他让我们门主这样做的,起初我们也不肯,他...他便以武力要挟,门主不敢违背,便遣门中弟子各处去散播对黄庭宗的不利的消息,有些人不忿,却都...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等也是无奈才如此做。”

叶少文点了点头,崇阳宗是中洲实力颇大的宗门,一直依附在钦天殿之下,想来若是没有钦天殿的指使,他焉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恐吓别派?

叶少文本让那人睡了一觉,但随即想到山间多灵兽猛禽,自己并不想害他性命,又布置了一道符阵,又将此事传音汇报给了宗门,钦天监狼子野心,已经不言而喻,接下来就看宗门如何应对了,自己速去除掉风渊提升修为才是正途。

他给玄青子传音让他到西洲谷猎仙城与自己汇合,随后自己独自一人往西飞去。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谷猎仙城

七天后,叶少文抵达西洲,为避免暴露黄庭宗身份,他一路上十分谨慎,倒也是有惊无险,吴凤溪得知他逃走后,暴跳如雷,连忙派人追寻,然而中洲之大,找一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他找了十多日无果才罢止。

叶少文此刻也遇到同等的难题,西洲地域广阔,又向来不受到上宗的直接管辖,势力盘根错节,十分复杂,各色人等也鱼龙混杂。他想到风渊独自一人来到西洲,想必也是要到仙城落脚的,便先去仙城打听打听。

一直往西飞了几天,才看到闻名神州的谷猎城,此城跟其余两座仙城不同,它是呈条状由北向南而建,如同一座屏障,将万妖山与神州人界分隔开来,同时肩负着抵御妖兽的责任。

西部万妖山是妖族修炼聚居的天然宝地,普通兽类在神州内部要几百年才能修成道行,在这里只需短短几十年便由猛兽成长为妖兽。大多数妖兽灵智不全,仍靠本能行事,它们不敢往妖皇宫去,却时常跑到西洲人界来作乱。

妖皇屡禁不止,然而妖兽繁殖能力十分惊人,惩杀了一批又跑去一批,又因人类修士也常猎杀妖兽取宝,两者暗合天道盈亏之数,索性便不再干预。

妖皇撒手不管,人族却不能不防,这些妖兽十分凶残,动辄吞城灭派,千万年来无数修士与凡人葬身其腹中。一万八千年前,在几大上宗的支持与援助下,在西洲边界修建了南北长约数十万里的城墙,并加以无数阵法、禁制加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无数妖兽前仆后继的冲击,阵法也渐渐减弱,甚至还有些大妖直接越过城墙,到西洲境内作虐。

而后,为了震慑这些妖兽,西洲修士又在城墙中间万余里段,向内延申,扩建为一座仙城,容纳无数散修入驻,并时常加固阵法,随着前来猎杀妖兽的修士不断增多,仙城规模也不断扩大,渐渐变形成如今的模样。

这里,既是面对如潮妖兽的前沿阵地,又是修士们凭借实力,发财致富的天堂。

叶少文交了几块灵石,便入了城,不同于灵龟与临芝仙城的静谧祥和,这里充满了肃杀之意,即使小小的筑基开光修士,为了换取修炼资源,也都有猎杀过妖兽的经历,他们面对高阶的修士只是尊敬,却并无太多惧意。

危险?在他们的过往中如家常便饭,这便是他们的修炼方式。

叶少文暗暗感慨,也不由心生敬意,他们固然是为了自己修炼,却着实替亿万的凡人挡下了可怖的兽蹄洪流。

只是有些令他意外的是,城中竟有着大量的凡人?转念一想倒也不难理解,在这样的环境下,修士对于凡人来说并不陌生。大多数凡人都是做的一些最下等的杂役之事,报酬有金银也有少量的灵石,叶少文暗暗打听到,他们挣取灵石大多是为了给自己能够修炼的亲人......

叶少文刚一进入一家客栈,便有一人满面笑容,哈腰点头的招呼自己,他定睛一看,果然是个凡人!

那人只是一身布衣,灰头土脸,从来不会有修士会正眼看过这些凡人,他们从不敢妄揣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的心思,只是一味的憨笑,端茶送水。

叶少文点了几样妖丹境的花鹿肉、莽牛筋,又喝了一些参杂上等妖兽的血晶所特质的酒,便上楼入了房间入定打坐。

第二天,他先到楼下找到了此店掌柜,见他是辟谷修为,便摆出三百灵石,慢慢说道:“掌柜请了,在下向您打听个人。”那掌柜一愣,苦笑道:“前辈,仙城的规矩,入店之人从来只是交纳灵石便可,其他我等都不过问。”

“我知道,你知道多少便讲多少,这灵石一块不会少。”叶少文知道,能在仙城中做成一名掌柜,首先靠山不小,其次耳目也是不少。

掌柜看了看那三百灵石,暗吞了唾沫,陪笑道:“不知前辈要问何人?在下尽力想想便是。”叶少文笑道:“此人名叫风渊,是二十年前东洲来的修士,元婴修为。”

掌柜眯起眼睛,想了良久,才徐徐道:“东洲的来的元婴修士,二十年来倒也不多,本店不曾收录过,不过倒是听一位同行提起过,有一名东洲的元婴修士带着几名金丹修士住了一个月,后便往外城猎杀妖兽去了,不过好像不叫什么“风渊”。”

叶少文点了点头,丢下灵石,往城墙走去,不多时,便看见抵御妖兽的城墙了,只见上面一群群的站着些修士,低声商量着,毕竟一般人不敢独自去城墙外猎兽的。

他缓缓走了上去,双手攀扶着墙缘,目光朝前方那幽邃的密林中望去。幽暗中,仿佛也有无数双散着晶光的眼睛在往城墙这边窥视。

他看得入神了,尽管这里不是什么美景,而是一片充满危险与死亡的地狱。

“啊!”

忽然,在他眼光着落的深处,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又传出一阵慌乱的呼喝声。

他运极法力,展开目力尽力望去,只见有一队伍,共计六名修士,最高两名是一男一女,金丹修为,其余则是辟谷修为,如此组合,猎杀一般都妖兽倒绰绰有余了,但不幸的是,他们此刻竟遭遇了一头凝魄期黑豚妖物。

那黑豚见这一行人修为逊于自己,大逞威风,横冲直撞,短短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便有两名辟谷修士丧生。那明男子手执一队金环,悲愤道:“我与这黑物拼了!”说罢,运起周身法力,直冲冲而去。

那女子到有几分冷静,一边不紧不乱的布置阵法,还打出几道金符阻缓豚妖,两名辟谷修士趁机忙往阵法之处跑来。

那豚妖颇为不耐,本欲回转对付这女子,不料那蝼蚁般的男修竟敢正面冲向自己,它后腿一蹬,庞大的兽躯威势凛凛,卯足了劲,就要给这名不知死活的修士致命一击,男子本拿着法宝满面悲愤着的冲近,在那名女子的惊呼下 ,骤然间才有些清醒,心中慌乱起来,但为时已晚,暗道吾命休矣......

就在一人一兽就要分出生死之际,一道浓亮的剑光以迅雷之势破空而来,那黑豚刚一反应,就要撤头躲避,却已不及,被洞穿了半个脑袋,汁血哗哗的往地上落下,它不住的惨嚎,随后,往山脉深入奔去了。

片刻后,剑光又折返回来,飞入城墙上一人手中。两人互望一眼,连忙往城墙上飞去,不一会,便已到了上面,双双向叶少文拜倒:“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在下修为低微,无以为报,惟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心中十分激动,不仅是这人救了自己一行人性命,还深被这人的绝强的手段所折服。

叶少文淡笑道:“顺手而为罢了。”又道:“我看那里也与界墙不远,修士大量出没,也会出现凝魄境的妖兽吗?”

几人互看了一眼,那女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前辈想必是刚来不久,这些妖兽神智就如同三岁小儿,喜怒无常,被打的怕了就往里面躲避,却时不时仍要出来捕食修士。”

叶少文看了看两名辟谷修士,问道:“那两人为何也跟你们一起?不怕被拖累吗?”

那男子有些尴尬地笑道:“不瞒前辈,他们都是我族中的翘楚,此次随我与内人一同出猎,也是为了磨砺一番,哎,谁想遇到这么只豚妖,折损了两名后生。”说到最后,不免又有些悲痛起来,其余几人也是哽咽出了声。

叶少文听后点了点头,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那男子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妻子拉了拉衣袖,几人又深深一揖才离去。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妖地深处

那一行人走后,又有一名男子走来,向叶少文拱了拱手,道:“道友请了,在下陈情,适才见道友剑术高强,在下大开眼界,不知可有兴趣与我等同去猎些妖兽?”

叶少文打量着他,只见他也是元婴修为,身后还有四名修士,三男一女,皆是元婴修为,俱都看向自己,想必是一起的,想想自己虽不缺灵石,但既然来到此地见识历练一番也是好的,便点了点头。那男子大喜道:“以我六人的实力,即使是遇上神游期妖物也可自保了。”

叶少文点了点头,妖兽灵智不全,且不会御使法宝,在与相同修为的人类修士对敌中,往往会吃亏不少,六位元婴修士加上阵法辅助,倒可以对神游期妖兽牵制一二。而化形期的大妖,已经化为人形,灵智健全,一般不会主动与人类为敌。

陈情激动地向他引见了其余四人,大都一脸兴奋之色,此行出去必有大收获!

六人一跃下了界墙,神色俱都警惕起来,将法宝握紧在手中,几人都是经验丰富之人,自然明白阴沟里翻船的道理。外围不过都是些妖丹以下的妖兽,见到他们六人便逃跑了,陈情等人也懒得去追,这类妖兽对他们来说价值太低。

随着往密林深入,危险也渐渐靠近,叶少文感觉周围数里之内有着不下自己的妖兽,在窥探自己一行人,却不敢靠近。

陈情和另外几人商量了几句,便来对叶少文说道:“叶道友,这些妖兽既然不敢来攻,我们便主动出击,待会我等无人去围杀前面那头白虎,你在周围警戒其他妖兽来袭。”他见叶少文同意,一道长鞭在空中一甩,便有一股巨力向前方压去,他人也迅速往前冲去,其余四人分作两拨,分别往两个侧面向那白虎兽攻去。

叶少文缓缓靠近他们,举目看去,几人果然是熟练老猎手,一道阵法将白虎困在其中,逃跑不得,五人便狂轰滥炸,却多少使用符箓,很少使用大威力的法术,这样可以节省法力,但时间就耽搁久了,如此叶少文便压力颇增。

他留神地打量着四周,果然,不远的一些妖兽蠢蠢欲动,有的已经发出沉厚的叫声,好似就要扑来,他冷笑一声,丝毫不畏,不过是些凝魄境的妖物,可堪自己手中一剑?

心中虽如此想,但却从来不失谨慎,在周围布下了多个符阵,这样,即使自己被围攻,也可有暂缓之机。果然有一只身躯几丈的花豹向自己咆哮而来,叶少文一个掌心雷迎头打上,那花豹速度极快,竟躲了大半,只是尾部被炸的焦黑,它吃了痛,往回跑了百米,仍目露凶光,眈眈得看着叶少文,。

许是陈情等人也注意到此处凶险,随即加大了威力,不多时,便那白虎打杀,随后耀武着法宝往四周望去,才将那些妖兽吓退。他看了看众人,随即说道:“这虎妖的的妖丹与躯体我暂且收下,接下来便让给诸位。”众人都默认了,现在才刚刚开始,着实没必要为一头虎妖而起争执。

随后,众人又大张旗鼓的狩杀起来,在旁边警戒的人轮流换作其他人,有时也安排两人。众人越杀越兴奋,几个时辰后,周围一片的凝魄期妖兽已被杀的七七八八,每人都收获了一到两头妖兽。

叶少文法力也耗去了一半,见众人仍想继续,开口道:“诸位,且先打坐恢复法力吧,这一片的密林中的领主已被我们猎杀殆尽,极有可能招来神游期的妖物。”陈情也点头道:“叶道友说得在理,现在恢复法力才是最要紧的。”说罢,他拿出一块阵盘,布下一道大阵,将周围百米都覆盖其中。

其余四人也点头表示同意,毕竟收获再多也要有命来享用,于是纷纷分散这坐下,有的还在自己脚下布些小阵才安心入定。

不出半个时辰,叶少文突然睁开了眼,他察觉到有道强横的妖气正在靠近,随后,其余几人也醒了过来,各自起身戒备。

“是狻猊,此兽极为凶狠,大家小心。”陈情面色凝重的嘱咐道。

不出一会,陈情所布置的大阵便受一道大力冲击,众人急忙跑去,不由倒吸口凉气,只见阵外最前方正是一头形状如狮的狻猊,其身后却跟着数百只各类妖兽,大多是锻体境和妖丹境,甚至还有几头凝魄期,幽幽地看着眼前的六名人类修士。

叶少文暗道不妙,如此阵势,六人绝不能敌,他向几人望去,皆都看到了脸上的慌张之色。那狻猊不愧为百兽之王,大吼一声,便往大阵冲来,群兽也纷纷效仿,接二连三的冲击,不过片刻,这大阵便已经不堪了,众人虽极力掩杀,奈何妖兽数量太多,也难以阻止。

陈情大声道:“趁大阵还能抵挡片刻,诸位自行逃命吧。”说罢便催动一道符箓,从地底消失了,此时已被群兽包围,遁符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只有极短距离的遁符才能把控方向,其余便连自己也不知会遁往何处,众人无奈,只得祈祷能往外界墙边遁去,叶少文也不例外,拿出一道千里遁符,随即便消失在原地。

......

千里以外一处沼泽中,叶少文突然冒了出来,顿时,便感觉有几道不下于自己的妖兽正盯着自己,他心中一沉,界墙外是一片幽深的密林,而据记载,成片的沼泽地在密林更西,已是接近大妖山的深处。

“果然是祸不单行!”

他不由得暗骂一句,警惕着看着周围妖兽,缓缓往外飞去,突然,从脚下水中,一条巨蟒冲天而起,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血盆大口直往自己咬来。

他急忙往旁边一闪,衣角仍被咬掉半边,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一怒之下掐了个剑诀,使出一招“蛟龙昂首”,向巨蟒刺去,那巨蟒见状急往水下沉去,破殇剑斩下后,浑浊的沼泽水面渐渐浮上暗红色,叶少文料想是那条巨蟒的鲜血,冷哼一声,正欲离去。

忽然一阵低沉而愤怒的叫声从那水中响起,叶少文不禁看了过去,只见一只硕大的头颅浮出水面,状似蛇头,额上却一只短而粗的角,颈上生者一片片散着金光的鳞片,两眼放着幽光,逼视着叶少文。

“潜蛟?”

他脸色一变,由于血脉与修炼方式的差异,某些蛇类修到化形境后,不是化作人形,而是化为蛟龙,沿江入海,最后化为真龙,眼前这只便是如此,观其修为已经十分接近化形期,自己无意间惊动了它,实在是有苦头吃了。

那潜蛟此刻异常愤怒,自己苦修几千年正准备化形,被突然打断,还受了不小的伤,探头一看,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族小子。它冲天一吼,盘旋而起,周身已凝成的龙鳞十分耀眼,威风凛凛,似在向这人族小子展示着自己的强大,只是尾部还残存着一处血迹斑斑的血洞,正是刚刚被破殇所刺。

它仗着刚硬的身躯与迅捷的速度向叶少文扑去,定要眼前这人撕的粉碎才肯罢休。

叶少文跟还没来得及施展法术,便被它缠绕在身旁,随后便只有招架之力,难以脱身,所幸破殇仙剑不凡,那潜蛟每被他斩上一记,虽无大碍,却也十分吃痛。

情急下,叶少文只得接连拿出符箓爆开,得隙后默念咒语,打出一道掌心雷后,往后急退。见那潜蛟被炸的七荤八素,立马施展剑诀,一记鲲鹏展翅脱手而去,那潜蛟大吼一声,已颇具龙威,随即在空中翻滚起来,随后,方圆五百米的水面被它螺旋卷起,声势十分浩大,如波涛骇浪,一齐向叶少文卷了过来。

叶少文心头一惊,手上加大法力,催动着破殇剑,只见无数的浪柱往破殇剑扑去,终于将破殇滞住,又有无数水浪朝叶少文扑去,他连忙打出几道符箓作挡,然而已接近化龙的潜蛟不是他现在所能抵挡,无数水浪的大力冲破金符所化的灵盾,直将他击飞了数十米远,落在地上。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潜蛟显威

叶少文被这一击重伤到地,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打的碎了,自他使用广成剑诀以来,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手过。

那潜蛟已向自己冲来,此刻布置符阵已然来不及,他立马想到召出青鼎,但愿能挡下它一击,虽然是在作赌,但自己对那青鼎还是很有些自信,毕竟也曾挡下过卫乘风一剑。他正欲召唤青鼎,空中却突然来了一名儒雅至极的男子,出手将那潜蛟逼退,那潜蛟见了他,全没有了威风,往沼泽中潜下去了。

叶少文仔细打量了那人,不免心头一跳,那不是人修,而是一名化形大妖,且已经是同真人相同层次的淬体期大妖!只是有些眼熟,他突然记起,在朝会上,姬皇子身后的那名男子堪比真人的妖修不就是他么!

那人缓缓落在叶少文身前,轻声道:“我是妖皇座下林海之,叶小兄弟,久违了。”叶少文不料他竟还记得自己,感激道:“多谢前辈相救。”

林海之淡笑道:“我碰巧路过,没想到救了叶兄弟,也算有缘,只是你修为尚浅,怎会到这里了来?”叶少文便把遭遇简单向他说了,随即又道:“看前辈的方向,可是要往西洲去吗?不知能否捎带在下一程?”他料想自己独自回去,不知还会遇上多少危险,不如与这位大妖一路,向来他既然救了自己,也不会加害自己。

“呵呵,如此也好。”林海之一口答应,便先往前开路,左右数里的妖兽无不纷纷避道,原本时有妖兽吼叫的地方变得十分安静下来,有的甚至在匍匐在道上,温顺如同小猫。

叶少文跟在后面,飞了足足一天时间,才又望见与西洲紧邻的密林,又跟着林海之飞了半天时间,他回过头对叶少文说道:“此处到西洲已无甚危险了,你自己走吧。”叶少文忙感谢,林海之略一摆手,便往北去了。

叶少文径直往动飞去,不多久便看见人妖的界墙了,只是此处已偏离谷猎城太远,他飞跃过后,便落在西洲一处不知名的地上。

......

林海之向北飞了数十里,朝叶少文的方向望了望,看见他入了界墙以内,才往东翻越了界墙,到了一处人族聚居地,这里颇为偏僻,方圆百里只有一个叫御兽门的小派,却俨然是这里数个凡人国家的保护*伞。

齐国是几国中最强盛的国家,其皇室也是由御兽门扶持的。林海之落在其都城开梁,信步走进一家名为“客来香”的花楼里面,这花楼的店主似是认识这位秀雅的男子,忙过来搭话道:“哎哟,林老爷您可来了,雨仙楼主正在楼上等着呢。”他笑了笑,拿出两锭金子放到她手上,便上楼去了。

到了楼上,他整了整衣衫,轻叩房门,片刻后便传出一个婉转悦耳的声音:“进来吧。”林海之精神一振,轻轻推门进去,向屋中那女子深施了一礼。

那女子一身淡绿色纱裙,晶莹的玉臂与颈处一片雪白若隐若见,散发随意地披在双肩上,容貌绝美。她娇声笑道:“林叔叔,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何必要这么见外呢?”林海之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眉道:“楼主,我已将叶少文带回了西洲。”

“嗯,父皇昨日发现他竟到了我十万沼泽之地,说不能让他死在妖族的地盘上,便有劳叔叔跑了这一趟。”她轻轻说道。

林海之正色道:“为陛下做事本就是我的职责,楼主千万不要这样说。”那女子突然把美目盯着她,缓缓问道:“林叔叔,父皇将四妹许配给你,你为何不肯接受?”

林海之听后,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之色,低声道:“林某才能疏浅,不堪大用,恐玷污了四殿下。”那女子听后笑道:“我父皇就我和四妹两个女儿,不知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来攀附,唯独林叔叔你竟然拒绝,哎,不知天下还有什么女子能让你看在眼中了。”说罢,她往窗外看去,望向那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

林海之听后心中一动,心中踌躇良久,正想开口,却见一道传音从窗外飞来,被她握在手中,放到耳边,随后,她转过头对林海之道:“林叔叔,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妖皇宫吧。”

林海之听后忙道:“这是人族的地方,楼主一人在这如何安全,在下回去也难向陛下交代。”那女子笑道:“放心吧,若遇到危险,我自可以逃脱。”他听罢只得叹一口气,往西飞去。

......

叶少文刚回到西洲,便向玄青子传音,让他速来此地与自己汇合。随后,便也不想再去谷猎城,随意找了地方,布置下来,等着他来,独木难支,看来自己有时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他拿出黄石所赠的那副画册看了起来,谷猎城以北之地,修士门派稀少,也是妖兽常进出的地方,是以这里边界上的凡人大多擅长武术,甚至有些国家还组成了一支专门对付妖兽的凡人军队,他们修筑坚固的城墙,使用十分粗壮的弓箭和长矛,上面都带着烈性的毒药,只要沾上一滴,便能立毙一头强壮的牛。

这样几十万人组织下来,对付一般妖丹期的以下的妖兽还是颇有成效,在其历史上,甚至还射死过一些妖兽。

叶少文闲来无事,也去参观了一下这些凡人军队,一个个俱都带着保家卫国的豪气,在这些凡人国家中,要是被选入其中,那是十分值得骄傲的事。

两日后,玄青子便来了,身后还跟着躲躲闪闪的梅维维,自那日叶少文甩下她后,她找了几日也再找不到他,她十分着急,自己禁制还没解去,无奈之下只好去找玄青子。玄青子料想她必是犯了什么错,不敢带她,无奈梅维维又拿梅家的势力威逼于他,只得带上她一起来与叶少文汇合。

叶少文见了她,淡淡道:“怎么?我留给你二十年的时间,与你那如意郎君快活,还不够么?”她脸上一红,恨恨道:“那只蠢猪,不提也罢,提起我便来气,还不如你万分之一的好。”说到最后,打着媚眼瞟向叶少文,神色好似十分娇羞。

“从现在起,你若能帮我打探到风渊的下落,灵龟城之事我就不再追究。”叶少文淡淡对她说道,随后嘴角一弯,补充道:“若是再发现你再背叛我,我便废了你修为,扒光衣服,扔到这凡人城市里游街,让你再舒舒服服做一回凡人,也不枉跟了我一场。”梅维维听后脸色吓得雪白,嘴巴里嘟囔几句后便躲在一旁不敢说话,绕是玄青子听后,老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忙转向别处。

几人隐藏修士身份,到凡人城镇找了一处客栈中住了下来,他自然不会梅维维等人闲着,让他们去附近的门派打听风渊,好在他们都是元婴修为,一般的小门派都会给几分面子。

叶少文拿出两枚妖丹,皆是同陈情他们一起猎杀的,拿出青鼎,将妖丹丢入其中炼化,不多久,浓郁的灵力便往他丹田涌来,直到两个时辰后才结束,他贪婪的再深吸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睁开眼。

“果真是大补,再花个几个月时间,将这些灵力充分吸收,自己法力又能涨上一截。”他兴奋的想到,于是便打坐起来。

玄青子二人都回来过,见他正闭关清修,都不敢打扰,又往外去了,至于是否是真的在认真办事,叶少文不得而知,他此刻尝到了妖丹的甜处,只想安心把法力提升至元婴巅峰。

几个月后,他仍有些意犹未尽,用妖丹来修炼虽然比一般打坐快上不少,但苦于数量太少,如此两颗元婴境的妖丹,对他的法力提升极微,连一成也远远不到,他不由想到,与其让两人大海捞针般的找人,不如让他们跟自己去猎杀些妖兽。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渠芒孔雀

他心念及此,便让两人回来,询问了一番,都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便骂了梅维维一通:“若二十年之内还找不到,你就自行了断吧。”她低着头抿着嘴,好似十分委屈,玄青子在一旁听后也吓了一跳,不敢吭声。

叶少文缓了缓,又对他们说道:“从今日起,我们便去界墙外猎杀妖兽,我只要妖丹,其余材料你们自行收用。”说罢,又分别赐给两人一张千里遁符,嘱咐道:“万不得已时方可使用。”

玄青子忙出声感激,遁符无疑是保命的绝佳手段,然而距离越远越难炼制,如万里遁行符只有真人级法力才能炼制出来。且价格极高,一般一张千里遁符在拍卖行出现,多会被修士竞争的头破血流,即使如玄青子这样一宗之主,也不过收藏一两张而已。

梅维维撇了撇嘴,梅家势大,千里遁符自然不少,不过碍于情面,勉强说了声谢字。

叶少文见她模样,淡淡道:“若是不小心往妖族深处遁去,便是九死无生之局。”

随后,三人到了界墙之外,沿着边缘飞了数十里,妖兽虽也不少,不过都是些小妖,连妖丹都还未凝成。

叶少文只好带着他们往密林深处走去,见到妖丹期的妖兽便就地打杀,便是偶尔遇上一只凝魄期兽妖,在三人的合攻下,也很快便殒命。

玄青子自然明白这些妖兽尸体的价值,拿去店铺中可以卖不少灵石,他和梅维维两人越杀越来劲,不知不觉间已走的深了。叶少文停了下来,不欲再往前,与那只狻猊遭遇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随后不再向西,而是保持此地与界墙的距离,往南北游走,这样,即使遇到强横的神游期妖类,也可从容退走。

三人整整游猎了两个月,打打停停,随时保持七成以上的法力,一路上有惊无险,甚至还凭阵法打退了一只神游期的虫妖。

“哎!”叶少文无奈的叹道,一颗神游期妖丹抵得上七八枚凝魄期妖丹,无奈那虫妖速度太快,竟能躲开自己的剑招逃窜而去。

叶少文见两人都有些倦怠,自己也不想再继续游猎下去,便径直往东飞去,穿过界墙,进入一处凡人国家。

随后,他叫两人自便,但不可忘记打探消息之事,玄青子暗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竟如此执着,定要找到那风渊不可,又担心他因找不到风渊,一怒之下牵扯到自己岂不倒霉?但西洲之大,修士如此之多,那风渊极有可能已改头换面,又如何找得到?

他无暇再想,便往谷猎城去,将两个月来大量的妖兽残余拿去卖了,顺道再买一些符箓阵器,增强手段,又购置不少丹药准备回来修炼使用。

叶少文在客栈中,布下了都御阵后,将数十几级枚凝魄期妖丹放入鼎中,慢慢炼化吸收起来。

修士的第一要务,仍是修炼,即使如梅维维这样性子的人,此时也静心打坐入定,每没过多久,便要吞下一颗辅助的丹药。

如此过了三年,叶少文将凝魄期妖丹灵力吸收殆尽后,又一股脑儿将五十多枚妖丹期妖丹放入鼎中……

在大妖山脉北处,有一地被妖族中人称为无藏原,这里多大山和平原,却生长着无数的参天古木,在这广袤而空远的世界里,随处可见都是各类的飞禽,猛兽极少,这里便是三大部族之一的渠芒孔雀所在地。

传闻孔雀乃凤凰的长子,自先祖一代神鸟凤凰、青鸾、鲲鹏、毕方、朱雀等等飞升之后,此地便被孔雀族掌管。这里不与人族接壤,历代孔雀王也大多不与人类来往,久而久之,逐渐被人们所淡忘,关于渠芒族的传说就只存在于典籍当中了。

有一座万仞高山,被称为大莽山,是与上界祖先联系的地方,在其山脚,有一株大榕树,约有百丈宽大,高几千丈,据说已经有十万岁的年龄,在其周围则是无数的梧桐,最年轻的一株也有几千年了。

这一日,姬远弦几人来到此地,他敛容望了望这参天的榕树,随后深深鞠了个躬,其身后数人见了也同鞠了一躬,他回头说道:“花帅,劳你上去拜见一声。”

“是,殿下。”回答的是一位约三十岁的美妇,身材丰润而匀称,着一身黑星斑点的红裙,只见她背上突然化出两对透明的羽翼,轻轻一振,便顺着大榕树往上飞去,不一会,目力已看不见了。

姬远弦负者手,眺望着无藏原如世外桃源般苍茫的风光,轻轻叹了一声,没过多及,那美妇随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落下,那老者立马施了一礼,微笑道:“王上已在宫中备宴相侯,特命老朽来迎接殿下。”

姬远弦对施了一礼,不敢轻慢眼前这人,道了声“有劳丹先生”,便随着那人往上飞去,不知飞了多久,才到了大莽山顶,果然景象不凡,只见这里云蒸雾蔚,祥鸟环绕,沉淀着数座古朴沉厚的大宫殿。那老者引着进入正中一殿,姬远弦刚一进殿,便看见主位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神采奕奕,正微笑的打量自己,见他进来,笑道:“远弦,大老远到这里来,快坐下先吃口茶吧。”

姬远弦忙客气道谢,和花娘入了座,其余几名妖将都在后侍立。孔雀王渠芒仰明白姬远弦来此的目的不简单,却绝口不提正事,只是寒暄劝酒,其子渠芒顽与那名老者丹先生也是十分殷勤,姬远弦一时倒不好开口。

宴席过了很久,他见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便定了定神,正色道:“渠王,此次远弦奉父皇之命来冒昧打扰,确有一事相商。”

渠芒仰“嗯”了一声,猛地将一杯酒灌下,笑道:“既然是妖皇之命,本王自当洗耳恭听。”

“我妖族本就是同气连枝,父亲想请渠王及各位公子王妃、将帅到妖皇宫中居住,届时会一并拜祭先祖,希望渠王早做准备。”姬远弦缓缓说道。

渠茫仰听后,面色阴沉下来,怒道:“哦?妖皇这是想做什么?且不说让我等搬出住了几万年的大莽山,还要一同祭拜尊先祖?我孔雀族是伟大的凤凰后裔,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

姬远弦对此情形似是早有所料,心里暗叹了一声,自己也不清楚父皇到底想做什么,但想来定是十分的大事,他丝毫不敢懈怠,只是劝道:“渠王息怒,同为神州妖族,姬氏与渠茫氏自然是荣誉与共,定然不会存加害之心,渠王大可放心。再说我妖皇宫地大物博,渠王去了定会欣喜,我姬氏先祖也算的上是众妖之主,祭拜一二也无妨。”

渠茫顽常年呆在此地早就嫌烦闷,又惧怕妖皇的威势,听后便接道“如此看来也没什么,父王,不如就答应妖皇所请吧......”

“住口!”渠茫仰怒喝道:“不知轻重的东西!我凤凰一脉岂能再拜他人祖先?几万年来都没这规矩。姬远弦,你回去告诉妖皇,让他别欺人太甚,我渠茫部势小,却愿以死捍卫先祖的尊严!”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丹先生送客。

姬远弦和花娘互看了一眼,知道再劝也没用,便带着几名妖将退了出去,丹先生一直送到山下,花娘突然走近丹先生,嘴唇微动,悄声道:“丹老,渠王不谙时务,难道您也愿意跟着陪葬么?”

丹先生面色微变,欲言又止,终不言语,花娘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也不等他回答,便随姬远玄缓缓离开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神秘猫妖

西洲与妖界接壤处一座凡人县城,有一家名为“客来香”的客栈,掌柜心情愉悦,时常是笑得合不拢嘴。自八年前店里来了一名年轻男子,租了一间上房便再也没下过楼,他曾让伙计端茶送饭去打探,可无论在外面怎么敲门,里面应也不应一句,好在他付的房钱够几十年了,便不再理会。

后于别人闲聊起此事,有人便建议报官,说是怕他在里面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掌柜认为有理,便去衙门里报了官,差役来时,对里面大呼小叫,敲门依旧不应,便欲把房门撞开,谁知刚碰到门的刹那那差人便被反弹了回来,落到楼下摔了个狗吃屎,随后几人去皆是如此,差异们不肯罢休,搭梯翻窗户,甚至掀房顶,然而只要是往里触一刹那,仍旧被反弹回去。

差役们十分惊恐,就向太爷禀告了此事,太爷不敢做主,向郡上禀报,郡府又向州上呈报,那州牧常年训练军队,对抗妖兽,是个颇有见识的人,便猜测客栈里那人是个修士,严命城里人不得去搅扰他。

百姓疑虑更甚,久而久之,便传闻那人是位仙人,此后,客来香便常常坐满了人,生意极好,甚至有些富商租下了他隔壁的房间,一住就是几年,希望也能沾上些“仙气”......

这一日,叶少文从入定中醒来,自己已将所有的妖丹灵力全数吸收完毕,掐指一算已经过了八年,便向玄青子二人传音,一连过了七日,仍不见回音,猜想他们也在修炼的紧要关头。他推开房门,想到外面透透气,不料刚一出来,整个客栈里的人都发愣似的盯着他,那掌柜见他与八年前无丝毫变化,甚至神采还显得更好了些,便料定他是仙人无疑,当先便跪倒:“小的恭迎仙人出关。”其余众人俱都反应过来,齐齐拜倒。

叶少文不禁莞尔,看来无论是在哪个地方,凡人对修士的敬畏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便随意赏赐了些丹药,虽然只是极普通的聚气养神丹,但对于凡人来时延年益寿是不在话下的。

仙人赏赐仙丹,很快便在城中流传下来,此后每天,百姓官商纷纷涌进客来香客栈,请求赏赐仙丹,甚至还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前来求子,叶少文不胜其烦,悄悄飞离了这里,到了一处凡人村落,在一家乡野酒家住了下来。

几日后,玄青子接到消息赶来了,叶少文稍微打量,见他法力果然比以往更精纯了,已经接近圆满,又半月后,梅维维也到来了,几人便在这里吃起酒来。

“再过些日子,就往西洲中部去,那里门派众多,势力也不小,风渊很有可能投到了那里。”叶少文缓缓开口说道。

两人听后俱都沉默,知道这位是不找到不肯罢休的,只是那里元婴之上的修士不在少数,再去打探,可就不像在这里这般轻松了。

“放心,替我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只要你们表现的好,灭魂禁制有朝一日自然是会解去的。”叶少文见状又补充道。

“哟,在这粗野之地,还能看见这般美貌的妞?我眼花了不成?”就在几人各有心事之时,一个十分轻浮声音突然响起,三人不禁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披金甲的白面男子直溜溜的盯着梅维维,他斜着个腰,手里半熟不紧的握着把长剑,模样倒还十分滑稽。其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全副铠甲的甲士,皆手执弯刀,后背长弓,严肃而整齐。

那年轻男子身旁是一名中年将军,黄面黑须,身材威武,眼神坚定,看样子是经历过不少沙场,他本欲劝一劝那男子,待看到梅维维后,也不由怔住了,他也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人,但这位女子的容貌之美他是前所未见,又如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向后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跟上,随即右手紧握刀柄,一步一趋的跟在那男子身旁。

叶少文和玄青子仍是自顾地喝着酒,并没有把这群凡人放在眼里,只是颇为兴趣看着眼前情形。梅维维听那男子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颇有些受用,那男子一步步走近,不停地在她脸上打量,笑嘻嘻地开口说道:“姑娘芳名啊?怎地埋没在这种地方?这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我韩宣儿吗?”说罢,伸出手欲向她脸上摸去,身旁那名将军正想阻拦已来不及。

梅维维终是忍耐不住,一个小小的凡人也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了?只见她霍得抽出那男子的佩剑,往其胯下撩过,又插回剑鞘中,那将军只见她将手臂一动,随即,便听见那男子一声惨嚎,捂着自己下胯间,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两步,一股坐在地上,留下满地的血迹。

那将军这才明白发生何事,大怒间拔出腰刀,就要往她身上砍去,叶少文看得分明,梅维维方才突然阉割了那男子,此刻,又对那将军神色不善起来,暗道这妖女果然狠辣,他将手一挥,把那将军弹出数十丈外,其余士兵见状一起涌来,皆被他一道大力挥倒。

梅维维见叶少文出手,只得怏怏罢手,看到地上那犹自凄嚎不断的男子,正惊恐地望着自己胯间,一副生无可恋的悲痛之色,觉得十分有趣,掩口大笑起来,直把腰都笑得弯了。

叶少文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手指一拨射出一道灵气,帮那男子止住血,随后说道:“我们走吧。”三人刚起身,不料那将军又带着几十名士兵围了过来,他当前站立,涩声道:“几位想必不是凡人,但既然少公子出事,我等已难辞其咎。”说罢,俱都拔出了腰刀,视死如归的看着叶少文。

“如今送这人回去医治才是正理,莫要再来取辱了。”玄青子有些不悦地说道,梅维维在一旁挑衅地看着那将军,媚眼如丝。那将军怒火中烧,少主便是被这妖女美色迷惑,自己已无法向州牧大人交代,如今还敢来招惹自己,就要与他拼命,忽听叶少文喝道:“有妖气!”

他听后一愣,往后一看,并无妖兽踪迹,以为他在戏耍自己,刚一回过身来,硕大一颗头颅已骨碌滚到地上,脸上犹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众士兵惊慌片刻后便紧缩倒一起,边缘人挥着妖刀护佑,中间之人取出大弓四下张望,凝神戒备。

便是叶少文几人也是小心戒备起来,那妖兽速度极快,自己竟还来不及阻止!忽听玄青子大喝一声,叶少文忙扭头看去,这次看的分明,竟是只猫妖,只见它转瞬间便跃到玄青子面前,露出利刃般的爪子,玄青子颇为沉稳,不慌不忙,将法宝举起作挡,同时将头偏开,才堪堪躲了过去。

几人摸到它行迹,纷纷施展手段追击,均被它巧妙的躲了开去,飞到几十丈外,又不见了身影。叶少文暗道普通手段伤不着它,便向梅维维传音道:“你向前走三丈,与我和玄青子拉开距离,将猫妖引出来,我再施展手段拿它。”

她悻悻地看了叶少文一眼,也不敢违背,谨慎地往前走去,叶少文已暗中运转剑诀“剑雨弥天”,果然,在她走到两丈之后,猫妖的气息再现,它正冲梅维维光洁的脖子冲去,却突然落下漫天可怖的剑雨。

“喵呜”,它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声,忙向一旁避去,但脊背上仍被化出两道缺口,速度瞬间便滞了下来,向着界墙外的方向逃去,梅维维此刻一肚子怨火,正愁无处释放,不待叶少文两人有何反应,古青短剑已脱手向它刺去,这一击已无悬念,必杀之而后快。

青铜短剑飞近那猫妖不足三尺时,一道蓝光飞来,骤然间与之撞上,将他弹偏了方向,猫妖躲过了这一劫。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楼主娘娘

梅维维惊愕望去,只见一个华服粉面的少年凌空而来,对自己怒目而视,同时一手抱起妖猫,在伤口上敷了药后,不停的抚摸,不过一会,那霍大的伤口便愈合了大半。

她冷笑一声,说道:“哟,这是哪里来的个俊俏的娃娃?救这只臭猫也不跟姑奶奶我打声招呼?”那少年怒声道:“你个歹毒的妖妇,少爷我正要收拾你。”他放下猫妖,霍然打出六色光柱,直冲梅维维而去。

“是句芒神光!”

叶少文突然间记起,自己曾在朝会上见过姬远玄使过此招,乃姬氏皇族秘法,此人不是姬远玄,却极可能是其他皇子。只见梅维维跟他刚一交手便落下风,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狼狈之至,她边御边退,竟退到自己这里来了......

叶少文不欲得罪这少年,但他这道神功却不是轻易可以化解,于是使出“云鹤剑舞”,将六道神力慢慢消解。那少年见状,不肯撒手,继续加力,叶少文也加大法力,好几次想要将周遭撕碎的灵气反杀过去,无奈神光太过强横,自己并无余力,一时间,两人僵持了下来。

梅维维向玄青子使了个颜色,两人各从一边,欲向那少年袭去。

那少年心知不妙,已悄悄撤出部分力来,向后看了一眼,那猫妖知其心意,瞬间又向梅维维扑去,她大惊,急忙集中精力抵挡,与此同时,玄青子已在另一面向那少年攻去。

只见他身后忽然狐影一现,六条尾巴已然生了出来,随即身形速度变得极快,避开了叶少文和玄青子两道杀招,却重重地击在了梅维维身上,随后将她提起,往北飞跑去了。

叶少文和玄青子急忙追去,奈何他速度实在太快,只能遥遥跟在身后,跟了不多久,便见他落在了一处凡人城市不见了踪影。

叶少文忙进入那城,散开神识搜寻了一会,却毫无所获。

“梅维维被他带走,定然是凶多吉少,只是城中如此多凡人,自己上哪去找呢?”

叶少文叹了口气,梅维维这人心肠狠辣,诡计多端,还背叛过自己,自己本不该如此焦急才是。但作为自己的下手,听自己之命行事而被别人掳走,就此放弃她却实在太过无情。

不多时,玄青子走来说道:“我已在整个城中游视了一遍,并没有看到那人,想必是躲在某处房间里。”他又愤愤地叹息道:“哎,这妖物难道是姬狐族人?我竟连一丝气机也捕捉不到。”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若是梅维维被他所害,即便他是妖皇的儿子,我也要将他灭杀在此处。”叶少文淡淡说道,他缓了缓,又补充道:“大不了此间事毕,我便回东洲,再不踏足这里。”

两人脸色皆有些阴郁,恰在此时,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左右跟着十数名配着腰刀的甲士,道路两旁的行人纷纷规避。前方两名开路的家丁不断吆喝着,见叶少文两人站在路间不动,喝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滚开!”

玄青子当即色变,大手一挥,那两名家丁顿时被飞出数十丈外,重重摔在地上,不省人事,一时间人马皆惊,十几名甲士纷纷上前,护住车架,紧张地看着前方两人。

车内半晌后才掀开帘子,探头探脑露出一个冠戴老者,他颤巍巍地说道:“两位是何人呐?为何拦本府车驾?”

“无事。”叶少文淡淡说道,说罢便往路边走去,玄青子紧随其后,将道路让了出来,那车驾才小心翼翼的驶过。

叶少文心中正十分愁闷,又见两道快马往前疾驰而去,他也徐徐*向前走着,同时不住的四下打量。

倒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只见一路上,富商官绅、将军绿林、秀才雅士、纨绔公子接连不断往前赶去,听闻许多人还是从其他府郡特意赶来的。他叫住一个人问道:“这城中今天有何大事么?”那人见叶少文相貌端俊不凡,飘飘有出尘之气,忙陪笑道:“相公不知道吗?今天雨仙楼主盛筵邀请平安州的名士,天香楼早已被踏破了门槛,嘿,里里外外都是人勒。”

“既然如此,就上那儿去找找。”叶少文看了玄青子一眼,后者一点头,两人也往天香楼去,到了以后,只见门外果然是站满了人,只是这些普通百姓没有资格进得去,叶少文和玄青子略施展法术,便从侧门溜了进去,找到一处靠后的桌子坐下。

只见楼里都是凡间有头有脸的人物,互道“倾慕”、”久仰“声不绝于耳,很多人已开始悄悄议论起来,叶少文便凝耳细听。

“王大人,听闻雨仙楼主是天下一等一的绝色,吴某从未见过,可是真的?”一位中年长须男子悄声向旁边说道。

“呵呵,吴抚军,待你见着了,便觉此行不虚。”一老者满含笑容的回道。

叶少文微微一瞥,那老头正是此城的知府,不禁暗笑,年纪一大把,还喜欢这等风月之事。他举目扫过,筵席上大多都是些轻浮之人,只有少数的俊采雅士闲坐一旁品茗喝酒,他见这里并无那狐妖的踪影,便欲离去,让玄青子坐守在这里,刚一起身,只听一人从门外粗声喊道:“雨仙娘娘在哪里?哈哈,我的雨仙娘娘可出来了?”

只见一个门口进来一个髯须大汉,油光满面,不住地往楼上瞧去,身后还跟着几人,皆是壮硕身材,面相凶恶,众人都不敢招惹,纷纷避作一旁。那吴抚军见状豁然而起,喝道:“哪里来的狂徒?敢在这里撒野?”

那大汉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原来是吴大人,王大人也再此,幸会幸会,今日我皮三是来迎接楼主娘娘的,不欲与你们麻烦 ,识相的,乖乖坐着吃茶吧,哈哈。”

吴抚军怒道:“我道是谁,原来你就是常跟官府作对皮三,若是让你在这胡作非为,笑话,我这抚军还做不做了?来人啊!”立马有两名兵士过来,他吩咐道:“去通知城防,让他们立马过来抓人。”随即,他手握佩刀,警惕的看着皮三几人,王知府也把十几名甲士从门外召进,

那皮三冷笑一声,只见他腰间飞出一把三寸小剑,瞬间便取了那报信的两名士兵首级,被他勾带回来直扔到吴抚军脚下。天香楼内众人顿时慌了手脚,吴王两位大人也是吓得不轻。

“诸位听好了,今日是我皮三迎娶楼主娘娘的大好日子,不愿滥杀无辜,该吃便吃,该喝便喝,是吧,吴大人?王大人?”皮三向众人高声道,随后又颇带威胁地看着吴王二人,两人坐在一旁,敢怒而不敢言。

叶少文自皮三进来便看出他已是个修者,约莫炼气几层的样子,所使用的也不过是最常见的法器飞剑。

原来修士不能随意屠戮凡人,尤其是有官运在身的朝廷中人,他们皆受一方百姓之气运所供奉,又上受天运护佑,若是被随意屠戮,修士也定会不得善果,然而普通百姓士兵,气运却十分小了,除非是制造出成百上千条性命的惨案,修士一般是不会受到惩罚的,然而即便如此,在修仙界中,无论是何地和派,都严格禁制修士伤害凡人,有的甚至不允许进入凡间,这是几万年来的铁律,无人敢提出异议。

想必这皮三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炼气之术,还拥有飞剑作为法器,叶少文恍然间感到了梅维维的气息,就在这楼上,他不及多想,正欲往楼上飞去,忽听一声:“楼主出来了。”

他不禁望去,只见一位轻盈绰约的女子莲步走出,长裙曳地,以轻纱遮面,身后左右跟着两名如花般的侍女。叶少文不禁诧异,自己运以法力,尽也不能看透那张面纱,他又细细打量,只感觉这女子不是凡人,身上却丝毫感受不到修为。

那女子一出来便直直盯着叶少文,倒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霓裳羽衣

皮三见她出来,顿时两眼直放金光,死死不肯移开,盯了半晌后,大笑道:“诸位,我这未来的娘子如何?哈哈。”众人都被哪女子所吸引,听倒他如此无耻之话,大多都沉默,只是与他相亲近的人干笑的夸赞了几句。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如此对亵渎楼主?哼,今日少爷便给你长个教训。”掳走梅维维那少年不知何时从楼上房间走出,就要对那大汉出手,却被那女子喝止。

此时,那少年没有掩饰修为,堪比元婴境的修为展露无遗,那大汉见了面色大变,大气也不敢再喘,躲在一旁不敢再出声,众人见了不禁对那少年十分好奇,纷纷议论他是何来历,长的如此俊俏云云。

叶少文没有此兴致,他冷冷问道:“梅维维呢?”

“叶公子放心,梅姑娘无碍,在房里睡着呢。”那女子眼含笑意的望着叶少文说道。

叶少文看这女子深不可测,那少年又有恃无恐的站在旁边,只是淡淡道:“我要将她带走。”

“哼,那女人伤了楼主的宠猫,岂是这么轻易就算了的?我看你还是乖乖坐下,待会自然会让你见她。”那少年冷声说道。

叶少文听后道了声“也罢”,随即坐下喝酒,看他们要弄何玄虚。

只见那女子接着又抚慰了众人一番,端盏劝酒:“诸位都是名动一周的豪士,闻得小女子贱名,而来赴此陋宴,雨仙我心中感激,先敬一杯。”说罢,她举杯一饮而下,众人此时没有了皮三压迫,均投入了进来,纷纷叫好。

只听一人大声道:“我等来到天香楼,便是为了一睹楼主芳容,怎地却以轻纱遮面,拒我等于千里之外啊。”话音一落,不少人也跟着附和。

那女子轻笑一声,缓缓将面纱取下,顿时露出一张绝色的面孔,外带几分娇羞,犹胜桃李十分,只听他轻轻道:“雨仙已在此城住下十余年,今日设宴一则感谢大家抬爱,二则也要离开了.....不过今日定不会叫大家白来一回。”

众人被她容光所摄,俱都屏气凝神,此刻听她如此说,不禁大失所望。

“楼主是因为着皮三吗?哼哼,我表兄是州牧大人座下参将,不怕收拾不了他,还请仙子放心住下。”一人不顾皮三的恶狠狠的眼神,急切地说道。

“仙子何往啊?小生愿追随左右,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眨一下眼睛!”

.......

那女子似早料到这一幕,只是轻笑,随后双手一招,从左右楼上

鱼贯走出十余名女子,皆是妩媚异常而具有十分的姿色,随后一齐舞动起来,众人目接不暇,抚杯叫好,舞毕,她们纷纷走入众人桌间,主动劝起酒来。

而后又琴瑟又起,又出来几名舞女曼妙地跳了起来,众人已看的昏昏欲醉时,雨仙娇声道:“诸君若是欢喜,小女子也献丑一回。”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回应,只听乐声柔缓起来,雨仙翩然起舞,果真是绝代风姿,倾城倾国之人。不多久,声渐急,舞渐快,裙裾飘飘,如是九天玄女,后又转缓,朱唇微起,歌声已发,如莺语燕声,婉转悠扬。

“是《霓裳羽衣曲》!”

众人心驰神往,叶少文有些诧异,此曲自己还是在长安见过一二,向来是宫廷舞曲,没想到她竟然也会,见她舞得着实好,不禁也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声调逐缓,再无起伏,已是接近尾声,雨仙突然朝叶少文飞去,袖带飘飞,香风绕鼻,只见她落到叶少文膝上,双手环勾住他的脖颈,缓缓向他脸庞贴近,直到不足分毫才停下。

朱唇微起,口吐幽兰般轻声说道:“今日后,你去哪儿,雨仙便去哪儿。”

声音虽小,却无疑是一声闷雷在天香楼里炸了开来,众人顿时唏嘘不已,便是楼上那少年也有些措手不及。

叶少文全无料到此种情形,但暖香犹在口鼻之际,温玉在怀,如水般眼波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尽量压住狎念,缓了半晌,开口说道:“楼主说得哪里话?在下只是来要梅维维而已,之前的误会,自当一笔勾销。”

她娇笑一声,又附在叶少文耳旁轻声说了一句,他面色一变,道:“楼主既肯如此帮我,在下定然十分感激。”随后雨仙起身缓步上了楼,轻声道:“雨仙感激诸位,就此别过了。”说罢便同那少年进了里房,叶少文示意玄青子跟着自己,也向楼上走去,却感觉有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他回头一看,只见皮三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他不禁想到,自己和玄青子隐匿了修为,这皮三定是以为自己是个凡人。不过这人最好还是除去的好,他手掌蓦地一动,打出一道法力,那皮三随即便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了。

他进了雨仙房中,果然看见梅维维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到他来,好似十分感动,又委屈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不知中了什么禁锢类的法术。只见雨仙在她身前一抹,她顿时便站了起来,颇有些惧意地站到叶少文身后。

“雨仙楼主?你到底是何人?可否告知在下?你如何知道风渊的下落?又为何要帮我?”叶少文一连串地问道。

“我是姬玉仙,那是舍弟姬放,叶公子想必猜到我们来历,却为何不肯相信我呢?哎,我愿意帮你,还不是因为.....”她说道尾处,颇为娇羞地看着他,似是难以再说下去。

叶少文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禁看了梅维维一眼,只见她正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不禁暗笑,随即说道:“出门在外,谨慎一些总是对的,既然姬仙子肯帮我,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行了行了,姐姐这些年让我四处打听那风渊,原来是为了你。”姬放已在旁边不耐烦起来,又嘟囔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

叶少文淡淡一笑,道:“我看此地还是不要待了,换一处说话。”玄青子二人自然是没有意见,姬玉仙也道:“我本已打算离开这了,叶公子,你打算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风渊,你既然知道,便带我去吧。”叶少文说道。

姬玉仙应了一声,众人便跟她飞出,一路向东而去,约过了一天时间,才停了下来。

“前方是西华尊者的府邸,风渊已是他的第七位弟子。”姬玉仙盯着叶少文缓缓说道。

叶少文点了点头,道:“我先去会上一会,你们在外守着,风渊一出现立马传音给我。”说完忽听见一声“哼!”,只见是姬放发出,他干咳一声,忙又补充道:“我是指玄青子和梅维维。”

“为叶公子做事,我乐意之至呢。”姬玉仙不禁掩口笑道。

叶少文落到府宅外,向守门弟子说道:“烦请两位道友通禀尊者一声:黄庭宗门下叶少文前来拜会。”那弟子声跑去,没过多久便又出来,道:“叶道友请进吧,尊者在中厅等候。”

叶少文道了声谢,疾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人负手背对而立,修为莫测,威势不凡,便开口道:“敢问可是西华尊者前辈?后生叶少文有礼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请君入瓮

西华尊者转过身来,面带笑容,说道:“黄庭宗高徒突然来此,有何见教啊?”

“不敢,一则在下来到西洲多时,早就听闻尊者大名,是以今日来一睹前辈风采,二则略备了些薄礼,来孝敬前辈。”叶少文微笑着说道。

“哦?哈哈哈,叶小友客气了,不过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事,便直说吧。”西华尊者听后笑道。

“实不瞒尊者,风渊是在下的死仇,晚辈已寻找他多年,得知他如今已投到了尊者门下,特来求前辈将他逐出尊府。”

西华尊者面色陡然一变,沉声道:“你如此明目张胆向我要人?”

“在下也是有心提醒前辈,风渊秉性阴鸷,且为人自私多疑,又是新投府上不久,对您实无忠心之情,只是避难而已,前辈千万不要被他所骗了。”叶少文一边说,一边拿出万块灵石、玉神丹一瓶、九转返魂丹两枚、万年钟石乳一瓶放在桌上,又道:“这是都是晚辈献给尊者的。”

西华尊者眯着眼看着这些,着实有些心动,西洲物产不多,能人也少,许多珍惜的灵药是可遇不可求。

“风渊已是本座第七弟子,岂是凭你几句话、几样东西便能带走的?若是如此,我西华府的颜面还往哪搁啊?”他缓缓说道:“不过嘛,你们既然是有恩怨,你们自己了断,只要不在我西华府内,本尊概不追究。”

叶少文试探着问道:“要是他一直躲着府内不出来,又该如何?”

“哎,本尊也没有奈何,他是本尊的弟子,我总不能白白让他出去送死呀。”西华尊者好似颇有些为难的叹道。

“狡猾的老东西!”叶少文不禁谙骂,想吞自己的东西,又想保住风渊,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划算的买卖。他缓缓道:“前辈当真不肯放出风渊吗?”

西华尊者冷笑一声,道:“叶小友,别说你只是一个元婴弟子,便是黄庭宗大弟子卫乘风来,也不是随意便能要走我的人,哼,本尊乃是西洲四元之一,你黄庭宗如今的情势已经大不妙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叶少文沉默半晌,淡声道:“既如此,便请尊者遵守承诺,在下先告辞了。”

叶少文脸色阴郁的回到玄青子等人处,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修为不足,若是自己有分神修为,早就一剑劈了过去......这更加坚定了他除掉风渊之心,毕竟风渊不除,心魔难灭,突破境界时便会非常危险。

姬玉仙等人已围了过来,问道:“西华尊者肯放人吗?”叶少文摇了摇头,他忽然看向姬玉仙,直将她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听他说道:“姬仙子可敢对西华尊者出手?”

姬玉仙吃了一惊,自己与西华尊者在人妖两族中,地位都不简单,若是交手,其后果难以预料,他不由为难了起来。

“天香楼中,仙子还一片痴情,什么追随天涯海角,永不相弃,又献身于膝上,耳鬓厮磨。着实将在下春心打动,寄于万般信任,哎,谁曾想不过是戏耍耳!”他故意夸大当时的情形,看着姬雨仙幽幽地说道。

只见她脸色顿时一红,姬放已骂道:“无耻之尤。”挺身上前,欲于叶少文相搏,玄青子二人忙拦在他前方,手握法宝,蓄势待发。

只听叶少文又道:“仙子若当真是戏言,在下感激你能告知我风渊下落,后图再报,便就此别过吧,只能怪我高慕不起。若是真有几分情意,在下定然把握分寸,不至于让仙子暴露身份。”

“也罢,我便为你出手,只是千万不可暴露。”姬玉仙犹豫良久,终于咬牙说道。

叶少文喜道:“既得仙子出手,大事可成矣,那西华匹夫认定我不足威胁,只是固令风渊在府内,而他自己会大摇大摆的出府,据我所知,每隔四十年,四元都要在玄都祭坛相晤,如今还有六年时间,我们在其必经之地设下埋伏,届时便可将他擒住。”

众人听了都暗暗心惊,尤其是玄青子和梅维维两人,都不禁有些惧意,西华尊者成名已久,且势力不小,想擒住他何其艰难,修为差了两阶,就是他随手一击,自己都可能性命不保。

只听梅维维嘀咕道:“这也太凶险了些,还是另想办法吧。”叶少文看了她一眼,说道:“有姬仙子帮我们挡着,你怕什么?”她听后只得作罢,自从被抓去后,她对姬玉仙着实有些惧怕,知道她修为和实力都是极强的。

见都不再有异议,叶少文便到芒岭间一处山坳里劈开一间洞府,简单布置后便居住下来,梅维维两人早已跟他露宿习惯了,也在一旁辟了洞府,姬放两人虽是妖类,却住惯了深宫大院,便到附近的一处凡人城市里住下。

如此静修三年后,他便传音让梅维维二人到远处警戒,一有人来,马上告知,他则出了洞府在附近布下大五行剑阵,又在周围精心布下多个符阵,掩饰大阵的灵气,随即又在阵外百丈处布下五行都御阵,以作退守喘息之用,隐匿效果极好,若是有修士路过,绝不会发现这里会有阵法存在。

随后又在方圆十里范围内布下绝灵阵,能将传音拦截下来,整个过程花费了叶少文几个月的时间,实在是一道绝杀的陷阱。

两年后,姬放随着姬玉仙飞来,叶少文便让梅玄二人暂且回来,吩咐道:“西华尊者落入大阵后,你们便巡视在方圆百里之内,阻拦其他修士进来,如果对方修为高强,阻拦不及,即刻传音于我。”两人心里一松,忙答应了。

他又向姬玉仙说道:“仙子隐匿之术十分高明,就请先躲在这山坳间,待他进入大阵后,再行出手,还望仙子出手不要保留,只要擒住他,我自有办法,不怕消息透露。”她听后神色凝重,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至于我和姬兄,则负责在阵外袭扰于他,且随时注意他手上动作,莫要给他催动遁符之机,东北侧百丈外有一处防御大阵,必要时可往里躲。“

姬放淡淡道:“知道啦。”

众人都在准备中,蓄势待发,叶少文推断西华尊者应该快出府了,便到附近去闲荡着,果然,有一日,他终于感到西华尊者强绝的气息,他连忙靠近了些许,只见他冷冷看了自己一眼,好似早已察觉到自己存在,但并无多话,仍往前赶去,只是离陷阱之处偏离了少许,眼看就要飞过,叶少文一咬牙,催动破殇仙剑向他斩去。

西华尊者十分诧异,随即冷笑,轻易将破殇挡住,喝道:“叶少文,当本座不敢杀你不成?”叶少文也冷笑一声,道:“不巧得很,在下也对你十分不满了。”随即继续攻去。

“无知小儿!”

西华尊者大笑数声,一道道法力向他打去,叶少文面色大变,似是十分惊惧,忙催动早已握在手中的一张百里遁符逃走。

西华尊者暗道今日既然撕破了脸,就该将他永远留下,免得以他黄庭宗弟子身份日后十分麻烦,随即便追了过去,突然发现叶少文在前方停了下来,身后还有几道修士的气息,不过他丝毫不惧,区区元婴修士,连自己一招也难挡下,他正欲攻击叶少文,突然,周遭的气息变得十分冷肃,杀意凛然,他面色一变,往四周看去,只见天上全是森然的剑意,随即便朝他杀了下来。

“区区剑阵,看本座如何破......”他话未说完,姬玉仙已携排天倒地之威而来,她蓄势已久,出手也不留余地。西华尊者自此才有些惊慌起来,不够片刻后又恢复镇定,符箓、法宝、法术、一一使出,十分的娴熟流畅,一时间只是微落下风,便稳定了阵脚。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西华身败

只见他嘴唇微动,随即绝灵阵传来一阵波动,叶少文心中暗笑,看准机会,突然使出一记鲲鹏展翅,这一剑威胁虽不大,西华尊者也不得不抽手作防,姬放也在一旁伺机攻击。

约半个时辰后,西华尊者终于有些不支,而姬雨仙的手段却更为猛烈,他才明白是姬狐妖族,喝道:“你是妖皇血脉,怎敢困杀西洲四元?不怕挑起两族争端吗?”姬玉仙听后果然有些犹豫,攻势减缓了少许。

“杀了他,便没人知道此事,让他离开,此事不久便会传遍西洲。”叶少文淡淡说道。

“不不,此事完全是一个误会,本座不会宣扬此事,叶少文,风渊于我无足轻重,我立马可以将他交给你。”西华尊者忙大声说道。

叶少文轻笑道:“风渊可是您的弟子啊,您老的面子我可不敢揭,我要的是你的脑袋。”他心里十分明白,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西华尊者着实放不得。

西华尊者听后气的满脸通红,又斗了一会,眼见败亡就在眼前,他悄悄缩回左手于袖内,叶少文和姬放立即全力往他左手攻去,两人手段在神州都是极上乘,他不得不回手抵挡。

叶少文向姬玉仙大声道:“迟则生变,仙子莫再顾及,还请全力施为!”姬玉仙是皇族公主,虽未见过她出手,但想必跟姬远弦相差不远,竟迟迟拿不下一个西华尊者,他说什么也不信。

她听后果然面色微窘,随即句芒神光一现,西华尊者压力陡增,落败只在眼下。

叶少文心里暗松,突然梅维维传来消息,有两名出窍修士,四名元婴修士正在赶来。

叶少文随即向姬放两人叮嘱一声:“千万要防止他遁走。”随后便往梅维维处赶去,横剑前方,朗声道:“诸位绕一绕,此处有高人斗法。”

当前一名出窍修士狐疑道:“如此大的法力波动,且伴随着浓浓的妖气,定是我西洲哪位前辈道友正在与妖兽斗法,我等自然要去助上一助, 你为何要拦?”

叶少文心中一动,淡声说道:“前方是西华尊者正率众修士在围杀一只化形期大妖,你等莫不是也想来分一杯羹?如此待我先请示尊者一二。”说罢,作传音貌。

那修士忙制止道:“道友且住,我等也是出于好心,既然是尊者在前办事,我等自然不敢相扰,这就离去。”说罢,众人互望一眼,便飞走了。

叶少文松了口气,只听梅维维在一旁拍手笑道:“你还真是会耍诡计啊,难怪本小姐也栽在你手上......”

叶少文瞪了他一眼,让她继续守在此处,随即立马飞了回去,只见西华尊者已成强弩之末,他脸色因愤怒和不甘变得十分扭曲,不久,终于在剑阵与姬玉仙几人的围攻下,萎靡倒地。

姬玉仙望向叶少文,似在询问该如何处置,他淡淡向西华尊者说道:“如今你有两条路选择,一则死,二则吃下引魂丹,再由我在你神魂中布下禁制,不要拖延,速作选择。”他顿时变了颜色,涩声道:“你会灭魂禁术?”

叶少文笑了笑,他暗暗想到风渊不出西华府,自己就是杀了西华也用处不大,如果他肯配合,被我控制那是最好的结果,然而灭魂术是强用不得,若是本人不愿意,死守魂魄,禁制也布不进去。

此时,对于西洲这位枭雄来说,无疑是纠结与煎熬的,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修,没有任何家族门派依靠,出生入死,打拼到如今的势力。他的资质无疑是极好的,而野心也是极大的,西洲四元之一远远不是终点,他十分自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晋身真人,而后便一统西洲......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这无名小卒的手上,还有这妖皇的女儿居然也肯帮助他?

西华尊者长期在西洲的势力中游斗,若是在东洲,以他的身份地位,便能听说叶少文的大名,这绝不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是一个承接天缘之人,众多的真人都将他的名字记在心中,都不知道在这即将变天的修仙界中,他,将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叶少文看着一脸颓然和不可置信的西华尊者,也不禁想到:为何姬玉仙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助我?所谓爱慕之意,他自然不会当真,心念到此,他不禁朝她看去,只见她正静静地看着西华尊者,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叶少文看过来,她迎上了他的目光。

叶少文在她的眼中,什么也没看出,她眸光非常的平静,却并不像婉玗那般清澈,这个妖皇的掌上明珠,心中仿佛装着不少的事情。

“考虑地怎样了?”叶少文举起手中破殇剑,又道:“再让你考虑下去,救兵就该来了。”叶少文不禁有些好笑的想到,这个时候就该把梅维维叫回来,让她表演一番。

“我可以让你种下禁制,却不知道何时能放我自由?若是终身都听你使用,那你还是动手吧”西华尊者沉声说道。

叶少文不禁一滞,这个问题自己还真没想过,他随口答道:“至少也得让我修为胜于你才行,不然你找我复仇怎么办。”

“你...”西华尊者有些气极,但没有奈何,叶少文的担心着实有道理,他叹息一声,道:“将引魂丹给我吧。”

叶少文向姬玉仙施了个眼色,她立即明白,随即出手将西华的法力全数禁锢起来,便如当日梅维维一般,他气怒异常,只得眼睁睁看着叶少文逐渐走近。

随后,叶少文将引魂丹摄入他口中......

看着再疼痛中恢复过来的西华,他让姬玉仙把禁锢解除,说道:“你现在便传音让风渊来此。”西华随即照做。

玄青子二人此时也被叶少文召了回来,果不然不久后,一道元婴修士的气息逐渐接近,到了近前时,风渊面色大变,急往回遁去,叶少文则大喜于色,立马召出青鼎,向他罩去。风渊没想到西华尊者将自己出卖,眼间在场众多修士,此时已被慌了神,只知逃命,并未做出太多抵抗,片刻后便被收入鼎中。

即便是梅维维等人也是第一见叶少文使用此青鼎法宝,都不由有些好奇,姬玉仙美目也落在了那毫不起眼的青鼎上,再也腾不开了。

只见叶少文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嘴唇翕动,不知在默念些什么。不一会,又听西华尊者惨叫一声,随即直直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绝。

影响西洲百余年,甚至被誉为西洲第一人的西华尊者,就此殒命。

众人大惊失色,姬放甚至被吓得就欲出手,姬玉仙也是一脸惊骇地望着叶少文,玄青子二人则吓得面容惨变,大气也不敢出。

“西华尊者老谋深算,智力无匹,必不甘心屈居我下,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我便给他一个痛快,也算是保全了他一代英名。”叶少文的声音徐徐传来,他随即看向梅维维,她心胆俱颤,连忙哭道:“我...我...”话竟也说不出来了。

“争雄非我意,清静是吾心。

奈何斧与仞,与我插肩行。

天道本酬勤,无暇爱苦修。

既拥接天剑,当斩前路棘。”

叶少文低声吟道。

正文 第七十章 后续之波

西华尊者失踪,必然会在西洲引起极大的反响,一行人遂撤到千里之外的一处高山悬崖上,暂避风头。

这里风光极好,有些像道祖上的一些山峰,云烟缭绕,不食人间烟火,叶少文只是稍微一观,便走到某处,布下阵法,随后拿出青鼎,他脸上露出些不明意味的笑意,颇有些邪魅。

“风渊啊风渊,就拿你做第一个试验。”叶少文喃喃说了一句,随后他按照那古朴小书上的心法,开始默念起来,只见青鼎缓缓升空,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叶少文便感觉大量的灵力涌入自己的身体,一直持续了夜半时分,仍然不绝。

叶少文只感觉自己法力不断攀升,至少凭空涨了三成,只是尚还有些驳杂,需要再花时间打磨。夜色朦胧,对于修道人却并没有多少影响,只是叶少文此刻正沉浸在罕有的兴奋中,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却全没发觉,在身后不远处的黑色中,一棵粗大的树后,有一双深蓝色的瞳子正紧紧的盯着他看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青鼎缓缓停下,落于地上,叶少文满意的深吸口气,将青鼎那在手中查看,只见风渊已不省人事,其脸上、腿脚各处都已起了皱纹,委顿如一个凡人。

“再送你一个痛快吧。”叶少文叹了口气,将他放出,弹出一道火球瞬间将他湮灭。叶少文平静了少许,开始闭目打坐起来,将所摄入的灵力完全炼化为己用。

这悬崖上足足变化了五个春冬后,又到了一年初春,草树已发起了嫩芽,禽鸟又回到这里,静谧的悬崖上又吵吵闹闹起来。叶少文睁开双目,出去看了看,传音给玄青子二人,他们都在附近修炼,闻讯便先后赶来,却不见了姬玉仙和姬放。

“他们已离去了吗?”叶少文有些疑惑,若是要离去,也该向自己打声招呼才是。

两人都茫然地摇了摇头,叶少文忽地看到那只豹纹花色的猫妖,在深丛中,正探着一双诡异的眼睛看着自己,它见叶少文看见自己,也不慌张,慢慢掩了进去,往山下跑去了。

叶少文暗道,猫妖既然还在,姬玉仙当就在不远处,如今可以先回宗门继续修炼突破至出窍境,此地虽偏僻,但始终没有宗门安全,尤其是突破境界的时候......

他向两人说明,见两人都欲言又止,便猜到他们心意,随即笑道:“你们随我到黄庭宗,无人会阻拦,届时还会有大量资源供你们修炼。”

玄青子听后心喜,他一直担心跟着叶少文东奔西走而耽误了修为,无法突破,现在想来,去黄庭宗着实大妙,且还不必担心修炼资源。梅维维则一脸憧憬的样子,也想见识一下上宗的气魄。

三人撤下阵法,便往东飞去,片刻后,一道十分强绝而熟悉的妖气接近而来,这次竟丝毫不掩饰修为气息,叶少文索性停了下来,见姬玉仙来后,说道:“在下何德何能,承蒙仙子不弃。”

姬玉仙格格笑道:“本楼主说得话难道还会反悔不成?”顿了顿,又道:“上次四元玄都祭坛一晤,唯独缺席了西华尊者,往来都知道他是最积极的,这次竟然缺席,便都感到疑惑,到西华府一问,才知道他那日是出了府的,却一直不见回来。又听说有人见到西华尊者在芒岭捕杀化形期大妖,万元宗掌门公羊治稍一打探,便获知近年并无大妖入境,猜测西华尊者定是受人攻击了,为维护四元权威,继续统治西洲,随后便与锦玉山庄司徒空、临溪涧祈昕共同颁发剿邪令,一方面继续寻找西华尊者的下落,令一方面根据芒岭附近的修士提供的信息,抓捕当日那几名修士。”

叶少文听罢,便明白,自己与玄梅二人已被西洲通缉了,随即又听她说道:“这几年我四处打听,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呵呵,几大宗门倒是暗暗高兴,西洲无数的散修却愤怒异常,公羊治等人表面上也十分震怒,四处寻找凶手。你们只要稍一露面,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修士杀来。”

梅维维顿时色变,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叶少文也陷入了沉默,从这里向东飞过西洲边界,至少也要两天时间,暴露那是十分轻易的事,改头换面是没有用的,那几名出窍修士早已记住了自己的气息,靠土遁的话,方向把握不明不说,如此几人,不知要用多少,自己遁符也是远远不够的。但若是就呆在这里,迟早会被人找来,届时突破境界将会更危险了......

叶少文叹了口气,他当时杀了西华尊者,着实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他不禁把目光看向姬玉仙,她既然来告诉自己这些,说不定会有办法。

只见姬玉仙将头一撇,低声道:“我是妖族中人,我也没有办法......”

“以往我在拍卖行中,见过有掩饰气机的斗篷法衣,虽不能像你一样完全掩盖住,但百丈之外想必是无法察觉的。”叶少文思索了半晌,想到自己也曾从黄庭宗内带了一件隐匿身形的宝衣,便缓缓说道。

姬玉仙一愣,尚不知如何回答,叶少文又道:“如今只有仙子你能在外行动,而我也只能信的过你,便劳仙子去谷猎城看看如何?”她听完脸上起了些异样,随即渐渐升起红晕,开口道:“我...我从未去过谷猎城,也不知道该如何买......”

叶少文想到她虽是妖族身份,但已经化形,想必谷猎城中人不会为难于她,况且以她的手段,逃脱也不难,便拿出十万块灵石,和一些珍贵的法宝丹药,这些都是他在西华尊者储物袖带里缴获的,他将这些递给姬玉仙,恳请道:“嘿嘿,仙子既然对我叶某另眼相看,还请再帮在下一个忙,此后必定牢记仙子的情意,永不敢忘。”

她听后眼睛一亮,道:“当真?”

“叶某从无虚言,你当信得过。”叶少文含笑点头说道。

她心中一喜,随后取过灵石,道:“你且多等些时日。”说罢,又敛起了气息,往谷猎城飞去了。

叶少文暗道那等宝衣可遇不可求,即使灵石充足,短时间里也不定能拍的到,便又回到了那悬崖上,在周围十里处布下一道灵阵,若有人靠近,他便能在第一时间发觉。

忽听一声娇喝,正是梅维维的声音,他连忙过去,只见她正和那只猫妖斗得难舍难分,那猫妖见他来,也无多少警惕之意,仍是一心一意的跟梅维维缠斗。

叶少文心中着实不喜欢这猫妖,感觉它既有些诡异且有些残忍,不知姬玉仙那般的人物为何要收其作宠物,但也不好驱离,只得高声喝道:“停手!”

一人一妖这才停了下来,梅维维仍有些愤愤,叶少文看着暗笑,不知道他到底跟这猫有何深仇大恨,老是跟它过不去,姬玉仙在时还好,她丝毫不敢表露,姬玉仙一离开,她便这副死仇的模样。

他不知道,梅维维自那次被叶少文命令自己作诱饵,吸引这猫妖出现后,即使事后知道他准备充分,却仍感到一肚子委屈,一腔怨火不敢朝着叶少文,便全发泄在这妖猫身上......

叶少文又在这里静修了三年,仍没有姬玉仙的消息,又过了一阵,才收到她的传音,才知她正被人追拿,叶少文吃了一惊,腾地站起参来,以为她也被暴露,细细一问才知道,她在谷猎城拍得两件宝衣后,本欲出城,却因为敛了修为,跟凡人无异,偏偏又有倾国绝色,便有一名金丹修士出言调弄,要用她为炉鼎,她大怒之下,便将那名修士击成重伤,却也没取他性命。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黄庭被围

不料却触犯了城中不能私斗这一定律,几名执事先后而来,都被她打了回去,表露出化形期的强大修为后,她也明白不能再纠缠,便连忙往城外飞去,不料被阵法已被开启,被挡在城门口,随后便来了几名分神期长老,几人不知她的身份,以为她是来谷猎城找茬的大妖,历史上,这样的妖类也曾有过,便过也不过问,出手便打。

姬玉仙十分着急,再打下去对她无益,便逼开了几人,抢道:“那人出言不逊,我只是给了些教训,并未取其性命,你们何苦如此相逼?”

那几人才明白这妖不是来挑衅的,但事关谷猎城万年的尊严,也不肯轻易罢手,姬玉仙见了,只得把剩下的灵石和丹药都拿了出来,反正这些对她无用,道:“这些权当我的赔偿如何?”

几名长老见她的确难斗,又拿出了不少的赔偿,给足自己了面子,便放了她离开。

这事却惊动了公羊治,他想到西华尊者失事那天正有来历不明的化形大妖的气息,便急令门中分神修士追赶,随即通知司徒空和祁昕,以求支援。

姬玉仙在途中又感到数道与自己修为相当的气息接近,以为他们不肯罢休,便加快了速度,她本是姬狐皇族,自然非同小可,很快便把他们甩在了后面,但却始终无法摆脱他们,而起还有其他修士在接近......

叶少文良久无语,本想去购两件隐匿宝衣,悄悄往东而去,没想到竟引来一大堆分神修士。不过庆幸的是,姬玉仙并没往这里飞来,而是转而向妖地飞去,暂避一避。

果然,她逃回了妖地深处,那些修士便没再追去,在密林里逡巡了数月,才渐渐回去。

直到一年以后,她才往极北之处的一处界墙外进来,敛住了气息,往叶少文那里飞去,幸而此处悬崖也在西洲靠北之处,没过多久,便到了。

她脸色绯红,有些歉意的对叶少文说道:“我太笨了,差些连累了你们。”叶少文淡淡一笑,并不在意,暗道你要笨了,天下还有几人算得上聪明?

随后,几人便披上宝衣,向东飞去,叶少文没料到的是,姬玉仙竟然也要跟自己去东洲?要知道她虽然修为高强,但那里不是西洲,分神修士可以肆意横行。任你再强的手段,在真人面前,几乎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是以自负如皇子姬远弦,来朝会上,都要带上林海之。

但她好似并不在意,执意要跟来,叶少文便不再相劝,四人小心翼翼的向东飞着,有门派势力在前处,就绕行一截,好在修士在外飞行,为避免对方猜疑,途中遇上其他修士一般都要保持至少三里以上的距离,否则就可能会被视为有所图谋,所以他们一行倒还不曾暴露。

直到三天以后,四人才越过了西洲,进入东洲地界,大多松了口气,为了一个西华尊者,他们断然不敢搜寻到这里。但叶少文却不敢放松,仍让众人批起宝衣,西华曾说黄庭宗情势不妙,自己这些年顾虑不及,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确实要打听打听这里的情况,不能像只无头苍蝇,傻乎乎地乱撞。

他和姬玉仙到一处凡人居落停下,让玄青子和梅维维去灵龟城打探一下消息。没过多及,两人便回来,见两人神情大变,忙问道:“如何?”

“听说道祖山下已围了数万修士,还布下阵法,不许黄庭宗门人进去,非要他们交出凶手不可。”梅维维以手抚胸,心有余悸地说道,显然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完全难以置信。

叶少文也吃了一惊,失声道:“他们竟然如此大胆?敢如此捋黄庭宗虎须?”

玄青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徐徐说道:“据说神州这些年来,不仅上宗辑录册以外的门派消亡殆尽,连一些散修也莫名失踪,不论是门派还是散修,人人自危,已担心恐惧到了极点,再加上灵蚕宗一事被大肆鼓吹,而那几十年来灭派的凶手却仍无半点线索,在这无形而极大的压迫下,中州与东洲上百个门派,还有无数的散修,齐聚道祖上下,要求交出卫乘风等灭杀灵蚕宗的弟子,不过,我仔细查探了一下,这些门派终大多都是中州的。”

叶少文暗暗冷笑,这事无疑就是钦天殿挑起的,他们定然不想轻易罢休,那日灭杀灵蚕宗并没有卫乘风,而今竟也把他算在内,宗门即使要妥协也不可能交出自己大弟子,如此便僵持起来,只是即便如此,黄庭宗也应不惧,为何竟闹成这样?他不禁又望向了玄青子。

玄青子面色微变,叹了口气,道:“以黄庭宗之势,当然不惧这些人,但听说巫蛊二真也突然北来,说是要为灵蚕宗打公道,又说是要力证蛊道的清白,坐镇在几万修士之中,是以黄庭宗诸位真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少文至此才明悟,什么蛊道清白?什么公道?不过是托词而已,南方历代巫真几千上万年都不曾踏足中土,怎可能位这种小事亲来与黄庭宗作对?其间定然有钦天殿的推动,想那宝璜掌柜贾觞,乃是仙宝阁的实际操控者,财大气粗,坐拥天下珍宝,料想巫蛊二真便是受到威逼利诱后,才甘愿效这马前驱......

“钦天殿到底想做什么?他想要一统神州吗?打破神州几万年的局势,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叶少文不禁喃喃道,他实在想不明白,到了真人级数,对权力也更应淡薄些,更应该专注于提升修为,以求证道才是,做这些阴谋对他们个人而言毫无意义。

“钦天殿?这...这怎么可能?”玄青子听后脸色一变,不敢再想。

叶少文也不作解释,只见姬玉仙也变了颜色,一脸惊奇的望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她眼中一点亮光一闪而逝,低声道:“我听你疑心到钦天殿,不觉有些吃惊,如果真是这样,那神州便要大变了。”

叶少文暗暗纳闷,神州当然要变,传了几十年,你现在才知道?转念一想妖族几乎从不履足中州和东洲,这倒也不甚奇怪。

他想了想,即便如此,还是先回到东洲地界最好,在这里是,实在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便带着几人谨慎地飞了约五天时间,出了中州,又飞往临芝仙城,仙城往往是独立在门派之外的,接纳大量散修,倒还比较安全。

到了城后,不忘与马安叙了叙,随后竟遇到了师叔黄石。两人远远看见,互一点头,便默契的进入一家酒楼,叶少文知道这位师叔虽修为不高,但走南闯北,行事十分狡稳,也颇有些手段,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叔,宗门现在的情况具体如何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返回宗门

黄石叹了口气,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上百个门派驻扎在道祖山下,已有几年了,并有巫蛊二真坐镇,形势极其不妙啊。”

“难道真人便任由他们这样?不许门人弟子进出?”叶少文不禁有些愤愤地问道。

“倒也并非如此,那些门派中除了少数修为高深的修士,大多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况且道祖山何其之广,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也有些出窍和分神弟子悄悄冲进过,嘿,他们根本拦不及。”黄石道。

“难道巫蛊二真也拦截不及?”叶少文狐疑道。

“呵呵,巫蛊二真无非是受了些好处,才肯如此,哪里又真敢与宗门为敌了?他们倒还不蠢,不过是做做声势,对于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黄石歪着嘴巴笑道。

叶少文点了点头,又问道:“师叔,这巫蛊二位真人手段如何?跟我们中土差距可大么?”他虽曾遍览典籍,但心中仍不由对这神秘的巫道有些疑问。

黄石见他如此发问,轻轻挥了挥袖口,清了清嗓子,道:“老道我游历神州这么多年,各类典籍和人物也看过不少,这巫之一道源于太古时期,是时还没有道佛,也没有诸天神仙,只有天地初开的一些原始天神。当时人们出于对自然力量的敬畏,开始进行图腾崇拜等各种祭祀活动,而这一领头之人便称为巫师。巫者,上通天意,下达地旨,能调动鬼神之力为人消灾致福,久而久之,便在一般人心中,也如神明一般了。”

“那时仍是妖兽横行,魔霸争雄,巨人精灵等灵族数百,人族在大巫师的领导下苦苦支撑,备受欺凌。上古时期,三清为普化众生,开创道教一脉,只要人有灵根,便能吞纳天地灵气,使用法术,这便是上古练气士,他们连同巫师对抗其他灵族,逐渐占据了如今富庶的神州之地。”

“后又经无数仙神的改进和开创,衍生出如今的修炼体系,毫无疑问,在这神州之地,道教已居正统。四万年前,极西之地创世佛陀在大量吸收道教元素后,在中土开创佛道一脉,也立足于神州之中。”

叶少文听到这眉毛一动,他向来修道法,对佛教之事不甚了解,问道:“极西之地在哪儿?那里还有人族吗?”

黄石紧紧皱眉,似是在苦思着什么,半晌才道:“这是我无意中在一处古修士洞府得到一部竹片看到的,那竹片虽经灵气护持,但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大多数字迹已不可辨认,只是隐约提到,在妖地西处,是一片不逊于东海的汪洋,再往西便是所谓的“佛国”。”

他见叶少文一脸惊奇之色,苦笑道:“且不说那佛国是否真的存在,即使真有其事,妖地之宽广至今无人跨越过,据说一些地方连妖族也不敢轻易踏入,两万年前,倒是有一位妖皇意图西进,结果百年后,又灰头土脸的回到妖皇宫中,再也没提西去之事。”

黄石说到这叹了口气,道:“巫道一途也渐渐沦落,原本祈福通神为主的白巫术被摒弃,许多巫师转而倾向法力更强、也更加诡异难测的黑巫一道,同时也一并吸收道佛的修炼心得,并大量参考道家修炼心法,如《老君宝忏》、《太上玄元妙经》等,形成能与佛道抗衡的体系。尽管如此,巫道终是成了昨日黄花,不复兴盛,神州之人大多选择修炼道佛,无奈,他们便只能边缘化,最终在南方站稳了脚跟,留下传承。”

叶少文静静听着,这些传说他以前只是在典籍上看到过只言片语,还从未了解的如今这样完整。

“黑巫一道法术最令人防不胜防的便是咒术,据传精通者能伤人于万里之外,然而其吸收了道教心法,也能运用灵力,施展法术,与一般修者抗衡。蛊道是其后来衍生的一支,渐渐于重要地位,以豢养蛊虫为手段,其人不但能御虫对敌,还能施展蛊毒,十分厉害,修者稍不小心便容易为其所趁,中了蛊毒,重者立毙,轻者也会真元大损,短时间内再无战力,还极不易排除此毒......”

“巫蛊两道虽暗中相争,但终是属于一脉,在对外上,仍是一致的。”黄石至此才停了下来,微笑地看着叶少文。

叶少文深深鞠了一躬,道:“多师叔告诉我这些。”黄石哈哈大笑道:“你想入宗门?据我所知道祖山东北侧太缈峰修士较少,且修为不高,你可以试试,但老道劝你暂忍耐些,以你现在的修为极有可能被擒,届时又是一桩麻烦。”

叶少文道:“多谢师叔,弟子理会得。”

辞别黄石后,他便唤集玄梅二人以及姬玉仙,准备从太缈峰边上山,四人穿山隐形宝衣徐徐飞去,远远便看见前方修士人头攒动,各辟宗界,或打坐,或飞巡。而在正上空,则有一红一黑两朵密云,难以直视,想必就是巫蛊二真了。

他对姬玉仙说道:“仙子,你稍近些看看,驻守在前面的门派实力如何。”姬玉仙应了,她直靠近那两门派不足百丈,都没人察觉,略一估计便回来道:“修为最高者不过相当于妖族神游期。”

叶少文暗喜,决定赌上一赌,巫蛊二真与诸脉真人相互顾及,想必不会对自己出手,便吩咐道:“等下不要离我左右,全速往太缈峰冲去。”

“由我先去引开那些修士,你们再进去就容易了。”姬玉仙突然说道。

叶少文沉吟一会说道:“你身份特殊,难保上面两位真人不会对你出手,还是跟着我吧。”姬玉仙嫣然一笑,道:“他们连黄庭宗都怕,难道还敢对妖界公主下手?”

叶少文不禁无语,打趣道:“你不可离开我百米以外,这样他们也会投鼠忌器,不然要是你这妖族公主殒落在这,黄庭宗还能保住我吗.......”她满面笑意,点了点头,随即便往前而去,片刻后,便见前方呼喝声四起,六名出窍修士向姬玉仙逼近,却又惧怕她的修为,不敢上前,有些修士已经发出求援信号。

叶少文御出破殇剑往前重重一击,左右的人见到这巨大的剑威,无不纷纷侧避,他随后便带着玄梅二人一股劲往峰上冲去,几人同时不断打出金符护住身边。

其余修士见这三人容易对付,纷纷围了上来,各自法宝层出不穷的轰击,叶少文三人勉强到了峰边,急向里面喝道:“在下叶少文,快开大阵放我进去。”随后,他举起腰牌。

姬玉仙见他这边吃紧,迅速闪了过来,腾刷刷闪现出六条狐尾,各伸大十倍不止,将接近的上百修士扫得七零八落。

“咦,怎么有只小狐狸。”上空那朵红云内,显现出一张诡艳的面孔,约四十余岁,一对深红的眼睛往下盯着,突然发出一声惊疑。

“嘿嘿,巫娘子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小狐狸可不简单。”旁边那朵黑云里顿时响起一个生硬的声音。

“哼,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本巫。”先前那人显得有些生气的说道,随后,又没入了云中,好似对下方的事毫不关心。

叶少文见姬玉仙正大展神威,不由有些着急,索性门内弟子已开得大阵缺口,他大声到:“仙子快来,即刻入阵。”姬玉仙听后,一闪便来到三人身边,随后便进入太缈峰上。

叶少文回望了一眼,只见他们并没有冲进来,只是在空中远远望着几人,他冷笑一声,只听开阵那弟子说道:“叶师弟,掌门召你往清宁殿一去。”

“知道了,有劳。”叶少文点头道,那弟子随后便离开了,他带着三人往清一峰而去,到了齐峰外,突然一停,看着正好奇打量黄庭宗内中景色的姬玉仙,开口道:“仙子,清一峰上都是男弟子,恐有不便,你不如先去玉清峰找紫芸前辈,让她给你安排居处,我马上向她传音。”说完,他正欲传音给紫芸,姬玉仙突然止住了他,露出一副狡黠之色,指着梅维维,笑道:“她呢?”

叶少文有些尴尬,仍正色说道:“她是我仆人,你却是妖族公主,大意不得,还请仙子体会在下的一片关护的心意。”姬玉仙撇了撇嘴,道:“好吧。”似有些不高兴,随后一转身,按着叶少文指的往玉清峰去了。

梅维维本来听到自己是仆人,心中顿时一百个不高兴,却不敢表示抗议,此刻看到姬玉仙那缓缓走远的背影,不禁又有些有些得意起来......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少女依娃

叶少文整了整衣褶,用灵力略一拂面,将这些年的风尘的外表修饰干净,便大步走回齐峰,梅玄二人紧紧地跟紧他,生怕在这卧龙藏虎之地有失。

婉玗在峰上开辟了一片药园,平时除了修炼就是在炼丹,因为有真人特别关照,倒并不担心资源问题,加上赵襄将在鼎中悟出的丹法的倾囊相传,其技艺已渐渐精进,甚至还为宗门练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丹药,惊动了紫玄真人,连得他的夸赞。因这些日子山门有事,已不再打坐,此刻正在圃中料理些花花草草,十分淡泊,这对她无疑也是修炼的一种方式。

“婉玗!”

忽然听到有人叫了自己名字,这声音是如此之熟悉,也是记忆中的亲切,她身子一震,是的,只有他才能毫无动静的开启这护阵,蓦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好似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深情都已刻在对方眼中,她半晌才开口道:“这些年你音信叶没有一个,回来便好了。”声音轻柔婉转,颇含嗔怪之意,神色中却满是关怀与思念。

叶少文微笑点了点头,走近将她抱在怀中,梅玄二人都避过了身去,将目光放在他处,却突然看见一个妙龄少女走了出来,正在屋畔下静静地看着叶少文,只见那少女肤色白嫩,身材已发的十分匀称,鹅蛋般的脸庞上难言丽色。两人都感到惊奇,不知这少女是谁。

“难道是他们的女儿?是了,这女孩容貌如此脱俗,那木姑娘本就是如画般人儿,姓叶的也十分俊俏......才能生出这样的小可人了。”梅维维不禁如此想到,好奇的打量着那少女,突然,那少女似有所觉,冷冷地朝她瞥了一眼,这一瞥,直将她打了个透心的激灵,她万万没想到,这少女看似美丽,却如冰山一般的冷然。

玄青子则老成持重,只是略看了一看,便眼观鼻,鼻观心,入定起来。

“那两位想必你都认识,如今都被我种下了禁制,平时都在我身后料理些事情。”叶少文的声音突然传来。

玄青子听说到自己,忙转过身向婉玗深施一礼,梅维维反应差了一拍,也勉强一礼,婉玗微笑点了点头。

“你二人自己找个地方或辟洞、或搭屋......咦!”叶少文正吩咐间,也注意到了那少女,猛地想起那莫非是伊娃?只见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女童了,修为已到了辟谷期。不可谓不神速,他暗暗称奇。随即换上一副笑脸,道:“伊娃么?嗯,修为进步不错。”

“自你走后,她日日在屋中修炼,从不休息片刻,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觉悟,倒还不错,只是我担心她长此以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婉玗担心的说道。

叶少文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只见她已垂下了眼帘,一转身又回到屋内,他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再让她修为高些,或许真该出去历练历练才好,哎,我修炼经验太浅,也说不上来什么。”

叶少文随后便往清宁殿走去,到了殿外,只见卫乘风正候着,见到他来,也不通禀,直接说道:“师尊正在里面,叶师弟请进。”他道谢一声,便进了殿中,随后大门又被紧闭,紫虚正背负着双手,在主位前方缓缓踱着步。

叶少文以为是自己来得迟了,忙施礼道:“弟子来得晚了,还望前辈恕罪。”紫虚一摆手,道:“你先回齐峰,安顿了你那仆人,是在情理之中,况且我叫你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想问问你,如今宗门这事,该如何化解啊?”说到最后,紫虚已微笑的转过身来,一脸的慈眉善目。

叶少文越是提升了修为与阅历,越是对这位掌门愈发的敬畏,不想再说些虚妄之言,稍一思索后说道:“这些人口口声声要那大师兄等人,无非是认定灵蚕宗是被冤剿的,只要我们能证明灵蚕宗残害百姓的事属实,他们便再无借口呆在这。”他侃侃而谈,见紫虚沉吟不语,不由暗叹一声,要是能证明宗门早已出面了。

他忽然想起伊娃,她原是灵蚕宗方圆的凡人之一,父母皆受蛊虫所害,她是唯一的见证者何幸存者了,便道:“前辈,弟子曾在灵蚕宗外收的一名凡人女童,此刻正居在清一峰上,她从小便亲睹灵蚕宗的恶行,想必可以作证。”

“只是外人又如何信得,她便是当时那幸存的凡人?”紫虚缓缓开口说道。叶少文也不知何解,突然小心问道:“若是宗门出手打发了这些巫蛊二真又如何?”此话已直指紫虚本人,黄庭宗内也只紫虚有此能力,其余几名真人虽说各有手段,但也与巫蛊二真相差无几,贸然出手的话,若是僵持不下,那便更加的麻烦,无异于引火烧身。

“据我感知,通天神君已离开钦天殿,到了东洲地面。”紫虚沉重的声音突然响起,叶少文也不禁骇了一惊,良久后才开口道:“难道我们就死守在宗门内?他们虽不敢攻打进来,但依弟子在外所闻,此时神州不仅门派仍在遭灭,连散修在外面也提心吊胆,而本宗据不交人,长久下去,积怒日深,那钦天殿再暗中推波助澜,我们便成了整个修仙界的公敌了。”又叹道:“哎,届时即使是传承几万年的上宗,也有覆灭之危。”

紫虚赞许看了他一眼,道:“说得不错,事光重大,紫阳师弟屡劝我忍耐,紫青师弟又道此时不以雷霆手段震慑众人,只怕他们会得寸进尺,更加紧逼我黄庭宗。”

叶少文心中一动,问道:“方钟师兄是在紫青真人的得意弟子,可曾出面解释过。”紫虚点了点头,皱眉不语,忽然眉毛一动,将殿门一手挥开,只见卫乘风已踏了进来,问道:“何事?”

“方才方师弟来禀,说愿同叶师弟一起带着伊娃去给山下修士讲个清楚,紫青师叔陪同护卫。”卫乘风说道。紫虚听后沉吟一会儿,道:“也好。”对叶少文道:“你便和他们一道去吧。”叶少文应了出去。

殿内只有两人,卫乘风大声道:“师尊不用为难,他们要拿我,我便出去让他们拿就是,乘风定不会堕了黄庭宗的威名!”说话时激动而愤然,显是胸中积闷已久。

紫虚勃然变色,沉声道:“怎么还如此不长进?你如此心境如何晋得了合道大境?”紫虚脸色渐晴,缓缓道:“从今以后,你不要再过问外界的事,去后山修炼吧,不入真人境不要出来。”卫乘风一咬牙,道了声“是”,转身出殿而去。

......

叶少文从清宁殿出来,便径直赶回齐峰,路上正遇方钟,好像是专门等着自己的,说道:“方师兄稍待,我且先回去将依娃带上。”方钟笑道:“不用了,师尊已去了,我们便在这里等着就行。”言罢,果然见一名精瘦的黑须道人,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带着一名白衣少女飘飘而来,方钟一喜,领着叶少文同紫青见了礼。

依娃满脸冷色,似是极为不愿,此刻见到了叶少文,脸色才稍缓,走到了他身后去。紫青也不在意,淡淡道了声:“随我走吧。”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女巫显能

几人到了上德峰外,大阵一开,便都跃了出去,凌空站住,俯视着前方声势浩荡的几万修士,只是上空中有两朵怪云,叶少文等人俱都感到无形的压力,只有紫青神态自若,他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贫道紫青,特带着小徒方钟等人来为大家解释灵蚕宗一事。”声音高越浩远,顿时便震住下方攒动不安的修士。

只听一声怪笑:“紫青真人,你那徒儿不是来过么,今日怎地又来,莫不是把我们当傻子戏耍不成。”声音自那朵黑云中传出,却不见任何相貌,正是蛊真人。下方修士听了方才一阵精神,都渐渐附和起来,几万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便是紫青也不免变了颜色。

他忙大声道:“非也,上次诸位不肯信我黄庭宗的一家之言,今日,却还有一人可以作证,她便是灵蚕宗所害的几十万凡人中,唯一的幸存者,名为伊娃,曾亲身经历那场祸事。”说罢,众人一时倒安静了下来,紫青回头看向伊娃,示意她上前开口解释,不料她却冷冷地看着前方,似是出了神,对紫青的示意全然不知。

叶少文忙唤了她一声,她才醒来,垂目低声道:“你们争权斗利,互耍阴谋,为何要波及无辜的凡人?在修士面前,凡人的命便真贱如蝼蚁一般,想杀便杀么?”紫青与方钟听后俱是脸色一变,叶少文沉默不语。

方钟不悦道:“依娃,若不是我们将你解救出来,你此刻也成了一堆白骨,那还能风光的站在这里?你快去向众人说出灵蚕宗的恶行。”

她冷笑一声,并不领情,眼见下方修士又开始骚动起来,叶少文突然道:“依娃,快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提了提手中的破殇剑,笑道:“我看谁敢来?看我日后斩尽天下妖邪!”依娃盯了他半晌,竟尔微微一笑,转向下方的修士,缓缓开口道:“灵蚕宗的邪修的确拿凡人鲜血喂养蛊虫,我父母也是...死于此。”

几万人听话议论起来,有的人竟然点头赞同,心生退意,他们本就无意与黄庭宗为敌,只是受了些威逼利诱才不得不来,眼见事情已闹的如此大,都感到有些惶惧,这少女说的不论是真是假,都是给个台阶下了。

巫蛊两位真人也是如此,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竟在黄庭宗山前蹲守了几年时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有的人却不这样想,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只听一个声音大声道:“呵呵,真人,你随随便便带个女娃儿出来,说是遗存的凡人,那便是了吗?几十万凡人都惨死成白骨,为何唯独这女孩无事?难道灵蚕宗的修士知道她是黄庭弟子,不敢对他下手吗?哈哈。”

众人都有些恼怒这人多嘴,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名分神期的老者,只得忍下怒气,中州的人大多知道,他便是神流派的长老欧阳巡。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有一人高声道:“蛊真人,敢问南地可有像灵蚕宗一样的蛊道门派?”

蛊真人听后,沉声道:“当然没有。”那人似是疑惑道:“那可就奇了,这灵蚕宗会从哪得的这养蛊之法?难道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不成。”

蛊真人微有怒意,一双邪异的眼睛透过云层,直逼到那人身上,看了片刻,不禁目光一缩,随机收了回来,沉默不语。

叶少文瞧了个分明,暗道这些人中定然混进了钦天殿的人,此事想要善了怕是不可能了。只听紫青怒道:“诸位这是信不过我等吗?话已至此,若还不退去,那便手底下见真招!”

“哟哟哟,紫青老儿好大的脾气,我巫娘子久居南荒之地,倒是想见识见识你这上宗真人的手段。”巫娘子一声娇笑自云中发出,红云散去,显出全貌来,大有交手之态,她北来的目的一是受人厚礼邀请,二则也是不甘寂寞,要来到中土来试试手段,她潜修巫道多年,自信并不输于道家一脉。

只见蛊真人靠拢于她,好似在跟她说些什么,她只朝后重重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仍是一脸挑衅地看着紫青。

紫青当即大怒,仙剑已出鞘在手,两人转眼间已斗了起来,其余人无不退避百里,真人斗法,在太平了几万年的神州,是极少的事。

叶少文几人也退到了阵法当中,依靠护山大阵抵挡余波,他暗暗感觉不妙,照这样下去,无论紫青是胜是败,都很难收场,他当即想要传音给紫虚,跟着便有想到,如此重要的事,紫虚真人岂会不关注?

他看向战局中,紫青含怒出手,剑不留情,余威浩然,却又恰到好处,刚触及周边的大峰便止了下来,甚至连一根树枝也没折断,他心中暗暗佩服,真人境已触及到天地法则,对法力的运用更是炉火纯青,当在最小的范围,打出最大的爆发,方能重创敌人。

其剑速也是奇快,剑威又甚,根本不给对方留余地,巫娘子一交手便处在下风,她暗暗心惊,上宗的道法剑术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全不擅长此道,再照此打下去,非落败不可,到时候自己和巫道哪还有颜面在神州立足了?

只见她低声念咒,突然白皙美貌的脸上邪气一闪,不由令人心生寒意,随机一道黑烟在她与紫青中间冒了出来,紫青剑势一缓,竟分辨不出她在何方去了,但凭感应,便知她就在附近,冷笑道:“障眼法?哼,雕虫小技也敢来献丑。”随机大喝一声,掐了个剑诀,顿时天空乌云密布,雷电大作,随即漫空剑雨急落而下,恍如天威,正是广成剑式“剑雨弥天”,看的叶少文心驰神往。

巫娘子好不容易将他避开,又听到他说自己是雕虫小技,此话便如一根锥子,直戳到她的心底。她羞怒异常,从袖中抛出四枚石陶制物,只见上面分别刻画着远古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刻迹十分粗糙,却带着一股蛮荒气息,静穆而沉肃,四枚石片直直往上空飞去,巫娘子口诵咒语,随即竟怪异的舞了起来,只见四大神兽的身影蓦然一现,占据了半边的天空,带着一片肃杀之意,冷然的俯视众生大地。

“哎,她为了来争胜,竟把四象图腾也带来了。”蛊真人叹息一声,他好似并不因为这远古神威而感到振奋,反而带着些担忧之色,往人群中某处瞥了一眼。

满天的剑雨终于使那四象动容了,它们或昂首,或长啸,或奋蹄,似在警告道:谁才是真正的天威?紧接着,一股狂躁的气息充斥着天空,四兽俱都身披数创,却凛然不惧,把一道道剑光搅的七零八落......

紫青渐渐变色,四象之威甚大,他已坚持不住,仙剑随时都有脱手的危险,好在四首的身影渐渐变淡,他心中一喜,将法力运到极致,剑光又密而亮的落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后,四兽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影完全消失在空中,那四片陶片从空中落了下来,被巫娘子重新收入怀中。

这一回下来算是不分胜负,紫青法力大耗,巫娘子也兀自喘息不已,虽然都有些不甘,但再打下去也显得不够光彩,况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便都住了手。

紫青料想争斗已毕,正转身欲回,忽听方钟大声喊道:“师尊当心!”,他略一感应,急忙转过身来,巫娘子已掠到了身前,他大吃一惊,两人斗法刚结束,本来相距不远,紫青不料几万修士都盯着这里,她竟也敢施偷袭暗算?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强客难逐

他来不及拔剑,也来不及施展任何道法,只得侧身相避,那巫娘子却并不朝他身上打去,只是将他道袍一扯,顿时便被她扯掉了少许衣角,她哈哈大笑间,又飘然回去了。

紫青这才醒悟她的用意,暗道糟糕,巫术中有一道大名鼎鼎的诅咒之术,只要施术的巫师有对方身上的物件,便能凭此施加伤害,令对方防不胜防。这道袍虽是身外之物,但自己穿了几百年不止,已粘连自己许多的气息,如今被她拿去一块,后果难料。

他想也不想,即喝道:“你这妖妇要做什么?还我衣物。”巫娘子仍是不住的发笑,道:“哟,真人,怎得这么小气?扯你一点袍子又值得什么,何须动怒呀?”紫青愈发恼怒,正待说话,蛊真人已出了云端,冷冷说道:“紫青,你说谁是妖妇?如此说来,我也是妖人了?哼,难怪灵蚕宗被你们骂作妖修,原来就是这般个道理,顺从你黄庭宗的便是良善,不顺从的便是妖邪么?”

蛊真人一则护爱巫娘子,二则对灵蚕宗一事也是道听途说,半知半解,听到紫青此话,便也忍不住动气了怒来。叶少文一打量,只见他头戴高笠,一身宽大的黑衣,皮肤也是漆黑,皱纹四布,甚是难看,他双眼深陷,眸中却透出炯炯的精光,周身青黑气缭绕,如同处在毒雾之中......

紫青一咬牙,强自道:“是又怎样?我黄庭宗行事何需要旁人说三道四了。”此言一出,叶少文大大皱眉,只见众修皆是愤然,蛊真人也桀桀怪笑,道:“那便让我蛊某再来讨教几招,让真人看看妖人的手段。”话音落下,已朝紫青攻去。

紫青此时暗暗后悔,暗道自己不该多那一句嘴,此时法力尚且不足半成,如何能跟蛊真人相斗?他遍身是毒,若是一个不慎着了道更是麻烦。眼见蛊真人不顾乘人之危之嫌,已向自己拥来,却不得不接下。

酣斗了半个时辰,蛊真人也当真不想得罪黄庭宗,只是想折辱一下紫青而已,见他渐呈不支之态,也未痛下杀手。

正在此时,从上德峰上传来一个声音:“众目睽睽之下,巫蛊二位真人怎的以二打一,哎,老道我实在不忍。”叶少文等黄庭宗弟子闻言皆是一喜,那人正是紫阳真人,只见他手摇浮尘,斜挎长剑,向蛊真人凝空一点,一道浩大的法力随之而来,蛊道人吃了一惊,忙撒了紫青,凝神抵御。

修士到了更高的境界,各自的手段都已是不少了,而且自然也是不凡,这时,便以法力见长,法力越强,对敌自然更得心应手,更胜一筹。到了真人境,修士以灵气为引,开始吐纳天地元气,同时将体内的灵气化为元气储存,要提升修为,纵然也是靠日积月累的打坐吸收,但却没有之前那般立竿见影了,至于想要突破,那更是难上加难。到了那时,任何普通丹药外力已难以奏效了,紫阳真人已在合体境巅峰多年,半只脚踏入洞玄境,法力已打磨的十分纯熟,对付巫蛊二真便比紫青更加从容。

蛊真人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将那一记法力接下后,退后百丈,笑道:“紫阳真人好手段!”

紫阳叹了口气,他实不想争斗,一直暗中观察,本来众修已有退去之意,却又被人挑拨起来,他想到这,不禁看了紫青一眼,想到:“紫青师弟性子虽不算冲和,平时议事的时候却也少言少语,无甚主见,怎么宗门祸事一来,竟变得这般嗔怒急躁?”

紫青见师兄望来,自知今日之事做的不好,心中有愧,不欲与他目光想接。

“哎,是了,紫青虽是我师弟,但执掌太常峰已有几百年了,年岁不比我小多少,我两人都是所剩寿元不多,这种时候,千年修为眼看就要化为尘埃,却又突破无望,他性子变了些,也在常理之中”紫阳了悟般的叹了口气,似乎自己心中也烦闷了起来,看见山下黑压压的修士,不觉大声道:“你等莫要被人利用当了枪使,快些回去吧。”此话既是说与众修,实则也暗暗说给巫蛊二真听的。

众修见巫蛊两位真人都折了威风,两人斗不敢再轻易逞伎,也觉紫阳说的不错,却只有东洲的部分门派悄悄从人群中离开,大部分中州的门派又哪敢就这样回去了?

巫娘子自然不肯因为紫阳一句话就乖乖退去,蛊真人则明白下方修士混有钦天殿的人,也不好就这么打道回去,一下子又僵持了下来。

叶少文不由得暗自好笑,此刻众修虽不退去,却也没有叫到要为灵蚕宗讨说法,拿卫乘风等语,只是鸦雀般沉默,似是自己也不知道还站这干嘛?但不约而同的想到:反正是不能回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有人在幕后操控,只是到底是何势力,一时还不好说出,就算是猜到,也不敢当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紫阳有些不耐烦,他本是不建议动武的,但见这些人分明便是无理取闹,铁了心要和黄庭宗过不去,向巫蛊两位真人沉声道:“既然如此,诸位想必在道祖山下也呆的烦了,我黄庭宗便送送各位!”

话音甫落,又一名鹤发老道自上德峰飞出,身着阴阳两鱼袍,后背上除负了一柄长剑外,还有一道八卦圆圈,正是紫玄真人,他得了掌教授意,若是与巫蛊二真交接不善,便随时援补,此刻听到紫阳如此说话,登时便跃了出来。

紫阳大喜,紫青师弟法力已略有恢复,自己三人对付巫蛊二真想来完全不在话下,余下的修士则不足为虑,黄庭宗忍了几年,今日定要将他们一个个驱逐回去!

蛊道人见状已萌生退意,向巫娘子悄悄说了几句,笑道:“真人,这是做什么?”

“你等,要么速速退去,我宗不予追究,要么便斗上一场,生死各凭天意。”紫玄取下拿到八卦圈,在手中缓缓摩挲,冷冷的说道。

叶少文却已看出,紫玄趁这个功夫已暗自布下了多个符阵,巫蛊二真虽粗通道法,却哪里看得出这些了?

众修中有个声音叫道:“真人说话也太过狂妄,任你法力通天,难道也能我几万道友视作无物不成?”

紫玄含怒看去,只是黑压压一片,那人已不知挤到了何处,几万修士若是齐心打出法术,真人境也抵挡不了,他只当将二真料理了,这些修士便能自行退去,却并无看轻之意。

紫青见二真无甚战意,几欲便走,想到自己一缕衣角还在五娘手里,大喝一声,便挺剑上去,紫青,紫玄知他法力未复,也即刻跟上,五人顿时交上了手,黄庭真人势头极强,蛊真人本无战意,却也只得祭出金蚕宝蛊御敌......

自道祖山向西八千里之外,一处高峰上,此时正立着三人,一人是书生打扮,手持折扇,正是计无施,一人是一位肥头圆面的和尚,叶少文在便会十分熟悉,他正是已有多年不见的无戒有律和尚,还有一人正负手看着前面不远处一面铜镜,那铜镜里正是此刻道祖山下的紫阳与蛊真人等人斗法的景象。

计无施不禁一摇折扇,笑道:“嘿,这些老道只要动起手来,巫蛊二真只怕不敌,届时黄庭宗与这两人结下仇隙,他们便更能为我们所用,即便他们忍气吞声,黄庭宗这恃强凌弱的帽子也是跑不掉了。”负手那男子身着玄袍,气息渊沉,嗯了一声,转头问道:“持有仙鼎的那个姓叶的小子可无碍么?”

无戒和尚一听,接道:“不过是一名元婴弟子罢了,无碍大局。”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灵山解厄

众修士如果齐心协力,便是几位真人也要退避,然而却各自惜命,俱都想“若是贸然打去,激怒了那真人,随手一记道法却不是自己能够喝下的。”况且都是有门有派的人,梁子结下,日后可就难过了,是以都不敢率先出手。

紫阳正是料定这一点,才全力向巫蛊二真施为,蛊真人十分爱惜自己的金蚕宝蛊,况且那蛊早就与他心血相依,蛊虫受伤,主人也要元气大损,见黄庭宗的真人不依不饶,大喝一声,便想同巫娘子退走。紫阳与紫玄皆是放松了攻势,欲放让他们自行退走。

不料紫青突然喝道:“妖道还想逃走?”一柄仙剑斜劈到巫蛊两人后路,趁势又将他们拦截下来,两人都是大怒,手段更加凌厉起来,紫阳二人都是眉头大皱,却也只得全力施为,硬生生将巫蛊二人的法术压下。

蛊真人大急,不住的往众修士中看去,希望能得到钦天殿真人的援助,巫娘子则哈哈大笑,暗道自己就是殒身在这里,也要拖得一名真人下水,方才不堕了南巫的名声。他趁隙将紫青的那枚衣角拿出,又那处一个邪面人偶,一抹便变成紫青的模样,随后又取出一枚极细小的金针,默颂咒语,她脸上邪气一闪接着一闪,正是要对紫青施展诅咒大法。

紫青见后大惊失色,这衣角刚离身不久,又在如此近的距离,以南巫术的能耐,就是不身死也得重伤,到时候更是无望突破洞玄境了。他急忙向紫阳说了此事,两人势头一转,重重的逼向了巫娘子,只余紫玄与蛊道人相斗。

蛊真人早已坚持不下,现虽只有紫玄一人,自己仍是难以相抗,不过却可以悄悄遁走,他看了看苦苦支撑的巫娘子,叹息一声:“罢了!”当即便取消了遁走的念头。

就在巫蛊二人暗道:”吾命休矣“的时候,一道“卍”字的大佛印自南方上空盖了下来,金光大射,佛威巨大,来的毫无征兆,五人只能暂且避开。紫阳等人不识,巫蛊二人却是认得,此便是佛门中大名鼎鼎的“贝叶灵符”,其威力不下于道家紫符,况这具贝叶灵符能一举逼退五人,绝不是一般的法身佛徒能炼制出来的。随后听见一声轻唱:“阿弥陀佛”,一名身披大红宝纱的老僧脚踏玉莲而来。

众真人都认得,那便是灵山寺主持慧觉大师,当下便伫立不动,不知他来有什么见教。慧觉落在前方,向众真人施了一礼,众人还礼,他说道:“小寺闻得巫蛊两位真人北上与黄庭宗为难,中土一众修士剑拔弩张,心中实在不安,阿弥陀佛!我佛既降光于神州之地,我等僧人理应为天下生灵着想。”

众真人皆是沉默,慧觉望了一眼,提高了嗓音道:“老衲奉神僧之命而来,望两方暂止干戈,灵蚕宗一事日后自会见分晓。”

巫蛊两对望了一眼,心下骇然,同在神州南方,他们对灵台山白眉神僧自是如雷贯耳,那神僧早已将天佛境修得圆满,只需一悟便能立地成真佛,却迟迟逗留神州,据传其早在几百年前便已圆满,到了现在却仍不见飞升,也不见寿元耗尽,以他们的身份,也要尊称其为“活佛”。

既然是活佛的面子,他们自然不敢不揭,况且本来就不想在斗下去,连连称善,巫娘子和蛊真人都笑道:“活佛前辈有命,我们自当奉从。”

紫阳等人面带微笑,如此便最好不过,道:“神僧佛法无边,心系苍生,当真是神州之福,老道在此谢过了。”紫玄也合十一礼,紫青脸色阴沉,勉强一礼后,叫道:“那妖妇快把我衣物换来!”

紫阳闻言变色,暗道紫青师弟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巫蛊二人满面怒气,却不好再发作,巫娘子冷哼一声,顺手一抛,便将那衣物扔还给紫青。随后两人也不再任何逗留,一齐往南飞去了,众修士见如此,哪还敢停留,散修则化作鸟散,门派则如潮般退走,没过多及,道祖山下才重归于静穆。

在上德峰一处深殿中,紫虚发出叹息一声沉重的叹息,经此一役,原本神圣的道祖仙山,却留下众多俗人的气息,宗门的劫难怕是才自此开始....

慧觉婉谢了紫阳的邀请,见修士退走后,也往南而去了。

西方八千里处那座山峰上,传出一声重重的怒哼,那名玄袍男子一把击碎铜镜,低声道:“没想到灵台山也要来横插一脚,事情越发的难办了...神君想必已回了长生殿中,我们走吧。”计无施与无戒和尚一言不发,跟着他一起往西飞去。

叶少文则带着依娃回到了齐峰上,这里经婉玗的精心改造,药园和房舍纷纷建起,更多了几分灵动与安馨的气息,一天时间内,他看遍了真人之间的斗法与勾心斗角,除了憧憬之外,心中委实升起一股无力感,只想抛开这些,在这里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他将依娃叫了出来,取出得自风渊的拨云仙剑,道:“此剑以后就交给你使用吧。”依娃犹豫了一下,伸手便接了过来,甚是珍重,却没有丝毫感谢之语,只是睁睁地望着叶少文。他也不在意,见他脸上虽无喜色表露,却不住的抚摸拨云剑,想来心中是十分欢喜的,又想了想,将那墨鱼放了出来,指给她道:“这墨鱼无甚本事,隐蔽逃跑能力却是一绝,你拿去当了坐骑,若是嫌它不耐,拿灵兽袋装起即可,你修成金丹以后,便自行下山去历练厉害,这墨鱼也可当你一大助力。”

依娃点了点头,这墨鱼精比她高了两阶,她却丝毫没有惧意,只是颇有些好奇的打量它。叶少文屏开了那墨鱼,对她悄悄道:“我已给它喂下七伤药,它不知道如何解,每过二十年它必定十分头痛,你再喂他一粒彩云丹,它便好了,如此反复,它以为我把控制它的禁制传给了你,便不敢对反抗于你,实则我并没有控制于它。”依娃浅浅一笑,这一笑当真如冰雪初化,春花绽开,叶少文煞有介事的跟他口耳相接,喁喁私语,又握住她的手臂,作势传授了一番。

依娃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本能想要避开,却呆在原地,分毫也未曾挪动,耳根处渐渐起了淡淡的晕红,在她雪白的肌肤十分明显,只是叶少文并未向他脑后看去,没有注意到这一异状。

她心中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心中渐起慌乱,好在叶少文只是给那墨鱼做做样子,骗骗它玩罢了,随后便撤了手,将那墨鱼叫到跟前,道:“乌目将军,我已将禁制法术传给了她,你以后便听她命令,每过二十年记得向她寻要解药,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墨鱼黑溜溜的眼珠乱转,信以为真,不住将漆黑硕大的头颅上下点着,随后又匍匐在依娃身前,十分恭顺的样子。

叶少文笑着点了点头,却听梅维维在不远处骂道:“又丑又笨的黑鱼!”叶少文知道她聪明,想必猜到了其中关窍,对墨鱼道:“以后什么事别听这妖女瞎说,她看你不顺眼,就想害你呢。”那墨鱼听后又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原来她得知这少女不过是叶少文在凡人堆里捡来的,也无甚感情,竟把那柄仙剑就给了她,自己好歹是也是使剑世家,跟了他这么些年,却不见赐给自己,两人又那么亲密,暗道自己论修为,论相貌哪点不如她了?便出言拿那只墨鱼出气,听叶少文又在郑重其事的骗那笨鱼,轻哼一声,转头便走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峰上别情

春去秋来,多年后,依娃资质天成,加之勤奋不缀,突破至了金丹期,向叶少文和婉玗传音后,带着“乌目将军”下山去了。

叶少文在这些年间,用青鼎辅助,大量吞纳灵物的灵气,已渐渐将元婴期修到巅峰,就待要突破了。便出了房间散散心,调整心态,再为突破境界做准备,得知依娃出山后,也不甚在意,往宗门里走去,却见平时平静的弟子们又忙碌了起来,难道又有大事发生不成?

他内心中虽想把修仙界诸事置之度外,自己安心修炼便可,但这么多年承了黄庭宗那么多的恩惠,况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他也懂得,便随意问一弟子:“请问师兄,如此匆忙,宗门又有急事吗?”

那弟子倒认得这位地位特殊,又常居在清一峰的邻居,自己虽是出窍期的师兄,也不敢怠慢于他,当下客气地回道:“宗门这些年倒无事,现下又到了百年朝会之期,是以忙碌,哎,我宗先前遭受不白之冤,威望渐失,此去中柱神山不知又会怎样......”说罢,叹了口气去了。

叶少文也摇了摇头,先前受了宗门大阵凭托,那些修士不仅攻不进来,也不敢进来,黄庭宗的护宗大阵传承几万年,受了历代先贤大能的增益填补,如今可谓是神州第一大阵!便是势力最强的钦天殿也远远不如。如今却远赴中洲神山,正在钦天殿势力之中心,不知他们又会耍什么手段?

“叶师弟何故愁眉紧锁,闷闷不乐啊?”文泯突然飘然而来,笑着问道。叶少文见他几十年不见,修为越发精深沉稳,卫乘风在道法上虽要强过一些,但却锋芒太露,论秉性却大大不如这位清一峰大弟子,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生敬意,拱手一笑:“适才听闻那位师兄说道朝会一事,叶某感觉宗门此行怕是颇不顺利啊。”

文泯淡淡一笑,似乎不甚在意,说道:“天意如此,人力又能如何?该来的总也逃不掉,但祸福相依,盛衰循环乃是万物无极之道,若是太过在意成败得失,岂非逆天而行?”叶少文觉他这平和性子倒与紫阳真人类似,难怪是紫阳真人最得意的弟子,微微笑道:“我等尚未成仙,岂能断绝这些凡人俗想,倒是师兄看得甚开。”

文泯苦笑道:“我看得甚么开了,宗门若真是劫难临头,我文泯也只得以死相殉,方才无愧宗门这几百年的培育。”说道最后,神色凛然,显然心中早已想定。

叶少文暗暗钦佩,试想若真是有那一天,自己能否与宗门共 存亡?至少现在看来,多半是不会了,自己对黄庭宗更多的是感激之情,力所能及之下当报恩情,却并没有能与它共亡的感情。

当下转过话题,问道:“师兄可知哪些真人要去此去朝会?”文泯道:“我师尊紫阳真人与紫玄师叔、紫芸和紫丰率领弟子同去。”

叶少文问道:“掌门不去么?”文泯摇了摇头,叶少文上次朝会上见四大上宗的阵容,以为历届都是如此,实则不然,那次朝会正逢天机突然屏蔽,有宗门无故遭灭,人心惶惶,这才齐聚商讨,其实以往都只派一名真人前去应付一下罢了,无非再带些年轻弟子去见识见识,此次派了四名首座去,也算是比较看重了。

叶少文辞别了文泯,又去藏经楼里了解了突破出窍境的要旨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为了避免差错,他一边看一边领悟,一连看了三天,才了熟于胸,又去丹阁处领了一些还宁丹、脱窍返神丹等药物,这些丹药在外界都是十分罕见的,在黄庭宗内一般弟子也难已轻易领到,但他拿着掌教所赐的龙纹玉,自是无所不得。

想了想,可以回府尝试出窍了,走至齐峰外围,只见姬玉仙不知何时已在那里等着,那只猫妖也在附近东窜西跳,见到自己走来,便迎了上来,笑道:“好啊,你想亲近的女子便留在身边,不喜欢的便丢在玉清峰看也不看一眼。”叶少文不禁苦笑,十几二十年对修道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又有什么需要看望的了,随意回道:“仙子此话怎讲啊...”他没想到妖族修炼与人族修炼大为不同,道祖山灵气极为充沛,虽极适合修士修炼,对姬玉仙而言却与在西洲没有什么分别,远不如在妖界之地修炼来的快。

但妖族虽修炼速度较为缓慢,寿命却极长,同样的境界,其寿元是人族的几倍不止,是以她也不着急,每日闲暇便到处溜溜,甚至出过山门几次,玉清峰弟子见她虽是妖族,举止谈吐却大方有礼,人又十分美貌,都喜与她相谈,互说些两族之事。

只见姬玉仙似笑非笑地道:“我认识一位姓柳的姑娘,当真是天仙般的姿色,却每每谈倒你时,总是黯然神伤,嘿,我倒还小瞧了你呢!”叶少文心中一颤,半天才开口道:“她没跟卫师兄在一起吗?”

姬玉仙怔了怔,似是在想哪个“卫视兄”,不一会才记起来,喃喃道:“噢,是和我大哥比试过的那人。”看了叶少文一眼,笑道:“那人也是资质绝俗,世所罕见,倒和柳姑娘是一对儿呢。”

叶少文点了点头,道:“你可知他们如今怎样了?”不料姬玉仙柳眉一竖,嗔怒道:“怎么?这么些年你把我丢在玉清峰,看也不看一眼,如今却还不住的打听别的女子,当我也是你的仆人么?”叶少文讪讪一笑,但心中仍是记挂柳琦画,猜测她这些年在玉清峰定然知道不少,只得陪笑着继续追问。

姬玉仙白了她一眼,道:“他们来往倒有,只是两人似乎都有些难言的隔阂,柳姑娘有一次向我倾吐,她与卫乘风相见,大多在谈一些修炼上的事,对于以前的尴尬事都默契的不提起。”她叹了口气,说道:“如此好的一个姑娘,你为何要拒绝而是他伤心啊。”

叶少文不禁大感头痛,也暗中叹息一声,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已经有了道侣,纵是别的女子再好,也不忍相负。”姬玉仙听后眼间一亮,大感兴趣,叫道:“好啊,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去,快带我去引见,本楼主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

叶少文暗道你又没有问过我,我还不知道你莫名其妙的黏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呢?为何还要告诉你这些,见她一脸殷切,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见婉玗,只得将她带进齐峰,恰巧婉玗正在专心地修剪药草,他生怕引起误会,抢先道:“婉玗,这位是妖族的公主姬玉仙,多次相助我,诛杀风渊也全靠了她。”

婉玗听后微微诧异,她自来到黄庭宗后也渐渐知道了些叶少文与柳琦画的事,只是她性子淡泊,不愿深究此事,此时又见她带了一名绝色的仙子来,却从没跟自己提起,心下有些不悦,却盈盈一福,柔声道:“木婉玗多谢公主相助。”

姬玉仙初来,见她温婉有礼,姿容绝色,又有几分清雅淡泊,当真如同九天上的仙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心中自然的生了几分敬爱,暗道叶少文很难再瞧上别的女子,原来如此。

当下也还了一礼,笑道:“木姑娘不必客气。”却突然尴尬的打住,不知该如何说了,她和叶少文身份悬殊,互不相识,却无缘无故的帮他,此时又被婉玗人品相貌所折,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喜欢叶少文”才“屡屡相助”,顿时脸上生晕,有些不安的走了开去,装作赏花赏草。

婉玗心中疑惑更甚,对方是妖族公主,又是化形修为,想来不易得罪,帮助叶少文多半另有所图,便不再追问,又将浮青取出,天女散花般的将为身旁的药草点下灵力。

叶少文心中一动,浮青原来是上古异树,想来和这些灵药灵草同源,如此相互补益倒还不错,看来这浮青当真是妙用非凡啊。婉玗对于自己从不提防,十分坦诚,向来不把情绪藏在心中,此刻见婉玗脸上微有些不悦,便走上前去,抱住了她,以示安慰。

感受道叶少文的温暖,姬玉仙正在不远,婉玗登时有些羞意,但心中却如蜜般甜,忽然一阵巨响自东侧一处山峰传出,随后是一阵大笑,两人互望一眼,均想道:那是玄青子的洞府,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元婴出窍

叶少文身体一纵,已飞跃过去,只见玄青子正立在山峰之上,长袍鼓动,髯须飘飘,志得意满。仔细一看,顿时明悟,原来他已突破至出窍境界。

当下便淡淡笑道:“恭喜!恭喜!”玄青子正在高兴之中,全没发现叶少文到来,听后笑容突然一滞,随即又堆起笑容,向叶少文道:“贫道今日能够突破,全是沾叶公子的光,今后仍以叶公子马首是瞻。”

叶少文笑着点了点头,以西华尊者的修完尚且被我触发禁止而死,玄青子修完虽高过了我,应该也不在话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得提防着些,便道:“你如今修为突破,这洞府想是不太适合于你了,便到附近另辟一个吧。”

玄青子听后便明白何意,不敢违抗,连忙称是,随后便在叶少文眼皮底下,将洞中器物收拾一空,出了阵去。

叶少文暗忖道修仙界奇法众多,焉知没有类似于灭魂禁止的法术或是丹药,即使自己不惧,但要是婉玗被其胁迫,那就十分的糟糕了,自己以前还是大意了些。

随后,他又回到了园中,姬玉仙和婉玗两人仍在,想必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他径直走到梅维维屋外,往里面传音道:“梅姑娘,快出来,我有事吩咐。”

梅维维同是女子,又喜爱这园中的景致,便在婉玗同意下,在附近搭了这间屋子作为修炼之所。没过多久,她便走了出来,略不满道:“又有何事?扰我修炼。”

叶少文早习惯了她这脾性,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劳您大驾,实感不安,只是你还是搬到外面去的好,我接下来要闭关突破,容不得打扰。”

梅维维大怒:“谁会来打扰你了?外面住着一点也不舒服。”

叶少文笑笑尚未答话,姬玉仙在一旁笑道:“梅姑娘,这清一峰上哪一处不是清幽别致之地?俱都适合你们人族修炼呢。”梅维维本想顶一句“你又不是人族,你怎么知道?”,但见她笑吟吟的模样,只得忍下了,又看向叶少文,眼眶有些发红,大感不忿,心中大叫:你就如此防着我,要赶我出去?

叶少文倒不是怕她来害自己,实在是担心婉玗的安危,自己资质差劲,想要成功突破还不知道要多少年,这期间梅维维要是也突破到出窍期,以她的性格,难保不会做出些什么事......

叶少文从袖中拿出一个阵盘,只是个一般的护阵,是他在执事处随意拿来的,此阵法防御作用一般,但也可抵挡敌人一阵,让阵中的人早做准备,递给梅维维道:“这个拿去安放吧,聊胜于无。”

她嘴上一撇,暗道自己有比这更好的阵法,要这鸡肋何用,就这也想打发本小姐?恁地让你看轻了。当下也不伸手去接,只是不满的看着叶少文。

叶少文本想板起脸,呵斥于她,但一想自己这一回确实有些让人难堪,犹豫一阵,只得又拿出一粒出窍返神丹,这是突破出窍境裨益效果最显著的丹药,便是仙城里面也极少流出,自己用龙纹玉也一共才拿得三粒,连玄青子也没给......

梅维维见后果然大喜,先前的不快与幽怨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叶少文有些不舍,缓缓递出,手刚伸到一半,便被她夺了去,忙不停道谢:“嘻嘻,不枉本小姐跟你一场,你果然是个大方的主呢。”

叶少文咧了咧嘴,想笑却笑不出,只得摆了摆手,道:“别磨蹭了,快些出去准备修炼吧,玄青子已经是出窍期了,他也搬了出去。”

梅维维心中一动,暗道原来如此,笑得更加开心,突然凑到叶少文脸上吻了一记,又媚媚一笑,才转身离开。

叶少文感受着脸上的细腻温香,暗道这妖女定是知道婉玗在此,才故意这样,如此拙劣的挑拨之法,实在不值一笑。一回转身,只见婉玗缓缓走进房中,门也不声不响的掩上了。他叹了口气,向一旁呆立的姬玉仙笑了笑,随后也快步走进房中......

半年后,紫阳、紫玄、紫丰、紫芸带着文泯、虞华、成裕、羞香四名分神弟子,十余名出窍元婴弟子、其余低阶的弟子若干,这些低阶弟子大多是一次朝会也未去过,都报名自愿前去,宗门对这些请求向来都是比较宽大,但这次祸福难料,便大量裁剪了名额,只带了五十名低阶弟子同去。

饶是如此,黄庭宗在东洲的威望仍是十分深固,出宗门不久,小灵谷松涛真人带着一干弟子迎了上来,互道寒暄,一路上,尾随的东洲门派何止上百,紫阳见了大感欣慰,不禁想到:灵蚕宗一事,虽致使宗门威信大损,但在东洲地界,黄庭宗的龙头位置仍是牢不可破,岂是区区一事便能动摇的?

没过几日,东洲一众门派便到了中柱神山,四方真人大能咸来会晤,在神山之顶布置过后,便邀众门派陆续上山,一切进展倒还顺利无异,其乐融融。

叶少文半年来已将身体的状态调到最佳,把龙纹玉牢牢的放在胸前,在青鼎中填下大量的灵草和灵石,以保持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又吞下一粒具有清神洗灵作用的还宁丹,打坐片刻将药效化开后,再珍重的服下一粒出窍返神丹,随即闭目入定。

如此约一年以后,他才缓缓将神魂调动,尝试出窍。

修士刚成元婴时,其元婴尚还十分脆嫩,此时要将神魂出窍,与躯体分离,而承受物质界的混沌,既是一大考验,也是对元婴的一大提升。神魂出窍后,与阳神结合,便能隔空受物,百丈以外,也能亲切地感受其树叶、微风、山水、动物、甚至是人的肌肤的触觉,但出窍的神魂毫无战力,便是低阶修士随手一击也能使其灰飞烟灭,所以一般修士在面对其他修士从未敢这样做过,更看重的是突破境界后带来的法力与神识的大幅增长。

然而元婴的成长是境界突破的基础,就如同一株大树,其主干要不断向上生长,才能再承受更多的枝干与果叶,否则便永远是一株低矮的灌木,任你枝繁叶茂,其实不堪一击,是以元婴的出窍尽管凶险,却是修士不可避免的一道关卡。

神魂出窍之时,由于是与躯体元婴的第一次分离,其痛苦不异于万仞扎心,然而这点痛苦,对渴求突破境界的修士而言,实在不算的什么。叶少文此刻已经满头是汗,但随着时间的渐渐过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神魂正一点点的脱离。

在巨大的痛苦下,他一心沉浸在神魂的分离之中,外界的时间其实已过了一年、两年......婉玗知道他将要突破出窍,已经彻底关闭了大阵,任何人甚至包括黄庭宗的弟子都不放进来,有什么事都是自己出了阵外解决。

这无疑是折磨修士的一道关隘,却还会受到心魔的滋扰,虽不像凝结元婴时那么可怕,但在这样的痛苦下,若没有大毅力,还是极容易被它所趁。玄青子灵根资质比叶少文高了数倍,其出窍的过程也仅仅用了两年,饶是如此,由于受了叶少文的禁制控制,在心魔面前也差些把持不住,但他老而弥坚,对突破的渴望极强,毅力强大,硬是扛了过来,是以突破之后以其沉稳的性格也不免放声纵笑。

然而此时距叶少文闭关时已经整整了过去六年,叶少文神情已经十分委顿不堪,如此长时间的身心煎熬,修仙界是十分少有的,因为以他的灵根资质,几乎没人能走到这一步,然而欲戴皇冠者,必承其重,此时放弃,那便等同自绝修为。幸而婉玗时时在身旁照顾,不仅常为他揩去汗水,用灵力轻轻的滋养肌肤,还在房中熏以特殊药香,也具有醒神缓痛的功效。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风波又起

又过了约两年,在房中坐定的叶少文身体一动,委顿之色倏忽间消失,脸色恢复如常,而其周身神灵之气更胜以往,婉玗在旁,也感觉的精神为之一振,神清气爽,她紧咬嘴唇似要掉下泪来,好一会才露出这些年从未曾有过的笑容:他终于出窍成功了么?

在叶少文脑上,有一个三寸大小的透明小人,似乎是清气所化,他大半个身子都已冒出,只剩下双足仍陷在叶少文的身体里。他似是十分挣扎,表情也极为痛苦,随后不久,蓦地脱出身来,兴高采烈的在叶少文身旁围着转了一圈,又在屋里到处乱窜,如被圈禁的鸟儿重获自由一般。

这小身影虽然灵动,却并不出这间屋子,对一旁的婉玗也十分亲近,直搞得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将他给吹灭了。

这便是叶少文的神魂元婴,举止之间虽不免有几分孩性,但却不离他的操纵,或者说这就是他另一个自己,无需再下任何命令,本心如何想他便如何做,本心有何顾忌,他便下意识的避免。

修士一旦元婴有损,对其的伤害是致命的!

叶少文此时灵台一阵清明,他知道自己元婴成功出窍,而接下来就是要让它再回归神府,将神魂与肉身完成统一,最终才能完成对出窍境界的突破。

他任由元婴在屋内飞走,婉玗正像在呵护自己的孩子般,忙将一些灵力强盛的宝具、药材撤了干净。

他心中默算,已经过了七年时间,叹息一声,又将元婴收回体内......

如此又过了两年,才算大功告成,叶少文将元婴融合圆面后,并不急着出关,而是继续巩固了五年,才睁开眼。

纵观突破的过程,除了历时较长痛苦不小外,还算无惊无险,在大量的灵气的支撑下,有着上好的丹药辅助,龙纹玉死死保住神识清明,不受心魔所搅,突破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十多年,外边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叶少文向婉玗问道。她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从未出过这里,也没有进来过。”

叶少文点了点头,心中着实感动,他此刻真的相信,如果天下所有人都跟自己作对,那么仍会有婉玗陪在自己身旁,甚至是站在自己前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叶少文准备去文泯的住处,打探一下自己闭关期间外界的事,刚出了齐峰,见一个个弟子都如临大敌的模样,吃了一惊,莫非短短十几年,钦天殿又有行动了?

他加快了脚步,正到了文泯屋外不远处,正看见他也正从北匆匆回来,两人相视俱都走到一起,叶少文首先开口道:“文师兄,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文泯叹道:“哎,叶师弟,这些年你都在齐峰上闭关不晓外事,上次朝会结束后,紫阳,紫玄两位师叔在归途中遭到袭击,那几人俱都已黑袍遮身,但全是真人级别,更有一人...是洞玄修为。”

叶少文忙追问道:“难道是钦天殿的人?两位真人可有事?”文泯道:“是他们虽然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除了钦天殿还有谁有这个势力?他们提前在路上布下陷阱,欲图先灭掉我道德宗两名真人,手段颇为狠绝。幸而紫玄真人对封神大阵早一步察觉,才没落了进去,两位真人拼死掩护紫丰、紫芸师叔带着弟子先回到宗门,好在那袭击者不屑追击他们,意图全在两位真人身上......哎,最后紫阳真人受伤后侥幸回到宗门,紫玄师叔则被重伤,真元大损,情急之下催动了万里遁行符,此时还不制他老人家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啊?”

叶少文还从未见过文泯眼色这般黯淡过,那场大阵虽短短几句话说来,但真实的惨烈状况却是能够想象的,若不是争斗时间一长,钦天殿怕引来其他修士后露了马脚,众怒难犯,恐怕两位真人都得交待在了那里。

文泯沉吟道:“叶师弟,那钦天殿行事已如此明目张胆,本应昭告神州,共商讨举,但他们做事滴水不漏,此时若说出去,非但很多人不会相信,届时还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局面更加难以控制。”叶少文赞同道:“不错,宗门有何对策?”

“东洲在我黄庭宗治理下,和平安定何止万年!现在宗门有难,他们又岂能袖手旁观?宗门已下令,命许多弟子下山暗中联络各门派,欲将他们绑在黄庭宗这条战车上,也好能够跟钦天殿分庭抗礼,不至于像上次宗门被围一样孤立无援。”文泯说道。

叶少文暗忖道此举恐怕很难做成,东洲各派表面上依附黄庭宗,但并没有忠心,只想保全自己而已,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法子了,随后问道:“师兄,你方才神色匆匆,有什么任务吗?叶某可能效劳?”

文泯正色道:“我正是奉命去璇玑阁拜访登封上人,请求施以援手,无奈钦天殿对我宗的真人看得太紧,便只好让我这名弟子前去了。”叶少文点了点头,璇玑阁向来与黄庭宗交好,此举到十分可行,想那钦天殿的真人还不至于对一些弟子轻易出手,他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一人,便问道:“卫师兄呢?好像已经许久没听到他的消息,如此重要的事,没他参与么?”

“卫师兄自你上来归宗就去闭死关了。”文泯说到这眼神突放异光,望向后山处,喃喃道:“希望他这次能成功出关吧!。”

那卫乘风早已经是分神巅峰的修为,此番闭关恐怕就是为了突破真人境,以他的资质悟性,即便是刚刚问鼎真人,除法力稍许不如外,其他手段无不强过了一般的合体真人,倒还是宗门的一大臂力。叶少文也隐隐期待,如果他成功晋升,对柳琦画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不禁对她的修为也有几分好奇之心了,这些年,那紫芸肯定对他的修炼十分苛求,而她天资又那么高,想必也达到分神境了吧?

文泯见凝动出神,不再言语,便道了声告辞,回房收拾的东西去了。

“师兄稍待,我跟你同去!”叶少文在他背后大声道。文泯转过身来,思量了片刻,随即露出了笑容,道:“也好,只是时间紧迫,我们越早赶去越好,而去此行不一定顺利,你要做好准备。”

叶少文应了,不再多言,回转齐峰。

“你...当真要去吗?钦天殿既然连真人都敢伤害,你此去岂不是很危险?”婉玗听他又要下山,担心道。

叶少文微有些不悦,道:“我们承了黄庭宗天大的情,为他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也是一次磨炼的机会,对以后境界的突破大有帮助。”随即又温言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知道我灵根资质极又掌握青鼎,恐怕真像真人们说的我另有宿命,不可能苦修完一辈子。但你不一样,你却恰恰适合平淡的修炼,所以,无论如何,除非道德宗被人攻破,都不要离山去冒险,知道吗?要是没有的你的陪伴,哎,我...我也不知道即使是修炼成仙又还能有什么意思。”

婉玗听后如海一般的平静的脸上又起红色浪潮,即使两人已经是十分的信任合亲密,但叶少文此番的真情表露,也不禁让她又是羞又喜。低声道:“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修炼是第二,除此两样外再无其他。”声音如蚊吟般小,但叶少文却听了个清清楚楚,两人又相拥温存了一番。

正文 第八十章 昔日旧账

叶少文出去时只带上了玄青子,在两年前,梅维维曾让婉玗转告叶少文,她正准备要冲击出窍关,让他出关后不要去呼唤打扰。

在三人中,梅维维的灵根是最好的,想必突破出窍问题不大,而叶少文还暗暗担心婉玗,她的资质虽然也是十分的高,又一直呆在黄庭宗上清静的修炼,却因为钟迷丹道,对修炼而有所耽搁。

临走之时,叶少文又再次唤出了赵襄,让他把这几十年的参悟心得再传授给婉玗,赵襄本来修为只有元婴,大限渐渐接近,喜得有一传人,便高高兴兴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的全讲给了她,许多细节之处便需要她另花时间理解合推敲。赵襄最终在婉玗的苦劝下,才放弃呆在鼎中,回到修仙界继续修炼,他也不想呆在黄庭宗,便让叶少文带他回流云宗去。

这一次节外之枝却让叶少文为难了,他想了想,钦天殿多半会派出人来阻止黄庭宗弟子北去,这一去安危还难说的很,这赵襄对婉玗有大恩,还是得先把他送回流云宗,便开口道:“文师兄,你先走一步,随后我们在璇玑阁内汇合。”

文泯稍一意外便点头同意,毕竟叶少文只是出窍修为,若是遇上钦天殿的分神弟子,还可能会拖累自己几分,而且如此分作两路,钦天殿倒可能兼顾不周。

祁山四宗在东洲的西南处,叶少文刚和文泯分开不久,一道青光飞速朝自己而来,速度之快,真人也难以赶上,却是没有半点威势。

叶少文认清那是万里传音符后,便停在原地,那传音符转眼便被他捏在手中,只听是紫虚是声音:

“你此去除璇玑阁外,还可去协助联络拉拢东洲门派,必要时可拿龙纹玉相机行事。”

“龙纹玉?虽是黄庭宗的掌门信物,到不知其他门派的人知不知道这物件......”叶少文暗暗想到,自己现在不就是去流云宗吗?不过据宗门暗中调查,上次围住道祖山的百余门派中,这四宗可都有参与,带头者正是夏侯涯!

夏侯涯等人得罪了叶少文,整天担惊受怕,唯恐他一气之下带着其他黄庭宗门人来复仇,自然已暗中往中洲找靠山,祁山所在地界也毗邻中洲,经过几宗的哀求和送礼,中洲崇阳宗的飞云子长老“十分为难”的答应为他们提供庇护。

赵襄并不知道叶少文与四宗的过节,不过叶少文也不甚在意,这四宗已没有人能威胁到自己,走一遭又何妨?况且这里这里的恩怨总是要找个时间来了结的。

不过殷长宗怕是不会让自己进去,叶少文不禁问向玄青子:“此时你回去,青原山还认你这个门主吗?”

玄青子呐呐半天,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上次和叶少文分一同别攻击了火莲宗和流云宗,青原山都看在眼里,几十年过后恐怕早已立了新主。

“青原山认不认我已经无关紧要了,老道以后就跟着叶公子。”玄青子想了半晌后沉声说道。这倒不是他一时心热,为讨好叶少文才这样说,此时就算回到青原山,不过也就图个一两百年的安逸罢了,但想要更进一层,却还是跟着叶少文更好。

叶少文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等下到了以后,你护送赵襄回流云宗,就说你已经不再听命于我,如果能够进去,便传音给我。”

玄青子应了,两人飞了到了第三日抵达祁山附近,叶少文独自将赵襄放了出来,此时他已经白须白发了,在隔绝灵气的青鼎中度过这么些年,又耗尽心神参悟其中的丹法,的确是一般修士所难以忍受的。

他甫一出来,对叶少文的修为倒还并不意外,两人互相交谈慢步缓速而行,突然一道青光飞来,落在前面,赵襄见后不免微微诧异,正是已经是出窍修为的玄青子。叶少文笑着对他说道:“玄青子曾是我的好友。”

赵襄仍是一脸困惑,玄青子突然开口道:“叶少文,从前是我糊涂,才跟你合作了一些事,现在么,既然撞见赵长老,老道我便要带他回去,你可要阻拦?”

叶少文微微一笑:“倒还要有劳玄青子道兄将赵长老送回去,我不便再往前走了。”

玄青子点了点头,换上一副笑脸对赵襄道:“赵长老,许多年不见,我等甚是挂念啊,如今你回来便好啊,殷宗主将元婴丹的配方发享给我三宗,那药材难找不说,即使是找到了也没有人能够炼制出来,以后还都要仰仗您呢!”

赵襄心中吃了一惊,殷长宗竟将元婴丹配方流传出去了?他不动声色,客气了一番,向叶少文道:“叶小子,你为何不一同前去?怎么?到了黄庭上宗便看不上小小的流云宗了吗?”

叶少文尴尬一笑,道:“实不相瞒,殷宗主和我有些矛盾,不便前去。”赵襄虽仍感到疑惑,但也不再追问,只是略一点头,随着玄青子一同去了。

两人到了流云宗外,宗内之人一时还未认出赵襄,只是见玄青子来,修为还比以往更高了一截,果断的开启的护宗大阵。不一会,殷长宗带着一众长老走去,此时他也是垂垂老矣,看来大限将至,不过在他左右,分别是景明和齐浩,两人都已是元婴修为。

看来流云宗后继有人啊!赵襄心中激动,随即高声笑道:“殷宗主,这是做什么?不认得我了吗?”殷长宗见玄青子已是出窍修为,而叶少文多半在附近,一丝也不敢大意,倒没细细留意旁边这老者是赵襄,此时听后才认了出来,老友相见,不免感慨喜悦,但自己是一宗之主,不容得有差池。他看了半晌才问道:“赵长老,你怎会与玄青子在一起?”

赵襄听后一愣,玄青子已说道:“殷兄,那次大战你们撇下重伤的我而逃,导致我被擒,为他做些事情也是被逼无奈啊,现在我已是出窍修为,已经不再惧他,况且赵长老已经回来,我们祁山四宗从此就要兴盛了,哈哈。”

殷长宗将信将疑,赵襄突然插口道:“殷宗主,你与叶少文为何会结下梁子,难道是因为区区赵某吗?我与他相处好得很,你不要担心。”

殷长宗听后哑口无言,自己两次围攻叶少文,着实难以启齿,况且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这时景明开口劝道:“宗主,赵长老这许多年未归,而元婴丹又确实离他不得,如此把他晾在外面不太好啊。”殷长宗仍是沉吟不语。

赵襄不由得怒气上冲,自己本可留在黄庭宗享受大量的资源来突破出窍境,但念及宗门故人和故情,这才要回来,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殷长宗是越活越谨慎胆小了,顾忌叶少文倒也罢了,这玄青子乃是一派之主,即使曾帮过叶少文,也能这般对待?

他不知殷长宗和叶少文只见乃是死仇,而玄青子修为又高,说的话真假还难判断,自然不敢将他放进阵来。

此时仅仅相距八十里之外的火莲宗夏侯涯,察觉玄青子到来,便全宗警惕了起来,以防叶少文突袭。

叶少文确实在不远处,以防火莲宗的人前去支援,看着夏侯涯这龟缩之人不禁冷笑一声,你的帐留着日后再算吧!

夏侯涯放开神识,果然探测到一股不弱于自己而十分熟悉的气息,他大吃一惊,连忙向西面发出一道传音符......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赵襄归宗

赵襄已被晾在外面许久,怒气越炽,玄青子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殷长宗仍是不愿开阵,齐浩大声说道:“赵长老,非是我们不愿接你进来,我们实在是信不过那玄青子......”

赵襄脸色数变,转头说道:“要不阁下先回青原山,老道我回去安置一下再来登门造访。”玄青子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始终不离赵襄太远,看着情形是非进不可了。

他将这里的情况传音给了叶少文,不久后,只见的一柄仙剑从上空疾斩而下,宗内的人皆是大惊失色,忙做抵御。那仙剑一击斩上,整个大阵竟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又是一击,玄青子认得这是破殇剑,也将法宝祭出,重重的往阵上轰击。

宗内之人也纷纷还击,几百人的法术打过来,玄青子也只得上下避躲,赵襄则立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才好,现在他才明白,这些恩怨恐怕是极不简单的,自己还在阵外,却也不敢帮着流云宗,只得静观其变。

果然不远处,叶少文的身影渐渐出现,他此时已不同于元婴之时,仙剑之威远超以前,还有玄青子从旁协助,流云宗内又没有足以构成威胁的人物,破阵只是时间问题。

半炷香后,殷长宗长叹一口气,嘶哑道:“开了阵吧!”

左右弟子无不大吃一惊,齐浩急道:“夏侯宗主已经通知了飞云子前辈,我们再坚持一阵,这危机自然能解。”

殷长宗摇头摆了摆手,道:“他既然给了你和景明帮助,想必不会再害我流云宗,稍后我一人受戮即可,哎,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

叶少文正将破殇剑御出,只见护阵突然被撤下,整个流云宗暴露在眼前,再无阻碍。玄青子疑道:“难道这殷长宗想诱我们进去,在里面布置好了陷阱?”

叶少文摇了摇头,缓缓踏空进去,玄青子紧随其后,一声不吭的赵襄也最后进入,他明白,若不是有婉玗这成关系,自己和叶少文可谓是没有半点交情,甚至还有嫌隙,眼见这等阵势,倒不是几言几语能够化解的。

几人落在平场上,叶少文向四周环顾一下,弟子虽多,其实大多不愿与他为敌,如今的局面,不过是殷长宗一人造成的罢了。叶少文看着他,殷长宗脸上皱纹四起,须发泛白,身形已显得有些佝偻,他叹息一声,似是如释重负般的消解,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子,又看了景明,嘴角微动,随后景明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齐浩、赵襄,满意地微微一笑,开口道:“叶少文,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我得罪你也是迫于无奈,不过事到如今,我即刻便自戕谢罪。”说罢,自爆丹田后仰天倒地,再无一丝生机。

不少弟子都有些惊慌,景明站出大声道:“殷宗主与叶公子的恩怨已了结,所有人今后不得再提起,都散了吧。”随后上前低声道:“上次多亏了你送来的丹药啊,不然老朽我早成一抔尘土了。”叶少文微微一笑,还为答话,齐浩也上前一揖,道:“叶兄,赐药之恩,定图后报。”

叶少文淡淡道:“你不用报了。”齐浩听后脸色一阵红,咬牙道:“难道叶兄看不上在下这点微末道行不成?”

叶少文忙道:“当然不是,我帮助你,一则是报答你曾相助过婉玗,二则是为了报答流云宗曾对我的蔽护之情,缘起缘灭,所以你不需再回报于我了。”

齐浩沉默无语,他本是个性情中人,若是欠人人情,对修炼也颇为不利。自己之帮助婉玗,完全是出于自愿,而叶少文要给流云宗留下种子,却结结实实落在自己头上,却是非报不可,只是见他不愿在自己身上有牵扯,也就不再说了。

“哈哈哈,叶小友,老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赵长老,你能回来,实是我宗门一大喜事啊!本来应开一开筵席,为二位接风洗尘,但殷宗主适才殒身,恐有不便,多多担待!”景明打了个哈哈,说道。

赵襄道:“景明兄,为我这老头子做些干什么,哎,看来我久不在修仙界,很多事情都还蒙在鼓里呢。”

叶少文笑道:“赵长老回来便好,一切慢慢就会知晓,筵席就不必了,不过我还要提醒几位几句,流云宗既然在东洲地面上,那就别再做出与黄庭宗为敌的事了,不然我救不了你们啊!”

这话已说得十分明显,几人都变了颜色,互相看了一眼,景明尴尬一笑,道:“我们先前叶是无可奈何,不过从今以后,那样的事断不会再发生了。”叶少文点了点头,向来这也是夏侯涯与殷长宗的意思,跟他们干系不大。

景明突然低声道:“叶小友,还有一事,不便留你,夏侯涯已代表祁山四宗投靠了中州的崇阳宗,那崇阳宗就在东边,离这不远,以你目前的实力还难以对抗,此时想必已经接到了求救信号,你赶紧避开些吧。”

叶少文一想,崇阳宗是中州一流门派,不乏分神修士,那夏侯涯熟知自己情况,既然求援,恐怕来的人的确不好对付。便道了声告辞,也不再多话,叫上玄青子往东边飞去,直到百里之外突然停了下来。

玄青子疑惑道:“叶公子,怎么?”

叶少文淡淡道:“人都没见到,岂能被几句话吓跑?先看看虚实再说吧。”

他心里暗想到如果可以的话,此次便把夏侯涯一并了结,那厮狡诈多智,留待日后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而且其余三宗也容易被他挟持,跟宗门作对。

想到这,他发出信号,此信号最初只是一种特殊的灵气,一旦施放后,便迅速传遍方圆万里,非是黄庭宗的人分辨不出,附近的同门感应到后能迅速判断发号的地方,从而赶来支援。

此信号也有强弱缓急之分,根据其灵气的浓淡程度,可判断紧急与否,若是灵力极浓,那便是万分火急,少不得要用上遁符或是助于飞行的法宝,若只是淡淡一现,则说明暂不着急,可徐徐赶去。

同门发现后,一般会用秘法将一小撮灵气催化,会呈现出颜色,若是蓝色,则表明对手不超过元婴期,若是黑色,表面对手存在出窍境界的修士,红色表明存在分神期修士,而紫色则表明有真人以上的敌人,这类颜色极为少见,要么很少遇上真人级数的敌人,要么万里之内几乎不存在宗门的真人。

叶少文发出的是一道红色信号,随即和玄青子披上隐形法衣,对他道:“你悄悄往火莲宗潜去打探一下来的是什么人,什么修为,传音给我,若是被发现,随时遁逃。”

玄青子神色凝重的答应下来,随即握着一张千里遁符在手上去了,准备一旦被发现,不带他反应,立马催动逃走。

叶少文则在此地等着,果然不出一会,便感应到一股分神修士的强盛气息接近,并未刻意掩盖,身上却是携有信号所带有的特殊气味。叶少文小心的迎了上去,竟然是一位女子,自己尚未认出,便听她叫了一声:“叶师弟!”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西来之人

叶少文道:“恕在下眼拙,师姐可是玉清峰弟子?如何称呼?”

那女子一袭红粉相间的长裙,杏眼桃腮,柳眉弯弯,容色十分靓美,手执一柄两尺左右长的短剑,剑鞘却是青黑色,她笑道:“我久不在玉清峰露面,你不知道也属正常,我叫羞香。”

叶少文恍然道:“早闻紫芸师叔座下有一位卓绝的仙子,今日得见玉貌,何其幸也!”羞香轻笑一声,道:“我跟柳师妹比可差得远了呢,不久前听说她准备突破分神境界,这才百年有余,便达到如此地步,前途真是不可估量啊!”

叶少文闻言又喜又慨,这等资质,着实几百年难见!羞香似是知道他与柳琦画的事,见他不言语发愣,暗怪自己说岔了嘴,忙道:“师弟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恰巧我刚到这一带,便接到你的信号。”

叶少文道:“师姐可知道一个叫火莲宗的门派?它本是我东洲的门派,上次巫蛊二真率众围困山门,其宗主夏侯涯仗着高出一阶的修为胁迫相邻三宗一道参与,他本是出窍修为,此番又投靠了中州崇阳宗,与我为难。若我预料不错,他恐怕已经请来了援手。”

羞香秀眉渐渐蹙起,随后冷然说道:“我此次来其实正是为了祁山四宗,既然火莲宗公然和你作对,那便留不得了。”

两人往火莲宗去不久,玄青子突然从空中急速靠近,看样子颇为慌乱,直到了叶少文身前,见到羞香,心中才定了下来,忙道:“飞云子和夏侯涯正追来,随时就到。”

叶少文对羞香道:“这人叫玄青子,是我亲随,可信。”羞香点了点头,几人往玄青子的来的方向迎了上去,不多久,果然遥遥看见一个道袍老者和夏侯涯一道。两人略一交谈,那老者朝叶少文看了一眼,近前来,说道:“两位是黄庭宗的高徒吗?”

羞香淡淡答道:“是,你是崇阳宗的?来这里做什么?”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便是崇阳宗飞云子,神州何处去不得?莫非这里是道祖山么?呵呵。”

“这里不是道祖山,神州尊驾尽可去得,火莲宗却是黄庭宗管得,尊驾莫要多事。”叶少文插口道。

那老道冷笑一声,道:“你这后辈娃娃说得什么话?黄庭宗在东洲虽然势大,却也不是能随意予夺其他门派的生杀权力,况且夏侯宗主已率所有门人投在了我崇阳宗门下,你们那儿,作不得数啦。”

叶少文听他倚老卖老,嘴里胡乱弹琴,不觉有些气。羞香笑道:“做得做不得数,还请您跟本门掌门说去,既然掌门没有示下,这火莲宗在东洲辑录册上,那还受本门管辖。”

那老者面色一变,嘿然道:“夏侯宗主虽是投在我门下,而我崇阳宗却又是投靠在钦天殿之下,既然你我都不能做主,那便让贵掌门和通天神君商量吧,不过在这期间嘛,谁也动不得火莲宗!”夏侯涯听后大为激动,若是能受钦天殿庇护,那便再也不惧黄庭宗了。

叶少文和羞香都没料到这老道说得如此直白,崇阳宗好歹是中州的一流门派,做钦天殿的爪牙他倒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好似还颇为自豪。小小一个火莲宗竟也被他扯上钦天、黄庭之争,两人不禁考虑起后果来,钦天殿咄咄逼人,若是在走错一步,谁知会为宗门惹下什么样的祸?飞云子见两人沉默更是得意。

“哼,飞云子前辈真是好口才啊,竟然还扯到神君身上了,神君他老人家远在天边,可没功夫管这些小事,但不知您的手段比起你的嘴皮如何?”叶少文暗暗想到,如今宗门正派弟子联络各门派,欲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若是连一个火莲宗的都收拾不成,那便威信尽失了,谁还敢加入我我们?

语罢,他朝羞香施了个眼色,破殇剑携巨威一击朝夏侯涯斩去,飞云自全没料到他如此断然出手,见这一剑威势不凡,忙替夏侯涯抵挡。

羞香有些微恼,暗道这叶少文也太莽撞了些,自己还没同意便率先出手,但飞云子已经大怒,他必然抵挡不了,只得出招。

只见她并不出剑,只是一道一道灵劲向飞云子打去,那劲道好似平平无奇,却将他打的忙于招架,一丝不敢大意。叶少文暗暗称奇,细眼一看,只感觉那灵力劲一道胜过一道,绵绵不绝。

他心中突然一动,这难道是“至上守息心法”?记得自己曾在藏经阁五层众中翻阅《太上道德经》,里面有一句:“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后面还有数篇要诀,自己因没能理解,便跳了过去,想必这传闻中的无上心法便是来自这里。

眼看飞云子无暇抽手,叶少文立刻攻向夏侯涯,玄青子心领神会,堵住了他的去路,频频点招,不给他喘息逃遁之机。

叶少文暗想机会难得,掐了一个剑诀,蓦然间使出“蛟龙昂首”,长剑如游龙,夏侯涯也拿出的火莲宗至宝“血红莲”,顿时周遭大红一片,也不知是火色还是血色,叶少文剑锋一转,轻喝一声,又使出“鲲鹏展翅”,直将那“血红莲”击的摇摇欲坠。

夏侯涯一忙抵挡,一忙大叫道:“飞云子前辈,快快救我!”

飞云子此时也暗暗叫苦,他直到黄庭宗弟子不好对付,没想到竟厉害至厮,一开始便把自己缠住脱身不得,哪还有余力去救他?只得喝道:“你自己想法子逃走!去崇阳宗!”

叶少文大笑一声:“还能让你跑了?”手中一加力,仙剑往下斩下数分,只听轻嚓一声,那血莲被斩断半截,血色大减,夏侯涯一声惊呼,心疼不已,正在脑中急想对策,破殇剑已劈了下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金符急速飞了过来,炸在破殇的剑身上,破殇剑微微一颤,失了准头,偏了夏侯涯的头颅几分,斩到右肩上,随即他整个右臂化为齑粉。

叶少文微微一凛,这金符了得,竟能撼动我仙剑之威!他转头看去,只见羞香报以愧色,那金符原来是飞云子趁隙扔出的。

羞香本使的是宗门至上的功法,但只求将飞云子纠缠住即可,其实飞云子也有手段未尽出,只是两人都相互顾忌,不愿下杀手,是以造成这种局势。

夏侯涯趁机已将一张遁符拿捏在手中,只是玄青子一直在一旁助战,为的正是防他逃跑,叶少文一愣神,他却未曾松懈,紧逼着夏侯涯。

叶少文朝他点了点头,正欲再出剑,突然两把飞刀向自己杀来,他连忙回剑劈挡,那两把飞刀一击不成又向后退了回去,叶少文凝眼一望,只见从南边走来六名修士,当先三人两男一女,皆是出窍修为,后面三人则是元婴修为。

“西华府的人?”叶少文眉毛一跳,不禁脱口问道。

当先那名男子,面上约四十岁模样,双臂袒露,两手各执一柄宝刀,正是西华尊者的大弟子,昭烈双刀杜笙。他当先一步,阴测测地笑道:“正是,想不到你还认得出来,哼,我们师兄妹六个,倒等得你好苦,今日特来取你性命。”

西华尊者死后,西华府一部分人化作鸟散,小部分人则继续追随其六名亲传弟子,起初这六人以往师尊是死在一名化形大妖手上,都不敢谈报仇之事,后来才得知原来是那日进府的那名黄庭宗弟子才是幕后黑手。

当时见他只有元婴修为,顿起复仇之念,也不枉师尊多年培养一场,至于上宗不上宗的,西华府既然已跟他决裂至此,也不怕得罪。六人议定便向东来,一路打听,在中州地界倒是获得不少消息,又知道黄庭宗现在都自顾不暇,更不会去理会他们,都是大喜。

飞云子接到求救的传音后,顿觉叶少文这名字耳熟,反应过来后即刻传给这六人,自己则先到一步,那六人本离得远,脚程又差了一些,是以现在才赶来。

飞云子与夏侯涯见状都是精神大振,夏侯涯也不准备逃跑,收回半截血红莲,忙注灵气修复,一闪和那六人战到一起。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又来援手

叶少文神色一紧,暗叫倒霉,自己本没有多少仇家,今天倒凑一块了?他望向羞香,眼中充满询问,以他的感觉,这位师姐好似并没有尽全力,不然怎么会迟迟拿不下一个崇阳宗的长老?若是她还有余力,那么这些人也可一并收拾了。

羞香此刻有些为难,要想摆脱飞云子,便非得将他重创不可,届时脸皮撕破,后果就难以把握了,她对叶少文的目光恍若未觉,只是一心对着眼前的对手。

杜笙看了夏侯涯一眼,也不多想,喝道:“上!”,顿时四名出窍修士便朝叶少文扑了上来。

叶少文倒还不惧,自己一人虽不能将他们完全留在这里,但要被他们所伤,也不是那么容易,见玄青子赶来相助,对他微一摇头,传音道:“你去把那三名元婴修士杀了,再来助我。”

说罢,手提仙剑奋力四击,剑芒所到之处,四人纷纷躲避,均不敢掠其锋芒,但各色法宝法术却不曾少下了,由于仓促之间,叶少文来不及布置阵法,对这些攻击不得不慎重对待,四人攻击极密,一时间倒来及不及施展剑诀,如此缠斗,自己法力也比然先耗尽而吃亏。

他往远处看了一眼,只见那三名元婴修士好似有些防备,竟聚在一起,在脚下布置了阵法,玄青子一时还杀不了他们。他又往后看了看,只是飞云子脸上已经大汗,有些勉强起来,羞香则如渊渟岳峙,裙裾飘飘,她见叶少文以一敌四,不免有些担心,轻喝道:“飞云子,你若是答应现在退去,不插手此事,你便收了法力,我也自会收手。”

飞云子心中叫苦不迭,不知这女子用的什么功法,掌力绵延不绝,如一道一道的巨浪,柔中有刚,死死缠住自己。自己暗悔一开始便不该跟他对拼法力,现在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若是收了法力,谁能保证她不是在出言使诈,到时不是重伤便是身死!

叶少文看出些端倪,暗道这师姐实在优柔寡断了些,那钦天殿蓄谋已久,必要倾覆我黄庭宗,放走一个飞云子又有什么用?他一边应付四人,一边渐渐往羞香靠去,幸而这四人手段平平,叶少文小心防范,倒也有惊无险。

一记翻天印向杜笙打去,他连忙一避,瞬间闪到了羞香身后,这一击着实让他吃亏不小,大吼一声,正欲提起双刀向叶少文杀来,却瞥见不远处的羞香,心中一喜,转身向她砍去。暗道这一击要是伤了这女子,飞云子前辈定然反败为胜,届时局势大好!

羞香见叶少文往自己靠来,起初还以为他快不支,直到此时才知道,他是想逼自己尽出全力!心中不觉又是一怒,早听说这人在黄庭宗肆意妄为,仗着掌门宠爱,随意挥霍宗门资源,给一些不相干的人使用......

她心中一怒,运极法力,身间顿起金光,杜笙的两柄双刀刚一落在她身上不足一尺,“铿”地一声,如砍在万年的玄铁之上,倏地便被折裂,她腾下右手,虚空一掌,正是翻天印!将杜笙击飞百米之外,半天挣扎而起。

她这一击只用了不到两成之力,不然那杜笙哪还有幸理,叶少文哈哈大笑,道:“多谢师姐,还有三只小虫子,看我吃了他们!”趁其余三人愣神之际,一边说着,一边使出“云鹤剑舞”。

周遭的灵气霎时间绞动起来,伴随着飞花枯叶、断木残骸,饶是飞云子也脸色一变,这剑威已能够威胁到自己,夏侯涯见识过叶少文剑招的厉害,想也不想,往后急退而去,只余下两名西华府的弟子面面相觑,均拿出厉害的符箓与法宝欲拼上一拼。

只是几息过后,威力更甚,那两人想逃已经不得了,俱发现周围的灵气已混乱不堪,不能为自己所用,唯一可行的,那便是用双脚踏在大地上跑开。

羞香也自称赞,宗门内她只见过文泯师兄会此剑招,还从未听说叶少文也会。

夏侯涯早已遁开数里,眼看是得让他跑了,叶少文轻叹一声,不久便听见两声惨叫,西华府的两人经受不住狂暴的撕裂之力,纷纷委顿倒地。恰在此时,又听见一声惨叫,声音熟悉至极,叶少文眉目微张,心中一奇,往夏侯涯逃跑的方向望去。

随即便见夏侯涯整个身体被远远的抛了回来,落在地上奄奄一息,法力均已被禁锢,这样的手法只能是妖族的那位.......

果然,远处一名绝丽的女子飘然而来,正是姬玉仙,她此时身着一身杏黄色裙子,笑意盈盈,似乎并不把这里的生死争斗放在眼中。

她随手一挥,那被玄青子攻打多时的大阵,本已摇摇欲坠,经她一击,顿时化作零散,玄青子许久未拿下区区几名元婴修士,脸色早已挂不住,大喝一声,如捉小鸡一般向他们一一扑去。

“如何?本楼主每次见你都给献上一份大礼,感激的话就别说了,记着就行,不过你得千万要记着!”姬玉仙上前来,笑嘻嘻地说道。

叶少文将正欲说出的感激之语又咽回了嘴里,只见她左右张望,在羞香身上停留了片刻,奇道:“你的小相好怎么不见了?这位仙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叶少文一时没在意什么“小相好”,忙道:“她是我师姐,玉清峰的弟子,叫做羞香,平时很少露面,再劳您去帮帮她,在下感激....你的恩情,我定铭记在心。”

姬玉仙在飞云子惊恐的脸上扫了扫,轻轻笑道:“这人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他?”

叶少文咧了咧嘴,暗道既然你不敢开罪,那我便自己动手,果断抽取仙剑,往飞云子头上斩去,只听羞香大声道:“不可!”叶少文稍稍一怔,并未停手,破殇剑仍是落了下去,这一击用了叶少文九成以上的法力,这一剑又无可避挡,他只得向羞香一样,运起法力护身。

飞云子本来就到了强弩之末,瞬间被击飞数丈,受到重创,幸而羞香在他被脱飞时及时收起法力,不然便叫他当场身亡。她怒道:“叶师弟,如此擅作主张,不听劝告,还将我放在眼中吗?”

叶少文淡淡道:“师姐你可真是发错了好心,你忘了紫阳真人怎么受伤的吗?紫玄真人至今还生死不明,这飞云子一口一个钦天殿,死又何辜?”

羞香气的秀脸通红,哑口无言,她倒不是为飞云子发慈悲,而是怕为宗门惹下祸事,看了远处虚弱不堪的飞云子,又看了一眼姬玉仙,轻哼一声,道:“你既然想为真人报仇,便去找那通天神君去,偷袭他算得了什么本事!”顿了顿,又道:“这里的事你自行处理吧。”说罢,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叶少文遥遥喊道:“多谢师姐此番来助!”,那身影并未有任何停留,转眼便消失在空中。

“渍渍渍,把自己的顶头师姐给得罪了,了不得!”姬玉仙背着双手,悠然地走来走去,幸灾乐祸的打趣道。

叶少文仿佛没听见,自己和羞香的分歧在宗门想必同样存在,在二真人被袭之前,宗门便分为激进派和息事宁人两派。以紫青真人为代表严厉主张维护宗门权威,而紫阳真人却不想将矛盾进一步激化。自己先前还有些看不惯紫青那副急躁的做派,而如今两真人遇袭之后,才明白钦天殿那是亡我之心不死,两宗的冲突是那是无可避免的。

宗门虽在对抗钦天殿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但在具体的方法上仍会有分歧,紫青真人据说已经主动请缨,暗中联盟东洲各派,尚不知进展如何。而宗门中仍不免有些人因畏惧钦天殿势大,不愿与它正面冲突,企图缓和矛盾或以正义之名,号召整个神州修仙界,勒令其罢手。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旧人之思

飞云子伤势太重,被破殇斩后第一时间便立即打坐,护住神魂,若是再强行催动任何法术,使元婴受损,极有可能掉落境界,即使能保住分神修为,想要踏入合道境界也难有指望了。

叶少文缓缓走到他身边,让玄青子在其周围布下一道绝灵封牢阵,此阵不仅能隔断灵气,还能像一个囚笼一般困住方圆之内的人,使其难以传音呼救,或是土遁逃走,此阵珍贵之极,便是仙城中高级坊市或拍卖会上也极难见到,叶少文出宗门时肯定不忘拿上一套,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等了一炷香功夫,那飞云子才睁开了眼睛,往四周略看了一眼,哼道:“小辈,你想如何?”

叶少文见他却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像极了与凡人传说中的仙人风貌,虽身陷囚笼,性命只在自己一念之间,还有着几分傲气,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你现在是死是或,全由我说了算,飞云子,你想活还是想死?”

玄青子合姬玉仙两人一听这话,顿时便猜到了他几分心意,都饶有兴趣的看着飞云子。

飞云子哈哈大笑,道:“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我想活又怎样?死又怎样?”

叶少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你想死便死了,我送你一程,想活以后就得乖乖地听我的命令,我要在你神魂中设下禁止。”

飞云子听后又是大笑,笑声持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又垂目闭上,似不再理会。

“还想拖延时间疗伤?那便对不住了!玄青子,送这位前辈一程!”叶少文看着他缓缓说道。

“是。”玄青子应答一声,举起一柄悬天尺向他劈了去,这一记他生怕那飞云子余力未尽,而使自己出丑,是以用上了八成以上的功力。

“慢!”在玄天尺落在他头上的一刹那,飞云子陡然间又睁开了双目,大声喝道,玄青子闻声便停下,看向叶少文以示询问。

叶少文轻笑道:“前辈啊前辈,你到底是要死还是要活呢?给个准话,别为难大伙儿。”

只听“扑哧”一声,姬玉仙在身后不远处捂住嘴巴笑了出来。叶少文转头看去,叫道:“你干嘛呢?离得那么远?”

姬玉仙忙板起俏脸道:“哼,你们人族不是最讲究“仁爱”吗?我怎么感觉你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说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少文一愣,暗道我狠辣吗?当下不去在意,复看向飞云子,如她所言,飞云子在他眼中没看到丝毫的怜悯仁慈之意,那双眼睛如星空般明澈,又如同幽潭般深邃,毫无意外,自己在他眼中是十分的微不足道的,而自己的死也不会在他心中起多少波澜,仿佛只是顺手做得一件事而已。

他已入分神境多少年了,从未见过一位能这样看着他的出窍修士,尽管自己现在重伤垂危!

“你...你要种何禁制?”飞云子有些沙哑地问道。

“灭魂禁制。”叶少文淡淡回答道,随即向后微微一笑,笑道:“劳您的玉手,帮我将他禁锢了。”

姬玉仙流波一转,嫣然道:“你...这么信任我吗?”说罢好似不胜娇羞,绝丽的脸上抹上一股娇红,如此美色,真是可餐也!如阳春三月的暖阳,便是最冷最坚硬的冰,也能消得如水一般的柔软可亲。

叶少文眼前一亮,赞叹道:“仙子绝色,天下罕有!”随即徐徐道:“君子之仁重如天,小人之爱贱如蚁,你我二人皆君子,相照何须多言语?”

姬玉仙闻言双颊更是红润,眼神却兀地一暗,随即远远地向飞云子施了一道法术,也不走近,转开头看向别处。

叶少文进了阵去,喂他吃下一粒引魂丹,不一会,便给他种下了灭魂禁制。待他头疼完后,一行人又回到了不远处的火莲宗,飞云子带头而入,其宗门不敢负隅顽抗。

叶少文废掉了长老陈诚等三名元婴长老的丹田根基,从此他们不仅法力要大打折扣,更是无望再突破境界。从此以后,流云宗便要一家独大了,叶少文笑了笑,这也当报偿一下曾经的宗门吧。

随即回到了流云宗,景明已成为新的宗主,忙备下筵席和住处为四人接风。

第二日,叶少文叫来飞云子,道:“你仍回崇阳宗去,这里的事半字也不许提,更不能说你已是我的从属,此后你我相见权当没有昨日那回事,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明白吗?”

飞云子点头称是,暗道不用他吩咐,自己也不敢泄露。

叶少文看了他一眼,又警告道:“你若是背叛了我,我杀你,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飞云子心下一凛,急忙称“是。”

叶少文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飞云子随即便出了流云宗,往西而去。

宴席上,景明等人也不询问飞云子去向,景明连同赵襄、齐浩,还有一干金丹长老齐身向叶少文敬酒,道:“我等祝叶公子修为高升,声扬四海。”

“叶公子真是人中龙凤啊,如此年纪便是出窍的修完,真人境指日可待啊!”

“何止是真人境,以叶公子的才智和资质,又如此年轻,定能白日飞升!”

“不错不错,叶公子身顶仙缘,自有天眷,这飞升,不过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啦。”

这些溜须拍马的话叶少文自然不大放在心上,只是含笑一一回敬而已。

突然只见两名金丹修士越众而出,一男一女,皆是风流俊美,典雅贤淑,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好一对郎才女貌的道侣!

两人摇摇举杯贺道:“恭喜叶公子得除奸邪仇人,祝您日后一路凯歌,修为高进!”

叶少文一看有些面熟,略一作想,便人了出来,也举杯笑道:“原来是秦兄与薛姑娘,多谢二位。”语罢将酒一饮而进。

两人正是秦卿和薛颖,互视一笑,都喜叶少文还记得他们,随即也是一口饮下。

叶少文见他俩举止亲昵,不禁脱口问道:“两位这是...结为了伴侣了吗?”

薛颖本因喝了酒脸色有些酡红,忽地听了这话,顿时低倾下头,脸上有些羞色,却更显得娇美了。秦卿在一旁道:“承颖妹青睐....正是...如此。”

厅内顿时赞赏之声又起,景明呵呵道:“秦、薛两位长老资质出众、才貌俱全,当真是我们流云宗一对璧人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少文见他俩如此般配,心中也着实高兴,不料听到景明此言,胸口顿时如塞了一块巨石般,堵闷不已。

“琪妹与卫师兄也是一对璧人呢!我应该替她高兴才是,哎!老是这般失意却叫人难受!”叶少文心中暗叹一声,尽管他竭力让自己对刘琦画断绝情意,然而青梅竹马之情,在这淡漠无亲的修仙界中,不是情人,却胜似情人,不是兄妹,也胜似兄妹。

这种来自原始的,深入血脉之中的眷念之情,实在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也许是修仙界呆的久了,左右交往不是利益算计,就是清心寡欲,一心向道的人,开口闭口离不开财、侣、法、地,全心意只求那无比渺茫的飞升大业,如今甚至还有权利的争斗,人世间那丝儿的温情又哪里能再觅得?

叶少文还不知此时所想正是修士的禁忌,一般到了他这个境界,都是几百岁的人了,连所谓的“红尘浊世”还看不透、斩不断的话,想要安然无恙的突破境界,那是痴人说梦!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谷中一避

厅内众人见他突然垂着眼皮沉默了下来,眼神无光,神色间既是哀伤又是沉闷,都不明所以,以为他是想到不开心的事,却不敢想问,勉强和旁边的人继续说笑。

景明发现他不对劲,眉头一皱,缓缓走到他身边,轻唤道:“叶公子?”

景明一连叫了数声也不见答应,心中着慌,施出一道灵力拂过叶少文脸庞,叶少文眼皮一开,深深的眸光又射到了酒杯上,抬头一看,景明正有些担忧的盯着自己,只听他开口问道:“叶公子,可有恙否?”

叶少文道:“无事,我还有要事,先要走了。”景明点了点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叶公子,老朽有一言你可愿意听来?

叶少文笑了笑道:“你直说即可,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景明道:“好!你修炼才一百余年,便达到了如今的成就,许多天才也难以媲美啊,但修道一途,出了修为境界外,还要修心!嘿,不知多少资质天成的人,只沉湎在境界的提升中,对心道一途不以为然,这些人虽能暂得一时的风光,但却难以企及那至高的合道境界,甚至还有些......栽在心魔手中,或身殒道消,或成为失去神智的疯魔。哎,你虽有天缘庇佑,但天道无常,你也不得不防啊。”

叶少文自再回流云宗时起,景明还从未语重心长的对自己说这样一段话,不管怎么说,这老道已经活了接近四百年了,又曾帮助过自己,也不敢怠慢,郑重地称了声谢,随后腾身站起,朗声道:“祁山四宗,如今属流云宗实力最雄,又是才俊辈出,后继有人,日后兴盛可待矣!还望景明宗主,还有诸位长老携手其余三宗,共为我黄庭宗效力才是!”

厅内众人轰然而应,众人见他精神又起,各种拍马奉承的话又起,诸如“黄庭上宗一声令下,我等粉身碎骨也不退缩!”、“誓死捍卫上宗叶公子!”、“只要有用得上梁某的地方,万死不辞!”......

叶少文不欲再听,告了声辞,又巡了杯酒,便带着玄青子和姬玉仙离席往北而去。

他算了算,从此次下山到现在已过了好几日了,如果不出意外,文泯也快要抵达璇玑阁了,但为以防万一,自己仍要再去一趟。

一路上,三人皆是极度收敛气息,路过东洲的门派,也不进驻,十分低调。

“喂!我知道你前日为什么睡着?”姬玉仙突然说道。

睡着?叶少文一怔,只见她眨了眨眼睛,又说道:“你是想到了你的柳妹妹和卫大师兄了吧?”

叶少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回答,反问道:“姬姑娘,怎么不管在哪,你都能找到我?神州这么大,就是通天神君也不一定能知道我的行踪吧?”

姬玉仙笑道:“因为你蠢啊!笨蛋!”

叶少文眉毛一挑,看来自己和这名妖族公主还真是处的熟稔了,已能被她轻轻松松的开起玩笑来。最初见到她时,自己始终带着几分敬畏,甚至还有几分提防,如今反倒觉得她这样子挺叫人亲近的。

“怎么了?生气啦?”姬玉仙盯着他,有几分调侃的说道。

叶少文哈的一笑,道:“我生气又能怎样?打又打不过你,你还有个妖皇老子,我就是生气也得咽回肚子里。”

姬玉仙哼了一声,随即露出笑意,正欲说话,忽见叶少文神色一紧,似在听人的传音。

果然,片刻后,叶少文神色凝重,说道:“快往东北两百里处的神风谷一避!”姬玉仙见他如此模样,便猜测麻烦来了,只是他知道有自己在此,他还要避上一避,想来必定极难对付!她忙一点头,率先往东北急速飞去,叶少文也飞速跟上。

原来在北上之时,叶少文便安排玄青子在距自己西处一千里的地方,同往北上,以便能随时察觉中州的异动,若是有人冲自己而来,他也能及时传音报信。

果然,这一日,玄青子察觉一道至强的气息往东而去,他如今也是出窍修为,分神修士也见过一些,却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盛而令他心悸的气息,其后还跟着数道不弱于飞云子的气息。那一行人只当他是个普通的过路修士,并未理睬,待他们飞过之后,他才悄悄给叶少文传了音。

叶少文刚一接到,听了玄青子的描述,便猜测那人多半是位真人,好在还离自己有些距离,当下便想到了附近一家门派——神风谷,便到里面去暂避一二。这神风谷他在辑录册上了解一二,门中有数位出窍修士,其掌门在三十年前成功突破分神,据说还邀请了附近六门庆祝了一场。

这也算是实力不俗了,钦天殿再狂,想必还不至于公然攻打神风谷吧。

神风谷外是一片幽深的绿林,再往里一些,花鸟虫鱼、碧潭秀树一一俱全,俨然是一处绝佳的妙地。宗门虽建在山谷之下,但附近的草树山坳无不蕴含阵法的变换奥秘,将普通的凡人山兽甚至修为低微的修士隔离在外,

叶少文和姬玉仙到了此处,只觉前方绿影重重,是个幻阵,知道硬闯不得,大声道:“我乃黄庭宗叶少文,有急事请贵谷速开大阵,切莫耽搁。”

不出一会,林木皆向两边倾斜,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叶少文两人顺着走了过去,顿时便见到前方的宫阁殿宇,井然有序,在这人迹罕至的深谷中当真如世外桃源一般。随后又见谷外一道模糊的光晕渐渐消失,叶少文等急忙跃了进去,随后那道光晕又缓缓散开,直再把整个谷连成一片。

那掌门名曰邱隆熙,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岁数,晋身分神后自号神虚老人,其余门派的同道大多尊称他为“邱老”。叶少文甫一入内,他便带着几名亲随迎了上来,呵呵笑道:“上徒突然,恕老朽招备不周啊!”

叶少文只见他外貌已显得老态,须发皆苍苍,但面上却神光十足,丝毫不显得迟钝,一礼道:“冒昧叨饶,邱谷主莫怪!”

邱隆熙呵呵一笑,看向姬玉仙,神色一动,正欲开口。只听叶少文又说道:“邱谷主,实不相瞒,追我之人十分厉害,可能...有真人级的人物,不过相隔还较远,我先到里面躲躲,想必他们不会察觉。”

邱隆熙几人听后顿显慌乱,忙道:“那便快请入内。”

姬玉仙在一旁不屑道:“任你躲到地底万里去,也没用!”

神风谷几人也不敢开口得罪她,只当没听到,带着叶少文两人急往内殿中走去,路上邱隆熙问道:“叶公子,你可知道是哪位真人?又为何追你啊?”

叶少文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跟钦天殿脱不了关系!”

“钦天殿?这是为何?”邱隆熙旁边一名中年男子,听后不禁愕然道。

叶少文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吗?”那男子既是困惑又是奇怪,道:“我何以知道?”

叶少文大感诧异,看向邱隆熙,只见他神色极不自然,走过一条长廊,他指着左首旁一间轩室,呵呵笑道:“这里是我谷中隐蔽所在,有多重阵法覆盖,一般的真人是半点窥探不到的,叶公子,就请你与这位仙子屈居一时,老朽这就出去周旋一二。”

叶少文忙拱手道:“多谢邱谷主。”姬玉仙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转而在方中走来走去,欣赏起这里的陈设玩意。

邱隆熙毫不在意,留下两名绿装女子,带着几人回了去。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仙翁放鹤

两人生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左首那名女子额上有一颗极细小的红痣,看起来也要更稳重些,她见叶少文好奇的打量自己姐妹二人,微微一福,轻启朱口道:“叶公子,我叫诗棋,我妹妹叫画音,我们....是一胞所生的,故形貌相似...”那画音脸色一红,也施了一礼。

叶少文暗道:你们何止是相似?若不是姐姐额上有颗红痣,怕是真人也无法一眼分清......“嗯”了一声。

那姐姐又道:“您有什么吩咐,转达给我二人即可。”

“那好吧,诗棋姑娘,这幅画儿还有没有?看着挺美的,不如送给我吧!”

几人愕然望去,只见姬玉仙正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诗棋姐妹二人也是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此时见到了这位妖族公主的容光,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微埋螓首,低语道:“此是附近大安国内名士裘万侯所作,虽是难得,但既然是仙子所求,想必祖父不会不允。”

姬玉仙听后撇了撇嘴,又走向了别处,叶少文见状,笑道:“这幅写实画虽将这烟笼雾罩、仙鹤青山之景描摹的十分逼真,但不免有些尘俗气,你又何必非得要它?”

诗棋睁大眼睛道:“我祖父平日最爱这画儿,怎地公子您...如此评价?”

姬玉仙也笑道:“哦?还要请教!”

叶少文道:“这画上写道其名叫“仙翁放鹤图”,所谓仙翁不过是那蓑衣老农,所谓仙鹤也不过是几只普通鸟兽,都是凡人对仙人的一种美好想象而已,跟咱们修者相差极远....如果只是如此,倒还罢了。”

诗棋似有些不以为然,仍追问道:“还有甚么?”

叶少文微微笑道:“这裘万侯可是皇亲贵胄?”

“不是。”

“可是世袭罔替的世家?”

诗棋摇了摇头,道:“据说此人出身贫贱,却胸有韬略,为皇帝屡立战功,又负有大才华,诗词歌艺、琴棋书画一一精通,尤其善画,其名声响誉附近十数个国家,我祖父也十分推崇他。”

叶少文道:“由此大安国内上下皆爱他,想必封个王侯倒也容易。”

诗棋道:“如公子所言,他被皇帝封为国安侯,在大安国内,如此爵位已是除皇姓外的最高的封赏了,只在各亲王之下。”

叶少文点点头,哈哈笑道:“所谓名士轻狂,就在于此。若我猜的不错,这裘先生原来并不叫裘万侯,他身负旷世绝艺,却仍在皇姓之下,想必更不愿向某些无能的亲王折腰。”

说罢,他指了指画,道:“这一座山虽高,在山脚处却有几分田地,而不远处,还有几座茅屋,不过由于这画中烟雾太过浓重,分不清屋上到底是炊烟还是云雾,所以这屋中,并不确定还有无他人。”

“这老者外披蓑衣斗笠,内穿布衣,虽有出世之气,却并无道家清远之意。”

叶少文继续道:“由我看来,裘先生只是意愿归隐而已,并无求仙意志。他的名字不过是戏一戏世人而已,呵呵,这幅“仙翁放鹤”想来也是一戏耳。”

诗棋听后思索不言语,姬玉仙道:“我觉得这画儿挺好,待会我亲自跟谷主说,让他把画送我。”

突然间,一个高亢如洪钟的声音传来,极为熟悉:“叶小子,你奶奶的,咱们哥俩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你就躲着我,是甚么意思?”

叶少文听后大吃一惊,这不是无戒和尚吗?难道这次来追我的人是他?他竟是钦天殿的真人?一时间心乱如麻,老朋友到来,本有些心喜,可现在是到底该不该出去,他突然想到一点:“一路上我与他们保持较远的距离,大阵现在又是死闭的状态,外边神识无法感应进来,和尚如何知道是我?”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也没必要再躲着,也该出去见见,想到此便往门外踏去。突然感觉左袖口被轻轻一拉,不禁停了下来,转头一看,正见那一直未开口的姑娘画音,只见她红扑着脸蛋,见自己看着她,忙把手收了,低了双眉不敢看他,轻声道:“叶公子,外边危险,你...你还是躲在这里不要出去了。”声音细若蚊吟,却又丝腻而甜蜜动听。

叶少文听后大感舒畅,怜心顿起,柔声道:“神风谷有大阵守护,又是在东洲的地面上,就算他真对我有歹意,短时间内倒还无妨,多谢姑娘挂怀。”

说毕,不作多想,往山门前广场处走去,姬玉仙随即也跟来,诗棋、画音两人对视一眼,也急忙跟在后面。

走到正前处,只见邱隆熙把眉头皱成了一团,见到叶少文,才舒展开,连忙迎了上来,问道:“叶公子,这如何是好?”

叶少文环视一眼,道:“把这些弟子都撤了吧,真要挡是挡不住的。”一句话将邱隆熙又说的冷汗骤起,无奈只得吩咐撤下。

无戒和尚立脚在半空中,哈哈大笑:“邱老儿,别说是你这些徒子徒孙了,再来这么些个你自己也同样没用,哈哈,还是叶兄弟知晓事理哩。”

邱隆脸色青红交加,只是不言语,身旁那名中年男子大声道:“敝谷势弱,自然不敢与贵门抗衡,只是在下素知贵门与黄庭宗都是神州各镇一方的上宗!前辈缘何要追拿这位叶兄弟?若是有些得罪之处,以前辈的身份,大可往道祖山讨个说法就是。”

无戒和尚呵呵一笑,道:“看来你这娃儿还啥都不懂呢!我与叶小子也是忘年的好兄弟,又岂会来加害他?”

叶少文道:“和尚你如此兴师动众,难道只是为了和我喝酒不成?”

和尚啐了一口,骂道:“咱哥俩这么些年没见,不喝酒做什么?”随后回头一吩咐,其跟随的六名修士都退了开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天际,不知去了何处。

和尚道:“现在没人打扰我们喝酒了,你这臭小子别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呆在里面,让和尚我看了闹心。嘿嘿,这次虽没有姓木的小娘子,你身旁这位狐狸倒也不错,让她作陪,哈哈!”

姬玉仙不解他的意思,以为他是个淫和尚,调戏自己,顿时气的柳眉倒竖,怒道:“你这臭和尚倒是好胆,敢打起我的主意来了?”

无戒和尚圆脸一黑,冷笑道:“你又怎地?不好好在妖皇宫呆着,跑到这里来做甚么勾当了?你想要勾引叶小子,嘿嘿,姓木的小娘子不管,和尚我倒要管管!”

姬玉仙满脸通红,不知是气还是羞。叶少文突然开口道:“也罢,神风谷外景致清幽,我叶某舍命陪君子,今日我们多喝几盅。”

此言一出,广场其余人皆是一惊,有人不安,也有人松了口气,诗棋、画音二女本想进劝,但见父祖等亲人都在此,不便开口,只是暗暗担忧。

无戒和尚呸呸几口,骂道:“说得这般难听!”

邱隆熙暗道:我已做到如此地步,叶少文自己要出去,即使出事,也与我神风谷无关了。不过口中仍道:“叶小友,三思啊!”

叶少文点了点头,道:“谷主庇护之情,叶某铭记于心,不敢相忘!在下这就去也,他日有缘再见。”

姬玉仙突然想到一事,急忙道:“画呢?诗棋妹妹,你快将那画儿取来给我!”

诗棋听见看了邱隆熙一眼,只见祖父一面迷茫不知情,正欲开口解释,画音道了声:“我去!”随即飞也似的往内殿跑去。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开诚布公

诗棋这时向邱隆熙解释起缘由来,邱隆熙看了姬玉仙一眼,呵呵一笑,慷慨道:“这位仙子既然喜欢,老朽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姬玉仙含笑微微一礼以示谢意。

不多时,画音已拿着那副《仙翁放鹤图》跑了出来,脸色娇红,诗棋欲伸手去接,被她一把带过,径直跑到姬玉仙面前,亲手递给了她。随即鼓足勇气,颇为大胆地看了一旁的叶少文一眼,才敛下目光,不舍而退了去。

无戒和尚早已不耐起来,喊道:“哪来这么些多事的小娘们?我说叶小子,你他吗的可真是个坏胚!”

叶少文不以为意地一笑,随即坦荡的出了阵去,姬玉仙对无戒和尚依旧没有好脸色,只是紧随在叶少文两丈左右,顾盼其他。

突然一道大掌向叶少文掴来,其威势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抵挡!众人见了都是大惊失色,又听见几声惊呼从谷中发出......

“臭和尚!你快住手!”姬玉仙也是一惊,奈何她修为与无戒天差地别,贸然插手连她自己也得栽在这儿,情急之下,只得再喊道:“不要杀他!”

叶少文此时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已暗暗运起了青鼎,如此情况之下,恐怕只有青鼎还稍能有几分把握抵御,青鼎若是能够接下这着,自己再催符逃命!

不过他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虽说钦天、黄庭明争暗斗,但神州此时表面上仍是一片死静,谁也不敢率先而公开的打破!当着神风谷全谷人的面,钦天殿的一位真人,当真要抹杀一名黄庭宗的重要弟子?

那大掌已无限逼近叶少文身体之时,其威力突然消失了九成,叶少文灵台处青鼎蠢蠢欲动,几乎便欲行至身外,然而无戒和尚这一招好似没有杀意,叶少文便暂止住了它。

果然,下一刻,那大掌并未伤及叶少文,而是将他凭空一带,随着无戒和尚的一声大笑,两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三百里外,一处不知名的山林中,叶少文被带到了这里,但见无戒和尚正在不远处,已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反而有几分凝重。

叶少文随意地甩了甩周身,好似身上的筋骨已被拿得酥麻了,微微笑道:“和尚真人,酒呢?”

无戒袖袍一抖,一个盛酒葫芦迸了出来,被他拿在手上,对叶少文道:“把你葫芦拿过来,我给你倒上!”

叶少文这才记起已许久未用过的那葫芦,拿了出来,却并不与他,盯了半晌,缓缓道:“这东西,就是你....或者说是钦天殿用来监视我行踪的吧?”

无戒呵呵笑道:“看你你还不笨.....不不,你还是挺笨的,哈哈,真是蠢如猪牛,居然现在才知道?”

叶少文对他的脏话叶不甚在意,耸了耸肩,暗道先前我哪里知道你是钦天殿的人了?无戒一把从他手上夺过那只葫芦,直将它灌的满了,他才满意地一点头,扔了回来。

满呷了一口酒,打出一个臭爽的嗝,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叫无戒有律了吧?哈哈,因为我不是和尚,要戒他娘的屁!我是个道士!我拜三清,尊玉皇,凡道教的清规律条和尚我...不,本道还是要守的,哈哈。”

叶少文突然肃然道:“好了!大和尚,既然你的身份已经明了,这酒也喝了,如今你要怎么做吧?不用再拐弯抹角了!”

无戒道:“那丫头要找过来了!我这次也是来向你小子表明身份,免得一直把你蒙在鼓里,老小子我心头不安,哈哈!”

“你对那丫头谨慎点,别看她长得花容月貌的,跟木小娘子差得远哩,和尚我走啦!”

说完,只见这肥大的和尚一瞬间便消失到极远处,成了一个黑点,下一息肉眼已不能看见了.....

“缩地成寸!果然厉害。”

叶少文眼睛微眯,这乃是真人境的神通!

没过多久,姬玉仙闪现了出来,见叶少文独自站在林中,周围没有任何人,看着他手中那葫芦,笑道:“还拿着这玩意儿呢?”

叶少文转头道:“你早知道了,何不提醒我?”

姬玉仙道:“哼!我凭什么要提醒你?”

叶少文道:“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姬玉仙一笑,道:“这个保密,反正我这么能帮你,你也不会让我走的!”

叶少文深深朝她脸上望了去,只见对方也将一对美眸对上自己的眼神,脸上盈盈带笑,美艳照人!

将头别向远山处,望了望远处的云脚,轻轻道:“你早知道钦天殿的事,当初又何必跟我装傻充愣。”

姬玉仙“呀”了一声,随即好似不在意地道:“你干嘛这么审讯般的问我?我又没有对不住你,人家刚才还担心死你了呢!”

叶少文道:“ 你还打算同我一路吗?妖皇宫不知有人在想你了呢!”

叶少文本指妖皇、妖后等一干亲人,料想姬玉仙才智出众,必然在妖族深受宠爱,放任她在自己身边虽然是一大助力,但却是一个难以把控的未知,他不想被当作棋子来让别人玩耍!

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姬玉仙一听此话,蓦然想起了妖帅林海之,那日是林海之将叶少文护送出妖境的,便以为他已知道一些端倪。顿时把脸羞得通红,嗔道:“本楼主真是看错了你,原来你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见他沉默不语,便走近了一些,叹道:“修仙一途是多么无聊啊,你们人族寿元虽不如我们妖族,但若有...一位贴心可人儿陪伴,岂不更好吗?”姬玉仙娇羞不减,款款说道。

若不是已有了婉玗,此话当真让叶少文动心,一朝进入修仙界,便是薄情寡恩时!百多年来,自己的性子变得这么的冷淡,与其如此说,不如说是这个修仙界,人人欲成仙的氛围已将自己变得有些麻木!

叶少文深吐一口气,努力使自己恢复些生气,盯着她面露几分色意,幽幽道:“这么些年看也看得腻了,还不知滋味如何呢?”

这话说得可谓是极为无礼,换作别人,姬玉仙早已起了动手的念头,此时却娇笑道:“你休要猴急,等神州这次风波过后,再说这话不迟!”

叶少文突然道:“钦天殿的人来了,应是在神风谷外的那六人,劳您去对付一下?”

姬玉仙也察觉到,眉头一皱沉默起来,半晌才开口道:“先避一避吧。”

叶少文望着远山哈哈大笑,大声道:“甚么勾心斗角!甚么虚与委蛇!叶某早就不耐烦了,奈何修为不足,不得已而如此!然你真当我叶某离了你就不成了吗?你不愿去,我去!”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披荆斩棘

叶少文朝六人的方向相向而去,一会儿便遥遥看见六名男修,果然是神风谷外那六人,其中三人都是分神境界!

为首一人已是有些老意,他沉声喝道:“你想上哪去?”

叶少文也冷笑一声:“我上哪里还需要报告给你不成?”说话之时,已将无戒所赠的那葫芦抛出,那六人面色均是一变,三名出窍修士迅速躲到两边,两名分神修士则祭出不凡的法宝符箓,那老者尤为厉害,直接打出一张紫符,与那葫芦轰在了一起。

空中金光、紫光、等纷纷炸裂开来,两旁的山脉都为之嗡然一振,姬玉仙刚一追来,就不得不被此大力推到十里之外。

只见空中,那葫芦已碎裂,那道紫符也出现破裂,两名宝物都耗尽了真人封存的法力。

那老者心疼不已,恨声道:“看你还有甚么能耐?”说罢,也不招呼同门,赫然间飞出一柄两寸左右的小剑,极轻极快。

“飞剑?”叶少文有些愕然,飞剑一类一般在低阶修士手中常见,更高阶的修士都会几手剑诀,只有更长更稳的剑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但眼前这老道虽不是使的什么剑诀,其威力比之一般的剑诀不遑多让,然而更胜在短小凌厉,令人防不胜防。

观其材质也比低阶飞剑强了太远!叶少文自知没有其他手段抵挡,便将青鼎祭出,挡在前面,那老道见自己的法宝飞剑竟被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鼎,给结结实实的挡在外面,分毫进不得,老脸出现胀*红色,猛一加力,飞剑攻势更加逼人。

此时另外几名钦天殿的修士见黄师叔久拿不下对方,似是与叶少文僵持了起来,便分别从左右两方向靠近,放出法宝向叶少文攻去。

叶少文蓦然间将青鼎一翻,鼎口朝着近前的老者大吸了起来,而自己在先前与他对峙中,已在脚下布下了小五行相阵,青鼎飞开以后,那飞剑即刻向叶少文杀来,转眼便触及到了脚下之阵。

顷刻间,其余五名修士本业已向叶少文攻来,却见黄师叔将被吸入那怪鼎中,都大惊失色,立马将法宝转而攻向青鼎,欲作抵挡!

那黄姓老者乃是天运阁一名主事,与阁主关系亲密,据传是隔了几代的宗亲,叶少文可以再擒,但黄师叔若是有闪失,自己几人回去可难交代!

然而那老者毫无意料,也防备不及,惊慌失措间已被青鼎摄入其中,失去了主人,飞剑的光芒立刻暗淡下来,在叶少文身前再无威胁。

饶是如此,小五行相阵也被轻易击破,叶少文捂着胸前一道颇深的伤口,立刻指挥青鼎,向其余五人吸去,五人的法宝此时纷纷落在青鼎之上,倒将青鼎给阻拦住了......

叶少文大喝一声,将法力催到极致,同时在识海中默默招呼绿灵,请她出来一助,似是求援成功,抑或是青鼎感受到主人的强大的而坚决的意志,绿光大起,浑体发颤嗡鸣。

强大的吸力将五人的面庞都拉扯的有些扭曲,不过其法宝仍在主人的催动下顽强的抵御着青鼎。

青鼎已然通灵,叶少文下达命令后只需用神识加以控制。叶少文将破殇剑飞御而出,直向其中一名分神修士斩去,那修士咬破一口精血,不知催动了什么符箓,极短的时间内竟往地下遁去,消失不见。

其余四人压力顿时一增,几息后均被吸入青鼎之内,叶少文稳了稳呼吸,将青鼎收回身前,用神识一感应,里面果然有五道强弱不一的气息,只是鼎内隔绝灵气,他们即使还有力气也施展不出任何法术了。

叶少文其时已经受伤,又经过一场恶战,身心俱是十分疲惫,此刻他却放声而笑,胸中闷气一扫而空,也不打坐调息,吞下两口万年钟石乳液,向玄青子发出一道传音,转而向北疾飞。

叶少文消失后,姬玉仙在远处云端显现出来,目露复杂之色,略一犹豫,仍向北飞去。

途中,叶少文与玄青子汇合,两天后,两人飞到一处“结界”之处,往北便是北州地界,此结界不是人为布下,而是天地形成,在其南是艳阳晴天,其北则是淫雨霏霏。

再往北飞去,甚至已经飞起的霜雪冰雹,不过这些对于凡人来说是艰难险阻,对叶少文二人则不足为惧。

电闪雷鸣,声势惊人,长雁高叫,一排排的飞过,仔细一观竟全是凝魄修为。

“叶公子,此地已深入北州,钦天殿的修士想必不会来了。”玄青子看着周围暗景,有些唏嘘道。

叶少文点了点头,凝重道:“仍不可掉以轻心。”此时他的伤势和法力已在途中恢复了六成,但却始终没有文泯的消息。

正走出没多久,突然一道黄符飞来,是一道万里传音符!

叶少文急忙停下附在耳边倾听。

“叶相公,你在哪呢?走也不跟奴家打个招呼,让奴家好找呀!嘻嘻。”

叶少文嘴角一抽,还以为是谁来的重要消息,原来是梅维维那个妖精,好像感觉什么不对,随即一想,没错!她的确比姬玉仙更妖,不是妖精,胜是妖精!

玄青子见叶少文神色,疑惑道:“公子,是不是文公子有消息了?”

叶少文道:“不是,是梅维维,这女妖不知从哪搞来的万里传音符。”

“呵呵,大概是回了临芝城了,梅家在城中颇为势大,拥有万里传音符倒不为奇怪,只是她既然回去,会不会......”

“哼,她梅家再势大,无非是些稀松平常的分神修士罢了,真要敢来招惹我,倒正好解决了这一祸患。”叶少文淡淡道:“况且,她也不像是会来对付我。”

玄青子打了个冷颤,他自然知道叶少文在不久前收拾了三名分神、三名出窍修为的钦天殿的弟子,手段已是深不可测,此时自然不会怀疑这番话。

叶少文想想还是罢了,梅维维对自己可谓是殊无助力,若是遇到危险,说不得还要救她一救,如今再为她浪费一张珍贵的万里传音符实在不值得......

两人继续往北飞行,逐渐见到远方高险的群山,坐落有致,北边的天空低垂,星光隐曜,仿佛是到了天际!

叶少文从未来过北地,但根据最新的典籍记载,这里应该就是璇玑阁无疑了。

叶少文二人逐渐往山门靠近,不多时便有两名元婴修士,身着阴阳鱼袍,上前来拱手道:“两位何人?来我璇玑阁有何事?”

叶少文不敢失了礼数,回了一礼道:“在下是东洲黄庭叶少文,持门中真人谕命,欲拜见登封上人!此人名叫玄青子,是我下属。”说罢,将弟子令牌交由二人察看。

那两人查看无误后,道:“两位随我们来。”

叶少文随他二人进了山门后,便见一只硕大无匹的鹏鸟,它见叶少文二人,眼神一厉,猛地飞到叶少文头顶盘旋,这倒将他吓了一惊,这鹏鸟已是化形顶峰修为,不知为何还未化成人形。

引路其中一人笑道:“两位莫惊,神鹏的眼睛最是犀利,它是在看你们有没有隐藏修为,或是有其他什么具有大威胁的东西呢!”

他笑声刚落,便听见那大鹏一声尖锐的嘶鸣声,死死地盯着叶少文,神情十分惶惑,却不肯再放他往前走。

引路二名弟子诧异的回过身来,面色突然警惕起来,看向两人眼神也有些发冷,其中一人道:“事情有异,两位暂在此稍候,我先去禀明真人!”说罢,这人转身而去,周围突然围上来数名执事弟子,那只化形大鹏也紧紧不离叶少文分毫......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北地上宗

玄青子不明所以,被这情形给吓住了,毕竟璇玑阁的威名他曾是如雷贯耳的,不由往叶少文旁边靠了靠,惊疑道:“公子,如何是好?”

“等真人来了就分晓了。”叶少文平静道。

“哈哈,叶兄,你怎得被这鹏儿给难住了?”一道爽亮地笑声自人群中传来,叶少文循声望去,只见正是欧石跨步走来,心中松了口气,那神鹏听了这话,犀利的目光狠狠得盯了欧石一眼,他全不在意,仍是微笑,向四周同门道:“这是黄庭宗的高徒无疑,不要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难道我璇玑阁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吗?”

“呵呵,欧师弟此言差矣,如今神州变故已起,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不然真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当的起?”一名中年男子在人群中走出,缓缓说道。

欧石凝目一看,不紧不慢地回道:“原来是周师兄啊,难道你连师弟我也信不过么?”

那男子名叫周耽,乃是篁竹先生座下杰出弟子,姿容非凡,在门内弟子中颇具威望,微微笑道:“不是信不过欧师弟你,只是一介外人来我门中,这出入行走的自然要认真对待,不可玩忽大意,以防有失,此乃宗门安危所系、我等职责所在!”

欧石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玄青子突然道:“这位尊上,我家公子确是黄庭宗弟子,方才也确认过了身份令牌,为何还要起疑?”

周耽淡淡道:“叶兄现在自然是在黄庭宗的,只是在此之前做过些什么可不好说,更听说身具大机缘...呵呵,这机缘二字何等飘渺,岂是随意可下定论的?”

叶少文开口道:“不错,这机缘一事我也难以搞得清楚,更何况是别人了,这位周师兄怀疑我叶某,也在情理之中!”

“哈哈哈,叶小友胸怀若虚,令人钦贺啊。”

话音一落,场中弟子齐齐恭敬施礼,叶少文与玄青子二人也一同作揖。

只见篁竹先生袖袍鼓鼓,临风而来,其后跟着几名老年修士,皆是面容整肃、气息沉稳,应是璇玑阁内长辈一类的修士了。

“周耽,贵客临门,岂容你这般冷言热讽,快快赔罪!”篁竹先生沉声朝周耽喝道。

周耽听后愕然一惊,万万没料到素来喜爱自己的师尊,竟会当众要求自己跟他道歉赔罪,如此一来,自己脸面何存?

叶少文见他面色尴尬犹豫不定,并无真心道歉之意,心中微微一晒,拱手向篁竹先生道:“周师兄也是为门派着想,再者在下也着实有可疑之处,赔罪万万不必了。”

篁竹先生“嗯”了一声,身旁一名老者飞至叶少文身前,先将那神鹏小心安抚了,随后神识在叶少文身上扫过,脸色越来越疑惑,叶少文知道他是在检测自己,也不在意。

“孙主事,可看出什么了?岂能让别人久站着让你随意探测?”篁竹见他良久没看出结果,不悦说道。

孙主事面色微有尴尬,道:“先生,好像并无任何异处。”

篁竹摆了摆手,道:“罢了,请两位到中门楼中用茶。”

周围弟子渐渐散去,欧石走近道:“叶兄,受惊了。”

叶少文不以为意一笑,问道:“怎么不见廷兄呢?”

“他已经闭关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欧石说罢看了周耽一眼,又道:“叶兄你出来本门,不识路径,我带你去中门楼吧。”

叶少文道:“如此甚好,”对周耽道:“周兄请便吧,在下不打扰了。”

周耽淡淡应了一声,等几人走远后,才重重哼了一声离开。

......

“真人,弟子此来拜访,是按照本门各首座的意思,向贵门掌宗登封前辈商讨一事,不知他老人家.......”

篁竹先生身坐主位,呵呵一笑,道:“师兄仍闭关未出,我也不好打扰于他,叶小友,你有何事同我说也是一样,待师兄出关后,我再转告给他。”说罢,他屏退了方中的几名长老执事,屋中只余自己与叶少文两人。

“叶小友如此谨慎,想必确有十分要紧的大事,现在可以放心的说了吧。”篁竹先生抿了口茶,微笑着说道。

叶少文心中犹豫,紫虚真人传音是让自己与登封上人商量联盟对抗钦天殿一事,虽没有特别提醒说非登封本人不可,但如果事先与别人说起,总感觉不妥.......而自己现在要是仍不肯说,那便是昭示着自己连篁竹先生也信不过,而其本人就在眼前,如此想着,额上已出微汗。

“蒙真人垂问,在下理应告知,只是来时得本门掌教口谕,必须要当着登封前辈的面说出......”叶少文只得搬出紫虚真人,来应付一二。

篁竹听后果然面容一肃,沉声道:“紫虚真人已臻大乘化境,所行之事必然非同小可,是我唐突了,小友请在门中歇玩几日,待我通知师兄出关面议。”

叶少文应后退出,随即便有弟子安排住处,在房中坐定后,不由想到:“看今日这情形,文泯师兄多半还不曾来过,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不过如今与他音讯相隔,即使担心也没有任何作用,文师兄乃是紫阳真人最为在意的弟子,想必保命的手段是不会少的...

叶少文缓缓抽出“破殇”仙剑,这柄仙剑放在外面,定然会掀起一番争夺,在自己手中使用了这么久,也是颇为顺手,但他心中还有个更为大胆的想法。

仙剑虽不俗,那也是对一般修士而言,若是面对钦天殿弟子,他们虽不像黄庭宗以剑法见长,但各类道术也是十分厉害。傲视神州的《广成御剑录》在他们面前始终少了几分凌厉,使得剑意受挫。

“仙剑”之称,也只是普通修士的褒扬叫法,是为了与一般的法剑区别开来,距离真正“仙人之剑”、或达到仙宝级别的法剑还十分遥远。所谓“仙剑”,其剑身的坚固程度,以及对各类剑法的发挥效果都能更大效能的发挥,其材质以及对打造者的手法要求都非常苛刻,久而久之,还有可能孕育出剑灵,从而成为一柄万古流传的通灵之剑!

比如卫乘风所使的“霁麟”,加上各脉真人所使用的仙剑,黄庭宗内的通灵之剑绝对不会只有一把!

对于宝剑而言,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划分,有些剑便介于“仙剑”与普通法剑之间,然而外者还是恭维的称呼其为仙剑,所以所谓“仙剑”也有优劣之分,而叶少文想打造一把旷世罕有的、出手便能像压倒普通修士一样压倒钦天殿弟子的“神剑”!

“我身具青鼎仙缘,而剑道天赋也十分出色,几十年间已经领悟六式广成剑法,这在黄庭宗的历史上也是罕有的,但稍一遇上诸如钦天殿般的厉害修士,仍是难以讨得便宜。”

“况且青鼎尚还有许多秘密未曾发觉,而且关系非小,不能每次都将它拿出来御敌。今日那只化形大鹏,想必就是发现了我灵台里的青鼎,这乃是上界之物,威能无边,难怪会将它惊动......”

突然,门外法阵一阵波动,叶少文探知是玄青子,便道:“进来吧。”

“梅姑娘向我传音了,问公子您在哪里,我该......”

叶少文道:“你告诉她我们在璇玑阁,让她暂且先不要来,到东洲北地的玄元门等我们。”

“是。”玄青子应后,不多做停留,回房去了。

叶少文闭目入定,准备明日之事。

正文 第九十章 神剑有情

第二日,叶少文整理衣袖,面容焕发地去拜访欧石所在的“明月楼”,此处位于一处山巅之上,在夜晚之时,仰观天空,月亮与繁星的确是清晰可见。

倒不知欧家一脉竟还有如此闲情雅致?

璇玑阁内如非特殊情况,是禁制御空飞行的,是以叶少文徒步往上走去,这里的弟子的服饰虽同样绣有阴阳两鱼,却并无其他人那样潇洒出尘了,有的甚至是短衣打扮,像是凡间干活的担夫。

叶少文禀明身份而进入“明月楼”,这里虽以楼命名,里面却是一重重的大殿,叶少文穿梭其间,豁然一道宽广的灵池吸引住了他。只见池中白气氤氲,甚至看不清池中到底有水无水,在其边缘赫然一道剑碑,碑上的古朴篆刻大字使人目眩神迷:

洗剑池!

这几个字的笔锋飘逸而苍劲有力,而那道碑只是普通的石碑,之所以这么多年凝而不烂,全是这几个字的缘故。

当年写此三个字的人想必已经是傲视神州的人物了,其人的绝世风采,如今只能在这碑上窥探几分!

“叶兄,来我这里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叫我好生怠慢!”欧石从一旁走来。

叶少文微笑道:“我辈中人讲这些俗礼做什么。”

欧石见叶少文凝看看这石碑,便笑道:“叶兄可知写此三字的是什么人?”

“未曾听过,正要请教。”

欧石微微抬了抬头,望向天空,目露神往之色,道:“这位前辈道号守静,可他老人家的性子可一点也不安静,却跟他的剑意一样凌厉!据传当年手持一柄“天玄”仙剑,傲视整个神州妖界,就连妖皇也要退避几分!”

叶少文心中一动,论剑法没有哪个门派能出黄庭宗之右,问道:“那位前辈出自哪一派?”

“呵呵,叶兄,那时还没有钦天殿,能有这般人物与剑法的除了贵宗还能有谁?”欧石盯着叶少文微微笑道:“不过,那“天玄”剑却是我欧家打造!”

叶少文肃然,道:“欧兄,实不相瞒,今日前来,在下确实有事相求。”

欧石看了他一会,仿佛了然般的笑道:“叶兄也是为了仙剑而来吧。”说罢,看了一眼叶少文背上所负的破殇剑,奇道:“这柄剑已然不俗了,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

叶少文道了声惭愧,正不知如何开口,又听欧石哈哈大笑道:“叶兄,你我虽相处不长,但我却知道你乃是一心修道之人,一般的俗事不愿应酬,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既来到我明月楼,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叶少文缓缓问道:“欧兄,这世间可有比仙剑更为厉害的法剑?比如守静前辈那柄”天玄“,是否已超出了一般仙剑的水平?”

欧石闻言笑容逐渐消失,面色转而凝重起来,半晌才道:“叶兄,你莫非是想......”

叶少文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瞒你欧兄,本门日后危难重重,我若不提升些手段,迟早会身殒道消,届时,什么缘也都成浮云了。”

“天道酬勤,叶兄能有如此想法,可见不凡啊,只是你提这事在下也不甚清楚,还要问过家父才知道。”

叶少文忙道:“那欧兄可能帮我引见一二?”

欧石有些为难道:“家父脾气古怪,有时便连掌教的面子也不给,只怕会....”

“无妨无妨,有劳欧兄带我去见见就行。”

欧石随即带着叶少文往后走去,一直走到后山腰处,叶少文抬头一看,削平的山壁上稀松着插着无数把剑,有的剑光盈动,有的已死气沉沉,远远望去就如没入土中的废铁一般,东面壁上竖写着两个大字,与先前洗剑池如出一辙:

“剑冢”!

欧石在一旁解释道:“这里的剑有些是前人使过后废弃不用的,也有些是门中前辈打造失败的半成品,哎,总之,这里的剑是被世人所遗忘的剑。”

叶少文感觉这里虽为剑冢,周遭的剑意却比其他地方还要淡了几分,然而却笼罩着一层凄凉的气氛,真如尘世间的坟场一般,使他胸口有些发堵。

欧石想必是常来过了,对叶少文的不适也不以为意,向前面一道人影指了指,道:“那便是家父。”

叶少文凝目望去,浓弄的白雾中,果然有一道坚厚的背影,那背影一动不动,只是面对着那些横七竖八、有如被胡乱抛掷的弃剑。

“前辈为何不让人将这些剑整理一番,也好过这样凌乱不堪。”叶少文不知何时已走近,轻声开口试探道。

那背影良久后才道:“你一个小小出窍修士,若不是欧石将你带来,我早将你轰了出去。”

叶少文骤闻此话,心已凉了半截,心道这欧真人果然不是善茬。仍开口说道:“前辈是在为这些剑而哀伤?在下以为与其将这些弃剑荒置在这里,不如将它们回炉重炼,这对它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剑,没有重炼的道理。”欧治子缓缓转过身来,盯着叶少文道:“你以为只有孕育出剑灵的剑才具有感情?哼,匹夫之见!天下任何剑,一经炼出,便如一个初生的幼儿,若是生得不好看,还能重回娘胎改造重铸么?”

如此奇怪的言论,叶少文愕然,暗道这名扬神州的锻造大师不免有强词夺理之嫌,法剑要是不通灵,何来感情?便如一堆竹屑、一抔尘土,难道也是具有感情的吗?

这些话叶少文当然不敢当面说出,只是看着欧治子那沧桑如老农般的脸默然不语。

欧治子又是一声轻哼,随后发出一声叹息,负手往山下走去,浓厚的烟雾重新将他萦绕,眨眼间已看不真切,只余下低沉而缭远的声音渐渐传来:

“凡间的剑客讲究无情,所以他们使用的是“无情剑”,修士用的是“斩情灭欲剑”,即使你背上那柄剑,在你手上,也永远不可能通灵!”

叶少文伫立原地,品味此话,好一会才叹息一声,欧石走近前来,往山下望了一眼,道:“父亲性格虽古怪了些,心肠却是极好的,还望叶兄不要介意。”

“呵呵,欧前辈乃是高士大雅,是外界世俗胡乱编排于他,在下怎敢心生怪罪?欧兄,咱们下山吧,改日再来拜访欧前辈。”

欧石随后带着叶少文在山中游览参观了一番,日色已暮,叶少文便告辞回房。

第二日,果然有弟子来叩门道:“叶道友,掌教有请。”

叶少文随即典装素容,随他一同前去面见,甫到殿中,只见登封上人高坐主位,长袍纶巾,颇为儒雅而气度不凡,篁竹先生坐于左首下处,殿中再无他人。

叶少文向两人施礼见过,登封上人点了点头,温声道:“叶少文,听篁竹师弟说,你是奉了紫虚真人口谕,有要事要和我面商,不知是何事啊?”

叶少文见登封上人丝毫没有顾虑篁竹先生,便直接开口道:“禀前辈,确是紫虚真人亲口传讯与我,让我来与前辈商谈结盟对抗钦天殿一事。”

登封篁竹两人齐齐色变,互望一眼,登上上人沉声道:“此事关系何等重大,为何只派你一人前来?”言外之意仍是有些不信,这叶少文虽然有些特殊,但这等大事黄庭宗也不至于交由一名出窍弟子来办。

叶少文戚然道:“前辈有所不知,本门中除掌教外,其余真人已不敢轻易出山,而门中文泯师兄本应比弟子早到贵门,如今只怕也遭了不测......”,他故意将事情说严重了些。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同盟之议

登封面色凝重,皱眉思索不语,随后道:“你说得当真属实?有何凭据?我虽知道你是黄庭宗的弟子,但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弟子明白。”叶少文将龙纹玉拿出示意给登封二人看,道:“这是掌教的信物。”龙纹玉虽宝贵,但如今却不得不用它来表明身份了。

登封只是稍一观看,便点点头,道:“本门地处神州北地,除却一般大事外,与中原等地交集不多,本门弟子也少有南下行走的....你且把具体情形说与我听听。”

叶少文心中虽不以为然,暗道以北地上宗的手段,又怎会毫不知情,不过某些具体事情想必他们也是难以打听到的,便叹气道:“哎,我黄庭宗与钦天殿实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钦天殿狼子野心,不知有何目的,故意毁坏这神州万年和平,发难于本门,前些年道祖山被围之事,想必前辈已有耳闻,我们事后发现,幕后推手必然是钦天殿无疑!”

登封上人“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前不久,朝贡大会后,本门紫阳、紫玄两位真人与一众门人在归途中被钦天殿数位真人截杀,为掩护门人弟子撤退,紫玄真人至今下落未明,而紫阳真人重伤归宗!”叶少文说罢看着登封与篁竹二人,猜想这等消息他们是不得而知的。

果然,两人面色都是一变,篁竹先生脱口道:“竟如此大胆?可知参与截杀的是哪些人物?”

叶少文道:“据紫阳真人回忆,当时一共有四名真人,皆以黑纱黑衣裹身,具体面目无法辨清,但根据他们所使用的道法与实力,除了钦天殿别无他人,而且其中有一人已是洞玄修为,猜测便是其天运阁阁主玄云子!”

登封已从主位上站起,左右踱了几步,如今局势,璇玑阁好似坐卧北地,高枕无忧,实则他十分明白,作为四大上宗之一,绝不可能置之事外!

况且在四大上宗里面,璇玑阁乃是处于最下风的,先不论通天神君与紫虚真人,南地灵山寺尚还有一名天佛境的长眉神僧坐镇,又为佛门一脉,倘若钦天殿目标是整个神州,那么黄庭宗覆灭之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璇玑阁了!

但如今究竟不知道钦天殿目的何在?万一它只是欲与黄庭宗争夺中原富庶之地,而璇玑阁糊里糊涂地卷进去,岂不自己惹祸上身?那钦天殿能收买巫蛊二真,实力已经傲视整个神州,就算与黄庭宗联手,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对抗的了他......

篁竹先生也坐不住了,修为到了真人阶段,自然能轻易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反观现在,最淡定却是叶少文了,篁竹先生焦急之余,见叶少文还站在原地,忙道:“小友先请坐下吧,我们再慢慢商议。”

叶少文应声坐下在下方一座椅上,他看似面色平静,心中也颇为担忧,显然登封上人在犹豫,还不定会答应同盟一事。

如今谁也不知道钦天殿到底是何目的,硬要说它的目标是要吞并整个神州,好像也颇为牵强,钦天殿实力虽强,想要做到此事也不是容易的,况且若是一个不慎遭到失败,自己也有覆亡之险!

然而即使成功,那么一统神州有何意义?修士可不会在意名垂青史,那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个笑话,只有长生无极才是永恒的追求!他们唯一在意是自己能否飞升而已,顶多再照顾一下宗门的传承与道统!

所以,钦天殿想要统一神州是没有多少意义的,至少对其现如今的七位真人而言!

“叶少文,此事关系我门派万年的传承与安危,我不可贸然答应于你!”登封上人考虑良久后,如是说道。

“前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旦钦天殿攻灭我黄庭宗,那么贵宗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了,任其宰割了!如今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最好就是维持现在这个平衡的局面。”叶少文一句一句的认真说道。

“嗯?”登封上人斜眼看了叶少文一眼,显然有些不满叶少文这般语气,不过还是未出言反驳。

叶少文继续道:“而想要维持现在的局面,就必须黄庭、璇玑两宗联手,互为唇齿,携手度过此劫!”

篁竹先生突然道:“叶小友所言在理!只是此事也不便草率做决定,叶小友不如先回客房中休息,待我与师兄及其他长老先商议一番,事后定会给紫虚真人一个答复!”

叶少文看了登封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便告辞回房。

“篁竹师弟,你如何看?”叶少文离开后不久,登封转头问道。

篁竹谦然一笑,道:“师兄向来是神机妙算,未雨绸缪,现在倒问起我来了。”

登封紧绷的脸上也松泛了几分,苦笑道:“师弟你又不是不知,如今天机屏蔽,我等也只有摸着石头过河了,哪还算得出什么?”

“师兄自小便惊才绝艳,在卜算之道旁人更是无所能及,任何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师兄这里都变成了可能,否者何以被先师看重,挑我璇玑阁的大梁?想必师兄定有办法!”

登封上人微不可察的一笑,眸中一滴亮光闪动,缓缓道:“这一百多年来,我深感危机临近,责任深重,费劲心力参悟本门至经《大衍易法》,自上次出关,确有所得!”

篁竹先生一喜,道:“那叶少文所说一事,我们该如何自处?师兄可有眉目?”

...... ......

此时遥距北州数万里之外,一名身着红裙的女子正御空向北疾行,她身形婀娜,肤色白皙而容貌极美,举手投足间更是媚态极妍,勾人心魄。其身后还跟着两名极英俊的男子。

“梅小姐,何故如此着急啊,前面乃是一处十分繁华的凡人城市,下去休息一下吧!”

“是啊,堂姐,这么些天的飞行,真是累死了,不如我们去找家客栈好好放松一下吧,嘿嘿。”

梅维维蓦然停下回过身来,巧笑嫣然道:“关公子,弄玉老弟,当初是谁要一个劲儿跟着我的,如今奴家还没叫苦叫累呢,你们就打起退堂鼓了,哼!”

“不不不,梅小姐误会了,如此长途飞行,不休不歇的,于我倒无甚关碍,只是怕累坏梅小姐的玉体,在下照顾不周,心中十分难安啊。”关良湘忙不迭地解释道。

梅弄玉在一旁冷笑道:“堂姐,别听他放屁,这家伙嘴上一套,私下一套,我最是了解他不过了......”

“你...你...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哼,口口声声称堂姐,私底下不知想着什么龌龊勾当!”关良相气得满面通红,怒道。

梅弄玉听后也羞怒交加,一柄长剑从后跃出,就要向关良湘劈了过去。

“够了!”梅维维脸色绯红,怒视关良湘二人,骂道:“两个没羞耻的东西,给本姑娘滚远些!”

...... ......

北州气候干冷,不适应农业耕种,多数的凡人是以游牧为生,但经过数万年来的发展,他们仿造中原,建立了大大小小、许许多多以皇室血缘为纽带、官僚体制的的国家。

在一名为大辽国的国都镐京,其繁华热闹程度不输于南国,且路上行人、街道陈设尤为充斥着一股豪爽之气。

一名气质打扮十分儒雅的长衫中年,缓缓在街上走着,显得出类拔萃而有些卓尔不群,对左右各色目的行人、吆喝声充耳不闻,目光只是淡淡的投在前方。忽然,他似有所觉,转头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几步之后便已消失在了大街上。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天才地宝

“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姬玉仙诧异道:“林帅,你怎么来了?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人正是妖皇座下左帅林海之,只听他道:“我...公主一个人在人界,陛下担心你的安危,便派我来保护殿下。”

姬玉仙脸色微红,轻声道:“父皇真是多虑了。”

林海之忙道:“陛下也是为殿下的安危着想,如今人界比不得以前,难保有些大胆之人会心存不良,做些事端来搅乱这局浑水,让本帅留在殿下身边,若遇到什么事情,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殿下周全!”

姬玉仙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多谢林叔叔。”

......

叶少文自被篁竹二人请出,如今已有两天了,仍不见登封上人传来什么消息,决心再去拜访一下欧治子。

他沿着旧路再到了“明月楼”,通报之后,欧石亲自相迎。

“哈哈,父亲早料到叶兄会再来的。”欧石朝他神秘一笑。

叶少文心中一动,道:“难得欧前辈还记得在下。”

欧石领着叶少文到了正楼大殿中,此刻殿中正坐着四名年老修士,衣饰朴素却是面目精光,好奇地打量叶少文。

其中一人淡淡开口问道:“你就是叶少文,那个想要打造超越“仙兵”的“神剑”?”

叶少文略一打量,主位上赫然便是欧治子,已身着正式的璇玑阁长老玄袍,正不疾不徐吹着热茶,慢慢品着。其余三人分坐左右,观其服饰却不像是璇玑阁门人。

“晚生无知,口出狂言,各位前辈不要见怪。”叶少文回道。

另外一人悠悠开口道:“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在下初入北地不久,不曾仰识过诸位前辈。”

欧治子放下茶杯,沉声道:“你在此三人面前自称后辈晚生,毫不为过,他们虽不是上宗弟子,却是神州一等一的锻造大家,早些时日便被我邀至明月楼中,适逢你想要锻造“神兵”,今日便将他们一一请来,权作一番茶酒谈乐。”

叶少文忙道:“多谢欧前辈。”

三人听后,也忙齐道:“欧真人过誉了。”

欧石一旁起身道:“父亲,各位叔叔,叶兄所提之事,可有希望...?”

三名老年修士顿时苦苦思索起来,而后两两小声议论了起来,最后其中一人起身向欧治子道:“欧真人,如此神兵您可有把握铸成?”

这几人显然是有些犯难,此事希望全在欧治子身上,叶少文也满怀期待地看着主位上那位璇玑阁的真人。

“十二年后,凡间历八月十五日,将有彗星北降。”欧治子望向众人,缓缓开口道:“只要能找齐稀世的材料,届时借其星力,辅以明月之精,当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凝铸神剑!”

说罢,欧治子目露精光,难掩其狂热之色,其余三人也是面露狂喜,随即又陷入了苦中,先前那人又道:“非是王某扫真人兴致,只是要打造神兵,这所需的材料在十二年年之间怕是难以凑齐吧.....。”

另一位何姓老者接道:“真人当真有如此把握?想当年守静子真人的天玄剑是何等厉害,也是未脱离仙剑而达到神兵范畴...”

“两位何须多虑呢?我们与欧真人相识这么多年,难道欧真人还会打诳语不成?只是这材料一事,确实着难.....”

叶少文忙接道:“敢问是哪些材料?”

“极北之地成熟的冰蚕丝。”

“万年玄铁之精,至少要十块....”

“东海成熟孽龙筋。”

听到这,叶少文吃了一惊,成熟的龙族已是化形期,不论修为心智地位都是人类修士难以动摇的,这龙筋如何能得?

三名锻造大家一连说了七八种珍贵材料,却只有前三种极为难得,后面有的黄庭宗内也有储存,叶少文想要取用想必没有困难。

三人说罢,看向欧治子,王琅道:“真人,我等可漏掉些什么?”

“南冥离火!”欧治子沉声道:“除上界的三昧真火外,此火已是此界最为厉害的火种 了,即使在仙界,也十分不俗,乃是上古神兽朱雀的留下的火脉!”欧治子看向叶少文:“此火不仅能助我铸剑,待铸剑功成后,还能将其融入神剑中,平增几分威力。”

叶少文喜色一闪而逝,苦笑道:“诸位前辈说得这些无一不是此界的罕有之物,十二年之内想要凑齐,实在困难啊。

欧治子顿时怒道:“哼!你当神剑是什么?是你的鼎吗?从天上落下来让你去捡?你这种人如何配使剑!那把破殇在你身上都算辱没了它!”

欧石在一旁见父亲动怒,忙笑道:“叶兄只是叫叫苦罢了,如此这些材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想当年以守静真人的能力,他的天玄剑不仍是缺失了几昧材料,而无缘入得神兵级数嘛。”

叶少文道:“欧真人见谅,叶某自承际遇,以往还不甚在意,得一仙剑如破殇者毕生满足矣,而求长生大道。但如今神州动荡,无人能置之度外,在下修为也日渐增长,也想用一些非常之手段,来为神州生和修仙界做些贡献,方不负老天降下的这一番缘法。”

“方才诸位前辈所讲之物,叶某在十二年内定会尽力去寻,铸剑之恩他日也必不忘!”

王琅含笑“嗯”了一声道,道:“你既然身份特殊,自然也是有可能寻齐这些宝物的。”

叶少文再答谢之后,便拜辞出了明月楼。

欧石陪他一道出来,道:“叶兄,这些老古董确实有几分狂傲之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少文奇道:“欧真人也是么?”

欧石尴尬一笑:“我哪敢把父亲算进去,哼,就王琅这几人,再加上百倍也不及我父亲一半。”随后笑容渐渐敛去,转而换上一种神往崇敬之色:“我修道一生,能达到父亲那样的修为与技艺便心满意足了....”

正走不久间,远远看见玄青子正急步走来。

“叶公子,登封掌教传你去正殿。”

叶少文应了,单人走去,刚到殿中,只见登封一人,正欲见礼,被他摆手道:“叶侄请坐。”

叶少文端走住,知道此番定是要被告知璇玑阁的决定了。

“紫虚真人托你所说之事,我已和篁竹师弟慎重考虑了一番,钦天殿无故作乱神州,定然动机不良,同为四大上宗之一,理应维持神州的公道和正义,是以....以后我两宗结为联盟,共抗钦天殿...叶侄此次回去后,定要向贵宗真人清楚传达我的意思。”登封上人郑重其事地向叶少文讲道。

“前辈请放心。”

以叶少文目前的实力,能得到此口头承诺已然算是完成使命了,具体细节方面除非紫虚真人亲自,登封上人也不会对自己透露太多。

他回到客房中,这次璇玑阁之行也还算成功,是该南返了,逗留几日后,便辞别欧石等人,与玄青子往南飞去,在途中,将登封上人的话用万里传音符原封不动地传给了紫虚掌教,便不必再回宗门了。

因为与梅维维约定在玄元宗见面,叶少文和玄青子刚到北地边界转向往玄元宗而去,这是隶属东洲的一个大门派,门主及长老据载都是分神修为,称雄于与北州接壤的一带。

叶少文临近后,突然道:“倒不知道者玄远派接不接纳那位来自仙城的小姐。”

玄青子也反应过来:“这...。”

“先进去看看再说。”叶少文道。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美人赏花

玄远门门主方长青早在几天前接纳了来自临芝仙城的几名后辈,叶少文二人在宗门外逡巡时,他早已发觉,见他们渐渐往宗门靠近,猜测是那女子口中所说的黄庭宗弟子,便让其长子方鸣前去迎接询问。

“何方道友?”

“在下黄庭宗叶少文。”

果然是黄庭宗门人,方鸣心中一松,仍道:“那请贵上出示令牌证明。”

叶少文暗暗纳闷,以玄元宗这样一流大宗的气派,竟也如此小心谨慎,随即默然将令牌奉出。

方鸣验过过,这才脸上堆笑,散开大阵一角,道:“两位请入内用座吧。”

进入玄元宗后,方鸣带着叶少文几人缓缓向内走去。

“叶道友,敢问你可有一位姓梅的好友?”方鸣边走边向叶少文问道。

“不错,她可在贵宗吗?”

方鸣忙道:“确在门中,那位梅姑娘据称是临芝城中梅家族人,又与道兄你是....红颜之交,所以我们是不敢稍有怠慢的,呵呵。”方鸣眼角满是笑意地看着叶少文说道。

“哦?方兄觉得梅姑娘如何啊?”

方鸣眼睛微眯,似是沉思品味小会,开口赞道:“叶道兄是真的好福气啊,这梅姑娘...的确是一代之尤物,哈哈,只不过...向来花香惹蜂绕,我看追求梅仙子的人叶是不少呢。”

叶少文微不可察一笑,道:“道兄说得极是!不过我早已经与别人结成了道侣,这位梅仙子我是高攀不上了,不过我与她确实十分交好,若是方兄有意,我倒可以......”

方鸣眼睛一亮,随即呵呵干笑两声,道:“道兄误会在下了。”

正走着,忽见前方花园处背对着立着一名红裳女子,如牡丹花般娇艳盛开,叶少文一眼便认出来是那位“梅仙子”了。

“梅姑娘,所谓名花配美人,这朵水仙是我前日特意用三色炉烘培出来的,如今成色最佳,你一定要收下。”关良湘一袭白袍,手摇折扇,一脸希冀的笑容显得异常温润而英俊。

梅维维“羞涩”一笑,正欲伸手去接,忽然一道剑光袭来,两人一惊忙一闪身,那水仙花已被绞成粉碎。

“表姐,这小白脸骗你呢,这花明明就是他刚才采的,我亲眼看到的,哼,说什么烘培了三日,你小子怎么知道,三日后我堂姐要来赏花?”梅弄玉也是一身白袍,梅家是使剑世家,他背上也背着一柄不俗的剑,此时正箕坐在丛花旁,嗤嗤地笑着。

梅维维听闻其身,心中恼怒,猛地转过参来,正想骂他几句泄愤,不料看见叶少文正静静的站着前方,眼光落在这些各色的花花草草上,似在沉思中欣赏。

其身旁则站着一脸若无其事的玄青子,与面带笑意正盯着自己的方鸣。

梅关二人见她目光直直盯着前方那人,也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看上去约二十来岁年纪,却已是出窍修为,一身淡素色水纹长袍平静地立在地上,背负着一柄三尺来长的宝剑,剑光蕴动,即使不懂剑的人也能看出那是不是一柄“凡剑”,他面容俊逸,双眸内敛而目光深射,仿佛能穿透眼前的一切。

忽然,好似意识到了正盯着自己看的三人,叶少文眸光一抬,略扫了一眼关梅二人,问道:“这两位道友是你朋友么?”

梅维维听罢回过神来,有些扭捏道:“这两个家伙是自己跟来的,哼!我可没叫他们来....”

“表姐,你....这人就是你要找的那人,我看...也没我长得好看嘛,光顶个上宗弟子的身份可不大管用...”梅弄玉有些不服道。

“哈哈哈,梅兄嘴下小心着些啊,这可是黄庭宗的高徒,可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关良湘也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方鸣饶有兴趣的看着,似乎并没有开口劝解的意思,玄青子见叶少文沉默不语,跨出一步,冷冷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敢在叶公子面前叫嚣!”

梅、关二人也是世家出身,虽比不上黄庭宗这等上宗。从小那也是骄纵惯了的,在佳人面前做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当下也不买账,只是冷哼一声。

“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正是叶少文发出。

“两只跳梁小丑,梅维维你自己处理吧。”说罢,转身走去头也未回。

被如此蔑视,梅弄玉自然心中不平,见叶少文背上负剑,十分不凡,猛地一想到,梅家家主儿子梅文轩据说就是死在一名来历不明的黄庭宗修士手中,自那以后,家主梅敞痛失爱子,梅湘也应照护不力而被严惩。

但梅敞也不敢公然向黄庭宗拿人,同时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只是暗暗积蓄修为以期合道,到时候已合道真人的身份向黄庭宗开口便容易的多了。

不过,私底下,也未放弃过报仇的打算。

虽然梅维维回家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此时梅弄玉猜测这两人是便是一人,顿时心中一阵后怕,冷汗渐渐渗出,他仍想试探一下,给关良湘施了个眼色。

两人同是仙城出身,此时便有些同仇敌忾起来,关良湘朝他一点头,大声喝道:“莫走!今日趁着梅姑娘赏花之兴,有胆的便来比试一番如何?”

“他叫关良湘,是仙城中通运商行大掌柜的次子,我是梅弄玉,是什么身份想你也知道,你可敢报上名来?“梅弄玉补充道。

叶少文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嘴角一动。

“我是梅文轩!”

话音刚落,破殇剑滑鞘而出,冲入云天,并未立刻落下。

梅弄玉脸色大变,立马将配身宝剑御出,在空中画了一个十字图案,刚成那一刻,破殇剑已从云霄刺落,凛凛之威将周遭的灵气搅动,所有的花草俱都左右有节律的摆动,却并无一颗折断。

剑势往下,愈来愈快,剑身已渐渐看不分明,直到化为一团剑光,狠狠地冲击在那十字图案上,那图案顿时开裂。

梅弄玉知道抵挡不了此剑,索性道:“不过凭借着一把好剑,神气什么?”说话时已抽身跳离原地,破殇剑并未去追。

叶少文淡淡看了梅维维一眼:“你想不想留此人?”

梅维维脸色微变,看向叶少文楚楚可怜地说道:“没良心的,你在把他杀了,我回族中怎么解释?”

“若是留下他,才更不好解释。”

叶少文随手折起一段树茎,不待梅维维回应,掐了个剑诀,口中低喝“极星隐曜”。

“你若能挡下此着,便留你一命!”

那树茎顿时化为飞灰,却凭此凝结成一道浑厚的剑气,虽没有了剑身作为载体,但此剑招的威力也被发挥在了七成以上。

只见一道极为耀眼的幽动光芒,如黑夜中长长的烛火,呼哧着向梅弄玉飞去。

梅弄玉见识厉害,运极法力也施展了一个剑诀,随后催动宝剑往前,他虽听说叶少文厉害,但也不相信这小小的树枝能承受的多大的剑力?

梅弄玉的剑也化作一道蓝光,与叶少文所发出的剑光两相撞在一起。

顿时空中灵力四涌,却只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两人都是在玄云宗宗门内打斗,都小心翼翼地的控制法力挥散,以免殃及其他。

梅弄玉见挡下了叶少文那道来势可怖的剑光,心中不知为何竟是一松,正欲加力,只见叶少文又拾起一根断枝,看情形还要来一记....

“怎么会?虽然是树枝,但如此剑威也需要极大的法力控制才行,他也才出窍修为,哪来这么强盛的法力?难道?难道?难道他先前那招只用了半成力?”

“不可能!”

梅弄玉大吼一声,将法力催到十成极致,欲孤注一掷!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东州盟誓

只见叶少文并未施展任何剑诀,只是将拾起那根树枝蓄力往前掷去,正中“极星隐曜”剑光正中,刚接近时,也被燃成了灰烬,然而剑光威势猛然增加一截。

梅弄玉惨叫一声,被强大的冲击力击的倒飞出去,其佩剑也自空中跌落,随即又飞到主人身旁,似与主人共荣辱、共成败。

“小小家族,会使几分剑,便这般狂妄,今天给你个教训。”叶少文淡淡说道。

关良湘嘴角抽动,站立当场不言不语,见识了梅弄玉的败绩,他此刻当然也不会再向叶少文挑战而自取其辱。

方鸣见有人受伤,再不说话面上过不去了,打了个圆场道:“呵呵,叶道友、梅道友,这个...不打不相识,既然切磋已过,那便一同入内用宴休息片刻吧,家父已在内恭请各位。”

“不必了!”

梅弄玉挣扎着站起身来,道:“多谢方道友的这几日的照料,梅某今日一败涂地,没脸再呆在贵宗了,这便回去了,告辞!”

说罢,拾起佩剑往外走去,梅维维见他要回仙城,顿时一急,看了叶少文一眼,只见他并无阻拦之意,连忙叫道:“梅弄玉,你这便要回去了吗?”

梅弄玉身形一顿,道:“堂姐,你要拦我?”

梅维维冷冷道:“你不能走!”

梅弄玉回过神惨然一笑,涩声道:“堂姐,你...你竟然为了他...你忘了文轩表哥是怎么死的吗?”

梅维维冷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似有些不敢面对这位已知道一切的堂弟。

“方道友,我们走吧。”叶少文无心关心梅家的事情。

方鸣点了点头,父亲之所以亲自设宴,本就是为了黄庭宗这一门人,至于其余几人就随了他们便了,稍尽一些地主之谊即可。

叶少文随方鸣到了一处宽敞的内殿,布置十分奢贵,只见堂中竟也设下许多的席位,在上座的赫然便是掌宗方长青与一干长老,服饰皆是相似。

其余仍有十几位服饰各不相同的修士,叶少文粗略一扫,大多都是分神修士,出窍修为的也有几人,每人席位旁均有一名美艳的女修侍酒。

“呵呵呵,诸位道友,快来见过黄庭宗叶公子!”

叶少文踏进殿内不久,方长青已站起身来,对遥遥诸位高声笑道。

“见过叶公子!”

“叶道友请了!”

众人见方长青起身,也不便坐着,不论情愿或是不情愿都站起身来遥遥一拱手。

叶少文左右回礼,便被邀上一座,他也不明白为何玄元宗回邀请这些人来,不过既然不排斥自己,想必稍后自然会知晓,只缓缓提起酒壶,斟起酒来。

刚提起酒壶,一旁的侍女忙惊慌地夺过壶柄,含羞地为他倒满一贯。

在场众人谁也没有先要说话的意思,似乎都在等着方长青率先讲话,只是自顾地饮酒进食、或与侍女调笑。

方长青环视一眼,朗声道:“诸位看得起我玄元门,此次来想必也不是用这些薄酒粗食的,方某这就开门见山了。”

众人这才放下手中事情,凝神静听。

方长青继续道:“今日有幸,恰巧黄庭宗叶道友也在,我郑重表明态度,关于紫青真人所倡的东洲盟誓一事,我玄元宗没有异议!”

此言一出,顿时炸开了窝,在场谁也没有兴致再饮酒调笑,皆左右小声的议论起来。

叶少文听后也是一惊,自己刚从北地回来,还并不曾听到任何东洲的消息。不过听这意思,紫青真人在搞什么大动作,而去是牵连整个东洲,而这些门派并不是一致听命,而是各存疑心,来找着玄元宗这样的大宗商量。

这些人想必就是某些门派的执掌之人,而方长青并不知道自己刚从北地而返,而认为自己是为了这次宴议而来......

果然,方长青讲完后,满面笑意地看向叶少文,道:“叶公子,黄庭宗乃是我东州的擎天柱,数万年来,处事公道,受到各门派的推崇,如今紫青真人的提议,我看也并无过分之处,十分合适,我玄元宗是坚决支持的。”

叶少文点点头,笑道:“多谢方宗主体谅。”他仍想旁敲侧击了解这东洲盟誓之事,便试探问道:“诸位想必是一派之执掌,若对于本门紫青师叔的提议有任何疑问之处,尽可提出与在下讨论。”

此言一出,便有一人起身道:“叶公子,袁某略担青云门门主一职,东洲在黄庭宗的维护下,多少年来自然是十分承平的,我等对贵宗也是十分敬重的,只是...紫青真人要我等所有东洲门派签立盟誓,这...一旦歃血为盟,请恕袁某斗胆,这,这不是将我等当作贵宗的小卒了吗?”

袁尚志刚一说完,还未坐下,又一人接道:“不错!我等宗派名义上虽是隶属上宗管辖,但千万年来,自有传承,门中大事也是由掌门和长老等决定,贸然这样听命贵宗,东州岂不是黄庭宗一门的天下了?”

叶少文尚在沉思,忽听一人娇声道:“东州自然是黄庭宗的东州,几万年来,难道还有异议?”

众人皆是怒视而去,只见一位极美丽而显高贵的绿裳女子踏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儒雅温润的男子,始终与前面那女子保持两丈的距离,亦步亦趋,不论她如何走动,这距离始终未变过。

方长青先是有些不悦,待随后看到那男子后,面色一变,面上渐渐凝出几分笑容:“何方尊驾?驾临我玄元宗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呢?”

随即便见方鸣一脸尴尬之色看着父亲,半晌才开口道:“父亲,这位仙子乃是妖族二公主,还据称...据称是叶公子的朋友。这位是妖族右帅林海之大人。”

“哦?”方长青诧异地望向叶少文。

叶少文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发紧,他已认出其身后那人便是妖族右帅林海之,当时在妖地深处,他虽救过自己一命,但后来想来,妖地之大,无穷无尽,以堂堂一名妖帅之尊,如何会恰巧路过而救下自己?其中比然另有隐情。

而如今,真不知方鸣为何会放他俩进宗来,如今整个玄元宗内修为最高的便是这位淬体期林真人了,妖族要真是有什么企图,今天可就有些难过了。

只见方长青叶不满地看了方鸣一眼。

无论如何,他仍是起身见礼:“姬仙子有礼,见过林前辈。”

方长青也是呵呵一笑,道:“还不快给仙子与妖帅大人看座。”

姬玉仙娇靥如花,笑道:“贸然到访,方宗主请勿怪罪。”方长青忙谦让一句,姬玉仙随即又向叶少文打趣道:“叶公子,适才妾身进来时,看见梅姑娘正与两名俊俏少年争吵,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叶少文见她在此场合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着实没有意义,微微一笑,端起已空涸的酒杯,旁边侍立的女修忙斟满琼液,叶少文缓缓品上一口,道:“还不知公主大人先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在场众修一时摄于这位妖族公主的气质与荣光,又忌惮那名淬体大妖,长久未曾开口,此时才回想起来她进门前说得那话,东州当真是黄庭宗一宗的东州?每个人心中皆有些苦涩又有些不服气。

此时,连方长青叶沉默了,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

叶少文又开口道:“神州门派上千,是以促成如今这繁盛的修真局面,而四大上宗各镇一宗,维护四方秩序,自上古后万年来,再无发生任何互相攻伐之事,各位及各位宗内的前辈皆安心修炼,安享和平。这点,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皆是摇摇头,并未有人提出质疑,而静待他下文。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约定之期

叶少文继续道:“而如今,我不知道诸位可听闻到什么风声,有一大宗意图打破这一平静祥和的局面,如同搅乱一口沉静万年的深潭,从而浑水摸鱼,从中取利。”

方长青神色一动,缓缓将目光移向他处,显然,他明白叶少文所指的是什么,而场内众人却不尽数知晓,有许多人是迷茫之色。

姬玉仙又是一声娇笑道:“叶公子,你莫不是在说贵宗吗?”

叶少文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公主殿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神州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过如此频繁的公主王子妖帅妖将出入,想必大妖山那边也不太平吧?”

姬玉仙轻哼一声,撅了撅嘴,故作生气的样子斜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叶公子,是哪个门派如此大胆?”

“是啊,怎么会有如此狂妄的宗门呢?”

........

叶少文扫了众人一眼,道:“紫青师叔没有告诉你们么?”

其余人纷纷道:“紫青真人只是约定三月后在广湖遗迹与我等会面,届时商讨盟誓一事,其他未曾告知。”

叶少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既然这样,在下叶不便多透露,届时各位按时赶往便行,相信本门师叔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众人闻言并未立刻回话,有的人仍是微微叹息,方长青这时大声道:“诸位是信不过黄庭宗吗?还是信不过叶公子?你们可知道这位叶公子是何人?”

众人一时来了兴趣,他们只道叶少文只是一名普通的黄庭宗弟子,此时听方长青一说,好似还另有身份,莫不是哪位真人的同族后辈?

“叶公子,便是传闻中承接仙缘之人!”

众位门派的执掌豁的反应过来,传闻有一名手拥仙鼎的少年百余年前被带入了黄庭宗,没想到便是眼前此人,众人再一打量,果然觉得不凡,修为提升之快、气度沉着稳重,嗯....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不住的打量赞叹叶少文时,姬玉仙突然笑弯了腰。

叶少文微微莞尔,自顾地思索起来,想让东州门派订立盟誓,如此大动作,极有可能让黄庭宗陷入被动,真不知道紫青师叔想要做什么?

关于盟誓之事,场中二十余来个门派商议至此,已没有什么再可多说的了,不少人仍是怀着沉重的心情渐渐告辞而去。

最后,姬玉仙也起身道:“方宗主,我也告辞了。”

说罢,又朝叶少文幽幽道:“叶公子,广湖再见了。”

叶少文本想脱口而出道:最好别见!以此来回趣她一番,但见她如此神情,便又生生打住了,低声道:“公主天姿绝色,我自然是欢喜再见的。”

姬玉仙微微一笑,转身往外走去,林海之看了叶少文一眼,叶少文冲他遥遥一礼示意,他视若未见,仍是一步一趋地紧跟在姬玉仙身后。

东州中部地段有一道上古大战所遗留的遗迹,这里相对其他地方保留了更多的上古的痕迹,在这里,随处可以看到大妖的骸骨化石,千万年来,并为有人刻意去清理他们。

叶少文两月前便到了这里,他想提前去找一找紫青真人,了解他到底是何打算!然而当他到这之时,却并未看到任何一名黄庭宗门人,只是周遭荒乱不堪的乱石和一些稀稀疏疏的杂草。

关良湘一摇折伞将身旁一个偌大的兽类骷髅抛飞出老远,随后整理一番,坐在一处大石上,颇为不耐地抱怨道:“梅姑娘,仙城里面是何等舒服,哎,你为何始终要跑到这些蛮荒的地方来受罪...”

“哼,不爱来就回去,又没人强要你来。”梅维维打量了一下周遭,随口回道。

“那...梅兄是...是怎么回事?”关良湘疑惑问道,他这几日发现梅弄玉跟先前变化很大,好似变了个人,少了油嘴滑舌,竟有些沉默寡言起来了,看样子还有些惧怕某事。

玄青子接道:“关道友,嘿嘿,老道我可告诉你,现在决定还来得及,莫要到时候想回去倒不可能了。”

关良湘听后下意思地看了梅弄玉一眼,他知道玄青子一切听命于叶少文,此话定然大有深意,本早想回仙城过快意的日子,但一想到梅维维就在眼前,嗫嚅道:“我...我凭什么要走,梅姑娘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玄青子听后干校两声,不再接话,转头道:“叶公子,紫青真人等并不在此,我们是该...?”

叶少文略一打算,如果消息不错,如今距离盟誓之期只有一个月左右了,按理本门既然要其他门派立誓,自然该显得殷切些才是,想必宗门定会提前赶来的,便道:“如今只有不过一个月了,我们就在这等着吧啊。”

玄青子自然没有异议,关良湘很想抗议却憋在脸上暂没发生,只是直直盯着梅维维看她反应.....

梅维维听后也是极不情愿,放在先前也定要口头抗议一番,此时见关良湘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干咳了一声,强装着镇定,一副破不在乎的样子。

关良湘再也忍不住,怒道:“梅兄,你也要在这鬼地方呆上一个月?”

梅弄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了下头,叹了口气,道:“真不知你关兄是如何修炼到出窍境,区区一个月而已,这你也忍耐不得么?”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梅兄,若是有人要挟你?你我以前虽互看不顺眼,但这时,关某说不得要帮你一把!”关良湘好似受了极大的压迫,愤愤道。

梅弄玉打了个呵欠:“关兄与其在这里说大话,不如入定吐纳吧,这样时间过的快些,一个月还不是弹指瞬间的事了?”

关良湘怒气更甚:“你这话什么意思...我...”

“够了,安静些!”他话未说完,叶少文开口喝道,这几人跟在这里,本来就十分碍事,如今还在喋喋不休,实在让人心烦。

是该找个机会将这两个麻烦给打发掉!

叶少文随处找了个地方,布置下法阵后,闭目入定起来,其余各人或情缘或不情愿也都只得效仿哪个,只关良湘气不过,飞到某处凡人城市去了,叶少文自然不会阻拦,倒希望他别再回来才好。

如此安静度过二十多天后,便不断有一道道光芒飞来,最后落在这片地上,三三两两成群,再过几日,眼看约定之期已是在明日了,叶少文出阵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规划处范围来,互相商议着,有的甚至还吵上了嘴......

“哼,这些还都是一门之长呢,如此吵吵闹闹跟集市上的凡人有什么区别?”梅维维看后不屑道。

叶少文突然看着她道:“若是让你们梅家也加入我黄庭宗阵营,并立下盟誓呢?”

梅维维吃了一惊,吞吞吐吐道:“我..我哪里能决定梅家的事,再者说了,仙城自古以来便是独立在各宗门之外,怎么...能参加这种盟会呢。”

“哈哈哈哈,若我有朝一日能将你扶上梅家家主之位,你还这么想吗?”

梅维维脸色泛红,半晌才试探着问道:“真的?”

叶少文微微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跟你开玩笑罢了....”

许是由于意见的分歧,群雄越来越有些躁动,甚至有些已到了快动手的边缘。

不少人纷纷喝道:“这黄庭宗也太过托大了些吧,如此大事,一个人也没有,就这样把我们晾在这儿?”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中州修士

如此局面,玄青子也看不下去,脱口道:“怎地真人他也不派几名弟子来控控局面,照这样下去,这盟誓之会还能开下去吗?”

叶少文忍着气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在搞什么?既然没有人,咱们索性就静观其变吧。”

“可是,公子你是黄庭宗人,此时正可出去主持大局啊!”

叶少文摇了摇头,只道:“先看着吧。”

几人无奈地看着下方热热闹闹的一众修士们,一直过了黑夜,直到第二天时,才看见一群剑光飞来,落在遗迹中间的一处空地上,叶少文眯了眯眼,正是紫青及其方钟等人。

“各位能相约前来参加此次会盟,老道我甚是欣慰啊,哈哈,我所倡之事,想必大家都有耳闻,也都些想法和打算,无妨,今日畅所欲言,有什么疑惑尽可提出。”紫青微有些干廋的身子临风站在台中,却如同矗立着一根万钧巨柱一般,众修士先前尽管颇为不满,此时也鸦雀无声了。

紫青的话后,沉默了好一阵,神风谷谷主邱隆熙率先大声道:“真人所倡盟誓之事,虽突兀了一些,但的确是不得已之计,我神风谷愿意立此誓约!”邱隆熙一表态,其周围的其余门派瞬间便议论起来,紫青微笑着摸着胡须朝他点点头。

“我华熹门也愿立此誓约!”

......

随即便有几十个门派相继响应,紫青与方钟等都是点头示意,但东州数百,绝大部分都来到了这次盟约,是以场中尚未直接表态的宗门还在八成以上。

紫青往人群中扫了扫,突然皱了皱眉,东州几百门派今日在这里聚集了数千修士,其中难免鱼龙混杂,果然,便看见有些面生的面孔,虽然东州修士不尽知晓,但这些天为这盟誓做了相当多的准备,东州分神的修士也都大概了解了。

紫青盯着其中一人,这人已是分神修士,且已趋于圆满,在真人以下已是顶尖的人物了,如果是东州修士,自己绝不可能看他如此面生。

“请问这位道友,你是哪一门派啊?”紫青盯着他缓缓开口道。

紫青沉声开口,周遭渐渐又安静了下来,纷纷顺着目光看向那名修士。

“呵呵,真人真是慧眼如矩啊,在下不是东州修士,中州神流宗欧阳巡是也。”一名高冠中年笑着一拱手。

在场自由不少明白人,一听他是中州来的,又是分神巅峰修为,便猜测此番定然来者不善,今日之事估计风波不少,不过有紫青真人与一众门主长老都在此,想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在下乃是中州崇阳宗飞云子,拜见真人!”又一名老道越众拱手朗声说道,其身后也如欧阳巡一般跟着十数名门人弟子,修为皆在出窍分神境。

“在下乃......”

欧阳巡先道了后,先后有十几名中州闻名一方修士皆从人群中主动报了名讳。紫青黒枯的脸皮渐渐已凝固不动,一直等到最后一人说完半晌后,才开口道:“这次是我东州门派的盟会,你们不请自来是何用意啊?”

欧阳巡哈哈笑道:“真人,自古神州修士都是一体,荣辱与共,岂能因地域差异而心生排斥呢?东州众道友齐聚在这里,如此大事,我等自然不能冷眼旁观了。”

紫青真人道:“就你们么?钦天殿没人来?”

欧阳巡道:“察知真人有要紧事商议,钦天殿诸位真人不便前来,让我等来旁听一番,若是有需要,也好帮助一二。”

紫青真人道:“帮助不必了,你们既然是来旁听,那就请莫要干涉盟誓之事。”

不待欧阳巡答话,方钟站出大声道:“诸位道友还不肯表态吗?我黄庭宗庇护东州何止万年,论传承实力,你们哪派能及?而如今面临大变,想与你等宗派共存亡,你们难道还会吃亏了不成?”

“方道友,这“六冥提刑”之誓言可不是如此简单呐,我等早就听闻贵宗有这一道上法,一旦立誓,你们便是誓主,我等是誓从,六道神魂皆被牵制,主要从做的事,从便不能违背,否者就是违背誓言,重者将神魂皆灭啊!”

方钟不悦道:“这不过是传闻有些夸大罢了,再者说,本门难道会将你们往火坑里推?本门万年传承,难道会自毁声誉?”

“这.....”那人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方钟继续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开始吧!”说罢转过身恭敬看向紫青。

紫青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道方形物事,缓缓道:“这是本门至宝“蓄誓台””,你等立誓之时需逼出一滴精血存入其中,并对其讲出全部誓言。”随后将其放大数十倍,端立在众人面前。

方钟随即道:“各位请吧。”

先后有几十名门派执掌各报来处,并按流程立了誓。其余人推推嚷嚷,各自叹息后仍是徐徐向蓄誓台走去。

叶少文静静地的看着这一出,钦天殿既然让飞云子等人来,想必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必然会再生波折。

果然不多久便听到一声高喊。

“慢!”

众人都望了过去,只见欧阳巡继续说道:“如此大规模的立誓,自上古大战以后,还从未在神州出现过,贵宗如此举动,虽只限在东州境内,却实在令我等也很不安啊!敢问真人这是面临何等大敌,需要如此应对?真人不妨说出来,我中州等派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接着又有一名修士接道:“是啊,真人,百年来的灭派之人一直没有寻出,哼,有些人先前竟还怀疑到贵宗身上,贵宗真是寻到了凶手,就改公布于神州才是啊。”

如此一来,准备立誓的人又纷纷停了下来,左右议论,皆道此言有理,此前各自都是疑云重重,却摄于黄庭宗的虎威而不得不从之。

紫青冷冷看向中州这几人,道:“哼!灭派之人有朝一日自会水落石出,其他之事我恕我无从奉告,几位若是呆不下去,就请回吧。”

欧阳巡变色道:“真人...这是什么意思,我等也是出于好心,相信如此疑问也是在场各位道友共同存在的......”

“够了!”

一声断喝打断了欧阳巡,只见玄元派掌门方长青张声喝道:“欧阳巡,你还要装模作样多久,夷灭无名小派、无故屠戮边缘的散修,搅起这神州祸乱的,不就是你中州的钦天殿吗!”

此言一出,众修皆是愕然大惊,其时了解黄庭与钦天殿恩怨的不过限于一些顶级的势力,至于神州大多数门派散修还都是被蒙在鼓里,可怜被人当作棋子一样戏耍。

欧阳巡等人也做出一副吃惊而愠怒的神色,张大了嘴巴,还未说话,便有不少的东州修士已怀疑道:“方掌门,话可不能乱讲啊,钦天殿为何要来做这些事?”

“这...他们有什么目的,本道也是不知,但定然不一般...”方长青不知如何回答,有些吞吐道。

“哈哈哈哈”飞云子大笑道:“方道友真是有趣啊,贫道观你也是积极响应黄庭宗立誓之事的,如今为了这个,居然口不择言,连钦天殿都敢污蔑!”说罢转头对紫青道:“真人,你急于让各派应承立誓之事,也不用派这等人来口出狂言、惹人耻笑吧!哈哈哈”

紫青冷冷看了飞云子一眼,随即又很不悦的看了方长青一眼,淡淡道:“方掌门所说大家不必放在心上,本门确有大敌应对,且关乎整个东州的安危,诸位不要起疑了,继续立誓吧!”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恃强逞威

然而众修士犹犹豫豫已不肯上前,飞云子冷笑道:“真人,你不说个明白,就想让东州众位道友为你卖命,哪有这般好事呢?”

紫青勃然变色,一柄约三尺长的晶莹法剑从袖中飞出,直向飞云子斩去,旁边的人见状纷纷避开。

“小辈,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我东州无人了吗?”紫青站起身来蓄势喝道。

那法剑已臻仙剑级别,又是合道真人一击,飞云子如何能够抵挡?眼看这剑就要逼近他身旁,他却一点也不慌乱,仍是冷笑着看着紫青,眉宇间竟还有些讥诮之意。

紫青心头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但仙剑已然斩出,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不然在众修面前自己颜面何存?

果然,飞云子身后突然一阵波动,一名玄袍男子蓦然间显现出来,只见他随手一挥,一道磅礴的灵力即将仙剑挥开,失了准锋,往一旁飞去,紫青急忙运力收回,那仙剑才掉头回到他手中。

“紫青真人,别来无恙啊!”那玄袍男子负者手,缓步走向前,饶有趣味地左右打量一众修士,那些修士凡遇到他的目光无不恭敬行礼,大气不喘。

紫青脸皮一跳,收了宝剑,道:“传闻玄云子阁主修为高深,精修大法,在钦天殿中深居简出,今日在下竟也能荣幸一见。”

玄云子呵呵大笑,道:“什么深不深,法不法的,我等都是为了那飞升大道而已,只不过所行的路不同罢了,但最终还是要殊途同归的,任尔今日之威风,百千年后不过还是让人践踏的尘土。你说是吗,紫青真人?”玄云子嘴角含笑,意味深长地盯着紫青。

紫青干笑两声,将目光微微移开,开口道:“那么,阁下前来,又是作何贵干?当真要阻拦这盟誓一事?”

玄云子悠悠道:“贵宗要搞这么大一个阵仗,总得要向神州修士解释解释吧。”

“还需要作何解释?神州动乱,祸首仍逍遥法外,各地自然应该联合起来,共度难关,也好过各自困守一隅被动的好。”叶少文突然大声道。

玄云子豁然望了过去,看了他半晌,叶少文只是微微垂目,看上去一动未动,紫青大声道:“大家听明白了吗?再等下去,说不定灭门惨事就要降到你们头上了。”

紫气这一声饱含中气,将玄云子的压力化解的大半,叶少文身上一松,压力大减。

“好好好,这位便是持有仙鼎的那位小友吧。”玄云子笑道:“果然不凡,却不知当真有传闻中的手段?”

玄云子说罢,豁然从袖间拿出一柄玉如意,朝远处掷出,直直掀开了两座高山,仍意犹未尽,法宝如意往左一转,又将四五座高山削地平直,转了一圈后,飞回他手中。

原本被群山环绕的广湖遗迹一带,此时如重见天日一般,明亮的阳光直直照了进来,直叫人有些豁然开朗之感。

只是周遭弥漫的烟尘与鸟兽混杂地怪叫,令人颇有些感到不安。

一连劈开九座高山,紫青自问法力不如,难道飞云子自此举是在挑衅?

叶少文盯着那些被削平的大山,不由想起了掌门紫虚曾跟自己说起过门派被灭后的景象,现在自己很自然的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看来在神州能做到的,除了几名大乘修士,登封与玄云子也拥有这样的法力。

洞玄境比合道境高了一个境界,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在场众人都有些骇然地看着玄云子,不知他此举何意。

玄云子看着众人缓缓道:“先前玄云子方掌门说我钦天殿是祸首,我现在是否可以说黄庭宗才是祸首?”

众人嗡然炸开,紫青喝道:“玄云子,焉敢胡言?”

玄云子放声大笑:“本门淇水真人亲眼看到卫乘风等人攻灭了灵蚕宗,且不论那灵蚕宗是否有罪恶,留影石所映,千里之内,白骨遍地,阴风惨惨,无数凡人惨死,这可是真?”

“如今你们又要大张旗鼓让东州的门派立誓,名为同盟,实则不过让其听命于你派,哼,你们背后到底有何居心,我钦天殿坐镇一方,系天下众修之所望,岂有不忧的道理?”

此言一出,东州不少人也响应起来。

“真人,你可一定要给我们说个清楚。”

“哼,我派虽势小,却也不能随意来满足某些人野心!”

“我看各位还是散了吧,我风某先走一步了。”

.......

方钟忙大声道:“众位且住,别人信口一言,你们就相信了吗?”

神风谷掌门邱隆熙此时也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不要轻信他人之言。”

见众人又渐渐安静下来,玄云子冷笑一声:“今日我便要为神州除害!”

紫青脸色一变,道:“你要...”

他话未说完,玄云子已指挥法宝如意向紫青攻去。

据《天皇至道太清玉册*修真器用章》记载:如意黄帝所制,战蚩尤之兵器也,后世改为骨朵,天真持之,以辟众魔。

叶少文此时看到这柄如意全貌,突然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如意多为天官所持,作为法宝在神州虽也出现过,但这柄高贵的令人心悸,凡间几乎很难见到,也许是自己修为还低,见识不够,但这柄如意竟给了自己一种与青鼎类似的感觉。

不像是凡间之物,倒有几分像是仙器。

叶少文立刻回想起典籍来,自钦天殿几千年前成立以来,殿中真人虽然神秘,但各自的手段也都或有记载,虽传闻其与上界仙人有联系,但好像并未出现过仙界的法宝?

玄云子比紫青高了一个大境界,出手便是如此不凡的法宝,紫青仓猝剑抽剑作挡,持其本命仙剑名为“吞云”,在身前划出一道大圈,随即被逼退到数十丈开外。

玄云子趁势不饶人,袖袍数挥,一道道地浑厚的法力向紫青轰去,其本人一跃紧跟紫青身前不远。

方钟眼见师尊处于劣势,后果难料,有不敢断然出手,只得焦急喝道:“玄云子前辈,你要当着神州修士的面击杀我黄庭宗人么?”

方钟此言喊出,顿时有不少与黄庭宗交好的门派出言响应,想那飞云子虽然厉害,却也还不敢犯了在场数千高级修士的众怒。

飞云子高声道:“玄云子阁主是在为神州除一祸害,众位放心。”

“谁是祸害?岂是由你们钦天殿定的,还不住手?”叶少文提出破殇仙剑越众站在中州众人身前。

飞云子认得他,此时见他过来,顿时缄了口,欧阳巡轻轻笑道:“叶道友,你莫不是在说笑?玄云子前辈乃是钦天殿的真人,我等哪能管得?要不您亲自上场去阻止吧...”

突然远处雷雨大起,剑光涌动,叶少文知道是紫青在施展剑诀了,不禁转头望了过去,看了半晌叹息的摇了摇头,广成剑诀虽然厉害,担面对玄云子这等人物,紫青仍是被压着打的。

不多久,雷雨便歇了。

眼看钦天殿不按常理出牌,黄庭宗就要损失一名真人,叶少文着实有些心急,看了方钟一眼,只见他面色十分焦急地看着大战,却并未采取什么行动。

叶少文暗骂了一声,向东州众修士喊道:“玄云子对紫青真人大打出手,欲至对方于死地,大家现在有目共睹,其心叵测,各位快随我一同出手阻止!”

说罢,将破殇剑御出向玄云子斩去,随同他一起出手的却只有寥寥百余人,且手段也是一般,其余人仍是在观望状态,如此伤害对一位洞玄真人实在不痛不痒!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视死如归

叶少文无奈,向宗门发了一道万里传音符,讲明了此间的事,希望紫虚真人能来稳住局面。不过,尽管紫虚手段通玄,担想要顷刻间来到这里也是不可能的,紫青仍是危在旦夕。

叶少文向玄青子几人传音,如果紫青一旦落败殒命,则立刻催符遁逃,自己也在手中握着一记遁符,玄云子肆无忌惮的杀了紫青后,难保不会将自己这一碍手碍脚的人给一并除去。

数百丈之外,两人仍是斗得如火如荼,其周边范围内没有什么生灵敢靠近。钦天殿精于道法,一记记强悍而精妙的法术将紫青忙得个狼狈不堪,此时紫青已将法力大耗,勉强支撑着,看样子随时可能落败。玄云子却还未下辣手取他性命。

叶少文看得真切,这玄云子到底想做什么?握在袖中的遁符不禁松了些来。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紫光符箓正对着玄元子,从空中砸了下来,玄云子身形一滞,撤开紫青,蓄力轰散这符。紧接着又是一柄仙剑向他斩去,正是剑诀“鲲鹏展翅”,玄云子微微一惊,暗道此着已是蓄势良久而成,轻易化解不得。

他退后数丈,稍作缓冲,将如意挥出迎上那仙剑,两道法力这才冲散。

之间半空众一名老道徐徐落下,其身后还跟着一名俊采的年轻修士,不够观其修为已经是分神境界。

叶少文顿时一喜,这两人正是紫玄与文泯。

紫玄手上浮尘数摆,喝道:“大胆妖修!竟敢光天化日屠戮我黄庭宗门人?”

玄云子不惊反喜,笑道:“来得好,钻土的老匹夫,总算找到你了,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叶少文见状脸上笑意立马消失,左右一望,只见欧阳巡等中州修士已然不在原地,暗道了声不好,凌空飞起,往遗迹外围飞去,果然看见刚刚那些中州的人正三三两两的分落在此,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不知在忙些什么。

叶少文脸色一变,他们在布置阵法!

围着四周绕了一圈,并放开神识去察看,这阵法果然非同寻常,不仅涵盖了整个广湖遗迹,而且其灵力之霸道,杜绝一切土遁,再高明的遁术或是符箓都难以奏效!难道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钦天殿这是想一举留下两名黄庭宗真人?

突然,两道强横的气息逐渐靠近,已是真人境,但却不是熟悉的紫阳等人,叶少文心已凉了半截,一咬牙回到几千修士的人海中,如今之计,但求自保了,几名真人虽然厉害,但想要灭掉几千的元婴境以上的修士,那还是不太可能。

不多时,便见是计无施与谢渊一齐来到,两人往众修这里只是略看一眼,便往玄云子等处去。

在场的邱隆熙等人已发现事态不妙,他是认得叶少文的,知道他再黄庭宗地位不凡,带领十几名分神掌门前来。

“叶公子啊,这...这可怎么办啊?”

他们这一行人一来,其余与黄庭宗交好的门派也纷纷靠了过来,希望这名传闻中的黄庭宗弟子能主持局面。

叶少文此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继紫青、紫玄后,第三名该杀的目标了。

他不禁看向方钟,这名太常峰的大弟子,深得紫青的信任,从始至终只是焦急地望着战局,其余事情一概不做,叶少文满心疑问的望着他。

“方师兄,你看现在如何是好呢?”

叶少文缓缓走上前,向他问道。

方钟听到叶少文话似乎才反应过来:“呃..师弟是在问我吗?”

叶少文强压着怒气,道:“当然是了,在场的黄庭宗,门人性命已经朝夕不保了,师兄此时正改号召东州门派一同相助才行啊。”

方钟苦笑道:“师弟你也看见了,这些人吃里爬外,哪位听我们的话了。”

叶少文闻言脸色一变,附近东州的修士闻言也是面露不悦,有的重重的哼了一声,有得甚至冷眼嘲讽起来。

“你是你,不是我们,更不是黄庭宗。”叶少文冷冷道。

方钟又是苦笑一声,不再言语,仍是转身望向战局。

梅维维忽然凑上前来,悄悄对叶少文说道:“不如我们现在离开,现在外面就只有飞云子等人,应该能够冲出去。”

玄青子也低声附和道:“叶公子,那飞云子也是被您种下禁制的,想来不敢难为我们,我们还是先走吧,迟则生变啊!”

叶少文转头看向几人,只见梅弄玉一脸幸灾乐祸之色,关良湘则已站在了数丈之外,顾盼其他,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等人......

就这么离开?

这个声音不断在叶少文脑海中中想起,不止是他们,在场也有不少的门派为免惹祸上身,都悄悄的撤走了。

自己也这么走掉,是事出无奈,宗门不一定会埋怨自己,但就这么一走了之,真的不会在自己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在黄庭宗这么多年,又受到紫虚紫阳等人极大的关照,要说自己对宗门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若是今天留下某些心痕,将来突破境界,遇到心魔的时候也会更加危险。

修仙大道?人世情感?如果是一般修士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甚至不会留下什么心痕,因为他们心中坚定这是正确的,认定自己做了极正确的事,那便不会有任何杂念!

但叶少文不是这类修士。

计无施与谢渊想来早就埋伏在附近,所以能很快能赶来,紫虚那便不知要等到何时了,说不定等他来时,这里已成了有一处的灭派遗存。

况且紫虚曾在话语中隐隐透露,他与通天神君是相互顾忌而均衡的,他不出手,通天神君便不会出手,而谁也不能确定,神君会不会正在附近看着这一切?

不远处的灵力已经激荡起来,想来无意义的谈话已毕,已经动起手来了。

紫青已是虚弱之体,紫玄失踪了这些日子,不知元气恢复了几何?玄云子仍是战意不减,外加两名不知手段、却养精蓄锐的钦天殿真人,这场大战恐怕比先前玄云子与紫青那场结束的更早...

叶少文叹了口气,转头对玄梅二人道:“你们先走吧。”

梅维维嘟嘴道:“蠢蛋,你要是死了,我还怎么活?”

梅弄玉不明所以,认为梅维维心系叶少文,闻言毫不掩饰的露出妒色。

叶少文旋即反应过来,只见文泯已踏空来到身前。

文泯手中紧握仙剑,毅然问道:“叶师弟,方才我已问过方师弟,他要留下与我等共存亡,你是去是留?”

文泯眼中饱含希冀之色,随即熄了下去,苦笑道:“早前我们已在门中论过,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我能为宗门而死,你却不同,你本不是这路的人,所谓道不同,可能就是如此,快些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文泯向外摆了摆手,随即叹息一声转身走去。

“你先前所说的是与宗门同死,而如今宗门尚在,你就要自寻死路了么?”叶少文开口道,文泯实在是黄庭宗一大英才,如果能突围出去,将来在黄庭宗一定大放异彩,叶少文并不想他就这样死在这里。

文泯听后微微一笑,转身向拱手叶少文道:“多谢!”说罢,提起仙剑,向战局中跃了过去。

叶少文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又是一道身影,闪了进去,叶少文眼皮一跳,盯着他看了半晌,他现在是真有些搞不懂这位方钟方师兄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援手来了

叶少文犹豫了一下,往后道:“愿意随我黄庭宗的,就跟我来。”说罢,提前也上了前去。玄梅二人互看一眼,无奈也跟上前,毕竟叶少文一死他们也没多久可活了。

邱隆熙等门派掌门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仿佛谁都不敢率先迈出第一步。

这时却有一名白发老者大声道:“流云宗人随我来!”语罢,往前大踏步而去,身后跟着十数名年老不一的修士,观其修为最高也不过元婴期而已,这一行人的修为微不足道,此时此景,却又显得如此义无反顾。

邱隆熙纵声一笑:“我神虚这么多年也活得够了,反正大道无望,今日也不要这条老命了!”说完正欲上前,忽被人拉了住。

“爹,这...您老犯什么糊涂呢,这一去就是死地啊!”邱隆熙身旁一名中年男子低声劝道。

“是啊,谷主,看这情况并不会有多少人跟那叶少文去,您去了也于事无补啊...届时要是惹怒了钦天殿,本门所有人都...都可能不保啊!”一名年老的分神长老如是劝道。

邱隆熙听后果然有些犹豫,刚欲迈出的步伐又生生止了下来,正叹了口气,只见一道绿影蓦然间跃了出去,手持一柄半尺鱼肠短剑,向战局所在飞了去,。

“画音!”

“音儿!”

两道焦急的声音同时想起,那道绿影却头也未再回。

邱隆熙怒喝一声,一把撇开身旁之人,也跟了上去,在他之后,同时也有六人紧随,这些人想必都是极忠于这位谷主老人的。

邱隆熙之后,陆陆续续去了百余人,众人到了以后,都不约而同的围在叶少文三人身边。

叶少文三人早已在附近布下了“五行都御大阵”,这阵盘乃是文泯带来,自然改良了许多,比叶少文曾经使用的要厉害更多。

紫玄紫青早已不堪了,众人集中在大阵中,也不多废话,各色法术纷纷往玄云子等人轰去。

玄云子不堪其扰,怒喝一声,回过身来凝出一道大掌打将在都御阵上,大阵立刻一阵摇晃,光芒也暗淡几分,众人一片慌乱。

文泯凝出一个剑诀,直直向玄云子扑去,同时大声道:“大家不要慌,不要给他继续打击大阵的机会。”众人精神一阵,谁也不敢在保留,均拿出最强手段。

此时在遗迹正中,东州的门派越来越少,大多见势不妙不敢在逗留观望了,而中州的修士好似逐渐增多起来,全是出窍、分神修为的高级修士,他们来后也不上前助战,只是把守在外,手中或在忙些什么。

直至最后,东州门派已走的不剩一人,只剩下与一同苦苦支撑的百余人,此时他们之中也有人不住的后悔起来,但后悔已没有用,唯有等待什么奇迹来发生!

紫玄除却道剑精湛外,仍能与紫青一起,凭借一道道巧妙的阵符法来拖住计无施与谢渊。

玄云子突然向两人道:“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他将玉如意再度御出,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如意光芒大作,随后只见这柄如意在都御阵上轻轻一点,整个大阵即消失无形,百余明修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这名洞玄大修身下,眼中尽惊恐与难以置信!

玄云子使出这一着后脸上终于现出委顿之色,不过对于在场众修而言,仍然是一尊大杀神!

文泯惊慌之色一闪而过,立刻道:“大家集中法力!”

方钟也吓了一跳,退到一旁。

叶少文早料到这如意的不凡,在看见玄元子拿出它之后,已暗暗准备,如今大阵轻易抹消,眼看玄云子就要大开杀戒,自己的剑诀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只听他一声大喝“万州陆沉!”大地开始震动,灵气开始绞乱。

“嗯?”玄云子神色一动,诧异地看着周遭的变故,左右不断的挥袍,来打消身旁绞动的灵气侵蚀的不适感,随即这灵力越来越密,玄云子也越来越烦躁起来,一声大喝,周身法力爆开,那灵气安分少时,又不断地袭扰而去。

在场众修看准时机,法术更为激烈!

叶少文此时也不好受,这一记剑诀极为消耗法力,轻易使用不得,一旦使出,就像一个无底洞,只要敌人还未倒下,就会源源不断地吞噬自己的法力,一旦停下,对方立时反攻一着,那便万事皆休!

文泯自然极明白这一剑诀,钦羡之余,向众修喊道:“快为叶师弟传输法力!”

人群中,梅玄二人立时闪到闭眼正立的叶少文身后,抵出手掌,为他输送法力。随即花音也来,众修明白过来,纷纷效仿。

此时,在叶少文身前是插立于地的仙剑破殇,在其身后则是一条人形长老,各自抵着前面之人的脊背,毫无保留地将法力送出。

大敌震荡之剧烈,灵力不安的躁动,正在不远处酣战的计无施等人也骇然的忘了过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区区百余名尚未合道修士,竟能将飞云子阁主牵制住。

计无施随即一道传音往遗迹中传了过去,不多时便见数名名中州修士,他们到了以后,立刻便向叶少文等人扑来。文泯立刻带着十余名修士迎上。

十余名疲惫不堪的修士如何能挡住中州几十名精锐?刚一交手,便有两名东州修士身首异处,神魂尽灭。

叶少文虽闭上了双眼,但灵台却仍是一片清明,外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不出一会,文泯等人都要死尽,届时自己包括身后的几十名修士都将毫无还手之力的暴露在他们面前。

六七十名高阶修士,其中不乏一些分神修为的,将法力输送给叶少文,虽然面对着玄云子仍然十分吃紧,不敢大意,但也可拖住他了,叶少文自己暂时也没有性命之忧。

他将青鼎从灵台中唤出,分出一道神识与两成法力操控于它,随即终于看到很久未见的绿灵也飞了出来,在空中飞绕两圈,似在打量周围的情况,叶少文心中一松,将两成法力也收了回来,仍注到破殇剑上。

绿灵操控着青鼎霍然间变得绝大,鼎口大开直往几十名东州修士盖下。

玄云子经过数场大战,即使是眼前的威力巨大的剑诀他也未放在心上,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坚持到最后的定然是自己,这一群连合道都未有过的修士又哪里知道以上境界的深邃了?这剑诀虽困扰住了自己,却也根本伤不到自己,等将这群人法力耗完,到时候便一齐收割!

待此时见到了这传闻中仙鼎,才悚然动容,他立刻想起了袖中的如意,这青鼎给他十分类似的感觉,果然是仙物!

只见东州几十名精锐顿时便被牵制住了身形,除了应对文泯等人,不得不分出手段来对抗着青鼎,不然一个不慎被“吸”了进去,谁还知道是死是生呢?

玄云子惊骇过后,渐渐冷静下来,冷笑一声:“仙物也看是谁在使用,你一个小小的出窍修士,能发出它几成威力了?”

青鼎虽有绿灵在控制,但也早与叶少文性灵相同,没有了叶少文的全身心法力的施为,其威力自然要大打折扣的,何况是面对几十名修为不下于他的修士。

恍惚间忽然传来一声惨呼!

“啊!”

叶少文听出是紫玄的声音,心中一惊,紧接着看便见紫玄伤痕累累越开计无施等人向这边飞来。

他大喊道:“老道我魂爆之时,定能炸开此处遁禁,你等速做好准备逃命吧!”

魂爆乃是一门禁术,非是一般修士能够练成的,要练成此术不仅十分困难还十分痛苦,况且是与人同归于尽的法术,于对敌上也十分鸡肋,故而很少有修士会此术。

施展此术,修士本人以神魂为引,肉身为质,因为聚集了修士百千年所修的法力,其爆炸威力十分巨大,如紫玄一旦施展,即便是玄云子也不敢进他身前百丈。

骤一听紫玄此话,虽不知是真是假,玄云子迅速向后退去,计无施二人也远远不敢追来,玄元子一退,叶少文等修士压力一松,纷纷也往后退去,趁机与钦天殿等人拉开距离,并在手中握好遁符。

“师叔,不可!”文泯悲愤地大叫一声,却扔扔站在原地,不肯后退。

“文泯,还不快退!”紫玄大声喝道。

叶少文本也退书几十丈,只得打出一道法力将文泯裹卷而来,迅速外围飞去。此时不是悲痛的时候,却是唯一的生机了!

紫玄抬头望天,哈哈大笑,须发飞扬,破损不堪的道袍上血迹斑斑,在身销道陨前一刻,他望着天放声大笑,似已看破了生死,看淡了这在天仙眼中,像蝼蚁般争斗的修士们!

“紫玄不可!”

一声断喝打破了这有些悲凉的气氛,玄云子等人急忙看去,只见空中飞来两名中年修士,皆约是四十多的年纪,身着璇玑阁的衣袍,正是登封上人与篁竹先生二人。

叶少文大喜,看来今天紫玄真人不用死了。

正文 第一百章 复杂人心

登封上人朗声道:“我听闻黄庭与钦天两宗的真人们在此恶斗,便立刻赶了过来,哎!神州这么多年何曾出现过这等局面?几位真有什么误会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么?”

玄云子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计无施哈哈笑道:“什么风也能把登封掌教吹到这里来了?我钦天殿调查到百年来的祸首正是黄庭宗,所以今日在此剿灭妖邪!登封上人正可来助一臂之力!”

登封上人摇头摇头,向篁竹先生一示意,篁竹随即向紫玄飞去,帮助其其恢复伤势。又听登封说道:“谁是谁非,岂能听一家之言?要都按此,神州岂不大乱?”

玄云子冷声道:“那依你所言?又该如何?”

登封道:“自然是天下公论。”

“东州的门派皆被黄庭胁迫,还有什么公论可言!”

“当然还有我璇玑阁,与南地灵山寺!”登封上人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好,好。”玄元子一连叫了三声好,看了登封一眼,随后往西飞去。计无施谢渊以及一众中州修士也不敢再逗留,紧随其后向西飞去。

“谁是谁非不能定,但钦天殿今日的霸道行事已经深入人心,以后对我们应该会有利了。”紫玄不顾伤势颇重,仍坚持对登封上人等表示感谢,紫青也飞了过来,拱手致谢。

“不然。”登封一边回礼一边讲道:“虽然东州修士目睹了玄云子等人对你们出手,且毫不留情,置你们于死地。但对外宣称黄庭是祸首,此举却是正义的。”

紫青愤愤道:“血口喷人罢了。”

登封继续道:“你们事先也说钦天殿是祸首。”

紫青顿时哑口无言,骂道:“还不是方长青那个蠢货!”

叶少文听到这心中一动,往回扫了扫,在这已不到百人的队伍好像并不曾看到方长青及其门人。

“贵宗之前便有灵蚕宗之疑,再经过钦天殿这一明目张胆的伏杀,虽是受难的一方,但不一定就能得到同情,甚至可能会证实了之前灵蚕宗的嫌疑,不然为何钦天殿要如此与你们为难?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紫玄开口道:“钦天殿的野心,旁人自然难以揣度,但自然是不小的。”

登封上人哈哈一笑,道:“我相信在场的修士是这么想的,但其他门派是否这样想那就不一定了,况且...先前紫青道友与令徒的所作所为也颇不得人心...”

紫青不悦道:“看来上人早就来到,为何不早出来援手...”

紫玄打断道:“师弟勿要不知好歹,今天要不是上人我等都要殒身在此。”随即再向登封一揖赔罪致谢。

登封笑道:“还是紫虚掌教早有预料,在收到叶小友的同盟传音后,随即便让我悄悄潜在这里,试探钦天殿的阴谋,必要时给予紫青道友援助。”

叶少文点点头,走到玄梅二人面前,笑道:“这么危险的局面,你们竟也能不齐我而去。”

玄青子干笑两声,梅维维哼道:“你以为我是舍不得你啊?你死了我还怎么活?”

叶少文道:“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情,这禁制我这就为你们解了吧,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梅维维闻言一愣,仿佛叶少文这话来得太过突然,自己完全没有准备,但心中却并未感到多少喜悦,半晌后才开口道:“你...你不会又想耍我吧?”

叶少文笑道;“谁要耍你了?”随即对玄青子道:“我先为了解了。”

玄青子木然站立,如果在以往,定要立刻做出一副感激涕淋的神色,而如今是真正令他大喜的事情,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叶少文不以为意,修仙一途本是这样,他没有必要为这些不足道的事分心。他向玄青子走了过去,伸手往他头顶探去。

“公子!”玄青子开口道,颤抖的双手向叶少文一揖,道:“多谢公子。”

叶少文将法力探入玄青子的没有任何反抗的神识中,按照心中所记住的解禁法摸索了一阵,最终解了去。

玄青子神情激动,对叶少文一揖到底,恳声道:“公子,我以后还愿追随您左右,还望您不要嫌弃。”

叶少文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因果了尽,你回青原山吧,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仍可来找我,我可以酌情考虑相助。”

玄青子见他此言难以动摇,叹息一声,再次拜谢后飞走了。

忽听文泯喊道:“叶师弟,回宗门吧!”只见文泯已缓缓走来,气度再次显得十分沉稳了。

这位“年轻”的师兄先前的一番热血,叶少文此时还印象深刻,笑道:“师兄,此番大劫后,修为定然精进一层。”

文泯呵呵一笑道:“师弟说笑了。”随即突然肃神朝叶少文深深一揖,叶少文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叶师弟,今日要不是你,我们不一定能撑到这么久!你这一记”万州陆沉“使的着实精彩,哈哈哈,师兄我十分佩服!”文泯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叶少文也笑道:“登封前辈就在附近,没有我,你们也可平安无事。”

叶少文想了想,又道:“宗门我先不回了,我还要在神州寻些东西,你代我向婉玗说一声,让她不必担心。”

文泯应了,好奇道:“师弟你要寻的是何物?在宗门内去取便是。”

叶少文便将铸剑材料与他讲了。

文泯恍然道:“那便祝师弟早日集齐材料、铸成神剑,届时斩尽妖邪,扬我黄庭雄威!”

叶少文被他说得也有些动容,暗道可惜没有酒,不能与这位师兄酣醉一场。

登封与紫玄等人已飞离此地,文泯见状也紧跟而回,走时不忘留下一句:“要有什么地方师兄帮得上的,尽管传音与我!”

叶少文望着一众御剑的星光,直到消失在天边,看向梅维维,关良湘早已不知去处,梅弄玉却仍还在原地。

“来吧,小妖女!从此你就能和你这位堂弟双宿双飞了!”

梅维维嗔道:“口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哦?那你是不想我给你解咯?”叶少文边吞了些丹药,以恢复不久前消耗的法力与些许伤势。

“我...”梅维维有些扭捏,不知如何回答。

“叶道友,表姐虽与你有过恩怨,但想必这些年也还的清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吧。”梅弄玉在一旁突然说道。

叶少文吞下丹药后,也不回梅弄玉,径直往东飞入一处凡人城市中,隐蔽修为。虽不如姬玉仙的秘法那么高妙,但如果不是十分接近,刻意用神识探测,别的修士也难以察觉这里还有一名同道中人。

梅维维等人紧跟在后,梅弄玉有些不悦道:“你在遗迹里说过会解开堂姐的禁制,连玄青子都自由了,难道现在你想要反悔不成?”

叶少文淡淡道:“不会。那儿已成是非之地,难道你还要呆下去不成。”

梅弄玉道:“那便请你快些施法。”

叶少文点了点头,走近梅维维,将法力探进去,不料试了多次仍是难以进入她灵台里面。

“你尽管放心便是,我要害你哪须这么麻烦?”

梅维维突然娇媚一笑,对梅弄玉道:“我不信他,你到我身边来,哼,他要敢做什么,你就拿剑斩他。”

梅弄玉欣然答应,虽然自知不是叶少文对手,但心爱之人的要求,哪有拒绝之理,当下便取出长剑,走近梅维维,全神贯注地盯着叶少文,若是他稍有异动,自己将毫不犹豫地斩下一剑。

同时另一只手悄悄在袖中捏好一张遁符,若是一击未能建功,便立刻带着梅维维遁逃。

叶少文殊不在意,这两人威胁不了他,他也只想早点完成这件事,好去寻找铸剑的材料了。

叶少文再次将手往梅维维三千秀丝上探去,梅弄玉则紧张的盯着叶少文的一举一动,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本命法剑。

叶少文正在默想解禁制的纹路,忽然察觉到梅维维一阵异动,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呼。

梅弄玉表情痛苦地转头看向梅维维,口中的鲜血滚滚流出,嘴巴张了几张,似是极度的不可置信与不甘心,要向她问个明白,从他的嘴角的弧度中,隐约可以推断出他一直想要憋出的那几个字:为什么?

叶少文心里一惊,随即便见梅弄玉腰腹丹田处被洞穿一个偌大的血洞,不知使的是什么兵刃,极为毒辣,其元婴即刻破灭,大量灵力短时间内从丹田处消失殆尽......

不出一会儿,梅弄玉便瘫倒在地,元婴尽灭,再也无复生之望,而他至始至终竟连一个字都未能讲出。

叶少文有些骇然的盯着地上这具尸体,先不论梅维维为何要杀掉自己堂弟,如果刚才她这样袭击自己,自己能够抵挡吗?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修士,不过青鼎应该会出来护主,只是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梅维维笑意盈盈地看着叶少文,似乎并不着急开口。

“你...为何杀他?”叶少文盯着她颇为认真地说道。

“因为本小姐想和你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离火何寻

叶少文盯着她看了半晌,除了脸上不变的笑意,也不知她此时是不是出于真心。

“你杀人不眨眼,我如何敢?”叶少文笑道。

梅维维嫣然一笑,一把扑到叶少文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

“那就不要解灭魂禁了,让它留在我这里。”梅维维说着朝自己头指了指。

良久无言,叶少文渐渐将双手环绕在她光滑的后背上,喃喃道:“当真不解么...”

佳人在怀,叶少文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遥在齐峰上的婉玗,想到她此刻或许正在用灵液浇灌院中的那些花草,多么美好而温馨的一个画面,多么娴静淑德的一位九天仙子啊!

叶少文蓦地挣脱开来,随即转身道:“去火莲宗!”

不待梅维维回话,便一跃飞入上空而去,至始至终未再看她一眼。

梅维维本来怒气稍起,听到这话时才平复了些,随即有些喜悦地嘟囔道:“你让我去,那我去就好了!”

....

流云宗外,景明早已率领长老迎接,叶少文也不客气,和梅维维一同进了去。

叶少文开门见山:“有劳掌门,将火莲宗的同道请来一聚。”

景明有些愕然,但想道叶少文现在行事自然难以揣度,自己只需照办即刻,以他的为人,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危害流云宗的事情。

翌日,流云宗内大开宴席,景明本只邀请了火莲宗陈诚等人,没曾想尚华宗与青原山两派听闻叶少文驾临设宴,都要前来拜访,只得将他们一齐放了进来。

“多谢各位看得起叶某!”宴席上,叶少文举杯说道。

“叶公子说得那里话,你肯驾临,是我等的荣幸啊。”

“哈哈哈,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叶某来是希望火莲宗的道友帮在下个忙。”

陈诚忙道:“叶公子言重了,不知敝门有什么能够效劳的?”

“离火!”

在场火莲宗之人听后皆是一惊。

叶少文轻轻道:“若我料得不错,贵宗的至宝“血红莲”就是受离火滋养而成的吧?”

陈诚尚在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景明慢慢抿了口酒,悠悠道:“陈道友,不知是什么宝物啊,这么重要?”

陈诚脸色一变,迟疑道:“这...”

叶少文哈哈一笑,遥一举杯,道:“那离火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是非得不可的,当然叶某不会白要此物,日后你火莲宗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来。”说罢,也不管陈诚作何回应,将酒一饮而尽。

玄青子在一旁道:“陈道友,你可要三思啊,切莫因小失大。”说完,冷冷地看着陈诚。

自玄青子回宗后,以其出窍期的修为,俨然成了祁山四宗里修为最高的一位,又都知道是跟了叶少文许久的,即使颇为仰仗叶少文的流云宗,也对其保持着七分的敬意。

陈诚暗暗叹息一声,现在今非昔比了,流云与青原山没有一个能够得罪得起,何况是两派一同施压,想火莲宗几千年来都是四宗里的龙头宗门,如今变成这样,可谓全是因为眼前这人。

陈诚颇为复杂地看了一眼叶少文,随后道:“叶公子,这离火是我派几千年传承,也是我派兴旺之物,你要求,我自然不敢不允。只是据我所知,本门创派先祖曾往南疆一行,才带回了这离火,且也只是极少的一点,几千年下来,历代掌门虽都是小心维护,到现在实在也是所剩无几了....”

叶少文颔首道:“还剩多少?”

陈诚道:“这离火十分坚韧,品阶极高,故而大多都是用火精储存,要取用时再用法力催发,如今....这火精已是极小的颗粒了....恐怕也当不了公子的大用。”

玄青子冷冷道:“既然你们也用不了多久了,还留它作甚?一并给了公子就是。”

叶少文暗道这点火精肯定是不够的,问道:“你那祖师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离火,可有记载?”

陈诚想了想,往旁边的长老略微商议过后,回道:“应该是有记载的,这个还要我回宗去翻翻看。”

叶少文点了点了,皱眉喝起酒来,其余人见事情问毕,也都开怀畅谈起来,说起广湖盟誓一事,都不免叹息起来,随后咒骂起钦天殿的无耻。

“早先跟随公子的时候,我听说钦天殿是搅乱这神州的幕后推手,乍还十分不信,呵呵,现在看来公子心里早有明见了。”玄青子笑了笑道。

梅维维虽一直在座,却未曾说过话,这时接道:“哼,当时我就觉得那姬玉仙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说不定与那钦天殿实一丘之貉呢。”说罢朝叶少文殷勤一笑,主动为他斟起酒来。

叶少文突然意识到什么,喃喃道:“姬仙子在玄元宗说过要与我在广湖会面,怎地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梅维维假作不高兴道:“怎么?你还想她了?”

“哈哈哈哈,梅姑娘乃是出自仙城大族,倒可不惧这些浑水,只是我等门派还能立世几时就不得知啦!”景明白发苍苍,此刻一番叹息,倒为席间增添了几分的悲凉之感。

众人皆是点头又叹息。

叶少文嘿嘿道:“只怕此番连仙城也无法避于世外了。”

尚华宗新任的门主打了个呵呵,迎上笑脸道:“叶公子乃是天选之人,这神州怎么变还能变得过天去?我等没有梅姑娘的福气,能竭能为叶公子尽些微薄之力,便已经是十分的福分了。”语罢将头一转又道:“你说是吧?陈掌门?”

陈诚脸上不悦之色一闪,道:“李道友说得是。”

薛凝也在席上,好奇地打量梅维维,好奇问道:“叶公子,梅姑娘这是?”

梅维维忙放下杯,挽起叶少文的胳膊,嘻嘻道:“我是她的贴身侍女呢!不信你问他。”

见众人都愕然看着自己,有些人甚至一副了然的神色,叶少文将胳膊挣脱开来,微微笑道:“的确是我侍女,大家不用奇怪。”

众人“哦”了一声,笑了笑,不再相问,景明道:“此番黄庭钦天算是撕破脸皮了,公子你这是要回宗门还是?”

叶少文道:“宗门还不着急,我需先去把离火寻到了,等下还要等陈掌门的好消息呢。”说到最后转头笑着看着陈诚。

陈诚忙道:“自当尽力。”

叶少文点了点头,他本无他事,此次就是为这离火而来,宴席没过多久,便随着陈诚一起进入了火莲宗。

火莲宗不愧是祁山数千年来最为鼎盛的门派,叶少文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只见虽比黄庭等宗差了十万八千里,却又比流云宗要宏伟的多了。

陈诚领着叶少文二人到了祖师后堂。

“这,请叶公子在这里稍候,贫道去去就来。”陈诚有些犯难的说道。

叶少文点了点头,无论强大还是弱小的门派,其祖祠总是最为庄严肃穆的地方,就连本派的掌门长老也要小心翼翼,不敢稍有亵渎,何况是外人,叶少文自然能够理解这些。

不多时,便有侍女上茶来,叶少文与梅维维随意坐着。

梅维维淡淡喝了口茶,撇嘴道:“这火莲宗的祖师自称什么火莲老祖,哼,不知能有多大的能耐,我看充其量不过一个出窍修士罢了。”

叶少文淡笑摇了摇头,敢于开创一个门派的人一般都是分神以上的修士,至于后来门派的兴衰,只是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比如修炼资源的争夺、对修炼的好苗子的争夺。

所以,往往一个门派初期有分神出窍等高阶修士坐镇,千百年后,后继乏人,难免沦为三四流的小排,甚至被除名......

叶少文有些好奇道:“你们仙城中的家族是怎么形成的?”

“在仙城建立之初,是由一些厉害的散修撑起来的,然后呢,这些散修接纳其他散修进城,然后制定规矩,然后落叶生根,也为了壮大自身的实力,在仙城中增强竞争力,这些散修就渐渐地形成家族了......”梅维维摆了摆手,慢慢说道。

叶少文“嗯”了一声,忽听梅维维“呀”的一声,道:“我想起一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

叶少文忙问:“什么事?”

梅维维颇有些神秘地说道:“我也是无意间听我家族叔叔说的,我来玄元宗找你之前,就是你们黄庭宗的那个方钟,就是那个紫青的弟子吧?他来找过各大长老了,好像就是在说散修的事情。”

叶少文正欲追问,只见陈诚已走了出来。

“叶公子,贫道刚才翻阅了祖师的典籍,确实提到了离火一事。”陈诚有些喜色的说道。

叶少文也露出了笑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鄙门祖师火莲老祖曾往南疆的巫地游历,在十万大山里遇到一只半妖半魔的怪物,力战不敌,最后由南地的巫真人相救,这离火也是在那怪物洞穴中找到的。”

叶少文听到这,脸色骤然一变,脱口道:“南疆有魔物?你可确定你那祖师没有记错?”

陈诚苦笑一声,道:“这...贫道也不得而知,不过神州之大,我想也不无可能。”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南地佛庭

叶少文沉默一阵后,道:“那怪物洞穴在哪个位置,有记载么?”

陈诚苦笑道:“祖师只是自述到此,至于其他只字未提。”

梅维维叫道:“怎么可能?魔物在神州出现,是多大的事,你那老祖怎得就只字不提了?”

陈诚仍是苦笑无言,叶少文道:“照此看来,想必南地历代的巫真人也知道魔物的存在,却也没有向神州内地说起过,确实有些蹊跷,不过这么几千年来相安无事,神州仍是太平,倒也不必多虑,先去寻那离火才是正经。”

“茫茫南疆,十万大山,蛮族混杂,能向哪去寻找啊?”梅维维嘟嘴道。

“那就去找巫真人,只要找到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叶少文淡淡道。

梅维维忽然换上一副笑脸,嘻嘻道:“反正你去那,我就去哪!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叶少文也笑道:“你要是死了,我可还能活!”

梅维维立即怒道:“所以你要保护好本姑娘,哼,我...我舍弃家族,亲手杀了自己堂弟,你要是还不知道我的好,你就是个傻子!没心没肺的....”

叶少文连忙打住她:“行了行了,梅小姐,咱们先出发吧。”

.......

南疆巫地在灵山寺之南,要前往必须要经过这一“佛国”,叶少文二人往南飞了几日,便见到一片片的原始山林,这里树高林密,郁郁葱葱,山峦叠嶂,鸟兽啼鸣悦耳,清潭日影幽幽,宛如世外桃源,极为的静谧,实在是适合佛家修行。

叶少文跨越了神州南方最后一道道家宗门,来到南地,飞不了多时,便能看见一处寺庵,规模有大有小,其寺庙周围还有无数的凡人家,行着农耕栽种之事,那些寺庙和尚虽是修行中人,待这些凡人却还是十分的和善,互为裨益。

山林中往往有些修成精的妖兽,骚扰附近的百姓,也是由这些寺庙来出手打发掉。

叶少文就近落在一处名为“和安寺”的山门外,刚落下,便听见内中几声撞钟,缓慢而悠长,直入人的心髓。

叶少文享受般地默默听完了这几声钟声,梅维维有些急不可耐地道:“这小寺庙,我刚才看了一下,修为最高的不过才涅槃境而,我这就去敲门让他们出来迎接,让你听个够。”说罢便往门前走去。

叶少文忙拉住了她,笑道:“你一个女子之身入此清静之地,也不知收敛些也就罢了,难道要我乃至黄庭受人耻笑不曾?”

梅维维哼唧两声不再说话,叶少文上前轻叩房门,不多时便见两名沙弥走去,合十唱了声佛号,道:“两位神仙来小庙有何事情?”

梅维维怒道:“先让我们进去喝口茶再说不行?”

叶少文淡笑着倒不反驳,两位沙弥正不知如何是好,从寺内又走出两名老年僧人,观其袈裟服饰,应是门中主持长老一级。

叶少文微微一礼道:“两位师傅打扰了,我等来自东州黄庭,路过此处,讨口茶水喝喝。”

有一僧人身披大红袈裟,听闻此话,满布皱纹的脸上顿时一阵耸动,挤出几分笑容道:“只怕小寺鄙陋,怠慢了两位神仙。”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通几名僧人先向内走去。

叶少文道了声:“多谢。”连同梅维维紧跟在后,两位沙弥互望一眼,再次关上了山门。

“呵呵呵,老衲通和,是这寺内主持,两位神仙来有何事情,就请直说吧。”那老僧让弟子请上茶来,笑着说道。

“贫道是黄庭叶少文,欲往巫地一行,路过贵处,感慨于山影奇妙幽深,心神激荡之下,便冒昧叨饶,别无它意,主持不要见怪。”叶少文喝了口茶,心中暗赞,随即开口说道。

通和听后脸色果然开亮了几分,笑容更甚地说道:“不瞒神仙,我....”

他话未说完,梅维维已抢道:“大师呀,你别一口一个神仙的,我等哪担得起这称呼,听着让人怪难受的。”

“呃...”通和尴尬的看了叶少文一眼,道:“这...老衲自修行佛道以来,还从未与像你们这么高境界的修道士交往过,是以这....有不妥不妥之处,还望多多见谅啊。”

叶少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佛修与世无争,除了更高境界的佛修外,千万年来几乎无有踏入过中土的,而修士之中除了少许喜爱游历的人,也不会有人跑着这风俗各异的南地来,两道之间的修士,有隔阂存在倒也不为奇怪。

“老衲虽然久居在这深山之中,却也听闻北地上宗的威名,更听说钦天殿与贵宗已大打出手,神州动乱已起啊。”通和缓缓说道。

叶少文暗道这小小主持倒也不是与世隔绝嘛,想必南地的其他佛门也是如此,只得无奈一笑,道:“主持说得没错,我宗与钦天殿确实已撕开了颜面,个中缘由我也不想多讲,叶某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此事的,只是我初入南地,不知风俗,在贵处这讨碗茶水喝,主持也不会见怪吧?”

通和唱了声“阿弥托福”,连道:“不敢,不敢!”

过了稍时,叶少文忽然道:“主持可知道南疆的巫娘子的踪迹?”

通和呵呵一笑,道:“非是欺骗施主,这等人物,老衲我如何知道。”

叶少文了然般点了点头。

通和又道:“施主既然想找她,想必确有要事,以施主的身份完全可以去我祖庭灵山,问问门中的法身高功,或可知道。”

叶少文笑道:“谢大师指点,还请大师指点路线,我从来过这里,还不只大名鼎鼎的灵山寺在何处呢?”

通和一笑:“这倒容易,每五十年,南地各寺庙的主持都要前往祖庭接受洗礼,听法身天人讲经一月,我倒也去过几次了。”说完拿出一道空白卷轴,取下受中念珠,在上面随意虚画几下,然后增增抹抹,一副众人拱绕的示意图便已完成,交给叶少文。

叶少文拿在手中看了一会,暗道若不是这主持这番画出来,如此复杂的南地,自己还真可能找不到那灵山寺,遂再次道谢之后,便同梅维维告辞离开。

按着这示意图飞了几日,途中还算十分平静,即使是一些实力颇强的大寺,其中不乏金身、心劫境的佛修,也并未盘问阻拦,只是用神识稍一打量便不再过问。

而能修得法身天人境的佛修,据他所知就只有灵山寺的那几位罢了。

叶少文两人暗路线终于抵达了灵山寺,这里建造十分宏伟却一点也不显奢华,反而给人一种极庄重肃穆的感觉,想必即使是真人境的修士来了,面对这样的环境,也得收敛着几分。

山门外僧侣众多,其中不乏些女尼,老少不一,光从外围看,这里好似没有中土门派那样威严,一般不许其他修士靠近方圆多少里。

叶少文二人一看衣着,再探修为,便知道是中土来的道修之士,其他佛修也都见怪不挂。

叶少文走到山门外一处执事处,道:“劳请这位师傅去通报一下,东州黄庭叶少文特来拜访。”

那僧人应了,往里跑去,叶少文没等多久,便有几名知客僧人急步走了出来,观其境界都在金身左右。

“请叶施主随我们来。”其中一名说道。

叶少文点点头,跟着他们进了寺中,灵山寺占地颇广,刚一进寺门便被一尊极高大的佛像所吸引,与其说是吸引,不如说是被无形的震慑住了。

“这是佛祖的雕像?”叶少文不禁喃喃道。

几名知客僧人笑而不语,以往接引的道修中,只要是第一次来这灵山寺,都会发出如是的感叹。

“请吧。”一名僧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叶少文继续跟上。

叶少文缓过神来,暗道佛门果然不简单,既然如此供奉,想必真的存在什么佛祖,在西方,难道真的存在一个佛修的世界?那里也有堪舆天仙媲美的菩萨罗汉之流?

跟着几名僧人进入一处殿中,梅维维则被另安在一处厢房中,殿中早有大师等候,甫一见他进来,呵呵笑道:“阿弥托福,叶施主光临这里,实在令我寺增辉不少啊。”

叶少文认出这位老僧便是灵山寺主持慧觉大师,已修成法身,入了天人境,自己已是第三次见到他了。不敢怠慢,忙施礼道:“大师亲自等候叶某,不甚惶恐。”

慧觉微微一笑,诵了声佛号,道:“我们就不讲那些虚礼了,叶施主,你乃天选之人,今日来我寺定有要事,只要老衲力所能及,呵呵,不会拒绝于你。”

叶少文喜道:“那多谢大师了。”慧觉点了点头。

“叶某这次来,其实是想知道巫娘子的下落,欲向他请教一些事情。”

慧觉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找她?上次灵蚕宗一事她还与蛊真人一起围困贵宗,你难道不怕她对你出手吗?”

叶少文淡笑道:“我看巫真人乃是真性情的女中豪杰,上次无非是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罢了,当无大碍,更何况,大师都说了我是天选之人,哪有这么轻易死去?呵呵。”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仙鼎魔鼎

慧觉唱了声佛号,笑道:“叶施主也不是一般人,倒是老衲多虑了。”

叶少文沉默了一会,见左右除了慧觉与自己两人外,再无别人,轻声道:“敢问大师,南地可有魔物出现?”

慧觉拨弄念珠的手骤然停了下来,闭目一会儿,才睁开对叶少文道:“不错!此事连神州的一般真人都不知晓,你如何知道的?”

叶少文道:“我也是无意间听说此事。”缓了缓又道:“魔族在上古时期就是我人妖共同的大敌,上古大战后被彻底清剿出此界,难道还有残余不成?”

慧觉摇了摇头,道:“上古时期,不知多少还飞升的仙人逗留此界,就是为了彻底清剿魔族,以他们的能耐,自然不会有失。”

“我寺前辈僧人往巫地一行中,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些东西,但并不常见,而且都是些修为低下的半魔半妖的怪物,我们顺手便除了,之后也曾调查过,并未再见到其他魔族,所以我们猜测,巫地的一些地方本来就极神秘,应该是一些妖物沾染了什么产生了这种变异而成.....”

叶少文缓缓听到最后,开口道:“几千年前,曾出现过一头强过分神的魔物。”

慧觉诧异地看着叶少文,道:“当真有此事?”

叶少文点点头。

“阿弥托福”慧觉双手合十闭目一唱,半晌后才道:“此事老衲还要禀过师叔才可。”

“不需要通知中土各派吗?”叶少文问道。

“暂时不用吧,中土现在已经够乱了,待本寺调查清楚,再告知其他上宗也不迟。”

叶少文犹豫了一下,似欲言又止,终还是放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修为与铸成神剑,以便在各种各样的危局中保全自己及自己身边的人,其他的事还不过揽的好。

念到此,叶少文不禁想到了被囚禁在青鼎中的一些中州修士,之前因为事情太多,还未曾处理过他们。

该如何做,叶少文心里已有些打算。

慧觉突然看见叶少文脸上邪气一涌而逝,随即便恢复正常,心中一阵惊骇,不禁问道:“叶施主有什么不适吗?”

“啊,无妨。”叶少文反应过来。

“打扰大师这么久,还不知道该如何寻那巫娘子?”

慧觉道:“巫蛊二真对我寺向来有些敬畏,是以他二人上次北上南归都曾来拜过这里,此时应该还在南地的巫山之上,叶施主只管去便可。”

说罢,讲手上那串念珠取下,交给叶少文,道:“你可把此物示意给那二人,呵呵,想必他们会看在我寺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于你,另外必要时刻,还能催动此珠爆炸,其威力不下于真人境全力一击,稍后我会教你口诀。”

叶少文忙起身拜谢。

受了口诀后,叶少文没有其他事,也不像在耽搁时间,便带着梅维维出了寺往巫山而去。

叶少文先找了一处隐蔽之处停了下来,布下阵法,梅维维见状,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就在这里过夜吗?”说罢往四周望了望,此时虽还未入夜,但由于高大密林的遮蔽,入眼处全是一片黑暗,她虽是修士,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仍是十分不适。

南地虽然佛舍众多,但仍是是有不少的凡人国度,同样由繁华不一的城市,这些国家也大多把佛教设为佛教。

叶少文布好阵法后,盘膝坐下,取出青鼎,颇为怪异的看了梅维维一眼,轻笑道:“如此美妙的地方,本道正好施展大法,怎么,不喜欢?”

梅维维被他怪异的模样吓了一跳,而周遭的黑暗好像也更深了,心中不禁泛起凉意,吞吞吐吐的试探问道:“你要施展什么大法?”

叶少文哈哈大笑,笑声震动死寂的山林,惊起一片乌鸦怪叫着飞走了。

“自然是无上的升天大法!”

叶少文随即冷冷道:“你要走就走,不走就帮我看着,不许任何来打扰我,包括你,知道么?”

梅维维听后怒气一炽,待看到他森森然、异于常时的模样,终是有些敢怒不敢言,转而十分委屈,仿佛要哭了出来。

叶少文不再管她,口中不知念起什么咒语,随着双手运作,青鼎缓缓升空,在叶少文面前几尺处停下,光芒大作......

一直到了第八天,梅维维当然不想就此离去,一直又害怕又好奇的看着叶少文,只见他周围邪气盈盈,自己稍一靠近,便十分不适。以往她也听说过叶少文所持的乃是仙鼎,可如今看来怎么也不像仙人之物,更像是....魔怪的东西。

梅维维想到这一阵后怕,那陈诚说火莲老祖曾遇到过厉害的魔族,还差些丢了性命,难道,叶少文也跟魔族有关系?

梅维维在各种胡思乱想中又度过了八天的时日,终于看到叶少文从打坐中醒来,只见他撤了大阵。

“你...”

叶少文甫一出阵,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却见梅维维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不禁笑道:“怎么了?”

“你修为怎么..怎么提升这么快,你在修炼什么什么邪功?你..你..你不会入魔了吧?”梅维维像看一只怪物一样看着叶少文。

叶少文笑道:“你怕了?那还是早点脱离我这个魔胚吧?不然到时候,嘿嘿,你想走都走不了呢。”

梅维维气道:“我是担心你,你哪里看到我...我害怕了?”

叶少文一阵笑过,道:“不怕那就去巫山吧。”说罢率先起身飞去。

这些日子,他正是用青鼎的秘法将那些被囚禁的修士给炼化了,抽取了他们大部分的灵力,不过仍是留下一些等找个地方再放出,也好让他们有些自保之力,不完全像凡人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这些修士修为虽都不低,甚至还有些达到分神期的,但经过青鼎之后,大部分都要被消耗掉,是以鼎中所有人的灵力也只让叶少文的法力提升了四成而已,不过能在半月左右,提升四成法力,在神州那也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巫地风光无限,叶少文边飞边欣赏,但他知道这里也是神州十分神秘的地方,危险无时不在,所以也得谨慎起来。

毕竟这里偏辟少人,又没有上宗控制下的那种井然的秩序,除了一些妖魔怪物之外,威胁性更大却是来自同类....

穿过丛林,又道一处广袤的平原沼泽,一切景色都是如此原始,叶少文心中心驰神往,忽然,眉毛一横,破殇剑从袖中激射而出,将一柄飞速旋转而来的圆盘斩成两截。

来不及反击,忽然听到梅维维一声惊呼,只见她正被数条巨蛇围困,这几只大蛇十分凶狠,速度也是出奇的快,直将她逼的练练后退,花容失色。

叶少文不禁一声叹息,这几只巨蛇不过凝魄期而已,梅维维要是警觉一点,也不会被逼成这样,随即不做多想,便将破殇剑御出,直将斩掉其中一只的蛇头。

正当此时,又有数道法宝与法术向自己轰来,叶少文凝出一个掌心雷,往前爆了开去,口中喝道:“何方鼠辈?焉敢暗箭伤人?有胆子的现身一见!”

忽听一阵娇笑,似一名女子声音,回音不在耳边缭绕,经久不散,直将要侵入心神。

叶少文不屑道:“雕虫小技!”一声大喝,周遭灵气爆开,顺时将这笑声驱散。

“呀!这是个棘手的点子!”那名女子不知在何处,娇声叫道。

“罂仙子不必过虑!不过两名出窍修士罢了,还能反了天去?看本道施法!”一名声音颇为沉厚的男子接道。

叶少文随即便见一道浩瀚的法力隔空扑面而来,十分强盛,一看便知道超出了自己目前的境界,但又与真人境远远不如,应该是分神修为。

叶少文随即镇定下来,修为高了一着有有何惧?

破殇剑在与梅维维的配合下早已将那几条大蛇斩杀干净,此时召唤回来,霍然使出一记鲲鹏展翅,此剑招相对其他剑式威力虽小些,但却胜在施展速度快,不需要长时间念咒语蓄力。

破殇剑身后蓦然化出一只巨大的大鸟,状如鲲鹏,展翅向前方扑出,如荒原上捕捉野兔的苍鹰般自信与无所畏惧。

那人“咦”了一声,传到叶少文耳朵中来,随即又道:“好身手,果然不是一般修士!”

叶少文没有半点放松,随即又见空中出现数十把金质闪闪的短剑,隐约有阵符之法涵盖其中,十分不好对付。

“这是剑阵?还是以这套剑作为法宝?”叶少文见猎心奇,同是使剑之人,虽是对头,却不免开口相问道。

“哈哈哈,小辈,等你能够接下再告诉你不迟!”那人大笑道。

“狂妄!”叶少文冷笑一声,正欲调整剑招,却见梅维维惊慌失措地向自己飞来,同时嘴上呼道:“叶少文,快帮我!”

叶少文转头一看,只见三道强盛的气息疾驰靠近而来,无一列外,全是分神修为,想必就是躲在暗处的几人。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陈年老账

叶少文心中犹豫是该战还是该逃,这几人虽不像是上宗弟子,但感觉也十分不简单,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们纠缠。

梅维维飞到叶少文身边后,叶少文骤然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三人也停下,怪笑着看着眼前两人,仿佛是在看快要到手的猎物。

正前方一道身影渐渐凝聚,看上去是一名胡须满面的中年男子,气度沉稳,应该为四人之首,正是刚才与叶少文对剑那位。

叶少文如此一喝出,他那数十柄小剑也都凝滞在空中,蓄势待发。

“好教你们两个小辈得知,我乃是莲天洞主。”那中年男子颇为得意的摸了摸胡须,似乎十分享受的看着梅维维这惊慌的模样,只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仍是不简单,直到现在,仍还十分镇定。

叶少文从未听说个这个名号,但既然自称洞主,想必是某个地方的散修,他不由向后望去,风别是一名年轻男子、一名驼背老者还有一名花枝招展的美貌妇人。

“你们这等修为,想必都是成名的散修了,也算是个人物了,为难我作甚?你可知我是谁?”叶少文淡淡道。

那你人哈哈大笑,那女子格格笑道:“哟!你不就是个细皮嫩肉的后生嘛?”

那年轻男子接道:“哼哼,你难道是天王老子下凡?”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叶少文眉头皱起,忽感觉梅维维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回头一看,只见她嘴唇微动,向自己传音道:“我听过这几人,是东州的散修,号称什么“除四害”,实际上他们才是无恶不作,专干拦路打劫的勾当,仙城多次组织长老追剿都无果,还..还折损了不少人。”

“哟,小两口在说些什么呢?大声些,也让本仙子听一听啊!哎,我已多年没有这种小缠绵的感觉了,可真让人羡煞啊!”那少妇忽而十分哀愁地叹道。

那年轻男子听后忙道:“罂仙子想听什么?我乔杉说给你听!”

叶少文尚在想这臭名昭著的“四害”怎么会在这里,跟自己遇到?

那中年男子已开口道:“小辈,你剑术玄妙,应是黄庭的路数,到这里来做什么?”

梅维维见他终于不再似先前目空一切的语气,还点出了黄庭宗,顿时来了几分底气,看了叶少文一眼,替他讲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黄庭宗的人,还敢阻拦?”

忽听一阵桀桀的怪笑,那还未曾开过口的驼背老者嘶哑着声音说道:“梅小姐,别人不认识你,我可认识你呢!”

梅维维转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自己临芝城梅家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常年飘迹的散修自然会有人知道。

不料那老者并不松口,仍追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梅维维再次转头打量了他一眼,不屑道:“本小姐不识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哈哈哈”那老者仰天大笑一阵,道:“百年前,我临山苍松子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先前那中年男子此时才重新打量梅维维,缓缓开口道:“你是临芝城梅家的人?”

梅维维见他面相转恶,正不知如何回答。叶少文淡淡接道:“怎么?你们还与梅家有怨么?”

“岂止有怨,天大的仇!”那老者断然叫道:“渍渍,你这小辈看年岁并不多大,就修成这等修为,黄庭果然好气魄!今日也让你知晓,我苍松子百年前也是临芝城中受人尊敬的一名长老,本只想闲修破境,以期合道,却无意地被卷入梅家与东阳家的大长老之位的争斗,那梅敞误以为我是东阳家的人,在我一次外出毫无防备之际,竟联合其他修士困杀我。”

叶少文听后不胜唏嘘,颇为无语的看了梅维维一眼。

那老者接着恨恨道:“我使尽手段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真元却大损再难恢复,一日之间成了如今这样子,合道再无指望!这也就罢了,可怜我那十分乖巧聪颖的孙儿,他本天资极高,也被扼杀在了那里。”他语含悲愤,说完时已老泪纵横。

梅维维应是听过这桩事,不敢看他,那中年男子却盯着她道:“梅家还未肯罢休,为斩草除根,将苍老二在城中的一家老小、甚至还有凡人全都杀掉了。”

梅维维道:“这关我什么事?我...我那时又没做过这些。”

那老者道:“你是梅家的人,当然跟你有关系,梅敞杀我全家,我也杀他的族人,一个一个杀尽!”

其余几人也同仇敌忾地看向梅维维,眼中饱含杀气与嘲弄。

梅维维打了个寒战,十分不安的往叶少文身边靠了靠,眼神哀求地看着他,模样楚楚可怜。

“还真是天大的仇呢!”叶少文叹道,随即又轻笑道:“我如何能帮你呢?”

中年男子沉声道:“你识相就好,看你是黄庭的人,把你那柄仙剑留下,赶紧去吧!不过这小妮子不能走!”

梅维维看着叶少文,似乎不能相信他会说出这番话,终于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悲痛之色,却只是死死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了。

叶少文见她这模样,摇头笑了笑,道:“我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既然和那梅敞有仇,只管去找他便是,想他不过也是一名分神修士,你们四人,有什么好怕的?在这来为难这毫无干系的后辈女流,如此行径,当真无愧于”四害“之名啊!哈哈!”

几人听后顿时脸色不善,大有动手之意,那老者厉声道:“我不是怕了那梅敞老儿!他一直龟缩在城中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叶少文道:“办法倒是有的,既然他不肯出来,你就想办法让他出来便是!”

那年轻男子冷冷道:“少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能耐让他出来!”

叶少文哼道:“在下不才,寻仇还不至于不会找些无关紧要之人泄愤!”

“好好好,小辈,你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梅敞出城来,我今天就放了你们两人,秋毫不犯!怎么样?”中年男子说道:“如果没有法子,那就都给我留下!”

“法子不就在眼前吗?”叶少文看向梅维维。

见众人都望了过来,梅维维有些惊慌道:“我...我”

随即她好似想到什么,直盯着叶少文,恨声道:“好啊,原来你想要借刀杀人!你...本姑娘真是看错你了。”

叶少文不屑道:“就算那梅敞来杀我替他儿子报仇,我又有何惧?又何必借他人的刀?我只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毕竟你也梅家一份子,不是么?”

梅维维紧要嘴唇不言语。

“女娃子,你快传音,把梅敞叫出来,不然今天叫你死在这!”那老者已然喝道。

“二哥,这么美的妞儿直接杀了多可惜呀,先让我玩会再杀也不迟呀。”年轻男子不怀好意地盯着梅维维说道。

“随你。”那老者颇不在乎,随口回道。

却听到一声娇哼,正是那罂仙子发出:“成天在老娘面前装傻卖骚,现在看到这么个漂亮姑娘,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那男子嘿嘿两声,并不答话,仍是垂涎的盯着梅维维。

叶少文心中一阵厌恶,自己虽从未将梅维维当作自己的禁脔看待,但见她被如此肆无忌惮的当众调戏,心中顿时十分不舒服。

“各位想必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让她给梅敞传音,只是给各位一个建议,不是要当做什么条件的!既然她不肯,那就罢了,四位截路冒杀之事,暂且先记着,在下还有要事,不奉陪了!”叶少文横剑当空,冷冷说道。

那四人同时大笑,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就算是上宗弟子见了我四人也得客客气气的,你这小子,真是狂妄至极,今天必须得给你些教训,好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那中年男子笑过之后,沉声道。

说完,在其身前的数十柄小剑瞬间飞舞起来,将叶少文团团围住,接连不断地往他身上刺去。叶少文忙施法防御,奈何这些小剑数量太多、互相倚照,又是分神修士操控,在法力上也占据优势,而其中的阵符之力,更增几分威力与凌厉。

那中年男子左手负在身后,只用右手单独操控,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叶少文想突围出这小小的剑阵,然而剑势太过缜密,频频防御之下,很难突出去。

叶少文暗中召出青鼎,青鼎从他额中像一个小黑点一般飞出,随即逐渐增大,飞速转动着,绞动到周遭无穷无尽的剑阵中去。

那些小剑虽威力巨大,但斩在青鼎上,却连一个剑痕也未能留下。

那中年男子脸色骤然一变,盯着那青鼎皱眉不已,他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坚固的法宝!

叶少文趁青鼎搅乱剑阵之机,掐了个剑诀,在极短的使剑内诵完咒语,破殇剑顿时光芒一震,剑威凛凛,宛如黑暗中的冥神,又像一个星斗一般,直落落向那中年男子穿去!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巫族部落

叶少文使出这一记极星隐曜,那莲天洞主终于露出了凝重之容,大吼一声,打出一道厚重的法力阻挡剑威!剑势不减,将他逼退数百丈。

其余三人本想莲天洞主拿下这出窍期的小子当手到擒来,没想到竟然打成这个局面,他们都是起誓结义的伙伴,多年来互相配合十分默契,四人合力,就连仙城都会忌惮他们几分,此时自然不愿看见老大被打。

几人都是背负种种恶名的人,也自然不会在意什么身份面子,是以三人一齐向叶少文出手。梅维维见状不禁一声惊呼,迅速跃到叶少文身旁。

青鼎立时飞转过去,将三人的法宝顶住,同时拿拿出几张符箓,往周围的套剑爆炸开,这些密集成阵的小剑还未通灵,失去了主人的操控,攻势也就大大减弱。梅维维也帮着击打这些对她而言威胁颇大的小剑。叶少文百忙之中赶紧摸出一张千里遁符,默选定一个方向,念起咒语,顷刻间,梅维维和他都已挨了几剑,衣衫破碎。

过一会,只见这里突然白光一闪,两人都不见了踪影,那青鼎十分通灵,突然间化作一个黑点,隐入叶少文眉心随他去了。

那破殇剑在数百丈外,感受的主人心意,转而也往相同的方向疾驰飞去。

只剩下在场“四恶”兀自叫骂不已。

千里之外,叶少文二人遁到了这里,心有余悸,这四人成名已久,身经百战,手段也是十分不凡,几乎不下于一般的上宗弟子。自己真要强行对抗的话胜算不大,可况还要顾虑着保全梅维维,所以走应是上策。

“除四恶”叶少文低声念了一遍,随即冷冷道:“招惹我?何苦来哉?叶某记下了!”

梅维维紧捂着胸口,盯着他一言不发。

叶少文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之前说方钟去过临芝城,还找过各大长老,是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梅维维道:“听梅叔说,好像就是关于散修的事情,要求立什么誓...对...就是像广湖会盟那样,让东州的散修也立誓效忠黄庭宗。”

叶少文哈哈大笑。道:“真不知道这方师兄在搞什么?连各大宗门立誓都如此困难,还想让这更散落、数量更为庞大的散修立誓?真是荒唐至极!”

梅维维随即补充道:“不单单只是立誓呢?方钟在长老会上承诺,凡是参与立誓的散修,都能得到黄庭宗的补助,另外听说小灵谷的松涛真人拒绝参加东州盟誓,但献出两座大型灵脉供紫青真人调度使用。”

“我明白了。”叶少文点头道:“松涛真人如此做,想必其他不想卷入盟誓的门派也会效仿,献出各种各样的灵脉资源。到时候方钟正可拿这些灵脉与修炼资源拉拢更多的散修。”

梅维维“哈”的一声笑道:“紫青真人还真是厉害呢!”

叶少文摇了摇头道:“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黄庭只会更陷于风口浪尖上,唉!上万年的声誉只怕要毁于一旦!”

“干嘛这么悲观呢!紫青真人拉拢数量庞大的散修入盟,要对抗钦天殿,不也是更有利嘛!”梅维维道。

叶少文道:“但愿如此吧!”突然一道剑光飞近,被叶少文拿在手中,正是破殇剑寻主人而来。

“去找巫娘子吧!”叶少文道。

两人各自吃了些恢复气力的丹药,默然继续飞着。

叶少文按着指引的方向,一路上有惊无险,除了成了精的稀禽猛兽外,渐渐便看到有一些人类部落存在,这些部落小的只有几千人,其中具有法力的巫师也就相当于一般筑基修士,开光以上的极少,而他们被所属凡人当神明敬奉的同时,也要保护着这些凡人不受到妖兽伤害。

部落稍大些便有几万人,甚至上百万人,其中的巫师法师也有了一套体系,能凝成元婴和出窍的巫师被称为“巫贤”,能庇护一方平安,凝成金丹的尚未晋身巫贤的称为“卫巫”,负责一般情况下对部落的守护,同样受人尊敬,而金丹以下的通通称为一般巫师,至于他们所在部落的凡人会怎么尊称他们,则不会被巫界所认可。

“真的是巫术的天下!”叶少文二人时而在半空中飞行,遇到茂密的树林,同时又有大部落驻扎时,他便落下步行。

两名穿着特殊,法力与气息迥异的修士在这里十分惹人注意,一般的中小部落巫师在他们经过时,都十分警惕地打量,直到二人走远之后,才长长地送出口气。

有巫贤庇护的大部落对他们二人倒并无多少惧意,而是有些疑惑,想要上前去询问,但见为首那年轻男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打消了念头,直到目送他们出了自己的地界。

叶少文也是颇有些紧张,这些巫人对自己二人的敌意与谨慎,也加剧了自己对他们的紧张,巫道两途虽出于同源,但后来发生过不少摩擦,自己又深入这里,难保不会被哪个厉害的大巫给“大义凛然”地除去了。

“这么多年了,这些巫人怎么也不知打扮自己?本小姐就没看到一个俊俏的。”梅维维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开口说道。

叶少文转眼望去,这些凡人中不是没有长得英俊的,只是这里的习俗好像是崇尚丑,许多人故意往脸上抹东西,而巫师则是真的不好看,不知道他们天生如此,还是后来自残的......

外加这里的人皮肤普遍比较黝黑,梅维维望来望去,自然难找到符合她审美品味的男子。

“你要喜欢那种白白净净的俊俏小生,可叶某自问也不是啊?”叶少文边赶路,慢慢地回道。

梅维维往他似笑未笑的脸上一望,顿时眼睛一亮,随后脸上竟飞起一朵红云,默不作声了。

这一路上,因怕叶少文怪罪,梅维维不敢正眼看他,只是十分乖巧的赶路,看遍了沿途这些黑皮肤男子,此刻陡一往叶少文脸上看去,饶是他虽也在长途跋涉中沾染了灰尘,也没有关良湘那么白净,此刻却不知有多么的顺眼,看在眼里,心里倒如小鹿乱撞一般。

“这里的男子自有一股剽悍健美之气,这一点,不是中土那些凡人可以比的!”叶少文见她半晌不说话,随即又说道。

梅维维撇了撇嘴,道:“那有什么好?不过是一帮粗俗的蛮人罢了,你喜欢这健美的,那这里的女子你可喜欢?”

叶少文不禁一笑,两人憋闷许久,一开口不想竟料到这种话题上来,他默想了一下,这里的女人皮肤虽不像男人那么黑,但跟中土的女子比起来,仍是大大不如,尤其是跟梅维维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想到这,叶少文把眼光移到了梅维维身上,看到叶少文的目光,她顿时既得意又满足起来,纤手一挥,随即而来一道轻风将自己猩红裙裳的灰尘尽数吹掉,一尘不染,活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作客共布

叶少文道:“也许这里的人审美跟我们的确不同吧,瞧你看上去这么漂亮,也没出现个强盗什么的来把你截去?”

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一道怪异的笑声,叶少文蓦然惊觉,此人突然出现在附近,自己神识竟没有察觉?

两名身披黑袍的男子走了出来,当前那位年纪不大,除了额上一道像月亮的印记外,整个面容倒还干净,没有故作丑怪,其身后那人则戴着个奇丑的鬼怪面具,双目露出幽光,审视着叶少文二人。

这两名黑袍男子毫无疑问已超出了“巫贤”水准,更加深不可测,不是什么小人物,叶少文很快镇定下来,拱了拱手,道:“两位...巫..”由于还未见识过“巫贤”以上的巫师,叶少文哑然当场,竟不知如何开口。

那男子犹是怪异一笑,面庞显得颇有些邪魅,道:“你二人可是道家中人,来这里做什么?”

语音虽有些晦涩生僻,但大体与中土语言一致,叶少文稍一反应,便明白过来,道:“我们的确是中土的修士,来这里是有要事想要求见巫娘娘。”

身后那戴面具的男子听后突然开口接道:“你区区一名出窍修士,来找我们萨满何事?对我说即可。”

叶少文当然不肯说出自己想求离火一事,况且还准备向巫娘子询问关于魔族的事情,不过眼前二人如果不与他们说个明白,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那年轻男子好似对叶少文失去了兴趣,转而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梅维维,暗道:“族里严令我们不准踏上中土,可这么多年在这地方看也看得腻了,这位仙子长得如此赏心悦目,将她留在这里与我作伴也是一大乐事。”

也不管叶少文如何回答,开口道:“敢问这位仙子芳名?在下乃是共布族掌灯怀南巫,诚挚希望仙子能去我族中做客。”

身后那戴面具的男子略有些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那年轻男子不以为意,仍是一脸希冀地盯着梅维维。

梅维维有些害怕这两名难以揣测的黑袍巫人,不知如何回答,看向叶少文,缓缓向他靠拢。

叶少文这些天主动打听过这里的势力,共布族乃是传承久远,数一数二的大族,而掌灯则相当于下一代继承人的身份,一般族中上一代巫祝推选一名最为出众的年轻人,掌管神灯,如果能得族内先巫赏识,便会不时给于教诲。不知多少年后,掌灯的人选越来越倾向于主要血脉这支,而旁支无论你资质有多出众,也难以避免被埋没风险,现在巫地各大族中的倾轧是愈演愈烈。

反正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再往前肯定会出现更多的大巫势力前来盘问,不一定能顺利到巫娘子所居的圣山,便笑着开口对梅维维说道:“既然尊贵的怀南巫先生有情,你我什么身份,焉有拒绝之理?”

怀南巫古怪一笑,道:“也好,两位远来是客,我巫族也不是没有礼数的,是吧,父亲?”随后转头向身后那面具男人说道。

叶少文一惊,这人竟叫他父亲?难道面具男子会是如今公布族的巫祝不成?

那面具男子慢慢点了点头,不多久便见有六名黑袍巫师到来,其中当前两人已是巫贤级别,叶少文打量了一下,发力与自己相仿。

面具男子吩咐道:“这两位是北方来的客人,接到族中,好生招待着。”

六名巫师单手捂胸,像他行李,表示应了,便一拥到叶少文二人身前,客气说道:“请!”

叶少文笑着回礼,随着他们的带领,跟着他们去了。

看着他们走远,那面具男子道:“这两人来历可疑,待我们从祭祀大典上回来,定要好好彻查!”

怀南巫不甚在意道:“付清,不过两名出窍修士罢了,您不必这么紧张。”

那面具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两人瞬间便消失原地。

叶少文来到了共布族内,只见这里内内外外全是大小不一的寨子,也有一些布置简单,但规模颇大,结构精巧的房屋。

巫师只将叶少文二人领到客厅用了用茶,然后准备了两间屋子,便告退了。

只是族中来了两名中土修士,不时有些人冒冒失失地前来偷看,如同看一些稀有物种一般,不过这些一般都是一些年纪不大的族中小辈,岁数大一点的都是老成持重,更为谨慎地对待二人。

约莫过了两天后,在叶少文所住的房间东北,是一间装置的十分精美的内屋,这里是族长祭祀的“内宅”,住的多是他的内眷。

“德儿,那两人还没走吗?”

说话的是一名雍容的美妇人,肤色白皙,不似一般人那样青黑,头上戴着,衣服上饰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吊坠,懒懒的躺在床上,单手支颐。

在房间不远处,坐着一名年轻男子,闻声后立即答道:“回母上,还没有。”

那妇人好似决定了什么,立马坐起身来,道:“将我那件乌金披风取来,我要去见见他!”

那男子迟疑道:“母上,你..你去见他做什么?”

“哼!还不是为了你呀,德儿,马上怀南那小子就要正式被册封为掌灯人了,到时候一切都没有用了,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那男子仍是犹豫道:“母上,你为何老是对这事耿耿于怀,父亲喜欢怀南弟,要让他当继承人,我没有怨言,我也不想去争。何况这两个人来路不明,十分可疑,您去与他们打交道,这...”

那妇人断然喝到:“没出息的东西!你父亲喜欢的是那个贱人,不是喜欢她的种!”那男人顿时不敢吭声。

那妇人随即又道:“你不想做掌灯?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位置本该是你的?你知不知道族内有多少人是向着我们这边的?要让他们知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还能成什么事?那二人不过区区出窍修士,又有何害?”

那男子先是劝慰了一番,随后道:“母上啊,孩儿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利害,族内许多人支持孩儿,可不是让我去争夺掌灯的位置....”

妇人冷笑道:“幼稚!不是让你去争夺掌灯,你以为是什么?你真以为他们都是敬重你的德行?笑话!”

“德儿啊,你从小到大刻苦修行,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你不知道,就算你不去争,你以为怀南坐稳继承人后,还会让你像现在一样好过?而现在支持你的那些人,不管你愿不愿意,将来都会受到清算!你现在不去争,以后可有你后悔的!”

那男子说不过她,只得又道:“可母上,现在中土的修士已经斗起来了,这个时候,这两名修士来,不觉得可疑吗?要是他们带来什么灾祸,到时候我们可就有罪过了啊!”

“不论如何!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先去探探他们再说,你不要说了,快将披风与我取来!”

那男子叹了口气,将一件乌黑紫金披风取来给那妇人披上,那妇人本身便是巫祝身份,相当于人类分神修为,再披上那件宝衣,显得更加的高贵威仪。

妇人在一名侍女的陪同下缓缓进了客房,让那名侍女去请叶少文来。

侍女来到叶少文房间,只见房门紧闭,便在外面敲门道:“叶先生,离夫人在客厅等候您,邀您喝茶聊天。”

不久后,门陡然被打开,只见梅维维从里面走出来,看这侍女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道:“离夫人是谁?请我们去干什么?”

那侍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小心翼翼道:“是请叶先生。”

梅维维正待发火,叶少文已整装走了出来,道:“走吧!”他担心有人对梅维维不利,将她一起叫上同往,那侍女欲言又止,但见叶少文不容置否的样子,便止住了话头。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相识怀德

侍女将叶少文领到了客厅里,妇人打量了二人一番,让那侍女告退离开,和声道:“两位北方来的客人,快快请坐。”

叶少文二人也施礼道:“多谢夫人”然后落在座上,看着这位华饰满身的贵妇人,不知有什么见教。

那离夫人继续道:“两位不用紧张,我请两位来,只是喝喝茶,聊聊北边的事情,都说中土的世界精彩,不似这里沉闷无聊,两位修为不俗,想必定有有趣的见闻讲给妾身听吧。”

叶少文笑道:“不知夫人想听中土的什么事情?”

离夫人仍是和气的说道:“都说中土最厉害的是四大上宗,能人大修无数,两位看样子不是佛门中人,想必是哪个上宗的高徒吧?”

叶少文笑意不减,这离夫人不知是什么路数,也不知在这府中是何地位,不过修为倒是十分不俗,竟然来打听自己的底细,难道是族长有意安排的不成?

“如今道家三大上宗乱成了一锅粥,在下是上宗的人好,还是一介散修也好,对于此处干系也不甚大。”

离夫人哈哈一笑,道:“叶先生真是有好胆啊,妾身佩服!”

叶少文道:“夫人此话怎讲?”

离夫人道:“叶先生与这位梅姑娘两人,区区出窍修为,就敢擅闯我巫地深处,尚还泰然自若,这不是好胆是什么?还是两位已经堪破至上道境,不惧生死了?”

叶少文脸色微微一变,道:“夫人这是要为难在下吗?在下可从不曾冒犯过这里的部落。”

梅维维连忙在一旁接道:“是的,夫人,来的时候我们还驱赶几只厉害的妖兽,保住了一些部落呢,我们没有恶意。”

离夫人好似叹了口气,道:“两位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实话跟你们说,别看你们现在在这里受到礼待,其实就如两只羔羊,朝不保夕,也许下一刻就不在了。”

叶少文道:“多谢夫人提醒!”

离夫人突然站起身,缓缓走到梅维维身边,摸了摸她红嫩的脸颊,道:“巧人儿,在中土,也是个大美人吧。”

梅维维不敢坐着,站起身来神情扭捏。

离夫人随后将身上那件乌金披风解了下来,披在梅维维身上,并亲手在她胸前系住了丝带,随后回到了座位上,看着叶少文。

梅维维不明白离夫人此举是什么用意,待离夫人返回座位上,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这么贵重的宝物,夫人你是要送给我吗?”

离夫人笑着点头。

“啊”,梅维维惊呼一声,看向叶少文不知如何是好,离夫人也一脸笑意地看着叶少文。

叶少文连忙起身,道:“夫人今日良言相告,又以宝物相赠,叶某实在有些不安!”

离夫人道:“若是叶先生能将真实身份与来意告诉妾身,那再好不过了,叶先生初到这里,对于一些事情还不太了解,谨慎对待着是正确的。”

叶少文道:“多谢夫人体谅。”

“嗯,打搅两位清静了,妾身先告退了。”说罢对叶少文和气一笑,随后走出客厅。

待离夫人走后,叶少文二人也返回房间。

“叶先生,妾身穿着这个好看吗?”

梅维维模仿离夫人的语气,打趣的说道。

叶少文道:“你这么好看,还穿什么衣服?有什么衣服能有你好看?”

梅维维初听来十分甜蜜,待反应过来不由娇羞满面,扑到叶少文身旁,挽着他胳膊喃喃道:“只要你喜欢怎样都行。”说完将一张红扑扑的热脸埋在叶少文胸间。

叶少文喉咙有些干涩,道:“今晚吗?”

“嗯。”声音细若蚊吟,梅维维将头埋得更深了。

“大胆妖女,你敢诱惑我犯错?”叶少文突然大声道。

梅维维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仰起头来望着他,脸色霎白,眼里除了闪动的泪光,还有委屈与失落。

“哈哈,瞧你被成这样儿!”叶少文绷直的脸突然笑了出来。

梅维维这才明白他是在开玩笑,但仍是有些顾忌,也有些生气,只板着脸儿道:“你当真不愿和我.....做...做那个?”

叶少文笑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如何不愿意?”

“那你为什么.....”

“你撩得我火起,我不能吓你一吓?”叶少文继续玩笑着说道,梅维维目瞪口呆,不相信这种理由。

叶少文正色道:“好了,现在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别忘了我是有妻室的人。”

梅维维嘟囔道:“那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就你在这装正经!”说完好似不甘心,又道:“哼!你还说自己是男人?”

叶少文安慰道:“行了,回房休息吧,待下次回道祖山,将这事告诉了婉玗再说吧。那离夫人无事献殷勤,显然是有企图的,还是当心些好!那袍子你好生收着,不要有失!”

第二天,叶少文正打坐冥想,将已学到的广成各剑式在心中默运了一遍,以便加深理解和运用,随时应对突发的袭击。

忽然心中有感,睁开眼来,不多久便听见门外并不掩饰的脚步声,随即就是“砰砰”的几声敲门声。

“叶先生在吗?在下怀德巫前来拜访。”

叶少文心中想道:这怀德巫想必就是那位离夫人的公子了。

不敢怠慢,起身将他迎了进来。两人刚一见面,便互相打量对方,心中皆是暗赞。

“怀德公子屈尊到叶某这来,叫人惶恐!”叶少文笑道。听说这怀德巫仪表不凡,举止谦恭有礼,许多族人甚至下人都很喜欢他,这时见到了果然觉得不凡,况他修为还胜过自己不少。

自离夫人回去后,便不断告诉怀德巫这叶少文不卑不亢,暗藏身手而不露,可以结交,或为所用之类的话,怀德巫受不了母亲一再要求,最终还是决定亲自来见一见。

此时一见,只见他沉稳有度,目光深邃自若,果真是叫人无法揣度。

“呵呵,叶先生不远万里,来到我族做客,想必确有要事,同为人族,自然互相帮携。”怀德巫和善的笑道。

叶少文道:“昨日离夫人将贵重的宝物赠给在下随从,在下受宠若惊,正不知该如何报答?”

怀德巫笑着摆了摆手:“区区小礼,不值一提!只是不知道叶先生来此地为何?我可还能帮上点什么?”

叶少文暗道自己要找巫娘子的事情反正也让族长知道了,也没有必要隐瞒,便道:“叶某一路不辞艰险的来到这里,是有要事想要见一见巫娘子前辈。”

怀德巫听后十分诧异,道:“你要见我们萨满?”

叶少文道:“正是,不知公子能不能帮在下这个忙?以后若是有差遣,叶某也定会量力相助!”

出乎叶少文所料之外,怀德巫听后并没有感到喜悦,而是脸色古怪的看向叶少文,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出窍修士,大言不惭竟直言想见萨满娘娘,难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不成?

叶少文见他神色,道:“怎么?此事很难吗?”

“岂止是难?好叫你知晓,就是我巫地十二大部落十二祭祀,也很难见到尊贵的萨满一面,除非有什么大事一定要禀告,也是由大祭司提前祷告,得到萨满允许后,才能进入圣山朝见。”

叶少文道:“那也不是全无办法....”

怀德巫继续苦笑道:“即便如此,名为朝见,实际上只有大祭司一人才能进入,其他祭司只能留在圣山外。”

叶少文暗道自己在道祖山外见识过巫娘子,性格颇为好强,并不是那种偏爱寂寞的人,为什么这般隔绝自己族人?

“不瞒公子,在下曾有幸见过巫娘子前辈一面......”

怀德巫听后眼前一亮,暗道眼前这人果然不简单,他从没有去过北方,哪里知道,不只是叶少文,那日见过巫娘子何止数万修士?

“哦,叶先生与我们萨满有旧吗?”

叶少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问道:“既然大祭司能够见到巫娘子,那公子能替在下引荐吗?”

怀德巫道:“大祭司正是家父桑田巫。”

叶少文吃了一惊,想起那天那位戴着面具不知深浅的男子,暗道此事有些难办了。但这怀德巫虽不是掌灯身份,料想在这族中影响力也是不浅,若是有他帮忙,事情总还要希望,何况那个怀南巫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于之辈,能和这位至少有口皆碑的少爷合作一番,那也是可以试试的。

“公子气宇不凡,在下刚一见面便被折倒,我看公子绝不是那等池中物,终有一天是要飞龙在天的。”叶少文突然转念说道。

怀德巫面不改色,道:“在下胸无大志,叶先生过誉了。”叶少文笑了笑。

两人随后寒暄了几句,怀德巫便告辞了离开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巫族秘事

时间很平静的过了几日,这期间,叶少文也是刻意去留意了一下共布族中的事,族长桑田巫乃是十二祭祀之首,整个巫族大小事都是由他与萨满交涉,地位十分尊崇,可谓是两人之下,亿万人之上了。

还有一人在这里也是举重若轻,叶少文不禁想到,那就是还位于巫地之南的蛊真人!

据说本来在巫娘子刚继任萨满之初,整个巫地也还算是其乐融融,新任萨满获巫神赐福,雄心勃勃,也是常常与十二祭祀一起会盟议事,各种盛大的仪式活动也不曾缺席。

桑田巫因为曾和巫娘子关系匪浅,便直接被任命为大祭司,时间长了,谁知这桑田巫挟势弄权,渐渐将各其余祭祀排除在朝会之外,以至于到后来,巫地的大事都得先禀过大祭司,然后再由他禀给萨满。

巫娘子也不是傻子,但对桑田巫的行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她在巫地统治的时间增长,又渐渐主动与北方接触,尤其是相继接触了灵山寺和钦天殿后,认识到南北的差距,当初的蓬勃的热情消失的干干净净,从此对巫地一些繁琐事也不再那么上心了,果断便交由桑田巫去处理。

除此之外,巫娘子如此信任桑田巫,据说还有另一个理由......

据说在巫娘子在当上萨满之前,曾只是十二部落之一蓐收族中一名旁支血脉,因为天分高而被族长看重,常常领在身边教导,不过各大族中掌灯身份竞争得异常激烈,她天分再高,也是无缘的。

直到有一次,上任萨满在圣山举行祷天仪式,各大祭祀都带着一些族人前去,巫娘子也被蓐收族长带在身边。这圣山乃是整个巫地最神圣的地方,由历任萨满居住镇守,一般除十二祭司外不许任何人进去。

但祷天仪式是巫族的大典,是对早期巫族的先贤的祭奠,而这些上古时期的巫族圣贤大多都飞升成了巫神,这仪式实际上是表达对巫神的敬仰与寻求庇佑,是以萨满都会准许各祭祀带一些优秀的族人一同来瞻仰。

巫娘子便被蓐收族长一同带了去,话说知道在仪式进行中,圣山上顶空突然出现一道强光,众人十分激动,认为是巫神显灵,口中祷念的更加频繁,同时向上望去,只见一柄青绿色的权杖在强光中显现。

那权杖缓缓降落,众人都猜测这是巫神的赏赐,只不过没有人敢去接,那任萨满满心激动,以为这是巫神对他统领巫地的认可,便虔诚的唱了颂词,然后主动去欲将那权杖拿在手上。

出乎众人所料,那权杖并突然避过萨满,转而向蓐收族人这边飞来,蓐收族人皆是惶恐不安,但没有一个人敢后退躲避。

那权杖最终落在了巫娘子脚下,她被吓得傻了。

萨满脸色变了又变,见那小姑娘不过还是下巫贤修为,虽然资质挺好,眉宇间看上去也颇为机灵,但在这天裁的面前,仍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那萨满看了一眼蓐收族长,后者尚在震惊之中,对上萨满的目光后才缓过神来,说道:“尊敬的萨满,那女孩叫少秋,是我族人。”

萨满已经是巫真修为,自然见识到这柄权杖乃是正宗的仙器,只要自己拥有了它,哪怕是对阵上宗的真人,也怡然不惧!但这是巫神的意思,自己又不敢贸然行事,一时间陷入两难,其余各族人也是默不吭声,想着此事会带来的各种利害关系。

场面一度寂静下来,巫娘子也不笨,震惊之后也有猜测这是巫神选中了自己,乃是个千载难逢,改变自己前途与命运的机会,倘若因为自己的怯懦而放弃,那不是要后悔一生?

她一咬牙,不顾萨满幽冷的目光,伸手去握那权杖的权柄,那权杖没有任何抵触,便被她握到手上,此时中央大祭坛上响起一阵滚雷,众人心魄仿佛都被摄起,便是萨满也捂起了胸口,艰难的忍受着。

唯独巫娘子无事,她好奇的看向众人,随后滚雷消失,众人的痛苦也消失,那萨满勉强一笑,大声道:“祝福蓐收族的这位姑娘,受到了伟大的巫神的选召!”说罢将左手背在胸口上,竟向她鞠了一礼,其余各组包括蓐收族长也同向她行礼......

此后巫娘子少秋的大名传遍了各个部族,萨满也对她礼遇有加,仿佛是因为受到巫神照顾后,巫娘子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气质也大为改变,外人见了莫不低头几分。

怀梁那时还未获“桑田巫”尊号,只是一介巫贤,不过她在共布族的地位要比少秋好得多,他是有资格争夺掌灯之位的。

共布、蓐收两族地盘相近,两族世代友好,怀梁与少秋两人据传是互有情意,只不过后来怀梁忙于争位,少秋忙于修炼,甚至被萨满亲自督促培养,两人的距离才渐渐远了,直到后来,几乎形同陌路,连面也未曾再相见过。

叶少文想到这些便了然了,怪不得桑田巫能如此专权跋扈,不准别的祭司上圣山,是想和巫娘子重续旧情么?

至于怀南巫与怀德巫的关系,叶少文也渐渐了解了一些,离夫人是桑田巫娶的第一任夫人,生下了怀德巫是为正室长子,还有一位戚夫人是第二任夫人,就是怀南巫的生母。虽然在这里,不像中原那样有着严格的妻妾之分,但按照多年的惯例,怀德巫作为长子,姿容又是极为出众,也没有任何过错,甚至他的德行还深受族人敬爱,被授予掌灯之位那是理所应当的。

但由于怀德巫性格平和,无意与弟争位,他不想上演兄弟争位,互相倾轧,甚至造成大打出手的局面,最后无论谁胜出,于本族都是一次严重的削弱。

十二部族中,由于争位而一蹶不振的例子大大存在,有些人甚至勾结外族势力,然而到头来却是引狼入室,将本族搅得是一团糟。

所有这些案例明显的在这,没有人不知道这些事,但是对权利的追逐,从来不曾停止过,久而久之,已形成一种残酷的法则,有人想要超脱在这种法则之外,就要受到整个体系的碾压!

巫娘子后来对巫族事物的心灰意冷,也是看到了各部位之间的这些积重难返的恶习,每一次掌灯之位的争夺,只能有一位胜出,就要扼杀另外一些巫祝、有希望晋身巫真的相当于道家真人级修为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更为残忍的是,包括巫娘子内心也不愿承认,历任萨满对这些与其说是无力改变,不如说是冷眼旁观,他们不希望出现能威胁到自己地位,从而会改变巫地千万年格局的其他巫真存在!

在这一任萨满中,已经大为放宽了,蛊真人便是在巫娘子荣封萨满六十年之后才晋身真人,而未受到巫娘子的扼杀!

这些日子,通过怀德巫提供的一些典籍和有意地旁敲侧击,叶少文对巫地的局势算是洞若观火了,而再过几年,那怀南巫就要举行掌灯大礼了,一旦身份稳固,便会受到祖先的认可,到时候一切都改变不了。

零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死水微澜

离夫人原来也是十二部族之一的涂山氏族的血脉,好像地位不低,叶少文在与她交谈中,感受到了这个女人膨胀的欲望,估计就是极北之地万仞之下的冰河也难以浇灭她这熊熊燃烧的野心!当然还有重要的催化剂:嫉妒。

桑田巫对怀德巫本来也十分欣赏,但抵不过对戚夫人的宠爱,那怀南巫也跟她母亲一样,心眼颇多,资质也不比大哥差,渐渐便得到了桑田巫的喜爱,胜过“脑袋不太灵光”的哥哥。

“叶先生,你是中土神州来的,手段见识皆不是我们这些蛮人能比,你看...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吗?”离夫人将叶少文邀请到卧房,诚恳地问道。

“夫人可不要对在下寄予如此大的希望,一来叶某人微言轻,况且还是做客贵族,二来掌灯之位争夺激烈,叶某可不想成为一具无头之尸。”

离夫人沉声道:“叶先生,你还要藏着掖着吗?我问过父亲大人了,你想见萨满的事情,我们可以帮到你。”

叶少文神色一动,离夫人的父亲是涂山氏族长,虽然是十二祭司之一,但他本人也未必见得到萨满,何况自己?

离夫人看出他的疑惑,提醒道:“你忘了祷天大典了?”

叶少文点点头,冒充涂山族人,混进圣山,这倒是一个方法。

“何况萨满大人这些年很少居住在圣山,大多时候在外游历,也只有这样的大典才能保证她能够回来。”离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少文问道:“巫娘子不在圣山?你怎么知道?”

离夫人轻笑一声,挽了挽头发,媚眼如丝。

叶少文明白了,她一定从在桑田巫那里听到的......

叶少文道:“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办法,不知怀德公子这边实力如何?可敢跟怀南巫正面相抗?”

离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倘若真有这样的实力了,那倒不用来劳教叶先生你了。”

“现在本族内主脉就只有怀南、和我儿怀德两支,二人天赋也是最高,其次就是上任祭司的六支血脉,不过没有能成大器的人,在次一些就是更远更偏的分支了,不足为惧,这些人中现在还有三成左右是明确站在我们这边的。”

每一次族长的更替都是一次大换血,这些已经失势的支脉只能再选择一个依靠,不然便会越来越边缘化,直到最后被逐出家族,分配到贫瘠的地方上去,永无出头之日。

“在那姓戚的贱人还未得宠之前,我儿怀德几乎是公认的下任继承人了,八成以上的族人都来巴结,可现在......”

叶少文安慰道:“世态如此,在神州也是这样。”

离夫人继续说道:“况且还有桑田的兄亲一族,他们的利益与现任族长休戚相关,也是立过誓直接听命于桑田的,这股势力很少在族中活动,却是最为强大的,其中”十二圆桌巫祝“对桑田忠心耿耿,被下辖到本族的各大领地,镇守一方......”

这十二圆桌巫祝叶少文倒也听说过,据说桑田巫以前在争位的时候,礼贤下士,毫无架子的跟这些血脉或远或近的人称兄道弟,经常同坐在一张大大的圆桌上用餐喝茶,商议事情。

座位没有高低优劣之分,大家平起平坐,桑天巫能取得现任族长的地位,几乎全赖这些人的鼎力支持,等坐稳族长的位置后,桑田巫对他们也很感激,同时仍非常的倚重,将这十二大巫祝分封到重要的领地镇守,随时听命调遣。

如果怀德巫想要硬来,那就是自取灭亡。

“掌灯册封仪式是什么时候?期间可有其他活动?”叶少文突然问道。

“两年后便要正式册封了,这...短短两年之间,没有什么大事了,除非...除非出现什么变故,这才有机可乘。”离夫人眼睛微眯着说道。

叶少文道:“既然实力相差巨大,那还是得从族长大人下手了,让他改变心意,立怀德公子位掌灯人。”

离夫人叹了口气,道:“没用的。”随即双眼圆睁,恶狠狠地说道:“戚水柔那个贱人,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她!”

叶少文岔开话题道:“桑田族长和怀南巫就要回来了吧?离夫人难道不怕我将这些告诉他?然后凭此让这位大祭司带我进圣山?”

离夫人听后非但不生气,反而咯咯直笑。

“叶先生,你觉得桑田信你还是信我呢?况且我儿与怀南相争,本就不是什么隐秘事,而我,只要桑田耳边吹口气,便能让你从客人变成阶下囚,除非你真有通天的手段......”

叶少文默然不语,离夫人笑了笑后继续说道:“你以为桑田会带你进圣山?哈哈,如今圣山你不知道吗?已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哪会容得下你这道家小子,哈哈。”

“夫人直言相告,可见诚意,在下就先告退了,若能找到好的计划,再来与夫人商议。”

离夫人点点头,目送叶少文走到门前,突然道:“这些事你就不要和德儿说了,他不是干这行的料,说了反而可能坏事。”

叶少文口上应了,心中却冷笑,那怀德巫可不是个傻子,论城府比这离夫人还要更深,只不过少了她的几分狠劲,看来这位做母亲被权利和嫉妒迷了心窍,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共布族内一切事物都运行的井然有序,甚至还有几分喜庆的味道,因为过不了多久,就是举行掌灯仪式了,这是一个部族中最重要的仪式,几乎所有族人和下人都知道,这次族长带上怀南巫去参加祭典,就是要在其他祭司面前表明:怀南巫公子,就是未来共布族的族长。

然而有人喜悦,就有人焦虑,族内的有识之士会看出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处于劣势而沉寂许多年的怀德巫一方,说不定会狗急跳墙,蓄势反扑,因为他们即使不这样做,以怀南巫的秉性,一旦得势之后,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在这暗流涌动中,一方在极力的稳固和防范,以求怀南巫安然地度过掌灯之日,一方则处心积虑,寻找任何可利用的破绽致命反击。除了无关紧要的下人和奴仆,其他在族中稍有些地位的人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被认为是任何一方的人,而被另一方暗中戕害......

这一日,叶少文正在屋内打坐,听到外面人声突然嘈杂起来了,不时有人高嗓子冒出一句阿谀奉承的声音。

那声音一路从寨门外到府内,随后怀南巫大大咧咧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时爆发一阵爽快的大笑,丝毫不避讳其他人。

“南儿,你去看看你母亲。”桑田巫有些不满他这幅骄狂的模样,不过转念想到册封仪式在际,有些得意在所难免,等他真正做上继承人身份后再好好磨砺一番。

怀南巫瞧出父亲不悦,笑容一收说道:“是,父亲。”

桑田巫回到内府,召来一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头,正是管家。问道:“东莱,那两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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