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争锋 - xp1024.com
《仙路争锋》


第一章 为梦去追

每当山风吹过,翠微山上的满山树木便会泛起一片绿色波涛,在风中招展,天空中金色霞光落于那满山葱翠上,便镶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便如青海之上粼粼的金光,美不胜收。

这便是文心国内有名的胧翠金霞了。

栖霞界那威力磅礴封天锁地,连修仙者都不敢面对的金焰罡风,在凡人眼中,终究不过是一道天边美景,并以此命名了无数风景胜地。

不过对于在本地长年劳作的百姓而言,那胧翠的是金霞也好,青光也罢,都及不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来得重yào



翠微山下的小河村里,数十户村民正在田间劳作。

正是春暖花开,播种时节。

有一处田地却只有一名少年在独自耕耘,他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却是一个人在处理一大片田地,清涩的面孔上已挂满汗水。

“唐劫哥哥!”远方突然传来清脆的喊声。

少年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扎着两根羊角小辫的姑娘正捧着水跑过来。

这并不算是一个太漂亮的小姑娘,长年的劳作使她的皮肤有些粗糙,肤色也有些偏黑,但是一双如星眸般的大眼睛却是闪烁生辉。

来到少年身前,小姑娘将水捧到少年面前:“唐劫哥哥,累了吧?先喝口水。”

“谢谢。”少年接过那碗水,却不喝,只是怔怔地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的面容。

这算是一张比较好kàn

的面容,脸型微有些瘦削,皮肤白净,有个很漂亮的鼻梁。鼻子其实是一个人最重yào

的部位,鼻子若是好kàn

了,整个人便丑不到哪儿去。

少年就有这样一个迷人的鼻子,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那柔弱的眼神,使其看起来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这让他有些不太喜欢,他将眼睛微微眯了眯,挺直脖子,面皮绷直,眼神变得凌厉许多,气质也明显森然起来。

记忆中这个身体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唐杰。

地球上的一名普通公务员,在X市组织部工作。父亲是市中医院的主任医师,母亲则在市一中做数学老师。

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唐杰应该是在组织里一路发展,如果做得好,将来就是前途无量的国家干部。

为此唐杰也一直努力着,他勤恳工作,踏实做人,颇得上级赏识,还有个同样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女朋友,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没啥大毛病。

谁能想到唐杰会突遇飞来横祸。

那天唐杰只是在街头信步闲逛,没想到突然就冲出个人来,举着刀乱砍,唐杰是第二个倒霉的。

只是慢了一步,他看到那个面目凶狠的陌生人在砍到一个路过的女人后,又把一把尖刀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小唐劫的死和自己颇为相仿。

那是两年前,年方十岁的小唐劫跟着父母乡亲上山狩猎。就在村民们全心对付一只凶狠的巨熊时,一只长着两颗尖利獠牙的野猪出现了。

它在小唐劫的胸前扎了一个和唐杰一模一样的洞。

它最终死在了发狂的唐劫父母的手下,和他们同归于尽。

然而悲剧又或者说喜剧的事就在那时发生了——小唐劫没有死,他又活过来了。

唐杰就是从那时起,来到了少年的身体里。

刚来到,就发xiàn

自己成了孤儿。

好在初来时的彷徨与迷惘被丧失双亲的绝望与痛苦掩盖,在接受了乡亲们一段时间的照顾后,逐渐适应了新环境的唐杰终于振作起来,开始努力自己养活自己。

两年了,谁能想到就这样一眨眼两年过去了。

“唐劫哥哥,喝啊!”小姑娘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唐劫说。

“哦。”陷入往事中的唐劫被小姑娘唤醒,这才叫那碗略带浑浊的水一口喝下去。

小姑娘看看唐劫把水喝下,美滋滋地笑了,她看看周围的田地,道:“唐劫哥哥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我帮你。”

小姑娘正要动手,唐劫已拦住她:“不必了,丫丫,这亩地已经只剩一半了,再有两天时间我就能弄完。”

“可是村东头不还有三亩地吗?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已经卖了。”唐劫淡淡回答。

“卖了?”丫丫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把你家的地都卖了?那你将来怎么办?”

唐劫没有回答,反到是一个中年汉子走过来,爱怜的摸摸丫丫的头道:“傻丫头,你还没看出来吗?小劫的心思不在这里啊!他是想出去!”

出去?

丫丫怔怔地望着唐劫:“你……你要离开小河村?”

对于栖霞界人来说,十二岁的姑娘已不算小,再过两年嫁人都是极正常的。

唐劫虽是孤儿,却极懂事,毕竟身体里是成年人灵魂,人长得也英俊帅气,小姑娘喜欢他也属理所当然。

没想到现在却听说唐劫要离开,丫丫心中自是失落已极。

唐劫点点头:“李叔说得没错,明年我会把这最后两亩地也卖掉,然后离开这里。”

“去做什么?”小姑娘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唐劫回答。

“外面有什么好kàn

的?”丫丫完全不能理解唐劫的思维。

还是那李叔叹息一声:“你可要想清楚了,小劫,世道艰难。小河村虽然贫瘠,却也难得安宁,离开了这里,你以后的生活未必好过。光靠卖地的那些钱,撑不了多少日子的。”

“我知dào

,李叔,我有手有脚,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这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吗?”唐劫平静回答。

李叔见他这么说,知他主意已定,只能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闪出一片剧烈光芒,那光芒暴闪如日东升,照的人眼都睁不开,好容易光芒淡下,随后又炸响起一片轰隆隆的雷声,震的小姑娘丫丫面色发白,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同时抬头,这才看到远处天空已是风云突变,天空骤然黯淡下来,云海卷动,金霞狂舞,现出惊人气势。

在那云海之中,赫然还有两道人影在云端飞纵,在他们身边云气漫卷,舞动出惊天波澜。

其中一人全身金光闪闪有若天神下凡,另一人则是白衣飘飘,手中长剑挥舞出如云剑qì

,剑光所到处,翠微山上卷起无数折断的大树。

“虚慕阳,你跑不了的,到了今日你还不乖乖就犯!”那金甲天神般的存zài

顶着剑光,大手对着那白衣人一按,那白衣人也不理会,身如电闪般躲过,巨大的手印从天而降,正打在翠微山顶大石上,那大石竟是变成一片粉末,整个山头都轰然摇动。

“仙人?是仙人斗法?”小河村的村民望到这一幕,纷纷吓的叫起来,更有人将手中犁耙一抛,向着附近的地洞处跑去。

仙人斗法,凡人遭殃,对于生活在栖霞界的百姓来说,躲避仙人战斗时的余波早已成了他们的生存之道。虽然小河村地处偏僻,灵气贫瘠,村民们生平少见仙人,但不妨碍他们挖洞自保。

这刻村民们纷纷向自家地窖中跑,惟有唐劫望着远处斗法的仙人,眼中已现出炙热光芒。

他喃喃自语:“仙人……那就是仙人吗?”

从来到这世界起,他就知dào

这世界有修仙者的存zài

,然而他却从未真zhèng

见过仙人,有关仙人的一切,就如传说一般,只存zài

于想象中。也正因此,那时的心中虽有向往,却还不至于苦苦追求。

但是今天他终于见到了。

天空中那两位仙人,高居云层之端,举手投足间释fàng

出莫大威力,这一刻他们相互交手,余波所到处尽成瓦砾,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颤抖,轰隆隆如地震一般。

这就是仙人之威吗?

唐劫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仙人就目睹了如此壮观的景象,那刻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我要修仙!

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

单看这漫天云霞在仙人手中退散的丰姿神韵,就让人心生无尽向往。

因此只是看了那一眼,唐劫心中就已立下无论如何也要修仙的大愿!

“是的,这才是我来到这世界的意义啊!”唐劫喃喃道。

至于为什么修仙?

修的是什么仙?

甚至于修仙到底是什么?

唐劫统统没有去想!

这些都不重yào

了。

仙就是仙,有仙就当求!

他大步向远处天外的那两名仙人走去。

“唐劫,快回来!”看到这一幕,李叔对着唐劫喊道。

唐劫扬声回答:“你们先躲好吧,我要去那里看看,也许能有机会拜入仙门。”

“这不可能!”李叔大喊:“仙门难进,小劫你别犯傻了!”

唐劫笑了。

仙门难进,这个道理他当然懂。

追求强dà

的力量是人生而具备的本能,唐劫固然想修仙,却又有何人不想呢?

正因为世上人人想修仙,修仙的门槛也就奇高无比。

在这一点上,只要想想前世的公务员考试就能明白。

而仙人的诱惑比之公务员又不知大了多少倍,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当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可正因此,才更要努力追求啊!

人生一梦不过百年,岂可庸碌走过一世。

他有幸重生,正当勇猛精进,奋勇前行,方不负上天厚赐,否则又如何对得起这再世为人。

那求仙之路是艰难也好,凶险也罢,都不过是人生路途上的一抹点缀,一片风景,正应悉心感受,品味人生!

回头望向李叔,唐劫道:“我知dào

,所以我才更要把握机会啊!”

说着他向那远处翠微山山头处跑去。

“不,别过去,你会死的!”李叔和丫丫一起大喊。

仙人作战,天威惊人,他一个凡人哪怕只是靠近,都可能被余波冲成齑粉,如此前冲与找死无异。

其他的乡亲也注意到唐劫向着仙人战斗的方向冲去,也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纷纷叫嚷:“小劫,别犯傻了,就算你能冲到仙人身边,他们也不会收你的!”

唐劫却只是微微一笑:“我知dào

……可是有些事,试了可能不成功,不试却永远没机会!”

说着他头一低,顶着那漫天云霞,滔天气浪,朝着他梦想所在的地方冲去!

第二章 惨变

天空中的战斗还在继xù

,在那滔天法力的作用下,空气化作飓风飚卷,整个天际都暗了下来。

那金甲天神依然在挥动着他强壮有力的手臂,每一击打在空处,都带起大片的风啸声。

巨大的风压如龙卷狂舞,形成一道道风之障壁,让唐劫每往前走一分,都觉得艰难无比。

另一边的白色身影则在风中飞速穿行,每一次挥剑,都是一记强力剑芒如闪电般当空劈下,落在下方土地上,便给大地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缝。

唐劫不得不小心地避开这来自天上余波的攻击。

他在风压中奔跑,在闪电中腾挪,在山林中穿梭,在巨石间跳跃,灵巧如一只猴子,向着翠微山的山顶狂奔。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够到天空中的仙人,才能有机会和他们对话。

突然间天空又是光芒一闪,唐劫本能地往前一扑,身后已是刷的一道闪电剑芒落下,正砍在他先前踏脚的一块大石上,将那石块击至粉碎,余波炸出一团气浪,将唐劫生生震飞出去。

他闷哼着吐了口血,随后猛地跳起,已抓住一根大树上垂下来的枝蔓向着前方荡去。

越往前冲,战斗的余波威力就越大,待到他冲到半山腰,只觉得到处都是狂风肆虐,剑如电潮,天地间一片飞沙走石。

然后唐劫的脚步止住了。

他不能不停!

因为前方已无林遮挡——整个翠微山的山头竟已被削成光秃秃的一片。

那一道道剑qì

,无所不至的风压,在翠微山的山头疯狂旋转着,呼啸着,涡卷出一片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再往前,就是必死无疑。

连靠近都不能吗?

唐劫无望地看着天空。

天空中那两道缠斗中的人影此时也已战至最激烈的时刻。

那金甲天神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模糊虚影,那虚影只是刚一出现,就给予唐劫无尽的压迫感。他发xiàn

自己完全看不见这虚影的面目,只觉得其存zài

顶天立地,脚踏大地,头顶虚空,伟岸令人无法直视,心中自然生望而膜拜之心。

唐劫几乎控zhì

不住自己要跪拜的冲动,就在这时,那白色人影突然喝了一声:“起!”

翠微山原本光秃秃的山头突然暴射出万丈光芒,形成一张罗天织网,将整个空间都封锁了进去,同样也将那金甲天神罩于其中。

“八门锁天阵!虚慕阳,原来你早有准bèi

!”那金甲天神厉声狂啸着,身后虚影猛然捣出一拳,击打在罗天密网上。

巨网震荡出冲天光华,连带着整个阵内空间都颤动起来。

空气的震动如海浪般一波波涌出,竟是涌出大阵向着阵外席卷而来。

唐劫大惊失色,再顾不得一切,转头就跑,猛地一个前扑已落在一块巨石后。

呼啸的气流从他头顶吹过,卷起大片的云澜,冲势直过了好几秒方才散去,就连巨石也晃动不已,险险压住唐劫。

“妈的,这是原子弹爆zhà

吗?”唐劫低骂了一句。

真要和原子弹爆zhà

相比,这威力肯定是差了许多,但几千吨高爆zhà

药的威力怕是有了。

那金甲天神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将那个什么八门锁天阵炸至烟消云散,就连翠微山山头都被削去小半截。其威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不过那金甲天神的背后虚像也在这一击下彻底消失,白衣人已趁势挥出一剑,正砍在那金甲天神的胸前。

“啊!”随着那金甲天神的惨叫,一抹血花溅出。

那金甲天神在空中晃了几晃,竟是险些跌下云端,显然这一剑伤得他极重。

他再不犹豫纵身就逃,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虚慕阳,你跑不了的!待师尊亲临,你必死无疑!”

伴随着话音袅袅,那金甲天神已化成一道金光直掠天际。

天空中的白色人影也不追击,只是看着对手消失,这才突然晃了一下身体,吐出口鲜血后,人已向着另一端飞去。

“前辈!等等我!”看到这一幕,唐劫连忙冲了出来,向那白色人影追去。

只是那白影如电,又是空中飞驰,他哪里可能追得上,眨眼间便消失在唐劫的视野中,再不知去向。

——————————

小河村的村头,村民们翘首盼望着。

远处大战后的硝烟已散,仙踪已失,只留下一片狼籍,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

“是劫哥哥,是劫哥哥!”丫丫眼尖,率先看出来人,欢喜地大声喊了起来。

“是唐劫,他还活着!”

村里响起一片呼唤声,大伙儿纷纷冲过去,围住他吁长问短,看他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灰头土脸,终于放下心来。

“没死就好。”李叔松了口大气笑道。

丫丫则抱住唐劫问:“劫哥哥,你碰到仙人了吗?”

唐劫摇摇头,微笑道:“我追不上他们……连靠近都难……我失败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笑容也很真诚,但大伙还是听出了那隐藏在表面笑容下的不甘。

“失败就失败吧,活着就好。”

“就是就是,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yào

呢。”

“小劫啊,不是我说你,你还是收收性吧,别再去想修仙的事了。仙缘难求,仙门难进啊,求仙得道,不是我们这种贫苦人家能得的。”

“就是,人啊,还是得守点本分好。”

“对啊,小劫,要不你还是把你那三亩地买回来吧,去跟老张头说说,他会同意的。”

一时间大家众说纷纭,苦口相劝者有之,讥笑嘲讽有之,好心安慰者有之,鄙夷不屑亦有之。

李叔更是直接训斥道:“臭小子,为了求仙,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我只是为追求我想得到的而努力。”

“不惜去死?”

“是!这年头,有梦想的人很多,但是愿意为梦想付出代价的却终究太少。”

李叔没想到他一个半大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彻底怔住。

尽管唐劫的第一次求仙之旅失败了,但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他去尝试了,去努力了,甚至去拼命了。

只要是为了梦想去拼搏,纵然失败亦无悔。

他心中那求仙问道的心思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了。

总有一天,我会向他们那样,纵横在这片天地间。

无论未来有怎样的艰难险阻!

唐劫暗道。

—————————

这件事过去后,小河村的百姓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每日晨耕晚种,辛劳不休。

唐劫也依然每天和大伙一起早出晚归,看起来已放qì

了之前那不切实jì

的妄想。

但是每到空闲时,唐劫就会一个人来到翠微山上,静静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头顶那片天空。

因战斗而毁掉的树木又重新开始了生长,在这天地灵气充沛的世界,生命也显得格外坚强而富有韧性。

仅是短短几天时间,山峰上已又铺出了一片绿色,胧翠的金霞再度照耀在这片土地上,挥洒在唐劫身上,映现出淡淡的金影。

他就象座石像,屹立于山巅……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地里的活早已干完,唐劫依然每天上山。

对他来说,上山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村民们看在眼里,叹在心中。

今天唐劫又在山上待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天已将暮。

来到自家的房门前,唐劫看到丫丫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轻声呢喃着说:“你又去山上了?”

“恩。”唐劫恩了一声就要回屋。

丫丫已拉住他:“劫哥哥,你这到底是做什么啊?村里的人都说你疯魔了,仙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天天往山上跑,到底图什么?”

这个问题,村里人已经问了他很多遍。

唐劫从未回答。

但是今天,唐劫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次的战斗,我看到那个白衣人受伤了。他伤得很重……”

“你怎么知dào

他伤得很重?”

“因为他没有追杀另一个人……我想那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做不到吧。”唐劫回答。

“所以……”

“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没有走远。对他来说,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立kè

在附近找个地方就地治伤。”

“所以你每天都去山上,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你还是没放qì

?”丫丫激动的小脸儿涨红。

“我从来都没放qì

过。”唐劫淡淡道:“就算这次我依然失败了,我也不会放qì

。再过一年,我会离开这里,走出去,去看这世界,去寻找仙人。”

对唐劫来说,连续一个月的上山追索,不过是又一次寻仙失败罢了。

两次的失败,还远不足让他放qì



理想,本就应当是无数次失败依然值得你不懈追求的。

“你……”丫丫却是被唐劫气的几乎要哭了。

她突然抬起手,给了唐劫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

“唐劫你混蛋!”丫丫用尽全身力qì

大喊着,转头跑了出去。

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唐劫叹了口气,只能在心中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他从没这么伤过女孩子的心,尤其是一个对自己有情有意的小姑娘,心中也颇感矛盾,心想是不是要追上去安慰两句,又怕对方反过来越发缠着自己,正犹豫间,突听外面隐约的马蹄声传来,远处隐约可见尘土飞扬,看条缕烟尘,听马蹄雷动,来人竟是不少。

转眼间远处已出现一支杀气腾腾的队伍,人人高头大马,身无片甲,却手持钢刀利刃,为首几人更是举起手中短弓,竟是遥指这方。

唐劫心中大惊,猛地向下一趴。

自从他前世被人一刀捅死后,唐劫碰到有人手持利刃对准自己,已是本能的做出反应。

这反应救了他一命,刚趴下就听嗖的弓弦声响,一支利箭已擦着他他的头皮飞过,正钉在身后木屋上,箭尾犹自不挺晃动着。

“马贼!”唐劫一个翻身跃起,向着屋后冲去,同时高声大喊:“马贼来了!是野谷原的马贼!”

安阳府内盗匪蜂起,四处劫掠,有性情残暴者,更是动辄杀人屠村,所到之处,片瓦不留,其中又以野谷原马贼最为凶狠。

对这一切唐劫早有耳闻,却没想到这一次竟让他碰上了。

就在他躲避呼喊的同时,又是一声弦响,来袭的马贼却是对着丫丫射出了一箭。

“丫丫快趴下!”看到这一幕,唐劫歇斯底里的大吼。

然而小姑娘到底没有唐劫那灵敏反应,看到马贼骤然出现,已是吓得呆了。

响箭刷地穿过她的胸膛飞出,只见丫丫的身体整个晃了一下,扑倒于地上。

下一刻大量的马贼数以百计,蜂拥而上,为首一人身高体壮,手持九环大刀,对着前方一指:“杀!杀光所有能杀的,抢走所有能抢的!”

“不!”看着丫丫惨死,唐劫痛声呼喊起来。

再看那一群马贼已冲入村内,对着毫无准bèi

的村民举起屠刀,血光立时弥漫了整片天空。

有猎户即使拿起手中刀叉,但是怎挡的住策马狂奔的马贼,雪亮刀光借着马势斩下,一名猎户已被那马贼砍得身首分离。

更多的村民则是惊慌奔逃,但是在马贼追捕下,却是一个个被他们从后面追上来,用长枪捅穿他们的身体,用马刀割下头颅。

马贼们呼啸着,大笑着,所到之处,竟是老人孩子无一放过。

虎子,胡大娘,赫大叔……

躲在屋后,唐劫看着一个个村民死去,心中已是愤nù

如狂。

旁边房子里冲出李叔,看到自己的女儿倒在血泊中,惨呼着冲出。

“别出来!”唐劫急叫。

一名马贼看到李叔,已狞笑着策马冲来。

“混蛋!”唐劫一咬牙,冲向那马贼,掏出随身匕首掷向马贼。

那马贼反应灵活,随手一刀竟是无比精准地磕飞匕首,马头正撞在李叔身上,手到刀落,已将李叔砍死,随后再看向唐劫,笑道:“还有一个!”

策马追来。

唐劫眼看不妙,转身就向着后山丛林跑去,专找那荒僻小路。只是马速甚快,转眼已冲至唐劫身后,马刀再度劈下,就在将中之际,唐劫猛地向前一扑,躲过这一刀,猛回身一扫,手中已出现一物,却是后园的钉耙。

这钉耙正打在那马贼腰际,那马贼没想到一个十二岁小子竟会有此一手,全无戒备,正被打中。

他身无防御,九个耙尖深深扎入体内,痛声长嘶起来。同时马头已撞向唐劫,将他整个撞飞出去,唐劫只觉得自己的肋骨大概都被这一下撞断了,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那马贼已一把将钉耙拔出,跳下马来,凶狠的走向唐劫:“臭小子,你今日死定了!”

他自问习武多年,等闲三五个壮汉都奈何他不得,没想到今日竟被个小毛头打伤,心中怒火大炽,已决意要将这小子活活撕碎。

唐劫眼看他大步走来,突地手一扬,一把尘土迷了马贼眼,用尽全身力qì

猛地扑了上去,那马贼腰部受创转动不灵,身体自然下倾,竟是被他一口咬住了咽喉。

马贼痛哼一声,手中马刀已凶狠砍在唐劫背上,马刀需挥动空间方可发挥威力,如此近距作战却发挥不出太大作用,而唐劫却抱了必死之心,任由刀锋落在背上,竟咬住那马贼喉管死活不松。

那马贼大急,用尽所有力qì

猛地一掌击在唐劫身上,终于将其推开,没想到这一下却也要了他自己的命。

借助这一推之力,唐劫已将那马贼的整个气管都咬了出来,一道血泉飚射而出,那马贼捂着咽喉走了几步,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

同时唐劫也重重摔落地上。

他背上挨了一刀,先前又被马儿撞了一下,再被马贼全力击上一掌,受伤也是极重,但他还是走到那马贼身前,将那马贼的马刀从手上夺了下来。

那马贼尚未死透,一双眼睛瞪着唐劫。

唐劫冷冷道:“你在看什么?畜牲!”

马刀已掠过那马贼的咽喉。

扑!

这时唐劫才吐了口血,无力地靠在树上。

虽是第一次杀人,他心中却无半分惧怕,唯有对这些人渣的无尽憎恨。

一个声音突然如雷鸣动般炸响于九霄云庭:

“大胆贼子,滥杀无辜,受死!”

第三章 一怒杀人

随着喝声起,远处已现出一道白色欣长身影,向着村子快速掠来。

赫然正是唐劫遍寻不着的那白衣仙人,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突然出现。

“是修仙者,大伙儿速退!”呼声炸起的第一时间,那贼首便喊出了这句话。

当他喊第一个字时,那白色身影还只刚刚出现在村子尽头的道路上,白衣飘飘,扬眉剑出鞘,当他喊到最后一个退字时,身影已至贼前,手起剑落,人头飞扬,血洒长天。

他就那样笔直地迎着马贼而上,刚刚还嚣张狂妄的马贼竟一下变得惶惶如丧家之犬,全线败退。

那贼首更是大声喊道:“黑沙会无知,不知有仙家在此守护,愿就此退去,请仙人高抬贵手!”

野谷原的马贼向来精乖得很,惹天惹地也绝不惹有仙门守护之地。

这小河村是他们事先打探过的,与仙家并没有瓜葛,因此才敢大胆动手,没想到还是碰上了仙人。

看来人气势速度,纵剑裨阖,至少也是个进了脱凡境,摆脱了凡人身份的真灵师,而且出手杀伐果duàn

,剑术凌厉,多半还是个主修杀戮的剑修。这已经不是人多能对付的了,因此他开口就是求饶。

那白衣男子却是哼了一声:“黑沙会贼枭早在三天前就被灭了,哪里又出来了一个黑沙会。四海堂祸害乡邻早非一日,动辄杀人屠村,造孽无数。北四海,怎的你敢做还不敢当了吗?”

说话间,已又斩了三名马贼,当真是杀人比杀猪还轻松。

那叫北四海的贼首被白衣男子一语道破,立kè

知dào

对方是不会放过他了,脸上扭曲出凶狠杀意:“你们这些仙人,占着最大的土地,最多的资源,明面上龙庇天下,其实却是夺天地造化,损天地以肥自身,却害的我等凡人倒霉,哪里有给我们凡人活路了?用不着在这里跟老子猩猩作态,兄弟们,跟他拼了,就算他是灵师,只要紫府未开,他也不是杀不死的!”

他这话说的诛心,修仙五大境,别说是第四境的紫府境了,就算是第二境的脱凡境,也不是马贼们可以凭一百多人对抗的。

反到是那白衣男子,听到北四海说仙人不给凡人活路的说法,竟不反驳,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叹了口气。

马贼们本就是干的提脑袋讨生活的事,眼看对方不放过自己,凶性自起,这刻已在那北四海招呼下纷纷扑了上来。

天地有灵气,仙人得了固然可以修liàn

提升,凡人不得修liàn

之法,长处其中也能强身健体。

这些马贼虽是凡人,也受天地灵气熏陶,体魄强悍,又个个练的好武艺,厮杀多年,战法凶狠,唐劫能杀一人到有大半是运气,小半是对方太过小看自己。

因此这刻一拥而上,就连那白衣男子一时都不能尽诛,只见漫天刀光剑影,杀成一片。反到时那北四海在这时候悄悄向后方退去。感情他呼喊别人拼命,自己却是准bèi

跑了。

他很清楚仙人真zhèng

的恐怖不是刀剑功夫,而是法术,故对此战绝不报希望。

下一刻那白衣男子已是哼了一声,手中长剑突放出尺许光辉,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随后就见那一众马贼已滚滚落下十数颗人头。

“是仙家剑术!”马贼们同时发了声喊,眼中尽现惊恐与绝望。

就在这时,那白衣男子却突然哼了一声,身体微微一颤,白衣上竟现出一团血渍。

看到这一幕,北四海先是楞了楞,随即大喜叫道:“他受了伤!他之前受过伤的!”

这话喊出,所有马贼同时精神一振,就象是将要溺亡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再不顾一切地向那白衣男子猛攻。

果然那男子伤势发作,这刻运转不灵,动作再无复之前的轻便,一些马贼更是远远地不停用强弓硬弩对着那白衣男子猛射。

“哼,宵小之辈!”男子愤nù

低喝了一声。

这帮马贼也当真是没见识之极,竟以为仙人受了伤他们就能对付,其实一般的伤根本不可能对修士造成太大影响。

然正因无知而无畏,偶尔也就能撞对一次大运。

这白衣男子受的并不是小伤,就算用了一个月时间也只是小有恢复,却在刚刚用过剑法后引动伤势,这刻只觉得身体里灵气翻涌,仿如翻江倒海般,几乎要将他冲爆,知dào

再不解决战斗,只怕自己就要栽在此地了。只是他现在体内灵元暴走,难以控zhì

,暂时已不适合再用任何仙法。

如果他们因恐惧而四散奔逃,白衣男子仅凭自己身手完全可以一剑一个全数杀了,但现在他们群起围上,自己竟一时不能脱身,眼看伤势有加重趋势,再不解决这些杂碎,倒霉的怕是自己,那便真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看来只能如此了……白衣男心中想到,看向这一众围攻自己的马贼,眼神中突然现出一缕神光。

“这是……?”一直都在小心观察的北四海注意到白衣男子的不对,看到那眼中神光,一个传说中的名词于脑海升起。

神念!

这是神念!

北四海心中大骇!

眼前男子竟然不是脱凡境,而是天心境!!

那一刻他已彻底放qì

了击杀仙人的心思,全力后撤,再不顾后方一切。

随着那白衣男子目光所至处,剩余的马贼突然同时捧头哀号,眼耳口鼻尽皆流出血水,从马上跌落下来。

神念攻击原本范围极大,凡人根本不可能抗拒。

但这白衣男子也不知是何原因,神念攻击的范围竟只限于身周十数米内,北四海提前一步逃跑,脱离了攻击范围,再加上这神念攻击对人而未对马,马儿依旧在狂奔中,竟是带着他生生带了出去,不过就是那神念攻击的余波也让他不好受,脑子里仿佛被针扎了下般,刺痛无比,发出大声的哀号。

就在他逃跑的同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少年,对着北四海后背掷出一把刀。

听到背后风声,北四海头一偏,到是被他躲过了这一刀,刀尖擦过头颅,却是将他的一只耳朵切了下来。

在一片狂嚎声中,马儿带着北四海已是跑的没影。

眼看着再追不上,唐劫终于还是无望地停下。

回头看向那白衣男子,那男子在一击之后,便一直立于地面不动。

这一天,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人终于出现。

他乘着风,驾着云,迎向那一干嚣杀纵狂的贼人,纵情狂歌,肆意杀人,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竟无一人可挡他一剑之威。

那些狂妄,嚣张,悍不畏死的马贼们,在白衣人一人一剑下,竟然被杀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那一道白色身影;

那一抹如电剑芒;

那一片如潮血雨;

深深地刻在了唐劫的心底。

相比之前两位仙人在天上的对决,眼前这场战斗规模要小了许多,但是留在唐劫心中的印象却更加深刻。

即便是在很多年后,也依然是唐劫心中最不可磨灭的印象,哪怕是天神宫雄霸天下的大神通无上威仪,绝灭王纵横无dí

的唯我真本相,也无法盖过虚慕阳单人独剑横扫诸盗的英姿。

仙人当如是,仗剑扫群獠!

然而也是在这一天,小河村满门被屠!

血水流遍小河村,染红了唐劫的视界!

唐劫只觉得人生充满讽刺。

这一天,他经lì

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以至于整个人几乎都要傻住了,心情激荡,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回过身来,再看那白衣男子。

只听扑的一声,白衣男子已吐出一大口血,随后便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竟是昏了过去。

于是同样是这一天,唐劫看到了一位仙人的倒下。

这让他明白即使是仙人,终究也是会死的。

或许正是这个认识,当他看到这仙人倒下时,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计划也随之出炉……

————————

大家好,今天开始,新书正式上传。

写作这些年,感触良多,本来有好多话要说,不过真到临头了,反而不知dào

说什么了。

作者嘛,终究还是靠作品说话。

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只请大家继xù

支持,并信任缘分吧。

第四章 骗仙

虚慕阳醒来的时候,天空已是繁星点点。

距离他不远处生着一堆篝火,火光映照下,一个少年正坐在他身旁。

他正要坐起,少年已按住他:“别动,刚上过药。”

药?

什么药?

虚慕阳正想问,却看到少年手中拿着的药瓶。

“白玉散?”虚慕阳惊呼出声,看那瓶子样式,分明是自己的药。

他这才发xiàn

自己身上的药物感情已被少年搜集一空,却在他脚下放着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乱动我的东西?”虚慕阳气极。

修士随身携带的物品往往事关身家性命,不可轻动。

他的储物袋在上场战斗中被毁,因此自己的物品只能随身放置,没想到竟被一个凡人小子翻了个底朝天。

这刻他一下坐起,右手对空一抓,远处一个看上去古朴厚重的铜鉴已飞入他手心。因为动用了灵气,他体内血气翻涌,又吐出一大口血,虚慕阳却是不顾一切地先将那铜鉴收起,随后才抓起旁边的一册玉简,只是这次没再用遥空摄物之法。

少年已回答:“我也知dào

翻别人的东西不好,但你和我都受了伤,不用药就得死。”

虚慕阳这才发xiàn

自己伤口处已经被涂上了厚厚一层白玉散,感情是这少年为自己换药来着。

不光是他,就连那少年背上也涂了一层,这白玉散乃是珍稀之物,其实只需少许即可,象那少年这么用法,简直是暴敛天物。

虚慕阳口气缓和了许多:“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忒胆大了些,你知不知dào

仙家虽有灵药,但若用不得其法,非但不受其利,反受其害。不用药会死,用错了也会死!”

“恩。”没想到少年竟然点了点头:“我知dào

,所以我翻开你伤口看了一下,我想你那伤口上应该是有药的。你说的这白玉散,我和你伤口上的药反复对证过了,应该没错。”

虚慕阳彻底无语。

感情这小子是检验了自己的伤口才用的药,难怪这么多药里,他偏偏就选对了白玉散。

要是没有这白玉散,他只怕还没这么快醒来。

虚慕阳说:“我受的伤,表面是外伤,实jì

却是霸气入体,乱我经脉。白玉散可以帮我稳定灵气,修复经脉,那伤口是我故yì

不让它愈合的,只为见血生效更快。但是用来治疗你的外伤,却是大材小用,而且药不对症,你该用旁边那瓶断续膏才对。”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奇怪这仙家的灵药怎么连个皮外伤都治不好呢。”少年恍然大悟,已是拿起那断续膏,倒出一些膏药给自己抹上,果然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就连伤痛也小了几分。

他拿东西时并未问主人的意思,虚慕阳有心阻止,但想想对方好歹是救了自己,若要阻止未免小气,也只得作罢。

少年已坐回他身边,道:“我叫唐劫,劫难的劫,你呢?”

其实上次他是有听到那金甲天神喊对方名字的,这刻却是故做不知。

“……虚慕阳。”虚慕阳有些不情愿的回答。

听到这回答,唐劫笑了。

这个回答意味着上一次的战斗,虚慕阳没有发xiàn

自己。

当然也可能是发xiàn

了没在意,在仙人眼中,自己这样的凡人应当就是蝼蚁般的存zài

吧。

谁会对蝼蚁多加关注呢?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唐劫?”虚慕阳咀嚼了一下这名字,皱了下眉:“此名杀气太重,不吉!”

唐劫笑道:“我出生的时候,正逢中土幽云之变,又有金霞吞月之劫。有算命的说,天现异象是大凶之兆。说我应劫而生,生则三灾九难,祸被苍生,克父克母克友克妻,克身边一切亲近之人,甚至克天克地克万物克天道,无所不克,所以建议父母给我取名唐劫,以名先应一劫,或可化劫为吉。”

“荒谬!”虚慕阳叫道:“天道之下,万物轮转,就是圣仙人也只可仰望,连天机都不可测,岂敢妄言克之?这算命的忤逆不道,口出狂言,该被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是没有,乱棍打出到是有的。虽然这样,最终我父母还是为我取了这名字。两年前我逢大劫,父母双亡,而我却死而后生……或许就是应了这一劫吧。”唐劫随口说道。

到底是唐劫遇唐杰死而后生,还是唐杰穿越到唐劫身上,老实说唐劫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

但不管怎样,这一世,他就是唐劫!

想了想,虚慕阳问:“你是小河村人?”

唐劫摇头:“我只是路过,正好kàn

到你击杀群贼后昏了过去。”

他说这话时,拍了拍身边早已准bèi

好的包裹,然后自顾自地处理着地上的药物,借助处理药物掩饰内心的紧张。

他紧张,不是因为他撒谎,而是他对一位仙人撒谎!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位仙人!

却在初见时,就欺骗仙人,也可谓胆大包天之极。

然而他却不能不这么做!

当唐劫看到这白衣仙人出现的时候,他便知dào

他这一生的机缘已经到来。

仙门难觅,仙路渺渺,多少凡人追求成仙,却鲜少有人能成,即便偶遇仙人,也难逢指点。

他之前虽苦苦追寻,但追寻到了,也不代表仙人就会收他。

只不过唐劫深知踏上修仙之路在这世界有多重yào

,因此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去搏一次。

他虽救了虚慕阳,但虚慕阳剑斩马贼,却也救了他,说起来虚慕阳并不欠他的,反倒是没有此战,虚慕阳也不会旧创复发,终究是他欠对方更多些才对。

正因此他不能承认自己是小河村人。

他要这仙人欠自己人情,唯如此,方有可能获得那一缕仙缘。

为了这一点可能,他可以去追,去求,可以不惜生命,自然也可以去骗。

所幸他出来的时候,虚慕阳已在昏迷中,没可能发xiàn

他,而从刚才的说话中,唐劫也判断出虚慕阳并没有在上次的战斗中注意到自己,那么他说自己是路过,完全行得通。

他唯一不敢确认的是,虚慕阳身为仙人,到底有没有可能察觉他的谎言。

这是一场赌博,赌人心叵测,即便是仙人也未必具备洞察人心的能力。

至少不是人人具备!

唐劫毅然决然的决定赌了!

赌赢了,他就让一个仙人欠下了他人情。

赌输了,也不过是一次小小欺骗,还当不得死罪。

这仙人既然斩妖诛邪,总不至于便为一句谎话就斩了自己。

再说就算真斩了又如何?

不成仙,便成仁!

小河村村民的遭遇,已让唐劫清楚看到,身为下层蝼蚁的命运是何等悲惨,唐劫不惜一切也要改变这命运。

果然,这刻听到唐劫说自己不是小河村人,虚慕阳明显楞了一下:“你不是小河村人?那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被你打跑的那人策马狂奔,我躲闪不及,被他斩了一刀。”唐劫镇定回答。

相比第一句话时还带了些慌张,唐劫第二句回答便已镇定许多。

谎言没在一开始被揭穿,就意味着唐劫已经赌赢了最重yào

的两个关键点。

虚慕阳已然怔住,很是呆愣了片刻才说:“原来如此,多谢小兄弟相救了。”

“仙师仗义行侠,义斩马贼,我做这点不算什么。”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小河村村民。”

“能为他们报仇,相信他们也会感激的。”唐劫语气平静地回答,仿佛小河村村民真的与他无关一般。

看到这表情,虚慕阳再无疑虑,只能叹息一声,想自己怎么就沾上了这重因果。

仙家重因果,若有因果未了,往往就会在心底留下一丝裂隙。

这裂隙平时看或许不算什么,但修仙五境十四阶,其中有一阶就是心魔阶。

心有隙,心魔生,若裂隙千万,则心魔无尽,到时任你修为通天彻地,也是神仙难救,因此是每个修道者皆需小心在意之事。

需yào

注意的是,这心魔与道德无关,不是说你救了我,我就必须回报你,更不是每件事有因就必须有果,它只与个人品性,信念有关。

倘若唐劫帮的是个崇奉弱肉强食恩将仇报的魔头,那对方就算立kè

起身将唐劫斩了,也不会有心魔,因为那就是他信奉的道。

他若斩,那是应了自己的道,若不斩,反到有可能产生心魔。

故此,心魔其实无分正邪,只是修行者在修仙过程中,做过的那些曾经有违本心与信念的行为导致的意识反扑。

也正因此,修士往往信念坚定,一旦信仰了某种理念,行为,观点,就轻易不会改变。

若中途信念有变,很可能就会连带着对曾经的所作所为后悔,届时就是心魔滋生之时。

本心难骗,就算是你已经忘记的事,本心也依然牢记,心魔自生。

虚慕阳出身世家,虽不是什么至善圣人,有恩必报的观念还是有的。

如今被人“施以援手”,那便无论如何要还。

这刻他取出一瓶丹药塞到唐劫手中:“这瓶灵润丹,有滋养灵腑,通灵强气之功效,就算是凡人服用,也可强身健体去病,你帮了我,我便将此药赠你,另外那瓶断续膏,你也可拿去。”

因果须了,但怎么了却是门学问。

修士生命漫长,一生历事无数,各种因果纠缠其身,若事事较真,也当真做不得别的。

因此修士们个个有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就是如现在般用一瓶灵药了却一切。

不用担心够不够的问题,心魔本就是发自本心,只要你自己觉得这回报够了,心中无愧,那就没问题。

正因此,选择性无视,自我欺骗,自我安慰等手法就成了修士们的必备功课,只是这类手段若被人发xiàn

,破解,很可能三言两语之间便挑动对手心魔丛生,不战自败。

仙人争斗中,每每有人用言语即可败敌,关键就在于此。同样的道理,修士们对自己的经lì

也大多讳言,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虚慕阳的自我欺骗大/法很明显还不过关,因此出手就是一瓶上好的灵润丹,有皮厚心黑者,你用掉的那点白玉散我都给你算回报。

唐劫算是其中翘楚,他未修仙,先欺诈,内心却是毫无愧疚,对这灵丹竟看不上眼,放回去淡淡道:“我不要。”

他不懂心魔,却知dào

人情,某种程度上,两者是一码事。

虚慕阳想用一瓶丹药还人情,那是万万不能答yīng

的。

见他不要,虚慕阳忙说:“你若觉得不够,我……”

唐劫已站起来:“帮忙只是顺手而为,仙师不必在意。对了,我看你从东面过来,想必是要去安阳府,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不如一路结伴同行,正好仙师有伤,路上恐怕会有许多不便,也许我还可以照顾一下。”

唐劫当然不知dào

虚慕阳要去何方,不过从此地一路向前就是安阳府,所以先说自己要去安阳府那是肯定没错的。

只要跟住这个人,修仙一事,唐劫并不着急。

长年的官场生涯早让他明白,要想抱大腿,就得先让那条大腿喜欢你。

虚慕阳这边却是听的欲哭无泪。

你说你干脆就说前几句顺手而为,不必介yì

就得了,虚慕阳脸皮厚一下,没准就自我安慰说,这是他不要我回报的,考lǜ

到对方未有何损伤与付出,因果可了。

没想到他后面又接了一句我们一路同行吧,却是有些麻烦了。

对方刚帮了自己,自己若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有违本心。

修士什么都干,就是违背本心的事不干!

其实他现在真要离开也不是不行,这一点小事诞生的心魔真未必能把他如何。

心魔劫毕竟是一生行事累积而成的。

只不过了却因果,行事不违本心是每一个修士长年以来形成的习惯。这就好比开门做买卖,无论生意大小,每笔都是要认真做好的。

这刻虚慕阳思来想去,只能先接受同行。

在他看来对方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毛孩子,总有需yào

自己帮忙的时候,到时候自可了却这段因果。

得知虚慕阳愿意同行,唐劫开心地笑了。

机缘的大门已然敞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握住它。

既然上苍把自己送到这世界却没给自己开个金手指。

那就自己创造吧!

第五章 因果难了

小河村的村前,竖起了一排坟头。

那是小河村全体村民的坟墓,只写着“小河村全村138人皆葬于此”的字样。

没有名字,因为唐劫不是小河村人,所以他不能,也不该知dào

名字!

站在坟前,唐劫对坟而立,面无表情。

不,有一丝同情与愤nù

,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这样的惨案都会有的情绪,却不属于小河村人该有的。

唐劫很好的用愤nù

掩饰了痛苦。

这使得虚慕阳怎么看,都没从唐劫脸色上找到他期待的悲伤。

想想一个12岁的少年,当无此定力可以掩饰内心情感,虚慕阳也只能放qì

幻想。

最后看了眼丫丫的墓,唐劫转过头来:“走吧。”

说着已率先向前走去,趁着虚慕阳还在身后看不到他,唐劫眼中的泪水已悄然流下……

——————————————

从小河村到安阳府约有一百多里地。

以虚慕阳的速度,本是轻松可达,不过他现在伤势未愈,又有唐劫这个“累赘”,只能步行。

好在唐劫从乡野间找到了几匹原属于马贼的马,又从村里找了架平板车,将马套在车上,到也做成了一辆平板马车,两人可以一路坐着车赶路。

顺便唐劫又牵了几匹马拴在车后,一些尚算精良的武器放在身上,说是带到安阳府可以卖钱。

虽然说仙人不愁物资,但唐劫显然没打算靠虚慕阳吃喝,而是自力更生。

既然一路同行,少不得也要聊上几句,增加了解。

唐劫编了一套身世,说自己是翠微山另一端的向阳村村民,因家中贫苦,他便去安阳府找些活儿做。他虽年方12,但在这世界,12岁的男孩也算半个劳力,独自做事的也不少见。至于向阳村那地方唐劫以前也去过,虚慕阳若要盘问他,他也能应对自如。不过虚慕阳到是没再盘问,显然已是彻底信了。

不过虚慕阳对自己的身世却讳莫如深,只说自己是修仙中人,尘俗间事早已忘却,不愿再提。至于这仙师一称,以后也莫要再提了,只需以真人相称即可。

他不想提,唐劫却是各种问。

“为什么只能称真人,不能称仙师?”

“因为我还不是仙人。只有登上仙台才能算半个仙人。”

“仙台是什么?”

“仙台就是修仙第五境。”

“第五境又是什么?”

“修仙五大境,灵台,脱凡,天心,紫府,仙台。仙台就是最后一境。达到此境,灵气转仙元,可成地仙。”

“那灵台,脱凡,天心,紫府是什么?地仙又是什么?”

“……”

虚慕阳回答的越多,唐劫随之扯出的问题就越多。

他刚认识唐劫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天资聪颖,虽年纪幼小却做事有度,现在只觉得孩子就是孩子,依然天真无知。

无知是真的,天真自然是假的。

唐劫人生头一回装萌卖傻,我未成年我怕谁,各种百无禁忌的问题一一抛出。

虚慕阳被他弄得无奈,起初还应付一些,到后来就干脆装聋作哑了。

饶是如此,也还是让唐劫知dào

了许多事。

原来修仙分五境,其中前四境统称为修士或修仙者,只有最后一境才算是入了仙途,可称仙人。

而第一境灵台境,又称修仙学徒,却是连灵师都不可称的,否则便是僭越。

修仙界看似杂乱,其实个中规矩森严,灵台境为灵徒,脱凡境为灵师,天心境可称真人,紫府境可称真君或天尊,唯仙台境方可称仙。

世人无知,见了修士就喊仙家,修士们自不会计较,但是修士们自己却是要分个清楚的。

如果有谁没到天心境而敢自称真人,他都不用招惹谁,就会有人找他麻烦。

至于虚慕阳,他就是个天心境真人。

得知这位纵横天地连山头都削平的的天心境真人不过是个“中流水准”,唐劫也是心中大惊,这要是紫府境,仙台境,又该有着怎样的通天彻地的能耐?

也幸好他这话没说出来,否则虚慕阳只怕非要狠狠打他几板子不可。

中游水准?

你知不知修liàn

有多难啊?

放眼栖霞界,天心境不说顶尖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至于紫府境,那都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级别的存zài

,至于仙台境更是传说中的存zài

,到了这一步的修仙者,多半都已破开护界罡风,云游天外去了。

因此天心境可以说就是栖霞修仙界的骨干中坚力量。

也正因为他是天心真人,才能动用神念杀人于无形。只是他受伤颇重,连神念都因此受损,因此攻击范围才大大减小。

此外,唐劫也知dào

了虚慕阳原来不是文心国人。

他是莫丘国人。

栖霞有兽,其形如貘,天生三眼,奔行似电,性情暴戾,声若婴啼,杀戮成性。

天景七百三十三年,广法天尊战三眼凶貘于极西孤岛,大战三日,斩凶貘,化灵丘,连岛接陆,史称貘丘,后为莫丘。

这就是莫丘一国的由来。

文心在极东,莫丘在极西,虚慕阳千里迢迢,从西边一路赶到东边,要说游山玩水唐劫是万万不信的。考lǜ

到他之前的情况,答案自然浮出水面。

丫是一路逃命过来的。

简单的说法,这就是个落难仙人。

落难仙人也是仙,唐劫心说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有车赶路,一百多里地也就是一天可达,这期间唐劫赶着马车,虚慕阳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在板车上行功疗伤即可,间中唐劫还为虚慕阳换了一次药,到是让虚慕阳省心之极。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安阳府。

虚慕阳有心速速了却因果,脱身而去,因此带着唐劫就去了本地最好的凤凰楼。

虽然说用一顿美食就了解因果着实廉价了些,也总比这么拖累着强。

了却因果,说白了就是别干会让自己后悔或遗憾的事。人这一生不可能没有悔恨与遗憾,但至少可以减少与削弱,这一点小事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抱着这念头,虚慕阳只点最贵的,不点最好的,两人到是好好享shòu

了一番。

只是临到结账时,虚慕阳一翻身上,才想起自己竟然没带钱!

虚慕阳的财物其实早在上次战斗中毁了,连储物袋都没了,当时只抢救出一些最重yào

的丹药与法宝,如财货之类的阿堵物,他却是半点未带。

在俗人眼里,钱财可能是第一要紧之物,无论如何不会忘却,但在虚慕阳他们这些修士眼中,凡俗阿堵之物却是毫无价值可言,甚至不值为此动些心思,他平时又自带灵粮,亦无消费需yào

,因此一时竟忘了这事。

这事本来也难不倒他,他以往行走天下,只要露出身份,哪里的富商豪绅官府帮派不是争相接纳,竟送豪礼?

就算是文心国主对他也得客客气气,只要不是来找碴的,就是文心国国派洗月派也会以礼相待!

送钱?送钱给我那都是侮辱我!

但这次有所不同,他正在被人追杀,接下来一路正需低调,在翠微山暴露也就罢了,离开翠微山后,可就不能再显形迹了。

身份不能暴露后,他突然发xiàn

原来自己竟无处可觅财富。

难不成自己还要习那宵小之辈夜盗千家不成?

又或者学人吃霸王餐?

也太过丢人了些。

还是唐劫看出他表情难看,道:“吃吧,别担心,刚才我出去时已经和店家说好了,这顿饭就用带来的一匹马换。”

虚慕阳脸一红:“你怎么知dào

我未带财货?”

“你忘了我翻过你全身了?”唐劫回答。

“……”

用过晚膳,唐劫果然将一匹马抵给了店家。

这些马贼所乘的马匹,良莠不齐,到也不是个个好马,不过唐劫选的那几匹,却都是最上乘的,一匹差不多可换四十两银。

一两银子在当时的购买力大约相当于现世的一千块。

虚慕阳一顿饭吃掉四万块,也当真奢华。

事后唐劫说:“照这么吃法,没几顿就得花光,今后还是省着点儿吧。”

虚慕阳脸一红,只能点头应是。

他堂堂大修士,天心境真人,不管走到哪儿都算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竟被个毛头小子教xùn

,也算奇事了。

唐劫一共带来六匹马,去了一匹后还剩五匹,统统出售给当地的商人,换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回来。

此外那些马贼身上的钱财也早被唐劫搜刮干净,可惜马贼普遍穷困,马与武器就是他们最大的财富,一百多个马贼身上竟然没能凑出十两银子。不过加上那些卖掉的武器,到也凑出了二百两银子,也算是一笔巨款。

既然虚慕阳没带钱,那这住宿的钱自然也只有唐劫出。

住在唐劫为他租下的客房里,虚慕阳越发的愁苦起来。

本以为到了这安阳府后,唐劫就得靠自己吃喝生活,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逆了方向。

一想到自己现在竟是吃唐劫的,住唐劫的,用唐劫的,唐劫却没半点要用到自己的地方,虚慕阳心中立时大不是滋味。

怎的这人情债没还掉,反到是欠的更多了呢?

想到这儿,虚慕阳便心中烦躁。

他原本每晚都要打坐静气,吐纳呼吸,调理伤势。

今晚一人在房间中,只觉得心绪不宁,知dào

不适合运功,干脆就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练起了藏象经。

这藏象经是他在一次大机缘中获得的修liàn

心法,也正是因为这次机缘使得他落难天涯。

这刻正运气行功的时候,突然看到唐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练功。

修士修行,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窥视。

虚慕阳本想呵斥,但想他年纪小不懂规矩,再想到这一路都是唐劫照顾自己,若是赶他离开,太过不近人情,这让人走的话便再说不出来,只能由着他去看,心想这小子没有基础和对应的修liàn

心法,就算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时候他到是用起了自我安慰大/法。

第六章 藏象经

清早起来,虚慕阳看到自己桌前已摆好了一份银耳莲子羹,也算是份补品,客栈里是不可能给客人做这样的早餐的,于是虚慕阳知dào

这肯定是唐劫做的。

虽说以他的境界,这普通的莲子羹对他已无甚作用,但对方心意在那里,却还是让虚慕阳感到颇为舒服,何况这莲子羹炖的火候到位,味道尚佳,便是享一下口福也是好的。

用过早膳后,唐劫来拜会虚慕阳,问他接下来何去何从。

这到是难住了虚慕阳。

他为躲避追杀而来,其实也没什么固定的目的地,一路纯属走到哪儿是哪儿。

如今安阳府已是极东之地,再往东行就是无尽海域,难不成自己还要逃到荒岛上吗?

似是看出了虚慕阳的犹豫,唐劫道:“如果虚灵师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到是有个建议,不如就在这附近买个宅子,找一处清净之地,修养疗伤。”

“买宅子?”虚慕阳大感惊讶。

“是。如果是钱的问题,虚灵师不用担忧,我这里正好有些银子,买处小宅子应当够了。”

“可那是你的钱。”

“那些马匹也是虚师手刃马贼而来,本就当有虚师一份。”唐劫不卑不亢回答,称呼却是由虚灵师不知不觉就省掉了那个灵字,变成了虚师。

虚慕阳到没察觉到这点,只是犹豫说:“我终究是不适合长住这里的。”

“不想住的时候再卖掉就是了。再说虚师现在身有微恙,身边也没个人照应,我正好要在这附近找事做,得闲也能照顾一下。”唐劫继xù

道。

到了安阳府后,唐劫已经确定虚慕阳的确是个没什么固定去处的人,既然如此,到不如就把他留在这里。

他要跟随虚慕阳修仙,就势必要守在虚慕阳身边,如果虚慕阳要走,他也得跟随,却又找不到继xù

同行的理由,若跟的紧了,虚慕阳也会察觉他别有用心。虽然这用心是早晚要暴露的,但在感情未到一定程度前,还是越晚越好。

所以既然不能跟着对方,那就让对方主动留下来吧。

虚慕阳哪知dào

他肚子里这么多花花肠子,还在为因果人情犯愁呢,心想自己若真走了,这因果也了解不了,到不如就干脆听唐劫的住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他这住的宅子也是由唐劫来买,岂不是又欠一笔?

又或者如唐劫所说,那些钱本也有他一份?

想想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马是自己当初抛弃的,若别人拾了发财,自己便该去分一份,那岂不是天下拾荒者都要被打劫了?

可这要不住,自己又能住那里?就是这客栈也是唐劫在付账啊!

他分不清这笔帐该怎么算,只觉得头大无比,就干脆不再想,挥挥手让唐劫自去处理了。

唐劫做事到是麻利得紧,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找到了一处好住宅。

宅子是安阳府外风屏渡下游的一座老宅,原屋主因家境败落出售,被唐劫用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下来。

买房的手续很简单,只要请到附近有名望的耆老做中人,在签好的合约上签好字,交了银子就算完事。

宅主用的是唐劫的名字,不过在写契约时,那耆老在听过唐劫名字后也没细问,大笔一挥就写下了唐杰二字。

唐杰本想指出,转念一想自己对这世界还不够了解,有个化名也能安全些,便认可了此事。

宅子买下后,虚慕阳来到这里,只见这宅子不大,却也有两进六个正厢,位置是偏僻了些,但是背靠小元山,前有柳叶河,也算是个背山望水,风景幽雅的好所在,深感满yì



最难得的是这一带竟是灵气相对充沛,正是安心修养的好地方。

虚慕阳立知唐劫不是随便找的,就问唐劫,果然唐劫就是看中这一带的灵气了。

这也让虚慕阳大为好奇:“你是怎么知dào

这一带灵气充沛的?”

唐劫回答:“这家人以前曾为仙派种过灵谷,只是后辈无心务农,才导致荒废了。既是能种灵谷的地方,灵气自当充足一些,仙人们总不会挑错地方吧。而且这一带道路四通八达,对你也方便一些。”

他所说的道路通畅,自然就是指如果将来有人追杀虚慕阳,虚慕阳也可多些逃命机会。

听到这回答,虚慕阳彻底怔住。

他再看唐劫为自己找的房间,只见里面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旁边是书房,书房里摆着书案河文房四宝,出了房间就是院子,正可安心修liàn



这少年竟是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于是看唐劫的眼神也终于有些不一样。

好一会儿,虚慕阳才点头道:“小小年纪,思维到算缜密。”

这时他看唐劫,终于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不再急着要和他分开了。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就是有这小子在身边,日后生活只怕会方便许多。

从这天起,虚慕阳便正式住进了位于风屏渡的这所宅院内,唐劫自然也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总不成买房给你住,我自己住客栈吧?

由于家具添置,剩余的银钱已然不多,未免坐吃山空,唐劫在安阳府找了份伙干。

白天他在城里做事,晚上回到宅子就下厨为虚慕阳做饭,洗衣服,打扫院堂,将宅子处理的妥妥当当。

虚慕阳只需yào

每日静坐调养,恢复伤势。

偶而,他也会一人独坐,手中拿着当日的青铜古鉴,翻来覆去的看,也不知在看什么,但大多数时候终究只是叹息一声。

唐劫做事也的确让人省心,许多虚慕阳自己未想到的生活琐事,唐劫却都为他想到了,有他在,虚慕阳基本不用为生活犯愁,于是不知不觉间,虚慕阳也习惯了唐劫的服wù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日子长了,虚慕阳也干脆不再考lǜ

了却因果的事了。

转眼间,两人在这里已生活了半个月,这两人彼此相处也逐渐融洽。

这天晚上,虚慕阳依旧在院子里修liàn

藏象经,唐劫则是在旁边观看,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待到一套藏象经练下来,虚慕阳收功完毕,唐劫已端着一杯茶水递上,笑道:“恭喜虚大哥伤势恢复。”

他和虚慕阳这些日子交情日深,已是可以直接称呼虚大哥了。

“只是恢复了三分而已……恩,这次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虚慕阳问。

唐劫回答:“虚大哥以往每次修liàn

这藏象经,只做十一个动作,今天却做了十二个,可见以前不是不想做,而是心有余力不足。既然现在能做十二个了,自然是伤势又有好转。”

“果然是这样。”虚慕阳对唐劫的细心到也不奇怪,笑道:“这藏象经十二式行功法,有增益灵气的效果。我前些日子气血两亏,所以不敢做出完整的十二式,如今伤势渐好,总算能施展完整了。”

说到这,他看看唐劫:“也多亏了你这段时间服侍照顾的尽心,我才能心无旁骛的疗伤。”

“那虚大哥完成这藏象经,是不是就可以彻底驱除霸气,治愈伤势了?”唐劫兴奋道。

“哪有这么容易。藏象经只是基础功法,对疗伤并无太大作用。”

“可虚大哥不已经是天心境真人了吗?为何还要重修基础?哦,我知dào

了,肯定是你小时候学习不认真,基础没打好。”

“胡说八道!”虚慕阳怒了:“这藏象经虽然是基础功法,却是来历非凡,讲究的是以心入神,在志为思;以身合道,藏营舍意;气行百脉,通达无碍……”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大意无非就是这藏象经来头很大,效用非凡,说到激动处,连藏象经上面的一些行功口诀都带了出来。

说了片刻突然醒悟,瞪了唐劫一眼:“你小子,又套我话。”

他和唐劫接触长了,也渐渐了解这小子,知dào

他根本不是不懂事,而是装萌卖傻。每一次和他说话,都会被唐劫套取关于修仙界的不少事,因此唐劫现在对修仙一道早已不是如过去般一无所知,就连藏象经的修liàn

口诀都被零敲碎打的套出少许。

不过虚慕阳对此到也不在意。

这段时间承唐劫照顾,他对唐劫也颇为喜爱,人和人之间处出了感情,许多事自然就不再计较。

他被唐劫套话,说白了还是他愿意被套。

在他想来,这藏象经晦涩无比,极为难练,就算是自己这天心境的真人修liàn

到现在也没见什么效果,唐劫就更不可能从这零散的口诀中领悟到完整的修liàn

法门了——他这自我安慰大/法现在是越来越纯熟了。

这刻听到虚慕阳斥责,唐劫也只是笑嘻嘻地不说话,表情天真纯洁如孩童。

虚慕阳却不上他的当,随意说了几句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看着虚慕阳离开,唐劫嬉笑的面容收起,如孩童般天真的眼神也变得深邃,充斥着无尽意味。

他口中喃喃:“以心入神,在志为思;以身合道,藏营舍意;气行百脉,通达无碍……”

却是已将刚才虚慕阳说的口诀一一背诵了出来,同时脚步移动,手臂舒张,已做出一个古怪之极的姿势,正是藏象经十二式的第一起手式。

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当虚慕阳回去休息时,唐劫就会在此练习藏象经。

这也是他唯一能练习的。

这藏象经的前十一个动作,他之前看了很多次,每晚研练早就熟悉无比。

每次做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舒爽无比,仿佛全身的筋脉都在这动作中被打通了一般,只是到最后总感觉差了一丝,也就是这最后的第十二个动作,使得他未能克竟全功。

今天他新学了这第十二式,待到前十一个动作做完后,自然而然的便用了出来,虽是第一次运用,却感觉无比熟练,仿佛身体早期待着这一刻,他竟是如行云流水般的将一整套/动作做了下来。

唐劫终于感到一股微弱气息在体内气穴出现。

这藏象经竟然能让他感应到一丝灵气存zài

,自然令他大喜过望,随即又做了一次藏象经十二势。

这藏象经的行功于他没半分困难,反倒是越做越舒服,体内气流也随之增加。如果说之前还只是隐约有感觉,那等他三遍做下来,这气感越发强dà

,几乎可确认存zài



唐劫到底是初涉修liàn

,不知修liàn

艰难与风险,这刻兴奋之下,更是连续行功,体内气流越来越大,渐渐竟在他腹中鼓涨起来。

唐劫眼看这变化,终于意识到不好,连忙停下。

这一停,体内的气息竟是立时暴走,沿着他全身筋脉疯狂/泄去,原本通达舒爽的感受立时变得痛苦无比,只一瞬间,唐劫就象是从天堂坠入地狱。

在他暴走气流的冲击下,唐劫的眼耳口鼻溢出鲜血,甚至全身皮肤的毛孔也沁出血珠,唐劫只觉得全身上下如受蚁噬,而其中有一股气流更是直冲脑际,唐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敲击着。

他知dào

再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全力大叫起来:“虚大哥!”

虚慕阳闻声冲出房间,看到这一幕,脱口叫出声来:“玉门天冲?这怎么可能?”

—————————

PS:有朋友问为什么总是要穿越,回答是因为思维的问题。我一直觉得在这个信息爆zhà

的时代,我们的经验,我们的认识,我们的思维就是我们最大的金手指,仅此一项就可以超越前人无数。恰巧我擅长的又是用脑子多过用拳头的主角,这种认识就更加必要了。老实说,我也实在无法去写一个那时代的主角懂得各种金融理念,处世哲学,心理分析等等……

所以,穿越本身就是金手指,这是我的个人写作理念。

另:封面是暂时的,我不太懂封面和作图,先从读者朋友那里拿一个凑合着用了,等有好的就换。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虽然休息了四十天,但因为有许多事情都在这四十天处理,又出去旅游了一个星期,因此实jì

工作了也只有二十天左右,再加上前期整理提纲,修改等方面,所以存稿才十万字,发的太多,后继无力也不是个事,我继xù

努力码字,本月先努力维持两更再说吧。恩,是维持,有大章节我就一更,争取当月字数三十万吧,我是说到十一月十日哦。

就这样,最后谢谢大家支持。

第七章 玉门天冲

人体内有玉门,如横架金梁,封锁天地。

天地有灵气,凡人却无法感应,吸收,化用,只能被动接受,就是因为有这玉门存zài

的缘故。

若要修仙,便需先冲破这玉门,方可踏上灵台,感应天地,故修仙第一境便称为灵台境。

这也是修仙的第一道大门槛。

冲破玉门需yào

有气,由于凡人体内一般不会有灵气,因此很难通过自我努力冲破玉门,大多需yào

前辈施以外力帮zhù



不过灵气不是唯一的冲门方式,血性豪气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破禁冲门。

江湖每多豪杰,在血浴厮杀中突然暴起,力量增长,就是因为此类原因。

这一类现象就叫做玉门天冲,意指在无人帮zhù

下独自冲开玉门。

不过玉门天冲只是听其来不错,并不代表就是好事。

灵台玉门,门开九转,指的是冲门期间玉门开启的幅度。

灵台玉门九重,就象是一个九环靶子,每打开一环就象是在一环靶心中打出一个洞,使得灵气通过此洞进入修者体内。

门开一转,就是在靶心处开一洞,若是三转,那就相当于在七八九环三处一起开出洞来。

门开越多,可通行的灵气就越多,修liàn

效果也就越好。一旦冲门完成,玉门就会彻底定型,因此对每个人都可说是一生一次的机会。

因此门开几转,在某种程度上也就代表了修仙者的资质。

玉门天冲虽不假外求,却因自身力量有限而很难持续,导致玉门开启幅度往往不大,有的人甚至一转都转不了,只开得一丝门缝,终究与踏上灵台无缘。

所以说不假外求终究只是个听起来很好的名词,没有外力帮zhù

的玉门天冲,也终究只相当于幼儿园小朋友在没有老师指导下自己画出了一幅图画。

这刻唐劫天灵华光直冒,正是玉门天冲之象。

而且看他体内灵光劲射,灵气四溢,分明不是血气上涌导致,而是灵气入体并暴走的结果。

也就是说,唐劫此刻其实不是在冲门,而是他体内灵气在失去控zhì

后到处乱撞,顺便冲撞了一下玉门而已。

因此与其说这是玉门天冲,到不如说这是走火入魔。

没修liàn

,先走火,唐劫也算修仙界古往今来,空前绝后的第一人了。

也幸亏如此,虚慕阳要救他到也不难。

毕竟基础低,好比小孩子能闯的祸都是有限的。

不过虚慕阳到是彻底不明白了,为什么唐劫体内会突然有灵气?

他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哪个修仙者突然过来在唐劫体内输入了一道灵气,却又不教他导引之法,害得他灵气失控?

唐劫艰难回答:“虚……虚大哥,我刚才修行藏象经……”

藏象经?

听到这个词,虚慕阳彻底怔住。

这怎么可能?

藏象经的效用他自是知晓的。

虚慕阳得到此功法后时,就发xiàn

这是一种可以不经玉门就吸收灵气的法门。

最初他如获至宝,试想别人只能通过玉门吸收灵气,而修liàn

藏象经者却可以双向吸收,其效率自是倍增,因此这就是一门提升修liàn

效率的极品功法。

只可惜他练来练去,却发xiàn

能够吸收的灵气都只有很少的一丝,远远不如自己通过玉门吸收灵气的效果好——别看唐劫体内灵气狂涨到暴走,对虚慕阳而言,这点灵气根本就是自己一个呼吸就可完成的事。

而且他修liàn

藏象经时就连通过玉门吸收灵气的效率也大大降低,导致综合效果反而更差。

虚慕阳起初不以为意,只以为自己没练到家,毕竟创此功法者乃是绝世大能,又被他郑而重之的藏起,想来绝不会是无用之物,没准练到以后就是齐头并进,修liàn

速度大涨,因此依然每日研究不缀。

但随着时日渐长,虚慕阳的藏象经依然没有丝毫进展,他也渐渐有些心灰意冷,视之为鸡肋,否则也不可能这样轻易教给唐劫。

直到这刻看到唐劫体内灵气暴走,玉门受击,他的思路终于豁然开朗。

心中仿似有道闪电划过,虚慕阳大叫道:“原来是这样!藏者诸于内,象者形于外,形于外后而加诸于内,不假外力而自冲玉门……这藏象经根本就是九黎兵主为自己转生准bèi

的冲门之法!该死,我真笨,真笨,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虚慕阳拍着脑袋哀号起来。

也难怪他想不到,古往今来,修仙界从无人去创这冲门之法。

一来这不经玉门吸收灵气的方法本来就不好创,二来能够创造此功法的也已经不需yào

此功法。

至于后代子孙,自有自己为其直接灌输灵气打开玉门,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千百年来的固定思维,使得虚慕阳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因此才会把它当成提升一倍修liàn

速度的至宝苦练。

他这刻发xiàn

问题大为兴奋,又想到自己多日来苦练的竟是一门对自己毫无作用的冲门之术,立时又心灰意冷。

他这边心情患得患失,起落不定,唐劫那边却是已快要承shòu不住了,躺在地上苦苦哀号:“虚大哥……虚大哥……”

虚慕阳被叫声唤回神来,这才意识到唐劫还处在生死边缘。

他看向唐劫,眼神中竟有几分复杂。

他伸出手,对这唐劫身上一指,那些暴/乱的灵气立时安稳了许多,不再象之前那样横冲直撞,只是还停在唐劫体内,虽让他不好受,却比之前又好了许多。

然后虚慕阳说:“你是不是很想修仙?”

“是!”唐劫大声回答。

事到如今,他终于大声地把自己想要的说了出来。

他大声喊道:“我想要学,所以我跟着你,我学习藏象经,就算明知dào

没有心法指引很危险,我还是要学!”

“为什么?”

“为什么?”唐劫大笑:“好男儿志在四方,本就当顶天立地傲视苍穹,岂能满足于蝇营苟且,虚度一生?有仙当求就需求,哪需yào

什么理由!”

在唐劫眼里,人们想修仙,就跟人们想升官发财一样。

想升官发财需yào

理由吗?

不需yào



那么修仙也不需yào

理由,不想修仙才需yào

理由!

虚慕阳听得怔然:“这就是你的解释?”

“还不够吗?”唐劫笑问,他此刻灵气虽然被虚慕阳削弱许多,却依然痛苦难当,却始终坚持着笑。

他看着虚慕阳,终于用尽所有力qì

喊道:“那我再给你一个理由如何?因为……因为我不想再象小河村的村民那样,成为被人宰割的鱼肉啊!”

这一吼,吼出了他压抑在心底多日的郁结情怀,吼出了他对那毁他家园亲人的所有憎恨,更吼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念头。

虚慕阳微微点头:“那么……你果然是小河村最后一个村民了……好,好得很,我竟是让一个12岁的小子给骗了。”

以唐劫如此悲愤的回答,他若再听不出来,就真是傻到家了。

唐劫却是丝毫不惧地看着他:“是,你不是也猜到了吗?!这就是你不愿意收我的原因吗?”

虚慕阳不是笨蛋,他一开始或许能被唐劫骗过,但日子长了,自然会发xiàn

问题。

只是随着相处渐深,虚慕阳对唐劫也颇为喜爱,有些事其实已不愿计较,因此对唐劫到底是不是小河村村民更不愿多想多理会。

这刻听到唐劫的说话,虚慕阳却摇了摇头:“你虽然骗了我,我却不想怪你。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救过我总是真的。而且这段时间,你照顾我颇多,照理传你一些修liàn

心法,也没什么。我不收你为徒,其实是不想害你。你可知……仙路凶险!”

唐劫咳着血大笑:“这世界有哪里不危险了吗?小河村村民有何罪孽却被满村杀光?”

“小河村的村民不幸,不代表人人都不幸。但是走上仙途者,个个都是与天夺利,与人争锋,从此永无宁日!”

“那就更不差我一个了!”

虚慕阳终于无言了。

想了想,他点头道:“你想学,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想知dào

我是怎么积起灵气的?”唐劫已问道。

“是。”虚慕阳点点头:“藏象经十二式,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复杂,通过诸多手法集合而成,而每一个行功式又都有对应的修liàn

口诀。你掌握的藏象经口诀并不完整,甚至连顺序都是散乱的,你是怎么凭借这不完整的口诀让自己体内有灵气的?”

唐劫回答:“我掌握的口诀的确不完整,但别说不完整了,就算是已经掌握的,其实我也有许多不明白。在志为思,藏营舍意什么的,我完全不懂,但是不懂的,我可以不理会,先去理解懂的。气行百脉通达无碍,这句话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修仙者,修的不就是这天地灵气吗?既然要气行百脉,那就先得有气。我记得你有说过,遥感气穴,气息自通。那也就是说,气是从气穴这里开始的……”

唐劫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着,虚慕阳却是已听得有些傻了。

唐劫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跳过一切自己不理解的,然后按自己理解的去尝试。

运行百脉也要有顺序,既然是从气穴开始,而气穴又属于足少阴肾经,那么对应的线路就是足少阴肾经这条线了,所以接下来就是四满,中注等一个个穴位沿着经脉上去,这样唐劫就自然理清了一些口诀的顺序,哪怕是一些遗漏的,他也能通过推理暂时补上。

此外,藏象经的十二个行功势也极为重yào

,每一个动作都与行气口诀有极大关联。

唐劫注意到这第一个行功势最大幅度的打开身体手少阴心经的所有脉络位置,正与手少阴心经相对应。

那么以此想来,第二个行功势自然也有对应的脉络。

人体十二主脉,正对应了藏象经的十二行功势,于是唐劫很顺利的就找到气行百脉的顺序,将虚慕阳随口道来的那些零散口诀给串联了起来,竟然就这样一路行了下来。

唐劫出身中医世家,虽没真zhèng

从过医,但医生这职业,是知识储备重yào

过技术储备的。家境熏陶再加耳濡目染下,唐劫对人体的了解却是不少,也才能搞出这么一桩事来。

虚慕阳却是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没想到过还有人能用这种方法来修liàn

,喃喃道:“你可知你这么做有多危险?”

灵气不是好玩的东西,修liàn

更不是可以随意脑补的,每一种功法,每一句口诀,都是前人用无数血汗写就的。

唐劫能用自己脑补的藏象经修出灵气,与其说他是天才,到不如说他是运气,因为感应与吸收灵气本来就是藏象经的基本功能。

但是气行百脉,壮大灵气这么复杂的事,就不是他脑补能补得过来的了,各种跳跃与脑补的结果就是走火入魔,如果没有虚慕阳,这会儿他已经爆体而亡。

“当然,我知dào

。”唐劫痛苦的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我没的选择。虚大哥,我想修仙!”

我想修仙!

这句简单却饱含了唐劫全部追求的说话让虚慕阳心中微颤。

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熟悉,遥想当年,那个面对父亲不改志气的少年,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唐劫无意中的一句话,在虚慕阳心中掀起巨大波澜,良久,他长长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意志坚定,那就看看你的造化吧。你现在体内灵气暴走,正是冲击玉门的关键时刻,一旦得成,仙路可期。我现在传你藏象经完整心法,你依心法自行运转体内灵气,冲开玉门。”

说这他手指对唐劫一点,这一指下去,正点在唐劫后颈风府穴上。

唐劫身上刚刚平稳的灵气竟是再度暴走,痛得他正要叫出声来,虚慕阳已厉声道:“别喊!凝神,闭气,引灵气入风府,持勇猛精进心方可冲玉门,登灵台……”

随着虚慕阳的说话,唐劫硬是咬牙没有吭声。

冲门以气为力,哭喊则泻灵气,冲劲不足,玉门难开,畏痛则缩斗志,经脉不畅,行气迟缓,事倍功半,就算开了也往往只得一二转。

所以冲门者需以无畏斗志,无惧痛苦,勇猛精进。

当然,过度的勇猛也不可行,人体有极限,一旦超过受限,灵气逆冲灵台,很容易导致灵台受损。

一旦发生这种事,轻则全身受损,元气大伤,中则灵台被毁,仙路断绝,重则五内俱焚,身死当场。

所以仙家弟子在冲门时,非但要做好防范措施,更要有先辈守护,随时督导方可施行。

这刻在虚慕阳那一指之下,唐劫只觉得一点灵光已从他颈后风府处进入,引领着他一路上行,眼前已出现一个用言语无法形容的世界,唐劫觉得自己仿佛正置身云端,云端之上,一座九环玉门高耸其上,中央处不住旋转着,现出一个诡异黑洞,将唐劫的心神都牵引过去……

第八章 踏上仙途

醒来时,唐劫发xiàn

自己已躺在了里屋床上。

翻身坐起,只见虚慕阳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张书桌前,运笔书写着。

也不回头,虚慕阳已道:“躺回去,你玉门初启,灵台未稳,还需yào

巩固。”

说着手一扬,笔下一张符纸已然飞出,正贴在唐劫身上。

此时他才发xiàn

自己看这天地,感受已别有不同,周边的一切事物突然都变得清晰起来,色彩是如此艳丽,空气又如此美好,身体里更是有着仿佛用不完的力qì



“虚大哥,你是说我能修仙了?”唐劫惊喜问。

“从资质上说……是的。”

“太好了!”唐劫兴奋的想要跃起,只是刚动了一下,那身上符纸突然光芒一闪,唐劫立kè

动弹不得,一下又躺了回去。

“都让你别动了。”虚慕阳转回身来,手中狼毫对着唐劫虚点几下,只见空气中已现出道道光辉,竟如丝如缕般将唐劫缠住。

“虚大哥,这是……”唐劫不解。

“小缚灵术,可以暂时约束你体内灵气移动。你昨晚灵气暴走,对你经脉伤害极大,需yào

滋润调养,才可正式修行,这两天就好好歇着吧,安阳府那边,我已为你告假。”虚慕阳淡淡说道。

说到这儿,虚慕阳将狼毫放下,坐到唐劫身边,看这唐劫,微微笑道:“玉门五转,中等之姿,也算是不错了。最难得的是你独自冲关,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毅力惊人。”

玉门五转,就是说唐劫的玉门开了五重,

灵台玉门,分上中下三品,三转以下即为下品,七转以上为上品。

唐劫玉门五转,算是中品中的中品,虽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却也绝不是什么废柴。

这刻听到虚慕阳这么说,唐劫这才想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在虚慕阳指导下引气冲门,好像的确是冲开了五重门户。

冲门本身带来的痛苦巨大,饶是他有成年人意志,毅力惊人,竟也只冲到了第五重,到冲击第五重时竟是直接昏迷过去,最终停步在玉门五重的阶段。

“可惜,终究是我毅力不行,没能坚持下去。”唐劫大感遗憾。

虚慕阳已笑道:“你这毅力若是不行,天下也无人能行了。冲门不是只靠毅力就能完成的,玉门天锁,然而不同的人禁锢程度也有不同。有些人天生门户紧闭,就算是用灵气冲到爆体也未必能开启一扇,毕竟凡人体内能够容纳的灵气是有限的。”

冲门需yào

灵气,而凡人能够容纳的灵气有限,因此决定门开程度的,除了冲门者自身的毅力外,还取决于门户紧闭的程度。在相同的冲击力下,门户越松,则开启越多。

因此冲门这一关,既有先天资质的成分,也有后天努力的成分。

唐劫的先天资质本不算佳,但是他意志坚强却远超普通人。

这使他的冲门几乎是百分百发挥了自己的力量。

许多修仙子弟或许有冲击上品的资质,却往往就在冲击过程中因痛苦难当而哭嚎呼喊畏缩不前,白白浪费了灵气,导致品阶跌落。

因为资质与毅力种种原因,修仙弟子能够拥有上品玉门的终归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中下品,因此玉门五转听起来一般,实jì

上在绝大多数修仙弟子中,已经算是资质不错的了。

听过虚慕阳的解释,唐劫这才恍然,原本的遗憾也消除不少。

不过虚慕阳却是不满yì

的点点头:“如果是别人玉门五转,我或许会觉得不错,但你却不同。你冲门用的是九黎兵主为自己转生特别创造的冲门之术,若说只能达到这种境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九黎兵主是谁?很了不起的人吗?”唐劫好奇问。

没想到虚慕阳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九黎兵主世之大能,是超越仙台,逍遥万界的存zài

。他在世时,便是提一下他的名字都会为其感应。世人畏其强dà

,只称兵主而不敢呼其名。就算他现在陨落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凡人可以质疑的。”

唐劫被他教xùn

的面容一整,恭敬回答:“是,我知错了。”

虚慕阳见他谦虚受教,心中满yì

:“罢了,这也不怪你,你毕竟初涉仙门,有许多事还不太懂,这两天我就先好好教导你一些关于修仙界内当要注意的事吧。”

唐劫大喜,听虚慕阳这口气,竟是要正式收自己做弟子了,忙道:“是,师傅。”

没想到虚慕阳却摆摆手:“不要叫我师傅,我不会收你做徒弟的。”

唐劫愕然,虚慕阳已又道:“你也不用失望,我不收你为徒弟,是为你好。一来我现在被人追杀,虽然暂时躲避,但仇人只怕早晚会追上来,我若收你为徒,反而会拖累你。二来你是文心国人。文心国为洗月派辖属,我在未经洗月派许可下收文心国人为弟子,于理不合。三来,我出身虚家,一身所学都是家族传承,不是血肉至亲不可轻传,传了你就是背了家规。四来,洗月派乃栖霞六大派之一,名门正宗,无论底蕴传承,都远比虚家要强得多,你与其跟我学习,到不如进入洗月派方是正道。”

唐劫没想到仙人们收个弟子竟然还有这许多规矩约束,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虚慕阳一直不愿意收他。

虚慕阳已道:“不过你我相聚一场,终是有缘,我虽然不能收你为徒,总还是可以教你些东西的。等过些日子我伤势痊愈,就带你去万泉城,争取帮你进入洗月派下辖的洗月学院,也算了却这一桩因果。”

虚慕阳说到这种地步,唐劫知dào

已是再无可能拜虚慕阳为师了,只能点头应是:“多谢虚大哥!”

虚慕阳哈哈大笑:“既然你认我做大哥,我自然也不能让你连我这个大哥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dào

。也罢,就从我开始,跟你讲一讲修仙界的事。”

虚慕阳出身于莫丘虚家,莫丘四大修仙家族,空谷明虚,虚家排名第四。虚慕阳是家主虚怀礼的第三子,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妹。出身世家,虚慕阳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与他的兄弟姐妹相比,虚慕阳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九岁冲门,门开七转,曾一度被家主认定为下一任的家主。

不过虚慕阳很快就让他父亲失望了。

虚慕阳对虚家最强的迷天七幻,洞虚经等强dà

仙术全无兴趣,反而天生对阵法痴迷,精于易数演化之道。

仙家四辅,丹符阵器,每一种虽然都极重yào

,但绝对不存zài

什么顶级的炼丹师就可以对上位修仙者吆来喝去的事。

实力是辅助,地位也就只能是辅助。

团队下副本没牧师肯定不行,但有几个牧师能当老大的?

牧师好歹还是辅助,丹师之流只能算后勤。

谁家后勤官能做战场指挥的?

修仙界是拳头为王的世界,就算你拥有独一份的天下灵丹,惹得老子不顺心,照样一巴掌拍死!

因此对于拥有强dà

辅助后勤能力的修士,修仙者们该客气时会客气,该尊重时也尊重,但这些东西永远化不成实实在在的权威力量。

虚家在莫丘也算巅峰存zài

,手下有的是各类阵师,丹师,符师,炼器师,不需yào

未来家主亲自会这些。

所以丹符器阵之道不是不好,但充其量只是一份“好工作”,是平民修仙者的追求,却不该是大家族继承人的追求。

因此虚怀礼对虚慕阳的“不务正业”颇为愤nù

,可虚慕阳偏偏就是死性不改。

他也算是个奇才,随着一路修liàn

,竟然真在阵法之道上大放光彩,很快就成为莫丘阵师第一人,至于他那天心境的修为,不过是在老爷子逼迫下和自身炼制高级阵法的需yào

下,顺带升上去的。

对这世上大部分修仙者来说,天心境可能已经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追求,但是对虚慕阳来说……只是顺带。

不过也正因此,他在天心境真人中的真实战力并不出众。

尽管虚慕阳的阵法能力越来越强,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却越来越低。

老家主最后对他彻底失望,再不管他,就干脆让他安心修liàn

阵道了。在被虚家冷淡后,虚慕阳并未灰心,而是继xù

钻研他的阵道,在此方面的造诣与日俱增,盛名甚至传遍了整个栖霞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虚慕阳得到了一份非常特殊的邀请,也就是因为这次邀请,让他身负重伤,浪迹天涯。

虚慕阳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但是结合前因后果,唐劫多少也能想到一些,只怕就和那九黎兵主有关。

“那段被冷淡的时间,算是人生中我最逍遥的时光吧。虽然很多人对我失去继承之位感到遗憾,但我却从没想过要继承虚家……我不适合。”虚慕阳悠悠说道:“要管理一个大家族,并不容易。有时你会需yào

付出许多代价。我不想失去那些……为了不失去,情愿不得到。”

“为了不失去,情愿不得到……”唐劫细细品味着这话,若有所思:“那是不是说,若要有得到,就必须有失去呢?”

“是!”虚慕阳回答:“你和我不同,你是个可以为了得到而失去的人,这一点,从我得知你是小河村人时,就已确认。小河村138人惨死,你却能在那时还起心骗我,如果不是天生的绝情绝义,就是能绝对自控。你可知,这两种性情都会给你带来莫大威胁?”

“威胁?”唐劫不解。

“对,就是心魔劫!”虚慕阳这才将关于心魔劫的事告sù

唐劫。

这是唐劫第一次知dào

心魔劫,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骗虚慕阳骗的这么顺利。

“修仙者在修liàn

中,会逐渐出现本心意识。从本心出现伊始,所有曾经做过的违背本心之事,就会一一刻印在本心上。待到心魔大劫来临,一念化一魔,即为心魔劫。”

“照这么说,要过这心魔劫,岂不是人品越差越好?越是底线低,越是不容易亏心,也就越容易过心魔劫?”唐劫大惊。

“所以说祸害遗千年啊。不择手段,急功近利,动辄杀人……仙路凶险,由此可见。”

“那这修仙界岂不成豺狼虎豹的天下了?”

“那到也不至于。乱极生治,为人为己。无情无义者虽可有强dà

实力,却谁也不会喜欢。别说是正统修仙者不喜,就是同类人都不会相互喜欢。这类人就如狮虎,轻易难以聚到一块儿,因为他们谁也信不过谁。”

“这到是,恶棍也是要混在好人中才能有前途的。要全世界都是恶棍,恶棍也就没了前途。”唐劫笑说。

放qì

底线虽可速成,却不得人心,修仙界虽然残酷,却也有秩序,容不下这类祸害。

而且堕落是一种习性,一旦做了,想回头都难。

这就好比你以杀人为乐。

那你杀人时不违本心,可不杀人时就违了。

也就意味着你要一路血杀下去——那等于找死。

因此一辈子做坏人,其实是比一辈子做好人还要难。

“所以我说你欺骗我,就是问你是否违了本心。你他日行事,若无底线,必遭天怒人怨。虽然事情不大,但长此以往,累积必众。所以问问你自己,在欺骗我这件事上,如果我一直都不知dào

,那你将来到底到底会不会有愧疚?若是有,又有几分?”

唐劫很认真的思索,反复扪心自问。

想了一会儿,唐劫扬头回答:“我将来行事,必有分寸,但在这件事上,虽然欺骗了虚大哥,却不会有什么愧疚。此事未过底线,我无亏本心!”

虚慕阳愕然。

他看着唐劫,半响挤出一句:“这底线……着实是有些低了。”

第九章 洗脉

屋子里,虚慕阳继xù

给唐劫讲关于修仙界的事。

“修行分五境,每境又分三阶,唯有仙台境只有两阶,故称五境十四阶。其中灵台境分灵泉,灵湖,灵海三境,主要指的是体内灵气积聚数量的多寡。修仙者修的是灵气,因此这第一境就以对灵气的吸收与运用为主。灵台境就是通过吐纳灵气来改善体质,提升灵气蕴含数量,故灵台境往往也被称为吐纳期或练气期。”

“这个时候的修仙者,身体上还属于凡人,尚未到真zhèng

脱胎换骨的阶段。他们可以学习术法,但只能通过消耗自身体内灵气施展,威力有限,因此这一阶段的修仙者一般也被称为灵徒,他们所使用的法术一般也只称为术而不称为法。只有进入脱凡境后,可以用体内灵气引动天地灵气,才可以使用真zhèng

的法术,这时才称为法。这一时期,也是修仙者真zhèng

从凡体脱胎换骨进入灵体的阶段,因此叫脱凡境。因为筑就灵体,摆脱凡身是修仙基础,因此也常有筑基期或灵体期的说法。你听明白了吗?”

“虚大哥说的简易明彻,我已经听明白了。简单的说,境是质的提升,阶就是量的提升,对吧?”唐劫回答。

虚慕阳笑着点头:“这说法新鲜有趣,到也有几分道理,虽不全中,亦不远矣。”

境界虽同,不同的修liàn

之法带来的效果却各不相同。

按照虚慕阳的说法,人体有经络,气血,筋骨,五脏等诸多组成,每一个组成都有其独到的用处与意义,不同的修liàn

方法与过程会给修者带来不同的变化,使其所长也各有不同。哪怕是最简单的风刀,霜剑,火球,电链等基本法术,在拥有不同修liàn

方式的修者手中,其表现与威力也各不相同。

有经验丰富者,往往仅看出手,就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主修方向与来头。

再者也不是每种功法都可兼容并蓄,关键是相互之间是否有冲突。比如那天火真经,主修手少阳三焦经,其气散于心络,归于肝胆,肝属木,主升华,心属火,主神明,故火气旺盛,修liàn

有成后有天火燎原之威。但是凝水真经,主修足少阴肾经,起于脾而归于肾,脾属土,主运化,肾属水,主藏精,修liàn

有成后有海纳百川之雄。

但是这两者之间就互不统属,相互独立。

这还只是相互独立,更有相互矛盾者,若是不明其理一起修liàn

了,反到事倍功半。

因此功法修liàn

不是多多益善,而是要归其本源,相得益彰为佳。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教你虚家传承的另一个原因。”虚慕阳说道:“虚家的洞虚经,主修手太阳小肠经,重眼之一脉,以破虚,洞幻为主,洗月派主修手少阴心经,重心之一脉,双方互不统属,但是心为五脏之主,君王之官,从基础而言,还是先以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神霄剑典为底较好。”

“就是说,修了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神霄剑典,未必不能修虚家的洞虚经。可是修了洞虚经,却未必就能再练好紫玉心法,是这意思吗?”唐劫问。

“对,就是这意思,洗月派是煌煌大宗,心法浩瀚,容纳性强,以此为底,将来学什么都没问题,前途无量。”

“明白了,这就好比以海容湖,可纳百川,以湖容海,汪洋肆虐。”

“对,就是这么回事。”虚慕阳笑道。

唐劫这小子心思玲珑,什么东西一点就透,对这样的学生,他也是极欢喜的。虽然他不收唐劫为弟子,实jì

上却已当成弟子看待了。

“那照这么说,我再修liàn

这藏象经不就没什么用了?”唐劫又问。

“藏象经只是冲门之法,兼洗脉之能,并不主修任何一脉,因此修liàn

不会产生问题。而且这藏象经不管怎么说,也是兵主所创之法,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你好好练下去,将来也许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准。我筋脉已固,这洗脉对我是没什么用了。”说到这,虚慕阳摇头叹了一声。

所谓洗脉,其实就是经脉的锤炼与扩张。

玉门开启后,气走经脉,不同的行气方式就是不同的功法,而洗脉其实就是扩张脉络,使通行的灵气更多,同样也是经脉的承shòu能力更强。

如果把人体比做一个国家,那么经脉就是道路,每一个穴位就是站点。道路越开阔,交通自然就越发达,可输送的灵气自然就越多,威力越强。

中国有句老话,叫要致富,先修路。

修仙界也有句老话,叫欲修仙,先洗脉。

除洗脉外,初入门的修仙者还要开辟灵眼,即灵气储存的地方,只有开辟灵眼,吸收的灵气才能被储纳,扩张,形成可使用法术的基本能量。

不过不同的修liàn

功法对灵眼的开辟方式各有不同,甚至位置都会有所不同,正因此,虚慕阳并没有教唐劫灵眼开辟之法——他将来是要进洗月派的,那里有比虚家更好的功法可以学习。

所以洗脉就是打基础,但是一天不开灵眼,唐劫就一天不能算正式的修仙学徒。

“那也就是说,我要等到进了洗月学院才能开始正式修liàn

了?”

“怎么?着急了?”虚慕阳笑问。

唐劫脸一红,却不狡辩:“只是一时心切。”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虚慕阳笑道:“不过修liàn

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底子打好了,修liàn

才能事半功倍。其实象你这样年纪的孩子,筋骨尚未长成,洗脉是最合适的时间。可惜的是少年心性,许多人耐不住对法术神通的向往,就总有人图一时爽快……多少天纵之才,就因为这样的原因,通过了艰难痛苦的冲门一关,却败在了这简单的洗脉上,导致后来成果有限。”

他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唐劫心中凛然,知dào

这是虚慕阳对自己的劝告。

这刻肃然道:“我明白了。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耐心都是我们成功的关键。”

“说得好!”虚慕阳把手一拍:“你也不用着急。经脉扩张自有其极限,洗脉一般也就是一年半载就可完成,到时候就可以正式修liàn

了。到那时,我自会把你引入洗月派门下,凭我大阵师的面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不说凭自己天心真人的面子,只说大阵师的面子,可见对自己的阵道信心有多强。

从这天起,唐劫开始每日修liàn

藏象经,洗炼经络。

他年纪虽轻,灵魂却是成年人的灵魂,早过了少年人心性跳脱,不懂自控的阶段,因此在急过一次后就再不重复错误,其稳重程度令虚慕阳也感到惊讶。

“明明是心思诡诈,偏偏又少年老成,真真是让人看不透。”对于唐劫,虚慕阳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他在修liàn

的资质上不算最好,但在为人处事上,却已真不能将对方当个孩子看了。

尽管忙于修liàn

,唐劫却并不疏于对虚慕阳的照顾。每日里依旧认真的打扫院子,白天则出去务工,挣些家用。

虚慕阳大多数时间依然是待在宅子中疗养伤势,不管随着时日渐长,他的伤恢复的越来越好,已随时可以出来走动,偶尔兴起便打上一套拳,活动一下倦懒的筋骨。

今天他闲着没事,正在院子里徘徊观赏风景,突然发xiàn

这小院假山,亭台,石桌还有周边花草的布置摆放,竟在无意中契合了一些天地道理,只觉得若是稍加改动,说不定可以布置成一个阵法,立kè

钻研起来。

他天生喜好阵道,为了研究阵法,连虚家家主的位置都可以不要。

前段时间他潜心养伤无暇研究也就罢了,如今伤势大好,自然就有了心思做些自己爱做的事。

这刻在他御使下,一道道阵纹从他脚下飞出,连接在那院中的假山,亭台等物上,闪烁出绚丽华光,只是片刻间,一个小阵已然形成。

随后虚慕阳对着那小阵一指:“隐!”

只见那闪烁的阵纹已渐渐黯了下来,消失无踪,若无人提醒,谁也不知dào

这院中已多了一个阵。

“不错!不错!”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新作品,虚慕阳大为满yì

的点头。这阵法只是他随手布置,但在布置过程中,只觉得心中陡然产生了许多好想法,灵感爆fā

下,再不犹豫,匆匆回屋子里将刚才布阵时的心得感触一一记下,大书特书

待到全部写完,虚慕阳的情绪已发泄至酣畅淋漓,只觉得再无遗漏,这才抬头望天,发xiàn

竟已是黑夜了。

他虚家的洞虚经重眼之一脉,视黑夜如白昼,因此竟没能察觉到黑夜到来。

“奇怪,怎的那小子还没送饭来?”虚慕阳惊讶低语。

往常这时候,唐劫应该已经回来,将晚饭做好送过来了才对啊。

突然意识到什么,虚慕阳一拍脑袋:“糟了!”

连忙冲出屋子,只见唐劫正在院中团团打转,眼前一片迷茫,显然是已摸不清方向,口中还不时大喊着:“虚大哥!”

只是这声音传不出阵外,以至于虚慕阳一开始竟没听到。

看这他样子,他已经被困在里面好半天了。

“呼!还好只是个幻阵。”虚慕阳也是吓出一声冷汗。

如果当时布的是个杀阵,那现在唐劫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十章 阵道

“这么说,你就是一时兴起布了个阵,然后就回屋记心得,把我给忘了?”屋里,唐劫瞪着虚慕阳问。

虚慕阳脸一红:“只是忘了时间。”

他堂堂天心境真人,面对一个半大小子的质问竟然象个犯了错的孩子,到也有趣。

也难怪唐劫生气,谁一回来被困在阵中几个小时,这滋味都不会好过。

这刻听到虚慕阳的回答,唐劫起身就走。

“你去哪儿?”虚慕阳愕然问。

“去做饭啊。我一回来就被困住了,饭还没做呢。”

“……”

没过多久,唐劫已经做好了晚膳送过来。

两人一起在庭院中吃饭,唐劫始终默默不发一言。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虚慕阳笑嘻嘻地看唐劫:“好吧,我承认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仙人对凡人,便如神对世人,莫说是困上半天了,便真是杀了,旁人也不敢说什么。但现在虚慕阳竟然对唐劫说道歉,只能说现在的虚慕阳和唐劫已是感情极好。

唐劫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在想,阵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神奇?”

他之前陷身阵中,只觉得如处迷宫,院子明明还是那院子,自己却怎么走都走不出,小屋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当时还有些慌乱惊恐,事后回想,只觉得奥妙无穷,因此连吃饭时都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原理能让原本平凡的土地变成神一般的空间。

“你也发xiàn

了?”虚慕阳大笑起来:“不错,阵道的确是一门非常神奇的学问,包罗万象,隐含天地至理,一草一木,无不可成阵,可说是天下第一等的奥妙,修仙者就算是穷尽一生,也未必能了解万分之一,用途更是广泛无边……”

一说到自己最喜爱的东西,虚慕阳立kè

滔滔不绝起来,口中更是不吝溢美之辞。

“那阵道到底是什么呢?”唐劫问。

虚慕阳回答:“所谓阵道,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天地之修!”

“天地之修?”

“没错!”虚慕阳正色回答:“如果你把人体看成一个世界,我们修仙者,修的就是自己的身体。而在我们的体外,这茫茫天地,本身就是一个世界。在这世界中,有山川,湖泊,有陆地,海洋,其实每一样都与我们人体相对应。人体吸纳灵气,通过运用而释fàng

出仙法,天地有灵气,又为什么不可以运用来产生仙家道法呢?天地无意识,无法自行运用灵气,但修仙者却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对其进行组合,这就是阵!”

“原来是这样。”唐劫明白了,这说白了就是前世的物理学啊!

所谓的阵法,就象是某种高科技的精密机械,以灵气为动力,以阵纹代替脉络,运行灵气,达到指定之效果。

只不过世界的法则不同,使用的人不同,因此产生的现象与效果,甚至于创造的手段也完全不同。

也正因此,阵道在修仙界的覆盖面极广。

仙家四辅,丹符器阵,其中阵道的用途最广大,不仅可以用来制成守山大阵之类的门派看家阵法,甚至于对丹符器三辅也有辅助作用,炼丹需yào

布阵,制符需yào

阵图,炼器同样需yào

刻阵,可以说无所不在,影响深远,正因此,阵道也分多种。

按虚慕阳的说法,阵法一般分死阵活阵两种。死阵就是固定不可移动的阵,如之前唐劫经lì

的小迷迭阵就是死阵。活阵一般就是战阵,一般就是用修仙者联手施展的阵法,可倍化威力,也是以弱胜强的法宝。

除此之外也有按功用分的,比如炼制丹符器时亦需阵法,有人就叫这一类称为辅阵,意为辅中之辅。

总之,阵法一道门派众多,渊源流长,其实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各有各的评断方式,甚至于看法也各有不同。

比如有些人就认为阵法就是用来辅助的,是修仙者意志外在的表现,是为修者服wù

的,因此这类人对虚慕阳所谓的阵道即为天地之道的看法,是不屑一顾的。

理念引导行为。

虚慕阳的理念,使他精通的就是天地之阵,擅长布置或破解一些规模超级宏大的大型阵法,对于战阵又或小型辅阵并不擅长。

论当世对大型阵法的理解,至少在这栖霞界,已没什么人可强过虚慕阳了。

这刻虚慕阳滔滔讲来,连绵不绝,说到兴奋处更是眉飞色舞。

唐劫从未见他如此的积极主动过,之前为了向虚慕阳学习修仙,他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弄得自己险死还生,最终也只学了个藏象经。

说到兴奋处,虚慕阳突然道:“不如你跟我学习阵道吧,如何?”

“啊?”唐劫傻掉。

虚慕阳已道:“这阵道是我搜罗天下阵书自学而成,不属于虚家秘传,是可以传你的。我看你聪明伶俐,也正适合学习!”

“可是……我心在大道,不太适合分心旁婺……”唐劫有些犹豫回答。

阵道虽好,人之精力却有限。

如今唐劫早不再是当初那个混混沌沌,对修仙一无所知的小子了,他已深知修仙路上有多少艰难。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踏上巅峰。

虚家家主为什么不愿意虚慕阳学习阵道?还不就是怕他精力分散耽误正途,唐劫自问自己没有虚慕阳那逆天的资质,连他门开七转的人,在那金甲天神的追杀下都狼狈落跑,自己若是再分心,只怕将来成就也有限。

“话不能这么说。”虚慕阳已摇头道:“修liàn

一途,道路多艰,除了要下苦功外,同样要有悟性。阵道与修liàn

,都是包含了天地至理的,两者未必就不可以相辅相成。再者阵之一道对战斗也未必就没有作用,翠微山一战,我实力远不如那何冲,但他还不是在我事先布置下的八门锁天阵的帮zhù

下被打跑了。”

你要是肯听你爹的专心修liàn

,只怕不需yào

用阵也能揍的那个什么何冲屁滚尿流,唐劫心中腹诽,不过看虚慕阳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不忍也不敢打击他。

这些日子他看到的虚慕阳,大多是沉默寡言,仙气凛然,惟有现在的虚慕阳才真zhèng

表现出凡人才有的气息。

只能说他是真得很爱阵道。

虚慕阳已继xù

说:“再说你现在只是洗脉,无法修liàn

,闲着也是闲着,我既答yīng

了教你些东西,我虚家的仙法又不能传授,就教你我一生阵道所学,也不违承诺。如果将来你实在没兴趣不想学,我也不逼你,你看如何?”

“好吧……”唐劫有气无力地回答。

虚慕阳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拍了他脑袋:“你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有多少人想拜在我门下跟我学习阵道我都不收。”

是,你爹让你不要学阵道,你偏要学;

别人想学你不教,我不想学你偏要教;

我想学的是仙法,你要教的却是阵道;

你是属驴的吧,专门和人对着干——自从知dào

了虚慕阳不能测心后,唐劫的腹诽是越来越猛了。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这阵道他还非学不可了。

吃过晚饭,虚慕阳就开始给唐劫上课了。

“阵道博大精深,但不管是怎样的阵法,都离不开阵眼,阵纹,阵门以及阵源这四者。所谓阵眼,即为阵之中枢,核心所在,就象人之大脑,掌控一切,是最最关键的部位。没有阵眼,阵法就不可随你心意运转,这样的阵,就是真zhèng

的死阵。所谓阵纹,即为灵气通行之线路,如人体之血脉经络,世之道路,没有阵纹,则阵势无法运转。阵门者,门户也。可容人进,可予人出,亦可御敌于门外,生杀予夺皆在其中。阵源则为大阵发动之源。人有灵气方可施术,阵势也是如此……”

“明白了,阵眼是大脑,是指挥;阵纹是血脉筋骨,是支撑;阵门是真zhèng

发挥威力的地方,是四肢;阵源则是心脏,动力之源,就象是发动机……哦不,就象是我们体内的灵眼一般,对不对?”

“没错。修者施法以体内灵海为动力,而阵源就是以灵石等外物为动力,当然修者自身亦可为其助力。”

“那就奇怪了,你之前用的那个小迷迭阵,我没看到有灵石啊。”

“那是我另外加了一个小聚灵阵,可以自动吸取灵气,这叫阵中叠阵。”

“那岂不是说,只要有聚灵阵,就可以自动吸收天地灵气,聚灵阵就是阵源了?可聚灵阵又是怎么发动起来的?自给自足?永动机?”唐劫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

虚慕阳没听过永动机这词,但从字面也能理解其含义,大笑道:“哪有这般好事。聚灵阵本身亦需外力启动,是我另外又输入一道灵气才让它运转起来。即便如此,聚灵阵也只可聚拢附近灵气,一旦附近灵气吸收一空,就再无效果。这小迷迭阵只是我一时游戏之作,除非用灵石补充,否则充其量也就是三天时间就会自行消散。”

“原来还是没有真zhèng

的永动机啊。”唐劫叹了口气:“那也就是说,天底下没有真zhèng

可以亘古永存的阵法了,每一种阵法其实都需yào

有人维持或有足够的灵气资源才能存zài

?”

听到这话,虚慕阳回答道:“亘古永存的阵法也许真的不会有,但是存zài

几千上万年的阵法,却还是存zài

的。”

“存zài

上万年?”唐劫被虚慕阳的说法吓了一跳。

“没错,就在前不久,我亲身经lì

过。”虚慕阳的神情已变得肃穆,眼中现出无限敬仰,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良久,他才叹息一声道:“比之上古大能,我终究还是差得太远,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只打开那第一道门户……”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话锋一转:“罢了,不提这些,这都不是你现在能理解的,我们还是说回阵道吧。阵之四核中,以阵纹与阵源最为复杂。我便先教你基础的阵纹。”

说着他手一扬,在虚空中虚划数下,空中便闪耀出一道道奇特纹路,片刻后又转淡消失。

“把我刚才划的阵纹画出来,记住,要按照我画过的顺序进行,一笔一画,不可有丝毫误差。”虚慕阳淡淡道。

绘制阵纹是阵师的基本技术,往往也是入门考核。虚慕阳虽有心教导唐劫,却也想看唐劫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若真是在这方面毫无天赋可言,他也不会强求。

下一刻唐劫已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开始划线,他没虚慕阳随手拈来的灵光,就只能老实地纸面作业,但是这一笔一画却是工整无比。

起初虚慕阳还不在意,但是看着唐劫划线却小吃一惊。

因为唐劫几乎是完美的再现了他之前划出的几道阵纹,待到唐劫画完,虚慕阳发xiàn

唐劫的一笔一画几乎无不正确。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虚慕阳看得大惊。

“很简单啊,不就是一些虚实线的组合图案吗?”唐劫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眼里,这些阵纹虽然复杂,但也不过就是一些几何图形,只需稍加用心即可记住,毕竟这种东西他在上学时就极熟稔。既然虚慕阳让他画出来,他便跟着画出来便是。

他不知dào

虚慕阳让他画出来,却压根没指望过他能全部画出。

栖霞界并不是没有数学,但这些知识在栖霞界的地位不高,而且深度也比地球差的远。懂的人未必能修仙,修仙的也未必需yào

去懂,也只有那些钻研阵道的修者才会研究这方面的知识。

因此对于唐劫来说极简单的图案,对旁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头雾水。

这刻听到唐劫说极简单,虚慕阳忙在地上又画出一个复杂图形,这一次他却不再是让唐劫临摹了,还是指着上面的阵纹说:“以此点为起端,以此点为末端,找出三条连接却互不交叉的线路。”

唐劫只略看了看,便用小树枝虚摹了几下:“这条……这条……还有这条。”

虚慕阳心中震惊,要在这一堆复杂图纹中找出三条互不干涉的连线不难,但是要用如此快的速度找到却不容易。

虚慕阳又出一题,这次却是考校他计算各线路与区域大小的问题了。

唐劫没想到学习阵法竟然成了数学考试,他又不知dào

这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按照虚慕阳的要求做下去。

唐劫对数学并无太大兴趣,但母亲是数学老师,曾用鞭子抽着他好好学,说他学不好丢他这个当妈的面子,如今毕业没两年,总算还没来得及把所学的都还出去,再加这刻虚慕阳出的题也不算太难,因此虚慕阳一路出题,到有大半被他解开了。

虚慕阳却是越看越心惊。

因为他发xiàn

唐劫使用的有几种解法连他也不懂。

阵法之道对易理术数的要求极高,然而真zhèng

有兴趣钻研的却极少,那些追求阵道的,追求的也往往是阵法的威力,对于实现它需yào

用的术数之道,那是全无兴趣的,一个个学起来也全是痛苦无比。

可以说虚慕阳一辈子就没见到几个数学好的,直到这刻才突然发xiàn

,心中又惊又喜,突然间一把抓住唐劫叫道:“妖孽啊!天才啊!你还说你不想学?你就是修行阵道的天才啊!”

唐劫被他这一抓吓了一跳,连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可我并不想学啊。”

“胡说!如此天赋,你怎么能说你不爱它?”这刻虚慕阳兴奋起来,哪里还有往日的翩翩风度,看到唐劫死不承认自己有这一行的天赋,更是痛心疾首道:“你不懂什么叫爱啊!”

他是彻头彻尾的态度决定论者,深信惟有爱方能成就伟业。

他对阵道的成就,就是因为他深深喜爱阵道,也爱易理术数。在他看来,唐劫的天赋就是他对术数之道的热爱,否则又如何可能有如此造诣。

唐劫没见过他这样,听得愕然:“虚大哥,可我对这个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天赋?”虚慕阳仍不死心。

唐劫无奈回答:“我怎么知dào

……也许是我不爱阵道,可阵道爱我吧!”

第十一章 只求逍遥今生

不管唐劫愿意还是不愿意,这阵道他都是学定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唐劫除了修liàn

藏象经外,就是跟虚慕阳修习阵法。好在他现在每日只是洗脉,无需修liàn

,空余时间到也足够。

“阵之道,以术理而应天意。因此欲掌阵道,就要上体天心……”

今天的课,虚慕阳给唐劫讲的是阵法的自然演化之道。

按照虚慕阳的说法,天生万物无一不是天意所在,每一草一木皆有其存zài

的意义。正因此,虚慕阳的阵道,更重视自然演化,讲究随心所欲,因势利导。

也就是说,同样一个阵法,在不同的环境背景下,布置方法也可以有所不同,其效果威力也有区别。

如之前的小迷迭阵,若是换了一个地方施展,布置方法与效果就会有所不同。

当然也不是非此不可,但是如此形式下的布阵才最为自然,威力最强。

对于阵法而言,自然是最好的掩饰。

与修者不同,由于阵法直接引用天地灵气,威力极大,修仙者轻易不会踏入,所以无法掩饰阵法存zài

痕迹的阵法就不是好阵法,而虚慕阳在这方面就是最擅长的,他所布置的大阵,在启动之前,几乎无人可察觉存zài

痕迹,那金甲天神之前与他作战,就完全没有察觉到八门锁天阵的存zài

,要不是他实力超群,只怕早被八门锁天阵困死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擅于观察环境,寻得可利用之处。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天地间的每一处存zài

,若能利用得当,都可成为阵眼,阵纹,阵门。世人无知,常用天地灵材为底,却是失了阵道本意了。”虚慕阳一边说一边叹气。

“虚大哥的意思,是说别人布阵,都是用的各种灵材铸就,就象这房子,以石为基,伐木为梁,筑就高楼。但是你布阵,却是在树里挖个洞,对吗?”唐劫问。

“你这么说,到好象我造的房子不如别人了。”虚慕阳哼了一声:“以树为屋,自然比不上取材自建,但若是以这天地为屋呢?以山川为骨,以江河为脉,筑就的大厦你看又如何?”

“那自是旁人不能比的,不过有这样的阵吗?”

“有!”虚慕阳很肯定地回答:“如果说以前我可能对此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sù

你,绝对有!”

“是那个什么九黎兵主制造的大阵吧?”唐劫突然道。

虚慕阳不由楞住,他看向唐劫:“你知dào

了?”

“恩,我不光知dào

这个。”唐劫点点头:“我还知dào

……那天追杀你的那个金甲天神,是天神宫的人吧?”

虚慕阳全身一颤:“这些你都是怎么知dào

的?”

“不奇怪啊。”唐劫悠悠回答:“空谷明虚四大修仙家族,按虚大哥你的说法,在莫丘也算是响当当的名号了,如果是普通门派,又有几人敢追杀你?除了天神宫,还有什么人敢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这段时间跟随虚慕阳,唐劫对栖霞界的情况也是越来越了解了。

栖霞界六国五十九州,七海九十八岛,文心与莫丘就各是六大国之一。

按照仙家规矩,一派掌一国,一国奉一派,洗月派是文心国的背后大宗门,天神宫则是莫丘的背后宗主。

这六大派地位超然,即便是国主遇到也要叩首跪拜。

除此之外的其他门派,都是小派,皆需仰这六大派鼻息生存。

虚家虽贵为四大仙家之一,但比之天神宫依然远远不足,天神宫要杀虚慕阳,谁又敢拦?

正因此,唐劫很轻易就猜到了追杀虚慕阳的是谁。

“那么,你也知dào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虚慕阳问。

唐劫微笑:“恩,上古大能九黎兵主,转生用的藏象经,绝世大阵,这些东西加起来,到也可以编出一个故事了。想来无非就是探索秘境,劫宝杀人之流的故事吧,不算什么稀罕事,再者修仙界凶险,虚大哥可是向我反复强调过了的。”

虚慕阳张了张口,半响说不出来,终究大笑道:“好,好小子,我就不该指望能瞒过你。不错,那次的邀请,就是天神宫发xiàn

了九黎兵主归墟之地,请我前去破阵探秘。终究是我天真了,以为我身为虚家中人,天神宫还不至于效那狡兔死,走狗烹的做法,却没想到他们竟心狠若斯。要不是我后来发xiàn

不妙,及时脱身,只怕没死在九绝诛仙阵中,反要死在天神宫崽子们的手里了!”

他说这话时,义愤填膺,显然是悲愤不已。

当初天神宫派人来找他,告sù

他发xiàn

了九黎兵主的归墟地,他也是大吃一惊。

所谓归墟,就是人死后化为自然,是为本源回归。

由于修仙者一生修liàn

,吸纳灵气,盗取天地灵气众多,一但死后,灵气就会返本归源,化归自然。

因此越是强dà

的仙人归墟,越是能带来充沛灵气,有那实力强dà

者,死后灵气凝聚成雨,甚至可将荒芜之地都变为洞天福地。

故仙家无坟冢,归墟即灵地。

也因此,仙家大派的门人弟子,只要条件允许,在死前都会尽量回归本派后再归墟。天长日久,便会为为本派创造出一片充溢灵气的福地。

世家大派之底蕴,有一半就体现在这方面。

一界之内的天地灵气本有极限,此地长则彼地减,天长地久后,同在一界,各地灵气也各有不同。

那四海堂的马贼头子北四海,斥责仙人损天地以肥己身,便由来于此。

天下灵气原本众多,无所不在,却大部分被仙人们占了去,凡人就算想修liàn

都无从炼起。

按照天神宫的说法,他们在天都山脉中发xiàn

了一片灵气充沛之地,由于附近没有仙家门派,怀疑有大能之士于此地归墟,便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寻找。最终还真让他们在山脉某处发xiàn

一处大阵,灵气就是从这里泄露出来的,从时间上看,泄露的时间不长,可见真zhèng

的灵地只怕更为惊人。

同时他们找到了一块青铜古鉴。

“就是你常常把玩的那面古鉴?”唐劫惊呼。

“没错。”虚慕阳已将那青铜古鉴取了出来。

这古鉴分阴阳两面,阴面刻有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山川河脉,栩栩如生,四周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阵纹,唐劫初看还没觉得什么,这刻慢慢细看,觉得周围景象摇动,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变幻起来,自己竟如置身于那奇瑰世界中难以自拔。

好在虚慕阳及时挡住了那阴面,唐劫的心神这才回归。

再看阳面,却是一个大大的“兵”字,四周同样是大量阵纹。

那兵字铁画银钩,笔锋有力,一钩一画间竟似有无穷威力隐于其中,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唐劫刺穿。

唐劫“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虚慕阳已刷地收回古鉴:“你功力不够,此物含有兵主神意,虽历经万载消磨,锋芒依旧不是你能够承shòu的。”

唐劫听得汗然,只是一个死人留下的东西,带了些自己的意志,在经lì

万年后便如此强dà

,若在世又不知该如何恐怖了,也难怪虚慕阳要对其推崇备至。

“这么说,这是天神宫的东西了?”

“没错。”虚慕阳回答:“在找到这面古鉴后,经鉴别,天神宫认定这上面的兵字,很可能代表的就是上古大能九黎兵主。可惜当年兵主虽然雄威满天下,如今流传下来的消息却已然不多,他们也只能根据年代与上面遗留的气息进行推断。这古鉴当时被藏在一个由阵法封印的山洞中,阵法本身很低级,极易破解,但是维持的手法极高明,可历百世而不毁。天神宫推测,这可能就是九黎兵主为自己转生而特意留下的。当然,到底是不是兵主,兵主又是怎么去的,就只能猜测了。毕竟上古距今过于漫长,许多真相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大家也只能认为这就是兵主所留。”

“看来他的转生并不成功。”唐劫道。

虚慕阳苦笑:“他若成功了,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转生是修仙者在生机断绝后,将希望放在来世的无奈选择。

仙人转生后,所有曾经的记忆就会消失,除非有一定的机缘,否则极难恢复。

有那运气不好的,可能数度轮回都无法恢复记忆,而每一次轮回,前生记忆就会消失一些,待到轮回的次数多了,就再没了机会。

天神宫推测,兵主当年很可能是遭遇了巨大危机,万般无奈下选择了转生,这九黎玄兵鉴就是他特意留给自己用来开启留下宝藏的钥匙。

但兵主或者是转生失败,或者是记忆恢复失败,总之,他没能回到这里取回这玄兵鉴,最终落到了天神宫手里。

玄兵鉴既在,那么当年兵主为自己留下的神奇功法,诸般法宝多半也在。

因此天神宫穷尽人力试图破解大阵,仅是试探,前后就不知填了有多少人命,耗费百年光阴依然一事无成,得其门无不入,心情可想而知。

正好那时候虚慕阳阵道天才的名声雀起,无奈之下就找了虚慕阳来帮忙,并允诺重酬。

虚慕阳熟读阵书,认出这是失传已久的九绝诛仙阵,并根据玄兵鉴上遗留的信息破解了诛仙阵第一层,得到的就是这藏象经。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虚慕阳发xiàn

天神宫对他有杀意。

“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你?”唐劫大为不解:“天神宫家大业大,应该不至于吝啬那一点小小付出啊?何况阵都没破完……”

虚慕阳哼了一声:“当然不是为了那一点酬劳,而是为了保密。九黎兵主归墟之地,灵气资源必然充沛,哪怕里面什么都没有,单是那片土地本身就价值非凡,相当于一片天然灵脉,却需yào

长期拥有才能发挥其作用。问题是天神宫虽然获得兵鉴,但天都山却不在莫丘境内,而是在涯海与四极境内。天神宫跑到这两国的地头上挖宝,占地,消息一旦走漏,天涯海阁和千情宗是肯定要过来抢好处的,那就免不了要争斗一番。天涯海阁和七绝门是死党,千情宗则和洗月派休戚与共。天神宫独臂难支,多半也是要拉兽炼门帮忙的,六大派一起参与进来,这其中流失的好处可就大了。我到底不是天神宫的人,不受天神誓约的制约,光靠一个心魔誓言自然是不能让他们放心的。至于阵没破完到不担心,他们之前主要是不知dào

这玄兵鉴的用法。在看过我破解兵鉴之秘后,我的最大用途已然消失。要不是他们还想省点力qì

,借我再继xù

破阵,只怕当时就把我杀了。”

“原来是这样。”唐劫道:“所以你立kè

跑掉,顺便把藏象经和玄兵鉴也一起拿走了?”

“他不仁,我不义。”虚慕阳哼声:“他们要杀我,我自然要取宝走人。我以破第二层大阵需yào

为由,调离其他人,惟有那何冲因为是天神宫最精擅阵道之人,以助手之名监视我,无法摆脱。他又精擅追踪之术,我借机逃离后他便死追不放,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从莫丘一路追杀我到翠微山。要不是我费尽心思布下八门锁天阵,只怕就要身死当场。”

说到这,虚慕阳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何冲虽被他打跑,但早晚还会回来,而且到时只怕就不是他一人,而是一群人了。

他在这里的安宁,终究不会太久。

“可是虚大哥,你不是说修仙者有心魔劫,违背本心者必心魔丛生吗?他们怎么还敢这么做?”

虚慕阳回答:“心愿有大有小,心魔亦有强有弱。修仙者在修行之初,通常要发下宏愿,是为大宏愿。此愿为一生之目标,也是本心所依,今后行事,往往也就依此本心而来。而大多数修者,所立宏愿一般不出以下几种。求长生,求不朽;求纵横,求称霸;求行侠,求仗义;求逍遥,求自在……这几者都是大愿,为达此大愿而舍小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就好比我虽然为了却因果而带你,可你若敢阻我道途,我当时便将你一剑斩了,也不违本心。就算心有不忍,那一点小心魔总比违背大愿带来的无上天魔要好对付的多。”

“原来是这样,那大宏愿是不是只能有一个?还是可以有许多个?”唐劫问。

“这个嘛……”虚慕阳被他的问题楞了一下,想了想回答:“到是没听说有限制,不过宏愿虽然是修成天心的根基,却也是修道的阻力,通常不会有什么人发下太多宏愿的吧?到是你,你若要修出正果,也需发下宏愿立志,树立心基,这也是我问你为什么要修仙的原因。可惜你当初给我的答案,并不在以上几者之间。那么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修仙,求的到底是什么?”

求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把唐劫难住了。

想了好一会儿,他扬头回答:“我修仙,不求闻达天下,世人敬仰,也不求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朽。生命总有生灭,能在有生之年活得精彩就好。我希望自己将来能纵意天地,逍遥今生,所以我只求……”

唐劫顿了顿,终于用斩钉截铁的话语回答道:

“大逍遥,大自在!”

第十二章 伤离别

修liàn

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在夏季末的一场大雨后,秋天于无声无息中来到。

转眼已是半年过去。

这半年里,唐劫跟随虚慕阳洗脉习阵,日子过得到也充实。

今天院子里,唐劫正在打拳。

他此刻打的是一套通臂拳,这是虚慕阳教他的,用来配合藏象经洗练经脉。

这刻他打得虎虎生风,身体中不时有灵气流淌而过,在他全身游走,每一次灵气流遍全身,带给唐劫的感受都是无比舒适,同时使他的体魄更加强健。

虚慕阳说这是他经脉尚未扩张到极限的表现。

一趟拳打完,唐劫感受着体内灵气一点点消失,心中万般不舍。

照理他可以继xù

再练,但虚慕阳说过,修liàn

并非越勤越好。过于强猛霸道的训liàn

方式会导致透支人体潜力,甚至有可能反伤自身,留下隐患,适当的劳逸结合才是最好。

因此他现在只能停下来,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说:“这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怎么?等不及了?”亭中的虚慕阳正拿着一支笔在纸上作画,画的却是一些奇怪的阵纹符录,这刻听到唐劫的说法笑道:“对你们来说,洗脉奠基的日子或许是枯燥无聊的,但你可知,有多少修者在盼着上天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虚大哥教xùn

的是。”唐劫忙回答。

遥想学生时代,也不知多少同学向往早些奔向社会,脱离学校那牢笼般的日子。惟有在社会上闯荡一番,撞到头破血流后,才会回想起学校生活的美好。

唐劫是经lì

过一世的人,虽然那一世没给他带来什么强dà

的金手指,却让他有着丰富的人生认知,使他的思维早早脱离年龄的桎梏,深知什么才是最重yào

的。刚才的叹息,不过是一时的无奈表露,真让他放qì

打基础直接修liàn

,他才不干呢。

虚慕阳以前也曾见过许多修仙弟子,耐不住寂寞枯燥,就算是天纵之才,往往也因心切早日修liàn

而每日苦修。

在修仙界,真zhèng

的基础没打好就修liàn

仙法的修者不算多,真zhèng

多的还是这类为了早日有成而不知爱惜身体,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不惜拔苗助长的人。

因此他对唐劫的沉稳是极为欣赏的。

这刻他笑道:“拳练完了,就来学习今天的阵法吧。”

唐劫不由苦笑。

阵道和医术一样,也是门知识储备大过技术储备的学问,正因此却是不需yào

什么节制的。

这半年来,唐劫的藏象经每天只练两遍,前后加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大部分时间到是用来学阵法了。

有时候唐劫会怀疑,虚慕阳是不是故yì

用这种方法给自己转移兴趣爱好?

相比洗脉进度的迟缓,唐劫在阵道的学习上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这到不全因为他有良好的数学基础。

阵道本身包罗万象,易理,术数,地理,气象几乎无所不涉,考lǜ

到一些上古阵法的存zài

,甚至还要加上历史与人文,术数仅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关键还是他成人的思维,使他学东西比一般的十二岁少年要快得多。人们常说孩子学习能力强,但孩子的学习能力强指的是他们一直在模仿,在知识的容纳度上,却是远不如成年人的。

一个小学生一年学习的内容,还不如一个高中生一个月学习的内容量大。

因此唐劫在阵道上的学习堪称飞速,应试教育带来的记忆能力与技巧更是为他打下良好基础,只用了半年时间,唐劫几乎就将阵道需yào

的基础知识全部掌握,令虚慕阳也啧啧称赞。

这刻虚慕阳手一甩,先前画的阵纹符录已飞入唐劫手中:“照此图布阵吧。”

“测灵阵?”唐劫看了一眼阵图,如今他已能清楚分辨出每张阵图的功能。这测灵阵就是用来测试四周围天地灵气动向的,方便修仙者寻找灵气充沛之地修liàn

,也是最简单的阵图之一。

通常修者本身也有望气之术,但阵法暗合天地至理,效果却又比望气术强多了。

“是,这次你必须布置出一个完整的可使用的测灵阵,而且范围必须达到三里。”

“明白了。”唐劫正色回答,手一抬,一道灵光已从他手中射出,在空中汇成灵线,落于地面。

他玉门已开,可以吐纳灵气,只是灵眼未辟,还不能储存罢了,因此只要在吸取灵气后在其消散前使用,还是可以用其来布置灵阵的,只不过这样的布阵手法极不连贯,无法一气呵成,效果有限,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其表现基本就与小儿描红一般。

这刻唐劫一笔一画的布阵,虚慕阳在旁边观察,时不时地给他些指点。

整整布置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这阵画好,唐劫输入一道灵气将其启动,只见阵中出现一片波诡云雾,上下翻腾,更有丝丝白色气柱袅袅升起。

“成功了!”唐劫大喜叫道。

有气柱出现,代表着这个阵法已经成功,那些气柱正代表着四周的灵气,阵纹有刻度,不同的刻度就代表着不同的位置,而气柱有大有小,颜色亦有深浅不同,代表着灵气蕴含量的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布阵,范围仅有三里,若是由虚慕阳亲自动手,须臾即可完成不说,其测灵范围更是广达万里。

这刻唐劫看着那条缕气柱在阵中升腾,只觉得痛快无比,一想到半年的苦修终于有了成果,也不由发自内心的感激虚慕阳,甚至于这让他觉得浪费时间的阵道也不再那么碍眼了,反到觉得也颇有可取之处。

许多东西,终究是要在享shòu

过其成就后,才会真zhèng

喜爱上的。

虚慕阳对此也深感满yì

:“阵纹的连接依然有极大纰漏。阵纹为灵气通行之地,不是划上阵纹就可以的,你还需yào

疏通阵纹,使灵气通行无碍。你看这条阵纹,你前后两次补画,中间已出现了断痕,表面上看它们连为一体,实jì

上灵气可通行的线路仅有一丝。布阵不是画图,不是图纹工整就可以的,真zhèng

重yào

的还是内在。你看这里,这里和这里……这其中固然有你灵气不足以支撑连续布阵的原因,却也有手法生疏的缘故。”

“恩,我明白了,就是说道路需yào

疏通,再宽的马路,若是疏导不善,也还是会堵的,有时候一个断点,就会造成整条马路的瘫痪。”

“对。还有就是你在易理方面过于浅薄。测灵阵是观测灵气的阵法,既然是观测之阵,就应当加强乾门运转。乾门为天,坐方坛之央,听八方之气,因此测灵阵应当以乾门为主,你去加强巽门做什么?”

唐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巽门为风,轻盈灵动,主变化与距离,我想你要求这测灵阵能观察到三里以外,所以就……”

“舍本求末!”虚慕阳已不客气的批评道:“你要做的是把测灵阵布好,而不是单纯满足我的要求!”

“是,我明白了。”唐劫正色回答。

修仙不是应试教育,唐劫在受益于前生经验的同时,也受制于前世思维,还好虚慕阳及时指出,让他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这刻虚慕阳继xù

为他讲解这阵法的种种不足处,说到兴起时,指间连连射出灵线,为唐劫修补这测灵阵,而在他的修补下,那测灵阵变得越来越大,辐射范围也越来越广,不仅云雾翻腾如海,甚至隐隐可见山峦起伏,竟似将整个世界都纳入一阵之中,所有一切尽在掌握。

在虚慕阳的手中,这测灵阵竟然成了一个真实世界的映像,看得唐劫也为之骇然,虚慕阳却是不已为意,只是道:“阵阵相通,许多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变化,阵法就完全不同。测灵阵提升到极处,亦可映像天下,成为大千阵,甚至不止测灵阵如此,其他的阵法也可以。这其中的组合,变化,提升,复杂无比,奥妙无穷,穷尽一生亦未必能钻研得尽,你还想说你对它无兴趣吗?”

唐劫嘻嘻一笑:“我知dào

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虚慕阳被他说得发笑,正要再说什么,突然那阵中紫光一闪。

虚慕阳微愕,向阵中望去,只见那阵内竟隐隐有华光闪烁。

“紫气冲霄?”虚慕阳脱口而出,面色陡变。

“紫气冲霄?那是什么?”唐劫终究修仙时日尚短,并不懂得其中含义。

虚慕阳却不说话,竟是陷入了沉思中。

“出什么事了吗?虚大哥。”唐劫看出虚慕阳面色不对,关切问。

虚慕阳沉吟了一下,突然轻笑一声道:“没什么,这事你就不用问了。哦对了,你我在一起相处也有半年了,却好象还没一起喝过酒吧?你今日第一次布阵成功,也是当庆祝一下。这样吧,你去外面买些酒菜回来,今天,我们哥俩就在这里对月当歌,喝上一盅吧。哦,对了,要老陈记的酱鸭子。”

“可是陈记在安阳府呢。”唐劫有些为难地回答。

“那就跑一趟嘛,有什么关系。”虚慕阳随意地挥挥手回答。

“天色已晚,现在去安阳府不太合适吧,而且陈记的鸭子一向卖得极好,通常都卖不到晚上的。”

虚慕阳面色一滞,唐劫已道:“不过厨房里到是有陈酿,是早先这宅子的主人留下的。另外后院还养了两只鸡,如果虚大哥想吃,我这便去宰杀了给虚大哥下酒。”

说着竟是不等虚慕阳说话,人已匆匆去了厨房。

虚慕阳眉头皱了皱,终究没再说什么,看着那阵中紫气华光,只是无奈叹息了一声。

唐劫的手脚很快,半个时辰后,晚膳已做好。

此时天色已暗,月儿遥挂。

虚慕阳与唐劫两人对坐小亭,就着白斩鸡喝着米酒。

月色很美,虚慕阳怔怔地看着天空,金霞映照下,月光成了彩光,落在这片庭院中,带起一片金夜流晖。

“这晚霞……真美!”虚慕阳突然道。

“唔。”唐劫看虚慕阳表情古怪,不敢随意接话。

虚慕阳已自顾自道:“这晚霞,是金焰罡风的光辉余照。它保护着我们,让我们不受外敌的入侵,保护着栖霞界,使它的灵气运转不息,不会外逸,但同时也是我们的枷锁,是栖霞人的枷锁,让我们无法轻易离开此界……星罗大千界,真想出去看看啊。”

星罗大千界,是那些得道飞升的仙人对栖霞界之外世界的统称,据说在栖霞界外还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世界。

如果说栖霞界是地球,那么星罗大千界无疑就是宇宙了。

可惜要离开栖霞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笼罩于天外的金焰罡风就象是一道天然屏障,连灵气都无法逃逸,普通的修liàn

者哪怕只是接近都会被烧成灰烬。惟有踏上仙台的真zhèng

仙人,才有可能顶着这金焰罡风飞出界外,逍遥九天。

有人说,这是栖霞界的自我保护措施,正因为有这金焰罡风在,大部分修仙者才被迫归墟本地,从天地中盗取的灵气也重归天地,使其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若是没有金焰罡风,修仙者动辄随意离开,天长日久,必然灵气耗尽。

正因此,在一些极端者的眼中,每一个飞升离开的仙人,同时也都是盗取灵气而不归还的罪人。

好在能够飞升者极少,栖霞界真zhèng

损失的灵气也不过九牛一毛。

这刻虚慕阳突然提到星罗大千界,唐劫也有些不明所已。

虚慕阳已喝干杯中酒,又给自己满上,用自语的方式道:“小时候,父亲管教我很严,每日里不是修liàn

就是学习如何管理家族,偏生我天性叛逆,总是找各种机会溜出去玩。每次被父亲抓到,就是一顿好打。那时都是二姐护着我。记得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去玩耍,一时调皮,竟然把家里的小阁楼烧了半截。是二姐站出来,说是她烧的。可惜,父亲不糊涂,还是找到我这个真凶……那板子落下来,是真疼啊。”

唐劫默默听着,也不说话。

虚慕阳依旧自顾自道:“于是我开始策划逃跑,想逃离虚家。可惜,我跑了三次,都被抓了回来。其中有一次,我甚至跑出了莫丘,却还是被我父亲逮到,又是一顿狠揍。”

说到这,虚慕阳低低笑了起来:“后来我才知dào

,原来我身上有虚家的血脉,在我出生的时候,这血脉就记在了祖堂,留下了命灯。无论我跑到哪里,通过命灯,虚家的人都是可以找到我的,除非我能逃离栖霞界,进入星罗大千界。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幻想着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世界。当然,那时也只是痴心妄想,到后来才知dào

要成仙得道有多难。我虚家身为四大家族之一,却连个紫府真君都出不了,要想逃离此界,只能另想他法。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钻研阵道……阵之道至高深处,可划地为牢,自成一世界。这栖霞界便如天地囚笼,本身即可视为一个天地自然宏奇大阵。我一心破阵,潜心于阵道,日子长了,竟是彻底喜爱上,愈修愈深,反到是把最初的目的忘记了。”

他看向唐劫:“你说你求大逍遥,大自在,那你可知,这梦看起来简单,其实却艰难无比。人生一世,怎可能有真zhèng

的逍遥。就算有一天你真zhèng

修liàn

有成,只要你还困在这栖霞界中,困在这天地囚笼里,你就算不得大逍遥,大自在!”

“所以只要你还在栖霞界,你就躲不过追杀,对吗?那紫气冲霄……是天神宫的人追过来了吧?”唐劫淡淡道。

虚慕阳愕了愕,终于摇头苦笑:“就知dào

瞒不过你。”

“那你让我去买陈记的酱鸭子,就是想借机支开我?”

“恩。”虚慕阳点点头:“不过后来我想到,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我也不清楚。万一你去的时候他们没来,等回来的时候再撞上又怎么办?所以你借口不去,我便也罢了,到不如在这里干脆跟你说个明白,免得你糊涂送死。”

“那你为什么不跑?”

“跑不了了……我在翠微山故布迷阵,他们半年没追过来,照理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我。如今追来,自然是知dào

了我在哪儿,我再怎么跑也没用了。”虚慕阳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已现出深深的悲哀。

唐劫巨震,他想起虚慕阳之前说的虚家血脉的话,终于明白了,脱口叫道:“你的家人出卖你!紫气冲霄……紫府境?”

唐劫一下子全明白了。

紫气意味着巨大的灵气波动,紫气冲霄,正是有强dà

灵压之人的出现,而紫府境在栖霞界数量极少,在这边远之地,几无可能遇到。

此刻测灵阵中的紫气,还在向着安阳府不断靠近着,竟是直取此地。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可能是某个路过的紫府真君,那现在看这笔直而来的气势,分明就是冲着虚慕阳来的。

速度到不算快,如果不是对方不擅飞行,就是胸有成足,根本不怕他逃跑,考lǜ

到紫府真君的恐怖,多半还是后者。

虚慕阳连天神宫一个普通天心境都打不过,如今紫府真君亲至,他又凭什么对抗?唐劫看虚慕阳的目光已充满惊骇,反到是虚慕阳内心平静,如古井不波。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你是虚家的人啊!”唐劫站了起来大吼。

天神宫追来他不愤nù

,虚慕阳也不会怕,大不了再跑路就是。

可是虚家的人竟然出卖虚慕阳,这让唐劫完全无法理解。

虚慕阳却只是摇了摇头:“能挺过半年,也算仁至义尽了。唐劫,你还并不真zhèng

明白修仙界的残酷,也不会明白六大派在这栖霞界的地位。什么四大家族,在六大派面前,统统不过是小鱼小虾……紫府真君,一人就可横扫四大家族,我虚家受修行心法所限,至今无人能入紫府,而六大派,每派至少三名以上真君,天尊,甚至还有仙台境的大能。父亲,他是不能不低头啊!”

唐劫听得心中绝望:“难道说,你就这么认命了吗?”

“不认命又能如何?”虚慕阳笑着,再次饮尽杯中酒,然后继xù

道:“其实我早知dào

这一天会来到,能残喘这半年已是运气,这也是家族最后对我的照顾。我欠家族太多,若能有来生,就只能图来生再报了。唐劫我告sù

你,这件事,你不能恨我的家人,以后更不许你找他们报复。”

“什……什么?”唐劫一楞,报复?

这从何说起?

虚慕阳已快速道:“对,记住,我生是虚家人,死是虚家鬼。将来你修liàn

有成,如果还能记着我对你的一点好,那么对虚家就只可报恩,不可报仇。”

“可我凭什么……”

“就凭这个!”虚慕阳手腕一翻,已将那块他从不离手的玄兵鉴塞入唐劫怀中:“九黎玄兵鉴是兵主留下的破阵关键,上面的阵纹就是九绝诛仙阵,可以演化自然,奥妙无穷,只有参透了它,才能真zhèng

破解九绝诛仙阵。而且我当初参悟兵鉴时,发xiàn

这上面除了阵纹外似乎还有一门古怪心法,只是一直无法领会,这件事却是连天神宫都不知dào

的,只以为这兵鉴就是钥匙,你有空要多多参悟,千万莫错过机会。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兵主当初的布置未必那么简单,九绝诛仙阵虽然是上古大阵,威力非凡,但那也是对我们来说的,对那些能够让他陨落的存zài

,只怕就未必有效了。既如此,仅靠一个大阵显然不够,而奥妙可能就在这兵鉴中。”

随后虚慕阳又将一本厚厚的小册子,几瓶丹药和自己的那把剑一起交给唐劫:“书是我历年苦修阵道的阵法心得,你把它收好,在你的阵道没达到幻象天生,洞若观火之前,最好先不要轻易尝试参悟兵鉴,否则心神受制,生命有危。至于青光剑是我唯一的法宝,虽然你还不能发挥它的作用,用来防身却是够了,其他的都算普通,卖了换钱吧。我不好斗,所以对法宝之类的外物无爱,实在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但只要你悉心研究我留给你的阵法真解,参悟阵图,早晚可破九绝诛仙阵,取得内中秘宝。”

“可是……”

“没有可是,赶快离开这里,他们没见过你,不知dào

你的存zài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拿到玄兵鉴的!”虚慕阳已断喝道,阵中紫气已是越来越近。

“不!我不走!我不管什么虚家,我只管你!”唐劫喊了起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这半年相处,虚慕阳固然对他有了感情,视之如弟,自己何尝不是将对方视做自己的亲大哥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看着虚慕阳就这样死掉!

虚慕阳却是笑道:“你不必那么激动,我也不是为你去死,我若真想活下来,只要把兵鉴交出,其实还是有一线可能活下来的。只是我这人气量不大,有人要暗算我,我就一定要回报。与其赌那一线生存可能,还不如痛痛快快报复一场!兵鉴交给你,就是在借你的手在报复天神宫,是给你带来危险与麻烦,所以你大可不必太感动。再者他们兵鉴没到手,我虚家也能安全许多!”

说着虚慕阳已然站起,对着唐劫一抓,无数灵线已如丝缕般出现,竟如蛛网般将唐劫裹住。随后虚慕阳取出一张纸,随手折叠了几下,竟成一纸马。

虚慕阳在纸马上画出几笔,往地上一丢,只听希律律一声嘶啼,一匹壮硕白马已然出现。

虚慕阳将唐劫往马背上一丢,灵线自动缠住白马,他再对着马屁股狠狠拍了一掌,那马儿已窜了出去。

“虚大哥,别让我走!”唐劫在马上拼命喊。

虚慕阳已叫道:“向北走,不要回来!”

“不!”唐劫拼命呐喊着,奈何那灵线牢不可破,将他死死束缚于马上,马儿更是一路狂奔,停都不停。

看着唐劫的背影消逝,虚慕阳终于坐下。

他端起壶中酒给自己满上,低声呢喃了一句:“可惜……终究是没能来得及把你送去洗月派,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说着,他开始静静等待命运的来临。

第十三章 发宏愿

夜,越发的深沉了。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小亭中,虚墓阳一杯杯地大口灌着酒,酒入喉中,如火在烧,虚慕阳没有用灵气消化,而是尽情的让酒意弥漫全身,微感晕眩下,却是兴致突启,长声吟道:

“忆少年,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梦回边塞远,西风愁起绿波间,何处是归程!”

这首忆少年是他一时兴起所做,他本不是什么著名诗人,但出身世家,到也读过不少书,糅合了前人佳句在一起,先忆前尘,再念今景,到也算贴切眼下。

但就在他信口拈来的时候,一个朗朗声音已从门外传来:“交出玄兵鉴,处处皆归途。虚慕阳,与其身怀重宝,对月空叹,终不如物归原主,迷途知返啊!”

随着这话声,庭院中已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紫衣老者,这紫衣老者身形不高,却自有一股鼎盛气势,使人不由自主的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这刻他背负双手看着虚慕阳,眼神中有威严流露,竟使人不敢直视。

看到这人,虚慕阳立kè

道:“原来是无念大愿主亲身驾临!”

天神宫四大真君,无念真君位列第二,在天神宫执掌洞察,威名极重。因为修liàn

天神宫的大愿神通,故又称无念大愿主。

“知dào

是愿主亲来,还不立kè

跪下!”旁边一个声音已然炸响,正是那之前在翠微山和虚慕阳交战过的何冲,之前迷途知返的话就是他说的。

反到是这紫袍老者眉眼不动,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妨。”

虚慕阳眼角余光已扫到他身边另一人,那也是个年轻白衣人,眉眼间竟与虚慕阳与几分相似。

看到这人,虚慕阳全身一颤:“大哥!”

尽管早猜到此趟恐怕是有虚家来人,但虚慕阳没想到,竟然会是大哥虚若谷。

这刻虚若谷看了虚慕阳一眼,面上竟无丝毫表情,只是冷冷道:“爹娘很想你,把天神宫的东西还给他们,跟我回去吧。”

“爹……娘……”虚慕阳轻声呢喃了一下这个名词,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笑意:“他们现在还好吗?”

“他们不好,最近半年,他们为了你一直都不好过。这次我来,就是带你回去见他们的。”

“见他们……”虚慕阳眼中已浮现出一丝惆怅:“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当然可以。”这个时候,无念愿主终于说话了:“虚慕阳,其实从一开始你就误会了。我天神宫从来没有杀你的心思。不管怎么说,虚家都是莫丘四大家之一,天神宫不会对自己人下手。我们只是打算在事成之后,对你使用洗心之术,洗去你脑中记忆。”

洗神术,一种仙家秘术,能让被施术者失去记忆。不过洗神术虽然强dà

,却不能选择性使用,一旦使用,非但所有记忆都会消除,就连神念都会消失,被施术者从次止步天心,再无寸进可能。

这刻听到对方这么说,虚慕阳哈哈大笑:“没有了记忆,我还是我吗?”

没了记忆,他连阵道知识都没了,连个法诀都捏不出来,空有天心境的行为,却再用不了任何法术,连灵徒都未必比得上,可以说直接就是废掉他。更何况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有记忆,方才有对这世界的认识。

没有记忆,与初生婴儿又有何异?

何况洗神术施用复杂,他这话也未必是真,多半还是给虚家一个说法罢了。

“总比死掉好。只要你肯让我以搜魂之术查探你的记忆,确认你没有将消息外传,再将我们的东西交出来,我以真君之名保证,绝不杀你,只洗去你的记忆再将你还给虚家。这也是我们答yīng

虚怀礼的条件。”

搜魂术,一种比洗心术更加痛苦的术法,一旦使用后,被施术者痛苦难当,轻则神魂受创,重则变成白痴。

先搜魂后洗神,这简直是对活人的最大折磨,天下酷刑也莫过于此,但这刻在无念愿主口中说出来,却是轻描淡写,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从他的角度看,虚慕阳盗取天神宫重宝,留他一条活命,已经是极给虚家面子,是天神宫大慈大悲之举了。

虚慕阳心中怒极,瞪着无念愿主看:“搜我魂,洗我神,释无念,你狠,不愧是天神宫执掌洞察,让人闻之色变的大人物,不过这次,你怕是如不了心意了!”

这刻他心中愤nù

,连无念愿主都不称了,直接叫出对方本名。

随后霍然站起,全身灵气涌动,升腾出强dà

战意,竟是对着紫府真君也毫不退缩。

看到这一幕,虚若谷大惊失色:“三弟你干什么?别犯傻!”

这时他终于显露出隐藏心底的关切。

无念愿主面色一沉:“大胆!”

也没见他做什么动作,只是眼神一瞪,空气陡然如凝固一般胶粘起来,虚慕阳全身爆起的灵气竟被生生压住,再无法逸出体外分毫。

同时何冲已冲向虚慕阳,右手对着虚慕阳抓去,厉喝道:“虚慕阳,还不束手就擒!”

虚慕阳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却是丝毫不惧地大笑起来:“紫府真君,念通天地,一念之下,神通自成,我到要看看,你一念起,万法生的修为能不能阻止我!”

说着他全身灵光狂冒,炸出惊天气势,竟然连无念愿主也压制不住。

他脸色微变:“不好,他要自爆天心!”

释无念没想到虚慕阳竟如此决断,情愿自杀也不给自己机会,心惊之下,双手拍出,一股滔天威压已从四面八方袭来,同时喝道:“虚慕阳,不要冲动,为你虚家考lǜ

……”

虚慕阳已打断他道:“我就是在为虚家考lǜ

,只要一天没拿到兵鉴,你们就一天不会对虚家下手!我早已有安排,若我死后,天神宫对虚家下手,那么,兵鉴的事就会天下皆知。说起来,大哥你也不知dào

兵鉴到底是什么对吗?”

虚若谷愕然。

他的确不知dào

兵鉴是什么。

虚家人只知dào

虚慕阳盗走的天神宫重宝,应该和他们请虚慕阳开启的宝藏有关,但从来不知dào

这宝藏里有什么,价值几何。

天下宝藏众多,却不是每个宝藏都值得人拼命的,天神宫对虚慕阳的追杀,固然可以理解为宝藏重yào

,也同样可以理解为对背叛的愤nù

,因此却是做不得衡量依据的。

如今听起来,这宝藏价值竟是远超想象的强,强到可能会让天神宫连虚家都灭掉,让虚若谷也小吃一惊。

“什么?”释无念听到虚慕阳的话也是心中剧震,没想到虚慕阳竟然还有这一手。

他心神受颤,仙法立受影响,恍惚之下,灵压竟减了几分。

虚慕阳全身灵光借此机会暴涨,化成一团冲天光芒升起,竟是照亮了整片夜空,仿佛一轮旭日东升。

“不好!”释无念立知不妙,心念电转,双手同推:“乾坤罩,起!”

一层仙力护罩已将三人笼住。

“三弟不要啊!”虚若谷痛心狂喊。

虚慕阳看了虚若谷一眼,眼中已氤氲出朦胧湿意。

“再见,大哥,虚慕阳今生无颜报父母,一切惟有拜托大哥了……”

“不!”

在虚若谷撕心裂肺的喊声中,虚慕阳体内灵气已汹涌而出,从他全身所有的穴位,毛孔喷射,带出大量的血水。

灵气如海潮般汹涌,化成滔天巨浪,向着四周泛滥而去,冲刷在那乾坤罩上,迸发出无尽光焰。

整间宅院在瞬间化为废墟,余势不减继xù

前冲,一路如摧枯拉朽般将是将附近所有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好在他们地处偏僻,四野无人,但是整个山郊野外,却是一片震荡景象,无数华光冲天升起。

如果说之前是太阳升起,那么现在的光焰效果就是日临大地,就连隔着数里地的安阳府也被沐浴在这片光雨下,整个城市都在风云中摇摇欲催。

“什么人敢在安阳府闹事?”安阳府中已刷刷刷冲出数道人影,一起向着事发的方向看去。

那如潮灵海如风云漫卷,震得所有人面色大变。

如此恐怖的灵压,灵威,要怎样的实力才能展现出来?

“出大事了。”安阳府内一名修行者已是语气干涩的说道。

—————————————

白马飞纵,奔驰在安阳古道上。

唐劫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那灵线的束缚,却是怎么都挣不开。

他看着自己离宅院越来越远,心却越来越凉。

“不,不,我要回去!”唐劫大喊。

他拼命地运转藏象经心法,吸纳灵气,尽管知dào

这没什么用,可他还是要努力试一把。

灵气在体内肆意乱窜,冲的唐劫痛苦难当,可是唐劫却是丝毫不停,不断的借着体内灵力试图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似乎有一丝灵气融于血脉中,消失无踪,与此同时,一根束缚着唐劫的灵线竟然在唐劫一挣之下崩断。

唐劫一楞,随即大喜,继xù

鼓动灵气,更多的灵气融入他血脉中,唐劫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仿佛要爆zhà

了一般。

这情景如此怪异,唐劫从未经lì

过,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做了,因为他感受到自己的力qì

在这刻竟是疯狂飚涨。

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融于血脉,唐劫突然大吼一声,双臂陡震,只听啪啦啦一连串的声响,那缠绕着他的根根灵线竟是全部崩断。

随着灵线崩断,那白马也长嘶一声倒地,瞬间化为纸马。

唐劫一下扑空,重重摔在地上。

但下一刻他已跳起来,刚才这一下扑跌奇重无比,他却丝毫没有受伤,只觉得全身上下涌动着说不完的力qì

,看着那白马化纸,怒叫道:“不,起来,带我回去!”

那纸马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唐劫手心里,任他如何灌输灵气却始终都不再有变化。

唐劫无奈,只能将纸马一丢,转身向院子跑去。

他到不是要去和天神宫的人拼杀,只是希望能在对方来之前拉着虚慕阳赶快跑。

就算虚家有命灯又如何?大不了他和虚慕阳带着兵鉴躲到洗月派去,他就不信天神宫还敢追杀到洗月派中!

困境固然存zài

,办法也总是有的,没必要轻易放qì



然而刚跑出没几步,就看到远处轰然声响,冲天的光辉照亮天际。

赫然正是自己先前那宅院。

“不!虚大哥!”唐劫痛苦大叫起来。

那一刻他心中明悟,知dào

世上已再没有了虚慕阳这个人。

怔怔地看着远处硝烟,突然,唐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眼神中狰狞出滔天杀意,他对着天际高呼:

“虚大哥,一路走好!”

“唐劫今日发大宏愿……以心魔立誓,本心永记,只要唐劫在世一日,就必灭天神宫!”

第十四章 洗月派

凄厉的风潮终于消散。

虚慕阳身上的灵气消失,人已重重倒下。

光辉过后,是无尽的灵雨从天而降,这是虚慕阳吸收的所有灵气回归自然的表现。

仙者逝,百灵生。

仙者生,百灵消。

这是修仙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修仙界与自然界的关系,就象是白天与黑夜,生灭轮回,循环不息。

每当一名修仙者死去,就意味着大陆上一片灵光净土的诞生。同样的,每当一名强dà

修仙者的崛起,必然也伴随着大量资源的消耗,甚至是无数山川河岳的消失。

然而对虚若谷来说,灵气可以循环,失去的生命却再不可能归来。灵雨落在他的身上,肩上,脸上,打湿了满面,化做泪痕流下。

“弟弟……”虚若谷无声低泣着。

“混蛋!”释无念也愤nù

吼了起来。

虚慕阳这一下天心自爆,在乾坤罩守护下虽未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却对他的尊严造成了严重的羞辱,好比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紫府真君又如何?

他虚慕阳照样能让你一无所获。

下一刻何冲已冲出去,翻找虚慕阳的身躯,却是一无所获。

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他回望释无念,哆嗦着说:“愿主……兵鉴不在他身上……”

释无念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此行前来就是要取回玄兵鉴,却从没想过玄兵鉴可能不在虚慕阳身上。

毕竟这是稀世重宝,是开启大阵的关键之钥,谁拿到手都不会舍得离开自己须臾,直到这刻虚慕阳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怕是犯了个大错误。

虚慕阳刚才所说不是虚言,半年时间,已足够他做许多事!

“搜!这是天神宫兴旺之基,就算是上天下地,也一定要把兵鉴给我找回来!”释无念已是不顾风度的凄声嘶喊起来,这一刻他面目狰狞,竟是说不出的恐怖。

随着他的呼喊,何冲已冲入废墟中大肆翻找起来。

他堂堂天心境真人,这刻在废墟里狂翻大翻,活象一只钻地鼠,丝毫不顾形象,可就算如此,又哪里找得到。

眼看何冲将整个废墟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兵鉴的影子,释无念眼中杀气已是越来越重。

他回头怒视虚若谷:“你的好三弟!”

虚若谷心中震惊,知dào

虚慕阳已彻底将这位无念愿主激怒,忙低头道:“愿主明鉴,此事与我虚家无关!虚若谷愿代表虚家,发动所有人手,倾尽全力找出兵鉴下落!”

“找?怎么找?”

虚若谷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我了解我三弟,他既然说了已有安排,只怕兵鉴真得就不在这里。不过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这里庭院干净,象是有人长期打扫。我三弟素来在生活上不修边幅,除了一身衣着,其他根本懒得打理。尤其是这落难时刻,更不可能有心思整理庭院了,只怕是另外有人负责这里的卫生。另外我刚才看那石桌上,摆有四色小菜。三弟对俗世饮食素来无爱,如今摆上这酒菜,多半是与人共饮。虽然他将碗筷撤去,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之前怕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你是说……”

“他一定把兵鉴交给别人了!”虚若谷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回兵鉴。既然是酒菜新热,那这个人走的时间应该不长,只要我们查出这个人是谁,就一定能拿回天神宫想要的东西……”

释无念眼神亮起:“何冲,立kè

查一下这段时间虚慕阳和什么人在一起。”

看到释无念认可,虚若谷终于松了口气,心中亦是暗道:弟弟,终归是辜负你的苦心了。

在虚慕阳眼里,天神宫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信的。尽管释无念口口声声无杀人灭口的意思,但谁知dào

他说的是真是假?也许只是为了哄住虚家。一旦兵鉴真的到手,说不定就要大开杀戒。虚家既然介入了,就算不知dào

全部内情,至少也知dào

事关重大,那就有被灭口的可能。

但天神宫要是得不到兵鉴,灭口就没有意义,再加上额外的泄密威胁,虚家便可无忧。

然而这只是虚慕阳的看法,他所接触的,是当初破阵时暗怀鬼胎的天神宫人,他的视角决定了他不可能再相信天神宫任何人。

虚若谷却不这么想。

不管怎么说,虚家也是莫丘四大家族之一,地位显赫,声望极高,人脉更是广布全国。天神宫一旦灭虚家,必然在莫丘引起大动荡,牵连必广,引发内乱也说不定。天神宫虽强,却终究是扎根在莫丘这片土地上,依托于凡人和大量的普通修仙者建立起的超凡地位,不会轻易干这种自乱阵脚的事。杀一个虚慕阳,影响的只是虚家,灭一个虚家,影响的却是整个国家,意义完全不同。

因此虚若谷坚信,就算天神宫拿回了兵鉴,也不会真灭掉虚家,反而有可能借机卖好,分虚家一些好处,冰释前嫌。

这不是没可能,毕竟虚慕阳不是天神宫所杀,而是自杀,性质上要让虚家好接受得多。

但是反过来,如果没能拿回兵鉴,天神宫怀恨在心,暗地打压虚家,使其从巅峰位置上跌落,衰败,最终无疾而终的可能性却比灭虚家满门更大。

死者考lǜ

的是生存,活人要考lǜ

的却是如何才能活得更好,让家族辉煌延续。

所以他更愿意全力帮zhù

释无念找回兵鉴,争取谅解。

这两兄弟在同一件事上的看法,却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虚慕阳的性子略有些偏激,虚若谷则稳重许多。但虚慕阳深知兵鉴的重yào

性,虚若谷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到底谁的想法更准确,事情未发生,就无法分辨对错。

就在思考的时候,一声嘹亮吼叫突然从天边传来:“什么人在此地释fàng

灵威,惊扰世人,当我洗月派无人吗?”

“洗月派的人来了!”何冲叫道。

释无念却是哼了一声:“何冲,做你的事。虚若谷,你随我出迎,我到要看看洗月派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琼州边远之地,洗月派就算派人主持,想来也不是大人物。只要洗月派大佬级的人物不来,谁能阻他释无念?

这刻远处数道人影飞来,为首一人黑袍长髯,双目有神,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这刻远远看到释无念,正想喝令,突然间心神一颤,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吓了好大一跳,从空中直接跌落下来,双臂一抱叫道:“洗月派南百城,见过无念大愿主,不知dào

大愿主法驾亲临,还请恕罪!”

释无念看了那南百城一眼:“你小子到是有些见识。”

那南百城已笑道:“大愿主天人之姿,在下南百城忝为洗月派安阳府分堂主事,有幸领万仙谱,见过愿主图容,总算是未有冒犯。”

这所谓的万仙谱,说白了就是修仙界的护身符。

修仙界里各种奇葩甚多,有那老不知趣的,最爱做凡人态游戏风尘。如果谁有眼无珠冲撞了高人,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谁也不知dào

自己什么时候就碰上一个这样的货色,因此就有人做出了这群仙谱,绘有各地天心境以上真人真君的形象,以资识别。

当然这万仙谱不可能真的将所有大能之士都囊括进去,一些强者更擅于改头换面之术,但有总比没有好。

发展到后来,这万仙谱又多了个功能,就是修仙界排名,分什么新秀榜,真君榜,基本上就是实力划分。

仙台境到是没有排名,一来本来就人少,谁也搞不清。二来仙人也不是凡人可以随意划分的,万一不小心惹恼了哪位仙人,那真是死得冤了。

释无念是天神宫四大神君之一,成名甚早,早年在修仙界也是威名赫赫,因此他的相貌,万仙谱上却是有的。再加上他心性高傲,从不屑改头换面的“委琐之行”,因此南百城到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反到是虚若谷和何冲,万仙谱上有他们,但排名甚为靠后,且画工甚糟,南百城并未认出来。当然,就算认出来了,在释无念这尊大神前,也不会有什么可在意的。

南百城是安阳府一带的主事,虽然不在官府不掌实权,但身为脱凡境百炼期的灵师,附近诸官,各路仙修,哪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奉一声仙师?

没想到这刻见了释无念却如老鼠见猫,屁都不敢哼一个,吓得他身后一群人也个个哑口,不知对方是何来路。

他们却是连万仙谱都没资格看上一眼的。

这刻南百城上前,鞠躬道:“不知无念大愿主法驾为什么会亲临琼州小地?有什么事,大愿主只要吩咐一声,在下定为愿主效犬马之劳。”

释无念冷哼一声:“不需yào

了,我们在这里办些事,你们离开就行了。”

南百城的脸色立时变得尴尬起来。

不过只是想了想,南百城已拱手道:“大愿主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安阳府是我洗月派管辖的地方,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愿主虽是紫府真君,终究是客,岂有客人让主人走的道理?”

“你说什么?”释无念眼中已放出神光,瞪住南百城,一股无形灵压慑住南百城,南百城只觉得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自己肩头,竟是动弹不得。

他苦苦撑住,依然艰难回道:“大愿主要做事,我南百城当然阻不了,不过在下身负门派监察之责,却也不能就这么离去,还请大愿主见谅。”

他看到释无念的第一眼时惊恐万分,回过心神后却是迅速镇定下来,这刻竟也是豁出去了。

在来之前,他看到远处灵气冲天,其势惊人,就知dào

多半不是自己能对付的麻烦,所以早早就捏碎传令讯符,通知了门派。在看到是无念愿主亲临后,更是又捏碎了一块加急密令,这加急密令不单可以告急,更是可以给出少量内容。事发仓促,他只来得及在袖子里写下愿主亲至,虽话语模糊,但想来洗月派已能理解。

洗月派现在派来的人已在路上,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把对方留下来。

如果释无念一句话就把自己赶走,让门派强援看到,那以后自己在洗月派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反过来,如果能顶着释无念的压力,与其对峙,为门派强援的到来拖延时间,则是为门派立了一大功。

他自是挡不住释无念哪怕一秒钟的,但这里毕竟是洗月派的地盘,释无念敢在这里杀洗月派的人,那是打洗月派的脸,只要他还没疯,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干。

南百城这也是拼了,赌了!

修仙界为了前程而敢于拼命的可从来不少。

“这么说你是非要监视我了?”

南百城陪着笑回答:“愿主误会了,愿主远来是客,在下只是想尽地主之谊。不管怎么说,我安阳分堂也算这里的地头蛇,愿主有什么要处理的事,大可以知会一声,南百城愿率手下效犬马之劳。”

旁边一群修仙者也是有眼色的,这刻一起抱拳回应:“愿为愿主效犬马之劳!”

释无念哪可能让他们帮自己寻找唐劫,一旦找到人,只怕第一个就先自己关起来细细审问到底是什么事。

能让真君出动的,都不会是小事!

正要说一句不必了,没想到南百城眼珠一转,已注意到旁边的废墟。只是看了一眼,已沉声道:“乞难,查一下这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释无念立知不好,以洗月派对这里的熟悉,只怕很快就会将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顿时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但转念一想南百城肯定已将消息传回,这里又是事发之地,人虽然可以杀,这口却是灭不掉了。

心中愤nù

,只能暗骂虚慕阳临死还给他惹个大麻烦。

自杀的方法有很多,他偏要自爆天心,只怕就是为了引洗月派介入。

南百城不知dào

死神已经在他们头顶转了一圈,旁边一名修者已飞速退离,片刻后回来,手中已拿着一本册子,仔细翻查过后道:“找到了,半年前这家宅院出售,是个外地的少年买下了此宅。”

“外地少年?”听到这话,释无念眼中已放出神光:“他叫什么名字?”

那修者正要回答,没想到南百城手快,已一把抢过册子,看都不看就将其毁去。

“你……”释无念勃然大怒,正要动手,南百城手一搭,已按在那修者的脑门手,灵劲暗蕴,扬声道:“大愿主既然来了,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今后传出去,我洗月派竟然连愿主来了都不招待一下,实在是丢了颜面。至于这宅子主人的消息,不过小事一桩,只要愿主肯留下来,洗月派自会将消息双手奉上。”

看这样子,只要释无念不答yīng

,下一刻南百城就会灵劲催动,爆掉那修者的脑袋,也是当机立断之极。

释无念怒极反笑:“你以为这对我有用吗?”

“当然没用。紫府真君,神念通天地,一念生万法,施法于无形之间,我这点雕虫小技,怎么可能挡得住真君。”南百城笑道。

他这话一出,大家这才明白眼前站着的竟是紫府境的高人,一时间全吓的瘫了。

南百城却是继xù

道:“不过愿主要杀我容易,要阻我却难。愿主远来此地,想来不是为了杀我洗月派的人吧?”

释无念立时滞住。

六大派之间并不和睦,相互之间多有鹾龌,但矛盾并不公开化,只有私底下的暗斗,却没有表面上的明争,上门打脸这种事,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是轻易不会去做的,平白惹怒了对手,对自己却是没什么好处。

这刻南百城已继xù

道:“还是请愿主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释无念哼了一声:“好小子!多少年了,已不知多少年看到如此有胆气的小辈了,洗月派最近还真是人才倍出啊。不过可惜,终究是见识浅了些。”

说着释无念已微微扬手。

他手微扬,南百城已吓得面如土色,心想难不成释无念真要拼着和洗月派结怨也要杀自己。

没想到释无念只是朝着他身前空处一指,只见先前那被他一掌震碎的册子竟已纷纷结合在一起,复原成先前的书册,直飞入他手中,甚至连页数都停留在先前位置。

“这是……返本归源法?”南百城惊叫起来。

“不,是时之道念。返本归源法虽可返本归源,却需yào

事先对归源之物有足够的了解。时之道念则不同,它只是让目标回到一个指定时间前的样子。”释无念微笑着回答。

“道念……掌道天尊?”南百城骇然。

真君与天尊,虽然同为紫府,但是两者之间又有差别。

术,法,神通,道,修仙者能力的四大表现,惟有掌道者方可称天尊。

若没有掌道,那就算入了紫府,也只能称真君。

这刻释无念却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小道而已,哪里称的上真zhèng

的掌道,只能用于这般死物,大道无疆,谁人能掌?就算是天尊,地仙都做不到的……”

说着他已翻开书页,目光停留在先前那页上,很快找到自己需yào

的讯息。

“唐杰,十二岁……”释无念喃喃吐出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何冲跑过来,正要说什么,释无念已挥了挥手:“我已知dào

此人是谁,我们走吧。”

眼看他要走,南百城大急:“大愿主请留步,我派三叔祖听说大愿主法架亲临,已经亲身赶来迎接,并命小的无论如何要请大愿主等待少许,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萧别寒那疯子要过来?”释无念听到这名字面色突然大变,怒哼道:“老子没空见他!”

洗月剑痴萧别寒,那是有名的武疯子,生平最嗜和人战斗。这货过来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先找自己打上一架的了。

要战,释无念自然不怕他,但他现在身负重责,哪有那心思和萧别寒打。

问题是他不想打,有人却不放过他。

这话刚出,只听远处一声长啸骤起,随后一道剑qì

冲云霄,绽放光华,威力竟比之前虚慕阳自爆天心时更加庞大,更有一股犀利剑意肆意纵横,即使远在天边,废墟处的释无念虚若谷也能感受到那凌厉战意。

“混蛋!”释无念骂了一句。

萧别寒来的这么快,显然是动用了传送阵跑过来找自己。

六大国境内皆铺有传送阵,方便内部往来,往往一地有难,就是八方来援。但是传送阵本身与他国并不相通,想要过境就得跋山涉水,而且使用一次消耗灵石巨大,非重yào

事宜不可动用。

释无念没想到萧别寒会这么疯,一听到自己来了就用传送阵过来打架。

只见远处一到寒光剑影已高速掠过,第一眼时对方还在天边,下一眼已冲至近前。

一道剑影幻出冲天剑芒,对着释无念劈下,同时传来还有一声狂放的吼声:“释无念,你来得好,和老子打一场再说!”

“萧别寒,本人此来是为了追捕一名门下叛徒,和你洗月派无关!”释无念说着对空遥遥一按,已将这一剑化于无形。

“只要是发生在我洗月派的事,哪件能说和我洗月派无关?废话少说,打了再讲!”

随着这暴喝声,一名身形高大的长发中年男子已在风云中出现,随手一劈,又是一记犀利剑光开天劈地般斩了过来。

“何冲,若谷,你们去追人,这个家伙交给我!”释无念大喝一声,全身上下已现出金色甲胄,与当初唐劫在翠微山所见一般无二,只是金芒更盛,这刻一拳轰出,捣出滔天威势,仅是灵压就震的周围一群人立足不稳,吓得纷纷退避。

那萧别寒却是甚不满yì

,叫嚣道:“你少拿天神甲来糊弄老子,拿出你的大愿神通来!”

一剑更比一剑的疯狂劈下,瞬间天空中已布满无尽剑影,剑光所到处,小元山头尽成平地,仅是剑qì

余波便逼得一群修仙者纷纷抱头鼠窜。

“混蛋!混蛋!混蛋!”释无念被他气得极了,但也知dào

有这家伙纠缠,自己要追杀那唐杰已再不可能,惟今之计,惟有先打败对方再图后事。

下一刻他人已飞向天空,长声道:“我发大宏愿,灭世间万般有为法……”

第十五章 追索

这天夜里的安阳府,分外热闹。

先是虚慕阳自爆天心,气冲霄汉,接着是释无念与萧别寒又大打出手,从风屏渡一路打到彩云之巅,安阳府的人一整晚就看到天空上方光焰四照,天雷阵阵。

灵气泛动掀起的飓风席卷安阳府,摧毁了近百民居,位于风屏渡的小元山更是被夷为平地。

尽管如此,要不了多久这里依然会重现生机。

消失的草木会再度生长,就连被夷平的小山,也会在法术作用下渐渐恢复。

修仙界从来如此,大陆地貌往往因修仙者的生灭轮回而发生改变,江河改道,山起峰消,皆是平常之事。

修仙者们闭关百年,可能一梦醒来就发xiàn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也因此,修仙战争虽然惨烈,每当战争起时,日月无光,血洗长天,可待到战事落幕,曾经的古之战场,往往就会因灵气集中,而成为新的繁华盛地。

若是上古大能陨落,福泽万里,届时就是一大批门派随之兴旺。

当然也会有一些大能未及时死去,便会穷尽所有力量封闭灵地,九黎兵主就是属于后者,正因此才万年无人发xiàn

,直到万年之后,阵法难以维持,才有少量灵气泄露,福泽外遗,引来无数窥测之辈。

为夺兵鉴,释无念实在没心思和萧别寒闹,所以在打过一阵后就叫道:“萧别寒,我认输还不行吗?”

萧别寒哈哈大笑:“你这人不实诚,明明还有余力,怎么就认输了。来来来,咱们继xù

,有什么事打完再说!”

尽管不情,不愿,不甘,但萧别寒不停手,释无念就别想走。

两人一直打到日出东方,眼看天已破晓,释无念怒吼:“萧别寒,你到底想打到什么时候?老子还有事,没功夫陪你玩!”

漫天剑影陡然消失,萧别寒竟是奇迹般的收剑退开,长声笑道:“既然无念愿主没心情斗下去,那就算了。可惜啊,愿主无心战斗,我萧别寒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愿主既然有事要办,那就请便吧,我洗月派就不强留了。不过愿主最好明白,这文心国是我洗月派守护之地,行事之间最好有所思量。”

说着已大笑离去。

释无念被他气得几要吐血。

老子一路过来都是悄悄的低调行事,明明就是你这混蛋一过来就大打出手,到底是谁做事没思量?

从天空落回地面,释无念看到何冲和虚若谷还在原地,眼中已现出杀气:“为什么你们还没去找那小子?”

何冲回答:“李鸿阳和明夜空也带来了,把我们看住,不许我们离开。”

“什么?洗月派,我和你们没完!”释无念怒不可遏,随手一掌拍下,已将身边一块大石击成齑粉。

不过怒归怒,他还真拿洗月派没什么办法。

想了想,释无念已说道:“时间过去这么长,那小子怕是已经跑得远了,再想找出来已是不易。何冲,你去找那卖房之人,问清楚那小子的相貌把他画下来,再发动文心所有暗堂弟子,寻觅此人下落,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什么?要发动所有暗堂弟子?”何冲下了一跳。

暗堂是各大派在其他国家门派布下的暗子,专责搜集信息,必要时也会执行特殊任务。由于极为危险,只要是前途还有希望的修仙者大多不愿走这条路,所以可以说每个暗子都极为珍贵。天神宫在文心布下的所有暗子,至今不过百余,如今竟是要全部出动,这意味着他们暴露身份的可能极大。一旦被洗月派发xiàn

,就等着死吧。

洗月派不会杀释无念,但是对付这些暗子却绝对会痛施辣手,到时候就等着各种意wài

出来吧。

“顾不得这么多了,兵鉴是我天神宫中兴之基,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释无念狠声道。

虚若谷也吃了一惊,忙道:“愿主,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洗月派,接下来只怕他们会严密盯住我们。如果这时候启动暗堂弟子,只怕……”

他话没说完,释无念却已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候启动暗堂弟子,只怕他们作用还没发挥,到先落洗月派手里了。

释无念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虚若谷回答:“回愿主,这里到底是文心国的地面,我们行事不宜太过张扬。我看这件事要分几条路走。”

“哦?说说。”

“第一,从天神宫和莫丘调擅长追捕的精兵强将过来。从这里开始,一路追查。第二,买通文心国当地的官府,从他们那里获得消息。第三,从乡间组织一批人为我们服wù

,进行搜查。我们用文心国的人来为我们办事,人更多,付出的代价更小,就算是洗月派都阻止不了。”

释无念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愧是虚家未来家主,到是有些脑子。让文心国的人来帮我们抓捕,这是个主意。既然这样……何冲,回令天神宫,让猎鹰来一趟,再传令暗堂弟子配合。”

何冲恭敬回答:“是,不过愿主,这样一来,洗月派就会更加清楚我们的目的。”

“他们已经够清楚了。”虚若谷回答。

————————————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这架打得当真是痛快啊!”

安阳府内,萧别寒大笑着倒提长剑已进了洗月派在这里的堂口,径直走到上首位置坐下,在他身旁还站着两人,却都是天心境的真人。

一个青袍,一个黑袍,分别坐在萧别寒两侧下首的位置。青袍的满面青色,面如僵尸,黑袍的却是容貌俊美,连男子看得都要动心。

包括南百城在内的一干修者已一起拜倒在萧别寒脚下。

“见过三叔祖!”

“见过祖师!”

“见过鸿阳真人!”

“见过夜空真人!”

一连串称呼此起彼伏的响起。

萧别寒一挥手:“都起来吧。这里谁是负责人?”

南百城忙站出来:“长风门下南百城见过师叔祖,鸿阳真人,夜空真人!”

萧别寒看看南百城:“长风?你是燕长风的弟子?说说看,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先退下。”

所有人纷纷离开,堂中惟留南百城将之前发生的事回报,当然也少不了谈到自己面对无念愿主面不改色,以死相逼的态度,三人只是听着也不说话。

直到南百城说完,旁边的青袍人才道:“知dào

那宅院里是什么人了吗?”

南百城忙回答道:“回鸿阳真人,叔祖与那无念愿主交战后,弟子立kè

派人调查了这宅院的底细,已经查明那院子里住的是两人。一个是十二岁的少年,叫唐杰,那宅子就是以他的名义买下来的,曾在安阳府的一家客栈打杂,直到昨晚之前,他还一直在那儿,今天就再没出现。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身穿白衣,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半年来一直在院中,轻易不出来。我查问过当时卖宅子的人家,证实当初寒暄时,曾得知对方姓虚。”

“虚?”旁边的黑袍人立kè

道:“我想起昨天晚上那家伙是谁了,是虚若谷!”

“这么说,释无念这次过来,还真的是为追捕门下叛徒?”那青袍的李鸿阳问道。

萧别寒已哼了一声:“狗屁!追捕一个门下叛徒需yào

他释无念亲自出动?再说虚家什么时候成了天神宫的门下了?昨天晚上灵潮大作,分明是有天心境真人自爆天心!哼哼,堂堂天心境真人,竟然会被逼到自爆天心,这事没那么简单!鸿阳,查一下虚家有几个天心境,又有几个喜穿白衣的。”

“不用查了。”旁边黑袍的明夜空已快速道:“虚家一共七个天心境,虚怀礼,虚若谷,虚明月,虚慕阳,此外还有三个不姓虚。那白衣人年纪不对,不可能是虚怀礼,又是男人,只能是虚慕阳!”

“虚慕阳?”萧别寒怔了怔:“那个阵道大师?”

他已开始摸起下巴思索起来,同时口中喃喃自语:“这么说,天神宫和虚若谷过来就是为了抓虚慕阳的,偏偏虚慕阳却情愿自尽也不愿被擒。可虚慕阳死后,他们却不走,反而追查起那个少年的下落……嘿嘿,这里面有问题,我看要么那少年是什么来历非凡的人物,要不就是身怀重宝?”

“师叔明鉴,我看也是这样。不过最近没听说哪门哪派的贵公子失踪,我看八成还是后者。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旁边明夜空已问道。

“还用问。”萧别寒哼了一声:“我不知dào

他天神宫想要什么东西,但是我知dào

这东西一定很重yào

,重yào

到值得释无念亲身前来,重yào

到以他高傲的性子情愿向老子认输!嘿嘿,他不知dào

他越是想走,老子就越是不能让他走。老子不管他天神宫想干什么,反正我洗月派就是不能让它成功,至少不能轻易成功!”

说着他随手一派,那案几已被他一巴掌拍成齑粉。

萧别寒虽然人称剑痴,武疯子,脑袋却从来不笨,爱打架从来都只是他的掩饰。这次过来,更是借机给天神宫制造麻烦,如果释无念大大方方地说虚慕阳盗走我天神宫某件宝物,没准萧别寒也就不问了。

洗月派还没寒酸到要抢天神宫法宝的地步。

但他越是不说,萧别寒就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就越是要阻挠,因此斗得就更欢畅。

六大派从来都是表面和气,暗地里勾心斗角,那真zhèng

交好的,各派只有一个。洗月派的真朋友只有千情宗,其他的都是假客气。如今天神宫跑到洗月派的地盘上,他萧别寒若不下点绊子,也愧做这洗月派的三叔祖了。

反正老子就是一武痴。

靠着假痴不颠的作派,萧别寒就这么生生搅了天神宫的大事。

这刻一语既出,萧别寒已道:“立kè

查清那个小子的身份,令门下密切注意,一定要抢在天神宫之前把人找到,我就不信,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还找不过他们。另外,再派人监视释无念的行踪,最好他启动暗堂弟子,我们也好把那些藏在地下的老鼠一网打尽。”

南百城汗流浃背:“叔祖,要跟踪紫府真君……弟子……。”

“不用暗跟,明跟就行了。”长相俊美的明夜空已接口道:“无念愿主大驾光临我文心国,我们总得尽些待客之谊,给他们安排下榻之所,再找些人供其差遣,相信无念愿主也不好意思拒绝我洗月派盛情……这事你找几个聪明识趣的来办。”

“弟子明白了。”南百城忙回答。明着监视释无念虽然不会有什么大成果,却有许多事,本就是从小细节看出来的。何况洗月派已经知dào

了他们的动向,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其实就是拖后腿,而不是继xù

查明。

至于真相,等找那个叫唐杰的小子,自然一切都会明了。

“当时释无念他们这么急着离开,现在想来,那个叫唐杰的小子应该也是才离开不久。发动当地所有人,应该能查到这个唐杰去哪了。”李鸿阳也道。

“弟子这就去办。”南百城这才退开。

“等等。”萧别寒突然道:“你在我们来之前,拼死缠住释无念,这件事做得很好,我会向师兄回报,给你应得的奖励。”

“多谢师叔祖!”南百城大喜拜倒。

只用了两天时间,洗月派就已查明了所有需yào

的消息。

那天夜里单独出行,又与附近人家叙述的唐杰,年龄相貌相似的少年一共有六人,这六人中有五个已经查到,皆与虚慕阳无关。

惟有一人,至今未有下落。

据悉,他是向北走的。

萧别寒立kè

传下喻令,命周边官府派出大批人手搜罗此少年。与此同时,重金买通当地官府的何冲,也得到消息,从乡间组织了一批江湖人士,四处寻找唐杰。

然而一连两个月过去,却始终没有人找到他,仿佛他从此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第十六章 灵州

灵州苍龙府。

文心十二州,以面积论,灵州位列第四,以灵气资源论,灵州位列第十,以经济论,灵州却位列第二。

这里地处文心以南,与琼州一样是极东偏远之地,不过在地理位置上却更接近锁云岛,形成了一处重yào

的海角,无涯角。

从无涯角出发,沿着海岸线一路航行,三十日后可到达涯海国。

涯海与文心在陆地上并不相连,但是通过海路却可直达,航线优势使得这里拥有巨量的海上贸易,从而也使灵州成为文心国最重yào

的一个经济大州。因此尽管这里灵气匮乏,地位却不可轻忽。

苍龙府便是灵州的州会所在,也是整个灵州最繁华之地。这里有文心国最大的海船,最高档的酒楼,最豪华的客栈以及最美的婊/子。

长生街上,一名少年此刻正在街道上信步行走着,正是唐劫。

他没有听虚慕阳的一路向北,而是在北出安阳府后立kè

折道南面,一路南下。

虚慕阳让他向北走,是因为洗月学院在北面,他要他去求学。可是唐劫知dào

,天神宫得不到玄兵鉴,绝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单人出行,行迹实在太过明显,所以虚晃一枪后立kè

变向,一路专走山间小道,夜行晓宿。

这花样不复杂,却很实用。

谁也没想到一个十二岁少年还会玩出这手,追索他的人大多北寻,南边人数极少,自然是翻遍文心国每寸土地也找不到他。

向南行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没有虚慕阳的引荐,唐劫也很难进入洗月学院。

洗月学院每年只招收一千五百名弟子。

可就是这一千五百名弟子,却至少有十万人在追求。

这还不考lǜ

那些连学费都付不起的。

洗月学院的学费是每年灵钱三百枚。

灵钱是修仙者使用的基本货币,如果按官面价值算,一枚灵钱只相当于白银一两,但实jì

上,凡人很难换到,因此在私下买卖里,灵钱的实jì

价值翻了三到五倍。

也就是说,洗月学院每年仅入门的学费就需yào

一百多万人民币,这还只是入门费,后续花消更厉害。其实洗月学院的入门费并不赚钱,但是后续各种花消可就不好说了,颇有现世的卖周边概念。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洗月学院的创办,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满足凡人求仙的欲望,行的就是有教无类之道。

最早的时期,各大门派其实是以检测根基为挑选派内弟子方法。

但是很快各门派就发xiàn

该方法弊病甚多。

修仙肯定需yào

根基,却不是惟赖根基。就好象人要有成就,智商肯定要有,却不惟靠智商,总有那么一些人,资质普通却做出不凡成绩。

这对于未能入门的普通人而言,这就成了资质无用论的最好依据,因此对惟根基的挑选方式多有不服。说什么无法修liàn

非己之过,而是仙派过于迂腐守旧,死守根基。既然天下有根基不好而修道有成的,那谁能说自己就不是其中之一?

事实是象这样的存zài

虽然有,但人数寥寥,完全不值得效法。

然而世人无知,总以为别人可以创造奇迹,自己也必可以。

当仙门拒绝时,便难免要对仙门心生怨气。

为避免与俗世产生太多争议,维护形象,便于统治,最终仙门采取了折衷之法,就是开设修仙学院,声称天下凡人都可以入院学习,只要达到一定成就就可以入派。

这方法可谓一举四得。

一来避免了俗世愚夫的偏见,认为门派不给机会。

二来也省却了鉴定弟子根基的功夫。鉴定弟子根基,也不是随便摸两把即可的,也需门派长辈出手,消耗资源试其资质,积少成多,消耗也大。

三来也可以为门派增加一笔额外的收入。天下父母心皆是一样,为子女修道,那是心甘情愿将毕生积蓄奉献。你若不收,他反而恼你,怨你不给机会。至于他学无所成,那是他自家无能,怨不得门派,家中父老也可死了这条心。

最后就是也的确可以避免错过一些根基不足,却天赋异秉的的弟子。毕竟能达到门派规定成就者,无论根基如何,总是有可造价值的。

不过也有一些门派认为这种做法世俗气息太重,修仙者是世外高人,受世人景仰即可,怎能效法世俗开办学院?

如果人人都有修仙的机会,那仙人岂不是自降身价?

但事实证明,只有广开门路才能招揽贤才,那闭塞守旧者最终要被时代淘汰。

洗月派天神宫等六大派,之所以能成为栖霞界最强的门派,除了他们底蕴强dà

外,还有就是他们率先做出改变,最终才能成就如今的独霸地位。而那些顽固守旧的门派,因弟子寥落,青黄不接,最终渐渐沉寂,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在漫长的演变过程中,洗月学院渐渐也由面向所有普通人的学院,变成了被各路豪强富族把持的学院,贫穷子弟要想进入,可以说是难之又难。

当然,修仙不是说只有这一条路,但是洗月学院难进,其他仙门也未必就好进。

就如虚慕阳,唐劫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也没能获传仙法。那些从门派中出来的仙师们,几乎个个都发下誓言,不会将本派仙法外传——当上苍为凡人打开了一扇门时,往往也就关闭了另一扇门。

作为文心国内最好最有前途的修仙正道,洗月学院因此也是竞争最激烈甚至是最惨烈的!

总而言之,穷修文,富习武,修仙穷三代!

仙路艰难,仅是入学一途,就足以让大部分让人望而生畏。

说到钱,唐劫还是有的。

虚慕阳给他的那把青光剑是把不错的法宝,价值不低,不过一来出售这把剑,就相当于把自己暴露。二来这是虚慕阳给他的,他也舍不得卖。何况就算有了钱,他也没有那个门路能进去。

除非他玉门九转,天赋过人,那到是可以破格录取。

因此要想进入学院,就必须另辟蹊径。

总算跟随虚慕阳这半年时光,唐劫对修仙界早已不是一无所知,因此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全盘打算。

这刻漫步在长生街上,唐劫看到不远处有一家酒楼,人来熙往,颇是热闹。唐劫便走进去,坐在一张桌子前叫了几个小菜,然后自顾自吃喝起来。

他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吃着喝着,待到饭时过去,客人渐渐少了,唐劫这才招手叫过小二,取出几枚铜钱放在他手心:“小二哥,有个问题还要请教一下。”

那小二眉开眼笑地收起铜钱:“客官有什么吩咐?”

“这苍龙府我初来乍到,对这里许多情况不太熟悉,想找个人了解一下。”

“客官想了解哪些方面?”

“很多,不过我最想知dào

,这苍龙府里哪些人家最有地位。”

“这个……”那小二犹豫了一下。

唐劫笑笑,又塞了几个铜钱过去:“不要误会,你看我可象是江洋大盗之流?”

那小二看看唐劫,看他一副少年模样,也的确不象是什么恶人,而且真zhèng

的江洋大盗也不太可能以这种方式打探,这才放心道:“这苍龙府有五大家,金,张,古,卫,周,在苍龙府那叫一个了得,可以说半个苍龙府的财富都是这五大家的。”

“详细说说。”唐劫指指桌上的菜道。

那小二看看没什么客人,便干脆坐下来,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道:“这苍龙府要说最大的家族,首推金家。金家是以跑船起家,如今这码头上的海船,十艘得有六艘,要么是他金家的,要么是他金家控zhì

着的,手底下光是修仙者就养了有十多位,那叫一个了得。张家是官宦世家,张家现在的老太爷曾经官居吏部左司事,那可是四品的官,门生故旧满天下,就这苍龙府都不知有多少官员是出自张家,现任的苍龙府府主,每年还都要给老太爷上门拜寿。他们拥有全苍龙府最多的田地,尤其是灵田,几乎尽在张家手里捏着呢。”

狠狠夹了几口菜,小二继xù

道:“古家是做黑道起来的,据说早先曾一统苍龙府的黑道,那当家的好象是个什么修仙的,据说和什么门派还有牵扯,具体就不太清楚了,就知dào

这家人啊,心狠手辣的紧,名声也是最臭,主要经营镖局,赌场,典当,另外就是放印子钱,再从当地的一些小帮派手里收钱,养了不少的打手。卫家和周家都是近些年才起来的,做的大都是街面上的买卖,这苍龙府大大小小的商铺有不少就是属于这两家的。卫家主营货行,布庄,酒楼,客栈,药铺,成衣铺和粮食铺,做的是百姓的买卖。周家主营花坊,珠宝,书画和钱庄,大多是和达官贵人们打交道。我们这酒楼,就是卫家一个外戚开的。”

“原来是这样……”唐劫思索了一下,又问:“那如果我要投靠,你觉得投靠哪家好呢?”

小二笑了,深深看了唐劫一眼,一脸的“我就知dào

是这样”的表情,回答道:“想投靠可不容易。这几大家,前面三家,个个都在这存zài

了有上百年,就连手底下养着的下人,那都是一辈传一辈的。管事的儿子当管事,门房的儿子将来也是当门房,忠心得很,外人想进去,难啊!”

“那卫周两家……”

“他们到是招外人,但是需得身家清白才可以。”

“身家清白……”唐劫喃喃低语了一句。

自己的身家来历,可算不上清白啊。

又问小二些事,摸清了这里的大致情况后,唐劫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就在苍龙府四处转悠,一直转悠了十多天,然后他便再一次消失了……

——————————

一晃眼,冬季到了。

苍龙府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冷,夜里下了一夜的大雪。

清早起来,吴老汉看到街面上白茫茫的一片,自家的院子里竟是积满了厚厚的落雪。

摇了摇头,老汉出门清扫院子里的雪。

干完活后,吴老汉垂了垂酸痛的背部,叹了口气:“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今年这身子骨是又差了。”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屋里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老头子,别忘了把门前的雪也扫一下。”

“知dào

了,老太婆。”吴老汉没好气地回应。

推开门正要打扫,突然觉得脚下似是踢到了什么。

低头看去,吴老汉面色大变:“不得了了,老婆子,有人……有人死在咱家门前了!”

“什么?”

下一刻,门里已跑出一个老太太,来到门前一看,可不是,正有个人躺在自家门口,全身落满积雪,要不是吴老汉踢了一脚,只怕还不会发xiàn



那老太太连忙蹲下去,仔细看了看,低声道:“天呐,这还是个娃,咋就死了呢?”

“罪孽啊!”吴老汉也是叹了口气。

此时他也已看清,那死在自家门前的,分明就是个还未成人的少年郎。

就在这时,那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两位老人吓得同时跳起来,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老太太已叫道:“还活着!”

“快!把人抬回屋里!”两位老人一起动手,将那地上少年往屋里抬。总算两人年纪虽大,但都是干惯活儿的,那少年身子骨又轻,到也搬得动。

刚放到床上,吴老汉已喊道:“快点,老太婆,去熬碗姜汤给他喝,这时候可大意不得!”

老太太已匆匆去熬姜汤了。

一碗姜汤下肚,少年似是有了些精神,眼睛竟是渐渐张开。

“醒了!醒了!”老太太兴奋叫道。

老夫妻两个同时松了口气,吴老汉更是颌首微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没想到我吴南甫临老了还能再救人一命,竟然还是和上次一样,哈哈。”

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你那得yì

的劲儿吧,赶明儿让幸儿知dào

,非得笑话你不可。”

心里却也是极欢喜的。

那少年醒来,四处张望了一眼,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突然翻身坐起,扑通一声跪下:“多谢二位老人家救小子一命,小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誓报二老大恩!”

“起来吧,起来吧,说这些做什么。”老太太已连忙将少年扶起,这才问起他为何会昏倒在自家门前。

少年这才回答说,自己是从野谷原逃难过来的,野谷原上马贼猖狂,常有灭门之事发生。仙家虽有清剿,但这些马贼却如地里的野草,往往杀了一波又出一波,剿都剿不干净。

这少年便是受野谷原马贼所害,导致家破人亡,最终一路逃难,辗转来到苍龙府,最终却因衣食着流落街头,险些冻毙吴家门前。

那老太太看这少年瘦弱的样子,心中怜意大起,说道:“也真是苦了这孩子了,一个人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过来,还正赶上这冬季的第一场大雪,险些害了性命。这要是让他出去,无家可归,怕是还得要冻死街头。”

说着她看向吴老汉,虽然什么都没说,吴老汉却已知她意思。

“这个……幸儿不在,家里就咱们两个老的,怕是不太合适吧……”老汉一时犹豫起来。

老太太已拍着老汉的脑袋骂道:“想啥呢,人家一个小娃娃孤苦伶仃,难不成你还真看他饿死冻死街头啊?救人救到底啊!”

“可是他来历不明……”

“有啥来历不明的,你吴南甫莫不成还是什么大户人家,值得谁来觊觎?”

吴老汉摸摸头,想想也是,虽说近几年蒙卫家大管事照顾,日子好过了许多,却终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还当不上谁来对自己感兴趣。

再说他吴老汉一向为善乡里,有口皆碑,更不可能有什么仇人。

想到这,他便点头道:“既如此,这几日你就先在我家住下吧,待找了事后再……”

他想说等找了事做,有了活路后再搬出去,没想到那少年一听这话,立时拜倒在地:“多谢老人家收留,小子受二老救命之恩,从此必以二老为父母,以子事之!”

“啊?”老汉一呆,老太太到是听的笑咪咪的,摸摸少年的头:“好啊,好啊!多个人,也不过是多副碗筷,没啥。对了孩子,还不知dào

你叫啥名字呢。”

那少年已抬起头来,露出星辰般明亮的眸子:“我叫唐劫!”

第十七章 顾长青

安阳府的一家客栈内。

一名身形修长,剑眉星目,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释无念身前,对着他躬身道:“鹰堂顾长青见过大愿主!见过两位真人。”

“不必多礼。”释无念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坐下:“你一路远来,辛苦了。”

“多谢愿主关心,弟子这趟过来,带来了鹰堂十二名好手,悉听愿主吩咐。”

“在追寻兵鉴一事上,我到是更愿意听听你的想法……事情你都已经知dào

了吧?”

“是,来的路上,弟子已查过所有资料。”

“有什么看法吗?”

“此题无解。”年轻男子回答。

“恩?”释无念扬起眉头。

那顾长青却是全然无惧,只是道:“被萧别寒搅了局,我们已经错过追捕那个少年的最佳时机。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几个月没能抓到的人,再给几年,几十年,只怕都很难再抓到……我们甚至没见过那个人。”

“不是有名字吗?”

“文心国叫唐杰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再说名字这东西,想换就换了,根据名字查,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那画像呢?”虚若谷问。

“更没用。”顾长青毫不客气的回答:“口述描绘,只有在对方身上有明显特征时才能发挥作用,比如脸上有痔,秃顶,或者天生异象等等。若是普通人,仅靠画像根本无法确认。”

大家立时哑然,画像这东西,本身就与真人有几分差异,再加上口述所画,虽然见过唐劫的会觉得比较象,但那没见过的,可就未必能认出来了。

何长青已又道:“再者对方只是个少年,正是成长的时候。人在长大时,身体相貌总会出现些变化。经年未见,就算是原本熟悉的人,都未必能认出故人,何况是一纸作不得数的画像,再加对方有心隐藏,就更难了。”

“难道说就放任对方逍遥不成?”何冲急了。

“自然不能,我只是说,主动追寻怕是没什么结果的,却不代表就不能找到他。”顾长青淡淡回答。

“你有何想法?尽管说来。”释无念道。

顾长青回答:“要想抓到这个小子,首先就得了解这个人。来的时候,我已查过有关虚慕阳的一切,发xiàn

虚慕阳之前从未有认识一个唐杰的少年,虚真人想来应该可以确认此事。”

“是。”虚若谷回答。

“那也就是说,这个少年,他应该是虚慕阳在逃到文心国以后认识的。何真人,你一路追杀虚慕阳至文心国,其间可有给虚慕阳太长的自由时间?”

“绝对没有。”何冲回答:“我一路追杀,战斗断断续续,与虚慕阳几无分开的时候,分开时间最长也不超过几个时辰。”

“那也就是说,他是在翠微山之战后认识的少年。而宅子是在翠微山之战后一个月就买下的,那时唐杰就已出现,那么认识唐杰的时间,应该就是在这一个月里。来之前,我已吩咐当地的暗堂弟子,查询这附近虚慕阳出没的迹象,发xiàn

就在翠微山之战后一个月,唐杰买宅前的几天,翠微山下的小河村一带,曾发生过一起马贼屠村事件,整个小河村的村民几乎被尽数屠光。”

“你认为这是虚慕阳干的?”

“我已去过小河村,那里有人给小河村竖起了坟头,可惜没留名字。我让人挖出了坟墓,检验过尸体,确认是剑伤。其中有几人,死于神念攻击。”

“果然!”何冲已哼声道:“那日我战败离去前,发动天神之怒全力轰击八门锁天阵,那锁天阵是虚慕阳仓促布下,效用不佳,虚慕阳为维持阵势,肯定自己也受了重伤,所以一定是他就地疗伤,直到一个月后才出来,却正好碰上了小河村马贼屠村一事,出手杀贼,这个虚慕阳,还真是临死都不忘行侠仗义!”

语气中充满不屑。

“那就对了。”顾长青接口:“来之前,我已派人查过附近其他的村子,有人曾与小河村有过来往,经证实,那里的确有个十二岁少年姓唐,可惜来往不深,了解的不够具体,整个村子又被焚烧,如今已查不到更具体的信息了,但有八成把握可确定,唐杰就是小河村最后活着的村民,虚慕阳在杀尽马贼后就把他带走了。”

“知dào

这些又有什么用?”何冲不满道。

“有用!”顾长青回答:“知dào

目标是什么人,才能了解他。这个少年……不简单啊。”

“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们穷尽人手也没能找到他,就凭虚慕阳把东西敢交给一个少年保管,就凭他能让虚慕阳带着自己走!”顾长青回答,他转向虚若谷:“虚真人,你是虚慕阳的大哥,在你看来,虚慕阳可是一个会把重宝交给自己不放心的人的人?”

虚若谷摇了摇头。

“那么杀尽马贼后顺便带一个被自己救下的少年离开,甚至和他一起生活半年呢?”

虚若谷依旧摇头。

修仙者生平遨游,兴致来时,往往也会做些替天行道的事,可若救人就带走,那屁股后面得跟上一个师。

能让虚慕阳带自己走,甚至临死前交付兵鉴,可见这个唐杰的确有让虚慕阳重视的地方。

释无念叹息一声:“难怪会找不到这个小子,我们终究是被他的年纪蒙骗了。”

如果是一般少年落难,惶惶之下难免露出马脚,天神宫还有找到人的机会,现在对方有备而行,再加上不是自己的地头,就真难了。

顾长青已笑道:“其实有时候,聪明也是好事。人聪明了,就会有野心,有野心就会有目标。既然不能找出对方,不妨换个思路。”

“你的意思是……”

“他有兵鉴。”顾长青回答:“他肯定知dào

兵鉴的作用,愿主,你认为一个象这样的小子手里拿着可以开启宝藏的钥匙,他会怎么做?”

释无念的眼睛已经亮了:“还用问,当然是找机会把宝藏打开。”

“没错!”何冲一拍手:“只要我们派人在大阵那里守着,早晚有一天,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不过他这话一出,却是被释无念和虚若谷同时鄙夷地看了一眼,暗骂其无脑。

九绝诛仙阵是上古大阵,破解它除了要精通阵道外,自身的修为也极重yào

,以唐劫现在的能力,就算拿着兵鉴也没可能破解。

要真在阵前等,也不知要等多少年,也许百年之后,那少年都化为尸骨都没能去成天都山,到时兵鉴就真的要长埋地下了。

顾长青已道:“所以我又要问到虚真人了,你认为,虚慕阳有没有可能把虚家修liàn

心法传给那个小子?”

“绝无可能!”虚若谷斩钉截铁的回答:“虚家的修liàn

心法只传血脉,不传外人,这是世家传承之凭依,他不可能打破。”

如果虚慕阳是虚家叛逆,虚若谷还不敢如此肯定。但虚慕阳临死还想着保全虚家,所以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他有别的心法吗?”

“没有。”虚若谷回答:“我三弟一生痴迷阵道,并不懂得其他门派的修liàn

方法,这一点何冲应该可做证明。”

何冲点点头:“我与他战了两个月,虚慕阳手段用尽,也没见过他使用虚家以外的绝学,应无此可能。”

“那就是说,唐杰现在很可能还不会任何修liàn

心法,除了……”释无念想说藏象经,不过考lǜ

到虚若谷在这里,也就压住没提。

到是顾长青道:“藏象经只是基础修liàn

功法,且没有灵台境的修liàn

方式,当不得数。”

何冲听他暴露藏象经之名,狠狠瞪了他一眼,顾长青笑道:“这事到现在,谁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不清楚宝藏的具体价值和地点,从而也不知dào

到底值不值得拼命罢了。藏象经是那位大人物自创的功法,其名不彰,你就是传遍天下,也没人知dào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可不必在意。其实,说开了也好,有些事如果瞒不住,那就干脆不要瞒了。就说是一位仙台境的地仙留下的宝藏,位置就在我莫丘境内,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交代。”

释无念听得连连点头:“不错。”

既然不能瞒住消息的外泄,那便贬低它的价值吧。

仙台境虽强,各大派总还是有存zài

的,一个仙台境地仙的遗物,值得释无念出来走一趟,却不值得六大派拼命。

“可我们追索不放,他们未必相信啊。”虚若谷犹豫道。

“所以接下来,就要请愿主回去了。”顾长青说:“愿主留在这里,只会提升事态,让洗月派在意。之前的到来,可以解释为天神宫的颜面,若再要留下,就说明事关重大。”

“那兵鉴怎么办?”何冲不放心地皱眉。

“兵鉴虽然重大,但拿他的只是个凡人小子,这件事真zhèng

的难点是找到人,而不是抢到东西。一个壮汉就能轻易对付的目标,不需yào

愿主和两位真人留在这里。”

“有道理。”释无念点头:“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回天神宫,猎鹰你留下来继xù

搜查。不过你说那小子不懂修liàn

又如何?”

顾长青回答:“要想打开九绝诛仙阵,就势必要修仙。唐杰既然没可能获得虚家功法,藏象经又不足以支持他正式修liàn

,那么接下来……”

释无念明白了:“洗月学院!他一定会想办法进洗月学院,难怪他会向北走!”

“没错,只要我们派人盯住学院,早晚能抓住这个小子,这可比在山里守着强多了。”何冲兴奋道。

“不过洗月学院可不好进啊。”虚若谷道。

“是啊。”顾长青也叹气:“好在这小子目前看来不笨。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再聪明些,聪明到能够闯过那修仙前的一重重门槛,进入学院。”

“洗月学院只收十六岁之前的少年,今年的机会已过,他还有三年时间可以努力。”虚若谷道。

“三年啊,还要等三年。”释无念与何冲一起无奈道。

顾长青淡淡回答:“为了天神宫万年基业,就是等上一百年又有何妨!耐心是我辈成就的法宝,没有耐心是成不得事的。何况在洗月学院等,总比在阵前等要好得多。当然,弟子也会尽可能搜寻此人下落,只是线索有限,希望不大。”

“也只能这样了。”释无念点头道:“九绝阵那边,天神宫会派人常年看守,务必不给这小子一丝机会,至于其他的一些小门小派也不得不防。”

“是!”顾长青回答:“不过我觉得他选择洗月学院的可能最大,玄兵鉴在手的人,若是还不努力走上正道,那就等于浪费资源。为了确保方便搜查,弟子希望能安排几名手下进入洗月学院。”

“这个……”释无念皱起眉头:“洗月学院对身家清白极为重视,我天神宫在这里的弟子,怕是通不过他们的检查。”

“不需yào

。”顾长青回答:“就以天神宫的名义,直接派驻人手进入学院。”

“他们怎么可能答yīng

这个?”

“会答yīng

的。洗月派担心的不过是秘法外流。我们要的是人,不是洗月派的秘法。紫玉心法我们可以不要,神霄剑典也无需去学,就选那不重yào

的学习即可,并可接受监视。如果洗月派愿意,也可以派弟子到我天神宫学院来学习,必以上宾之礼相待,我们吃点亏,给他们一些好的交换条件,应该能成。”

何冲暗哼一声。

顾长青这话说得好听,多半还是为自己打算,看样子是要用天神宫的资源为自己培养得力手下了。

学习上乘功法从来不是容易的事,不仅要天赋过人,更要有功勋,有忠诚,对大部分弟子来说,别说是那些神级功法了,就算是普通功法得了,也足以让他们实力大进。

而且这几个人学的是洗月派功法,哪怕不是强力功法,将来回天神宫也必有其独特价值,从此地位不愁,资源就更不用担心了,将来不说成真君,真人多半是极有可能的。这些人都是由顾长青提名,对他自是感恩戴德,顾长青水涨船高,将来地位自不待言,果然是用心良苦。

不过顾长青的计划环环相扣,却是由不得天神宫不答yīng



不过这一切,却是建立在顾长青拿回兵鉴的基础上,如果他拿不回来……嘿嘿,何冲心中冷笑,那么你所吃下去的就都得吐出来!

他和顾长青没什么旧怨,但他追丢虚慕阳,在天神宫中地位下降,因此对于表现出色的人自然是心理各种不平衡,巴不得对方失败才好。

“有道理!”释无念已长身而起:“这件事我回去后会向宫主禀报,从现在起,这里就全部交给你负责了!”

“是,不拿回兵鉴,弟子绝不回宫!”顾长青大喜拜倒。

第十八章 秦管事

天未亮时,唐劫便起来打扫庭院。

院子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唐劫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扫帚,灵气在身体中穿行,穿过每一条脉络,最终归于无形。

但每一运足全身,却总有那么一丝灵气最终会隐于他的血脉中,使唐劫全身的力qì

大涨。

这是唐劫在那次挣脱束缚后发xiàn

的,他发xiàn

原来藏象经在修liàn

过程中,不仅可以用灵气扩张经络,更可以融于血液,增长力qì



以灵气炼血,炼骨,炼五脏六腑,那是脱凡境才可以做的,也正因此才被称为脱凡,因其脱离了凡人体质。但藏象经却在灵台初开之际就能炼体,这让唐劫又惊又喜。

那时他便意识到,这只怕就是藏象经真zhèng

隐藏的功用。

虚慕阳一直都认为藏象经为兵主所撰,效果肯定不是单纯的冲击玉门那么简单,现在看来,他没有错。只不过他误以为藏象经的作用应当是玉门九转,却没想到是提前炼体。

这也难怪虚慕阳会没想到。

仙人以法术称雄,玉门才是最重yào

的,它直接关系到修liàn

的速度,谁能想到藏象经却是另僻蹊径。至于为什么这样,在完全打开兵主所藏之前,唐劫知dào

自己是找不到答案的。

这刻他将庭院打扫干净,藏象经也已修liàn

过一遍,只觉得全身气力再涨。虽是少年,力qì

比起成年人来却已没多大差别,心中亦是欣喜。

门咿呀一声开了,吴老太从屋里出来,看到唐劫已将庭院打扫干净,笑道:“你这孩子,又这么早起来做事。”

唐劫已笑道:“我蒙二老救命,这恩情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答,这打扫庭院又算得了什么。奶奶您先歇着,我去厨房烧水。”

“哎呀不用动了,你来了之后,我们两人都没事做了,什么活儿都让你干完了。”老太太无奈道:“我这把老骨头都没个松劲的地方。”

“那我就跟您敲敲背。”唐劫笑着走过来,搀着老太太坐下,竟是专心为她敲起背来。

他这敲背手法是跟他前世的父亲学的,动作专业,手法到位,轻重又把握得极好,竟是让老太太舒适无比。

吴老汉出来一看这局面,不由笑道:“这到是真真会享shòu

了,你啊,都成卫家老太太了。”

吴老太没好奇的白了丈夫一眼,笑道:“我看啊,就是卫家老太太都没我舒坦,小劫这手法啊还真是要得,敲得我全身舒服,人都好象年轻了几分。嫁给你到现在,没想到今儿个才算享shòu

了一回,也算没白来这人间走一遭。”

“既然奶奶喜欢,那以后小劫就天天为您敲。”唐劫笑道。

“好啊!”吴老太已是没口子的答yīng



唐劫本就是个会做人的,这几天住在这里,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又不要工钱,只需一日三餐,有个落脚地儿就行,当真谁家的仆人也没这么便宜,怎让老太太不欢喜。

其实有时候讨一个人喜欢真得很简单,会说话,会做人,会做事,只要把事情做漂亮了,自然就有人欢喜。

吴家老夫妻本身也不是什么见过世面的,唐劫能哄的虚慕阳,应对这老夫妻就更加简单了,伺候得二老如上了天堂般,再加上本身老来寂寞,子女不在身边,有唐劫陪伴,对唐劫是越看越喜爱,直当是自家孩子看待了。

“既然这样,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用去了。”吴老太笑道。

“那可不行啊,奶奶,小子我还得出去做事呢,总不能天天靠着您二老吃饭吧?”唐劫笑答。

“你年纪还小,做事不急于一时。”

“您别看我年纪小,力qì

可不小,大人的活我都能做。再说二老救过我的命,又收留我,我伺候你们那是天经地义,哪能再在这里白吃白喝。”

吴老汉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

吴老太眼睛一瞪:“老头子你说什么呢?你还真想让小劫出去啊,咱还养不起一个孩子了不成?”

“诶,话不能这么说。”吴老汉挥手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唐劫要不是一路苦过来,也未必能有现在这般伶俐,我到觉得让他出去做事对他有些好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他的钱你可以不收嘛,给他攒着,留着将来取媳妇用。”

吴老太想想也是,低头沉思了一下:“那好,不过既然是你的意思,那这事就落在老头子你身上,你给小劫找份好点的伙计做做。”

“我?”吴老汉呆了呆,苦笑道:“我到哪给他找事做去?再说也得看他会些什么。”

唐劫敲背的手慢了下来,低头回答:“爷爷,我出手贫苦,除了种地,却是什么都不会的。”

“什么都不会?”吴老汉的脸立kè

垮了下来:“这可就有些难办了。你以前没做过事吗?”

“到是有过。”唐劫道:“有段时间曾在我们那儿的一户人家做过童仆,那里的人家还算喜欢我,对我也颇为照顾。不过马贼来了……”

他没再说下去,声音已带着低泣。

老两口明白了,一起叹气。

还是吴老太说:“哎呀,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难怪小劫你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好呢,感情也是跟过大户人家的。对啊,老头子!”

吴老太突然叫了起来:“你何不问问秦管事,说不得能让小劫进卫府做事呢?”

吴老汉立kè

皱起了眉头:“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吴老太已喊道:“你救过秦管事的命,那年的冬天,他不和小劫一样,差点冻死在咱家门口吗?说起来也真巧,没想到二十年后,小劫也会这样。秦远现在好歹是卫家的大管事,对咱们也不错,你去说说,我看这事啊,能成!”

“可是卫家不收来历不明的人,就算秦管事也未必做得了主。”

“怎么就来历不明了?”吴老太瞪着眼睛喊:“小劫现在是咱们家的人,他是……他是……他是我的继子,我吴余荷花难不成还来历不明吗?如果还不够,就说他是你在外面偷人生的私生子!”

吴老汉一听大臊:“这都说的什么话呀!我都五十有六了,到哪儿再去偷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你这话传出去,让我在街坊间怎么做人啊,真是……真是……”

吴老太却是撇嘴:“幸儿今年才十七,不也是你老来得子啊?”

“那怎么能一样,那时我还没到四十,自是还有……还有……还有力qì

的。”吴老汉挤了半天,挤出个力qì

二字。

“小劫比幸儿也小不了多少。”

“胡闹!”吴老汉被妻子气的连连甩手。

唐劫听着老夫妻拌嘴也笑了,不过下一刻他已跪到吴老太身前叫道:“唐劫愿认二老为义父义母,还请二老收容,从此尽人子孝道!”

“还是这孩子说话可人。”吴老太笑着挽起唐劫:“诶,乖孩子,既然你都跪了,那我就不客气收了,快起来吧。”

然后看着丈夫:“怎么,你还不乐意啊?我看小劫能给你做义子啊,是你的福气!”

“这……这……”吴老汉摇摇头,终究是却不过老婆心意,终于点头:“好吧好吧,我答yīng

就是。”

想想自己临老竟然又收了义子,这事到也有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你还不去请秦管事来家里坐坐?”

“我自会去请的,不过这事急不得。唐劫来咱们家到底也没几天,总得先住些日子,让街坊都知dào

他来历情况,互相熟悉了再请。要不然秦管事问我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咱们都说不上来,你让人家怎么举荐啊!”

私下里,吴老汉也觉得需yào

再看看,这人的品性,一天两天看不出来,总是需yào

时间慢慢了解的。

“这到也是。”吴老太嘟囔了一句,看看唐劫,唐劫已笑道:“我不急的,只要二老不嫌我光吃饭不干活就行。”

“哎呦哪能嫌啊,你干的活儿还少吗?那就这么定了,你啊,先好好在这儿住着吧,凡事有你干爹在,不用担心啥的。”

“是,干娘!”

就这么着,唐劫正式在吴家住了下来。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数月过去,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好时光。

算算距离当初遇到虚慕阳,差不多已有一年。

这一年里,唐劫明显涨了个头,经脉早已扩充完毕,就连血脉中也充满了灵气,就是这藏象经似乎还没练到头,竟然自动向着骨骼内腑而去,使得整个人越发强壮,只是外表看起来依然只是个普通少年,谁也不知这少年体内已有着可以轻易打翻三五个壮汉的力量。

同时唐劫也与附近的街坊渐渐熟悉起来,大柳树街上如今无人不知吴家在去年冬天救了个落难小子,如今已收为义子。年纪虽不大,人却极灵活乖巧,时不时也会帮zhù

邻家做些事,人又长的英俊,竟还引来附近一些少女的倾慕。

这年过年,秦管事来了一趟吴家,还带了些礼物过来,唐劫有幸见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成熟稳重。

当年这位秦管事就是在吴家险些冻毙,幸亏有吴家二老给了他一碗热粥喝,救了他一命。没想到前几年突然抖了起来,跟了卫家的老爷,成了卫家大管事,他到也没忘记恩情,每年逢年过节都会上门探望,送些银两。

吴老汉的儿子吴幸,就是托了秦管事的福,在前些年进入卫府做事,后来以仆学身份跟随卫家大少爷去了洗月学院。吴老汉一下子有了个修仙的儿子,地位陡升。虽然尚未学成归来,但哪怕只是灵徒,也足以让吴老汉家不愁吃喝,没什么人敢上门惹事,秦管事也因此来得越发勤快了。

今天秦管事再度来看望吴老汉,吴老汉让唐劫准bèi

了酒肉招待,然后一起上桌吃饭。

吃饭间,吴老太一再给老汉使眼色,可老汉就是埋头吃饭,只当看不见。

看到此景,秦管事笑道:“二老想必是有什么事吧?咱们都这么多年了,何必还藏着掖着呢。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敢辞。”

吴老太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这才道:“他这人啊,就是这样,轻易不求人。这不,前些年求你帮忙给幸儿介shào

了事做,现在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秦管事已笑道:“幸哥儿也算没辜负两位老人家,成了伴读,我还指望着今后靠幸哥儿沾光呢。”

“那是那是,他要是敢不照顾你,我扒了他的皮。就算他成了仙人,他也是我儿子,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吴老太喜道,然后抓着身旁的唐劫道:“我家小劫你也是认识了,前些日子被我们老两口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说起来啊,和你当年一样命苦。”

“是啊。”一听到当年事,秦管事也是眼睛一红,对于这个和自己同命相怜的小子,也颇有几分同情。

吴老太一见有门,忙道:“不过这孩子命虽苦,却是伶俐要强得很,这段时间亏了他收拾这个家,拾掇的那叫一个干净啊,你也都看到了。他以前也是跟过大户人家的,只可惜那家人遭了难,这才落魄至此。你看……”

“您是想让我带他进卫府?”秦管事已明白了老太的意思。

“是!”老太太也不藏着了,干脆说道:“你觉得能成吗?”

秦管事想了想回答:“照理也不是不行,不过他来的日子到底还短,不够了解,而且卫府现在也不缺人。”

老太太的脸立时垮了下去。

秦管事已又道:“不过这孩子聪明伶俐,我到是也看见了,好象今儿个这顿饭菜就是他做的吧?”

“那是,知dào

你要来,小劫可是忙活了一整天。”

秦管事笑了,看看唐劫:“你想来卫家,我能理解。不过你该知dào

,卫家门不好进啊。先告sù

我,你想进卫家,到底图什么?”

想了想,唐劫回答:“我想进卫府,一是赚些家用,贴补二老,他二老救过我,我想报恩。另一方面,我很羡慕吴幸哥哥能追随卫家大少爷前往洗月学院,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

秦管事点点头:“很好,你没有撒谎。”

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洗月学院每年只有一千五百个名额,也不知有多少人打破了头想挤进去。

但是对于普通人家难比登天的事,对于那些大家贵族却往往只是一件简单至极的小事,一些大家族甚至可以轻易弄到多个名额,这些多余的名额往往就用来给下人。

这是因为各大门派皆有规定,弟子进入学院,不得带仆从,因此那些世家贵族为了确保子弟生活的不委屈,往往就会想出折衷之法,比如将仆从以学员身份送入,明为学员,实为仆人,也就是伴读。

当然,也不仅仅是伺候,仆人们因家族而得到修仙的机会,对家族必然也感恩戴德,将来就算有了成就,往往也会继xù

为家族服wù



金家养着的十多个修仙者,到有大半就是这么来的,这些人的忠诚度比外聘的高,可以说与家族是一荣共荣。

灵州因为经济地位较高的缘故,对洗月派有大量奉献,因此每年都可从洗月学院获得一百二十个名额,而这一百二十个名额中又有四十个在苍龙府。

这四十个名额通常都是被五大家族先分掉部分,剩下的才是让那些外人抢的。

卫家每年可以有一个名额,再通过相互置换来累积,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一次获得多个名额,通常是选一名嫡系再带两到三名仆人。

因此能够成为大家族的仆人,可以说就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这也正是为什么唐劫要费尽心思进入卫家的原因。

如今卫家大少爷已成功入读,但据说进境不佳,进入脱凡境的机会不大,也就是毕不了业,终其一生也只是个灵徒。

灵徒虽然也是修liàn

者,能用术法,终究还是凡体,寿命有限,能力有限。

卫家要想保得家族长远,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真zhèng

修仙者,那至少也得是个灵师,因此希望就放在了小少爷身上,哪怕他不行,他的伴读能成,那也是好的,也算半个自家人。一般而言,对这种人,各大家族往往会采用联姻手段。

正因此,别看仆从的地位低,一旦成了伴读,家族对其也都是不错的,以笼络人心。

小少爷卫天冲今年十一岁,再过几年也可以入学了。

这就是唐劫进入洗月学院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也是知dào

的。

因为这原因,大家族招仆役,尤其是象唐劫这种年纪,正好可以进学院的仆役,从来都不是难事,每年都不知有多少人托着关系塞着钱想要进入,有极端的哪怕是不给工钱也愿意,求的就是一个机会。

因此进卫家本身就是极难的事,除了要身家清白,也得有关系门路。而大家进入卫家的目的,更不是什么秘密,唐劫不需隐瞒,更不能隐瞒。

至于进入之后,能不能脱颖而出被选为随侍,就得看唐劫自己的了。

对唐劫而言,从众多候选仆从中脱颖而出固然不容易,总比从十万人中杀出来要简单得多。

说起来自己在见识上也是成年人,若是连一群小屁孩都争不过,那这仙不修也罢。

这刻听到唐劫的回答,秦管事满yì

点点头:“既然这样,这事我记在心上便是。如今卫府暂时还不缺人,你且先等等,等机会来了,我自会推荐你,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多谢秦大管家!”唐劫兴奋地一躬到底。

有了秦远的推荐,他就有了入门的机会。

对唐劫来说,未来的道路还很长,但不论如何,黎明已出现了一丝曙光。

—————————

PS:因为有存稿,所以现在基本保持每天八点左右更新第一章,十点左右更新第二章。如果没存稿,基本就是中午更。所以缘分有没有存稿,基本看更新时间就能知dào

,哈哈。

不过这一次,存稿没有的可能要比无尽快,因为这次是每天两更,大家都知dào

我写无尽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一更,偶尔两更或多更,平均下来其实没到一天两更。

对我来说,这是速度上的挑zhàn

,也是我需yào

努力突pò

的。目前也在不断逼迫自己,压榨自己。所以先打个招呼,我不能保证两更持续多久,可能过写日子,我看存稿实在不多了,会稍微放慢一下速度,赶到够多再放。

当然,双更变单更的时候,我会打招呼,目前还是保持双更节奏,我也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

第十九章 入府

秦远这一句稍等,直接就让唐劫又等了数月。

直到六月,秦管事终于带来一个好消息——有空缺了。

前些日子卫家一名负责打理花园的小厮得急病死了,正需yào

补缺。消息传出后,卫家的几名管事都向府里推荐了人手,秦管事推荐的就是唐劫。

次日上午,秦管事带着唐劫进了卫府。

作为苍龙府的五大家族之一,卫家的家底果然非比寻常。

整条青云街,仅卫家一家就占了有大半条街,有房四百余间,其中光花园就有六处,居住其中的共有近三百人。

卫家目前辈分最大的自然是卫老太爷,卫老夫人。

老太爷夫妻育有二子二女,皆已婚嫁。

长子卫丹柏为现任的卫家家主,有一妻二妾,正室卫郑书凤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卫天志现在洗月学院,次女卫清儿则去了千情宗的幻心书院,最小的儿子就是卫天冲。还有一子一女因是庶出,没有继承资格,却是连学院都没机会入的,某些方面还不如仆人。

天志,天冲,从其名就可看出卫家志向,那是奔着老天爷去的。

卫丹柏得子时,卫家在苍龙府已然成势,因此考lǜ

的早已不再是赚钱,而是修仙得道了。

可惜他们根基尚浅,至今家族中尚无真zhèng

的属于自己的修仙者,只有一些重金外聘的灵师,与金,张,古三家依然不可比。只要卫家能出个自己的灵师,便可保家族百年不失。若是能出个天心境,那卫家就不再是苍龙府卫家,而是灵州卫家了。

至于国级家族,那就要有多个天心境,再加家族本身有自己的衣钵传承才作得数了。

除卫丹柏外,老太爷的次子卫青松也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卫明,小女儿卫蝶。

其中卫明也已于前年进入学院,不过和卫天志一样,门开下品,修liàn

艰难。比起卫丹柏,卫青松能给儿子的资源更少,因此老太爷对这一脉已是不抱太大期望,所以卫家的主要期盼就在这卫天冲身上了。

卫家重男轻女,对女孩子的修liàn

却是不甚上心的——没必要为别人家的媳妇耗费宝贵资源。

也正因此,修仙界女修不多,不是因为她们资质不好,而是来自家族的助力远比男子少得多。那卫清儿据说还是因为天赋极佳,被千情宗看中后主动带走的,否则只怕现在还在家中待字。

卫家几百号人,可以说全部就是用来服wù

卫家这些大大小小的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们的,而唐劫要应聘的花园杂役,正是小少爷卫天冲住的静心园。

正因如此,这次的仆役之争也显得特别激烈。

除大管事秦远带来唐劫外,二管事和三管事也各带了一个小子,此外还有卫家的一些外房主事推荐,总计十八名少年,此刻就站在卫府太太郑书凤前,一起向太太问安。

总算这时代没有清朝那么恶心,下人不用自称奴才,也不用见人就跪。

实jì

上这个时代更有些象地球时的唐朝,风气较为开放,虽然也有各种上下规矩,但仆人还不至于是贱民,也有自己的尊严。

毕竟能够修仙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机会的世界,即便是最穷苦的人,都有可能一飞冲天。

因为是给儿子选仆从,卫家太太显得格外郑重,亲自来挑选。

这刻她端坐堂前,一袭百蝶穿花的红缎衫,头上缀着翠玉珠钗子,身后还有两个女婢在轻轻摇扇。

先是喝了口茶水,这才慢慢道:“都先报上名来吧。”

十八名少年一一报名,旁边自有文书记录在册。

然后太太道:“有识字的,举一下手。”

十八少年同时举手,文书便在十八个名字前各打上勾,表示此关合格。

其实苍龙府中少年,但凡出身寒门者,少有识字。

但这次举荐的大多是府中老人,对卫府的要求比较清楚,是绝不会挑些不合格的人来的。

即便是唐劫在事前也被秦远反复问过多次,确认其条件合格才接受。

唐劫识字是在小河村就开始的,他本就有很好的学习底子,学起字来很快,跟了虚慕阳后,更是每日闲着没事还要练习书法。

按虚慕阳的说法,字都写不好,画什么符?

他本以为这次过来的十八人总有少许不识字的,没想到却个个准bèi

充分。

那太太又道:“会算术的,举一下手。”

这次总算有几人没举手了,但大部分依然举起了手。

卫家太太再道:“有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举手。”

这次举手的人更少了,只有唐劫和另两名少年。

卫家太太便细细问过三人做事的经lì

,唐劫早在吴家时就编了自己在大户人家的经lì

,经lì

了半年的圆谎过程,如今更是驾驭轻熟。

听过之后,那卫家太太才问道:“你们都种过些什么花,说来听听。”

这个却是没多少人说话了。

普通的花卉,卫家不稀罕种,说了也没用,那名贵的花草,寒门少年也没资格摆弄。

大家互相看看,见都没人举手,一起松了口气。

反到是唐劫想了想,举手道:“小的养过千盏花。”

所有少年同时脸色剧变。

“哦?”卫家太太来了兴致:“说说看,怎么养的。”

唐劫定了定神,回答:“千盏花,一种针形花,根茎叶均有尖刺,是一种极为耐旱的植物,其茎可入药。若能培育十年,可具一定灵性。每三年开一次花,由于针叶众多,因此花开时若有千花齐放,故称千盏花。”

“好,很好!”卫家太太满yì

点头:“这也是从你以前跟随的人家学到的?”

“是。”唐劫回答:“千盏花不喜潮湿环境,因此北方居多,到还不算罕见,反到是在苍龙府便少了许多。”

其实这花是他当初买宅子时,那之前的人家留下来的。

唐劫听说这千盏花开起来漂亮,便留下来照顾,可惜照顾了半年多,也没见过它开花一次,没想到却在这用来答题了。

卫家的花园肯定不止这一种花,但是先懂一种的,肯定比不懂的要好。

“没错,正因此更应当小心呵护。”太太这刻笑道,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没养过什么名贵花草,原也不怪你们。若是卫家种的花与寻常人家无异,没的还掉了自己的身价。所以你们也不要急,不懂的可以学,卫家自会有人教你们。”

大家听到这话,一起松了口气。

唐劫到是有些可惜,虽然没指望凭这点能被选上,但就那么点优势不能发挥作用,终归是有些可惜了。

这太太到也好性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出来,看样子是务必要将这些少年盘根究底查个清楚的。

说到表现,十八名少年谁也没唐劫好。

不过唐劫自家知自家事,他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来历终归有些问题。

虽然有吴家二老担保,总还是比不上这些少年土生土长,知根知底的好。

好在这件事上,他已有了计较,因此不怕太太关心得多,只担心她关心得少。

又问了些问题,太太这才悠然道:“如果你们进了卫家,觉得拿多少工钱才算合适?”

这个问题问得就精妙了。

好在这些少年也都有准bèi

,有那伶俐的率先回答:“自然是太太说了算,太太给多少就是多少。”

“正是正是,能为卫家做事,是小的几生修来的福分,岂有为要价之理。”

更有那为求机会不惜一切的少年,大声道:“只要能入卫家,小的愿分文不取!”

这些少年大多年纪不大,这刻却表现得成熟懂事,唐劫心知,多半是自家大人早就教好了的。

眼看这刻大家纷纷表态,唐劫想了想,却是回答:“若是太太愿意,唐劫希望能得每月工钱三贯。”

三贯钱,那就是三千文铜钱,相当于三两银子。

也就是说,唐劫要求工资三千。

这个价钱要搁在现世,那是正常的,但是对卫家的少年仆役们来说,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从来没有人敢要这么高的价!

一时间,所有少年全部惊愕看向唐劫,秦远更是大吃一惊,这小子疯了吗?竟然敢向卫府要三贯钱?

就连卫家太太也吃惊地看着唐劫:“你要三贯钱?”

唐劫面做难色,咬了咬牙道:“是!还请太太谅解,小的出来做事,固然是想攀卫家这高枝,可更重yào

的还是想为义父母挣些家用。”

“为吴家二老,他们钱不够用吗?”

“那到不是。”唐劫已回答:“只是义父年事已高,年轻时劳作,落下了病根,如今每到阴雨天就会筋骨酸痛,全身乏力。苍龙府又是水分充足的城市,雨季较多,小的想为养父母买些灵药,可灵药价钱奇贵……”

唐劫没有说下去,太太却是已经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太太点点头:“你的事,我听秦远说过,说起来到也巧,竟也是被吴家二老从雪地里拣来的,平日里待二老不错,街坊里也颇为称道,难得你知恩图报,到是个好孩子。”

说着,太太笑了笑:“好了,今天就问到这儿,你们都先下去吧,等选好了,自会通知你们。”

十八名少年纷纷离开。

回到吴家,吴家二老忙问唐劫情况如何,唐劫一一回答。

一听到唐劫竟然要价三贯,二老同时悲呼,老太太更是抱怨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挺伶俐的,怎的今儿个就这么不懂事了呢。那人家的孩子都是不要钱的想往里送,你却是要三贯钱,这真真是……没希望喽。”

唐劫也不解释,只是笑道:“没希望就没希望吧,能在二老前伺候你们,也挺好。”

二老一起叹气,却也无奈。

这边十八名少年走了,那卫家太太却还在一个个看着资料,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看着四周无人,到是自顾自说起话来。

这个说我看那姓李的少年不错,那个说我看刘姓少年更合适,一边就说,我看你是春心动了,看人家俊俏吧,两人便一起打闹起来。

卫家太太听得好笑,摇摇头,轻咳一声,两个小丫头这才一起闭嘴,忍不住又悄悄笑了起来。

卫家太太道:“笑什么呢?”

一名丫头回答:“回太太,是在想刚才那个叫唐劫的少年,竟然敢要三贯钱,到也开得了口。”

“就是就是,还真以为这卫家求着他进呢。”

她们说话间,正好秦管事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也红了下脸,躬身道:“回太太,那些小子都已送回去了。”

“恩。”

秦远想了想,又道:“今日那唐劫所说,太太切莫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太太回了一声:“你指什么?”

“就是……那三贯的工钱。”秦远回答。

太太慢条斯理的喝了杯茶:“怎么,你觉得我卫家拿不出这几贯钱来请人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小子不懂事……”

“我到觉得他很懂事。”太太已回答:“吴家二老救他一命,他便拼着没了前途,也要照顾二老,可见心地善良,其性至诚。小小年纪,就懂得百善孝为先,这是好事啊。”

说到这,卫家太太叹了口气:“要知dào

这世上不是什么人,你对他好,他就一定会回报你的,这天底下,忘恩负义之辈还少了吗?所以挑选仆役,首重就是忠诚。聪明伶俐固然好,至诚禀性更重yào

啊!”

秦远大喜,知dào

这事儿有门了。

旁边一个丫头却说:“可是那小子来历到底是浅了些,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秦远心中大怒,又不敢斥责,还是太太哼了一声:“你是拿了李家的好处,帮衬着说好话吧?来的时间短又如何?也不是什么人都需得身家清白的。那亲兄弟有反目成仇的,一饭之恩也有涌泉相报的。我为何力排众议让秦远来当卫府大管家,不就是因为他知恩图报,是个靠得住的人吗?这唐劫来历虽有些不明,但人品厚道,心性不错,我看啊,比那有根底的更靠的住。”

“那岂不是要每月多付三贯钱了。”另一小丫头嘟囔道。

太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用尖尖手指在丫头额头上戳了一下:“看你小心眼的样儿吧,几贯钱算什么?为了卫家能出个灵师,老爷就是百万两的银子都舍得砸下去,真真是没见识的。再说了,那吴幸现在也跟着天志在求学,他要是知dào

我们家别的少年不挑,偏偏挑了他们家最贵的那个,也该认为是对他家的提前照顾吧?所以啊,这事就这么定了,就选这个唐劫!”

“太太明鉴!”秦管事一躬到底。

——————

PS:抱歉,睡过头了。

第二十章 卫家少爷

当天晚上,秦管事就来道喜,得知唐劫入选,喜的二老一夜都没睡好。

隔日上午,卫府来人把唐劫领了去。

唐劫没再见到太太的面,只来了个姓牛的老爷子,带着唐劫往府里走。

穿过清幽水榭,走过林荫小道,绕过雄奇假山,踏过紫檀木桥,两人来到了静心园,看到眼前那一片嫣红柳绿的花圃,唐劫知dào

,这就是自己以后工作的地方了。

牛老爷子指点唐劫这些花草该如何养护,如何修剪。唐劫带了个小本子,一边听一边将这些指点纷纷记下来,看到此点,老爷子到是颇感满yì



来卫家做事的少年仆役们,大多是奔着仆学去的,因此往往无心正途,并不用心在自己本该做好的事情上。

看唐劫如此专注,至少还分得清什么是本职工作,什么是额外追求,这使老爷子对他好感大增。

在讲过基本的养护之道后,牛老爷子说:“养护花草其实并不难,只要按规矩办就行,关键还是用心。现在你新来乍到,有什么不懂尽可问我,我就住在旁边那小屋里。可要是你一个月后还天天来烦我,那我可就不管了。”

“是,小的明白了。”唐劫很恭敬地回答。

老爷子这才满yì

点点头,又为唐劫讲起了静心园的情况。

既然要在这里做事,总不能连这里有什么人都搞不清楚。

静心园的人其实并不多,除小少爷卫天冲外,还有六个小厮,两个护院和一个老妈子。护院都是些成年的江湖武夫,一般不出现在静心园中,可以不考lǜ

,老妈子就更不用理会了。

六个小厮里,地位最高的是文清,他是静心园的仆役头儿,主要负责安排少爷的日常活动,监管人事与财货。他的年纪也是最大,今年已经十六,仆学无望,因此反而是最没威胁的。

然后就是侍墨和侍梦,这两个的名字都是太太亲自赐的。赐名的一般都是卖身仆,象唐劫这样的则属于帮工,并不属于卖身,因此无需赐名。

卖身比起非卖身的最大好处就是卖身可以直接成为贴身仆人,如侍墨侍梦的贴身仆人身份就是这么来的。

侍墨是伴读,负责陪小少爷读书,伺候笔墨。侍梦则主要负责打理少爷的房间,整理床褥,端茶送水。

他们也是最贴近小少爷的人,可以说是仆学最有力的竞争者。

事实上不管哪个大家族,大多数的仆学都是从这两个位置上出来的,当初的吴幸就是卫天志的伴读,只不过他是顶替原伴读上去的,因此无需赐名。

除这二人外,还有三个小厮负责屋外的杂活,跑腿以及随时听用,再加负责花圃的唐劫,正好四个,一共七人。

至于说饭菜衣服之类的,都是由大房的下人负责,到不用他们这些少年仆役操心。所以这些少年仆役的工作其实还是很轻松的,反正也就是围着小少爷身边转,他说什么就干什么是了。

但事实上,除了侍墨和侍梦外,其他小厮并不容易接近小少爷。

眼看着小少爷求学在即,他的意向直接决定了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仆学,因此侍墨和侍梦两人向来看得很紧,几乎不给其他小厮表现的机会。就算要接触,这两人也是寸步不离小少爷。

别人家十二三岁的孩子可能还在顽皮不懂事的阶段,大家族的少年仆役们,却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进行血拼了。

这刻正在说话间,对面突然呼啦啦冲出来一彪‘人马’,为首的是微有些发胖的半大小子,身穿火焰将军甲,手中拿着一根竹鞭,跨下还骑着一个人,后面跟着四个小厮,个个戎装打扮,手里还拿着去了尖的木制长枪,呼喝着就冲了过来。

唐劫被这军容惊了一下,旁边牛老爷子已躬身道:“小少爷!”

唐劫明白这就是正主了,也忙低头问安,偷眼看那小少爷身上的火焰将军甲,心中纳闷他怎么穿得上这沉重铠甲的。

正好一阵风吹来,那将军甲竟是飘动了几下,感情是纸糊的,心中暗笑不已。

这是那小胖子已到两人身前,一勒跨下小厮的脖子,吁了一声,队伍停下,小胖子对牛老爷子道:“老牛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笑答:“府里新来的花丁,太太让我带他来熟悉一下。”

旁边一名细眼小厮立kè

凑到小胖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胖子这才瞥向唐劫:“你就是收了我家三贯钱的那个花丁?”

唐劫低头回答:“是,小少爷,唐劫向小少爷问安。”

小胖子哼了一声:“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旁边那几名小厮已是一起嘿嘿笑了起来,少年人不知掩饰,幸灾乐祸的意思彰显无疑。

这些仆役为了仆学位置,本就互不和睦,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竟然从卫府拿每月三贯钱,比他们都多,自是越发的让人看不惯了,因此一有机会立kè

嘲讽。

唐劫也不羞惧,只是淡淡道:“小的自是不怎么样的。不过蒙太太厚爱,必殚精竭虑做好本分。”

他这么一说,大家的笑声立kè

憋了回去。

人是太太挑的,再笑,那便成了笑太太有眼无珠了。

小厮们或许有不懂事的地方,却绝不包括这个。

就连那小少爷也不敢说自家娘不对,看看唐劫,哼了一声:“我们走!”

重新跨上‘战马’,竟是就这么离去了。

眼看一群人离开,唐劫微感诧异,问旁边牛老爷子:“这小少爷怎么这样的装扮?”

牛老爷子叹口气:“小少爷对修仙并无太大兴趣,一心想成马上战将,说什么不想修仙,每天闲着没事就在家中玩骑马打仗,老爷太太为这也是愁得很啊……”

唐劫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也难怪,修仙讲究的是追求天道,逍遥物外,哪里比得上世间如锦繁华。”

“可人生苦短,百年匆匆啊。”

“若为永生就要清心寡欲,那与草木顽石又有何异,反不如精彩一世来得好。”

牛老爷子吃惊地看唐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唐劫却是笑道:“我只是从他的角度考lǜ

问题。对于小孩子来说,衰老与死亡还是太遥远的事,丰富精彩的人生才是追求。他之所以想当将军,追求的未必是将军这个位置,而是将军的威风。其实修仙界也有许多精彩,只是他大概被家中灵师每天苦修的样子吓着了,所以心生反感,再加上家中压力,过犹不及的表现吧,并不奇怪。但只要他真zhèng

明白修仙的好处,自会改变想法……”

牛老爷子何时听过这种话,大为震惊:“可你也只是个孩子。”

“经lì

过死亡的孩子。”唐劫淡淡回答:“成长与年纪有关,更与经lì

有关。”

他指的是小河村与虚慕阳的离世,但在老爷子听来,却是他曾经遭遇以及吴家门前险些“冻死”的命运,心中感慨,叹息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从这天开始,唐劫算正式在卫家上工了。

卫家的花丁还是相当轻松的,每日里就是为那些花草浇浇水,去一下虫,修剪枝叶。卫家小少爷一个男孩子,对于花草这类东西无爱,平日里也只是偶而看一眼,唐劫做得好不好,他根本就发xiàn

不了。再加上又有侍墨侍梦紧紧相随,因此除了第一天和唐劫说过话外,后面的几天里,竟是连喊都没喊过唐劫一次。

唐劫到也乐得轻松,每天做好自己的事,就去卫府给他安排的房间研究虚慕阳留下的阵道真解,这也是他这段时间用功最多的地方。

到不是他改了主意要追随虚慕阳,而是没有正式修liàn

功法,藏象经又不允许无节制苦练,多余的时间无处可用,只能用来干这个。考lǜ

到将来要打开九绝诛仙阵,就算他不爱也得学。以后入了学院,他可能没时间再研究阵道,因此更要抓紧现在的时间。

至于卫家小少爷,他并不急。

距离进入学院还有三年的时间,时间足够。

再说在不了解小少爷的情况下贸然接近,也未必就是好事。还不如先从旁观察,了解清楚小少爷的喜好,比如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性情如何。等对小少爷了解透彻了,再接近也可以少犯些错误。

一次成功的行动,永远比十次不成功的行动要有效得多。

就目前看来,小少爷的本性其实还不坏,太太对他的管教也算严厉,只是每日里被一群拍马屁的小厮捧着,难免骄纵了些,但本性还是可以的。否则如第一天唐劫的回话,一些性情暴戾的小少爷心气不顺,没准就是一顿鞭子下来了。

或许是看唐劫“精乖”的缘故,那几名小厮见唐劫“安分守己”,所以接下来到也没再找唐劫的麻烦。

不过唐劫的说话到是被牛老爷子传到了卫家太太那边。

卫家太太是个精明人,听了这话后心有所悟,没过几日就请来了一位在外闯荡多年的巅峰灵师和一位苍龙府的守备将军来做客。席间那守备对灵师恭敬至极,一口一个仙长,那仙长得了卫家的好处,更是将自己多年经lì

娓娓道来,讲到精彩处,听得小少爷也喜不自胜,恨不得自己化身仙人行侠仗义一番。而那守备受其所托,大肆倾吐军人的苦水,羡慕修仙的自由通达。

卫家的灵师多是刚入脱凡境便无所成之人,算得上是踏入修仙界中最没前途的一批,真zhèng

有前途的也不会接受卫家这种“小家族”的聘用。

这次卫家请的却是真zhèng

的修仙界中人,带给小少爷的感觉自不一般。再看那守备的低姿态,渐渐知dào

将军在这世界的地位是极低的,于是这当将军的心便渐渐消了。

每日里虽依然玩耍不休,却不再是骑马打仗的游戏,偶尔也会身披道袍施法了。

木剑一指,一名小厮便“口吐鲜血,倒地身亡”,小少爷哈哈大笑,仿佛自己已然成仙得道。

这件事让卫家太太对唐劫又多了几分好感,只觉得这孩子成熟懂事,便起了将他调到小少爷身边督促他好好读书的心思,不过想想唐劫来的时日尚短,决定先看看再说。

不过她随口的几句话,却还是被身边的丫鬟胭脂传到了侍墨耳中,也就是当日的那个细眼小厮。

这一天,唐劫正在花园中认真修剪,眼看工作完成,花圃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的手艺明显大涨,心中也颇有几分自得,但想到卫家小少爷有眼无珠,不懂得欣赏,自己这媚眼却是抛给瞎子看了,不免又有些可惜。

就在这时,卫少爷突然冲了过来,身披道袍,手持法剑,对着唐劫遥遥一指,喊了声:“看我无上仙法,倒!”

唐劫一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一声怒喝:“还不倒下!”

侍墨已飞身而上,猛地扑向花圃中的唐劫,抓着他一起向着花圃倒去,在花圃中翻滚着,压倒花苗无数,掀起落英纷纷……

第二十一章 园艺

“哈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响起。

唐劫缓缓站起,只见这花圃被这一扑一滚,已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旁边侍墨傲然道:“以后记住了,少爷施了法,你就得照现在这样子办,莫要再让我们提醒你。”

说着已大步走出园子,狠狠踏在唐劫精心剪裁的花草上,将那些残叶败枝彻底踩断。

另一名小厮侍梦也喊道:“还不快把花圃收拾干净,难道还想偷懒让少爷坏了心情吗?没用的东西!”

小少爷卫天冲却是全然不在意,只是看着满地落花,眼中生光:“咦?没想到这花儿飞起来,到也是极好kàn

的啊。”

“少爷想看,我们便让这花儿全部飞起来。”侍墨已快速接口道。

小少爷顿时大为心动,好在这时又有声音道:“胡闹什么?侍墨,你莫要给少爷出坏主意,要是让太太知dào

了,小心扒了你的皮!”

只见远处已走来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少年,却是这少年仆役们的管头儿文清,看着花圃被摧残成这样,文清显然也气得不清。

那侍墨并不畏惧文清,只是哼了一声竟不理他。

到是小少爷听到太太的名字,想到自己老娘的板子,心中害pà

,只能休了心思,喊了声:“走啦走啦!”

一行人扬长而去。

文清见侍梦不理自己,心中恼怒,知dào

他是自恃将来有很大可能入学,所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气恼却又没办法,看了看还站在花圃中的唐劫,没好气道:“还不快收拾好,还楞着干什么?”

唐劫笑道:“却是要先找库房报备一下才能收拾的,否则就成了我的过失了。”

文清见他笑,大感惊讶:“你辛苦成果被人糟蹋,竟然还笑得出来?”

唐劫淡淡回答:“被糟蹋的是卫家的花草,不是我唐劫的成果,小少爷都不心疼,我又何必心疼。”

文清见状,心中不满,低声道:“你知不知dào

他们这是在故yì

针对你?听说太太对你很满yì

,有心要调你到少爷身边,话是胭脂传出来的。”

唐劫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却不接话,只是继xù

工作。

文清见他不理自己,心中气急:“你不信我说的话?”

“我信,不过那又怎么样?”

“当然是主动出击啊!”

唐劫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文清。

他知dào

文清这是想借自己的手报复侍墨侍梦对自己的不尊重,不过在他眼里,这种手段和侍墨他们一样拙劣。

打击,应当有明确的目标与意义。

如果自己是侍墨,那一定不会是公然来摧残他的工作成果,而是暗中捣乱,比如偷偷给某些不该浇水的花浇水,或者干脆在半夜里跑过来毁掉他负责的花园,再给他栽一个“护理无能”的罪名,让太太赶出府去。

如今这花草被压得遍地残枝,爽是爽了,却不是唐劫的工作失误,只是小少爷的任性妄为,他们打击了唐劫的劳动成果,却对唐劫本身丝毫无损。

无论是文清的挑拨还是侍墨的挑衅,都是如此,并没有体现出“打压”这个终级目的。

所以说这帮小厮虽然懂得打压异己,手段上却还停留在以“出气”为主的原始层面,以打击报复为乐,而不是有着明确目标的去做事。

因此唐劫也只是心中冷笑,只觉得对付这帮小屁孩真真是辱没了自己。

可惜他要出头,那强者要碾,这弱者也得碾,但怎么碾则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被文清挑唆着傻傻冲上去给人当枪使。

这刻听到文清的话,唐劫回答:“我没兴趣。”

“你……”文清看唐劫这样,心中愤nù

,指着他骂道:“真是个窝囊废!”

“窝囊就窝囊吧,仆人嘛,仆人不受委屈谁受?”唐劫回答。

在机关单位工作那么多年,唐劫早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凡事不要过于执着。

无论他有多少理由,无论他有怎样的正义,如果有事没事就跟人斗起来,都只会领导心中留一个“好斗惹事”的印象。

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印象!

至于说被侍墨欺负了一次?

欺负就欺负吧。

人生谁还能不受点委屈?

不能够承shòu一点委屈的人,意味着也没什么承shòu力,抗不起什么重担。

至于说暗地出手干死侍墨,唐劫更是想都没想过。

卫府不是战场,容不下那么多的“杀伐果duàn

”;栖霞界不是原始丛林,没那么赤/裸裸的“弱肉强食”;他唐劫更不是“天命之子”,犯不着你惹我一下,我就杀你全家。

所以对这种事,唐劫压根没打算报复,那既无意义,亦无必要。

眼看劝不动唐劫,文清只能说一句“自甘下贱!”,气得跺脚离开,唐劫却只是摇头哂笑。

不过文清的说话也给了唐劫一丝警醒,就是这卫府的下人关系大多盘根错节,相互帮zhù



今天胭脂还只是偷偷传了太太说过的话,将来他们若再长点心眼,来个栽赃陷害什么的,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虽然说太太是个精明人,但一味地指望对方的精明,终究是不可靠的。

也罢,接下来就先和其他的下人也搞好关系,这种关系用一些银钱就能摆平。另外就是侍墨他们今天能来这一遭,明天只怕也会再来一次。若长期这样下去,花圃败落,就算不是他的错,只怕太太也会认为他无能。

想到这儿,唐劫知dào

得先想个办法阻止他们继xù

糟蹋自己的花圃。

可是要怎么做才好呢?

这件事还得落在小少爷身上,定要他不忍才是。

可惜小少爷并不懂得欣赏……

等等,唐劫突然想到之前卫天冲之前看到落英缤纷时的样子。

对啊!

谁说男人就一定不懂得欣赏美的?

其实有些事,只因常在身边,就未过在意罢了。

卫天冲到底是个孩子,见惯了身边事自然不觉得稀奇,反到是一些新鲜有趣的东西更能吸引他。

想到这,唐劫心中已知该怎么做了。

这天夜里,唐劫破天荒地没有回屋研究阵道,而是在花圃里忙了一夜。

那些小厮们只当他还在为收拾花圃努力,各自暗笑。

侍墨与侍梦更是打定注意,第二天定要再次好好教xùn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夺取自己位置的混蛋。

第二天清晨,小少爷卫天冲起床,侍墨侍梦再度带着小少爷来到花园旁。

就再要再度上演昨天的戏码时,大家却都惊呆了。

只见花圃中的那些花儿竟是大变了模样。

花圃中间竟是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黑栗花与白菊构成了眼睛,用红色血樱花构成了嘴唇,用青色的大叶兰和线竹构成了脸部,用粉色的离水合构成耳朵,用蓝色的鸳尾花构成了鼻梁,用紫色的山杜鹃构成了头发,竟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笑颜,看上去竟与小少爷有几分相似。

“这……这是……”小厮们全部惊呆了眼睛。

惟有小少爷大感有趣:“咦?这个好玩!这……这是我吗?”

旁边唐劫已毕恭毕敬地答道:“是,小的昨夜见花圃受损,正修理间,无意发xiàn

这受损的图案竟是与小少爷有几分相似,一时心动,想若是能用这些花做成少爷的样子,必是有趣的,因此大胆试了一下,不知少爷是否喜欢。”

相似个屁!

侍墨等人一起在心中大叫,你们家花园滚一圈能滚出人形来?

小少爷却已是大叫道:“喜欢,喜欢,这个不错!”

他都喊不错了,这花圃摆的又是自己的样子,给侍墨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过来糟蹋的,只能一起狠狠瞪了唐劫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小少爷已问道:“你还能用这花做出什么来?”

大家听到这话,一起暗叫要糟。

果然唐劫已回答:“少爷需yào

什么,唐劫就能为少爷做什么。”

用花卉摆出各种形态,使其更加结合现实的园林艺术,在地球上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就连超市的大妈们都能用罐头或随便什么玩意摆出各种造型,但在这世界,却还是个突pò

,也难怪要让卫天冲感兴趣了。

唐劫虽然不懂园艺,但总算见过,研究阵道对图纹也自有些了解。

如果是专业的园艺师对唐劫自是不屑一顾,但是小少爷他们也不是专业的欣赏者。

不专业的园艺师对上不专业的游客,到也能糊弄出一些惊叹声。

这刻小少爷已兴奋道:“那你能摆出我娘的样子吗?”

唐劫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这么这么没谱,连他妈的样子都要摆。

小少爷年纪小,又是男孩子,摆个样子出来没什么事,太太却是家里的主事人,摆出来让仆役们每日经过有事没事看上几眼……这你妹妥妥地是作死的节奏啊!

好在卫天冲自己也知dào

这事不对,及时改口:“不,不要她,你说你还能摆出什么?”

唐劫回答:“这只是平面之图,如果有足够的材料,小的还可以为少爷摆出立体的,比如飞鸟走兽,花鸟鱼虫,可以站立的小人。如果少爷喜欢,小的还可以为少爷制作一尊花像,旁边再制上侍墨和侍梦伺候……”

侍墨侍梦一起心中大骂,谁要你摆老子。

小少爷却是大喜:“有趣,有趣,既然这样,那你就摆出来给我看看。”

“需yào

材料才能做出来。”唐劫回答。

“没有问题,要用什么你跟文清说,就说是我的意思,你要多长时间能做出来?”

“至少十天半月。”

“太慢了啊。”

“要是有人帮忙,就能快许多。”

“好啊,我让他们几个帮你,听你吩咐。”小少爷手一挥,自己的小厮们已全部划拉给唐劫了。

侍墨侍梦听得面面相觑,怎么一转眼,自己成唐劫手下了?

唐劫似笑非笑,躬身回答:“是,少爷!”

于是打这开始,静心园的一帮小厮便开始跟着唐劫做事了。

侍墨侍梦几个起初还有些担心唐劫趁机收拾自己,但唐劫却没并没有这样做,反而趁机和大家拉近关系。

巩固自己永远是比打击对手更重yào

的事,宽恕对手更是比打击对手更容易迎来尊敬,唐劫很清楚这点。

这一做法果然引来了大家的好感,就连府里的一些老人也觉得唐劫不错——他们很清楚的知dào

侍墨等人对唐劫的敌意,唐劫的不报复,使他们对唐劫分外欣赏。

小少爷没了小厮们在身边胡闹,于是有事没事也过来看唐劫怎么摆弄,有时甚至亲自动手帮衬几下。

当然,他不帮衬还好,越帮越忙,只是大家没人敢说他,他到是越玩越开心。

花园一时间成了静心园最热闹的地方,没过多久,一个个花像就竖了起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被唐劫做出来,有人像,有玩偶,有亭台楼阁,竟是将这小小花园弄得别有洞天,趣味盎然。

当然,考lǜ

到大家的接受程度,唐劫没敢弄一些太过离奇的东西,主要还是常见之物。

尽管如此,待到完工之后,这花园还是小小震惊了一把卫府,就连卫府的老太爷老太太还有老爷太太都来参观了一回。

这也是唐劫第一次见到老太爷老爷等人。

家主卫丹柏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不说话也自有威严,这人最重规矩,对唐劫的这一套并不喜欢,但是卫家老太爷对此到是颇感兴趣,认为虽有些哗众取宠,却也横生妙趣。老人家在府里的时间长了,对熟悉的东西早已腻歪,如今眼前一亮,自然是对唐劫夸奖一番。

老太爷老太太喜欢,那就算是家主卫丹柏也不能不喜欢。

为此太太卫郑书凤赏了唐劫五两银子。

唐劫拿着这五两银子回家,给吴家二老买了大量的补药,为他们调理身体,太太得知,对唐劫就更是满yì

了,而那小少爷卫天冲与唐劫也因此越发熟络起来,对唐劫也再不象之前那般无视了。

这一切落在侍墨等人眼中,自然不是滋味,就连卫家的其他下人看唐劫,眼神比以往也自不同了许多。

第二十二章 师法自然

“这是给我的?”胭脂拿着手中的水粉惊喜问。

唐劫笑嘻嘻道:“是,今天经过聚宝斋时,看到这是从涯海过来的新货,想起今天是胭脂姐姐的生日。姐姐既然叫胭脂,这水粉与姐姐就再适合不过了。正好前些日子太太赏了些银两,给二老买过药后还有些剩余,就拿来做寿礼了,还望姐姐不嫌弃。”

其实她年纪并不比唐劫大,不过因为身份关系,卫府的下人一般都称呼太太的丫鬟为姐姐。

胭脂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到是有心,只怕不是凑巧,而是特意吧。”

唐劫笑而不答。

栖霞界六大派,就以千情宗和天涯海阁女人最多,因此涯海国的脂粉素来也是有名气的,这小小一盒水粉,就算只是其中普通的,没有个七八百钱也是拿不下来,要说唐劫是一时兴起,胭脂是绝对不信的,不过也正因此,对唐劫越发有了好感。

收了水粉,胭脂看看唐劫,道:“你也是个识趣的人,不错,好好做事吧。”

说着就转身离去。

她并没有给唐劫什么承诺,但唐劫知dào

,有了这一礼,至少胭脂以后不会再找他什么麻烦了。

当然,胭脂的礼得送,其他下人的关系也得处好。

好在他现在奉了小少爷的命摆弄花圃,要做各种花像。虽然之前的花像已做好,但小孩子贪新鲜,所以通常不过多久就要换一次。

要不断换花样,就要有资源,需yào

铁丝架子等物,唐劫手里其实已经有了些权力,只不过卫天冲新鲜劲过后,不再注重过程,只注重成果,所以派来的小厮又收了回去。

没有了监督,唐劫就可以贪墨其中部分物品,甚至有了一定的选购权,一些商家为了能做卫府的买卖,也会拍他的马屁,给些额外的好处,因此这灰色收入却是已经有了,虽然还不算多,但用来收买那些下人,拉拢关系已是足够。

至于说贪墨……不贪墨当什么下人?

那满世界想升官的干部们,还有公务员考场前堆起的长龙队伍,难不成都是冲着为民做主去的?

辞别了胭脂,唐劫回到自己的花圃继xù

工作。

搞园艺虽说吸引了小少爷的注意力,却也让他的工作量大增,使他研习阵道的时间少了。

对唐劫来说,若不能在进学院之前尽可能完成对阵道的提升,以后都未必有多少时间研究。

这也让他有些苦恼。

今天他看着这满园的花草,心中突然一动。

自己何不就用这花园来研究阵道呢?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避免被发xiàn

,他一直都是纯理论研究,对阵道真解上的内容已背得滚瓜烂熟,可以说就差实践的机会。

虚慕阳的阵道讲究师法自然,到正合了眼下的情况。

当然,这里是卫家,凶阵杀阵之类是不能摆的,不过一些幻化迷宫的阵型到是可以。如有必要,没准还能给小少爷弄个迷宫出来玩玩,就是手脚上需得小心,不能让人看出来。

这卫府也是有灵师的,唐劫自问要想瞒过,就得在隐藏上狠下功夫。

不同的需yào

有着不同的应用。

阵势多用来防守,它就好比地球古代的城墙,是一些大门派存依的屏障。但是也有一些阵法会需yào

主诱敌入槲,这就需yào

阵法能够完美的隐藏起来。

虚慕阳师法自然的理念正迎合了隐藏的需yào

,因此在布置隐阵方面他也极擅长,当初他能在何冲的追杀下不动声色的布下八门锁天阵,在未启动前不被对方发xiàn

就是这道理。

既如此,自己就好好研究一下这隐阵的技巧。

虚慕阳在阵道真解中,对隐阵有专门的论述,主要讲的就是如何隐藏。

要隐藏阵势的存zài

,就必须将阵势自然融入于当时的环境中,使一草一木自然构建出阵势的需yào

,万物皆有灵,灵气在其中暗行,并因不同的组合而发挥出对应的作用。

天地间有一些天生绝地,往往就是因为无意中符合了灵气运行的道理,成为天然之阵。

唐劫要做的,就是需yào

了解这些花草每一种的灵气是何种性质,如何运行,然后通过特殊的摆放使其自然结合。

不过要把阵势弄成想要的图案,还能发挥效果,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就连虚慕阳的阵道真解上也没有记载,毕竟他从来没有园艺取巧的需yào

,所以唐劫只能自己研究。

这一研究,就是大半年过去。

这段时间他专心园艺与阵道的结合,却是没再出什么事。下人们收了他的好处,不会再找他的麻烦,到是侍墨侍梦上次被他差遣,虽未遭报复,心中还是不爽,想要教xùn

他,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再加上小少爷最近对唐劫也比较喜欢,行事有了顾忌,所以这段时间到一直风平浪静。

今天唐劫还在花圃里忙碌,他在制作一个园林迷宫。

植物迷宫是最不容易被发xiàn

的阵法,观赏者就算在其中迷了路,往往也会认为这是自然妙用,不会想到是阵法作用。

不过要将两者结合起来,可就不容易了。自然的迷宫是以错综复杂的道路为迷惑之本,而阵法却是通过灵气的运行产生的效果来发挥作用,两者的效果相同,存zài

的原理却截然相反,因此如果是站在外面看阵法本身的构成方式,其实与迷宫是完全无关的。

为此唐劫也是费煞了脑筋,却一直没找到解决思路。

今天他正继xù

研究探索,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咦?这是什么?”

唐劫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婷婷玉立的小姑娘正从远方走来,身穿月白小花袄,足穿描金绣花鞋,头上还戴了个翠玉钗子,一步一摇,翩翩生辉,煞是好kàn

,身后则跟着两个侍女。

唐劫一看这姑娘,连忙施了一礼:“四小姐。”

这四小姐,就是卫青松的女儿卫蝶,和卫天冲是堂姐弟关系,比卫天冲大了几天,在卫丹柏卫青松七个子女中排行老四,因此人称四小姐,唐劫之前也有见过两次,但都是远远一瞥,没什么机会说上话。

这刻看她施施然走来,唐劫自然要见礼。

卫蝶却是看着那满园草木,说:“你便是唐劫吧?这些日子到也听了不少次你的名字,前些日子我也来看过你的手艺,做得还不错。不过今次做得是什么,怎么竟看不出来?”

唐劫忙回答:“是个迷宫。”

“迷宫……”听到这话,卫蝶眼中竟是现出一丝无奈:“这卫家本身不就是个迷宫吗?何必再费这许多心力打造。”

口气中竟是带着无限幽怨。

旁边两个丫鬟一起轻咳,卫蝶却是恍若不觉。

这和唐劫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看起来竟是满腹心事。

唐劫只当没听出来,笑道:“卫府家大业大,说是迷宫也不为过。我这迷宫,却是小中见大,又有不同,如果四小姐感兴趣,也不妨试试。”

“算了。”卫蝶摇了摇头:“这里面道路四通八达,我在外面看着眼就晕,真要进去了,还不知如何呢,也难为你费尽心思了,希望弟弟会喜欢吧。”

她看看唐劫:“你如此费心思,想来也是对那洗月学院有志吧?”

唐劫躬身道:“若是能去,自然是最好的。”

他并不掩饰渴望,卫蝶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甘,恨恨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下人都能去争取仙缘,我们女人却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什么四小姐,我还不如个丫鬟呢!”

说着一跺脚,已是转身离开。

唐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亦是摇头。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小姐甚至不如仆人有机会,也难怪她愤nù

不满。

不过唐劫觉得这对她也好,进了卫府这么多时间,唐劫也算明白了许多。

这卫府表面堂皇,背后却不知藏了多少龌鹾,这位四小姐如果不想趟在这混水中,还是远离的好。

没准卫家老太爷也有这种心思吗?

正想着,唐劫突然心中一震,口中喃喃道:“表面堂皇,背后龌鹾……”

脑海中浮现过卫蝶之前说的话“这里面道路四通八达,我在外面看着眼就晕……”

“真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我真笨!”唐劫一拍脑袋暗骂自己。

他突然发xiàn

自己完全没必要非得想办法将自然迷宫与阵法融合起来。

自然与阵法的融合,就象是国产水墨画与油画的融合,不管你怎么努力,其实都是四不像。

但是反过来想想,如果在自然迷宫中另布阵法呢?

既然不能相融,那便简单相加好了。

外面是自然迷宫,里面是迷宫阵法。外面的是用来忽悠旁观者的,是用来挡住真阵的,两者相互依存,自然天衣无缝,何必非得融合在一起?

这就好比在大幅水墨画卷中的某个角落里,暗藏一点油画内容,若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若是这水墨画本身就带有浓墨重彩的描绘,就更易隐藏了。

隐藏!

隐藏才是真谛,而不是真zhèng

的相融。

有些时候,自己考lǜ

的不是不够复杂,而是不够简单!

这刻唐劫幡然醒悟,暗骂自己浪费时间,再度修改,这一次却不再强求相融,而是借着这自然迷宫隐藏真实存zài

的阵法。

由于这阵法面积不大,作用只在有限地方,若是不以测灵之法观察,就算是灵师都未必能察觉。

两天之后,唐劫大功告成,亲自带小少爷走了一趟。

卫天冲在迷宫中转得头晕眼花也没能走出来,大感有趣,连呼好玩好玩,丝毫没意识到其中有灵阵在暗中作用。

这也是唐劫第一次在真zhèng

意义上用阵道困住一个人,心中亦是欣喜,感觉这阵道到也颇为有趣,竟有几分喜欢上了。

不由想起虚慕阳的说话,暗自纳闷,难道我真的对阵道有爱而不自知?

其后的日子里,唐劫不断的变着法子更换阵法,各种稀奇古怪的迷宫让卫天冲玩得乐此不疲。

当然,为了满足这位小少爷的心情,偶尔唐劫也会暗中放卫天冲走出迷宫,卫天冲不知dào

是唐劫放水,只以为是自己厉害,便兴奋的大呼大叫,全不知自己的心情已被控zhì

在唐劫手中,要他欢喜便欢喜,要他沮丧便沮丧。

当一个人的心情被另一个人控zhì

时,往往就代表着这个人已经为其所掌控,小少爷对唐劫也就越发另眼看待起来,离唐劫也越来越近,这使得侍墨侍梦看唐劫也是越来越不顺眼,原本消失许多的敌意又逐渐复发。

这天卫天冲闲来无事,突发奇想,决定去迎龙山烧烤。

这烧烤一词还是唐劫教他的,有时卫天冲和唐劫说话,唐劫也会给卫天冲讲些故事听,说一些趣事。

现代年轻人经常自助烧烤,也就被唐劫随口讲了出来。

对于在山川野地架着炉子自己烤肉串吃,卫天冲起初并未在意,这次却是不知dào

怎么想的,竟有心尝试一番。

他决定把唐劫也叫上。

第二十三章 刺马

迎龙山是苍龙府境内有一座有名的大山,山势连绵,高可戳天,传说中有真龙曾降于此山山巅,故有迎龙之名。

苍龙府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由于迎龙山山势陡峭,山路艰险,卫家一群小子并没有上山顶,而只是在山麓下的小湖畔,傍湖而坐,支起架子,围炉烧烤。

卫天冲这也是第一次自己动手烤肉,起初还不以为意,但看那肉串在火架上翻转,滴出阵阵油渍,香气扑鼻,不由得食欲大动,便亲自上阵烤肉,到也玩出几分乐趣来,只觉得这烧烤确实有些意思。

一群少年在湖边狂吃海喝,只苦了唐劫在旁边辛劳照顾。

好在他们选的地方不错,湖水幽幽,山势绵绵,青山碧水,小亭古道,到也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地。没事坐在湖畔石前看看风景,到也是一乐,可惜只有唐劫这经lì

过现代大都市的人才能感受这自然风光的美好,卫天冲等人却是完全无感了。

他们到这里来,说白了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偷喝酒的,为此卫天冲可是特意偷偷从厨房里偷了一整坛好酒出来。

卫家太太管教甚严,孩子未成年,是绝对不许喝酒的。

卫天冲对酒到未必有兴趣,但他到底是孩子,凡是没经lì

过的总想尝试一番。

喝了一口酒,只觉得这酒味辛辣无比,一点都不好喝,但看着周围一群小子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喝不了酒,干脆就效仿江湖豪杰,对酒当空,大喊一声:“好酒!喝!”

于是,一群小子也跟着一起开始狂灌起来。

这里面有能喝的,也有不能喝的,但不管能不能,这刻全是开怀畅饮。

说畅饮是假的,强饮是真的,一群小子为逞英雄,不知节制,很快就灌得自己东倒西歪。

渐渐地,天色昏暗下来,眼看夜色将至,唐劫提议回府。

卫天冲却是玩兴正浓,丝毫没有回府的意思,说要继xù

留着赏月,龙湖月景在苍龙府也算一绝。

或许是喝得高了,侍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大声喊道:“少爷,这龙山赏月,需得登高看才有滋味,不如我们一起上山如何?”

文清皱了下眉头,说:“天色已晚,山路难行,上了山再下来,怕就要耽误时辰了,我看还是下次吧。”

白天光顾着吃喝了,没想到登山这一岔,现在要上去,来来回回折腾时间必长,回去的晚了,太太是肯定要骂的。

卫天冲也有些醉意了,晃着脑袋道:“那就骑马登山好了,少爷我今个儿要纵马扬鞭,马踏龙山!”

“好!”一群小子纷纷拍掌欢迎。

卫府少爷出行,那自然是要有马的,只不过马只有一匹,是少爷本人骑,其他人只能在后面步行跟着。

这匹枣红马是卫天冲十岁时卫老爷送他的礼物,有意让他借此机会锻炼身子骨的。卫天冲曾立志要当将军,因此马术也是练过的,只不过年纪太小,大部分时间还是圈着,骑人的时间多过骑马,只在上街溜达的时候才会拿出来遛遛。

枣红马由静心园的小厮牧晨负责,现在就在一旁放养着吃草。

“骑马登山太危险了!”唐劫忙道。

迎龙山有盘山马道,但那时节的道路可没有护栏,即便是现代的山路,也不是处处有护栏的。

现在天色虽还有些蒙蒙亮,但很快就会全暗下来,万一山路上稍有不留神,来个马失前蹄,这卫家小少爷可就没了。

被他这么一说,一群小子也惊醒过来,想起这事太危险,正要劝阻,只见卫天冲已一把将唐劫推开:“少废话,把马牵来,再罗嗦就抽你!”

他平日里被家人约束,行事没那么肆无忌惮,现在老娘不在,那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狂放的一面尽显无遗。

小厮们是了解卫天冲的,知dào

他这么说,那就是要当真了,一时竟不敢劝阻,唐劫看向四周,竟是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就连那文清都缄口不言。

侍墨侍梦更是冷笑着看唐劫。

其实这时候要大家一起劝卫天冲,没准也就成了,但侍墨侍梦不发话,其他人更不会出头。

这两人对唐劫都戒备极重,现在巴不得他多多顶撞卫天冲,哪里会帮他,再加上酒劲上脑,后果更不会考lǜ



侍墨直接阴阳怪气道:“小少爷要登山,你竟然敢拦阻,真真是找抽!”

唐劫心中也火了。

一群分不清问题轻重的小屁孩,真要让卫天冲出个三长两短,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他们自寻死路,唐劫却不愿意陪绑,这刻拦在卫天冲身前,只是冷冷道:“小少爷,这里不是你可以任性妄为的自家花园。迎龙山山高坡险,现在天色已暗,少爷又喝了酒,还是……”

“啪!”唐劫脸上已挨了重重一个耳刮子。

卫天冲一巴掌打在唐劫脸上,暴喝起来:“放肆!少爷我做事,什么时候由得你来管了?”

唐劫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却是依旧挡在卫天冲身前:“少爷不顺心,想打想骂都行,但只要小的还在这里,就无论如何不能让少爷上山。如果少爷不愿意,可以回去后禀报太太,把小的赶出府去,但是现在,小的就是不能让少爷上山!”

“你!”卫天冲被他气得全身发抖,跺着脚喊:“你是我的人,你敢不听我的!”

眼看唐劫依然死死挡住他,他气得大叫:“我就不信,我今天还非要上山不可,你们把他拉开!”

一群小子已纷纷冲上前,揪住唐劫就往旁边扯,侍墨侍梦更是抓着机会对准唐劫就是几拳。

他们这次出头偷喝酒,护院和老妈子都没在,真zhèng

懂事的竟是一个没有,因此也没谁敢于去承担小少爷的愤nù



眼看卫天冲翻身上马,就要往山道跑去,唐劫也急了,双臂一震,以他现在的力量,对付这群小子简直再轻松不过,一下将所有人震开。

唐劫已顺手从烤架上抽出一根长长的铁签子,朝着卫天冲跑去。

卫天冲此时刚刚上马,眼看唐劫跑过来,哼了一声,却是不理会,两腿一夹马腹已向前方冲去。

在他想来,唐劫能做的也不过是挡在马前不让自己过去,自己只要速度快一些,就能甩掉这个讨厌的家伙。

但就在马儿扬蹄的同时,唐劫已飞身冲上,手中铁签猛地一挥,已狠狠扎进那枣红马的左眼中。

这一击力量绝大,将整根铁签子都捅进了马脑袋里。

那马儿希律律长嘶一声,将卫天冲掀至马下,自己也悲鸣着倒于血泊中。

“我的马!”卫天冲不顾疼痛地大喊起来:“你……你杀了我的马!”

他怎么也想不到,唐劫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怎么会这么做?

他怎么敢这么做?

他怎么能这么做?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一起惊惧地望向唐劫。

身上带着点点血渍,唐劫看了一眼还在抽搐的马儿,转向卫天冲,冷冷道:“小少爷,这山……登不成了。”

卫天冲怔住了。

那一刻,他看唐劫的眼神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惧。

———————

PS:失眠,四点才睡着,起晚了。

第二十四章 鞭策

“打,打,给我狠狠地打!”

静心园里,卫天冲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指着被绑在树上的唐劫大叫,他的头上还包着纱布,那是从马上跌下时摔破了头所致,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对唐劫也就越发恼恨。

侍墨冷笑着取出一条浸了水的鞭子,对着唐劫狠狠抽下。只一鞭下去,唐劫的胸前已被撕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啪!啪!”的抽打声在静心园中响起,唐劫身上的伤痕也是越来越多。侍墨恼恨他之前的表现,下手绝不留情,一些鞭子甚至故yì

打在他脸上,于是整张脸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然而唐劫却始终不吭一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侍墨。

眼神冰凉,看得侍墨心中也是惊悸。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被绑在树上,自己有什么好怕的,狰狞着说了一句:“还敢逞强!”

鞭子越发没头没脑的抽了下来。

也不知抽了多少鞭,抽得侍墨自己都没了力qì

,他把鞭子往侍梦手中一丢:“你来!你累了再换人,敢杀少爷的马,今天非活活抽死他不可!”

痛!

说不完,道不尽的痛!

直让人死去活来的痛!

鞭刑,即便是在古代也是一种极为恐怖的刑罚。

在鞭刑中,人会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一刻不停的抽打下,最终骨肉分离,凶狠者甚至会被抽成白骨,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凌迟。

卫家的鞭子没这么变态,只是普通的藤条,但是打在身上依旧火辣辣的痛,抽打得多了,依旧会撕扯下血肉。

小孩子不懂事,同样也不懂得分寸。

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鞭子落下来,将唐劫抽的彻底晕过去,随即又醒来,再晕迷,反复数次。

当疼痛到了极致时,就是麻木!

唐劫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已麻木,再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任何地方。鞭子打在他身上,就象是打在与自己无关的一堆烂肉上。

这让他也不由想到,自己不会被卫天冲活活打死在这里吧?

卫天冲让人绑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反抗,因为他相信太太会禀公处理这件事。

但他发xiàn

自己还是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小看了孩子的报复心理,更忽略了他们对后果的不重视!

卫天冲到底才十二岁,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他根本不明白何为节制!

为了不被人打扰,卫天冲甚至还把静心园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也就是说连求救兵都求不到!

小混蛋们都是这鸟样,学习的时候从来各种马虎敷衍,一到要干坏事了,各种思虑周全!

再这样让对方打下去,自己怕要连反抗逃脱的力qì

都要没了。

一想到这,唐劫心中暗自恼怒,藏象经心法开始在体内运转,吸纳灵气,运行百脉,游走全身。

这也是他敢于让自己被绑着打的底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玉门已开,有了修liàn

资格的人。

之前不用,是因为不想被对方发xiàn

自己的秘密,但现在看来,这帮小子压根没带脑子,你就是在他们面前直接运用,他们恐怕也不会意识到什么。

这刻随着那灵气在体内运行,灵气所到之处,疼痛竟是大为减轻,在灵气的作用下,一些伤势自动开始修补。

这还不算,强烈的求生意志使得他全身的力量在这刻释fàng

,灵气沿着血脉窜行,竟是向着他的内腑和骨骼侵去。

炼腑!

炼骨!

唐劫几乎要惊呼出来,他竟是在无意中有了新发xiàn



自从洗脉炼血之后,唐劫一直就怀疑藏象经还有炼腑炼骨的作用,可惜不管他怎么炼,后续的效果一直就没出现。

直到这刻,在小厮们的抽打下,唐劫竟然感应到了灵气洗炼脏腑骨骼的效果,这让他又惊又喜。

原来藏象经真得可以做到的,却必须是在这种情况下吗?

不,不对!

兵主创造藏象经绝不是用来自虐的,一定是自己没有领会其中意义。

这刻他重新回想藏象经口诀,领悟其中含义,脑海中回想起虚慕阳说过的各种话,突然间灵光一闪。

“藏者诸于内,象者形于外,形于外后而加诸于内……以心入神,在志为思;以身合道,藏营舍意……藏营舍意……是了,我明白了!”

唐劫心中幡然醒悟。

这藏象经不仅仅是用来冲门的,它更是用来炼体的啊!

它从一开始就是一门炼体的功法!

通过吸收灵气来炼体魄,形于外而后诸于内,除了指从外界吸收灵气外,也指了先体表而后法术。

所谓藏营舍意,藏就是指五脏,经营五脏,就是先经营体内最关键的部位。

舍意有多种解释,但在这里,必然指的是先不进行对术法的修liàn

,暂时以表为主。

这是一门由表入里,先体后法的功法!

这与现在流行的仙家修仙宗旨是背道而驰的。

现在的仙家们,大多是先修法术,待到灵气满溢,进入脱凡境后,再以灵气洗炼凡躯。这时的修仙者在经lì

了灵台境的学徒阶段后,身体上已经很大程度的适应了灵气,因此炼体的安全性更高,效率也比较高。

但兵主显非常人,或者说他更重视综合实力的提升,对于安全性于舒适性这种东西,估计是完全不考lǜ

的。

也就是说,修liàn

藏象经其实不应该拘泥于十二手势,十二势不过是运转灵气的辅助,当完全掌握后,在任何情况下其实都可以修liàn

,尤其是在大体力劳动中修liàn

,效果更佳!

甚至于虚慕阳所说的过度修liàn

会伤及经脉,对藏象经也未必适用!

如果不是现在被卫天冲鞭打,唐劫还真不会发xiàn

这点。

这刻心中又惊又喜,全力运转藏象经,灵气在体内肆意游走,不停地窜行在身心各处,并总有部分永远留在唐劫的身体里,悄然改变着他的体质,一些伤势更是迅速回复。

不过这也给唐劫带来了更大的痛苦……麻木消失,痛苦也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重新占据唐劫的身心,更长成的新肉更是尚未发挥作用就被重新撕裂开来。

唐劫咬着牙忍着,开始有意识地让灵气集中于自己的皮肤,改变皮肤的抵抗能力。于是渐渐地,小厮们发xiàn

自己的鞭子抽下去的效果好象小了,有时候几鞭子也没能抽破对方的皮肤。

不过他们不知dào

这是唐劫运转灵气护体的结果,只以为自己打得时间长了,累了,力qì

小了。

反到是唐劫越来越兴奋,他发xiàn

在这种鞭打中,灵气入体的效果特别好,藏象经本身就是可以通过皮肤吸收灵气的,在全身开裂的情况下,竟然连吸收效果也增强起来,虽依然比不上玉门的效果,但在炼体方面却是效果极佳。

只是这一些时间的鞭打,唐劫感觉比自己以往修liàn

几个月的效果还好,这让唐劫对鞭打反而有些期待起来了。

用力!

用力抽我吧!

唐劫在心中呐喊,随即又暗笑自己太贱。

这还真是鞭策啊!

当然,表面上唐劫还是奄奄一息。

眼看着都打了大半个时辰,小厮们也都有些怕了。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鞭打是可以把人打死的。

文清走过去对卫天冲道:“少爷,可以了吧,再打,人就真得要死了。”

卫天冲从没杀过人,还没暴戾到那种视人命如土鸡的地步,听到文清这么说,心中也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做过火了,连忙道:“看看他还活着吗?”

一名小厮上去探了下鼻息,回答:“还活着。”

卫天冲立kè

松了口气。

人活着,他就不怕了。

既然不怕,胆气便又上来。

一想到唐劫竟敢杀自己的马,还有那冰冷的竟然自己都胆颤的眼神,卫天冲心中又有些恼怒,叫道:“别放他下来,就绑在树上!”

说着自己回屋睡觉了,折腾到现在,他也有些累了。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也自苦笑,这孩子做事是真不知轻重啊。

你知不知dào

,不用鞭打,就这么把人绑树上绑一夜,也是会绑死人的?

可惜他没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证实卫天冲的错误,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小子是不会懂这个道理了。

小厮们没有卫天冲的命令,自然也不敢放唐劫离开。

唐劫也不着急,干脆就继xù

运转灵气滋养五脏。

其实他现在用灵气调理皮外伤才是最合适的。

不过考lǜ

到卫府中人,还是放qì

了这个机会。

如他所料,这滋养五脏的效果却是没有滋养筋骨皮肤的效果好,想来就是身体情况不同所致。

要想滋养五脏,需yào

消耗的就是体力,大量的体力劳动,而要想炼出一身铜皮铁骨,恐怕就得需yào

大量的挨打。

唉,自己总不能以后专门找人揍自己吧?

不,是战斗!

唐劫突然醒悟了。

九黎兵主,世之大能,以战称雄,其功法自然是为战斗而准bèi

的。

想到这,唐劫已是彻底大悟,可惜不能大笑三声。

要了解一个人的功法,其实就应当先了解这个人!

真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点呢。

还好,还来得及,以后再要学习前人功法,定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才是,惟如此,才能真zhèng

掌握其功法精髓。

一夜运功,唐劫内里的伤势竟已是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表皮伤依旧恐怖,再加上满身的鲜血,碎肉,看起来恐怖之极。

待到天刚明时,唐劫也困了,便这样睡去。

没过多久,丫鬟胭脂捧着早茶往静心园里送,正看到被绑在树上血肉模糊的唐劫,吓得连盘子都摔了。

此时,卫郑书凤已然起来,正在用自己的银耳莲子粥,就听到胭脂匆匆忙忙跑进来。

“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卫郑书凤出身大家,凡事都讲个体统,最不喜欢下人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样子。

“唐劫……唐劫……他被少爷绑在树上,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怕是死了!”

“什么?”卫郑书凤一下站了起来,那一碗上好的银耳莲子粥被打翻在地。

第二十五章 坠落

“这是谁干的?”

看着被绑在树上的唐劫,太太怒吼道。

旁边一群小的颤颤惊惊不敢接口。

其实这话是白问,除了卫天冲,还有谁有这胆子?

太太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喊道:“文清,还不把人给我放下来,侍梦,去把冲儿给我叫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侍墨,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侍墨颤颤惊惊将昨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他自然不会说唐劫的好话,只说唐劫阻挠卫天冲游兴,竟然把小少爷的马给杀了,小少爷一怒之下,鞭打出气。

只是卫郑书凤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听这话就知dào

不对。

唐劫来府里的日子也不算短,她对唐劫也有些了解,知dào

唐劫生性稳重,绝不会是无缘无故干出这种事的人,这刻听侍墨言语不实,一巴掌打在侍墨脸上:“混帐东西,连我都敢欺瞒,陈彦,陈新,把这些小子给我分开,一个个盘问!”

陈彦陈新是静心园的护院,是兄弟二人。

她虽不是审讯专家,这分开盘问却是颇合审讯之道。

一帮半大小子哪见过这种世面,只随便问了几句就全招了。

卫郑书凤一听说自己儿子以游玩为名跑出去喝酒,竟然还要晚上骑马登山,气得全身都打起了摆子。

正好这时候卫天冲过来。

这时候他酒也醒了,气也消了,看着躺在地上的生死不知的唐劫和自家老娘,也不敢再嚣张,乖乖走到母亲身边喊了声:“娘……”

他话未说完,卫郑书凤已是啪的一大巴掌打在儿子脸上。

卫天冲被这一巴掌打得呆了,卫郑书凤已指着儿子骂道:“你要气死我才甘心吗?喝酒骑马登龙山,还鞭打唐劫险些闹出人命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越想越火大,抽起鞭子对着卫天冲就没头没脑地打了下去。

卫天冲哪吃过这种苦头,被打得嗷嗷叫唤,一边乱跑一边还喊:“是那小子杀了我的马,我的马!我打他怎么了,我是少爷!”

“我是你娘!”太太的鞭子越发凶狠的打了下去。

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眼看一连几下打在卫天冲脸上,打得他鼻青脸肿,其中一下还见了血,心中又有些不舍,这鞭子便轻了许多。

只是一想到儿子这么不懂事,自己也是气苦,全身都打着哆嗦。

小少爷看他妈不打他了,胆子又壮了起来,嘴里还死犟着:“我骑马登山怎么了,我马术已经很好了,根本不会有事,再说了,就算他要拦我,杀我马干什么。他是我的仆役,竟然敢杀我的马,我凭什么不能处罚他?”

“还不知错?”卫郑书凤指着儿子骂道:“这迎龙山山高坡险,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骑马登山,你是在找死!你让下人们拦阻唐劫,他又不能打你,他不杀马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你们这群混帐小子,让你们伺候少爷,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少爷犯错你们不拦着,竟然还逼得唐劫杀马,一群混帐,混帐,全部都给我赶出府去!”

听到这话,文清侍墨等人吓得面如土色。

一群小子全跪在地上,颤颤惊惊地求饶,好在卫郑书凤那贴身的老妈子说了句:“太太,真要把人都赶走了,也没什么人伺候少爷了。你也知dào

,他们都是下人,有什么事……的确不太好拦。那唐劫到是个胆大的,竟然连少爷的马都敢杀,也难怪少爷发火。”

“你也帮他们说话。”太太瞪了老妈子一眼。

那老妈子是卫天冲的乳母,在府里地位较高,到是不怎么怕太太,陪着笑说:“我只是觉得吧,就算你把人都赶走,再换一批人来,也还是那样。”

卫郑书凤想想也对,不过再想想依然有气,狠狠瞪着这群小子,哼声道:“既如此,就先留着他们,等老爷回来了再决定怎么处治他们!”

反到是小少爷叫了起来:“凭什么啊!侍墨他们是我的人,谁都不许动。没有那唐劫,我昨天也不会出事!”

“还不服气?好,既然你说你不会出事,我就看你出不出事。来人,给我牵匹马来,让他骑马上龙山!现在是白天,你酒也醒了,路也看得清了,我看你能不能骑着马一路上山!”

“好!”卫天冲一挺脖子答yīng

下来。

—————————

有些事,没去做过,你就不知dào

它有多难!

当卫天冲骑着马来到迎龙山山脚下,看着那陡峭山路,高耸入云的山峰,心中突然颤了一下。

晚上的时候看不清楚,这刻再看,才发xiàn

这路还真是不好走,怎么之前就没注意到呢?

“怎么,怕了?”旁边卫郑书凤冷眼看着儿子问。

年轻人是受不得激的。

卫天冲一扬脖子:“谁说的,我就是先看看路……你们看我的!”

说着他已策马扬鞭,对着那山路冲去。

刚上山还好,山坡陡得没那么厉害,距离地面也近。

但是越往上走,山路就越是崎岖,道路也越是不平,到处是石子,一不小心,马儿的身体就会歪一下。

待到走了三分之一的山路,山风渐大,不断呼啸着吹来,眼看着距离登顶依然遥远,卫天冲的心也是渐渐开始打鼓。

这时候他已不敢再往前冲,只是策着马匹一步一步的前进,虽说是慢了点,总比上不了峰要好。

只要能上山峰,就能证明自己是对的,卫天冲如此给自己打气。

可惜事实并不总如想象般美好,迎龙山也不是卫家的仆役,不需yào

给小少爷面子。

眼看着半山都没到,前方竟有一条山道直接出现在卫天冲眼前。

这山道并不算太窄,至少有两丈宽,只是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无遮无掩,却比环山道要吓人多了。

卫天冲心中惊悸,想要回头却又不甘心,只能策着马儿继xù

前进。

走在那无遮掩的山道上,一阵山风吹过,人和马便一起摇晃起来。

偶尔向下看了一眼,只觉得深不可见底,卫天冲眼前就是一阵晕眩。

“稳住!”卫天冲喊道。

他虽然害pà

,性子里却自有一股倔强,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退缩,马匹缓慢地向前移动着,走在山道上,仿佛行走在钢丝上一般。

就在这时,那马儿突然又踏到一颗石子,身体猛然歪了歪,卫天冲连忙收缰想要稳住马儿。

只是这一收用力过猛,那马儿猛地扬蹄立了起来,卫天冲一下没能控zhì

好自己,竟是生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下,竟是一直滚出崖壁外。

本来他可以止住自己,但心中惊惧下,全身无力,一把没能抓住,竟是直接从山路上摔了下去,向着下方深渊笔直坠落。

“不!”卫天冲发出惊恐至极的凄厉惨叫。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道灵光突然出现,卷住卫天冲,竟然止住了他下跌之势。

卫天冲惊愕抬头看去,只见一名白须老者正虚立空中,手中一道灵线缠住自己,随手一拉,已将他拉至身边,随后那老者嘿嘿笑了一声,带着卫天冲向着山下飞去,看慢实快,眨眼间便从空中落回地面,来到卫郑书凤的身前。

那老者对着卫郑书凤拱了拱手,说了句:“幸不辱命!”

“娘!”卫天冲看着母亲,直到现在,他腿肚子还在发抖,突然觉得两腿间湿淋淋的,低头看去,原来自己刚才竟是失禁了。

旁边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卫郑书凤已冷哼道:“大白天骑马,连半山都过不了,现在还觉得自己马术很好吗?”

卫天冲再说不出话来。

“没出息的东西,还不谢过吕师救你?”

卫天冲正要拜谢,那白须老者已摆手道:“罢了,不是我救了你,是唐劫救了你……莫再生事了,小少爷!”

———————————

醒来的时候,唐劫发xiàn

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床极柔软,被面也是缎子制的,屋里还燃着檀香,看环境竟是颇为雅致,显然不是下人住的房间。

唐劫心中一惊,想要坐起却发xiàn

坐不起来,这才发xiàn

自己全身已包得如粽子一般。

正好这时一名丫鬟端着脸盆从外面进来,看到唐劫笑道:“你醒啦。”

这丫鬟唐劫却是认识的,叫侍月,是太太身边的婢女。

“原来是侍月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唐劫看侍月笑意盈盈,心里多少已有了数,不过依然假装糊涂。

侍月已走过来,用一块毛巾湿了水,给唐劫擦脸:“这里是栖香居,是府里专门留了招待贵客用的,别担心,是太太吩咐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有福啦!”

说着,侍月已将他“昏迷”后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太太说了,你做得对,做得好,这次的事是少爷不象话,太太已狠狠责罚了他,三个月不许他出门。那侍墨侍梦本来也说要赶出府的,还是乳娘说情,这才作罢。”

侍墨侍梦虽然是仆役,却不是没来历的,正如同他是大管事介shào

来的一样,侍墨侍梦也和府中一些管事外亲交好,其中侍墨就是那乳母一个亲戚的孩子,要不是这样,那乳母当初也不能这样为他们说话。

由于少爷们是吃乳娘的奶长的,有所谓的哺乳之恩,因此乳娘在古之大家族中,地位一般都比较高,历史上最有名的乳母莫过于天启皇帝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可谓是权倾一时。

明白了这一切,唐劫也不在意。

虽然因为乳娘说情,太太没把他们赶出府,不过在经lì

了这件事后,侍墨侍梦他们在太太心目中的形象大跌,估计以后要扳回来是难了。

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果然侍月已说道:“尽管这样,太太还是打算把侍墨调离少爷身边。”

“那谁来接替侍墨?”

“这不是还在商量呢吗?大管事推荐你,说你成熟稳重,不过二管事三管事他们都另有推荐,说什么你现在伤势一时间好不起来,不适合等待,哼,反正就是想推自己人呗。老爷太太也在为此事商量。太太到是比较中意你的,不过老爷还有些顾忌……”

侍月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凑到唐劫耳边道:“你之前杀的那马,吕仙师去看过了,说什么这一刺凶狠果决,一击致命,如此精准狠辣的手法不象是普通少年能有的,再加上你来历终归有些不明,所以老爷就有些顾忌。”

长期以来的收买终于起了作用,无论是胭脂还是侍月,如今对唐劫都有好感,正因此,胭脂才会一看到唐劫这样就去给太太报讯,而侍月则提醒唐劫老爷的想法。

“多谢侍月姐姐,我明白了。”

“你就不急?”侍月看唐劫脸上风波不起的样子,感到很好奇。

唐劫笑笑:“日久见人心,有些事,急也没用。”

侍月已笑道:“你到是好性子,喏,这可是太太特意从吕仙师那里为你讨来的灵药,你服了它,伤势应该会好得快些了。”

说着已拿出一个药瓶,从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到唐劫口中。

这药丸入口即化,唐劫只觉得一股灵气随之进入体内,全身暖洋洋的竟是说不出的舒服,顺着他身体进入,游走四脉八络,效果却是比他用藏象经吸收要高多了。

唐劫眼神一亮:“好药!”

“那是,这可是仙家灵药呢,吕仙师平时都舍不得用,刚才还吩咐我,等你伤好了,就要把剩下的拿回去呢。”

本来唐劫的伤只要他愿意,很快就能复合。

现在听到侍月的说话,突然觉得自己就这样在床上多躺几天也不错。

第二十六章 不当秘书

一直休养了十天左右,唐劫终于“康复”,那瓶灵药也被彻底耗尽——贪墨这种事,本来就是从小往大走,唐劫对铁丝架子这类不值钱物件贪的厌烦了,很高兴自己贪墨的层次能更上台阶。

这边太太得到唐劫康复的消息,就让侍月带唐劫来见自己。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见唐劫的不仅有太太,也包括那位卫家家主卫丹柏,以及那位在卫天冲坠崖的时候救他上来的灵师吕辰阳。

卫丹柏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知dào

是死板严肃,不好相处的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有的只是严肃,沉默与一本正经,极适合做成大幅画像挂在城门楼上。

“唐劫见过老爷,太太,吕仙师!”这刻进了屋,唐劫先给三位见礼。

“坐吧。”卫郑书凤面带微笑地对唐劫道,她对唐劫有好感,因此说话也最和善。

“老爷太太在,小的不敢坐。”

“你新伤初愈,就不用客气了。”太太说着,已让下人给唐劫搬了张凳子,唐劫这才坐下。

看唐劫坐下,太太才说道:“上次的事,委屈你了,你做得很好,却是冲儿不懂事,这次叫你来,就是要论功行赏。”

说着胭脂已托出一个盘子,里面放着明晃晃十个银元宝。

唐劫知dào

这一个银元宝就是十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的赏赐,到也当真不轻了。

唐劫想要客气几句,那边卫丹柏已说道:“赏你的,就不要推辞了。卫府的规矩,有功就该赏,有过就要罚,这是你应得的。”

喂,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说得好象全世界就你们家才懂吧?

唐劫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叹气。

他知dào

这是卫丹柏想把事情划分清楚,显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牵扯什么,更不愿欠唐劫人情。他要是不收,只怕会让卫丹柏以为他想要更多,反而不好,便只好收下。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一百两银子,自己就可以为二老买些上好的药物调理身体了。

这时太太才继xù

道:“情况我已经查清了,出去喝酒是侍墨的主意,夜晚上山也是侍墨提议,就连鞭打你也是侍墨撺掇的。这个小混蛋,不督促小少爷好好念书,反到是每日里兴风作浪,也实在不象话,看在乳娘的面子上,我不逐他出府,但是少爷身边他是不能呆了。”

说到这,太太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后继xù

道:“既然侍墨不在,总是要找个人接替他的,我打算由你来替侍墨。”

唐劫偷眼看了一眼卫丹柏,只见他眉头微皱,似是不太喜欢这个决定,知dào

这事只怕还是太太自己的决定。

卫郑书凤是一个相当强势而精明的女人,在府内受老太爷老太太喜爱,在府外也颇有威望。她原本就出身世家,郑家现在虽没有卫家那么显赫,却也是个老牌家族。卫郑书凤知书懂礼,嫁进卫家后更是持家有道,使得卫家越发兴旺。

这一点只要看她轻易就可指挥家中灵师就能明白,这些灵师的生活待遇都是由卫郑书凤直接负责,她这个主内的当家人其实在无形中掌握着家族最重yào

的力量。那些灵师听她的话,只怕比听卫丹柏还多些。

这也难怪,说到做人,卫郑书凤的确比卫丹柏强得多。

唐劫自问如果非要自己在老爷和太太之间做个选择的话,他也是更情愿为太太服wù

的。

但这刻卫郑书凤说了这话后,唐劫想了想,回答说:“多谢太太好意,不过小的暂时恐怕还不适合接替侍墨,还请太太三思。”

卫郑书凤没想到他会拒绝,就连卫丹柏吕灵师还有那一旁秦管家胭脂等人也都小吃一惊,一起看向唐劫。

“你不愿意?”卫郑书凤问。

唐劫忙回答:“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杀了少爷的马,少爷心中只怕对我还有些怨气,恐怕难以尽到伴读之责。少爷读书是大事,如果因为这种事耽误了少爷的学业,小的难辞其疚。有些事,如果做不好,那便不要去做。”

卫丹柏夫妻明显怔住。

“有些事,做不好便不要去做……”卫郑书凤细细咀嚼着唐劫说的这话:“说得好!”

她突然轻笑出声,看向自己丈夫:“老爷,你现在还认为我看错人了吗?”

卫丹柏没回答,反到是那吕师笑着接口:“太太的眼光向来是很厉害的,这个小子不是心思深沉,而是心智早熟,且有所为有所不为,知进退,懂取舍,甚好,甚好!”

有吕灵师圆场,卫丹柏这才说:“不过他说得也对,冲儿不懂事,在这件事上只怕对唐劫还有些芥蒂,目前的情况暂时不宜由他伴读。侍墨虽然有错,但他服侍冲儿也算尽心,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就你诸多顾忌!”卫郑书凤白了丈夫一眼:“既然这样,那就再给侍墨一次机会,不过他要是再敢犯错,绝不轻饶。”

然后转向唐劫:“你新伤初愈,身子骨还没好结实,先回家休息一天再来吧。”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送唐劫出府的时候,秦管事再忍不住抱怨起来:“哎呀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你呢?少爷的伴读,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却就这样放qì

了,真是……”

唐劫笑笑:“我这不是怕耽误了少爷的学业吗?”

“你少给我来这套。”秦管事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对于秦管事,唐劫还是信任的。

这刻想了想,唐劫回答:“我不做伴读,的确还有一些其他不太能启口的原因。您老知dào

,陪少爷读书历来是最最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若督促,那少爷会烦你。你若不引导,太太会不喜欢你。”

秦管事听的连连点头,伴读这位置虽人人眼红,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要想两边都满yì

,也不知要费多少心思。

唐劫自问自己还是能做到的,但需yào

费的时间精力太多。

他现在每天钻研阵道,颇有收获,实无必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伴读。

唐劫已继xù

道:“再过些日子,就是少爷考核的时候了,以少爷现在的情况看,秦叔叔,您觉得他能行吗?”

秦管事想了想,叹息一声:“他啊,能把一篇文章完整写出来,就已是祖上积德喽!”

“所以说啊,如果我现在去做伴读,那到时候岂不就成了替侍墨受累?”

秦管事大笑起来:“我就说你一定是有鬼心眼的!说得没错,现在去伴读,的确不是好时机。不过你要想去洗月学院,伴读就总是要做的。”

“那也未必。”唐劫却是悠悠回答:“好象哪里的家族也没有规定必须是贴身仆人才能成为仆学吧?”

这做贴身仆人就好比给领导当秘书。

当秘书是容易升官,但谁说只有当秘书才能升官的?

在园艺上已经做出一片天地的唐劫,就好比是有政绩的实权干部,升迁路已然在望,何必非死死往那秘书的位置上钻?

真去了那位置,又没做出点成绩的话,反而抹杀了以往的贡献。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唐劫才对伴读一点兴趣都没有。

秦管事楞了楞:“这到也是,不过贴身仆人终归是与少爷走得近些,而少爷的意思又直接关系到你们的未来,能接近总是接近的好。”

唐劫意味深长地回答:“在仆学的事上,小少爷的意向的确很重yào

,但真zhèng

有决定权的却不是小少爷,而是太太!只要太太支持,那就算你是个刷马桶的,也能成仆学!所以我并不担心争不争得过的问题,有时候,不争就是最好的争!”

秦管事完全没想到唐劫说出这番话,听得目瞪口呆。

或许是因为做小少爷仆学的关系,长期以来,许多人都把吸引小少爷的关注当成头等大事,却忽略了背后的东西。

但是唐劫不会。

在官场混过的人,都很清楚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你得看清楚谁才是那真zhèng

拿主意的!

只有跟对真zhèng

的掌权者,人生才有前途。

可惜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许多人却看不明白。

在少爷入学这件事上,小少爷的意向是很重yào

,但真zhèng

说话算数的还是太太,甚至于卫丹柏都要听自家老婆的意见!

失去了太太的信任,侍墨就算留在伴读的位置也只是个摆设!

现在她能容忍侍墨,那是因为卫天冲现在还在卫家,有她管着,侍墨他搞不出什么大花样,也就卖府中老人一个面子。

将来上了京,天高皇帝远,许多事就得独自面对,太太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把儿子交给一个自己不放心的仆役的,在这种大事上,谁的面子都没用!

因此失去太太的信任,侍墨其实就已基本失去了仆学资格。

只可惜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这点,还在苦争伴读的位置,想要通过巴结少爷来保住希望,却不知那只会让太太更加讨厌。

在这个问题上,别说是那些小子,就连秦管事也没有意识到,直到这刻被唐劫提醒才恍然大悟,看唐劫的眼神也又有不同。

秦远摇头叹气:“终究还是小看你了。”

唐劫已俯身回答:“不管唐劫将来如何,都不会忘记二老与秦管事提携之恩!”

心机深沉不代表就一定是狠辣无情。

唐劫虽欺骗和利用了吴家二老和秦管事,但对于二老和秦管事对他的照顾,他却是真zhèng

感激的,因此这番话说得发自肺腑,字字真诚,秦管事听了也大感欣然。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又回到了正常轨道上。

唐劫每天依旧在花园做着自己的工作,顺便修liàn

阵道。

一段时间下来,他的阵道水平大涨,不过主要还是体现在迷阵幻阵方面。不过由于他灵眼未开,布阵时灵气不足,因此唐劫在阵纹的衔接上狠下功夫,渐渐地到也有了些自己的独特风格,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未来的具体方向。

除此之外,唐劫多出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晨跑。

从卫府一直跑到迎龙山,寻找一块无人之地,做举重深蹲等训liàn

,同时体内藏象经心法运转,吐纳灵气,待到心法修完,再回到卫府开始一天的工作。

偶尔有看到别的仆人在进行一些重体力的劳动,他也会主动上去帮忙,借帮别人之机,继xù

修liàn

自己的藏象经,还获得了不少下人的赞誉,这使他在卫府的人缘越来越好。

一天天下来,唐劫的身体长高了,人也变得强壮有力,身上有了肌肉,这些肌肉并不象那些健美先生那样夸张惊人,只给人一种阳光健康的形象。

小少爷有事没事也常会过来看看他的工作,但通常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就走,并不说什么。

这使得两人的关系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状态,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至于侍墨侍梦,在刺马一事后也明显老实了许多,再不敢闹什么事出来,静心园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和平期。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刺马一事之后,唐劫多了一个外号,叫“刺马的唐劫”。

这是继他初入卫府后,继“那个拿了三贯月钱的唐劫”之后的第二个叫法。

老实说唐劫很不喜欢,因为这等于每天在提醒卫天冲,唐劫杀了他的马,会让他不舒服。

唐劫知dào

这是侍墨他们的算计,但在这件事上,他也没办法。

不,也不是没办法。

既然洗不掉自己的问题,那就期待对方更糟糕些吧。

卫天冲的考核很快迎来。

考试的结果是他不出预料的被教席批了八个大字:“不学无术,贻笑大方!”

当太太看着这评价,再看着卫天冲那写得那横七竖八狗屁不通地文章时,除了揍儿子一顿,对侍墨的观感也是低到无法再低,可怜侍墨自己却不知dào

,依旧每日里拼命讨好少爷。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转眼已是一年多过去。

今天唐劫依旧在自己的花圃中伺候着那些花草,如今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已熟悉,信手拈来,妙趣自生。

就在这时,唐劫看到远处出现了侍月。

“侍月姐姐,今儿个怎么有空到静心园来?”唐劫笑问。

侍月却是面色凝重,直来到唐劫身边,对着他身旁耳语几句。

“你说什么?”唐劫脸色陡然一变。

第二十七章 新对手

姬子骞站在堂下,对着卫郑书凤躬声一礼:“子骞见过舅妈!”

卫郑书凤坐在上首打量着姬子骞,看这少年眉清目秀,知书懂礼,到也满yì

,柔声问:“多大了?”

“十三岁,和冲儿同年,比冲儿大两个月,嫂子怎么就忘了呢?”接话的是坐在卫郑书凤旁边的一位妇人,也是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但比起卫郑书凤却又差了些。

她叫卫兰心,是卫丹柏嫁出去的一个妹妹。

卫郑书凤一拍额头:“哎呀,这年纪大了啊,记性也就不好了。子骞也有好久没到我们家来了吧?”

“两年零四个月。”姬子骞回答。

“呦,日子记得还真清楚呢。”太太笑道。

“能进卫家是子骞一直向往的事,只是住的远,来往不便,但偶尔来一次,自然就记住了。”

“还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太太满yì

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卫兰心:“我看这孩子不错。”

“你也觉得不错,那这事就是有门了?”卫兰心眉开眼笑道。

卫郑书凤到是不急,只是悠悠道:“不过子骞好歹也是你们姬家的孩子,给我们冲儿做仆学,会不会太委屈了他?”

“不会不会!”卫兰心已是挥着手道:“子骞能入卫家,那是他的福份,求都求不来呢。我们也不求别的,但凡所需都由我家自己出,只要一个名额就行。”

“那怎么成。”听到这话,太太并未高兴,反而皱了下眉头道:“既是仆学,费用自然一应都是卫家来出,哪有再要你家出的道理。”

姬子骞连忙说:“若能蒙舅妈提携进入学院,子骞感恩戴德,必粉身以报。”

“这话说得就重了。”太太笑道:“都是自家人,哪来什么粉身以报的事。坐吧坐吧,别那么多礼了,过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老太爷,这种事啊,总还得他老人家点头才成……”

————————————

“这么说,太太已经答yīng

了?”站在花圃中,唐劫沉声问道。

“当时我没在,这事是听胭脂告sù

我的,所以具体不太清楚,就知dào

没有直接答yīng

,只是推给了老太爷,不过看样子是要成的。”侍月小声说。

“这就奇怪了。”唐劫不解:“这事不是太太直接能定的吗?为什么又推给了老太爷?”

“我哪儿知dào

啊。”

唐劫想了半天找不出原因,只能自语道:“我看这里面有点问题。”

“你还想什么问题啊?我说名额都快被人抢走了你就不着急?”侍月看他镇定的样子大感好奇。

唐劫淡然回答:“要要急,也该是侍墨侍梦他们先着急才对,两个名额突然只剩下一个,对他们的冲击想来应该是很大吧?”

侍月捂嘴笑了起来:“侍墨这段时间很老实,可能还觉得自己有很大希望,现在要知dào

这消息,怕是得哭了。不过不管怎样,只剩一个名额,你和侍梦的希望也都变小了,你可要小心些!”

“我知dào

,对了,还没多谢你告sù

我这事。”唐劫已取出一些钱放在侍月手心。

没想到侍月小手一收,却是瞪了他一眼:“你当人人和胭脂一样,冲着钱才帮你的吗?呆瓜!”

说着小脸一红,已是转身离开。

唐劫看着侍月背影,也不由楞了楞,随即摇头苦笑起来。

只是下一刻,他的脸上已布满阴云。

他喃喃自语:“姬子骞……”

关于姬家他到是听说过的。

姬家是灵州永康城的一个家族,在永康一带到也算得上是根深蒂固的老牌家族,论历史比卫家要悠久,主营绸缎买卖。

但是最近十几年,姬家的绸缎生意每况愈下,已开始逐渐败落下来。

永康在灵州本来就地位不显,再加上姬家逐渐败落,因此要想获得学院名额也是极难。

在这种情况下,姬卫兰心以仆学身份为自己儿子求一个机会,也便可以理解了。

然而他的到来,却成了所有有希望成为仆学的仆役们的噩耗!

更重yào

的是,今天能来一个姬子骞突然抢走名额,明天会不会又来一个李子骞张子骞?

仆学的名额一共只有两个,只要再来一个,唐劫就彻底没戏!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有深山有远亲。

卫家家大业大,那沾亲带故的一抓就是一片,要说过些日子再冒出一个甚至多个求仆学名额的,那是半点都不稀奇。

一想到这,唐劫就感到头大如斗。

他为了进洗月学院,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难道最终也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抵不过家有后台的吗?

一想到姬家与卫家的关系,唐劫心中也油然升起一丝无力感。

不!

唐劫眼前突然一亮。

太太还没有立kè

答yīng

下来。

既然她把事情推给了老太爷,那就说明太太其实并不欢迎这件事,虽然还不知dào

这是为什么,但姬家的事显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顺利。

那么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

下午做好事后,唐劫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先去见了一趟秦大管事。

说了好长时间话后,再掐着时间去了太太的怡畅园。

这时候正是太太午睡的时候,胭脂没有事做,就在屋外候着,远远就看到唐劫走过来,给了自己一个眼色。

胭脂心中暗笑,走过去说:“哎呦,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唐劫回答:“新的花艺小少爷看倦了,要我再弄些新花样出来。可是姐姐知dào

,弟弟哪来这么多花样?这不是正愁着没办法,就想到姐姐擅刺绣,所以就厚着脸过来向胭脂姐姐讨幅绣面做底子。”

胭脂对着唐劫打了一下:“女儿家的刺绣也是你能要的?这要传出去,我胭脂还怎么做人?指不准还以为我和你私……”

她脸一红,却是没再说下去,唐劫已陪笑道:“是,是我唐突了,到是没想到这层,既然这样就算了吧。”

说是要走,唐劫却不挪步,只是说:“对了,胭脂姐姐,听说府上又来了贵客?”

胭脂颇为玩味的看了唐劫一眼,哼道:“呦,消息传得还真快呢,又是侍月那死贱人说给你听的吧?看来啊,讨绣面是假,这探消息才是真。”

唐劫嘻嘻笑道:“哪还需yào

探什么消息,不过证实一下罢了。姬家和卫家好歹也是姻亲,这仆学的事自然是板上钉钉的。”

“那到也未必。”胭脂哼道:“太太可没直接答yīng

,只推给了老太爷决定,可老太爷说,这事还得再问老爷的意思,老爷在外面没回来,只让人回了话说,仆学的事暂时不急着定下来,先让那位少爷在卫府住些日子,先和少爷处一处再说。”

“这到是在相互推脱了,却是为什么?”唐劫忙问。

胭脂却哼了声不理他。

唐劫已取出一些钱塞到胭脂手中,胭脂眉开眼笑地收下,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凑到唐劫耳边轻声道:“我也不知dào

这是为什么。姑奶奶这次回来,带了好多的礼物,之前还说了,只要卫府肯给姬家一个名额,所有的费用都可以姬家自己出。没想到太太却不领情,只带他们去见了老太爷,回来后还发了脾气,说什么‘我卫家缺这点钱吗?需yào

他们出费用?真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她发的哪门子脾气。”

学院的费用昂贵,就算是卫家每年要为这几个修仙弟子提供支持,也是开销巨大。姬家自己负担学费,这是好事,怎的太太竟然还要不满yì

?这让胭脂怎么都想不明白。

“原来是这样……”唐劫点点头,笑出声来,心的疑惑也终于解开:“我说这事本来应该一准能成的,怎么到现在还没落实下来,感情问题出在这儿呢。”

胭脂听得不解,捅了捅唐劫:“喂,你说什么呢?难道你知dào

太太为什么生气?”

唐劫回答:“家族之所以愿意挑选仆役随少爷入学,除了因为要服侍少爷外,还有一个重yào

原因,就是培养属于自己的仙师,为了获得一个真zhèng

可信任的仙师,多少银子砸下去都是值得的。姬家与卫家虽然是姻亲关系,但姬子骞却终究不是卫家的人。本来不是自家人,也可进自家门。但姑奶奶偏偏说所有费用由姬家自己出,这摆明了是要以此为资本,减少对卫家的借力,也就是说,姬子骞将来还是要为姬家服wù

的!”

说着到,唐劫冷笑了一下:“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那学费或许是阻碍入门的大门槛,可是对大户人家来说,那名额才是真zhèng

值钱的。你可知,每年外放的名额,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少有放出一些,随便就能卖出个几万甚至十万两以上的银子,是学费本身的千百倍,拍卖会上最热门的永远都是洗月学院的名额!而姬家他们什么回报都不给,就硬生生地要从卫家拿走一个名额,这让太太怎能不愤nù

?卫家说是每年一个名额,可每年盯着这名额的,却有上百。卫家每年要为这名额花海量的银子上下打点,别人要从卫家这里得到多余的名额,也得花海量的银子购买,卫家通过进出名额来平衡收支,才能供应自己的子弟不断去上学,要不然光靠自家的买卖,卫家再大也受不起这上百万银子的无底洞啊。所以说这名额的进出早就成了一门生意,而他姬家大概是所有想要的人中出价最低的了!”

说到这,唐劫哼了一声:“难怪姬家要萧条冷落了呢,目光如此短浅,连最起码的付出都不愿意给,又如何能得到长久的回报?当然,也可能就是仗着关系比较近才能如此干吧,只可惜这位姑奶奶显然高估了自己的价码,就算是老太爷也不会同意为个已经出嫁的女儿扔掉几万贯钱的。”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意味深长,胭脂已是听得怔然。

她一个伺候太太的丫鬟,眼界有限得很,虽然知dào

灵师尊贵,却从没有一个具体概念,只以为每年几百两银子的学费就是天价,哪知dào

名额本身才是最值钱的。

她一个丫鬟,得一两银子的外快就能让她兴奋好几天,如今这几万几十万的银子砸下来,立时将她冲得头晕脑涨。

这刻再听唐劫最后那几句,终于明白为什么侍月要对唐劫这么好。

感情这死丫头比她更了解这一切,因此才早早选定一个……她这是在投资未来啊!

与侍墨不同,侍墨还在寄希望于小少爷,胭脂和侍月却是早知他机会渺茫,胭脂因此而疏远他,只是冲着钱的面子没直接不理,没想到侍月却更进一步,直接开始勾搭唐劫了。

想明白了这点,胭脂心中暗恨自己瞎眼,自以为聪明,却被些蝇头小利迷惑,反到是那侍月平日里看着文静,暗地里却早已诸般手段用尽。

一想明白这道理,胭脂的表情也变了,对着唐劫笑道:“原来是这样,还是你伶俐,一下就想通了这其中关键,看来这事啊,他们成不了。”

她竟是反过来拍唐劫的马屁了。

“那也未必!”唐劫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两家都是姻亲,只要姑奶奶肯松口,老太爷和老爷也未必就拉得下这个面子。我看啊,姬家这是做生意做惯了,在玩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戏码。但早晚姑奶奶还是会同意一些条件,到那时,姬子骞入学就真成了无法更改的事实了。”

说到这,唐劫看着胭脂笑道:“胭脂姐姐,我入府时间虽然不长,但这些日子承蒙姐姐照顾,帮了我许多次,心中也自感激,本想将来若有机会入学,一飞冲天,定要好好报答姐姐。不过现在看来,希望渺茫了。”

说着,他恰到好处的摇头作叹息状:“可惜姬子骞终究是姬家的少爷,他将来再如何飞黄腾达,想来也是与姐姐无干的了。”

胭脂听得心烦意乱。

想想也是,姬子骞与唐劫不同,他出身世家,本身就有无数佣仆,实无必要去讨好下人。胭脂现在就算想抱姬子骞的大腿,多半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想到这,胭脂已急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名额吗?”

唐劫语重心长:“离少爷入学还有两年时间,胭脂姐姐怎么就能确定,这段时间不会再有其他人来呢?再说一个名额总是没有两个名额让人放心啊,未雨绸缪,真要等到第二个名额也没了,再着急可就晚啦!”

胭脂彻底色变。

她心中刚掀起的希望就这么被唐劫一盆冷水浇下来,心情可想而知。

看胭脂的样子,唐劫知dào

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又喃喃说了一句:“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二十八章 联盟

“这不可能!”侍墨一下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胭脂。

胭脂冷笑:“姬家少爷已经在卫府住下,很快就会来静心园,到时候你就知dào

这是不是真的,怎么,我胭脂什么时候还骗过你不成?”

侍墨听得全身打摆子。

他虽然不知dào

太太已彻底不打算给他机会,却至少知dào

自己在太太的眼里,自己是不如侍梦的。

侍梦与侍墨一样都是少爷的贴身仆人,但他这位置只管生活不管学业,本身就比伴读轻松许多,再加上生性谨慎,不乱出主意,本身又有卫府外房主事的支持,因此在太太眼中的形象要好许多。

以前有两个名额,侍梦一个,还一个自然就是自己,因此虽然知dào

太太不喜自己,他到也不太害pà

,总幻想少爷可以帮到自己。

现在只剩一个名额了,自己的希望立时大减,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这一刻侍墨急得团团转,连连摇头:“只剩一个名额了……我争不过侍梦的,我争不过他!”

看到侍墨的样子,胭脂心中冷笑,唐劫说得没错,果然是个没用的废物,口中却是已说道:“怎么?这就放qì

了?亏我还如此看好你!”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呀!真是个笨蛋,还要我来提点你,别忘了姬子骞现在还不是正式的仆学呢,只是在这里暂住,你还有机会,只要把姬子骞赶走不就行了?”

“我?我凭什么赶走他?他可是姬家的少爷,是小少爷的亲表哥!”侍墨叫了起来。

胭脂已哼声道:“你赶不走他,少爷还赶不走他吗?”

侍墨心中一惊:“少爷?”

胭脂已狠狠道:“对,小少爷!别忘了他过来是干什么的,是来当仆学的!仆学就是下人!他是过来当下人的,是过来伺候少爷的,到了这儿,他就不是姬家的少爷,不是小少爷的表哥,而是卫家的下人了,懂吗?”

侍墨一下子明白了胭脂的暗示,他眼中突然放出一丝光芒:“没错,他不是想跟老子抢仆学这个位置吗?哼,那就先学着怎么做下人吧!伺候不了小少爷,他当什么仆学?”

说到这,侍墨已对着胭脂鞠躬道:“多谢胭脂姐姐提点!”

胭脂懒懒道:“就一句多谢啊!”

侍墨恍然醒悟,忙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钱交给胭脂:“一点小小意思。”

胭脂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记着,这事不可以你自己做,你得让侍梦和少爷一起帮你。”

“他们怎么可能会帮我?”侍墨无奈道:“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

“谁说没关系的,亏你还是少爷的贴心人,这中间关系可大着呢!”胭脂白了他一眼:“你听我说……”

说着已凑到侍墨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听得侍墨两眼放光,对着胭脂施礼:“多谢姐姐指点!”

“那就祝你好运吧,将来修仙有成,记得姐姐帮过你就好。”

“侍墨绝不敢忘姐姐大恩!”

胭脂冷笑:“先别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我可告sù

你,和姬家少爷作对,风险可不小,你自己想清楚该怎么做。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个在这里跟你说的话,出了这个门,我可是一概不认的,你要是有什么攀咬……”

“请姐姐放心,绝对不会!”侍墨已连忙答yīng

,然后他的脸色也凶狠起来:“和姬家作对又怎么样?我进卫府,冲的就是入学修仙。有人要断老子的路,老子就和拼了又如何?大不了拼个同归于尽,谁也别想进仙门!”

少年义气,血性方刚!

“你下了决心就好。”胭脂已冷笑着离去。

敢和姬家少爷作对,不管侍墨成不成,他都注定了要完蛋的。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希望,胭脂也就不介yì

再踩上一脚。

就算将来事情真败露了也没关系,因为唐劫已经帮她找好了退路——无论姬家答yīng

卫家什么样的条件,都不可能比一个下人愿意付出的多。如果不考lǜ

亲情关系,卫家还是情愿用下人的。

因此自己的做法其实是在为卫家解决麻烦。

有些事主子不好做,下人们就主动分担,这是忠诚的体现!

有了这条退路,胭脂也就不担心什么了。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

当天晚上,卫天冲就得到了姬子骞到来的消息。

这让他大感惊讶:“怎么这事我不知dào

?”

旁边侍墨已回答:“姬家的人来了后,直接去见了太太,事情都是和太太商量的,我们也是从下人的议论中才得到消息,事情已经传遍了静心园,现在怕是已无人不知了。”

“这么说我反而是最后一个知dào

的?还有他们为什么不来见我?”卫天冲大感讶异。他对新来一个仆学感受到不大,反正用谁不是用?不过姬家来人没理他,只是去见太太,却让他感觉有一丝不舒服。

白天他要上课,不见还说得过去,现在都晚上了,竟然也没来见他,当自己是什么?

这好歹这是给我做仆学啊!

没人喜欢不被尊重的感觉!

侍墨哪看不出少爷的感受,已是冷笑道:“姬家到这里来,争的不过是一个仆学的名额,又不是真的为了伺候少爷,他们眼里有没有少爷,还是个问题呢。”

卫天冲的脸色立kè

难看起来。

一旁的侍梦听出侍墨话里有话,不由皱起眉头,却是没说什么。

从他的角度考lǜ

,也是争两个名额比争一个名额有利,就象唐劫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拿到唯一一个名额,侍梦其实也没这把握。

因此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姬家介入进来,只不过他不象侍墨那么没底气,所以紧张程度没那么高,轻易是不愿介入的。

但是他不想介入,有人却非要拉着他进来。

看卫天冲脸色不豫,侍墨已接着说:“其实,一个仆学名额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小的就把这名额让出来。不过这样一来,就要辛苦侍梦了。本来是两个小的伺候少爷,入学时一主二仆,小少爷委屈一下,到也能凑合用了。如今姬少爷过来,一下子就成了一仆二主,侍梦怕是到时要分身乏术了。”

卫天冲听得大为不满,哼声道:“放屁!他过来是给我当仆学的,凭什么用我的下人?”

他和姬子骞虽是表兄弟,但也不过是两年前才见过一面,记忆都已模糊,论感情那更是还不如自家下人的。

就连侍梦听到这话也意识到问题,他可也无法接受一仆二主的生活。

尤其仆役们争着要进学院,最终目的可不是为了伺候,而是要修liàn

的。

两个人伺候一个,总还有一半时间能修liàn



一个人伺候两个,那就真的是当仆役了,想修liàn

都没时间,那就算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在即将受损的切身利益前,任何人都会变得短视,暴躁,甚至于冲动,侍梦之前没想到的事,这刻却是被侍墨一下挑了出来。

侍梦忙叫道:“少爷,让小的一个人伺候两位少爷,再苦再累小的也没什么怨言,可侍梦就怕到时候照顾不周,万一因为那姬家少爷的事耽误了您的事……”

卫天冲喊道:“你是我的人,不需yào

听别人的吩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可是少爷,这毕竟是老爷太太决定的,直接拒绝恐怕不合适,只能找个婉转些的办法了。”侍墨已说道。

卫天冲气结:“有什么婉转的办法?”

侍墨冷笑道:“姬家少爷既然是来当仆学的,那自然就是拿他当仆役来办!如果他真能做好小的的份内事,我侍墨就让出这位置又如何?再说了,少爷吩咐他做事,那是天经地义,他还敢拒绝不成?他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当少爷,这里是卫府,不是姬家!”

卫天冲呆了呆,随即仰头大笑:“说得好,就这么办了!”

不过想了想,脸上又现出一丝犹豫之色,喃喃道:“不过要是让娘知dào

了,怕是又要揍我一顿板子了……”

侍墨侍梦一起叹气,知dào

这小子色厉内荏,要真想让卫天冲去对付姬子骞,仅靠几句说词还远远不够。

—————————————

同一时间。

卫家二管事和三管事正在房间里喝酒。

“这么说,事情已经确定了?”三管事朱庆问。

“恩,现在就住在清阳轩。说是先住几天,看看和小少爷相处的怎么样再说,我看也就是拖日子的事了。”二管事严辰一边喝着酒一边回答。

“清阳轩?怎么会安排住在那儿?那里离静心园可是够远啊,秦远这是怎么安排的?”朱庆不解。

严辰嘿嘿笑道:“远了才好啊。只有住的远了,来往走动才会不方便;只有住的远了,才能带他们早早落脚,连今天去见见小少爷都办不到……秦大管事这一手,可是玩得很漂亮啊。”

三管事立时两眼放光:“你是说,秦远他是故yì

的……”

“是不是故yì

的,谁又说得清呢?也许正如他所说,只是想给姑奶奶和姬家少爷找个清净雅致的好所在。”严辰又是一口酒下肚。

“哼,说得漂亮,谁还不知dào

他打什么主意?”朱庆不屑道。

“彼此彼此,姬家少爷要来,对唐劫是威胁,对侍墨侍梦又何尝不是?你说,要是小子们自己争取,输了也就输了,咱也认了。现在偏偏跑出个姬家少爷来横插一脚,谁又能接受?”

“那是!”朱庆狠狠喝了一口酒:“唐劫那小子会做人,对你我也算尊敬。上一次老爷赏了他一百两银子,他把大部分用在了吴家二老身上,却也没忘咱们的好处。侍墨虽屡次找他麻烦,却也没见他报复,上次更是因为他才保住了侍墨伴读的位置,你说他城府深也好,说他擅隐忍也罢,至少这个人的心胸还是可以的。真要让他成了,想来也不会为难咱家,咱也就认了。可那姬子骞他算个什么东西?别看他表面谦恭,可我老朱这照子亮得很,他眼里压根就没有我们!他要修成了仙,咱们连他的洗脚水都喝不着!”

严辰却不接这话岔,只是淡淡道:“吕嫂白天来找过我。”

吕嫂,就是卫天冲的乳母,同时也是侍墨的提携人,年纪到是比大家还小些,但她男人是卫家外房生意的一处主事人,也是最早跟随老太爷的老人,就连卫丹柏对其都颇为尊重,在府里地位极高,因此管事们也都尊一声吕嫂。

“哦?嫂子怎么说?”

“自然也是极不满yì

的,听说秦管事也已找过他,还有侍墨……”

严辰没再说下去,朱庆却已听得明白:“这么说,所有人都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了?”

老爷太太不喜欢,这个他们是知dào

的。

姬家想玩落地还钱的戏码,却用的不是地方,导致一上来太太就对此事极不高兴。

当然,如果给姬卫兰心时间,也许她能醒悟并及时修补,问题是有人不会再他们时间。

“可惜啊,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是很喜欢这个外孙的。”严辰意味深长道。

“那就让他们也不喜欢好了。”朱庆冷道。

两人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发出嘿嘿得yì

的笑声。

—————————————

利益是一条锁链,每个人都不过是这锁链上的一环。

姬家人不守规矩,强势介入,实jì

上已对卫府的所有人,或者说对卫家所有下人的整条利益链都产生了巨大冲击。

当然,正常情况下,这些人各自为战,是没有勇气对抗姬家的。

可如果有人牵线,再有人自愿打冲锋,群众效应下,就算是最懦弱的人也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不仅是利益的斗争,也是阶级的斗争,无人可以改变!

通过拨动人们心中的那根欲望之弦,唐劫将卫家所有人都捆在了一条绳上,形成了一条无形的反姬家联盟阵线。

姬子骞在卫家的日子,已注定了前途黯淡……

第二十九章 规矩

清晨姬子骞早早起床,姬卫兰心亲自为儿子整理衣冠,还不忘叮嘱:“这次让你过去做仆学,是委屈你了,但是仙门难进,舍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待看到你冲弟,千万记得不要顶撞,和他处好关系。”

“妈,你都说了不下二十遍了。”姬子骞傲然回答:“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事的。”

身为姬家少爷,姬子骞的确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他在去年时就已请灵师为他开了玉门,玉门四转,也算是中品资质,最重yào

的是冲击玉门需yào

有毅力,够坚忍,姬子骞能做到这一步,在一众少爷中已属于罕见,可堪自傲。

再加上他平日里也会做人,知书懂礼,比起卫天冲来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因此在他看来,拿下卫天冲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正常情况下,这也的确不难。

收拾好衣装,两人正式出门,要下人带路去静心园。清阳轩离静心园较远,一路走来,到是要穿过不少地方。姬子骞好久没来,偶尔走一趟卫府,心中也讶异卫府气派,那小厮是个精明人,到是一路主动说起各房各户,为姬子骞讲解卫府情况。姬子骞新来乍到,对这些信息自然也极重视,到是颇为感谢小厮。

不过这样一来,速度就有些慢了,偏偏一路上还总是碰到各种人,有各府的小厮,婢女,甚至还有管事,一个个都极客气,见了后就是一番问好,这速度便又慢了几分。

再走一段,已是来到老太爷居住的颐年居,只看到老太爷正在院子里打拳,既然见到了,姬子骞也不能不上去问安。

老爷子见到外孙过来,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好一会儿才放行。

不过这么一来,等到了静心园已经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到了静心园,却被告知卫天冲正在上课,不宜打扰。

卫兰心大感不满:“不是着人说了今天要来见少爷,让冲儿不用去学堂了吗?”

她是卫天冲的姑姑,对卫天冲在言辞上自然不用太客气。

侍梦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少爷的确等了,等了有小半个时辰,见实在等不到人,以为两位不来,就去上课了。”

他没说卫天冲等了半天等的心焦,连椅子都砸了一张,卫兰心与姬子骞也没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

既然是自己迟到了,也实在是怪不得卫天冲。

好在侍墨说道:“不过两位既然来了,总是要和少爷打个招呼的,不如就由小的带两位去书院看看吧,”

想想也是,姬子骞彬彬有礼地回答:“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小哥了。”

他虽然出身世家,却也知dào

自己此次过来是有所求,因此对这里的下人也算客气,不过要说学习唐劫送钱送礼,他还是不屑为之的。

“两位请跟我来。”侍梦已带着卫兰心和姬子骞去书院。

到了书院,只见书院里一位先生正在教书,下面坐着十多个人,都是卫家的小子,却不知哪个是卫天冲。

侍梦指了指坐在那里的卫天冲道:“那位就是小少爷了,上课时间,两位不好打扰,就在这里打个招呼吧。”

说着已对着屋内咳嗽了一声。

那边侍墨听到,抬头看见外面站着三人,知dào

是姬子骞他们来了,便用胳膊捅了捅卫天冲,然后向外面一努嘴。

卫天冲抬头看去,正和姬子骞眼对眼打了个正着。

不过侍墨的动作明显大了些,被那教书先生看到,抓起手中戒尺对着卫天冲就是一下:“好好念书,不得东张西望!”

这一下戒尺打在卫天冲头上,痛得他缩头不敢再看。

古人教书可不讲究快乐教学,不体罚学生那套。

教席本身就是个有资格揍少爷的工作,而卫家的教席更是苍龙府有名的大儒,威望极高,教出过好几位名动四方的人物。

别说你是卫家少爷,就算是金家张家古家,甚至是仙家少爷,敢不好好听课也照打不误。

因此这一戒尺下去,就连卫天冲也不敢反抗,但是心里面却把姬子骞恨了个咬牙切齿。

本来卫天冲昨天发过火后,想想到底是自己表哥,也没必要多计较,因此已经有些打退堂鼓,现在却接连被坑,对姬子骞的形象那是彻底差到无可再差。

姬子骞对这失败的第一印象却毫无所觉,在他看来上课不认真听被先生教xùn

那是常事,因此只是笑笑:“看来真来的不是时候,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先回静心园等着吧。对了侍梦,先生一般教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侍梦面露难色:“却是不好说了。先生教书没个准时,有时候时间长,有时候时间短,兴致来时,一直教到夜里也是有的。”

“这样啊。”姬子骞想了想:“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回清阳轩吧,如果少爷提早下课,还请小哥来通知一声。”

“那是自然。”侍梦笑咪咪回答。

当然,姬子骞是得不到任何通知了。

在进入卫府两天后,姬子骞唯一的成果就是远远见了卫天冲一面,还害得他挨打。

———————————

入府第三天。

这天姬子骞早早起床,整理衣装,也免了再空跑一趟。卫兰心正要陪儿子同去,没想到胭脂却来替太太请姑奶奶去会面。

郑书凤不知dào

姬子骞昨天没和儿子说上话,只以为大家都已见过,彼此熟悉,没必要再让卫兰心每次都陪着,再加上胭脂提议,就喊了卫兰心一起去陪老太太。

卫兰心听说郑书凤喊她去陪老太太,有心说不去,又不知怎么开口,好在姬子骞说:“母亲就且去陪陪老太太,我自己去见冲弟就成了。”

卫兰心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只好道:“既然这样,就让柴四陪你去吧。”

由于这次过来,姬子骞不适合带仆人,因此卫兰心只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凝翠和一个马夫柴四,这刻也只能让这柴四顶上了。

这次还是由昨天的小厮领路,总算今天没再发生昨天的事,一路顺利的来到静心园,正好卫天冲就在花园赏花。

看到卫天冲,姬子骞已笑着走上前来:“冲弟,两年不见,近来可好?”

对于姬子骞来说,他到这里来做仆学,的确只是没办法的办法,打心眼里是没可能把自己当下人的,这也是他唯一的弱点,只不过这个弱点,一般也没什么人敢针对利用。

正因此,他今天过来,就是打算以叙旧情的方式来拉近和卫天冲的关系,只论情,不论责,这一点其实与唐劫当初对虚慕阳的态度一样,本身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可惜他的想法早被唐劫看得一清二楚,更在一天前就通过侍墨传到卫天冲耳中,再加上昨天的事,卫天冲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可言,因此这刻见他来了,只是和身边的侍墨说话也没理他,姬子骞那要揽卫天冲的手伸出一半,见卫天冲没反应,只好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头,又缩了回去。

“……对了,书房里的那支狼毫也要换了,记得要……”

“已经换了,少爷,是您最喜欢的紫砚斋的银针毫。”

“还是你小子机灵。”卫天冲笑道,这才回过头看了姬子骞一眼,用极普通极正常的口吻说:“呦,这不是子骞哥哥吗,好久不见了,今儿个怎么想到跑过来看我了?”

姬子骞笑道:“怎么冲弟还不知dào

吗?前日我母亲来,正式向卫府提出请求,希望能获得一个入学名额,卫家年年都有名额,姬家与卫家又是这么近的关系,与其给外人,自然不如给了自己人。”

他这话说得很正常,可惜却不合时宜,因为这会子“外人”都在呢。

别说侍墨侍梦,就是唐劫等其他下人也在,听到这话,心中一起冷哼。

卫天冲到没为这生气,只是冷冷道:“又没人通知我,我怎么就非得知dào

了?”

姬子骞一楞,听出这话的不对味了。

姬家来卫府已经两天,昨天更是着人通知了卫天冲,要说卫天冲不知dào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这么说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为之前两天没来见自己而不满。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解释一下就能明白的,姬子骞忙笑道:“哦,表弟误会了,我们是因为安排住在清阳轩,住得有些远,来往有些不便,再加上母亲舟车劳顿需yào

早些休息,所以当天就没来,这不昨天特意过来……”

他不提昨天还好,一提昨天卫天冲就想起戒尺的事,只觉得脑袋瓜子现在还隐隐有些作痛,脸色立kè

沉了下来:“永康城离苍龙府也不近啊,为了一个名额,姬家不也巴巴的来了吗?怎么我卫家的清阳轩距离我这静心园,竟比永康离苍龙府还远吗?我到是不知dào

我卫家已经这么大了。”

一群小厮们同时发出笑声。

姬子骞一听不对,正要再解释,卫天冲已说道:“卫家虽然每年都有名额,却也每年都有人求着要,各路的关系需yào

打点,总有一些人不能得罪,更有不少沾亲带故的借机上门求取机会,只有一个名额,想要的却是年年过百,所以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拿走的,到不知子骞是凭什么来拿这名额?”

姬子骞听得心中大怒。

他知dào

自己在无意中已经得罪了卫天冲,却不知得罪的有这么深。他母亲卫兰心与卫丹柏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是亲表亲,到哪儿也说不上是不知来路的阿猫阿狗,卫天冲这么说,已经是将他贬到和那些嫌贫爱富的远亲一个层次了。

他姬家在永康好歹也算是有名的家族,当初卫兰心嫁给他父亲时,卫家也没这么显赫,两家当时可是门当户对,怎么现在就成了阿猫阿狗了?

不过他也知dào

现在不能得罪卫天冲,只能忍着气回答:“姬家并不是白拿名额,子骞这次过来,是以仆学的身份进入。”

“原来是这样啊。”卫天冲大笑起来:“那到是我错怪你了。”

姬子骞听得心中一喜,还以为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没想到卫天冲下一刻已拍手道:“既然是仆学,那就是说你是来做下人的了?也好,侍墨,教教他规矩,让他知dào

以后该怎么做事。”

“什么?”姬子骞如被雷劈了一把,呆在当场。

卫天冲却已是转身走了。

侍墨嘿嘿笑着走上来,站到姬子骞身前道:“姬少爷……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子骞了。府里的规矩不多,但每条都很重yào

。身为下人,首先就得明白长幼尊卑,所以这第一条规矩,以后看到少爷,你不能再称呼冲弟或表弟了,而要和我们一样,叫少爷……”

姬子骞彻底傻掉。

侍墨的声音还在继xù

:“另外,身为仆人还带着仆人,这算怎么回事?子骞身后的那个跟班,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泥腿子,忒是邋遢,还是趁早让他出府,别脏了这静心园的地面,我卫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

这边卫天冲回到屋里,一吐舌头说:“侍梦,我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吧?”

却是全没了刚才的嚣张表现。

“那是自然,少爷的表现绝对没话说,任何人见了都会说少爷言辞有理,进退有度。”侍梦趁机大拍马屁。

卫天冲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些过了啊?他好歹也是我表哥,让他喊我少爷,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啊。”

侍梦笑道:“你又没让他喊你少爷,只是让他学学规矩,这过来当仆学的,让他学点基本的规矩,不是很正常的嘛?就算是外面来的尊客,还得提醒一下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可以去呢。至于说规矩的具体内容,那都是侍墨教的,和您有什么关系?是侍墨自以为是让他叫你少爷……”

“可他到时候喊我少爷我怎么答yīng

他?”

“习惯了,没在意,怎么说还不是少爷您一张嘴?他姬子骞以仆学身份来这里,守一下规矩,自己愿意叫您一声少爷,也不能算逾矩吧?您又有什么受不起的?”

“这到也是。”卫天冲点点头:“还好姑姑今天不在这儿,她要在这儿,我这话可就没法开口了。”

卫兰心是他亲姑姑,要他当着自己亲姑姑的面让自己表哥喊自己少爷,执下人礼,他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那可是和教席一样,有权揍他的。

对所有有资格揍自己的人,人们在心理上都会有一种先天性的敬畏!

侍梦嘻嘻一笑:“既然是来当了下人,这家人啊,以后能不见还是尽量不要见的好。规矩就是规矩,若随便来个人就没了规矩,那还要规矩做什么?所以这规矩啊,姬家的少爷得守,姬家的太太也得守才是!”

“让我姑姑守规矩?”卫天冲叫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

侍梦已低下头道:“静心园的规矩,姑奶奶自然是不用守的,可是卫府的规矩,总还是要守的。”

第三十章 因人定计

下午侍月来花园,看到唐劫还在忙碌,发出一声轻笑,娉婷着步子过来,站到唐劫身后,拍了他一下,叫道:“喂!”

唐劫却是不为所动,淡定转身:“侍月姐姐好。”

“吓你一次就这么难么,还是早看到人家了?”侍月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唐劫。

“只是听到脚步声了。”唐劫回答:“对了,怎么这会儿有空过来。”

侍月再度捂嘴轻笑,撇了唐劫一眼:“还不是你们干的好事,没过午,那位姬少爷就去了姑奶奶那边,你是没看到,眼都红了啊,就差泪珠子没掉下来了!我说你们怎么把他得罪的那么狠?”

“跟我有什么关系。”唐劫“抱屈”摊手:“不过是侍墨教他一些做下人的规矩,那位姬大少就受不了了。”

说着唐劫随口将侍墨“调教”姬子骞当下人的事说了出来,整个上午,侍墨可没让姬子骞闲着,不是干这就是干那,是真zhèng

的当仆役使唤了。

姬子骞也算是能忍的,竟然忍下了这口气,可惜他到底是少爷,平时都是人伺候他,自己哪会干那些事啊,就算他肯干都干不好,所以一上午就没少被侍墨教xùn

过。

柴四被支走,一群仆役对他又都爱搭不理的,他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饶是他修养再好,面对这情况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终于找了个借口跑掉,回母亲那儿哭诉去了。

侍月听得新鲜,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拍掌笑道:“好啊好啊,干得漂亮。这些活啊,本就是我们下人常干的,他又是来当仆学,就算是告到太太那儿,也是我们有理。”

“我却觉得不怎样。”唐劫叹了口气:“要我说啊,这事干得非但不漂亮,反而大差特差了。”

“咦?这是为什么?”侍月不解。

唐劫回答:“我们做事,通常都有个追求的目标。如果目标的实现比较困难,往往就需yào

一些迂回的手段,这很容易导致在迂回的过程中,忘记原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一次对待姬少爷的手法上,其实就有这方面的毛病。虽然说今天是狠狠教xùn

了姬子骞,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大家的目的,是为了教xùn

他吗?”

侍月一呆,唐劫的声音已经阴沉下来:“是为了赶走他!所有的计划,手段,都应该与这个最直接的目的有关。达不到这个目的,那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为了摘清自己,在赶走姬子骞这件事上,唐劫并不出面,只是暗地里遥控一切,但也因此无法参与侍墨等人的具体计划中,也就无法给出及时的指点。

这也是幕后遥控的弊端所在,只能给出方向,但具体如何施行却很难介入,只能看执行人的本事。

上午侍墨的作法其实是又犯了和上次一样的缺乏目的性的错误,可惜唐劫虽看在眼里,却无法指正。

直到这刻侍月过来,唐劫才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他要借侍月的口,好好纠正一下这些小混蛋们的错误。

这刻侍月听得稀罕,道:“可那姬家少爷不是已经被气走了吗?”

“是今天被气走了,却终究会回来的。”唐劫意味深长道。

侍月张了张嘴:“你是说……他们不会真走?”

“哪有可能这么轻易就放qì

。”唐劫悠悠道:“等他们再回来时,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现在姬子骞被坑,是因为他没想到卫家对他的敌意这么大,相当于上来先挨了一闷棍。

这也难怪,姬子骞虽说知书懂礼,但那只是教养,和理解对方无关。

要说他真zhèng

设身处地的从对方角度去考lǜ

问题……别说他也只是个未成年人,就算是真zhèng

的成年人,老江湖,也未必有几人能做到这步。

但是这件事发生后,姬子骞一定会有警觉,以后再想坑他就不容易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卫天冲的表哥,回圜的机会大把。

所以说象这样的对手,不能一击打死,那就等着被反咬吧。

正因此唐劫才会深感麻烦,可惜他又不能去指出来,只能遗憾巧妇也愁没米下锅——手底下就这些材料,又不能明着用,许多事只能任其发生却无力阻止。

他这话听得连侍月都感觉一阵头皮发麻:“那可就麻烦了,以姑奶奶的脾气,她是绝对要发飚的,到时候你们恐怕都得倒霉。”

“发飚?”唐劫反是一怔,想了想说:“你说姑奶奶会跑到静心园来闹事?”

“那是一定的!”侍月回答:“这姑奶奶的脾气,在卫家可不算好,未出嫁的时候就经常打骂下人。这嫁出去后,脾气也只是稍稍收敛了些,却是好不到哪儿去。别看她现在的样子客气,那是有求着卫家,一旦知dào

她儿子受辱,绝对是要过来闹一番的。”

“姑奶奶出嫁时你还未出生吧,怎么如此清楚?”

“府里的老人都这么说,还有她带来的丫鬟凝翠这几日和我走得也很近。”

“这样啊……那么几位管事他们应当是知dào

这点了?”

“他们自然是知dào

的。”

低头想了一会儿,唐劫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

他嘿嘿道:“好,很好,我就说那几个小子这次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干的事又这么没头脑呢,感情后面还有重头戏啊,好一手因人定计的连环计……应该就是那几位在后面出谋划策的,嘿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次我到是学了一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侍月不解。

“没什么。”唐劫回答:“发飚是好事,我还就怕她不发飚呢……对了,有件事怕还是要麻烦侍月姐姐了。”

“瞧你说的,以后莫要再叫姐姐了,人家年纪也不比你大,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能做的我一定帮你……”

——————————————————

“卫天冲,你个小兔崽子给我出来!”

卫兰心拽着儿子风风火火冲到静心园,还没进门,已是指着屋子大骂起来。

卫天冲从窗户处探脑袋看了一眼,一看是他姑,吓得脑袋又缩了回去。

见卫天冲不出来,卫兰心抬步就要进去,侍墨两人已同时上前拦阻,口中喊着:“姑奶奶,这是少爷书房,未经允许……”

“滚开!”卫兰心一巴掌打在侍墨脸上:“就是你欺负我儿子的吧,等会儿找你算帐!”

说着已冲入屋内。

刚进屋,就听哗啦啦一片瓷器摔碎的声音,卫兰心脚下已多出几个花瓶碎片。卫兰心楞了楞,也没多想门口怎么会摆放花瓶,径直冲向卫天冲,小少爷一见形式不好,掉头就跑,旁边侍梦已拦了上来,手中竟然还拿着把椅子。

卫兰心胸口一挺:“我看你敢打?”

侍梦哆嗦了一下,终究没敢下手,只能把椅子放下。

卫兰心已抄起椅子,顺手扔了过来。

侍梦头一低,那椅子擦着他脑袋飞过,正砸在挂在中堂的一副海晏山青图上,在那画上砸了一个大洞,椅背擦了一下卫天冲的头,痛得他大呼一声,一摸脑袋却是血都出来了。

卫兰心还要在追,后面侍墨已扑上来,抱住卫兰心的脚,大喊:“少爷,快跑!”

卫天冲这时候展现出他平时少有的灵活,飞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卫兰心想要追,却被侍墨死死抱着,眼看让这小子跑了,气急无奈,干脆坐地大哭起来:“卫天冲,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能这么对你表哥,我卫兰心怎么就这么命苦,才离家几年,现在就人人欺凌了!”

卫天冲见姑姑没追上来,总算也停了脚步,听到卫兰心叫苦,心中也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竟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喃喃说了一句:“我……我也没干什么啊……我就是让下人们教他些规矩……”

“他是你表哥,你怎么能让他干下人的活儿!”卫兰心喊了起来。

“可他是来当仆学的,他就是下人。”卫天冲也怒了,扯着嗓子叫起来。

卫兰心一听这话,先是呆了呆,然后号啕大哭:“你……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小时候可还是我带大的啊!你可知dào

你小时候我对你有多好,那时候我天天带你玩,你整天喊着要跟二姑出去。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你,养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卫天冲被他教xùn

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些小时候的事他又全没记忆,也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侍墨看这女人不追了,也松了手赶快跑回来,和卫天冲站一起。

卫兰心还在诉苦,却是没完没了起来,各种小时候对卫天冲的照顾一一道来,仿佛卫天冲就指着她一人养活照顾的。

全静心园的人都被她惊动跑了过来,一看是卫家的姑奶奶,谁也不敢劝,只在一旁看着,卫兰心就一个人在那儿表演。

她儿子姬子骞在旁边看着,只觉得羞臊无比,有心劝解,说了一句:“娘,算了吧。”

卫兰心已是推开儿子的手喊:“你别管!”

指着卫天冲继xù

大骂,只是话语简单,翻来覆去就那几句,甚至连照顾的内容在说几遍后都没新鲜花样了。

唐劫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等她骂了一会儿,总算远远看到侍月出现,对着自己点点头。

唐劫便走到卫天冲身边道:“小少爷,这事得赶快解决,我刚才看到侍月了,估计这事已经惊动了太太,这会儿正向这边赶呢。”

“什么?”卫天冲吓了一跳。

旁边侍墨却眼中一亮,他知dào

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来了。

于是连忙道:“姑奶奶,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小少爷出生的时候,你都已经嫁到姬家去了,哪儿来的天天照顾小少爷?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卫家的少爷,不需yào

太太们亲自动手伺候,连奶水都有乳娘给的,要不然还要我们这些下人做什么?我估摸着你也就是偶尔来卫府一次,给了小少爷几块糖,不会就真把这当成天大的恩惠了吧?”

这话一说,大家起一笑了起来,只觉得这卫兰心说话实在没谱。

“你!”卫兰心气得从地上坐起来:“反了,这真是反了!卫家的奴仆都是这么混帐的吗?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教养?真是一群没良心的,这郑书凤连自己儿子和仆人都教不好,还管什么卫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卫家啊,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的,全都是些肮脏腌臜的货!”

她这边骂得痛快,远处却已响起一个声音:“哎呦呦,这话说的,书凤怎么得罪妹妹了,要在背后这么编排我?”

卫兰心心中一惊,回头望去,只见郑书凤已从远处走来,身边还陪着两个人,竟然是卫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

卫兰心大惊失色,只见老太爷一顿龙头拐,哼声说:“哭哭啼啼,追打撕骂,泼妇骂街,口出无状,诽谤自家,成何体统?卫家的颜面都要让你给丢光了!”

旁边老太太也是叹息道:“肮脏腌臜……兰心啊,你好歹也是卫家的女儿,怎的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卫兰心大急:“爹,娘,我不是在说你们……刚才那是一时心急口误……”

郑书凤冷笑:“妹妹一时情急说错了话,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会计较。可是跑到这静心园来打砸又算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来找冲儿论理……”

“论理需yào

把我给冲儿买的松梅瓶砸了吗?论理需yào

把我们家的青山图毁了吗?论理需yào

把我儿子的头打伤吗?”

郑书凤虽然刚来,却只一眼就看到这静心园被卫兰心毁成了什么样。

这简直是马贼进村啊!

她儿子房里的东西都是她郑书凤亲手为儿子挑选的,件件都是精品,布置要清雅脱俗,讲究的就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如今却被卫兰心弄成什么样了?

看得郑书凤一阵心痛。

作为一个实惠的女人,这心痛感更强过之前卫兰心骂她。

他心中愤nù

,声音虽不大,语气却已是冰冷如刀,尤其是儿子竟然受伤了,更令她恼火不已。

卫兰心犹不服气:“是你儿子欺辱我儿子在先!”

郑书凤强忍着气,只是道:“事情的经过我们都已经知dào

了,冲儿差他做事,虽有些于情不合,却于理无碍。而且这些日子,也有不少人向我们陈情,说子骞过来当仆学,却不事劳役,将来入学后,一仆二主,难以照顾,别说到时候照应不周全,就是那唯一的仆学也难以修liàn

,将来无论是否有成,只怕也会心有怨气,卫家白白付出这许多,却未必能得到期待的回报……”

说到这,郑书凤叹了口气:“即便是仙家,为了与凡人处好关系,也会开办学院,为天下凡人大开方便之门。我们卫家,又怎能将入学下人的意愿轻易无视?正因此,让子骞学些规矩,分担些劳作,我们也是赞成的。可惜……”

说着她摇了摇头。

先是付价极低,现在又一点活儿都不愿意干,别说是她郑书凤了,就连老太爷和老太太也看不下去。

那边老太爷已悠悠说了句:“这不适合的,终究是不适合。此事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如天雷轰顶,打在卫兰心头上,终于让她发热的头脑清醒下来。

卫兰心求饶般地看向老太爷:“爹,不管怎么说,子骞也是您的外孙啊,你不能不给他这个机会!”

老太太已哼了声:“子骞自然是外孙,可惜冲儿却是嫡孙。既然他们俩不能好好相处,自然只能选一个了。难不成那姓卫的我家不要,反去要那外姓的吗?再说卫家也教不出好孩子,这个外孙啊,麻烦你还是领回去自己教吧!”

老太太心眼小,却是没打算原谅之前卫兰心说过的话。

听到这话,卫兰心全身瘫软地坐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一章 心如明镜

姬子骞走了。

风光无限的来,灰头土脸的去。

但是来自卫家太太的愤nù

却刚刚开始。

高坐堂上,郑书凤冷眼看着一群下人,用冰冷的口吻道:“说,是谁挑唆小少爷对付自己的亲表哥的?”

虽然当着卫兰心的面,郑书凤说她也有意让姬子骞分担杂务,这也不是假话,但自己安排和下人安排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由她来安排,必然会先和姬家疏通,许多事情可以获得谅解,由下人自做主张,那就真的是整人了。

这刻她一语问出,所有人战战兢兢不敢回话,惟有卫天冲扬着脖子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既然是来给我做仆……”

“你少给我来这套!”郑书凤一拍椅背:“姬子骞好歹也是你表哥,要是没这些下人挑唆,你吃饱了撑的去对付他?”

说着她一扫堂下众人,哼声道:“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们些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个都把仆学看成是自己碗里的肉了吧?有人要来动了你们的饭碗,自然是要拼命的……可这是卫家的名额,不是你们的!”

郑书凤这话喊出来,下人们的头低得更深了,就连唐劫也不敢在这个节骨儿眼上说话。

她说得没错。

这是卫家的财富,卫家想给谁,那都是卫家自己的事。

给了你,你要感恩!

不给你,你别抱怨!

然而人们心中的贪欲,却总会使人忽略这一切,他们千方百计,想尽办法,去得到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已经将其视为禁脔。

想到这,唐劫也不由悠悠叹息。

虚大哥,你说得没错,我这做人的底线终究是有些低了。

罢了,罢了,这修仙的机会,如今已不是关系到自己的梦想,更关系到虚慕阳的血仇!

为了替虚慕阳报仇,便是抹了良心,那也要做的,大不了将来有成,对卫家再多好一些便是。

我唐劫底线虽低,却终究还是有底线的,这对我有恩之人,也必然回报。

唐劫暗暗想到。

堂上郑书凤还在喝骂:“说,到底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卫天冲却硬挺着脖子就不回答。

这臭小子虽然毛病不少,但有一样好处就是特讲义气,毕竟他所处的时代本身就是重承诺,重信诺的时代。

现世里“老赖”们可以通过厚颜无耻逍遥人生,但在这个时代敢这么干,名声一旦传出去,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从身边经过,都会吐几口唾沫钉子。

作为一个个人实力可以超越千军万马的仙侠世界,当普通的武力已无法约束这些强dà

的非人类时,名声就成了唯一的制约。

正因此,千百年的教育体系,一直都是重名重义,使得哪怕强dà

如仙台境的人物,也不会愿意落个万世骂名。

当然,个别变/态例外。

正因此,就连平日里说书的都会大讲特讲江湖义气,重诺守信,为朋友两肋插刀之类的故事,卫天冲生活在这样在这样的时代,这义气二字已是深入骨髓,因此无论郑书凤怎么骂,他就是死不开口。

可惜郑书凤何等精明,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了吗?子骞入学,对谁的影响最大?还不是那几个自以为可能成功的混帐东西?侍梦,侍墨,唐劫,宝良,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四名小厮同时站出,郑书凤凌厉的眼光在四人头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到侍墨头上,道:“侍墨,说吧,这事是不是你挑起的?”

侍墨心中一惊,知dào

终究是瞒不过太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回太太,让少爷教姬家少爷,的确是小的的主意,不过小的也只是建议少爷教那姬家少爷一些规矩,毕竟将来小的如果不在少爷身边,靠侍梦一个人,也未必伺候得了两位少爷,并没有想过要整谁,如果太太不信,可以问……”

“不用问,我知dào

你没有特别整他,对付他姬子骞,根本不需yào

特别刁难,普通杂活和几句冷言讽刺已经够他受的了,可你以为这就能骗过我吗?”郑书凤怒喝:“还有,别以为你一人出头就可以把事情担下来,就凭你一个还搞不出这么大的事!”

侍墨却低着头不说话。

虽然他答yīng

了胭脂绝不把胭脂交代出去,但心里却期盼太太慧眼如炬,自己是万万不愿意独抗责任的。

这不仅仅是拉人下水有快感,最重yào

的是也有法不责众的意思,如果卫府的大部分下人都参与了这件事中,那么就算是太太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毕竟再大的家族,也离不开下人们的支持,这也是他敢于冒泡的基本支撑。

郑书凤看侍墨那样子,知dào

他是默认了,气得全身哆嗦:“好,很好,一群混帐东西,一个个真是反了天了,真要让你们去了学院,修成仙人,真不知将来会如何对我卫家,指望你们,还不如指望我们用银子聘来的仙师呢,我看你们一个都别去学院了,我卫家不要自己的仙师也罢!”

这话说得重了,所有下人同时脸上变色,还是秦大管事轻咳了一声:“太太,这话可说不得……”

可以随随便便打破的规矩就不是规矩!

家族自己培养的灵师,与外面聘请的灵师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这种不同不仅仅是忠诚问题。

忠诚度这种东西其实是最不可迷信的。

人间世界千百年的发展早已证实,当主家形势一片大好时,就是降卒都有忠诚度;当主家形势危急时,就算是家人都没忠诚度。

因此自家仙人忠诚高,仅是外间哄人的说法,实jì

上这部分的价值是最低的。

就使用效果而言,外聘的灵师有时甚至比自家灵师更好用,毕竟人家是按月拿钱的,不好好干活就没钱。

外聘灵师与自家灵师真zhèng

的差别,不在于忠诚,而在于不管你出多少价钱,外聘的灵师都不会把自己的仙法秘诀拿出来交给你。

只有家族自己的灵师,才有资格,有意愿,有理由并有可能获得许可,传授仙法,形成真zhèng

的修仙家族,而这些灵师成立的家庭往往也和原家族有着莫大关联,有时直接就是姻亲。

比如唐劫将来要成为灵师,又想继xù

修liàn

,又不能不回报卫家,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一个卫家的女子,留下子嗣血脉在这里。

如果卫家实在没有适嫁女子或者灵师没有看中的姑娘也没有关系,可以找一个丫鬟收了做义女,并且后继子嗣依旧与卫家联姻,形成各种血缘关系,当然,具体就要看这灵师的前途了。比如侍月,如果唐劫真成功,又看中她,则她就可以一跃成为卫家少奶奶,其地位甚至比卫兰心还高,将来的子嗣更有可能继承卫家!

家族要想存zài

百年,千年,靠的就是这份传承,否则仅是忠诚的话——真以为忠诚值上百万两的银子?

再者这仆学的规矩传了有几百年,下人们甘拿最低的工钱,冲的也是这机会,仆人间的利益链本身也意味着一个忠仆能带出一批忠仆,所以在下面人中影响深远。卫府要是打破这规矩,下人们就得先造反,就算是其他家族也会劝止。

大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早使得一个人的事往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的事,否则姬子骞的到来也不会引来如此大的抵触,虚若谷更不必信心满满地认为天神宫不会灭自家。

这错综关系的人脉,从来都是最重yào

的保证。

唯一不同的是,凡人只有凡人的人脉,仙人则有仙人的人脉。

外聘的灵师,享shòu

的只是这一个人。

自家的灵师,享shòu

的则不仅是这一个人的力量,还有传承的力量,更有这灵师一生交际带来的人脉力量。

因此郑书凤的说话,终究只是一时气话,她既不能,也不敢,更不允许打破这样的规矩。

只是现在郑书凤的气还没消下来,因此秦管事虽然提醒的对,她却是不愿听的,反而狠狠瞪了秦管事一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好好的松梅瓶怎么会突然跑到门口去了?为什么静心园的事刚出来,我们这边就得了消息?为什么连老太爷那边都会那么快得到消息?还有怎么就这么巧,正好我们到了,卫兰心就说出那么不堪的话?光凭这几个小的,只怕还想不出这么阴损的招,只怕还有老的在后边捣鬼吧?对了,秦远,你不觉得清阳轩离静心园实在是有些远了吗?亏我还一直觉得你忠厚老实!”

秦管事惊的汗都下来了,只能陪着笑说:“太太向来是精明的,只不过嘴长在姑奶奶脸上,没人能干涉她说什么。”

他并不否认郑书凤指出的问题。

精明的下人知dào

什么时候该装傻。

精明的主子同样知dào

什么时候该放手。

郑书凤很精明,正因此,她绝不会在这件事上穷追到底,现在抛出这些疑问,不过是在敲山震虎,警告下面的这些人,别以为老娘好糊弄。

我装一下傻,放过你们,你们也都给我收起那些小心思,这名额是卫家的,给谁不给谁,终究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因此秦管事不辩解,只说卫兰心的不是。

秦远说的也没错,清阳轩他是安排的远了,可也没真远到就不能去见卫天冲的地步,说白了还是卫兰心的确没把卫天冲这个正主当回事;卫天冲是刁难姬子骞了,可也不过是对仆学最基本的要求,说白了还是姬子骞一点义务自觉都没有;下人们也是算计他了,可卫兰心那张没遮拦的嘴能说出什么话,也不是下人们能控zhì

的,说白了还是自己嘴臭又不会做人。

许多事情,终归是自己有问题,然后才能被人利用。

郑书凤也明白这点,反正她对卫兰心一家子也讨厌,借机赶人了事。

大家在无形中达成默契,下人们帮郑书凤甩掉姬家这个麻烦,自己也安然享shòu

着两个名额。也只有拥有了这种默契,大家才能和睦相处。

所以接下来,郑书凤又发了一通火,最终却破天荒的没处罚任何人,真zhèng

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被郑书凤一句“滚吧”如蒙大赦的下人们纷纷离开,秦管事和唐劫走到最后,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快出府了,唐劫才笑道:“这次还要多谢秦叔叔帮忙了。”

“我啊,是上了贼船喽!”秦管事无奈的叹口气,只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遗憾后悔。

他看着唐劫:“这件事你虽然干得很漂亮,但是影响很不好。好在有侍墨顶着,什么事都是他背,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无意wài

,等少爷入学时,也就是你进入学院时,我就先恭喜你了。”

唐劫却淡淡道:“我到不这么想,实jì

上侍墨还是有机会的。”

“恩?”秦管事一楞:“上一次出事,你说他已经没了机会。如今这么大的事出来,怎么你反而说他有机会?”

“就是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侍墨才又有了机会啊。”唐劫叹气道。

“什么机会?”

“心魔大愿!”

第三十二章 选派(上)

心魔愿,这是每一个仆学在进入学院前都必然要发下的——家族可不会傻到就凭你一句话就相信你。

相比红口白牙的承诺,心魔愿显然是更加有约束的力的存zài



心魔愿有大愿小愿非愿之分,如当初唐劫发下的灭天神宫的大愿,就是大愿,而虚慕阳当初被唐劫救,要了却因果,则连“愿”都称不上,只能叫非愿。

非愿就好比是开门做买卖,成与不成都只是一两个客人的生意,基本没什么影响,努力维持仅是习惯使然。

小愿则是普通愿,如同公司的合同买卖,每一笔都要关键许多,丢了一笔未必致命,但也必然产生严重后果与影响,轻易不能疏忽懈怠。

大愿则好比是涉及到公司存亡的大合同,一旦完不成,面临的可能就是银行催款,周转不灵,直接倒闭。

因此大愿不可轻发,但是发下大愿可以帮zhù

修者坚定道心,竖立心基,在修liàn

路上更加顺畅。

这是愿的性质。

愿有性质,亦有内容。

“我发大宏愿,从此每顿必须有肉!”

这种扯淡内容也可以叫大愿,但没意义,那是给自己找麻烦,却不会带来好处。

而象“我发大宏愿,必灭天神宫”这种愿,这是灭魔愿,不会在唐劫修liàn

时带来任何好处,但是会在他将来对上天神宫人时得到额外的助力,至于助力到底如何体现,又是各人有各不同。

如释无念的“我发大宏愿,破世间万般有为法”,就是一种破法愿,不代表他真能破天下万法,却能在他破法时提供额外助力。只是他的大愿神通神奇无比,非但可以每次战斗都能临时发愿,还能修改宏愿,甚至违愿后付出的代价也比一般人小得多。

至于求永生,求逍遥,这叫根本愿,是修者一生追求之根本,因此绝大多数的宏愿都是根本愿。

大宏愿是形式,灭魔愿,根本愿,破法愿则是内容,可以发成大愿,也可以发成小愿。

而各大家族的仆学,在入学前,一般都会对家族发下愿,这类愿就叫报恩愿,至于具体内容则各有不同。

由于涉及到仙基道果,家族一般不会逼仆学发大宏愿,但小愿还是必须的,可要是有人自己愿意发大宏愿,那也不会阻拦。

唐劫之所以认为侍墨还有机会,就是因为这心魔大愿。

以前的侍墨,自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肯定不会提高许诺来求入学,但是这次的事件,侍墨再次上了风口浪尖,这使他必然意识到,自己已无可能被太太选中,不会再迷信自己“秘书”的身份。

人在绝境时,往往背水一战。

为了进入学院,侍墨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自己的回报承诺,以大宏愿形式许出最高级的报恩愿——当你借不到钱时就提高利息,世界永远不缺风险投资家!

当然,不是说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干。

总得有先那资格才行。

而真zhèng

有资格的,也并不都愿意做这样的选择。

修仙路上多凶险,若拼死拼活只为做个高级奴才,那还不如浑浑噩噩,安度一生。

但唐劫知dào

侍墨有很大可能这么做。

因为他了解侍墨,他能看到侍墨眼中那对出人头地的渴望,对权势的渴望。

为了这个,就算卖尽半生他也会去拼一把。

这刻听到心魔大愿这四个字,秦管事也豁然醒悟,眉头一皱:“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有些麻烦,实在不行,就只能你也如此了。”

“那只是拼消耗,好比拍卖一样,就看谁出的价更高,这种不惜成本的追求,不是事关生死,殊无必要。”唐劫摇头道:“我托卫家的福,如果将来能上洗月学院,必然会回报卫家,但还没打算把后半生都卖掉……秦叔可知,我一生志向都是大逍遥,大自在,虽还未以此立愿奠基,却已铭记本心。如果我为了修仙把后半生都卖了,就已违了本心,就算是踏上仙途也没什么意思。所以这暂时的仆人,一时的听用,我可以接受,永生如此,绝对不能!”

“志向再远大,也得进了仙门才行,进不了又有什么用?”

“也未必就进不去,要想破侍墨的心魔大愿,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只是我不太想用。”

“什么办法?”

唐劫笑道:“其实,卫家到底不是修仙世家,对心魔愿并不真zhèng

了解。我有幸接触过仙人,到是知dào

一些关于心魔大愿的事。”

“你接触过仙人?”秦管事大吃一惊。

“恩。”唐劫点点头:“不过是一次偶遇吧,短暂相处了些日子,到也蒙其指点,知dào

了些关于修仙界的事。据我所知,心魔大愿其实还是有许多束缚的,它的作用,远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大。”

“这话怎么说?”

“秦叔可知dào

,修仙者为什么会有心魔劫?”

“……不知。”秦远只是一个普通管事,能知dào

心魔劫就是他消息灵通了,到哪里知dào

为什么会有心魔劫去。

唐劫笑了笑,回答:“修仙五境,灵台,脱凡,天心,紫府,仙台,其中灵台修的就是气,在体内开辟灵海,吸纳灵气,并通过对灵气的运用生成各种法术。不过这种法术只能是通过自身的消耗来进行,而且对自身的改变不大,说白了,只是掌握了一种运用气的手段,就好比凡人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差别。等到了脱凡境,打通天地桥后,修者就可以用体内的灵气调动天地灵气来施法,这个时候,体内的灵气只是引子,是助推。人力有极限,而天地之力无限,所以这个时候的仙师才真zhèng

拥有了上天下地的能耐。除此之外,脱凡境另一个与灵台不同的地方,就是可以用灵气洗炼自身,脱胎换骨了。那么秦叔叔可知dào

,天心境修的又是什么?”

秦管事茫然摇头。

“其实,天心境就是在洗炼自身的基础上进一步洗炼,只不过这个级别,他们要洗炼的不再是身体,而是……”唐劫指了指自己的头。

秦管事心神一颤:“头?”

“确切地说,是大脑,是意识。脱凡境虽脱离凡体,但头部依然是要害,心脏受损不会死,脑袋没了却依然死,就是因为这里依然平凡。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地方,即便是脱凡境那些上天入地的仙人,也不能随意洗炼,必须等到天心有成后,才可按步就班的进行。一旦有所成,就会生具灵念,再上一步就是神念。所谓灵念或神念,其实都是我们无形的意识化成了有形的存zài

。”

听到这里,秦管事恍然大悟:“你是说心魔劫就是这么来的?”

“没错。天心境修灵念,化无形为有形,伴生的就是同样化无形为有形的心魔,心魔本是我们心中曾经忏悔懊恼过的那些念头,在灵念化形的过程中无中生有,化育而生,说白了,不过就是神念与魔念的区别罢了,就象是人的善恶两面。神念是可控的,修至高深处,就是念动天地,无需捏动法诀,一念生,万法起,这就是紫府境。魔念则是不可控的,只会反噬己身,因此心魔劫其实是到了天心境才会有的大劫。”

“那也就是说,如果只是普通灵师,他们是不怕心魔劫的?”

“怕也怕,但不过是怕现在亏心事做多了,将来进入天心境后总报复罢了。可如果打定主意止步脱凡,不求上进,那到是真的不用怕。”

秦管事听得全身发凉:“可是家里的灵师从未说过这些啊。”

“他们为什么要说?”唐劫反问:“他们进卫府,想来也是要发愿的吧,既然许了愿,酬金自然也要拿得高些,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告sù

主家,我这辈子都不打算进天心境了,我那心魔愿,你也别当回事?”

“……”秦管事彻底无语。

唐劫已笑道:“其实这种事,老牌的修仙家族都知dào

,只不过谁也不会说出来,毕竟那很容易得罪人,要知dào

有不少灵师可就靠这吃饭呢。卫家终究还是成势的时间短了,又没有自己的灵师,许多东西并不清楚。再者那些灵师也未必有心欺骗,有许多灵师没到那一步,自己都未必知dào

。”

“这又是为什么?”秦远大感好奇,怎么可能连灵师都不知dào



“因为修liàn

本身就是极危险的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过早知dào

后期的修liàn

途径,很可能会有修者冒险尝试,可能只是一时的好奇,结局却往往悲惨!为了安全起见,一般师傅们都不会过早告sù

后辈这些,就算有知dào

的也都会被警告不许谈论,不可轻试。”

“那你怎么……”

“那位仙人又没打算收我做徒弟,我至今也不懂什么仙法,所以也就随便聊了几句。也许在他想来,我这辈子都是没可能进入学院的吧。”唐劫笑答。

其实虚慕阳之所以告sù

他这些,一方面是因为看中他的性格沉稳,相信他不会胡来,一方面也是那天多喝了几杯酒,对唐劫又无防备,说得多了就说出来了。就这样事后还后悔得要死,反复提醒唐劫千万不可尝试。好在唐劫也不认为自己是逆天到试什么都能成功的人,在涉及到安全方面的事上到是从不轻忽。

秦管事却是反复踱了几步,摇头道:“不行,这件事必须告sù

太太。”

“算了吧。”唐劫劝他:“你要真说了,岂不是要被那些个灵师恨一辈子?要是让他们记恨上……他们想杀你,那你可是怎么死都不知dào

。其实那些灵师也未必就没有冲击天心境的想法,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谁又真的愿意止步不前呢?所以心魔愿也还是有一定意义的,只是别太当真,更不能依赖。”

听到这话,秦管事也只能叹口气:“希望是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吧。你说得对,我若是去捅了出来,不管他们是知dào

还是不知dào

,都不是好事,万一不小心害了人就更遭了。还是太太精明,从来都没把忠诚寄托在心魔愿上,一直都说心魔愿固然重yào

,人之本性同样重yào

,双管齐下,才能确保家族安全。”

“就是这话。”唐劫笑道:“那真zhèng

有头脑的人,从不迷信自己不懂的东西,还是太太英明!”

“不过既然不能说出来,那侍墨的大愿也不能阻止,那你也只能选择效法侍墨,大不了终其一生止步脱凡,也比无法进入仙门要好。”

可惜唐劫却不愿意:“我不会把未来当赌注全压上去的,其实就算卫家真的不选我,我也有自信能入仙门,只不过会麻烦许多吧。”

听到这话,秦管事怔然:“你说你还有其他办法入仙门?”

唐劫回答:“当然,文心国又不是只有洗月派,入不了洗月学院,难不成我还不能去其他门派吗?只不过洗月学院是玄门正宗,能走正道,又何必非走小道呢?我要是愿意止步脱凡,那文心国更是有大把的门派可以选择,进哪个都比进洗月轻松。何况……”

他想说何况我还是有办法赢侍墨的,没想到秦管事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抓住唐劫,激动道:“那就是说你知dào

该怎么进别派了?我求你件事,小劫你一定要帮我!”

“秦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唐劫一楞,他从没见过秦管事这么激动的样子,尤其是竟然对自己用出了“求”这个字?

秦管事已激动道:“求你帮帮四小姐吧!她想修仙想得都快要疯掉了!”

———————————————

昏暗的小屋里,卫蝶紧张地坐在唐劫面前,旁边坐着的是同样紧张的秦管事。

搓着手,秦管事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怕你笑话,小劫,四小姐我是一直看着她长大的,待她,其实我一直都当成亲闺女。这些年来,四小姐身为女子,却无缘修仙,她心里不好受,我看着也焦急……”

“我知dào

,四小姐出生的那年,也是小如姐姐去世的那年,对吧?”唐劫淡淡道。

秦管事哆嗦了一下,低下头竟是轻轻抽泣起来。

秦管事本来有个女儿叫秦如,是秦远独女。

卫蝶出生的那一年,秦如生了场重病,竟然不治身亡。偏偏那时正是卫蝶刚刚出世,卫府上下人等最为忙碌的时刻,秦远甚至没来得及看女儿最后一眼。

这对秦远的打击是极大的。

一女生,一女逝,正好卫蝶出生后,秦远发xiàn

卫蝶与自己女儿又有几分相似,于是不由自主地就将所有感情都放在了这个女孩身上,在他心里,总有个想法,就是卫蝶可能就是自己女儿转世,尽管实jì

上卫蝶出生的比秦如死去早,秦远却自动忽略了这点,直将其当成自己亲生女儿转世。

这些年来,他对卫蝶的那种如父之情其实从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秦管事自己以为是秘密罢了,直到这刻唐劫淡淡说出来,秦管事才颤抖着低下头,轻声哭泣。

好一会儿,秦管事才说:“小劫,如果你真有办法,就教教四小姐,到底该怎么才能进入仙门,只要你帮了却这心愿,你以后都不欠我什么……”

“秦叔叔……”

卫蝶和唐劫已同时叫出声来。

卫蝶是感动的,在修仙这件事上,就是她亲生父亲卫青松都没这么卖力过,秦管事却真zhèng

是用尽心思,不放过一丝机会。

唐劫则是略带不满:“秦叔叔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都是自己人,什么欠不欠的?四小姐的事,我肯定会尽lì

,但能不能成,终究是看她自己的。”

卫蝶已急忙道:“我想修仙,不管什么苦,我都是愿意吃的!”

“如果肯吃苦就能修仙,那岂不是天下仙人皆寒门了?富家大族难不成还能比种地的更吃苦?”唐劫不屑回答。

卫蝶脸一红,只能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想进入仙门,首先就得确立一个目标,四小姐,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想修仙……”

卫蝶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想修仙,是因为我不服气,凭什么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这不公平,而且成为仙人,逍遥自在,本身也是追求。”

“所以你修仙,就是为了求一个公平和逍遥?”

“对,公平与逍遥!”卫蝶斩钉截铁说。

“那好,那我再问你,你觉得你这个人怎么样?我是说,你自己评价一下你的性情?”

“啊?”卫蝶没想到唐劫会问这个问题,楞了一会儿,终于喃喃道:“我觉得……我应该还算个……好姑娘吧……”

这自己夸自己的话,卫蝶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说到最后几个字,脸已是羞的红了下去,低着头竟是不敢看唐劫。

还是秦远忙道:“蝶儿是个好孩子,性情温柔,待下人也极宽厚。”

唐劫却淡淡道:“你说了不算。”

“啊?”这次却是秦远啊出声了。

唐劫回答:“你对四小姐的感情,会妨碍你做出公正的评价,所以你的评价不能算,四小姐到底是什么人,还需用眼去观察,用心去分析,用时间来考验,在我看来,四小姐距离这性情宽厚的评价还是有些差距的。”

卫蝶的脸已是涨的通红:“唐劫,我今天亲自过来求你,是因为秦叔叔说你有帮我踏入仙门的办法,不是让你来侮辱我的。你问的这些,和我踏入仙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洗月学院进不去,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是文心国大派唯一,小派无数,到底进哪派好,却是需yào

好好斟酌一番的。我知dào

对你来说,只要能进仙派就行,不过有些事怕就怕操之过急。现在不慎重对待,将来只怕是要后悔的。四小姐现在其实就象是一个将要饿死的人,哪怕抓住一口吃的,都会饥不择食,我却不能随意为小姐选择仙门。四小姐需知,修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从基础开始,每一步都必须小心在意,一旦行差踏错,可能终生都失去机会。”

说着,唐劫已从身上取出一张纸,卫蝶看到那上面写着一排名字,赫然是文心国除洗月派外大大小小的各类门派。

唐劫将纸放在桌面上,说:“文心国除洗月派这唯一的大派外,其他大小仙派有数百个。但是大小姐可知dào

,在这数百门派中,真zhèng

能够通向大道的其实寥寥。有些功法当时练着或许不错,却背离了大道,打错了基础,将来再怎么努力,成就都有限。人生的方向很重yào

,走错了路,那就是南辕北辙。所以我问四小姐第一个问题,就是想知dào

四小姐是否志在大道。如果四小姐志不在此,那咱们找个最容易进的,凑合一下也就算了。”

“那怎么能行?”卫蝶已叫了起来:“我求公平,却不是求糊弄!”

“说得好。”唐劫再度晃了晃手中的纸:“这上面一共有二十二家门派,是我特别挑选出来的,我认为有修liàn

前途的门派。既然四小姐要求大道,那就得先从这二十二家门派开始找起。”

“等等。”秦管事有些糊涂了:“你怎么知dào

这二十二家门派就可以修成大道,其他的就不行?”

唐劫回答:“看历史。”

“看历史?”

两人被唐劫的回答弄的迷糊。

“对,看历史!天机不可测,未来不可推,但未来却总在不停地重复着历史。所以能够看懂历史,你就能够看懂未来!”

第三十三章 选派(下)

“要了解一家门派的底蕴,最简单也最实惠的办法,就是看它的历史。大派与小派最重yào

的区别,就在于仙法,如何知dào

谁家的仙法好,不能听他们自己说,得看对方的过去。门派可以凋零,仙法始终存zài

。如果一家门派在历史上出现过紫府真君,那就说明至少这家门派的功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紫府真君是通往大道的一个基本标杆,只要能达到这一步,那么在基础修liàn

上已没什么问题。哪怕这家门派因为种种原因而导致高级功法失传,至少他们的低级功法也是没什么误区的,将来再要转修其他的也可以。可如果是那些从没出过真君的……就得小心了。”

说着唐劫又拿出一张纸:“比如这上面记录的怒剑门,曾经显赫一时,连续出过多个天才,个个都是天心境强者,横扫一时。可这个怒剑门,就从来没出过一个紫府真君。怒剑门那些个天资绝艳的天才们,最终都是止步于天心巅峰,始终都未能踏过那最关键的一步,甚至有人因此而死。这就说明这门派的功法有问题,如果练了,就算将来转修都未必有机会。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运气不好,但这种事,宁杀错别放过。”

其实虚家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家族仙法有限,打底子时就有问题,再你天才横溢,终归是止步天心。

好在天心境在栖霞界也够混了,因此虚家的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但对于志在大道的人来说,没有希望和完不成希望,那可是彻彻底底的两码事。

象虚家这样的功法在以后顺道的时候可以学学,用来打基础是绝对不行的。当然,虚家自己也在为此想办法。

与秦远卫蝶不同,唐劫跟随虚慕阳半年时光,修仙界许多重yào

的东西他早已门儿清,在这方面的见识,除了那些正式的灵师,就连一些学子都未必及他。

如这文心国各中小门派的事,有不少就是虚慕阳告sù

他的,也有部分则是唐劫这两年悉心留意所得,至于看历史分辨法,更是他独创的发明,虽未必全中,却不能说没道理,至少这二十二家门派的功法,基本都是可信的。

秦远卫蝶听得怔然,好一会儿卫蝶才问:“那你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唐劫道:“仙派不同,各自的手段也不同,哪怕同一种法术,在不同的人手中施展出来,也各有不同变化。那么你觉得决定这些变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各人的资质?”秦管事脱口道。

唐劫摇了摇头,还是卫蝶机灵,已福至心灵地叫道:“难道是性情?”

“对,性情才是根本!”唐劫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情,一个人的命运,也往往与他的性情有着直接的关联。有那激进好斗者,一生惟战,你让他去修那千回百转的仙法,他又怎么能发挥威力?有那懦弱退缩者,你让他去学勇猛精进之术,他又怎么勇得起来?性情即天赋,虽然身体素质也很重yào

,但性情素质更重yào

。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就算是去了正统仙门,将来成就也有限!”

这个却是他在被卫天冲一顿鞭子后领悟来的。

九黎兵主以战称雄,因此他的功法是最适合战斗的,甚至于修liàn

都需yào

通过战斗来提升。

“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洗月学院?”

“洗月学院煌煌正宗,各路仙法层出不穷,可以说适合什么样的人的仙法都有,毕竟这样的大派,人才之多,早已超过你的想象,在那里,你总能找到自己的影子,因此到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就算真没有适合的,他们都能为你量体裁衣的创造出一套来,当然,肯不肯做是又一回事了。”

“原来是这样……”卫蝶有些明白了。

“此外,性情不仅决定了修liàn

成就,也决定了你是否适合那个门派。不同的门派,不同的仙法,往往也有不同的文化……恩,我是说不同的思想。如果你的人生观……如果你的想法与你所在的门派主流想法有所不同,那你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可如果反过来,那么想要进入这家仙门就会容易很多。”

说着,唐劫又挥了挥先前的那张纸:“四小姐是个女人,这上面有许多门派,阳刚之气太重,并不适合女人修liàn

,所以可以先划掉。”

说着他抬笔一挥,刷刷刷已划掉一大批名额,转眼间竟已只剩下寥寥几个。

随后唐劫道:“我对四小姐了解不多,但我看四小姐为了修仙而不惧艰难,不放过一丝机会,可见性情外柔而内刚,自有主见,一旦下定决心,轻易就不会动摇。这样的性情,最适合修liàn

一些简单却需yào

千锤百炼,考验韧性的功法,这类功法虽然起初不显眼,但往往后劲绵长。如果是这样的话,天灭宗,五神教,绝情阁这三家门派到是适合你。不过天灭宗杀性太重,四小姐志不在仗剑江湖,和天灭宗天下万物皆可杀的宗旨不符,而且他们最近几年越来越嚣张,我看早晚会被洗月派灭掉,去那里是找死,还是算了吧。”

“五神教神神mì

秘,虽然出过紫府真君,但时代太过久远,现在早已零落到不成样,只靠一些招摇撞骗过日子,除非无路可走,否则我不建议去那儿。虽然说我们重历史,但也不能不重现在。”

“至于绝情阁,绝情阁的阁主是从千情宗出来的,听说当年她受到男子伤害,对男人有些痛恨,所以后来离开了千情宗,就创了这个绝情阁。绝情阁主也算是天纵之才,当年离开后发大宏愿不将千情宗秘学外传,却根据千情宗的基本心法另创了一套绝情心法出来,并以此为传派凭依。虽然绝情阁没出过紫府真君,但那是因为她创派时间太短,而这位阁主以千情宗为基础创造的功法,相信在修liàn

基础上,至少不会走弯路,再加上能够自创仙法,不说天赋如何,至少这见识绝对是一流的,毕竟自创仙法与修liàn

天赋关系不大,与人生经lì

,经验以及对修仙的认知关联更密,而作为老师,有经验的师傅永远比有天赋的师傅好,所以我也把这个门派列为了可选择的二十二家门派之一。”

说了这么长一大段话,唐劫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下才继xù

道:“四小姐想求公平,不忿自己被男人踩在脚下,其实与这位绝情阁主到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人和人相处,总是要有同类语言才能做朋友。如果是性情不合的做了师徒,只怕也处不好。反过来若是性情相投,事情就会简单多了。就是绝情阁的人性情都有些偏激,真要入了阁,小心别被她们洗脑成看见男人就恨就行。”

“我知dào

了。”卫蝶脸一红回答:“既然这样,那就去绝情阁吧。”

“虽然绝情阁在文心国地位不高,收徒弟的要求也不算离谱,却也不是人人能进的,每年需yào

五百灵钱。”

“五百枚灵钱!”卫蝶立时为难起来。

秦远也愁道:“这也不便宜啊,洗月学院才只要三百灵钱啊。”

唐劫笑道:“洗月学院只要三百,是因为他们不靠学费赚钱,主要目的还是挑选人才,扩大影响,确立万年基业。绝情阁的庙小,收不到当地供奉,每年还要交给洗月派一笔费用,她们就只能在学费上做打算。真要算起来,其实这五百灵钱也是很便宜的了,最重yào

的是,她们的名额没那么难得,后续也没那么多。真要把名额和后续的费用算进去,那洗月学院的价钱可就百倍于绝情阁了。二老爷不能为四小姐争取洗月的名额,但以他的身份,这绝情阁的名额和每年五百枚灵钱想来还是没问题的。”

“可我听说,就算去了绝情阁的书院,也不代表就能进绝情阁。”

“那是自然,洗月学院也不是进了后就能进洗月派的啊,进了书院,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表现。所以我才建议四小姐去那里,以四小姐的性情,应该是比较契合绝情阁的,想来成功的机会要大许多。别看绝情阁的庙小,只要选对了路,走出了成绩,四小姐将来的成就可未必小呢。”

“就怕父亲不会同意。”卫蝶叹息说。

五百枚灵钱也不便宜,标准价相当于五十万,黑市价还要翻几倍,卫青松到底不是卫丹柏,出手未必有那么大方。

唐劫已笑道:“二老爷就算不是家主,毕竟也是卫家的主要成员,每年五百灵钱应该还是拿得出来的,所以关键不在于二老爷有没有,而在于他愿不愿。”

唐劫这话却是说到卫蝶心口上了,她叹息着回答:“我到底是个女儿家……”

“错!”唐劫却是眼神一厉回答:“女儿身不是二老爷不愿意的理由。”

“恩?”卫蝶与唐劫一起惊讶看唐劫。

唐劫道:“天下父母心,无论男女,疼爱其实都一样的,待遇不同,则有多方面的因素影响。重男轻女固然是一个重yào

原因,但也未必就没有其他原因。四小姐有没有想过,你从小到大,可做过什么让父母一定信任的事?”

“让父母信任?”

“对!”唐劫正色道:“卫府里现在最大的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可管着整个卫府的却是大太太,平日里她说的话,就连老太爷都会听几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她是卫家的大媳妇?不,是因为太太够精明,能当得起这个家,她在位上,我们这些下人没有对她不服的,就连吕师那等仙师都愿意听她吩咐!”

他这话说得秦远也连连点头,郑书凤可是个精明女人,处事也很公道,就算把下人们打骂一顿,大家都不带怨他的,比之卫兰心又不知高明多少,向来极得人心。

说到这,唐劫叹气一声:“想要证明自己比男人强,不是靠空口白话,而是要做出来的。其实四小姐如果真能修仙成功,二老爷想必也是会开心的。就算将来四小姐要嫁出去,那到底也是卫家的女儿啊,卫家要真有需yào

,四小姐想必也是会愿意帮zhù

娘家的。所以就算把女儿的价钱打个对折再对折,小少爷身上可以花十万的银子,那女儿身上花上两万银子也不过分吧?何况只是五百灵钱。”

“所以关键还是信心!”唐劫说:“要想让二老爷为你出这笔钱,很简单,让他对你有信心就行了。”

“那信心怎么来?”

“当然是做出来!”唐劫笑道:“过些日子,就是老太太七十大寿,这也是卫府近期的头等大事,卫府照例是要张灯结彩,宴请宾客的。这事一般是由太太负责的,四小姐何不去太太那里讨个差事,负责其中的一部分。只要把老太太的大寿置办好了,这里面就有你一份功劳,大家也会相信你的能力。有事没事,再多多孝顺,要让他们相信,就算你将来嫁出去了,你的心也在娘家……这种情况下,就算你不说,我相信二老爷都会有送你入学的念头。其实父母对子女的期待,有时是很简单的。大错可以当成小错原谅,小功则往往当成大功夸耀。四小姐平日里做好了本分,让人们服你,二老爷看在眼里,自然也会信任你。”

“可……可我怕我办不好。”卫蝶呐呐回答。

“不行也得行!”唐劫不客气道:“这种事都办不好,你还求什么仙?难道你以为只要入了仙门,每天研练仙法就行了?还是你以为修仙界不食人间烟火,就没了人间的各种腌臜事?仙路如山道,万人竟争锋,进仙门前要争,进仙门后还是要争,且争得更凶更狠更直接更残酷更凶险更加的九死一生!踏上仙路,你就是踏上了争锋之路,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挤出山道,坠下山崖。你若不争不做,那便不如不修!”

“不争不做不如不修?”卫蝶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唐劫。

或许是知dào

自己口气重了,唐劫稍微缓和了一下,这才继xù

道:“你身为四小姐,各种便利在身,若在自家府上都不能出人头地,让人高看一眼,那将来去了绝情书院,也未必就争得过其他人。所以就先从这儿开始吧,这是你进入仙门的机会,也是你进入仙门前的必须磨练,我相信你能行的。”

听到唐劫最后的鼓励,卫蝶眼中终于亮出一丝光亮,对着唐劫遥施一礼:“多谢指点,卫蝶明白了。”

唐劫笑笑:“不客气,记住,做事的时候别想太多,只要专心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成功有时候也很简单,用八个字总结,就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好了,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一切还是要看你自己。”

待到一通说完,才发xiàn

两人看自己的眼神颇为古怪,他微感惊讶:“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秦远定了定神,说:“真没想到,一个孩子也能考lǜ

的这么多……你真的只有十四岁?”

“……”这次轮到唐劫无语了。

终究还是卫蝶笑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多谢你的指点。将来卫蝶若修仙有成,定不忘唐公子今日教导,将来如有需yào

,卫蝶必不会辜负!”

她身为四小姐,喊唐劫一个下人为公子,可见对唐劫已是极为看重。

“四小姐太客气了。”唐劫笑道:“不过说起来,我到的确有件事需yào

四小姐的帮zhù

……”

唐劫是短命人不放隔夜债,才刚帮过四小姐,下一刻就开始收利息了。

第三十四章 草木成精

第二天,卫蝶果真去了太太那里讨差事。

郑书凤对四小姐要讨差事甚感惊讶,不过这是好事,她到也没拒绝,就让四小姐自己决定要做什么,于是卫蝶就要了个全府花艺总管的事。

事后卫蝶很不好意思的告sù

唐劫,她要这差事,还是因为想要唐劫帮自己,毕竟唐劫现在是静心园的花丁,自己却是有些取巧了。

没想到唐劫听后却哈哈大笑,说这巧取对了。如果自己不能做好,那就选择能做好的人帮自己,这也是本事,可见四小姐的心思还是很聪慧的。

卫蝶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心里却是一阵美滋滋的,便直接让唐劫做自己副手,一起悉心安排起府上的花园布置,唐劫就这么一下子升了官,从静心园的花匠成了全府花匠头儿,到是个意料外的收获。

由于老太太寿辰是大事,宾客众多,两人谁也不敢疏忽大意,每日里没事就凑在一起研究各处花园该如何处理。

唐劫干了一年多花匠,因为前世经lì

又思路特别开阔,因此无论是设计还是执行都能提出新鲜点子。

卫蝶对花艺到不算太懂,但她身为四小姐,至少懂得欣赏,又对府中各人的喜好,习惯以及一些家族禁忌极为清楚,知dào

哪些该做哪些则可能弄巧成拙。

这两人一个发散,一个内敛,配合相得益彰,到也是绝佳组合。

在他们的一起努力下,卫府花园很快就开始大变样,处处盛开的鲜花组成各种生动有趣的祝寿图案,字鸟鱼虫应有尽有,各处风景皆不同,组合在一起又形成共同的主题,可谓妙趣横生,风景优美。

由于园艺不同其他,很难事先保密,因此来自两人的杰作在尚未完工的时候,就被卫府上下人等注意到,一个个也发出赞叹,称这可能是卫府历年以来,最美的一次寿辰了。

郑书凤原本没指望四小姐能干出什么大事,没想到这一次她把事情干得这么出色,也不由夸赞几句,就连卫青松对这个女儿都高看了几眼。这让卫蝶喜不自胜,知dào

自己距离梦想已渐渐近了,此时,她终于真zhèng

理解唐劫当初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要想让父母信任自己,真的不是那么难,把该做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当然,所有的心血最终还要接受宾客的考验才算最终过关。

这一天,老太太寿辰终到。

卫府迎来了数不尽的各地宾客,苍龙府内有名有脸的大人物门几乎尽皆到场,就连苍龙府的府尹,金张古周等四大家也纷纷来人庆贺,送上一份又一份的厚礼,仆人们则忙得不可开交,就连静心园的小厮侍墨侍梦等人都被调过去接待宾客。

锣鼓喧天,那是请来的戏班子在为老太太唱戏;

脚步如织,那是请来的宾客们在卫府观摩欣赏;

天空中焰火四起,地面上彩灯高挂,好一派盛世繁荣的气象,却永远只属于个别人。

这个时候唐劫到是不忙了——他的工作性质也不允许他到这时候还忙活。

再加上不用象四小姐那样要接待宾客,使得唐劫成了府里少有的闲人,这时候大家都在正堂欢宴,唐劫便独自一人在静心园中漫步,一边欣赏着自己的花艺杰作,一边想着阵图变化。

这段时间他的阵道又有进步,那些小型阵法的布置他已基本掌握,只差灵气支持了。

就在思考间,唐劫无意地一抬头,发xiàn

花园的一处花像好象有什么不对。

那花像是用红鸳,绿萼,白霞,兰草等名花制成的一头七彩鹿。七彩鹿在栖霞界象征吉兽,传说遇到了会有大福缘,卫天冲入学在即,因此与四小姐合计下,唐劫就做了这头七彩鹿。

只是唐劫这刻再看那七彩鹿,只觉得好象缺了点什么,走近仔细一看,才发xiàn

那七彩鹿头部由绿萼做成的的一只眼睛不知何时竟然没了,只留下一个黑黑洞口。

“谁家小子如此不懂事?”唐劫心中颇为恼怒。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刷地闪过一道黑影,唐劫猛转身,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心中迷惑,转回头再看那七彩鹿,却发xiàn

那七彩鹿上消失的眼睛竟然又出现了,绿色的花瓣迎风招展,却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唐劫心中陡地生出一股凉意。

他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朗声道:“不知何方高人架到,戏弄小子,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嘻嘻……”空气中隐约传来嘻嘻的笑声,却是在四面八凡响起,不知来于何处,听声音却象个小孩子。

这声音清脆悦耳,却很是陌生。

唐劫现在最怕的就是府里人对他身份有怀疑,次是天神宫找上门。

现在明显不是府内人,天神宫对他更不可能如此客气,因此听到这声音,唐劫心中反而大定。

他不欲与对方多纠缠,扭头就走,没想到一步踏出,四周陡然一片昏暗,那喧哗闹声,冲天光焰统统消失不见,整个静心园竟已变得静悄悄如同鬼蜮一般。

“幻阵?”唐劫惊呼,再不犹豫,已快速矮身向前冲去。

只是他刚冲出没几步,就见前方景象变换,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已变了方向,那原本在他身后的花园突然间出现在他前方。

“颠倒乾坤?”唐劫低呼一声,猛地向侧里踏出一步,只见周边景色再变,那花园竟似活了过来般,在唐劫身边绕个不停,整个花园中所有花儿全部飞了起来,竟形成漫天花雨落下。

“原来是小迷迭阵。”唐劫笑了。

这小迷迭阵他是再熟悉不过,当初虚慕阳就是用的这个阵困住他。

迷幻类阵法一般通过两种方式达到效果,一种是制造真zhèng

的迷幻空间,在咫尺之地中别有乾坤,一种则是通过混淆五感来制造错觉。

这小迷迭阵就是后者,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就连人的行动都会为其所惑。

当你以为朝着一个方向走就能走出去时,其实你的行为早就出现了偏差,一直都是在原地踏圈。

破解这个阵的方法有很多,至少唐劫现在能用的就有两种。一是用灵气控zhì

自身,以气代足行进,那才是真zhèng

的直线,几步就可以走出去。另一种就是破坏阵法本身。

这小迷迭阵唐劫再熟悉不过,所以压根不屑走出去,直接一指点出,一道灵气已然逸出。

他未学秘法,不懂仙术,这一指不过是吸收来的灵气激发,威力与吹口气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一指点的位置却极巧妙,正在那阵图中隐藏的一处阵纹处,只一指下去,就已截断灵气通行的线路,整个幻阵立kè

消失。

“呀……”一声轻呼响起,这次唐劫听出音源,猛回头抓向身后,却是一把抓了个空,正惊愕间,只见地上一点光芒闪过,已飞入花园中。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唐劫却已看到那是什么。

那分明是个只有一掌大小,身上挂着绿色枝叶的小不点,看面容还是个女孩。

“草精?”唐劫惊呼出声。

天地有灵气,滋养万物,孕育灵性。

草木得灵为精,鸟兽得灵为妖,亡魂得灵为鬼,金石得灵为怪,是为妖精鬼怪。

刚才那布幻阵戏弄他的,分明就是一只通了灵的草木之精。

只是草木成精大多在荒山野地灵气充沛之地,怎么会在这卫府出现?

唐劫大为不解。

就在他看出那草精来历的同时,那草精已嗖地没入花园消失不见,再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唐劫心中疑惑,正思考间,突然看到七彩鹿上那只眼睛又是黑洞洞一片。

唐劫恍然,低笑起来:“原来是那株绿萼化生的精物,怪不得……我明白了。”

虽然苍龙府本身灵气疲乏,但总还是存zài

的,只是相对稀散许多。而这些日子唐劫一直在用静心园的花圃来进行自己的阵法修liàn

,自然是会调动周边灵气的。

正因此,静心园的花圃其实早成了灵气集中之地,只不过被唐劫用阵法掩盖,轻易不会被人发xiàn



这绿萼也算是一种比较珍罕的花草,是卫府是早些年买来的,当时一共买了两株,由于培育较难,现在也只培育出二十株,因此就连唐劫也小心保护。没想到在阵法中浸润一年多后,竟然有一株绿萼自通灵性,修成了精物,到也算难得。毕竟不是每种花草在灵气充沛之地就一定能通灵的。

因为花圃中的阵法一直以来都是迷幻阵,因此这绿萼精一出世就掌握了幻阵之能,只不过它显然用错了地方,竟然用来对付唐劫,不被破才怪了。

“还真是个小淘气。”唐劫笑道。他知dào

这绿萼精刚化形后其实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明白,就象是小孩子一般,刚才用幻阵对付他不是想害他,而是本能地用自己的拿手手段玩耍,因此也不生气。

不过若是放任这小家伙在这里胡闹,那接下来卫府可就有乐子,一旦惹出灵师来,多半就是被抓了入药了——精物可是最好的灵药材料,以这小东西的本事连唐劫都打不过,碰上灵师那是妥妥的死。

“绿萼精,还不给我出来!”唐劫已沉声道:“真要我去抓你吗?”

没有回应。

唐劫哼了一声:“不用藏了,你是在这里生长的,又是刚刚通灵,力量还太弱小,本体能移动的距离有限。绿萼有异香,我只需寻味追查,轻易就可以找到。你再不出来,小心我揪出你的本体,一把火烧了!”

这威胁颇有分量,七彩鹿后面现出一个小脑袋,头顶戴着花冠,粉嫩嫩的小脸蛋上闪动着一双大眼睛,噘着小嘴看起来煞是可爱。

这刻她忽闪着眼睛看着唐劫,也不说话,唐劫已说道:“回到你的位置,莫要再轻易显形了,这苍龙府里卧虎藏龙,也不知有多少能人,如果被他们发xiàn

,你哪里都逃不掉!你能通灵也是上天厚赐,别辜负了天意栽培。”

那绿萼精哆嗦了一下,手脚并用的爬到七彩鹿眼窝位置,只见灵光一闪,已变回绿萼的样子,只是无风自动,看起来就象是在瑟瑟发抖。

唐劫也不急着接触,只是道:“很好,就这样,记住别再显形就可以了。”

说着已转身离开。

他不去尝试抓这绿萼精,一方面是怕闹起来毁掉花园,而且就算能无动静抓到,七彩鹿少只眼也太过难看。绿萼一共只有二十株,连补都没地儿补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绿萼精因他而生,对他也算熟悉,要是换个人在这儿,那绿萼精未必就会开这玩笑。

换句话说,只需慢慢培养感情,唐劫还是有很大希望收服这株绿萼精的。

虽然这小精物现在没什么本事,但谁也不知dào

将来会长成什么样,但至少现在看来,她的幻阵天赋还是不错的。

就算真没前途,当个宠物玩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正是四小姐卫蝶。

唐劫正要招呼,却发xiàn

她满面泪痕,竟是哭了。

第三十五章 流言蜚语

“出了什么事?”看到卫蝶梨花带雨的样子,唐劫忙迎上去。

没想到自己刚走几步,卫蝶竟是连连后退:“别过来!”

“怎么了,四小姐,是我啊,唐劫!”

“我知dào

……你别过来,不然又要说不清了。”卫蝶呜咽着回答。

什么?

唐劫不解,没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花艺做得不好,被老太太训了?”

卫蝶却是摇头:“不,做得很好,只是……”

她面色羞红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这次卫蝶布置的园林,非但没有不是,反到让来宴的宾客大感惊奇,纷纷叫好,卫蝶到是着着实实的露了把脸,就连她父亲卫青松也觉得女儿这次干得不错,真的是长大懂事了。

但是树大招风,卫蝶露了脸,就有人看不过眼,就在背后阴阳怪气地说了些话,意思无非就是四小姐和小厮私通,暗通款曲什么的。

由于帮卫蝶选派的事,卫蝶对唐劫极为器重,完全没把他当下人看,许多事情都是两人商量着来,走得也是极近,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是一起合zuò

为老太太办寿宴嘛。

但是谣言一传,原本正常的合zuò

也变得有了猫腻,成了证据,一下就传了开来。

谣言本在寿辰之前就已开始,只是谁也不会傻到当着卫蝶的面说这些,因此卫蝶和唐劫也都不知dào



但这次来的宾客多,宾客们可没下人们那么多忌讳,有人高声谈笑,立kè

让卫蝶听到。

不光是她听到,就连她父亲也听到,登时将卫蝶训斥了一番。

卫蝶心中委屈,无处可诉苦,只能自己一个人瞎走,不知不觉竟是到了静心园来。

唐劫皱起眉头:“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造四小姐的谣?”

“我哪儿知dào

。”卫蝶委屈说:“这事是以讹传讹越传越凶,真要找源头啊,多半也是找不着的。”

“这到是,那最初造谣的,只怕也就是随口几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风花雪月的事又最容易引人兴致,事涉四小姐,虽是禁忌,却也更加刺激,自然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唐劫笑道。

“你还笑,人家都快急死了。”卫蝶急的只跳脚。

“不笑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学四小姐哭吗?”唐劫淡然道:“其实这种事,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四小姐以后要入仙门,必然还要经lì

各种风刀霜剑,这种言辞攻击,不过是其中危害最小的一种。四小姐现在先经lì

一番,日后孤身在外,面对各种风雨,也更抗得住些。能够从不致命的攻击开始承shòu,总比上来就接受致命攻击要好。到了那时,你可情愿流血也不要再流泪了……记住,永远永远不要让人觉得你是个弱者。弱者可以被同情,但永远不会被投资。”

唐劫这话卫蝶并不全懂,但大意总是明白的。这刻她脸一红:“是,我知dào

了。怎么听你的口气,这事好象对我还挺好似的。”

“从长远角度考lǜ

,这对你的确是件好事。”唐劫回答。

看到唐劫镇定的样子,卫蝶原本焦急的心渐渐些安定下来。

卫蝶抹干泪水,认真的点点头:“我知dào

了,那你呢?你就不怕太太把你逐出府去?”

这时候她心思沉稳了许多,想事情也开始全面了,竟主动关心起唐劫。

说起来这谣言对唐劫也是不利的。

“我到不担心这个,毕竟赶我出府等于坐实谣言,太太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呢。再说谣言就是谣言,无根无据的东西,轻易就可打破。放心吧四小姐,这天啊,塌不下来。”

她轻咬红唇:“说是这么说,具体该怎么做啊?”

“既然出了谣言,那就澄清它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四小姐立kè

找个岔子,就说我办事不利,找人吊起来把我抽一顿,所有谣言自然就消失了。”唐劫随口道,仿佛那挨揍的不是自己。其实是他想借机会再体验一下上次的鞭策效果,毕竟在这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战斗的机会。

卫蝶脸色先是一喜,随即又摇头:“不成不成,那岂不是害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主意?”

“没关系的,四小姐。”唐劫言辞恳切道:“为了四小姐的名誉,唐劫牺牲一下又有何妨?你就打我吧!”

“不成,你帮过我,我绝不会做恩将仇报这种事的!”

“真的没事,我抗揍!”

“绝对不行!”

“没事啊,我自愿的!你就打我吧!”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小姑娘捂着耳朵跺脚喊。

不管唐劫怎么劝说,她就是不答yīng



这让唐劫大为惋惜,想姑娘心肠太好也不是个事。

既然挨揍不成,唐劫只能说:“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用另一个方法了,也许可以让你化祸为福。”

“什么方法?”

“直接提出入绝情阁!”唐劫回答:“本来你要去绝情阁,还得多表现几次才能提升二老爷的信心。但现在出了这种谣言,把你我分开就是最好的结果。绝情阁主又是出了名的讨厌男人,你选择去那里,正好表现心迹。二老爷要想澄清事实,有很大可能会接受。”

卫蝶的眼睛立kè

亮了,拍手道:“这是好办法!唐劫还是你主意多。”

原本涉及姑娘家清白的事,被唐劫三言两语就化解,反而借机会让卫蝶更早进入绝情阁,卫蝶看唐劫的眼神也越发有些不同了。

一个男人,如果能让女人感到安心,觉得站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怕,那基本就已俘虏了这个女孩一半的心。

本来她一心修liàn

,对唐劫只有感激而没有其他感情,但这刻因为流言蜚语的存zài

,再看唐劫时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丝异样感觉。

她原本恨不得向全世界解释自己和唐劫没有关系,如今莫名地又有些不舍起来。

她不知这不舍由何而来,心想自己不会是真喜欢上唐劫了吧?

一念及此又大为惶恐,连忙对自己说不妥不妥,他只是个下人,我怎么能和他在一起。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响起,下人也是人啊,若是入了学院,成了灵师,自然就配得上自己了,然后又是一个声音回荡,可那不就坐实谣言了?另一个声音回答,坐实就坐实,怕什么……

她到底是小姑娘,对感情的事也不太明白,这刻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乱成一团,立时整个人都羞得红了,低着头再不敢言语。

唐劫不知dào

她这会儿心理各种乱七八糟,只是道:“不过这事办得有点隐晦,聪明人能理解,白痴反而有些难理解,考lǜ

到喜欢传谣的人通常脑子都有些问题,所以我建议你不妨还是抽我一顿,双管齐下,效果会更好。”

他对挨揍还是没死心。

——————————————

卫蝶终究没把唐劫吊起来打,而是按他说的去找了父亲请命。

听说女儿要去绝情书院,卫青松起初也是犹豫了一番,最终觉得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也可以满足女儿修仙的愿望,终于答yīng

,只是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所以具体还需等些日子,饶是如此,卫蝶对唐劫也是感激不尽。

唐劫对此到不在意,他现在更关注花园里的那只绿萼精。

今天唐劫早早起来,来到花园中,手里还拿着如白菜叶,胡萝卜等食物,将它们放在花园里后,唐劫就默默退开。

用食物引诱,历来是哄骗的好方法,比如榛子之于松鼠,香蕉之于猴子,棒棒糖之于萝莉……

唐劫不知dào

绿萼精喜欢什么,所以只能多拿点出来一个个试。

很快,花圃后方的草丛里,一颗小脑袋探出来,对着这边张望了一下,似是有些好奇地上的食物,却只是扫了几眼后就不再关注,反到是对唐劫看个不停。

唐劫大为失望,显然这里没有她爱吃的食物,只能又回屋里找了些别的,反复几次,却是没一样她喜爱的。

这让唐劫大为郁闷。

虽然他可以强抓绿萼精,但这样做很容易引发排斥。刚出生的精物是极简单的生命,你对它好,它便也对你好,一开始就用强迫手段,只会在它心里埋下阴影,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唐劫不想用强制手段。

可这小家伙到底喜欢什么呢?

唐劫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只好说道:“喂,你喜欢吃什么,告sù

我啊,我去给你弄。”

小东西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唐劫,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一株花儿上,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上面的晨露。

“原来你喜欢花露。”唐劫笑了,随即一想,脸又苦了起来:“这个到是麻烦啊,你自己就能采到,我采花露的效率可还没你高。我说,你还有什么别的喜欢的吗?”

那小家伙却不说话,只是坐在花瓣上轻轻晃着身体,看着唐劫。

“好吧,你不说,我来猜。恩,你是花精,草木成精,喜欢水分不奇怪,也许我应该从你植物的本性上考lǜ

。植物除了水还喜欢什么呢?”唐劫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然后眼前突然一亮:“对啊,是肥料。可是肥料……肥料那是粪便啊,难道你喜欢粪便?”

小不点先是一怔,然后勃然大怒,双手一叉腰,气鼓鼓地瞪唐劫。

唐劫却没注意到,还在推理:“对啊,说起来花其实就是植物的生殖器,所以花露也就是植物的分泌物……不过那样一来你不就成了……肉便器?”

最后三个字被唐劫脱口叫了出来。

“啪!”一株草叶打在唐劫头上,小不点对着唐劫一呲牙,猛地向草丛窜去,瞬间消失无踪。

看着小家伙消失的方向,唐劫喃喃道:“好吧,是我猜错了,看来你不喜欢那些。”

第一次亲密接触,失败!

第三十六章 收服

端着一小碗莲子粥,唐劫将它放在草地上,然后退开几步,道:“好了,别恼我了,是我不会说话,忘了你都已经通灵,怎么可能还和那些无识的草木同类。你既是精物,那么吃东西自然也吃熟食才对,我拿些生食给你,你是要不理会了。这莲子粥可是我从厨房里偷来的,我们这些下人根本没资格吃的,就当是我的道歉吧。”

那绿萼精从一块石头后面出现,小腰一叉,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理他。

唐劫笑了:“还生气呢?别那么小心眼,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吗?好啦好啦,这东西你要是不吃,就说一声,不会说话就摇摇手,我趁早还厨房去,要吃就别客气。”

那绿萼精刷地飞过来,一头扎进碗里,呼噜呼噜对着莲子粥大喝起来,她竟是真吃这东西。

眨眼间,一小碗莲子粥已被她喝了个精光。这莲子粥虽然数量不多,可她人也不大,一口气喝那么多,直接小肚皮鼓起,看起来就象个怀胎十月的孕妇,扑通一下坐倒在碗里,竟是坐都坐不起来了。

唐劫看得发笑,伸手把她抓出来,小东西大惊想要逃跑,奈何她吃得太多,竟是动不了了。

唐劫将她放在掌心,摸着她的头笑道:“好啦好啦,不用紧张,我又不会伤害你。”

那小东西抖了几下,终究还是接受了唐劫的爱抚,只是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劫看她可爱,将她举到脸前:“现在不生气了?”

小东西把手放在脸上,对着他吐舌头,却是做了个鬼脸,发出呀呀的声音,甚是清脆悦耳。

唐劫愕然,摇头笑了起来:“看来你还真不会说话,可能还是成精时间短了些吧。那现在我道歉也道过了,礼物你也收了,总没事了吧。”

没想到小东西却是连连摇头。

唐劫哭笑不得:“还不满yì

?那你还想要什么?”

小东西看看唐劫,突然间抱住唐劫的手指,猛地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下咬的唐劫“啊”的一声痛呼出声,本能地甩了一下手,那小东西嗖的一下被甩了个没影。

唐劫低头看去,只见手指已被咬破,伤得还不轻,血水汩汩地流出来。

这让唐劫有些怒了,想这小东西真是不知好歹,自己好心逗她竟然反要自己,正要教xùn

一下那绿萼精,却见那绿萼精原本圆滚滚的肚皮竟然已瘪下去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唐劫大感好奇。

这边小东西已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站在齐身高的草丛里愤nù

地瞪唐劫,小脚一跺,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唐劫的鼻子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也不知是说什么,可惜唐劫一个字都听不懂。

唐劫看到她一边叫一边还不忘舔了下唇边血渍,随着那一滴鲜血入肚,原本还有些微隆起的肚子已是彻底平坦。

看到这一幕,唐劫怔住了:“血……原来你是要喝血!”

唐劫连忙去厨房又找了一碗鸡血给小东西端过来,没想到她只是喝了一口后却又放下,竟是怎么都不喝了。

唐劫以为她是喝不下,没想到小家伙又是指着唐劫咿咿呀呀说了一通。

这次唐劫看明白了,惊道:“你不会是喜欢人血吧?”

没想到小东西真点点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显得yì

犹未尽的样子,那意思你的血比鸡血要好喝多了。

唐劫彻底无语,只能伸出手指递给点:“你悠着点儿,别喝太多哦。”

那小东西抱住唐劫的手指就咬,痛得唐劫倒吸冷气,只觉得这小家伙咬起人来分外的痛,照理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鞭子抽他都能挺住,但是她咬起来的疼痛感竟是直往心口里钻。

好在这小家伙知dào

分寸,喝了一大口后,就自动放开了,只是看她满脸回味,颇为享shòu

的样子,显然是十分不舍。

“总算你还知dào

要细水长流。”唐劫甩甩手指道,说来也怪,她不咬了,这手指也就不疼了,唐劫好奇问:“我说那你到底是喜欢人血呢,还是喜欢我的血啊?”

小东西一指唐劫,咿呀了一声。

“是喜欢我的血?”唐劫怔住。

本只是随口一问,得到的却是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唐劫再低头看向伤处,一滴血珠在阳光下闪出晶莹的色泽,剔透如玛瑙,竟现出些微灵光。

“灵血!”唐劫恍然大悟。

草木精物由于是秉天地灵气而生,不是真zhèng

的生命,因此在生长过程中通常会需yào

血肉精气的滋补。

这一点与人类正好相反,人类以血肉之躯而补灵气,精物以天生灵体而补血气。

从这方面说,精物与修者其实是相互吸引,互为滋补的。

正因此,乡间每多妖精鬼怪害人的传闻,虽有不实之处,却也不全是以讹传讹。绝大部分精物都嗜血肉,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以野兽家畜为食,偶有性情凶猛者,伤人亦不害命。反到是人类更喜欢打着斩妖除魔的口号,四处猎杀精物,制成灵材。

而对于精物来说,普通的血肉精气能够带来的帮zhù

有限,真zhèng

好的还是带有灵性的血肉。不过能够入灵化血的,至少也是脱凡境,普通精物根本没可能得到。因此正常情况下,象绿萼精这样的弱小精物就只能靠捕猎一些荒山野兽为食,吸取那体内极少的一丝灵血,吸食百头野兽都及不上咬唐劫一口。

正因此,唐劫体内之血,对这小东西来说简直就是大补之物,它就象是精物中的灵药,婴儿眼中的母乳,修者眼中的天材地宝。

这刻这小东西眼睛巴巴地看着唐劫,唐劫已猜到她心思,笑道:“你要是听话,以后我还会喂你。”

这小东西吸的血不多,只要不是让它当饭吃,唐劫还是养得起的。这刻他话说出来,小东西听了兴奋的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刺溜一下爬到唐劫的肩上,竟是对着他大舔特舔。

“好啦好啦,喏,这个给你,不许再咬哦。”唐劫将手指上的那点血珠递过去,小家伙一口吸掉,只觉得晕晕如在雾里,晃了几下,竟是一头载倒下去。

唐劫大惊,连忙捞住她,只见她躺在自己手心里,却是呼哈睡着了,口中还流着银丝般的香液。

“这是……靠,醉了!”唐劫被弄得啼笑皆非。

听说过酒醉烟醉,头回听说还有血醉的。

———————————

收服绿萼精出乎意料的顺利。

精物其实是一种非常谨慎的生命,千百年来被人捕杀的命运,使得每一只精物都知dào

要躲避人类。

这小东西大概是刚出世的原因,警惕性还没怎么成长起来,再加灵血诱惑,被唐劫三拐两拐就给拐过来了。

不过这小东西虽然被收了过来,怎么处理却是个麻烦。她到底还小,不知人间险恶,继xù

放在这园子里,只怕早晚被人发xiàn



问题是绿萼一共就只有这二十株,无缘无故少了一株肯定会被察觉,到时候就是唐劫的工作失职。

“看来只能想办法让小少爷踩死一朵了。喂,我说,你让人踩一脚没问题吧?”

小东西醒来后,唐劫这样问她。

一听说要让小少爷踩她,小东西连连摇头,死活不干。

唐劫无奈,只能拼命跟她解释把她留在这里的危险性。

听说唐劫要把自己转移地点,小东西眨巴了几下眼睛,随手对着旁边的一株碧水兰草一指,那兰草竟然自动幻化,变成了一株绿萼,看得唐劫目瞪口呆。

草木精物生而通灵,常常有一些天赋本能。

唐劫本以为这小家伙只能使用最基础的幻阵,没想到她还能变化草木。不过想想也是,她本就是通灵绿萼,把一株植物成绿萼还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唐劫拿起那由兰草变成的绿萼,反复看了看,确认不是幻术,大感欣慰,抱着小家伙道:“这下发达了,一株绿萼可是值一两银子呢,你以后没事多变变,咱就不缺钱用了。”

没想到小家伙一听他要用自己发财,竟是连连摇头,然后一指肚皮,那意思自己变这绿萼消耗也大,要再想让自己变,就得先喂饱她。

看她那架势,这次要喝还不能少了。

唐劫叹气:“弄了半天感情还是卖血啊……那还是算了吧。”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株绿萼,这小东西总算是可以带走了,也省得她在这里再出什么事。

不过……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唐劫仔细想了想,醒悟过来:“靠,那少了一株碧水兰草怎么办?这东西也很值钱的。”

小东西呆了呆,然后嘻嘻一笑,竟然自己变成了碧水兰草。

唐劫都快哭了:“你变成兰草,那不还是要被踩?”

小东西彻底傻掉,看看那被她变成绿萼的碧水兰草,再看看唐劫,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显然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唐劫指指地上的一根青草:“你把这杂草变成绿萼,能行吗?”

小东西两手一摊,表示做不到。

费了半天劲,唐劫终于明白,这小家伙能把自己变成任何花,也能把任何花都变成绿萼再变回去,却不能把别的花变成其他花种,而且只能在性质相近的花草中进行,把杂草变花是不行的。

“好吧。”唐劫无奈把手指递过去让她吸血:“那你把这绿萼变回去,然后再变一株不值钱的……喂,喂,那个不能变,也很贵的……你找那不值钱的啊,笨蛋……好吧,你不知dào

哪个不值钱……轻点,疼啊,我知dào

错了还不行吗,是我笨蛋……”

一番折腾后,总算把事情解决,晚上唐劫特意去买个花盆,填上土后将小东西一头插进盆里,抱进了自己屋子。

第三十七章 根雕

对于新家,小东西很好奇。对她来说,人类世界的许多东西都是如此新鲜,所以什么东西都要摸一摸。

一只砚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爬到砚台上左看右看,一不小心栽进墨池里,再出来时整个人都黑了。

唐劫看得哈哈大笑,小东西有些生气,甩了甩头,下一刻整个房间都飞满了墨水。

“……好吧,算你狠!”看着遍布乌点的房间无语的唐劫把小家伙从砚台上拎出来,正要给她打水洗澡,却看到小家伙只是挥了挥手,全身所有的墨水已自动消散,只留下白嫩嫩可爱的小脸蛋,嘻嘻笑着看唐劫。

“虽然战斗力差了些,花样到是不少。”唐劫摸了摸她脸蛋笑道:“看你说话咿咿呀呀的,以后就叫你伊伊了,好不好?”

小东西听到自己有名字了,兴奋的翻了个跟头,然后连连点头。

“那好,老实在这呆着。”唐劫说着出门。

“咿咿呀呀!”看到唐劫要走,伊伊急的叫了起来。

唐劫笑道:“别急,我不是离开,只是去给你做个窝,我猜你也不喜欢老实住在花盆里。”

片刻后,唐劫抱着一块大木头进屋。

他将木头掏空,在里面塞上棉花,又用布缝了一个小枕头和小被子,再在洞口挂上门帘,这样就成了一个小木屋。

拍拍被子,唐劫说:“好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窝,以后没事可以睡这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在屋里玩,但不能随便出去。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得变成花待在花盆里,不能让人发xiàn

你,知dào

吗?”

小家伙点点头,已变成一朵小白花,安安静静地立在盆中。

“就是这样!”唐劫笑道。

下一刻小东西已变回人形,一下扑到唐劫怀中,和他亲昵起来。

玩闹了一会儿,小家伙似是有些累了,直接在唐劫手心中睡了过去。唐劫小心地将绿萼放进小屋中,给她盖好被子。

然后唐劫独坐在床边,开始反思发生的事。

初遇绿萼的时候,唐劫光想着把她哄到手了,等真zhèng

到了手,唐劫才意识到随着这小东西的出现,后面可能会有许多麻烦。

仔细理了一遍可能遇到的问题,唐劫在心中盘算着,渐渐有了主意。看看天色不早,唐劫看了一下睡得安详的小家伙,轻轻说了声“晚安”,这便也睡去。

第二天一早,唐劫早早起来,在做好花园里的事后,唐劫找了一些老树根,拿着把小刀开始在树根上切削,在去掉多余的枝叶后,唐劫开始一刀一刀的在树根上刻画起来。

有小厮看到好奇,问唐劫这是做什么,唐劫便回答根雕。

靠园艺吸引眼球的日子长了,卫天冲对园艺的兴致已不如以往般高,如今唐劫就打算靠这根雕重新吸引卫天冲的注意力。

不过最重yào

的是,有了这根雕的名堂,唐劫以后就可以往自己屋子里搬大量的木头,这样一来,就可以很好地掩饰掉给小东西做的窝,使其不那么突兀了。虽然说唐劫的小屋少有客人来,但总得小心意wài

,而且这对唐劫将来入学也有帮zhù



去了学院,唐劫就不可能再做花匠,这意味着他将失去自己擅长的位置,因此唐劫必须重新为自己找条路出来。

根雕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东西无论走到哪儿都可以用,挖几块木头就是材料。

做得好了可以卖些钱贴补家用,做得一般也可以作为礼物送人——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受欢迎的。

此外根雕即便对修仙也有作用,在修仙中有一门杂学叫傀儡术,通过傀儡制作与炼阵的配合形成有战斗能力的机关人,其中就要用到雕刻。

其实艺术在修仙中一直都有实jì

价值,无论是字,画,音,雕在修仙界都能找到发挥自己价值的地方。

如虚慕阳当初寥寥几笔就画出一匹马儿,再施以法术使其成活,就体现了其精湛画艺。

若是那连画都画不好的,画出的马儿给驴子一样,就算活过来也只是个笑话。

至于字,更是画符的基本需yào

,若你写个律令字符,那上面的字歪七扭八,凭空显现,一个龇牙咧嘴的“杀”字,只怕效果尚未发挥,先笑掉人的大牙。

因此在各大仙派下设的学院中,除了基本仙术外,关于琴棋书画的内容也都存zài

,并具有实jì

意义——修仙界什么样的货色都有,就是文盲没有。

唐劫在卫府这一年多,除了阵道外,没事就练习写字画画,不求造诣惊人,至少也要工整象样。据说学院的有些学生就是因为文科太烂,最终入了仙门都无法毕业。

唐劫可不希望因为字难看这个理由而无法毕业。

至于现在的根雕,唐劫则是为将来学习傀儡术考lǜ

,也是为了将自己的阵道知识融入其中。

阵道其实是一门涉猎甚广的学问,除了军阵,守山阵外,炼丹,制器以及傀儡机关等几乎都需yào

用到阵法,只是方向特点各不相同。

虚慕阳擅长的主要还是天地大阵,对其他类型到不算太擅长,但道理相通,唐劫完全可以自己学习,研究。

唐劫对傀儡术并没有兴趣,但其需yào

的基础雕刻能力却是目前唯一和园艺沾点边的东西,其他的如练字,画画,都和园艺无关,想在上班时候干这事,卫家可绝不会夸他有上进心。

此外傀儡术和后世的科技体系在体现形式上也较为相近,对唐劫来说,这代表着自己在这方面或许会有更多的发展可能。

虽然他现在也不会根雕,但距离入学还有两年,两年时间已足够他把这门手艺大致掌握。

新花样果然再度吸引了卫天冲的注意——栖霞界有石刻,但根雕却极少见。

看着唐劫将手中满是根须的树干翻来覆去的摆弄着,弄出一个个造型,卫天冲大感新鲜,竟也拿起一块老树根学了起来。

唐劫便教他该怎么处理这些树根。

与石雕不同,根雕在选材上要求较高,雕刻者需yào

巧妙利用材料本身的天然形态来制作,讲究的是“三分人工,七分天成”。此外真zhèng

的根雕在造型上追求的是稀奇古怪,一般生长在平原的树根,因养分充足,生长快,木质纤维也较松,难以形成奇特形态。只有生长在恶劣环境中的根材,如背阳生长或悬崖峭壁石缝中,并经雷劈、火烧、蚁蚀、石压、人踩、刀砍而顽强生存下来的树根,由于光照不足缺土少水乏养分,久长不大渐渐变形。此外就是在雕刻前,也需yào

对材料进行各种处理。

但唐劫追求的不是艺术而是实用,因此对这些统统无需在意,他眼中的根雕却是“七分人工,三分天然”。

艺术讲究的是造型怪异,想象力丰富,傀儡讲究的却是仿真写实,且要为炼阵刻制预留空间,两者形相似而质不同。

但不管哪一种,做起来其实都不简单。

雕刻本身就是一种综合性很强的艺术,不仅需yào

艺术家拥有强dà

的雕刻功底,艺术鉴赏能力,也要求一定的绘画底蕴。

唐劫的艺术细胞显然是很有限的,以上的条件他哪个也达不到,拿着一块木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最终下刀半天终于挖出个小木头人来,头部占了有三分之一多,两条由根须组成的细短小腿,怎么看怎么丑。若是这东西用炼阵激活,使其可以行走自如,那多半就是一个畸形儿,估计没两步就得一头栽倒在地。

对此唐劫也只能无奈叹气,安慰自己好歹还有阵道偏爱着呢,不能指望天下大道皆爱自己,只是这计划看来要破产,果然有些计划制订得再好,缺乏有力的执行手段都不行啊。

回头再看旁边,只见小少爷卫天冲却是下刀如飞,拿着一块有盘状凸起的树根飞块切削着,没多过久,一只小乌龟已然出现手心,虽然这小乌龟瑕疵不少,但至少结构完整,看起来不至于太走样。

唐劫看得怔然:“你以前学过?”

他吃惊之下,连少爷都不喊了。

“没有啊,这还是第一次,挺有意思的。”卫天冲看着自己的作品欣赏不已。

“天才啊……”唐劫无力地呻吟起来。

做梦也没想到,卫天冲竟然会有这方面的天赋。

——————————————

从这天起,卫天冲就每天跟着唐劫玩根雕了。

与唐劫的“被阵道偏爱”不同,这位小少爷到是真心喜爱雕刻,完全符合虚慕阳说的有爱就有天赋。

起初卫天冲还有些担心母亲知dào

这事后会教xùn

自己玩物丧志,后来听唐劫说这也是修仙的基础之一,便再无忌惮地每天沉迷于根雕中。

果然太太听说此事后,特意去请教了那位吕灵师,确认无误后,只是说了句“也别误了其他课”,就再没管过儿子。

对她来说,儿子修仙走哪条路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他终于有了自己的追求,并为追求付出努力,因此对唐劫也越发欣赏。

能让自家孩子进步的就是好人!

唐劫这段时间的心情却是越来越郁闷。

随着一起雕刻时间的增加,卫天冲在根雕上的水准突飞猛进,起初他还只能雕一些小木头小玩意,但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卫天冲就已经开始拿整段的树干雕齐人高的大家伙了。

几个月后,卫天冲的第一个大型木雕完成,那是一只吊睛白额巨虎,刻的栩栩如生。

唐劫毫不怀疑如果配上合适的炼阵,它会变成一只真zhèng

的噬人猛虎。

看着卫天冲将自己的首个大型作品放在花圃中缀以花瓣,得yì

洋洋的任人观赏,唐劫悄悄地捏碎了自己手中那大头娃娃般的小木偶。

心都碎了。

第三十八章 告别

自从跟唐劫学了根雕后,小少爷就彻底迷上了它。

相比唐劫,卫天冲并不太喜欢人物造型,而是更喜欢雕刻花鸟鱼虫,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随着时日渐长,花圃里渐渐放满了他的雕刻作品,每当有客人来时,得知这是小少爷的作品,便会惊叹一声奇才。

每当这时,唐劫有一种要失业的悲剧感。

在艺术方面的“无能”,使得唐劫早早放qì

了对雕刻方面的希望,要不是为了小家伙,他可能连雕都不雕了。

目前唐劫在根雕方面最大的成就是就是制造迷宫——这个简单,找一些木头挖上七八个洞,然后往屋里一放,堆成小山一样,让小东西钻来钻去的玩吧。

唐劫的根雕计划彻底失败,不过一个计划外的好处到是出来了,就是卫天冲与唐劫的关系大大好转。

刺马事件后,卫天冲对唐劫一直不冷不淡,到不是他还在记恨唐劫。那次的白日坠马后,他对唐劫已没了怨恨。

只是他忘不了唐劫杀马时那冰冷的眼神,每当想起那眼神时,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就会颤栗,这使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太接近唐劫。

而唐劫本身又是走夫人路线的,对于讨好卫天冲也并没有太大兴趣,因此两人一直保持着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一直到根雕之后,卫天冲与唐劫的关系反而亲近起来。

有事没事,卫天冲赏赐些什么东西,也会想到给唐劫一份。

这让府里下人大为眼红,唐劫已经深得太太喜欢,现在又和小少爷关系融洽,看来仆学的希望又增加了。

尽管嫉恨,侍墨侍梦等人也没办法——当一个人刚刚出头的时候,还可以打压下去。但当他已经出头的时候,再打压就难了。

随着在卫府时日渐长,如今的唐劫也和侍墨他们一样,早有了自己的关系网,再不是随便谁可以轻易对付的。

又过了一个月,唐劫在完成小屋迷宫的布局后,彻底放qì

了根雕。

不过他也没闲着,而是突然转移兴趣,开始自己烧花盆了。

相比根雕,他的花盆做的更烂,但是唐劫却玩得兴致盎然,可惜小少爷对此到是没兴趣。

做花盆的时间并不长,直到有一天,唐劫自己烧出一个完整的大花盆,然后将一株分外笔直的根雕植入盆中,在盯着那花盆看了很久后,唐劫终于满yì

的点点头。

将根雕和小伊伊的花盆放在一起,之后他再没做过任何花盆。

当然,根雕他还是做,不过他已经从雕刻重心转向炼阵重心。旁人不知,还以为他依旧在努力追赶少爷的步伐,背后里偷偷笑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于是继“拿三贯月钱的唐劫”“刺马的唐劫”之后,又多出个“朽木唐劫”的叫法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数月过去,唐劫每天白天工作,研究阵法,晚上回去则练字和修liàn

藏象经,导气入体,闲暇时就逗小东西玩,偶尔也教小家伙说话,日子过的平静不波,到也安逸。

可惜伊伊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学会说话,每天只会咿咿呀呀喊个不停,有什么想要的,就用手一指,唐劫就得屁颠屁颠的去伺候,好在这小东西也着实可爱,唐劫乐在其中,只当宠物对待了。

转眼半年过去,今天唐劫还在拿着手中的一块木头苦苦叫劲。

要在傀儡上炼阵,其实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虚慕阳擅长的是天地自然之大阵,取材天地施法自然,整个世界都是他的画布,要做的只是在这世界上涂上自己的染料,并最终使其成形。

从这方面说,天地自然大阵其实是最好布的,只不过因此带来的要求也高,使用限制也比较大,比如不能移动。

傀儡上的炼阵就不同了,是以傀儡为画布制阵,受画布影响,其面积大大减小,可施展的空间也就不足。

虚慕阳对这方面虽然有所涉猎,但到底不擅长,对于傀儡上用的炼阵并不精通,唐劫也只能自己苦苦研究。

今天他正在研究阵纹与木雕纹理的刻度配合,却看到远处卫蝶独自一人施施然向着这边走来。

“四小姐,小少爷正在上课……”唐劫放下木雕起身迎道。

“我是来找你的。”卫蝶走过来道。

“找我?”唐劫微感惊讶。

自从老太太寿辰两人联手一把,引发流言蜚语后,卫蝶就再没有特意来找过唐劫,就算偶尔来一次,也绝不会是一个人来,看见唐劫更不说话。唐劫知dào

这是她有意避嫌,没想到今天她却独自来找自己。

“是,你跟我来一趟。”卫蝶说着已转身向静心园外走去。

唐劫摸不着头脑,也只能跟在身后。

卫蝶带着他却是直向府内后方的小竹林走去,这里地处偏僻,轻易无人来此,唐劫很惊讶卫蝶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一直入了竹林深处,卫蝶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唐劫,说:“绝情阁的事已经办好,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兖州了。”

“是吗?那真要恭喜四小姐了。”听到这消息,唐劫也为卫蝶感到高兴:“四小姐夙愿得偿,可喜可贺。”

“是啊,终于成功了,可不知dào

为什么,我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卫蝶悠悠道:“这一去,没有个三五七年,怕是回不到灵州了。在家里的时候,总想着要出去,可真到要出去了,却发xiàn

好舍不得离开。”

唐劫笑道:“离家情怯,这本就是正常的。”

“离家情怯?”卫蝶想了想,摇头轻道:“舍不得的不是家,而是人。”

“若是想念父母,也可常回来看看。”

“那若是想念你呢?”

这话若一句擎天霹雳,打得唐劫目瞪口呆。

他楞楞地看着卫蝶,好一会儿才回应过来:“四小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卫蝶笑了,笑颜展开如盛日里最美的鲜花,她语气喃喃:“是啊,只是个玩笑,找你来,只是想谢谢你帮了我,却不小心吓着你了,是我的不是。”

她的语气淡然,眉宇间却带着点点哀伤,似是在愁苦着什么,看得唐劫也心中颤摇。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起不说话了。

默默站立着。

彼此对视着。

相顾无言着。

好一会儿。

卫蝶才说道:“那……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唐劫张了张嘴,一时不知dào

说什么好,半天挤出一句:“那是自然的。”

卫蝶看他言不由衷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心里没我。”

“岂敢,只是大道在前,不敢心有旁婺。”他不说主仆有别,自是怕卫蝶与他约定未来,缘定三生。

“只是未遇到合缘的人吧,却不知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你……”卫蝶颓然轻语,此时此刻,她又哪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曾经的流言蜚语让卫蝶大受打击,但她此刻心情,却只恨不得流言成真。

然,流言终是流言,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看着唐劫,卫蝶眼中蕴出一丝泪光。

她突然咬咬牙,轻抿小嘴道:“既拉了你来这无人处说话,怎也要做些羞人的事才心甘。”

什么?

唐劫一楞,只见卫蝶已走上前来,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这一吻,轻印在唐劫嘴间,却也似印在了他的心底,让唐劫再不知所以。

只是轻轻一触,卫蝶已松开手,小脸儿已飞满腮红,低头就向林外走去,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忘记告sù

你了,我前些日子刚开玉门,也是五转哦。先说好了,你必须要去成洗月学院,仙路之上,且看将来谁走得更远!”

玉门五转,卫家终于有了继卫清儿之后的第二个小天才,却都是女孩,这在重男轻女的卫家,不可谓不是个绝大讽刺。

这刻卫蝶说着已扭头离去。

唐劫想喊她,可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没喊出来,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逝在林间……

离开竹林,唐劫依然觉得头脑有些昏昏的。

卫蝶的那一吻,是他来这世界收到的女孩子的第一吻,也算是初吻吧。

动作虽轻,却仿佛刀刻斧凿般深深印在了唐劫心间,唐劫知dào

,自己是再无可能忘记这一吻的了。

心中的波澜尚未平息,唐劫就发xiàn

不远处一个少女站在那里。

“侍月?”唐劫愕然。

第三十九章 分离

站在竹林前,侍月看着唐劫,脸色一片惨白。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扭头就走。

“侍月!”唐劫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你都看见了?”

被唐劫抓住,侍月狠狠甩了一下手臂:“我到是希望我什么都没看见。真没想到……唐劫,你行,竟然连四小姐都勾搭上了!”

唐劫苦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四小姐之间没什么的。”

“没什么?我亲眼看到她从竹林出来,面带红霞,你还敢说你没对她做什么?”侍月几乎要哭了:“终究是我太天真,以为你是个可依靠的人……怪不得你对我不假颜色,原来你心里还有高枝呢!”

唐劫无奈道:“你这又何必,其实说起来,姐姐喜欢的也未必是我吧?”

侍月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些事,我不想说得太明白,但是你知我知,大家皆知。”

侍月只觉得受到莫大屈辱:“你觉得我是看重你可能成为仆学,所以刻意讨好你?所以你看不起我?”

唐劫却不回答了。

有些事,彼此明白就行,不需yào

说得太透彻。

可惜,他不想说明白,侍月却不甘心。

她看着唐劫道:“是,我承认一开始对你好,的确和太太欣赏你有关,我不否认我有私心。可是我们身为丫鬟的,为自己考lǜ

有什么错了?我虽然图你有前途,可也是真觉得你人不错,应该是个可依靠的人儿,所以才一心对你,可你到好……”

她说着说着便开始呜咽起来。

唐劫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目的而看不起你。”

侍月微微怔了一下:“你这话当真?”

“当真。”唐劫回答:“每个人都有权力为自己的前程考lǜ

,我从来没认为你做的有什么错了。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叫有本事的男人,不怕女人物质,只怕女人不物质。身为女人,在这世界生活不容易,不管抱着什么目的去接近,只要有付出,就自然也该有收获,所以我从未认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问题,更不存zài

看不起。”

作为从现世来到这世界的唐劫,对于女人的物质化早已无感,在他眼里,所谓的不物质的女人根本不存zài

,只有轻或重的差别。

男人自己都贪财重利,凭什么就让女人超然物外?

侍月对他有所图,但就象他对卫府也有所图一样,都是为了自己而争取利益,却并未害人,反而在此之前有大量的付出与帮zhù

,因此无需被指责。

也正因为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唐劫也就这么说出来,说得天经地义,说得理直气壮,听得侍月也为之怔住。

她终于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从不理我?”

“因为你想要的不是我。”唐劫回答:“姐姐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将来我若修仙有成,必不忘姐姐大恩,予以厚报,但这不必包括我这个人,毕竟那本也不是你的追求。”

女人想要回报,这原本没什么。

但是既然想要的是物质,那便回报物质好了,何必非要再加上婚姻?

在唐劫眼里,女人想要物质不是错,错的是非要在这上面加上爱情的由头,冠以夫妻的名义,书以契约的约束,看起来纯洁无暇,其实不过是彰显世人,显示情操,更极端些的说法,就是少量付出而想得到无尽回报。

这是唐劫所不能接受的。

侍月想要的是唐劫未来的回报,既如此,那便给她回报好了。

至于以身相许,名正言顺的做灵师夫人?还是算了吧。

因此侍月的错不在于她想要什么,而在于她想要的太多。

唐劫没有爱情洁癖,但如果一个女人本身就不爱他,自身又没有令他可以忽略这一问题的才华,那也就别怪自己挑食了。

听到唐劫的说话,侍月怔怔地看着唐劫。

好一会儿,她说:“你这么说,岂不成了我别有用心?我对你,也不全是……”“我知dào

。”唐劫打断她:“我知dào

姐姐的心意,可姐姐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我被宣bù

没有任何可能成为仆学,姐姐可还会对我如此好?可还会将一生期望寄于我身?”

情?当然有。

可惜情不是一个绝对值,不是要么有要么没有,它往往掺杂了各种因素,真zhèng

纯洁无暇的爱情,或许只能在梦中寻求。

打算以自己的身体绑住某个男人的女人,就算是没有情,也会劝自己对对方有情的。

唐劫人长得还算帅气,又会做人,要骗自己爱对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侍月说自己喜欢他,感情或许不假,事情却未必是真。

或者说这喜欢,也仅仅是喜欢,可以喜欢他,也可以喜欢别人。

她终究只是能骗过自己,却骗不过别人。

唐劫的回答让侍月无言,那一刻她发xiàn

自己真的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心情也随之低落。

看着她花容惨淡的样子,唐劫叹了口气:“我心在大道,的确对四小姐无意,这件事只是个误会,至于侍月姐姐,我也只说一声抱歉。但是如我所言,将来有成之日,我对姐姐必不敢忘恩!”

说着,他已向着后方退去。

痴痴地看着他离开,侍月突然觉得好后悔。

也许在刚才她应该理直气壮的告sù

唐劫,我能做到,无论你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会跟着你吃苦到老。

然而她终究是犹豫了。

一刹那的犹豫,错过的是永恒。

那一刻,侍月泪如雨下。

—————————————

三天后,卫蝶离开卫府,去了兖州绝情书院。

临行前卫蝶抱着母亲大哭一场,上演了一出依依惜别的画面,那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送行队伍的一角,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厮就站在那里。

他看着卫蝶,直到那偶而的眼神瞟过,两个人心中便同是微颤。

秦管事对此也大感宽慰,当晚拉着唐劫一起喝酒,大醉一场,在梦里叫起了如儿,如儿……

送了秦管事回家,唐劫这才回到自己屋中。

心中亦有些惆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躺在床上,他怔怔地直着眼睛,原来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听到耳边悉悉梭梭的声响。

仔细看去,却是伊伊顺着床边爬了上来。

小东西从耳侧旁钻入,进入被窝,偎依着唐劫睡下。

看着小东西安详的睡姿,唐劫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暖洋洋的,那莫名而来的感伤,也被冲淡了许多。

为避免压到这小家伙,唐劫微微侧过身,在她小脸蛋上轻吻了一下:“调皮鬼,不在自己窝里睡,跑我这里干什么。”

小东西似在说梦话般,口中喃喃:“这里……暖和……”

唐劫怔住。

伊伊会说话了!

第四十章 选择(上)

秋末的一场雨后,天气陡然凉了。

夜开始变得漫长,阳光也不再如原来那般明媚。

冬季是花匠最清闲的日子,万物凋零的日子里,唐劫的空余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今天秦管事突然来了,两人就着桌边喝起了小酒,随意地说着闲话,喝着喝着,天空中已飘起了雪花。

唐劫打开窗子,一阵风将雪送进屋,雪花片片落在唐劫的肩上,落在手心中,渐渐消融于无形。

“又是一年过去了。”唐劫轻轻说。

没来由的感伤。

“是啊,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这让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雪。”秦管事也看着窗外雪花悠然道:“如果没有吴家二老,也没有我秦远的今天……现在还得加上个你。”

唐劫只是笑笑。

“对了,这几天去看过他们了吗?”秦管事问。

“恩,昨天才去过,二老的身体还不错,就是有些想儿子,精神不太好,我怎么劝都没用。”

秦管事听得皱起眉头:“吴幸也太不象话,去了学院这么久,几乎是一年才来一封信,就连大少爷写信都比他勤。”

“那是,来信要钱嘛。”唐劫笑道。

秦管事嫌他说话直接,瞪了他一眼,但想想唐劫也没说错,自己也嘿嘿笑了起来。

一口老酒下肚,从身体里冒出来的暖意驱散了寒冷,秦管事突然说:“小少爷要开门了。”

“恩?”唐劫楞了一下:“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秦管事回答:“明年立夏入学,现在开门洗脉,正是时候,已经不能再拖了。”

由于开玉门的过程比较痛苦,因此各大家族对入学子弟一般不要求过早开门,尽可能在其心志成熟后再进行。如虚慕阳那般早早开门的,不是天赋异秉,就是挨揍挨得比较多,抗痛苦能力锻炼出来了。

过了年小少爷就要入学,现在开门是最佳时机,而小少爷要开门,仆学们自然也快了。

果然,接下来秦管事说:“你们的事,差不多也要定下来了。最近这几天,各路的牛鬼蛇神都在围着太太转,大献殷勤,希冀能争取到机会呢。”

“哦。”唐劫却只是哦了一声。

“你不着急?”秦管事大感惊讶。

“若是着急有用,我一定十万火急,急上加急,火烧眉毛再加心急火燎地急给秦叔叔你看。”唐劫笑道。

“……臭小子,又贫嘴,你就这么自信你能成?”秦远也笑了起来。

“算不上自信,只是觉得该争的都已争过,到了这一步,早已不是继xù

争夺的时候,而只需静静等待即可。”唐劫回答。

对于唐劫来说,仆学的结果就象是学生们的毕业考试,底子是在学习期间打好的,而不是靠着临考前的抱佛脚。

而对于卫府的老爷太太来说,这个时候其实他们应该早已拿定主意。因此真zhèng

的结果,早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就已注定。

“话虽如此,终究也是你心性沉稳才能做到吧。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我这个老人还不如你有定力了。”秦管事摇头道。

“那是秦叔叔关心小子,哪象我这么没心没肺的。”唐劫笑道。

“你就是嘴甜!”秦管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好了,该通知的也都通知了,老头子我也得去做我该做的事了……你是不着急,我却总担心有什么,还得再帮你跑跑,问问。”

“秦叔叔费心了。”唐劫对着秦管事躬身一礼。

送了秦管事出门,回到屋里,唐劫扫了一眼桌上,花盆中那一株小白花已摇身变成伊伊。

“爸爸!我要捉迷藏!”伊伊叫着挑到唐劫肩上,揪着他的耳朵嘻笑不停。

“都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哥哥!”唐劫扭了一下伊伊的小脸蛋:“还有,我太大,你那洞我钻不了……”

恩,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是味儿呢?

“用幻阵,用幻阵!”小家伙拍着手喊,一扬手,一个幻阵已出现在屋内空间。

与唐劫不同,这小东西的幻阵却是连布都不用布的,抬手就来,说白了幻阵于她早不是阵,而是法术了。

这也是她自会说话以后,最常和唐劫玩的游戏。

“下次吧,这两天哥哥会比较忙,你乖乖的,不许乱跑哦。”

小伊伊的脸立kè

耷拉了下来,对着唐劫喊了一声:“讨厌!”

一转身又变回花儿回到花盆中,不理唐劫了。

唐劫笑着摇摇头,坐回到桌边。

打开抽屉,唐劫从屉中取出一封信。

看着那信上娟秀的字迹,唐劫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

上考场的日子终究是到了。

这一天,静心园的仆人们云集于太太堂前,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在这之前,首先是小少爷的开门。

或许是不想在人前丢了面子的缘故吧,小少爷的开门并没有在人前展示,而是在堂后的小屋中进行。

尽管如此,那远远传来的如杀猪凄厉惨叫声还是让大家听得清清楚楚,嘶吼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偶而还夹杂着太太关切的喊声:“不要喊,闭气,用力!我儿你一定要挺住啊,开了……已经开了,你能行的……”

怎么听怎么象产房生孩子。

唐劫脸上不由的现出一丝笑意。

这笑容被其他的小厮看到,误以为他是胸有成足,侍墨狠狠瞪了他一眼,嘴里做出几个口型,唐劫看得清楚,那是“别以为你就赢定了。”

他轻笑一声,也没回应。

惨叫声渐渐低了,唐劫知dào

,那是冲门即将完成。

片刻后,那位吕灵师陪着老爷太太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恭喜老爷,恭喜夫人,门开四转,小少爷的天赋还是不错的。”

天赋是不错,就是意志太低。

唐劫心中暗自说了一句,就凭卫天冲那惊天动地的叫声也可以想象,他没能真zhèng

把自己的所有天赋都发挥出来,否则至少门开五转,要是再坚强一些,六转也有可能。

“总算也是中品资质,比天志要好多了……可惜,卫家的男儿终究是没有女儿争气。”郑书凤自动忽略了中下品中的那个下字,反到是为卫家男儿不如女而大感惋惜。

她女儿卫清儿门开六转,但天生七情脉,极适合修liàn

千情阁的功法,前途最大,卫青松的女儿卫蝶门开五转,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反到是大少爷卫天志只得二转,虽然进了洗月学院却进展不大,至今还在为进入灵海阶努力,如果运道不够,灵海阶可能就是他一生巅峰。

而卫青松的儿子卫明门开三转,压了卫天志一头,一直让郑书凤心中不爽。

如今小儿子门开四转,进入中品之列,只要资源管够,理论上达到灵师巅峰是不成问题的了,只要有好的机缘,进入天心境也不无可能。

家族终究是靠男人支撑的,有了这四转玉门,郑书凤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刻走出来,郑书凤已对下面的仆人们说:“小少爷开门已然功成,门开四转!”

所有仆人一起大声回答:“恭喜小少爷,恭喜老爷太太,愿小少爷早日修仙有成,光大门楣!”

郑书凤满yì

点点头:“小少爷的事完成,接下来也该是你们了,想来,你们中有些人等这日子,也等了很长时间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唐劫到是暗自赞叹郑书凤手段了得。

小少爷卫天冲这时候刚开玉门,正是元气大伤需yào

休息的时刻,估计这会儿人都已昏过去了。

这个时候决定仆学,他就不可能插手干涉。

虽然说郑书凤是他娘,就算他想插手都没用,但是少一个反对声音,少一个驳自己面子的人,那也是好的——万一自己的选择被丈夫和儿子同时反对,那就算是她也会很难做。

如今少了一个可能的反对声,在家事上丈夫又轻易不会驳自己,郑书凤实jì

上已在无形中将所有权力抓在自己手中。

从这方面说,郑书凤对侍墨的态度也更加明显——她是绝对不会把儿子交给侍墨的。

这时候卫丹柏和郑书凤已然坐下,郑书凤施施然道:“既如此,多余的话我也不用说。大家也知dào

,一个洗月学院的名额有多么不容易。卫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也不能白白就这么扔在没用的人身上,终归是要看你们的表现才能定行止的。现在给你们最后的机会,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一个个来,侍梦,就从你先开始吧。”

郑书凤说话虽含蓄,但意思无疑其实就是要大家发心魔愿了,当然直说太掉份儿,总是要对方表现的心甘情愿,迫不及待,主家再客气一番“被迫无奈”地接受才好。

侍梦已走上前来,朗声道:“侍梦自小卖身卫家,受老爷太太照顾……”

在说了一堆感恩戴德的废话后,侍梦终于道:“……如能获老爷太太厚恩,进入学院,侍梦以心魔立誓,本心永记,从此效忠卫家,归属卫家,尽心竭力服wù

卫家,光耀我卫家门楣。”

侍梦的心魔愿算得上是中规中矩,说的是效忠,归属,服wù

,说白了就是以后属于卫家的一份子,但是成为灵师后,该有的待遇也要有。

这也是极正常的,人拼前途,终究是为了生活改变,若成了仙人还要一辈子做仆役,那谁还吃饱了没事去修仙?

“恩。”卫丹柏和郑书凤听了也只是点点头。

侍梦之后照理应是侍墨,但侍墨却低着头并不上前,反推了身旁另一个小厮一把。

那小厮被他推出来,无奈也只能当场发愿。

他知dào

自己没什么机会,其实到这时候,所有人都知dào

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如无意wài

,那么太太选择的人只会是侍梦和唐劫,正因此这小厮许愿都许得有气无力,无精打采。

一个个小厮们就这么上场,直至场中最后只剩下唐劫和侍墨。

唐劫知dào

,侍墨这是要故yì

在最后一个出场,如此,在他发心魔大愿时才无人效仿,轻笑一声,已走上前道:“如能蒙卫家庇佑获得修仙机会,唐劫必定尽心竭力侍奉少爷,在此以心魔立愿,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少爷不天心,唐劫不脱籍。若唐劫有幸能窥天心之秘,必创仙法留于卫门!”

听到这话,卫丹柏与郑书凤同时动容。

与前面小厮们的发愿不同,唐劫的心魔愿却是极为具体。

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那就是说小少爷卫天冲一天不进脱凡境,他唐劫就一天仍是仆役,不会因此改变身份。而小少爷就算进了脱凡境,只要他还没入天心境,那唐劫就不脱籍,也就是始终以卫家人的身份出现,当然,就不再是仆役了。

这是一个很庄重的承诺,不仅仅是局限了自己,同时更表示将来对少爷的回报不仅包括了生活上的服wù

,还有修liàn

上的照顾,如果没此把握,他也不敢说出这话。

但同时,这也是另一个表态,就是如果有一天小少爷卫天冲进入天心境,他就正式不再属于卫家,而恢复自由身。当然,作为恢复自由身的代价,他将会为卫家留下可传承的仙法。

小厮们的发愿大多虚幻而不指实物,这是为了将来给自己回转的机会,在求取机会的情况下,没人会说自己将来修liàn

有成,一定会离开,尽管大家都免不了有这想法。

唐劫大概是第一个在心魔愿中提出将来要离开的卫家仆役,但同时他也提出了离开卫家的条件。

这正是让卫丹柏与郑书凤动容之处,有所不同的是两个人的表现却完全不一样。

卫丹柏是哼了一声,显然很不满yì



郑书凤却在脸上露出一线笑意。

能够自创仙法,那起码也得是天心境,也就是说,唐劫对自己是有绝对的信心才能说出这话。

老实说,这样的承诺其实远比之前的小厮们更加有力,只是因为有离去意图,才显得让人不太喜欢,但对于郑书凤这种实jì

的女人来说,反到是象这样有着明确目标和回报的许愿更让她能够接受。

不管怎么说,确保卫天冲能入天心境和确保卫家有仙法传承,仅此两点,就值得所有在唐劫身上的投资,从这一点上说,唐劫或许不够忠诚,但给出的回报却绝对是最丰厚的,至少比什么“服wù

卫家”要实惠的多——天天住在卫家光吃饭不干活那也叫服wù

,卫家的灵师现在不就是这样?真zhèng

需yào

用到他们的次数其实是极少的。

另外唐劫的离开和卫天冲是绑在一起的,这也就意味着未来的日子里,唐劫要想自由,就必须尽心尽lì

帮卫天冲,从这点上说,他也比任何一个仆人都更有动力照顾好卫天冲,因为这也是为他自己好。

最后就是郑书凤是不信任心魔愿的,她更愿意相信人之本性。在她眼里,如果真有仆学将来能达到天心境,那也不是一个小小卫家能控zhì

的,还不如放其离去,结个善缘。而对方就算真zhèng

自由了,只要关系处得好,将来也未必就不帮卫家,有些时候,感情比契约更重yào



所以对于唐劫的心魔愿,她到是非常喜欢的。

夫妻俩对同一个愿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对于侍墨来说,这正是机会。

下一刻他已上前一步,猛地跪倒在郑书凤夫妻二人身前,哭声道:“蒙老爷太太照顾,侍墨得以进卫家,跟随少爷读书识字,生活无忧。如此大恩大德,侍墨惟有粉身以报!侍墨知dào

自己曾经少不更事,犯下大错,但侍墨今已知悔,愿意改过。今在此发无上大愿,若老爷太太不嫌,能再给侍墨一次机会,侍墨必从此效忠卫家,惟卫家为一生主,当牛做马,绝无怨言,永志不变!”

大宏愿!

不仅仅是大宏愿,甚至以卫家为一生之主,甘当牛马都出来了。

侍墨,你果然够狠,为了修仙竟然连贱籍都不脱,看来也是孤注一掷压上了,唐劫心中冷笑。

他自是知dào

侍墨打算,只要将来他能成灵师,就算不求着脱仆役身份,卫家也不可能真把他当成仆人来用,只不过他会是所有灵师中地位最低下的,甚至比秦管事的地位都有不如!

听到侍墨的宏愿,郑书凤夫妻也明显怔住了。

两人一起朝着旁边落座的那位吕灵师看去,只见对方点了点头,那是确认了对方的愿是发自本心,可以作数。

心魔立誓,并无定规,关键在于发自肺腑,那吕灵师的作用就是确认各仆役的心魔愿是否诚心。

卫丹柏沉声问:“侍墨,你可知dào

你在说什么?”

侍墨大声回答:“小的知dào

,小的所言,字字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既然这样,书凤你看……”卫丹柏沉吟了一下,看向自己妻子。

虽然之前已经和太太商量好为侍梦唐劫二人,但是面对侍墨的大宏愿,他也不由动心起来,这刻已希望妻子改主意。

没想到郑书凤却是阴沉着脸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侍墨心中震惊,就连卫丹柏都有些不满:“书凤,你是不是对侍墨成见太深了?”

郑书凤哼了一声:“这不是成见,而是了解。那不适合的,就是不适合,就算是发下天大宏愿也没什么意义。我郑书凤不懂修仙,却知dào

为人处世,可从没听说谁家不懂事的小子,发了一个愿后,就能成长起来的。再者文心国上千大家,也从没有听说哪家敢以修者为仆役,我小小卫家可不敢开这个先河。有些承诺,他敢给,我们也不敢收啊……我觉得吧,这做人终究还是踏踏实实些的好,许诺再漂亮,那也只是许诺,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一番话说得卫丹柏哑口无言,那吕师笑着连连点头,侍墨如坠冰窟,就连唐劫也被震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面对侍墨的心魔大愿,郑书凤竟是丝毫不动心,这可是大大超出他的意料外了。

郑书凤又道:“那唐劫虽志在长远,但言之有物,不虚幻空洞。天心境对卫家终还是遥远了些,若真以一个名额换一个天心境,这买卖可大大做得……”

卫丹柏也笑了,一个名额换一个天心境,那自然是一本万利的回报,每年入仙学的人成千上万,但平均一年都未必出得了一个天心境。以唐劫的许诺,的确是价值极高了。听妻子说的有理,他也点头称是。

侍墨大叫起来:“我不服!太太,他唐劫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他就能帮少爷上入天心?他信口开河……”

“就凭我玉门五转,够不够?”唐劫悠悠道。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第四十一章 选择(下)

时间回到姬子骞离开后的那个晚上。

小木屋里,唐劫对卫蝶说:“的确有件事需yào

四小姐帮忙。”

“什么事?”

“是这样的……在见四小姐之前,其实我已经和秦叔叔讲过一事,就是我曾经有幸遇到过仙人。”

“是,我知dào

,正因此你才如此了解修仙界。”

“问题是那个仙人除了告sù

我关于修仙界的事外,还为我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打开玉门。”唐劫回答。

听到唐劫的说话,秦管事与卫蝶同时楞住,卫蝶脱口道:“你玉门已开?几转?”

“五转。”唐劫无奈回答。

玉门五转!

秦管事和卫蝶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玉门五转,听起来只是中等。

但就象天心境也只是“中等”,却没人敢不拿真人当回事一般。

对于绝大部分的修仙者来说,五转玉门已是极难的,如姬子骞自负天才,其实也不过四转。

卫家出去的三位少爷和六个仆学,更是没一个达到五重的,最好的也只是四重。也就是说,唐劫的资质在分类中属于中等,但在人群中绝对属于上等了,也就难怪秦管事和卫蝶惊讶了。

要知dào

拥有五转玉门,就意味着有了冲击天心境的资格可能。

修仙界对玉门的重yào

性有这样一个划分,就是每两重门对应一个境界潜力。比如玉门一转二转是肯定可以修仙成灵徒的,这是入门。三转四转就可以成为灵师,五转六转是天心,七转八转是紫府,九转则意味着有一半可能成为仙台。

玉门五转,就意味着只要正常修liàn

下去,就有一半可能成为天心境。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科学的分法,它只代表了修者对灵气的运用与吸纳。事实上它就象是人的寿命一般,是理论最大值。

在修liàn

过程中,随着一路走过的岔道,可能遭遇的暗伤,会不断降低这个所谓的成功比例,真zhèng

能从紫府进入仙台的十不存一,但这不妨碍将玉门九转评价为一半进入仙台的可能。比如玉门八转的未必能入紫府,但是能成为紫府的修者,却往往都拥有七转以上的玉门。

同样的道理,低于这品阶的也有可能跳跃过去,人生际遇无常,谁也不知dào

会有什么在影响自己,使成就超过预计。

因此玉门分法只代表了一种可能,并不代表必然,但不管怎么说,它也是一个可参考依据。

得知唐劫玉门五转,秦管事的心情立kè

激动起来,不过他也立kè

明白了唐劫的担忧。

仆学在进学院前,都需yào

由家族灵师帮zhù

打开玉门。

唐劫玉门已开这件事,使他在身份上有了一个重大的缺陷。

他必须向卫府解释,到底是谁为他开的玉门!

这件事解释不清,学院是绝对没戏的。

一直以来,唐劫都在努力找方法掩饰此事,直到这次,他终于有了机会。

“小劫,你老实告sù

我,你进入卫家是受人指使还是别有所图?”面对这关系家族的大事,秦管事也一下认真起来。他对卫府忠心耿耿,是绝不允许自己带来的人心怀鬼胎的。

唐劫回答:“我虽遇仙人开门,却未获任何仙法,更没受过任何人的指使,纯属机缘巧合。如果说我对卫家有什么企图,那么我唯一的企图就是想借卫家进入学院……这也是每个仆人都有的企图。”

“你可敢发愿!”卫蝶厉声问。

“当然。我唐劫在此以心魔立誓,进入卫家绝无任何不良意图,只是想入仙门,奈何仙门难进,惟有托庇于卫家。将来如若有成,必报厚恩,如违此誓,便任心魔噬我!”

虽不是大宏愿,却也发得极郑重,秦管事与卫蝶的脸色终于好kàn

许多。他们两人到底不是卫家家主,考lǜ

问题没必要那么周全,只要唐劫不是来害人的,那许多事他们也不会去追究。

当然这也和唐劫相处时间长了有关,如果刚认识就提这事,就算唐劫帮再大的忙,秦管事也未必敢信,更没那胆子帮着骗卫府。

至于现在,一年多接触下来,秦管事对唐劫的为人还是有些信心的。

说到底,感情有时比理由更容易让人信任。

立过誓言,唐劫说:“虽然我用心没有不良,但这事说起来总是有些麻烦,四小姐也知dào

,成为仆学皆在老爷太太一念之间,如果老爷他们心中有顾忌,觉得我瞒了什么,不太可信任……”

不说心魔愿对天心前无效,就是有效,也不是百分百可靠,至少太太就从没把心魔愿当成唯一依靠。

因此心魔愿可以用来向两人证明心迹,但用来争取过关却是明显不够的。

“你希望我帮你瞒过这事?”卫蝶已明白唐劫想法。

“我希望你将来进入绝情阁后,能书信一封,就说是你有师兄师姐云游来到苍龙府,看我天赋异秉,一时兴起,帮我开了玉门。”

“原来是这样,这没有问题。”卫蝶一口答yīng

:“我会说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就托了人来帮你一把。”

只是写封信的事,到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对于唐劫来说,解决了这件大事,他也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至于秦管事也恍然大悟:“难怪你不把侍墨的心魔大愿放在心上了,你不会早就有准bèi

了吧?”

“是,早有准bèi

。”唐劫回答:“玉门五转是我的心病,却也是我的底牌。心魔大愿只能确保一个人的忠诚,但人除了要有忠诚,还要有能力。一个人的价值,本就应当是能力乘以忠诚。他能给忠诚,但他有那个能力吗?对于卫府来说,投资一个忠诚度六十而能力六十的人,总比投资忠诚一百而能力二十的要强得多。忠诚为零固然无意义,能力为零也没有意义。至于百分百的忠诚,那本就不应当是一个大家族追求的,毕竟过高的忠诚只有在家族存亡中才能体现,平时是看不出价值的。而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会没事整天想着家族灭亡的,再者就算真有这种事,那也不是一两个忠诚百分百的废物能挽救的。与其为过高的忠诚付出多余的筹码,到不如把这份价钱用来聘请更多的人才来强dà

实力,避免衰落的命运。所以对侍墨我没有丝毫担心,唯一头疼的只是怎么解释我的玉门五转。如今有了四小姐帮zhù

,那就一点问题也没了。”

要打败侍墨的心魔大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和他比忠诚,而和他比能力。

玉门五转,这是目前卫家除卫清儿外最好的成绩,更是所有男性中最好的资质。

玉门五转,天心有望,唐劫的心魔愿不是随口发下,而是有真zhèng

的实现能力。

相比之下,侍墨的愿发的再好,若是连灵师都成不了,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唐劫也没想到,他这一后手尚未来得及使用,侍墨就先被郑书凤否决了。

按照唐劫原来的剧本,应该是侍墨先绝地翻盘一把,然后再被唐劫一个乾坤大挪移再扭转过来,如此反复使得事件的发展跌宕起伏,高潮迭起,那场面才精彩,绝地大翻盘玩得才有味道。

然而生活不是演戏,并不总按别人的剧本来演出。

郑书凤的决断让唐劫的后手效果大打折扣,使得这一杀招显得有没有都不那么重yào

,反到是证实了郑书凤的正确,成就了她的慧眼识人。

唐劫对此也深感无奈。

—————————————

来自卫蝶的那封信,这时已正式送到卫丹柏与郑书凤手中。

看着两人一边看信一边低声议论,郑书凤眼中满yì

的神情,卫丹柏脸上吃惊的神色,还有唐劫笃定的态度,侍墨终于知dào

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了——就算没有郑书凤的直接否定,唐劫也有办法扭转乾坤。

他从一开始就准bèi

好了!

自己输了!

输的如此彻底,就算把全部身家压上去都赢不了,而且是一场输两次,来自郑书凤和唐劫两人各自给了他狠狠一棒,让他知dào

他加再多的赌注都没赢的希望。

输的如此凄惨,却丝毫不壮烈,以至于在唐劫眼里,赢这么一个小子甚至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然而侍墨还是不服。

他还不甘心!

看着台上议事的老爷太太,侍墨用尽全身力qì

大喊起来:“我也可以,给我冲门,我也能门开五转!”

此时此刻,他争的已不再是仆学的位置,而只是一口气。

他想要向所有人证明,唐劫能有的,自己也能有!

然而现实偏偏总是如此无情。

郑书凤轻轻抬了下头,看向旁边的吕灵师。

那吕辰阳轻笑一声,对着侍墨一抓,已将他凌空抓了过来,双手在侍墨身上连续拍打数下,就象是检查一只肉猪般仔细查看一番后,摇摇头:“资质鲁钝,筋骨不佳,不用再费事仔细查了,我看顶天也就是四转。”

说着随手将侍墨扔了出去。

顶天四转,就是说如果没有唐劫那般的毅力坚持,正常情况下,他也就是二三转的命。

这一消息让侍墨几乎要昏过去。

看着他如丧考妣的样子,唐劫轻叹一声:“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想当狗,人家都不要啊。”

第四十二章 嘱托

挑选仆学的事,到此时再没了悬念,太太最终决定由侍梦与唐劫负责。

决定做出后,有人欢喜,有人失落。

众人纷纷围上来向唐劫与侍梦道喜,就连秦管事也得到了其他人的祝hè。

吴家一门双杰,秦管事慧眼识人等赞誉纷至沓来。

有反应伶俐者,已偷偷出府向吴家报信去了,吴家二老大喜之下,赏钱必然是少不了的。

这一天成了所有下人欢呼庆贺的日子,就象是古时的科举,现世的选秀,仆学也是凡人们心中共同的梦想。

唐劫和侍梦在众人环伺中应对着,生平从未有过如此待遇,一朝踏入龙门,便先过了把明星的瘾。

与成功者的万众瞩目不同,失败者则是无人理会。

当唐劫应对了一圈道贺,发xiàn

侍墨不知何时已退了堂,消失无踪。

没有人知dào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正奇怪,只听身后郑书凤已道:“唐劫,你来一下。”

这个时候,老爷和那位吕师都已离开,堂上又只剩下了郑书凤一个当家人。

唐劫应声过去,郑书凤指了指旁边位置:“坐吧。”

“太太在此,小的不敢坐。”

“不必客气。”郑书凤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成为仆学之后,唐劫就再不是下人了,或者说再不是普通的下人了。按照各大家族一直以来的习惯,就算是主家也会对这些未来仙师客气许多。

唐劫知dào

这点,所以谢过之后便坐在郑书凤下首位。

郑书凤仔细看看唐劫,看他神情端正,并没有因为获得仆学位置后而得yì

忘形,深感满yì

,点了点头说:“你来卫府也快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也是看着你做事,对你的为人还算了解。你可知当年我为什么要选你入府?”

“夫人是因为那三贯钱的事?”唐劫不知dào

郑书凤为什么要问这个,小心回答道。

郑书凤笑着摇摇头:“你当日对吴家二老的孝顺,的确是我选你的最重yào

原因,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yào

原因,就是你的来历。”

来历?

唐劫微感惊讶,自己的身世不正是自己最大的问题吗?

郑书凤已道:“能够一个人从野谷原走到苍龙府,那段时间你想必是吃了很多苦吧?”

听到这话,唐劫眼前不由又浮现出虚慕阳的影子,想到了那段时间自己跋山涉水千辛万苦从安阳来到苍龙府的经lì

,他再忍不住回答道:“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岁月。一个人在孤寂的荒山野地里行走着,身上没有几文钱,也不知dào

前路在何方……有时候我自己都奇怪,我是怎么走过那段漫长的道路,来到这苍龙府的。”

要在天神宫的追捕下一路走来,那段时间唐劫确实吃了许多苦,忍饥受饿,苦苦前行不说,还要随时随地提防可能存zài

的危险。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够在那样的条件下活着来到苍龙府,本身就可算一个奇迹。

唐劫从来没说过这些,也没人意识到这点,没想到郑书凤却从中发xiàn

了那其中的不寻常,这让唐劫立时有了一种遇到知音的感动。

“的确不容易啊……”郑书凤也点着头叹道:“若是冲儿能有你这般韧性毅力,想来也不会只开四门,你的玉门五转,不是你天赋惊人,而是你那曾经的经lì

给你的回报。这样的经lì

,就算在卫府的下人中,怕是也找不出几个吧。”

听到这话,唐劫突然心中领悟,他终于明白郑书凤为什么对他如此看重了。

果然,郑书凤已道:“其实,我也知dào

让冲儿吃些苦,对他有好处。可我终究是个女人,是个母亲,又有几个母亲能真zhèng

狠得下心来让子女吃苦受累,尤其是那种可能要掉半条命的累呢?你可知今天冲儿开门,看着他哭喊的样子,我有多心疼。”

“小的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郑书凤咀嚼了一下这话,脸上终于氤氲出一丝笑意:“说得好。冲儿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偏偏万泉城离苍龙府万里之遥,等他入了学,我就算想保护都保护不了他。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若不找个真zhèng

能依靠的人,难不成还指望那些废物不成?所以我这第一件事就是拜托你照顾我好家冲儿,侍梦虽然也算是个勤勉孩子,但是比起你来,却还是差得多了。”

唐劫的来历虽有些不明,但他能独自一人从安阳来到苍龙府,其独立生活,处理事物的能力,也因此让郑书凤看重。

对于郑书凤来说,仆学飞黄腾达回报主家这种事,其实从来不是她最看重的。

她最看重的只有儿子!

只要孩子好,那什么都是可以的。

从这方面说,仆学存zài

的两大意义里,其“伴随侍奉”的意义在郑书凤眼里还远远大于“投资未来”。

事实上大家族选仆学,最初的目的就是照顾子女,至于说“期待回报”,那不过是后来附加的。

正如唐劫所说,人们在追逐目标的过程中,由于道路曲折,往往就失去了原本的目的。

但郑书凤没有!

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正因此,侍墨的心魔大愿再好,他没有照顾好小少爷卫天冲的能力,郑书凤就不会选他,在郑书凤的眼里,“能照顾好小少爷”才是她选人的第一标准!

所以哪怕唐劫没有玉门五转,以他表现出来的生存能力,处事能力,郑书凤也还是会选他,在这点上,却是连唐劫都没想到的。

这刻听到郑书凤这么说,唐劫这才恍悟。

他虽然想到了郑书凤对此事的重视,却终究没意识到她对此的重视已远远压过其他一切衡量。

发xiàn

了问题却不重视问题,等于没发xiàn

问题,唐劫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如果他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在发心魔愿时,他完全可以把承诺的回报定的再小些。

因此他实jì

上已经为这个错误付出了代价。

这也不怪他,这些日子,他面对都是些未成年的半大孩子。

对手的弱固然让他轻松获胜,却也因刺激不起唐劫的战斗欲望,难免有所忽略。

所以说真zhèng

的精彩,总是要在碰上有分量的对手才会出现。

这三年来,自己到是被无能的对手拉得有些低了,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姬子骞的出现让唐劫振奋了一把精神。

好在洗月学院人才辈出,大道争锋残酷无边,相信未来应该会有许多精彩等着自己。

“请夫人放心,唐劫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唐劫已急忙应道。

郑书凤又说:“另外冲儿的年纪终究还是小了些,当初他不懂事,还曾将你鞭打。那个时候有我在,也不担心你受委屈,闯了什么祸,我郑书凤也担得起来。但是离了这个家,去了那天子脚下,仙家重地,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来,就是我也未必保得了他。若是闯的大了,就是毁家灭族都有可能。所以这第二件事,就是请你帮我看住冲儿,莫再让他惹出什么不该惹的祸事来。”

她这话说得郑重,唐劫知dào

不是虚言。

能进洗月学院的,要么是有背景的仆学,要么是贵族,要么是天才,要么就干脆是仙人,反正随便哪个都是不好惹的。

卫天冲在卫家可以是一霸,但是去了那里,就得学会低头。

然而少年性情,难以自制,天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所以这刻郑书凤说着,竟是对唐劫施了一礼。

这一礼落在所有人眼中,把大家齐齐吓了一跳,唐劫更是跳起来躲避:“太太礼重了,小的不敢接。”

“只要你能完成我交代的这两件事,区区一礼又算得了什么?”郑书凤笑答。

照顾好儿子,不许他闯祸,这就是郑书凤的两点要求,也是她最看重的要求,只要能做到这点,对唐劫的所有投资就都已值了,至于唐劫允诺的,那不过是利息,有或没有,至少她郑书凤是不在意的。

对于郑书凤的嘱托,唐劫苦笑了一下:“太太,这第一件事,我可以答yīng

,并全力做好本分。但是小少爷的行为,有些事终究不是我能制止的。”

“我知dào

。”郑书凤点点头:“你毕竟是下人,你说的话,他未必会听,迎龙山一事就是证明。那个时候你可以杀马阻止,但以后有许多事,却未必有马可以给你杀。也罢,既然选择了信任你,自然是要信任到底的……胭脂,去把家法拿来。”

旁边胭脂已匆匆走到堂前,取下一支鞭子送到太太手中。

这鞭子可不是当初卫天冲用来打唐劫的藤鞭,而是用上好青竹节制成的特制刑具,打上去不伤根本,却绝对能痛得人死去活来,讲的就是一鞭下去,永世难忘。

同时它也是卫家执行家规惩戒时的器具,代表着卫家家主的威严,任何卫家子弟都不可反抗。

郑书凤抓过竹鞭,将其递到唐劫手中:“等去学院,我就把它正式交给你,如果冲儿再敢有什么大逆之行,你就用此家法抽他!我相信你知dào

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该用!”

唐劫颤抖了。

这可是尚方宝剑啊!

有了这东西在手,自己就再不用担心卫天冲一个倔性上来,干出什么混帐糊涂事来。

看着那竹鞭,唐劫终于一躬到底,大声道:“太太信任小的,小的感激不尽。请太太放心,唐劫定不负太太重望,照顾好小少爷!”

看着那小小一节青竹鞭,其他的下人也都震惊了,侍梦更是暗叹一声,原来在太太眼里,自己终究是没有唐劫重yào

的。

如果当初没把姬子骞挤走,那么现在落选的只怕就是他侍梦了,想到这,他心中也汗流不止。

不过有一件事他已明白,那就是未来主仆三人行中,自己的地位肯定是比不上唐劫了。

这可……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就在群情惊叹的同时,外面一名小厮突然跑进来,惊慌失措的喊道:“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郑书凤皱起眉头。

“侍墨……侍墨他疯了,他……他……”

“他怎么了?”郑书凤不耐烦问。

“他抓了小少爷!”

第四十三章 救人

堂后的小屋里,侍墨挥舞着手中刀大喊大叫:“你们谁也别过来,敢靠近过来我就一刀捅死他!”

在他手中,赫然还抓着昏迷不醒的小少爷卫天冲。

这到不是侍墨做的,而是卫天冲刚经lì

过冲门,这时候正在昏睡呢。

郑书凤带着秦大管事唐劫等人匆匆赶到,看到这场面惊得几乎要昏过去,总算唐劫及时扶住她,郑书凤喊了一声“孩子!”,已是泪都下来了。

“侍墨,你知dào

你在干什么吗?还不放开小少爷!”秦管事怒喝。

“你闭嘴,都是因为你,让我失去了机会!”侍墨大喊起来。

此时此刻的他,披头散发,满脸凶相,眼中却是充满了绝望,他手中的刀不停地指指这边,再指指那边,随后又指向手中的小少爷,看起来就象是一个被警察包围了的劫匪,泪水同样满脸。

他对着众人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都情愿终生为仆了……我只是想要个机会啊……我不服……不服!”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卫丹柏等人也赶了过来,那卫家的老太太看到这场景,呼了一声,竟是直接就昏过去了,害得府里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眼看儿子受制,卫丹柏又惊又怒,对着妻子发火道:“看看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你坚持要选唐劫,又怎会如此?”

郑书凤听到丈夫埋怨自己,终究也只是忍下,沉声问:“吕仙师呢?为什么还不把他找过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马上就到。”秦管事连忙回答。

旁边那乳娘已吓得尖叫:“侍墨,你疯了?你娘把你交给我,是让你好好照顾小少爷的,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让我以后怎么办啊!”

乳娘都快要哭死过去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受侍墨牵累,不管今日之事结局如何,她以后在卫府都注定了日子要不好过。

“我不管!”侍墨挥着刀放下:“我就是不服,不服!我辛辛苦苦伺候少爷这么多年,你们谁体谅过我?动不动就是打我,骂我,谁把我当回事了?凭什么?凭什么他唐劫一个新来的能有这待遇,我身为伴读却不能陪少爷……我……我不服啊!”

说着他竟呜咽大哭起来。

“大胆孽畜!”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沉喝,三道人影已从远处飞来,为首的正是那位吕师,卫家的三位灵师终于一起出动了。

那吕辰阳人未到,手中已一道灵光升起,正要捏出法诀,侍墨刀口猛地对准卫天冲眼睛,大喊道:“你敢动,我就杀了他!”

那吕师显然没想到侍墨竟会如此果决,楞了一下,这一记灵气剑指楞是没敢放出来,灵气反冲自身,反到让他受了些小小冲击,连带着整个人在空中都晃了晃,险些没摔下来。

那三个灵师被侍墨这一手阻住,一时间谁都没出手,互相看看,吕师正要说话,侍墨已喊道:“闭嘴,不许开口,不许动手,若敢施法,我不管是什么法,我都必杀他!”

侍墨一心修仙,对这修仙界各境界能力到是了解不少的。

脱凡境的灵师虽然可以上天入地,但施展却需捏动法诀,就象是魔法师们施法需yào

咒语一样,只有到了紫府境,念通天地之后,才不需yào

任何法诀,什么法术都是信手拈来。而此类能力就是神通,即为“神念通天地,万法一念生”。

因此他这刻一喊,三个灵师竟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惟恐一不小心害了小少爷的命。

侍墨更是死死盯着三人,喊道:“退开!退远些,再敢靠近,我也杀了他!”

三位灵师互相看看,只能无奈退后。他们平时高高在上,这侍墨在他们眼里跟蝼蚁一般,一指头下去都不知能捏死多少,可现在面对这局面,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唐劫都不由暗自摇头。

你说你们好端端的喊什么啊,直接一个隐身术从后面飞过来,再随便一个法术下来不就完事了吗?

现在可好,被侍墨逼得竟是连手指都不敢动一动,三个灵师哪怕现在随便消失一个,那刀子怕就得扎进卫天冲眼睛里,就算杀不死,这人也废了。

空有天大的本事,却没有丝毫反恐的经验,结果就是面对这局面完全派不上用场,果然人不是光靠拳头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旁边老太爷急得直跺脚,竟也是对着郑书凤指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啊!”

一出了事,人们就总是习惯推卸责任,仿佛这一切都是郑书凤搞出来的。

郑书凤深吸了一口气,她知dào

自己这时候乱不得,但这种情况毕竟她也是头回遇到,再加上儿子遇险,心情烦乱,却也不知该怎么做。

还是唐劫说:“太太,让我来吧。”

“你?”郑书凤吃惊看唐劫。

卫丹柏厉声道:“胡闹,几位灵师大人都束手无策,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就能解决?”

他对唐劫的命并不关心,但是如果因为唐劫的行动而导致卫天冲死,那唐劫就是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就凭我能靠近他。”唐劫回答:“他恨我,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杀了我,而现在我就去给他这个机会。”

卫丹柏冷笑,心想若杀了你能救我儿,我一定同意,已是转念是不是要借此和侍墨谈谈条件。

事实上唐劫之所以要去,就是因为他知dào

如果再不解决这事,接下来可能就是自己要倒霉了。

侍墨现在没提出杀唐劫,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事发突然,他并不是预谋行动,因此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条件,而更象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发作,从他那凶厉的背后隐藏着的无尽惊恐与害pà

就可以确认这点。

可要这么僵持下去,等他清醒过来再提出要求,事情就不好办了。

所以他必须主动去!

让侍墨捅自己一刀,他唐劫未必就死。

让卫府的灵师点自己一指,那就彻底没明天了。

郑书凤已问道:“你确定你能靠近他?”

“总得试试。”

“不行,我不会答yīng

的!”卫丹柏喊道。

“我同意!”郑书凤却说。

“你?”卫丹柏惊讶看妻子。

郑书凤已道:“你不是说,上次刺马,吕师认为他那一刺凶狠果决,并非常人能为吗?既然这样,那就让他这个非常人继xù

非常一次吧。”

“可万一……”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郑书凤反问。

卫丹柏无语。

借着卫丹柏夫妻对峙,唐劫已走出人群,走向那木屋。

“别过来!”侍墨用手指着唐劫大喊,死死瞪着唐劫,手中的刀指着卫天冲,仿佛只要他再敢靠近,就一刀戳下去。

唐劫停下脚步:“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仙师,没那么大能耐隔这么远的距离杀掉你。我过来只是想告sù

你一件事……要防灵师偷袭,光靠一把刀是不够的,你要知dào

,世间仙法无数,有些能耐你听都没听说过,没准这其中就有脱凡境的灵师能不动法诀轻松施法也说不定。之所以现在没用,可能是因为距离远了些,怕万一伤了小少爷。所以……”

他这话半真不假,脱凡境真要找几个无施法局限的仙术也未必就找不出来,但是这样的仙术,绝对不会存zài

于能够被卫家聘请的灵师身上。

只是现在侍墨心乱如麻,又哪里考lǜ

得了那么多。

唐劫已指指那房门:“所以要想防住灵师,你得先关上门。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你才更安全。”

侍墨看看房门,再看看唐劫,突然大叫道:“你少来这套,你是想趁我去关门,离开少爷的时机,让那些灵师出手吧?”

如果他去关门,那肯定要暂时离开小少爷,灵师们纵然施法需yào

时间,却总有些法术能在须臾间立kè

释fàng

——对付他侍墨,也实在不需yào

什么大法术。

唐劫的表情微愕了一下,抓抓头皮:“被你看出来了啊,这到是有些麻烦了。”

“你,去把门关上!”侍墨指着唐劫大喊。

唐劫耸耸肩,向房门走去。

在门口站定,唐劫的手抓向房门,深深看了一眼,送来一个鄙夷不屑的眼神,仿若看个死人一般。

这眼神落在侍墨眼中,他禁不住地哆嗦着,指着唐劫大喊:“是你,都是因为你,你给我进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终于想到了啊。”唐劫微笑,他向里走了几步,轻轻将房门关上,同时他指间一丝灵线已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划过空间,消失于房内。

然后唐劫转身向屋里走了几步,侍墨一指唐劫:“站在那里别动!”

唐劫冷笑:“你不是想杀我吗?我站这么远,你怎么杀啊?”

侍墨愕然。

唐劫已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张桌子前,拿起一个砚台看看,又放下,随手又拿起之前给卫天冲削好的苹果啃了几口,接着又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沏了杯茶,却不喝,随手又倒掉了,看起来就象是闲极无聊随便乱做些什么。

然而隐藏在动作里的,却是一道道灵线释fàng

,渐渐绕满整个屋内,一个小型的迷迭阵已渐渐在屋中展开。

口中则依旧道:“怎么?就这点胆子,也敢挟持少爷?我真不知dào

该说你什么好了。”

“不是这样的!”侍墨大喊起来:“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挟持少爷……我只是……我只是想来找少爷,告sù

他……告sù

他我没法再服侍他了……”

侍墨说着,已是呜咽哭了起来。

此时房门已关,屋里只有侍墨唐劫和一个昏睡中的卫天冲,侍墨无人可说,竟是对着唐劫哭诉起来。

“我根本没想过要挟持少爷……我来的时候看到宝良正在给少爷削水果,我就想帮忙……可他们笑我,说我身为伴读都成不了仆学,太过没用,让我滚开……他们骂我……我急了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侍墨举着刀痛哭:“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他们……我把宝良的刀抢过来,然后指着少爷……我当时真的不是故yì

的,我没想过要挟持少爷……我只是想吓唬他们,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啊……”

唐劫听得也微感愕然,他向前走了几步,手中又是一道道灵线悄然飞出:“既然不是故yì

的,那你早些放下不就行了?”

“我……”侍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他拿着刀指向少爷,把宝良他们都吓坏了,喊了声“侍墨反了”就全跑了。

或许是心中的怨气还未消的缘故,侍墨看着手中的小少爷,突然脑子里就生出一个念头,就这么反了又如何……

然而当看到那无数人围过来时,他真得后悔了。

可惜此时此刻,他已没了后退的余地。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侍墨号啕大哭。

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唐劫也叹了口气:“也未必就晚……现在放手,其实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侍墨无助地摇头:“我挟持了少爷,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不会的……”

说着哭着,他心中狠意突然又起,抬起头看向唐劫,再次喊了起来:“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是你让我失去了一切,我要杀了你!”

“别傻了,侍墨。”唐劫摇了摇头。

他搬了张椅子在侍墨面前坐下:“我就在这里,侍墨,你要真想杀我,那就走过来,把你手里的刀捅进我的胸口。可是侍墨,你真有那勇气这么做吗?”

侍墨怔怔地看着唐劫,那刀子却是半点不敢动。

“怎么?不敢了?发xiàn

杀人也没那么容易了,对吧?有些事,终究是说说简单。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刀都拿不稳,就算把脖子放到你手上,你只怕也是捅不下去的吧?”唐劫同情地看着他。

说着他轻笑了摇摇头:“怕就怕吧,怕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是那种人,就别干那种事。我们都会犯错误,这没什么,改了就是。挟持少爷这是大罪,可少爷现在到底还没事,你及时收手还是来得及的!”

“他们会放过我?”侍墨颤抖着问。

“这个嘛……惩罚总是会有的吧,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会为你求情,保你不死。”

“你?你凭什么帮我?你恨不得我死!”侍墨又喊了起来,他一会儿恐惧,一会儿张狂,整个人处于极度的不稳定状态中。

唐劫摇头笑道:“侍墨,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对手,甚至不值得我关注一下,恨你?老实说你不够资格,如果我真要恨你……你早就完了。”

“你胡说!我打过你,我总是找你的麻烦!”

“可我有报复吗?”唐劫反问。

侍墨哑然,想了想喊道:“是你报复不了我,你胆小,你怕事,你不敢!”

“我怕事?”唐劫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家怕事的人能当着少爷的面把他的马杀了?能在这个时候走到这里面对你,请你拿刀子捅我?我说你拿着刀子抖什么啊?咱们俩到底谁更胆小?”

侍墨哆嗦的更加厉害了。

唐劫冷笑:“还有,你以为我要想收拾你,会真的收拾不了?知不知dào

姬子骞是怎么走的?你不会真以为是你自己的功劳吧?”

唐劫看着侍墨,他对着侍墨一字一顿道:“是我!是我请秦管事联合了府里的老人帮你们出谋划策;也是我,买通了胭脂怂恿你去对付姬子骞;更是我,请侍月把老太爷太太他们请过来,目睹了那场好戏。没有我,现在就是我和姬子骞一起去学院,你懂吗?”

这话震的侍墨彻底怔住:“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对,是我!我不太喜欢害人,但如果我真想做的话,我保证你死都不知dào

自己怎么死的。真zhèng

挤掉你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侍梦,因为如果非要在我和侍梦中间选一个的话,太太也依然只会选我!侍墨,我从没把你当对手,在我眼里你只是个有些任性,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唐劫冷冷道:“你很混蛋,你该受到教xùn

,你该被狠狠地打屁股,但你不该死。我向你保证,放下刀子,跟我出去,我用我的前途保你不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当说到最后的机会时,唐劫的小迷迭阵已经完成,只要他发动阵势,侍墨就会陷入阵中,到时候他想杀卫天冲都做不到。

但是唐劫想试试。

他想看看能不能劝侍墨自己放qì



一方面是因为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阵道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给你侍墨一个机会。

“不!不!不!”侍墨不敢相信的摇头,他无法想象自己原来一直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中,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唐劫你混蛋!”

“你生气啊?生气就出去告sù

老爷太太也行啊。”唐劫笑道:“就算你不服气也没用,你一直都只是我手里的枪,是我用来对付其他人的工具。现在你的使命完成了,该结束了!”

不管他是自愿忏悔还是愤nù

出告,只要他肯出去就行。

至于说告密,切,多大破事啊,别说自己可以否认,就算不否认,以太太的重视也不会在意。

人们对过去的错误,总是很容易原谅。

“我要去告sù

太太……我要去告sù

太太……他们会相信我的,会明白我的,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侍墨语无论次的说道,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眼中竟又燃出一线希望。

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已接近崩溃了。

他把刀丢下。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着屋外走去,口中还不断喃喃着:“我要告sù

太太……太太会相信我的……你亲口承认了……”

他从唐劫身边走过,蹒跚着步子。

看着他的样子,唐劫也只能心中叹息。

不管怎么说,事情解决就好。

不专业的谈判专家对上不专业的劫匪,也是可以糊弄糊弄的,唐劫对自己这次的表现深感满yì



趁着侍墨出去,唐劫把刚布下的阵法又撤去,免得被人看出痕迹,再看看卫天冲没事,将他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不好!”唐劫心中剧震,抱着卫天冲向屋外冲去,只见侍墨赫然已倒在血泊中,那位吕师傲然收回手掌,用一块白绢擦了擦手边血迹。

“冲儿!”郑书凤喊了一声冲过来。

一群人已纷纷围上,从唐劫手中接过小少爷团团围住,仿佛是怕侍墨再起来把少爷劫持一般。

惟有唐劫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侍墨。

他死了!

天灵盖被击碎,当场死去,惟有双眼依然大睁,死死看着头顶那片天空。

“为什么?”唐劫怒视那吕灵师:“为什么你要杀他?他都已放下刀投降了!”

“混帐,你怎么跟仙师说话的?”卫丹柏怒斥唐劫。

到是那吕师奇怪地看了一眼唐劫,随口道:“侍墨挟持少爷,大逆不道,杀他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好奇怪了?”

“可我答yīng

过他,只要他放了小少爷,卫府就绝不会杀他,我用我的前程保他,我答yīng

过他的!”唐劫呐喊了起来:“他不是有意那么做的,他只是一时冲动!”

听到这话,吕辰阳显然也有些怒了:“哼,逛语戏言,岂能当真!念在你救小少爷有功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侍墨大逆不道,按律该死,你问问这里的任何人,看看可有谁认为老夫做错了!”

唐劫向四周看去,只见竟无一人说话,从他们那厌恶的表情看,却是无一人认为吕辰阳做错了,这让唐劫也心中一凉。

其实唐劫并不反对杀人,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是真的该死。

然而今天,吕辰阳用他的行为告sù

唐劫:侍墨的行为就叫该死!

身为仆役,竟敢挟持少爷,这是大罪,不管他有没有造成伤害,不管他是否反悔,不管他是否主动投降,他都必须以死相抵!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道德法则!

而且这个道德法则甚至允许修仙者直接处死,而不需经过任何审问手续。

可以说他们在惩恶的观点上一致,但他们在惩恶的标准上却天差地远!

这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文化背景,必然会衍生出的思想差异。

这在以前唐劫没遇到过,但现在他遇到了。

他是幸运的,今天他只是为一个“该死”的犯人开脱,地球方的思想展现出了大度的一面,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迂腐”,但至少不致命。

可如果有一天,事情反过来了又会怎样?

如果是唐劫遇到了他认为该死,而别人认为不该死的呢?

突然间唐劫意识到,要融入一种环境很简单,要融入一种文化却非常困难,而这里……终究不是地球!

这时郑书凤看过儿子没事,走过来道:“唐劫,我知你是个重承诺的好孩子,为救我儿而许下诺言,我也能理解。不过这事不是你食言,怪不得你,你也勿忘心里去。不管怎样,都是你不惧生死救了冲儿,我卫家都是要感谢你的。”

说完这话,郑书凤的目光在侍墨的身体上扫了一下,露出不屑,愤nù

以及仇恨的神情,随后才傲然抬头道:“侍墨大逆不道,竟敢挟持我儿,罪该万死。也幸得今日事发才发xiàn

了他的丑恶嘴脸,否则将来若让一个疯子跟随冲儿上京,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呢。这府里那么多人,平日里不是一个个都能耐大得很吗?真等出了事,却还是靠个小厮救人!现在谁还要置疑我的选择?来历可靠……我呸!!”

郑书凤破天荒地对着地上吐了一口,扬长而去,惟留下卫丹柏在原地,脸上一阵青红不定。

她虽没有指名道姓,却明显是针对之前丈夫和老太爷迁怒自己的回应。

这女人平日里雍容大度,真发起飚来却犀利得紧,就连老太爷和卫丹柏都被弄得无话可说,估计今天晚上卫丹柏是要好好向老婆赔礼道歉了。

这时候人群出现一声嘹亮喊叫:“痛死我了……咦?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干吗?”

却是小少爷卫天冲。

他终于醒过来了。

第四十四章 尾声

每年的春季,江河化冻,正是商路恢复的时节,每年这个时候的苍龙府也是繁忙的,来自各地的车队从这里进出,将大量的货物流转于全国各地。

除了商运之外,另一件热闹的事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就是学/运。

虽然洗月学院的入学是在立夏才开始,但是山长水远,有怕耽搁行程的,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动身准bèi

了。

这一年,唐劫十六岁,侍梦十五岁,小少爷十五岁半,曾经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们,如今也一个个长成了英挺少年,有个子高的,都快赶上大人了,人也变得比以往成熟懂事了许多。

今天的吴家特别热闹。

唐劫刚从门外进来,就见到吴老汉夫妻正大包小包地从屋里拿东西,各种棉被,衣服,鞋子,一堆一堆的拿出来。

唐劫看的惊讶:“爹,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嗨,这不是你明天要上京了吗?得给你准bèi

过冬的衣物啊。”吴老太一边拾掇着一边回答。

“可冬天不是才刚过去吗?”

“那你明年的冬天就不要过啦?还有后年大后年呢?”吴老太给了干儿子一个白眼。

唐劫无奈:“那就等明年再说嘛,真要不行再买些就是了。”

“那能成么?京里的东西都贵着呢,你看咱家这衣服,都好好的,没人穿不也可惜了。”吴老太晃着手里的一件小夹袄道。

吴老汉看不下去了:“老婆子,你那件是幸儿小时候穿的了,你就别给他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穿旧衣服。”

“这不还新着呢么,不穿可惜了。”老太太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把衣服放下了,又挑了几件给唐劫放好。

然后手里又多出个小布包,将那布包往唐劫手里一塞,抓着唐劫的手说:“这里面有二十三两四钱银子,你且收好了,上了京好有钱用。”

唐劫手一缩:“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缺钱用,卫府每个月都有月例。”

成了仆学后,唐劫和侍梦的待遇就变了,每个月可领十两银子,相当于现世一万块钱一个月,也算是个小白领了,这还不算学院的基本开支都由卫家负责。

“哎呀,那些个月例管什么用啊。你别以为娘不知dào

,那修仙的学院花费可大着呢,就是各大家的公子哥都天天喊钱不够用,幸儿来信都跟我说了!”

“幸哥儿又来信跟你说钱不够用?”唐劫察觉不对。

吴老太面色滞了一下,随后干笑一声:“这不是前不久来了封信,信上说要买什么仙药,没钱买……”

“他要多少?”

“五百两,不过我们没这么多,就给了他一百两。”

“一百两?这些年来你们给他不少钱了,哪里还有一百两?”唐劫听得呆住,突然醒悟过来,叫道:“你是不是把我这些年给你们的钱都给他了?”

二老一起不好意思的低头。

唐劫心中一股怒火上涌:“为什么瞒着我?那是我给你们买药的钱啊!”

这些年由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卫府,唐劫只能偶尔过来看看,所以除了有时拿了赏钱后会自己买药外,更多的时候是直接把银子给二老,让他们自己买些药调理身体。

现在看来,除了那些唐劫买的,他们自己却是一分钱没花。

“哎呀,没什么了。”吴老汉连忙抓住唐劫:“我们都活这么一把年纪了,多活几天少活几天也没什么。再说你看我们这身子骨,好着呢。”

说着他捶了几下自己胸口,只是用力过大了些,反敲得自己连连咳嗽,老爷子连忙摆手:“我没事,没事,就是最近有些闷气……”

吴老太已上前把布包塞到唐劫手里,不好意思道:“那些银子是你给我们的,瞒着你留下,本来是想等你入学的时候再给你,没想到幸儿要,就给了他,这事有些对不住你,这不我们就又凑了些……”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唐劫摇头:“吴幸他自己有手有脚,他可以自己赚的!一百两银子在学院根本没用,怕是连一颗真zhèng

的灵丹都买不到,却能让你们身体好起来,颐养天年,可你们却……”

他想发火,可对着二老又发不出来,气得只能跺脚,暗恨吴幸不懂事。

二老讪讪道:“终归是能帮一些是一些的。”

看着二老为难的样子,唐劫心中突然火气全消,眼眶却是湿润起来。

好一会儿,他说:“算了,就算是没给,你们不也没去买药嘛,给就给了吧,希望他能别辜负您二老的用心。”

听到唐劫这话,二老也心头松了口气,吴老太非要把银子塞给唐劫,唐劫知dào

自己若不收,他二老只怕更不好过,也只能收下,准bèi

到了学院后再想办法弄些真zhèng

的上好灵药寄给二老。

这天唐劫没让二老再活动,独自把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直至服侍到二老睡下才休息。

躺在床上,唐劫悠悠想到,这次离开,却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见到二老了。

这三年来,二老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他又何尝不是将二老当成亲爹娘。

如今将要远游,一去经年,唐劫心中亦不由的一阵感伤。

第二天一早,唐劫带着一大包衣物回到卫府,只看到静心园车水马龙,无数仆人还在忙碌着给小少爷收拾行囊,看这架势到不象是要出学,而是要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虽然入学只有三人,但一路随行到万泉城的仆役可是有十多个,甚至连灵师都有一位跟随,以确保沿路安全。就算真到了万泉城,在洗月学院外其实也会有一些下人,入读的仆学负责的只是学院内的生活。

唐劫直接绕过那大批的人群回到自己在卫府的小屋,却发xiàn

秦管事已在那里等着了。

“秦叔叔!”唐劫叫了声。

秦管事面带微笑地看看唐劫:“明天就要上路了,都收拾好了?”

“恩,再把这屋里的收拾一下就成了。”唐劫回答。

两人一起进屋,唐劫将摆在桌上的笔墨纸砚和一些便服也打了包,然后再将那两盆花从桌上拿下。

秦管事看得惊讶:“这两盆花你也要带走?”

唐劫笑道:“在卫府这么长时间,没学会什么别的,就学会种花了,这两盆花陪了我也有挺长时间的,看到它们就会想起曾经在这里的岁月,所以决定带着做个纪念。”

秦管事看看那一盆小白花,一盆笔直粗壮的根雕,还有那唐劫自己烧制的花盆,怎么看怎么丑,笑着摇头:“果然是人才就总有怪癖,也罢,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喜欢就好。”

说着秦管事又道:“对了,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等入了学要用。”

说着秦管事也拿出一包银子来交给唐劫。

“秦叔叔!”

“收着吧。”秦管事笑答:“我知dào

吴家二老肯定也给了你些银子,但是钱这东西,总是不嫌多的。去了洗月学院,那里再不是卫家,以后有什么需yào

,我也帮不上,就得靠你自己了。”

“那到未必,其实还是有件事秦叔叔还是能帮忙的。”

“哦?又有什么事想让我帮你做?”秦管事随口笑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秦叔叔再帮我写几封信……”

———————————————

带着那两盆花回到静心园,果然大家看了也啧啧称奇。

不过唐劫现在是卫府的红人,不说太太看重,连家法都交给了他,单是一个“前程远大”就足以让所有下人不敢笑话。

入学的车队一共七辆,其中光少爷的行李就装了有三车,还有四车,一车是给小少爷吃饭休息用的,一车是给灵师用的,一车是给其他下人用的,还有一车就是侍梦和唐劫用的。

由于少爷身边需yào

人服侍,因此侍梦和唐劫轮流过去,不过唐劫对小少爷的贴身伺候并不多,因此这方面主要还是侍梦负责,唐劫主要负责去了学院后监督少爷修liàn

,以及约束他的行为,防止他闯祸。

因此这一路,唐劫到是注定要比侍梦轻松许多。

中午终于收拾好,在吃过一顿便饭后车队上路,郑书凤看着儿子走,一路不舍的相送,对唐劫又是千叮万嘱,这才泪流满面的在大家劝解下放车队离开。

上了路后,侍梦先去了少爷身边,唐劫独自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外面风景。

窗外的风景在缓缓倒退,渐趋渐远,渐渐地连迎送的人群也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消失在眼中……

“嘻嘻!”笑声从脑后传来。

小不点伊伊爬上了唐劫的肩头,这时候再看,那两盆花已只剩了一盆,惟有那粗壮根雕依然在花盆中孤单屹立着。

如今的伊伊,已比当初见到唐劫时长大了许多。

曾经的拇指姑娘,如今已有二十多厘米的身高,虽然看起来依然玲珑,却已不再是那个让人随时担心,走路一不小心就会踩死的小不点了。

象只小松鼠般趴在唐劫身上,伊伊好奇的看着窗外:“哥哥,我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吗?”

“是啊,要离开了。”唐劫机械地回答着,脑海中突然想起四小姐说过的离乡情怯。

是啊,总有那么一些人让你无法割舍!

反到是这小东西,从一降生开始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再没接触过什么外人,没心没肺的,对于出游只感到无比的好奇与新鲜。

她咯咯笑着,问唐劫:“外面的世界精彩吗?”

“精彩。”

“外面的世界好kàn

吗?”

“好kàn

。”

“那我以后能自己出去玩了吗?”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小伊伊的兴致立kè

低落下来。

她嚼着嘴说:“讨厌!讨厌!讨厌啊!”

这充满童真的声音让唐劫离别的惆怅终于少了几分,摸摸小家伙的头,他说:“好啦,别闹了,喏,赏你的,行了吧?”

唐劫将手指递过去。

没想到小家伙却把头一甩:“不要!”

“为什么?”

“因为哥哥的血现在越来越难喝了。”

“难喝?”唐劫惊讶:“不可能啊,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不是这个意思啦!”小伊伊在唐劫肩头跳着脚喊:“不是不好喝的意思,是难……是难啊……就是……喝起来……好困难啊!”

小伊伊手舞足蹈,费力地比划出自己想说的话。

唐劫这才明白,原来最近这段时间,小伊伊吮吸他的血不知dào

为什么,就是越来越困难,常常要费很大的力qì

才能吸出一点。

唐劫听得吃惊,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只见那皮肤温润如白玉,完全不象劳动者的手,切隐隐还现出灵光。唐劫对着自己的手狠咬了一口,竟是一下没能咬破,再用力终于咬破,只见一点血珠渗出,在指尖上徘徊流转,却是怎么都不掉落。

“血如汞浆!”唐劫脱口低呼。

—————————

PS:不好意思,码字忘了时间。

第一章 天道碑

文心国面积约为五百万平方公里,其国土南北长而东西窄,基本囊括了整个栖霞大陆的东部,从其国土形状看,到象个被挤在墙角处的受气小媳妇。

苍龙府位于这个小媳妇的脚底,而文心国都万泉城则位于小媳妇的胸部,从脚底一路北上爬到胸部,穿过七州三十多个城市,经两千多公里跋涉,历时三月方可到达。

在这漫长旅途中,大好河山的秀丽风光就成了排遣寂寞的唯一办法。

卫天冲和侍梦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因此兴致勃勃,每到一地都要好好游玩一番,总算太太知dào

他性子,安排大家提早出门,给了他足够的游玩时间。

唐劫则大部分时间留在车里看书。

他看的书很多,有《人伦道》这种讲述人伦大道的书,也有《心语集》这类杂文散记,有《张子默游文心记》这类旅游指南,更有《剑仙列传》这类仙侠故事。在他的包裹里,除了替换衣物和那两盆花外,最多的就是这些书了。

今天唐劫正在车里看书,突然车身晃了一下,停止前进。

掀开车帘,唐劫看到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正向自己走过来。

“张管事,有什么事了吗?”唐劫喊了一声。

张管事叫张原,是卫府的外房管事之一,主要负责卫家的商队,长年行走各地,经验丰富,为了确保路上安全,郑书凤把他派来负责少爷入学的车队,因此车队的大部分事务都是由他负责。

“还能有什么事!”张管事叹息着过来:“唐劫啊,你得帮我劝劝小少爷,这才走了多少路啊,一天就要停三停。不是说气闷要下车走走,就是看到哪家的风景好要去逛逛,又或者是听说某家的酒楼有名,要去吃一顿。这不,刚到小明湖,少爷听说小明湖的风景不错,常有古今才子在此地留下墨宝,就说要去瞻仰前人遗墨,顺带湖边泛舟。太太给了我十天的宽限时间,可我看象这样子,再给二十天也不够用啊,只怕入了秋,咱们都到不了万泉城!”

听到这话唐劫也笑了:“你就不能不跟他说小明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dào

他的性子,一听说吃和玩,哪有他不凑热闹的份儿?”

张管事苦着脸回答:“我哪会跟他说这个啊,只是他自己长着眼睛,能听能看,我哪拦得住他四处打听啊。你还是去劝劝少爷吧,他也就能听你几句了!”

自从侍墨事件之后,卫天冲知dào

唐劫救了自己,对他便客气了许多,后来再知dào

老娘把家法给了唐劫,轻易就更不愿意惹唐劫了。也正因此,这一路上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喊侍梦陪自己。

听到张管事的诉苦,唐劫想了想,道:“他现在在哪儿?”

“这不就在前面的亭子那边欣赏张书翰题字的天道碑呢吗?他连张书翰是谁他都未必知dào

,他能欣赏个什么啊!”张管事捶头叹气。

唐劫也笑了:“行了,我去找他……也是得和他谈谈了。”

小明湖边的八角小亭里,卫天冲正在看一块丈余高大石碑。

如今卫天冲身体已明显发育成形,身高直逼常人,穿着锦缎书生衫,脑后系着八宝如意绦,手里还拿着宝庆堂制的折扇,虽然身体有些微胖,却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了。

这刻他看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

天道规!

在天道规三字的下方,还写着八个字:群邪辟易,万恶俯首。

卫天冲仔细看了看这几个字,点点头:“好字,好一个群邪辟易,万恶俯首。侍梦你看这书法大气凛然,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当真是好字,好词啊!”

相比过去,至少现在的卫天冲已经能堆几个成语了。

“那是,张书翰一代书法大家,小明湖能有今日盛名,到有一半就靠着这天道碑题字,每年也不知多少文人墨客来此地瞻仰,我等今日路过,若不好好凭吊一番也忑是可惜了。”旁边侍梦接口道。

正好唐劫走过来,听到这话笑着摇头,一边入亭一边说:“张书翰虽然是一代书法大家,但小少爷这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的八字评语用在他身上,却是用错地方了。”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天冲不解。

唐劫走过来,与卫天冲并肩站立,一起看着眼前的天道碑,看着那群邪辟易,万恶俯首八个大字,轻叹一声:“少爷可知dào

,张书翰到底是什么人?”

卫天冲回答:“不就是前右司部侍郎,翰林学修吗?”

“原来少爷还是知dào

一些的。”唐劫笑道。

“切,你真当我不学无术呢?”卫天冲一挺鼻子。

相比曾经少不更事的少年,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十六岁的卫天冲的确懂事了不少,至少曾经的那些错误不会再犯。

“那少爷知dào

张书翰后来干什么去了吗?他又为什么会写下这块天道碑?还有,天道碑又为什么叫天道碑?”唐劫又问。

卫天冲张了张口,好半天挤出来:“书上没说。”

听到这话,唐劫哈哈大笑起来。

卫天冲被他笑得脸红,道:“你知dào

你到是说啊。”

唐劫已回答:“张书翰去修仙了。”

“啊?”这话一出,卫天冲和侍梦一起吃惊吐声。

“没错,张书翰去修仙了!”唐劫再度重复了这句话:“当年张书翰从文,是因为他认为文治国,武安邦,欲要天下百姓安康,非文官不可。但是他入仕途之后,经lì

宦海沉浮二十载,起起落落,看遍人间冷暖,终于发xiàn

,所谓文可治国一事纯属空幻泡影。最后他毅然弃官,投入仙门……那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老爷子还修仙?不是说少年筋骨最佳,迟暮之年难成正果吗?”侍梦惊问。

“没错,可他就是这么做了,而且他不但修了,还成就非凡。你们可知,他最后修到什么地步?”

“什么地步?”两人一起问。

“天尊!”唐劫吐出两个字来。

这话惊得卫天冲和侍梦同时呐喊:“掌道天尊?”

天尊,那是比紫府真君更加恐怖的存zài

,介于紫府与仙台之间,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仙台境还少。

因为天尊已和境界无关,需入大道方可称尊。

身为天尊,某种程度上就是对上仙台已不落后。

“不是掌道,是入道!修者对道的理解也有层次之分,有悟道,入道,掌道等,其意义完全不同。”唐劫郑重纠正:“天尊掌道只是无知凡人的叫法,其实只要能有一定程度的悟道,即可称天尊。我们将来都是洗月学院的学子,可不要再犯这类专业上的错误。”

“那掌道是什么?”卫天冲好奇问。

“那我也不知dào

了,老实说,我连悟,入,掌这三者的区别都分不清呢,听说除此三者之外还有层次,我更是不知dào

还能有什么,有多少。”唐劫回答。

当初虚慕阳跟他讲关于修仙境界的事时,谈及过道是修者一生追求的最高境界,但道到底是什么,别说唐劫不知,就是虚慕阳自己都未必搞得明白,只知dào

道的最高境界是掌道,但如何才算掌道,有没有人掌道,反正他是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尽管张书翰还做不到掌握大道,但是张书翰入了道是肯定的。他早年时以书法成名,修仙后更以书法入道,诛邪八法挥斥方遒,令天下邪魔授首,望而退避。你们可知,那诛邪八法是什么?”

卫天冲眼珠一转,指向天道碑上八个字:“不会就是这八个字吧?”

“没错,就是群邪辟易,万恶俯首这八个字。”唐劫肯定道:“当年张书翰每当临敌,只需书以这八字真言,再多的妖邪也是尽皆诛杀,威能无穷,不过可惜他最终没能进入仙台就陨落了。要不是他陨落了,你以为我们现在能一口一个张书翰的叫着?那得叫诛邪天尊或张天尊!”

“可是谁能杀了他?就算是仙台境的大能也未必能做到吧?”

唐劫脸上露出一线笑意,他用下巴指指那块碑:“还能是谁?”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一起脱口叫了起来:“天道?”

“没错,就是天道!天道无情,乱世铜炉。张书翰所在的那个年代,正是仙家诸派,群雄纷起,战火连绵的时代,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张书翰有心救世却无力回天,奋笔急书,直指天道,竟妄图以天道为万邪之首诛之,灭天道而挽人伦,其下场自不待言。”

以一人之力以诛天,这其实就是在向整个世界挑zhàn

,这世界甚至不是栖霞界,而是整个星罗大千界!

卫天冲和侍梦虽然无法想象这样的战斗如何存zài

,却还是被这位张书翰的大手笔震得呆了。

在简直就是蚂蚁向大象挥刀啊!

“那这天道碑……”侍梦问。

“这天道碑据说就是当初张书翰妄图以诛邪八法镇压天道时所书,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是天道在上,八法在下……这诛邪八法却是反被天道镇了。尽管如此,张书翰曾经的笔意道意还是留在了这天道碑上,引无数后人观摩,甚至有人借此而悟道。你别看天道碑现在就放在这里,其实它根基深种,不可损坏,无人可动,为了独霸天道碑,这里也曾掀起过无边杀劫,方才造就了这一片洞天福地。只是后来人们发xiàn

要通过天道碑悟道太难,而且也实无可能独霸,渐渐也就息了这心思,放在这里留待有缘。于是每年都有大量的仙人来此瞻仰,有无知凡人亦为之效法,渐渐的,这曾经的仙家重宝,反到成了游人墨客眼中的一片风景胜地,世人也只知张书翰而不知诛邪天尊。”

说到这,唐劫轻笑一声:“张书翰的书法在后期早已不再追求书法本身,讲究的是正气凛然,诛邪镇恶,其笔力浩瀚无穷,单是看一眼都令人心动神摇,所以他的字,铿锵有力,并不圆润却反而充满兵戈杀伐的气息,小少爷用笔走龙蛇龙飞凤舞来形容,其实是用凡人书法来形容仙家书法,这是贬低了张书翰。要知dào

就算是真龙在世,在张书翰面前也要低头,若他在世,定不会喜欢这评价。”

卫天冲的脸红了红:“我哪知dào

这些啊,我只是看这字好kàn

就……”

唐劫悠悠道:“书法,文物,古迹,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需yào

懂得历史才能看的。如这天道碑,你若不懂其史,只是观看此碑,便不解其意。不解其意,那这天道碑充其量也就是一块写了字的石碑,再怎么看也没意思。但当你明白它背后的历史时,看到这字,你就会想到曾经有那么一位盖世英雄,凌空绝顶,奋笔疾书的样子。你能想象出他是怎样的愤nù

,又是怎样的敢于向天挑zhàn

,最终又是如何悲壮的死去……你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感受到他的无奈,感受到他的痛苦,你站在这里,站在一块石碑前,就象是站在那过去的时空里,看着那历史在你眼前发生……”

唐劫轻声说,看着那天道碑,眼前已浮现出当年张书翰疾书诛邪八法镇压天道的景象,他仿佛看到了石碑上群邪辟易,万恶俯首八个金色大字在天空闪现出最辉煌的光芒,带着无尽杀意与怒意冲向天空。

然后他看到天空中云层破开,隐现一巨大法轮的影象,却于缓慢运转中闪耀出冲天神光。

那诛邪八字在这天地神光前显得如此渺小,竟是在一声轰鸣中被反镇而下,崩解于无形,于此同时,一个人影在天际崩散,消解于无形……

“啊!”唐劫叫了一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口血险些喷出,脸色猛然变得一片惨白。

“唐劫!”卫天冲被唐劫吓了一跳,呼喊出来。

再看唐劫,只见他眼中双目神光一闪而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天道碑看,口中喃喃出四个字:“天道法轮!”

第二章 弟子规

小明湖畔的八角亭里,唐劫擦去嘴角的一丝血渍:“我没事,只是刚才妄图感受上古大战,却被这碑上道意冲击了一下,受了些伤。真没想到这天道碑历时千年,道意依然如此凌厉。”

卫天冲有些不相信地看看他:“你刚才说什么天道法轮,不会是那一下就悟道了吧?”

唐劫哈哈大笑:“悟道,悟道,那就是得悟出点什么才叫悟道,少爷看我可象悟出什么的样子?”

卫天冲摸摸头:“这到是,也没见你有什么变化啊。再说修仙界里术,法,神通,道,既然道是最高境界,自然应当是一步步拾级而上,哪有仙法未修,先入道途的道理。”

这话他到是没说错,道也不是说悟就能悟的,没到对应的实力去悟道,就好比小学生看国际时事,每个字都能懂,可就是不理解个中含义。

但他不知唐劫不是悟道而是观道。

天道无常,凡人本不可视,惟有偶遇契机方可窥天道法轮运转。

如果说悟道是读书识字,那么观道就是入门,惟有先观道方可进一步悟道,而入门本身是无条件的。

唐劫在无意中窥得天道运转,虽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无边浩瀚之意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一刻他至少知dào

了天道是什么,对天道有了一个最直观的印象,而这印象根本不是一个天道法轮可以形容和想象的,那是一种深藏在身心深处的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都说不明白!

有了这重感受,当他日到了境界,机缘来时,就是他悟道之时。

虽然现在他自己还不清楚这对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却心知这多半就是一次奇遇,是和仙家大道沾上了边的。

可惜他接着再看那天道碑,却已没了之前那惊心动魄的感受,知dào

机会只有一次,过了就没了,心中亦是遗憾。

“不过说起来,你怎么知dào

这些的?”好在这时候卫天冲主动转移话题。

唐劫就等他这话呢,听卫天冲问起便笑道:“看的书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说着晃晃手中书册。

卫天冲看得清楚,只见唐劫手里拿的却是一本《弟子规》,不由摇头:“这东西有什么好kàn

的。”

唐劫回答:“少爷误会了,我手里这本可不是普通的弟子规,而是洗月学院的弟子规,上面写的可都是进了学院后要守的各种规矩,这可是我前些日子特意托太太请大少爷寄来的。”

“我娘帮你买书?”卫天冲听得大感好奇:“这些东西不是去了学院就知dào

的吗?何必还要千里迢迢去买来?还是托了我哥帮你买?”

“知规方可不逾矩,小少爷,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洗月学院的规矩,这可是很重yào

的。规矩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条都需逐条理解,看起来只有千余字,却需字字细读,反复思量。这些天,这上面的每条规矩我都读过上百遍,可以说是背得滚瓜烂熟。要是等进了学院再去了解,就没时间让我这样研究了。”

“这又是为什么?”这一次侍梦也有些不了解了,不就是一些学院规矩吗?何至于如此重视。

唐劫笑笑,径自在亭角的长凳上坐下,看着小明湖:“少爷可知,每年的新生在进入学院后,都会得到一百点积分。这一百点积分,就是我们将来在学院生活的表现依据,稍有行差踏错,学院的仙师们就会根据表现来扣分。一旦一百分扣完,就会立kè

逐出学院,哪怕你是盖世奇才,玉门九转,也不会例外。所以,不是进了学院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若是做的不好被赶走,这名额可就白白浪费了。那少爷你说,这规矩重不重yào

?”

卫天冲听得吓了一跳:“这事还真没人跟我说过,你是怎么知dào

的?”

“我也是看了弟子规才知dào

的。”

“那你是后来才知dào

的,为什么又想到去看弟子规?”卫天冲不解,这因果关系理不通啊。

唐劫已回答:“因为就算没有这一百积分的规定,我也会重视洗月学院的规矩!去了一个新地方,不了解那里的规矩是不行的。就象我们在你身边做下人一样,不也得懂了规矩,才好做事吗?”

听到这话,卫天冲到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是不懂这个,不过我就是听说修仙界残酷,弱肉强食,你争我夺,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所以规矩什么的不重yào

。”

唐劫哈哈大笑,心想这里当然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了,你以为你丫把老子绑树上用鞭子抽就不是弱肉强食?侍墨的死就不是弱肉强食?非得高喊逆我者亡才叫弱肉强食?

嘴上却只能说:“修仙界的确是残酷竞争之地,彼此间拼杀得死去活来那是常有的事,但也得看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其实残酷竞争有两种,一种是乱世之争,那个时候可以说一切都是赤/裸裸的拳头为王,放眼过去,皆是杀戮,那到是真zhèng

的谁拳头大谁称王。一种是治世之争,残酷是本质,却不流于表象,表面上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

说到这,唐劫笑道:“如今的栖霞界,六大派主理天下,是为大治之世。而在这大治之世,再你如何残酷的内核,都得有个温情的表象。哪怕是杀人,都会说一句送你上路,那才叫斯文。所以说弱肉强食,拳头大就是规矩这种东西虽然存zài

,却终究只在暗地里流动,大概也就是那些小门小派将其奉为圭皋,捧到明面上,在洗月派那可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为什么小门派会奉为圭皋,洗月派又绝对不许了?”

“因为洗月派是执政党啊……恩,就是掌权派啊。对于大势一方而言,规矩是他们治理天下的基本手段,若无规矩则无法治理。也只有那些在野的……那些无权无势的小门小派,才会整天想着颠覆规矩,因为对他们来说,惟有颠覆才有机会。所以说大派保守,小派进取,不是没有原因的,当然,这进取会进成个什么样,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只要和原派不一样就是。大派讲规矩,小派自然就要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若是大派讲究弱肉强食,那么那些小派多半就要以人为本,经纶治世了。要想颠覆政权,就得颠覆思想,只有思想变了,拳头的方向才会变……不管怎样的年代,怎样的世界,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唐劫悠然说道。

“至于洗月派,他们高居文心之巅,自定律法,遥治天下,触犯了他们定的规矩,那就是触动了洗月派的利益,冒犯了洗月派的权威,挑zhàn

了洗月派的地位,所以洗月派重视天才,但更重规矩。少爷要是以为只需天资横溢就可以无视学院的规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多少天才就是因为自视太高,无视规矩被洗月学院直接赶出去的。”

说到这,唐劫笑笑:“对了,在洗月学院里,有一条规矩就是,如果开学时没能按时到达学院,迟到一天扣十分,要是迟到十天……嘿嘿,那就直接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谁说情都没用!”

卫天冲脸色一变,终于明白唐劫为什么跟他说这个了。

要是因为自己游山玩水而导致迟到多日,没进学院就被开除,让他老娘知dào

自己儿子成为今年学院第一个被开除的人,估计能把他活活打死!

一想到这,卫天冲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抓抓头皮道:“好吧我知dào

了,今天之后,咱们好好赶路就是,我不会迟到的。”

“还是少爷明理。”唐劫笑嘻嘻回答。

卫天冲悻悻道:“那按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我的积分不被扣光,我就能成为洗月弟子了?”

唐劫却依然摇头:“洗月学院每年入学1500名学生,但少爷可知真zhèng

能够入洗月派的有多少?”

“……一千?”

唐劫摇头。

“那五百?”

唐劫依然摇头。

“不会只有一百个吧?”卫天冲已经心寒了。

一千五百个里面只有一百人能入门派,那就是十五分之一的概率,也未免太小了些。

唐劫轻笑:“十个。”

“啊?”卫天冲和侍梦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唐劫又补了一句:“最多十个,且宁缺毋滥!”

“怎么会这么少?”卫天冲大吃一惊。

唐劫回答:“洗月学院的学子分为五类。最最差的一类就是那些因为积分被扣光而被驱逐出学院的学生,因为是被逐出学院,这些人在外面是不允许被称为洗月学子的,所以只能叫弃生,就是被放qì

的学生。这类人,每年大约都有一二百人,所以说洗月学院的规矩,也不是那么好守的。”

“第二类则是保留积分,却未能进入脱凡境的学子,他们被称为捐生,因为他们相当于拿了些钱来学院逛了一圈又离开,所以被戏称捐献。这类人比较多,因资质原因而无法进入脱凡境,每年也有好几百,也就是说,仅是捐生与弃生就占了有半数。”

“第三类自然就是保留积分并成功进入脱凡境,此时,洗月派承认他们为洗月学院学子,但也仅是学子,就如教师广开课程一样,只是简单的教书,并没有直接的师徒关系。另外我们刚刚进去的也叫学子,至于以后是上是下还是保留,就看各人自己的发展了。”

“第四类,就是从第三类人中选出优秀的人,是为精英,洗月派承认他们的地位,可入外门,因此称门下或者优生。这类人每年有一百左右,你要算他是洗月弟子,到勉强也可以算了。”

“第五类就是从门下中再选出最优秀的十人进入洗月派,授无上仙法,那才叫真zhèng

的洗月弟子,是为内门。”

“除了这五类外,其实还有一类,就是把一定年限内的所有内门弟子再集合起来挑选一次,这类人数就不定了,时间也不定,挑出来的那就是万中选一的精英,有希望成为紫府真君甚至于仙台大能的亲传弟子哦,这类叫真传,不过就不在五类之列了。”

“弃生,捐生,学子,门下,弟子,这就是洗月学院学生的五大分类,今后遇人,听自称就知dào

对方是什么人了,当然,弃生和捐生就别指望他们会自称了,而不同的级别,就是不同的待遇,将来少爷要有所成,可不能马虎大意啊。”

卫天冲听得目瞪口呆:“怎的这听起来,比我家选仆学还难还复杂啊?”

原来你也知dào

你们家选仆学不容易啊?

唐劫腹诽,不过面上依然带着笑:“那是自然,洗月学院本来就不是进去了就可安心待着的地方,许多人以为进了学院就是入了仙门,那是大错特错,后面的路啊,还长着呢。”

进入学院,不过是有了进入仙门的资格。

如果说真传是冠军,弟子是十强,那么成为门下就是四十强,成为学子就是复赛,捐生是初赛,入学不过是海选而已。

至于弃生,那叫中途违规,剥夺竞赛权利。

仙路漫漫,仙门难启,单是进入仙门就要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岂是说进就能进的?

一想到一千五百名学子中才出十个弟子,卫天冲也打了下哆嗦,摇摇头道:“我看我是没什么希望了,还是努力成门下吧。不过门下也只有一百人啊,你说我要是走到学子这一步,娘应该就不会骂我了吧?好歹学子也算学院承认的了。”

他现在的志向就是满足他娘的愿望,至少不挨揍,至于说他修了仙后他娘还揍不揍的动他,那是想都没想过的。

唐劫笑道:“太太对少爷的期望,的确只到学子这一步,以学子之身进,以学子之身出,当可交差。不过……”

他这不过的声音拉的比较长,听得卫天冲哆嗦了一下:“不过什么?”

“不过我当初对老爷太太可是许了心魔愿的。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少爷不天心,唐劫就不脱籍啊,区区一个学子,距离天心可还是太遥远了些啊!”

“什么?”卫天冲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唐劫大喊:“你……你……你……你要我成门下?”

“成为门下虽然成为天心的可能已经高了许多,却终究还是不保险……所以我要少爷成的不是门下,而是正式的内门弟子,入十大之列!”唐劫认真道。

卫天冲眼白一翻,差点没昏过去。

这个家伙竟然让自己成为一千五百人中的那一百五十分之一的绝对精英,他在开玩笑吗?

卫天冲说起来其实也是个有些傲气的小子,但他傲气再足,玉门四转,还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能成为那千人魁首,这刻被唐劫说得心惊肉跳,已是大叫道:“你想都别想,我可没兴趣争那什么十大弟子。”

“就是就是!”侍梦也叫了起来:“交得了太太的差,却交不了你唐劫的差,这是哪门子道理?少爷才是少爷,你是下人,你凭什么要求少爷成十大弟子?”

唐劫摊手:“这么激动干什么?说得好象我要害少爷似的,我这不也是为少爷好吗?十大弟子,那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成就的。”

“你说得好听,你想让少爷成弟子?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能耐当弟子吧?”侍梦已喊了起来。

这话让卫天冲如梦初醒:“没错,没错,唐劫你先看看你自己吧,等你有那能耐成弟子再考lǜ

我还差不多,你要能成真传,我就能入内门!”

唐劫笑道:“真传我是没什么把握了,不过对我来说,要成为正式的内门弟子还真不是难事……我要想进洗月派,说进就进了。”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然后一起仰头大笑,指着唐劫笑得前仰后合。

“你就吹吧!”卫天冲笑:“你要是说进就进洗月派,那你还来我家干啥?直接去洗月学院不就行了?侍梦我们走,不和他废话了。”

说着已先回马车,不管怎么说,迟到扣积分这事可不好玩,还是早些上路早些赶到的好。

“就是,你凭什么说你想成就成?真是胡吹大气!”侍梦也丢下一句,跟着卫天冲走了。

看着眼前的小明湖,唐劫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他低声自语:“凭什么……就凭我叫唐劫!”

第三章 学子林

不管怎么说,有了唐劫的规劝,卫天冲没再一路游山玩水,车队的速度总算提升了许多,由于有灵师守护,在一路艰辛跋涉后,他们安全到达了文心国都万泉城。

作为文心国都,万泉城大气磅礴,与苍龙府自是又不能比。整座城市繁华兴盛,单是马路就有八车道宽,两旁建筑雕梁画栋,玉宇飞檐,尽显奢华气派,就是那路上的行人也多有锦衣华服,气宇非凡。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踢踢踏踏地行进着,每过一个路口几乎都能看到一处喷泉,造型各异,千姿百态。

据说万泉城下有暗河,因此城中处处有泉眼,有前人无聊细数,一直数到三千多条都没能数完,后得名万泉城。

万泉城分内外双城,内城就是文心国皇宫,虽然说仙派至上,作为仙家的俗世代理人,皇城依然有着其独到的尊严与地位。

外城东郊有座青云山,赫赫有名的洗月学院就在青云山新秀峰上。有所不同的是,这座山不是天然而成,而是有洗月派大能以无上仙法拔地而起生成,正因此,山名青云,峰名新秀,指的就是修仙新秀,平步青云的意思。

马车一路向着青云山得得前行,在穿过万泉城后来到青云山脚下,山下有湖,如玉带绕山而过,是为玉带湖,亦是洗月大能所开,整座青云山就围在这玉带湖中,据说湖中有食人湖怪,除专门的仙家渡船外无船可过。

换句话说,整座青云山其实就是洗月学院,而进了洗月学院,就算是要出来,都得经过院方点头。

来到山脚下后,可以看到有成片的房舍建筑群,沿湖而建,这里就是有名的“学子林”,也就是洗月学院的学生在学院外的住所。

按照洗月学院的规定,洗月学子进入学院后不得带仆役,但是为了不让自家少爷受委屈,各大家族总能找到规矩的漏洞。

你不是不许带仆役吗?那我就带仆学,同学们之间的互相帮zhù

你总不能说什么了。

而学院的规矩,终究也只能在学院生效,既然这样,我就在学院外盖房子,留下人。按照学院的规矩,学子们每个月能出来一天,有什么要办的事就可以到这里来找外留的下人解决——仆学不过是解决学院内部的事的,外面另外还有人负责。

所以说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不管你有什么限制,我总能找到破解的漏洞。

学子林,就是这么诞生的。

卫家在学子林也购买了一间宅子,却是与卫家的两个哥哥合用的,反正大家都是一个月出来一天,这宅子也够用了。

车队来到后,早有卫家安排在这里的一名常住小厮过来迎接。

卫天冲下了车,看了看这宅子,皱起眉头道:“这也太小了吧?”

这宅子是有一个院子四个正厢,方方正正的布局,看起来老北京的四合院差不多,论面积比静心园那是远远不如,三个少爷各住一个正厢,下人们住一间。

卫天冲在卫家就没住过这么小的屋子。

那小厮叫林茂,这刻听到卫天冲问话,笑嘻嘻道:“少爷看这宅子小,却不知这宅子花费几何啊。”

卫天冲一楞:“怎么这宅子很贵吗?”

那小厮举起三根手指。

“三千两?”卫天冲疑惑地问,心想这价钱是有些贵了,难怪娘舍不得买更大的。

“是三万两!”小厮正色道。

“什么?”卫天冲差点没跳起来:“抢钱呢?就这么点儿破地方要三万两?”

三万两银子,那就是现世的三千万啊!

这宅子连院子算进去差不多也就是二百个平方,也就是说一个平方十五万!

苍龙府最贵的宅子,按平方算也不过是一个平方一万左右,所以卫天冲才觉得三千两就挺贵了,当初唐劫在风屏渡买的宅子,比眼前这个还大些,才只要一百五十两,没想到就这破宅竟然要三万两,就连唐劫都听得掉下巴。

那小厮已笑道:“没办法啊,谁叫能来这洗月学院的,大多非富即贵呢。这宅子是不值钱,可这周边的地却是没了啊,所以这玉带湖周边的价格啊,那是一年一个价,变着花的往上翻。这里还算便宜的,有那依山傍湖的风景绝佳所在,十万两的宅子都有人抢着要呢。”

十万两,那就是一个亿啊!

这还主要是学子们一个月也就过来住一天,所以也就涨到这份儿上了,如果洗月派来个没有学子林户籍不能入学,嘿嘿,那价钱怕更得噌噌地往上窜。

一想到一栋房子能卖出上亿的价钱,唐劫就隐隐觉得一阵蛋疼,油然挤出几个字:“学区房啊!”

因为灵气充沛,有仙家在又常年风调雨顺,因此栖霞界的生产力还是比较发达的,但民间生活却很一般,现在看来财富就都集中在这修仙之地了。

“这也太狠了!”就连卫天冲这败家的玩意儿都对这价钱感到痛心疾首了。

好在那小厮劝道:“不过这也不是没原因的,房子虽贵,但少爷将来学业完成后还是可以转卖的啊。如果少爷能成为门下,甚至弟子,那说不得这就是一块福地,到时候老爷太太再转手把这宅子卖掉,五万两都有人要呢。少爷你可知,这学子林里最贵的宅子,不是那风景最好的地方,而都是些出过弟子的。所以老爷太太这也是在下本钱,当买卖做的。”

果然不管什么东西一和保值增值扯上关系,那就注定掉不下来。

卫天冲问:“那我要是成了弃生呢?”

那小厮被吓得一哆嗦,想这小少爷怎么这么没谱,还没入学呢就想着被赶出来,只能呵呵赔笑,却是不敢接话了。

“成了弃生,这宅子怕是一万两都不值了。”还是唐劫笑道:“所以说小少爷,你这入学的成绩可是直接关系到卫家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银子的花费啊。要是不好好学,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你少来那套,又想让我背弟子规了吧?我不背!”卫天冲没好气地回答。

“背弟子规也是为你好,熟悉了规矩才能少犯错误,做事时才会多思量,你也不想因为不懂规矩而被扣分扣到回家吧?”唐劫笑咪咪回答。

卫天冲脑袋一扭:“那我也不背,不是还有你吗?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就是想偷懒,等进了学院把我丢一边不管,又怕我出事,所以就让我自己背规矩,哼,我还偏不上你这个当。”

“果然三年相处没白费,现在少爷你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唐劫笑嘻嘻回答。

“哼,我就知dào

是这样。”卫天冲得yì

洋洋,指指唐劫:“还有啊,别再拿你那个什么十大弟子来要求我哦,我没那兴趣。”

“这事啊,我还真不能就这么放qì

,我就是用八人大轿抬,都得把你抬到那位置上去。”唐劫嘻嘻笑道。

“真是……真是……真是怕了你了!”卫天冲没办法,干脆直接去自己的房间,竟是被唐劫纠缠的要躲了。

那小厮哪见过这样和主人说话的下人,一时有些傻掉,看着唐劫再看看卫天冲,半天没回过神来。

问侍梦:“他是仆学?”

侍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是啊。怎么?下人就不能和主子开玩笑了?少见多怪。”

一甩手走了。

————————————

因为是提前赶到,所以大家就在这宅子里住下休息了几天,期间卫蝶的哥哥卫明来过一次,看望小少爷,反到是卫天冲的亲大哥卫天志没来,说是正在参加什么学院的试炼,分身乏术。

堂兄弟见面,又是同学,当晚就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喝酒聊天,只是一提到学院,卫明却不愿多说,寡言少语,唐劫听说他原本是个性子性情开朗的人,能让开朗之人变沉默,显然日子过得不太如意。

最终喝得有些多了,卫明抓住卫天冲的手说:“小弟啊,听我一句。既然来了,就好好努力,千万莫要再象以往那般顽皮了。这洗月学院不是卫家,要想在这里面出头,难啊!”

卫天冲被他说得迷糊,看着卫明道:“不会是有人欺负你吧?”

“欺负?”卫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入了这洗月学院,谁还有那功夫欺负别人?等将来你晋升高阶,或许会遇到横行之辈,至于现在……你得先争取有那被欺负的资格才是!”

说着卫明重重拍了卫天冲几下,扬长而去。

卫天冲被卫明的表现吓了一跳,从没听说过被欺负还得有资格,心里有些怕了,当晚辗转反侧了一夜,楞是没睡好。

第三天早晨,学院报名终于开始。

走出学子林,来到那玉带湖渡口,只见一艘巨大的龙首楼船正停于渡口。

这楼船如此巨大,看起来可乘近万人,照理说根本不能在浅水湖中航行,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渡口,自然是仙家法术的作用了,看得艳羡无比。

渡口上早已等满了无数人,虽只有1500名学子,来往送行者却众,使得人数多达近万。这上万人可以说是集中了整个文心国精英贵族的子弟存zài

,那真是一砖头砸下去,十个有九个是豪门贵胄,剩下一个是亲王公主,随便踩个脚可能都是某相爷公子。

然而就是这许多天之娇子们,站在洗月学院的门前,却连个敢出声放大气的都没,在这仙家大派前,一切世俗尊贵皆是抬不起头的,仅此一点,就可理解为什么人们挤破头皮也要去成仙得道。

渡口入口处还挂着一个牌子,上写着“送行者至此止步!”,在牌子旁还站着两名月白长衫,身背长剑之人,应当就是洗月学院负责接行验收的学子了。

看到牌子,唐劫抄起行李道:“走吧,接下来,就得我们自己过去了。”

看着渡轮入口,再想到前夜卫明的表现,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人照顾的卫天冲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脱口说道:“一入院门深似海啊。”

回头望向那送行的管事等人,突然眼泪一酸,道:“张管事,多谢你们一路送行,回去后告sù

我娘,我想她!”

张管事吓了一跳,想这孩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变得这么懂事了,竟然知dào

体谅自己一路送行不易。

下一刻卫天冲已说道:“我突然有点不想上学了……”

张管事一个趔趄险些没摔过去。

好在卫天冲这也就是一时的怯场,他也知dào

放qì

回家等他的是什么结果,被唐劫拉了一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由于学子们比较多,大家都是排队进入,或许是事先得了吩咐的缘故,到也没见几个嚣张人物。

其实富家子弟有傲气那是必然的,但这不代表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嚣张,至少在这里,他们知dào

他们张狂不起来,当然,日子长了就不好说了。

就在大家都屏息静气等待上船的时候,后方一阵清脆铃声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来到渡口处停下,从马车中走出几名金衣男子下车,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行进的人群。

“那几个人是谁,也是来入学的弟子吗?怎的却不来排队?”有人悄声议论。

“那几个都是已经入了学院的师兄,自然是不用来排队的,他们只是过来维护秩序而已。”

“胡说,洗月学院的学子都是统一着装,一色月白衫,哪有金装的?再说看年纪也不对啊。”

“那是因为这几位和别人不同,他们都是天神宫过来的交换学子,属于破格进入,穿天神宫的传统装束又有什么好稀奇了。”

“原来是天神宫过来的学子。”

众人议论纷纷。

前些年天神宫来了些人进入洗月学院,据说是搞什么仙术交流,交换学生,由于地域与口音关系,这事瞒不住,所以有消息灵通者还是知dào

的,只是没想到刚入学就见到了。

不过他们平时也是穿月白衫,惟有今天才换上金衣,这到是多年以来的第一次。

这是因为这一期的学子,已经是唐劫可以进入洗月学院的最后一年,过了今年,唐杰要是还没出现,也就不必再等下去了,而只要他来了,那么走不走也都不重yào

了——反正资料已然在手,再不是无目的追寻。

因此这一次的学子入学,天神宫破例主动现身,大张旗鼓的搜寻唐劫。

“天神宫……”听到这名字,唐劫抬起头来,看向马车上那几名金衣人。

那个时候,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神mì

笑意,语气喃喃:“果然来了……”

“什么来了?”卫天冲听到这话随口问唐劫。

唐劫却不回答,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下一刻,他突然做了件令人所有人感到惊世骇俗的事。

他猛地冲出队伍,跳到附近一架马车上,翻身上了车顶。

站在那车顶上,唐劫高声大喊:“我唐劫今日终于如愿来到这洗月学院,成为洗月学子,特在此宣告,本届洗月学院十大弟子之位,将来必有我唐劫一席之地!”

这叫喊声传四方,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那几名金衣人更是一起向着唐劫看去。

喧哗声大起,原本安静的氛围立时一片鼓噪。

唐劫这才施施然从马车上跳下,回到卫天冲身边。

卫天冲被他吓了一跳,叫道:“唐劫你疯了?竟敢在洗月学院门口大喊大叫!”

唐劫笑答:“壮怀明志而已,古之强人不都有过这样的经lì

吗?不抒发一下情感,表现一下志向,又怎么能叫大气魄呢。”

“可这里是洗月学院啊,那么多天潢贵胄都不敢放肆,你竟然你在学院门口大喊大叫,就不怕被扣分?”卫天冲被气得要疯过去了。

都说自己不懂事,怎的这唐劫不懂事的时候比自己还不懂事?

他到也知dào

自己不懂事!

唐劫笑道:“我当然不怕,因为这里还不是学院,学院是绝对不会因此扣我分的,不信你看。”

他用下巴指指远处那两名学子,果然那两名洗月学子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卫天冲这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谨慎为好啊!”

他竟是反劝起唐劫谨慎行事了,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唐劫已哈哈笑道:“我当然谨慎,正因为谨慎,我才要熟记弟子规啊。知dào

了什么不能做,你自然就知dào

什么可以做了……”

“知dào

什么不能做,就知dào

什么可以做?”卫天冲的眼睛亮了。

“没错!怎么样,小少爷,跟我背弟子规吧?背了弟子规,许多本来不能做的事,你也可以去做了哦!”

“……我考lǜ

考lǜ

。”

果duàn

破坏规矩的动力永远大于遵守规矩!

—————————————

PS:有朋友用盟主来诱惑我加更,我怎能不从?大家感谢上帝之纹吧,至于我,可怜又得为这一章存稿去赶稿了。

第四章 李余

有了唐劫的这一诈唬,人群立kè

热闹起来,原本被洗月派威压的不敢乱说话的学子们见唐劫没事,立kè

高声谈论起来,当然少不了也议论唐劫刚才的行为。

“那家伙是哪家的公子,竟敢如此放肆?”

“看那衣装,分明就是个仆学。”

“仆学也敢这么大胆?”

“估计是哪里来的没见识的乡巴佬吧,竟然口口声声必入十大,当真是狂妄之极!”

“到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有什么好kàn

,分明就是哗众取宠。”

“我看也是,如此狂妄之徒,等入了学后,定要找机会好好收拾一番。”

议论纷纷,羡慕者有之,忌妒者有者,甚至莫名其妙就对唐劫怀了恨的亦有之……

喧闹声中,学子们终于全上了楼船,随后也不见浆橹摇动,那船已是无风自起,向着青云山而去。

由于是新来乍到,学子们大多聚集在甲板上看风景。

玉带湖湖光山色甚美,湖面上银波泛光,隐约可见有鱼儿从其下游动。在湖中央还有座小岛,透过那密密的树林,隐约可见有亭台楼阁的影子,却不知是什么地方。

远处青云山新秀峰顶,则是一片高如天阙般的建筑群耸立云中,那便是洗月学院了。

有熟悉学院内部情况的,已指着其中一处处建筑叫道:“看,那是天一阁,墨香院,还有万合园,太白馆,五方亭,周天台……可惜这里看不到神兵斗场。”

有不明白的学子问:“这些都是什么地方?”

先前说话的少年回答:“这天一阁就是洗月学院的藏经阁,取天一生水之意,里面珍藏的都是洗月派历年历代搜集的各类仙家功法。墨香院则是我们将来传经解惑之地。万合园则是我们将来要住的地方。太白馆是学符区,五方亭是炼丹区,周天台是阵道区,另外还有锻金台和神兵斗场,前者是炼器区,后者是演武场,不过从这里却是看不到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还是兄台你了解的清楚啊。”

“哪里哪里,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要在这洗月学院生活十年了,不事先了解一下怎么行。”

十年,这是洗月学院规定的学期,无论成就如何,学满十年后,都必须离开学院。能在此期间进入脱凡境的,则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继xù

留在学院。

“那是,从今天起,大家就都是同窗学友了,不才先自我介shào

一下,鄙人墨文才,岷州墨家子弟。”

“我叫李旭熙,家父李允。”

“原来是虎威将军的公子到了,在下许乐翔,家父许有荣,现任洪武城总司检。”

“金佳俊,万泉城本地子弟。”

“姓金?莫不是安亲王家的英才?”

“不敢,不才正是。”

一群学子已纷纷开始自我介shào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xiàn

,这些学子在介shào

过程中,已有意无意间分成几类。

那官家的是一类,那富家的是一类,那仆役是一类,还有少数天赋过人却出身贫寒的也是一类,基本就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交际圈永远是贵族子弟最重yào

的课程,一个富家子弟可以什么都不会,但就是不能不认识足够多的达官贵人,因为这些贵人正是最宝贵的资源,就象唐劫想尽办法要去抱卫家的大腿一样,富家子弟们天生就拥有独占这些资源的机会。当他们来到这学院时,不管他们将来有没有成就,有何成就,只要他们认识了足够多的贵人,培养起足够深的交情,那么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成功。

一些现代企业家热衷于去上什么MBA课程,未必是因为这些课程能教会你什么,而是因为能进入这样的课程的,往往都是些有实力的大企业家,认识的越多,机会就越多。

正因此,卫天冲也混在其中,很快也认识了几位同学,交上了朋友,甚至于侍梦也认识了几个仆役朋友。

相比之下,唐劫到是要安静得多,他并没有去主动结识任何人,只是看着远处那片山巅,心中却浮现出虚慕阳的影子。

虚大哥,我终于不负你的期望,来到洗月学院了。

唐劫在心中喃喃道。

交谈间,远处湖面突然哗的一声巨浪腾起,一条硕大如船的金鲤从湖中钻出,猛一甩尾抽打湖面,已是激出冲天湖水。

“看那是什么?”

“是妖鲤!是妖鲤!”一帮学子已纷纷喊了起来。

“有妖怪,玉带湖有妖怪啊!”更有人喊道。

“莫怕,这是仙家法船,那鲤鱼妖不敢进攻此船的。”也有人壮胆道。

只是话未说话,只见那金色妖鲤凌空一翻,竟已化成一个虬髯大汉,同时哈哈大笑道:“一群臭小子,真当这小小符船能阻得了老子?我便登船给你们看看!”

说着已踏波而来,如履平地。

“是化了形的大妖!”看到那妖鲤化为人形,大家再度吓得连连后退。

妖与精不同,精为植物通灵,因无血气而无常态,通灵即可化形,其形态其实是以灵气变化为主,却是与实力无关,但是妖为鸟兽虫鱼等动物所变,自身有血肉,受先天限制,通灵之后也不能立kè

化形,需yào

经过天长日久的苦修,道行达到一定高度才可化为人形。

正因此,有了化形能力的,皆可称为大妖,其实力至少也是天心境,有些甚至可追紫府。

这刻那鲤妖大汉只几个跨步便走到船上,一群学子见状吓得纷纷后退,立时挤成一团,竟有人因此不慎落入河中。

那大汉见状大感无趣,挥手叫道:“一群无胆之辈,就这点胆量也来修仙,还不如趁早回家找娘亲吃奶去。”

“前辈这话可说得差了,面对比自己强的人,畏惧不过是自保之道。若遇虎狼猛兽而不懂畏惧,岂非徒自送死?”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那鲤妖大眼一瞪:“谁?竟敢说咱家错了?”

他虽然喝问是谁,目光却已停留在唐劫身上。

刚才这话,正是唐劫说的。

唐劫也不畏惧,走上前来对着鲤妖鞠了一躬:“洗月学子唐劫见过前辈。”

一群学子已纷纷望向唐劫,看他竟敢顶撞那化形大妖,一起面露同情之色。

那鲤妖看看唐劫,厉喝道:“你这小子说话好没道理,我辈修仙本就当勇猛精进,披荆斩棘,无畏险阻,既然贪生怕死,那修什么仙?”

“不贪生怕死,又何必修仙?”唐劫反问:“修者有大宏愿,求长生,求不朽,求的不就是一个不死长在吗?若是不怕死,那还求什么长生?人间百年,匆匆即过,说死也便死了,哪需修仙这么麻烦。要是还不想活,拿刀抹了脖子岂不更简单?”

“这个……”那鲤妖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唐劫又道:“修者讲究勇猛精进,那是要求心志坚韧,然心志坚韧不能代替仙法无边,如果面对那不可逾越之高山,当退则退,也是一种明智选择。”

“那你为什么又不怕我?”那鲤妖被唐劫说得哑口无言,指着唐劫反问。

唐劫笑了:“那是因为我之前听说过玉带湖李余前辈,长年守护洗月学院,是为洗月学院三大守护大妖之一,性情最是豪爽,为人最是仗义,每好游戏风尘,与学子同乐,自然是不用怕的了。若是不知前辈来历,前辈就这么突突然地冒出来,小子一定溜得比谁都快。”

那大汉楞了楞,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好,果然是个有见识有胆色的,难得还如此会说话,咱家爱听。没错,咱家就是李余,是凤红鸾请来看场子的!”

感情是洗月学院的守院大妖,一群学子这才定下心来。想想也是,除非是洗月学院允许,哪家的妖怪也不敢跑这里来兴风作浪。

其实知dào

李余身份的学子也不是只有唐劫一个,只是这货出来的时候气势太盛,又一脸凶巴巴的样子,直接就把人震住了,一时间竟没想起他来。

当然也有不畏的,却只是站在船头冷视,并未象唐劫般与李余说话,心中反对唐劫趁机巴结的行为竟有不齿,只觉得此子借机表现,讨好大妖,不是正道。有那想讨好的见自家主子摆谱,也不敢上前说话,结果反给了唐劫露脸的机会。

能够不把自家少爷当回事的毕竟不多。

这刻那李余已是变戏法般变出一坛子酒来,拍着唐劫道:“来来来,看你小子有些胆色,便过来陪我喝这坛酒。”

“既如此,晚辈从命就是。”唐劫也不客气,接了酒碗就喝,一碗酒下肚,只觉得肚子里火辣辣的热气窜起,直通全身,竟带得全身血气沸腾,激得唐劫忍不住喊了一声“好酒!”

这一声好酒喊出来,引得一群学子又是侧目,只以为他故作豪言,纷纷不齿唐劫为人。

“还有要喝酒的,就一起来!”那李余喊了声。

其余学子纷纷互相看看,又有些人走上前来。

卫天冲想来又有些犹豫,却见唐劫对自己说:“少爷请过来试一下吧,这酒好得很呢。”

有了这台阶,卫天冲便不客气的过去,接了酒碗就喝,一口下肚,果然也是全身发热,脱口喊道:“这是灵酒?”

一喊出来立kè

后悔。

果然李余大笑道:“哈哈哈哈,才明白?咱家今日过来送灵酒,不曾想一群学子却不赏情面,既如此,那便这领情的喝吧!”

“竟是灵酒?”

“我也要喝!”

“我也要喝!”

一听说是灵酒,一众学子立kè

群情汹涌,激动不已的冲上来。

没想到那李余大手一挥,一道无形气墙已横亘于众人身前:“晚了,既然之前惺惺作态,故作矜持,现在又何必闻腥而动!既要清高,那便清高到底好了!”

说着竟是自顾自和唐劫卫天冲等几个喝了起来。

这洗月学子一共1500人,真zhèng

坐到李余身边的,却只得十余个,各自大口大口的喝酒,直到一大坛酒全部喝完,那李余将酒坛一扔,大喊一声:“酒已送过,某家去也!”

说着人影一闪,已变成一条硕大金鲤投入湖中消失不见。

眼看人走酒空,学子们纷纷扼腕长叹,惟有那几个喝过酒的开心不已。

这灵酒效用非凡,功可强身健体,壮大灵元,虽然学子们尚未修liàn

,有了这灵酒之助也是受益非浅,若在往常,单此一坛灵酒就能卖出上百个灵钱。

有那没喝到的,心中恼怒,已是冷言嘲讽:“我辈修者志在大道,当心志坚毅不假外求,依靠阿谀之术而得些许好处便沾沾自喜,算什么修者?没得却辱没了这个仙字!”

“就是就是,真当我们看不出那李余是三大妖之一吗?”

“阿谀奉承之徒,自甘下贱。”

“你以为他不是吗?他本就是下贱之人啊!”

“哈哈哈哈!”

笑声骤起,到有大半是冲着唐劫来的。

唐劫也不生气:“诸位说的是,我的确只是个阿谀奉承之徒,若有人肯给我好处,我必不吝赞美,务必要教对方开心欢颜。人予我所求,我予人所需,彼此交换罢了。既然诸位都是傲骨天生,不假外求,想来是不屑与我同行的,只不知刚才听说是灵酒后又一起冲上来的那些人是谁?”

这话一出,大家一起哑然。

唐劫又道:“我用奉承换好处,是为阿谀,那连几句对方喜欢的话都不说的,又凭什么去得好处?正如李前辈所言,既然自命清高了,那便清高到底,何苦又在这里羡慕忌妒,口出嘲讽?若是心中真无所求,那应当是我做什么都与诸位无干才是啊。”

一番话说得那为首几人同时色变,其中一个华服长袖的怒道:“好一副灵牙利齿,可惜这修仙终究不是靠牙尖嘴利来修的。”

唐劫立kè

接口:“对啊,得有资源,所以一有机会我就不放过,该拍马屁我就拍马屁。当然,我知dào

诸位都是被人拍马屁拍惯了的,所以一时有些不习惯这改变,但又何必因此看不惯那溜须拍马之人呢?”

众人被反驳的一时无言,不过吵架这种事,触及到面子,那当真是你说的再有理也不会承认的。

立kè

便有人跳出来道:“巧言令色之徒,我看那大妖李余也不过如此,几句好话就被骗的灵酒相赠,似这般只爱听好话的,听不进逆耳忠言,他日身边必为小人包围!”

“就是就是!”又是一片附和声。

唐劫哈哈大笑:“说得好,当真是正气凛然啊,照这么说,几位都是听得进逆耳忠言的了?我唐劫自问刚才这番话也是字字肺腑,好心相劝,却也没看到几位听进去,反到是那旁边应和的一批,难道不是在行溜须拍马之实?如果反对声就是逆耳忠言,那我现在说的话,就是逆耳之忠言,你们又有几个听进去了?”

那一群天之娇子再次失言,彼此相互张望,正搜肠刮肚组织词汇打算反击时,唐劫已又说:“就算你们是对的吧,那诸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位李余前辈会突然在此现身?又为什么突赠好酒?”

众人同时楞住。

唐劫已说道:“之所以如此,就是想告sù

大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争取!”

说到这,唐劫顿了顿,才道:“此地乃是洗月学院,曾经的身份在这里并无意义,否则也不会不允许各大家族不可带仆人。今天只是个开始,以后象这样的事,可能还会有很多,学院会送给大家一些资源,但注定不会满足每个人。如果诸位还要骄矜自持,那就莫怪机缘错过。送诸位一句话:天赐不取……”

“……便休怪老天不予!”

第五章 入学

“说得好!”

一声大喝骤然响起。

湖面中再掀波浪,只见李余竟然又回来了。

“前辈!”

这一次,所有学子齐齐对着李余恭敬拜倒。

惟有唐劫站着看李余,问:“你不是走了吗?”

那李余大眼一翻:“这玉带湖就是老子的家,老子还能走到哪儿去?”

说着突又哈哈大笑道:“好久没见这么有趣的小娃娃了,不错不错,颇得我喜欢,喏,这个给你,却不是什么天赐机缘,和学院无关,是老子的私人赠礼!”

说着一道金光已飞向唐劫,唐劫一抄手接住,却见竟是一片金色鱼鳞,立kè

知dào

这是那李余身上的鳞片。

能从这化形大妖身上下来的东西,就算不是宝贝也当有其独特价值,唐劫自是大喜不已。

那李余已喊道:“你小子收了老子的好处,不拜上一拜可不行!”

“多谢前辈厚赐,小子当拜!”唐劫毫不犹豫拜倒。

“好,那老子就不客气收下了!”李余大声道:“你们几个小子给老子听着,老子就爱听马屁,想从老子这里拿好处,就先他娘学会做人。不过这第一份礼只需几句好话,第二份就得大礼叩拜,要想从老子这里再得好处,就再想更多办法哄老子开心吧!哈哈哈哈!”

说着已大笑跃回湖中,只留下船上众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却是没人敢再说闲话。

不过这和唐劫的那番话无关,真zhèng

能从争吵中明道理的人其实极少,大家沉默只是畏惧李余能随时听到大家说话。

刚才的非议,李余肯定听见了,之所以送唐劫重礼,未必全是因为觉得唐劫有趣,更有可能是为了气那几人。由此可见这位李余看起来豪爽,心胸可未必大,要是再敢说他不是,没准就不是气他们,而是直接蹦出来把他们揍一顿了。

不再非议此事,众人的目光却是扫不了在唐劫手中的那金色鱼鳞上打转。卫天冲好奇,走过来道:“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宝贝?有什么用吗?”

唐劫直接把鱼鳞收好:“你也看见我是怎么得来的了,他老人家没说,我又哪里知dào

。”

“给我看看嘛,别那么小气。”

“我怕你看了就不给我了。”

卫天冲被他叫破心事,嘿嘿笑道:“那要不你就直接送我?”

唐劫语气沉重:“……你觉得这合适吗?”

“我是少爷,怎么就不合适呢?”

“对啊,你是少爷!我只听说下人从少爷手里讨饭吃的,还没听说少爷从下人手里抢宝贝的。”

“那我出银子买总行了吧?”

“你觉得我们在这玉带湖讨论买卖前辈赠礼,他老人家会高兴吗?”

“……那算了吧。”听到唐劫把李余都抬出来了,卫天冲也只能悻悻放qì



众人看得有趣,有刚和卫天冲熟悉的学子已笑道:“天冲,你这仆人到也有趣,竟是不怕你?想必是府上老人的子嗣,从小在卫家长大的吧?”

卫天冲叹气:“那到不是,才入府三年。不过他救过我的命,我又怎好和他计较。”

心想关键他还拿着我娘给的家法呢,是可以揍我的……

有人已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如此骄横了,不过既然是下人,是仆学,那就得守好下人的本分,就算是有过功劳,也不可挟功自恃。天冲兄弟,找机会我帮你教xùn

教xùn

他,让他知dào

一下什么叫下人。”

卫天冲咧着嘴回答:“呵呵,多谢,这事不急,他平时还是很听话的。”

一路说笑,船已到岸。

学子们纷纷下船,自有人领大家上山。

这洗月学院虽是建在山上,却造得巍峨大气。入了门,首先见到的就是一尊高约三丈的铜像,正是洗月派的开派祖师水月天尊。

据说当年水月天尊云游到出云山映月潭,偶见金霞吞月之景,心有所感,施水中捞月神通,洗水中月,破护界罡,问心悟道,破界飞升。后人承其衣钵创派,洗月一名由此而来,指的是一种境界,由幻而入真,却是与功法什么的无关,而文心国一名,也是自问心悟道一词中而来。

因此洗月派的宗旨就是直指本心。既是直指本心,自然要仙路争锋勇者胜,所以也从不忌讳争夺二字,也才会在上来就搞这赠酒的一出,类似这样的戏码,其实年年都有,只是手法各异,轻易不让人看出来。

当然,许你争的你才可以争,不许你争的最好想都别想,锐意精进那也得是在学院划好的路上冲,离了大道,踏在空处,就是自找死路。

入了院,自有登记处为大家登记姓名,来历。

“姓名?”

“唐劫。”

“玉门?”

“五转。”

“原来只是五转,竟也敢自称要入十大,可笑之极。”人群中已发出不屑嘲讽。

唐劫一吼成名,因此他报名时有不少人注意他,本以为是什么玉门九转的天纵之才,没想到也就是五转。

另一边卫天冲和侍梦也已经报好了名,三人报好后,就有学子为其发放学子牌。

这学子牌由金铁所铸,黄澄澄甚是惹眼,可系于腰间,正是学院弟子的积分牌,内刻记录法阵,记有每名学子的分数。

一旦学子犯错,就会有学院纠察从这积分牌上扣除对应分数,该分数对应两份,一份是在弟子积分牌上,一份则记于纠察手中,就算你天才横溢能破解法阵都没用。

拿了积分牌后,就有人领大家前往万合园。

万合园是所有学子住宿之地,住着一万多名学子,到也正合了这名字。

万合园虽是学子宿舍却布置的颇为雅致,一间间房舍并不是如现代般的格子楼,而是错落分布,如棋盘落子,星星点点,隐于山林间。间中更夹有小溪流水,厅台楼阁,飘香水榭,九转回廊,看上去到是一片园林胜地。

这万合园不过是洗月学院的一个宿舍区,就有如此风景,可见洗月学院盛名不是白来。

其占地面积虽广,在外面却看不出来,唐劫怀疑这其中也有阵法的缘故,不过现在新来乍到,许多地方还不太熟悉就是。

虽然唐劫他们是仆学,但这毕竟只是私下里的身份,表面上所有学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因此唐劫和卫天冲并不住在一处。

那学子将卫天冲领到一处庭院前,指着那院子说:“这里是你的居所。”

卫天冲看这院子还算宽敞,四周环境也还算清雅,大感满yì

,点头道:“虽然地方没有我家静心园大,不过环境还不错,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院子里空地太大,什么都没有。”

那领路的学子听了冷哼一声:“又是一个无知俗子,这里一草一木皆为天地钟秀之物,即便是地上的泥沙都比你家更高一等,岂是你乡野之屋那沾满了世俗气息的凡物可比!”

“你……”卫天冲从没见过有人对他这样说话,气得想骂,还好唐劫拦住,对他连使眼色。

卫天冲这才想起学院规矩,与同门相争者,动手扣五分,伤人者扣十分,害人性命者领刑逐出,只能强忍了这口气。

那学子看卫天冲忍下了,嘿嘿冷笑两声,这才又带侍梦和唐劫去了自己住所。

唐劫的住所位于一片杏林旁,不远处有小溪流过,再远些还有一角小亭,正位于山缘处,可坐山观景,到也是一处风景绝佳的好去处。

落了脚后,唐劫先去了卫天冲那里,只见卫天冲还在屋子里气咻咻地骂那师兄,侍梦正在一旁劝他。

唐劫笑道:“还在生气呢?”

“那小子也忑不是东西,我都不知dào

哪里惹到他了,竟如此出言嘲讽。”卫天冲愤nù

道。

“不奇怪,他就是想激你生气,万一你真没忍住和他顶撞起来,那就如了他的意了。”

“啊?这是为什么?”卫天冲不明白。

唐劫回答:“因为他是学院纠察啊!学院纠察是专管扣分的,而且根据学院规定,纠察扣满100分,自己就可以得到一点积分的奖励。”

“学院竟然还有积分奖励?”卫天冲大吃一惊。

“那是自然,咱们在学院可是要待十年呢!谁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行差踏错就被扣了。这一百分看看不少,分在十年里,一年也就十分,打上一架就没了,要是没点奖励还能活下去几个?按我们家乡的说法,这叫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要知dào

积分不光是留在学院的保证,将来评选门下,弟子,这可也是一个重yào

标准!”

“所以那家伙就故yì

坑我?”卫天冲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知dào

修仙界残酷,却没想到竟是步步皆坑,刚入学就先被人陷害,要不是之前听唐劫的劝暂时背了一下弟子规,这可就踏沟里去了。

现在卫天冲开始有些理解卫明说过的话了。

“那是。”唐劫笑道:“这些个负责纠察的学子就指着从我们身上捞好处了,惟恐我们不犯错,扣起分来那更是一个狠啊,专往上限走,没人情可讲的。我们不犯错,他们就找着机会引诱我们犯错,按我们家乡说法,这就是钓鱼执法!要不然你以为每年淘汰的上百名学子都是怎么被淘汰的?真有那么多不知趣的偏要往死里撞?”

卫天冲听得满头汗,狠声道:“以后看到这些家伙得躲远些。”

“躲不过的,刚才这个是明的,还有那暗的,专躲在角落里等着抓你。他们可都是学过仙法的,有些人能用隐身术,一个个都阴损得狠,谁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突然冒出来,所以终究还是要自己小心在意别犯错……”

卫天冲听着打了个哆嗦,本能地向四周张望。

唐劫看他紧张,心知目的已达道,笑道:“这你到不用担心,就算是纠察也不能偷偷往学子房里钻,这要是被发xiàn

,那可是直接驱逐。”

“呼!”卫天冲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唐劫一个不过让卫天冲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按学院规矩,修仙学子必须衣冠整洁,房舍干净,不得有杂尘泥垢,更不可繁乱无章,违者视情况扣一至五分,且发xiàn

一次扣一次。所以他们不能暗进,明进检查卫生还是可以的。”

“嗨,你到是把话说完不就行了吗?吓我一跳,这事简单。”

听到是要求这个,卫天冲到不担心了,回头道:“侍梦,还不快把屋子打扫一下。”

要仆学干吗?不就是干这事的吗?

所以说他们照顾的不仅是生活,同时也确保少爷们不会因这种事而被赶出学院。

听到小少爷的吩咐,侍梦看了看唐劫,那意思他呢?

来的路上小厮多,这些杂活另有下人干,侍梦和唐劫的事都不多,但现在就他们两个,这工作安排可是很有必要的。

卫天冲正色道:“我要好好背一下弟子规,唐劫你好好跟我说说,这些规矩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得,自己一个人干吧。

唐劫道:“弟子规背起来简单,可要明白其中深意,擅加利用,分析可能存zài

的陷阱以及根据这些规矩可能发生的事,可以利用的漏洞,那就需yào

不少时间了。”

“放心吧,我一定认真听!”卫天冲回答。

再任性的人,吃过亏他也知dào

乖了。

唐劫一脸无奈:“问题是我的屋子也还没打扫呢。”

“侍梦,打扫完我的屋子,再去把唐劫的屋子也收拾干净。”

“……是,少爷!”

侍梦的脸阴的都快滴出水了。

第六章 陶然居

教卫天冲弟子规一直教到晚上有传信飞符过来通知他们开饭才算结束。

学院的食堂叫千味轩,顾名思义,这里拥有栖霞各种精美食物,基本上你能想到的都能给你出来。

然而真等进去了才发xiàn

,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一千五百名学子去食堂吃饭,可出售的窗口竟然只有一个!

一个!

一千五百人排成的队伍直接从堂内排到堂外,形成一条超级长龙。

卫天冲唐劫他们去的晚了些,一看这情景登时吓了一跳。

卫天冲叫道:“怎么这么多人?这要等到何时?”

“少废话,快排队吧。”唐劫已拉着卫天冲赶快排到队伍后面去。

卫天冲哪有过这经lì

啊,喊道:“不行,我看看能不能去前面。”

“小少爷。”唐劫心痛道:“学以致用啊!”

卫天冲心中一惊,看看左右两边,没发xiàn

什么,低声问:“都躲着呢?”

“还用问?”唐劫哼了一声。

没过多久,事情的发展就证实了唐劫的预言。

一位不知哪家的少爷看队伍如此长,想不排队直接领饭,然后大堂内便如鬼魅般的突然出现两名月白长衫的学子,嘿嘿笑着将那位少爷揪到一旁,只是低声说了几句,那少爷已是面无人色,乖乖拿出积分牌,随后光亮一闪,牌子回到手中。

那两名学子消失,那位少爷回到队伍中开始默默排队。

卫天冲看得汗如雨下:“处处皆坑啊,处处皆坑!这哪里是修仙学院,这简直就是坑人学院啊。”

因为不好好排队被扣分的不少,好在只是一分,问题是这队伍本身实在太长了些。

卫天冲他们排了好半天才终于打到饭菜,一看这入手饭菜,卫天冲立kè

叫了起来:“这是什么狗屁玩意?”

一碗糙米,两片咸肉,几个菜花再加一碗清汤。

就连侍梦看的都到吸凉气。

“不是说学院里吃的都是灵粮灵物吗?”卫天冲怒问:“不是说这里是千味轩什么都有吗?这是什么?猪都不吃的东西!”

唐劫指指食堂上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灵食十份,领完即止。美食百份,领完即止。粗粮不限。”

唐劫指指饭碗:“看见了吧?和那李余的灵酒一样,都是限量供应,来得晚了,就只能吃粗粮。咱们争取下次早点来吧。”

卫天冲都快哭了:“就没别的办法?”

“有啊,那边有收费窗口。”唐劫指指拐角处。

卫天冲看到那边果然还开着一个小窗口,走过去一看,立时吓了一跳:“一碗精米就要一枚灵钱?”

“一碗猪肉就要三枚灵钱。”侍梦也黯然摇头。

“一份灵粮就要十枚灵钱啊。”唐劫也深感无奈。

这也太黑了!

“真是不知dào

那些学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侍梦看着直叹息。

听到这话,唐劫心中却是一动。

对啊?

为什么没有看到那些师兄们在这里买饭?

放眼望去,这食堂中几乎全是新生。

那些师兄是怎么吃饭的?

不过这个问题就算问了也白问,唐劫他们唯一能接触的师兄就是那些纠察,一个个都虎视耽耽的盯着你的积分呢。从他们那里求知,好比是送羊入虎口,只能以后慢慢去想了。

不管接受不接受,卫天冲终究还是咬着牙买了一份精米饭,一条鱼,就着清汤吃饭,至于唐劫他们就只能吃粗粮了。

一边吃大家心里一边骂洗月学院,时不时还看到有人倒霉被扣分,心里又是一阵乐呵。

幸福有时就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才行。

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七八人被扣了分,一个个只能哭丧着脸排队。

卫天冲想看有人气不过大闹会场会是什么结果,可惜这样的白痴一个都没见到。

不过看着看着感觉不对,卫天冲问:“怎么倒霉的都是少爷,仆学一个都没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少爷嘛,哪受过委屈,自然是最好坑的,不象我们下人,那都是受惯了气的。”唐劫回答。

卫天冲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那学子会专门挑了我寻衅……等等,唐劫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你在我这儿挺让你受气的?”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瞧少爷你这话说的,我说的是大部分,不包括你。”

“那你意思是我很好了?”

“那是,少爷你礼贤下士,向来是把我们仆人当朋友看的,气度最是宏大不过。”唐劫毫不脸红地回答。

“你知dào

就好。”卫天冲深感满yì



然后就看到唐劫的筷子已伸到自己这边,从那刚用三枚灵钱换来的一条鱼上狠狠夹了一大块肉下来放嘴里吃了。

卫天冲大怒,正想教xùn

唐劫,又想起刚说过自己拿仆人当朋友看,竟是发作不得,只能忍了。

侍梦看唐劫吃鱼,眼谗着也想来一筷子,哪想到卫天冲有了教xùn

,已经先将一整条鱼放自己碗里了。

侍梦想想自己终究不能到少爷碗里抢鱼吃,只能悻悻作罢,看着那一碗清汤粗粮,欲哭无泪。

就算是下人,在卫家的时候可也没吃的这么差劲过!

吃过晚饭,主仆三人闲来无事就在学院散步。

这洗月学院环境当真是美得紧,随意走走,到处皆是风景如画之地。

偶而有一两个女修经过,卫天冲和侍梦就会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就差没吹口哨了。

十六岁的少年,身体发育已渐成熟,开始懂得淑女好逑了。

可惜洗月学院阳盛阴衰,男多女少,十个学子里只会有一个女修,也因此这些女修个个眼高于顶,轻易是不理会男生的。

走着走着,卫天冲突然冒出一句:“我算是明白了。”

“少爷明白什么了?”唐劫问。

“在这洗月学院,什么都得争啊!”卫天冲恨恨道:“那灵酒要争,那积分要争,甚至连吃饭都要争,大概也就是出恭不用争了!”

“就是就是。”侍梦附和。

“光明白这个可不够,学以致用,少爷!”唐劫提醒。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我所料不差……”卫天冲摇头晃脑,以本军师神机妙算的口吻道:“那明日开课,多半也是要争的。没准那座位只有几个,来得晚了,就只能站着听课。”

唐劫用拳头一拍手心:“少爷你终于悟了!”

卫天冲仰天大笑三声,充满得yì

之情。

半响回过神来,面色陡变:“妈的,那不是说老子以后不能睡懒觉了?”

“天不亮就等着起床吧。”唐劫悠然道:“别担心,我会去叫你的。”

回去的路上,唐劫顺带找了块树板带走。

卫天冲好奇问他有什么用,唐劫回答说做个门匾,给自己的住所加个名字。

这洗月学院争归争,却喜欢讲究个外表斯文,学子们都喜欢附庸风雅,常有学子在自己住所前题些字匾,如“卧龙轩”“清心堂”“明志居”等等。

唐劫想到要在这里住十年,也得给自己的居所加个名字。

卫天冲听得大感兴趣,和侍梦一起也各找了块门板带回去。

唐劫回去后给自己的住所起了个名字叫“陶然居”,他求的是大逍遥大自在,这陶然物外,脱尘出世的生活虽不符合他的心境,却也有几分飘逸出尘逍遥自在的意境。

侍梦就显得简单多了,心想既然是附庸风雅,就干脆起个名字叫风雅亭吧。

到了卫天冲这儿,绞尽脑汁没想出什么好名字,最终决定援用旧名。

大笔一挥。

“静心园”三个大字便歪歪扭扭地出现在门匾上。

—————————————

学子林的一间房舍里,这里的编号为玉临45号。

但是私下里,它还有个别称,叫“鹰巢”。

鹰巢中,顾长青正坐在案前捧着一叠资料看个不停。

这些全是本期入学的学子资料,天神宫也是费了很大心血与代价才弄来。

顾长青一边看,一边时不时地写上评语,或要求对某人注意观察,或要求对某人重点监视。

正研究间,一名金衣男子已匆匆冲进房门:“好消息……”

“出去!”顾长青头都不抬地喝道。

那金衣男子楞了一下,顾长青已再喝道:“出去,学会敲门再进来!”

那男子的脸抽了抽,忍了这口气,转身离开房间,将门关上后重敲房门:“属下赵新国有事禀报副鹰主!”

“进来吧。”

那赵新国这才推开房门道:“刚才新生入学,发xiàn

一名叫唐杰的学子站出来大声呼唤。”

“然后呢?”

“然后?”赵新国楞了楞:“然后……然后他就在那里喊什么我唐杰必入十大弟子……”

顾长青终于抬头,看着赵新国,眼中现出挪逾之色:“这就是你的好消息?”

赵新国深吸了口气:“所有新生入学,全部战战兢兢,不敢高声放言,惟有此子表现特异,又自名唐杰,我认为有很大可疑。”

顾长青深深看了他一眼,指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赵新国坐下,顾长青却没再理他,自顾自处理着手头的事。

赵新国等的不耐,喊了声大人,却又被顾长青锐利的眼神逼了回来,只能继xù

坐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再起:“鹰堂高飞有事禀报顾鹰主。”

“进来吧。”

又是一名男子进入,却不是穿的金衣,而是一件粗布长衫,进门后对着顾长青微躬身,然后说:“发xiàn

一名新生叫唐劫,其人与我们追索的目标颇有些相似。”

“师弟你晚了,我已经先一步告sù

副鹰主了,这种事记着要快!”赵新国懒洋洋地说了一声,口气中充满得yì



高飞却只是笑笑:“赵师兄的反应自然是极快的,师弟不如。”

“都查到了什么?”顾长青却不理赵新国,只是问道。

“经查实,这个人叫唐劫,劫持的劫,音同而字不同,来自苍龙府卫家,是卫家小少爷卫天冲的仆学,玉门五转。由于时间太长,身高已无法匹配原资料,但从相貌上看,与那唐杰到是有几分吻合,不过如大人所言,这符合小唐杰特征的人实在太多了,无法成为佐证,所以我托了人去打探过卫家少爷的口风,知dào

这个唐劫是三年前进入卫家的,具体来历还没探出来,需进一步查实。”

“三年前……苍龙府……卫家……”顾长青笑了:“那到是可以列为目标好好查查了。”

说着看了一眼赵新国:“消息不仅要快,也要尽可能详尽。”

赵新国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高飞已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果这个唐劫真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在看到我们来后应该主动躲避才是,为什么反会主动跳出来呢?”

赵新国总算得了机会,不屑道:“这还用问,没准是他猜到有人在暗中注意观察各学子反应,知dào

退缩不利,反惹怀疑,所以就故yì

玩了一出故布疑阵的把戏,让我们以为他主动站出来,就不可能是唐劫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放屁!”

出乎赵新国的预料,顾长青竟是一巴掌拍在案上,将那红木长案击出一个掌洞,顾长青已对着赵新国咆哮道:“什么狗屁说法?那照你这么说,金焰罡风最危险,他有本事飞上到那上面去啊!能让你躲进去的危险那叫危险吗?”

赵新国被顾长青骂得宿臊,辩解道:“……我说的那个最危险的地方是指……思维的漏洞。”

“有思维漏洞那叫思虑不周,只有无能之辈才会将希望寄托于对手的犯错误!”顾长青依旧不客气道:“他唐劫因为知dào

退缩会被怀疑,所以就故yì

站出来喊一嗓子?然后我们就不怀疑他了?这他娘是什么逻辑?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怀疑他?如果他是这种人,那他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白痴。你认为这样的白痴能躲过我们三年来的严密追查吗?没用的东西,给我出去!”

赵新国又羞又恼,只能一拱手先告退。

高飞看着赵新国离开,皱了皱眉头:“鹰主,赵师兄好歹也是赵真人之子,你这么骂他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要不是赵真人之子,我能容忍这废物?”顾长青冷哼:“我早就受够他了,不过是一个真人之子,我顾长青还不至于就怕了!”

高飞听的暗笑,却也不敢接茬。

顾长青这才对高飞道:“这个唐劫,编号96,暂列入乙级,先去查一下具体底细吧,一切按章程办。”

第七章 第一堂课(上)

清晨天尚未亮,卫天冲已被叫醒,他睡意正浓,狂躁喊道:“别烦我!”

唐劫的声音已然响起:“少爷,要去上课了。”

“不去不去,睡觉呢。”

“去晚了怕是就得站着听课了。”

“那就站着吧。”卫天冲不耐烦回答。

下一刻,唐劫已一把将卫天冲从被窝里揪起,拎着他就往外走。

“唐劫你大胆!”卫天冲一拳对着唐劫打去,唐劫随手一抓,已抓住卫天冲的手臂,以他的力qì

哪有卫天冲反抗的机会。

“我要告sù

我娘,告sù

我娘!”卫天冲拼命叫喊。

“那你也得把课给我上了再告。侍梦,快给少爷洗漱!”唐劫压根不理他。

侍梦冲过来,怒道:“凭什么又是我,你怎么不干?”

“那要不咱俩换换,你来督促少爷上课,我给他洗漱?”唐劫将手里的卫天冲拎起来。

侍梦看看正手舞足蹈叫骂的卫天冲,咽了口唾沫:“算了,还是我来吧。”

一番折腾后,卫天冲终于清醒了许多。

三人一起到了墨香院,只见讲道堂已来了不少人,看来昨天的事已是让许多学子得了教xùn



洗月学院没分班的习惯,一千五百人统一在一起大开讲,果然是只有百余个座位,总算他们来得早,能在前排抢到位置。

这关键还是能象唐劫那样不顾少爷意志强行拉扯的下人不多,绝大多数的下人都只能在一旁苦苦哀求自家少爷起床。

待到天色渐亮时,学子们终于齐至,大部分人没有位置,纷纷骂个不停,只是有纠察在,也没有哪家少爷敢强行霸道去让谁让位。

这时候唐劫突然举起一块牌子:

“出售座位,灵钱三枚。”

卫天冲大惊:“你要出售座位?”

唐劫笑答:“我们做下人的,站惯了。”

“可这三枚灵钱也太贵了吧?”

“无所谓,反正我也就这一个座,卖不掉就自己用。”

话虽如此,三枚灵钱的价格可不便宜。

反到是唐劫的行为让不少提前占坐的仆学有了灵感,也纷纷出售座位,不过他们的价钱便宜,给点银子就卖,就连侍梦都把自己的座给卖了,反到是唐劫的位置没人理,不过唐劫也真无所谓。

他就图一乐呵。

没过多久,终于有讲课的仙师来到。

那仙师是个长须中年人,一张脸黑黑的,仿佛谁都欠着他钱似的。

这刻环目一扫,原本还有些小议论的学子们立kè

鸦雀无声。

这时那仙师才点点头:“关门,记数,逾时未至者,就不必再进来了。”

也不见他高声说话,这声音自是传遍四方。

无人推动,大堂正门已轰然关上。

片刻后点数完毕,一名纠察学子上前道:“回辛上师,本期学子一千五百人,实到一千三百四十二人,尚有一百五十八人未到。”

那黑脸仙师已道:“未到者以旷课论处,扣五分。”

下面的学子纷纷额头冒汗,这是变着法的在赶人走啊!

那黑脸仙师似是看出众人心思,冷哼一声:“仙路崎岖,步步难行,欲求大道,就必须坚韧心志,勇往直前。否则若是轻易就可求道,又有谁人会珍惜?昨日入学,你们想必已是感受到这学院的规矩了,可就算这样还有人敢迟到!连最起码的早起都做不到,还修什么仙,趁早回家睡去!”

他这话说得口气凌厉,让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

唐劫到是觉得这仙师说的极有道理。

这洗月学院虽然规矩严厉,却不是都不合理,如那不许学子打架斗殴,不许迟到都是极为正常的事,只是少爷们享惯了福,作惯了威,一时适应不过来。

那食堂的规矩到是有些过分,却也可以纠正少爷们凡事以己为先的毛病,更需知dào

一切来之不易,也可让其改掉挥霍,不守纪律等恶习。

这些毛病若是不改,把那富家大少的习气带到修仙界,将来是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而且唐劫总觉得在这些规矩背后还另有深意,只是一时还无法发xiàn



那仙师已继xù

道:“今后行事,你们当好自为之。我洗月学院不喜空言,凡事都以行动为实,所以这训诫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们清楚便清楚了,不清楚的那便自食苦果去。”

说完这话,那仙师又道:“下面我们便开始讲课。我叫辛越,学院规矩,对所有讲课之师皆称上师,可冠姓,违者为越礼。课堂上必须保持肃静,不许提问。有擅自喧哗,吵闹,提问,越礼者,一次扣一分。”

这听课的一千多人,若是人人各种问题,他也不用讲课了。

“既然是第一天,便先和大家讲讲这洗月派的由来,洗月学院的宗旨以及一些仙家历史。栖霞界之史料记载,上可追至一万五千年,其前不可考,仅可从遗迹中探询一二。在已证诸仙中,文贤最早,证法次之,时天地有灵……”

竟然不是教大家如何修liàn

,这让众人一阵失望。

栖霞界历史渊源流长,今人将其分为太古,上古,近古与现代四个大时期,其中太古为一万五千年前,距今时间过长,就算是修长生的仙人也活不到这个时候,因此史记已不可考。上古时期则有少量历史流传下来,九黎兵主就是上古时期存zài

的大能人物,距今约有一万年。这些仙人要么已然陨落,要么逍遥破界,不知去向,也不知有没有活到现在。

近古则是从五千年前到现在,栖霞界真zhèng

的历史也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

近古时期经lì

过三次大动荡,每一次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洗月派就是在第三次的“鸿蒙之灾”中崛起,并渐渐发展壮大至今,其存zài

史有三千年,崛起史为一千八百年,辉煌史一千年,而洗月学院存zài

至今有一千二百多年,可以说洗月派的辉煌与洗月学院的成立是息息相关的。

学子们大多对栖霞历史不感兴趣,唐劫到是听得兴致盎然。

他自到栖霞界以来,虽然也读书识字,却终究没受过系统性的教育,而要想在一个世界混得好,全面而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就极有必要。

真zhèng

经lì

过社会的人,都会无限怀念学生时代,作为也曾经发出过“还是学生时期更快乐”“若有机会回到学校定好好好读书”等唏嘘的唐劫,自然不会再去浪费机会。

因此他在课上不但听得认真,更是做下笔记。

这个时代的学子很少有记笔记的习惯,唐劫的表现到是那辛越多看了他几眼。

待到一堂课讲完,那辛越离去,大家正以为可以休息了,没想到又是一位仙师上来。

这次是个女师,音若莺转,动听无比,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心头一凉。

“我叫司月儿,接下来由我为大家讲述栖霞界地理知识。”

没想到还要上课,而且还不是教修仙,所有人同时怨声载道起来,就算是扣分都挡不住沸腾的“民怨”。

这可是站了有半个多时辰了!

那司月儿到是个好脾性,也不喊什么扣分,只是笑道:“我知dào

学子们来的不易,到这里来也就是为了修仙得道。可若不通道理,又怎能得道?我洗月书院泱泱大派,既要传授大家仙法,也需教懂大家人生道理,若是出来的仙人一个个连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懂,逆我者即亡,教出来的可就都是魔头了,这仙啊不修也罢。何况这些文理知识也并非没有作用。修仙界万年以来,仙生仙灭,山河易道,有些东西总是在变,但有些东西也总是不变。若是通晓了天下事,将来大家天下皆可去得。比如偶去山川河岳处,遇到些稀奇古怪事物,说不得就会有什么发xiàn

。若是连基本的道理都不通,只怕奇遇未必有,却反往死路行。诸位可知,这栖霞界可也是有着不少死地,绝地,禁地的,若是不明厉害轻易进入,那辛苦修仙可就与找死无异了……”

这番话说过后,鼓噪总算消停了许多,司月儿这才满yì

点头:“这才对嘛。”

有人在下面道:“看这样子,等这课完了还有别的课?”

司月儿听见,嫣然笑道:“那当然,天文,历史,自然,地理,易理,数理,书画,杂学……一个都不能少,咱洗月学院出来的学子啊,就算是打不过人家,在见识上也是要有水准的,更不许粗鲁不文,丢了我洗月学院的面子!”

众人听得烦躁,有人已捶胸顿足道:“我是来修仙的,不是来做读书人的。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正式修liàn

啊,真真是急死个人了!”

卫天冲也想喊,却被唐劫死死捂住嘴不让他说话。

司月儿又道:“所以才要把课程排得紧些啊。现在是上午习文,下午传法。待文考全部通过后,自然就不用再修文,大家就可以全天修liàn

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还要站到中午,所有人又立kè

头疼起来。

唐劫这时候再次举起牌子。

“出售座位,灵钱五枚。”

这该死的混蛋,他竟然涨价了。

终于有少爷耐不住久站,决定买座位。

唐劫拿了钱就站起来,站到卫天冲一旁,反正他站着也能记笔记。

那边司月儿笑道:“既然都明白了,那就按规矩办吧。”

什么?

什么规矩?

司月儿突然笑脸转冷:“课间不得吵闹喧哗提问,你们辛师没跟你们说过吗?刚才废话这么多,又耽误了许多时间,你,你,你……喧哗一次,一人扣一分,你,你,你……喧哗两次,扣两分,你,喧哗两次,提问一次,扣三分!”

她随手所指处,之前喧哗吵闹等人竟是无一漏过,那些被点名的学子已是吓得面如土色,已有纠察上来记分。

有人不忿,指着唐劫喝问:“他出售座位怎么不扣?我不服,就是拼着扣一分我也要问!”

司月儿回答:“课堂规定是不许喧哗,只要能安安静静不打扰上师讲课,做什么都可以,你们听不听,其实我是不在意的了,就是睡觉都没问题,但是不许打鼾!他卖座位却未说话,自不违反规矩,我管他作甚?”

大家这才明白唐劫为什么要写牌子卖座,感情这家伙早有准bèi

,刚才卖座的时候,丫更是举牌,放牌,拿钱,让座,一个字都没说过。

卫天冲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知dào

了什么不能做,就知dào

了什么可以做!”

其实对唐劫来说,这也就是一个试探。

当规矩被严格执行到可说严苛的地步时,往往也就成为死板。

他想知dào

这死板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看来,这洗月学院的规矩已是死板到家了。

司月儿回答完问题,已笑道:“至于你,提问扣一分,出言不逊,质问上师,加扣三分,总计四分。”

那学子立时痿了。

司月儿这才哼了一声,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洋洋自得道:“一千五百人太多了,学院就那么些个上师,如何忙得过来?那不适合的还是趁早赶出去,也好省些心力。辛越那笨蛋,脸黑黑的谁敢犯规?还是姑奶奶厉害,这不就一批人罚到了?”

这话听得所有人颤抖。

唐劫一下没堵住,卫天冲已脱口道:“这娘们真阴险啊。”

唐劫恨不得一脚踹死这笨蛋。

果然司月儿闻声回头,对着卫天冲一笑:“口出无状,诋毁上师……扣五分!”

立kè

有纠察学子凶神恶煞般冲来,夺过卫天冲的积分牌,大手一挥,五个积分灰飞烟灭。

——————————

PS:刚入月就三个盟主,非常激动,感谢上帝之纹,感谢kpax777,感谢黑眼。不过一天两更对我来说,目前已有些极限,前天三更后,匆匆写了一章,自己看过后各种不满yì

,最后又都删了,果duàn

赶稿我是不行的。所以现在还相当于少了一章存稿,为了尽量避免过多透支,77和黑眼那份加更我暂时不敢了。我们要数量,但也得要质量,望大家理解。

第八章 第一堂课 (下)

好不容易课上完,卫天冲听得昏昏沉沉,就见唐劫已拉着他快步向院外走去。

卫天冲好奇想问,却见唐劫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他别说话,他这时候已经学乖了许多,没敢多问,和侍梦一起紧跟着唐劫走到院外,刚走了没几步,唐劫猛拉了他一把,叫道:“快跑!”

“跑?跑什么?”

“吃饭啊!”唐劫低喝,人已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吃饭!

侍梦卫天冲二人如梦初醒,撒腿就跑。

眼见主仆三人狂奔,其他学子楞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吃饭!”

哗啦一下,所有学子同时朝着千味轩冲去,如千军万马般杀至千味轩,只见卫天冲等三人已排在最前列,气喘吁吁地从窗口接过事物,果然都是些富有灵性的上佳菜肴,且色泽鲜美,味道绝佳。

“总算是能吃一顿好的了!”卫天冲捧着食物感叹不已,坐在位置上大吃不已。

唐劫嘿嘿一笑,却只是静静坐着并不吃。

“你怎么还不吃?”卫天冲问。

唐劫却是嘿嘿一笑:“等会你就知dào

了。”

只片刻功夫,千味园已挤满了人,所有学子排成一条长龙。

唐劫再举牌子:“出售灵食,全套三十五灵钱。”

“午饭你也卖?”卫天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怪不得他不吃呢。

唐劫回答:“为什么不卖?我们现在还没正式学习仙法呢,吃好东西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浪费太多,昨天那灵酒带来的灵气我就没能全吸收掉,太可惜了,还不如卖掉,我这价钱可比千味轩便宜多了。”

“……你狠!”卫天冲无语。

再看侍梦,惊的嘴里的饭都掉下来了。

他这份却是吃过了,想卖都没处卖。

“你怎么不早说啊!!!”侍梦痛心疾首。

唐劫慢条斯理回答:“那不就有人跟我抢生意了,这年头,要找个大户宰也不容易啊。”

就算是卫天冲,昨天吃晚饭都是就着清汤吃的,富家少爷在这地方也不敢炫富。三十五枚灵钱,搁现代就是官价三万五,黑市价超过十万!

再有钱的富家大少也不敢天天这么吃,所以对唐劫来说还是竞争越少越好。

侍梦讪讪:“我怎么会那么做啊。”

唐劫冷笑:“说得好象你今天上午是坐着听课似的。”

“……”

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无法忍受“猪食”,跑到唐劫这里把灵食买下,当然,唐劫不忘把对方原来那份“猪食”拿过来,扑哧扑哧吃得极香。

这一转眼功夫,唐劫到已经赚了四十枚灵钱。他在这学院的月例银子才十两,现在一上午到是赚了全年的收益了。

—————————————

下午是开堂授法的时间。

传法不在墨香院,而是在青云山的另一峰朝阳峰讲经石前,学子们必须一路翻山跃岭。

毫无疑问这又是件折腾人的事儿,卫天冲哪里吃过这苦,只走了一半就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哭喊:“我不走了,我想回家!”

“不走也得走,这可是传法课,误了传法,这学院就白来了。”唐劫拽着他往前行。

“我不走!”卫天冲大喊。

“再不走我就用鞭子抽你!”唐劫喝道。他自离开卫府到现在,从未用家法威胁过卫天冲。太太虽然给了他尚方宝剑,却不是可以让他随便用的,所以唐劫轻易不愿意祭此“法宝”,但现在事关传法,他也不能不口出威胁了。

卫天冲哆嗦了一下,知dào

这家伙说到做到,哆嗦了一下,只能站起身来继xù

前行,一边走还一边叫道:“我要告sù

我娘,你让我吃尽苦头!”

唐劫冷笑:“告吧,告吧,我保证太太绝不会理你。”

“胡说,我娘最疼我!”

“太太是疼小少爷,若是太太在这里,看你吃苦受累,那是必然不能接受的,可她不在这,少爷你再怎么跟她说你苦,只要知dào

这对你有好处,她都不会心疼。”

“这怎么可能?”卫天冲呆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唐劫笑道:“看不见时就狠得下心,天下父母都这样。”

卫天冲张了张嘴巴说不出来,再想想唐劫说得有道理,自己此番入学,娘亲可就是是说过要他好好历练一番,做好吃苦的准bèi

,难道说娘的真的不管自己了?

一想到这他心中惶恐,竟是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唐劫看的有气,抓着他道:“命苦?小少爷,我才叫命苦呢。死拦活拦就是拦不住你啊,这才第一天你就给我扣了五分,我还指着你成十大弟子呢,照这样子你不成弃生我就谢天谢地了!”

一想到自己这倒霉催的,别人都是努力提升自己,自己却还要扶这么一个货色入天心,唐劫就觉得头大无比。

我当初怎么就脑抽许了那么个愿呢?

被唐劫这么一说,卫天冲也觉得特不好意思,一路咬着牙,终于到了朝阳峰。

本以为自己已经晚了,怕是又只能站着听课,没想到了地方,却见讲经石前已铺满了蒲团,这次却是人人能坐着了。

唐劫拉了下卫天冲,三人一起找了个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后续学子陆陆续续来到,竟是无人被拒于峰外。

卫天冲大感好奇,问唐劫:“怎么这次不把迟到的人都赶走了?还大家都有座位?”

想了想,唐劫回答:“昨天和上午的事,应该都是为了给大家一些教xùn

,让大家收敛曾经的性子,而且文理课少上一两堂也没什么大影响。但讲经授法可是大事,也是洗月学院的根本,真要来晚了就不让进门,缺的一堂可能就会影响终身,终究是不会这么儿戏的。”

“原来如此!”卫天冲恍然大悟,然后脸又苦了起来:“早知dào

刚才就不那么拼命了。”

“瞧你那出息!”唐劫无语。

没过多久,讲经石上出现一位白眉老者。

那老者闭目微坐,看起来一脸苦相,看到他出现,学子们已议声低起:“是苦真人。”

这苦真人唐劫也听过,是洗月学院一位赫赫有名的前辈,育人无数,却是颇得世人尊敬。

最重yào

的是,这位苦真人人品极好,赞誉颇多,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坑弟子的事。

果然,那苦真人一到,也不废话,直接便开腔说:

“天地有灵气,神通满乾坤。修者所修的无非就是这天地之灵,以身纳灵,以魂融灵,以经行灵,以法用灵,故修灵者,归其根本,修的便是这身,魂,法,经四者,其中又以身纳为基,以术法为表,是为内外……”

随着这苦真人的娓娓道来,一众学子间已出现了关于修者掌握天地灵气,挥洒飘逸的一幅幅宏大画卷。

修仙者在仙路上的攀登,说白了就是对灵气运用能力的提升,就算是将了入了仙台,灵气转仙元,也不过是一种更高质的气。

气如阶石,仙路之上任你如何攀登,或跳或跃或,或笑或哭或喊,终究是离不得这山峰石路为基础。

然路有千条,千回百转,如何去登,却又各有不同。

修仙者对灵气的运用,和虚慕阳的阵道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通过排列组合的方式,发挥灵气自己的作用,阵法也好,术法也罢,皆是通过对灵气下达运行指令来达到指定要求,从而形成不同仙法。

正式因为这个原因,所有的法术都有一个基本限制,就是必须是灵气本身可以做到的。

如果是灵气永远无法达到的效果,那么就必然不存zài

这样的仙术,除非你能得掌大道,超脱气的限制。

“灵气者,有形之物也,因具灵性而可接指令,可化万物,妙用无边,却终有其极限,不可洞穿幽冥,作用未来,难用于无形,故以有形而入无形,破气之限制,是为修者的最终理念,其名为道……”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灵气因其有形,无法作用于虚幻的东西,因此如洞察未来,观测天机等仙法在这世界是不存zài

的。

所以星罗大千界里,也不存zài

所谓的星相师,天命师,就算有也都是招摇撞骗,更不存zài

掐指一算可知千里之外的法术——知千里可以,掐指算不行!

只有在得掌大道之后,才能真zhèng

以有形入无形,突pò

灵气有形之限制,拥有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各种能力。

故修仙者亦称修道者,道之一途即为仙之终结,然道之一途太过飘渺,以其无形而难以捕捉,难以理解,惟有先在有形之途上漫漫前行,方可把握一丝机会窥得道意。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对任何修道者而言,欲捕无形,先捉有形,灵气修liàn

一途由此开始。

以身纳灵,以魂融灵,以经行灵,以法用灵这十六字便是对修者行法的总结,而以身纳灵便是这开始的开始,开辟灵眼便是这纳灵的第一步。

“人体一天地,五行俱全,包罗万象。气行百脉,幻生万法,然天地无极限,人力有极限,以身纳灵当对应五行……”

这段话却是说人体自成一世界,阴阳五行皆在其中,对应天地,正因此,当灵气在体内运转时,通过这小世界的法令作用,就可以对应使出大世界之万千术法。

不过人体有其极限,不可能真zhèng

将世界容纳其中,因此就必须择其路而行,不可盲目而行。

接下来,苦道人已开始讲解灵眼开辟之法。

人们常说灵眼是灵气储存之地,这其实并不是正确说法,确切地说是只有通过它才能进行储存与使用。

未开灵眼的人就好比是一支毛笔,要使用灵气就必须不断吸收再用,好比毛笔不断蘸着墨水写字,如当初唐劫就是如此。

开了灵眼的人就好比是钢笔,可以不间断的写下去。

因此灵眼不是负责储水的笔芯,而是笔尖上的那一点小洞,只有通过这个洞,才可以让笔芯中的灵气有控zhì

的流出,同样也是通过这个洞,可以把墨水再吸进去。

而人体五行分布,各有特色,灵眼开辟的位置不同,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正因此,从灵眼开始,修者就必须做好谨慎选择。

洗月派主修手少阴心经和足少阴肾经,因此心法大多集中在这两条经络,灵眼也多开辟于此两条经络之间。

其中手心阴心经起于心中,出属心系,其穴有极泉,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隙,神门,少府等。

足少阴肾经起于小指,走于足心,通络全身,当初藏象经第一步从气穴开始,就是从足少阴肾经开始。其穴有涌泉,幽谷,幽门,神封等。

正因此,灵眼可以开辟在各个部位,视其需yào

不同而不同。

如涌泉位于足底,其源起肾而属水,其位在足而利土,其气属温而利养,也就是如果以涌泉为灵眼之基,那么修liàn

心法时最适合的水属性的心法,但在表现方面对土属性也有亲和力,同时肾经一脉温养能力强dà

,提升境界较易,所以适合修liàn

以水为主,以土为辅的功法,同时境界易升,但战力不强,求长生的学子比较适合。

可如果你是好战分子,修的可能还是火属性功法,那就是事倍功半的效果。

除灵眼的位置外,还有灵眼的修liàn

方法,不同的方法作用于同一灵眼,效果也不相同。

正因此,灵眼开辟前需yào

先确定自己将来的路线。

为什么修者一定要发大宏愿?

因为只有确定宏愿,你才能知dào

将来走什么路,不至于迷茫。

修仙者从基础开始,就必须坚定本心,知dào

自己将来所要走的道路,如此才能少走弯路,而有些弯路一旦走了,更是回不得头来。

这刻那苦道人侃侃而言,人体诸经百穴的功能作用归属性质一一道来,听得学子们酣畅淋漓大开眼界,这才意识到洗月学院名不虚传,之前被各种压榨的苦闷也大大消减。

待到苦道人讲法完成,大家才发xiàn

已是日薄西山的时候。

这时那苦道人手中拂尘一摆,朗声道:“今日之课,至此结束。诸位学子可于讲经石前自领法书一册,依法自去开眼。明日开始为答疑课,我会每日在此为学子答疑解惑,若无疑问亦可不来,自行修liàn

即可。记住,未经许可,所修之法不可外传,有私下交流秘法者,必受重惩。”

随后就见到那讲经石前已出现成千上万无数书册。

这书册却不是真实存zài

,只浮现于石壁间,各有其名,下有注解,表示该修liàn

法可开灵眼于何处,又有何功用特点以及相关禁忌等等。

很显然,这是要大家自己决定自己最终的道路了。

“仙路选定,便再不可回头,诸位请慎重选择。”说完这话后,那苦道人已消失无踪。

学子们云集于讲经石前,看那无数经石飘过,一时间亦是眼花缭乱,竟不知该如何选择才是好。

卫天冲看向唐劫:“你说我选什么好?”

不知不觉间,他对唐劫的意见已是极为重视。

唐劫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自己选择的好。如果你要问我,我只能回答,先想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而修仙!”

卫天冲愕然,他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其实,我修仙只是为了满足娘的愿望,家族的期望,至于我自己……我还真没想过。”

眼前的讲经石,无数书册飞舞,卫天冲眼中却闪过一线迷茫。

唐劫笑笑:“那就再想想,只要是人,就总会有追求,而你所选择的路,就是通向你追求梦想最近的那条路。”

“那你呢?你选什么?”侍梦忍不住问。

“我?”唐劫笑笑,对着前方一本经书一指:“我就选它!”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唐劫一指点下,那经书已化为一缕金光飞入唐劫手心,随后消失无踪,其内容却是自动出现于唐劫脑海,却不见丝毫实物,只是在讲经石又出现了一本一模一样的经书。

“少海洞金诀!”两人看到已同时呼声。

少阴为诸经之最,而少海为少阴之本,是为洗月派第一灵眼。

其源起心而属水,重交汇,海纳百川;

其位在肘而利气,强行气,施法快捷;

其法凝练而精纯,擅攻坚,无坚不摧;

利聚气!

利快攻!

利破甲!

——————————

PS:才发xiàn

有笔误,当初写唐劫练藏象经时,把气穴写成了属手少阴心经,这个是写错了,藏象经第一式是足少阴肾经,从足底开始发散全身。

第九章 奥秘

在唐劫选过自己的起步功法后,卫天冲也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少海旋元诀。

同样是以少海为灵眼,不过这门心法在其他方面并无特色,只是修liàn

有成后,灵气生生不息,后劲连绵,比较适合持久战斗。

少海作为洗月派的第一灵眼,实jì

上大多数学子都会优先选择这里,只有一些特殊需yào

与追求的学子才会另辟蹊径。

而少海旋元诀则是所有修少海的法诀中最好修的一类。

说白了,卫天冲就是又想要最好的,又想要最省力的。

至于侍梦,他选的是水泉回照诀。

水泉利滋养而不利战斗,修liàn

此法的往往寿命绵长,提升境界较易,学习一些类似回春术等法术的效果比较好,侍梦选这个显见是打定主意走提升境界,与世无争的路子了。

他资质一般,选此功法至少还是看得见晋升希望的。许多天才往往因为自视太高,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道路,结果反不如一般人。

栖霞界百分之八十的“废柴”灵师,基本都是他这样的,只求安逸,稳进,包括那吕师等人皆是如此。

另外水泉诀是真zhèng

的控水之本,适合学习一些水属性的法术,这一点别看少海诀也是属水,但其水属炼而不属用,两者是有所不同的。

以水泉诀为底,以后侍梦学习一些类似清洁屋子的水系法术也会容易许多,估计他也是在为以后摆脱无穷尽仆役生活做准bèi



这些经诀都是修liàn

基础,只是用来开眼,纳气,奠基,本身并不具备任何法术,只有在灵眼开辟后,才能另外学习一些简单的小法术。

选完经诀后,三人照旧狂赶着去排队抢饭,奈何这次大家都有了准bèi

,有的选经比较快,结果三人最终连前一百都没进入,只能再吃粗粮。

卫天冲无奈只能再买些吃食,一边吃一边发狠:“等老子旋元诀大成,体内灵气运转自如,身轻如燕,次次抢第一!”

侍梦无奈提醒他:“这怕是有些难了,等到以后,我们怕是更没机会。”

“啊?这是为什么?”

唐劫笑道:“因为别人也在修liàn

啊。不过最大的问题是,旋元诀虽然生生不息,耐久力强,但在爆fā

性上却差了些,所以……”

不用他说,卫天冲也明白过来了。

旋元诀并不是以速度为强,所以未来的日子里,大家都在修liàn

,卫天冲若是拼速度,那是绝对拼不过那些专精于速度的学子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怕是再无可能进入前一百之内。

这个事实让卫天冲立时面如土色,捶首顿胸哭喊起来:“早知dào

就选能提升速度的仙法了!”

唐劫苦笑,他选择的少海洞金诀和侍梦选择的水泉回照诀,也都不是以速度称雄,因此这刻脑海中已浮现出无数学子奔走如飞,将自己等三人远远抛在身后的形象。

突然间,唐劫眼中灵光一闪,拍桌叫道:“我明白了!”

这一喊让众多学子侧目,卫天冲惊问:“你明白什么了?”

唐劫却是嘿嘿一笑,低声道:“小少爷,这洗月学院的各种规矩,可是大有深意啊!”

“你指什么?”

“学以致用!”唐劫正色道:“学来的东西,要经常使用,才能真zhèng

熟练它,发挥出它的威力。试想,学子们为了吃一顿美食,少排些时间,每次吃饭必然勇猛冲刺,这学来的仙法多半都是会用上的,你争我赶,岂不正是最好的锻炼时机,效果只怕比自己一个人埋头苦练要好得多!”

“原来是这样!”侍梦和卫天冲恍然大悟。

唐劫已继xù

道:“当初我研究这弟子规时,就发xiàn

这学院的规矩颇多古怪,一方面鼓励竞争,另一方面又各方面要求严格,这个不准,那个不准,颇多自相矛盾之处。虽然说洗月派重规矩,但规矩定的却是不合理,这说不过去。可如果从修liàn

上看,那么所有的疑问就都可以解释了。比如说这清理房舍,我辈修者哪有那精力天天去打扫卫生,那说不得就只好学个清洁术,这清洁术看似简单,但由于作用目标太多,最是讲究灵气运用的精微性,因此就是锻炼灵气操控的;再看这上课不许提问,但我在白天举着牌子随便怎么折腾,导师都不管。这意味着什么?炼符啊!有了这符令传讯,我们在课上也可以自由通话,想和谁说都行。要是你有本事,还可以折腾出个隔音阵法出来。总之,洗月学院设立各种规矩,除了要教我们怎么做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我们在这压力下明白何为学以致用!”

“没错,就是这样。”侍梦挥舞着拳头兴奋道。

“那不许内斗也是考验?”卫天冲问。

“当然,考验我们的破隐和观察能力啊,你有本事在那些纠察到来之前就发xiàn

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当然死人肯定不行。”唐劫一语道破天机。

洗月学院重规矩,任何规矩都不可以被破坏,但反过来只要你有本事,你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突pò

,去绕过,甚至去利用这些规矩。

一方面是死守规矩,用条条框框去限制大家,一方面是鼓励竞争,勇猛精进,只有在这种大框架下的勇猛,才不会失了方向,不至于一步踏空,坠下山崖。

这就是洗月学院的目的,让大家真zhèng

意识到什么叫“仙路如山道,万人竞争锋”。

直到这刻唐劫点醒,两人才终于醒悟。

“那要是做不到怎么办?”卫天冲问。

“那就老实守规矩呗。”唐劫笑道:“没有本事,就老老实实做人,这也是洗月学院要告sù

我们的,只不过如那辛师所说,许多东西,他们并不在说在明面上,而是放在行动中,需yào

我们自己去领悟。”

“那也就是说,我以后再也不可能吃到灵食了!”卫天冲哭丧着脸说。唐劫说了那么多,他最终关心的还是吃。一想到自己的速度没别人快,他就伤心不已。

“……这一点,小少爷到也不用担心,我想我已经知dào

该怎么做了。”唐劫笑道。

“你有什么办法?”卫天冲大为兴奋。

“吃完后跟我来。”

吃完饭后,唐劫径自带着卫天冲和侍梦去了灵妙坊。

这灵妙坊其实就是洗月学院的杂货铺子,毕竟学子们要在这里生活,总不能连个铺子都没有,因此洗月学院在这里开设了一个坊间,里面专有各种生活所需出售,甚至也包括修者了需yào

的法器,符纸,灵丹等各种修仙界资源。

卫天冲没想到唐劫会带他到这里来,奇怪问:“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买东西啊。”

“这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宜啊。”

“那也得看是什么。”唐劫笑道,说着已看到远处一间铺子,却是间粮食铺,里面放着各种粮食,赫然也有灵粮。

唐劫大步走过去一看,哈哈笑道:“果然没错,少爷你看这价钱。”

卫天冲一看,只见这一斤上好精米赫然只要二十个铜钱,大吃一惊:“这么便宜?”

其实说起来一斤米二十个铜钱已是有些贵了,民间一斤精米也只需五到十个铜钱,但在这一碗米饭就要一枚灵钱的洗月学院,二十个铜钱一斤的精米那简直就是白送!

唐劫已笑道:“那是自然,这洗月学院讲究学以致用,自然是生活中无处不在皆有仙术可用,若你买那现成的,就是天价,可若你自己买米做饭,价钱就大大便宜,但是这还不够……”

说着唐劫已叫道:“店家,请问贵铺可有种子?”

只见铺子里已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对着唐劫盈盈一笑:“小哥问得好,我家却是有种子的,不仅有精种,且有灵种。”

“什么价钱?”

那妇人笑答:“精米与市价同,灵种视品种不同而定,那最便宜的一两只需灵钱一枚。”

“果然如此。”唐劫击掌大笑。

如果说买米做饭还要让对方小剥削一下,那么这买种子自己种,那就是完全与市价等同了,甚至于灵米反而更加便宜——一枚灵钱一两种,这可是外面根本买不到的。

只是这灵粮种植需时,因此在收割之前,却是还需yào

再买些生米自己煮米做饭的。

唐劫已道:“这洗月学院就是要我们事事亲力亲为,并在这过程中体验艰辛,也锻炼法术。想来自己做饭,那控火之术自然是要精通的,自己种地,那就是锻炼行云布雨之术。”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可以自己种地吃粮了?”侍梦也兴奋起来,他毕竟也是苦出身,对这种事是完全不在意的。

“那是自然。”这次接话的却是那中年妇人了,对着三人拱拱手:“恭喜三位小哥,终于领悟在学院生存之秘,望三位小哥继xù

努力,才不负学院栽培。另外还请三位小哥对此事保密,有些事,终究还是让学子们自己领悟要来得好。”

唐劫对着那妇人一躬:“多谢夫人指点,小子们记住了,尚未请教夫人名讳。”

这洗月学院里要么是学子,要么是仙师,就算只是个卖米的妇人,唐劫也是不敢大意的。

那妇人却只是一笑:“你叫我水夫人就可以了。”

卫天冲已是乐得哈哈直笑:“原来是这样,以后我就是跑不过别人,也可以自己种地吃……好……好……不好!”

卫天冲突然面色一变,那个好字改成了不好。

“少爷怎么了?”唐劫问。

“我不会种地。”卫天冲苦着脸说。

唐劫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其实要吃粮也不是非得种地啊。米是如此,想必那鸡鸭鱼肉也是一样,应该也是可以自己饲养的。若是有那多的,甚至还可以卖给其他学子,毕竟我们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自己做,那就需yào

交换。”

卫天冲醒悟:“怪不得我们的学舍院子都会有那么大一块空地,那空地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用来给我们自食其力的,或是种地,或是饲养,或是挖塘,学院对此并无规定,如何利用就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怪不得那些师兄都不去千味轩呢。”侍梦也道。

唐劫只是笑笑,其实从来到这灵妙坊起,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那些平时看不到的师兄们都在这儿呢……他们在这里交换自己的收获,这里的坊市,其实主要就是由学子们自己组成的。

“却是如此。”那妇人捂着嘴笑:“人各有志,也各有所长,学子们追求的是什么,擅长的是什么,那便去做什么,只要不违反这学院的规矩,学院可都是允许的哦。不知这位小少爷,可有什么会的?”

卫天冲呆楞了一下。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胖脸涨得通红,羞愧道:“我……我什么都不会!”

第十章 少海洞金

回去的路上,卫天冲一直都没说话。

直到进了静心园,看着唐劫和侍梦在打扫屋子,整理房舍,分拣新买来的灵种,开辟荒地,卫天冲突然说:“唐劫,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小少爷怎么这么问?”

“你不说,我也知dào

。”卫天冲颓然坐在一块石凳上:“在你们眼里,我大概也就是出身好些,离了卫家,我其实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甚至于离了你们,我连活都活不下去……”

侍梦忙道:“小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您是少爷,有什么事我们伺候着您,那也是应该的。”

“你别哄我了,侍梦,我没问你,我问唐劫。唐劫,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唐劫笑笑,将分拣开来的灵种放到一边,走到卫天冲身边坐下,抓起自己的左手,将其中一根手指猛地往后一扳,那手指已呈现出九十度角的怪异弯曲,卫天冲看得两眼呆直,唐劫问他:“你会吗?”

卫天冲摇摇头。

唐劫道:“算是一点小天赋,我的骨骼扭曲程度能比一般人大些,不过没什么用。”

卫天冲不明所已,唐劫已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只是各人各不同,有些天赋用处比较大,有些天赋用处等于没有。在我看来,卫家于小少爷你,就好象是小少爷你与生俱来的天赋,而且还是比较有用的那种。那么,有天赋是错吗?”

“当然不是,那你的意思是我不会这些不是错?”卫天冲兴奋问。

“当然不是错。我辈修仙者,出于凡俗而求脱于凡俗,其目的不就是为了摆脱俗世烦恼吗?既然你出身世家,天生可以五指不沾阳春水,那修了仙为什么就非得要会这些?这岂非本末倒置?”唐劫反问。

听到这话,卫天冲明显兴奋起来,反到是侍梦感觉不可思议,他本以为唐劫会借机好好劝一下卫天冲,却没想到唐劫竟说出这番话来。

这马屁……没看出来啊!

“不过……”唐劫已拖长语调道。

卫天冲的心立kè

一紧:“不过什么?”

“不过有天赋不是错,不懂得发挥与利用天赋就是大错特错。少爷出身世家,财雄势大,这些都不是错,但若不能好好利用这些资源勤奋修仙,最终落的连个普通人都不如,那可就遭透了。所以小少爷这些杂活可以都不会,但是那仙术却必须练好,要是连这都做不到……那你就真的是废物了!”

唐劫正色道。

他并没有趁机建议卫天冲改掉好吃懒做恶习的想法。

少爷就是少爷,这么多年的生活习惯早已养成,哪是说改就能改过来的?今天他垂头丧气,明天说不定就故态复萌。

千万别相信一时的醒悟,没有几个人能一下子大彻大悟,好象一夜间变了个人,本性若是如此好改,那也便不是本性了。

但是反过来,今天的打击却是可以减掉卫天冲的不少傲性,让他知dào

家世有优势,但仅靠家世不可取,只有利用好家族条件,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哪怕他暂时做不到,至少他已经知dào

什么是正确的了,搁在原来他连这认识都没有。

何况唐劫说的也没错,在这洗月学院,种地等杂事终究只是手段,而不是人生追求,大可不必以此来证明小少爷的成长。

下一刻卫天冲已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利用好自己的优势?”

“简单啊。小少爷你在雕刻一道上不就很有天赋吗?本来此道要想大成,费时良久,投资更是不少,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生利的。但既然小少爷你家境底子好,从一开始就从事此道,也未尝不可。比起那些还在为温饱而从事劳作,习练一些小仙术的学子,至少你现在就可以接触高级修liàn

之道,岂非更好?”

卫天冲的眼亮了:“你说得对,从今天起,我就好好修liàn

,定要做出些成绩来。”

唐劫抓住卫天冲的手激动不已:“老奴等这句话,已经太久太久,少爷你终于成人了!”

卫天冲:“……”

侍梦:“……”

—————————————————

忙完所有该忙的事后,唐劫回到自己住所,先是打扫了一遍房屋,将灵粮种子洒下,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些花放在院子里。

卫天冲为此还笑他当花匠当惯了,连上学都种。

做完这些,唐劫开始准bèi

少海洞金经的修liàn



少海洞金诀可以说是洗月派所有基础修行法门中最好最强的一种,不过也是最难练的一种。

这门心法的最大特点就是凝气如针,重凝缩,修出来的气劲强厉,因此最适合修liàn

具有破甲,强攻等类的功法,可洞金裂玉,无坚不摧。也就是说修liàn

此功后,哪怕是没有任何法术,单是屈指打出的一道灵气都会如针般凝固。

以此为根底修liàn

破甲类法术,则效果更佳,但也正因此,对修liàn

的要求比较高,其法相对其他法诀要更加复杂许多。

这刻入了定,唐劫已按照心法所记,开始吐纳灵气。

灵气从玉门进入,先行于手少阴心经,旋动灵气,每至一处依法变化,待行至全脉时而复归,是为一次循环。然后再气走另一经络,依法再做一循环。

人体十二经,正好十二个循环,当十二循环成后,气柱涡卷成漩,自少海入,在体内形成一片灵空,也就是修者储纳灵气之地,而入气点即为灵眼。

如此算是完成一次初步修liàn

,通常也称一个大周天。

如此反复后,灵眼全开,灵空渐成,此时就算初成了。

这听起来简单,待到真练起来时,唐劫才发xiàn

灵气是如此的难以控zhì



他以前吸收利用,都是收了就放,只尝试控zhì

运行线路,哪象如今这般中间还有各种变化——他连那些变化都得学习控zhì

,灵气更是需yào

走遍全身。

这也正是玄门正宗心法的最大特点,讲究循序渐进,就是最烂的功法也不会放qì

对其他经脉的调养,只是程度不一。如此做法的最大好处就是将来要修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任何基础上的问题。

有那急功短利的功法,往往只修主经和少数辅经,极端些的可能一个循环就是一个大周天,结果就是一枝独大,在长期修liàn

中,强干弱枝,未经滋养的经脉就会逐渐枯萎,最终无法再修。

若是修liàn

不得法,把自己练成畸形也是有的。

少海洞金诀本身就是洗月派最复杂的基础法门之一,虽然修的是手少阴主经,但是对其他经络也要求严格,是一王二相九将的大格局,手少阴心经为王,足少阴肾经与手太阳经为相经,其余为将经。

因此十二循环个个复杂,要求甚高。

唐劫好比是做着体操上山,还不能做的差了,更要换着路的上,非要将那所有路走过一遍,才叫正式完成一次登山。

万一走错一步,那便会浪费些许灵气,往往行未至半,便气息耗尽,别说是需yào

十二次不同循环形成的气漩了,就连一个基本的小循环都无法完成。

这还只是第一层心法。

不过唐劫也不着急。

他知dào

周天运转这种事,说白了就跟键盘打字一样,从半天打不出一个字,到一分钟能打出几百字,总是需yào

有个熟练度的。

只不过周天运转比键盘打字更复杂,也更困难,因此熟练条也是格外的长些。

玉门的重yào

性在这时就体现出来了。

玉门为吐纳灵气之所在,玉门开得越多,一次吸纳的灵气也越多,气感就越强,更易把握,同时沿途能经受的损耗越多,完成气漩的机会也就越大,甚至气漩的效果也更好。

可以说玉门就是放水的闸门,闸门开的越大,水自然就越大,带来的力量也是成倍提升。

因此玉门三转的新人完成一次十二循环可能需yào

七八天时间,玉门九转可能就只需yào

一天,如此一来,差距自显。

唐劫只觉得那体内灵气就好比新学者脚下的轮滑,动不动就会不受控zhì

地把人带出去,一个不小心还要仰面朝天的摔倒。

体现在修liàn

上,便是灵气偶有失控,冲撞经脉,使修者反受其伤。

虽然说洗月派名门正宗,心法大都极安全,但因修liàn

不得法而导致的受伤依然不可能完全避免,只是这一会儿功夫,唐劫已连续冲撞了自己经脉五次,只觉得胸口堵堵的难受无比。尤其这百炼诀讲究凝气如针,一根气针在经脉中乱窜,其滋味可想而知。

胸口疼则意味着他受冲击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此地。

少海洞金诀从玉门入气而从心口发力,也就是说他相当于刚踏出家门就被绊倒。

对此他也只能摇头无奈,不过他知dào

这终究是不纯熟的关系,待到修liàn

的多了,渐渐纯熟,大概就能将疼痛从胸口转移到全身各处了——还真是有志气的想法。

因为会反冲自己的缘故,唐劫并不一昧冲击,而是停下来歇了一会儿,揉揉胸口。

他此时已明白,所谓勤未必能补拙。

修者从不提倡过度修liàn

,怕的就是在这修liàn

过程中反伤自己,损了经脉,反而误了将来,而且在这一点上,就算是玉门九转也不比其他人占便宜。

说白了玉门九转就和卫天冲的家世一样,只是起步资源高,后期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的。

当然,天赋不佳也可以用资源弥补。

如果能在修liàn

过程中服食灵药,可以增加灵气含量,这相当于暂时提升了资质,只是药性过后就没用了,终是比不得有天赋的人。

当初虚慕阳给他的药,早年逃命时都已卖掉,偶剩少许也给了吴家二老调理身子。唐劫如今手里的药,就只剩当初贪墨那吕辰阳给他疗伤时的灵药,可惜只得半瓶,而且药不对症,不是补气丹,使用的话浪费的比吸收的多。

“那要不就继xù

强炼,等受了伤再用那药来调理自己?就怕药不对症。”唐劫忍不住想道。

“等等……”唐劫突然意识到什么,自语道:“我不是修liàn

了藏象经吗?灵气入体,入血,入骨,连洗脉都洗了三年,身体资质早就非同旁人,三年来从未生病,就算鞭打也恢复极快,那么这承shòu冲击的能力也应该强dà

许多吧?”

想到这点,唐劫眼前突然一亮。

第十一章 灵物

第二天上过文课后,唐劫到了朝阳峰,果然见那苦道人已提前在讲经石上等着了,身前已挤满了一群弟子,显然都是在修liàn

过程中有疑问的。

卫天冲和侍梦到是没来,而是选择了继xù

在自己屋子里修liàn

,他们昨天也碰到了和唐劫一样的情况,如今正努力适应气感。

由于早被洗月学院的规矩弄怕了,弟子们也都老实得很,一个个排着队等候提问。

一名学子问道:“上师,小子昨夜练那神门御气术,行至青灵时气息忽散,不知是何缘故?”

苦道人回答:“青灵理气而顺心,气行此位时当顺其自然。神门御气法重掌控,你必是过于驾驭,反失其端,气息消散不足为奇。欲过此关亦简单,或顺其心而通自然,或凌于上而强驾驭。两法各择其一,效果又各有不同,顺你心境而为即可。”

“小子明白了。”

那学子退下,自又有学子上前询问。

唐劫在旁边很认真的听着,大周天运转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吸纳灵气的过程,但其中却包含了许多人体至理,每一条线每一个窍位自有其存zài

原理,气在其间运行,其变化或顺应其理,或强行驾驭,却都必然与其本质息息相关。

因此要想真zhèng

把握大周天,就必须了解人体各部位的功能,原理与意义。

洗月学院并非没有专讲这类内容的课程,在白天的文理课上就有讲述,只不过大部分学子那时候并不在意,非要等遇到问题了才发xiàn



这苦道人也是好性子,若是换了文理课的那几位上师,只怕直接就是一张脸拉下来:“白天不是跟你们讲过了,自己不用心听讲,还不闭门思过去!”

千百年来的发展,使得洗月学院在这方面,其实早有了一套成熟机制,每一步都有其深意所在。

尤其难得的是,他们并不主张现代填鸭式的教育,而是寓教于用,使学子们在修liàn

过程中自己发xiàn

问题——相信要不了多久,学子们就会发xiàn

文理课的重yào

性了。

不过对唐劫来说,文理上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在这方面他到是真真zhèng

正的举一反三,很快就理清了自己修liàn

途径上各经脉穴位的意义,只是暂时还不清楚其变化对应的作用。

当然,要真什么都知dào

,就可以自己创造心法了。

待到前面弟子问完,终于到了唐劫。

唐劫上前一躬道:“上师,我想请问要怎样才能知dào

自己身体在修liàn

过程中已不堪负荷,不可再练?”

听到这问题,苦道人笑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修liàn

一途多凶险,每一次失误其实都会对身体造成一些影响,只是绝大多数时候,我们的身体会自己复原。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想通过苦练来快速熟悉和提升自己,但是要想在此事上求个边界却是极难,毕竟各人体质各有不同。一般来说,行气只要出岔,就会经脉受震,此时就应当小作歇息。但有些人体质强悍,也可继xù

精进,但若是到了血气鼓荡,灵息散乱,就必须立kè

停下!”

“小子明白了!”唐劫躬身告退。

那苦道人突然道:“你若想不惜损伤加快修liàn

,我建议你去学内息术,此术以灵气检测身体,可知是否有暗伤,也是诸多弟子修行时必备的术法,修习起来也极简单,只是一门小法术,能够掌握灵息运转即可运用。但我不建议如此做,毕竟路还长着呢。内息法只可查伤,不可治伤,等发xiàn

有问题,伤已存zài

,故还是要小心才是!”

“多谢上师,我会小心的!”

唐劫退下,旁边自然又有学子上去问,唐劫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就在旁边继xù

听各种问题,偶尔也和其他学子探讨修liàn

——这苦道人当真不错,却是允许学子私下说话的,只要不涉及到具体修liàn

法门,一般的探讨还是可以的,就是不许声音太大,以免扰了大家。

就在旁听时,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惜自残身体也要加快进境,唐兄弟不会以为十大弟子就只看境界吧?”

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站了一个翩翩少年,手里拿着把折扇,虽说不上风神如玉,到也有几分俊俏,就是那满脸的傲气让人有几分反感。

唐劫对对方知dào

自己名字到不奇怪,他在学院门口那一嗓子,还有楼船上与李余的事,早使学院中不少学子认识自己。

“敢问你是……”唐劫回转身问。

那少年也没回答,旁边已有人道:“阳陵君公子游少峰都没听说过,当真是孤陋寡闻!”

说话的应当是这少年身旁的仆学,唐劫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侧过头来想了想道:“没听说过。”

那游少峰本指着他好歹说句久仰,幸会,没想到他直截了当来这么一句,气的折扇一合,指着唐劫:“你!”

唐劫已自语道:“一个凡人而已,我为什么非要听说过?我们修仙的难不成还要去在意凡人的地位?真是奇了怪了。”

那游少峰气得全身打起摆子,要不是这学院规矩森严,这刻怕是已要打将上来。

只能怒哼一声道:“一个仆学竟然也敢如此张狂,玉门五转就妄称要入十大,我看你将来怎么死!”

唐劫尚未回答,又有声音出来:“呦,游公子这话可说得重了。这里是学院,不是杀人盈野的战场,怎的连生生死死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辈修仙可不是为了一言不合,就动辄杀人的。”

再看去,只见旁边又走来两人,却是一男一女。

男的手捧一卷书册,却是一本《人伦道》,女的则穿着一袭紫色轻罗长裙,只在裙下才套着学院的月白学子衫,手里则拿着一截柳树枝,正随意挥舞着,模样儿到是还不错。

那刚才说话的,正是这拿柳树枝的女子。

看到这两人出现,那游少峰面色微变:“书名扬,柳红烟,你们两个来凑什么热闹?”

书名扬!

柳红烟!

听到这两个名字,唐劫也是眉头一挑。

新生入学已过三天,从最初的陌不相识到后来大家也渐渐有了了解,总有一些人的名气会渐渐传开。

如唐劫,现在就算新生中的知名人士,人称“狂生唐劫”,指的就是那院前一吼。

这书名扬与柳红烟也算是新生中的两个名人。

书名扬是人如其名,书生习气颇重。他求的是安治天下,行的是人伦大道,平日里也不爱言语,没事就爱捧本人伦道看,但是却没人敢小瞧他。

因为他是玉门八转!

本期学子,玉门九转一人,玉门八转四人,玉门七转九人,六转二十四人,书名扬就是那四名玉门八转的学子之一。

正因此,他既不是贵族少爷,也不是仆学,而是被学院破格录取的天之娇子,即便是在这洗月学院,所有人看他也不敢轻视。

至于他身边的柳红烟,玉门六转,未列上品,不可破格,却以大毅力走完妖魔路,得以进入学院。

妖魔路是洗月学院特别为民间有大毅力的求学之人给出的机会,路途多凶险,有妖魔猛兽出没不说,而且不管你走了多少路,最终只选前三名。

唐劫之所以没去走这条路,到不是怕了,主要还是能走这条路的人不多,天神宫很可能会派人盯着,只怕还没上路就先被人抓走了,所以他不能去。

柳红烟能在妖魔路上脱颖而出,不仅毅力惊人,就连战力也相当不俗,若是没点凡俗武技是绝不可能的,正因此,她在学院新生中也是比较出名的一个。

这两个人都是靠自己进的洗月学院,走在一起到不稀奇,自然更是不会怕那游少峰的。

这刻听到游少峰说话,书名扬头都不抬,只是看着自己的书,到是那柳红烟笑道:“瞧游公子说的,怎的这朝阳峰人家还不能来了不成?也就是看你说话口气太大,随口说了几句,怎么就得罪了游公子?要是游公子不喜欢,红烟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她语笑嫣然,眼神却煞是凌厉,哪里有丝毫要赔罪的样子。

游少峰哼了一声:“我口气再狂,也比不得这狂生唐劫,口口声声要入十大。”

这个时候那书名扬到说话了:“立志之言,何狂之有?我辈修仙之人,以人道入天道,本就当志向远大,若是连十大弟子都不敢争取,又何必去修?玉门五转又如何?这资质也未必就差到哪里,栖霞界更不是没有以五转之身入紫府者。”

“却是凤毛鳞角!”游少峰狠声道。

“却总是有的,甚至连仙台都是有的。”书名扬回了这一句,却是再不说话了。

游少峰被这两人一人一句堵了回来,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一跺脚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瞪唐劫一眼。

唐劫懒得理他,反到是那书名扬和柳红烟凑了过来。

书名扬不爱说话,还是柳红烟道:“看来唐公子学院门前一声吼,却是给自己带了不少麻烦呢。”

“不稀奇。”唐劫随意回答:“我一小小仆学,在学院门前口出狂言,若不遭恨才叫怪了……虽然我也不知dào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恨。”

柳红烟听得捂嘴轻笑:“你知必会有人恨你,却不知为何恨你?这到是稀罕。”

“没什么可稀罕的。人若有了名气,麻烦也必然伴生,天下就没那有名之人而不遭骂的。总有那么一些人啊,心胸狭碍,莫名其妙的就会看不惯你,更有那扭黑成白之人,你做得越好他便越恨你……你就是问他们自己,他们都给不出一个正当理由,往往就是看不惯,然后便因这看不惯而如疯狗般咬你攻你污蔑你,仿佛你杀了他全家一般。”

“说的好,本还奇怪狂生唐劫到底如何狂法,现在看来啊,却是个洞悉世情之人呢。”柳红烟已笑道,看唐劫的眼神,烟波流转,竟是带着几分好奇与欣赏的目光。

唐劫随口道:“比起妖魔路上的柳红烟,还有那八转之身的书公子,终究是差得远了。”

三人竟是就这么攀谈起来,一边随意地聊天,一边听那苦道人答疑解惑,到也结了些友谊出来。

——————————

待到一堂课结束,众人回归,路上唐劫顺便去坊间求了本内息术。这内息术属于大路货,只是一门检测身体的小术,因此直接在坊间购买即可,却是无需找学院的。

也因此这是一门记载在书册上的法术,到不象之前那样记于石壁,传于内心——真zhèng

的好功法都是无纸传授的。

花了三枚灵钱买下了内息术,唐劫回到陶然居,却看到小东西伊伊正在园子里玩耍,而在伊伊身边,竟有几株小嫩苗破土而生。

“这是……”唐劫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正是自己昨天种下去的灵粮种子。

这灵粮因吸食灵气而生,种植不易,往往需数年功夫才能成熟,就是在这灵气充沛之地,也需一年半载,怎的这才一晚功夫,就已出苗了?

唐劫先是惊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什么,看向伊伊:“这是你干的?”

小伊伊一看到唐劫回来,先是飞身扑进唐劫怀里,象找奶水似的在他怀里拱个不听,听到唐劫说话,便抬起头看着唐劫,认真的点头:“恩,好好玩哦,它们看到我就都迫不及待地长出来了也!!!”

看到你就迫不及待地长出来了?

唐劫对这小东西的思维模式深感无语。

好吧,你总算会说迫不及待这个词了。

不指望再从小东西这里得到标准答案,唐劫亲自去检查了一下那几株长出来的嫩苗,发xiàn

并不是所有的灵粮都出苗,而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这一小部分却全部都属于一个品种:娥眉黛。

娥眉黛是灵粮的一种,其名虽美,不过性质一般,其性属木,食用后对修liàn

木系元气者能提供一些额外的帮zhù



唐劫之前买了好几类种子,想要尝试一下效果,这娥眉黛只是其中一种,却在小伊伊影响下快速生长,其他却无影响,难道说这和属性也有关系?那到底是同类相生,还是五行相生?这中间有什么奥妙吗?

另外就算是娥眉黛,其生长也有不同,有的只是刚露青尖,有的却已长出一指。

唐劫仔细问了一番小伊伊,在她咿咿呀呀含混不清的回答中终于确定,那长的最好的一片区域……小伊伊在那里撒了泡尿。

唐劫明白了,小伊伊天生灵体,又是草木精华,她的体液对这些属性相近或相生的植物有极大的催生作用——却是需yào

经常浇灌才行的。

明白了这点,唐劫也大感可惜。

这意味着他终究是不能把小伊伊当成催熟植物的金手指来用的了,象这样子充其量也就是催生出那么一小撮灵粮。

恩,能提前收获一点总是好的,唐劫决定干脆就让伊伊以后住在这院子里。

突然间脑海一个念头闪过,唐劫起身就走。

重回坊间,唐劫买了些鱼苗,再回陶然居后,唐劫在园子里挖了条沟,直通园外小溪,引水进入后,在一个小土坑中将鱼苗放入,他取出那李余给他的金色鳞片放入水中。

这鱼鳞到手后,他也曾反复研究过,却是始终不解其作用,如今受伊伊影响,到是找到了一点窍门。

第十二章 开灵眼

当晚唐劫继xù

研练少海洞金诀,同时不断以内息术检查自身,以妨对身体冲击太大,难以承认。

令人欣喜的是,他发xiàn

事情果如自己预料般,藏象经带来的体魄使他对经脉受损的冲击能力大大提升。

按白天苦道人答疑所知,一般只要一次出岔,学子们就必须调息静养,可他反复行功,要失败两三次才会感受到经脉震荡,至于苦道人所说的“血气鼓荡,灵息散乱”,更是要出错到六七次才小感血气翻腾,灵息却始终是稳定的。

就算是用内息术查,也是确认无任何后患。

非但如此,只需小歇片刻,之前受到的冲击就会消失无形,又可继xù



这使他的修liàn

时间相当于比别人多了一倍多,终于成功将气劲推至少海处,散归全身,完成了第一个小循环,也是最重yào

最复杂最困难的手少阴主经的循环。

虽然距离整个大周天完成还有距离,却已是进境极快。

唐劫也因此知dào

修liàn

一途到底有多难,单是一个制造一个灵空气漩就要费这许多功夫熟练,要凭这气漩去不断开辟与扩大灵空,又不知需yào

多少心力。

要知dào

灵空初成,不过是纳灵液十滴,灵泉百滴,灵湖千滴,灵海万滴,每一次都是十倍增长,而灵液的多少代表着储存的灵力多少,从根本上说就是施法需yào

的法力。

待到再一次行功结束,唐劫练的自己全身酸痛不已,终于收功,却发xiàn

已将凌晨,又是要上课的时间快到了,果然修仙无岁月,这时间过得是真快。

好在他也不困,修liàn

本身就是最好的休息,若是一直处在灵气循环中,几个月不睡觉也是没事的。

走出房门,唐劫看那水塘,只见其他鱼苗无事,惟有那两尾金鲤竟是明显大了许多。

看到这个,唐劫仰天哈哈大笑三声。

他终于明白了这金色鱼鳞的作用。

它含有那大妖李余的血肉精华。

这些血肉精华唐劫自己无法直接吸收,但是其同类却可吸收。

这可是大好事。

一尾鱼要想真zhèng

长成,需yào

的时间不短,要让其肉富含灵性,还需喂食各种药物,亦耗成本。如那千味轩出售的灵鱼,不考lǜ

黑心价,正常价也得要五到十枚灵钱,就这还都是小鱼。

有了这鱼鳞,只需几天功夫就能生成大金鲤,一条鱼的效果不比一瓶补气灵丹差多少,更能滋补血肉,强身健体。

若以此来辅助修liàn

,当真就等于吃了灵丹妙药。

李余是化形大妖,这一片鱼鳞中蕴含的血肉精华,催生出十几条大灵鱼怕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才是这宝贝的真zhèng

作用!

当天晚上,唐劫烧了一条金鳞吃下,行气时发xiàn

果然气劲强dà

,于当晚一口气就完成了四个小循环。

再隔两日,逐渐熟练了灵气掌控的唐劫,终于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用时五天。

这还是他第一天没发挥藏象经的缘故,其速度已是相当快了。

事后唐劫得知,在他之前还有五十人也已完成第一个大周天。这让他颇为吃惊,自己有大金鲤相助,又有藏象经为底,苦练不缀怎的还连前五十名都进不去?

不过后来才明白这和心法等也有关系,他的少海洞金诀本身就是最复杂难炼的一门功法,同样一个大周天,却比别人要多费许多功夫。

此外那五十人也有不少家中底子好,同样有灵药支持,效果未必就比大金鲤差了,相比他也就是差了个藏象经的底子,更有那天赋比他高的,连藏象经的差距也抹平许多,再加上功法易练,比他快也不稀奇。

即便如此,一千五百学子,也只有这五十人比他稍快一筹。

真zhèng

能在同一经法上修liàn

速度完胜他的,只有一人。

他叫戚少名。

玉门九转戚少名!

——————————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每日白天上课,除了偶尔要照顾一下卫天冲外,剩余时间就是在陶然居修liàn



其实洗月学院除了规矩有点多,执行的比较严外,在许多方面还是比较自由的。毕竟修liàn

是极个人的事,学院除了正常指点外,必须给大家足够的时间摸索。

由于新得修liàn

功法,再加上那一股新鲜劲,大家在起步阶段都很努力,就连卫天冲都老实了许多,每天勤练不缀,闲时就研究木刻之艺,甚至连一个月一次的假期都主动放qì

了,这让唐劫大感满yì



这也是每届洗月学院学子中最和平的时间段——规矩的威严依旧在,竞争的底气尚不足。

这边唐劫在有了鱼鳞后,借着藏象经的底子一路高歌猛进,终于在入院第二十一天,正式完成灵空开辟,成就灵眼。

至于那片鱼鳞,唐劫用它一共生成十二条充满灵性的大鲤鱼,自己吃了三条,还剩了九条准bèi

卖掉,为吴家二老买瓶真zhèng

的上好灵药。

可惜那鱼鳞中蕴含的血肉精华至此也消耗一空,彻底成了废物。

饶是如此,唐劫也感觉受益非浅,要知dào

光是这一片鱼鳞的价值,就至少在一千四百灵钱以上。

自己辛辛苦苦又卖座位又卖灵食,也不过赚了四十个灵钱,人家随便一送却都是上千,“牛人一根毛,凡人十年功”,果duàn

人生还是要抱大腿才能有前途。

这个时候,完成开灵眼的也不过五十人左右,大部分人连开灵眼的半数进境都没完成,小部分人才刚完成一个大周天不久。

至于到现在还没完成一个大周天的……聪明点还是早些退学吧。

严格地说,只有开了灵眼才算正式进入灵台境,至于之前不过是有了修liàn

资格,还算不上真zhèng

的修liàn



开成灵眼后,唐劫总算可以开始尝试凝气成液了。

凝气成液与开辟灵空又有不同。

同样是需yào

循环体内灵气,主要目的却是凝气成液,

灵气从玉门入,而归于心脉。其后发于心,行至少海处聚气,以炼法化气,凝而成液,滴于灵眼,储于灵空,称小周天。

与大周天不同,因为只是凝气成液作为施法动力,无需滋养诸脉,因此不象大周天那样要走遍十二循环,费时费力。不过虽只是单个小循环,却也是复杂无比,需yào

修者好好熟练。

大小周天可以说是修者最基本的能力需求。

用一个最简单的比喻来表示,大周天就是提升等级,提升MP上限的,而小周天运转就是提升MP恢复速度的。

在同等资质下,当两个修者作战时,谁的小周天运转更快,谁的灵气回复能力就越强。

为什么卫天冲的少海旋元诀“生生不息,后劲连绵”?

说白了就是因为它的小周天运转方式最简单。

运转简单了,运转速度就快了,回复能力自然也就相应要强一些了。

当然在介shào

功法时人家不会说“本功法很简单”,而只会说“本功法特点生生不息后劲连绵”,就好比卖货的时候你不会说“我们的东西质量差”,只会说“我们的东西很便宜”。

因此“生生不息,后劲连绵”这个词在修仙界几乎也就成了简单功法的代名词,一如“我去年买了块表”与“呵呵”。

当然,也不乏一些好功法同样后劲不错而威力强dà

,但正如买表与呵呵也有其本意一样,劣币驱逐良币下,早就难以分辨。

修仙者对小周天运转的速度要求非常高,对于一个真zhèng

强dà

的修仙者而言,完成一个小周天应该也就是一个呼吸的事,只有如此强dà

的回复能力,才能确保在长期战斗中始终保持战力。

正因此,灵台境也称周天境,吐纳期,练气期,指的都是这对灵气的两种周天式运用。

而对于天赋好的人来说,这也是最显天赋差异的地方。

在修liàn

大周天时,高天赋更容易感受到气漩,更易把握。

而在使用小周天时,同样是一个循环,别人可能只能凝聚出两三滴灵液,玉门九转却可能一次就凝聚出十数滴——没办法,水龙头开得大嘛。

这刻唐劫按照法门气息运行,依然是遇到与先前同样的困境。

好在这到底只是一个单循环,在用了大半夜时间后,终于完成第一个小周天,灵气化液,滴入灵眼,存于灵空。

仔细感受了一下,唐劫知dào

自己的第一次凝气成液,只凝出两滴灵液,这不是他天赋不佳的缘故,而是他在凝气成液的过程中过于追求速度与完成,导致损耗太多,不过只要真zhèng

熟练起来,应当可以让效果更加强dà

。以自己的天赋,一次当可凝聚五滴左右才是,正好对应玉门。

刚完成的灵眼只能储存十滴灵液,但终归是有了法力,已可用来施展一些小法术。

考lǜ

到要将灵眼扩充至灵泉地步,日子还长得很,唐劫觉得不妨先找门小法术学习一下。

实jì

上绝大多数的学子到这一步都是要考lǜ

修习法术的,毕竟象少海洞金诀这样基础法诀只是修liàn

自身,并无任何外在作用,要想真zhèng

拥有各种能力,还需学习对应法术。

当然也有学子先求境界,不求战斗,放qì

任何法术修liàn

,放qì

对小周天的熟练,专心扩充灵空,提升境界修为。

不过正如那些上师所说,修liàn

不可一蹴而就,就算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提升境界上,其速度也未必就比那些练法术的人快上多少。

毕竟大周天必须完成一次完整的循环才有效。

正因此,能够在一晚运行三周半和运行三周并无差别,如果时间不够,继xù

修liàn

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用来炼法术。

而且对法术的修行同样可以提升对修行的感悟,且就算是低级法术,往往也是一些高级法术的基础,现在学习也是为将来打基础,因此很有学习的必要。

对唐劫来说,他更有一个非常重yào

的理由,让他必须尽快掌握一些可用于战斗的法术。

又等了二十多天。

这天上过课,唐劫去了趟天一阁。

天一阁是洗月学院的藏经阁,共有九层,下四层为术书,上四层为法书,神通级的功法则没有——那是天心巅峰才能学的,洗心学院没必要有。

天一阁最顶层放的则是洗月派的镇派宝典紫玉心法的基础部分与神霄剑典的术法部分。

学子在授业后,一旦开了灵眼,就可以自行到天一阁领术书,从境到阶,各自对应,直到八层,也就是脱凡巅峰,这也是洗月学院学子十年修行中,理论上能达到的最高峰,不过已数百年未出现过了。

每个学子升阶一次后只可领一本,要得到更多,就必须自己花钱买,不过学习同类高阶法术依然免费。

至于第九层部分,就只有被洗月学院重视的学子才能进去领取。

这种重视的程度用一句话可以概括:

“成为弟子未必能进入第九层,但进入第九层就一定会成弟子。”

当初顾长青说我们不学紫玉心法神霄剑典,只学那普通的,这话终究是说着好听,他就算真想偷学也是难比登天。

这刻来到天一阁,唐劫很是看了阁顶九层一会儿,然后才来到阁前。

守阁的学子看到唐劫,眼眉一挑:“开了灵眼?”

入学一个半月,此时完成开眼的学子已经有三百多人,唐劫在这个时候来,依然位于前列,却又不显得特别突出。

“是,师兄,昨日刚完成突pò

,今天过来看看有什么适合的灵术。”唐劫说着已将积分牌递上,这东西同时也是领书凭证,使用过后,就代表此阶段的书已经领过了。

那学子点头:“还算不错,记住只能选一本。”

“是,敢问师兄,如果要再买一本需yào

多少灵钱?”

“你要学习多种灵术?”那学子有些吃惊:“你现在灵眼刚开,一种灵术就够修行的了,小心贪多嚼不烂啊。”

唐劫笑道:“谢师兄关心,我只是问问。”

那学子这才回答:“虽然一层的心法多是刚入灵台就可以学习的,威力不大,但价钱却不便宜,一本需yào

二十枚灵钱,而且就算学了,也不许外传。”

“我知dào

了,多谢师兄!”唐劫说着进了天一阁。

阁里边还有位白脸学子在守着,看到唐劫进来,头也不抬道:“自己选书,但不可随意碰触,每本书旁都有注解,看过注解后再决定是否要。若是拿起书,那便是选了书,书中内容会自动进入你体内,便再退不得了。”

“多谢师兄,不过不用看,我已经有了选择。”唐劫回答。

“恩?”那白脸学子终于抬了下头:“你要什么?”

“水光罩和纵剑十二式。”

“纵剑十二式?武技?”那学子吃了一惊。

“对,武技。”唐劫说着,已将二十枚灵钱递了过去。

第十三章 纵剑十二式

“什么?你领了水光罩,还花了二十枚灵钱买了纵剑十二式?”

卫天冲瞪着眼看唐劫。

唐劫纠正道:“是领了纵剑十二式,还花二十枚灵钱买了水光罩。”

卫天冲几乎要抓狂了:“这有区别吗?”

唐劫摊了摊手:“好歹买的是本术书不是?”

“你也知dào

纵剑十二式是武技不是术书?”卫天冲觉得自己要被唐劫的说话气疯了。

武技者,凡人之技也。

就是说这是凡人才修liàn

的东西,真zhèng

的修者是不屑学习这东西的。

唐劫简直是发了神经,竟然会去买,哦不,去领本武技书出来。

这好比有耶鲁哈佛清华北大你不上,非得去念三流野鸡大学!

“好歹是仙凡通用的。”唐劫笑道。

“那也是武技啊!”

卫天冲捶胸跺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所谓仙凡通用,就是说这本武技有些特殊,修者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纵剑十二式就是这样一本有些特殊的武技,若非如此,它也不可能被收录进天一阁。

纵剑十二式是一种练习挥剑斩击的法门,有一定的发力要求。

这个发力要求,凡人运用就是自身体力,修者运用就可以改为自身灵力,而以灵力驱动的剑技自然比凡力更强,更快,但也仅止于此,它终究只是一种发挥武器自身威力的武技,并不能通过法术使其威力更强,更不会有什么变化。

“你连剑都没有,你练什么纵剑十二式啊!”卫天冲摇头叹息。

唐劫笑笑:“那就买一把呗。”

“你买得起吗?最便宜的一把下品术器也得好几百灵钱吧?”卫天冲冷哼。

武器分术器,法宝,神珍三个大类,器对术,宝对法,珍对神通,分别对应三种法术层次,其中又分上中下品与极品。据说在神珍之上还有道兵,惟掌道者方可运用,那就只存zài

于传说中了。

唐劫笑道:“先买把凡铁练着呗。”

“你是来修仙的,不是来练武的!”卫天冲抱头哀号:“这真真是丢死人了,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的仆学。”

唐劫无语:“你至于吗?我都还没嫌你到现在还没开灵眼呢。”

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谁说的?我就快开成了,最多再过十天,你也不过比我早十天!”

“是吗?那可要恭喜少爷了。”唐劫来了兴致。

开灵眼,一个月是高速期,两个月是标准期,三个月是底限期。

如果卫天冲能在十天内开成灵眼,那么他晋升脱凡绝对没问题,前提是保持此速度。

卫家对他寄望甚深,估计没少给这小子灵丹妙药,再加上他这段时间也算努力,修的也是较为简单的少海旋元诀,能有此成就也属正常。

“那是自然。”卫天冲得yì

洋洋道:“到时候我肯定会选一门好灵术学习的,可不象你,选什么纵剑十二式,就连你那水光罩也选得垃圾。”

水光罩不垃圾。

这到是一门真zhèng

的灵术,使用此术可形成一面水罩用于保护自己,削弱攻击。

问题是唐劫你妹的,你学的是少海洞金诀啊!

少海洞金诀的战斗特点是什么?

聚气!

快攻!

破甲!

是进攻型的心法底子!

你说你以后修到高阶了,顺带学一些防御类的法术那很正常,可你现在学什么水光罩啊!

你学透骨针还差不多!

不过在纵剑十二式这个选择面前,卫天冲已经懒得就水光罩再去骂唐劫了。

平日里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学术法的时候就这么笨了呢?

看着卫天冲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唐劫到是觉得颇感欣慰。

不知不觉间,自己和小少爷的关系也是越发亲密了呢。

如今的卫天冲,虽依然任性,懒惰,毛病多多,也依然对他呼来喝去指使他做下人该做的事,但至少已知dào

关心他。

这就是好的。

不去管卫天冲如何“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唐劫领着两本术书自去了趟坊间,用三钱银子买了把铁剑,然后回到陶然居自顾自练剑去了。

这纵剑十二式顾名思义,自然是有十二个剑式。

每个剑式皆有不同的动作,有击,刺,撩,斩等多种动作,但大多简单直接,主要以快速凌厉,直取要害为主,其实是一门相当实用的剑法。

若是在凡间,这也算得上是一门上乘武学。

只是对于仙家来说,再好的凡人武技也只是凡技,我一个仙气护罩加身,任你怎么砍都击不破,随手一指却是任你如何躲都躲不开。

技巧在强dà

的仙术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没有意义,以至于修者几乎从不钻研战斗技巧。

但唐劫显然不这么想。

于是这些天下来,唐劫闲着没事就在院子里练剑,偶而练习一下水光罩——这水光罩释fàng

一次要消耗十滴灵液,以他现在的小周天运转速度,当真是不够用的。

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做到那些大能之士呼吸即周天的地步。

数天后,卫天冲完成灵眼,再过些日子,侍梦也踏入灵眼门槛。

两人都去天一阁领了一门术法。

卫天冲学习的是灵引术,释fàng

出一根灵线缠住某个物体,可使其如自己心意行动。

这是唐劫给他的建议。

作为世家少爷,卫天冲注定不可能象寒门学子那样吃苦受累流血流汗,正好他又有雕刻的底子,将来正宜主攻傀儡术方向,朝召唤方向发展,有事小弟上,没事上小弟,也算符合他富家大少的身份。他的少海旋元诀又是“生生不息,后劲连绵”型的,这一方向也正适合此道。

灵引术是一种最基础的控zhì

傀儡之法,可以用于控zhì

一些小物件,就是必须有灵线牵引,不能做到无形无息,更有距离限制,但若练得好了也可用来控zhì

飞剑——牵着绳子的飞剑。

反正现在也不是战斗的阶层,先从基础做准bèi

,练掌控吧。

而且卫天冲生性爱玩,他老实了一段时间后最近又有点故态复萌,有了这灵引术,让他没事就遛遛扫帚,放风椅子,陪筷子逛街,自得其乐也是不错,算是寓教于乐吧。

至于侍梦,不出意wài

他学的是清洁术——可算摆脱部分杂役了。

修liàn

的日子,简单而显得平静,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

鹰巢。

顾长青正在伏案急书,敲门声响起:“属下高飞,有事请见鹰主。”

“进来吧。”

身形高挑的青年走进房间,先是对顾长青施了一礼,然后道:“苍龙府那边有了96号的消息。”

“说吧。”顾长青手上不停,继xù

做自己的事。

“文心暗堂42号禀。经查明,唐劫三年前进入卫家,为苍龙府吴南甫夫妇养子,当时其人冻晕于吴府门前,为其所救。”

“冻晕时间?”

“天枢三百四十二年,腊月。”

顾长青猛地停笔,抬头看向高飞,眼中已射出神光:“天枢三百四十二年?”

“是!”高飞回答:“就是这一年!”

顾长青的声音已陡然冷厉起来:“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有,据说这个唐劫家住野谷原一带,因受马贼所害,家破人亡,一路逃难到了苍龙府。”

“野谷原?马贼?”顾长青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再度提高八度。

他看向高飞,只见高飞脸上已现出一丝笑意:“是,鹰主。来自野谷原受马贼所害的落魄小子,名叫唐劫,冻晕于吴家门前,时间正好是在唐杰逃亡的数月之后,然后就认了养父母,进了卫家,最终成了仆学,进入洗月学院……”

顾长青快速道:“消息来源可靠吗?是否经过确认,秘密程度如何?”

高飞回答:“绝对可靠,这些消息并不是秘密,吴家是大柳树街的老人,四邻皆识,唐劫被救下收养的事,几乎第一时间就让街坊们都知dào

了,他们也都认识唐劫。唐劫成了仆学后,吴家地位再升,街坊间几乎都传遍了吴家出了两个修仙儿子。42号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摸清了所有情况,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那卫府呢?”

“那到没有,卫府不收生人,又有灵师镇守,想混进去不太容易。当然,花点时间精力应该也是可以的,不过就不太值得了,毕竟……”高飞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毕竟这些消息已经够了,对吗?”顾长青道。

高飞没敢回答。

顾长青笑了笑,之前激动的神色已经消失无踪。

他坐回自己位置上,靠在椅背上,微微闭起眼睛,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高飞迷惑不解,等了一会儿,轻声道:“鹰主?”

“恩。”顾长青低恩了一声。

然后他说:“现在看来,这个唐劫的确有很大可疑之处。”

“那鹰主你……”

顾长青缓缓睁开眼睛:“既然这样,我到真有些不明白当初入学时,这个唐劫为什么要喊那一声了。”

“这个……”高飞也犹豫了一下。

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属下不知,但我知dào

肯定不会是什么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种理由。”

顾长青哈哈笑了起来:“不要提那个白痴,关于学院喊话这件事我想了一下,有四种可能。”

“这第一种可能就是这根本就是个巧合,这个唐劫和我们要找的唐杰没任何关系,其人的确只是在壮怀明志而已。”

“第二种可能,这个唐劫依然不是真zhèng

的唐杰,真zhèng

的唐杰很有可能化名隐藏在学子中,故yì

出了钱请他来这么一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听到这两种可能,高飞的眉头皱了皱,凭心而论他是不喜欢这两个推断的。

顾长青已继xù

道:“第三种可能,他就是唐杰。他喊那一声的目的,也就是要吸引我们的注意。”

“为什么?”高飞问。

“对,为什么?这就是关键!”顾长青道:“如果他真是唐杰,又故yì

这么做,那我只能给出一个解释……他在故yì

挑衅我们。”

“挑衅我们?”高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挑衅天神宫?”

“少年义气,血气方刚,做出些什么样奇怪的事来也不稀奇啊。”

“再如何血气方刚,就不怕我们找上他?”

“问题就在这儿……就在这儿!”顾长青轻轻敲了下手指,问高飞:“我们现在能去抓他吗?”

高飞一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顾长青已轻轻笑了起来:“是的,我们不能!这里是洗月派的地盘,他在洗月学院!我们不能去抓他,至少不能公然去。”

这三年来,天神宫在洗月派找人,怀疑目标也不知有多少。

象唐劫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未必少。

总有那么一些人,怎么看怎么象唐劫——为了入学而想尽办法在各大家族半路插足的可不是只有唐劫,姬子骞,而是太多太多。

也有心急者就试图行动,把人抓起来拷问。

在三年里,这种事只发生了两次,而每次都让天神宫赔付了好大一笔钱才算平息了洗月派的怒火,没把他们全部赶出去。

当然,他们真怒假怒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平息这怒火的价码不低!

这价码高到就连天神宫自己都要派人警告顾长青,在没有确定目标前,不可再随意行动。

他们不想再给洗月派第三次敲竹杠的机会。

“看来这就是他挑衅的底气了,不过他也小看我天神宫了,他不会真以为靠着学院就可以一辈子高枕无忧了吧?”高飞怒哼道。

“不!”出乎他的预料,顾长青却摇头:“你忘了我说过,有四个可能。”

“鹰主,你的意思是……”

顾长青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道:“一个能让虚慕阳见到他第一眼就把他带走的少年;一个能只用半年相处就让虚慕阳重宝相托的少年;现在看来好象还是一个无视艰难,成功进入洗月学院的少年。这样的人,他会在忍了三年后,只为一时冲动,就主动暴露自己,挑衅我们?正如你所说,一个小小学子而已,难道我们还真奈何不了他?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小子有这么蠢!我情愿相信第一第二个可能,也不相信第三个可能!”

“但是您的第一第二可能里,他不是唐杰。”

“没错,所以如果他真是唐杰,那就必须有第四个可能……”

“是什么?”

“我不知dào

。”顾长青回答:“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如果他真是唐杰,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知dào

有第四个可能,但我不知dào

这个可能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很有可能才是真zhèng

的答案……”顾长青摸着额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高飞知dào

这是顾长青陷入困境时的表现。

顾长青向来自视甚高,他自认为他能看清一切被追猎目标的心理活动。

但是这一次,当他假定唐劫就是唐杰时,他发xiàn

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唐劫行为的意义了。

这才是他郁闷的源泉。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让他不安的源泉。

如果唐劫真是唐杰,那么在他的行动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陷阱在等着自己呢?

顾长青必然会这么想。

“鹰主,不管怎样,唐劫都是个极度可疑的目标。有些事如果想不通……就做了再说吧。”高飞小心翼翼地说。

听到这话,顾长青的动作滞了一下。

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抱歉,高飞,我又陷入老毛病了。你说的没错,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先做了再说,因为疑神疑鬼就束手不做,那才叫可笑呢……”

说到这,顾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把唐劫提升为甲级目标。一:通知学院里我们的人,关于唐劫的资料继xù

压着,千万不要让洗月派注意到他。二派人接近他,探听进一步确实消息。三找机会搜查一下他的房间,学子林这边也不要放过,如果他真是唐杰,那兵鉴应该就在他附近。只要找到东西,其他都不重yào

。”

“是!”

第十四章 结社

今天唐劫还在练剑。

院子里,一柄破铁剑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到是颇有气势。

待到一连十二个剑式做完,唐劫顺势收剑停功,只听院外掌声响起。

回头看去,却是书名扬与柳红烟走了过来,与他二人同行的还有一名男一女,那男子脸型与唐劫到有几分相似,只是身形略高些,背后还背着一把剑。

在他身边的女子则是一袭水蓝裙,和柳红烟一样,都是学子衫罩于长裙下,头上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绿玉竹钗,看面貌甚是娇好,与那柳红烟相比,少了几分英气,却多了几分柔弱妩媚。

这刻走来,那柳红烟拍着手道:“未曾想唐兄竟是舞得一手好剑。”

“原来是书公子和柳姑娘到了,乡野武技,到是让两位见笑了。”唐劫看到他们,放下剑迎了过来,再看向那背剑男和蓝裙女:“敢问这两位是……”

柳红烟已笑道:“未请自来,还请海涵。这两位也是我们在这学院认识的朋友,蔡君扬,平静月。”

“名扬双君子,烟月并蒂花中的蔡君扬和平静月?”唐劫陡地一挑眉头说道。

那蓝裙女讶然:“原来唐公子听说过我们的名字。”

所谓名扬双君子,就是指书名扬,蔡君扬这两个人,一句话却是囊括了两人之名,同时也指出了他们的志向。

书名扬求的是安治天下,书不离手,蔡君扬求的是行侠江湖,剑不离身。

至于烟月并蒂花指的则就是柳红烟和平静月。

学院有学子好事,自命风流,常好给人冠以各种说法,这两句就是指他四人,没想到这四人今天到是联袂到了他这儿来。

这刻听唐劫这么说,柳红烟笑道:“你还漏了两句,名扬双君子,终是戚少名。烟月并蒂花,焉知安如梦。”

一听这话,唐劫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平静月则低头轻笑,就连那书名扬都掩书不看,叹了一声,惟有蔡君扬哼声道:“戚少名……我早晚会打败他的,你们等着吧。”

戚少名,安如梦,这大概是洗月学院本届学子最火热的两个学子。

戚少名是玉门九转,本期学子天赋第一人,同样修的是少海洞金经。

出身世家而破格进入,未消耗任何名额,免所有费用,受家族全力支援。

既有天赋,又有资源,更有勤奋!

第一个大周天他只用了三天时间,成灵眼仅用十八天。

不仅是少海百炼经第一人,更是一千五百学子第一人。

安如梦,千情宗交换学子。

自天神宫交换学子之后,洗月学院得了不少好处,觉得此法不错,自然便找上了与自己关系莫逆的千情宗,安如梦就是千情宗派来的交换学子。

玉门七转,六欲灵脉,身兼洗月千情两家之长,更受千情宗大力支持。

同样是有天赋,有资源,有勤奋!

第一个周天用时六天,成灵眼用时三十二天。

时间虽长,却是同修双法,复杂程度更甚于少海洞金诀,而且身具灵脉,她真zhèng

的天赋也不在修liàn

速度,而在于特定法术的威力强劲。

名扬双君子,烟月并蒂花本来是彰显书名扬等四人的,但在戚少名安如梦这两人名声鹊起后,有好事者就在这两句后面各加了一句,变成了“名扬双君子,终是戚少名。烟月并蒂花,焉知安如梦。”

这里面的意思一下子就变了味,也难怪蔡君扬要不服气了。

这刻听蔡君扬这么说,书名扬道:“蔡兄不用不服气,那戚少名的确比我们强,我们是不如他的。”

“仙路漫漫,这才刚走第一步,纵有天纵之才又如何,不走到最后,谁知dào

谁是赢家?”蔡君扬却是犹自嘴上不服。

平静月笑道:“蔡兄好象忘记了,你可也是别人口中的天才哦。”

蔡君扬和书名扬一样,也是玉门八转,在别人眼里同样是高不可攀的天才,只是被戚少名给压了一头,这刻被平静月这么一说,才想到刚才那话别人用来对自己说也是适用的,立时哑然。

好在柳红烟及时岔过去:“好啦!咱们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讨论谁更天才谁走得更远的,一吵起来就忘了正事。”

唐劫有些疑惑:“对啊,我也正想问呢,怎么今天四位会想过来一起找我?”

“是这样的。”柳红烟说:“我们几个今天闲着无聊,突发奇想,想要结个社。”

“结社?”唐劫呆住。

学院里有社团,唐劫是知dào

的,不过大半都是一些学子兴起无聊时搞的,什么五花八门的玩意都有,有那结社研究仙法的,也有搞些闲情雅趣弄什么书社画社诗社的,这些团体大多不甚牢靠,毕竟学子们都有晋升压力在,也只是偶尔找个由头聚聚,往往未毕业就散了。

没想到柳红烟他们竟然会想起结社。

“结什么社?”唐劫问。

“书社,讲书论道。”平静月回答。

“怎么会想到找我?”

“谁叫你是我洗月学院文理科目的第一人呢?”柳红烟回答。

洗月学院有武天才,自然也有文天才。

如果说戚少名是修liàn

第一天才,那么唐劫就是读书第一天才。

他从进入学院的第一天起,就是好好听讲,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代表,笔记做得那叫一个勤,对知识的汲取可以说是相当饥渴的,可以说一路向着学霸的位置狂奔不止。

结果就是半个月前的一次小考里,除了艺术类科目唐劫不行外,所有知识类科目,唐劫几乎是以全满分地成绩拿下,成为当仁不让的第一。

如果说狂生唐劫还只是让学子们知dào

有这么个人的话,那么他的学霸地位就彻底奠定了他的名人地位。

当然,在这文不如武的年代,一百个文才子也比不上一个玉门九转,但不可否认,唐劫终归还是个名人,在讲书论道上,还真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他。

既然柳红烟他们要结社,又和唐劫熟识,自然是要找上他了。

听到柳红烟的说话,唐劫也是哑然失笑:“抱歉,这件事我怕是没什么兴趣。我学文只是为了增长见识,不是为了研究天下大道。”

书名扬立kè

正色道:“唐兄这话就差了。我辈读书人,当志在天下,护佑苍生,不是仅仅为了增长见识与席间博一笑谈,更要匡世济民,拯黎民于水火中,此为天地大道,岂可不明?”

“书兄言重了,现在是大治之世,百姓中或许有贫苦之人,却还说不至于就水深火热了。至于天地大道,那东西太深我不懂,但我知dào

这里是修仙学院,我们修的是仙,不是书。”

“那就更要读!讲书论道,是为明理,身怀伟力而不明理,便如恶棍明火执杖,行于闹市,危害更众啊!”

“……”对这位一心救济天下的书名扬,唐劫也是深感无语。其实他要真想辩,也能和书名扬辩一番,比如凭什么你自己想做伟人,就非得我和你一样做伟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者,亦勿施于人等等。

不过他虽然做不到象书名扬那么伟大,至少懂得要尊重这种人,因此在这种事上,他情愿口舌吃亏些,被对方教xùn



所以他只能点点头道:“书兄说的是,受教了。”

没想到书名扬却大感不满:“你这话说得不诚,是为敷衍!”

唐劫大感尴尬,还是柳红烟笑道:“唐兄莫怪,他这人就是这样,平时还好,一说到大义,书呆子气立kè

就发作。”

书名扬大感不满,正要反驳,唐劫已连忙道:“我入,我入社就是。”

听他这么说,书名扬也终于不再说话。

既然答yīng

了入社,自然就是朋友,唐劫便请四位入屋小坐闲聊,待四人进了屋,唐劫说:“小屋简陋,还请几位勿怪。”

柳红烟眼波流转,看了一眼这屋子,笑道:“虽是简单了些,却也干净清爽,还是不错的。”

“仆学一个,没什么别的本事,也就是会收拾一下了。”唐劫随口道。

“啊,说到这个。唐公子,待我们的社结成之后,要不要请卫公子也加入?”平静月突然说。

“他?”唐劫想了想,摇头回答:“算了吧,他喜欢的是飞鹰走马,灯红酒绿,对这人伦大道,多半是没什么兴趣的。他若真来了,只怕书是读不进半个字,眼睛却是要不离并蒂花半眼的。”

听他这么说,众人同时笑了起来。

待笑过,唐劫一边给诸位上茶,一边随口道:“对了,既然要结社,这社的名字总得有吧?”

“就叫集英社吧。”蔡君扬道。

“我看还是安国社,安济天下。”书名扬说。

柳红烟则说:“既是讲人伦大道,不如就叫大道社。”

平静月则说:“什么集英社安国社大道社,难听死了,要我说啊,还是叫逍遥社,逍遥人生,那多好!”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已看向唐劫。

唐劫想了想,却回答:“既然大家意见不一样,我看不如这样,先选个社长出来,然后由社长决定。我提议,谁发起谁担当。”

大家一起向着平静月看去。

平静月微感愕然,左右看看,还是柳红烟道:“我到觉得这主意不错,既然主意是妹妹提的,那就由妹妹来担当最合适。”

平静月想了想,终于点头:“那好吧,我就当了便是,不过既然这样,我可就要定名逍遥社了哦。”

“就逍遥社。”蔡君扬点了点头,他对用什么名字到是无所谓的,反到是书名扬挑了挑眉头想要反对,终究还是放qì

了,至于柳红烟则没说什么。

这时唐劫又道:“就我们五个人,结社的人好象太少了些吧?是不是再找些人?”

“这个问红烟,她的消息灵通。”蔡君扬回答。

“哦?这么说,之前找我也是柳姑娘的意思了?”唐劫笑道:“我可得多谢柳姑娘厚爱。”

柳红烟忙答:“叫红烟就可以了,既是同学,又结了社,那就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好,那再找人的事,还要请红烟姐姐你费心了。”

“瞧这话说的,你该叫妹妹,我的年龄可是比你略小些。”柳红烟笑道。

“是,是我错了,红烟妹妹好。”唐劫笑咪咪回答。

柳红烟这才满yì

点点头,已开始凝神思考,片刻后,又给出几个名字,随后大家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包括社团的规矩,开社的日期等等。

聊了好一会子天,眼看时间不早,四人这才离去。

唐劫亲自送他们到大门口,眼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却变得渐渐冰冷起来。

回屋的时候,小伊伊显形,跳到唐劫肩上:“哥哥,哥哥,他们是你很好的朋友吗?”

“……算是吧。”想了想,唐劫回答。

“那我可以见他们吗?”

“不行。”

“为什么?”伊伊委屈地撅起嘴:“这么长时间了,人家都是一个人,好无聊的。”

“因为他们中有些人是很好的朋友,但还有些人嘛……只是表面很好的朋友。”

第十五章 相见

在体内形成的涡漩,不断地飞速旋转着壮大着,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撑开着那片灵性空间。

待到灵气耗尽,风漩消失,这一次的行功即告结束。

唐劫细细感受了一下那片灵空,知dào

差不多可存八十滴灵液,距离灵泉已是越来越近。

大小周天都是随着熟练与自身气劲的逐渐强dà

,而运转速度越来越快的,否则要按基础速度,万滴成海,没个几十年都到不了灵海阶。

唐劫现在对周天运转已是渐渐熟练,气感把握越来越佳,一晚已可行六七个大周天,照此速度,最多再过十天,应该可以成就灵泉。

按照洗月学院的标准进程,两个月开灵眼是为正常。

其后六个月进灵泉,一年半进灵湖,四年半进灵海,剩下两年冲击脱凡,合计八年。

按照泉,湖,海的十倍分差算,基本上就是每一阶的标准提升十倍,修liàn

速度提升三倍,时间延长三倍,如此才能正好赶上进度。

对于大部分学子来说,随着日趋熟练,周天运转的速度在每个阶段提升三倍其实一点都不难,问题是灵台境每到一个阶段都要提升一次心法,也就会有新的变化,这使得学子们往往刚熟悉一种修liàn

法,又要重新学习新的周天运转法,难度就骤然加大了。

虽然说新的运转法也是在老的基础上展开,却总是会有许多不适应,从而拖延进境。

正因此,这个修liàn

标准进程其实是以四转为基准的。

如果是九转,最快三四年可以成就灵海大圆满。

如果是三转,那就正好踏在了危险线上,能在十年内脱凡就不错了。

洗月学院定十年之规,也就在此,确保三转学子依然有很大机会能入脱凡,当然,资质再差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只能靠自己努力和运气。

唐劫入学到现在才三个月,靠着藏象经之助,在速度上其实已冲在最前列,只是他没有那么多资源辅助,所以应该算是第一序列的末尾,别人两个月可上灵泉,他也就是多十天左右。

以这速度,他在三年内灵海圆满不太现实,但四到五年内,成就灵海肯定没问题。

眼看剩下的时间在吃晚饭前已不足以支持一个大周天完成,唐劫起身又练了一趟剑法,熟练了一下水光罩的运用。

相比纵剑十二式,水光罩的练法可要麻烦许多。

术法通常由两个阶段组成。

一是体内行气。

二是法诀牵引。

修者通过指挥灵气在体内运转,变化,如布阵纹,暗合大道,使其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妙能,是为“成法”或“行法”。

当行法完成后,还需yào

将它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用出来,要将已成之法引出体外,再使其按心意行事。总不成你凝聚了一支气箭,随便一扔就算了事,这个阶段就叫“引法”。

成法需yào

行气,如周天一般,不同法术有不同的行气需求。

引法需yào

法诀,不同的法术也有不同的法诀要求。

对于新学者而言,成法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毕竟要控zhì

灵气线路,依法施为,一个法术就好比一张设计图,光是记熟都颇费脑力。相比之下,反到是法诀简单许多,无非就是几个指令手诀,使法术按自己心意行动的事,有极大的共通性。

而对于老牌修者而言,情况则恰恰相反。他们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成法环境,在足够熟练后,成法如周天,生成法术往往也就是一个呼吸的事。反到是引法的法诀难以压缩,最要命的是战斗时法诀无法隐藏,往往对方一看到你捏什么法诀,就能大致知dào

你要做什么。

作为初学者,唐劫现在面临的就是成法的问题。

这水光罩成法前需yào

先消耗灵液,化液为气,使其按既定线路在体内运转,随后再捏动法诀将其导引而出,每一步都相当麻烦,需yào

千锤百炼才能使用自如。

说白了,大周天也好,小周天也好,术法也罢,都是需yào

通过长期苦练来熟练掌握的。

只不过术法的熟练提升的是施法速度,术法的威力则取决于各人境界,资质,武器,修liàn

的功法底子以及法术本身,最多再加一个施法完整性。

要命的是,由于法力有限,法术也是不可能随意修liàn

的,八十滴灵液仅够释fàng

八次水光罩。而以唐劫现在的小周天运转速度,和一次凝结五滴灵液的效率,唐劫十二个时辰才只能恢复一百二十滴,因此一天也只能练习十二次,这还不考lǜ

这十二个时辰里无法修liàn



而且这是连藏象经都帮不上的,只能靠自己珍惜每一次机会。

这刻唐劫按心法运转气劲,法诀连展,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凝聚出水光罩,算算施法时间竟用了有二十秒,唐劫苦笑:“照这速度,待我一罩放出,十个我都被人砍死了。”

总得想个办法提升一下才是。

最好的办法依然莫过于回灵的药物,通过药物增加灵气,一次小周天即可增加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恢复效果。

只是这些药当真贵得紧,而且灵药的最大问题就是帮zhù

只是一时。修liàn

是天长日久的事,真要想靠灵药来弥补那天赋间的巨大差距,就算是把卫家卖了都不够。

唐劫想了想,终究还是放qì

了买药的想法,相比自己,吴家二老才更需yào



正思考间,侍梦突然来到。

“少爷叫你去他那边。”

“有什么事吗?”唐劫收剑问。

“大少爷和二少爷来了。”

—————————————

到了静心园,唐劫看到园子里除卫天冲外还坐着六人。

除唐劫之前见过的卫明外,另三人中为首一人身形修长,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与卫丹柏却是颇有些相像,一看可知就是大少爷卫天志。

至于小少爷卫天冲,却是偏圆些的鹅蛋脸,继承了母亲的样子,也难怪太太要更偏爱小儿子一些。

前些日子卫天冲入学的时候,卫天志正在外试炼,无暇来看他,今天终于来了。

在卫天志两边还有两人,其中一人唐劫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这必是吴幸,到底是吴老汉的儿子,也是颇有他父亲的几分神韵。

这刻四人正在院中谈话,唐劫到来,先对卫天冲施了一礼:“小少爷好。”

然后转向卫天志:“大少爷!二少爷!”

卫明还算客气,对唐劫点点头。

卫天志则看看唐劫说:“你想必就是唐劫了,我听过你的名字,才来不久,就得了个狂生之号。你身为仆学,如此行为却是略嫌张扬了些,却不象母亲所说的那般稳重啊。”

这大少爷和他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连说话的口气都是如此老成。

唐劫只能回答:“是,小子能入学院,心愿得偿,一时忘形,还望大少爷见谅,以后不敢了。”

卫天志只是点点头,指了指身旁的人道:“这是小哲,这是吴幸,我的仆学。说起来,吴幸也算是你哥哥,你们兄弟俩今次头回见面,好好认识一下吧。”

唐劫这才转向吴幸:“吴幸哥哥,唐劫幸得义父母相救,才得脱不死,并有机会进入学院,大恩大德难以言报,将来哥哥若有什么事,尽管差弟弟去做,必不敢言辞。”

那吴幸点点头:“不必客气,父母来信也夸你孝顺,我不在的日子,二老多亏你照顾了。”

他说得虽客气,但语气平淡,却没有丝毫见弟弟时的激动。唐劫也不以为怪,毕竟才是初识,日子长了有了感情,自然就好了。

落了座,大家便在一起攀谈起来。

唐劫这才知dào

,原来前些日子卫天志和吴幸他们去了一趟雷霆山脉,是执行学院的采药任务去了,说是试炼,其实还是赚钱。

要修liàn

没资源不行,仅靠家中贴补,那就是一个大无底洞,对于学子们来说,那是有多少钱都不够砸的,正因此,就算是富家大少也要每过段时间去为自己赚些好处。

因此洗月学院也会为学子们准bèi

一些试炼之地,既有补充资源的意思,也有试炼的意思。

这雷霆山脉位于文心以北,是一片凶恶之地,里面多有妖禽猛兽,却也不乏天才地宝,洗月学院每年都有学子去那里探险,有那成功获得大量资源的,却也不乏因此送命的。

这时候卫天冲正在问哥哥收获如何,卫天志摇头叹息:“雷霆山脉凶险多多,我去了第一天,就亲眼目睹一位师兄被妖兽所噬,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谈何收益。”

“不是说有学院上师带领的吗?怎的还出了人命?”卫天冲不解。

卫天志回答:“有上师带领是不假,问题是带着一大批学子,有好东西也不够分啊。学院规矩,上师负责保护,若是由上师出手获得的收益,那依然是学院的,和学子们无关。要想有所收获,终究是不能托庇在上师羽翼下的,所以学子们终究还是要自己独自出行才是。我在入雷霆山脉的第一天就遭遇危机,侥幸生还,从此再不敢离上师半步,月余后回来,靠着这端茶送水的苦劳,分了瓶益气丹,却是杯水车薪啊。”

卫天志说着叹气摇头。

他本是富家大少,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去了那雷霆山脉后,却要靠着伺候上师得点剩饭,心情当真是差得很。

他是这样,那吴幸小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说,哥哥要在十年内入脱凡,怕是极难的了?”卫天冲有些替哥哥难过。

“脱凡?我早就不想脱凡了!”卫天志却是大笑起来,笑声过后,声音陡转低沉,伤心道:“七年了!我入学已有七年,奈何天赋不够,只有二转,到现在也还只是灵湖境,距离灵海依然遥遥无期,我愧对父母期望。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十年期满前完成灵海圆满,如此还能得到冲击脱凡之法……”

洗月学院的规矩是,走一步教一步。

如果能在十年期满前先达到灵海大圆满,哪怕上不了脱凡,至少有了冲击脱凡的资格,就可以拿到冲击脱凡的法门,就算离了学院,以后自己再慢慢修,也是有可能再上脱凡的。

只要他不把心法外传就行。

有许多捐生,他们虽然在学院失败了,但并没有真zhèng

失去人生希望,有相当部分都是在离开学院后晋阶的。

否则以如此难进的门槛,如此高的淘汰率,如此大的花费,大家也要掂量一下是否值得的。

就因为还有这条后路,所以一转二转的也敢往里冲。不就是你十年能成,我二十年再成的事吗?

当然,成就脱凡后,因无后续心法,往往也就止步初阶了。

栖霞界最多的也就是这类灵师。

相比卫天志,卫明则稍好一些。

他门开三转,入学五年,家中资源虽有限,该给的却也给了。从进境上看正在标准线的底线上,可以说是在悬崖上徘徊,进一步可能正好成,退一步可能正好输。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在他身上那是体现无遗。

至于那吴幸,他也是门开三转,却是没二少爷的资源,因此进境和大少爷差不多,已经不指望入脱凡,也是希望能在毕业前圆满灵海。

这刻伤感过后,卫天志突然转口道:“这趟过来,除了看看你外,也要看你进境如何。天冲,你现在可学术法了?”

“是,学了一门灵引术。”卫天冲老实回答。

“灵引术?那是什么东西?你学那个有什么用?”卫天志大感不满:“我辈修仙,勇猛精进,一路艰难险阻无数,你学这小儿之道,将来试炼能有何帮zhù

?难道还真要家里一辈子供着你吗?简直胡闹!”

卫天冲被自家大哥训斥得不敢说话,只能看向唐劫。

唐劫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大少爷,灵引术是小的建议小少爷学的。此术虽无战力,却是操控傀儡的基本。小少爷在雕刻一道上颇有天赋,所以小的建议……”

“我知dào

他会雕刻,可他光会雕刻就能成就傀儡之道吗?雕刻只为形,材料是为本,炼阵方为魂!他会炼阵吗?他有材料吗?有形而无本无魂,又能有什么用?再者修者之道,在于自身,一昧依靠外物,前途终究有限!”卫天志训的严厉,就连唐劫都说不上话。

他这番话不是没道理,就是标准却高了些。

傀儡之道也许不是通往仙路尽头的大道,但对大部分修者来说,求的本就是能走多远走多远,仙路尽头这种东西,终究也就是看看,想想,距离做到还是难的。

何况卫天冲就算修行傀儡之道,也未必就不能再修其他,现在的许多术法终究只是底子,是基础,是达到目的的工具,只要底子不出偏,手段上大可不必如此较真。

可惜他到底是大少爷,唐劫也不好硬驳,只能低头应是。

还是那二少爷卫明劝了几句,大少爷才没再说话。

不过唐劫知dào

因为狂生唐劫这个名字和灵引术一事,这大少爷只怕是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了,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吃饭的时候,唐劫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吴幸说话,问吴幸:“不知吴幸哥哥身上可有灵钱?”

“到是有些,却不多,你问这个作甚?若你想借……”

唐劫已笑道:“吴幸哥哥误会了,是这样的。爹娘现在身体不太好,我打算为二老买瓶延年益寿丹。”

“延年益寿丹?”吴幸吃了一惊:“那可是灵药,要一块灵玉呢!”

丹药分品阶,有凡品,灵品,仙品,又各有等阶功用。如当初吕辰阳给唐劫的药,其实只是凡品,说是灵药,但就象凡人喊灵师为仙师一样,都是抬高了身价。

这延年益寿丹却是真zhèng

的灵药,可以让凡人脱胎换骨,延年益寿,若是二老用了,必然能祛除多年陈疴。

这刻听吴幸这么说,唐劫叹了口气:“是,正因为太贵,所以才找哥哥帮忙,想我两人凑一下,也许可以买到。”

吴幸没好气道:“那是一块灵玉,要一千枚灵钱呢,我到哪里给你凑这许多去?”

“不用这么多。这次入学,我因无意中小有福缘,到是赚了些钱,只要哥哥能再支援我八十三枚灵钱就够。”

“什么?那你不是有了九百多钱?”吴幸吓了一跳。

“是。”唐劫回答。

他也不讳言,就把自己得到鱼鳞,以及发xiàn

鱼鳞的作用说了出来,然后道:“那鱼鳞共培养出九条,我将其卖掉,得钱九百,再加之前赚了四十灵钱,总计九百四十枚,后来买术书,前后花了二十三枚灵钱,如今还剩九百一十七枚。”

当初他以为留了九百多灵钱怎么都够了,后来一打听才知dào

要这么多,已是后悔不已,所以只能找吴幸帮忙,不管怎么说,二老也是他亲生父母。

没想到吴幸听到这话却是面露难色:“这个……我这里却也没这么多啊。”

“怎么哥哥入学七年,连八十三枚灵钱都没攒出来吗?”唐劫惊讶。

“那到也不是,只是有了钱也都用来买药了,谁会留着呢?一下子还真拿不出来。”

唐劫想了想,叹口气道:“既如此,我先找小少爷借些吧,只要你帮我寄出去就可以了,你看可好?”

“你自己为什么不寄?”

唐劫笑笑:“二老对你期望很大,我想这样会让他们更高兴一些。而且我性子狂狷,才进学院就得了个狂生的绰号,惟恐二老因我有些什么麻烦,实在不想让太多人知dào

我和二老的事……所以还请哥哥费心了。”

吴幸无奈,只得点点头。

唐劫便去找了卫天冲一趟。

卫天冲听说唐劫要借钱,到也没太在意,便拿了灵钱给唐劫。

唐劫拿着钱去找吴幸,道:“一切就拜托哥哥了。”

“好吧,此事我会替你办好。”吴幸随手将钱塞入怀中。

第十六章 逆子

看过弟弟后,卫天志和卫明心切修liàn

,也就分别告辞。

离了静心园,吴幸独自去了灵妙坊。

行走坊间,吴幸脑子里却是一阵乱哄哄的。

一千枚灵钱!

唐劫拿出的这笔钱已是彻底乱了他的心。

他很清楚这些钱意味着什么。

有了它,自己进阶灵海的机会就会增加!

然而这笔钱却是给父母救命用的。

可恨!

为什么他一入院就能赚到上千钱,我七年来累计赚下的却也只比这稍多些,至今都没能存下几个灵钱。

吴幸心中忿忿着。

咬着牙,吴幸走向那坊间正在卖丹药的一位师兄:“敢问师兄,可有延年益寿丹卖?”

那学子抬头看了吴幸一眼,惊讶道:“延年益寿丹?这东西我到是未炼,那不过是给凡人用的,价钱又贵得紧,一般很少有人炼的。不过你要是有钱,也可以先订下,却不知你要多少?”

“一瓶。”

“那却是有些少了,不值得去开一炉,多出来的也未必好卖,我建议你不妨再找找可以其他有需yào

的,到时再一起来找我。”

“我到哪里再去找求延年益寿丹的人啊。”吴幸苦笑。

“到是不太好找。”那学子笑道:“有了钱,也都用来买补气滋灵的药物了。你攒这一千灵钱,想必也不容易吧?”

吴幸轻轻点了下头。

那学子便说:“我看啊,你还是放qì

延年益寿丹吧。你年纪又不大,父母应当才四十吧?这个年纪还远没到需yào

我们养老的时候,何不先努力提升自己?等提升了实力,象延年益寿丹这种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吴幸犹豫了一下。

那学子已笑道:“孝道当尽,我理解,不过没必要呈一时之快。孝顺其实也是可以长远考lǜ

的,若为了一时的孝顺,实力上不去,辜负了父母心血,那才叫可惜呢。我看师弟你资质也就一般,若再不努力,错过了机会才要后悔呢。”

说着他已拿起手中药瓶:“这培元丹是我前几日刚刚练成,脱凡以下,服用后可大大提升你的灵气,约可为你节约四十到六十日苦修之功。我也不要你贵了,正好就这最后一瓶,我早早卖掉也好早早开炉,就要你那一千灵钱,你看怎么样?”

吴幸立时心动,他也知dào

这培元丹功效不错,正常情况下要一千二百灵钱,如今对方肯以便宜价钱给他,当真是个机会。

那学子看他犹豫,笑道:“怎么?还要考lǜ

?机会错过可不再来了。我也就是心急早些开炉才给你这个价钱,保个本就好,若换平时,我是绝对不肯的。”

吴幸想了想道:“我要先验药。”

“那是自然。”那学子也不怕他耍赖,径直将药丢了过去。

吴幸倒出一粒,看那圆滚滚的丹药在手上流动,异香扑鼻,知无虚假,一咬牙道:“好,我买了。”

说着已将那钱袋递给对方,捧着药自顾自回去了。

他这刻心情激动,心中忐忑不安,又是羞愧又是庆幸,正一路急行间,突见前方有黑影。

吴幸知dào

这洗月学院表面风波不起,暗地里可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心中一警,已是小心防备,却看到竟是唐劫站在那里。

“是你?”吴幸心中猛地一紧:“你在这儿干什么?”

唐劫也不说话。

他就站在那儿,眼神冰冷地看着吴幸。

吴幸心中一凉,他后退了几步:“你……都看到了?”

唐劫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充满悲哀。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但在看到那一幕时,唐劫还是震惊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吴幸会这么做!

吴幸颤抖了一下身体,然后他大喊起来:“你跟踪我?你不信任我,你这混蛋!”

唐劫脸上现出一丝苦涩无奈:“是,我不信任你,当我看到你拿钱时的样子时,我就知dào

我不能放心你。你知dào

我有多希望我是错的吗?虽然早知dào

你有些不象话,却总觉得你应该还没到这一步,总还抱着一丝希望。真没想到……”

说到这,唐劫猛地吼道:“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还配为人子吗?”

“我就是关心他们,所以我才要这么做。你懂什么,有了这药,我就能更好的修liàn

,进入更高的境界,我才能更好的回报他们!”吴幸也呐喊起来。

“不错的借口。”唐劫冷笑:“不过你为什么没告sù

那位师兄,你父母其实已经快六十了,而且他们身有痼疾,久治难愈。等你修liàn

有成?你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有成?脱凡境?天心境?还是紫府境?还是你干脆成了仙人再去孝顺他们?我怕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啊!”

“你放屁!”吴幸大喊:“唐劫,我父母身体好得很,我不许你污蔑他们!”

“好,好,真好!这时候到又成孝顺孩子了,果然口头上的孝顺总是最容易的吗,有人敢辱你父母一句,你要能做到,杀人全家想必也是会做的?”唐劫嘿嘿笑了起来:“还用反污我来抵消自己的恶行?说我不信任你?说我污蔑你?还有什么好说辞,尽管拿出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吗?然后你就觉得你对的起你父母了?可以安心拿着这药来给自己修liàn

了?培元丹……为了节省你的几十天,你甚至愿意放qì

你爹妈的几十年!!!”

吴幸被唐劫的怒喊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唐劫:“我……我不是不关心他们……可我……那师兄说……这药只要一千钱……他便宜我好多……好多……你知dào

吗?我人生难得有一次机会!”

“是,顺便也把你爹娘的命给便宜掉了。”唐劫冷冷道。

吴幸听得呆滞,终于捧着头大哭起来。

唐劫看他那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反胃,不过终究只是道:“现在改正,你还来得及,去找那师兄,把丹药退给他,把钱拿回来,再不行就自己把药卖掉,然后再去买益寿丹。”

“没用的。”吴幸摇头:“那延年益寿丹开一炉就是三十丹起,我得再找两个人才能请人开炉……”

“别找理由!”唐劫是真怒了:“找不到人就慢慢找,我就不信这一万多洗月学子会找不到一两个需yào

延年益寿丹的人!可你找了吗?你根本就没找!你连试都没试一下!”

听到唐劫的怒吼,吴幸也怒了,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是,我在找借口,可那又怎么样?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有的人可以天资横溢,不用丹药也能轻松脱凡,凭什么你唐劫就能顺利得到鱼鳞,刚入院就得到九百多钱,凭什么你就是五转我就是三转?我不服!我想成功,我想上脱凡境,这有什么错?他们是我爹娘,有什么都给我,你就是把钱寄给他们,他们也还会寄给我,我是他们的儿子,凭什么我就不能用?”

“你!”

“对,我无耻,我不孝顺,行了吧?你好,你受过我爹娘的救命之恩,你想报恩,但干嘛非报我爹娘身上?你报我身上不行吗?我是他们的儿子啊!”

吴幸继xù

大叫着,手舞足蹈,情绪激动:

“唐劫,说起来我是你哥哥,你的哥哥!你就当帮我一把,这也是对我爹娘的孝敬,对不对?我爹来信跟我说过了,那一百两银子是你给他们再给我的,我谢谢你,我求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把这一千灵钱给我,让我提升自己。有了它我就能更快的强dà

。两个月,也许我就差这两个月能就入灵海呢?你不会想因此毁掉一个人吧?这是我全部的希望了!这事我会告sù

爹娘,是你帮我的,他们会念你的好。你想想,他们也是愿意我成才的,如果你让他们选,他们也会选择给我的,对不对?”

唐劫听得全身发冷。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事我不会答yīng

的,我警告你最好立kè

去把药退掉,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脑子没坏掉吧?”吴幸哈哈大笑了几声,配着他脸上眼泪,显得如此滑稽诡异:

“你拿什么对我不客气?就凭你?灵泉都不是,一个刚开灵眼的家伙?我求你是看在你好歹是我弟弟的份上,是看在这钱是你给我的份上,我对你客气,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说到这,吴幸的脸色已阴沉下来:“是,我不象话,可谁叫你自己不去买,偏要给我呢……你在考验我吗?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我的爹娘我将来会孝顺他们,我才是他们的儿子,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说着他一指唐劫,脸色已变得狰狞:“看在爹娘面子上,看在你喊我一声哥哥的份上,我给你机会,你立kè

给我滚,否则别怪我教xùn

你!”

看着他那样子,唐劫彻底失去希望。

他沉重地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我请你去买,只是因为我入院后得罪了些人,不想让人知dào

我对爹娘的态度,那可能会给他们利用的机会,会给爹娘带来麻烦。所以我只能请你去寄,不管怎么说,你是他们的亲儿子,你寄给他们,天经地义!我也知dào

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个诱惑,可我没的选择,只能寄希望于你争气些……但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了。我知dào

你是灵湖阶,比我高两个层级,法术想必也掌握好几种了吧?那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教xùn

我。”

说着他已大步向吴幸走来。

“大胆!”吴幸眼中戾气一闪,看看左右无人,当无纠察在附近,手中已捏印法:“既然你要找死,就别怪我……”

他话没说完,只见唐劫已一头冲了过来,猛地一拳砸在他脸上。

这一下冲速极快,吴幸没想到他会对自己来这一手,被一拳打的飞了出去。他在地上连滚两圈,手中已捏印法,只是他法印尚未施完,唐劫已再度扑上,一脚踢在他手上,同时反手一拳打在他胸腹间,这一拳打的他气息运转立止,这法术再度没能放出来。

唐劫已是一头顶在他下巴上,接着又是一记膝撞,痛得吴幸仰头长呼。

他虽然是灵湖境,但实力和境界却不是一码事。

由于天资不够,吴幸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冲境界上,根本没什么时间去练法术,因此要想在唐劫的凶猛打击下施出一个法术却并不容易。

象他这样因天赋不足只能全力猛冲境界的灵徒比比皆是,因此修仙界也多有境界够而战力不足的人。

当然,反过来,境界一般而战力强dà

的也有不少。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大家对拼法术也就罢了,他好歹是灵湖,一个接一个法术绝对能打的唐劫找不着北。

奈何唐劫一上手就打他个措手不及,根本不跟他比法术,失了这先机,他想再扳过来就难了。

这刻被唐劫一阵狂殴,吴幸又惊又怒,忍着痛拼尽全力运转灵息,捏动法诀,手中终于现出一道青色劲光。

“烈风刀!”吴幸已是一刀向唐劫砍去。

他不想杀唐劫,因此这一刀砍的是唐劫手臂。

没想到唐劫理都不理,竟是顶着这一刀又给了吴幸一拳,这一拳又狠又重,打得吴幸两眼翻白,直接趔趄着向后跌出几步,再看唐劫,手臂上已出现一道深及半指的伤口,伤势虽然不轻,却远比吴幸预料的要小得多。

“这怎么可能?”吴幸大惊,他很清楚自己烈风刀的威力,一刀下去,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能被砍成两半,怎的砍在唐劫身上,威势竟是大减,到象是普通兵器砍上去的效果。

不等他反应过来,唐劫却已是飞起一脚又将吴幸踢飞出去。

“混蛋!”吴幸手往背后一摸,竟是摸出了一把短刀,同时催动灵力,暗捏法诀,刀上已是电光闪烁。

但就在他要挥刀的同时,唐劫已随手抄起一根路边树枝,对着他劈头砸下,吴幸本能地举刀格挡,却见唐劫手腕一翻,那树枝已骤然变向,由下而上反撩过去,正是纵剑十二式中的撩剑式。

同时树枝上灵光一闪,却是贯注了灵气,狠狠抽打在吴幸脸上,作为仙凡通用的武技,虽然它的威力很一般,但有个最大好处就是它不需yào

任何法诀,只需催动灵气即可增强威力。

这一击在灵气贯注下奇重无比,只一击便将吴幸抽得再爬不起来,不过他那短刀也在唐劫身上划了一下,由于用力不足,这次连皮都没划破,只是那刀上电光迅速缠在唐劫身上,让唐劫全身一麻,却又旋即恢复过来。

体如精刚!

“这……这不可能……”吴幸不敢相信地看着唐劫。

他一个灵湖境的灵徒,竟然被个还没到灵泉的小子打败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相比一个灵眼打败一个灵湖,我觉得你的人品才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既然能够创出一个品格上的下限,再多创一个实力上的下限也未必就稀奇了。”唐劫冷冷说着,已走过去,一把拉开吴幸的衣服,将那瓶培元丹拿了出来。

“我的药!”吴幸大喊起来。

“是我的!”唐劫回答:“我欠爹娘的,我会还爹娘,但我和你……永不是兄弟!”

说着唐劫已大步离去。

第十七章 搜查

“爹,娘,见信安康。今日终于见到吴幸哥哥,哥哥一切都安好,对爹娘也甚是挂念,只因正在修liàn

紧要关头,分身无暇,只能从我这里打听爹娘情况,言谈间亦对爹娘颇多牵挂。我与哥哥虽是头回见面,但交谈甚欢,哥哥对我也颇为照顾,于修liàn

之道多予指点……”

一封信写完,唐劫仔细读了一遍,看看没什么问题,叹息一声,将其置于信封内。

回头看到那瓶培元丹,心头又是一阵烦恼。

吴幸不象样的结果,却是他不敢寄药给二老,一时间竟找不到寄药回去的门路。

越想越心烦,他骂了一句“该死”,已是一拳打在墙壁上。

那墙壁被他一拳震得晃动,连带着整个屋子都颤了几颤。

收回拳,唐劫捏了一下拳头,只听关节处喀啪啪一阵乱响,竟是隐有风雷之音。

他喃喃自语:“看来只能等了,只希望他们行动快一些,莫要叫我失望才好。”

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

当时他虽以身抗刀,却并不知dào

自己能抗到这一步,只知dào

若让吴幸腾开手使用法术,自己必不是对手,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缠住他,没想到那一刀对自己的伤害竟是远比预计的小。

这一会儿时间过去,伤口竟已恢复许多。

那烈风刀虽然不是什么强力功法,但威力也绝对不算差,自己竟然能抗下这一刀,岂不是说以后凡是烈度低于烈风刀的攻击对自己基本都无害了?

唐劫意识到,也许自己应该好好衡量一下各种术法的威力,并测试一下自己的身体对这些攻击的抵抗能力,这对自己将来战斗的帮zhù

必然极大。

不过天下法术众多,要想一一试过来可不容易,这事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依然每日修liàn



七天后,他成功晋阶灵泉。

这也算是灵台境第一个标志性阶段,代表着学子正式成为灵徒,至于那之前,不过是幼儿园级别。

进阶灵泉后,体内灵空渐固,要想再继xù

开拓就需yào

用到少海洞金诀的第二层心法了。

不过洗月学院向来是到一阶传一法,之前唐劫获得的只是第一层,要想再获得,就必须去讲经石找苦道人,这也势必会让大家了解到他的进境。

想了想,唐劫最终决定晚些再去,趁着这段时间空暇,正好先好好修liàn

水光罩。

这水光罩在施法前需yào

先气行足太阴脾经,至府舍后依法结成盾印,再以法诀导引而出,形成水光罩。

不过有个好处就是可以不需yào

法诀。

法诀的作用是引领术法,防御类术法大部分是对自己施用,无需引领,当然,如果是对别人使用,那就依然需yào

法诀。

因此防御类法术的施法速度一般要比攻击术法快,不足之处,就是它的防御能力比不上攻击能力。

攻击以点,而防御以面,同样的灵气消耗,攻击注定要比防御更有威力。

因此对绝大部分学子来说,除非法术足够多,一开始通常都不会选择防御类法术。

而唐劫选择这个,说白了还是因为他有藏象经炼体。

藏象经的炼体让他身体强度大增,却也只是可挡凡兵,对于术法攻击依然不能全部豁免,如烈风刀就是如此。吴幸那一刀其实对他伤得并不轻,只是他性情坚韧忍了下来,再加上藏象经恢复能力惊人,才算没有大碍。

若是换个稍微比吴幸强些的,仅凭藏象经怕都抗不住。

而水光罩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不抵御伤害,而是削弱伤害,且削弱幅度还不错,按唐劫测算,估计能有百分之五到二十,视属性不同而变化。

只是水光罩有一点不足,就是在削弱过程中会因累积攻击较多而损毁,且它的容纳攻击上限极低,象烈风刀那样的攻击,可能两三次就能让它毁掉。

但不管怎样,当藏象经与水光罩结合在一起时,唐劫的生存能力却是大大提升了。如果唐劫在和吴幸战斗时能用出水光罩,他受的可能就只是皮外伤了。

所以接下来唐劫就是狠练水光罩的行气法。

灵气不足就再练小周天,反正小周天是以凝气成液,恢复灵力为目的,到是没什么心法层次的问题,要不然也不可能有所谓的“呼吸即周天”。

这么两相结合下,唐劫一练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止步灵泉,存量百滴,境界上没有丝毫进步,但是在法术施为上到是进步明显。

小周天运转速度从半个时辰运转一次提升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可以运转一次。

这也是从不会到会,最容易进步且进步最大的时期,再想往上提升,就只会越来越难。

水光罩的成法则缩短到了六秒,但是再要快上去也不容易。

六秒时间,如果是在法术对拼上,其实也够用了,毕竟对方的法术也需yào

时间凝结,但唐劫却无法满yì



对他来说,属于他的战斗只有生死,没有比斗。

生死之战,效率为先,没有客套,无谓礼貌,没有人会给你动手施法的时间,就象他不会给吴幸动手施法的时间一样。

快攻,强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狠击这施法局限,是他目前战胜强敌的唯一砝码,要做到这点,他就必须更快!

“实在不行,也只能用那个方法了……不过,时机终是未到啊……这帮该死的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唐劫轻叹一声。

自己等待的人,出乎他预料的沉的住气。

对方不行动,唐劫的许多计划就只能等着。

就在这时,外面有声音传来:“请问唐兄可在?”

却是柳红烟的声音。

唐劫走出屋子,正看到柳红烟站在院前,忙道:“原来是红烟妹妹,不知今天怎有空来找我?”

柳红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亏你还好意思问,今天是结社的日子啊,自然是找你来参加的。”

唐劫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我疏忽了,你稍等一下,我去准bèi

准bèi

就来。”

“有什么要准bèi

的?”柳红烟白了他一眼。

“总得换身新衣服。”唐劫笑答。

片刻后,唐劫从屋里出来,说:“好了,我们走吧。”

————————————————

逍遥社结社是在平静月的“心月斋”举办,由于书名扬等四人组在学院也算有些威望,他们的结社到是张罗了好几十名学子,其中有不少天资不错的,光是六转以上的小天才就有好几个。

不过那最负盛名的戚少名和安如梦到是未曾得见,后来才知dào

逍遥社压根没给他们发过帖子,估计也是不想被这两人压了风头。

实jì

上就算发了也没用,这两人都是修liàn

狂人,每日里除了上课就是闭门苦修,修liàn

速度更是日进千里。

前些日子戚少名再度以第一人的身份进阶灵泉,其后便一路向着灵湖阶狂飚突进,对于各方邀请示好压根不理,颇有“现在先冲级,以后再逞威”的玩家风范。

安如梦到是风光了一把,前些日子据说去了神兵斗场,以灵泉阶身份,一连挑了三个灵湖弟子,名声大噪,其后也便消失人群,继xù

埋头苦练了。

因为是一帮学子,这结社也不过就是个仪式,主要还是为大家聚会提供一些机会,相互说说话,培养一下感情,偶尔也可以交流一下经验心得。说是讨论人伦大道,大概除了书名扬外,没人真对这个感兴趣。

唐劫混迹于人群中,偶尔也会和几个相熟的交谈几句,他虽号称狂生,为人却从未有丝毫狂狷之气,到也很快改变了一些对他不相熟的人的看法。

与此同时。

陶然居。

三名黑衣劲装男子出现在唐劫屋前。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站在门前点了点头,一人向院中摸去,一人则迅速入屋,开始在屋内大肆搜巡。

负责搜查院子的黑衣人手拿一根奇特探棒,不时地将这棒子插到地下,然后再抽出来看看,再换一处继xù

查探。

负责屋内的黑衣人则几乎将唐劫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几乎将每一个都查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就差没把屋中陈设全拆开看了。

片刻后,那院子里的黑衣人先回来:“大人,没有任何发xiàn

。”

接着是那屋里的黑衣人也出来:“大人,所有地方都查过了,没有暗门,也没有任何发xiàn

。”

那为首之人虽看不见起脸色,却能发xiàn

那微蹙的眉头。

他的手指在大腿上轻敲着,想了片刻后问:“确认所有地方都查过了?”

“能找的都找过,就差把这里拆掉。”

那为首男子心中一阵烦躁,只能捏动法诀,屋子里被搬动过的东西已自动回到原位,就连移动的痕迹也全部消失无痕。

返本归源法!

这返本归源法可以说是最好的还原法术,练到高深处甚至可使散成粉末的物体都回归整体。这男子还没练到那一步,但让房间回到原样却是没丝毫问题的。

做完这事,那男子走出屋子,突然心有所感,向着后方院子望去:“那里有灵气反应?”

一名黑衣男子已说道:“是种植的灵谷,整片土地全部查过,未发xiàn

任何埋藏物品。”

那为首男子看向院子,果然院中皆是灵谷,四周有一些盆栽,前方还有个小水槽,几尾游鱼正在水中嬉戏,靠在墙上的是簸箕,犁耙和一些被用当柴禾的木块,最后就是一个椿米用的石臼,一些面粉洒在地上。

看看实在没什么可疑的,那为首男子叹了一声,只能道:“继xù

盯着,不要放松。”

这才转身离开。

————————————————

夜,深了。

逍遥社的结社活动终于结束。

回到陶然居,唐劫站在门口却不进去,只是仔细看着屋中的陈设。

没有什么发xiàn

,唐劫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没有进屋,而是绕过房子,来到院子的一角。

他看向地面。

在那里,有一些很淡的,看起来是无意洒落的面粉,在其中一小片上,出现了一点淡淡的不完整痕迹,如果仔细看,当可看出脚印。

看到这浅淡模糊的痕迹,唐劫笑了:

“终于来了!返本归源法……我呸!大!白!痴!”

第十八章 谢枫棠

“有贼!”

高亢的喊声骤然响起,撕破长夜,传遍了整个万合园。

这叫喊声传四野,立kè

引得无数学子张望,更有人听清声音方向,已向着这边疾奔而来。

转眼间陶然居门口已站满了大量学子,一队负责纠察的学子冲过人群,只见唐劫正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一名纠察怒道。

唐劫已对着那人道:“回师兄,刚刚有贼夜入我屋中,意图行窃?”

这话出来,人群中立kè

鼓噪大起。

洗月学院作为文心国内最高级的学院,有仙师治理,当真是不经允许,连老鼠都难进来咬一口,已不知多久没出过闹贼的事,没想到今天竟会发生这种事,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负责纠察的几名学子也呆了呆,其中一人问:“你可看清是谁?”

唐劫回答:“夜色太黑,弟子刚刚回来,并未看清是谁。”

“可丢了什么东西?”

“那到没有,屋里所有东西放置齐全。”

“那你喊什么有贼?”那学子也怒了。

唐劫不慌不忙,指着地上的一堆面粉道:“若是无贼,这地上的脚印从何而来?”

相比之前唐劫看到的脚印,此刻他所指的脚印却是“清晰”多了。

那学子立时一楞。

洗月学院规矩森严,如无许可,就算是纠察也不可擅入他人住宅,不请自入,就算不是贼,都要抓起来好好拷问一番。

既然唐劫有了“证据”,这事想不问都不行。

那为首的学子立kè

燃起一张传讯符,只是小片刻时间,已有人出现在陶然居前。

正是辛越与司月儿。

那辛越刚一到,就哼了一声:“洗月学院已有好久未出过闹贼之事,没想到今天到是来了热闹。”

说着已大步踏入唐劫屋内,左右看了看,道:“谁是屋主?”

唐劫站出来一拱手到:“洗月学子唐劫见过辛上师,司上师。”

“原来是你。”辛越看看唐劫,脸上竟罕见的露出一丝微笑。

作为学霸,唐劫在一众上师的眼中,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辛越甚至还记得第一堂课上,唐劫是唯一用笔认真记录下他说的每句话的人。

虽然说他自己也不拿他讲的课当回事,但有人重视他讲的课,总是会让人感觉开心的。

这刻辛越点点头:“说说你发xiàn

的事。”

唐劫便将自己参加结社回来,“无意中”发xiàn

自己洒落的面粉上沾有别人脚印的事说了一遍。

说着他还指那地上脚印道:“上师请看,这鞋印的尺码绝对比小子的脚要大许多,绝不可能是我自己留上去的,鞋印也不对。”

辛越只看了一眼,便继xù

问:“屋里可丢了什么?”

“那到没有,非但没丢,反而好好的,看起来什么都没动过的样子。”

“哦?趁你不在,偷偷跑过来,却什么都没做?”辛越眉头一挑,仔细看了看屋子,突然双手捏动法诀,打出一道道灵气落在屋中物事上,然后脸色突然一变:“这里的东西都被施过术了……”

屋里的东西被施了术,事情的性质就明显变了。如果有人在这些普通物体种下恶毒法术,那很可能就是害人性命的事。

司月儿已道:“可能查出是什么术法?”

她不象辛越,辛越在学院中除了讲课外,还职司洞察,最擅于发xiàn

隐匿形迹。

辛越摇了摇头:“不象是什么咒法恶术,却不知有何用意,待我再细查一下。”

他正要再查,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不用查了,是返本归源法。”

众人赫然回头,只见屋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青袍中年男子。

那青袍男子相貌堂堂,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风范,这刻背着双手径直从门口进入,辛司二人看到,已同时躬身:“谢堂主!”

听到这称呼,唐劫哪还不知dào

来的是什么人?

洗月学院副院主谢枫棠!

洗月派有内八堂和外八堂,洗月学院其实不过是洗月派下内八堂中训堂的一个组成部分,职司培训弟子。

由于洗月学院地位比较重yào

,院主通常也就是训堂堂主,因此正院主凤红鸾长年在外,平日里尤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学子们只知其名而不见其人,洗月学院的大部分事务,就是由副院主谢枫棠负责,而谢枫棠本身也是训堂的两个副堂主之一。

也因此,学院上师有时也称正副院主为堂主,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训堂下属,不过这却不是学子们有资格称呼的了。

这刻看到谢枫棠突然出现,唐劫也忙拜倒:“见过院主。”

“起来吧。”谢枫棠挥了挥手,一股无形气劲已托着唐劫起身。

这时辛越才道:“堂主,你刚才说是返本归源法?可这是脱凡境才能用的术法啊,难道说闯入这里的竟是我学院脱凡境的学子?”

只是一个脱凡境的学子好好地跑到一个新生住所来做什么?

这里有什么值得脱凡境来偷的吗?

想到这,辛越已是狐疑地看向唐劫。

唐劫则是一脸漠然,好象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谢枫棠已道:“对方是不是洗月学子还不清楚,不过返本归源法的作用是让所有物体回归原样,既如此,说明闯入者并不希望自己的到来被人发xiàn

……”

听到这话,辛司二人眼中一亮:“没错,难道这闯入者不是来偷东西的?”

作为学院上师,他们其实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毕竟传出去也不好听。

人到高位,利权皆有的时候,也就是个名,格外要注意一些了。

谢枫棠却是悠悠道:“也可能只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司月儿道:“不管来意到底为何,既然知dào

潜入者用了返本归源法,那就查查学院中的学子有哪些学过此法,再对应一下这个时间他们在哪里,应该可以查出是谁干的。哼,敢在学院行此鬼祟之事,定要将其揪出,狠狠责罚,赶出学院!”

她对赶人之事当真是热衷无比。

没想到谢枫棠却回答:“不用查了,洗月学院一万余学子,学过此法的不会超过五指之数。就算有那么几个,我保证你无论查哪一个,也都会发xiàn

他们是无辜的。”

“啊?”司月儿一楞:“这是为什么?”

谢枫棠却是叹气一声:“月儿,你以后没事不要老是想着赶学生走好不好?碰到事也动些脑子。你想想,返本归源法到底是什么样的术法,又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学它?”

听到这话司月儿心神一凛。

返本归源法是使物体回归原形的法术,正因为没战斗力,学院弟子又大多努力冲境,因此很少有人会学这种法术。

真zhèng

愿意学的,其实都是一些隐藏在暗处,执行特殊任务的人。

这类人通常要执行秘密潜入任务,又最好不被人发xiàn

,学习此术到是颇有用处,如果不是被唐劫发xiàn

了脚印,待到时间一长,那些物件上残留的灵气痕迹消散殆尽,就算是神仙也不会发xiàn



而在洗月学院中,做这种选择的学子却是极少的。

不,也不是没有!

司月儿眼中一亮:“难道说是天……”

谢枫棠手一举,已止住了她的说话:“没有证据,不可瞎猜。”

司月儿深吸了一口气:“是,可是我不明白,如果真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就得问他了。”谢枫棠已看向唐劫:“你叫什么名字?”

唐劫立kè

回答:“学子名叫唐劫!”

谢枫棠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一问就问出个唐劫的名字。

吃惊之下,面色一变:“你说你叫什么?”

“学子唐劫见过院主!”唐劫大声回答,已将印有自己名字的积分牌高高举起。

看到那积分牌上的字样,谢枫棠面色稍霁:“原来是唐劫……”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有一名男子拱手递上一本名册,谢枫棠翻了几下,皱起眉头:“怎的没有此子的资料?”

那男子回道:“资料不全,应当是有人有意压下来了。”

这边唐劫已回道:“弟子唐劫,琼州人士,因野谷原马贼屠戮而落难,三年前入的卫府。”

谢枫棠微愕:“琼州?野谷原来?三年前入卫府,三年前……原来如此。”

他连连点头,原本不怒自威的脸上竟是现出了一丝微笑。

辛越和司月儿不明所已,一起看向谢枫棠:“堂主,有什么问题吗?”

谢枫棠摇了摇头:“没什么,呵呵,真没想到……”

他重新看唐劫,也不说话,目光转动,表情不断变化,也不知在想什么。

唐劫被他那目光看得有些害pà

,缩了缩脖子:“院……院主,小的做错什么了吗?”

谢枫棠脸上风云变幻了片刻,终于摇头道:“不,你什么都没做错,恰恰相反,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唐劫这才松了口气,喏喏道:“我刚一回来,就看到有陌生人脚印,有些吓坏了,所以就喊了一声,却没想到惊动了院主,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大惊小怪了。”

“没有关系。”谢枫棠拍拍唐劫的肩头:“不管怎么说,你这里的确有人闯进来了,此事是我洗月学院管理不严所致,我这个做副院主的也有责任。”

“啊?”辛越和司月儿同时震惊地看谢枫棠。

谢枫棠已经继xù

道:“既然让你受了惊吓,学院自然也应补偿你。”

“真的?”听到这话,唐劫欣喜抬头。

“当然,我堂堂学院副院主,还能骗你不成?”谢枫棠呵呵笑道:“说,你想要什么?”

“那……那我想要灵药用来修liàn

可不可以?”唐劫已快速道。

“没问题。”谢枫棠直接点头:“我这就为你手书一封,你可以自去五方亭,按你所需领十瓶下品灵药,另外我再给你一千灵钱,聊做压惊,你看可好?”

“好,好!多谢院主!”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好处惊呆了,唐劫激动的全身颤抖,已是一躬到底。

十瓶下品灵药?一千灵钱?

辛越和司月儿已是听得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谢枫棠变得那么大方了?

这边安抚好了唐劫,谢枫棠已转身出门。

就在他走出去的时候,唐劫喊了一声:“院主,你说那些贼人还会不会再来?”

谢枫棠听下脚步,想了想,回头对唐劫笑道:“有这个可能,那些贼人不知看中了你什么,突然找上你。既然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不过你不用担心……”

说着他转头对辛越和司月儿道:“你们去把赵希良叫来,让他在这里布个阵,守好此地。”

“布阵?”辛越和司月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布阵!”谢枫棠正色说道:“既然我们的学子受到了惊吓,被人闯入,那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的。此贼来意叵测,很有可能以后还会再来,我们自然是要防微杜渐的,以后你们有事没事,也要注意这里,避免再发生今日之事。我洗月学院以人为本,以德服人,不如此又如何让天下门派归心?就这样吧。”

说完一闪身已消失不见。

司月儿简直不敢相信地耳朵,回头看看辛越道:“以人为本?以德服人?这还是谢老抠吗?”

辛越表情沉重的摇了摇头。

第十九章 材料

“什么?你说你的屋子里进了贼,然后谢院主就安慰了你十瓶灵药,一千灵钱?”卫天冲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谢院主会是这么好一个人,对学子当真是关怀备至,能遇如此良师,也是我唐劫三生有幸啊。”唐劫唏嘘着回答。

“嘿!”卫天冲捶胸顿足地呼喊:“为什么那贼就不进我屋呢?”

十瓶灵药,一千灵钱啊,就算是要卫家出这笔资源也会肉疼的啊!

“你这里有什么好偷的?”唐劫撇撇嘴说。

“难道你那里就有值得偷的?”卫天冲怒了。

“至少还种了些菜。”

“谁那么白痴去偷菜啊!”卫天冲要抓狂了。

“说话留神,你这话可得罪一大批人。”唐劫轻声嘟囔了一句,顺便抓出一把灵钱交给卫天冲。

卫天冲大喜:“这是你分我的?”

“不,这是我还你的。”唐劫笑嘻嘻回答。

卫天冲的脸色立kè

耷了下来,哼了一声,一把将灵钱接过去,反复数了数,发xiàn

还多了几枚,这才满yì

点头:“还算你小子识相。”

唐劫哭笑不得:“少爷,你是少爷,财雄势大,至于为这几个钱这么开心么。”

“唉,不修仙不知钱不经用啊。”卫天冲唉声叹气:“我卫家家大业大又如何?这一瓶药动辄几百上千的灵钱,实在是太贵了,谁买得起啊。你说它就不是拿个炉子炼炼丹吗?怎么就要这么贵呢?难道用的都是天材地宝不成?”

唐劫笑道:“少爷有所不知,这丹药之所以贵,其实不是材料的问题,主要还是人力贵。仙人与凡人终究是不同的,在凡人眼里,一枚灵钱那就是几两银子,是大钱。可是在仙人眼里,那就跟一枚铜钱的价值差不多,要那灵玉才相当于银子的价值。所以修者随便做点事,那都是以灵钱为基本单位计算的。以凡人之力供仙人,就好比是以仆役来的收入来供少爷的生活,终究是没得比的。”

“这到是。”卫天冲嘟囔了一句,这个道理他也懂,只是一直以来靠家里靠惯了,对金钱的价值也习惯了凡人的眼光,以至于看眼前这一切都奇贵无比。

如果把灵钱当成铜钱看,那几百上千的灵钱,也真就是那么回事了。

正因此,谢枫棠才会一出手就是十瓶灵药,一千灵钱。

对他来说,这真心没什么了不起,考lǜ

到其所谋,这点付出已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所以我们将来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赚钱的。”唐劫已劝道。

“说是这么说,可我现在也就会个灵引术,拿什么去赚啊。”卫天冲无奈道。

“当然是傀儡啊。”唐劫笑道:“说起来,小少爷的雕刻之功也差不多了吧?也应该可以从事傀儡的制作了。只要能做出一台象样的傀儡,无论是卖是用,都是财富。”

“可是傀儡需yào

炼阵和材料啊?”

“炼阵简单,少爷可以自己先学,就算不会也可以请懂阵道的师兄帮忙。至于材料,买些过来做了就是,少爷现在最拿手的不就是这个吗?”

傀儡术在修仙界最大的特点就是其自身实力与修仙者本身无关。

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再辅以合适的炼阵,修仙者完全可以拥有超越自身实力的强dà

傀儡,成为最忠实最可靠的保镖。

因此对于学院学子而言,傀儡术其实是一个相当实用的选择,至少在早期,它的价值重大。只不过它涉及到的门类太多,需yào

的财富底子过大,并不是人人都能承shòu得起的,因此才热衷者不多。

但是在唐劫看来,傀儡最重yào

的两个技术基础:雕刻与炼阵,自己和卫天冲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是钱的问题。

恰恰卫天冲也有能力满足这个条件。

“这样子啊。”卫天冲摸了摸下巴:“那好,就照你说的办,正好我娘前些日子刚给我寄了些银子,就用来做这个吧。”

“就是这话,既如此,我们这就去买。”

说做就做,三人这便去了坊间。

对于卫天冲而言,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好的。

他恨不得用云母精金之类的顶级灵材,制造出强dà

无双的战傀,因此眼睛尽往那好东西上瞟。

只是一看到那些材料的价钱,顿时吓了一跳。

“乖乖,怎的这拳头大的一块紫松石就要二百钱?那百年生的青桐木竟然要五百钱?这也太贵了吧?”

行走在坊间,左看看又看看,卫天冲只觉得随便哪一样都贵得离谱,抓着唐劫的手道:“不得了啊,唐劫,这些东西也太贵了。我刚才算了一下,你知dào

我要做一个傀儡要花多少钱吗?八万啊!八万灵钱!”

唐劫听得苦笑:“小少爷啊,谁让你看那些了,你眼里尽是好东西,自然是怎么算都买不起的。”

“也没有啊。”卫天冲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我也就是打算做个三品左右的傀儡……”

“三品?”唐劫被他气得想笑。

傀儡在修仙界也是按凡品,灵品,仙品的分法,凡品无等,即以普通材料早就,以炼阵激活后可成,如当初在卫府,卫天冲制作的老虎用炼阵激活后即可为傀儡,不过因用凡木所制,战力极低,是为凡品,无等。

而灵品分九等,九品最高,实力直追仙台。

卫天冲所说的三品,那就是相当于脱凡境的存zài

了。

听到卫天冲想做三品战傀,唐劫也只能无奈摇头道:“三品……你胃口还真不大!”

卫天冲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挠挠头:“不是说傀儡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超越炼制者嘛,所以……”

“所以你就瞄上了脱凡境?”唐劫哭笑不得:“小少爷,脚踏实地些吧,咱们到底是才开始,先从一品起,便宜些的两三千就够。做得好了,也可当一个灵湖阶用了。”

听到花两千灵钱才只能“雇一个”灵湖阶帮手,卫天冲大感不甘,却也只能点头。

唐劫带他在坊间转了一圈,终于来到一名学子的铺位前,指着一截烧焦了的木头说:“请问师兄这木头怎么卖?”

那师兄看了看唐劫,道:“八百钱。”

唐劫摇头:“贵了。”

那学子立kè

哼道:“你这小子真是不识货,我这可是雷殛木,遭天雷轰击后,吸收了一丝雷电之力,如果是用来制作战傀,天生就带有雷电攻击,端的是威力非凡。”

唐劫已笑道:“雷殛木到是不假,却也得看击的是什么木。凡木无性,不可吸收雷电之力,惟灵木方可。就算是灵木,也有优劣之分;还要看什么属性,以属性相生者最佳,若是属性相克者,便又差了;还要看是什么雷;最后还要看劈的如何,雷殛木之所以宝贵,是因为吸收雷电属性,却不是说被劈得越烂越好啊……”

说着他已指着那雷殛木道:“这块雷殛木,应当是一株百年生的水衫,本身就不是什么上好良木,又被雷击中主体,半截都被劈烂,能用的大概也就是下面这一部分,做主干嫌小,做其余又嫌多,八百钱……当真不值啊。”

那学子被他一番话说得呆滞,惊讶地看看唐劫:“你竟然能看出这许多?”

“多读书,有好处。”唐劫淡淡道,说着举出一个巴掌:“三百。”

“这价却是贱了些。”那学子连连摇头不肯。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落在了五百的价钱上。

卫天冲拿着那木头感觉奇怪,问唐劫:“你不是说了这雷殛木做主干嫌小吗?怎的还要买它?”

唐劫笑答:“做主干嫌小,那是指的与人等同的战傀,可如果不是做那么大的呢?”

“啊?”卫天冲呆了呆:“不做人型战傀?”

“对啊,为什么非得是人型?”唐劫反问:“傀儡的实力取决于材料,而不取决于大小。但制作傀儡的成本却往往和大小有一定关系,材料用的多了成本自然就高。既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小而精呢?”

听到这话,卫天冲豁然开朗,大喜道:“你说得对!”

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

“怎么不对了?”

“太小了不好刻阵啊。”

如果说材料是傀儡的血肉,那么炼阵就是傀儡的灵魂,这些灵魂必须通过复杂的手法纹刻在傀儡上,才能发挥独特的作用。体积越小,就越不好刻,毕竟能刻画的空间有限了。

实jì

上傀儡的品级,取决于炼阵的品级。

炼阵品级越高,则傀儡品级越高。

而炼阵的品级取决于材料,材料越好,能够使用的炼阵就越好。

材料的成本则决定了傀儡的大小,傀儡大小又直接关联到炼阵的多少——交互作用下,傀儡的实力变化也有着明显不同。

所以同样是一品傀儡,可以是两三千个灵钱就完成,也可以花上七八万来制作。

按唐劫的意思,就是先小而精,先弄出个一品再说,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考lǜ



这刻听到卫天冲这么说,唐劫笑道:“那就找个技术好点的阵师嘛。”

“会不会效果就不太好了?”卫天冲怀疑问。

唐劫正色道:“这件事小少爷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完成的傀儡一定让你满yì

!”

—————————————

在坊间搜罗了一圈,买下了制作傀儡所需yào

的材料后,卫天冲便先回去制作傀儡。

真zhèng

的傀儡制作也是相当麻烦的,雕刻仅是基础,在制作之前还要先构思好需yào

什么样的傀儡,有什么样的功用,如此才能按部就班的安排制作。

象卫天冲还不知dào

要做什么就先买材料,本身就是外行的一种表现,好在唐劫早已帮他计划好一切,到也不用他操心。

随着一路相处,唐劫这个仆学,如今对卫天冲的帮zhù

已渐渐集中在他的修liàn

上,反到是生活上的各种事基本都交给了侍梦。尽管不情不愿,侍梦也只能认命,要不然他也不能学清洁术。

送卫天冲回去,唐劫也自回了陶然居。

与以往不同,刚踏入陶然居,就见周围风云骤然变幻,原本的小屋消失无踪,道路则变得四通八达,再不知通往何方,天空中则无数黑云笼罩,隐见电光跳跃,光芒直指下方。

不过在光芒照到唐劫身上的积分牌后,风云便消失无踪。

这正是谢枫棠之前让人在这里布下的一个连环阵,分别负责迷幻,阻挡,攻击和示警。

进入此阵时,只会先陷入迷阵之中,这也是为了防止有学子误入其中而遭不测的设置。只有在对迷阵进行攻击后,后续阵法才会发动。届时大阵会立kè

全面启动,阻挡来敌,同时向学院示警。

“这阵法布置的到是不错,竟有触发式的效果,有暇时定要好好研究一番。”走过大阵,唐劫自语道。

正常情况下,要想研究一个布好的阵法可不容易。

可他作为这大阵保护的目标,这阵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到他,自然是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再忙另一件事。

打开包裹,唐劫取出一些物事,正是他之前和卫天冲一起逛街时买的材料。

卫天冲买材料时,唐劫顺便也买了一些,只不过是隐藏在帮卫天冲购买的过程中,无人注意。卫天冲问他,他也只说是以后炼阵时需yào

用到的材料。

的确是阵法需yào

的材料,却不是炼阵,而是布阵。

第二十章 渔翁

“砰!”

伴随着一记有力掌风,用上好紫檀木制作的书案化成齑粉。

“这是怎么回事?”顾长青的怒吼回荡在鹰巢上方,震的下方三名金衣人低头不敢言。

顾长青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强压着心中怒火,喝道:“一群没用的白痴,混蛋,废物!找不到东西不说,反而让人发xiàn

了痕迹,要你们有何用?!”

一想到自己派出的人竟然把事办砸了,顾长青心头又是一股无名火气,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部一个个脑袋击碎!

那下方几人全部战战兢兢不敢接话,反到是站在一旁的高飞说道:“鹰主先勿动怒,我觉得这件事里还有些蹊跷。”

“有什么蹊跷?”顾长青看向高飞。

就象他顾长青是目前天神宫最器重的人才一样,高飞也是他顾长青最看重赏识的人,对于他的话,顾长青却是会有几分重视的。

高飞已回答:“启明好歹也是鹰堂的老人,这些年他做事,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是相当稳重的,也从未出过什么岔子。”

顾长青哼了一声:“我知dào

,正因此才派了他去,没想到却会捅出如此漏子。”

高飞已道:“我却觉得……有没有可能不是启明他们出的问题?”

“恩?”顾长青已看向高飞:“你的意思是……”

高飞躬身回答:“事情我没有亲眼看到,不敢说什么肯定的话。不过我托了人问过当时在附近的学子,也打探过辛越和司月儿的口风,据说当时唐劫大喊有贼,是因为发xiàn

了脚印,鹰主,您不觉得发xiàn

一个脚印就大喊有贼,有些大惊小怪了吗?”

顾长青的眼睛眯了起来:“你继xù

说。”

高飞便道:“另外,根据探询得到的消息,那个脚印听说是非常清晰,就踩在一块面粉堆上。要说他们三人行动小有瑕疵,可能有没注意到的角落,留下一些小线索,这还说得过去。可要说留下如此鲜明的证据而不自觉……我不认为启明他们会无能到这种地步。”

听到这话,那下方三人已是满含热泪地看高飞。

顾长青也终于恢复了冷静。

他坐了下来,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你说得对,高飞,此事是我一时激动了。看来这事背后有鬼啊……”

“不过属下还是不明白,如果真是唐劫有意陷害,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顾长青习惯性的敲敲桌子,却发xiàn

书案已被他一掌拍碎,只能站起来踱了几步,然后才道:“当然是因为这事对他有大好处,现在谢枫棠想必已经注意到他了吧?那么接下来,洗月派定然也会严密看住此人,有了洗月派插手,我们要对他下手可就难了。”

“鹰主的意思是,他在试图借助这件事吸引洗月派的注意,保护自己?”高飞皱起眉头:“可问题是洗月派也不是善男信女啊。我们想要兵鉴,他们也想要!难道……唐劫已经打算把兵鉴交给洗月派了?”

说到这,高飞也是面色大变。

如果是这样,那恐怕就是最糟糕不过的结局了。

顾长青却摇了摇头:“我不认为他会交出兵鉴。如果他要交,三年前就可以交了,何必费尽心思为人作仆?只要他肯交出兵鉴,就算是换一个真传,想必洗月派也是会答yīng

的吧?他要想做,早就做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让洗月派发xiàn

他?”

“为什么?”顾长青冷笑了:“高飞,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顾长青一字一顿道:“就是到目前为止,其实我们还没有任何证据证实,他就是唐杰!”

高飞愕然。

顾长青说:“你真的能确定他就是拥有兵鉴的唐杰吗?他只是和那个唐劫来历相仿,年纪相仿,名字相近,但这能说明他就是唐杰吗?老实说,就算是到现在,你我也不能确定这一点啊!”

“出了这种事,他有九成九的可能是!”高飞咬牙道:“否则的话,他何必制造证据陷害我们?”

“问题是我们的人当晚也的确去了!他在那个时候喊出来,说明可能不是巧合,而是的确发xiàn

了启明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所以完全有可能是他觉得有问题,然后大张旗鼓,把证据扩大,年轻人嘛,总喜欢哗众取宠,这也是有的!”顾长青反驳:“最重yào

的是,如果唐劫真要一意陷害,他为什么非要挑在我们真去的时候?他大可不必等我们的人来啊?完全可以在任何时候直接搞那么一出。”

下首那叫启明的弟子已快速道:“也许是因为返本归源法?”

“错!”顾长青已道:“不是只有返本归源法才能指向天神宫。如果我是唐劫,如果我想吸引洗月学院的注意,我完全可以选择更简单的方法。比如大喊一声我看到有身穿金衣的人从我房里走开了。陷害嘛!什么叫陷害,就是制造证据!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我们真zhèng

去过之后才这么做的,甚至于那个证据到底是不是他制造的,我们都不能确认!”

“这……”大家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我们依然不能确认他是唐杰?甚至不能确认是他有意陷害?”启明恨恨道。

“没错,不能确认!这三年来,象他这样的目标并不少。只不过他是唯一一个喊了一声我叫唐劫的人,是唯一的在我们去搜查过后发xiàn

我们来过的人。这两点只能证明他可疑,却不能证明他就是!”顾长青叹气道:“这世上,可以怀疑的事太多,可以确认的事却太少!”

他是个讲究证据的人,虽然他也认为唐劫就是唐杰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但在没有找到兵鉴前,任何轻举妄动都是不智的。

万一认错,后果就麻烦了!

顾长青已又道:“不过正因为这样,我反而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让洗月派注意他了。”

高飞眼睛一亮:“因为洗月派也不能确定。”

“没错。”顾长青笑着点头:“现在让我们来做一个假设……”

“假设,我就是唐杰,同时也是唐劫。我手掌兵鉴,只要将来修liàn

有成,去了天都山,打开大阵,就能获得兵主遗宝。然而修liàn

有成这话,说说简单,做起来却不易。要想打开天都山大阵,至少也要天心真人级别的实力。而要入天心境,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高飞已接口:“所以我不但要进洗月学院,还必须获得学院重视,晋身十大弟子,获秘法传承,才可稳入天心!”

“没错。可我不过是一个玉门五转的中庸之才,我凭什么让洗月派看重我?”顾长青接口。

高飞眼中已闪出凶狠光芒:“自然是靠兵鉴……这也是我手中唯一的砝码!”

“正因此我要在进入学院前喊一声,期望能引起学院注意。”

“但没有想到,天神宫会买通学院里的一些人,压下信息没有上报,而且洗月派对兵鉴的消息也了解有限,重视程度未必够。”

“所以我就必须想办法进一步提醒洗月学院。”

“问题是我并不想真zhèng

交出兵鉴,又不能泄露兵鉴秘密,那我该怎么提醒?”

“那就有些难了……不过……也许……可以反过来利用天神宫……”高飞的声音渐渐低沉:“如果洗月派发xiàn

天神宫在怀疑我,那他们自然也就会注意到我。”

“所以我所要做的,就是让天神宫的调查落到洗月派的眼中。”顾长青接道:“这相当于让天神宫自己告sù

洗月派,唐劫有可能是唐杰。”

高飞继xù

:“没错,这样一来洗月派注意力就会来到我身上,但由于天神宫不确定我的身份,所以洗月派也不能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唐杰。”

顾长青:“所以洗月派一定会对我保持关注,却不会轻易行动。”

高飞:“但是风险依然存zài

。洗月派很有可能不顾一切直接把我抓起来进行搜魂,找出真相,毕竟洗月学院是洗月派下辖,他们要抓人,可不象天神宫这么麻烦。”

顾长青:“世界上哪有不冒险的事?面对天神宫和洗月派这样的庞然大物,要想火中取栗,就必然要冒些风险,何况洗月派这么做的可能性也并不大。一来他们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天神宫要的人,万一抓错了人就不好办。搜魂的后果太过严重,会把人废掉,等于杀人,且搜魂也有局限,未必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二来还有天神宫虎视在侧。洗月派要是什么都没得到也就罢了,要是有了收获,天神宫肯定不会放手。万一把事情捅出来,到时候洗月学院以酷刑对待自家学子,谋夺好处这事一传,洗月派这名声可就臭了。”

高飞:“一个学子的命,不值钱。但是洗月派的名声,还是值些钱的。尤其是在不确定人,也不确定收益的情况下,万一白害死一名弟子,就更糟了。”

顾长青:“所以如果我是谢枫棠,我一定不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手法。”

高飞:“我会假装不知,采取怀柔手段,示之以恩惠,使其对洗月派感恩戴德,将来有可能自己交代出一切。只要是唐劫自己交出来的,那天神宫想怎么折腾都没用,洗月派名声无损,名利双收!”

顾长青:“就算他不交,也可以进一步接近,探听确实消息,一个小孩子嘛,只要下点功夫总能骗到的。还是不行,再抓起来严刑拷问也是来得及的。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唐劫不是唐杰,那也不过是对一个学子有小小偏爱,付出不过九牛一毛,反正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人在自己手里,怎么都好办。”

高飞:“这就相当于用洗月派牵制天神宫,再用天神宫反过来牵制洗月派!”

顾长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高飞:“所以事发之后,谢枫棠才会立kè

给出十瓶灵药,一千灵钱。”

顾长青:“这只是开始,如果谢枫棠认为我就是唐杰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知dào

兵鉴的价值,如果我表现得再好一些……”

高飞:“就连天一阁九层都有可能为我开放……这个小子算计得够狠啊!”

说到最后一句,高飞总算没再模拟唐劫,和顾长青两人互相看看,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下方一众人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顾长青一直没想到洗月派?因为他相信唐劫如果要把兵鉴交给洗月派,一定早交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正是这个思维上的局限,让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唐劫的确没想把兵鉴交给洗月派,但这不代表他就不想利用洗月派。

利用洗月派的最好办法不是告sù

洗月派“我就是天神宫要的人”,而是通过天神宫的行为,让洗月派自己去“怀疑我就是让天神宫要的人”。

这两者之间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但在某些情况下,却又有着天差地远的差别。

怀疑就是怀疑,在没有找到实物前,在对方没有亲口承认前,在只有一些零碎线索前,你就是无法确认他!

而他,却已开始在这过程中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高飞已喃喃道:“如果这就是他的计划,那这个小子的心机也未免太可怕了吧?他现在才十六岁!”

顾长青哼了一声:“你忘了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是从唐劫这个名字开始的,而他去卫府的时候,就已经叫唐劫了。如果他真是唐杰,那这个计划,恐怕在进入卫府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众人一起惊愕看顾长青。

“那一年,他还不到十三岁。”顾长青悠悠道。

众人彻底哑然。

其实这种事原本不难推断,正常情况下,只是唐劫的那一声喊,就应让他们想到这里面有问题,就算想不到唐劫要从中渔利,至少也能想到他要借洗月派的手保护自己。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未成年的少年会弄出这样的计划。

这已经不是头脑聪明就能想到的了,最重yào

的是对手已经看透世情,对这社会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

相比那个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上的计划,这一点更让他们感到诧异,震惊和不可思议。

那一刻,他们突然有种共同的期望,就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只是猜测!

高飞道:“不过,这种夹缝中求好处的事,总有尽头。双方只要有一方耐心耗尽,他就会完蛋……”

“没错,这种做法是玩火,早晚会烧到自己。”顾长青回答:“所以这件事最终只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可能?”

“一他的确不是唐杰。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终究不过是喊了一声我是唐劫,和发xiàn

有人窥视并通知学院。从正常人角度看,他的做法没有任何错,反应也很正常,只是我们的运气不好,而他的运气太好。所以这件事只是巧合,以他的年纪,不可能也不应该想出如此计划,是我们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那第二呢?”

“他的确就是唐杰,所有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计划好的,就等着我们上钩。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再不能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少年看,而得把他当成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当成前所未有的对手来对待。如果是这样的对手,他就不可能意识不到这计划中隐藏的风险,所以……”

顾长青抬起头,看向众人:

“他就一定还有后手!”

第二十一章 聚灵

将云雾石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内两侧,小心翼翼地洒上特制的银色粉末,随着光芒闪过,那些用于构成阵法的所有材料全部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zài

过一般。

唐劫这才轻吐出一口气:“这聚灵阵总算是成功了。”

聚灵阵是一种聚集天地灵气的阵法,也是修仙界比较常见的阵法,修者常以此阵聚灵,引动天地灵气。

虽然说修者对灵气的吸收主要和玉门有关,但是环境的不同对修者也有着明显的影响。就算是玉门九转,在没有灵气的地方修liàn

,那也是屁用没有的。

只不过聚灵阵可不象小迷迭阵那般随意布置就行了,它需yào

一些特殊的材料做基础。

与丹药傀儡一样,法阵也有凡灵仙品,分别对应了不同层次。

如小迷迭阵只是凡品,所以划几道灵线就能布置。

聚灵阵则是一品灵阵,就势必需yào

一些材料。就算虚慕阳自诩以天地为阵,实jì

上他也不可能做到真zhèng

的不借助任何施法材料,他只是能少用就少用罢了。

而目前为止,已知最强dà

的阵就是九绝诛仙阵,既名诛仙,即为超越仙品,正因此就连天神宫都不敢打强行破阵的主意。

作为阵法基础,唐劫早就掌握了聚灵阵的布法,但是在这里,他却一直不敢布。

聚灵阵聚集天地灵气,动静可比小迷迭阵大得多,一旦发动绝对会被人发xiàn



他不能让任何人知dào

他懂阵法!

至少现在不能!

如果让天神宫知dào

他懂这个,那基本就可以确认他的身份。

唐劫的计划,只需yào

对方的怀疑,不需yào

对方的确认!

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给天神宫和洗月派确认自己的机会。

但是当谢枫棠为他在陶然居布下守护阵时,一切就再不一样了。

有了外面这个大阵做幌子,他在里面随便怎么折腾都不会被人发xiàn

,就算有所察觉,都只会认为是外面的大阵波动。

而对于唐劫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真zhèng

意义上的布置法阵,相比这次,以前都只是打基础。

这次的布阵,就好比培训中的帮厨终于出师,开始为客人烧菜了。

好在客人也是自己,他到是不用担心评价的问题。

这刻发动聚灵阵,唐劫身在阵中,开始感受灵气的汇聚。

在聚灵阵作用下,天地灵气越聚越多,近乎是主动地向着唐劫身中涌去——玉门五转这个水龙头开得或许不算大,速度却是骤然加快。

唐劫已趁势开始周天运转,贪婪地吸纳着每一分灵气,将它们转化为灵液滴入灵空,再转为法术释fàng

,就这样循环不休,法诀变化,一个又一个水光罩在唐劫的身上,身上生成,幻灭,再生成,再幻灭。

聚灵阵的效果非常明显,唐劫的法力恢复速度几乎是因此增加了一倍。

尽管如此唐劫还是不满yì

,熟练度到了一定程度后,就是越往上升越困难。

从二十秒一次的水光罩到六秒一次,可能几百次的熟练后就能做到,但再往上升,每提升一秒的释fàng

速度,可能都要成百上千次的苦练。

好在唐劫不光有聚灵阵,还有谢枫棠给他的灵药。

为了快速掌握水光罩,唐劫有半数选择的都是回灵的药物。

在栖霞界,大部分的回灵的药物并不是一吃下去后就能补充灵力,而是药性本身含有大量灵气,而且极易被凝化成液,但同样需yào

通过小周天运转来完成。

这刻唐劫一粒回灵丹服下,只觉得体内灵气立时充溢,一个小周天下来,竟是直接凝结出三十灵液,不仅如此,就连小周天运转速度都骤然加快,主要是因为药性作用,凝结的过程无比顺利。

唐劫一边继xù

炼化剩余药性,一边不断用水光罩飞快消耗着补充的灵气,熟练水光罩的应用。

一晚下来,那回灵丹的药性终于被他全部吸收,唐劫算了一下,这一晚自己竟是运转七十余次小周天,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倍,应当主要还是炼化容易的缘故,而这样的过程也让他的小周天运转熟练本身大有提升。

同时他前后也释fàng

了有二百多次水光罩,终于将水光罩的释fàng

速度提升到接近五秒。

一瓶回灵丹有十颗丹丸,五瓶回灵丹可用五十天,唐劫估计两到三瓶就足以让自己的水光罩释fàng

进入一秒之内。

看看天已大亮,唐劫神清气爽,撤去聚灵阵,这才走出屋子上课去了。

—————————————

白天上课时,唐劫看卫天冲无精打采,用笔书写了问卫天冲:“怎的昨夜一夜没睡?”

卫天冲回写:“唉,别提了,我终于知dào

这制作傀儡的弊病是什么了。咱们修liàn

一夜不睡没问题,可这制作傀儡它不是修liàn

啊!我忙了一夜,现在困死了。”

“那就睡吧,反正只要不说话,上课睡觉也没事。”

“那课怎么办?过几天就要大考了。”

“反正你听不听都考不过,到时候再继xù

上呗。”

“唐劫,对少爷有这么说话的吗?”

“我没说话,我在写字。”

“……唐劫,你说我做傀儡真的正确吗?昨天大哥又来了,把我教xùn

了一通,说我不务正业。”

“仙路很窄,也很长,但仙路却未必只有一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小少爷,你适合这个。如果你相信我,你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保证你能成功,别忘了我可是指望你成为十大弟子的呢。”

“别提十大。不过我昨晚做了之后才发xiàn

,这制作傀儡也颇有意思。每一种材料都有自己的作用,放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炼阵,就能激发不同的效果,真真是有趣无比。我那点雕刻之术,用在制作傀儡上还远远不够。”

“你喜欢就好,有兴趣,再加点坚持就能成就。对了,你的傀儡预计多久能完成?”

“好歹是我的处子之作,我要做好些,至少二十天吧。不过有几位师兄知dào

后,都说太小了,炼阵不好刻,除非请上师出手,一般学子怕是没那个本事。”

“别担心,我能帮你解决。”

“你会炼阵?”

“我不会,但我认识会的人。”

“高人?”

“避世不出的隐世高人,学子中的卧虎藏龙,扮猪吃老虎的超级典范,一代阵道的绝代大家。”

“……唐劫,你又在跟我胡扯!”

“哪里来的又字啊,小少爷!总之呢,我保证你的炼阵完美无缺,一品战傀惊世骇俗就是了。不过要做出让你满yì

的炼阵,价钱怕是要贵一些。”

“多少?”

“一百枚灵钱。”

“如果能做到你说的那样,一百枚灵钱到也值得。”

“那就行。”唐劫笑笑,停止笔谈。

————————————

鹰巢。

顾长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前已重新摆了一张新书案。

凝思片刻,高飞终于道:“如果他真是唐杰,鹰主认为他的后手会是什么?”

顾长青摇摇头:“我不知dào

,这个少年已经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有些东西已无法去估计,无法去推测。对付这样的对手,有时候还是用最简单的办法最省事。”

高飞眼中精光一闪:“鹰主的意思是……”

“精美的事物最怕的就是野蛮的对待。当对手布置了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时,有时你需yào

做的不是解开它,那样只会顺着敌人的路子走,只会把自己越陷越深,所以这个时候最适合的,就是以雷霆手段直接摧毁!既然对手要玩火,那就干脆让他知dào

,他没有控zhì

火候的能力,别以为他可以左右逢源到自己需yào

的时候,当他点起火的时候,这把火就已直接扑了过来,要把他生生吞噬!”

说到这,顾长青冷笑道:“立kè

派人抓唐劫,以搜魂之术进行拷问!”

还是要动手了吗?

高飞眉头一皱:“会不会太急了些?其实我们还有些其他手段可以查证的。我们可以先去安阳把见过唐杰的人找来。”

“万一对手也是这么想的呢?”顾长青反问:“安阳天长水远,等把人找来,又不知什么时候了。只怕那时他又有了什么手段,让我们空跑一趟。对手如此狡猾,我们也不得不采取些非常手段。再说那帮家伙以前也不是没请他们来过,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高飞自然是知dào

的。

这三年来,怀疑的对象有很多,他们也曾请过安阳的人来过,结果那些人早已不太记得唐杰的样子,天神宫的人又吓人,威慑之下,往往就是胡乱指认。

上次弄错的两次,有一次就是因为那几个家伙指鹿为马的乱指一气。

“而且我总觉得,如果唐杰够聪明,未必在这事上没有准bèi

。”顾长青又补了一句。

高飞听得也颇赞同,尽管如此,他还是提醒道:“话是这么说,却总得试过才知dào

。而且万一搜魂术没能找到线索,可能会彻底失去希望,搜魂的成本又太高……”

“所以要先拷问,搜魂术作为最后选择,至于成本就不用你考lǜ

了。”

“那万一我们找错人呢?”

“所以在得手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天神宫牵涉其中……”说到这,顾长青也顿了一下,叹气道:“不能再犯前两次的错误,这次我们要另外想些办法。”

“洗月派已注意到唐劫,这个时候动手,他们不会相信的。”

“不需yào

他们相信,只要有交代就行。”

高飞不说话了。

他已明白顾长青的意思。

顾长青悠悠叹道:“做好付出一条人命的准bèi

吧……欲成大事,总要有所牺牲。一条人命若能换来兵鉴,已是极值得的了。”

“是!”高飞低头道。

心中却不由想到,只怕对那被牺牲的人来说,就未必值得了。这事不能够指望自愿,终究是要动些心思了。

顾长青已又道:“人选的事你来决定吧。”

高飞心中冷笑,知dào

顾长青这是把难题推到了自己身上,一旦事情出了岔子,倒霉的就是他了。

不过身为属下,自己不背黑锅谁又来背?

“你需yào

多少时间?”顾长青问。

想了想,高飞回答:“至少一个月,唐劫的居所现在有法阵守护,而经过此事后,不管他是不是唐杰,只怕都有了警惕,需yào

时间来慢慢接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让暴猿出手。”

“不行!”顾长青断然否决:“暴猿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培养不易,在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许用!”

“是!”

“给你四十天,四十天内,一定要把唐劫抓住!”

“属下明白!”高飞大声回答。

—————————

PS:对于吴幸的事我不想多解释,见仁见智,我只是写出我眼中看到的一些人。对于洗月派的做法,我只能说,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好歹也是执政党,不至于为点好处动辄杀自己人。这本书的世界观,总体上还是偏向现世,没有我是强者万物为猪狗的概念,至少没这么直白,没这么赤裸裸。我本人对所谓的身怀重宝就一定会被国家如何如何的概念是嗤之以鼻的,就好象总有人觉得我要是有特异功能就一定会被国家抓起来解剖。但实jì

上,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中国真特异功能的没有,假特异功能的数不胜数,多少高官都信了,也没见谁被抓起来解剖啊。

不至于!

黑暗的东西之所以黑暗,还是因为那隐藏在阴影之中,本书中会有那么一些我是强者,万物可杀的存zài

,但这类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上台面的东西,必然存zài

,也必然成不了大器,至少不应该存zài

于如洗月派,天神宫这样的大组织的明面上。

第二十二章 试探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继xù

苦练自己的施法能力,这在大部分学子中是极少见的。

眼看一个又一个学子进入灵泉阶,得yì

洋洋的回去修liàn

,唐劫也不着急,只是把水光罩一遍又一遍的释fàng

,施法的速度也从五秒逐步提升到四秒,三秒,二秒……

今天唐劫还在屋内修liàn

,却听到外面有呼唤声。

出了屋,唐劫看到一名学子正站在门口。

“原来是李师兄,不知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这李师兄叫李真,是洗月学院一名六年期的学子,灵湖境,不过比起吴幸,他可要强多了。

这个李真走的路线与唐劫有些相似,并不急于境界的提升,而是每到一境必勤修术法,提升战力,然后依靠战力四处执行学院任务,获得资源,再反过来提升自己的修liàn

速度。

这也是一些天资不够的学子最好的选择,唯一的问题就是风险太大。

这李真前些日子在神兵斗场与人战过几次,连胜多局,名声到也不小,因此唐劫也是知dào

他的,更曾有过一面之缘。

这刻看唐劫出来,李真笑道:“你也知dào

,过些日子就要大考了,可怜我年年不中,不能总把时间浪费在这儿啊。这不是听说洗月学院出了个天才学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所以就过来讨教来了吗?”

洗月学院的文科规矩很简单,所有内容只讲半年,半年后大考,通过的就可以不用来上课了。

至于通不过的,就必须继xù

来上课,试炼可以请假,但只要回来,就一天都不能落下,直到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上课。

洗月学子们一心修liàn

,哪有心思习文,后来才意识到,这文科通不过,每天上午就得去听课,耽误的时间就厉害了。考lǜ

到大周天的中断时间问题,耽误的更多。毕竟当你一个大周天需yào

一个时辰才能完成,而你只剩半个时辰就要上课时,你是没可能修liàn

半个大周天去上课,然后回来再补的。

因此学子们也不得不在自己不感兴趣的地方努力。

如这李真,六年来他勤修苦练,就连上课时都不忘练习周天运转,结果自然是屡考不过。许多人象他这样其实已经彻底放qì

文科了,反正上课时也能修liàn

,充其量就效率差点,综合评价低点吧,没想到今天李真却跑过来找唐劫了。

听到李真的说话,唐劫笑道:“说到文理科目,师弟的确有些信心。不过每期学子,想必皆有文科出众者,洗月学院以年论,这文科娇子至少也得有十个,怎的师兄偏就找上我了呢?”

那李真笑笑:“补习文理,亦需时间。那些个家伙,你找他们帮忙,必定是狮子大开口。师兄我攒钱不易,买不下他们的时间,想想师弟毕竟新来,想必价钱是会便宜些的,这不是特意准bèi

了一瓶养气丹,聊作资费。”

说着已将一瓶养气丹拿了出来。

看到那养气丹,唐劫笑笑:“这养气丹太贵重,师弟受不起啊。其实师兄大可不必如此,既然师兄想过文考,每日听课时认真些,自然就都明白了,何必又非要找小弟呢?”

李真连忙道:“上师讲课,不许提问,我脑子愚笨,有许多问题不解,自是找师弟帮忙才好的。怎的师弟不愿意吗?”

唐劫摇了摇头:“抱歉,小弟最近努力冲关,灵泉已然在望,怕是抽不出时间。”

“有了这养气丹,你就可以更快入灵泉。”

唐劫依然摇头:“师兄好意,小弟谢了,不过这事还是算了吧。”

“你!”李真被他气得眼一瞪:“那你请我入屋坐一会儿总没问题吧?”

唐劫却依然只是摇头。

李真被他气得哆嗦,指着唐劫道:“好!好!不过区区一年期的学子,竟然如此猖狂,我屈尊来求你,以养气丹相赠都不能获你半点相助,甚至连坐都不让我坐一下,如此无礼,我记住你了!”

说着他一转身离开。

离了陶然居,李真走了段路后,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只见那里还站着一名身材欣长的学子。

那学子看到李真过来,眉头微皱:“看来师兄失败了呢。”

李真哼了一声:“这个赌,却是我输了。我李真自以为在学院里不说一呼百应,好歹师弟们总是听说过,有什么事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没想到那唐劫竟然真敢连屋都不让我进。闵师弟猜的不错,这个唐劫,果然狂妄嚣张得紧,表面谦逊,骨子里却是目中无人。要不是他居所有大阵守着,我非冲进去好好教xùn

他一番不可。”

说着已将那瓶养气丹丢给对方。

那姓闵的学子却只是笑笑,又把丹药还给李真:“不过是一时戏言,寻些乐子罢了,师兄何必如此认真。这养气丹,师兄还是收回去吧。”

李真大感不满:“你这话说的,好似我是那赖帐之人似的。这养气丹既是我输掉的,那自然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我若是赢了,你输我那五瓶,我可是一瓶都不会少要的。好了,此事就此作罢,告辞!”

看到李真离开,那学子低头思索片刻,取出一张符纸来,书写道:“唐劫谨慎,凡不相熟者一律不许进其屋,于学院内出入也只走大道,不进小路,沿途多有学子纠察,更有灵师暗中窥视,尚需继xù

寻找下手机会。”

写完后指尖一缕火焰腾起,那符纸被烧成灰烬后消失。

———————————————

二十天后,卫天冲终于完成了他人生第一个傀儡制作。

这是一只狼形傀儡,体形并不大,却颇显威严。

由雷殛木制成身体主干,黑晶珠制成双眼,利爪和牙齿用的是掺有少量原铁的混合金属,单是这一小块混金就花了有近千钱,也是最贵的部分。

狼雕内部镂空,用于存放可作为动力的灵石,这也是修仙界最常见的动力之源,只不过灵石并不作为物价交yì

单位,因为不同的灵石,属性,大小,效果各不相同,而是作为一种基础货物进行买卖。

在其头部还有一只同样用混金制造的尖角,使其看起来分外狰狞。

若仅以材料质量论,这只战傀的用料在一品傀儡中也算说得过去了,只是因为形体较小,而导致能刻的炼阵有限,功能也必然有限。

卫天冲只是完成了它的形体塑造,接下来要进行炼阵制作,才能赋予它真zhèng

的灵魂,使其按自己心意运转起来。

就象是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唐劫一样,卫天冲依依不舍的说:“我可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小少爷。”

拿了卫天冲交给他的傀儡,唐劫径自去了周天台。

周天台是学子们学习阵道的地方。

按照洗月学院的规矩,学子们只有在进入灵泉阶后,才有资格申请学习丹符阵器等杂学。

申请之后等一段时间,学院会安排一次考核,只有完成考核的学子才能正式开始杂项学习。录取的方式则是按照学院一贯的风格,不管来的有多少天才,每次只取十人,而且宁缺毋滥,达不到要求的情愿不要。

当然,你要是觉得自己天赋够好,反复考也是可以的,只是除第一次考试免费外,补考统统要交钱。

学子们将来要出人头地,除了靠天赋,靠家底,靠拼命外,这丹符阵器等杂项就是他们的第四条路,可惜这方面对天赋同样要求甚高,而且先期投资大,没有家底也是很难出头的。

从这方面说,唐劫能跟虚慕阳学阵纯属运气。虚慕阳的阵道重视自然,讲究的是施法天成,能不用材料就不用材料,这才让他有了奠定基础的机会。可就算是虚慕阳的阵道,走到高处也免不了也还是要用施法材料,因此唐劫之前的三年也只能在一些基础法阵上打转,好在那本书被他翻得够透,理论底子那是绝对扎实了。

到了周天台,正前方是一个大广场。

广场上正坐着十余名弟子,一个个正坐在地上冥思苦想盘算着什么,时不时还用粉笔在地上划线。

唐劫知dào

这是在计算阵图构成,这是构阵的基本学问,却又繁杂无比,往往能把人算得头昏脑涨,想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他到这里来可不是关注学子构图的,这刻目光扫了一圈,已落在一名看上去有些落魄潦倒的学子身上。

这学子有些寥落,目光却颇是专注,从他的阵图构成上看,基本功到还不错,就是过于死板了些,不过这正是唐劫想要的。

就是他吧,唐劫想。

整理了一下衣冠,唐劫走过去,打了揖道:“这位师兄好。”

“咦?”那学子抬头望向唐劫:“你是……”

“学子唐劫,本期一年生……”

说着唐劫已将来意大致说了一下。

听到唐劫说要请自己为傀儡炼阵,那学子大喜。

学子学习杂项本就是为了赚钱,好买灵药修liàn



只是那有些水准的都去了坊间拉生意,留在周天台还在和阵图较劲的大多属于水平还不够的学子,依然处于有出无进的阶段。

这学子名叫秦良,在阵道一途上并不出众,生性还有些木讷,因此也一直没接过生意,没想到今天竟有人到这里来求炼阵,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非但可以小赚一笔,还能进一步借此练手。

不过等唐劫把那傀儡取出一看,秦良立时皱起了眉头:“这傀儡却是小了些啊。”

“不当紧。”唐劫已笑道:“这傀儡原也没打算用它来战斗,只是想用来玩的,所以只要刻几个简单法阵即可。”

“原来是这样。”听说不是战斗用的,秦良立kè

轻松许多。

既然对方只是一时玩耍,那么刻几个最基本的控zhì

法阵就够了,以此体积到是绰绰有余。

“不过这可都是上好材料制成的傀儡,只用来玩耍,却是可惜了。”秦良看着那傀儡上的材料啧啧赞叹。

这样一个傀儡,没有两千灵钱是拿不下的,也不知谁家的少爷这么败家,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当宠物玩。

唐劫笑道:“那还请师兄照此图施为了。”

说着已拿出一张阵图来。

“咦?”秦良看着阵图奇怪道:“这阵图到是有些古怪,怎的中间还有这许多不连贯处与空白处?这材料要求也有些奇特……这样的阵图,制出来能用吗?”

“是这样的,我家少爷对阵道也有些兴趣,所以这傀儡最好是做些留白,然后由少爷……”唐劫做了你懂的颜色,取出三十枚灵钱递了过去。

秦良立时点头表示明白,这多半是某个富家少爷想炫耀能耐,所以让别人只做半截,剩下的自己做了,就可以夸耀是他的功劳。

反正自己只要拿钱就好,其他也无所谓,自是心领神会的接受了。

三天后,秦良完成阵图,将傀儡交给唐劫。唐劫拿着那傀儡看过后,总算这小子没自做聪明乱加几笔,深感满yì

,大赞秦良手艺精湛,弄得秦良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带着那半完工的傀儡,唐劫回到陶然居。

取出早已准bèi

好的材料,接下来,就是自己化腐朽为神奇的时刻了。

第二十三章 图穷匕现

小屋里,拿着一支钢针,蘸着用粉硝,磷石,蓝火屑等物制成的颜料,唐劫小心翼翼地将颜料刺入事先划好的阵纹中,这种颜料是根据虚慕阳的秘法特制而成,传递灵气效果尤佳。当它们按照既定的阵纹排布起来时,只要发动就会自动生成对应的法术。

事实上阵法,符法,术法等,在其原理上都是共通的,都是通过对灵气的运用来达到某种指定的效果。

在苦道人给学子上课时就曾经指出,人人皆知天地有灵气,可灵气到底是什么?

却很少有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按照苦道人的说法,灵气其实就是一种修仙界客观存zài

的本源物质,就象是原子一样,能够构成万物。

有所不同的是,灵气有灵性。

这里的灵性,与灵气无关,是指它区别于天地间一切其他物质。

风无识,雨无识,木无识,石无识,但是灵有识。

灵有识,却又懵懂而不自知。

灵是一切之本!

它们是生命又不是生命,与一切无识之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它们能接受命令而生成反应。仿佛石头有了生命,也便可以听我们的指令而行事。

灵,便是如此。

所有的法术,说穿了都不过是对灵下的指令。

那一个个循环,那无尽的变化,其源皆是如此。

所以,法术就是指令,是专门作用于灵气的指令,使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正因此,符法,阵法,术法都是对灵气的指令,只是因依存的目标不同,表现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这就好比毛笔,钢笔,铅笔,写出来的都是字,但其用途却各不相同,存zài

的领域也各不相同。

术法在人体,以人体为凭依,以脉络为路径,重在随心。

符法在符纸,以符纸为凭依,以墨线为路径,重在便捷。

阵法在自然,以自然为凭依,以阵纹为路径,重在威力。

虽表现不一,但本质相通。

正因此,小依依才能化阵法为术法,因为她出生时就应了这迷阵之道,使她的身体天然就与迷阵契合,也因此法阵可以直接在体内生成,其表现形式也就成了术法。

而对于炼阵而言,就是以傀儡为凭依,以阵纹为路径,重在灵活。

以傀儡为凭依制作炼阵,需yào

根据材料质底的不同,形态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这只战傀用的是雷殛木为主干,最适合刻制一些雷电相关的炼阵。

此时唐劫所刻的就是一个雷电法阵:小天狼电光阵。

这是虚慕阳早年游历江湖时无意中得到的一个炼阵,原名天狼电光阵,是为大形狼傀使用的。

唐劫在得了阵道真解后就一直在研究这个炼阵,他发xiàn

如果舍弃其中的部分功能,完全可以将其作用于更小些的傀儡身上,为此特意下过一段时间苦心研究。

在卫府的三年,无心法可修liàn

,他的大部分精力几乎就集中在这方面。那个时候他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能用最少的投入得到最合适的傀儡。

即便如此,制作傀儡那高昂的材料价格也一度让他有过放qì

的想法,直到卫天冲的出现,才让他又坚持了下去。

被唐劫修改后的炼阵,就被唐劫称之为小天狼电光阵,作为一个迷你版炼阵,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引动雷电之力,使傀儡的动作更快,攻击附带强dà

的雷电效果。

刻制炼阵的过程极为复杂,每一条阵纹都需yào

仔细盘算,用了一个下午,唐劫也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反到是自己累得额头出汗。

正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又听到外面有人喊。

唐劫忙将傀儡收起,出来一看,却是柳红烟,平静月几人来了,除她们外还有逍遥社结社时认识的几位同学。

看到他们,唐劫笑道:“今天又是什么风把几位吹过来了?”

平静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自从上次闹贼之后,你这陶然居啊就成了铜墙铁壁,等闲人等就进不来了。你不知dào

现在都有人拿你来打赌了吗?”

“打赌?打什么赌?”唐劫好奇问。

柳红烟接口:“自然是看谁能破了这阵,进你这陶然居的大门了。我们几个可是和精绝社的人打了赌,说你这大门啊,想进就进的。”

唐劫大笑:“你们还真是无聊了。”

平静月笑嘻嘻地看唐劫:“那你到是说,让不让我们赚这点好处呢?”

“那还用说。”唐劫已打开大阵道:“进来吧。”

几名逍遥社学子已嘻嘻哈哈进入陶然居,进了屋里免不得又是一阵厮闹,拿唐劫被洗月学院保护来说笑,说他成了笼中的金丝鸟,却不知是福是祸。唐劫也只是陪笑说话,聊得甚是开心。

陶然居外的八角小亭里,那姓闵的学子再次出现,看着陶然居的入口,再度取出一张符写下:“逍遥社的人进去了,看来唐劫只让同期学子进入,欲抓唐劫,只能从此处下手。”

片刻后,信息回来:“让弄鬼出手。”

——————————————

送别了柳红烟等人后,唐劫便继xù

自己的炼阵。

小天狼电光阵用了整整四天时间才告完成,接下来唐劫就要为它制作另一个法阵了。

要完成这个法阵,唐劫还得再去一趟灵妙坊。

到了灵妙坊,唐劫一路信步,寻找着自己需yào

的材料。

正闲逛间,唐劫发xiàn

自己却在无意中来到了上次的粮食铺。

那位水夫人正靠在铺子前,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唐劫忙上前两步,作揖道:“水夫人好。”

水夫人笑道:“我记得你,本期学子中,发xiàn

学院生存之道的人,你算是最早的一批。”

“夫人缪赞,愧不敢当,学子唐劫向夫人问好。”

“恩,谈吐也还算知礼,看你也是个知趣的人,夫人我今儿个开心,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我便宜卖些给你,也省得让你那些师兄再扒层皮去。”

唐劫忙道:“今天却是不买粮食。”

水夫人白了他一眼:“我这粮食铺是只卖粮食,可谁说我只有粮食铺呢?”

唐劫楞了一下,水夫人已道:“跟我来吧。”

说着已娉婷着步子向另一侧走去。

跟着水夫人一路前行,唐劫已来到一幢阁楼前。

这阁楼共有五层,雕梁画栋,琼宇飞檐,看起来甚是惹眼。

唐劫看到这阁楼更是吃了一惊:“灵台阁?这灵台阁是夫人开的?”

灵台阁算得上是灵妙坊最出色的铺子之一,里面专卖些上好法器,符纸,以及各色材料,基本上灵台境能用的这里全有,因此直接以灵台为名。

这边水夫人已笑答:“这是我儿子开的,不过他事情多,很少来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替他管着。来吧,看看有什么你需yào

的。”

水夫人已招着手让唐劫进来。

立有小厮迎了过来,这小厮也是洗月学子担当的。

洗月学子只要过了文考,自由时间便大大增加,有嫌修liàn

气闷的,就会出来找些事做,顺便也可赚些零钱。

对他们来说,苦修,试炼,杂项,打工这些统统不过是学子们的一种选择,而不同的选择往往又代表了不同的人生走向。

这刻那学子迎上来道:“不知这位师弟要些什么?”

唐劫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需yào

一些紫墨,一些闭灵散,还有一些透骨钉。”

“闭灵散?”水夫人吃了一惊:“这是散灵的毒药啊,你要这个作甚?”

唐劫忙回答:“再过些日子,文考就要到了。唐劫自问文考当无问题,打算等过了文考后就去试炼。”

“过了文考就试炼?太急了吧?你新入学,根基未稳,实力不济,哪怕是最简单的试炼之地对你而言也太危险。”水夫人皱起眉头关切道。

“所以才要用到闭灵散啊。”唐劫回答:“我也是没办法,资质有限,修liàn

进度太慢,若不设法为自己赚些钱,怕是十年之内到不了脱凡。”

水夫人疑惑地看看唐劫,突然出手抓住唐劫,一股暗劲已顺着唐劫脉门进入他体内,唐劫大吃一惊,想要甩却发xiàn

怎么也甩不掉,好在下一刻水夫人已收回手:“原来已经灵泉了。玉门五转,说不上太差,也说不上太好,不过就算不用灵药,十年之内进入脱凡应当也没什么问题。到是你这身体颇有些古怪,怎的血气如此强dà

?”

她看唐劫的眼神转个不停,唐劫惊得汗都下来了,忙赔笑道:“小的从小锻炼身体,这体魄还是可以的。”

水夫人听着只是笑笑,知dào

他言不由衷,却也不和他计较,只是道:“你有什么秘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没那么爱打听。看你这身子骨尚算结实,用来对付一般的小妖到也能多撑几下了,不过真要碰上厉害的,依然只有个死字。罢了罢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懒得管。这闭灵散啊,我这里到也有,你想要,便给你就是,但是切记不可用在同学身上,若让我知dào

,定要你好kàn

。”

唐劫忙回答:“多谢夫人,唐劫定不敢用来加害自己人。”

带着水夫人给的材料,唐劫回到陶然居,再度开始刻起自己需yào

的炼阵。

相比小天狼电光阵,这个炼阵要简单许多,只用了一个下午即告完成。

眼看着已然成型的电光狼傀儡,唐劫让它动了几下,只见那狼傀瞬间冲了出去,如一抹电光飞扑在院后的碾子上,伸出利爪一挥,已将那石碾抓出三个深深的爪印,这还是未启动炼阵术法的效果。

唐劫大感满yì

,心想这傀儡防御上是弱了些,但胜在速度快捷,攻击犀利,若是用来突袭,就算是灵海境的学子,一不小心也得被重创,用好了绝对是现阶段的一个大杀器。

只是一想到那水夫人,唐劫心中刚升起的底气旋即又消失无踪。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一探手就发xiàn

他实力深浅的人,一直隐藏的灵泉阶被直接发xiàn

就罢了,就连藏象经的炼体效果都被一眼看出。

而且看水夫人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他这引以为傲的铜皮铁骨在水夫人眼中,竟也不过是个“身子骨尚算结实”,一想到这,唐劫又是一阵汗下来。

这洗月学院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随便遇个卖粮食的老板娘都能有如此修为,真要再碰上个扫地老太太突然凑过来对他说“你这心法修liàn

的不对,要如何如何……”他也不会觉得稀奇了。

那个时候,他才真zhèng

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实力依然是最大的依仗。

所有的智慧,诡计,都必须建立在有足够的实力基础上,若是没有,则只是空幻泡影。

他唐劫是运气的,因为天神宫和洗月派不对付,给了他可利用的机会。

但这种运气总有极限,总有用完的时候。

到那时,就是他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必须在那之前提升实力到足够自保的地步。”唐劫自语道。

————————

做好了傀儡,唐劫并没有立kè

把它去给卫天冲,而是以炼阵费时,需再等些时日扣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依旧每天苦练,由于灵泉阶被发xiàn

,他也不再隐瞒,径直去讲经台领了第二层心法继xù

提升。好在这段时间过去,他的进境基本符合玉门五转应有的速度,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今天晚上陶然居前再度来了一位客人。

他叫庄申,逍遥社的一名学子,在几次社团聚会中,与唐劫到也算相识。

“庄兄今日怎的会到我这儿来?”

直接请了庄申进门,唐劫随口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问唐兄。”入了门,庄申一边随意走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一只右手已伸入身边袋中,却是取出一张图来,随手一抛,那图已隐于空中消失无形,只在陶然居周围多出了一片蓝色天幕,看起来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隔绝起来一般。

“哦?什么事?”唐劫仿佛仍无所觉般走在前面,随口问到。

庄申已大笑道:“自然是关于唐兄的真实身份了!”

剑光起,对着唐劫一剑斩下!

第二十四章 杀人

犀利剑光劲斩唐劫,直指唐劫后背。

这一剑庄申用了八成的力量,可以确定中剑之后唐劫不会死,但必受重创。

但就在他出剑的同时,唐劫动了。

他转身!

右手一扬,长剑在手,正挡住那下落剑锋上,发出铿的一声震响,庄申一剑无功,反而被震的全身一颤。

“你!”庄申大吃一惊,这蓄势已久的一剑劳而无功,显见对手早有准bèi



他心中震撼,正要捏动法诀,只见唐劫狠狠一笑,已是对着庄申猛冲过来,一拳打在庄申脸上。

这一拳凶猛无比,打得庄申鼻血长流跌出。

他在地上翻了个滚,躲避唐劫接下来攻击的同时,随后才看到唐劫并未追击,只是冷眼看着他。

“你……你早知dào

……”庄申不敢相信地看唐劫。

唐劫耸了耸肩:“我不知dào

,我只是习惯性为最坏的结果做准bèi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天神宫在这里的主使者真的会如此果duàn

,在出了这事后就立kè

派人抓我,他们还真不怕抓错人的后果呢……佩服,佩服,看来我有个好对手了。”

听到这话,庄申失声叫了起来:“你果然就是唐杰!”

唐劫的说话,已无意于承认自己的身份。

本以为还要苦斗一番,说不得还要拿下对手施加酷刑后对方才会招认,没想到唐劫竟是省了他的功夫,直接认了。

曾经顾长青最担心的就是此番行动他们最终抓错目标,如今得了这消息,庄申已是心神大定。

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想不到这天神宫历年来头一份天大功劳,最终竟是由我庄申来完成的。只要抓了你,天神宫必会有重赏,到时候我入脱凡轻而易举,就算是上达天心也不是什么难事。哈哈哈哈!”

说着他已站了起来,将原先那把普通铁剑扔掉,随手从身旁的袋中取出又一把紫色短剑。

这短剑与之前那把却是别有不同,紫色的剑身上萦绕着道道法纹,隐隐有火光流转,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那上面也是炼阵。

术器!

之前庄申无意杀人,只用凡铁,现在目标有了准bèi

,自然是拿出法器了。

不过相比那件术器,唐劫显然更关注庄申取宝的袋子。

他歪了歪头:“芥子袋……好,甚好,没想到为了对付我,天神宫连芥子袋都给了你,这里面想必还有不少好东西吧?”

芥子袋,以芥子而纳须弥,正是仙家最重yào

的法宝之一。

不过这种法宝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拥有的,市面上的芥子袋基本是一个立方就要一块灵玉,而且越往高处走,价钱涨得越厉害。

庄申已哼声道:“为了拿回兵鉴,这几年来天神宫花费甚巨,耗费人力物力无数,顾鹰主更是殚精竭虑,相比之下,一个芥子袋又算得了什么。总算你不负鹰主期盼,终于出现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你在来到学院后竟然还会喊上一嗓子,跟我们玩了个虚虚实实的把戏。”

唐劫笑道:“虚虚实实?我没那么想不开,我也不认为这种你猜我是不是的小孩子游戏对你们会有什么用。我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不然你以为能够好好在学院学习我会不愿意?”

“被我们逼的?”庄申不解。

这时候他已不急着动手了。

他来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杀唐劫,而是抓住他严刑拷问,既然对方有问必答,那他抓不抓反而是次要的,重点是搞清楚许多心中疑问。

如果说找回兵鉴是第一要务,那么唐劫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就是顾长青最关心的第二要务。

“是啊,被你们逼的。”唐劫点点头:“你说,如果我不喊那声我是唐劫,你们会不查我吗?如果我不去洗月学院去了别的学院,你们会不查我吗?”

庄申摇头:“怎么可能,这文心国大大小小所有学院,皆在我们监视中,这洗月学院不过是其中最重yào

的一个。而凡是进入学院的学子,不管哪个都在我们调查之列,从一开始顾鹰主就没指望你保留原名。”

顾长青是行动谨慎的人,他不会因为唐劫喊了一嗓子就怀疑他,也不会因为唐劫不喊就不怀疑他,一切终归是证据说话。

若非是这次被唐劫给逼到角落里,他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抓人。

“没错,正因为知dào

这点,所以我也就没必要换名字了,毕竟换不换都一样,只要我还想修仙,你们就迟早会找到我头上。”唐劫笑道。

“那到是,所以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来洗月,反正去哪儿都被怀疑,那就不如去最好的。但你怎么知dào

我们的搜查方式?”庄申不解:“万一我们不是逐个排查,而是秘密派人寻找可疑目标呢?那你这一声就喊的没有必要了!”

“是你们自己告sù

我的。”唐劫回答:“如果你们想采用秘密监视的方法,那又何必让天神宫学子公然出现?天神宫在文心国再如何势单力薄,安排一两个人混入学院总能做到的吧?你不就是其中之一?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学院太多,学子太多,靠一两个人查,是没可能查得过来的。”

庄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唐劫已道:“兵鉴事关重大,靠有限的人手不可能查遍所有人,偏偏天神宫又没那能耐大肆安插自己人,就只能搞出交换学子这套手法。所以说有些事,真的不是不想做,只是做不到。当然,明查要搞,暗查也要有,说起来天神宫还真是用尽心思呢。”

这话说中了庄申的心底,他也只能长叹一声:“的确如此。我天神宫不藏形匿迹,是因为藏不住,你不藏,其实也是因为藏不住。既然反正都藏不住,就干脆反过来利用一下,险是险了些,却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我天神宫金衣现身,是想逼出你。而你壮语明志,则是想引出洗月派,都是一样的原因,都是在无可奈何之下,迫不得已的选择!”

世事总有许多无奈由不得人的意志决定。

如果可以,顾长青绝不会愿意天神宫的人公然出现在洗月学院。

如果可以,唐劫也绝不会愿意在洗月学院门开公开喊那一声。

如果可以,唐劫同样不会愿意委托吴幸来买药。

如果可以,唐劫甚至不会愿意去卫府为仆。

除非天性爱冒险,否则大部分的奇迹与壮举,都是建立在无奈与被迫的基础上进行的行险一搏。

“是啊。”这刻唐劫也叹息:“可惜洗月派还是没注意到我。你们那位顾鹰主干的真不错,为了消弭洗月派的注意力,他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每次入学,顾鹰主都会先锁定一批可疑学子压住不报,为此他可是花了不少钱,可惜还是被你一声有贼就给轻易破坏了。”庄申冷冷道:“引洗月派来和天神宫打对台,果然好算计!”

唐劫笑了:“你们不也猜到了吗?但你们却终究是无法确认。”

“对!原来不能确认,可现在能确认了。”庄申手中术剑直指唐劫,哈哈大笑道:“现在你还能往哪儿跑?”

唐劫冷哼:“我需yào

跑吗?确认的只是你而已。”

他的身上也已随之出现了水蓝色护罩。

庄申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还敢顽抗,蠢不可及!”

手中紫色短剑一扬,一道剑芒已劈向唐劫。

唐劫反手一剑挡下,冷声回答:“蠢的是你吧?你以为我告sù

你这些,你还能活下去吗?”

“笑话,就凭你?”庄申已大喊起来,紫色短剑再扬,这一次剑身上陡地腾跃出一团紫色火焰,劲袭唐劫。

只听轰的一声,紫火暴涨,穿透那层光罩,余势冲击,已轰在唐劫身上,炸得他身上腾起一片紫火,逼得唐劫在地上连连打滚。

庄申已大笑着走过来:“我这一记紫极火焰剑威力如何?”

唐劫在地上连连翻滚着,那紫色火焰在他身上烧灼了好片刻才熄灭,却已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烧伤痕迹。

唐劫痛得闷哼一声:“威力果然不错,你修的不是洗月派的阳谷紫焰诀就是天神宫的冲阳天火诀吧?”

庄申楞了楞,没想到这时候唐劫还有心思说这个,哼了一声:“既然是神宫暗子混入学院,自然是修阳谷紫焰诀,习的是焰剑术,以紫焰诀为底,再配合这紫火剑,可使我的焰剑术威力提升一倍多,就连施法速度也大大提升。你的水光罩能挡我的剑,却挡不了我的紫极火!说,兵鉴在哪里?”

庄申一指唐劫厉声道。

“就这点程度,也敢过来杀我?”唐劫却是嘿嘿低笑起来:“天神宫不会这么小气吧?”

“什么?”庄申被唐劫再次怔住。

唐劫却是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他之前刚被火焰灼烧过的伤口,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着。

这怎么可能?

庄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劫已晃了晃脖子,冷冷道:“再告sù

你一件事,藏象经有炼体的功效,可以在未进灵台之前就吸收灵气洗炼自身。就目前看来,我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也许现在还达不到脱凡期的炼体高度,但是凡兵不伤基本已没问题了,一般的小法术对我也没什么大用。当然,你有紫火剑在手,威力要大许多,不过我再加水光罩,两者结合到也够用了。就算还会受些小伤,但好在这藏象经的恢复速度还是蛮快的。所以……要想抓我,你还得再加把劲。”

“藏象经?炼体?”庄申愕然看向唐劫,然后他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底气。没想到藏象经竟有如此大用,兵主遗宝果然非凡。好,好得很!你越厉害,就说明兵主遗宝越有价值,我立的功也就越大!”

说着他脸一狞,紫火剑已再度升腾出一片熊熊火焰,对着唐劫凶猛斩下。

“我说了,这不够!”唐劫已反手挥剑迎上,抗下紫火剑攻击的同时,又是一剑刺向庄申面门。

庄申手上已突兀地出现一个盾牌,正挡住唐劫的攻击。

庄申已飞起一脚踹飞唐劫,击中唐劫同时,将他身上护罩也震至粉碎,狂声呼道:“那再加这元气盾如何?”

他这元气盾竟也是放得奇快无比,显然和唐劫一样,练习过千百次了。

唐劫被他踢得飞起,再度跌回地面。

庄申已取出一张符纸对着唐劫一指:“飞剑符!”

只见那符纸已化为一把灵剑向着唐劫飞射而去。

眼看唐劫再躲不过,又是一面水光罩出现。

那飞剑扎在水光罩上,再度穿过光罩刺在唐劫胸口,同时唐劫虎吼一声,猛地一拳击出,正打在那飞剑上,只听轰的一声,那飞剑已化为无数符纸消散,唐劫的拳上也流出一丝鲜血。

这一罩,一拳,看得庄申心头震撼,失声叫道:“原来你也早有准bèi

!”

他苦练元气盾是因为有天神宫支援,自然要先练好保命法术,随时准bèi

行动。

但唐劫的水光罩能放得这么快,就显得有些叵测了,这说明对方也是早准bèi

好了打这一场。

唐劫已缓缓站起,看着庄申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了,我不知dào

天神宫会不会来,但我必然会为最坏的结果做准bèi

……何况这结果也未必就真得很坏。”

庄申大笑起来:“你在开玩笑?你以为就凭一个水光罩你就能挡得住我天神宫?”

“为什么不可以?”唐劫反问:“你知dào

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关键是什么吗?”

“当然是实力!”庄申手中紫剑已再度向唐劫砍去。

唐劫回剑相迎,长声道:“实力的确很重yào

,但更重yào

的是主动权。谁把握主动,谁就能获得胜利。天神宫是很强,我自然是打不过的。但是那打不过的人,我可以不打啊!”

“什么?”庄申一呆。

“还不明白?”唐劫冷笑道:“这里是我家,是我的主场,只有我能决定谁能进来,谁不能进来!所以……是我在选择对手!”

一声大吼,唐劫已又是一剑雷霆斩下。

一连三剑,重重砍在庄申的紫火剑上,竟然打得他节节后退,震的他手臂酸麻,但更让他震撼的是唐劫的说话。

是他在选择对手!

是他掌握了主动!

这是庄申才意识到为什么唐劫如此笃定,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把握着事情的节奏。

主动权在他,打与不打,和谁打,那都是他说了算!

当他决定出手时,自然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胜利把握!

这个认识让庄申骇然,同时唐劫已继xù

一剑接一剑斩向庄申,纵剑十二式已是连绵不断地展开。

他两人都不过是初入仙路,纯用法术比拼还不够格,因此都选择了同一种路子,即以术法增强自身来作战,战术思路极为实用,在整个学院都是少见的。

这使得他们的攻击就好比拥有剑qì

的高手对拼,只是又多了许多光焰色彩,看起来更加华丽许多。

唐劫有水光罩,纵剑十二式再加藏象体,庄申则是元气盾和焰火剑再加紫火剑,两人又都练过格斗之术,因此双方的实力竟是不相上下。

这刻对击之下,只听砰的一声,唐劫的水光罩固然破开,庄申的元气盾也告炸裂。

接着两人同时又是一盾一罩祭起,再度打在一起,依然是势均力敌的格局。

“混蛋!”庄申嘶吼一声。

探手入囊,庄申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往空中一抛,金光闪闪,竟是一件金色战甲,自动附着在庄申身上。

“天神甲?不错!不错!”唐劫非但不惊,脸上更是露出欣喜笑容。

天神宫最出名的大概就是这天神甲,有相关法术,也有专门的术器,法宝,以防御强悍而著称,这庄申作为天神宫安排的混入洗月学院的弟子,自然不能学习天神宫的心法,但是他却带了一件天神甲术器。

虽然是最低级别的,但其防御能力只怕也超过了元气盾。

这到不是说天神宫小气连件法宝都不给庄申,而是宝器之物越是高级,需yào

的灵力消耗就越大,普通灵徒使用法宝,往往一击之力就会把所有灵气全部抽空,还不如使用普通术器来得灵便。

至少这件术器级的天神甲,庄申穿在身上,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刻宝甲着身,庄申脸上已露出狰狞厉色:“唐劫,你不会真以为我就只有一把剑吧?”

“当然,我知dào

。”出乎他预料,唐劫回答:“天神宫既然派你来,肯定是要有些对付我的把握才是。你我都是同期学子,你若没点看家底牌,凭什么稳赢我?可你知不知dào

,我等的也就是这个?”

“什么?”庄申再度愕然。

只是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被唐劫惊了无数次。

唐劫的笑脸终于转冷:“你若无宝而来,我又何必理你?你以为我闲得没事冒此大险,就是为了杀一个天神宫的小卒子?不,我要的就是你携宝而来!杀人夺宝,杀人夺宝……杀人不是目的,夺宝才是。为了这一战,我用掉了两瓶多的回灵丹,花费了好几百钱,还停了一个多月的修liàn

来苦练法术,这么些资本投下去,你若是少带些法器过来对付我,我都不能乐意!”

说着唐劫法诀一捏,下一刻,一道黑影已猛扑庄申!

第二十五章 青光

黑影如电,猛扑庄申,正咬在他的手臂上。

这天神甲虽然防御力强悍,却只护胸腹,对四肢却是没什么防御能力的。

这一咬下去,庄申立时吃透,只见一道电流已打在他身上,天神甲虽防御力强悍,对雷电攻击的效果却是最弱的,这一下电得他全身发麻,身体已是一滞。

这时他才看清那咬住自己的赫然是一只狼形傀儡。

“战傀?”庄申惊呼出声:“你没有灵引术怎么控zhì

的?”

“你猜!”唐劫大声回答,同时弃剑!

弃剑用拳!

对着庄申狠狠击出一拳,正打在天神甲上,震得他胸口又是一阵巨痛。

庄申立知不好。

他这天神甲毕竟只是术器级,对雷电与巨力冲撞的抵消作用并不太强。

唐劫有剑不用,反用拳头,显然是早有准bèi

,针对着天神甲的弱点而来。

这三年来他长期躲避天神宫,对天神宫的许多事再了解不过,这天神甲又是天神宫最出名的东西,他自然知dào

该怎么对付。

这刻中了一拳,他再度跌飞,唐劫已紧追而上,横肘砸向庄申面门。

这一击若是砸中,庄申的脸都能被他打碎。

下一刻庄申大喊一声,再度探手入囊,取出一根绳子往空中一抛,那绳子竟是如灵蛇一般卷向唐劫,将他整个捆住,重重跌在地上。

一招得手,庄申已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件捆仙绳如何?唐杰,交出兵鉴,省的受那搜魂之苦!”

“搜魂术?”尽管被捆得结结实实,唐劫却不惊慌,只是嘲讽地看庄申:“不过你会吗?”

“我当然不会,可是我有这个。”庄申已从袋中又取出一物。

搜魂符。

庄申得yì

道:“这可是鹰主特意从神宫求来的,就是用来对付你这种人,紫府大能亲自出手炼制,价值不菲,你能享shòu

到它,也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看到那搜魂符,唐劫笑了起来:“你这芥子袋还真是百宝囊,他们看来也真给了你不少好东西,紫火剑,芥子袋,天神甲,捆仙绳,搜魂符,虽然都是术器级,效果却当真不错,哦对了还有那隔绝阵图,还真是下了不少本钱呢,不过……”

他话未说完,旁边那狼形战傀突然对着庄申头一低,扑扑扑,三枚透骨钉已向着庄申扎来。

庄申大惊,一闪身,两枚透骨钉打在他身前天神甲上,无功坠落,还有一枚却擦着他的手臂飞过。

只是一点擦伤,庄申却发xiàn

竟然无法再调用灵气。

“闭灵散?”庄申大惊,那狼形战傀已嘶吼着再度向他冲至,头顶尖角对着他撞去。

庄申再不犹疑,又从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符牌,迎风一招,那符牌中已跃出一物,见风就涨,赫然也是一只狼,正与那狼傀儡战成一团。

“炼兽?”看到那只狼出现,唐劫也是目光一凝。

炼兽是兽炼门的拿手好戏,最擅捕捉野兽炼制成战宠。兽炼门与天神宫世代交好,庄申手里有这个到也不奇怪。

只是现在这两人一个被术器捆缚,一个中了闭灵散,战斗竟然转成了傀儡与炼兽之争,却显得颇有些诡异。

不过庄申虽中了闭灵散,人却是还可以动的,下一刻他已快速从袋中取出一颗药丸给自己服下,那闭灵散的药性竟是被他解了。

避毒丹!

与此同时,唐劫也就地一滚,整个人竟是消失不见。

随后庄申眼中的整个世界竟然都颠倒了过来,再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幻阵?”庄申吃惊叫道。

“没错!”唐劫的声音已在云雾中响起:“伊伊过来,帮我解绑!”

那傀儡中已飞出一个小人,正是伊伊。

怪不得唐劫没有灵引术也能控zhì

战傀,却原来是这小东西在里面掌控。

没了伊伊,那傀儡立时停了下来,好在那炼兽也被幻阵迷惑,暂时不能来找他们麻烦,

同时庄申也猛回身顺着音源一剑斩去,却只斩了个空,后方空荡荡一应皆无。

唐劫的声音已再度响起:“你们的顾鹰主干的不错,不过他还是犯了两个错误。这第一个错误就是,你们忘了虚慕阳是什么人。”

“虚慕阳?”听到这个名字,庄申心中一震。

“对。虚大哥,阵道大师……他能把兵鉴交给我,凭什么就不能把阵道也传给我?”随着这话落,斜刺里一剑刺出,直指庄申后脑。

庄申反应也快,猛地前扑,那剑尖划过他的背部,在天神甲上擦出一溜火花。

一击无功,庄申反手回刺,紫火剑上又是一道火芒喷出,正打在唐劫身上,唐劫胸前气盾再现,又挡下这一击。

庄申对着空中一指:“回来!”

那捆仙绳竟然又自动回到庄申手中,吓得小伊伊尖叫一声,庄申已将那捆仙绳再度抛出,又一次捆住唐劫。

唐劫不得不再度跌回雾气中,伊伊继xù

手忙脚乱地给他解绳子,同时还大叫:“讨厌,讨厌,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被他绑住啊!”

“那你能不能别让他把绳子再抢回去?”唐劫也没好气的回应。

“没用的啦,那是他的东西,除非你能抹掉他在这上面留下的符印,否则他只要一施术就能拿回去,大笨蛋!”伊伊气得跺脚喊。

这两人在片刻间你来我往,已交手数个回合,底牌也是一一祭出。

庄申固然有各种术器,唐劫也是诸般手段一起上阵,场面一时间竟陷入僵持中。这刻好不容易再度松绑,唐劫一时竟不敢出来。

庄申表情凶狠的四处寻觅,同时大声吼道:“唐劫,出来!象个真zhèng

的男人那样和我打一场!”

“操,喊得还真漂亮,你有本事别拿那么多术器和老子打啊?”躲在云雾中,唐劫一时也有些没办法。

伊伊好奇问:“你不是说他宝贝越多越好吗?”

唐劫翻翻白眼:“前提是他打不过我。”

必须承认,庄申无论战力还是应变都极不错,定然是接受过天神宫的培训,要不然以他的年纪不可能打得如此果duàn



要不是他为了混入洗月学院不可能提前学习天神宫术法,唐劫还真未必能和他打。

只是就象庄申低估他一样,他发xiàn

自己也依然低估了庄申。

谁能想到庄申不但自己身手灵活,手里竟然有这么多货色,在他想来天神宫给庄申两三件术器已足够对付自己。

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眼界小了,很显然在天神宫眼里,术器根本不算啥,要不是庄申自己实力有限,给再多也发挥不出作用,就是塞给他几件法宝让他用都有可能。

眼看唐劫藏匿不出,庄申眼中凶厉杀意闪过:“你以为有这么一个破阵,就能躲得下去吗?”

他说着已又取出一个小瓶来,取出一粒丹药一口吞了下去,下一刻,庄申的身体已开始鼓涨。

他原本是白白瘦瘦的样子,在吃下这粒丹药后,竟是全身血肉贲起,骨骼暴涨之声连连,竟然从一个文弱少年变成了一个凶狞猛汉。

随手一拳击出,硕大的拳头轰在地上,已震出一片惊人气浪,竟是连那幻阵云雾也消散许多。

唐劫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呻吟了一声:“魔血丹……这家伙身上到底有多少宝贝啊?”

他现在真的开始嫌这家伙的好东西多的过头了。

魔血丹,一种提炼妖兽血液而制成的丹药,可以使用者暂时性拥有某种对应妖兽的力量。说白了就和那李余的金色鳞片一样,只不过经过药物提炼,修者可以吸收其中血液精华了。

此刻庄申服用的,明显是某种强dà

妖兽的魔血凝丹,气势竟是变得无比磅礴。

这幻阵虽然灵便,终究只是最低级别的幻阵,完全可以用蛮力强破。庄申不懂阵法,因此干脆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这刻一拳拳轰出,气劲震荡,迷阵幻雾竟是被他震得荡开,显出唐劫的身影。

看到唐劫,庄申哈哈大笑着走过来:“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他也不再召回捆仙绳去抓唐劫,而是大手直接一把向着唐劫抓去。

唐劫反手一剑刺去,他竟是无视剑锋大手急抓,那一剑刺在他手上,发出铮的一声响,其体魄竟是比唐劫的炼体还要强悍。

唐劫被逼无奈,只能弃剑后撤,庄申已怒喝道:“竟然逼得我使用这血炼妖丹,待我抓住你,定要将你好好折磨一番,才能泄我心头之怒。”

这血炼兽是低阶魔血丹中提升实力最明显的一种,不过副作用也很大,使用过后必然会虚弱无比。

按照计划,这魔血丹根本不是他抓唐劫时用的,而是抓住唐劫逼供之后逃离洗月学院追杀用的,没想到这唐劫小小一个灵泉阶竟如此难对付,连拥有三件术器的他都拿不下。而他术器在手,其实灵气消耗远比唐劫大,如今几度使用灵术后,灵气已然不多,被逼的只能使用这魔血丹。

现在他只能祈祷逼供之后,自己还有混出去的机会,否则怕是在劫难逃。

他自然不知dào

此事之后,无论成败天神宫都要杀他做替罪羊,以给洗月派一个交代,因此满脑子想得还是自己立下大功,将来去了天神宫后将如何封赏。

与天神宫的其他暗子不同,庄申的的确确就是文心国人,只不过他出身寒门,根本没什么修liàn

机会,是天神宫找到了他,许诺他只要为天神宫做事,就给他修仙得道的机会。

他自然也知dào

混入洗月派为天神宫做暗子有多大风险,然而富贵险中求,为了出人头地,他自然也不吝博这一把。

这刻他仗着血炼兽丹带来的力量,连剑盾都不用了,那失去对手的炼兽想冲过来帮忙,竟是被他一把抓住丢回符牌,然后对着唐劫撞了过去。

以他此刻的身体,已却已不需yào

任何手段。

唐劫避之不及被他一下撞中,水光罩立时破碎不说,整个人都被砸至飞起,落在地上狂吐鲜血,一时竟是爬不起来。

伊伊操控着战傀飞速扑咬庄申,唐劫大惊:“伊伊不要!”

只听轰的一声,那战傀已被庄申已被一拳轰退,雷殛木的身体开裂出道道裂纹,就连伊伊都被从傀儡体内震了出来,一下坐在地上,哇地大哭起来。

庄申已大笑着向唐劫大步走来,唐劫只能坐在地上不停地向后移动,看起来就象是个穷途末路的人,手中还抄起一支扫把丢了过去。

庄申一挥手打飞那扫把,唐劫已又扬起一把尘土洒了过来。

庄申只是略闭了下眼便躲过那尘土,同时哈哈大笑道:“你就这么点能耐了吗?来啊,你不是说要杀我吗?不是说要的就是我宝贝多,你才好杀人夺宝吗?来啊,紫火剑就在这儿,天神甲也在这儿,我等着你来拿。”

唐劫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个花盆,正是那当初他从卫府和伊伊一起带过来的根雕。

捏着那根雕顶部,将那花盆拎了起来,唐劫冷冷道:“我还说过,你们家顾鹰主犯过两个错误。这第二个错误就是就是他过于关注兵鉴,却忽略了……”

话未说完,他猛地将那花盆举起,就象是挥动一件流星锤般狠狠砸向庄申。

怒剑式!

“无用伎俩。”庄申鄙夷地撇撇嘴,手臂随意一抬,再次挡在那砸下的花盆上。

然而就在那刻,他看到那如老树般的根雕已放出一片青色光芒。

“这是……”青色光芒弥漫了庄申的整个视界,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剑芒”两字尚未吐出,血光乍起,一只手臂已脱体飞离!

“啊!”庄申痛声长呼,这一剑砍断了他的手,也泄去了因魔血丹而来的所有力量,庄申整个人都委顿下来,再无力站起。

木屑飞扬,唐劫手中已出现一把青色长剑。

“……忽略了青光剑!”

此时,唐劫的语声才悠然传来。

花盆重重落地,摔成粉碎。

一面青铜古鉴弹飞而出,落在地上滴溜溜转个不停。

第二十六章 藏弓

躺倒在血泊中,庄申无力地呻吟着。

此时他药劲已过,全身虚弱无力,双眼看着的却是那面青铜古鉴。

“九黎玄兵鉴……真没想到,我天神宫费尽心思寻找的东西,竟然就在这儿……”庄申咳着血哈哈笑了起来:“唐劫,你狠,你胆子够大,竟然把兵鉴和青光剑藏在花盆里,就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我人都来了,东西还有什么不敢带的?”唐劫颇感吃力地回答。

刚才那一剑抽空了他的所有灵气,要是再无功,他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而真zhèng

让他感觉不舒服的是灵空干涸后,他的灵魂深处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这刻一时无力,他只能以剑拄地,同时取出一颗回灵丹服下。

这才说道:“天神宫……真没想到随便派出个小卒子来都这么麻烦。”

这青光剑一击,是他计划中最后的底牌,当初他选择纵剑十二式,除了能磨练格斗技巧外,最重yào

的原因就是,这是唯一能让他在灵徒阶段就动用法宝力量的武技。

只是这一击消耗太大,一旦出手不中,自己也就无力,所以非到必要,唐劫不愿使用这招。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避免动用这底牌,没想到庄申如此难缠,最终逼他动用这最后手段。

庄申已厉声道:“你知dào

就好!你以为靠着洗月派庇护你就安全了吗?天神宫要杀你就跟碾死个蚂蚁一样,识相的赶快交出兵鉴,否则你就算杀了我,鹰主也会意识到你的问题。你不会以为,随便来个小子都能打败我吧?”

“当然,当然。如果说发xiàn

有贼还只是一次巧合,无法确认,那么杀掉你,基本就等于是告sù

天神宫,我就是唐杰了。不过你不会以为,我连这种问题都没想过就和你打吧?”唐劫笑道。

说着他着下来,用剑尖拍拍庄申的脸:“到是你自己,你凭什么认为跑过来抓我,洗月派就能放过你?”

“我压根就没打算再留在洗月派……”

“白痴!”唐劫已打断他:“现在只要是知dào

兵鉴的人,都知dào

天神宫在查我。这个时候有人对我出手,不用脑子都能想到是天神宫出手。你不会以为这种情况下,你那位顾鹰主还会放你逃命吧?”

庄申一怔:“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让我猜猜,他们派你来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事成之后就把你接出洗月学院,送去天神宫?没准还有人在学院门口附近等你?可能就是学院的另一个学子,应该是有纠察权限的,可以将你送出学院。”

庄申全身一震。

看他表情,唐劫知dào

猜对了。

唐劫笑笑:“现在你明白了?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白痴,如果不是我告sù

你,你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庄申连连摇头,他对着唐劫大喊:“他们不会这么对我的,这不可能!”

唐劫冷哼:“我没兴趣让你信,我只是告sù

你,你对天神宫再忠诚也没用,他们根本不把你当回事。现在天神宫派在这里的明暗子都有哪些人,是谁在负责?那个顾鹰主叫什么名字,具体什么身份?他们后续有什么计划?”

庄申哈哈大笑起来:“唐劫,你刚才故yì

这么说,就是想从我这里套口供吧?我呸!你连真实身份都说了,那就是想要我死,我不会告sù

你任何事的!”

唐劫叹气:“自以为是,告sù

你这个,不过是想让你死得明白些,你还真以为你不说就有用了?”

“你想折磨就痛快来,看老子皱不皱眉头!”庄申大喊。

“果然硬气,不过谁说我要折磨你了?你好象忘了有这个东西……”唐劫说着已取出一物。

搜魂符!

庄申面色大变:“不!”

“如你所言,能享shòu

这搜魂的待遇,你也算没白来世界走一遭,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记忆里有什么吧……”说着唐劫已将那搜魂符猛地按在庄申面门上,庄申立时发出痛苦之极的叫声,仿佛经lì

了什么人世间最痛苦的刑罚一般,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剧烈的挣扎中,他的头拼命地撞向地面,发出砰砰的震响。

唐劫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死死抓着他的头,灵气流动,已将庄申的记忆如海潮般送过来。

搜魂术是一种异常恶毒的术法,说白了就是强行将受术者无形的记忆化为有形的意识,以灵气输送的方式传给施术者。

天心境要修成灵念都需小心翼翼,怕的就是意识受损,这搜魂术却是强行施为,完全不顾忌受术者的感受,后果自然是严重无比。

一旦中了搜魂术,如果是修成灵念的人,那还有希望保住神智,灵念未成者却是必成白痴!

而且此术一旦施用,不但被搜魂的人每一刻都在经lì

万针扎脑的痛苦,而对施术者而言,也是各种记忆纷呈出现。

这些记忆由于是在搜魂术下强行施展,只会存zài

很短的时间就消逝,所以需yào

施术者迅速强记,至于能够找到哪些就看施术者自己的运气了,正因如此,就连顾长青也轻易不愿采用这种手段。

除非对付的是修成灵念的目标,因为对方灵念已成,反而可以多搜魂许多时间。

这刻庄申的记忆变成一幅幅画面,不断地快速在唐劫眼前出现,就象是快进中的电影,幼时的经lì

,成长中的磨难,暗恋的少女,天神宫的到来,各种记忆纷纷呈现,一股脑儿的向着唐劫脑海塞去,就连唐劫也大感吃不消。

他想寻找自己需yào

的信息,可他根本来不及寻找,眼珠快速转动着,只来得及捕捉那一个又一个的画面,杂乱无章的声音已各种形式塞入他的耳中。

“顾长青……鹰堂副鹰主……高飞……赵新国……抓捕唐劫……弄鬼……闵东……暴猿……该死,暴猿是谁!”

唐劫猛地吼了出来,却再承shòu不住那狂暴信息流的冲击,大叫着收手,这才发xiàn

自己眼耳口鼻中竟皆是鲜血渗出。

真没想到用个搜魂术都会如此凶险,唐劫连连大口喘息了几下。

可惜他终究没找到关于暴猿的记忆,只知dào

有个叫暴猿的人才是天神宫真zhèng

的王牌暗子,就潜伏在学子中暗中寻找唐杰的存zài



好在他总算知dào

了接应的人是谁,在哪儿!

再看庄申,人已是彻底昏死过去了,额头上的搜魂符更是化成青烟消散。

“哥哥你没事吧?”伊伊已抓住唐劫连连摇晃。

“没事。”唐劫摇了摇头:“真没想到用个搜魂术竟然都会自己影响这么大,难怪虚大哥说千万不要尝试幻生灵念。”

“虚大哥?”伊伊好奇地看唐劫。

其实她对唐劫过去的事同样一无所知,直到这次庄申过来,她才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却又不完全理解,只知dào

那藏在花盆中的东西,似是什么很要紧的事务。

“恩,一个很好的人,可惜他死了。以后再跟你说他的故事,我们现在还有事要做。”唐劫摸摸小家伙的头,爱怜道。

“对,对,还有好多宝贝要收起来呢!”小伊伊跳脚喊道。

“不是这事……”唐劫苦笑:“是善后。”

“善后?”伊伊不解。

“对,善后。”唐劫道:“伊伊,记住哥哥教你的话,杀人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怎么才能在杀过人后,还不让别人找你的麻烦。”

说着唐劫已站了起来,先一剑将庄申刺死,然后取过他手中的紫火剑。

收了那阵图,唐劫也不及细看一眼,走出陶然居。

此时正值深夜,万籁寂静,路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唐劫沿着山间小路不断下行,来到山脚下一处偏僻的小树林中。

这小树林四野无人,便是白天也没什么人经过,当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前方林内正站着个人,赫然正是那当初利用李真等人试探唐劫的闵姓学子。

看见他,唐劫把头一低,借着夜色与丛林掩护向前靠近。

只是正行进间,突地脚下发出啪的一声响。

却是一根树枝被他踩断了。

唐劫立知不好,那闵姓学子已然回头。

唐劫急中生智,猛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嘶哑着嗓子道:“帮……我……”

洗月学子皆穿月白长衫,此时又是黑夜,闵东一眼没看清,本能的以为是庄申来了。

看到对方对着地面狂吐不止,闵东心中大喜,从背后悄悄摸出一把短剑走过去,同时问道:“怎么搞成这样?事办成了吗?”

他奉高飞命,无论事成与否,都必杀庄申,只是事若成,就等问出结果来再动手。

那边唐劫点了点头,他不敢多说,怕闵东听出口音不对。

闵东却是大喜,那短剑又被他放回背后:“确认是他?知dào

兵鉴在哪儿?”

他心中兴奋走的已是近了,这才发xiàn

对方体形有些不对,心中一紧,只见唐劫已抬起头来。

朦胧月色下,闵东看到唐劫冰冷的深情,心中大惊,知dào

不好正要退后,就听扑的一声,小腹猛地一痛。

紫火剑已穿透他的身体!

顺势一绞,几乎将他内脏都绞烂。

“嗷!”闵东痛声狂啸,只是这啸声刚起个头,已被唐劫一拳整个塞进他嘴巴里,人随剑走,他推着闵东一路飞退,“碰”地一声,已将闵东整个人钉在树上。

“……”闵东眦睚欲裂地看着唐劫,口中渗出大量鲜血。

他努力的想要拔出身后短剑,只是背被顶在树上,却是怎么抓都抓不到。

他只能努力地将手前伸,试图推开唐劫。

然而顶住他的仿佛一座山,唐劫就那样任由他推搡着,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眼神冰冷地死死看着他。

就这样僵持着……

生命在体内飞速流逝,闵东渐渐感到无力。

终于,在绝望地对空抓了几下后,他低下了头颅。

唐劫又坚持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抽出紫火剑,翻了翻他身上,搜出一把短剑,看上面法纹显然也是把术器,且是专门用来破甲的,估计就是用来对付庄申的,可惜除此之外却无其他法宝了。

用剑尖在地上写下“飞鸟未尽,何急藏弓。庄申。”

想想不对,唐劫又把庄申改成弄鬼,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十七章 离经

回到陶然居,唐劫看到院子里已被伊伊收拾干净。

伊伊正坐在地上拣装备,看到唐劫过来兴奋叫道:“哥哥快来快来,看这里有好多好东西!”

“有什么好kàn

的,都已见识过了。”唐劫随口道。

刚才和庄申说话的时候,唐劫已经看过芥子袋,有什么早已清楚。

除了辟毒丹,魔血丹外,庄申还有两瓶补灵丹,三瓶养气丹,六张飞剑符,一张乾清符,一张混元符,几十枚灵钱。

除此之外,紫火剑,天神甲,捆仙绳和炼兽牌算是四件战斗术器,芥子袋是辅助法宝,有五个立方的空间,至少值得六块灵玉,仅此一项就让唐劫受益非浅,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就可惜风险大了些。

此外还有一件辅助法宝就是那张阵图,其实这才是庄申所有家底中真zhèng

值钱的。

演阵图!

那是一张可以预存法阵的阵图,而不是唐劫以为的专用于隔绝空间的阵图。

法阵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布置,需yào

在战前预设,除非是象伊伊那样拥有天赋,否则不可能在战时临时布置。

这演阵图图内自成一空间,可预放材料,只是许进不许出。放置的材料可以通过阵图直接制作成阵,使制作速度更快,即可用于提前准bèi

,预布阵法,亦可用于现场布阵,加快速度。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管什么阵法,通过这阵图释fàng

后,其规模都会大大缩小,投入的材料却是不变,因此只适合临时急用,却不能成为常规。

尽管如此,这也是一件相当有实用价值的宝贝,毕竟它也是少数灵徒可以直接使用的法宝。

这演阵图品阶不高,只能用于存放二品以下的法阵,而且只能单阵,不能叠阵。好在唐劫现在的水准也只到二品,再往上就是给他材料他都布不出来,暂时也不着急。

听到唐劫这么说,伊伊大喜。

她本来还在分宝贝,左一堆,右一堆,手里捧一堆,嘴里还嘟囔着:“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这个……也是我的……”

这刻听到唐劫这么说,干脆呼啦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归到了自己那堆中去。只是她人太小揽不过来,晃了几下,到把自己跌进了法纸堆中。

唐劫看得失笑:“怎么这么小就这么财迷?”

小家伙鼻子一皱,哼了一声:“我不管!这些都是我的!”

“那可不行。”唐劫走过来道:“这些东西都是赃物,现在可用不得。”

“不管,不管,不管啊!”小家伙扯着嗓子喊。

唐劫只能把小东西从宝贝堆上揪起,放在怀里:“伊伊乖,等哥哥把这些东西都换成钱,让伊伊天天在家数钱玩,好不好?”

小东西眼珠转动,指着唐劫鼻子叫:“说话算数!”

唐劫拉拉她手指笑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伊伊觉得好玩,拽着他手指狂喊:“好啊好啊,一百年不许变!”

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伊伊跳出唐劫怀抱,举起一样东西来,道:“那这个呢?”

举得赫然是那九黎玄兵鉴。

唐劫吓一跳,忙拿过来说:“这个可不行。”

就在手触到兵鉴的刹那,唐劫突然感到兵鉴上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如此奇特,就好象他之前对庄申搜魂一般。

“这是……”唐劫惊呼出声。

下一刻汹涌的信息冲进他脑海,唐劫只觉得眼前一花,无数画面已纷涌而至在他眼前闪过。

他看到一片荒芜虚空里,一个高达万丈的巨人手持开天巨斧正在疯狂怒吼,这吼声震荡天地,在整片虚空中回荡。

在他身周是无数仙人围着他猛攻,各色武器打出道道彩光,绚烂了整个世界。

而在巨人头顶上空,是一片宏伟浩大的宫阙群,在玉宇彩霞中闪耀出神圣辉煌的气息。

四个全身绽放金色光芒,看不清面目的存zài

如四个太阳般围绕着宫阙转动不停,不时地放出道道光芒打向下方。

在这无尽围攻中,那巨人却是狂妄地大喊了一声:

“兵!”

然后唐劫看到,那无数仙人的武器竟在刹那间同时碎裂,化成无数星星点点向着巨人而去,附着于那开天巨斧上,那巨斧陡然又大了一截。

随后巨人狂啸着挥动巨斧,对着那头顶天宫斩落,那一片玉宇神宫在这一斩之下,竟是化成万千碎片飞散……

“啊!”唐劫大叫着扔掉兵鉴,连退数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伊伊急忙扑过来。

“我没事。”唐劫晃晃头,镇定心神。

然而适才那一幕,却已深深印在唐劫心底,再不可能抹去。

虚慕阳说得没错,这兵鉴上果然另有奥秘,只不过要破解它,却是需yào

一些特殊条件的。

唐劫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因符合了哪些条件而破解了奥秘,但想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和刚才的搜魂经lì

有关,毕竟刚才信息传输时的感受与之前使用搜魂术极为相似,而传来的内容看起来更象是兵主留在其上的一道神念。

神念本就是灵魂所化,能被搜魂而出自然再正常不过,反到是能把神念留于兵鉴上万年,更显得神乎其神。

不过唐劫觉得仅凭此点只怕还不够,毕竟他只是之前使用过搜魂术,就算体内还遗留少量法术痕迹,也没道理就让兵鉴主动释fàng

,所以唐劫估计还有一个重yào

原因就是藏象经。

藏象经择人,搜魂术择法,正确的人再加正确的方法才能打开这兵鉴真zhèng

之秘,难怪虚慕阳虽能感觉古怪,却始终打不开了。

从这方面说,会不会九绝诛仙阵也需yào

特定的人才能进入呢?

如果是这样……

唐劫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兵鉴上。

他向前走了几步,重新拿起那兵鉴再看,只见兵鉴上光芒流转,隐隐有无数字符跳动。

但仔细分辨,唐劫发xiàn

这些字符其实并不是兵鉴上的,而是已存于自己脑海中的。

只是正常情况下他完全想不起来,非得对照着兵鉴才能看到,仿佛这兵鉴就是一面镜子,将他脑中隐藏的记忆折射而出。

若是别人此刻看这兵鉴,那依然是除了鉴上花纹外一无所有,惟有唐劫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个又一个映像。

不仅有字,更有无数幻化的身影在飞快跳跃,打出一个又一个动作。

那些字他明明一个也不认识,却是没来由的就知dào

其中意思。

抬头上两个金色大字,古朴庄严,带着浩瀚气息。

唐劫已脱口而出:“离经!”

——————————————————

离经!

确切地说,这才是兵主遗留的真zhèng

秘法,也是他一生成就最重yào

的心法。

与现在的玄门正宗不同。

现在的修liàn

,行的是人灵分离之道,灵气不过是修者手中的武器,但器是器,人是人,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就算是进了脱凡境可以炼体,其程度也有限。

从这方面说,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修者都是法师。

离经修的却是血气。

修血气者,融灵于一体,壮大自身,是以自身为宇宙而纳天下。正因此血气强dà

,骨骼坚硬,体如精钢,兵主当年纵横一世,最为强横的就是自身肉躯,可以说是上古时期最为强横霸道的存zài

,靠的就是这一身血气纵横。

后人因其表现而称体修,归其本质,或许叫血修更适合些。

正因此,离经其实比少海洞金诀等功法简单得多,没有层次之分,从头到尾就是一套心法反复运行,炼一次强一次。

但是修liàn

此心法需yào

大量的药物却令人惊叹。

按离经所记,修liàn

之前需yào

先搜集大量药物用于制作药浴,随后在烈火烹熬中运转心法,吸收药性,方为最佳。

这些药物包括什么九天鸾草,万年火精,龙蜒凤血,百炼妖丹……看得唐劫眼前一阵昏迷。

这些可都是真zhèng

的天才地宝级的存zài

,随便出来一样都是让六大派疯抢的,我到哪儿弄去?更别说下面还有备注:多多益善,永无止境!

你妹!

从这方面说,这兵主的仙法虽极具价值,却又极不具价值。

因为它需yào

的太多了,多到常人根本无法承shòu,难以满足。

若真有那能耐搜集到如此宝贝,就算是炼其他法门,也未必就不能睥睨天下。

如此算来,这心法的价值竟是远远低于预计,让唐劫也不由一阵失望。

罢了,罢了。

走什么路不是走?

既然得的是这兵主的心法,那便沿着他的路走下去好了。

至少它给出了人生的方向。

总算也不是非得要这些药草才行。

离经下面另有注解,说要实在找不到这些,也可以找些功能相似的替代之物,找不到万年的也可以用千年的,实在不行几百年的也凑合。

下面还列了张单子,从上到下,将各类药草对应属性与功能大体解释了一下。

唐劫直接看最下方,是一株五百年生的紫茯苓,唐劫算了算,买不起,以自己目前的身家,能买株五十年的,要是按套配置,那就只能买五年生的了。

五年生就五年生吧,总比没有好。

藏象经啥都没吃不也炼出一身铜皮铁骨了,唐劫暗想。

不过想想自己练了三年的藏象经,也依然难以抵挡一个低级术法,被人评了个身子骨尚算结实,唐劫这自我安慰也有些进行不下去。

好在除了离经外,这里面还有一个法术。

兵字诀!

正是当年兵主叱咤天下,碎尽万兵,执掌兵道的根本之法!

据说这兵字诀修liàn

有成后,可碎尽天下万兵,取其精华,凝练神兵。

之前唐劫在兵鉴中看到的兵主那一声“兵”字令,就是兵字诀运用到极致的表现,一声令下,万兵皆碎!

相比那需yào

海量资源的修liàn

心法,这兵字诀却是门槛低得多,只有足够的炼体底子,再依法激发体内血气力量,便可生成法术。

唐劫依法运转体内血气,只觉得全身一阵血气翻涌,好不难受。

唐劫只能咬牙坚持着,渐渐地,体内翻腾的气血平息,唐劫身上已出现一丝血色光芒,于光华流转中,渐渐凝聚于他右手食指尖。

这就是兵字诀的血劲凝聚吗?只要使用它,就能碎尽天下万兵?

唐劫有些不敢相信。

正好伊伊此时手里还抱着那把紫火剑,正瞪着大眼看自己。

唐劫信手一指点去,想看看威力如何。

在他想来,自己初学乍练,怎么也不可能一击就碎掉一把术器,没想到这一指下去,只见那紫火剑先是叮地发出一声轻响。

接着剑体猛地放出一道光华,轰地一声,竟散落成无数碎屑飞扬飘落。

“这怎么可能?”唐劫被这一下彻底惊住。

自己这轻轻一指怎的竟有如此大威力?

虽然说兵主的兵字诀威力绝伦他早有体会,但唐劫也从没想过自己现在能象兵主那样一念下去,什么兵器都碎掉。

这术器虽不是什么强dà

法宝,却理论上也不是他现在能说点就能点的,怎的这般轻易就碎掉了?

伊伊也被这一下呆住了。

只是她的反应却与唐劫不同。

看着那天空散落的剑屑,她小嘴一嚼,已是坐地哭喊起来:“我的宝贝……”

“抱歉,伊伊。”唐劫正想安慰她一下,突然心口一甜,唐劫一大口血已喷了出来,全身一软,人已无力地瘫倒下去。

这时他才发xiàn

自己竟然连动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了。

眼前一片迷离彩光,有无数星星在飞舞。

那是严重脱力时产生的幻觉。

“激发全身血气……我操!”唐劫低语了一句,眼白一番,已是昏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改变战略

唐劫醒来的时候,天已渐亮。

小家伙哭得累了,早已在他旁边睡下。

看着满地的尘屑,唐劫也感到一阵无语。

他现在算真zhèng

明白这兵字诀是怎么回事了。

昨天晚上那一指竟是几乎将他所有的力量抽干换来的。

要不是他好歹练了三年的藏象经,体质远超常人,估计这一指下去,自己就先报废了。

同样也幸好作用的目标是术器,如果是法宝之流,估计自己也是没命。

如今一夜过去,到现在唐劫还感觉头昏昏的,脚步沉重,感受就好象刚和十七八个大姑娘狂欢了一夜般。

难怪兵主说以强dà

的体魄为底,以自己现在的体质,碎一把术器,没个七八天怕是都缓不过精神来。

不过……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不对啊?

唐劫看看那一地的碎屑。

操!

一把下品术器啊,就这么毁了?

虽然这紫火剑他自己用不上,但好歹也是能卖出好多灵钱的术器啊。

想到自己昨晚那一指就毁了近千钱,唐劫也是心痛不已。

正打算将这堆碎铁片收拾起来,唐劫突然发xiàn

一点金色光芒正在尘屑中闪耀。

他蹲下身去,拨开那一堆碎铁,只见那堆碎铁中竟混入了一粒金屑。

他轻轻拈起金屑,只觉得自己和这金屑之间竟似有某种联系般,心念微动,那一点金屑已自动飞舞起来,绕着他身边翩翩飞转。

随手一招,那金屑已渗入他体内,在其血气中运转,唐劫能感到,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它再放出来。

脑海中映现出兵主神威盖世,绝战天人时英姿,那一声兵字令下,万兵皆碎,尽入掌中,唐劫顿时明白过来,脱口叫道:“凝兵!”

有碎就有凝!

碎尽万兵,凝炼神兵!

这才是兵字诀的真zhèng

含义。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碎掉一把术器凝练出来的一粒金砂,却是没什么用的。

尽管如此,唐劫心中还是惊喜不已,想想逢敌作战,一招手就把人兵器毁了,当真是想怎么打怎么打。

不过旋即又苦上眉头。

这兵主的功法都是极简单极简单的,却也是极难炼极难炼的。

一个要搜尽天下灵药,一个要碎尽天下仙珍,难怪兵主一生要以战称雄了,他不打压根就没前途啊!

其实唐劫脑子里从来没有过要战尽天下,惟我独尊的念头,在他看来,处处皆敌本身就是做人失败的一种表现。

但是今天,他所学的仙法告sù

他,总有一些东西与追求无关,与性格无关,与智商无关,与做人无关!

强人之道,本就应当是战出来的,处处逢源虽可八面玲珑,却也失了锐气!

有些时候,也许不是不会做人,只是不想会做人!

“所以在必要时……亦要当战则战!”唐劫喃喃道。

本来他还遗憾自己为天神宫所迫,打了一场意义不大的战斗,如果天神宫没有因此退缩,反而会导致更加疯狂的反击,那便得不偿失。

现在有了这层体悟,他心中也是豪情大起,想你顾长青若真要不识好歹,不顾后果的作为,那我便背靠洗月与你血战一场又如何?

到底是本性难移,虽然坚定了战斗之心,唐劫却也不忘“背靠洗月”这个先决条件。

若兵主再世听到唐劫心声,多半是一脚踢得他要多远有多远。

————————————

将那点金芒收起,唐劫径自去上课了。

上午上完课后,唐劫将那个傀儡拿给卫天冲。

得知自己的傀儡做好了,卫天冲自是大喜不已,拿在手上反复把玩,同时连连问这傀儡有什么作用。

唐劫便为他细细讲解,当然那闭灵散就算了。这狼傀儡个子虽小,却行动敏捷,攻击凶狠,昨天要不是它,唐劫多半就已死在庄申手上。

一边听唐劫讲解,卫天冲一边欣赏自己的宝贝傀儡,一搭眼突然看到傀儡上几道裂纹,大感惊奇:“怎的这傀儡好象裂开了?”

唐劫忙道:“哦,那是阵纹。”

“阵纹?阵纹不是隐藏的吗?”卫天冲不解。

“也有一些阵纹不适合隐藏。”

“你确定?”卫天冲眼中露出一丝狐疑。

“那是当然。”唐劫一本正经道。

卫天冲反复看看,嘟囔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打着打着就会散架呢?”

唐劫立kè

道:“那你可得注意,这只战狼傀儡是以轻盈,快速,灵便为主,高速高攻,攻击还附带电流麻痹,能放暗器,也能近战,再加上体积小最适合偷袭,就是不适合强攻,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是一品战傀,能有这样的攻击已经很不错了。”

“哦,这样啊。”卫天冲抓了抓头皮。

“要不,我们试一下?”唐劫怂恿道。

“好啊。”卫天冲连忙将傀儡放下,已用出灵引术,在那灵线术控zhì

下,那战狼果然是迅捷如风,灵活无比,一爪子下去,一棵小树已被拍成两截,若是拍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扒层皮,单以攻击力而言,已不输于低级攻击术法,就是花样少了些,除了用爪子拍,用头顶,没有其他的战斗手段了。

但术法修liàn

需yào

费时苦练,这战狼却是一旦完成就可以连续进攻,且不消耗灵气,比之术法又实用多,也不旺他花这两千灵钱。

唐劫趁机问他:“怎么样?”

卫天冲自是连声夸奖:“恩,不错不错,一品战傀能有如此灵活,果然少见!”

“那是,灵敏型的嘛,记着千万别让它硬抗哦。”唐劫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卫天冲随口道:“情愿我受伤也不能让它受伤。”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唐劫暗吐一口长气,心想这次还是取巧了些,重攻弱守,以后再做傀儡,除非是本身材质坚硬难以损毁的,否则定要加上防护法阵。

这边卫天冲已带着这傀儡遛狗般遛了出去,一路上果然回头率猛增。

不少人看着稀奇,纷纷过来问他是怎么做出来的,卫天冲自是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引得众人大加艳羡,卫天冲虚荣心得到满足,只觉得光凭这一下露脸就大大值了那两千钱。

有几个女修看着稀奇,也被这傀儡吸引过来,卫天冲借机与对方说话,那一刻战狼化身宝马,引来佳人无数,卫天冲如处云端,只觉得自进入学院以来,人生从未如此美好过。

陪着卫天冲胡闹了一会儿,两人一起沿着路回居所。

正走着,突然见前方匆匆走过来一行人,为首的赫然是那上师辛越,面色凝重,后面还跟着一群学子,全是纠察,一个个全都神情严肃,一看可知怕是又出什么事了。

其余的学子看得奇怪,纷纷议论,惟有唐劫清楚,多半是山下小树林里的尸体被发xiàn

了。

既然洗月学院得了消息,那么顾长青应该也已经知dào

了吧?

不知接下来,这两派又会如何反应,到是颇值得期待呢。

想到这,唐劫嘴角已凝出一丝笑意。

—————————————

“啪!”

又碎一张。

鹰巢最近的桌子很倒霉。

顾长青阴沉着一张脸,脸色铁青,到是真应了他顾长青的名字。

在他下首处,高飞,启明,赵新国等人则垂手而立,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顾长青瞪着高飞:“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高飞低头回答:“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力,应该是庄申发xiàn

了我们意图杀他灭口,所以临阵反水,杀了闵东后自己跑了。”

行动彻底失败,唐劫什么事没有,反到是执行的两人一死一失踪,连带着还顺走了,这件事他高飞注定难辞其咎。

最要命的是,虽然庄申是暗子,但闵东的天神宫身份却是公开的。

如果只是庄申失踪,天神宫还可以推说此事与自己无关,但闵东一死,天神宫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尤其可恶的是留在那尸体旁的一行字,更是把责任直接归到了天神宫头上,这样一来,天神宫就算想反咬一口抵赖都不行,却给了洗月派一个机会。

这刻顾长青看着高飞,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刚才谢枫棠派人找过我了,他要我就此事给他洗月派一个交代……明明是我天神宫的弟子被杀了,我却要给他洗月派一个交代!!!”

说到这顾长青已是不顾风度的大吼起来。

“废物,一群废物!”

也难怪顾长青如此光火,一连两次行动,都出了纰漏,目标到底是人是鬼没摸清楚不说,反到把天神宫自己弄得极为被动。

他怒火滔天,一口气把包括高飞在内,鹰堂的一干属下全部骂了。

下首众人互相看看,终于还是那叫启明的修者拱了拱手道:“鹰主,属下有话要说。”

顾长青阴测测道:“你是不是想说,我鹰堂弟子久经训liàn

,多年来执行各种任务,比这更艰难艰巨的也不知有多少,从未出过差错,至少未出过如此低级的差错,怎的对付一个唐劫,却是连连失误呢?”

启明张了张口,终于只是道:“是,鹰主英明。”

顾长青已是哼声道:“怀疑,我自然是有的,但失败就是失败,你们办事无能这也是事实!”

“是!”高飞已抱拳:“弟子愿意领罪!”

“你犯了错,自然要领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高飞,庄申是由你负责的,你对这个庄申了解如何?”

高飞回答:“弄鬼是由弟子引入门下的,对我一向也算信任。这人头脑一般,不过练功勤恳,也算是个努力之人。本来我挺看好他的,谁成想……却是个水货。”

说这话时,高飞很不甘愿的表情。

“你觉得他有可能因为察觉我们的计划而反戈一击吗?”顾长青再问。

高飞张了张嘴,终究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顾长青知dào

这事在高飞心中烙上了阴影,不敢轻易答复,叹了口气,道:“人心叵测,难以揣度,看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你在言语或安排上漏了马脚,被那庄申发xiàn

问题也不无可能……”

“但同样有可能是那唐劫搞的鬼!”启明立kè

道。

他对上次失败心有不甘,正如高飞努力保他一样,现在也是投桃报李,努力为高飞开脱。

“是,有这个可能。”这一次顾长青到是没有反驳:“不过高飞,你给了庄申多少术器?”

高飞忙回答:“紫火剑,天神甲,炼兽牌还有捆仙绳,仅战斗用就有四件,更别说还有法符和丹药了。庄申原本就在门下努力修liàn

,虽然境界较低,但战斗经验还算可以,反应也算灵活,以他的实力再配上随便一件术器,除非是遇到同辈中的天才,否则都不应落败,身有四宝在手,就算是碰上戚少名安如梦这样的变态,也是未必输的。”

“那么如果是唐劫搞鬼,他至少要先有能赢庄申的实力,这点没错吧?”

“……是。”

“你觉得他会有吗?”

高飞张了张嘴,终于回答:“根据我们查知的结果,唐劫来之前的确没学过任何术法心法……玉门五转,身无资源,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李余给他的一块鳞片,实无理由弥补这许多差距。”

“那就还是无法确认了!”顾长青哼了声。

这件事,老实说他也越来越看不透了。

就算唐劫心思诡秘,布下陷阱,但怎么说他也没理由能打赢庄申的啊。

旁边赵新国已道:“鹰主,要知dào

事情原委还不简单?找到庄申就行了。他既然杀了闵东跑掉,时隔一夜,应当还没走远,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

“找他?说得是没错。”顾长青哼了一声,少见的没训斥他,只是道:“可我问你,如果你是庄申,杀人反逃后,明知dào

天神宫要找你报复,你会怎么办?”

赵新国怔了一下,一时答不上来。

还是高飞接口:“人在危急之时,往往是会狗急跳墙的。庄申清楚兵鉴的秘密,也清楚天神宫对此有多重视。如果我们追得他太紧,又不能一下将他抓住,逼急了,只怕他会主动泄露一切。与那唐杰不同,他手上可没兵鉴,是不在乎兵鉴的消息泄露出去后会如何的。”

听到这话,赵新国立时滞住。

他还真没想到这茬。

顾长青已道:“要抓庄申,不是不可以,却是不能大举出动,只能秘密调查,并务必保证一击即中,以防他狗急跳墙。可人海茫茫,要想秘密追查,又谈何容易啊。”

找不到庄申,也就暂时无法证实这一切的真实性,或者说,只能表面看到什么就相信什么,这让顾长青也感到很无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高飞问道。

顾长青终于又坐回位置上。

他揉揉太阳穴,想了好一会儿道:“对庄申进行秘密追捕,对唐劫的行动暂时停止,看着他就行。至于洗月派那边,我会去跟他们交涉的。赵新国你去一趟安阳,再去找那几个曾经见过唐杰的人来。”

曾经顾长青不信任这些人,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再对将希望放在这些见过唐杰的老人身上。

“可来往费时……”赵新国对这种没挑zhàn

的事到是不怎么乐意。

“唐劫要在学院里待十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顾长青已下了决定。

面对唐劫的计划,顾长青起初选择了暴力破局。

可惜暴力是暴力了,局却没破。

在连续吃亏后,他终于决定一改之前的冒险激进策略,改为徐徐图之了。

目前的状况下他也实在没资格再去速战速决。

第二十九章 白鹤

下午唐劫去了趟天一阁领法术。

他灵泉早至,只是为了准bèi

这一战而苦练法术,一直没领新的术法。

如今该杀的也杀了,自然要准bèi

下一阶段修liàn



这次依然是领两门,一门凝水罩,是水光罩的晋升法术,依然是以削弱伤害为主,不过可以承shòu的攻击却是强多了,也算是术法中比较不错的一种,理论上可以一直用到脱凡境。

唐劫既然已经习了水光罩,自然只能一条路走到底,免得把之前打下的大好底子白白浪费。这凝水罩的成法比水光罩略复杂些,却到底是在水光罩上基础上进行的,修liàn

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一门则是元气针。

这元气针和当初庄申用过的元气盾是一个体系的,在低级术法中算是威力不错的一类。不过对于有少海洞金诀来说,它依然不是一个最佳选择。

元气针以成法快而出名,但不具备破甲能力,以少海洞金诀为底,仅可发挥行气快的特点,威力却是有限。

如果让卫天冲知dào

唐劫的选择,必然会再度跳着脚大骂唐劫又一次脑子出问题,总选这种不对路的法术。

好吧,这次总算对了三分之一路。

唐劫之所以选择它,主要是因为这门术法有个好处,就是可以裹挟外物,附灵气于其上,增加威力。

他碎了一把紫火剑换来一粒金砂,虽还不知有什么用途,但其质地坚硬却已是无疑,若以元气针包裹击出,威力定然大增。

至于那门纵剑十二式,因为没有升阶术法,所以就只能浪费掉了。不过唐劫也无所谓,毕竟他当初选这个就是为了发挥青光剑的威力。

领了两本法书后,唐劫正向外走,迎面却看到柳红烟走了过来。

“咦?”唐劫惊讶道:“你不会告sù

我你也是来领术书的吧?”

柳红烟笑问:“是又如何?”

“那可就奇了,以你玉门六转的资质,现在来领术书。若是灵泉阶,嫌慢了些;若是灵湖阶,却又嫌快了些。”

柳红烟抿嘴笑道:“真有你的,人家随便做点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不过呢,我这还真是刚到灵泉。”

“怎么会这么慢?”唐劫眉头一皱。

以柳红烟的资质,怎么也没理由到现在才刚晋升灵泉啊。难道说她和自己一样隐瞒了进度?

柳红烟到是直接给出了答案:“还不是为了半个月后的大考,你以为我们都象你啊,只需听一次课,上师们讲的内容便都记住了。”

说着已抛给他一个媚眼。

“大考?”柳红烟这么一说,唐劫到是想起来了。

洗月学院每半年一次大考,算算时间,却是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

洗月大考历来是为学子们所诟病的,因为大考不过就得继xù

上课,继xù

上课就得继xù

耽误修liàn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按学院规矩,弟子和门下评定,要综合考lǜ

积分,文课,修liàn

进境,试炼表现以及潜力五项标准的,以综合得分最高者为优先。

谁要以为老子拳头最硬就必成弟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正因此,没希望成门下的,要努力读书,以争取更多的修liàn

时间;有希望成为弟子或门下的学子,也要努力读书,以提高综合评价。

因此学子们也很希望努力听课,好早早过文科一关。

奈何有些东西当真不用心就是不会。

洗月学院的上师讲课,信息量本就超大,有时一次就抛出无数知识弄得你头昏脑涨,如数理之类还得费心计算,那真是靠死记硬背都没用。

学子们下午和晚间还要修liàn

,往往一晚过来,这大周天是又熟悉了几分,回忆白天文科的内容却是想不出几个字了。

正因此,每年大考能过考核的学子都寥寥无几,结果就是只能继xù

早起上课,据说一直上到灵海,甚至入了脱凡的学子都有。

按照某个曾经经lì

苦海的学子说法,那就是:其实我也想听课啊,但不知为什么,一到课上就昏昏欲睡。为了避免睡着,我只能运转周天修liàn

心法,结果几个周天运下来,精神饱满后,却发xiàn

课已上完了……

一肚皮的苦水。

所以除了那些专业级学霸,就算是天之娇子们,到了这时候也得临时抱佛脚,苦读诗书。

据说现在连戚少名安如梦都停止修liàn

,一头扎进书纸堆里,就指着大考一次过去,以后再不用上那该死的文课了。

柳红烟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当然对唐劫来说,这些问题还真不是问题。

他对这世界知识的需求与渴望,是他读书的动力,有了兴趣,自然听什么都认真,也就更容易理解。至于数理之类就更别提了,他就是不上课也能通过。

因此他完全没想到这些学子的苦恼,直到这刻被柳红烟提醒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却是我忽略了,对了,你现在书读得怎么样?可有把握通过?”

“唉!”柳红烟重重叹了口气:“要是有把握,我也就不用愁了。我说,你就不打算帮帮我吗?”

说着,一只玉手已搭向了唐劫肩膀。

唐劫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红烟妹妹若要补习文课,不该来找我,书公子不是更合适?他在文科上,可是丝毫不输于我啊。”

如果说唐劫的文科猛还和他过去的经lì

有关,那么书名扬就只能说是天才了,作为洗月学院玉门八转的天才,他在文科上的成绩更甚于他的修liàn

天赋,仅次于唐劫。

这一下没搭到唐劫,柳红烟楞了楞,似嗔似怒地白了唐劫一眼,然后道:“你不想帮就算了,跟我提那个人做什么,我和他已没什么关系了?”

“哦?两位吵架了?”唐劫知dào

柳红烟和书名扬一向走得很近,学院间也有谣传说这两人彼此看对眼了,颇有要成道侣的意思,现在听她口气,却是两人间出了些问题。

柳红烟没好气回答:“没什么吵不吵架的,只是他整天捧着本书,实在是看得心烦。就算是心怀天下,也没必要如此惺惺作态吧?我看他这人假得很,不愿意搭理,怎的还不成吗?”

你现在看他假得很,早先干什么去了?唐劫心中暗笑,也只能道:“两位的事,我不好置评,不过这样一来,我反到更不太合适帮忙了。若是被人看到,说不得还以为是我破坏了两位感情。”

“破坏就破坏,怎的你怕了?”柳红烟瞪着大眼看唐劫。

“是,我怕。”出乎她预料,唐劫却是直接了当的承认,让柳红烟也是怔住。

这边唐劫施了个礼,竟是自顾自的离去了,完全无视柳红烟满脸的幽怨。

一直目送着唐劫离开,柳红烟那幽怨的表情才告消失,身后已响起一声轻笑:“他好象不太信任你,多半是看出了点什么。”

“我看也是。”柳红烟也不回头,只是说:“上次他故yì

试探,我一时不慎说出他年龄比我大,漏了口风,肯定让他有了戒心。”

“你确定他是故yì

试探你?”

柳红烟犹豫了一下,却是摇头:“我不能确定,但若我是唐劫,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肯定会感到奇怪,至少也要问一句,你怎么知dào

我的年龄的?可他却没有问,这说明他当时有很大的试探意图。普通人不会无缘无故试探,所以我认为他真是唐杰的可能性很大!当然,这种事情并不绝对,我也不敢下断言。”

“那你的建议是……”

柳红烟笑了:“你在开玩笑吗?我只给出我看到的东西,如何去做,那是你们的事。”

对方也笑出声来:“你还真是和你师傅一个德性,好吧,此事我会去说的。对了,还有一个人,也需yào

你留意一下。”

—————————————————

回去的路上,一只纸鹞突然飞来。

飞至唐劫眼前自动燃起,却是出现几个字:“到我这儿来,谢枫棠。”

谢院主找自己?

唐劫想了一下,心中已知dào

多半和闵东的死有关。

要说这事洗月派想不到自己身上,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

他也不畏惧,这便朝了谢枫棠住处而去。

谢枫棠住在青云山南面的一片山坡上,环境清秀雅致,院前还栽了一片紫竹。穿过竹林,就见到谢枫棠正坐在院子里,他对面还立着一只丹顶白鹤,两者之间赫然还摆着棋盘。

他竟是在和一只鹤下棋。

看到此景,唐劫也不说话,只是垂手立于旁边,静静等着。

谢枫棠好似全不知他到来一般,只是将一颗棋子落于棋盘,随手捧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白鹤则用长喙叼起一颗棋子回敬一子。

双方便这样在棋盘你来我往的厮杀者,唐劫也不着急。看谢枫棠茶水喝至见底,更是主动拿起旁边的茶壶为他斟上,然后继xù

肃立一旁,不发一丝杂音。

谢枫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丹,你看此子如何?”

那白鹤终于回过头瞥了唐劫一眼,发出清悦女声:“这个年纪,能如此沉得住气的到也不多,是个有定性还识情趣的孩子。”

谢枫棠轻笑道:“能让你说一声不错,到也不易,想不到此子初入学院,便已获得老李和你的欣赏了。”

白鹤已是一扬长首,不屑说:“不要拿我和那个爱听马屁爱炫耀的大白痴相比。”

谢枫棠摇了摇头,随手又拈起一子落下,这才转头看向唐劫:“这是你白丹前辈,还不问好?”

“是,学子唐劫,见过白丹前辈!”唐劫忙向那白鹤施礼。

洗月学院三大妖,金鲤白鹤老龟,这一位自然就是那白鹤了,只是鹤性高傲,以本体为美,非必要不屑化为人形。

那白鹤点了一下修长的脖子,回道:“既然受了你这一礼,怎么也得回一礼,这个给你吧。”

只见那白鹤身上已飞出一根白羽,飘忽忽落于唐劫手中。

唐劫立时无语。

怎的这些大妖都喜欢拿自己身上的羽毛啊鳞片啊之类的当礼物送人?

不过想想也是,它们一身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血肉了,只是不知将来若见了老龟会如何?

难不成它也要从自己厚背上敲一块壳下来?

那可就真真有趣了。

第三十章 备考

脑子里胡思乱想,唐劫人已拜了下去:“多谢前辈厚赐!”

这边谢枫棠依然在和白鹤下棋,口中已道:“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如何。”

“学子一切安好。”

“恩。那闵东的事你知dào

了吧?”

唐劫恭敬道:“却是听说了一些,具体却不清楚。”

谢枫棠却不向他解释,只是悠悠道:“一名学子被杀,一名学子失踪。今年的洗月学院,可是有些不太平啊。”

“却是有些不太平。”唐劫低头重复了一句,小心谨慎不敢说错半句。

谢枫棠却是不愿放过他,继xù

道:“我听说,庄申和你交好?”

“只是认识,却还说不上交好。”唐劫不动声色的纠正着。

“可据我所知,他失踪前还找过你?”

“为了大考,希望我帮他补习,不过我拒绝了,最近这种事比较多,庄申只是其中之一,学子实在忙不过来。”唐劫小心翼翼地措辞措句。

谢枫棠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到是听说你文科不错。洗月学院开办文科,一直颇为学子诟病,看起来你到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其实也是有些烦的。”唐劫却笑道:“不过学院教我们习文读书,是为了教我们做人的道理。修仙炼法,好比身怀利器,若不懂道理,不会做人,那这仙法不如不修。正因明白了此点,学子不敢懈怠。”

谢枫棠眉头一挑:“说的到是不错,就是做起来不知如何。总有那么一些人,口中冠冕堂皇,暗地里却心狠手辣啊。”

唐劫笑道:“学子不敢自夸,但是不杀无辜,有恩报恩这种最起码的道理,肯定还是懂的,也是能做到的。”

“有恩报恩?”谢枫棠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你觉得现在谁对你有恩情呢?”

“吴家二老,还有卫府。”唐劫立kè

回答。

“那你可有报答他们?”

“学子正在努力。”

说到这,唐劫心中一动,想这或许是将培元丹换成延年益寿丹的机会,连忙道:“其实这些日子,学子曾想寄份灵药给吴家二老。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谢枫棠问。

唐劫故yì

犹豫了一下,才把吴幸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他不会说是怕天神宫注意到自己对吴家二老的态度,只说是买延年益寿丹不容易,所以委托了吴幸来做这件事。

“竟然还有这种事?你所说属实?”谢枫棠的脸色已严肃起来。

大治之世,道义为先。

不管暗里怎样肮脏,表面的正气总是需yào

维持的,一些无伤自己利益的正义也总是勇于捍卫的。

对于谢枫棠来说,一瓶延年益寿丹实在不算什么,自然是比不得孝敬父母来得重yào

。这吴幸大逆不道,竟敢贪墨给自己父母的馈赠,委实不象话之极。

唐劫苦笑:“这种事,学子怎敢撒谎?”

他对吴幸殊无好感,对他的命运那是一点都不关心了。若是能借此事为吴家二老求到灵药,再增强谢枫棠对自己的信心,那便是大值。

说白了,他现在说这件事,就好象当初向郑书凤要三两银子的月钱一样,都是借助对吴家二老的孝敬来表现出自己的“忠义”。

从这方面说,唐劫的孝顺具有极大的功利意图,使得付出变成回报,引诱他人对自己的投资。

但唐劫并不以为意。

就算没有这回报,他也会对二老好,而若孝顺能得到额外的回报,又为何不要?

公与私,黑与白,本就极易混淆,孰是孰非难以理清,因此他对待事物的处理方法很简单——若这件事做起来对人无害而于己有益,那便尽管去做。

当然,这个对人无害,就不包括敌人和自己鄙视的人了。

这刻听到唐劫这么说,谢枫棠立时取出一张符,写了几句话后燃掉,这才对唐劫道:“这件事,我会让人问个明白,如若属实,定要……”

他没说完,唐劫已弯下腰道:“如若属实,请院主不要责罚吴幸,更不要声张。不管怎样,他都是二老亲子,二老不会希望看到他被逐出学院的,若是因为我而导致他成为弃生,那反而是无功有过了。”

谢枫棠怔了怔,终于点头:“我现在开始相信你这人本性不错了。放心吧,如若属实,我便不去理会,但我会好好奖励你。这样吧,此次大考,如果你能获得头名,学院便奖励你一瓶延年益寿丹,另外……还可以给你一份神mì

重礼,你看如何?”

唐劫先是一怔,随即大喜拜倒:“多谢院主厚赐!”

学院的规矩历来是少数优先,处处皆争。

大考前三皆有奖励,这是年年必然的事。

但这一次注定要不同以往。

虽然谢枫棠没有说明,但不问可知,这所谓的神mì

重礼,多半就是那天一九层的进入资格。

之所以要说神mì

重礼,自然是担心他万一没拿到头名怎么办。以神mì

之名冠之,到时候奖励什么自然还是洗月学院说了算。

谢枫棠这一手玩得漂亮,进可攻退可守。

以前他对唐劫还只是小有奖励,拉拢一下。但这次闵东的事出来后,他对唐劫的怀疑更重,而唐劫的表现也的确让他满yì

,确实可以考lǜ

让他学习洗月秘法。

传授秘法这种事,对每个学子来说都是天大厚赐,而对洗月学院来说,却是半点资源都不消耗的,实在是最最划算不过的投资。哪怕将来真弄错了,也不过是多个亲传弟子,对门派也是没半点害处的。

而有了学院奖励的延年益寿丹,唐劫就不用到处去找人换药弄的世人皆知了。

至于怎么寄回去……唉,再想办法吧。

一下子解决两件大事,就算明知dào

谢枫棠意在兵鉴,唐劫对谢枫棠还是有许多感激的。

————————————

离了谢枫棠住所,唐劫去了趟灵妙坊买药草,正准bèi

居所修liàn

离经,却看到卫天冲神神mì

秘找了过来,一路上左右张望,似是要干什么隐秘事似的。见到唐劫,卫天更是一把抓着唐劫道:“唐劫,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

唐劫被他弄的摸不着头脑,只好问:“出什么事了吗?”

“嗨,还有什么事?”卫天冲一拍大腿:“大考啊!”

又是大考。

看来这段时间所有的学子都在为大考焦头烂额呢。

唐劫笑道:“少爷想过大考简单,正好这段时间我也要复读一下,我们正好一起读书。”

卫天冲大嘴一撇:“不成的,不成的,看了也没用,我是看不明白那些了。”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脑海中灵光一闪,唐劫心中震惊,指着卫天冲的手都哆嗦起来:“你……你……不是吧?”

卫天冲嘿嘿一笑:“没错,就是!”

人已凑到唐劫耳边:“这次大考,我可就靠你了,一定要给我答案啊!”

唐劫倒吸一口冷气:“少爷,有监考的,这事我可真帮不了啊。”

“你能行的!”卫天冲语重心长,他左右看看无人,凑着唐劫表情激动道:“你听我说,这次我都已经计划好了。只要你在数理和天文上帮我一把就行,那些个计算题太难了!!!我算不出来,你考好之后就看我做手势。我伸左手就代表大题,右手就代表小题,安全起见,你用手诀回答我,定向诀代表1,无向诀代表2……”

卫天冲滔滔不绝地说着,越说越兴奋,唐劫听得目瞪口呆。

卫天冲还在继xù

:“若是自然,就用手势比划,伸脖意为鹤,缩头即是龟,人体百穴你直接指,内容太多,咱们得好好练练配合,我们这就去你屋里,实练一番……”

唐劫已是两眼呆直。

卫天冲还要继xù

,看唐劫不说话,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晃:“喂,你怎么了?”唐劫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这要被发xiàn

,那可了不得啊!”

考场作弊,一次扣分二十,取消当次考试资格;两次五十,取消当次考试资格;三次驱逐。

“不用怕。”卫天冲大大咧咧道:“我的计划没有证据,谁也抓不着。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洗月学院大考和其他规矩一样,只要你不被当场抓到,没有实证,那是半点事都不会有的。只要有你帮忙,我过了这关,以后就可以轻轻松松修liàn

了,这就叫学以致用!”

说到后面,卫天冲已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这时候他到开始学以致用了。

唐劫无奈:“却是太冒险了,你何不再等等,多读两年总是能通过的。”

“那时候就晚了。再说万一通不过怎么办?”

对他来说,这次和唐劫同考就是最大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唐劫必过,他以后想作弊都找不着人帮他。

唐劫无奈道:“那你其他内容怎么办?只有数字答案,你还是通不过大考!”

卫天冲脸一红,左右看看,再度确认周围无人后,这才严肃道:“放心吧,我早有万全准bèi

,保证万无一失。”

“什么万全之策?”

卫天冲一咬牙,干脆拉着唐劫进旁边小密林,然后衣服一掀,只见上面贴满了小纸条。

唐劫看得险些没昏过去,卫天冲已兴奋道:“怎么样?准bèi

周全吧?这可是我让侍梦特地为我准bèi

的。”

唐劫强忍着没喷出来,咬牙回答:“小少爷……你刚才还说只要没有实证的呢?这里是洗月学院,就算是作弊,那也要讲些技术含量啊!”

————————————

PS:淘宝店那边这两天生意可以,在这里要感谢大家的支持。当初她没事做,主意是我出的,我说我有一些读者,也许她开个淘宝店应该能为她拉些生意,起步至少不那么艰难。结果当那天她告sù

我,她把一切都准bèi

好了的时候,我突然有了种心虚感。

我生怕我说这个没什么用,到时候没多少人过来买,所以建议她先少进些货,然后反复叮嘱,别太指望……

有些事,我学会了不要期望太多,才会有惊喜,不会有伤悲。

好消息是这次是惊喜。

有不少朋友都纷纷到我前妻的淘宝小店去买东西,更有朋友说东西可以不要……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也都很无语。只能在这里先谢谢大家好意。

本来让她少进些货是我的主意,先走着看着,这次被大家带动了信心,她又进了些新货,欢迎大家继xù

光顾,其他我就不多说了,努力码好字,这是我能给大家唯一的回报。

仙侠以前我没写过,有些东西可能没掌握好,还请大家见谅,但我会努力做好,让自己进步。支持的意见,不足的意见,你们都可以说,我会虚心对待,改进自己。

就是这样。

第三十一章 陷害

好说歹说,让卫天冲明白“此法不可行”,唐劫这才得以脱身。

回到陶然居,唐劫烧了一大桶水,将那些药物全部丢进去后便跳入桶中运转心法,洗练自身。

这离经的修liàn

过程当真是一件极折腾人的事,唐劫感觉自己就象是在大煮活人,药力在震腾过程中随着水汽侵入体内,于是身体里就象是有一把火在燃烧,让他体内的血气沸腾,全身上下的毛孔竟然渗出点点血珠,整个人看起来可怖之极。

过程整整持续了有半个时辰,直至唐劫将心法运转三回,将所有药性吸收完毕后才告结束。

待到出来时,唐劫发xiàn

自己精神竟好了许多。昨天使用兵字诀后,他原本一整天都有气无力,这刻却只觉得精神饱满,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qì



再看身上,那原本被震煮的皮肤块块开裂,掉下一层层老皮,露出的新皮却是晶莹如玉。

“这就算是脱胎换骨了吗?”唐劫喃喃自语。

按离经所述,兵主将炼体分为五个阶段,分别为草木之体,玉石之体,金刚之体,仙灵之体,大道之体。

其中藏象经修liàn

能够达到的境界就是草木之体,修liàn

有成后,百病不生,凡兵不伤。玉石之体则除了进一步强dà

体质外,还由外及内,连五脏六腑都有修到,全身血气旺盛,举重若轻,气力悠长,有玉质金髓一说。

至于后面金刚之体,修liàn

大成后才叫真zhèng

的体若金刚,就算是法宝砍上来也可硬抗。若修成仙灵之体,则自通变化,成不死之身。

唐劫此刻肤显玉色,代表了他已摸到玉石之体的门槛。

藏象经本就是离经的入门功法,他练了三年,草木之体基本大成,进入玉石之态自是再正常不过,不过也只是摸到门槛,距离玉质金髓的程度还差了许多。

此时再看那桶中的水,已是一片乌黑,也不知是未洗的尘垢,还是体内排出的污秽所致。

虽然有些折腾人,但实jì

上离经的修liàn

相当简单。

这一澡洗过后就算完成了,再要修liàn

就得重新搜集新的药物,问题是仅修liàn

这一回,就把之前唐劫积攒的灵钱差不多全耗空了。

唐劫估摸了一下,这离经修liàn

不耗时间,就是耗资源太猛,而洗月心法修liàn

主要还是靠时间积累,药物能提供的帮zhù

有限。

这么算下来,基本上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修liàn

时间归洗月心法,百分之九十九的修liàn

资源归离经。

自己现在穷鬼一个,有时间却没钱,终究还是得把主要精力放在洗月心法上。

所以接下来,唐劫便继xù

修liàn

少海洞金诀,顺便把那新学的凝水罩和元气针再熟练一下。

凝水罩简单,有水光罩的基础,唐劫很轻易便熟练了这门法术,反到是那元气针又得从头来过。

好在闵东死后,洗月学院警戒骤然加紧,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天神宫再出手,因此唐劫也不再急着苦练法术,每日里只是正常修liàn



不过明面上,学院只说闵东是擅自出外历练而死,至于庄申的始终,也只说他因家有急事,临时退学,因此大部分学子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绝大部分学子来说,洗月学院就是一片安静祥和之地,虽然也有激烈的竞争,却还远远达不到生死的程度。

这期间卫天冲又来找过唐劫两次,显然还是对大考作弊不死心,提出种种行动方案,却被唐劫一一否决,最终只能允诺他看考场当时情况,若条件允许,定然帮他。

—————————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大考的日子也终于来到。

每年的两次大考,都是洗月学院最繁忙,最热闹的时候。

今年的大考则显得尤为热闹,因为学院公然宣称,本期学子获头名者,将获得一份特殊奖励,这使得一众自认为有才华的学子都跃跃欲试。

当然,在他们眼里,这所谓的特殊奖励,神mì

大奖,多半就是一瓶上好的灵药了。

即便如此,对大多数人而言,也值得一搏。

这天的墨香院所有分院全部开放,几千名学子云集在墨香院的大广场上,不管你是灵湖阶,灵海阶还是脱凡境,只要是没通过文考的,全部都得参加。

每人身前一张小案,下铺小垫,案上摆着的则是试卷,洗月学院没有分科考试,所有内容皆在一卷之上,各种问题齐出,总分一千分,需得到五百分方为合格,题目近百,限时三个时辰完成。

四周则是那些通过文考,负责监察的学子以及一些学院上师,虎视耽耽地看着一众学子。

学子们则互相看,彼此各打眼色,心领神会,一场无形的作弊与反作弊交锋即将展开。

在洗月学院,为了过关,学子们总是想尽办法,与监考们斗智斗力,更有结成团伙试图“互帮互助的”,用唐劫的说法,这就叫组团刷各种考试副本。

每年都有大量的学子因作弊被抓而被逐出学院,同样也有学子因侥幸成功而通过考试,可以说大考就是弃生的主要生产厂间。

谁若能在大考上舞弊成功,那定然就是一战成名。

不用担心学院找后帐,正如唐劫他们所知dào

的那样,洗月学院的规矩,无能力者必须遵守,有能力者就可以打破,绕过,甚至利用!

只要你有能力在几千学子,数十名上师的监视下作弊成功,大可放声宣告,学院绝对不存zài

后续处理,甚至可能会反过恭喜你,这也是洗月学院最为独特的地方。

不过要做到这点,却当真不易。

这刻随着一声锣响,所有学子端坐案前,开始提笔书写。

唐劫只看了一眼题,脸上便露出笑意。

这大考出题虽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但总归不出上师讲课内容,对唐劫来说,却是简单之极,因此提笔便写。

这墨香院广场上万学子,一时间鸦雀无声,就听见一片的笔尖沙沙声响,偶尔带着翻动纸页之声。

唐劫一路作题飞快,正书写间,就听后方突然响起一声:“你,取消资格,出去!”

唐劫闻声回头,只见外围一名监察学子已冲进来,抓住远处一名学子就往外揪。

那学子大喊大叫:“我没有……”

“不得喧哗!”一名须发皆白的灵师随手一挥,那学子立时失声,整个人已是飞了出去,另有学子上前,扣了他二十分。

“这就开始了……”唐劫无奈摇摇头,继xù

闷头书写。

正飞快答题间,唐劫突然感到身边有灵气变化。

他自修liàn

之后,对身周灵气感应渐渐灵敏,自然也能发xiàn

一些问题。

歪头一看,只见远处一名学子正看着自己这边的书案,眼中光芒微现。

灵眼术?

这灵眼术也算是一种侦察类的法术,没想到有人竟然学了这个,用在这大考之上到是颇为实用。

实jì

上这大考本就是擅长侦察的学子天下,洗月学院讲究学以致用,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每个有特长的学子发挥自己的能耐。

谁要说侦察类法术无用……嘿嘿,你先过了这大考再说吧。

心念微动,唐劫已取出一张纸,将自己先前答过的题目盖上。

到不是他小气,只是这次大考,他的目的早不是通过,而是获得进入天一阁九层的资格。

按照和谢枫棠的约定,他就必须拿下大考第一。

由于大考是学院所有学子参加,面对的竞争对手也多,因此唐劫也不敢疏忽大意。万一让那学子把自己答案都抄去,再解出几道自己都没答对的题目,那就输得冤了。

再者仙路之上你争我夺,本也没什么客气谦让可言。

那学子看到唐劫把题目盖住,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转头又看向其他人。

恰在此时,后方负责监察一名上师却突然哼了一声,随手挥了一下,那学子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上师已道:“好好答题,莫要东张西望。”

他用灵眼术偷窥,并无实证,因此监察未将他逐出,但是用些手段破坏他的法术却是没任何问题的。

这边唐劫还在答题,突然间一阵风吹来,竟将他盖着卷子的白纸吹起。

接着一只透明的眼球竟然从他身前浮出,左右转动着,对着那卷子死看。

唐劫大感无语。

竟是连控风术和监视之眼都出来了。

这监视之眼出现在他腹部,正好借唐劫的身体挡住后方监察的视线,到也算有几分灵巧心思,可惜却得经过唐劫的同意才行。

唐劫笑笑,随手一抓,已将那监视之眼捏个粉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法术被破,令他也颇有些不好处。

唐劫只觉得背后陡地一热,某人怨毒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不甘放qì



由于早期的学霸大多通过考试后成了监察,唐劫作为新生学霸,可以说是被学子们盯的最多的,各种法术从他身上,试卷上扫过,就连他都烦不胜烦。

好在那些监察当真不是摆设,时不时就会揪出一人,将其抛出。

墨香院的广场上空,几乎每过一会儿就会上演一次空中飞人,作弊被抓的学子一个又一个被抛出院外,只能在外面骂骂列咧,祈祷着下次能有好运。

正奋笔急书间,唐劫听到轻声的“喂,喂!”

声音急促而紧张。

侧头望去,只见位于自己左前方的卫天冲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还做了个手诀。

那意思快给我些答案。

唐劫摇头。

看他拒绝,卫天冲的脸也垮了下来,只能拿着笔对着卷子发呆。

看他那样子,唐劫也只能苦笑一声,继xù

书写。

就在这时,风声乍起,一张纸条突然掷到他案上。

唐劫一楞,就听有人喊了起来:“他舞弊!”

愕然抬头,只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名学子,正用手指着自己对着监察叫喊,眼神中满是怨毒恨意。

唐劫看得清楚,正是那曾经被自己讽刺过的游少峰。

第三十二章 大考之后

陷害!

那一瞬间,唐劫脑子里已闪过这个词。

这下麻烦了!

就在游少峰喊声响起的同时,一名监察学子已向他走来,同时目光也落在了案前纸条上。

唐劫知dào

他可以解释,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没必要舞弊,但他旋即意识到,考场上不许喧哗,要解释也只能出考场,但到那时他再想回来继xù

考试已是不可能,充其量不扣他积分,这考试的机会却失去了。

上半年文科事小,失去进入天一九层资格却事大。

心念电转间,唐劫已做出决断。

他突然拿起那纸条。

摊开。

凑到自己鼻子下,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这个动作立时让那监察的学子滞住。

就连游少峰也呆住了。

唐劫若无其事的将纸条丢在地上,然后继xù

答卷,仿佛刚才游少峰喊的那一声不是他。

那学子看看地上的纸团,走过来再看看唐劫的答卷,终究是没拿起来,只是瞪了他一眼道:“你狠!”

转身离开了。

唐劫这才抬起头,看向那游少峰。

两人目光对峙,在刹那间仿佛要擦出火花般。

游少峰哼了一声,这才转回头继xù

答卷,唐劫心中却已是怒意大炽。

他不知dào

这游少峰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用心,又或是受人怂恿,但既然要陷害自己,那便莫怪自己反扑了。

既然喜欢害人,就总得有被人害的觉悟。

想到这,唐劫也不急,先继xù

书写。

待大部分的试卷解答完毕后,他对着卫天冲那边轻咳一声。

卫天冲此时正面对试卷急得抓耳挠腮,听到唐劫声音,回头看去,只见唐劫对着自己做了个手势。

这手势正是早先他试图舞弊和唐劫约定好的内容,只是被唐劫否决了,没想到这刻他竟主动作出,心中大喜,已是连连点头。

看卫天冲领会意思,唐劫这才低下头假装提鞋,默运心法,已发动元气针打了出去。

这一下攻击沿着地面飞袭,速度快捷,正中游少峰脚底。

游少峰只觉得脚底一痛,本能地叫了一声跳将起来,哗啦一下将案子都踢翻,动静之大已是吸引无数学子纷纷看来。

几名监察更是一起跑过来,扑向游少峰。

场面一时哗然。

与此同时,趁着所有人目光转移,唐劫早已抓在手中的一张试卷已在贯注灵气后刷地飞向卫天冲。

同时卫天冲也发动灵引术,将试卷送向唐劫案上。

两张试卷在空中交错而过,同时落下,已在瞬间完成了交换试卷的动作。

彼此对望一眼,卫天冲嘿嘿一笑,心中已是大定。

这答题的试卷共有三张,他们选择交换的是分数最多的一张,有四百余分,剩下的两张由卫天冲自己作答,就算他再没脑子胡说八道一气,也总能混到五百分了。

对于卫天冲而言,能通过就是好事,再高的分数他也不指望了,因此这刻喜滋滋的开始答卷,精神振奋,连头脑都聪明了许多,几道原本解不开的题竟然也一下想通了。

这边唐劫瞥了一眼游少峰,只见几名学子已将游少峰带出,游少峰还想大喊大叫,却被一名灵师随手封了他,不许他再喊,就这么一路驾出考场。

走过唐劫身边时,无法说话的游少峰还用眼睛死死盯着唐劫看,眼神中充满怨毒。

不用想他都知dào

,刚才那一下是唐劫干的。

这边一名灵师则看着游少峰离开后的地面,似是在感受什么,突然嘿嘿笑了一声。

来到唐劫身边,那灵师低声说了句:“考场上各用手段没什么,但攻击他人却是大忌,以后别这么干了。”

唐劫恩了一声:“是,只不知是上师发xiàn

的,还是猜的?”

那上师楞了一下:“发xiàn

的又如何?猜的又如何?”

“如果是发xiàn

的,说明我的确卤莽了,这是个错误,当立kè

改正。如果是猜的,那就说明学子没做错。”

那上师呆了呆,嘿嘿笑了起来:“好小子,有点意思,难怪院主对你如此重视。”

他没有回答唐劫的问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径自离去。

没有了他人的骚扰,唐劫终于可以安心答卷。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

终于,一声锣响宣告了本次大考结束,尽管不舍,不愿,学子们无论是否完成还是必须立kè

放下考卷退出考场。

就在退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吼:“哈哈,我成功了!我肯定能通过了!!!”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卫天冲正象个进了球的球员般,挥舞着手臂满场飞奔,大呼小叫。

唐劫被他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呢?”

“我庆祝啊!”卫天冲抱着唐劫喊:“谁说灵引术没用的?没有灵引术我怎么和你交换试卷啊?哈哈哈哈!”

卫天冲叉着腰仰天大笑,浑然不可一世状。

刷的一片目光已落在卫天冲身上,现场陡然静了下来。

被这目光集群扫射了一把,卫天冲打了个哆嗦。

他惊恐问唐劫:“都这么看我干什么?不是说只要没当场抓到就没事,随便怎么说的吗?”

唐劫满头是汗:“当然没事,不过也大可不必如此张狂吧?别忘了还有不少人要么作弊被抓,要么作弊不成呢,你想让他们怎么看你?”

卫天冲看看大家还都在看自己,眼神复杂,羡慕嫉妒恨,各种目光都有,立时心虚,头一低挤人群里溜了。

出了门,原本安静的氛围立kè

变得喧哗热闹起来,一片唏嘘声,哀叹声也于此时纷纷响起,学子们之间更是纷纷交谈起来。

有彼此询问考得如何的。

“怎样,有希望通过吗?”

摇头。

“你呢?”

叹气。

有求证对方作弊成功与否的。

“你怎么样?”

“侥幸得手,你呢?”

“哎,功亏一篑啊!”

“庆幸吧,至少没被抓到。”

也有彼此验证答案的。

“那第二十题答案是什么?”

“我也不知dào

。”

“谁知dào

鸿蒙之灾是什么?”

“星罗界分正反,鸿蒙界即为反界,内有妖魔无数。一千八百年前,鸿蒙诸魔入侵星罗大千界,我栖霞界也是其中之一,诸派群起抗争,我洗月派就是在那时崛起的,第一堂课就有讲过啊。”

“哎呀,我明明背过的,怎的一上考场就忘了。”

“那近古四绝都有谁?”

“姑射仙子,妙手仙尊,无妄天尊和十罗上人啊。”

“妈的,我写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了。”

“……你动动脑子好不好?那是上古四圣兽啊!”

“我洗月派训典是什么?”

“守古道,御今礼,法天地,问本心。墙上就写着呢,这是送分题啊,你回头看一眼不就知dào

了?”

“我哪敢回头啊……”

卫天冲兴冲冲过来:“我全答对了!”

众人一起鄙夷看他。

卫天冲悻悻地笑,灰溜溜走开。

唐劫看得好笑,然后看到侍梦走了过来。

唐劫问他:“考得如何?”

侍梦脸色黯淡:“准bèi

重读吧。”

“别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唐劫拍着他肩膀安慰他。

轻笑声传来。

回头看去,却见到是柳红烟,平静月,书名扬等四人过来。

看柳红烟笑得开心的样子,唐劫心中有数,亦笑道:“看来是通过了?”

柳红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有人不肯帮忙,人家自然只好找肯帮忙的人喽。”

语气中满是幽怨,眼神已是瞟向书名扬。

书名扬却大感尴尬地低头。

他自诩将来要兼济天下,对这作弊之事素来不耻,却被柳红烟软磨硬泡,终究还是答yīng

了,心中自是各种羞愧。

唐劫却笑道:“那书兄可得好好谢我,有了在佳人面前展现的机会。”

他一句话就化解了书名扬的尴尬,顺带把柳红烟的嗔怨轻轻推了出去。

平静月笑道:“算你这张嘴会讲话,不过呢,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把握通过哦……”

她拉长语调,眼神已往蔡君扬身上撇去。

蔡君扬干咳一声,扭过头只当没看见,显然这次大考他是没把握了。

四个人,也就他最没底气,故而郁闷不已。

唐劫说:“到是不知那戚少名和安如梦如何?”

他这个话题引起大家兴趣,一时纷纷猜测这新一届的两位天之娇子考试如何。

柳红烟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了,看样子是有信心能过。”

于是大家一起叹息,

这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弄得彼此一起大笑起来。

大家随便聊了一会儿,也不知是谁突然提议道:“既然大考也考过了,不如趁机出去玩一天如何?说起来进了这学院半年,还没去过万泉城呢。”

“好啊,好啊!”这个提议立时引起大家的附议。

到底是年轻人,在学院苦修半年,也早就憋坏了。

唐劫到是有些犹豫,毕竟对他来说,离开学院就等于脱离了学院保护。

蔡君扬已抓着他手臂道:“就你顾忌最多,多练一天你追不上那戚少名,少练一天也不用担心就被别人追上。这学院的日子啊,长着呢!”

看他如此热情,唐劫也只好答yīng

:“那好吧,不过既然要出行,到不如多些人一起,不如就整个逍遥社所有社员,如何?”

平静月有些苦恼:“人太多却是有些不方便了。”

唐劫笑道:“你好歹也是社长,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小圈子,也要多照顾一下其他社员才是。”

平静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算你有理,既如此,那就明天全体一起去万泉城。”

就在这时,卫天冲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大喊道:“你们要去哪儿,我也去!”

唐劫立时无言,回头看大家,书名扬等人也笑了。

还是平静月道:“那就带他一个吧。”

“这样不太合适吧?”唐劫道:“毕竟是社员活动。”

“那便入社就是了。”柳红烟回答。

第三十三章 同学少年(上)

第二天清晨,逍遥社所有成员在山下码头处集合,自有学院的船过来接他们。

来到集合点才发xiàn

,选择在今天出外游玩的学子竟是不少,远远不止一个逍遥社。

估计这半年大家都憋坏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今天休息,可惜学院的假期没有累积,否则大家非得好好玩上几天不可。

唐劫上了船,见到柳红烟平静月等人已在船首甲板向他们招手,便和卫天冲侍梦二人一起过去,手里却还拿着一朵小白花。

有学子见唐劫手持白花,笑道:“怎的唐兄还摘朵花来,是打算赠哪位佳人的吗?”

唐劫回答:“林兄误会了,我在来的路上见到这朵话,察觉这花儿有一丝灵气,若是悉心培养,说不得能有些好处,便摘了来,这不回来的时候还得给它买个花瓶。”

他这么一说,有人看看那花,感受了一下,点头道:“到是有些灵性。”

还想再仔细感受,唐劫却已是把花收起来了。

这边有人见到卫天冲和唐劫一起来,也笑道:“唐劫,怎的出来玩,还带了两个跟班?”

卫天冲大急,喊道:“我是他少爷,他是我跟班!”

那学子却是冷哼一声,压根不理卫天冲。

唐劫眉头一皱,这学子叫花洋,也是逍遥社的一员,出身大家。

逍遥社因为是平静月书名扬等人发起,大多是些平民学子,少有贵族少爷,这花洋却是个例外。听说是因为爱慕平静月,而特意加入的。正因此在他眼里,所有和平静月走的近的都是敌人。

照理说和平静月走得最近的是蔡君扬,可蔡君扬玉门八转,修liàn

进境快不说,入学前就有不俗的武技底子,在一年期学子中也算属一属二的好手。蔡君扬他不敢惹,便只能招惹唐劫了。

这刻花洋明显是在挑拨自己和卫天冲的关系,因此唐劫淡淡道:“我家少爷为人素来宽厚,听说下人要出游,便来与我们同乐,也算是为我唐劫涨一下脸面,唐劫受之有愧啊。至于不是社员一事,花兄不必担心,昨天我家少爷已经入社了。”

他这么一说,卫天冲立kè

成了关心仆下,待人仁厚的少爷,反到是把花洋无形中贬到“出游下人”的行列中,听得花洋心中恼火,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反到是卫天冲听得兴奋,偷偷问唐劫:“我真有那么好?”

“……”唐劫强忍着没把他踹进湖里。

楼船在湖面上滑行着,很快到达对岸,学子们纷纷欢呼着上岸,踏上陆地的一刻,仿佛久未归来的故国游子。

冬季的一场雪于前不久刚刚下过,此时的学子林正铺满白霜,大地一片雪白。

学子们这才发xiàn

时已至深冬。

回头再望,只见湖水微泛波澜,青云山青葱依旧,四季如春。

仅仅一湖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

此时,他们才真zhèng

意识到,他们其实早已不属于凡人了。

惆怅与唏嘘只是一个瞬间,回到凡间的学子们很快收拾好心情,向着预定的目标进发。

逍遥社的社员大多没游过万泉城,因此一致决定去城里看看。

社里有一名学子是万泉城本地人,引着大家,踏着凛冬的白雪,走遍万泉城的各个名胜古迹。

虽是身穿单衣,但在这寒冬下,学子们却并不觉得有多寒冷,已经能够吸收灵气化为己用的学子们,体质也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前面就是万泉城最有名的长堤飞雪。长堤一带遍插松柏,每至冬雪降临时,大雪压松,风一吹,就是漫天的雪粉,再配上这长堤美景,便成就了这长堤飞雪的美名,也是有名的万泉十景之一……”负责当“导游”的学子侃侃而谈,为了验证自己的说话,更是打出一道灵气捍动面前雪松,漫天的霜雪如雾似粉般飘落,煞是漂亮。

大家一起站在这雪雾之中,看着白茫茫的一片,竟是不约而同地发动灵气,将那片雾雪托住,在空中缓缓旋转着,说不出的瑰丽奇观。

“这……”导游学子深感无奈:“就是得要这雪雾落在身上,感受那凉意才觉有趣,你们这样算什么?”

柳红烟笑答:“我到觉得这样才更好玩啊。”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手心中一股风潮向上卷动,带动雪花向上翻卷。

突然间柳红烟手一捏,那雪花已被她捏成团,对着旁边书名扬一指:“接着!”

那雪球已砸向书名扬,速度到是不快,是缓慢飞过去的。

书名扬手一抬,书本已挡在脸前,那雪球在空中绕了个弯,又击向唐劫。唐劫抬手做了个手印,对着那雪球遥遥一指,一道指风击出,正是元气针。

没想到那雪球灵活无比,竟是突然加速,在空中绕了个圈躲了过去,转而再飞蔡君扬,蔡君扬嘿嘿一笑,也不见他动作,直到那雪球近身时,突然拔剑,一剑斩下,那雪球砰然化成一蓬雪花炸裂。

柳红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手一推,大片的雪雾已翻卷纷飞着笼向所有人,于是间众人一起嘻哈大笑着闹将起来,就在这长堤之上相互嬉闹。

好在这隆冬时节,游人不多,偶有那么一些,一看对方一群月白长衫,也多知dào

是洗月学子,并不奇怪,只是站在远处指指点点,目光亦满是羡慕。

闹了片刻后歇止,柳红烟才笑道:“好啦好啦,不要再闹了,你们看志元都快哭了。”

那导游的学子叫杨志元,看大家对他的“工作”毫不重视,亦是无奈之极,满脸沮丧。

还是平静月道:“哎呀,说起来到也奇怪。本以为入了学院以后会闷得要死,每天就知dào

修liàn

修liàn

,想好好玩一次都不容易。好不容易出来玩了,怎的却感觉还不如自家的法术有趣呢?”

“对啊!”

“对啊!”

众人也纷纷应合。

此番出游,虽玩得开心,但对这周边美景却无甚感觉,更多的还是同学之间相互交流打趣,可惜多数时也是讨论修liàn

,感觉就好象不是出来游玩,而是换了个地方继xù

学习。

就连柳红烟听了这话都托起下巴:“对啊,这还真怪了,以前我可是最喜欢打雪仗的,怎的今次却好象兴致不高呢?”

“你还兴致不高?就属你闹得最欢。”书名扬瞪了他一眼。

还是唐劫笑道:“因为那本来就不再属于我们了啊。”

“不再属于我们?”大家一起看唐劫。

“对啊,不再属于我们。”唐劫悠然道:“今天,我们还能站在在这里,一起看冬日雪景,兴致来时,互相嬉闹一下。将来,我们的修为高了,想来连这样的兴趣都不会有了。”

“为什么?”有人问。

“因为我们不再是凡人了啊!不管你们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承认还是不承认,我们都在距离凡人越来越遥远。那些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渐渐变成唾手可得之物。比如这冬日雪景,在将来,我们想要冬就有冬,想要夏就有夏,一如青云山,四季皆是春。若是喜欢,也可以四季皆冬的。比如那让世人追求的身外之物,现在的我们,已没几个人把银子放在眼里了吧?没有了追求,自然也就不容易感到快乐……我们正在摆脱凡人的痛苦,但同时也在逃离凡人的乐趣。”

众人一时无言。

今天,大家同学少年,还有那么一些兴致在这长堤漫步,品味人生,畅想未来。

待到将来学成毕业,不,甚至不需yào

等到那时,他们就会连这点兴致都没了。

那时,更高的境界,更强的实力,就会成为大家唯一的追求。

这共游长堤也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后的一点回忆与怀念。

想到此点,大家一时都有些唏嘘感慨起来。

惟有柳红烟扑哧笑出声:“这听起来还真是没意思呢。难不成我们修仙者,追求的就是无欲无求吗?”

唐劫回答:“若是走到尽头,怕就是如此,幸运的是,走到尽头很难。”

“听你这么说,这仙路漫漫,反到是件好事了?”平静月也甚感无语。

“至少它让我们有追求,至少让我们在这过程中,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比如这个。”唐劫说着,随手一抓,一团雪花已掷进平静月雪白颈间。

平静月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这才发xiàn

冰冷的雪花带给自己的刺激远比想象中的小,不由笑道:“你说得没错,果然这痛苦小了,乐趣也少了,不过你竟敢偷袭姑奶奶,还不吃本姑娘一记掌心雷!”

一推掌,掌心中一道雷光已打向唐劫。

唐劫哈哈笑着躲开,向前飞奔。

“别想跑!”平静月也飞身上前抓他,唐劫一个急跃抓向空中大树,平静月毫不示弱地追上去,其他学子互相看看,也一起呼喝着上前凑热闹,在这长堤上闹得好不开心。

正如唐劫所说,身为修者,这乐趣也自与凡人有所不同,只是却震呆了无数路人。

嬉戏间,柳红烟突然咦了一声停下,向一边看去。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只见另一头,有女子正立于江岸,远眺江景。

那女子身穿桃红锦罗袄,颈缠白色雪貂皮,足踏粉底碎花鞋,面容娇好,粉面朱腮,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手中却拿着一树桃花,在这凛冬腊月里盛开,成为霜雪丛中一点红,显得如此扎眼。

不远处还站着一名少年,身披白色锦缎长袍,剑眉星目,丰神如玉,腰间还别着把一看就知明显不是凡器的宝剑。

他立于女子身后,似是在和她说些什么,片刻后摇了摇头,却是自顾自走开了。

“这两人是……”卫天冲看大家面色古怪,好奇问。

唐劫回答:“戚少名,安如梦。”

与此同时,远方的白衣少年也抬起头,看向后方那群学子,正与唐劫等人的目光遥遥相对。

第三十四章 同学少年(下)

不知是唐劫的说话,还是戚少名安如梦的突然出现,让逍遥社的一群学子们突然没了兴致。

游过长堤后,同学们没再继xù

游下去,而是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吃饭。

店家是个有眼色的,一看衣衫就知dào

是洗月学院出来的学子,连忙殷勤招呼着上了高层雅座。

蔡君扬最是豪爽,酒席刚开就率先举起酒杯,大声道:“来,相聚就是有缘,为我们能够成为同学,先干一杯!”

“干!”

“干!”

“干!”

所有学子一起高声呼喊着,就连女学子都放声喊着,一起痛饮杯中酒。

随着一杯酒下肚,场面很快就热闹起来。

蔡君扬无疑是所有人中酒量最好的一个,他生性豪放,酒量又大,一众学子竟是被他一个人轮着灌过来,别人倒了三四个,他却是半点事没有,要不是唐劫死活不同意,蔡君扬也不会放过他。

待到一大坛酒喝光,蔡君扬越发豪放起来,站在酒楼高层,对外大喊:“洗月学子蔡君扬,于望月楼前立志,今日我身为学子潜心苦练,他朝我为剑修,仗剑江湖……总有一天,我蔡君扬会让整个栖霞界知dào

我的名字!”

“好!”众人已纷纷拍手大叫起来。

“鹦鹉学舌罢了。”蔡君扬晃了晃微有醉意的头:“当日唐兄在洗月学院前的那一声吼,才叫壮志豪情呢。我现在……”

他打了酒嗝:“却是有些晚了。”

“那也得看是什么人。”花洋冷笑道:“以蔡兄的天赋实力,说这话那叫豪言壮语,有些人说这种话,那就只能叫胡吹大气了。”

于是一众学子看着唐劫低笑起来。

蔡君扬却是摇头:“花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是不是有实力,不是光看天赋的,终究是要真zhèng

的比过才知dào

。我虽然没见过唐兄出手,但今天长堤嬉闹,唐兄的反应可是相当灵活呢,我敢打赌,真要过手,花兄弟你绝不是唐兄的对手。”

花洋也是玉门五转,不过比起唐劫,他又多了家族资助,自不认为自己会比唐劫差。

这刻听到蔡君扬这么说,顿时脸涨得通红:“那也得打过才知dào

。”

说着已看向唐劫:“唐劫,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唐劫摇头:“今天大家是出来玩的,开心就好,打什么打,以后有的是机会。”

“怎么你怕了?”花洋说这话时声音特别大。

跟我玩激将法?

唐劫心中暗笑,却只是摇头:“花兄说怕,我就是怕了吧,还请花兄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只是个小人物,当不得大家太看重。”

他这么说,花洋也不好逼人太甚,只好哼了一声:“原来是个懦弱之辈。”

唐劫只是笑笑也不计较。

还是平静月打着圆场说:“好啦好啦,都是同学,有什么好争的?真要打啊,后面的有的是机会让你们打呢。大考已过,历炼就快开始了,有什么本事,就到那时候去显吧。”

这话一说,学子们同时默然。

惟有卫天冲不明所已,问唐劫:“什么历炼?不是说试炼要到灵湖阶才开始吗?”

唐劫回答:“就是正式修liàn

。”

“正式修liàn

?”卫天冲不解:“我们不是在修liàn

吗?”

唐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有修有炼,才叫修liàn

!你修是修了,可你炼了吗?”

卫天冲愕然,他想说我平时都有练啊,但心中也知dào

唐劫他们此刻所指肯定不是这个。

还是书名扬解释道:“所谓历炼就是战斗课程。学子们学了法术,仅靠平日练习远远不够,还要进行实战演练,方可提升自己。有修有炼,两者结合,方为修liàn

!”

“那和试炼有什么差别?”侍梦脱口道。

与卫天冲一样,他也不清楚历炼的事。

书名扬回答:“试炼乃是外出实战,与妖兽作战,收益较大,风险也较大,弄得不好,出人命也是正常。历炼则是在学院内的训liàn

。学子正式历炼,是从第一次大考结束后开始,学子们无论是否通过大考都可参加。若要提前参加也可以,就是没什么奖励。相比试炼,正式修liàn

要安全许多,就是收益少些罢了。”

“还有收益?”卫天冲立时大感兴趣。

蔡君扬道:“那是自然。要知dào

,历炼正是我们学子将来成就的基础,仙路如山道,万人竞争锋,你们不会以为渡船上的一杯酒,千味轩的一碟菜,就叫争了吧?历炼才是真zhèng

的争锋,是一切的开始,更是我辈通向成功的保证!要知dào

,每日的历炼,可都是会评选出一定名次的,只要榜上有名,学院就会给出资源奖励。惟有在历炼中出人头地,方能大道通行,一路无阻。否则学院中法术众多,修liàn

艰难,单是一个境界修liàn

就要大家这许多心力,哪还有时间练习法术?就算是玉门九转也忙不过来啊,终究是要得到名次才可得到更多资源的。再者这历炼成绩也是算在试炼成绩内的,只有成绩好了,才有资格加入后面的竞争。”

“原来是这样。”卫天冲明白了:“这到是没听我大哥说过。”

唐劫回答:“他们没说,是因为他们没去。”

“没去?”卫天冲惊讶:“这历炼可以不去的?”

“确切地说,是每个月只要求必须去三天。”唐劫道:“有实力不佳者,明知dào

去了也没用,自然就不愿意浪费时间去那里。而天赋不佳者,提升境界才是最重yào

的。毕竟法术的限制比较低,以后总还有机会获得,自然也不爱去。还有一些人则是畏惧痛苦而不愿多去。如这三类人,通常只参加最低限定的历炼,就算来了往往也只是应付场面,上场就认输。”

“畏惧痛苦?”

“对,要知dào

那可是学院允许的对打。要是碰上手辣的,那就打个半死也是常有的事。”

听到这话,卫天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么吓人?那我也还是不要去了。”

唐劫听的有气,只能道:“小少爷,资源有限,大道惟争啊!修仙之争,从历炼起步,之前的一切争执不过是让我们适应一下氛围而已。你若在这起步期便退缩,面对些许危难就不敢面对,那以后行走仙路,也终究是要被人挤出去的!”

“可是……”卫天冲依然有些犹疑。

唐劫知dào

光靠道理说不通他,只能道:“何况对别人来说,历练可能会打的头破血流,对你则未必。”

“为什么?”卫天冲不解。

“因为你有傀儡啊。”

“傀儡?”卫天冲眼前陡然一亮。

“没错,傀儡!”唐劫肯定道:“傀儡也是算做自家实力的,毕竟那也是用资源堆起来的。有这资源,吃药提升算实力,傀儡没理由不算的。只是必须在历炼中具名,不得转让给他人使用。小少爷,你于雕刻之道上颇为精通,你完全可以带狼傀参加战斗,积累些战斗经验。如果遇到那打不过的,大不了认输就是,于你本人却是没什么伤害的。可如果赢了,对你却是大有好处,若能获得些资源,修liàn

进境也会更快。要不然当初我怎么能建议你做傀儡?”

当初他建议卫天冲制作傀儡的出发点就是赚钱,可卫天冲有了傀儡后玩的开心,却是彻彻底底地把赚钱这码事忘一干净。

直到今天唐劫提起,他才想起还有这层目的呢,那两千灵钱砸出去,可不是光为了让他玩的。

卫天冲听得立时大为心动。

他虽然贪生怕死好逸恶劳,可这上进心总还是有的,若是能付出少许代价而获得资源,提升修liàn

速度,在学院获得一个相对靠前的排名,想必娘亲也是会高兴的。

正好他再过两天也要进灵泉了,到时候再选门法术,配合战傀,说不得还真能让他赢几场。

那边花洋已是冷笑道:“听唐兄弟的口气,这历炼是一定会去的了?”

唐劫懒洋洋回答:“我只是个小小仆学,没什么资源来路,既然学院给了获取资源的机会,自然是要争取一下的。”

“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神兵斗场见,到时候定要好好领教一下唐兄弟的实力,看看是不是如蔡兄说的那样强。”

唐劫淡然回答:“那你可得先排队了,我最近人缘不太好,估摸着到时候想借机揍我的人不少。”

这话一说,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从唐劫在学院门前喊那一嗓子开始,就一直有人对他心怀不满,不管是李余之事,还是后来的逍遥社结社,平静月等人对他另眼相待,又或者他的学霸地位,都在为他带来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

然而真zhèng

找他麻烦的人却是不多,游少峰算是第一个,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家等待的,或许就是这神兵斗场的时机。

争执过了,自是继xù

饮酒。

学子聚餐,从来是高谈阔论无话不说。有畅想未来者,有回忆往昔者,有相互攀比者,亦有互拼酒量者。

酒过三巡,有学子喝得高了,便扬声道:“修仙无岁月,学院终有期,今朝凡同学,他日仙同伍,并肩行大道,共……共……”

他一时哑壳,不知dào

下面该怎么说了。

书名扬已接道:“共济苍生苦。”

“好!”众学子一起拍手。

一名叫李逸景的学子却摇手:“不妥,不妥,当今之世,四海升平,何来苍生苦之说?书兄志在天下,这是好事,却也没的把这现世看得太黑暗了些。”

“总还是有的。”书名扬道。

“苍生未必苦,不平却常在!我看啊,还是并肩行大道,仗剑荡不平来得快意!”蔡君扬已大声道。

又有学子接道:“你那是江湖豪侠的风范,我们修仙中人,哪来这许多热血情怀,不妥不妥,君扬你就不象个修仙人。”

“就是,要我说啊,还是并肩行大道,逍遥天地间来得更加神仙一些。”平静月接口。

立有学子笑道:“那就得看是和谁并肩而行,逍遥天地了。”

“还用问,这种事自然不适合同学并肩,而当是道侣并肩才是。”有人接口。

于是一群学子哈哈大笑起来,到把平静月闹了个脸红,唾了一声:“一群没正经的。”

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瞄向了唐劫。

唐劫笑道:“大道难行,仙路争锋,既是并肩行大道,自当共攀生死峰。”

“并肩行大道,共攀生死峰?”大家一时都咀嚼起这话。

还是柳红烟道:“唐兄却是豪情不输君扬啊,只是未免杀气重了些。到不若与我家月月一起并肩大道,逍遥天地,来得更加快活。”

一群学子同时放声欢笑,起哄不已,惟有花洋哼了一声,心中自是愤恨无比。

唐劫却只淡淡道:“生死峰上风光好,仙路尽头有芳踪。”

听到这话,大家皆是一愕。

虽然柳红烟只是玩笑,但若是换了别的学子,多半也是要顺杆爬两句,讨好一下这社里的两位美女的,没想到唐劫竟是一句拒了。

就连平静月也花容黯淡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仙路尽头有芳踪?却不知谁家芳踪能入唐兄法眼?”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我姑妄言之,大家姑妄听之,何必当真。我为觅仙踪而成仆学,若要再觅芳踪,怕是就要成奴学了。所以我啊,就不指望这个了,还是好好伺候我家少爷吧。”

众人同声大笑。

卫天冲正忙着大口吃肉,听到唐劫说话,嘴里塞着鸡翅膀点头:“恩,恩,对,我们啊,并肩行大道,共吃好吃的……喏,这个给你!”

已是塞了一条鸡大腿给唐劫。

唐劫不客气地接过:“多谢少爷。”

大家一起无语,书名扬已笑道:“看来卫公子的志向就是日日繁华,夜夜笙歌,享尽天下福了。”

卫天冲连连点头:“我知dào

,俗了点儿,你们多半是要看不起的。不过我这人简单,人为什么修仙?在我看来不就是为了日子过得舒畅吗,终究还是为自己!书兄,你想匡扶天下,多半也是想要享shòu

那青史留名的吧?这叫图名!蔡兄你想剑扫不平,多半也是享shòu

被人感恩戴德的吧?这叫图情。所以说大家各有所图,我就是没你们那么伟大,我就图一个生活享shòu

不吃苦,嘿嘿。”

这话让大家立时对卫天冲另眼相看起来。

卫天冲被一群人的目光吓了一跳,回头看唐劫:“我没说错什么吧?”

唐劫摇头笑道:“这次没有。少爷是个简单的人,简单的人,看问题总是直接一些,本质一些,却也未必就比那些貌似聪明的人差了。”

“这样啊,呵呵。”卫天冲咧着嘴一笑,又继xù

海吃起来。

众人被他弄得无语,还是书名扬长声道:“卫公子说的是,无论为何修仙,也无非是各有所图罢了,凭什么谁的追求就比谁高贵了?之前我还有些看不起公子,没想到却被公子一番话点醒,却是名扬有些自以为是了。”

说着已向卫天冲鞠了一躬,作为赔礼,到把卫天冲弄得有些尴尬。

这边蔡君扬已举杯道:“来,不管未来怎样,今日我们都是同学少年。仙路漫漫,争锋的日子长着呢,但至少今天,我们是同学,是朋友,干了这杯,今日之同学,未来之仙友!”

“今日之同学,未来之仙友!”所有学子一起站起,高举手中杯。

碰!

酒杯碰撞,激荡出漫天酒花。

那一刻,看着这激情碰撞的一幕,少年学子们义气风发的一幕,唐劫突然想到了一首词。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沁园春·长沙!

———————————

PS:存稿消耗过多,今天一更,缓一缓。

第三十五章 销脏

酒足饭饱,唐劫提议大家自由在街上随便转转,买些想带回去的东西。

这个提议获得大家一直支持,购物本身就是游玩的重yào

组成部分,只要不是强制性消费,大家还是很乐意的。

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大家便四散开来。

唐劫自然是与卫天冲同行,不过走到半路上,唐劫就借口要去买个花瓶,自己先走开了。

离了人群,唐劫一人在街上漫步,看似独行,四处赏花,胸口一只小脑袋已是偷偷探出来四处张望。

没有了那些学子在旁,小伊伊终于可以偶而出来放个风了。

看着外面的世界,伊伊两眼放光:“哇,外面好大哦……真漂亮!”

唐劫笑笑,低声道:“是啊,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小心点儿,别把头探出来。”

他轻轻将伊伊的头按回衣内里,好在古衣宽大,到也不怕憋屈了她。

猫在衣中,伊伊委屈道:“还是不能出来吗?真得好想出去看看,哥哥,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唐劫停在一处街边,看着远处风景,仿佛自言自语般回答:“那明的是走了,暗的却未必哦。”

“暗的?”伊伊有些明白了,她偷眼向四周张望着,轻声问:“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了唐劫这么长时间,小东西也渐渐意识到唐劫身边的凶险,那些曾经的秘密,虽然唐劫从未正式对伊伊说过,却也从未刻意瞒过。就算是烂漫小丫头,在这种情况下,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恩,可能吧。”唐劫回答。

“你不知dào

?”伊伊很惊讶。

唐劫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知dào

。我到底刚开始修liàn

,为了对付庄申,只能学习战斗术法。那能派来对付我的,不是法力高强之辈,就是久经训liàn

的专业秘探,若是被我随意就发xiàn

,那才叫有趣了呢。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天神宫,既然我唐劫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要是不抓住机会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那你还和其他学子分开?就不怕他们来抓你?”

“我就是想知dào

他们到底是抓我,还是只跟踪我,又或者是干脆不理我。要是我不给他们机会,怎么知dào

他们的行动?不知dào

他们的行动,我后面又如何应对?”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会不会太冒险了些?”趴在领口象只小猫向外张望,小东西学大人样,用手托起下巴,一本正经地做思考状,假装大人般成熟。

唐劫笑道:“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在身边?他们要是真过来抓我,我就把你一丢,然后自己跑掉,你要记得掩护我哦。”

“讨厌!”伊伊大喊起来,还好唐劫一指头塞过去,堵住了她的嘴。

伊伊一阵扑腾,小手狂抓,可惜她力qì

小,抓的唐劫不疼,就是特痒。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这里可是万泉城,就算不是洗月学院,也不是天神宫可以随便闹事的地方。如果动手,只需把事闹大,再拖上一段时间,立kè

就会有上师赶到,你的幻阵打是不行了,但拖时间可是拿手好戏,何况我这边也有准bèi

,所以不用怕。”

“哼,那你不早说!”伊伊生气转过头去不理他。

唐劫摸摸她的头:“好了不生气了,乖。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行动,我们都必须在那之前查出来。这是他们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怎么查?”伊伊小声问。

“那就要你帮忙了。”

信步在万泉城的大街上闲逛,唐劫一路走街串巷,不一会儿来到一家出售法器的商铺,走了进去,片刻后又出来,继xù

四处转悠。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子便走入那商铺,正看到商铺的伙计坐在柜台前。

那男子走过去道:“店家,问你件事。”

那伙计抬头看了男子一眼,便低头继xù

拨算盘。

那男子已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刚才是不是有个少年进入这里?”

那伙计看看银子,伸手将银子接过,这才慢条斯理道:“是有个少年来过,那又如何?”

“他是不是找你卖什么东西?”那男子连忙问。

“卖东西?”伙计惊讶摇头:“不,他只是过来看看。”

“就是看看?”

“是啊,说是想买什么术器级的剑,不过看他样子,显然是囊中羞涩,也不是买的起的人。”那伙计鄙夷道。

身为伙计,当面自不会鄙视客人,但背后里却难掩轻蔑之意。

可惜那男子并不满yì

,只是问道:“他没有向你出售芥子袋,法剑之类的物品?”

“芥子袋?法剑?客官你在开玩笑吗?这也是那个少年能有的?”那伙计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

那男子听的失望,只能摇摇头,只能再取出一两银子交给那伙计,道:“你知dào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那伙计得了银子,眉开眼笑:“放心,在下理会的。”

那男子这才叹气离去。

他这边刚走,唐劫一个转身又绕了回来,对着伙计作揖道:“真是打扰了,刚才只顾着看东西,不小心却是落了朵花儿在这里。”

他指指旁边角落,一朵小白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

“紫袍中年男子?竟然不是逍遥社的人?”唐劫大感可惜,不过想想又明白了:“这种情况实无必要让藏在逍遥社的暗子来跟踪,毕竟反而容易暴露。不过这样看来,他们这次也只是跟踪调查,不是抓捕。这么说那顾长青是吃了两次亏后学乖了,不想再蛮干了?若是这样,应该是派人去安阳了,这一去一回,却是最起码要四五个月……很好,正给了我时间好好提升自己。不过那个总是跟着我们的家伙实在讨厌,有他在身边,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自言自语,就如顾长青分析他一般,却也将顾长青的行动分析的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小家伙点点头,好象听懂了的样子,其实啥也没明白。

“好在还是有办法的。”唐劫笑道。

他低语着,假意看风景,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找到那伊伊所说的紫衣中年人,正在远处不紧不慢地一路走着,若不是伊伊点醒,还真看不出表面上雍容富态的男子会是天神宫的探子。

唐劫心中冷笑,假意回头迎面走了过去。

那男子见唐劫迎面过来,并不慌张,只是混在人群中若无其事的走过。

没想到就在这时,唐劫突然拦住他:“这位先生,请为忠义街怎么走?”

那紫袍男子一楞:“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那打扰先生了。”唐劫陪着笑走开,又自去找别人问路了。

那紫袍男子怔怔地看着自己跟踪的目标问过路后走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有心要跟上去,可两人之间已是打过照面,再要一路相随,就算是傻子都知dào

自己在跟踪对方了。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唐劫却已悠悠然随着人群消失在前方,他急的只能跺脚。有心想求发信朝顾长青求救,但一想到自己办事不力,肯定要被顾长青责骂,这符讯终究是没敢发出去。想来想去,那唐劫也不过是个怀疑目标,听那掌柜的所说,连买把术器都只敢看,不敢提,料想应无问题。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上报了一个“无任何异常发xiàn

”,算是对付过去。

这边唐劫七转八绕,看到那紫衣人没有跟上来,嘿嘿一笑,继xù

向着下一条街走去。

他先来到一处无人巷子,换下月白服,用泥土摸黑了脸,蓬乱了头发后,这才施施然走出来,看看左右确实没什么人注意自己,这才大摇大摆来到一间铺子里。

那铺子见一邋遢少年进入铺子,便不耐烦地要哄他出去,没想到少年口气却是大大咧咧:“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这里有笔买卖要和他做。”

“小兔崽子,你能有什么买卖?”店里的伙计没好气道。

少年却是举起个袋子:“争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芥子袋?”那伙计瞪直了眼,仔细看看,确实如此,脸色立kè

变了:“客官请稍等,我这就去请掌柜的。”

这芥子袋正是之前唐劫杀庄申闵东所得。

唐劫杀这两人,得的好处不少,可惜除了丹药法符和芥子袋因无明显表征可以出售外,其他都不能卖。丹药和法符要留着自用,芥子袋就成了唯一可出售之物。

至于其他物品,唐劫在研究过天神甲构成后,便将闵东的那把短剑和天神甲一起用兵字诀炼化,再加紫火剑的那粒,一共得了三粒金砂。

那三粒金砂被他合在一起,却是相互凝聚成一团,成了一粒大点的金砂。

至于那阵图,捆仙绳,他舍不得炼,炼妖牌则炼不了,唐劫打算留下来给自己用。当然,就只能在无人之时了。

掌柜的很快出来,看到那芥子袋后连连点头:“不错,这是芥子袋,就是略小了些。”

唐劫装成蛮横少年的样子叫道:“老头儿,你别当我不识货,这芥子袋我可是问过了,至少值得六块灵玉!”

那掌柜的呵呵笑道:“六块灵玉那是出售的价钱,我这里却是不能收的。你若想卖,我可以给你三块。”

“那可不行!”唐劫一把将芥子袋夺过来:“我都问过了,市面上最少能卖四千五百钱!”

“那是,不过小哥儿你这芥子袋的来路怕是不怎么干净吧?”掌柜的笑咪咪道。

“这个……”唐劫假装被识破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道:“你管我来路不来路,反正我没偷没抢,就是……路边有那么个袋子,我拣的!”

那掌柜又笑了起来:“你是拣的也好,偷的也罢,我都不和你计较。可你没个明白来路,总是有些问题。这样吧,你把这芥子袋卖给我,我出三块半灵玉,并保证不向任何人透漏是谁出售的,你说如何?”

唐劫假装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这要是有人问起来……”

“老朽就说今日未收到任何芥子袋,至于这一个,自然是很早以前收的。”掌柜的肯定道。

唐劫一咬牙,终于点头:“那好吧,三块半灵玉,便宜你了。”

“彼此彼此。”掌柜的笑咪咪回答:“若还有见不得光的好东西,还可以来找我哦。”

价值六块灵玉的芥子袋,这一进一出就赚了近对半,掌柜的心情亦是不错。

“我会的。”唐劫笑笑,有对方这句话,他也安心多了。

这芥子袋虽然好,却终究不是他现在能用的,到底不过是一个储物工具,自不及换了药强dà

自己来得重yào

,哪怕因此卖得亏些也是值的。

拿了三千五百灵钱,唐劫又可以买药修liàn

一次离经。说是一次,实jì

上这离经的修liàn

,三千五百钱是修liàn

一次,就是三万五千,三十五万,也是修liàn

一次。

只不过每次的投入不同,进境也自不同吧。

至于目前,老实说唐劫自己都不知dào

这三千五砸下去能把自己砸成什么样。

逛了一圈后,唐劫回到事先约定的集合点。

学子归来,看看天色已不早,便一起回学院,一路上嘻嘻哈哈,谈笑甚欢。

待到再度坐上回青云山的渡船,所有学子一同望向身后的万泉城。

有学子悠悠道:“此番能在一起游玩,下一趟又不知要到何时了。还记得初来之时,只觉得每月一天的假期太少,现在看来,却当真是嫌多了……踏上了这仙路,便渐渐告别了雪月风花,眼中惟有仙路争雄。”

“是啊,是啊。”学子们也纷纷唏嘘。

船到岸边,学子们如倦鸟归巢,相互告别。

临走时,蔡君扬突然对唐劫喊道:“唐劫,今日之学子,明日之对手,神兵斗场……我等着你,别让我失望!”

唐劫笑笑,却也只能无奈点头。

那想找他麻烦的人,固然是在神兵斗场等他,那不想找他麻烦的,却也没打算放过他,未来的日子到是注定要精彩了。

第三十六章 传法

万泉城归来,生活又回到了正规,学子们每日里如上了发条般,上课,下课,修liàn

,循环往复,单调而机械地重复着。

大考的成绩在第三天就出来了。

唐劫不出意wài

地获得了头榜头名。

有时候唐劫会怀疑,这头名到底是他自己考出来的,还是谢枫棠帮他作弊做出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yào

了。

重yào

的是头名放榜的当天,洗月学院就宣bù

了一件事:作为本期学子大考头名的奖励,学子唐劫将获得一次进入天一九层的权力。

消息一出,学院大哗。

尽管早知本次大考头名除一瓶延年益寿丹外还有额外大奖,但谁也没想到这大奖会这么大。

天一九层,紫玉心法,神霄剑典!

洗月派最为核心的两大秘法,就这样对唐劫开放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唐劫再次上了风口浪尖,人们纷纷称呼唐劫幸运,于是继“狂生唐劫”之后,又多了个“天命唐劫”的说法。

在栖霞界是没有天命之子,气运加身之类的说法,天道不会垂青任何人,人们也不支持天意之说,那只会否认他人的努力,将一切归功于老天。

若如此,苦修还有何意义?

但这不妨碍人们以此为由头,给一些幸运儿加上特殊的光环。

当然,在有心人的眼中,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洗月学院的重视,天一九层的开放,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唐劫地位的变化,随着这变化而来的,是顾长青身上的压力骤然加紧。

他收到了一份来自天神宫的密函。

密函上写着:“如能确认唐劫即为唐杰,不惜代价劫走此人。”

所谓的不惜代价,自然就是指不惜和洗月派正式开战了。

可惜,顾长青心中苦笑:我就是不能确认这件事啊!

他要是能确认,早派出所有好手把唐劫抢出学院,何至于现在如此缚手缚脚。

到目前为止,他手里的怀疑目标少说有十多个,唐劫和他们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发xiàn

了进入搜索的痕迹。以此来确认他就是唐劫,也未免太过儿戏。

只能等安阳的人来了再说了,希望这次他们不会再让自己失望吧。

可惜安阳天长水远,一来一回没有四五个月是到不了的。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就是来了也未必有用。因为如果自己是唐杰,那是绝不会放过如此重yào

而明显的漏洞的。

不去理会患得患失的顾长青,这个时候的唐劫正处在人生最幸福的十字路口。

天一阁九层!

唐劫站在顶层的最中央,面前是一座人形雕塑,正是那洗月派的开派祖师水月天尊。

他盘膝而坐,左手在胸,掌心中搁一块紫玉,右手置膝,手心内抓一把短剑。

像前有蒲团,供人叩拜,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便是天一九层?

唐劫看得也有些哑然。

尽管也曾无数次想象过天一九层的样子,但其简单,简朴甚至于简陋的程度依然令他感到惊讶。

这里看不到一本书,惟有那台前之像正襟危坐,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

“是的,这就是天一九层。”

站在他的身后,谢枫棠说道。

指了指身前雕像,谢枫棠道:“还不拜过祖师?”

唐劫连忙上前,跪倒在雕像,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代表着入门,也代表着从今天起,唐劫其实就已经是正式的洗月门下,只不过以学子之身,继xù

在学院学习罢了。

看到唐劫恭敬严肃对待,并无丝毫耍滑,谢枫棠满yì

点头:“很好,你且看清楚了。祖师手中所持,便是我洗月派重典紫玉心法与神霄剑典之拓本!”

唐劫看着那一玉一剑,心想原来这心法却是分别记录在玉与剑上的,怪不得叫紫玉心法与神霄剑典了。

“心法主境界,剑典主杀伐。你现在只是初入门下,二者只能选其一。将来若有机会为门派立下贡献,自可获得另一部。现在,你做出选择吧。”

唐劫看看那玉,再看看那剑典,问道:“院主,心法为基,如果等将来入了脱凡再修紫玉心法,会不会有错过根基之嫌?”

谢枫棠笑道:“紫玉心法并不仅是筑基之法,更是祖师一生悟道心得,是为修liàn

境界的感悟,虽有修liàn

之法,有冲关之术,更多的却是领悟之道,任何时候去修,都不算晚。当年我洗月派未有如此辉煌之时,也曾有不少仙家大能之士来求紫玉心法一观,求的就是悟道之基。”

“原来如此。”唐劫点头回答:“既然这样,那我求神霄剑典!”

“神霄剑典……你确定?”

“是,弟子确定!”

“好!”谢枫棠对着那雕像手中金色短剑一指,剑上陡然反出一缕金光,幻化成剑芒陡地向着空中射去。

阁楼中立时光芒大放,闪现出无数光影。

随即就见一个个人影在光芒中幻化而出,或刀或剑或枪或棒或斧或锤或拳或锏,百种武器千般法术万般变化纷纷使出,各类光焰华芒交相织映,更有无数心法文字在那一个个人影身后若隐若现,人影内更有红线游走,乃是行气路线与变化,交相叠映下,看得人眼花缭乱。

唐劫脱口叫道:“这不是剑法!?”

谢枫棠笑道:“谁说神霄剑典只有剑法的?如果说紫玉心法乃是祖师一生悟道之大成,那么神霄剑典至少有八成与祖师无关,而是我辈后人自创之仙家妙术,记于其中,集其大成而得之。”

原来这神霄剑典却是洗月派历代先人心血荟萃而成。

仙法,从来不是越古越好。

时代总是进步的,后人们站在前人的基础上,总是能创造出更多更好的法术,因此至少在法术一道上,其实是新比旧强。而那些古老的存zài

之所以恐怖,一来是因为活的时光久远,修liàn

的时间足够长。二来是因为据说天地初开之时,天道彰显,悟道较易。

其后天道不彰,道途多艰,修道渐渐凋零,修道者便成了修仙者,修灵者。

这神霄剑典集洗月派历代先人法术之大成,能够汇于其中的,也必然都是妙法。

不过这么多妙法,唐劫真zhèng

能学的,却不过是其中一二。

谢枫棠已说道:“此番传法,共有适合之法术一千三百四十二种,各有奥妙不同。集中精力,选择自己想学的,不要试图记住过多,那只会分散你的精力。”

传法亦看机缘。

若你有那能力,记忆与悟性,便可多学几种,若是没那本事,就只能学一种,若是贪多嚼不烂,也可能一种都学不会。

“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个时辰内,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下次再要进这天一阁九层,就需得大贡献了。”

说着,谢枫棠已微笑离开,由唐劫自去领悟了。

他这最后一句,别有深意。

正常传法,一般都是三个时辰,基本上只够大家选择并领悟一到两种强dà

法术。

但是唐劫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不管他选哪种,都注定是不够时间的,而且很可能是恰好不够。

而要想获得更多的参悟时间,就必须有大贡献,这也是门派一直以来的规定,到不是额外附加的。

从这方面说,洗月派弟子要获得仙法,说难也不难,获得足够的贡献即可。

但以唐劫现在的能力,除了交出兵鉴,他没有任何可能完成门派规定的贡献。

于不动声色间,谢枫棠其实已经在逼唐劫交东西了——虽然他也不知dào

到底需yào

唐劫交出什么来。

就这样,唐劫还没法有任何抱怨——本身就是大考给予的额外奖励,既然是额外恩赐,那别说是一个时辰,就算是一分钟,你都只能感谢。

宝藏太远,心法很近,如何选择,就看唐劫自己了。

然,一切皆有未知之数,谢枫棠不会想到,在自己离开后,唐劫喃喃说了一句:

“一个时辰……够了。”

下一刻他已从身上取出那张演阵图。

他在来之前就知dào

,洗月学院就算让他进天一阁,多半也是要耍些手段的,自然要有所准bèi



说起来洗月学院并不禁弟子用纸笔记录,毕竟有人体行气线路存zài

,仅靠纸笔根本来不及画,反不如凭借自己的知识基础去理解和记忆来得更有效果,因此谢枫棠也没想到要去搜身。

这到底是传法不是坐牢。

但洗月学院没有想到的是唐劫竟然懂阵法。

懂阵法也就罢了,法阵能记不能带,问题是谁也不知dào

唐劫身上还有张阵图,一下子解决了带走的问题。

这事情就不一样了。

一个时辰,已足够唐劫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了。

下一刻,唐劫已取出一支墨笔。

这墨笔正是用那白丹之羽所制。

当初他拿了这羽毛后,也曾头痛用法。

若要按那鱼鳞用法,就得先抓一批鹤来。

青云山上到是有仙鹤,问题都是上师们的坐骑,别说抓不得,就算拔了一只的毛,白丹都不能饶了他。

这玉带湖里少一些金鲤,李余不会有半点在意的,青云山上的仙鹤却是绝对动不得,只能说兽命也各不同。

唐劫苦思不得其法,直到后来去找了那水夫人请教,才恍然大悟,拜托水夫人用其为自己制作了这样一支笔,无论制符布阵,都是效果良好。

这刻将阵图摊开,那图便如一张白纸,看起来空无一物,惟有右上角有少许光辉,仿佛颜料盘一般,放着各色光芒,正是预先存进去的各类布阵材料。

唐劫将墨笔往那颜料盘上一蘸,笔不离阵,顺势抹出,一道阵纹已跃然纸上。

布阵如画图!

随着刷刷刷墨笔连挥,那演阵图上墨线纵横,阵纹密布,一个小小的记忆法阵已渐渐成形。

唐劫下笔如飞,肆意书写着,越写越是酣畅。

外面就是谢枫棠在等待,里面自己却在布阵偷艺,若是谢枫堂这时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就算不杀他,多半也要剥夺这传法的机会。

然而此时的唐劫却全无惧意,反而在这高度的紧张刺激下精神焕发,下笔越来越快,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早已熟记心间,纵横挥洒间竟是不出半点错误。

即便是在往常布阵时,唐劫也没想有过如此潇洒自如的时刻,没想到在这重压之下,唐劫却在无意中进入了心无旁婺,纵意挥洒的境界,尽管尚做不到洞悉幽明,浑然天成,却已无疑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只是唐劫此刻并未在意,所有精力注意力都集中在法阵布置上,动作越来越快,挥洒越来越自如。

终于,随着他大笔一挥,用力顿在阵图中央核心位上。

点眼!

画阵点眼法阵成!

一道灵光已冲出阵图,挥洒开来,将空中影象一一记下。

“呼!”唐劫长喘了一口气。

终于成了。

有了这记忆法阵,这神霄剑典中的许多法术就可以被自己记录,到时候大可慢慢挑选。

可惜受阵图限制,这记忆法阵比正常的记忆法阵要小了许多,终不能将所有法术记录下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外面的谢枫棠察觉。

其实此刻天一九层灵光大冒,就算是在青云山外都能看到。

只不过这也是传法必然会有的现象。

就如陶然居外的大阵隐藏了唐劫的聚灵阵般,这天一九层的传法阵也掩盖住了那小小的记忆法阵……

一个时辰后,谢枫棠进入,看到唐劫正坐在地上苦思。

他挥挥手,剑典中光芒散去。

谢枫棠看向唐劫:“如何?可学会了其中一种?”

唐劫的脸已经苦了起来。

看到他的表情,谢枫棠笑了:“若是没能领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派中规矩,终究是要有贡献……”

他话未说完,唐劫已道:“唉,弟子没用,只领悟了三门法术,还有一种只勉强记下,估计还是不成的。”

“什……什么?三门?”

谢枫棠彻底傻掉。

—————————

PS:关于淘宝店的事我要解释一下。这门生意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拿的钱,但具体不是我做,而就是她自己。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做,更新慢和这事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一直以来就这速度,写无尽的时候就是一天一章,偶尔爆fā

,如今写仙路,虽然努力提速,每天两章,但有时还是有跟不上的,因此偶尔会停一下,等等存稿。从这方面说,仙路的更新可能会和无尽正好相反。

无尽是每天一章,偶尔加更,仙路则可能每天两章,偶而一更。

实jì

上会比无尽更得多,但给人的感受可能还没无尽好。

这个应该是心理变化,期待值不同的关系。

所以在更新速度上,我希望大家对我期待值低一些。把仙路看成也是每天单更的作品,只不过最近惊喜连连,经常双更,会感觉好的多。

笑。

最后,再多罗嗦一句,虽然店不是我在开,但我真心希望她能做好,所以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在此也多谢大家了。

第三十七章 闭关

谢枫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着唐劫看:“你说你记下了三门?”

“确切地说,应当是三门半。”唐劫回答。

他也不怕震世骇俗,直接就是一个三门半抛出来。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将来他学习法术早晚要用,如果现在说只记下了一门,那将来也只能用一门,万一到时候再用出第二门,怎么解释?

既如此,还不如现在索性天才一把,我就是记忆力非凡你又能如何?

别人可以有玉门九转的天赋,还不许我有超级记忆的天资?

而之所以说是三门半,则是因为唐劫估计未来十年里,自己也只能掌握这么几门了。

神霄剑典中的法术,可不是下面几层的法术可比,每一个都是博大精深,一直用到天心紫府估计都没问题,只是随着实力提升而威力变化罢了。

同样的原因,这些法术也都极为难练。

与水光罩之类的纯术法不同,神霄剑典中的法术不仅仅是法术,同时还配有专门的修liàn

心法。只有在修liàn

心法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发挥出真zhèng

的法术效果。

正因此,唐劫估计十年之中,他能掌握三门就算不错了,之所以说是三门半,不过是为以后留条后路,万一自己进境较快,需yào

再增加一门法术,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喊一声“我终于恢复了关于第四门法术的全部记忆啦!”,这半门也就变成一门了。

记忆法阵记录的术法自然不止这些,因此大部分终究还是浪费的,不过……谁会在乎这个呢?

留那儿看看都好。

这刻谢枫棠听得瞠目结舌,颤抖着问:“是哪三门?”

他自动无视了那半门。

唐劫回答:“紫电纵身法,无相金身和神庭千变。不过院主,我匆忙记下,时间长了怕有遗漏……”

他一脸尿急的样子看谢枫棠,大有问题以后慢慢答,现在我刚勉强记下来,先让我回去好好熟练熟练再说。

其实他是压根一个字都没记,就怕谢枫棠不相信,随口问他一些心法口诀,自己又答不上来,自然要赶快找借口跑路。

好在这理由也算正当,洗月派但凡来学过这两大宝典的弟子,一个个都是离开后立kè

趴窝,往往没个十天半月都不带出来的,非得要说梦话都能背出一大段口诀,洒泡尿都得按功法运行的路线流一圈才能放下心来。

因此谢枫棠也不好阻止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唐劫,半响终于道:“去吧,去吧……”

唐劫谢了恩,已是飞一般地跑回陶然居。

看着他兴奋离开的背影,谢枫棠嘴唇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说出几个字:“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转念一想,这小子能在一个时辰里记下三门术法,到也算是个奇才。

唔,那也就是说,哪怕他不是唐杰,至少也是人才,吸收进门下,派里也不吃亏?

这么一想,谢枫棠心里好受多了。

自我安慰大法无处不在。

——————————

回到陶然居,唐劫直接打开大阵,再挂上修liàn

紧要关头,闭门谢客的牌子,反正这事大家都知dào

,到也光明正大。

然后他正式开始研究起自己报的这三门法术。

那一个时辰里,除了布阵,唐劫闲着没事,就把一千多种法术全部看了一遍,务求做到心中有数。别人是几分钟挑选,剩下的时间记忆,他却是除了布阵时间外,全程都在挑选,选择出来的法术自然是最适合自己的。

唐劫首先选中的就是紫电纵身法。

顾名思义,这就是一门逃逸类的法术,也可用于作战。

在神霄剑典中,紫电纵身法算的上是速度最快的一种,唯一的缺陷就是消耗灵气过甚,后劲不足,不支撑长途赶路,但在短途冲刺,近身作战中却都有着极大的作用,利攻利逃。此外它也可以作用于飞行法术,提升飞行速度。

无相金身则是一门强体术法,使用后可使肉身强度与力qì

大增。和脱凡境的百炼期不同,百炼期是改造身体,直接永久性的提升肉身强度,无相金身则是术法,只是通过术法本身来暂时性提升身体强度与力qì

,但效果极佳,可使全身坚如金铁,力如地龙,近战方面攻防两端。

强体类法术,一般只是单纯加强度或者加力qì

,也只象无相金身这样的高等法术才能两者皆加,且效果惊人。

由于是法术,即便唐劫本身体质强悍,也是可以享shòu

其好处的。

之所以选择这个,说白了还是为自己未来的强悍身体找个理由。以后动手前有事没事先给自己捏个无相金身法诀,至于实jì

用没用就看当时情况了。

谁要因此觉得唐劫这么打灵气肯定不够,那就等着因计算失误而倒霉吧。

至于第三门法术神庭千变,则是一门刃战术。

这门法术最大的特点就是适用于任何武器。

之所以选择这门法术,却是因为兵主的兵字诀。

虽然这兵字诀目前看来除了毁掉三把术器外一无是处,但唐劫对那粒金砂已隐隐有了些想法。

这刻他心念一动,体内已飞出一粒金砂,正是之前毁掉的三把术器融合而成。

如果说毁掉一把术器得到的金砂只有一粒细沙大小,不留神几乎就是看不见,那么现在的这粒金砂放在手上至少能看到它的存zài

,感觉到它的硬度了。

唐劫用手指搓了搓这细小沙粒,兵字诀心法运转下,这一粒砂竟是渐渐拉长,逐渐变成了一根头发丝般的存zài



“果然如此。”唐劫笑了。

看着这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金线,唐劫突然用力一扯,却是没能将这金线扯断。

“不错!”唐劫心中兴奋,运转元气针,凝聚出一点灵力于指间,猛地将那金线向外一指,那金线已掠出一点金芒,穿透木门飞出,在木门上留下了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洞。

牛刀小试,大获成功,唐劫兴奋不已。

不过下一刻他脸色突变:“妈的,我把它扔哪儿去了?”

冲出去飞快寻找。

找了好半天,唐劫终于感应到那一点金芒的存zài

,从一堆泥土中抽出那根金丝。

看着金丝唐劫欲哭无泪。

这东西还是太小了,这要丢得远了,没个几天都拣不回来啊!

不,等它再大些,感应也会强些,应该就好多了。

只是要等它真zhèng

壮大到足堪使用的地步,却不知要碎掉多少武器了,对于兵主秘学,唐劫已是彻底无语。

除此之外,唐劫本来还准bèi

了第四门法术就是裂玉指,一个极为强dà

的破甲法术,对各类防御法术都有独特的破禁效果,甚至包括天神甲。

而他修liàn

的少海洞金诀,更是裂玉指的最佳支持,能够发挥出裂玉指百分之二百的效果。

不过谢枫棠没问,唐劫也就懒得说了,如有必要,以后也可以换成别的法术,反正阵图上术法多,自己有的选呢。

闲着没事,唐劫也不急于练,先一个个端详研究起来……

————————————————

修liàn

无岁月。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当唐劫完成闭关出来时,他已再不担心谢枫棠的任何盘问了。

可惜谢枫棠没兴趣再来盘问他,反到是卫天冲急急找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等得心都快碎了。

“你是我的仆学啊!”抓着唐劫的手臂,卫天冲喊道:“这一消失就是半个月,你到哪儿仆去了?”

“……”唐劫无奈,只能赔笑道:“我这不是闭关么。”

“哼,那是,天一九层传承啊!”卫天冲抽着鼻子哼着冷气说:“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到了这洗月学院待遇就能那么好。又是送鱼鳞,又是送灵药,又是送传承,听说连鹤妖都送了根羽毛给你,我就什么都没有……”

他满眼的羡慕嫉妒恨。

唐劫无奈,只能提醒道:“说话注意点,是鹤前辈,或者叫白前辈。”

“没事,她反正不在。”卫天冲大大咧咧回答。

“有些事,不管在不在都得注意,养成习惯。”

“你这人啊,就是这点不好,也太过事事注意了,你这样累不累啊?”卫天冲摇头晃脑道。

“所以我才能得到鹤羽鱼鳞啊。”唐劫悠然回答。

卫天冲一呆,很是低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正色道:“唐劫,你说得没错。你能得到这许多,而我得不到,不是因为天命,而是因为你比我努力,我不该妒忌你!”

唐劫一呆,想这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竟一下变得这么懂事,忙道:“小少爷你终于明白了,那以后我们一起好好努力……”

他话没说完,卫天冲已是一摆手:“努什么力啊,那也太累了。我是没那心情了。”

“那你刚才……”

“我的意思是说啊,你的回报是你努力换来的,你多付出自然应当多得到。我呢,不能象你这么努力吃苦,所以我就少付出而少得到。我做不到为梦想去拼,却可以做到少些追求嘛!以后你得到再多,少爷我都不会妒忌你了,你看我是不是越来越懂事讲道理了?”卫天冲说着仰天大笑起来。

唐劫被他彻底无话了,只能举起大拇指:“我服你了!”

第三十八章 无畏术

和卫天冲聊了一会儿,唐劫才知dào

他闭关这段时间,学院到是出了不少热闹。

最热闹的自然莫过于历炼开始!

学子历炼,历来是学院里的大事,学子们的真zhèng

地位,往往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开始变化的。

从历炼开始,学子们基本就分成了两类人。

一类是资质较差,资源不足,以成为学子为目的,全力冲击境界者,这类人包括卫天志,吴幸等,都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一类则是资质尚可,自身努力,成为学子基本没问题,目标盯在了门下或者弟子上。

对后一种人来说,历炼就是大显身手的时刻。

在洗月学院,历炼分两种。

一种是单练。单练是闯关式的,神兵斗场设有七天殿。学子们进入后自有对应考验,完成后会获得评估,评估数值为零到一百。

若能获得一百分,就可获得奖励。但不管是谁,在同一关只可获得一次的百分奖励,只是获得的越早,奖励的品级就越高。

在百分奖励之上,还有个记录奖励,即为学院本关成绩最高记录。只要能破记录,就能留名,并获得破记录奖。

根据等阶不同,每一关注定只会有灵泉,灵湖,灵海,脱凡,百炼,九转,开识七个记录。

由于洗月学院没出过十年到天心的人,因此不存zài

天心级记录。

第二种是对练,也就是学子与学子之间的较量,也是最为热闹的,测定各方实战实力的重yào

标准。

学院每天会根据当天对练的成绩,选出前五名,分别给予一到五颗对应等阶的养气丹,可用于小幅度提升修liàn

速度。

每三个月一次小比,选出前十名,给予一到十颗培元丹,也就是吴幸当初购买的那种。

每年一次大比,选出前二十名,给予一到二十颗真元丹,头名可额外获得一次挑选对应自身等阶的术器或法宝的权力,但一阶只能得到一件,如果再获头名而未进阶,则其权力顺延给第二,资格不累积。

入学一年后,正式对所有学子进行评估,以大考成绩,积分,境界和历炼总成绩四项为评估标准,选出最优秀的三百人。

这三百人,就是所谓的预备门下和弟子,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能成为三百人之一未必能成门下,但进不了排名的是肯定没希望的。

而在十年期满后,学院会加上一个潜力评估,也就是看学子们有没有为了境界提升而使用极端手段透支潜力。

若真如此做了,学院也不会处罚,但是门下是肯定没希望的。

因此从这时候起,学院的竞争才真zhèng

开始。

每天,每月,每年,历炼的成绩都直接决定了大家的资源。榜上有名的次数越多,获得的资源奖励就越多,实力提升也就更猛。

为了避免少数实力强的学子独霸资源,学院规定,在对练项目上,一名学子在一个月内最多只可上榜五次。

毕竟学院也很清楚,除非实力相近者可能会互有胜负,当实力差距到一定程度时,弱势方往往是打多少次输多少次。若是不加限制,那都不用历炼,直接选几个最强的每天发放奖励就行了。

好在这限制只是每日奖励,小比和大比则不限,若你有本事,连霸十年头榜头名也没问题。

为此,学院在神兵斗场也搞了一套积分制度。

每名学子初入时都会有十点分数,胜则得一分,败则扣一分,分数输光,当日对练权限取消。

斗场分数会每天重置一次,不计算过去累积,上榜只以当日分数为标准。

为避免舞弊,分配采取抽签方式,并采用实力相近者优先原则。

同时按阶划分,灵泉对灵泉,灵湖对灵湖,低阶可向高阶挑zhàn

,反之则无此权力,但奖励不会因此有任何变化——挑zhàn

权本身就是对实力低一方的照顾。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种,就是实战演练,却是在青云山本地圈定的一些特殊区域,算是最安全的初级试炼,不过进入那里却是要支付费用的。

总体而言,洗月学院的规矩繁多,每一条都自有其用意,既要鼓励竞争,但同时又不过度迷信竞争。

唐劫闭关的这半个月,卫天冲已经去过几次神兵斗场。

由于单练考验的是自身实力,不许使用任何外物,所以他去的基本都是对练场,结果依然输得很惨。

“全都是些狠人啊!”抓着唐劫,卫天冲哭喊:“平日里都客客气气跟兄弟一样,怎的一上了斗场,就个个翻脸不认人了,出手那叫一个狠啊,专朝脸上打啊!!!”

看着卫天冲那沮丧的表情,唐劫开始理解为什么他要苦等自己半个月了。

不过唐劫也觉得奇怪:“照理不能啊,你现在有傀儡在手,那可比法术好用多了。”

“问题是那帮家伙都贼得很啊!他们知dào

我靠灵引术控zhì

傀儡,上来就先用一个灵气扰乱,让我没法好好指挥,接着就对我一通狠揍啊!”

“……”唐劫彻底无语:“他们会什么灵气扰乱啊?不过就是激发灵气,引动周边灵气有一点小小反应,就象喊一声震动空气一样,能有多大效果?我看啊,还是你自己心先虚了,没有真zhèng

用好你的法术!”

卫天冲被唐劫说得脸一红,低头不吭气了。

唐劫说的没错,那些学子并没有学过什么专门的灵气扰乱类术法,终归还是他自己实战经验不足,临战怯场。

心虚则气不壮,十成力量也未必能发挥一成。

卫天冲到底是少爷,没吃过苦,性子到是被他娘收拾的还可以,虽有些纨绔,却还不够跋扈,反不如那些霸道的。

结果上不上下不下的,真打起来自然不如别人,好好一个傀儡放在那里就成了摆设。

“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唐劫安慰他:“多练练,适应一下氛围就好了。”

“那我还得被揍好多次啊。”卫天冲苦道。

“你要不去主动适应,我也帮不了你。”

“那怎么行?”一听这话,卫天冲跳了起来:“你可是说过要帮我成十大的,我现在评价都成无能了,到哪儿十大去!?”

“……”

这时候你到想成十大弟子了。

唐劫彻底无语。

想了一会儿,唐劫终于道:“对了,你应该已经入灵泉了吧?”

“恩,前些日子入了灵泉。”

“学法术了吗?”

“还没,这不是等你帮我选呢?”

“那就好,我有主意了。走,我带你选术法去。”唐劫说着一拉卫天冲道。

“选什么术法?”

“到了你就知dào

了。”

“你先说说嘛。”

“哎呀你怎么这么罗嗦,等我帮你选好了你就知dào

了。对了,侍梦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哦,他啊,他还在上课呢,他大考没过嘛。”

“……”

————————————

从天一阁出来,卫天冲还在纠缠唐劫:“你确定这术法好用?”

“相信我,小少爷,绝对好用。”唐劫正色回答:“不如你现在就去试试?”

“现在?我还没练习这法术呢。”

“不需yào

特别苦练,这无畏术就是一个痛苦削弱的法术,使用后一段时间内都有效,一场战斗只需释fàng

一次,根本不需yào

去特别熟练。”唐劫慢条斯理道。

无畏术!

这便是唐劫为卫天冲选择的术法,说白了就是一种削弱痛苦的术法,哪怕刀剑加身,痛苦都会大大减轻,甚至对某些伤害还会有反刺激作用,能够得到一些愉悦感受。

唐劫已开导他道:“拥有强dà

的武力前,首先要有强dà

的心灵。你现在的问题是对作战与痛苦的畏惧,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才能考lǜ

解决战斗力的问题。有了它,你就不用担心痛了。至于剩下的,就是指挥你的傀儡好好干他们!”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小少爷!”唐劫很肯定地回答。

在唐劫的怂恿下,卫天冲果然再次来到神兵斗场。

神兵斗场位于青云山的一处山谷中,山谷的一头是单练场,另一头就是对练场。

唐劫这也是第一次来神兵斗场,只觉得山清水秀,看不出丝毫杀伐之气,旁人若是不说,他都不知dào

这里就是洗月学院的流血之地。

卫天冲熟门熟路的带唐劫进了对炼场,首先入眼的便是一个大演武场。

这里不是对练之地,而是演武之地,学子们可以在此地演武修liàn

,结交朋友,当然也可以顺道约人干架。

而在演武场周边一排排的房舍就是对练房,每个对练房都有阵法保护,进入前需得先记录,另有职司看守,此外还有专门的医师,以免意wài



神兵斗场不是试炼之地,是绝不允许出现人命事件的。

卫天冲直接去了对练房,自有职司学子为他抽签安排对手。

唐劫则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斗场布局,同时也看那些在斗场上演练的学子。他习惯了谋定而后动,对信息素来是极重视的,不管谁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对手,先看看对方的练手,确定一下风格,将来才好制订战术。

他不担心卫天冲,这段时间卫天冲表现极差,按实力相近者优先原则,分配给他的也只会是菜鸟。

果然,过了一会儿,卫天冲兴冲冲地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我赢了!我赢了!”

只是他全身上下满身的鲜血,就连鼻子都被人砸破了,怎么看怎么狼狈。

在他身后还跟出来一个学子,同样鼻青脸肿,却是一脸忿忿,一边走一边还在低语:“真他娘邪门了,这家伙今天吃了什么药这么猛?命都不要了。”

这边卫天冲已抱住唐劫道:“唐劫,还是你厉害,我真的赢了!”

“恭喜小少爷,获得自己人生的第一场胜利,但我相信这绝不是最后一场。”唐劫很官面地回答。

“那是自然,这无畏术果然好用,还是唐劫你帮我选的术法好啊!”卫天冲兴奋道。

这刻他喜滋滋的样子,看得唐劫心中一紧,他小心提醒道:“这无畏术是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卫天冲没在意,他正卷起衣袖,努力挤出自己的肱二头肌以彰显力量。

唐劫苦笑道:“不过无畏术只能遮蔽痛苦一时,而伤,通常却是会存zài

比较长的时间的……”

“什么?”卫天冲楞了一下,刚才还洋溢着的笑容开始一点一点从脸上退去。

这时候那无畏术的效果消失,迟来的痛苦如潮水般瞬间将卫天冲淹没。

卫天冲已是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捂脸痛呼:“妈呀,疼死我了,唐劫你混蛋,你怎么早点不告sù

我!!!”

“说了你就不选了。小少爷,人生总是要经lì

一些你不想面对的东西的,能够事后经lì

,其实也是一种幸运啊,不管怎么说,你赢了这一场,不是吗?这总比打不赢还被人痛揍要来的好。”

“我知dào

,可问题是我刚才被打的舒服,还特意让他多揍了我几拳啊!”卫天冲捂鼻哀号。

“……”

第三十九章 规划

虽然来了神兵斗场,唐劫却没有参加,而是在斗场看了一整天的训liàn

情况,甚至把自己闭关这半月来每日获胜学子的名单都要了一份过去,不仅包括前五的资料,而是将前一百人的资料都要走了。

这资料来的不易,还是唐劫仗了自己天一九层,获得神霄剑典传承学子的名头才拿下的。

卫天冲对此大惑不解,想不通他要这个有什么用,唐劫只能解释:“少爷可别小看这资料的用处,这里面学问大了。有了足够的信息,我们才能制订计划,获得好的名次,甚至上榜。”

“你还用的着计划安排?”

卫天冲被他弄得无语,你丫都获得神霄剑典的传承了,至于要这么小心吗?

从唐劫获准进入天一九层开始,他就已经被学院诸学子列入强者之列,只是因他闭关,暂时还没有表现机会。但学子们都相信,获得了神霄剑典传承的唐劫,就算没有拿下第一的实力,竞争上榜也是没问题的。

唐劫笑道:“我不是为自己研究,是为你。若是计划好了,还是有希望能让你也上榜的。”

“让我也上榜?”卫天冲差点没软过去。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自家的实力自家知dào

,除了傀儡之外,可说一无是处。

就是这傀儡,也不是他独有的。

这段时间有人看到卫天冲的傀儡不错,已经有人开始跟风制作了。

唐劫已道:“没错,既然要让你成为弟子,我自然要努力一下。合理的计划可以最大程度发挥一个人的实力,甚至可以以弱胜强。”

“问题是我实在太弱了……”卫天冲无力回答。

唐劫:“……”

这小子看起来糊涂,其实心里却是明白得很。

唐劫也只能为他打气:“我既然要让你上榜,怎么可能一点把握都没有。你看,按学院的规矩,为避免少数人独霸资源,凡是上榜五次者,当月一概不得再上榜。这意味着什么?表面上看,学院一个等阶只有五人可以获得奖励,实jì

上一个月却是至少有三十个人可以获得奖励,考lǜ

到除了个别强人,大部分人并不能确保五次上榜,这个人数还要更多!所以实jì

上,你要争的不是前五,而是前一百。”

“这个我知dào

,可那又怎么样?”卫天冲不明白,反正对他来说,不管是前五还是前一百,都是太遥远的事。

“怎么样?”唐劫笑了:“这里面区别可就大了。要知dào

按照学院的规矩,只要上了榜,那就算一次,可不考lǜ

你是第一还是第五。要是某天所有的强者都跑到同一天去占榜,那就意味至少有五个强手失去了一次机会。这样的事如果来上几次,那你说你后面的机会会不会增加?”

“你的意思是避开强者?”卫天冲眼亮了。

“确切地说叫挑选对手!”唐劫笑道:“你的实力现在还太弱,就算不碰上戚少名安如梦这种级别的对手,来个稍微象样些的,你都打不过,别说前一百了,前三百都进不了。所以避开强者这种计划不适合你,挑选弱者才适合你。”

当初对付庄申的思路,如今被唐劫再次拿了出来。

“可就算这样,越打到后面,对手也会越强,我还是没任何希望。”

唐劫循循善诱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东西,修者之间往往会有一定的克制性。如果你能找到被自己克制的对手,就算遇到实力比你强的对手,你也依然有赢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卫天冲恍然大悟:“你的意思就是专门找那些能被我克制的对手?那哪些对手能被我克制?”

唐劫大笑:“现在的你,谁都克制不了,你现在一共两个法术,一个灵引术,一个无畏术,你觉得你能克制谁?”

“……”

“不过呢,现在克制不了,不代表将来克制不了。灵引术你现在已经掌握熟练,无畏术则不需yào

熟练,所以接下来,你可以再学几门法术,形成自己的特点。”

“学什么?”

“一个御控术肯定是必须要学的。这是灵引术的晋阶法术,实jì

上这才是真zhèng

的操纵傀儡的根本术法。有了它,就再不用什么灵线控zhì

了,驾驭傀儡会更加得心应手。有灵引术的底子在,你适应起来也是很快的。至于其他法术学什么,那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你自己,一是我们未来选定的对手。”唐劫说着,拍拍手里的资料。

卫天冲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看看些有可能挡在我前路上的对手都有哪些特长,然后……对症下药。”

“没错。”唐劫笑道:“首先要找到一批将来被我们克制的对手,然后针对他们选择术法,他们就是你将来要晋升的踏脚石。接下来,就是看这些对手出现的时间。你看这上面,就记载了这些榜上有名的人物,包括他们的参加时间,参加场数。一个人,大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比如每天什么时候修liàn

境界,什么时候修liàn

法术,什么时候出来历炼。只要把握了他们的习惯,那就知dào

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不会来。知dào

了这些,再去了解他们的战斗风格与实力,我们就可以去有选择的去挑选自己的对手,回避不想面对的对手。”

“可他们也有可能临时改变主意啊。”

“那就输一场又有什么关系呢?当胜负取决于天长日久的累积时,一两次的变数已算不上什么了。只要这些人的行动方式没变,战斗风格没变,我们就拥有更高的胜率!胜率,这是基础!再说就算他们真变了,我们也可以重新捕捉规律嘛。”

“却是有些麻烦了。”卫天冲忧心忡忡。

唐劫笑了:“少爷,你不会以为每一个好主意都是不需yào

考lǜ

执行困难的吧?我所说的计划,本来就不是什么太难想到的事,至少这洗月学院千百精英,未必就不能想到。真zhèng

的问题在于这些资料搜集难,分析难,且需yào

长时间的累积才能有收获。有那闲功夫,还不如自己好好修liàn

提升实力了。我这也就是为你,真要为我自己,我都不愿意干!”

要把握那么多人的行踪习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此唐劫才去要这份资料,而且不仅是今天,而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需yào



只有从海量的信息中,唐劫才能找到适合成为卫天冲对手的目标。

卫天冲听得连连点头。

唐劫已继xù

道:“当然,光靠寻找对手这一点还是不够。洗月学院的学子太多,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处理。好在我们还有一些别的方法可以补救。”

“什么方法?”

“这第二个方法就是学院积分的规定。按照学院的规定,每胜一场得一分,每次的上榜学子,只看当日得分多少。换句话说,就算是戚少名今天来斗场,如果他只打十场,就算赢了十场也只得十分。而你如果打三十场,只要能赢二十一场,那就是得十二分,在当日排名上就能胜过他戚少名,这个你懂了吗?”

卫天冲恍然大悟:“你是说增加历炼时间?”

“没错!”唐劫很肯定地回答:“如戚少名他们这类人,通常不会花一整天的时间在斗场,毕竟他们也要修liàn

。我看了这上面的记录,发xiàn

戚少名,安如梦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在上午出现在斗场,通常历炼一次不超过两个时辰,当日战斗次数不超过十场。知dào

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上午出现在斗场,是因为过去半年里,他们习惯了白天上课晚上修liàn

的安排。一个有能力的人,必定也是一个有习惯的人。所以这些人大考过后,就把上课的时间用来历炼,其他时间则照旧训liàn

。只打十场,则是因为灵气不够!”

人力有极限,就算再能打的人,连打十场也会感到难以支持。

对于戚少名安如梦这类的天才来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胜率,但在境界相差不大的基础上,他们的续战能力未必比其他人强多少。

而就算是他们,也不是场场必胜的。

唐劫已继xù

道:“他们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斗场恢复灵气,再加一个月又只能五天上榜,因此通常是打完就走,不值得每天必争。但是对我们来说,就有机会了。”

“没错。既然一个月只能上榜五天,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选择某一天全力以赴的争胜,我不能上榜五次,争个一次总是有希望的吧?”卫天冲狠狠道。

“没错。不过这一点,其他人也未必就不明白。他们最终也会有所选择。好在你的少海旋元诀生生不息,连绵不绝,在后力恢复上,其实还是有优势的。”说到生生不息连绵不绝时,唐劫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好在他很快收拾心神继xù

道:“当然,在选择术法的时候,就要多考lǜ

那些消耗少的。你是傀儡为主,在持久战方面,你还是有优势的。”

一番话,终于说得卫天冲有了信心。

他大声道:“好,我就听你的!”

他不知dào

唐劫说这么多,其实全是扯淡!

他的规划或许可以让卫天冲提升些名次,但距离上榜却依然差得远了。

只不过唐劫很清楚一件事,有些人不努力可能是自己天生懒惰,但更多人不努力,仅仅是因为看不到希望。

“就你这样,我看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出息”这句话可以彻底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好好做,我看你在这方面有潜力,能发展出来”,却可能造就出一个成功人物。

人总要有希望,才会有拼搏下去的动力。

卫天冲或许惧怕痛苦,或许胸无大志,但这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想上进。

只不过在他看来,自己玉门四转的资质,实在没可能竞争得过其他人。

既如此,他自然也懒得去努力拼搏。

所以要想让他这样的人努力,首先就要给他希望。

唐劫做得则更多一些,他不仅要夸卫天冲,更要用华丽的语言,“完美”的规划,画出一张看似美好的画饼,这画饼是如此诱人,吸引着卫天冲一步步走过去……

这才是他的目的。

唐劫不求他现在就能争出一片天地来,但至少他要先会努力争取!

在这争取的过程中,他的实力会渐渐提升,人也会渐渐成长,距离目标也就会越来越近。

这刻他的努力终于见了成效,看卫天冲现在总算打起奋斗的精神,唐劫也有些感动,拍着卫天冲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你自己肯努力,我就一定能让你出人头地,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金手指,你的老爷爷,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你在这仙路上闯出一片天地来!”

卫天冲一阵懵懂,完全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第四十章 天御殿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便致力于帮卫天冲搜集资料,处理信息,分析对手,并最终帮卫天冲选择了烟罗步和勾邪阴兵。

烟罗步是一种规避步法,最擅长小范围的腾挪闪避,勾邪阴兵则是以术法请阴兵助战,在低阶术法中算是比较实用的一种。

唐劫已打定主意让卫天冲走召唤流路线,毕竟这小子好逸恶劳,这也是最适合他的,因此就让他选了这勾邪阴兵。

勾邪阴兵在所有阴兵中算是最低一等的存zài

,战力有限,但有个好处就是纠缠效果不错,能起到良好的阻挡作用。

唐劫为卫天冲设计的战术思路很简单,就是以烟罗步规避,以阴兵骚扰,以傀儡主攻。

灵徒阶段,由于术法威力有限,大部分灵徒最终都会选择走唐劫庄申的路线,即以武技为基础,配合术法施展,因此大多还处在近身攻击的范畴中。

只有等到灵海境以上,灵液万滴,掌握的法术也多了,熟练了,那才能一个接一个法术的狂砸。

卫天冲的修liàn

方向,现在就是以针对这部分学子为主,而且这部分学子也正是争榜的中坚力量,只要过了这关,卫天冲就机会大增。此外这种依仗小弟的磨盘式打法,对灵气消耗也少,正适合打持久战。

等过段时间卫天冲熟练了现有法术,再让他学一两个远程术法,基本就是道士克战士的节奏。

接下来就是卫天冲苦练的时候——再如何克制,终归也要有那个基本实力才能把优势发挥出来。

解决了卫天冲的事,接下来就轮到唐劫自己了。

不过与大家期待的对练场上大展神威不同,唐劫压根没去对练区。

他去了单练区。

神兵斗场的单练区就在山谷的另一头,与对练区遥遥相对,它的正式名称其实叫法术特训区。

走过演练场,穿过那片山谷,唐劫来到一片鸟语花香的山林间,看到远处正矗立着几座宫殿式建筑,建筑前还横亘着一片围墙。

唐劫数了数,发xiàn

宫殿共有七座,每座大殿上都有一块牌子,分别写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演,天诛,天变,天御七个名字。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七天殿。

唐劫知dào

,这七个名字其实就是对应了攻击(天诛),防御(天御),闪躲(天璇),持久(天玑),应变(天变),快捷(天枢),综合(天演)七种指标要求。

每一殿都代表着对应的法术要求,考验和训liàn

的也正是这方面的要求。

入殿口坐一老者,手边放一案几,上面摆满玉牌。这刻看了唐劫一眼道:“姓名,等阶。”

“唐劫,灵泉阶。”

那老头取过一块玉牌,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和等阶,然后抛给唐劫:“这是你进入七天殿的传送牌,每个殿只可进入一次,灵泉走左首第一扇殿门。”

唐劫看看手上玉牌,那玉牌上刻有极复杂的阵图,料想应当就是传送阵法了,只不过仅可作用于殿内与殿外,同时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记录自己的成绩。

唐劫随手将它别在腰间,与积分牌放在一起,想了想,唐劫先去了天御殿。

他如今修liàn

藏象经和离经,身体素质大大提升,正想试试目前的抗击能力如何。

到了殿前,就见天御殿上挂着一张榜,榜上写着:

“本殿为训liàn

防御能力之地,领牌后可进,不可使用任何装备。每日入殿只可一次,如有不敌,激发玉牌可传回殿外,为性命故,切勿逞强!!!”

一连三个感叹号,以警告学子们别拿自己生命冒险。

虽然说洗月学院修liàn

不许出人命,但总架不住有人玩命死撑。

从左首第一面殿门踏入大殿,然后唐劫就看到身边风云变幻,自己已置身在一片密闭空间。

这空间不大,四周一片昏暗,只是一字并排站着十个黑甲人。

“傀儡?”唐劫惊呼。

他自是一眼就看出,这十个黑甲人全是傀儡,全身上下阵纹密布,在昏暗空间中闪烁出奇异光亮。

就在唐劫出现的同时,一具黑甲傀儡已冲了出来,对着唐劫就是一拳。

唐劫本能地闪躲了一下,却发xiàn

那傀儡速度奇快无比,竟是瞬间冲至身边,一拳打在他腹下,将唐劫一击打飞出去。

不过这一拳看似凶猛,却是推力大过冲击力,唐劫竟没感觉到多少伤害。

下一刻那黑甲傀儡已又是一拳捣出,再打唐劫胸部。

唐劫这才发xiàn

,它的移动速度很快,但是出拳速度却是一般,想必是学院特别安排了给学子施法的机会。

唐劫心中微动,却不使用防御术法,而是继xù

用自己的身体抗了这一击,发xiàn

这一拳果然比之前又重了些许。

下一刻那黑甲傀儡已是接连不断对唐劫狂殴,且一拳比一拳重,唐劫打定注意要测试一下自己的本体到底有多强悍,只是不断的挥舞手臂格挡和用自己身体硬抗。

那傀儡对着他狂殴不止,力量渐渐越来越大,直到一拳可开碑裂石的程度终于不再增长,这时唐劫就听玉牌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随后又是一台黑甲傀儡冲上,和先前那具一起,对着唐劫狂殴不止。

唐劫立kè

明白,这十台傀儡多半就代表一百点的评价,每台傀儡相当于十点评价,只能要能挡下全部十台傀儡在一段时间内的围攻,多半就是一百分了。至于说记录,自然就是时间越长越好。

明白了这点,唐劫便干脆与这些傀儡周旋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劫身前的傀儡也是越来越多,当一共三台傀儡围攻唐劫时,唐劫渐渐感到不支。

虽然说这些傀儡的拳劲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太大伤害,但是东一拳西一拳的砸过来,积累多了唐劫也感到浑身酸痛。

尤其是数量多了后,连格挡都越发困难起来。

这刻唐劫刚挡住一具傀儡的捶砸,旁边两具傀儡已从分从左右扑上,又是一人一拳打在唐劫腰部,总算他们受法阵控zhì

,不攻击头部。

饶是如此,唐劫也被打得连退数步,下一刻第四台傀儡飞身扑上,蹬出一脚,将唐劫狠狠踢飞出去。

这一脚踢得相当重,竟是比之前拳打更加有力。

“操!提升了!”唐劫骂了一声,这些傀儡在达到一定数量后,竟然还会进一步提升战力,之前全部是只用拳头,等第四个出来就用脚了。

他一个翻身跃起,尚未站稳,已被其中一具傀儡正用头撞在腹部,再度将唐劫顶飞出去。

好吧,还会用头了。

唐劫翻身滚落在地,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就见两具傀儡同时冲过来,同时抬脚对着唐劫狠狠踩下。

唐劫只能架臂迎接,又一台傀儡已飞起一脚,踢在唐劫腰部,这一脚几乎踢得唐劫骨头都要断了。

四具傀儡已同时铁拳砸下。

被逼无奈,唐劫只能发动无相金身,那八只拳头同时砸在唐劫身上,却如中金革般,发出一声铿锵脆响。

巨大的反震力让四具傀儡同时顿了一下,唐劫已一个翻身滚出,连忙爬起,这才松了口气。

有了这无相金身加成,他的防御能力再度提升,又可以支撑好一段时间了。

不过唐劫却不甚满yì



他摇摇头:“只能走到这一步吗?不应该啊。”

说着一拍手中玉牌,此时那四具傀儡正向他冲来,随着这一拍之下,唐劫的人影化出一道光芒,消失于这片空间中,再出现时竟已回到了总入口前。

殿门口的老爷子看了唐劫一眼,便低头道:“四十一分,在新生里也算不错了,不过对于拥有无相金身的学子来说,却是差了些。这学院特训殿的分数,前五十分和后五十分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唐劫听的吃惊,到不是奇怪对方知dào

自己所练法术,而是惊讶原来分数越往后越难。

想到当第四具傀儡加入时,那些傀儡战力陡然又提升一截,唐劫心中也有了些谱。

不过唐劫对此并不担心,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测试,而不是冲关,因此对分数也不太在意。

因此只是恭敬道:“是,学子才疏学浅,新得无相金身,尚未熟稔,故而表现太差,此番回去定要加倍苦练。”

这边告别了老者,唐劫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他此时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离经锻体的效果,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差一些。

虽然说目前的体质已相当于低级术法加身,但自己修liàn

的到底是兵主秘法。

藏象经练了三年不说,离经也经lì

过了两此洗炼,大几千的灵钱砸进去,却只能走到这一步,甚至还不如穿件防具的效果,不该如此啊。

难道是自己修liàn

上有什么不对?

唐劫不由想到。

默想中,唐劫习惯性的运转心法,那原本因傀儡痛殴带来的苦痛在他强dà

的恢复能力下渐渐消弭,唐劫突然觉得这恢复速度似是比往日更快了些。

更快了?

唐劫心中一惊,猛然醒悟过来。

他大叫道:“该死,我怎么忘了这点,要挨揍才能提升啊!”

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被卫天冲一顿鞭打时的领悟。

兵主的炼体心法,培养的是体质本身,但是各方面的能力却需得在对应条件下才能激发。

这些年来,唐劫再如何修liàn

,终究不可能天天打自己,每日长跑主要使他气力悠长,血如汞浆主要使他恢复强dà

,惟有缺少战斗,使他做不到真zhèng

的体如金刚,现在的体魄,只是其他锻炼顺带激发出的一部分,却绝不是全部。

就算是离经锻体,也不过是使他有了更强dà

的潜质,却终究需yào

一定的捶打才能完全激发出来。

而今天的天御殿之行,正是他一直以来需yào

的挨揍历程,或许也是因为积淀太久的缘故,以至于才只一次,就使唐劫有所进益。

“看来这以后就要天天进天御殿挨揍去了。要是能在不用防御术法的情况下拿到一百分,那就正符合了我的需yào

,既得资源,又留底牌。”唐劫不由想到。

对于唐劫来说,榜上留名获取资源肯定是要的,如何能在获得成绩的同时还保留实力才是他最头疼的,就目前看来,至少这七天殿里已经有一殿向自己现出了曙光。

第四十一章 天诛殿

知dào

了问题所在,唐劫又恢复了对兵主心法的信心,闲来无事,便去其他殿转了一圈。

如己所料,那天璇殿就是专门用来训liàn

闪躲的,一入殿内就能看到漫天飞蝗向自己打来,学子们不可使用防御术法,必须凭借自己的移动与格挡来避开攻击。那些飞蝗打在身上到是不疼,就是会多一个印子,然后玉牌就会亮起一下,记录在内。

待到规定时间内完成,根据受到攻击的多少来判断成绩。

唐劫的紫电纵身法尚未熟练,因此一入殿就被打成了筛子,玉牌的闪光直接耀成灯泡,成绩自然也是惨不忍睹。

天玑殿则是训liàn

持久能力,唐劫进入后就会发xiàn

自己正身处战阵之中,面前是无穷无尽的兵卒向自己涌来,而自己则被己方士兵裹挟着一路前冲。那些士兵当真是怎么杀也杀不完,死了一批就又来一批,简直没有尽头,唐劫打到后来精疲力尽,几乎连手臂都举不起来。这才意识到,在这无尽兵海的战斗里,什么威力通天的法术都是假的,惟有源源不断的作战力量才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关键。

离了天玑殿后,唐劫很是休息了一会儿,才又去了天变殿

天变殿在进入前,可以先领到一些幻符,这些幻符记录着各种法术,以替代学子目前尚不足的能力。

入殿之后就会有一些幻象灵师与他们斗法,各种法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绝对不是现在的学子能挡住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使用手上的法符做出应对。在法符用光之前,或者打败对手,或者支撑足够长的时间。

这一殿锻炼的就是学子们对术法的理解与选择,在面对各类可能到来的危险前,合理的选择使用法术有时比强dà

的法术更加适用,同时也能帮zhù

他们亲身体会和了解各类术法的实jì

应用。

这一殿同时唐劫也是过得最轻松的,因为他文科学霸的关系,对于各门各派各类法术早就有了许多了解,虽然还算不上精通,但至少不会做出太离谱的决策。

尽管如此,他也只得了三十二分,后面的法术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难对付,甚至于还有些法术形相似而质不同,更有些法术释fàng

奇快,你必须在对方捏动法诀的第一瞬间就猜出对方要使用什么术法,以做出正确应对。

天枢殿是锻炼施法快捷的,里面会有一些灵师幻象与你交战,这些灵师与天变殿又有不同,主要是施法速度特别快,威力到是极弱,往往学子们一个法诀还没捏好就被迎头一阵法术打得焦头烂额,有时直接打乱成法。

有倒霉的学子进了这里,半天放不出一个法术都很正常。

各种中断。

唐劫到还好些,他的凝水罩如今就算没到收发由心的地步,也已无限接近瞬发,因此抵御攻击不成问题,问题是他的元气针却没达到如此速度。

那些个幻象灵师一个接一个的法术砸过来,唐劫楞是半天没放出一个元气针来,全靠凝水罩顶着,硬生生把天枢殿打成了天御殿,最终还是被那些幻象一轮齐射直接打出殿外。

在天枢殿被打得焦头烂额后,唐劫又去了天演殿。

天演殿就是一个综合训liàn

场,学子进入后通常会置身于一处凶地秘林中,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有时可能是一场追杀,你必须在追杀中逃亡;有时可能是一场追猎,学子扮演捕猎者;更有时会面对一些特殊的妖怪,包括能够媚惑人心的妖狐,凶霸残忍的暴熊,快速灵活的木猿;甚至有时还会接到一些奇怪的搜索任务,每一次的要求又各不相同,面临的境遇也大相径庭,可以说是最为复杂,也最为考验全面素质的一殿。

唐劫的综合素质与判断能力极强,因此这一殿的成绩也不错。

去过天演殿后,唐劫最后又去了天诛殿。

天诛殿就是测试学子攻击力的,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天诛殿中竟然幻化出一城平民,告sù

学子这些平民都是厉鬼幻象所化,让学子在其中杀戮,以杀死多者为优胜。

然而唐劫怎么看这些平民都不象厉鬼,当他手起剑落杀死第一个平民时,对方根本没有还手,甚至还会有鲜血飞溅,洒到他身上,能感到温热的鲜血浇灌了他全身。

那时唐劫也被这一幕楞住了,他几乎要怀疑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他看到有平民因恐惧而四散奔逃,更有人跪地求饶,哀号连连,以至于唐劫那高举的利刃再斩不下去。

他停止了攻击。

这一殿,最终成为唐劫成绩最差的一殿。

出来的时候,唐劫有些心神不属。

他不明白洗月学院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育人有道,不支持无端杀戮吗?

为什么还要让学子经lì

这样的疯狂?

这还是训liàn

进攻的天诛殿吗?

这是抹杀人性的修魔殿啊!

此时他已历经七殿后,身心皆疲,再加上天诛殿的巨大刺激,终于悻悻离开。

他并不知dào

,在他离去后不久,谢枫棠突然出现在天诛殿前,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那司月儿,还有一人则是那入口处的老者。

“钱老看此子如何?”谢枫棠笑咪咪问。

那老爷子慢悠悠回答:“还算不错,至少不是个滥杀之人。”

司月儿却是嘴一撇:“却是不够狠辣,不够杀伐果duàn

,有些婆妈了。”

谢枫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叹息道:“杀伐果duàn

不是果duàn

杀,月儿!不要动不动就用你那套标准来衡量别人好不好?这天底下需yào

果duàn

的事有很多,果duàn

不杀它也是一种果duàn

!”

“可是仙路凶险,岂有可能不沾鲜血就一路登顶?”司月儿不服气的回答:“你我手上,沾的血还少了吗?其中又何尝没有那无辜之人?想不通这点,我看他终身难有成就。”

“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什么环境,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终究是要懂得约束自己才是。肆无忌惮容易,约束自我方难,大道难求,终不是一个杀字就能解决的。”老人则依旧是慢条斯理地道。

想了想,他说:“我看好此子。”

“能够在一个时辰内记下三门术法的,自是值得看好。”谢枫棠笑道。可惜他不知dào

他的看好理由完全不成立,当然,将来若感情好了,再知dào

唐劫作弊,没准他就会说:明知院主在侧还敢捣鬼的学子,也称得上有胆有识了。

只要你喜欢一个人,怎么都能找到理由,反之亦然。

———————————

七天殿一行,让唐劫明白了自己的实力差距与真zhèng

的顶尖有多大。

这也难怪,从灵泉到灵湖,按标准时间有一年半的修liàn

历程。

这一年的时间,学子们也会有许多成长,老资格的灵泉和新入的灵泉,实力水准也不一样。

为什么如戚少名安如梦这等公认的天才一开始都不能百战百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按时间算,以戚少名的进度,估计他已快要摸到灵湖门槛了,如果不急着冲灵湖,那么接下来可能就是他狠练术法,抢榜上头名的日子,毕竟这些都是资源。

至于安如梦则不同,她的六欲脉不利于修liàn

速度,但是修liàn

的术法对应下,威力倍增,就好象少海洞金诀对裂玉指的加成一般,六欲脉对某些法术也有额外的独特效果,使其战斗力在一开始甚至更强于戚少名。

相比学子们热衷于对练场地较高低,唐劫更热衷于特训场。一来他不缺战斗经验,两世为人,历经坎坷,使他对许多东西理解的比其他人更早,也更深。二来这特训场对自身实力的提升更加明显。

对练场有太多的针对性问题,特训场则是完全以锻炼自身为主。

因此接下来的日子,唐劫除了日常修liàn

外,每天都会固定来到特训场历炼。

这七天殿中他最喜欢的还是天演殿。他喜欢这里诡谲多变的氛围,同时也渐渐对栖霞界各处的生态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天演殿能有如此许多的变化,光是内容就耗费人心力无数,想来当初设计这七天殿的人,应当是在天演殿上费心血最多的。

受益最大的则是天御殿,正如唐劫所料想的那样,在不断的捶打锻炼中,唐劫的体质越发强悍,以至于仅凭自身已可抗到第七个傀儡。为此别说无相金身了,他连凝水罩都放qì

使用。

第七具傀儡出现后,所有傀儡的力量更是飚升一截,其强度已不比一般的低级术法差了,七具傀儡十四只拳头砸下来,相当于同时承shòu十四次法术攻击,若是普通的防御术法,只怕一轮都承shòu不住。

即便以唐劫那强悍的身体素质,也在承shòu一轮轰砸后被迫离开。

最痛苦的则是天玑殿。漫长的战斗不仅对学子的体力和灵气是巨大考验,就连精神与意志也受到挑zhàn

。如果说别的修liàn

要讲究量力而止,那么天玑殿就要求你必须不断地压榨自己的身体,是真zhèng

的惟苦练方有进步。

正因此,每一次唐劫都要打到精疲力尽,累的连手指都动不了才被迫退出。

进步最快的则是天变殿,天变殿对头脑的要求远高于对实力的要求,而唐劫在这方面恰恰是最有天赋的,以至于成为成绩仅次于天御殿的一关。天御殿那是有心法和资源的底子在,因此是他成绩最好的一殿,天变殿则纯靠天赋,因此唐劫对此殿的成绩,自傲程度还甚过天御殿。

进步最慢的则是天璇殿。由于自身体魄强dà

的缘故,唐劫对闪躲的要求不高,心态不对,用心思自然就有限。再加上紫电纵身法也不是专精于小范围腾挪的术法,因此进境远比唐劫预期的要慢。

最不愿面对的就是天诛殿。

这也是他成绩最差的一殿,压根没进步可言。

今天唐劫再度从天诛殿出来,不用问,这次他依然只杀一人后便停手了。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奇怪道:“我有些不明白,你看起来不象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能对一些幻象下手?你应该知dào

,它们不是真实的生命。”

“因为我觉得这种修liàn

看起来对我们的实力不会有任何帮zhù

,反而会培养我们心中的杀气与暴戾。”唐劫老实地回答:“我觉得洗月学院需yào

的不是这样的弟子。”

“原来如此……”老者嘿嘿笑了起来:“洗月学院需yào

的不是这样的弟子,有趣,有趣,可你凭什么决定洗月学院需yào

什么弟子?”

唐劫愕然。

那老者已又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洗月学院需yào

弟子?不,需yào

弟子的是洗月派,不是洗月学院,你……懂吗?”

唐劫听的心中一颤。

那老者已继xù

道:“你很聪明,但显然有些聪明过头,聪明到竟然去揣测学院的目的,这就是你的问题。不过有些事,终究不是你能揣测的。你凭什么认为洗月派就不需yào

杀戮呢?还是你觉得洗月派现在问鼎文心,无人可撼其锋,便可坐享其成?”

唐劫的嘴颤了颤,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知dào

老者会给他答案。

老人已叹了口气:“这里是学院,有许多东西不该在这里出现,但这不代表你们将来就不需去面对。人生总有许多无奈,修者一生漫长,会遇到的无奈更多。有时当上天需yào

你挥起屠刀时,你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明白老人家的意思,可如果可以,总应该有一些别的办法。”唐劫回答。

“别的办法?”老人看了唐劫一眼:“那你现在有别的办法不杀一人而获得天诛殿的高分吗?”

“这个……”唐劫立时哑然。

他的确没有办法。

“既然无法,那便面对。学院不鼓励你们滥杀无辜,但学院同样希望你们明白,总有一些无奈你们必须面对。去吧,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至少杀死一百个再出来,到时,你会有新的发xiàn

。”

说着那老者对着唐劫身边玉牌一指,然后一挥衣袖,已将唐劫再度送入天诛殿内。

回到殿内,唐劫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那满城百姓,他把眼一闭,已是纵剑斩去。

他砍!他杀!他纵剑狂戮,任由那血在身边飘洒,哀号在耳边此起彼伏,只是不断的大砍大杀,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这些只是幻象。

那些个在他身前叩头跪拜,哭号不止的平民被他一个个杀死,直至血洒长街。

终于,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唐劫突然听到一声暴喝。

“干他娘的,老子这么求你你还杀,兄弟们跟他拼了!”那先前哀号呼救的平民突然站起来,为首一人竟是化成厉鬼向他扑去。

“原来真的都是厉鬼假扮!”唐劫终于明白了。

当这些看似和善可怜的平民突然化身厉鬼时,原本阻碍他心间的痛苦一下子烟消云散,他长笑一声,纵剑砍去……

再出来时,唐劫满身杀气,带着一股昂扬斗志。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道:“明白了?”

“是!学子明白了,江湖诡诈,魑魅魍魉横行,有时我们做事不能尽信眼前所见,更要坚信本心,明明学院已经告sù

了我它们是厉鬼,可我却还是被它们的哀号所动摇,被假象所欺骗,以至于屡次入殿都无所成,说明我心中犹豫不够自信!”

“很好,知dào

就好,去吧,去吧。”

“是!”唐劫恭敬离去,心中却不由泛起一丝冷哼。

现在看来,洗月学院也是想通过这种事来让学子坚定的相信洗月派。

是的,唐劫没有看出那些平民是厉鬼所化,但那是因为厉鬼也好,平民也罢,都是幻象,自然无从察觉。

可真实之中,厉鬼化人,必有端倪。

不仅厉鬼如此,一切阴谋诡计皆有端倪。

而洗月派,他们其实就是在通过这种事来打击学子判断问题的自信——如果你自己无法判断对错,那就让洗月派来帮你判断。

好手法!

唐劫心中暗笑。

到底是洗月学院,于不动声色间,已经在培养学子对洗月派的绝对信任了。

明白了这点,唐劫自然知dào

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解决了这件事,唐劫心头一松,走起路来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正回去的路上,却看到卫天冲迎面走来。

他一看到唐劫,竟是抱头痛哭起来:“唐劫……你要帮我做主啊!”

“少爷?出什么事了?”唐劫不解。

“我的傀儡……”卫天冲嚎啕哭喊:“我的傀儡被他们砸烂了!”

————————————

PS:昨天通知活动的事,有朋友建议加上打赏底线。和上帝之纹讨论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加底线的好,没有必要设置特别门槛。所以任何读者只要打赏都有获奖资格。这个活动终究是以活跃气氛为主的,只要心意到就行,我们不必把奖品看得太重,关键是大家玩得开心。

第四十二章 出气(上)

唐劫在七天殿修行的这段时间,卫天冲一直也没闲着,而是遵照唐劫的计划,苦练术法的同时,也努力挑选对手,为自己赢得更多胜利。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卫天冲术法越来越熟练,战斗经验逐渐加强,畏怯心理渐渐消退,实力也逐渐发挥出来。

他玉门四转在学子中本就算中间层次,又是世家少爷,有资源相助,只要自己肯努力,进入前五百的行列还是比较正常的。

再加上唐劫帮他制作的战傀和设计的战术,使他再进一步,因此在后来的历炼中,竟然一路杀入了前三百的行列。

虽然他现在还不够格上榜,但进步速度飞快却是事实,就连对练场上许多学子都知dào

有这么一个“带狗”的胖小子颇有些难缠。

然而也正因此,卫天冲给自己惹来了一个麻烦。

由于针对性挑选对手,因此卫天冲的对手中,熟人比较多,经常会发生老对手碰到一起的情况。

前些日子卫天冲和一批学子较量,就有人倒霉的连续三场和卫天冲分配到一起,简直就象是打麻将连续三把杠上开花,后果可想而知。

那学子大概也被卫天冲的无赖打法激怒了,打又打不过,避又避不开,愤nù

之下,就出了一个狠招。

“那几个家伙拼着输掉比赛,一个个上场就攻击我宝宝,我一开始没在意,连打几场,结果……”卫天冲嚎啕大哭着说:“后来我发xiàn

宝宝不行了,我求他们住手,可他们就不干。我当时都认输了,他还是打,他们硬是生生地把我的傀儡打散架了啊……呜呜……”

卫天冲抱着唐劫狂哭不止,连带着唐劫肩头都湿了一大片。

唐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狼傀虽然防御弱了些,但极为灵巧,并不容易被攻击到,除非是盯着死打。

神兵斗场的对炼虽然不禁止学子攻击傀儡等物,但到底是价值较高的存zài

,轻易也没必要去砸人饭碗,都认输了还打,这就过分了。

唐劫哼了一声:“都有谁?告sù

我。”

“秋境,寒折,叶兴,钟晗和李怀海,他们五个是一伙的,那秋境是他们的头儿,傀儡是叶兴砸坏的,主意是李怀海出的。他们砸了我的傀儡后就一起笑话我,说我没了傀儡就屁都不是……”卫天冲越说越伤心。

唐劫看他这样子大是无语,只能道:“哭什么哭?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一个傀儡坏掉了吗?再做一个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两千灵钱呢,我娘给我也不容易,你以为我卫家的银子天上掉下来的啊?”卫天冲抽噎着道。

“这话听着真新鲜,你竟然也开始关心家里了。”唐劫笑道。

卫天冲还想辩解,唐劫已拍拍他肩膀道:“好了好了,这事我会帮你解决的。对了,那坏掉的傀儡带回来了吗?”

卫天冲点点头:“就是散架了,不过我看那上面有些材料还是好的,想着可能能启下来再用。”

“这就对了!”唐劫大感欣慰:“少爷,你也学会过日子了。”

卫天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唐劫已一拉卫天冲道:“走!”

“干吗?”

“还能干吗?帮你报仇,欺负了我家少爷,我得给你出这口气!”

—————————

唐劫拉着卫天冲就去对练场。

到了对练场,唐劫问:“谁是秋境叶兴?”

卫天冲一指远处几名学子:“那高瘦的是秋境,矮胖的是叶兴,脸黄的是李怀海,旁边寒折和钟晗,还有就是他们的仆学。”

唐劫向那边看去,正好那边几名学子也朝着这边望过来。

看到卫天冲带着唐劫入场,那叫叶兴的已放声笑道:“瞧那怂包又回来了,还带了个仆学。”

“那不是唐劫嘛?”

“原来他就是唐劫,这小子得了剑典传承却不来对练场,每日里专往七天殿跑,没想到今日到过来了,莫不是想为那小子出头的?”

“哼,无胆之辈,也配出头?”几名学子已同时发出不屑鄙夷之声。

这段时间唐劫一直没来对练场,其实学院早有关于他的传言。

有人说他当初根本就没记下剑典中的法术,白白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因此不敢来对练场。

也有说是剑典法术太难练,他修liàn

不成反耽误了自身进境,因此不敢来对练场。

更有说他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纵有绝学也不敢来。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唐劫就是不敢来!

有好事者曾为本期学子排名,起初唐劫是排在本期学子的前二十内。

后来随着唐劫的一直不出现,一个又一个学子展现出强dà

的战斗能力,唐劫从前二十开始下滑,掉到五十,再掉到一百,一路下滑到最后干脆连前三百的排名都没他了。

以至于这刻看到唐劫,众人已完全不把他当回事,更是尽情嘲讽卫天冲和唐劫。

唐劫也不生气,只是轻笑道:“人不少啊,五个少爷,十二个仆学……好,好得很!”

说着人已向另一边走去。

“你去哪儿?”卫天冲问。

“当然是参加对练啊,不对练怎么打那几个家伙?”唐劫回答。

“可那要抽签!”卫天冲喊。

“那就多打几场,总能抽到的。”唐劫淡淡回答。

卫天冲听得一阵眼晕。

那就多打几场?他在开玩笑吗?

难不成他要一路打到碰上秋境等人为止?难道你以为对打不消耗体力灵气的?

然而唐劫还真就这么去了。

对练场有签堂,学子参加对练需先用积分牌进行登记,记录资料与战果。签堂中有专门的学子负责根据战果来划分学子实力,在抽签时会把战果表现相近的放在一起,使相互抽中率更高。

这刻唐劫进入签堂,那负责的学子叫赵书新,认识唐劫,便道:“好些天没见你,怎的这次又要过来拿资料吗?”

唐劫回答:“不了,这次我要参加对练。”

赵书新大笑起来:“你终于决定参加了,你可知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在找你。”

唐劫笑笑:“想必让很多人等急了,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说着唐劫已是十枚灵钱塞过去,轻声道:“帮个忙,我想碰上秋境叶兴他们。”

听到这话,赵书新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收了钱轻声道:“原来是为你家大少报仇来的,不过你才来,我就让你碰上他们,有些说不过去啊。”

“没关系,我可以先打几场。”

“行,那我为你安排,正好今天你第一天参加,没有评价,安排谁是我说了算,过了今天,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对了,秋境他们现在胜率百分之四十一,评价普通。”

“明白。”唐劫笑着拍拍赵书新:“谢你了兄弟。”

这边赵书新已给他抽好签:“何心平,丁字二号房。每人一根签,取到签算赢,记着不许伤人。”

这最后一句却是例行吩咐。

唐劫径直去了丁字二号房,片刻后那叫何心平的学子进入,看到唐劫,眼前一亮:“原来是狂生唐劫,没想到你还敢来对练场,你可知有多少人……”

他还想说,唐劫已走了过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随手一拳击出,已袭向那何心平,那叫何心平的学子没想到他说打就打,想要招架,却只见唐劫身形奇快如飞,一只拳头已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下一刻轰的一声,何心平已飞了出去,翻了翻白眼,直接晕倒。

唐劫取过他身上的签子,已回到签堂。

赵书新见唐劫回来,惊讶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打完了。”

赵书新张了张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直到唐劫示意他快些,他才明白过来,继xù

为唐劫安排抽签,同时还问:“你不需yào

休息一下?”

“没必要,我赶时间。”

拿了签继xù

入房,这次他干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手,直接一个紫电纵身法冲过去,接着就是一拳把对方砸飞。

就这么着一连打了三场,三名学子连放个法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打倒。

有学子不服,输了后在演练场大叫:“这哪里是斗法,分明就是乡野村夫打架!”

唐劫讥笑:“你是说你连村夫都打不赢吗?”

那学子口结,场上已是掀起一群大笑。

亦有学子大叫:“大家小心,这唐劫狡诈得紧,根本不与我等斗法,与他交手切切小心,莫要上来就被他偷袭!”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学,那卫天冲是个滑不溜手的货,就知dào

跑,这唐劫却是个偷袭的主,就知dào

用拳头砸人。这一主一仆当真是猥琐之极!”

更有学子大喊:“唐劫来了!唐劫来了!”

已有好事者去通知那些早憋着劲想揍唐劫,却一直没等到机会的学子了。

这边唐劫还在继xù

,第四个出场的学子却是小心多了,入了房也不开话,直接先放出一个盾来保护自己。

随后就见到唐劫虎冲而来,一拳打在他的盾上,就见那盾在唐劫的拳下荡漾出一片华丽光彩却未破碎,那学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哈哈笑道:“哈哈,你……”

他才说了三个字,唐劫已又是一拳落下,落在那护盾上时,只听啪的一声,护盾破裂,拳头已再次轰上他的面门。

那学子眼一黑,干脆利落地倒下。

第四十三章 出气(下)

一连打了六场,第七场的对手与之前六场终于有了不同,无论是应变还是法术释fàng

上都有了长足进步。

不过很显然,在唐劫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依然迅速瓦解斗志。

那孩子走的时候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连个法术都不放。”

无奈之下,唐劫只能哄他:“我用了无相金身,这可是神霄剑典上的强体类法术,你输的并不冤。”

那学子这才安慰许多。

连胜七场,对练场上此时已有不少人开始关注唐劫的战斗。

秋境叶兴等人也面色沉重起来。

旁边李怀海已轻声道:“连打七场,这小子明显是冲我们来的。”

“早看出来了。”秋境哼了一声:“过来帮他少爷找场子的。”

“那他可有得打了。”那寒折故作斯文摇着扇子笑道:“这对练场上几百个人,要抽到我们,也得看他有没有那运气,没的累死他都抽不到。”

就在这时,就听远处一声喊:“钟晗,唐劫!”

钟晗脸色一变:“不会吧?这么快就撞上了?”

秋境道:“不用问,肯定是给赵书新那小子好处了呗,那个贪财鬼,收了我们的钱,再收唐劫的钱,他还真是两头捞呢。”

“妈的!打就打,我也未必输!”钟晗却是不服气道。

他说的豪气,话里却已无形中透出胆怯。

进了房间,钟晗第一时间用出防御术法,却看到唐劫没动,只是看着他说:“你们砸了我少爷的傀儡?”

“是又怎么样?”钟晗傲然抬头。

“很好,那傀儡花了我少爷两千灵钱,赔偿,我放过你们。”

钟晗先是一楞,随后放声大笑起来:“赔钱?你在开玩笑吗?还放过我们?你要放老子,老子还不肯放过你呢。戊土剑!”

说着他手一挥,一道黄色剑芒已扫向唐劫。

唐劫侧是闪过,向钟晗冲去,对着他一拳捣出!

“岩甲术!”钟晗大喝一声,身上已出现一片土黄色甲胄。

下一刻唐劫的拳头已打在钟晗的甲胄上,巨大的力量轰在那岩甲上,砸出一个凹坑,连带着钟晗也被震得跌退几步,面色一变:“好大的力qì

。”

唐劫已对着钟晗一脚,将他踢出去。

然后他冷冷道:“再说一遍,赔钱,我放过你们。”

“赔钱?”钟晗笑得气都喘不上了:“你他妈白痴啊?我就是不赔你又能怎么样?不就是输一场吗,那又怎么样?有胆你宰了我啊!”

唐劫摇摇头:“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这么做了。”

他突然冲过去,单手如刀,猛地劈下。

钟晗吓了一跳,本能的挥剑格挡,唐劫掌刀已凌空劈下,正斩在那剑的横截面上,只是一击,那剑已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钟晗先是呆了呆,随后哀号起来:“我的剑!”

他这把剑也是把下品术器,没想到在唐劫手中竟是被他一击断掉。

唐劫懒得理他,已是取过他签子,顺手将他扔了出去。

看到钟晗的惨样,秋境等人也面色难看了一下。

对于钟晗的落败,他们不奇怪,他们这些人的实力也未必比前面那些学子好到哪里去,只是没想到唐劫竟然会把钟晗的剑打断。

“这下怎么办?”几人一起交互私语。

“这家伙不知dào

练的什么功法,竟然能掌断兵刃,他明显是冲着我们的兵器来的,不能用兵器和他打。”秋境阴沉着脸道。

“那不就更加打不过了?”

“不急,慢慢和他耗,他一连打了八场,我就不信他的灵气耗不光,难不成他还能把我们这十多个人全挑过来。”

然而当事实打起脸来时,从来都是无情的。

接下来唐劫还真就把这些人一个个挑了过来,由于怕唐劫报复不敢使用武器,这些学子的实力又降了不少,唐劫打起来甚至比之前的对手还轻松,几乎是一下一个撂倒。也有试图仗着身法快和唐劫打游击消耗的,奈何唐劫的紫电纵身法比对方更快,结果往往就是倒得也更快。

其中一个倒霉的穿了件术器级的甲,本以为能抗住,没想到被唐劫一抓下去,直接将那甲撕烂,于是又一个哭着出场的。

一口气又是连挑了好几场,眼看着身边人一个个落败,就连秋境等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又是一声呼喊响起。

“叶兴,唐劫。”

“妈的,又是我们的人,唐劫给了赵书新多少钱,让那混蛋这么卖力。”众人气的牙都咬痛了。

十枚灵钱,唐劫的出手可不算小气,对一名低级学子来说,一枚灵钱就值得他们无视规则,十枚灵钱则值得他们践踏规则,何况这还是一位获得了剑典传承的学子。

反到是叶兴并不在意,嗡声嗡气道:“打就打,到要看看是谁教xùn

谁!”

说着到实力,叶兴在这一众人中算是最出色的一个了。

他一挥手中战锤,向着房内走去。

这家伙虽是富家大少,长的却是满脸横肉,又矮又胖,手中的术器更是一把罕见的大锤。

他修liàn

的是巨骨大力诀,是一种罕见的以术塑体的心法,即便在洗月派也是极为罕见的路数,力大无比,最擅近战,如果不考lǜ

长远,至少在灵徒阶段有着先天上的战力优势。也就是卫天冲的打法才能克制他,一般的正面作战还真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正因为用的是战锤武器,所以他也完全不担心唐劫能把他的武器如何,才敢放心使用。

这刻入了房,叶兴把战锤往地上一搁,发出轰的一声震响。

叶兴看看唐劫,笑道:“小子,别以为老子和之前那些菜鸟一样好对付。”

唐劫的目光在他手中战锤上停留了片刻,轻轻道:“你就是用这锤子,砸了我家少爷的傀儡?”

叶兴大笑:“是,什么狗屁傀儡,老子几锤下去就把它砸得稀烂!卫天冲那小子抱着我的腿哭啊,哈哈!”

说着他一指自己脸上的疤痕,厉声道:“看见了没有?这就是那傀儡抓的,老子拼着受伤,也要砸烂他的家伙,我看他后面怎么猖狂!”

“好,很好!”唐劫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也砸烂你的锤子吧。”

“砸烂我的锤?你在开玩笑?”叶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这战锤重达一百多公斤,凡人根本舞不动,就是他自己也是以蛮力术加持后才能舞动,虽然价钱比傀儡便宜,但在硬度上可比傀儡强多了。

这家伙竟然说要砸烂自己的锤子,简直荒谬!

下一刻唐劫已对着他冲来,一拳打向叶兴。

“吼!”叶兴大吼一声:“旋风锤!”

大铁锤已呼地舞动起来,带出一股飓风卷向唐劫。

以蛮力术加持,以旋风锤轰击,正是叶兴的拿手绝活,再加上术器本身的强化作用,这一锤下去至少有千斤之力。

这一锤出击,叶兴坚信唐劫必躲!

没有人能够硬抗自己的锤子,别说唐劫不行,就算是那些榜上有名的强人都不行,对于这点,叶兴向来有着充足的自信。

只要他退避,那么自己接下来就用风针飞袭,一旦中招他必然行动受阻,自己就可以把大锤狠狠砸在这个混蛋的身上。他想得开心,脸上已露出狰狞笑意,仿佛看到了唐劫在自己锤下筋折骨裂的情形。

可惜不能杀他。

心中甚至杀过这样一丝遗憾。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却看到唐劫不闪不避地冲过来了。

迎着那铁锤,目光直视锤头,挥舞着拳头,狠狠砸出!

这怎么可能?

叶兴微微错愕了一下。

他竟然真敢以拳对锤?

事实以比思维更快的速度发生。

就在锤头碰上拳头的那一瞬间,唐劫突然轻伸一指。

那隐藏在铁锤锋芒下的一指,隐现出一点血光。

点在铁锤之上。

只是一指!

砰!

暴闪的灵光骤然亮起在整间房中。

叶兴只觉得手中一松,加持的力量无法自控,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跌向唐劫!

在那漫天烟尘般的铁屑中。

随后他看到唐劫向前踏出一步。

只一步。

一膝撞在他的小腹上。

“啊!”叶兴发出痛苦凄厉的惨叫声,这一膝顶在他腹上,却撞得他几乎连肝胆都要吐出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世界在旋转,天与地倒了过来……他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堪一击。”唐劫轻吐出这四个字,看似随意地用脚清理了一下脚下铁渣,一点金光无声无息地顺着他脚下飞入体内。

刚才这一下,他用了兵字诀,与之前相比,经lì

过两次洗炼的唐劫,终于不会再用过兵字诀后再昏迷,饶是如此,全身也是一阵乏力。

这刻唐劫随手将叶兴的签子取过来,随手在肩上一划,一道血线飚出,然后大步走了出去,后面叶兴的哀号声已然传来,那是在为自己的锤子痛哭。

看到唐劫出来,卫天冲兴奋迎过去:“又赢了?”

“恩,我把他的锤子打碎了。”

“打碎他的锤子?”卫天冲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说能砸断剑,他还可以接受,怎的连锤子都打烂了?

“也许是因为他买的劣质货吧。”唐劫摊摊手。

“……唐劫,再劣质那也是铁打的!”

“我修的是少海洞金诀,洞金嘛,它要是木头的没准我就打不碎了。”

“……”

这边叶兴已是捧着他那一堆破铜烂铁走了出来。

看到叶兴连锤子都被打碎了,秋境等人也是脸色大变,看唐劫的眼神一下子充满忌惮。

整个对练场这时都已沸腾。

一击碎锤,虽不知他用的是什么功法,但仅是这份力量就已让人震惊。

更有人喃喃道:“神霄剑典!这一定是神霄剑典上的功法!”

事实上神霄剑典上的确有许多功法可以一击碎术器,不过都需yào

练到高深处才能做到。仅凭唐劫的无相金身,要想做到一击碎术器,他至少要再炼三年。

因此唐劫这么做也是极冒险的。

但他却必须这么做。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公然碎掉别人兵器肥了自己的机会。

错过这个机会,他以后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机会了。

而有了这一次,以后他再这么干的时候,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

当有些事遮掩不住时,便干脆给它一个借口,然后让它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一点上,他和顾长青都是一样的思路。

也正因此他才要制造伤势,就让大家以为,这一击是他用力过猛,导致自己也受伤了。

这边赵书新见他这样,问:“还要继xù

吗?”

唐劫笑笑:“我先休息一会儿。”

打了这么多场,再用了兵字诀,就算他也暂时无力再战了。

说着已就地坐下,运转周天调理身体。

他是在恢复消耗过度的体力,不过落在他人眼中就是在给自己疗伤。

看这样子,他是要一直打下去了,一时间众人也议论纷纷,看秋境等人的眼神更是充满幸灾乐祸。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寒折等人也有些慌了。

秋境一跺脚:“我们走!”

离开对练场,唐劫就不能再找他们麻烦了。

众人连忙向场外走去。

看到他们要离开,场中立时一片哗然,学子们纷纷大笑起来,这起哄架秧子的事,大家是素来爱干的。

今日一战,秋境等人算是彻底栽到家了,以后看到别人估计也抬不起头来。

唐劫没再继xù

挑衅,只是问卫天冲:“怎么样?解气了吗?”

“恩,解气了。”卫天冲咧着嘴笑。

一口气坏了人家一剑一甲,碎了一锤,说到损失,如今是对方比自己更大,又被当众打脸,这口怨气到是怎么都出了。

“那就好。”唐劫淡淡道,目光依然追在秋境等人背后,他看到钟晗等人正在将自己断掉的剑甲扔掉,心中一动:“小少爷,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什么事少爷我都答yīng

你。”

“也没什么,看见那两个家伙扔掉的被我砸断的剑了吗?我想请你帮我拣回来。”

“你要那个干什么?”卫天冲惊讶。

“没什么,就是留着做个纪念,好歹也是我第一次在这场上出手的成果,怎能不好好收藏一下。”唐劫笑道。

卫天冲“恍然大悟”,这便忙忙跑过去将那剑甲收起,还不忘对着场上炫耀一圈。

收了剑甲,唐劫看自己这体力一时恢复不过来,也不打算再打下去,转身先离开了。

正走的时候,听到学子们纷纷议论:“第一次来就拿下榜上头名,果然不愧是狂生唐劫。”

“切,不过是运气好,没碰上硬手吧。”

“那到是,一个勇猛级的都没对上,算他运气,今天头回来没评价,对上的都是菜鸟。”

一群人议论纷纷。

也有头脑清醒的,说了句:“一击碎锤也叫运气?”

不过很快被淹没在愤nù

的群众呼声中。

唐劫到是被这榜上头名楞了一下,这才看到今日灵泉战榜上,自己竟已是十四场连胜记录高居首位。

他微微愕了愕,问卫天冲:“怎么我的分数最高?”

“那是当然,连胜十四场啊,你不最高谁最高?”卫天冲兴奋道:“如无意wài

,今天这头名就是你的了。”

“不会有其他人过来刷下我的名次?”

“瞧你说的。”卫天冲给了他一个白眼:“那得连赢至少十五场啊,得费多大力qì

才能打下来。榜上有名一共才五天,有能力上榜的不会吃饱了没事在单日死争,没能力上榜的争也争不过,这还是你当初告sù

我的,怎的你自己到忘了。”

唐劫呆了呆,自语:“怎么随便打打,就弄了个榜上头名出来?”

——————

PS:今日单更。

第四十四章 较量

让卫天冲把那些破铜烂铁带走,主要是唐劫想试一下,能不能用兵字诀把断掉的兵器也炼化。

实验的结果让唐劫大感失望。

断掉的兵器到是可以用兵字诀继xù

碎裂,但是却不会产生那一粒金屑。

这使唐劫意识到,兵字诀的凝兵之法,怕是必须作用在完整兵器上才能起效果的。

问题是为什么必须如此?

唐劫想不明白。

兵字诀是他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法术,其理与现在的术法完全不同,以至于唐劫完全无法理解其中奥秘。

不过得自叶兴的那件战锤的金砂到是给了唐劫一点惊喜。

这粒金砂明显比之前碎掉紫火剑等术器得到的要大。

叶兴的这把战锤是一件中品术器,这很可能意味着碎掉的武器品级越高,得到的金砂也越多。

把这粒金砂与原有的融合后,唐劫手里的金砂看起来终于象个金粒了。

将其郑而重之地收好,唐劫开始了今天的例行修liàn



第二天一早,蔡君扬和柳红烟他们来了。

蔡君扬一到就喊道:“好你个唐劫,也太不义气了,昨天突然就跑到神兵斗场去抢了个第一。你这是趁人不备啊,我们等你那么长时间你不来,等我们没在你就跑出来了?”

唐劫笑笑:“我哪敢和你们打啊,要不是趁你们不在,这头榜头名我也不知到何时才能拿到。”

“你少来这套,走走走。”蔡君扬已一把抓住唐劫。

“去哪儿?”唐劫问。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神兵斗场,我要好好和你打一场!”蔡君扬意气风发道。

这段时间他在神兵斗场打了好几次,上了三次榜,最好成绩是第二名,一次第一都还没拿过,没想到唐劫一次出手就拿了个头名,自然是让他极不服气的,务必要较量一番。

唐劫苦笑道:“却是要抽签的,我们未必能碰上。”

“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昨天怎么对上那几个家伙的。你现在评价已是勇猛,趁这时间还没几个勇猛在斗场,你我上去就能碰到。”

学院的斗场评价分为无dí

,勇猛,顽强,普通,无能五类。

无能是连战连败,胜率在百分之十以内的;普通则是败多胜少,胜率在百分之五十以内;顽强则要求每天打满十场,同时胜率高于百分之五十,勇猛则必须每天打满至少十场,赢七场以上;无dí

则是打满至少十场,胜率百分之九十以上,还要连续三天。

学子评价每日一次,视成绩而变动,每次对决都在评价相近者之间展开。

同评价优先,差一级评价次之,以此类推。

正因此,学院里能获得勇猛评价的学子不少,能长期保持评价的却寥寥无几,因为评价上去了,对上的就都是好手了。

昨天唐劫虽然一口气赢十四场,却因没评价的缘故而没碰上硬手,这也是许多人对他不服气的原因。今天评价已定,唐劫能对上的首先就是同级高手,只有在同评价的对手不在的情况下才能和次级学子对阵。

这种情况下要想再赢十四场可就难了,要不怎么说他拿下十四场,就已基本头名。

蔡君扬之所以这么早找唐劫,就是因为这时候斗场人少,估计有勇猛评价的没几个,按实力相近优先原则,他要对上唐劫自是不难。

这刻听到蔡君扬的说话,唐劫很惊讶:“你上午不用上课吗?”

“我请假了。”

“请什么假?”

“拉肚子。”

“……”

唐劫无语,旁边柳红烟等人一起捂嘴笑。

既如此,唐劫也不再和他废话,众人一起去了神兵斗场。

到了斗场,果然唐劫第一轮就抽到蔡君扬。

入了房间,蔡君扬手中大剑一横,笑道:“别怪我欺负你,我这把剑可是中品术器,剑名巨浪,别看剑身宽大,挥动起来却是快速连绵,犹如洪峰巨浪滔滔不绝,我修的是少海聚浪诀,学的是叠浪剑,踏波步,拍岸手。”

少海聚浪诀,利聚气,利快攻,利连击,叠浪剑则是快速进击的剑法,可不象纵剑十二式那样,而是正统仙术,挥动起来能让周边空气产生胶粘效果,使人如在水中,行动效率大大减缓,惟有施术者不受影响。

再配合这聚浪诀,巨浪剑,可谓最佳组合。

唐劫笑笑,也从身边抽出一把铁剑,道:“少海洞金诀,凝水罩,元气针,紫电纵身法,无相金身,纵剑十二式……凡级镔铁剑。”

说到后来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蔡君扬听的已是瞪直眼睛:“你学的这都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不学碎帛手,斩岳剑,透骨针?那才是与洞金诀相配的术法啊!”

唐劫耸耸肩:“我下次一定学。”

“……”

这两人互相看看,突然同声大笑起来。

下一刻蔡君扬已大声道:“小子看剑!”

大剑已是对着唐劫劈下。

别看他和唐劫是朋友,打起来却是凶狠无比,全无丝毫要让的意思。

这一剑劈出,唐劫立时觉得身周空气一重,自己好象连呼吸都有些不方便了。急速避退却只觉得如在水中,运转不灵,蔡君扬的大剑已当头斩下。

唐劫无奈,一边捏无相金身法诀装样,一边反手架剑格挡,没想到蔡君扬虚晃一剑,剑光陡转已朝着他下路刺来,唐劫顺势下砸,正撞在这一剑上,剑锋一歪,擦着他身体掠过,下一刻大剑已回转过来又是一剑回切。

这蔡君扬的进攻果然如他所说,一浪接着一浪,一旦发动就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唐劫只能发动紫电纵身法前冲,两人交错而过,蔡君扬已一个急转身,对着唐劫后背遥遥一按。

拍岸手!

只听空气中轰的一声震荡声响,一只手印无形出现,已击向唐劫。

这紫电纵身法要练到大成才能入微,唐劫并不熟练,因此无法躲过,但同时他身上光芒一闪,凝水罩出现,那一掌穿过水罩打在唐劫背上,唐劫若无其事,转身已是一记元气针发出。

蔡君扬却是人影倏忽一闪,在这水凝空气般若不受阻般,轻松避过,正是踏波步。

人已瞬间回冲至唐劫身前,又是一剑斩出。

唐劫只能再度横剑格挡,同时不断退后与蔡君扬拉开距离,蔡君扬则紧追不放。

少海在肘,利行气!

蔡君扬玉门八转,在这方面修liàn

的程度比唐劫深,再加功法配套的缘故,灵气发动下,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当真是凶狠无比,论攻击之快速连贯,远胜唐劫。

两人这一下交手,立时打的精彩纷呈,比起之前唐劫横扫十四学子,却是激烈多了。

即便是以唐劫的体质,被蔡君扬的剑qì

扫一下,也觉得疼痛无比,知dào

这家伙剑法犀利,这叠浪剑已是有了相当火候,攻击其实也相当强猛。

刷刷刷,这刻蔡君扬又是一连三剑斩出,唐劫手中铁剑连续格挡三下,只听铿的一声,剑间竟是飞出半截。

蔡君扬哈哈大笑:“唐劫,这次轮到你被毁武器了,那些学子知dào

,当要感激我几分才是!”

唐劫无奈摇头:“好歹也花了我三钱银子呢,就这么被你断了,这报应来的还真快。”

说着他弃剑!

用拳!

对着蔡君扬一拳捣去!

这一拳憾动风雷,蔡君扬猛地感到一股巨大威胁,回剑横隔,那大剑如门板挡在身前。

“吼!”唐劫已虎吼一声,全身力量飚涨,蔡君扬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铁拳撞在巨剑上,竟是冲得他一路飞退。

这一击他虽未真zhèng

使用无相金身,却是将自身所有力量都调集起来。

“开!”随着唐劫一声暴喝,蔡君扬已被震至飞起,唐劫急追向蔡君扬。

就在这时,蔡君扬手中巨剑光芒突涨。

唐劫立知不好,只见蔡君扬手中剑光电转,猛地斩出一剑:“惊涛斩!”

唐劫眼看再躲不开,只能化拳为掌,双掌一合夹向这一击,同时飞出一脚反踢蔡君扬,他知dào

不可能完全抗住这一击,因此拼着受伤要给蔡君扬也来一下狠的。

两人乍合即分,随后轰地一下向着两侧冲去,同时撞在墙上,震的房间中防御法阵闪出一片灿烂光华。

“扑!”蔡君扬吐出一口血,他是被唐劫一脚踢的,只觉得现在还腹部奇痛:“好大的力qì

,你这无相金身果然厉害!”

唐劫则哼了一声,看看自己肩头。

刚才那一剑,他虽夹住了剑身,但剑上气芒却无法阻挡,斩在了唐劫肩上。

这一击威力绝大,竟然连唐劫两次洗练过后的身体都无法抵挡,被生生斩了有二指深,都砍在骨头上了,痛的他也不由咧嘴道:“惊涛斩……你小子够阴啊,竟然还藏了一手。”

蔡君扬哈哈大笑:“兵法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说我学了三个术法,可没说只学了三个。我这惊涛斩用得如何?”

“的确不错。”唐劫扶着墙站起来:“不过你出手也未免太狠了些吧,就不怕一剑把我杀了?”

“我是冲着你胳膊去的,有上师在你怕什么?再说我也就是看你无相金身防御不错才用了这一手,若是换了别人,你以为值得我用此绝招?”蔡君扬得yì

洋洋道:“我们修仙之人,将来不知要遭遇多少危险,这点伤都经不起还修什么仙?今天你被我骗,总好过将来被敌人骗!”

他心中得yì

,竟是教导起唐劫来。

唐劫摇头笑笑,随手将签子取出丢给蔡君扬:“我这胳膊暂时不能动了,得去找上师治疗,这场算你赢了。”

“什么叫算我赢了,明明就是我赢了!”蔡君扬却是大感不满。

“这次是你耍诈,这次是我想节省灵气没有及时补上凝水罩,下次你就没机会了。”

“好,那到时候我们再打,定要打到你服气为止。”蔡君扬哈哈大笑着离开。

赢了唐劫一场,他心情自是大好,全没注意到唐劫在后面的微笑。

此战虽败,唐劫却感觉欢欣鼓舞,毕竟自己所面对的对手是蔡君扬,学院有数的天才之一。

在没有使用无相金身的情况下,逼迫蔡君扬拿出暗藏的底牌手段,才以一招之差险胜自己,唐劫虽败犹荣。

不过最重yào

的是,此战让唐劫也受益非浅。

蔡君扬的战斗天赋无可挑剔,如果唐劫不是依仗自己超级抗打的身体,换个人在他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下,怕是早就垮了。

这一战让唐劫充分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发xiàn

了自己身上诸多以前未发xiàn

的问题,若是能加以改进,实力定然会再上一个台阶。

“不管怎么说,是个好对手。作为对你的感谢……我一定会打败你!”唐劫自语道。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阵大笑声:“唐劫,你这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来了,怎么样,碰到真zhèng

的好手,你这榜上头名就现原形了吧?”

回头望去,只见游少峰正向着自己走来。

唐劫的战败显然给了他极大的快感与安慰,看着唐劫的眼神更是充满毫无掩饰的鄙夷与痛恨:“大考之上,你竟敢陷害我,今日就要好好教xùn

你这混蛋!”

唐劫撇撇嘴:“说得好象你多委屈似的,想打简单,我先去治伤,回头就来找你。”

“我会很快再把你送到上师那里去的!”

唐劫摊摊手:“没问题,你去开好房等我。”

二十分钟后。

一间战房中陡然传来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我的兵器……”

正是那游少峰。

第四十五章 机会

既然已经出了手,唐劫也不再客气。

从这天起,唐劫正式开始了在对练场历炼的生涯,除了无相金身始终不用外,其他手段并不隐藏。

神兵斗场或许是整个学院最残酷之地,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学子们在这里激烈交锋,各显奇能,往往动辄伤人,下手奇狠。

如秋境叶兴那样为了打击对手而采用一些过激手段,在学院其实并不罕见。如果有谁以为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一路赢下去,那就大错特错。

包括戚少名,安如梦,蔡君扬,书名扬等一众学子,在神兵斗场也都有过折戟沉沙的记录。

至于唐劫,虽然他在头天获得了榜上头名,但从第二天起,他的日子就再不那么好过了。

继输给蔡君扬后,唐劫当天连战九场,五胜四败。

其中赢他的四人就有书名扬。

与蔡君扬不同,书名扬掌握的法术极多,竟然有十七八门。拥有这许多法术,他自然不可能象唐劫他们那样将法术使的飞快,但他却精擅符道,每次作战必然以符代法,大量的法术砸出来,直接把唐劫砸了一个晕头转向。

不过很快,唐劫也还了蔡书等人一个迎头痛击。

第三天的战斗,唐劫针对蔡书等人的特点各自制订战术,对书名扬以快打慢,对蔡君扬以硬制快,连续翻盘两局。

但很快,他也被人针对了……

战斗就这样每天激烈而热闹地展开着,也就是在这个阶段,唐劫真zhèng

接触到了学院中的那些高手——总有一些人在初入学院时未必有名,却在神兵斗场上渐展锋芒。

在和这些高手对阵的过程中,唐劫不断充实着自己,战斗的经验也越来越丰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zhèng

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段期间他和蔡君扬交手五次,一共是三负两胜,继第一次交手战败后,他与蔡君扬在后四场中各胜两场,与书名扬交手六次,三胜三负。与柳如烟交手三次,赢了两次,第三次却是出人意料的落败了,与平静月交手两次,却是两场全胜。

与花洋交手三次胜三次,第一次就把他的术器打碎,气得花洋当场吐血。

然而真zhèng

给予唐劫迎头痛击的却是另外两名学子。

一个叫厉云帆,一个叫李华年。

前者是玉门七转的同期学子,修的也是少海洞金诀,唐劫与他交手四场,竟是四场皆败,是目前为止最惨的记录,一手碎帛手和斩岳剑用的出神入化,攻击极为犀利,成为同期学子中一战成名的人物。

李华年则是上期学子,是少数一年半尚未升到灵湖境的,但他没升到灵湖境不是因为他资质太差,而是因为他把相当部分精力用来练习法术,精通七八门术法,境界也始终在灵湖境边缘徘徊,气得一批同期学子纷纷大骂此人无耻,靠着多学一年和低级学子抢资源。

然而这就是学院的规矩。

只要不违反规矩,学子们如何利用,那都是学子们自己的事。

其实对大部分学子来说,强压一年境界,碰上那些低学年的天才,未必就有胜算,反到是耽误了自己的修liàn



李华年虽不是唯一如此做的,却是唯一成功的。

唐劫与他交手也是四场,三败一胜。

除此之外还碰到一名学子叫于恒威,此人实力一般,却是耐力悠长,一旦打起来就跟牛皮糖一般。

唐劫与他对上三次,每次都赢,但也每次都累得够戗,后来才知dào

这货原来是天玑殿的榜首,一如他自己现在是天御殿榜首一般。

最后就是和安如梦对上一次。

那是一场他有史以来最为华丽的惨败。

这女子身法奇快,唐劫的紫电纵身法尚未到家,从头到尾,唐劫连安如梦的裙边都没摸到,就被打败了,以至于那场战斗在很长时间里都给唐劫心里留下了阴影。

这个女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无dí

评价保留者。

至于戚少名他到没碰上,因为这段时间他没来。

他去了七天殿苦修,天玑殿那破地方打一次就能把人精力榨干,所以也没空过来。唐劫在那边到是见过他几次,当然由于彼此不熟,见了面通常也只是点头微笑一下。当然他是不怎么去天玑殿了,主要还是在天御殿锤炼自身。

这段时间唐劫也正式打出了名气,从之前的“懦夫”逐渐又回到了二十强名单中,当月先后上榜三次,分别为第一名,第四名和第五名。

不过真zhèng

让唐劫驰名学院的,还是他那动辄碎人兵器的习惯。

由于在初阶段总有些不开眼的想找唐劫的麻烦,对这些人,唐劫历来是不客气,有一个打一个,但凡有武器的,基本都被他轰成渣,以至于得了个“碎兵狂人”的称号,无相金身的大名更是随之享誉学院。

唐劫觉得这是最有趣的部分——一个他从未在人前使用过的法术,竟然成了别人眼中最强dà

的法术。

借着这个由头,唐劫手中的金粒到是逐渐大了起来,如今已可变成一根细针。

唐劫尝试着用元气针裹住这由金粒变化的细针掷出后,一击便将一块大石打出个洞来,成为继无相金身后,唐劫的第二张秘密王牌。

唯一遗憾的是丢出去的金针又费了半天劲才找回来,要等到这东西真大到远距离能感应到,也不知要等多久,唐劫觉得以后还是找机会学御灵术,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御灵术与卫天冲的御控术相仿,只是后者强于控zhì

,前者则强于感应,用来寻找带有灵性的物体比较好,同时也能一定程度操控傀儡。

不过这样一来,这少海洞金诀的配套法术又得拖后,卫天冲多半又得骂他脑子坏掉了。

失去了傀儡的卫天冲,在颓废了几天后,已重新振作起来,打算再制作一只更强dà

的战傀。

为此他把这段时间卫家给他买药的钱全部换成了材料费,唐劫看这小子努力,便把自己上榜赚到的丹药给了卫天冲。

这让卫天冲也大感惊讶:“那你呢?你怎么办?”

唐劫笑笑:“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以后这榜上前五啊,注定少不了我一份,有的是丹药可拿呢。这些养气丹对我用处不大,我会尽可能多给你一些,你只要肯努力,就什么都好说。”

那个时候卫天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劫,半响冒出一句:“我娘选你……真的没选错。”

—————————

时光就这样在热血与激情中飞速流过,转眼间又过去半个多月。

今天唐劫在对练场打过十场后,继xù

去七天殿修行。

相比对练场上那嘈杂纷扰的氛围,其实唐劫更喜欢这里。

清净,简单,自己一个人埋头苦练,仿佛外间的所有事都与自己无关。不需yào

考lǜ

天神宫,不需yào

考lǜ

人和人之间的处理,甚至不需yào

理会那位小少爷。尽情的流汗,流血,同时让大脑得到一些休息……

“轰!”

巨力锤砸下,唐劫应声飞起,看都不及看一眼,就势一滚,一只大脚已轰然踩在他身边。

唐劫继xù

滚动,只听轰隆隆无数大脚轮番踏下,逼得唐劫一连打了个十多个滚,翻身跃起。

刚跃前,就见黑影一闪,一具傀儡已骤然冲到他身边,对着他就是一拳,正打在唐劫胸口,唐劫全身一震,却是大喝一声,反手抓住那傀儡猛地向外一掷,已将那傀儡掷了出去。

“成功了!”唐劫欣喜叫道。

唐劫刚才这一抓一抛,是他在长期的被殴过程中,自己领悟出来的,看似简单,却是利用对方一击中的后,旧力未去新力未发的关键点一举得手,最适合对付那些依仗速度抢攻的对手。

这一下抛出,八台傀儡围攻的缝隙立时出现空档,唐劫已喝了一声反扑过去,就在要冲出包围的瞬间,第九具傀儡突然闪了一下,直接出现在唐劫身前,对着他一拳轰去。

唐劫反手一抓却抓了空,这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将唐劫击飞出去。

“我操!”唐劫骂了一声,只见九具傀儡骤然加速,已化成漫天幻影奇袭唐劫。

唐劫逼不得已只能发动玉牌返回殿外,及时逃过这恐怖一击。

那殿外老者看了看唐劫,这次终于满yì

点了点头:“不错,总算到九十分了,这段时间你进步之快到是出乎我的预料。”

唐劫深吸了一口气:“多谢前辈指点,小子定会继xù

努力。”

他说是这么说,不过他自己也知dào

这离经带来的强体潜力怕是到头了,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进境进步缓慢,要想再度提升,怕是又得砸一笔钱进去才行。

可惜自从传了他神霄剑典后,洗月派也不知怎么想的,接下来竟然再无动静,以至于要想靠洗月派再刮好处已是极难。

实在不行,就展现所有实力抢个百分再说吧。唐劫暗想,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底牌怕是就相当于暴露了。

正犹豫间,突然见到远方一人向这里走来。

唐劫定神看去,竟然是吴幸。

吴幸显然也看见了他,立时把头一低,又走了回去。

唐劫张了张嘴,想喊终究是没喊出来。

那老者注意到这点,问:“你和刚才那学子,似是有些纠葛?”

“啊。说不上……他是我哥哥。”唐劫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目光中,吴幸的身影已是渐渐远去。

“哦?”老者白眉微扬:“如果我没记错,那学子应当姓吴。”

“他的父母是我的养父母。”唐劫回答,他看向老者:“这段时间他经常来七天殿?”

老者点点头:“是,每天都要练到筋疲力尽才出来,可惜他资质有限,悟性也不佳,虽练的辛苦,进境却终究不大。我看他不是来历炼的,只是过来折磨自己……他有心事。”

“是么。”唐劫机械地回了一句。

那老者已笑道:“看来你和你这位哥哥之间的感情不是太好。”

“出了些事……”唐劫没有说下去。

老者却似有些明白了:“和修liàn

有关?”

唐劫点点头。

老人便叹了口气:“唉,这仙路之上,处处争夺,为了一点修liàn

资源,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哪里还有半点人情味,这样的仙……不修也罢啊。”

“不是这样的!”唐劫忙道,他想说,老人却挥挥手阻止他:“我知dào

,那件事,想来应当是他错了。不过,不管怎样,他总是你哥哥。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是你哥哥。他做的或许有不对,但你可曾给过他机会?”

唐劫呆住。

老者已是闭上眼睛,悠悠道:“我老了,象这种事已见了太多。修liàn

一生,长命百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千年光阴,转瞬即过,暮然回首,却发xiàn

想找个曾经的同伴已是如此之难。修liàn

至那修为通天彻地又如何,有些失去的……终归不会再回来了。亲人之间,若能相合,何必相争,你们都还年轻,在年轻的路上,犯错误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可以,不妨努力一次,莫要等到回首光阴时再唏嘘感慨。”

唐劫听得怔然,半响后对着老者一躬身:“多谢前辈指点!”

就这么躬着身向后退去。

这天下午,唐劫没有修liàn

,只是坐在房里楞楞地想着什么,就连伊伊逗他都不理会。

直到深夜,唐劫终于做了决定。

他走出房门,去了吴幸住所,在门前犹豫了片刻,终于举手叩门。

门开,门后现出吴幸的样子。

相比上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憔悴了许多。

看到是唐劫站在屋外,吴幸的脸色猛地一变:“你来干什么?”

唐劫取出那瓶延年益寿丹:“我想请你帮我把药寄出去……我找不到寄它的门路,最终还是只能找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看着那瓶药,吴幸怒视唐劫。

“别误会,只不过今天有位老人告sù

我,每个人都会犯错,有时我们要学会给对方一些机会……我想试试。”

说着,唐劫将那瓶药放在桌上,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吴幸。

听到这话,吴幸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突然间,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第四十六章 记录

七天殿。

唐劫的身影骤然出现殿前,猛地向后跌退几步,面色白了一下。

“咳……”唐劫吐出一口血:“这后面的十分还真难拿。”

取出玉牌看看,上面显示为九十一分。

不过唐劫知dào

,这多出来的一分其实是他用伤换来的,只是勉强多撑一轮就打的他吐血,要是再撑下去,怕是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此时那老者不在,唐劫便自到一旁休息。

闲来无事,他到一旁的记录墙看成绩。

记录墙是记录学子成绩的,墙上有法阵与每名学子的玉牌相连,当玉牌分数出现变化时,墙上的排名也会随之变化。

天御殿本期学子的排名墙上,唐劫高居榜首,名次不动,只是分数由九十分变成了九十一分。

再往下第二是戚少名,八十三分。

“追得还真快。”唐劫皱了下眉。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戚少名在天御殿还只有八十分,没想到只隔一天,他就一口气提了三分。

再往下则是一个叫方志的学子,唐劫却是没见过。

而在这一墙上,真zhèng

高居榜首的还有一个名字:藏青锋。

下面还有一行备注:

藏青锋,442期学子,灵泉阶天御殿记录保持者,抗三十五息。

“藏青锋,三十五息……”唐劫皱起眉头。

按照七天殿规则,每具傀儡代表十分,前十分最是易得,只要有傀儡动手就能得到,其后就看坚持时间。只要坚持到第十具傀儡一加入战斗,即为百分。

但是坚持多少时间,就看个人能力了,每多一息都是记录。

洗月学院七天殿的存zài

已有千年,所以这记录一直在破,正因此这墙上的每个记录,其实都是千年以来无数精英的最强记录。

每破一个记录,都相当于写下洗月学院一千八百年来的最强记录。

而这叫藏青锋的记录,是一千四百年前留下的,竟是至今无人能够打破。

再往其他墙上看去,只见灵湖阶,灵海阶,甚至脱凡境的记录保持者也都是这位藏青锋。

唐劫心中一动,便去看看其他殿的记录保持者都有谁。

来到天诛殿,唐劫看到一个个斗大的名字书写其上。

其中一个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萧别寒,1326期学子,百炼期天诛殿记录保持者。”

“原来是洗月派的三叔祖,果然不愧是剑疯子,打破前人记录,至今无人超越。”唐劫笑了笑。

转过天诛殿,唐劫又去了其他殿看,果然看到不少名人。

天枢殿有燕长风,天璇殿有明夜空,天玑殿有卢元真,天变殿有凤红鸾,除了藏青锋,其他五人全是现在大名鼎鼎的人物,凤红鸾更是洗月学院院长。

只不过这些人没有一个如藏青锋般一口气霸住所有阶段的记录榜单,大多是在某个时段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毕竟千年以降,英才无数,能在有限记录中留名一次,已可名垂千古。

正因此,那藏青锋就更显古怪,真不知是何许人物,奇的是自己也算有心了解过洗月派的,竟从未听说洗月派有过这么一个人。

“难道说,是某个不愿入派的学子?”唐劫不由想到。

洗月学院虽然是为洗月派招徕英才所设,却也未必每个优秀学子都愿意加入洗月派,没准就有那么一两位特立独行的天才也说不准。

这类人通常就被称为优生,与门下同义,代表表现出色,却不入门内的学子。

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间已转回到天御殿,看着那藏青锋的名字发呆,却见一人从外面进来,竟是戚少名。

对方看到唐劫也楞了一下,却没什么,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下头,便自己走了过去。

唐劫也没上去套近乎,同样回了一下,便自离开。

戚少名看了他背影一眼,目光停留在唐劫先前置身的那面墙下。

“九十一分……又涨了,好快!”

正如唐劫感觉戚少名提升的很快一样,在戚少名眼中,唐劫的速度同样飞快,毕竟这七天殿的成绩是越到后面,越难提升。

看着那九十一分的刺眼数字,戚少名感到有些不舒服。

尽管他表面平和,但是骨子里,他其实比谁都傲。

因为他是戚少名!

玉门九转的戚少名!

平日里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子,不是因为他不喜交友,而是他觉得这洗月学院芸芸众生,除了一个安如梦,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他之所以现在不去参加对练,是因为在输过几次后他知dào

自己在灵泉阶还不足以真zhèng

称霸,所以便来到这七天殿苦修。

等有一天,他能真zhèng

无dí

时,他会回到对练场上,横扫一切。

然而在这里,他也碰到了属于自己的对手。

天枢殿有蔡君扬,天演殿有李华年,天变殿有书名扬,天璇殿有安如梦,天诛殿有厉云帆,天玑殿有于恒威,如今这天御殿中竟然也有了唐劫。

他戚少名自负天才,竟无一殿获得头名。

当然这也和他心高气傲处处争强有关,尽管无一头名,这七殿前十却几乎都少不了他的名字,若要比总成绩,他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但是对他来说,这却远远不够。

这刻他眼中同样燃出熊熊战意,已是喃喃道:“我会超过你们的,一个一个……将你们全部打败!”

—————————————

下午无事,唐劫去了一趟卫天冲那里。

卫天冲正在院子里摆弄他的傀儡。

相比上次,这一次的傀儡做的要更大许多,没有再用雷殛木这种防御能力不佳的材料为主干,卫天冲选择了更加坚实耐用的紫沙岩。

文心以西有地名紫漠,盛产紫沙石,紫沙性积聚,动辄结而成石,通体粗糙,内则气孔密布,适灵气通行运转,以表皮光华,内有千窍者为佳。

应当说紫沙岩是低级学子中制作傀儡最佳的选择,这种材料虽然不象雷殛木那样吸收了雷电精华,能附加雷电属性,但毕竟坚实耐糙,最重yào

的是价钱也便宜。

只是制作起来比较费工,毕竟这就是石刻而不是木雕了。

当初唐劫其实是想帮卫天冲选用紫沙岩的,可惜卫天冲太懒,拒绝了这一方案,无奈之下才选择了雷殛木。

叶兴的那一锤,敲碎了他的傀儡,同时也敲醒了他惫懒的心,使他意识到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偷懒,就必然要为之付出代价。

所以这一次,他踏踏实实地选择了本阶段最适合自己的材料。

当然,这么一来他的傀儡就至少需yào

三个月时间才能完工。

为此卫天冲又特别去学了一门鬼斧术,通过运使灵气,可使手中武器暂时变得锋利坚硬,正适合雕刻,当然用于近身作战也可以。

这刻卫天冲正在院子里对着他的傀儡认真摆弄,看到唐劫过来,惊喜地放下锤凿,扑过来道:“你今儿个怎么会主动来找我?”

唐劫笑道:“瞧这话说的,我是你的仆学,有事没事不得过来看看你么。”

“哎呦,有人还记得自己是仆学啊。”院后传来酸酸的声音,却是侍梦正站在那一小片灵田中,前方是一小片雨云,正对着灵田下雨呢。

行雨术。

唐劫知dào

他心里有气。

这段时间他忙于修liàn

,其实已没怎么照顾卫天冲的生活……好吧,他以前也没怎么照顾过。

所以卫天冲的生活现在基本都靠侍梦在做。

虽然说现在学了仙法,许多事情做起来方便了许多,但有些事看的不是多少,而是对比。

看唐劫每日修liàn

不管少爷,侍梦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何况就这样,卫天冲还一口一个“唐劫好”。

因此被侍梦抢白,唐劫也不生气,反到是卫天冲不满道:“侍梦你这是什么话,唐劫照顾我学业的。要是没他,我大考也过不去,前不久不还是他帮我出气教xùn

了那帮人嘛。”

唐劫忙劝住:“算了算了,侍梦说的也没错,这些日子我的确有些疏于照顾少爷,还多亏了侍梦服侍。”

说着走过去取出一粒养气丹,送到侍梦道:“你照顾少爷,想来是耽误了不少修liàn

,有些事本该我做的,却是你帮我做了。我没的什么可报答,就以此做感谢吧,,以后若再有,也不会忘了你。”

侍梦拿着养气丹有些呆愕,看看唐劫:“你……”

唐劫认真道:“都是一起入学的,有时不能光想着自己。前些日子我被一位老人指点,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有些事做得不够好,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还请见谅。”

他这么说,到让侍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终究是挠挠头道:“算了,就当是你花钱买我的时间吧。”

侍梦知dào

自己能力有限,就算把杂活全扔给唐劫,也不可能象他那样榜上有名获得资源,既如此,到不如安分做好辅助工作,反正这里生活简单,卫天冲最近又象样了许多,他也能照顾得过来,反到是这养气丹净赚的,因此也欣然接受。

“对了,看你这样子,应该也灵泉了?”唐劫问。

侍梦笑笑:“恩,比少爷晚些,前几天刚到灵泉,这不,就学了个行雨术。”

他的资质和卫天冲一样,也是玉门四转,只不过没有资源,始终落在卫天冲后面。说起来要是没有唐劫,侍梦的资质在仆学中到也算可以的了。

“光学这些,怕是没什么前途的。”唐劫道。

侍梦低下头:“我也知dào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资质四转,没有资源,正是学院期入脱凡的最低标准。若再分心法术,怕就高不成低不就了。”

唐劫道:“你说的没错,但学习法术也未必就要分多少心。”

“恩?这话什么意思?”侍梦不解。

“不是每种法术都要务必熟练才能使用的。”唐劫道:“战斗凶险,争在须臾,自然是法术放得越快越好,但是有些法术却未必如此。比如那治疗用的法术,你用一眨眼的时间放出,和用半盏茶的时间放出,未必有多大差别。”

“你是说……”

“还有比如斥候法术,破隐法术,其他辅助法术,只要不是急需在战斗中使用的法术,都不需yào

太熟练,只要掌握就可以的。”

侍梦听的眼中大亮,唐劫已继xù

道:“你修的是水泉回照诀,此心法本就擅长恢复治疗类的法术,何不尝试多学几门。将来试炼,你也能有自己发挥的余地。”

“试炼?”

“对,试炼!”唐劫拍拍他:“才踏上仙路,未到最后谁也不知结果如何,你又何必轻言放qì

?既然不能象其他人那样出人头地,何不换个角度给自己找个位置?现在的学子,大部分追求的都是精而不杂,实战为先。这思路本是没错的,但有些东西一旦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既然现在人人都追求精纯,你就干脆走那杂而不精的路子,一口气学上多门法术,样样都学一些,专会一些别人不会的,说不定将来也能派上不少用处。”

侍梦听的眼睛亮起,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要学那么多术法,我没那么多钱啊。”

“嘿,这钱我出啊。不就是二十灵钱一本吗,少爷我买得起,大不了将来你赚了再还我嘛!”卫天冲已大大咧咧地拍胸口道。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唐劫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找到位置,就找到前途。”

此时,侍梦看唐劫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感激:“谢谢。”

第四十七章 雁过拔毛

今天唐劫再一次来到天御殿前。

站在记录墙下,看着那上面的名字,看着那藏青锋力抗十傀儡三十五息的记录。

心中突然有种冲动。

想要释fàng

自己所有力量,冲击那记录的冲动!

此时的他,相信自己真zhèng

使用过无相金身,凝水罩后,完成百分已不是问题。

但是在那十具傀儡的围攻下,自己到底能撑多久?

自己距离那三十五息又有多远?

脑海中一个声音提醒着他,现在还没到他暴露实力的时候,那只会让自己提前陷入危机。

但是另一个声音亦在回响着,离经带来的潜力如今已消耗的差不多了,仅靠日常修liàn

提升,效率有限,而再想飞速增长就需yào

更多的资源。

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也需yào

自己有更强的实力才有一丝完成可能。

要想做到这点,也许只能先想办法获得同期学子中的第一个一百分,以获得一份奖励。

最终,唐劫决定用凝水罩试一次最高记录,无论成与不成,他都不会去动用无相金身。

抱着这个念头,唐劫再度进入了天御殿。

有了凝水罩的支持,唐劫的支撑时间明显长了起来。

终于,在久攻不下之际,那第十台傀儡动了。

与之前的傀儡不同,当第十台傀儡动起时,其他的九台傀儡竟同时向后退去,惟留那一台。

那傀儡缓缓举起拳头对准唐劫,然后就这么直接捣了过来,看起来平平无奇。

然而就是这一拳捣出的同时,唐劫却感觉到有一股巨大压力笼罩着自己,竟让他无处可逃,那一刻他竟是从心底感到一股巨大悸意。

他看着这一拳打向自己胸口,穿过那凝水罩。

砰!

只一拳。

凝水罩已气球般破裂。

落在他的胸前。

唐劫猛地仰天狂嚎一声,身上玉牌发出强烈闪光,将他送出殿外。

刚出殿,唐劫已在殿外打了个滚,再看胸前,已多了一个硕大的拳印,就连胸脯微微有些塌陷。

唐劫看得心中震惊。

这一拳的威力竟是恐怖如斯。

“一息……一拳!”

突然间,唐劫明白了。

三十五息,即为三十五拳,而象这样的拳,他一拳都抗不下。

是的,抗不下,刚才那一拳他并没有真zhèng

抗下,而是在凝水罩破碎的同时就感觉不妙,发动回归。

也正因此,玉牌上显示的分数为九十九分。

第十具傀儡虽然出动,他却没能拿到百分。

唐劫估计了一下,以那样的拳头威力,自己就算是加持了无相金身,多半也只能抗三到五拳,至于三十五拳,他想都不敢想,一旦抗不住,一击就能把他砸成肉饼,难怪学院反复提醒学子千万不要硬抗了。

要想达到那藏青锋的高度,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再使用一批药物,继xù

提升自己了。

可是……到哪儿再去找药呢?

唐劫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摇摇头先放qì

这念头。

想想又笑了起来,这七天殿记录乃是千年英才汇聚而成,自己不过是一个玉门五转,资源又有限,能走到这步已是不易,要能轻易破掉才叫笑话了。

罢了罢了,还是先为那一百分而努力吧。

光是这第十傀儡的一拳,自己怕是就要再费上一段时间苦练才有希望挡下了。

一分之差,百丈之遥!

真没想到一台傀儡都能如此强力,到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刻的是何阵法。

想到这,唐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

这些天自己光顾着历炼了,却没想过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傀儡。

这些傀儡作为守阵之物,个个强dà

无比,上面的炼阵定然也极复杂,若是能学会了,对自己定然大有裨益,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个呢。

果然人有所好,关注不同。

若是虚慕阳在此,看到这些傀儡如此强dà

定然喜不自胜,怕是想尽办法都要好好了解一番了。

不过现在想到也还来得及,正好卫天冲的傀儡还有两个月才能完成,自己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没准到时候还能给他一个惊喜,给自己一份臂助。

一想到这,唐劫对天哈哈一笑,已知dào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这边兴奋着离开,没多久又一少年来到这殿中。

却是戚少名。

看着天御殿三个大字,戚少名喃喃道:“这次我又学了一门防御术法,做足准bèi

,一定能更上层楼!”

一闪身,人已入了殿内。

待到殿前人影再度闪现,戚少名的身形重新出现,亦是与那唐劫般锒跄着连跌数步,刚出殿外便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看了看玉牌成绩,八十九分。

戚少名长呼出一口气。

终于追近了!

为了这天御殿的成绩,他已学了三门防御法术,这也是当前修者能够同时作用于己身的上限。

修者的防御法术,只有不同性质的术法才能叠加,目前的灵徒,只能使用强体类,防御罩类和护盾类这三种。等以后能够凝结灵环,法力外放,才可以用出类似结界般的大型防御术法,护身能力进一步提升。

他这第三门的防御术还不太纯熟,却已帮他撑到了八十九分。

由此看来,天御殿的一百分应该就是灵泉阶三种防御法术大成,融会贯通后方可拿下的。

那唐劫一共只有无相金身和凝水罩两门术法,竟然也能拿到九十多分,实属少见,想来这就是那神霄剑典的神奇了。

但不管怎样,自己与那唐劫的差距又拉近了是事实。

想到这,他抬头看去,正看到记录墙上的名字。

唐劫,九十九分。

“九十九分?”戚少名全身一震,再无法克制的呐喊出声:“这怎么可能?”

——————————————

唐劫不知dào

有人正在他后面盯着他的成绩死追,如今的他正绞尽脑汁要从那十具傀儡上刮好处下来。

又是一天。

天御殿里,顶着那傀儡的锤砸,唐劫细细揣摩着上面的炼阵纹路。

“八门具全,阵中叠阵,果然如此,竟然只是凡阵,却通过交相组合就使得威力大增,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唐劫看得全身颤抖。

这把他打的找不着北的傀儡,竟然只是一个未入品的战傀!

因为这上面一个灵阵都没有,全部是通过凡阵的组合来使其威力最大化。

凡阵对应灵泉,一品对应灵湖。

也就是说,把他们这些学子揍得象狗一样的傀儡,的的确确只是灵泉阶的存zài

,学院并没有放上等阶更高的傀儡欺负他们。

意识到这点,再想想自己之前制作的“一品狼傀”,唐劫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己的那个一品战傀在这不入品的战傀前,那绝对是被灭到渣都不剩啊!

越级挑zhàn

是件很爽的事,但是被越级挑zhàn

那就一点都不爽了。

唐劫越看越心惊,终于意识到阵道博大精深,以自己现在那点所学,和眼前这炼阵的制作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可怜他还藏着掖着惟恐露出来震惊世人一把,现在看来他就算露出来多半也震惊不了世人,充其量就是震惊一把同院内的无知俗子。

被研究的傀儡还在一拳一拳的敲击着唐劫,此时已是两台傀儡一起上了。

唐劫不耐烦的推开一个,抓住一个按倒,仿佛强暴中的莽汉,对着上面的纹理死看,那被他按倒的傀儡不断抗拒着,只见其腋下一些阵纹灵气快速流动,其中一处正闪着光芒。

“杜门,果然控力之法在这里……”

碰!

铁拳砸在唐劫脑袋上。

唐劫随手一挡,将那傀儡的胳膊高高驾起:“别烦我!”

那傀儡轰隆隆的摆动,突然间飞起一脚踢向唐劫。

唐劫胸部中脚退后,但是那一刻他又看到一丝光芒闪过,一个翻身回到那傀儡腋下,仔细看去,惊喜道:“飞鱼线?金蚕蜕?原来是以此为基础,怪不得凡阵都能有如此威力,这也太赖皮了!”

这飞鱼线是无尽海域中一种特产四翼飞鱼的翼线,坚韧而具有极强的通灵性,是用来做阵纹的上好材料,金蚕蜕更是北疆特产,是用来做阵门的上好材料。

这两种材料即使在一般的一品灵傀中都极少见到,没想到竟出现在这些凡级傀儡上,再配合精妙的炼阵手法,阵中叠阵,难怪连一般的二品战傀都未必比得上了。

唐劫再次按下那傀儡细看,果然又找出几种上好材料。

那一刻心中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要是自己把这些材料扒下来会如何?

傀儡因靠材料制作而启动,但总有一些材料是消耗型的,就需yào

在傀儡内部多安置一些,以弥补所需,比如作为动力源的灵石就是如此。

这十台傀儡所用材料极佳,若是能扒下来,可就发一笔了。

想到这,唐劫事不宜迟,一下冲了过去,将那傀儡按倒,开始找乾门。

阵有八门九变,分别为休(坎)、生(艮)、伤(震)、杜(巽)、景(离)、死(坤)、惊(兑)、开(乾),各有称呼不同,又各掌职司,互有通变。

乾门为中枢之门,又称开门,是通往阵源所在,所有的储存材料必然都在阵源处放着,并通过乾门自动提供,而阵源一般就在傀儡体内。

破阵之法千变万化,但一般都不出两种手段,一为强力破之,一为依法破之。

唐劫自然不能强干,那只会把傀儡彻底损坏,所以只能用后一种方法。

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毕竟这些傀儡实力不俗。

但这里是天御殿,傀儡的实力在一开始受到限制,不到最后不会全面解放,初阶段正是自己下手的好时机。

当然,也就是他这种靠离经淬练过身体的人才能这么干,一般学子的的防御术法只抵挡攻击,哪有那力qì

扳动傀儡。

所以这刻唐劫连研究法阵都顾不上了,直接发动无相金身,按倒傀儡就上,全身上下地摸索着,终于在那傀儡的臀部找到乾门。

“靠,竟然在这地方!”唐劫骂了一句。

此时已有三具傀儡齐上,对着他狂砸不已,打在那金身上,发动铿铿的脆响。

唐劫也不理会,一指灵气下去,打通乾门,只听喀嚓一声轻响,那傀儡竟是不动了,惟在下方露出一个小小门缝,露出其中存放的各种材料。

“太棒了!”唐劫欣喜地叫了一声,他没敢拿太多,只少取部分后就将那大部分材料又放回去,这才将傀儡还原。

看看那三台傀儡还在攻击自己,唐劫眼珠一转却不去理会,竟是直接扑向了尚未动作的几台傀儡,在它们动手之前全部按倒,一个个开始找好处。

待到十台傀儡全部榨过一遍,唐劫也不考lǜ

成绩了,一拍玉牌出了殿外。

看周围没人,急急溜了。

第四十八章 寻找财源

“霜硫,白硝,云昙,琉璃粉……果然不愧是洗月派,财大气粗。”唐劫小心分拣着各类材料,将它们各归其类。

这些材料全部是用来布阵的上佳材料,估计能值一千八百灵钱。

对于唐劫来说,他既没有富族大家的支持,也没有什么可以生财的金手指,更不会什么可以让他发财的发明,正因此他就更必须把握每一次难得的机会。

来到这洗月学院,唐劫先后已发了两笔横财,一笔是谢枫棠给他的,一笔是杀庄申得到的,这次算是第三笔了。

有了这笔资源,自己就可以再次洗炼筋骨,实力再进,到那时,也许他就真zhèng

有资格外出试炼,去创造财富了。

不过这一次唐劫并不打算把这些卖给外人。

这些材料若是用在卫天冲的傀儡上,绝对可以使其更上一个台阶,最重yào

的是,它与天御殿上的炼阵极为吻合,非常适合使用上面的技术。就算达不到天御殿傀儡那种实力,至少也比之前的狼傀强多了。

第二天一早唐劫就去找了卫天冲,卫天冲听说有人要便宜出售一批珍稀材料自是大喜,不过随即脸又苦了起来:“我手里钱不多了,还得留些修liàn

呢。上次做那狼傀,你说用来赚钱,结果什么都没赚到,全赔进去了,现在再做这个,花费更高。就算是卫家月月支钱给我,也够不上这么用啊。”

唐劫只能道:“上次的狼傀算是笔亏本买卖,还未用来生财就毁了,不过那也是我们经验不足,总要摸索一下。这一次我到是有个好想法,保证少爷完成之后,立kè

能用它来生财。”

“什么方法?”

“虎啸谷。”

“虎啸谷?你要去那里试炼?”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

虎啸谷,是位于青云山的一处山谷。

山谷四周布有大阵,谷内则饲有猛兽,不乏妖精鬼怪,算得上是洗月学院第一险恶之地,同时也是学院内的试炼之地,只不过学院上师不称为试炼,只称为实战演练。

按上师们的说法,这虎啸谷的妖兽不过就是用来给学子们试手的,是锻炼野外生存能力的。

由于虎啸谷里的一切都是人为培养的,仙草是刻意种植的,妖兽是从外面抓过来的,所以学子要进入试炼,还得支付一笔门票费用,但因此而产生的所有利益,则归学子自己,是亏是赚,就看学子们自己的能耐了。

按学院规矩,进入虎啸谷,学子需yào

支付每人每天二百灵钱,且只许灵湖以下学子进入。

正因此,虽然虎啸谷里的安全程度比外面高,学子们却还是轻易不敢进的——这进去吃苦受累,流血流汗就不提了,万一赚的好处不够那还得往里面贴钱。

“对,去虎啸谷。你现在距离争榜终究还差了许多,前些日子是我心急了,现在想想,终究还是去虎啸谷更合适些。”唐劫回答。

“不合适啊!”卫天冲捶手顿胸:“你以为一天二百个灵钱那么好赚啊?你别看我们在市场上买的东西动不动就几百上千的,那都是灵湖以上的学子到外面凶险之地带回来的,不是这虎啸谷可比啊!在那谷里十灵钱一朵的香草都是宝贝了,没准旁边还有什么妖兽守着呢……你说它十个灵钱的香草,在这虎啸谷它都能给你有妖怪守护,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听小少爷的口气,到是了解过的。”

“嘿,你以为我还象之前那样不懂事呢?”卫天冲大大咧咧道。

在这之前,卫天冲就已经打听过了。

历炼开始后,也曾有不少学子打着刷怪发财的主意入谷探险,结果自然是碰的头破血流。

他们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把市场上那些材料的价值与虎啸谷等同起来,却忽略了洗月学院再大方也不可能把成千上万的材料往里砸,随你采。

正如卫天冲所说,就算是十灵钱一株的灵植,都可能有妖兽守着!

二百个灵钱?你能捞回本都算你有本事!

至于自身价值成百上千的妖兽,嘿嘿,小心别被它们吃掉就好。

要不然为何如戚少名安如梦都不去那破地方,纯属坑钱的!

“那如果是我带着傀儡去呢?”唐劫淡淡道。

“恩?”卫天冲一楞。

唐劫已道:“再多的限制,终究也只是用来对付实力不够的人。洗月学院的规则,从来都是能者多得。傀儡在对练场不能转让,但在虎啸谷,却没有规定只能由本人带领。小少爷,你觉得如果由我带傀儡,我会亏吗?”

“那绝对不能!”卫天冲脱口道。

唐劫现在好歹是剑典传承者,榜上二十强以内的存zài

,在本期学子中也算赫赫有名的“强者”了,他若再带上一个卫天冲倾力制作的傀儡,那怎么都不能亏了。

想明白了这点,卫天冲脱口叫了起来:“好你个唐劫,原来打的是这如意算盘。有我的傀儡在,你的确可以在里面捞一把了……不过你凭什么用我的傀儡啊?那可是我花钱花心血做出来的!”

“我租啊,小少爷。”唐劫笑道:“让你做傀儡,不就是用它来赚钱的吗?可怎么赚?用来争榜?你现在没那实力。那何不干脆把它租出去?每天几十个灵钱,一百天也能收回成本了。”

卫天冲张了张嘴巴,一时哑然。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对,挥手说:“不成,万一再打坏了呢?”

唐劫无奈:“这次的傀儡又不是用雷殛木做的,材料本就比上次坚硬。而且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加上防护法阵,绝不会再那么容易坏了。再说了,你租给别人不放心,租给我还不放心吗?”

卫天冲用怀疑地眼光看唐劫:“我不放心的就是你啊……为什么我总觉得上次那狼傀这么容易坏,和那几道阵纹有点关系呢?”

唐劫听得心中猛跳:“那卖材料的学子和我有些交情,我可以帮你再谈谈,价钱嘛……应当可以压到一千四百。”

“一千钱。”

“小少爷,这批货已经便宜好几百了!”

“最多一千二,再多我就不要了。”

“……若是我能用你的傀儡在虎啸谷满载而归,必广为宣传都是你傀儡的功劳,到时候这租赁生意你也会好做的多。”

“免你一次租金,再帮你买一本控zhì

傀儡的法术,另外还可以帮你垫付去虎啸谷的钱,不过你得还。”

“……成交!”唐劫一咬牙,同意了。

平时见这小子没咋地,怎地一谈起生意来就这么狠了呢?

——————————

带着卫天冲给他的钱,唐劫立kè

去灵妙坊买了一千灵钱的草药回来洗炼,至于剩下的二百,他则购买了一些其他材料。

由于只是一千灵钱的洗炼,效果远不如第二次那样明显,事实上唐劫几乎就没感觉到多大效果,这使唐劫意识到,随着身体素质的提升,有可能将来同样的幅度需yào

的消耗也会进一步增加。

这让唐劫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全留下备用了。

不管想想世上有些事总是需yào

吃过亏才能明白,也就不去介yì

了。

这趟虎啸谷之行,对唐劫来说也算是极有意义的,它直接决定了唐劫能够将此地开辟成自己未来的收获之地,财源之地。

要想提升得快,就必须有来钱的门路。

神兵斗场的资源终究有限,学子们要想长期发展,还是需yào

有一个更加稳定的收入渠道。

为了赚钱,学子们也可是想尽了办法,包括为学院打工,又或者从事丹符阵器四艺。

但是打工太少,四艺前期投入太大,回报太慢,他唯一的优势阵道又不能暴露,因此只能另僻蹊径,最终把主意打到虎啸谷上。

但虎啸谷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蔡君扬到是去过两次虎啸谷,第一次只带了八十灵钱的草药回来,第二次有了经验,算是带出一百二十钱的货,两次加起来正好亏一半。他因为是玉门八转进入学院,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出身,因此用他的话说,这两次进入是亏的连裤子都不剩了。

以蔡君扬的实力还混成这样,可见赚钱之难,所以唐劫自忖就算自己开启无相金身,充其量也就是个保本。当然这也和他们过早进入有关,如果到了灵泉后期,应当多少能赚一些了,但是对于学子们来说,却又太晚。

要使这里尽快成为可长期供应自己资源的地方,就需yào

有更强的实力。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yào

的理由使他必须要去虎啸谷……

如今他做足了准bèi

,就等卫天冲的傀儡。

今天卫天冲的傀儡终于完成,与上次不同,这是一个真zhèng

的人型战儡。

人型战傀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穿戴战甲,使用武器,只要配上合适的炼阵,完全可以当成对应等级的灵师使用。

这也是卫天冲投入最大的一次,不算狼傀留下的少许材料,另外还花了整整五千灵钱,几乎掏空了他的所有积蓄,顺带着还找他大哥借了一笔,要是唐劫再不能帮他把傀儡转化成财力,实力,他就真要找唐劫拼命了。

拿了这傀儡后,唐劫再次找那学阵道的学子秦良帮忙,依法炮制,请他炼阵。

数日后拿回,唐劫再自己补工。

不过这一次,他使用的不再是虚慕阳那部阵道真解上的阵法,而正是天御殿中那些傀儡身上的炼阵。

经过这么些日子研究,那些傀儡身上的阵图已大部分被他掌握。

天御殿的傀儡可是能一对一把唐劫戚少名都打到吐血败退的存zài

,就算没有它们身上那么多高等材料,这傀儡的实力也依然不可小觎。

花了整整五天时间,唐劫才完成炼阵的刻置,然后唐劫又找学院租了一个傀儡牌,里面自成空间,可以用来放置傀儡,不过不能象芥子袋那样安置其他物品。

最后唐劫再实验了一下自己新学的御灵术,很遗憾的发xiàn

御灵术的确可以帮他加强对丢出去金针的感应,却依然有着一定的距离限制。

但总比没有要强多了。

一切准bèi

就绪,接下来,就是带着去虎啸谷实施计划了。

————————

PS:存稿少得厉害,单更几天。我努力赶。

第四十九章 虎啸谷(1)

虎啸谷位于青云山的最南端。

下了新秀峰,一路漫行,在走过那片长长的山路后,唐劫眼前的景象霍然洞开,竟是看到了一处村落。

村落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却是喧哗热闹得紧,几名村夫打扮的汉子正在按住一头大角牛,其中一人手持长耳尖刀,一刀捅进去,已将那牛刺死,随手取出几枚钱来交给旁边站着的一名学子。那学子拿着钱,嘟囔了声“才这么点儿。”摇头离开。

一些老太太正往晒场山晒着草药,同样有一些中年妇人给学子钱。

再远些还能看到一些铁笼,笼子里关着的全是各种猛兽,其中甚至不乏一些低级妖兽。

唐劫知dào

,这里就是虎啸村了。

虎啸村是洗月学院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这里的村民主要就是靠和学子交yì

谷中产出为生。

学子们在谷中有了收获后,若嫌累赘,可卖给这里的村民,村民们就地处理,加工后再卖回给学院。有时虎啸谷的猎物少了,村民们也会帮着抓一些回来,投入谷内。

村落后就是虎啸谷的入口,入口处坐一上师,便是负责收费的。在那上师旁边还立了一块牌子,写着入谷后的各类规矩。

规矩很多,比如不可使用大威力术法破坏谷中地貌环境,一年期以下的草药不能挖掘,一些草药挖掘不得断根,部分草药三年期以下不得挖掘等等。

至于你懂不懂分辨,学院是不关心了,反正课上都有教过,如果带了不该带的,那就等着被罚吧。

这刻唐劫刚过来,就有一位中年妇女迎了上来,赔着笑:“小哥可是要入谷?不若先在我这里买张地图吧,只要十枚灵钱哦。”

“地图?十枚?”唐劫惊讶问了一声。

“对啊。”那妇女拍手道:“小哥你莫嫌贵。有了我这地图,小哥走到哪里都不怕迷,要知这可也是我男人几度出生入死才绘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怕迷?”唐劫笑道:“入谷需领牌,每次进入满六个时辰后自动传送出谷,要是有危险还可以临时传送,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不用怕迷路的吧?”

那妇女已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地图除了指路外,还有资料记载啊。哪里有什么妖兽,何种草药,皆即记得一清二楚。算了,看小哥你也是个讨喜的模样,今儿个我就吃亏些,只要你五枚灵钱,总成了吧。”

“这么说,那你这地图一定很好卖了。”

“那是自然。”那妇人夸口道。

“既然这样,想来这地图上一路标记的各类采药点,能采的也早被采光了吧?就算有那没采光的,怕也不是那么好得的。”唐劫悠悠道。

那妇人脸色立kè

一僵,板起脸来:“原来却是个不好糊弄的,不想买就早说嘛,害老娘费那么多唇舌。”

说着一甩手走了。

唐劫看得好笑,叫道:“你若肯一枚灵钱,我就买了。”

那妇人立kè

转头:“成!”

已快速将地图塞他手中,惟恐他后悔般。

唐劫看看那地图,虽画工粗糙,总算大体将地形都标记了出来,也的确附带了资料,不是什么假货,便将钱付了。

来到谷口,正有几名学子站在那里,看到唐劫过来,其中一人道:“是要去虎啸谷吧?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同行?”

虎啸谷地形复杂,妖兽众多,学子们也常会组队进入。

不过唐劫到这里来有自己的打算,却是只能拒绝好意了。

那学子看他拒绝,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又是个自以为是的。”

唐劫也不以为意,交了那二百灵钱后便自入谷。

入谷后,唐劫看了看地图,便一路沿着山道向里前行。

这虎啸谷看着不大,内里的空间却着实不小,走了片刻,唐劫看四处无人,拍了拍胸口道:“可以出来了。”

一个小脑袋从唐劫怀中探出,正是伊伊。

先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她猛地一个翻身跳到唐劫肩上,跳着脚喊:“哦,终于出来喽,出来喽!”

然后看着四周景色,发出大声的惊叹:“哇,好漂亮!”

这虎啸谷的景色的确不错,他们此刻正站在一片草地上,不远处正盛开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儿,红的绿的粉的紫的各种颜色都有,万紫千红交相辉映,再远些则是一片长得郁郁葱葱的树林。

山风偶尔从谷中吹过,带起一片哗哗响动;飞鸟穿过松沙,传来清脆鸣啼;更有林间丝缕旭阳,沁出清草芳香。

伊伊跳下唐劫,光着小脚丫在草地上飞快奔跑着,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于她而言,这是第一次来到如此大的地方,而不用隐藏自己,也难怪要这般开心了。这让唐劫也感到几分歉疚,终究是自己实力不足,才不敢让她现于人前,如那洗月三大妖,人人皆知其全身是宝,谁又敢拿他们当材料炼?

在这世界,仅有力量决定不了一切,但没有力量却什么都决定不了!

“哥哥,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吗?”此时一边跑一边问。

“抱歉,这里不是,我们只能来这里六个时辰。”唐劫回答。

“是嘛……”听到这话,伊伊难过地噘起了嘴。

“但如果这一趟我们能有足够的收获,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来。”

“真的?”伊伊兴奋起来,一下又跳回到唐劫肩上:“说,我们做什么?”

“简单,找草药,杀妖兽。”唐劫回答。

虎啸谷的资源无出两类,一是可入药的灵植,一是有取材价值的妖兽,前者需yào

找,后者需yào

战,反正哪个都不是那么易得的。

这刻听唐劫这么说,伊伊把头一点:“恩,看我的!”

说着一闭眼,已是深吸了一口气。

草木之精对妖精鬼怪的气息天生敏感,就算远隔数里也能嗅到那一丝有异寻常的气息,毕竟这是生灵们早期规避危险的重yào

凭依。

片刻后,伊伊小手一指远处:“那边有芝兰,那边有菱花,还有那边,那边和那边……”

她小手刷刷刷一通乱点,看得唐劫一阵眼花缭乱,只能道:“芝兰得要满两年的才能采。”

“闻不出来的啦!”伊伊不满yì

地回答,小鼻子皱着继xù

乱嗅,突然间大叫一声捂住鼻子:“好臭好臭……那里有条大蛇,正在朝这里过来!”

她小手一指西侧。

“大蛇?”唐劫迅速拿起地图看了看附近有什么生物,面色微变:“是斑蛇!”

斑蛇,虎啸谷的一种妖兽,全身五彩斑斓,口液有毒,性喜食活物。

这东西在虎啸谷中也算一霸,学子们轻易不敢去惹它,没想到唐劫刚进谷就撞上。

不用问,这肯定是伊伊引来的。

草木之精对妖物气息固然敏感,那些妖物对她的气息却也同样敏感,这种富有灵性的生命不仅对人,就算对妖也是大补之物,因此伊伊刚一出现,一条斑蛇已立kè

扑了过来。

虽然唐劫也知dào

带伊伊来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他没想到这情况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急。

这刻唐劫知dào

不好,喊了声:“走!”

抓住伊伊往怀里一塞,已快速向前奔去。

刚冲出没片刻,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已从远方游了过来。

那蛇足有七八米长,体形如水桶粗,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得人头皮发麻。

它吐出长信抽打着空气,捕捉那空气中遗留的气味,随后长嘶一声,已顺着唐劫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路狂奔,伊伊在唐劫怀里大喊大叫:“它还在追!”

“真是麻烦!”唐劫一路继xù

狂跑。

“你不是说我们过来杀妖兽的吗?为什么还要跑?”

“因为我打算杀的妖兽没包括它!”唐劫没好气回答。

虎啸谷作为学子最初级的实战演练之地,之所以说它比外面安全,主要是因为三个原因。

一是有传送玉牌在,如果遇到危险,学子们可以立kè

通过传送牌离开。这是学子安全的最大保障,不过提前离开了就意味着错过机会,学院是绝对不会让你重新入谷的,除非你再交钱。

二是这里的所有妖兽都有资料存zài

,绝对不会有资料上没有的,学子见都没见过的妖兽。所以学子们很清楚哪些妖兽自己能对付,哪些不能对付。

三是这里没有超过通灵阶的妖兽,连上品都仅有一只,其余皆是中下品。

按栖霞界的划分方式,妖精鬼怪一般分通灵,开智,化形,分神,返虚五等,对应修道者五境,每等又分上中下品。

至于伊伊,她还没入品。

除此三者之外,其他情况一律与外界一样,若是自己反应慢了被妖兽吃掉,那就只能怪自己无能。

而妖物与学子又有很大不同。

学子是境界归境界,实力归实力的。

境界就好比学子们的等级,法术就好比是技能,空有等级没有技能和装备,那也没用,因此多的是真实实力比境界低的修者。

妖物却不一样,它们的实力直接与自身境界相关,真zhèng

是有什么级别就有什么实力。尤其一些妖物天赋非凡,即便在通灵期都极为强dà

,它们的境界提升除了实力外,还含有智慧的因素,其发展方向与人类有着很大不同。

正因此妖物中实力超过等阶表现者比比皆是,哪怕是通灵期的妖物,干翻一个脱凡境的修者也不奇怪。

这斑蛇就是虎啸谷中的中品妖物。

就算它不是什么天赋强dà

的存zài

,单是这样一个品级就代表其实力堪比灵湖阶无dí

级的学子——唐劫在灵泉都还没到这步呢,哪敢和它打啊。

这刻一路狂奔,唐劫一边跑一边让伊伊变回花形。

变回花形后,精物全身灵气内敛,散逸的灵气就会大大减少。

只是那斑蛇已经闻到味儿,哪里还会轻易放qì

。就算这灵气再内敛,空气中总还存zài

少许,它一路寻迹而来,竟是死死不放,反到越追越近了。

“妈的!还真是难缠!”唐劫一看甩不掉那大蛇,反到是被它越追越近,一时也颇为头痛。

虽然他有玉牌在,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他也不能接受刚入谷就被赶出去的事实。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看到变成原形没用,小家伙的脑袋又探了出来。

这下可好,那大蛇追得更猛了。

“能怎么办?和它赛跑呗。”唐劫无奈地翻着白眼。

一想到刚入谷就被追得亡命狂奔,他心中也是烦闷不已。

听到这话,伊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引来的……呜呜……”

她哭得伤心,弄的唐劫也不好意思,知dào

是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口气不好,伤了小丫头的心,只能摸摸她头道:“这不是你的错,宝贝,一条蛇而已,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它现在追着我们不放……”

“是,我知dào

。”唐劫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尘烟大起,那大蛇轰隆隆一路游来,气势惊人,陡然发出一声嘶叫,声音尖利的几要刺破耳膜。

唐劫哼了一声:“不就是想吃吗?我让你吃个饱!”

说着他骤然变向,向着另一侧冲了过去。

—————————————

虎啸谷南侧的一片草地上,一群大角牛正在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啃食着地上青草。

大角牛在栖霞界的生物链中,无疑是最底层的一环,除了头顶的尖角,它们再没有其他武器。

它们在虎啸谷唯一的意义,就是成为那些妖兽的食物,以确保食物链的正常。

按学院规矩,对这些非主动攻击的生物,可以活捉了带出来,但不可直接杀戮。偶尔有学子在谷中没什么收获,也会抓一头出来卖掉,每只十灵钱,但一次只许一只。

此时大角牛群正在溪边饮水。

一只小牛犊有些不听话的想要挤到前头去,却被脾气暴躁的公牛顶了一下,直接撞了个跟头。小牛在地上委屈的叫了几声,这才爬起来老实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它委屈地回到母身边,靠在母牛身上蹭了几下,寻找安慰。

然后一件它永远无法理解的事发生了。

远处,一个人正向着这边全速奔来。

那人骤然冲近,然后小牛便看到自己的母亲突然飞了起来……

“哞……”小牛以自己的方式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牛群沸腾了。

随手再抓住一只大角牛,唐劫狠狠将它向后方抛去,这大角牛足有七八百斤重,即便唐劫现在的体魄扔起来都颇感吃力,这刻已是发动了无相金身。

大角牛在天空中飞舞着落向那斑斓巨蛇,那大蛇大口一张,蛇头骤然撑大,已是一口将那大角牛吞了进去。

它虽是来吃伊伊的,但既然有人把食物送到它嘴边,却也不介yì

顺便吃点正餐。

牛群在惊恐中奔跑,唐劫则追着牛群狂奔,再抓起一只牛扔向后方。

他专朝那蛇的口中扔,贪食本性使这斑蛇来者不拒,再吞一头,依旧狂追不放。

“胃口不错嘛……我看你能吃几只!”唐劫哼了一声,又是连续两只牛扔了过去。

那斑蛇连接连吞,一连四只牛吞下,即便以它的体形也开始变得臃肿不堪,再追不下去,终于停止,只是一双大眼依然死死瞪着唐劫,身体还在努力的前游,却是缓慢笨重了许多。

“追啊!你到是再追啊!”唐劫冷笑一声:“畜牲就是畜牲,有再大的本事,也改不了本性。”

说是这么说,唐劫额头也是一把汗流下。

刚才他被这大蛇追得可更是够戗,要不是紫电纵身法速度够快,自己现在怕是已经被逼出谷外了。

此时牛群已经跑远,唐劫看那大蛇吃得够撑已是动不了,心中一动,想自己能不能趁机杀了它?

他试探着向那大蛇走了几步,慢慢靠近。

那大蛇吃得太多,此时已是完全瘫在地上不能动了。

眼看唐劫越来越近,突然斑蛇半身猛地直起,猛地对着唐劫张开大口,呼啸一声,一大片毒液已铺天盖地的喷洒下来。

好在唐劫警醒,紫电纵身法一直在运转状态,迅速急退,那毒液如雨般从他身前飘落,落于草丛上,青草立时枯萎。

一滴毒液落在唐劫手臂上,竟如强酸般腐蚀掉他一大块血肉。

再看那大蛇,正直着身体盯住自己,露出生满倒钩利刺的尖牙,长信伸缩,直指唐劫。

显然这大家伙就算吃撑了动不了,也不是现在自己能对付的。

唐劫不甘心地指指大蛇:“算你狠!”

一转身走了。

“嘶!”斑蛇发出愤nù

的嘶叫。

很显然,对这个结局两边都不太满yì



第五十章 虎啸谷(2)

摆脱了斑蛇的追捕,唐劫沿着山道继xù

前行。

“前面有灵草!”缩在唐劫怀里,伊伊小手指了一下前方,然后又迅速缩回去。

有了刚才的教xùn

,伊伊轻易不敢再现身,猫在唐劫怀里,气息至少不会传那么远。

顺着伊伊指引,唐劫来到一处草丛边,看到十几株有着鲜艳红色的小草正在随风起舞。

“是红苓草,不是很值钱。”唐劫惋惜道。

红苓草要三株才值一灵钱,价值不高,唯一的好处就是生长较快,通常半年就成熟,一长就是一小片。

唐劫数了一下这片红苓,到也有个一二十株,便取出药锄挖了起来。

红苓草的价值主要在根部,因此必须是连根挖的,不过学院规定,任何一片红苓草都必须留下至少一株,以供其传播生长。学院不会因此特意安排人去盯着每个学子,但真要认真追查起来的话,也没几个人能躲的过,所以学子们轻易也不敢触犯。

采了十八株后,唐劫小心收好,然后继xù

前行。

正走着,伊伊突然叫了一声:“快跑,又有怪物过来了!”

唐劫转身就跑,同时问:“是什么?”

“是豹子,好凶恶的豹子!”伊伊挥舞着拳头喊。

听到这话,唐劫反到停下来了。

伊伊大急:“快跑啊,你停下来做什么?”

唐劫叹气:“豹子可以打。”

“啊?”伊伊傻掉。

她之前被那大蛇吓破了胆,一发xiàn

有妖物就想跑,却没想过他们到这里来不是见怪就躲的。

虎啸谷的豹类妖物只有三种,但不管哪种都是下品。

唐劫躲也只躲中品以上,若是连下品都躲,他还不如不来。

这刻回身望去,只见远处一只黑色猎豹已冲着唐劫飞扑而来,速度飞快,在天边已是掠出一道黑色光影。

“原来是只黑豹,这家伙的皮毛可是相当值钱的,血肉也有滋补效果。”唐劫看着那扑来的黑豹,脑海中已经开始计算要是把这只黑豹扒皮去骨,完全分拆下来能卖多少。

那黑豹已于此时倏忽奔至,冲到唐劫身边对着他就是一爪拍来,利爪在阳光下闪出一片寒芒。

唐劫虎喝一声,反手一掌击出,正和那豹爪来了个硬碰硬,他有心测试自己身体强度,没使用任何防御术法,爪尖与铁掌对撞,一缕血线飞扬,唐劫已是闷哼一声退开,再看自己手掌,已是刺出五个血洞。

这一下伤的不轻,唐劫却不惊反喜。

低阶妖兽普遍术法不多,主要是肉体强横,虽然黑豹在低阶妖兽中不是以力量称雄,但唐劫能在不用术法情况下和它对拼,已是极为难得。

这刻一掌交过,唐劫已发动凝水罩,飞起一脚踢向黑豹,与那黑豹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爪尖穿过护罩,在唐劫身前划出五道血痕,同时唐劫的一脚也踢在黑豹腹部。

腹是猫科生物要害,这一脚踢中,那黑豹立时惨嘶一声,不过下一刻它已在空中转身,长尾已如鞭般刷的抽了过来,正抽在唐劫身上,将他一击抽飞出去。

这一下力量奇大,抽得唐劫也火辣辣地痛,飞出的同时,发动元气针对着那黑豹一指戳去。

没想到那黑豹当真灵活无比,竟是一个闪避躲过,在空中拉出道道幻影,竟是猛冲进唐劫怀里,对着他的脖子张口咬下。

这一下变化骤起,唐劫只能发动无相金身,黑豹已一口咬在唐劫颈处,仿佛咬在了钢铁之上,发出铿锵之声,却是没能咬下去。那黑豹一楞,唐劫已是一肘击在黑豹头部,那豹子也翻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一人一豹瞬间分开,那豹子固然是跌飞出去,唐劫也是脸上被抓出一片血痕,颈部更是留下两个极浅的齿洞。

“还真难缠。”唐劫骂了一句。这黑豹以速称雄,刚才那一下应该就是它的天赋术法,用来应变当真是快捷之极。

这一下交锋,说起来还是唐劫吃亏更大些。

伊伊跳着脚喊:“你说你打的过的!”

“我可没说可以很轻松的打!”唐劫没好气回答,已从怀中取出那块傀儡牌。

那傀儡牌上射出一道光芒,一个黑色人形战傀已出现地面,在唐劫控zhì

下对着那黑豹扑去。

没想到那黑豹看到傀儡出现,呜了一声,竟然转身就跑。

伊伊小手一扬,捆仙绳已丢了出去,没想到那豹子只是一闪就轻松躲过。

它速度飞快,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眼看好不容易有个打的过的,却追不上,唐劫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林间。

“妈的!”唐劫气的骂了一声,对此也是深感无奈。

猎豹这种东西算是生物界中的奇葩,别看长相凶猛,战斗力极弱,就算成了妖它也还是垫底的,就是速度太快,要杀掉却不容易。

既然黑豹跑了,唐劫也只能继xù

挖草药。

好在仗着有伊伊,唐劫挖草药的过程到是极顺利,只一小会儿功夫就挖到了好几种,虽然价值不高,但积少成多也是钱。

然而要想在虎啸谷真zhèng

捞到好处,还是得靠妖兽。

妖兽永远比草药值钱得多,往往杀死一只就能得到至少数百钱。如之前追唐劫的那条斑蛇,唐劫若能将其杀死,连皮肉带骨血,换个七八百钱没问题。

只是象这样的目标大多是学子们联手才能拿下。

虎啸谷最强为上品妖兽,却只许灵湖以下学子进入,就是要让大家懂得团结的重yào

性。只是唐劫身上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不得不单独行动。

又走了一段,唐劫他们遇到第三只妖兽,那是一只棕熊。

伊伊大喊:“这只跑得慢!”

唐劫欲哭无泪:“这只力qì

大。”

虎啸谷的棕熊一共只有两头,一头中品一头下品。

即使是下品的棕熊,也是虎啸谷所有下品妖兽最为皮坚肉厚的一类,大巴掌挥起来,齐人高的巨石都能拍成粉末。

唐劫的身体虽然强悍,却还没到能和这大家伙对抗的地步,若是带傀儡强杀,或许能赢,但付出代价必然惨重。

以那家伙的力qì

,就算是捆仙绳多半都能一下挣断。

除非有着绝对的实力差距,又或者对方身上宝贝多,偏又缺乏发挥它的能力,如庄申那般,否则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付出比回报多,得不偿失的。

世界上绝大多数回报丰厚的胜利都是发生在强者与弱者之间。

真zhèng

强者之间的对决,通常只意味着双方的惨烈付出与巨大损失,不会有任何一个真zhèng

意义上的受益方,只有输多输少的区别。

所以要想获得收益,就必须有选择的找好目标。

实力的强弱,则决定了这个选择区域的大小,实力越强,能选择的目标就越多,收益自然也就越大。

唐劫的实力在灵泉阶也算强的了,可即便如此,放眼虎啸谷,单是下品妖兽中,适合他对付的都不到四分之一,因此他失败三次简直再正常不过。

当伊伊再次嗅到空气中那股妖兽特有的气息时,已是有气无力道:“一只狼,能打还是不能打?”

“什么狼?”

“不知dào

。”伊伊托着下巴回答。

唐劫看看地图,再想了想课上教的,自语:“既是孤狼,不是针背狼就是风狼,不过不管哪种都能打。”

“这个能打?”伊伊来了兴致。

“恩。”唐劫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价值不高。”

“唉。”伊伊叹气。

“知足吧,就咱们现在这点本事,也就是打打狼的事了。”唐劫到是不敢怠慢,已将傀儡放了出来。

狼虽不值钱,一只也能换个七八十钱,杀上一只,今天就算亏也亏不到哪儿去了。

果然很快一只针背狼便出现在远端。

看到是针背狼,唐劫哈哈笑了一声。

这狼其实实力不错,但速度没黑豹快,身子骨没暴熊强,能力中庸正被唐劫克制,可以说是唐劫最喜欢的对手。

那针背狼看到唐劫时还有些谨慎,显然轻易不愿上冲。唐劫让伊伊出来亮了下相,那苍狼立时眼都红了,咆哮一声就窜了过去。

伊伊吓得大叫,一抱头缩了回去,唐劫已长笑一声,挥动铁拳迎了上去。

那针背狼咆哮一声,狼爪急拍,与唐劫对了一掌,双方身体同时一颤,那狼尖啸一声,突然头一低,背上无数狼毫竖起,竟如千万利刺般向着唐劫射来。

这正是针背狼的拿手绝技,那些狼毫一经发射每根皆如钢针,密密麻麻齐射的威力非同小可。

只是唐劫他们这些学子早在进入前就已了解过这狼的底细,唐劫既然敢打,自然有准bèi



就在狼头低下的同时,唐劫已发动无相金身,同时凝水罩发动。

成百上千的狼毫刺入罩内,打在唐劫身上,只听扑扑扑一通乱响,也不知dào

多少狼毫就这样扎在他身上,几乎将他扎成了筛子,只是入肉不深。

与此同时,那傀儡也冲了上来,一拳砸在那针背狼光秃秃的背上。

这傀儡可不是当初的狼傀了,体大力坚,只一击便砸的这狼背骨几乎都断了。它此时也知dào

不好,贪婪地看了一眼伊伊,转身就逃。

“想跑?”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扑上,这狼的速度却是没黑豹快,被他瞬间追上,一脚踢在那狼的腹部,将它踢回给傀儡。

伊伊再次扔出捆仙绳,这次却是将那狼捆住了。

只是那狼性凶狠,竟然被捆住了还不停地晃头撕咬,同时运足力qì

想要挣断绳子。

这捆仙绳当初困唐劫时,那是让他动都动不了,捆这狼却只见它摇头摆尾,显然没能全部制住。

下品术器对下品妖兽,其压制效果并不明显,甚至看样子还有可能被它反脱身。

好在这时那傀儡这时上前,猛地向下一压,将那狼死死按住,同时身上防御阵法启动,任由那狼头噬咬。

这一下那狼再动弹不得。

这边唐劫已捏动法诀,手中一点灵光渐渐闪现,整节手指呈现出一片玉白色。

裂玉指!

正是唐劫从神霄剑典上偷到的另一门强dà

功法。

只不过这功法他并不纯熟,单是成法就用了好半天时间,好在有傀儡和捆仙绳制住,他大可以慢悠悠施法。

这刻到整节手指皆成玉白,唐劫已冲过去对着那狼头一指点下。

这一指戳在狼头,便如戳在豆腐块上一般,只听扑的一声轻响,整截指尖都插入狼首内,磅礴的灵力顺着指尖爆fā

,随后就听碰的一声轻响,那狼已彻底不动了。

“呼!”唐劫这才抽出手指退后几步。

这一战虽然时间不长,却打的也相当惊险,就连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那狼毫没了妖力支持后已全软了下来,乍一看上去,唐劫整个成一毛人。

伊伊小心翼翼地为他拔去狼毫,每拔掉一根,身上就是一个小血点。

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把狼毫拔完,只见唐劫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红点,仿佛出了麻疹一般。

不过他现在身体素质强dà

,这些伤估计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全部恢复过来。

“把狼毫都收起来,这些能够发射的狼毫一般都保留了妖狼身上少许精气,可以用来制作符笔。”唐劫叮嘱伊伊道。

“知dào

了。”小伊伊很乖巧的点头。

唐劫这才开始对着那狼扒皮取骨。

伊伊在一旁看他做事,好奇问:“哥哥,我们接下来还要找妖兽吗?”

“当然。”

“可是好危险啊,这里的妖物都好厉害。”一只最弱的狼都能弄得唐劫满身是伤,想想碰到再强些的生物会如何,伊伊也有些害pà



虎啸谷的妖兽可不是乖宝宝,会排成队任你挑挑拣拣。

想了想,唐劫停下手道:“不是妖物厉害,是我们还太弱。”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再强一些再来?”

“因为到那时怕就来不及了。”唐劫回答。他摸摸伊伊的脸色:“哥哥有很多仇家,他们一直在憋着劲的找哥哥的麻烦,现在暂时没来找哥哥,可他们早晚还会来,他们不会给哥哥太多时间。”

“哦,所以我们要赶快强dà

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伊伊举起拳头叫道。

“不。”唐劫却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是为了杀光他们!”

第五十一章 虎啸谷(3)

处理好毛皮等物,唐劫继xù

上路。

虎啸谷是前窄后宽的葫芦口地形,越往里走就越宽敞,作为人工开辟的山谷,它占据了青云山半壁江山,不但面积广袤,且地形复杂,有草原,湖泊,丛林,山丘,是为湖中有山,山中有谷,谷中自有乾坤的格局。

这刻唐劫一路行走,已来到一处山下水潭边,看那水清澈,便停下来用手舀了些水喝,顺便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值得采摘的灵植。

不过看起来这里应当是曾经有过,但都已被人采走。

唐劫也没在意,喝过水后径自坐在一块大石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心中微动,抬头向远处山顶望去。

只见那远处山顶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只白额老虎。

那老虎就蹲立在山顶一块大石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唐劫,还有他怀里的伊伊。

尽管伊伊藏在怀中并未露头,但是那一刻,唐劫感到那老虎的目光仿佛已穿透了布帛,看穿了一切。

“吼……”低低的虎啸传来。

声音不大,却厚重悠远,传遍山谷四方。

听到声音,伊伊探出头来,正与那白额虎对了一眼。

小伊伊并没有感觉到那虎身上的气势,到也未觉得害pà

,反而问唐劫:

“哥哥,那只老虎在看着我也!它也是妖吗?”

“恩,而且是只很厉害的妖。”唐劫恩了一声,目光却是停在老虎身上一眨不眨。

“那它为什么不过来追我们?”伊伊很好奇,这一路走来,但凡有妖兽发xiàn

伊伊,必然会不顾一切地追杀他们,以至于他们跑路的时间比一般学子要多得多。

“因为它不能下来。”唐劫回答:“那山顶上有个阵,把它困住了。”

“啊?为什么会有阵困住它?这虎啸谷里的妖兽不是都自由的吗?”

“这只例外……伊伊,知dào

虎啸谷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伊伊怔了怔:“不会就是因为这只大老虎吧?”

唐劫点头:“确切地说,是因为它的先辈。”

“它的祖先?”

“恩。”唐劫点点头。

他看着山顶那只白额吊睛虎,那只老虎也在上面看着他。

唐劫干脆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对着那老虎,朗声道:“是的,虎啸谷最早的时候,其实是一只妖虎的囚禁之地,这座山峰就是它的囚禁所。很多年前,洗月学院曾经有四大妖,龟鹤虎鲤,妖虎排行老三,是为虎老三。这四大妖最早其实都是洗月派前辈高人的伙伴,就如你我现在这般。”

“哦……”伊伊点着头表示明白:“那后来呢?”

“后来?”唐劫笑笑:“这四大妖本来都是洗月高人的伙伴,这些前辈后来有的飞升破界,有的身死道消,也有的闭关不出,这四大妖没了主人在身边,就干脆留在了学院中,成为镇院大妖。但在某一天,妖虎却突然背叛了。”

“妖虎背叛?”

“恩。”唐劫点点头:“妖虎背叛是因为贪图洗月派的一件宝物,后来那妖虎盗宝离去,却又被洗月派抓了回来,为了找出秘宝所在,就把它囚禁在这了虎啸峰上,对它施加最残酷的刑罚,夜夜审问。每天夜里,虎啸峰上都会响起妖虎的悲啸,后来就得名虎啸峰。”

“那后来呢?”伊伊托着下巴听唐劫讲故事。

“后来……那妖虎一直没有交代过它偷走的秘宝在哪儿,洗月学院没能拿到东西,妖虎也就一直被关着,直到最后老死在这虎啸峰上。不过它不是只有自己,它还有妻子和孩子。妖虎死后,它的妻子和孩子依旧被关在这里,因为洗月派认为妖虎可能把秘密通过血脉或者其他手法留给了它的妻子或孩子,他们把妖虎的后代继xù

关押在这里审问,却依然得不到想要的。再后来,洗月派彻底放qì

了。他们就干脆以这虎啸峰为中心,开辟了这虎啸谷出来,让这里成了学子们的试炼场。至于这虎啸峰,则成了学子最后的挑zhàn

区……”

“原来这只老虎就是那唯一的上品妖兽!”伊伊指着山顶老虎叫道。

唐劫点头回答:“没错,它就是这虎啸谷唯一的通灵上品妖兽,也是那妖虎的直系后代。它被关在这里,只能在这山峰上行走,不能出峰,不过学子们却可以随意进出山峰,猎杀妖虎。”

对于学子们而言,上品妖兽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如果让妖虎在谷中自由行走,就算有玉牌可能都保不住学子的命。

正因如此,学院将妖虎单独羁押,这也算是给了学子们选择的权力。

如果你不想碰到上品妖兽,不上峰就没事。当然若是你上了峰,那就自己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吧。

“如果是那样,妖虎不就都死光了吗?”伊伊问。

“不会。”唐劫回答:“洗月派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从外面抓一只妖虎过来,与这虎啸山上的妖虎交配,并产生后代,使它们不至于绝嗣,而洗月学子也被严格要求,如遇虎仔,绝对不可杀戮。如有违反,直接驱逐,甚至于处死!如果老妖虎死了,新妖虎尚未长成,则暂时封闭虎啸峰,待其长成再开放。虎啸谷别的妖兽年年都换,反正只要实力差不多就行,惟有这虎啸峰上的妖虎却是数百年不变,始终都是那妖虎的后代,代代延续。千年以降,这虎啸峰早被虎血染红了不知多少次,从没有一只妖虎是好下场。这就是对那只妖虎的惩罚……祸及子孙!”

似是听到了唐劫的说话,那山顶的老虎发出呜呜的低啸声,声音回荡山谷,充满悲凉之意。

“太可怕了。”伊伊也被唐劫讲的故事吓坏了。

她毕竟还小,对她来说,有些东西现在还是过于残酷了。

事实上即便对学子来说,这个故事也显得有些残酷。

但洗月学院却并不隐瞒这些。

就象天诛殿让学子们学会信任洗月派一样,虎啸峰则是用另一种方式告sù

学子们背叛的下场。

唐劫却是笑道:“对妖虎是残酷了些,但是对学子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你知dào

每次杀妖虎要死多少学子吗?上品妖兽可从来都不是好杀的。依仗人多,学子们固然可以杀死妖虎,但妖虎的临死反扑,也总能拖一些人下水。不要迷信玉牌,象妖虎那样的攻击,一般的学子通常都是一击毙命。正因此,绝大多数猎杀妖虎行动其实都是以失败告终的。不是因为他们打不过,而是面对那惨烈的死亡,他们害pà

了,胆寒了,崩溃了,逃走了……”

“那他们还去?这妖虎很值钱吗?”

“值钱?”唐劫眉头一挑:“说值钱当然值钱,上品妖兽,怎么都比中下品值钱多了,但再值钱又能比得上自己的性命吗?只不过作为唯一的上品妖兽,对于学子来说,谁若能杀掉它,就相当于创造一次辉煌……这是灵泉阶能够得到的最大程度的荣耀,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七天殿记录还高。仅此一项,就足以让许多人舍生忘死了。此外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当年妖虎偷走的洗月秘宝,其实一直都在这虎啸峰上,只是从来都没有人能把它找出来。所以也有学子期望一步登天,找到秘宝。而要找到秘宝,自然就得踏着妖虎的尸体前行。”

“哇,那要是我们杀了妖虎,不就能得到宝贝了?”伊伊瞪大了眼睛,眼中已满是憧憬。

唐劫看得好笑,掐了一下她小脸蛋道:“傻丫头,洗月派几百年没找到的东西,学子凭什么就能找到?那件秘宝也许早已消失在世间,以至于妖虎根本不可能交出来,所以才要在这里世代受罚。”

“唔,讨厌,不许掐脸!”伊伊不满大喊。

“不过……”唐劫突然话风一转:“秘宝虽然得不到,却不代表就不能有别的收获。总有一些宝贝其实就在那里,就在所有人的眼前,只是大多数人视而不见罢了。”

“还能有什么收获?”

唐劫笑了:“自己想,伊伊,好好开动你的脑子想想。信息就在故事里,就看你能不能发xiàn

了,别着急,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哼,我才不去想呢。”伊伊生气地一扭头:“你是学院的学生,有什么事都是仙师告sù

你,当然都明白,我猜不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唐劫悠悠回答:“上师们在讲课时,的确会讲这个故事,不过你认为他们讲的故事,会这么残忍,这么直接吗?不,他们会润色,会点缀,会让所有人认为,这一切都是那只妖虎自作自受。所以我说的这个版本,其实不是学院的版本,而是……”

“那个虚大哥?”伊伊很聪明地接过一句。

唐劫的目光黯淡下来。

良久,他终于道:“故事是虚大哥留下的,信息却只能我们自己去发xiàn

。在那虎啸峰上,有我需yào

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拿到!”

第五十二章 虎啸谷(4)

休息片刻后,唐劫带着伊伊离开了那片山泉。

他们继xù

前行,正走着,突听到前面传来厮杀声。

顺着声音过去,唐劫看到是五名学子正围着一只金毛巨猿战斗。那巨猿体长近三米,粗长的手臂不停挥动着,口中时不时发出愤nù

的咆哮,时不时就是一棍子挥来,掀起凛冽风啸。

这家伙身躯虽大,行动却异常灵活,在人群中跳来跃去,不断躲避着术法攻击,偶尔有一两下打在它身上也恍若无觉,反到是它的攻击凌厉无比,往往一击下去,就打的岩石开裂。

唐劫来到这里时,双方正战得热闹。

看得出来,这巨猿的实力明显比之前唐劫对付的那只狼要强许多,不过它面对的到底是五名学子联手,而且这五人实力明显不错,配合也算得当,因此还是落了下风。

唐劫也不上前,只是远远站定,高声叫道:“1822期学子唐劫,是否需yào

帮忙?”

洗月学院的规矩,无论是虎啸谷还是其他试炼地点,遇到本院学子战斗,除非当时情况危急,否则不可轻易介入,而要首先报出自己的年级,姓名,以避引起误会。

不报身份,就算口口声声帮忙,都有可能别有用心,没准就是借帮忙之名行恶劣之实。

这也是千百年修仙发展,整个栖霞界形成的规矩,哪怕你报的是假身份,至少得先报出来,就好比拿枪给人得枪口朝自己一样,不管有用没用,先这么做了,让人感觉上就舒服许多。

如果对方需yào

帮zhù

,则通常会立kè

给出一个回报数额,以避免之后就贡献问题上出现纷争。

至于杀人抢怪……至少在这学院下属的虎啸谷中,谁敢这么干就是找死了。

“暂时不用!”一名为首学子已叫道。

显然是不打算再多一个人来分润好处,这巨猿虽然力qì

庞大,却也不过是一个下品妖兽,以五对一,他们已可稳稳吃下。

唐劫看了看那巨猿,道:“你们最好小心点,这只巨猿可能是前段时间投放的金魈,当时一共投放了一公一母两只,所以它打不过时可能会求救,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你们会很麻烦。”

那为首学子一楞:“你确定?”

“我不确定。但我知dào

虎啸谷有六种妖猴,大部分都是群居,如果它不是金魈,后果可能会更麻烦……反正如果是我,碰到猴子是绝对不打的。”

“让你加入,分一成半给你!”那学子已叫道:“这猴子我们已经打半天了,这条件不过分!”

唐劫正想说话,却见那金毛巨猿突然放声吼叫起来,声震四方。

听到这吼声,众人同时色变。

唐劫已向后退去:“它叫援兵了,你们最好赶快离开!”

“不行,我们就快赢了!”有人还舍不得。

“不想现在就被赶出谷就赶快跑,该放qì

时就得放qì

!”

说完这话,唐劫已转身就跑,与此同时,远处林中也传来一声怒吼,如同风暴乍起,吹动林间,掀起惊鸟无数。

一个巨大的金色身影已是向着这边高速袭来,看起来竟比他们现在战的这只还要大上一些。

“不好,快走!”那为首的学子也收剑就跑。

五名学子同时飞奔,只是那战斗中的巨猿又如何肯舍,在后面狂追不放,一名学子跑的慢了些,被那巨猿一巴掌拍在背后,吐血飞起,眼看再跑不掉,只能不甘心地发动玉牌传送出谷。

看到这一幕,唐劫更是头都不回地狂跑。

好在他之前没动手,那两只巨猿没理他,径直追着另四名学子去了。

一路狂奔,总算脱离了那片战斗区域,唐劫这才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喘气。

大概也是被那两只巨猿吓坏了,伊伊也拍着胸口道:“哥哥,这地方好吓人啊!”

他们这才来半天时间,已经落荒而逃两次了,说是来猎杀妖物,看起来却更象是跑这里被妖物虐的。

“傻丫头。”看伊伊那样子,唐劫刮了一下她鼻子,笑道:“妖兽要是有那么容易对付,也就不值钱了。这虎啸谷还算好的,至少我们有它们的资料可以查,有传送玉牌可以保命,等将来去了真zhèng

的凶险之地,就没这些好处了。好了,我们继xù

探索吧,看看附近还有什么。”

说着唐劫正要前行,却发xiàn

自己的手竟粘在树上抽不回来了。

愕然抬头,唐劫看到那树上竟然出现了一张诡异人脸,两只树皮眼睛突然动了一下,对着唐劫看去。

“是树精!”唐劫叫道。

他用力将手臂一扯,嘶啦一下将手臂从树干上硬拽回来,掌心处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同时那棵树上的人脸已骤然现出愤nù

表情,嘴巴大张,发出无声的咆哮,树干上的枝条已化成千万树鞭对着唐劫狠狠抽下。

无相金身发动,凝水罩发动。

啪啪啪!

唐劫身上已暴闪出一大片抽打的光芒,在那无尽树鞭的抽打下,凝水罩瞬间破碎,恐怖的力量将唐劫直接抽飞,背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就在唐劫落地的瞬间,一根粗大树根已破土而出,卷向唐劫,要把他拉回树旁,同时那树精大口张开,竟露出满嘴獠牙。

眼看再躲不过去,唐劫手中已多出一把剑。

青光剑!

剑光乍起!

刷,只一剑便将那树根切成两断。

这一下砍的凶猛,就连那老树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痛苦颜色。

与此同时唐劫已取出两块牌子。

傀儡牌!

炼兽牌!

一傀儡一炼兽已同时冲出,正挡住纷涌而来的树鞭。

借着这一挡,唐劫终于退出那大树的攻击范围,同时已取出一颗回灵丹服下。

刚才被逼运用青光剑,一下子把他灵气都耗空。

服了药,唐劫怒指大树:“三十块,我记住你了!”

一瓶回灵丹的价钱大约在三百灵钱左右,每瓶十颗,因此一颗就是三十灵钱。

这老树一次偷袭,直接让唐劫的成本增加三十枚灵钱,他心中怎能不火?

老树的反应很简单,直接将深植地底的树根抽出,化成七八根粗壮树足直立而起,竟是对着唐劫追了过去,步伐到不是太快,步子却迈的极大。

“跑!”唐劫转身就跑。

别看这树精只是一只下品精物,却是所有下品的妖精鬼怪中最为强dà

难缠的一种,生命力超强不说,力qì

也极大,光是那藤鞭和树根就能让大部分学子望而却步,就算是一群人上也很难奈何得了它,连之前让唐劫望而却步的熊妖都不是它对手。

它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速度略慢,打不过,跑总是跑得过的,正因此,树精最爱干的就是伪装普通大树偷袭目标。

“讨厌!”伊伊气得大喊:“都是精,干嘛欺负我们!”

“不是每种精都象你那么可爱的。”唐劫无奈道。

事实上精与妖一样,大部分也都是凶恶生物,若非如此它们又凭何噬血?而精物在长期的噬血过程中,血气渐长,杀性渐重,某些方面甚至比妖物更凶狠。

如伊伊,那是因为长期跟随在唐劫身边,又是一直以灵血滋润,才能保持灵性。若是长期生活野外,每日茹毛饮血,杀戮生灵,那么天真可爱小萝莉最终也可能变成凶狠毒辣蛇蝎女,甚至连智慧都会下降。

智慧本就是智力再加社会经验的结合,只有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才能真zhèng

成长,妖兽们哪怕是入了开智期,也只代表有了这方面潜力,可智慧本身不会凭白生成。精怪也是一样,就算先天通灵,若无后天培养,也会渐归混沌。

正因此,就算是开了智的妖兽,通了灵的精怪,茹毛饮血,蠢笨如猪者亦不鲜见。

这刻跑了一段,眼看追不上,那老树也不再追了,返回原地继xù

等待下一个猎物。

唐劫一看对方不追,竟然也停了步子,返过身来朝着老树走去。

那老树虽是精物,智力显然一般,既放qì

了追捕,就干脆不理会唐劫了。

于是唐劫就站在老树的攻击范围外,对那老树观察个不停。

伊伊看得紧张,问:“你不会想对付它吧?”

这老树论实力,可是比那金毛巨猿和棕熊都强dà

得多。

“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再没点好收获,今天就亏了。”唐劫淡淡道。

“可是打不过的。”

“伊伊,人和妖精鬼怪最大的不同,不在于我们的拳头比它们硬,而在于我们的脑子比它们好。这树精是很厉害,但它最大的弱点就是太慢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边跑边打,用元气针把它活活打死!”伊伊跳起来叫道。

“没用的。”唐劫却摇头回答:“元气针的创伤范围太小,不适合对付这些体形庞大生命力强韧的家伙。别说元气针不合适,就是裂玉指都不行。要用这类法术杀死树精,耗光我全身灵气都未必够。而且这家伙根植地底,能够源源不断吸收从土中吸收水分恢复自己,就连一般的火系法术对它效果都不大。”

“那怎么办?”伊伊傻了。

唐劫笑道:“自然是用威力更大的术法强杀了。”

“可你根本就没有威力更强dà

的术法了。”伊伊噘起嘴。

唐劫傲然回答:“术法我是没有,可我有阵法啊!”

阵道在自然,以自然为凭依,以阵纹为路径,重在威力!

同样的术法,由阵法体现出的威力必然大过修者手中释fàng



由于布置需时,正常情况下,阵法很难在即时战斗中发挥作用,但是面对这成了精的老树,唐劫可没这许多顾忌,这刻直接取出材料当场布阵。

他布的是地火煞阵,这是一种直接记录在虚慕阳阵道真解中的阵法,大成的阵法能够生成地煞火,从地底升出大片火焰毁灭一整片地区,威力极大。

唐劫布的这个自然没那么恐怖,他看中的只是这阵法火焰从地底生成,正适合对付这树精。

树精不象妖兽,因生存习惯关系,若生命不在它攻击范围中,一般就不会主动攻击,尤其是象它这样的低等树精,更是连分辨对手行为的能力都缺乏。

因此这刻唐劫就在它不远处布阵,它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唐劫竟是轻轻松松就把阵法布成。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待阵法布好后,唐劫一记元气针打出,正中那老树枝干,那老树巨脸上再现愤nù

神色,忽地又从地上窜起,对着唐劫冲来。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唐劫冷眼看着那老树,看着它冲入阵中区域,才冷冷说了句:“欢迎步入死亡陷阱!”

打了个响指,平地上已陡然升腾起一大股凶猛烈焰,从四面八方将那树精围住。

“刷!”

这一次它终于发出了有声的嘶喊,却是如林潮呼啸般哗哗作响。

藤鞭在火焰中疯狂拍打着,根须更是向着地底深处扎去,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只是这地火煞阵,火焰由灵气转化而成,除非这周边灵气消耗一空,又或阵法终止,否则就生生不绝,哪是它扑的灭的。

那树精知dào

不妙,转身就往阵外跑,试图逃离死亡陷阱。

眼看它要跑,唐劫已吼道:“挡住它,别让它跑了!”

那傀儡和炼兽已同时扑上,死死抵住树精。

举凡阵法一般都有封禁之门,以防止目标逃逸,只是唐劫这阵布的简陋,根本没有封禁一说,阵法八门,他真zhèng

布下并使其发挥作用的其实只有三门,死,开,休。

开门为中枢之门,死门为杀戮之门,休门为运转之门,这三门他省不了。

至于主变化控zhì

的杜门,主守护防御的生门,主封禁捕捉的伤门,主离神乱象的惊门,主隐匿伪装的景门,一律只是满足基本需yào

,功能就完全不指望了。

没办法,阵法的另一个缺陷就是消耗成本,完整的地火煞阵唐劫根本负担不起,甚至连现有的三门他都只能最低配置。

因此这树精要逃,唐劫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去阻止它。

燃火的藤鞭狂舞,唐劫却是顶着火焰冲上,拽住一根树足便死死不放。

这树精力qì

极大,以他的力qì

都拽不住,总算那傀儡的力qì

不比他小,两边一起发力,这才堪堪挡住树精逃逸。

带火的鞭子抽打在他身上,撕裂衣衫,燃烧布帛,火星落在他身上更是劈啪跳跃着,唐劫却是全无所觉般死死拉住树精。

这地煞火也当真凶猛得紧,一旦缠上这树精,便如跗骨火焰般将整棵大树都烧灼起来,飞快地燃烧着那树精的生命,那树精不时地发出无声呐喊,一张巨脸变化出痛苦神情,显然这火焰对它的伤害极大。

它若能逃出去,以树根从地底汲水还能恢复自己,但在这阵中,连地底都是火焰,只是片刻功夫,就将它烧得快成木炭了。

或许是知dào

自己即将不妙,它猛地大叫一声,树身火焰骤然一暗,那些树鞭猛地一收,竟然拉扯着唐劫往自己身边靠近。

“不好!”唐劫面色大变,知dào

这家伙是眼看逃不脱,竟然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了,立kè

撤手要退。

只是这树精临死的反扑当真了得,树足盘卷成一根巨大触手,已是猛地卷向唐劫,硬生生将他向火堆里拉去。

眼看这一下唐劫再躲不过,那树精老脸上露出满足的狠意。

唐劫却摇了摇头:“你错了!”

他手对着地面轻轻一按。

火焰消失!

碰!

唐劫已落于地上,正落在那树精身前,与那树干上的老脸面面相对。

他笑笑:“我布的阵,我负责开关。”

“唰!”

那树精再次发出愤nù

的尖叫,大口一张,一道绿色光芒已然射向唐劫,赫然是一颗树种。

这树种是树精一身精华所聚,也是它最后的杀手锏,一旦攻击目标,就能在目标体内生长,吸收其生命恢复自身。

此时此刻,它已别无选择。

然而就在树种飞出的同时,唐劫已对着那树种一指点去:“我要的就是这个!”

唐劫指尖已飞出一点金光,正刺在那树种上。

正是那由兵字诀凝成的金色小针。

凝聚了树精精华的树种原本坚不可摧,就算是灵台高阶的学子面对这种攻击也要受到重创,但被这金光打中,竟是一击洞穿,那金针已化成一道金色华光飞过长空。

“啊!”树精发出了第三声尖啸,如人般的凄厉嘶吼。

这老树所有枝条同时垂下,竟是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衰败,最终变成一整棵枯死老树,只在树干上留下一个不甘心的人脸表情。

“呼!终于杀死了。”唐劫也是擦了额头一把汗。

这树精不愧是下级精怪中最为难缠的一类,唐劫几乎是所有手段都用尽了才勉强杀死,光杀它的布阵成本就耗了有上百钱。

所以说一场战斗下来,消耗成本巨大,而这一趟进入,他前后累积付出的成本已高达三百三十钱,这还没算这次的傀儡是免租金的。

若是此战被那树妖逃了,那自己就亏到姥姥家了,总算这一战没让自己失望,这棵树精能给出的好处却是比那狼要值钱多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是伊伊。

唐劫以为伊伊发生了什么事,大惊回头,却看到她正捂着眼睛,指着唐劫下身:“好丑!好丑!”

唐劫低头一看,原来被那火焰一烧,自己现在已近乎全裸,大羞,忙扯过狼皮围上。

看伊伊跳脚的样子,唐劫还想解释几句,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大变:“妈的,我把它丢哪儿了?”

冲出去满世界找那根金针……

第五十三章 囚困

费了好大功夫把金针找回来,唐劫把战场打扫了一下,清理掉阵法的痕迹。

他随手将那枚树精种子抛给伊伊:“喏,给你的,没想到这一趟收获最终还是便宜了你。”

“这是什么?”伊伊好奇地看看手中的种子,那种子就象一枚橄榄核,通体翠绿,只是被唐劫戳了个洞,流出一些绿色汁液。

“树精的精核,也是它全身精华所在。”唐劫回答,抱起伊伊指指那精核说:“精核,妖丹,鬼元,怪髓,是为妖精鬼怪四大类最核心的宝贝,这颗就是那树精的精核,光这一个精核就值得许多钱。”

“那我们之前杀的那狼怎么没妖丹啊?”伊伊好奇问。

唐劫笑了:“精怪无命,血气不足而灵气易聚,因此比较容易聚出精核,不过也因此,它们的身体其他部分大多无甚价值,精华大都集中于此。妖物与精怪不同,生具血肉,无灵亦有命,灵气融入全身,故全身血肉毛皮皆有价值,妖丹培养却是不易,若真有了,那必然也是极强的存zài

。我们若是碰到那样的妖兽,就真是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了。这棵树精虽位列下品,但活的年限显然不短,天长日久,结出精核到也不稀奇,就是结出的时间不长,小了些,我看这一个最多也就值三四百钱。”

“它有什么用吗?”

“用处可大了,不管是用来炼丹制药,还是画符布阵皆有作用,只看用途不同,效果不一。这棵树精本质普通,身为下品,又无甚特殊作用,但富含灵性,木气十足,你若吃了,于你大补。”

“那么好的东西,哥哥还是卖了吧。”伊伊搂着唐劫脖子道。

小家伙虽有些顽皮却也懂事,知dào

唐劫过来就是求财的,这精核就是唐劫最大的收获,若是让她吃了,岂不亏死?

唐劫刮着她鼻子笑道:“傻丫头,你吃了就是最好的利用。再说这精核刚才被我一指戳破,精气已开始泄露,你再不吃,等它漏光了才叫不值呢。”

精核妖丹之类的物品虽然值钱,却也是妖物本命所在,临死前往往利用其进行拼死一搏,因此要想获得完整的精核妖丹并不容易。唐劫到底实力不足,面对那精核攻击也只能以金针相对,若是他当时心中稍有不舍,现在死的只怕也就是他了。

当然他能如此舍得,有部分原因就是有伊伊在这儿,这精核至少不怕流失多少。

听到这话,伊伊再不犹豫,一口将那精核吞下。

吞下精核后,伊伊脸上立时一片青气闪过,大量的灵气充盈全身,她的身体竟如充气娃娃般生长起来,原本只有二十厘米的小不点一下子变得如新生婴儿般大小,竟是生生长出了一倍多。

不仅如此,全身皮肤更是变得晶莹剔透,玉白皮肤下隐见光华流转。

看到这一幕,唐劫却是眉头一皱:“灵气盈体,虚而不实,散而不凝……”

他挥起青光剑对着自己手腕一划,已割出一道深深伤口,对着伊伊:“伊伊,喝!”

伊伊此时只觉得腹中空空,说不出的饥饿,见唐劫手臂过来,再不顾一切对着唐劫血管大口吸了起来。

这一次她的吸血不比以往,可要凶猛得多,唐劫只觉得全身血液似是都在朝着伊伊口中流去。

唐劫知dào

不好,伊伊吸收的灵气越多,需yào

滋补的血气就越多,这树精精核的灵气极大,连带着他需yào

付出的血液也大增,真要让她这么吸下去,会对唐劫的身体造成极大损耗,就算修养几个月都未必补的回来。

他知dào

自己这一次还是卤莽了,虽然已熟读上师讲过的内容,但总有一些内容上师们来不及讲,只有遇到了才能体会。

这刻眼看伊伊还在吸血,全身血肉渐渐充盈,不再如之前般象个水晶娃娃,反到是一双眼睛渐渐现出红色,竟露出一丝迷茫。

唐劫知dào

这正是她关键时刻,绝对不适合打扰,干脆一咬牙取出一颗魔血丹给自己吞下。

这魔血丹是用血炼妖丹炼制的,使用后血气大涨,是为血炼精华,正适合用来给伊伊滋补血气,就算事后虚弱一场,却至少不会伤了本源。

这刻在血炼妖丹作用下,唐劫体内血气狂涨,同时伊伊也疯狂吸血,唐劫的身体就好比一个漏水的水池,上面还开着个水龙头,一边漏水一边放水。

直到伊伊那水晶般透明的色泽渐渐消失,重新恢复红润,小家伙终于放开手,原本迷茫猩红的眼睛也终于恢复清明。

她长吐一口气,竟是头一歪,睡着了。

“……”看着小东西吃饱喝足就睡,唐劫也是无语。

此时那魔血丹妖力已大部分被伊伊全部吸收,由于还剩一丝药力,唐劫还没感受到它的副作用,反到觉得精神奕奕。

不过唐劫也知dào

这时间不会很长,也没再去猎杀妖兽,只是收拾好东西,背着伊伊在谷中走动,没过多久又回到了那水潭边。

只是峰顶的老虎已然不见,可能是回洞休息了。

唐劫抬步向山上走去。

沿着由黑石板铺成的山路一路上行,在走到距离山峰还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距离时,唐劫看到一块石碑,碑上写着三个大字“镇妖碑”。

石碑横亘于通往山顶的路上。

在石碑的后方,黑色石板变成了红色石板,黑红相间的地带是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将峰顶与峰下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这里,就是那虎啸谷中唯一的通灵上品妖虎囚禁所在。

穿过界线,即意味着穿过阵法的守护,进入妖虎囚笼。

每年洗月学院都会有大量学子从这里进入妖虎囚笼与妖虎决斗,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失败的,不过胜与败在这里并不重yào



对学子们来说,这是他们成长过程中必须有的经lì

,只有在真zhèng

见识过通灵高阶生物的力量后,他们在将来的试炼中才能真zhèng

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站在石碑前,唐劫目光深沉地看着那石碑,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向前踏出一步。

正踏在那红色石板上。

“吼!”

峰顶上骤传虎啸。

那只老虎已再度出现,立于一块大石上,死死盯着唐劫。

唐劫左脚踩红板,右脚睬黑板,分立界线两侧,亦是目光冰冷地看着那老虎。

一人一虎就这么对峙着。

唐劫缓缓抬起右脚,再向前迈了一步。

此时,他整个身体都已置身界内。

那虎依然不动,只是看着唐劫。

唐劫再踏一步。

第三步!

第四步!

唐劫一步一小心地向前走着,目光死死盯着那妖虎。

一直到踏出第十步。

那妖虎终于动了。

它猛地向着空中窜去,从那峰顶一跃而起。

同时唐劫急退。

他退出第一步!

“吼!”

那猛虎发出一声厉啸,如雷震耳,震得唐劫竟是全是一滞。

刚要发动紫电纵身法竟是在这一吼中消散。

来不及运转,他再退!

第二步退出。

那妖虎的身体已完全凌空,脚下风起云涌。

唐劫退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

连退四步,妖虎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般的光影,急扑直下,势如惊虹,瞬间穿过那百米长空!

他退第七步。

妖虎已至近前,狂风大作!

他退第八步,虎爪高扬,对着他猛烈拍下。

唐劫身体猛地向后一斜,虎爪擦过的脸,掠过他的腿,落于地面,在带起一片血花飞溅的同时。

轰!

平地起风雷!

虎爪击地,带起风云,裹卷沙石,暴袭唐劫!

大量的碎石如子弹般凶狠打在他身上,扑扑扑射出无数血花。

唐劫吐血飞退。

第九步!

一只脚踏出界外。

就在这时,石板上刷地射出一片地刺,直击唐劫脚底。

唐劫跃起。

那妖虎已同时跃起,张开大口对着唐劫咬去。

身在空中,唐劫再不及躲避,只能尽可能的倾斜着自己身体,全力向后仰去。

那一刻,时间过的是如此之慢。

他的身体在空中后移,前方是下山猛虎的急扑。

巨大的虎头对着唐劫的咽喉张开,露出锋利狰狞的利齿。

唐劫毫不怀疑若让它咬中这要害,就算以自己现在的身体亦只有死路一条。

利齿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充斥了唐劫的所有世界,带着锋利的寒芒,还有死神的微笑……

一点冰凉,已触己身。

就在利齿及体的一刹那,一片笼罩整个山峰的金色巨网骤然出现。

唐劫的身体如穿过空气般穿过那金色大网。

虎头却正撞在网上。

电光乍现,在网上游走着,瞬间汇聚成一道巨大电光凶狠劈下,落在那猛虎身上。

“吼!”那妖虎发出痛苦凄厉之极的叫声。

此时唐劫终于飞出界外,重重坠地,惯性不减,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他看到那猛虎在电光击打下竟仍不退缩。

它一头撞在网上,对着唐劫疯狂吼叫着,发出恐怖之极的嘶啸。

它用头去撞那网!

它用爪去撕那网!

它用牙去咬那网!

疯狂至极!

迎接它的是更加凶狠无情的雷劈电闪。

天空中那一道道雷电无情地劈在它身上,撕开它的血肉,烧焦它的皮毛,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直到它再支撑不住才终于倒下。

它大口喘息着,目光依旧停留在唐劫身上,唐劫能看到,那满满的恨意!

唐劫也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一人一虎,就这样隔着一张网,遥遥相对着。

良久,那妖虎重新站了起来。

它向着山峰蹒跚走去,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唐劫看着它的背影,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回山顶,消失于峰顶。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弥漫全身,唐劫知dào

,自己此番的虎啸谷之行,已然走到尽头。

第五十四章 成长

人影一闪,虎啸谷口闪现出一人,正是唐劫,身上还背个大布包裹。

耳旁是一阵讥笑声传来,却是几个谷外的学子,显然是看他此刻的狼狈样,误以为他也是被妖兽赶出来的。

老实说他现在的样子的确很狼狈——衣服在对付树精时烧了,身上还被那虎妖溅起的石子打成了马蜂窝,就算他身体素质强dà

,一时片刻已恢复不过来,弄得处处是伤,看起来骇人之极。

唐劫没兴致理他们,而是先靠在树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待到包裹突然一轻,知dào

是小东西醒了,察觉到环境不对又变回花,这才打开包裹,只见一朵鲜艳绿萼正在一堆草药上躺着,看起来娇艳欲滴。

唐劫笑笑,将绿萼收起,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几户村民前,将包裹扔过去:“这些东西怎么收?”

一名村民查看一遍货道:“加你身上那块狼皮,一共一百二十一钱。”

“给我件布衣。”

那村民笑了一声,已取出一件粗布衣服扔给唐劫:“这件新的,送你了。”

“谢谢。”唐劫找了处无人地换下衣服,那边的村民已将灵钱点好交给唐劫,拍拍他道:“第一趟来,能收获这些已是不错了。”

“可惜还是亏了。”唐劫淡淡道。

“常有之事,能保住性命便好。这虎啸谷本就是让你们感受外界之凶险,有些教xùn

,那可是千金难买啊。”那村民看起来到也是有个见识的,这刻随口道。

唐劫笑笑:“我到是情愿用教xùn

换千金。”

那村民楞了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只是挥挥手却也不和他争辩。

这边唐劫拿着一百多灵钱回陶然居,心中却还是烦闷不已。

这趟虎啸谷之行,他虽然是赚到了,问题赚的都在伊伊身上,现金回报却没多少。

他现在还欠着卫天冲二百个灵钱,自己身上本来还剩三枚灵钱,换句话说还差七十六枚灵钱,这缺额一时竟没地儿补去。

这可让人有些头疼了。

想来想去,只能先用自己修liàn

用的丹药顶上了。

当初谢枫棠给他十瓶灵药,吴幸那里拿回一瓶培元丹,庄申那里还有些丹药,他省吃俭用到现在,到还剩下不少,实在不行只能用些来顶上,到也够了。

他现在对修liàn

的分配很简单,资源都用来修liàn

离经,时间都用来修liàn

心法,反正他玉门五转,就算不吃药,十年内入脱凡也没问题,因此不急着提升境界。

等到了陶然居,伊伊一下从唐劫怀里跳了出来,大叫道:“哥哥,你看我长大了!”

唐劫蹲下身看伊伊,笑道:“是长大了,不过还是个小家伙。”

“讨厌,人家总会慢慢长的啦!”伊伊叉起腰,对着他吼道。

唐劫把小东西抱在怀里:“是,是,伊伊最终会长大的。不过光长个子可没用,还得长本事才行,告sù

哥哥,你长本事了吗?”

“那当然!”伊伊对着院子里的一朵野花一指:“哥哥你看!”

那野花已变成一朵绿萼。

唐劫额头冒汗:“这个你很早就会了吧?”

“是啊,可是我不能随意变啊,现在我可以一口气变好多好多,不用喝你的血了也,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你不是要用它来卖银子的吗?现在可以了啊!”伊伊手舞足蹈地回答。

“问题是我现在也不需yào

银子了啊!”唐劫欲哭无泪。

虽然说银子也可以用来换灵钱,但是卖十盆花赚两三个灵钱,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学院打工了。

“能力也是要跟上时代节奏的……”唐劫语重心长。

“哦……”伊伊拖长了语调,半懂不懂地回答。

想了想,她说:“那这个呢?”

小手一指先前那株绿萼,只见那绿萼已开始疯长,竟是很快就长得有齐人高,花冠也变得硕大起来。

“这个到是有点意思了,竟然是能促进植物生长……只能绿萼?”唐劫看看伊伊。

伊伊很认真的点头。

唐劫叹气。

“还有吗?”他问。

伊伊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那就只有这个了。”

她对着那绿萼又指了一下,只见那绿萼突然地一下仿佛活了过来般,硕大的花冠陡然如利嘴般张开,露出满嘴尖牙,对着唐劫一口咬去,正咬在他手臂上,却没能咬动。

唐劫看的新奇:“恩,这个不错,不过好象力量不太够……”

他话没说话,只听扑的一声,那花冠中已喷出一大团绿色汁液,溅在唐劫皮肤上,竟让唐劫看到一阵晕眩。

“有毒?不错!”唐劫已是兴奋起来。

这绿萼竟是能攻击,能喷毒,当真不错之极。

惟有小伊伊很是不满地撇过头去:“难看死了。”

她对能力好坏的判断标准很简单,就是好kàn

或不好kàn



这通过她的天赋培养出来的绿萼早没了绿萼原本亭亭玉立的风姿,看起来更象是一株凶猛的食人花,那绿色黏液更是恶心之极,难怪她怎么都不喜欢了。

唐劫问:“这东西你一次能弄出多少?”

伊伊回答:“一次只能一朵啦,然后就要休息一会儿,不过它能一直在。”

果然还是法力不足。

虽然说吃了一颗树精的精核,却不代表就能一下拥有那树精的实力,现在的伊伊,应该勉强算得上是下品精怪了,却是下品精怪中的最低水准。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它的实力自然会慢慢增长,却不象人类那样对修liàn

的要求极高。

当然,自然增长的坏处就是除非有这次这样的奇遇,否则精怪的修liàn

速度也很难提上去。

“对了,这花听你命令吗?”唐劫问。

“那当然。”伊伊傲然回答,说着对那绿萼一指:“这是我哥哥,不许咬!”

果然那花冠又摇头摆尾的缩了回去。

“我还能让它变大变小。”说着伊伊又一指下去:“缩回去!”

那绿萼竟是已缩回地底。

“不错,不错。”唐劫点点头。

伊伊培养的出来的单株绿萼,伤害力其实很有限。

但这种植物有个好处就是长期存zài

,也就可以反复培养,若是能给予足够的准bèi

时间,培植出一大片毒萼,以量取胜,绝对可以发挥大作用,却是比阵道成本低多了。

以一颗精核,一颗魔血丹再加自己虚弱几天的代价换来伊伊的这个术法,还是大大值得的。

与修者不同,精物的术法极难通过后天学习获得,大多是通过吞噬血肉结合自身特点而生成。

虽然这绿萼吐毒口水的特点怎么看也不象是伊伊的特点。

不管怎么说,小家伙能获此能力都是件大好事,唐劫也是心中兴奋,再克制不住心情,抱起伊伊狠狠亲了一口。

“啊!讨厌,讨厌,人家是女孩子啦,不许亲!”伊伊愤nù

地转过头去,对着地上又是擦脸蛋,又是吐口水。

好吧,还是挺象的,唐劫无奈想。

——————————

第二天上午唐劫去找卫天冲,把傀儡和钱还他。

卫天冲反复检查了一遍傀儡,确认没受什么伤害这才放心问他虎啸谷一行如何。

唐劫将自己虎啸谷的经lì

大致讲了一下,当然最后对付树精的事就略过不提了,只说自己逃离后又在谷中转了几圈,到时间结束才回来。

大致说了一遍经过后,唐劫总结道:“虎啸谷中各类凶猛妖兽众多,要在里面有所收获并不容易。以我现在的实力,要想在里面获得收益依然是件很困难的事,这次也是多亏了少爷的傀儡,才总算没亏。”

“还没亏?”卫天冲指指手上的药:“你都拿药抵债了!”

唐劫笑道:“有些收益在当时用掉了,现钱不足。不过小少爷,这第一次去,许多东西我还不太了解,难免会有疏漏,下次再去,我有把握收获更多。”

“你还想再去?”

“那是当然。小少爷,虎啸谷可是我计划中未来的生财之地啊。哪怕一次赚个五十灵钱,十次下来也能有五百钱了。”

“却是太耽误时间了。”卫天冲摇摇头:“去一次虎啸谷就是一整天的时间,也许能让你赚到几十枚灵钱,却也耽误了一整天的修liàn

,未必就好多少。而且虎啸谷不象修liàn

,每日稳进,很有可能今天运气不好被某个妖物追杀,直接就导致飞出谷外,那你就亏了二百钱,可能顶你数日之功。”

“这是自然。”唐劫淡淡道:“不过就象我为你搜集资料,分析对手一样,许多事情讲的就是几率。只要实力到了一定地步,赢的几率就会大于输。虎啸谷之行虽有赌博性质,却终究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我自信以我现在的实力,可以让自己赢多输少。”

“那何不再等等,等你再强些,把握再大些?”

“我这人性子急。”

卫天冲表情变得跟哈士奇一样:“这个还真没看出来!”

“……”

唐劫无奈,只好道:“那我再给您另一个理由。傀儡已经完成了,按接下来的计划,你得把它租出去。以这傀儡的价值,一天租金三十钱我看值,但其他学子未必如此想。既如此,不如就由我租着,岂不是对你我都好?”

“那我对炼场怎么办?”

“在你没有把握上榜之前,有没有傀儡都不重yào

,先提升自己。”

卫天冲想想也是,点点头。

唐劫一笑,伸出手道:“那就拜托少爷再借我二百钱吧。”

“……我就知dào

!”卫天冲无奈地掏钱给唐劫,想了想突然道:“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啊,唐劫。”

“怎么了,小少爷?”

“你看啊。”卫天冲掰着手指道:“你这入谷的钱是我借你的,你学的术法是我帮你买的,你用的这傀儡也是我花钱做的。我修liàn

到现在自己都没花过这么多。怎的我们家的钱都用到你身上去了?我成了你唐劫的钱庄?不对,连钱庄都不如,钱庄还收利息呢……”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搂住卫天冲:“瞧少爷你说的,我这不是租嘛,是租!”

“那也不对啊,傀儡你是租的,可这租金也是你说的三十,我都没开价啊!”

“那就四十。”唐劫正色道:“小少爷,外面的傀儡可租不到这个价啊!”

“他们的傀儡好象也没我的好吧?我觉得我这傀儡租五十钱不是问题!”

唐劫嘻嘻笑道:“小少爷心地仁厚,宽爱下人,对我们自是极好的,这区区十个灵钱,怎么会和我们计较。”

“问题这是每天十个灵钱啊……”卫天冲摸着下巴道。

“谈钱伤感情啊,少爷!”唐劫语重心长。

卫天冲长叹一声:“谈感情伤钱啊,同学!”

他虽然没见识过网络用语,这刻却是无师自通。

最终谈下来,每次四十五个灵钱租金,包月九折。

第五十五章 拉锯

休息三天后,唐劫再度进入虎啸谷。

这一次他对谷中情况熟悉了许多,没再发生如之前被斑蛇追杀的事。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看看今天的收获,在扣除借款和租金后还少有盈余,唐劫没有再继xù

捕猎,而是又向着那虎啸峰走去。

站在石碑前,那只老虎已又出现在山顶。

它依然目光冰冷地看着唐劫,额头的王字皱成一团。

唐劫笑了笑。

然后他继xù

踏步。

踏在那血色石板上。

一步!

二步!

三步!

一直走到十步,唐劫停下。

那只妖虎没有攻击,只是依旧看着他。

唐劫继xù

前行。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停下。

呼!

风起!

虎扑!

唐劫运转紫电纵身法闪电般掠过。

虎吼声再度震啸,但这一次只让唐劫心神微微颤了一下,却没能阻断他功法运行。

擎天虎爪砸落在红色石板上,掀起漫天尘烟。

尘烟消散,唐劫立于界线外,手臂上流出一丝鲜血。

那是在它扑击时发动的气刃隐藏于风暴中割伤了他。

碎裂的石板自动弥合。

妖虎后退了几步,发出一声警告的低啸,扭头离去。

唐劫再度踏入,那妖虎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不理会。

“哥哥……”趴在唐劫的肩上,伊伊轻语。

上一次唐劫挑衅那妖虎时她睡着了,并未看到。

但是这次她却看得清楚,那妖虎纵势如电,力大凶猛,根本不是现在的唐劫所能抗拒的。

“伊伊不怕。”唐劫轻拍了一下伊伊:“还记得来之前哥哥怎么交代你的吗?”

“恩!”伊伊认真点头。

“那就去做吧。”

“可是我怕……”

“别怕,伊伊,它对你不感兴趣!”唐劫淡淡道。

伊伊歪了歪头,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只妖虎对自己不感兴趣。

作为一只难得的始终保持着高灵性的精物,她是所有妖兽眼中的最好补品。

唐劫已笑道:“因为它眼里只有我啊……它恨人类。”

他就那样看着妖虎,与它四目相对。

伊伊从唐劫的身上滑下,一闪身入了旁边草丛,那妖虎果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好久,伊伊重新出现在唐劫身边,趴到唐劫耳边说:“做好了。”

唐劫便取出一块狼肉放在地上,然后对着那老虎喊道:“下次再来看你,希望你能客气些。我对你没有杀戮的心思,只是想和你谈谈……我知dào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和它们不一样,你有智慧!”

“吼!”回应他的是妖虎愤nù

的吼叫。

唐劫摇摇头,这才退出界碑。

————————————

从这天开始,唐劫正式开始了虎啸谷赚钱计划。

事实证明就算以唐劫现在的实力,要想在虎啸谷逍遥自在,长保收益也是件极难的事。

首先就是各种不可测的风险,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让唐劫化险为夷。伊伊的存zài

使得他能更快的找到别人找不到的东西,却也使得妖物总是更容易注意到他。

第三次进谷,唐劫就很倒霉地碰到了一只恐蜥,被它追杀了整整一天。虽然这家伙因为动作慢而追不上唐劫,但是耐性却极好,竟是始终都不放过唐劫,而且嗅觉灵敏,无论他跑到哪里都能追到。

结果就是唐劫连一只妖兽都没杀成,往往打到一半就因为那只恐蜥的介入而不得不逃之夭夭。

这一天成为唐劫的滑铁卢,直接亏损了一百多钱,只靠拣了些草药弥补部分。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书名扬等人再借钱四度入谷。

这次他运气不错,赚了些回来。

可惜第五次入谷他再度被妖兽追杀,这次却是一群疾风悍狼对着他死追不放,迫使唐劫不得不传送离开。总算在那之前唐劫已经有了部分收获,勉强保住了本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使得唐劫的收益大大减少。

那就是谷中妖兽与灵植数量的问题。

繁殖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杀戮!

无论虎啸谷采取怎样的保护措施,事实是仅靠虎啸谷本身的产出,是远远不够学子试炼所用的。

正因此,每过一段时间,洗月学院都要派人到外面抓捕一批妖兽,采集一些灵植回来放入谷中。

这同时也是洗月派弟子的一个长期任务。

然而补充不可能每天进行,一般是三个月一次。

若是这段时间学子进入频繁,猎杀的妖兽多了,谷中的妖兽就会减少。

由于实力关系,减少的一般都是实力较低的妖兽和比较容易发xiàn

与采摘的灵植,剩下的往往也就极难对付。

因此虎啸谷也是有盛产期和低产期的。

当遇到低产期时,就算是唐劫也只能为保本而努力。

这也难怪,风险与利润是有正比关系的。

虎啸谷的安全保障使得风险降低,进入门槛使得进入成本增高,投放性质使得预期回报降低——你永远不用指望洗月派在虎啸谷放一株绝世仙草。

超过一百块的都没!

但唐劫依然每天坚持着进入这里。

入谷历险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进行着。

一个月很快过去。

在这一个月里,去掉要支付的租金,唐劫虽有收益,但盈余远比预计的少,一个月下来赚的竟然也不过是三百钱。

说起来三百钱不少了,问题是这三百钱却是他停止了白天的修liàn

换来的。

以培元丹为例,一瓶一千二百钱的培元丹也不过是能为学子带来四十到六十天的进度提升,停止三十个白天的修liàn

换三百灵钱,这么一算其实只是空忙一场。

也正因此,有不少人嘲笑唐劫嗜赌成性,自以为是,竟然把时间浪费在虎啸谷。

有这精力在对练场好好打几次,争个榜上排名,性价比都比去虎啸谷高。

就连书名扬蔡君扬等人都劝过他几次。

唐劫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行动。

而每一次狩猎结束,只要不是被赶出来的,他就会去一趟虎啸峰。

最开始的时候,那只妖虎对他很警惕。

每一次唐劫过来,它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并尝试杀死唐劫。

但事实是它距离杀死唐劫却越来越遥远。

随着接触时间渐长,唐劫对这只妖虎已是越来越了解,知dào

它有哪些能力。

作为一只通灵上品的妖兽,这只老虎有四种天赋术法。

一种就是追杀他的风纵术法,类似于紫电纵身术,短程奔袭的速度极快,不利久战。

第二种是地刺法术,可以控zhì

土地生出地刺攻击目标,虽然威力一般,却是大面积的伤害术法,也是对唐劫威胁最小的。

第三种就是虎吼,具有慑人心魂的力量,甚至可破坏施法。

第四种就是它可以发出气刃远程攻击对手,这气刃的威力到是较强,即便唐劫发动无相金身与凝水罩硬抗,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害。

它真zhèng

强dà

的地方还是它那恐怖的自身力量,它的爪子可以轻易撕开横在它身前的任何物体,牙齿比上品术器更加锋利坚硬,虎尾如鞭,碎金裂玉。

它的术法可能只相当于灵泉阶,它的身体却绝对比得上脱凡境级别的体修。

而且唐劫怀疑它可能还有第五种术法。

这只妖虎很明显是风土两系的天赋,虎吼属于血脉力量,可以不计。风系擅速,因此它的风纵极快,是诸术之首,土系擅御,所以它一直没用出来的很可能就是某种类似岩石甲胄的术法,只是唐劫一直没有能力逼它用出来,所以无缘见识。

了解越深,妖虎想杀唐劫就越难。

从第一次出手时的重创唐劫,到第二次的轻创,再到后来,它甚至连伤都伤不到唐劫了。

那老虎发xiàn

自己杀不死对方,就不去理唐劫。

唐劫的进入范围就在这时扩大。

那妖虎便再次追击。

依然无功,再度放qì



唐劫的活动区域就这样在追击,放qì

,再追击,再放qì

的循环中不断扩大着。

从十步,一直扩展到十八步。

每一次唐劫离开时,都会放些食物在那里。

不过那妖虎从未食用过。

时间长了,那妖虎干脆再不去理唐劫,哪怕唐劫走出二三十步也不去抓他了,看起来好象已默认了唐劫在这里的存zài

权。

可惜的是无论唐劫怎么喊话,那妖虎就是不理唐劫,似是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般。

于是唐劫也没有再继xù

前进,而是就以二十步为安全界限,始终不出这个圈子。

一人一虎就这样僵持着,唐劫依旧每日进出这虎啸峰,便如进自家院门一般,双方似乎都已渐渐适应了对方的存zài

……

今天唐劫再次来到虎啸峰上,那妖虎依旧懒洋洋地躺在峰顶大石上,看都不看唐劫一眼。

让伊伊继xù

去做她的事,唐劫就站在自己的活动区域里随意走着。

他信步闲走,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石头后有一株红色小花,上面还结了一颗红通通的果子,看起来有石榴般大小。

“赤浆果?”唐劫低呼。

眼前这果子分明就是火系灵果赤浆果,而且是进入了完全成熟期。

赤浆果在灵果中并不算太罕见,其性属火,无论是用来修liàn

或是入药都有有一定价值。

不过赤浆果成熟期较长,往往需yào

好几年时间才能真zhèng

成熟。修者通常没兴趣等这许多时间,毕竟谁也不可能在这里圈地独占,往往是在其初成之时就摘下来,因此虎啸谷中赤浆果常见,成熟到如此地步的却极罕见。

唐劫眼前的这枚赤浆果已完全成熟,价值比起一般的赤浆果更高得多,若能摘下至少也可卖一百五十钱。

唐劫随即明白,这里同样是天地灵气钟秀之地,洗月学院多半也在峰上洒了灵种。但由于妖虎镇守的缘故,虎啸峰到底不是什么学子都能上来的,因此这里有许多好东西并未被采走,这赤浆果显然就是因妖虎的缘故才能保存至今。

果子就在距离他不远处,就在他自我划定的安全区域外三步。

这刻妖虎未动,赤浆果近在眼前,唐劫目光闪动着,猛地向那赤浆果冲去。

就在他冲出区域的刹那。

虎啸乍起!

那妖虎已骤然起身,向着下方猛扑,势若奔雷!

然而就在它扑出的同时,唐劫却突然止步。

他竟然硬生生地将前冲之势刹止,掉转方向朝着界碑处跑去。

轰!

虎爪击空。

同时唐劫已飞快跑到界碑前,伊伊的身影迅速出现,紧紧抓住唐劫,紧张地看着那妖虎。

“吼!”一击扑空的妖虎显得非常愤nù

,对着唐劫又吼了一声。

唐劫却只是笑笑。

此时他已站在界线上,淡淡道:“不用奇怪我怎么会有防备的,我说过我知dào

你在装傻。”

妖虎狠狠蹬着唐劫。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可惜你对人类的恨意太深,看来不打倒你,你是不会和我谈了。那好吧,我会来打败你的。希望那时你能冷静些。”说着唐劫已转身离去。

———————

PS:说三件事。

第一件事:明天开始就是活动正式开始,凡是打赏的朋友都有机会获得读者上帝之纹发放的奖品。名单由我在月底提供(我这里有后台记录),奖励规则请大家详见相关说明。

第二件事:关于存稿。存稿必须保持在十五天左右,以每天两章算,三十章,十万字。前段时间不管高低潮都是两更节奏,导致存稿下降一半多。如今在赶。但其实赶稿的过程也会有高低潮,也会有临时加更等等,所以距离真zhèng

完成十五天存稿还要等些日子。等完成存稿需yào

后,我会按照标准码字速度进行。哦,明天会双更。

顺便透露个小秘密。

其实想知dào

缘分的状态好不好很简单。

不是看我当天更得多不多,是看我这几天活跃不活跃。我越活跃越无节操,说明状态越好。要是好多天不冒泡,得,这就是没状态,因为没状态,所以就没心情和大家打屁聊天了。

看我今天PS这么一堆,大家应该知dào

我状态了。

最后一件事。

既然PS了,咱就顺便求一下月票吧。

恩,这么求是不是太不诚心了?总得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

好吧,我试一下,咳咳。

“同志们,我们要战,战,战!输人不输阵,弱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啊,兄弟们把票投起来,缘分下个月一定拼死加更……两章。”

好了喊完了。

第五十六章 狐疑

今天刚去完虎啸谷,回来的路上经过对炼场,正看到蔡君扬朝自己走过来。

来到唐劫身边,蔡君扬笑道:“今日成果如何?”

唐劫回答:“二百七十二钱,还算不错。你们呢?”

“别提了。”蔡君扬摇头:“今天碰到好几个硬手,虽然艰苦战胜,却是耗了许多力qì

,导致后力不继,连输四场。”

“这不奇怪。”唐劫回答。

有几次去虎啸谷被提前打回来,唐劫也会去对炼场转转,深知那里的情况。

入灵泉的学子正越来越多,一些人入的时间长了后,也开始努力修liàn

术法。

从无到有,正是实力飞速提升的时间段,每个人的实力都在快速增长。

虽然这些人大部分对蔡君扬唐劫他们没威胁,但是蔡君扬他们想赢却注定要付出更多力qì

,更多代价,后力不继的结果,就是胜率降低。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车轮战就算输了也是正常。

但有些人侥幸赢了一两场后,大喊大叫什么“我赢了蔡君扬,玉门八转也没什么了不起”“我赢了唐劫,学了神霄剑典又如何,还不如当初传给我”之类的话后,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在上面的人,固然免不了永霸独尊的思维;

在下面的人,也免不了有小人得志的变化。

这刻蔡君扬已道:“如此下去,我们上榜的机会必然减少,资源获得也必然降低,实力提升只会进一步变慢,那些家伙也只会越来越嚣张。”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唐劫笑道:“数千学子你争我夺,岂能事事皆随了我们的意,栖霞界终究不是为你我而存zài

的。若非因此,我也不用天天跑虎啸谷,比起和那些学子争斗,我情愿与妖兽作战。凶险是凶险了些,却至少不会小人得志。”

“却总是要努力一下的。”蔡君扬回答。

“哦?听你这意思,好象有什么想法?”

蔡君扬已道:“唐兄也知dào

,我辈修者,若要上通大道,仅靠苦练是不够的,总要有资源支持。可仅靠这榜上的一点资源,那是远远不够的。莫说难以争到,就算费尽lì



争到一个名次,也不过是几粒丹药,于修liàn

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

唐劫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每个人都是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能到灵湖期参加正式试炼,否则我们的资源来路也只有斗场和虎啸谷这两条。”

“那可未必哦。”蔡君扬笑道:“这不过是学院提供的财路,但其实,我们学子自己也可以开辟财路的哦。”

唐劫一怔,意识到什么:“你的意思是……接私活?”

“什么接私活,忒是难听,也就是有人请我们去撑撑场面。”蔡君扬脸一红,挥挥手道。

虽然灵泉阶在修者阶中算是最低一阶的存zài

,不过放眼整个凡人世界,灵泉阶的学子已经算得上江湖高人。

不说别的,单是那高来高去如履平地的能耐,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若是唐劫蔡君扬现在离院,混个江湖上的一流好手那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这不是最重yào

的,真zhèng

重yào

的是他们洗月学子的身份。

洗月学院身为洗月派弟子预备役,某种程度就好比党校学员,不管学得怎样,将来走出来都必然是有地位的。

不单有能力,更有身份。

正因此,国内多的是豪门贵族想要巴结这些学子,尤其是那些自家无人可入学院的中等豪门。

对于无限制渴求资源的学子来说,这些豪门贵族就是自己的另一条财路——就象艺人陪大款们吃饭一样,有时只需出面坐坐,当一回坐上宾,就有不菲的收入。

尤其是那些在学院中名声鹊起的学子,他们就象是娱乐圈中有了些名气的明星,只要出了学院,那是个个都有些身价的。

如蔡君扬唐劫柳红烟这样在学院比较出色的学子,经常能获得勇猛评价的,身价一般在三百灵钱左右。

次一级如平静月,大约在二百左右。

再次就是普通级,五十到一百左右。

至于无能和连斗场都不敢进的,通常也就是十个灵钱的劳务费,还得看人肯不肯要了。

某种程度上,去当坐上客的学子便如婊子,实力就是姿色,排名就是名气,天赋就是床技……

据说本期学子目前身价最高的是安如梦,作为唯一的无dí

评价的学子,又是美女,天赋又好,她陪酒一次的价码是一千灵钱,据说如果肯陪睡,还可以再翻几倍。

真他妈豪爽!

可惜安如梦从未答yīng

过谁。

学院到底不是娱乐圈,这个时代的人们也重名声,对于这类事并不以为荣,大多数人是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而学院本身也不支持这种做法,每月一天的假期就是对这种事无形的约束。

没想到今天,蔡君扬竟然会提出这事。

或者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蔡君扬补充道:“这事说起来也巧了,却是林东升的老祖宗大寿,想要请一些有头脸的宾客壮壮门面,就找上了我们。”

林东升是逍遥社的一名学子,也是最早入社的一员,在万泉城也算有些地位。

林东升是他们同学,过去祝寿这是师出有名,对名声无损,也难怪蔡君扬他们会接受了。

“既然是林家寿宴,那到好说。”唐劫点点头:“不过我最近比较忙,未必有时间啊。”

蔡君扬已笑道:“东升说了,只要我们肯去,每人二百钱的谢礼。”

唐劫笑道:“林兄到也大方。”

虽然比正常价钱低了些,但到底是有正名的,又有同学之谊,这出手着实不能算小气。

想想唐劫在虎啸谷出生入死一个月,也才三百多。

然而世道如此,卖身的永远比卖苦力的赚的多。

唐劫的眼已是眯了起来:“那林兄准bèi

邀请哪些人呢?”

“大概七八人。”蔡君扬回答:“再多他也请不起,哈哈!”

唐劫却没笑,只是问:“什么时候?”

“十天后。”

“好!”唐劫点头答yīng

:“我一定去。”

待到两人离开,唐劫的面色沉了下来:“这就开始了吗……”

算算时间,安阳府的人应当已经来了。

这些人自然是进不了洗月学院的,要辨认唐劫,就只能等他出去。

学子们轻易不出学院,靠等是不行的,所以就需yào

有人找个理由把他叫出去。

以祝寿为名,以利益为诱,以同学之谊为情,到也算得上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只是……为什么会是蔡君扬来喊自己?

难道暴猿是他?

唐劫有些不愿相信。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暴猿就在书柳平蔡四人中间,但他始终无法确认到底是谁。

他本来最怀疑的还是柳红烟。

毕竟当初是柳红烟提议把他拉入逍遥社,她对自己情况的熟悉,也暴露了她对自己的有心。

其次怀疑的则是平静月,人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对唐劫似乎有几分意思,但这情愫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第三怀疑的则是书名扬,一个胸有大志的书呆子,整天捧着本书,借看书遮掩面色,偷眼观察,最是合适不过。

至于蔡君扬,他是排在最后一位的。

他无法想象素来都是豪气冲天,一心想成剑侠荡人间不平的蔡君扬突然变脸说自己是天神暗子的情形,无论从感情还是分析,他到不想也不愿意相信会是蔡君扬。

然而今天,来邀请他的却是蔡君扬,这让唐劫也有些迷惑了。

难道暴猿真的是他?

一直以来自己都看错了人?

又或者他也只是被人利用?

若如此,那有没有可能之前几次的接触,柳红烟平静月他们表现出来的不正常,其实也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毕竟许多事有一就有二,既然能利用一次,自然也能利用多次。

若如此,那不是之前对柳平书等人的怀疑依据也要被推翻?

他站在那里思考良久,终究是找不到答案。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猜卧底的游戏也许是天底下最不好玩的。

顾长青固然是为唐劫的身份而头痛,唐劫也在为暴猿的身份而烦恼。

后人坐而论道,回顾前尘,总会觉得有多少多少疑点早已暴露,没有发xiàn

只能说明某人弱智,但当身在局中,失去上帝视角时,面对那无数选择,诸般可能,才会发xiàn

自己压根就无所适从。

然后才明白那所谓弱智的,终究不过是自己罢了。

如唐劫现在面对的人更少,和柳书蔡等人接触较多,也没能看出谁是暴猿,顾长青却是连真zhèng

见一次唐劫都没做到,面对的选择却更多,他又凭什么就能确认?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毅然做出立kè

抓人的决定,已是大魄力的表现,常人在此位上,只会瞻前顾后,思虑更多。

粪土他人容易,做好自己艰难!

这刻心念百转,唐劫也找不到答案,终究只能晃晃头,挥去那漫天心思,自语道:“罢了,我辈修者,本就当勇往直前,无畏任何艰险险阻,不管你们谁是暴猿,我都接着便是,只要你们敢来,我便敢一剑杀了!”

有些事自己早已想做,却一直苦于时候不到。

如今敌人既已出手,那么接下来也该是自己出招的时候了!

想到这,他心中战意沸腾,再不为谁是暴猿而烦恼,却是陡然仰天大笑起来。

有路过的学子被他吓了一跳,只当是此人失心疯了。

第五十七章 出鞘

第二天上午,唐劫破天荒地没有去虎啸谷,而是去了七天殿。

那老者看到唐劫,点点头:“你有段时间没来了。”

唐劫回答:“学子去了虎啸谷,在那里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自觉有所进益,就回七天殿重新验证一下自己。”

“哦?”听到这话,老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向唐劫:“怪不得我感觉你今天似是略有不同,现在看来是虎啸谷让你获得了些好处,有了些新的变化。”

唐劫摇头:“变化的不是人,而是心情。学子这些日子在虎啸谷感受生死,品味挣扎,终于略有所悟。”

“这样啊……”老人点点头:“既如此,那你去吧,且让我看看你这次成绩如何。”

“托老人家吉言,唐劫定会再做突pò

!”唐劫已抱拳回答。

他现在天御殿分数九十九分,再做突pò

,那就是一百分!

看他如此信心满满,就连那老者都不由呆了一下。

老爷子心中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此时唐劫的变化比他能想到的更大,比之以往已是有大不同。

以前的唐劫,冷静,持重,彬彬有礼,却也因此看不到少年应有的飞扬之气,他说话很少有如此满的时候。

这是让老人唯一感觉有些遗憾的事——年轻人嘛,没点锐气与冲劲叫什么年轻人?

但是今天,他却从唐劫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气势。

这气势张扬,自信,更带着强烈的斗志!

就象是一把藏在匣中的宝剑,突然间拔出了鞘,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凌厉的锋芒!

扬眉剑出鞘!

天御殿内,唐劫再次与那十台傀儡战在了一起。

一台又一台傀儡加入战团,攻击的力量也在不断提升,虎虎生威的拳风震荡整片空间,唐劫却是全然不惧地与这些傀儡战斗着。

那些凶狠的拳脚落在他身上,带来的痛楚巨大,却没有让他畏惧,反而更激发了心中血性,他顶着攻击而上,眼睛甚至不看一眼那些围攻自己的傀儡,只是死死瞪着那一直未动的第十台。

七台,八台,九台!

随着时间推移,九台傀儡全部出动,提升的力量足以将20厘米粗的钢柱一击扫断,打在唐劫身上更是发出轰轰闷响,仿佛巨锤敲击。

砰!

一记重拳打在唐劫手臂上,他屈臂反打,一拳将那傀儡轰了出去,同时翻身跃起,在躲过两台傀儡攻击的同时,又一脚将另一台傀儡重重踢飞。下一刻又是四台傀儡一起冲上来,向着唐劫重重压下。

唐劫双臂猛地一扬,全身上下爆fā

出一股惊人气势,竟是一下将那四台傀儡全部震飞出去。

“来吧!”他大喊,对着那一直未动的第十傀儡。

终于,那傀儡眼中一抹红光闪过。

九傀儡同时退下,第十傀儡猛地踏前一步,对着唐劫胸口遥遥一拳击去。

依然是平平无奇的一拳,只是这一次,唐劫却未有闪避。

他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彩,甚至还有丝丝噬血的狂热。

看着那攻来的拳头,他大叫一声:“无相金身!”

这被他一直珍藏从未用过的无相金身终于发动,这一次他终于不再藏着掖着,而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实力。

他对着那傀儡迎上,全力击出一拳!

“轰!”

空间里猛然刮起一股巨大风暴,在这风暴中唐劫应声飞起,翻滚着落下,一时间竟未能爬起来,唐劫只觉得全身如散了架般的疼痛。

恐怖的力量!

唐劫眼中斗志却是更盛:“这就是你力量的极致吗?那么……再来!”

他不退反进,却是朝着那傀儡反手一拳打去。

那傀儡正好扬臂又是第二拳打出。

铁拳在这刻对撞,又是一股巨力冲击,唐劫再度扬身飞起。

整只胳膊都仿佛断了般,剧痛无比,唐劫更是仰面吐出一大口血。

但是下一刻他已翻身再起,哈哈大笑道:“果然到极致了吗?那就再来!”

他左臂再扬,已又是一拳击出。

此时此刻,唐劫脑海中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只想和这傀儡战!战!战!

痛痛快快地战一场!

憋屈了太久,隐藏了太久,忍耐了太久。

等待的无非就是这爆fā

的一天!

当这一天终于来到时,他要用双拳来衡量自己真zhèng

的实力!

战!

轰!

铁拳再震,又是一拳反打,唐劫对着那傀儡狂殴不已,仿佛那不是一件死物,而是自己最增恨的敌人,对手,死敌!

心中的战意沸腾,燃烧,他彻底激发自己全身的血气,一拳又一拳的狂殴而出。

什么天御殿,什么锻炼防御,这些统统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只有对手!

打倒对手!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都被忘却,所有的疲惫都被洗刷,唐劫只觉得身体好似有了某种源不尽的力量在支持着自己,支撑着他挥拳。

铁拳愤nù

出击,激荡出心中荒狂战意,轰轰轰轰打出一片暴风狂潮。

也不知打了多少拳,突然间就听喀啦啦一声响,那傀儡突然停住不动。

唐劫一拳打在那傀儡身上,只听一声爆响,下一刻那傀儡竟已砰地四分五裂地炸开。

什么?

唐劫呆了呆。

这台傀儡竟然被自己打烂了?

这傀儡虽是凡级,却是用上等精金所制,坚实无比,等闲拳脚根本伤不了它,没想到却在自己的痛殴下生生碎裂,这让唐劫自己都不感相信。

眼前金光一闪。

他看到脚下赫然竟有一粒金砂!

一粒比之前唐劫见过的都要大得多的金砂!

兵字诀?

可是自己刚才明明没使用兵字诀啊?而且兵字诀碎兵,怎么可能会碎掉傀儡?

难道说……

兵道?

难道说自己刚才在无意中触摸到了兵道?

唐劫心中突有所悟。

兵主一生,惟战称雄!

惟有刚猛战意,方能真zhèng

发挥兵主所学。

他之前并未刻意想碎掉傀儡。

这次过来他只是想拿出所有实力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并尽可能获得一个足够高的成绩,至于说破藏青锋的记录,他连想都没想过。

到不是他不愿意,只是没那个底气与自信。

但也正因此,当他战意昂扬,全力作战时,其实已在无意中符合了以战为上,不计胜负的境界,入了兵主之道。

正因此他才能一击碎兵,非但如此,他本身更没有前几次那种疲惫的感觉,反到是全身热血沸腾,战意昂然,说不出的精力充沛!

那是一种极为玄奥的感觉,这感觉在唐劫脑海中一闪即逝,这刻冷静下来后,唐劫再怎么想,却都回忆不起来了。

罢了罢了,兵主之道,终究是要在战斗中才能领悟的,既然自己今天无意中触到了一丝门槛,那以后应当也可以再触到,暂时不急。

只是打碎了傀儡,这分数要怎么算法?

唐劫不知dào

,也不关心。

他这刻战意在胸,斗志不减,因此也无心再去想那多余的事,有什么麻烦就都让学院去头疼吧,便干脆将金砂收起,再把坏掉的傀儡拣起来,一拍玉牌出了殿。

回到殿外,那老者看了一眼唐劫,便跳了起来,指着唐劫哆嗦道:“你……你……”

唐劫回答:“学子不慎,打碎傀儡,不知成绩当如何算法,还请老人家告知。”

他回的理直气壮,却无破坏公共财物的愧疚,仿佛有什么问题也都是学院的,与我无关。

老爷子被他这话震住,脱口叫道:“这……这怎么可能?这玄甲战卒是用上等精金所制,就算是脱凡百炼期的灵师,除非使用大威力法术,否则都打不碎它!你一个灵泉阶怎么可能做到?”

原来那十台傀儡叫玄甲战卒。

唐劫面色不改:“许是年久失修吧。”

我年久失修你妹啊!

老爷子无语,不过半响后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小子,干得漂亮!一千八百年来,洗月派还从未出过能打坏玄甲战卒的学子,你是头一个,干得好!”

这十台玄甲战卒价值不菲,但在老爷子眼里,碎掉一台就碎掉一台,全无丝毫心痛,反到是对学院出了这么一个妖孽级的学子欣喜不已。

这刻看着唐劫越看越喜欢,看看唐劫身上玉牌道:“十八息……可惜,只支撑了十八息,虽未能达到那……人的实力,却是反击凌厉,也算得是一份记录了。”

说着信手一挥,只见远处那记录墙上,在灵泉阶记录上已多出一排字迹:

“唐劫,1822期学子,灵泉阶天御殿记录创造者,抗十八息,碎玄甲战卒一台!”

正与那藏青锋并列。

至此,天御殿灵泉阶上破天荒地出现两份记录。

做好这件事,老爷子才看向唐劫:“告sù

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欣喜过后,就是了解事实。

玄甲战卒到底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破的。

唐劫回答:“拼命!”

“拼命?”老爷子愕然。

唐劫道:“对,拼命战斗。心无杂念,惟战而已!”

他没有解释更多。

少海洞金诀,裂玉指,无相金身,这些都可以成为他打碎傀儡的理由。

但这些也统统不够,毕竟他修liàn

的时间还太短。

当你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时,那就用最不合理又看起来最合理的解释去回答吧。

燃烧战意,激发自身,人体一世界,人体如宝库,潜力无限,爆fā

小宇宙……等等等等。

千百年来,发生在人们身上的奇迹数不胜数,总有许多看起来不合理却又真实存zài

的事,让你不得不去相信这世上还有许多东西无法用原理来解释。

这一次,不过也是其中之一。

简单一句话,我爆种了!

为了爱与正义!

这就是唐劫给出的理由!

对这个答案,老人彻底傻掉。

唐劫这边回答完后,已是对着老人一躬身,先自离去了。

那老者被这消息弄得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注意唐劫走的时候,顺便把那破碎的傀儡也顺走了。

直到唐劫离开,老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燃起一张符纸,通知学院有人创造了七天殿新记录。

第五十八章 消息

林间小院里,谢枫棠正在与白鹤对弈,棋盘上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一道讯符于此时飞射而来,落入谢枫棠手中。

谢枫棠皱起眉头。

他并不喜欢有人在他下棋的时候打扰他。

尤其是在自己快要输的情况下。

还是白鹤问:“这个时候找你,定有要事。”

“又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哪家的学子比斗不慎受伤,又或谁触犯了律条到驱出院外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谢枫棠丝毫不以为意道。

话虽如此,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他心不在信上,一边看一边随口道:“如何,我说得没错,不过就是有学子创了天御殿记录,算不上什么大……创造新的记录?”

谢枫棠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他这时才回过神,目光停留在讯符上竟是再不肯离去,那上面的讯息令他也为之震惊。

经lì

了一千八百年的积累,即便是对洗月派而言,破记录都已不再是件小事。

就连白鹤都惊讶抬首:“你说什么?有人破了天御殿记录?是谁?”

“唐劫……”谢枫棠艰难吐声:“他没有破掉那人的记录,却是创下了一个新的记录……击碎玄甲战卒……这怎么可能?”

刷!

白鹤消失,代之出现的却是一个全身洁白似雪的女子。

“我去通知院主。”

人影一闪,已是消失不见。

————————————

天御殿。

戚少名信心满满地来到七天殿前。

这段时间他埋头苦练,术法已是修得炉火纯青,这趟过来就是要冲击天御殿百分,拿下本期学子第一个满分,以捍卫自己第一天才的荣誉。

他要让所有人知dào

,他戚少名不光是境界修liàn

上的天才,同样也是术法修liàn

上的天才,他能走到今天,绝不仅仅是靠一个玉门九转的天赋!

这刻来到记录墙前,戚少名习惯性地朝着墙上看了一眼。

然后他彻底怔住了。

“抗十八息,碎傀儡一台?这怎么可能?”戚少名如中雷击,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墙上记录。

只是一夜功夫,唐劫竟然从九十九分一下子跃到了创造新的记录?

其中差距之大,令他几乎要昏过去。

“我不相信!”戚少名愤nù

呐喊起来。

然而不管他如何愤nù

不甘,那墙上的字迹却清楚显示着唐劫的成绩。

———————————————

神兵斗场。

蔡君扬正与一名学子打得火热。

剑光如练,大开大阖将那学子砍得全无还手之力。

“嚯!”随着一声呐喊,蔡君扬一剑荡开对手,飞起一脚将对方踢倒在地。

这一场又是他胜了。

今天他状态不错,已经连胜八场,若能再胜两场,当可争取上榜。

取过签子离开,蔡君扬正想看排名,却看到无数学子正潮水般向着外面涌去,熙熙攘攘似在哄吵着什么,这让蔡君扬大感稀奇。

忙抓住一名学子:“出什么事了?”

那学子大喊:“刚来的消息,唐劫创下天御殿新记录!撑十八息,碎傀儡一台!大家正去记录墙确认呢。”

“什么?”蔡君扬彻底怔住。

————————————

静心园。

卫天冲正在修liàn

他新学的术法火球术。

这火球术在洗月学院中算是最为实用的一门术法,威力不弱,成法时间也短,唯一的缺点就是火球的飞行速度不够快,也不够隐蔽,不过配合傀儡使用还是不错的。

这刻卫天冲撮出一个火球,双手前推,那火球轰地飞出,正打在之前竖立的靶子上,轰的一声将靶子炸成粉碎。

卫天冲看看那碎成一地的木片,点点头很是满yì



只是这火球的成法他还不够娴熟,搓了足有七八秒才算成熟,要想真zhèng

掌握还需yào

花好大功夫。

前些日子他大哥过来看他,见他学这许多术法,又他训斥了一顿,说他不务正业。当务之急应当是努力提升境界,在小小灵泉阶段苦修术法又能有多大出息?

他现在的实力无望榜单,练得再好也是白费功夫。

可唐劫说就算将来到了灵湖阶,能学更好的术法,到时候不还是得从头熟悉起来?现在先掌握一些低级术法,其实就是为将来掌握高级做准bèi

。而且一个熟练的术法在战斗中,永远比不熟练而威力强dà

的术法更有意义,未来没可能全盘规划,该把握现在的时候就得把握现在。

两边各有各的道理,弄得卫天冲一时也难以抉择。

“唉,我到底该听谁的呢?”卫天冲托着下巴想。

就在这时,侍梦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大喊大叫:“少爷,少爷!”

“出什么事了啊,这么惊慌。”卫天冲懒洋洋道:“我辈学子,修仙中人,要做到天塌不惊,钢刀架于前而不变色,你这般表现可丢少爷我的人啊……”

“唐劫创下天御殿新记录了!”

“你说什么?”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

侍梦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喊道:“撑十八息,碎玄甲战卒一台,记录墙上已经写下了,灵泉阶新记录!”

“新记录?”卫天冲被这个消息冲得头晕眼花。

突然间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卫天冲的仆学破学院记录啦!太棒了,这下我卫家都要跟着沾光啦!”

他说着大喊大叫地跳将起来,已是风一般冲出静心园,一边跑一边喊:“唐劫是我仆学,唐劫是我仆学!”

“天塌不惊,少爷,天塌不惊啊!”侍梦在后面紧追不放。

————————————

离尘轩。

离尘者,远离红尘,断绝六欲。

人体有六欲,见,听,香,味,触,意,不过在千情宗,六欲则代表着行无迹,言无声,气无形,法无相,心无尘,道无碍六种境界。

所谓行无迹,就是指在此境界下,使用飞纵类术法时无迹可寻。言无声则是指使用音类法术时可以不具备任何征兆,不发出声音就使人中术于无形。

气无形与法无相则是对法术的运用与控zhì

能力,前者可以缩短法术成形的时间,后者则为法术附加上更多的效果。

至于心无尘和道无碍则属于更高的层次,据说就连千情宗自己都没多少人真zhèng

掌握。

离尘一词,就代表了对心无尘这一境界的追求,至于道无碍……那是只在传说中存zài

的境界,千情宗已有太多年无人达到此步。

安如梦此刻就坐在花架前捧着一本书看。

这是她最近新养成的习惯,因为她发xiàn

这样可以使自己更快的进入心如止水的境界。

心如止水是修liàn

问心诀的基本条件。

问心诀出自紫玉心法,是洗月派开派祖师水月天尊所创,这门心法最大的特点就是修心性,修liàn

有成后可破妄去嗔,是镇压心魔最有效的心法。

千情宗素以术法诡异,施法快捷而著称,但在心性修liàn

上始终有所欠缺,莫说为人行事了,就是修liàn

中都易生心魔。

洗月派重本心,正好克心魔,但于术法之道过于墨守成规,虽威力强dà

却成法缓慢,所以早期弟子才多以强化类术法为主。

两派心法相辅相成,正合搭档,因此才成了千年莫逆。

与此相对应的其他四大派也是一样。

天涯海阁精于境界与战斗,于旁门杂学并不专精,七绝门传承众多,旁门杂学样样皆强,在境界修liàn

与术法方面却相对一般。

天神宫擅防而弱攻,强杀招而弱普通战斗。兽炼门则相反,拥有强dà

炼兽的他们,普通战斗能力极强而杀招弱,与天神宫正是互补。

六大派各有长短,互为弥补,在共同的利益基础下,最终形成三方攻守同盟。

“念无常意,魔无定势,欲定心魔,先问本心,使念唯一……先问本心,使念唯一……”

安如梦喃喃轻颂着,手中捧的是一本杂书,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问心诀心法口诀。

心魔是人心中念头以灵气为载体而形成,因心念变化不定,就好比人一会儿一个念头,心魔也是变化多端,并无定形。

所以按问心诀的方法,要想对付心魔,首先就要念头唯一。惟有自身念头单纯了,才能洞虚破妄,不为所迷。

然人活一世,历事千万,怎可能真的念头唯一?要真那样,到是傻瓜最有可能有成绩。

问心诀自然不会让人极端到这种地步,只是在告sù

修者,惟有心在大道,直指本心,方可使得念头单纯,思虑不杂,从而心性坚定。

“心在大道,直指本心……可若本心不在大道呢……”安如梦突然悠悠说了一句。

她轻轻摇了下头,终究说了句:“罢了,罢了,不管心在何方,终究是一念间事。”

说着,她又继xù

看了下去。

目光在看书,心神却依旧飞于九霄之外。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进院子,却是个女学子,对着安如梦喊道:“如梦,如梦!”

“嫣儿,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呼小叫?”安如梦合书,眉头轻蹙。

“唐劫……唐劫……他创天御殿新记录了?”

“你说什么?”安如梦一下站了起来,连放在膝上的书也掉了下去。

“唐劫闯天御殿,力抗十傀儡十八息,碎玄甲战卒一台,记录墙上已经通报无误!”

“碎玄甲战卒?”安如梦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下一刻,她已闭上眼,胸膛在剧烈起伏几下后,迅速恢复平静。

然后她用淡漠口吻回道:“知dào

了。”

———————————————

这一天,唐劫在天御殿创下新记录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速在学院中传递,很快,所有学子,上师,纷纷知dào

了唐劫在天御殿创下新记录的事。

一时间,唐劫这个名字成了学子们谈论最多的一个,风头一时无两。

学子林。

得到消息的顾长青也被愕住。

与别人不同的是,在震惊过后,顾长青问出一连串问题:“谁能告sù

我,为什么唐劫会在这个时候,创下天御殿记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那是不是说他之前隐藏了实力?既然隐藏实力,又为何到现在要突然暴露?”

没人能回答他。

第五十九章 奖励

唐劫站在谢枫棠面前。

不卑。

不亢。

谢枫棠打量着眼前的小子,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又一次让我吃惊了。”

能够让洗月学院院主吃惊的事,不多。

尤其是对学子而言。

唐劫却至少已让谢枫棠的心脏为他猛颤了三次,一次是身份,一次是传法,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如果说现在谢枫棠现在最熟悉的学子是谁,那大概就属唐劫了。

莫要小看这“熟悉”二字,多少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为的也无非就是在老板面前混个“脸熟”。

惟有老板对你有印象了,许多事才会想到你,你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世人皆努力,可若只有努力而无机会,便只能成为苦力。

只有机会加上努力,才能质变为机遇。

洗月学院学子上万,身为院主谢枫棠根本没可能认识每一名学子,就算是玉门九转戚少名,千情宗天才安如梦,他都没接见过——洗月学院哪年没进过几个天才?

因此就算唐劫身份有疑,也不代表谢枫棠必须要对他有多少关注。

这其中有不确定身份的原因,还有一个重yào

原因就是洗月派并不知dào

兵主宝藏不在莫丘。

但他们知dào

宝藏肯定不在文心国内,毕竟虚慕阳是一路逃难到文心来的。

不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宝藏,注定了很难得手,就算得手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基于这个认识,洗月派对获得宝藏并没有太大兴趣,主要目的还是不让天神宫获得。

这就是为什么谢枫棠在传法唐劫后便不再继xù

投资的缘故。

这个认识使得洗月派给唐劫的好处远远小于预计,同时也使得洗月派不急于逼迫唐劫。

有利。

有弊。

但是今天,唐劫再一次出现在了谢枫棠眼前。

以天御殿记录缔造者的身份。

对谢枫棠的说话,唐劫恭谨回答:“这都亏了谢院主对小子照顾有加,能习得神霄剑典无上秘学,才能有此战绩,学子不敢居功。”

谢枫棠淡淡道:“洗月秘法虽不轻传,每年却总还有那么一些人可以获得的。但是能靠传承秘法就创下千年记录的,却是百年都未必出一个……经lì

了一千八百年的沉淀,你可知这七天殿的记录墙上,每一个记录背后,都代表着无数机缘,实力,故事,甚至于血泪!”

说到最后几句,谢枫棠的声音已变得严厉起来。

惊喜过后,就是质询。

谢枫棠需yào

唐劫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一次唐劫可不能再用爆种来做理由了,谢枫棠可不是钱老,钱老不管学院杂事,随便说什么都能应付过去,对谢枫棠用这个理由那是妥妥的作死——他绝对会让你在他面前爆个种试试。

唐劫却只是笑道:“院主所言不差,七天殿的每一个记录背后,都有着无数血泪……身无所长,若还想获得大成就,那便需付出大代价。”

听到这话,谢枫棠一怔:“你……”

“九死归元法。”唐劫回答。

这个名字就象一记天雷轰在谢枫棠脑袋上,惊得他大叫起来:“九死归元法?你竟然敢修苦寂心禅?”

九死归元法,记录于神霄剑典上的一宗秘术。

这宗秘术并不是洗月派所创,而是洗月派仙台大能在破界之后周游诸界,于其他界内获得并带回来的,据说是来自一本叫苦寂心禅的仙书。

该法修liàn

极易,有炼体之效,一旦修liàn

有成,全身骨骼坚如金刚,且对一些洞金破甲类的法术也有加成效果。

不过顾名思义,修liàn

此法极为危险,修者在修liàn

其间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不仅如此,还要在战斗中经lì

生死考验才能有所突pò

。其危险程度堪称九死一生,故称九死归元法。

象这样的法术,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去练的。

虽然说修仙界为前途而敢于拼命的不少,但也得看怎么拼——拿起武器冲锋陷阵的叫勇士,拿着一把上了五颗子弹的左轮对自己脑袋扣下扳机的叫傻逼。

那位大能之所以将此法带回来,也不过是因为此法与藏象经一样,都是在灵台期就可以炼体的法术,极为少见,有一定的研究价值罢了,因此收录入神霄剑典,却真没想过有谁去练它。

若论修liàn

效果,它不比藏象经差,甚至尤有过之,但说到修liàn

安全性,藏象经甩它十万八千里。

唐劫自然不会傻呵呵地去修这种破玩意。

但他这次搞的事太大,之前他自己都没想过会打碎傀儡。

事情出来后,他就必须为此做出弥补。

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他那三门半。

当初他对谢枫棠说他记下了三门半的法术,但那半门记的是什么,谢枫棠没问,唐劫也就没说,留着这个后手就是用来应变的。

如今记录一事出来后,唐劫就想到了这九死归元法。

此法的炼体功效正合自己目前的情况,谢枫棠也没练过这九死归元法,甚至连无相金身都没练过,因此就算把他剖开了查,都不可能查出什么名堂。

这刻他抛出九死归元法,谢枫棠也被震得目瞪口呆,怔怔盯着他看:“所以你上个月才每天都去虎啸谷,为的就是经lì

这生死挣扎?”

“是!”唐劫回答。

虎啸谷之行与这九死归元法配合起来,到是完美解决了一切问题,给出了最合理的答案,非但可以解释唐劫实力突飞猛进的原因,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要如此频繁的去虎啸谷。

“可你当初怎么会记下这门法术的?”谢枫棠不解,神霄剑典那么多法术,你怎么偏偏就去记了这门找死的术法?

“因为此法简单啊。当时时间不够,学子只能尽可能寻找简单些的功法记忆,事后才意识到这是九死归元法。”唐劫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既然已经记下了,若是不学一下,用一下,学子又怎能心甘?”

“荒唐!简直是不知死活,你能活到现在都是运气!”听到唐劫的回答,谢枫棠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唐劫的鼻子骂了起来。他虽是训斥,但这斥责中关心到是大过愤nù

:“你可知dào

,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如院主所说,这记录墙上的每一份记录背后,都隐藏着无数机缘,实力,故事,甚或血泪……学子天资普通,若要有所进益,便势必不能走寻常路。”

唐劫语气平静,但这平静中隐藏着的却是那种看透生死的觉悟。

虽然他修liàn

九死归元法是假,但行走在生死线上左右逢源却是真,说到凶险,还真未必就比修liàn

这功法差了多少。以至于这刻说来,在感情上竟是没有丝毫伪装。

以谢枫棠的老到,自然听得出唐劫语气中那份辛酸与沉重。

完美的谎言有时不在于内容的精美,更重yào

的是表演者的功力,这一刻,谢枫棠对唐劫已是再无怀疑。

一想到唐劫为了有所成就不惜挺而走险,谢枫棠也不由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终究是当初传法时思虑不周,以后我会让天一阁把此法去除,再不可传给学子。此法太过危险,这样吧,此法你以后不可再练,我会另外给你一些补偿。”

“是!”唐劫恭敬回答。

看唐劫态度诚恳,谢枫棠这才松了口气,道:“不管怎样,这次你在天御殿创下新记录都是事实,按学院规矩,应当给予奖励。”

这才是谢枫棠召他过来的目的。

按学院规矩,达到满分者,奖励一次,破记录者,奖励一次。

满分奖励为一颗真元丹,价值不高,也就相当于一百灵钱,毕竟满分对学子来说其实并不太难,只要苦练总能达到。

不过破记录奖励就要高多了。

按洗月派规矩,能够在七天殿记录墙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洗月派奖励十块灵玉,同时洗月学院内部可以再另外发放奖励,具体由学院决定。

十块灵玉相当于一万灵钱,这也是迄今为止,唐劫所能得到的最大数额的奖励,却是由洗月派直接发放的。

这不奇怪,这种事就好比有学生破了全运会记录,本市教育局给出一万块钱奖励,当真不算多。

至于学院内部奖励,通常就是意思一下,具体由院主决定。

在把十块灵玉和那颗真元丹交给唐劫后,谢枫棠笑咪咪道:“灵玉奖励属于门派发放,按规矩,学院另外还有奖励给你。你可以先想想你需yào

什么。”

破记录这种事即便对谢枫棠来说都是荣耀,是功勋,是政绩。

这就好比某学校出了名人,整个学校都跟着沾光。

正因此,以谢老抠闻名的谢枫棠这一次也破天荒地再度大方起来,竟然主动询问起唐劫要什么。

唐劫连忙回答道:“学子想修器道,但苦于资源不足。”

“器道?”谢枫棠怔然。

洗月学院开有丹符阵器学科,不过学起来投资不小。

学习杂项本身需yào

另收学费,中间还有各种消耗费用。

如炼器就需yào

自费购买材料,炼符就需yào

购买符纸书墨,炼丹炼阵也是各种材料一大堆,学院提供所有的材料,但全部是明码标价,自己买,自己炼。

至于炼制出来的东西,在经过学院验收后,确认合格就可贩卖,收入归学子自己,只是以学子的能力,要以此赚到钱终归是需yào

一段时间的苦研。

考lǜ

到奇门杂学地位不高,又投入巨大,分散精力,因此学子们轻易是不愿去学习的,大多都是些天赋不足又有些身家的学子,才会尝试走这条路。

因此听到唐劫的请求,谢枫棠也楞了一下,他皱皱眉头说:“你在修liàn

一道上表现出色,实无必要去学这些旁门杂学。分心旁婺可是修liàn

大忌啊!”

唐劫笑笑:“学子之所以能有现在的表现,源出有三。一是当初院主补偿学子受惊给了一些资源,二是获得神霄剑典传法,三是九死归元法。但回想起来,这些事都是可一不可再的。学子不敢将期望寄于奇遇,终归是要寻找一个长期安妥之法。”

“原来如此。”谢枫棠听他说得到也有道理。

唐劫现在的实力,的确有一定的机缘巧合的因素,但归根结底,他终究也只是玉门五转。若将来无新的际遇,那早晚还是会落于人后。

既如此,他自然要想办法提高自己。

只是杂学虽可生财,却也耽误修liàn

,到底是因财速成还是反误己身,就看各人自己了。

这刻他只略想了想,便点头道:“既如此,你可免试去器道修行,免你学费,不过事在人为,若是看到自己没有此天赋,不如早早放qì

。”

杂项每年学费是二百灵钱,十年就是两千。

谢枫棠对唐劫给出的赏赐也算不错,这也就是谢枫棠对他比较喜欢的份上,又有他身份之因,才能如此大方,换个人他还真未必如此豪爽。

毕竟破记录的真zhèng

奖励是十块灵玉,学院内部奖赏只是附带。

就这还不够,谢枫棠又补了一句:“我既让你停止修liàn

九死归元法,怎么也要做些补偿。你就自去灵台阁领一件中品术器吧。”

“多谢院主厚赐!”唐劫已大声回道。

能用自己从未打算去学的法术换一件中品术器,这买卖可大大值得!

唉,当初自己说记下了四门半就好了。

唐劫贪心不足的想到。

第六十章 锻金台

从谢枫棠那里回来,刚到陶然居,唐劫就看到一群人在门口等着。

正是书柳蔡平等人,另外还有逍遥社其他一些学子,如李逸景,杨志远等人,卫天冲和侍梦也赫然在列。

看到唐劫回来,卫天冲兴奋的跑过来,抓着唐劫喊:“哎呀,你去哪儿了,我们都等你好半天了!”

唐劫创下天御殿新记录,这群家伙若不来找他才是怪事。

唐劫笑道:“还能去哪儿,这不是被院主叫去了吗?”

“定是发下赏赐了。”蔡君扬等人羡慕道。

柳红烟已凑过来:“快说快说,谢院主给了你什么好处。”

唐劫也没隐瞒,就把十块灵玉和免费入器道修行的事说了。

一听到十块灵玉,大家都眼红了。

“请客!一定要请客!”李逸景大喊。

“没错,没错。”其他人也跟着大呼。

唐劫苦笑道:“你们这是打劫啊。”

“没错,就是要打劫你,谁叫你一下子得了这许多好处呢。”平静月在一旁也笑道:“你若不吐些出来,我们心里不平衡。”

这时候书名扬突然道:“我觉得吧,你们这样做很不好。”

唐劫大为感动:“还是书兄体谅人啊。”

书名扬已不紧不慢道:“既然唐兄得了一万钱,一般的请客怎么能够呢?要请也得是灵宴才成。”

唐劫眼前一黑,一群人已哄笑起来:“没错,就是要请灵宴才对!”

还是蔡君扬大手一挥:“请客的事等会儿再说,我找唐劫还有事呢。”

唐劫奇怪:“找我什么事?”

蔡君扬嘴一撇:“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打一场了。你创了天御殿新记录,实力想必又有精进,正要和你好好较量一番。”

“对,对,打一场!”大家再度起哄。

唐劫知dào

推不过,点点头:“行,不过要打啊,就全都过来打。想敲诈我,就得先让我把你们全都揍一遍。”

“打就打,还怕你不成?”柳红烟已傲然回答。

当天下午,唐劫和逍遥社的学子去了神兵斗场,狠斗了一番。

这一次他没留实力,全力发挥,一干学子全部被他打败。

蔡君扬虽这段时间实力又有突飞猛进,却终究敌不过真zhèng

开启了无相金身的唐劫,被他生生打成猪头。

一番对战之后,唐劫一看榜单,自己再次名列榜首。

作为报复,当晚的晚宴,逍遥社的学子们很是点了好几道珍贵灵菜,一口气宰了唐劫四百多钱。

不过唐劫也不客气,在席间找了个机会和蔡君扬单独说道:“你去告sù

林东升,要我去赴老爷子的寿宴没问题,不过价钱得是七百,而且要先付。”

“什么?”蔡君扬被唐劫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

唐劫懒洋洋回答:“我现在好歹也是破天御殿记录的学子了,身价岂能再和尔等等同?七百钱,这已是我看在同学面子上开出的最低价了。”

蔡君扬听得眉头大皱:“唐劫,虽说我辈修仙资源重yào

,但也不至于连同学都要如此吧?你说你身价上涨,涨个一百意思也就够了,涨到七百,委实是太多了。如此行事,可不是为人之道啊……”

他看着唐劫的表情已带了些不满。

唐劫明白他的意思,他在提醒唐劫,千万莫要小人得志,一朝有了成就便得yì

忘形。

要知dào

他们现在终究也只是灵泉阶的学子,现在的成绩也只是在灵泉阶称雄,过了此阶,那曾经的成就就都没了意义。

多少天才在开头时惊艳,走到后面就渐渐泯然于众人,现在嚣张只会给将来带来麻烦。

唐劫却是笑道:“所以才要请你帮忙啊,你别说是我说的,就说是你的建议不就成了?事成后分你一百,如何?”

蔡君扬听得连连摇头叹气:“怎么都是这样……好吧好吧,看在这一百钱的分上,这恶人我来做便是,但他要是不同意,就与我无关了。”

“他会同意的。”唐劫笑嘻嘻回答。

看着蔡君扬向那林东升走去,唐劫口中喃喃:“怎么都是这样……怎么都是这样……”

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带着欣慰,带着不解,同时也带着些许困惑。

片刻后蔡君扬回来,告sù

唐劫:林东升说要回去问问他家老爷子。

唐劫大失所望。

因为这个答案意味着林东升就是暴猿的可能很小,和其他人一样,他也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货色罢了。

至于说林东升会不会答yīng

,他压根就没担心过——别说七百,就是要七千顾长青都得出。当然,真这样做就等于明摆着告sù

对方我知dào

你们的打算了。

宴席过后,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唐劫去了锻金台。

锻金台位于青云山的山腹内,山内有地火常年不息,洗月派以阵法引地火为己用,使这里成为学院锻金之所,故得名锻金台,又成地火区。

锻金台的负责上师叫单信,已得了学院通知,在见过唐劫记录好信息后便亲自带他去锻金台看看,由他自选一个去处。

与七天殿一样,锻金台的正式名称其实应当叫器道修liàn

区,打造兵器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分类。

器道修liàn

分为塑形,附法,祭炼三个部分。

其中塑形主要是指装备成形,也就是兵器铸造。之所以称为塑形是因为这里打造的并不都是兵器,也包括护甲等防御类,芥子袋等辅助类物品,甚至还有花篮酒杯等奇门类。所用材料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也不仅限于金属。

正因此,塑形本身就分锻造,编织等诸多门类。

附法则是指在成形的装备上刻制法阵,使其具备特殊的效果。这一点与傀儡有些类似,但由于装备体积较小,对阵法的要求更高,因此已经发展出一套独特的自有体系,不再称之为阵,而称之为禁。

尽管如此,禁与阵依然有许多相通之处,所以禁阵往往也被联合起来称呼。因此,精通阵道的学子也可以修行器道。这就和国家跳水队经常会从体操队挑选队员一样的道理,正所谓术有相通。

甚至不仅是器道,丹符之道都可以兼修,如果说丹符阵器为修仙之辅,那么阵道就是辅中之辅,丹符器无论哪样,都用得上阵道。

当然,不同的道,特点也各不相同。

阵道本身博大精深路路皆通不假,但不代表修习阵道者就同样博大精深——不管什么科学都需yào

数学,却不代表数学家就能成为各个领域的专家。

至于祭炼则是炼器最后的工作,只有经过祭炼的术器,法宝才能成为修者手中专属于自己的武器,祭炼到高深处,甚至可以心意相通,以意御器,最大化发挥武器的威力。

不过祭炼不仅是炼器者的工作,同时也是使用者的工作,非天长日久不能成。

以此三大项为基准,整个器道修liàn

区分为制样,铸造,制禁,附禁,炼禁,生祭,血祭和提炼八个主要部门,另外还有就是仓储,取料等辅助部门。

这刻那上师单信带着唐劫在整个锻金台走了一圈,其中制造区最大,又分铸造,编织,塑形等诸多小区。

在铸造区,唐劫终于找到印象中的打铁铺感受。

只见那空旷炎热的大厅里,一字并排着数十座大火炉,每个火炉下方都有大量阵纹纵横交错,行至火炉下方时喷出汹涌火焰。

炉前站着的全是一名名肌肉贲起的大汉,挥锤打铁,汗如雨下,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大汉有的在打造盔甲,有的在制造刀剑,更有些在制造一些奇形怪状,唐劫压根就看不懂的东西。在他们身边还各立着一名学子在为这些铁匠打下手,偶尔有人打造好一把刀剑,往旁边的水槽里一扔,只听糍地一声,升腾出大片水汽,然后就有学子赶紧上去给“师傅”擦汗。

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学子在火炉边挥锤,旁边是师傅在指点,时不时还发出大声的喝骂与训斥。

“这里就是我器道修liàn

区最主要的铸造区了。铸造区每年要铸造三千把武器装备,不仅用来供应学子所需,偶尔也会提供一些给文心国内。从这里出来的兵器,就算是最差的,拿到凡间那也是神兵利器了。”这刻单信为唐劫解释道,他虽是上师,对唐劫到是颇为礼遇,毕竟这是破了天御殿记录的学子,又得谢枫棠看重,待遇自不相同。

“想来那些最差的,都是学子们所铸。”唐劫笑道。

单信听到这话,也哈哈大笑起来:“从无到有,从不会到会,总是有个过程的。要知dào

在这里铸兵可不同于凡间打造,由于兵器上要附禁,所以每一个形状,每一下用力都有讲究,不仅要表面锋利,更重yào

的是内部契合。如何从外部的打击中改变内部的结构,就要看各人能力了。你莫要小瞧这一锤一锤砸下去,其实每一锤都是消耗着灵气,每一锤的落点都要精准,每一锤的用力都有讲究!丹符器阵虽是杂学,但任何一样杂学,也都需yào

足够的修为底子才能发挥。”

说到这里,单信口中已表现出浓浓的自傲神情,显然对他这锻金台有着充足自信。这刻他指着那些锻造台说:“仅是这铸兵一项,就足以让人深研一辈子!”

听到这话,唐劫也不由脱口道:“修liàn

之道,博大精深,哪怕是看起来最简单的东西,内中都隐藏着大学问。”

“没错,正是如此。”单信一拳敲在掌心道。

唐劫会说话,几句话就让单信眉开眼笑。杂项一道素来不为正统重视,因此任何对器道的夸赞于他都是荣耀。而来自这洗月学院天之娇子的夸赞,就显得更有价值。

这刻看过一遍修liàn

区,单信问他:“可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不管你要去哪儿,我都能为你安排。铸造,制禁,附禁这三项算是最有前途的,你可选择其一。”

应该说单信还是很照顾他的,给出的三个选择都是器道中最为热门有前途的专业。

学子们修习杂学,除非是天赋喜爱,否则为的还是一个赚钱。

如铸造就是见效最快,收益最好的地方,铸造过程中甚至还能提升自身,一直都是锻金台最热门的地方,虽是累了些,学子们却争着抢着要学此道,只是每年名额有限,并非人人都能学习。

唐劫若想学,单信却是立kè

可以为他安排。

然而唐劫却回答:“如果可以,学子希望能学提炼。”

“提炼?”单信一呆:“你学提炼做什么?”

所谓提炼,其实就是废器处理。

总有一些兵器在打造过程中失败,成为废器,但这些兵器本身所用材料依然有一定价值,若采用手段将其提取,也可避免浪费。如当初卫天冲碎掉的狼傀,就是委托提纯区的学子帮忙重新提取材料的。

垃圾处理,本就是一个文明社会的基本标志。

不过对大部分学子来说,处理废弃兵器前途不大,却是许多人所不愿意学的。

没想到唐劫竟然主动提出要学提炼。

这妥妥是一门心思当公务员,只为做环卫清洁工啊!

“是,学子就想学提炼。”唐劫再次肯定。

从一开始,他想入器道的目的就是这里。

谢枫棠不知dào

,单信也不知dào



唐劫自始至终就对炼器没有半点兴趣,他想去学习器道,完全是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有机会获得大量的兵器。

他要的不是锻兵,而是碎兵!

提炼,就是最为合情合理的碎兵!

—————————

PS:大家想快我能理解,我也想快。

不过有些东西真的快不起来。

目前正写到关键处,昨天的一章,我写了四遍。

反复删删改改,最终也就是3589个字。

只写了那一章。

很无奈。

我更希望拿出好的东西而不是滥竽充数的。

我不能保证我写的东西都是好的,但我能保证至少都是用心去写的。

我不能保证我每天12个小时写作,但我保证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就是思考和写作。我保证我写作时间不少于八小时。

所以,请大家再给我些时间。

最后……今天两更吧。

第六十一章 魂兵

提炼区在山洞外的一处荒地上。

相比学院其他地方的清幽自然,锻金区内的热火朝天,这里显得有些寂寥冷清。

一座空空荡荡的大房子,就是整个提炼区所在。

唐劫来到这里时,看到两名学子正百无聊赖地对着一把废掉的武器使用提炼之法,将其中的材料剥离下来,旁边堆放的是剥离时产生的大量残渣。

单信的一声轻咳,让两名学子惶恐地站起来。

不管心中有多少不满,怨愤,不甘,在学院上师的面前,它们都没有表现的余地。

惟有颤颤惊惊,惟有诚惶诚恐。

单信目光严厉地扫过两名学子,这才道:“给你们带来一位新同学,从今天起和你们一起在这提炼区做事。提炼虽然枯燥,但通过提炼却可了解法器构造,是最为全面的学习炼器之法,尔等不可妄自菲薄,定要好好学习!”

那两名学子自是懦懦应是,心中却暗自腹诽,心想提炼之道固然可以了解法器构造是不假,问题是那也得有上手制器的机会啊。

在这提炼区学的再多,终究也不如亲手打造一把武器来得有用。要不是没得选择,他们才不愿意学这个呢。

这边单信交代过唐劫后便自离去。

唐劫和那两名学子相互认识,知dào

一个叫周佳辉,一个叫刘子涵,却是比自己高了一期的学子,都已入了灵湖。

这两人或许是在这里呆得久了没怎么出门,没听说过唐劫,只当他是和自己一样,学不了热门,只能来学习这无人愿学的提炼之术。

因此对他也不甚热情,只是交代了他在这提炼区做事的基本事项,就自顾自忙活开了。

提炼主要分解料和取禁两个部分。

所谓取禁,就是将打入法器内的禁制重新取出。

要让一把武器拥有法力,就必须为它加上各种禁制。而各类禁制本是单独制作的,通过精妙手法凝于一点,并最终通过附禁的手段打入武器内,使其拥有各种独特妙用。

取禁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打入的禁制重新取出,若是能剥得完好的禁制,甚至可以直接作用于其他武器上。

至于解料,就是将使用材料制成的武器还原成各类材料。这种事说说简单,做起来却殊为不易。材料在加工过程中本身就会改变特性,相互融合,要想重新分解自然不容易。

无论是取禁还是解料,都需yào

特定的法术:分禁术和解离术。

最后还要对武器构造,禁制手法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完成提炼。

手法越娴熟,能够分解还原的材料就越多,利润也就越大——别的学子是买材料铸成兵器出手,提炼区的则相反,是买废器变材料卖。

分禁术和解离术,单信都已传给唐劫,接下来就是自己拿废器练习。

按学院规矩,对刚刚开始学习提炼的学子,免费提供十把废器用来练习,再多就得自己去买了。

这也算是对提炼区的一份特殊照顾,毕竟愿意学这个的不多。

根据周刘二人指点,唐劫先去仓库领了一把废器。

这把废器是一把战刀,使用的是上等精金掺碎星石制成,炼制者相必是修liàn

星辰周天法的学子,想炼制一把可以引动星辰之力的法器。不过引动星辰之力素来不是易事,对禁制要求极高,这把战刀是在附禁时出了问题,禁制在附加过程中碎裂,直接影响了整件武器。

象这样的武器,取禁是不可能了,因为根本没有成形的禁制,只能解料。

即便如此,还是要先用分禁术将武器上遗漏的禁制残片全部去除后才能使用解离术。

否则法术对撞,不仅可能让武器损毁,就连施术者都可能反受其害。

唐劫小心的观察着战刀上的纹路,感受着上面的灵芒,细细探察禁制碎裂的痕迹,只有在先了解过整把武器的具体情况后,使用分禁术时的成功率才更高。

这一揣摩,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

观察,分析,分解,这些都是提炼必须经lì

的过程,也是非常枯燥难耐的过程,极度考验人的耐性。

对于学子来说,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就为了从一把武器上提炼出价值几十,甚至只有几个灵钱的材料,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然而这就象修liàn

一样,都是需yào

漫长的苦练才能渐渐熟练的,并使得速度越来越快,效率越来越高。

而对唐劫来说,事情就反了过来。

他追求的压根就不是这个,他研究提炼,也只是想知dào

兵字诀的使用限制到底在哪儿。

这刻将这把战刀分析得差不多了后,他先用分禁术将上面的残留禁制全部抹消,抹得不是太干净,他只能多来几遍。

对于生手来说,要想把事情做好,只能是加倍的努力,加倍的时间,加倍的耐心。

好不容易把残留禁制全部抹干净,唐劫直接发动兵字诀。

那把战刀瞬间碎裂成无数残片。

让唐劫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有从中找到任何金砂。

这把刀就这么毁了,甚至连材料都无法提取。

“看来必须要有禁制。”唐劫喃喃道:“禁制为法,是兵之战魂,无禁则无魂,是为凡兵。这么说来,兵字诀真zhèng

作用的,其实就是兵魂,难道说……”

唐劫指间那点金光冒出,他看着细小金针的模样,脑海中已隐隐有了些概念:“这兵字诀凝炼而成的金砂,其实就是凝聚的兵魂?魂为常形,即为魂兵,自可千变万化。不过修仙界有术器,有法宝,有神珍,有道兵,却是从未听说过魂兵。也罢,反正兵主也没说这是什么东西,如何称呼终归是由得自己,就叫你魂兵吧。”

唐劫自语道。

不过这只是初想,许多东西还需yào

更多的证实。

接下来唐劫又去领了两把废器。

一把是五行轮,这是一件在生祭过程中出现差错,导致废掉的法器。

所谓生祭,就是将附好的禁制与法器进行祭炼,使其真zhèng

融为一体。

生祭出错,会导致禁器难融,使用时难以控zhì

,甚至会反伤己身。

不过作为法器,本身算是一件完成品,只是不再具备使用价值罢了,因此也是提炼价值最高的。

唐劫没有再尝试去剥离禁制,而是直接使用了兵字诀,果然这一次出现了金砂,只是这粒金砂格外的小,大概是唐劫见过的最小的一粒。

这说明兵字诀对禁器融合依然有一定的需yào

,但至少已堪使用。

然后他又对另一把废器如法炮制。

这却是一把血祭出错的冰霜剑。

所谓血祭,其实就是将炼好的器与使用者之间再进行一次祭炼,使得人器之间心意相通,使用起来如臂使指。

不过血祭并不是必须过程,通常只有有特殊需yào

的学子才会要求血祭。

冰霜剑本应是通体雪白,这把冰霜剑却因血祭出错的缘故,上面沾满了点点血斑,显然血祭失败令血祭者也付出了极大代价。

不过作为最高品级的废器,唐劫炼化这把附带修者血气的冰霜剑,得到的金砂竟是不比当初叶兴那颗小。

唐劫再尝试着单独对禁制使用兵字诀,却无任何效果。

由此可见兵字诀对材料依然有着要求。

那炼化的金砂中,应当依旧含有部分材料精华。

最后唐劫在废器仓库找到一把断裂的长剑,这把剑虽已断裂,但半截剑身中有一个独立的禁制并未受到破坏。

唐劫对这把断剑使用兵字诀,果然又得到一粒金砂。

由此可见,断剑不是问题,因断剑导致的禁制破坏才是问题。

而法器上的禁制越是高级,材料越是高级,得到的金砂就越多。

叶兴锤子的金砂大,是因为材料。

冰霜剑的金砂大,则是因为禁制。

两者的方向不同,但能够提供的金砂却是一样。

至此他算是大致明白了兵字诀的运用。

连续多次使用兵字诀,唐劫也已疲累不堪,即便以他如今强悍的身体也承shòu不住,也没回陶然居,直接就在这提炼区倒头睡了过去。

—————————

从这天开始,唐劫就开始了勤勤恳恳的碎兵工作。

由于兵字诀破碎的大都是些废器,价格极为便宜。

一把在市面上卖几百甚至上千钱的下品术器,因为报废的缘故,通常只值几十甚至几钱。

于是唐劫每天都要买好几把废器用来破碎,手中的金砂也越来越大。

如果说以前的金砂还只能凝聚出一根最细的绣花针的话,那么只是几天功夫,唐劫手中的金砂已大了一倍,已可凝聚出一根真zhèng

的飞针了。

至少丢地上能看见了。

除此之外,唐劫对兵字诀与禁制和材料的关系也越来越了解。

他发xiàn

兵字诀几乎只对金属类材料有分解作用,而被兵字诀分解过的金属几乎都成为凡铁,价值大跌。另外武器的特性也有区别,兵字诀对兵器的效果明显比护甲类好。至于禁制方面则比较复杂,唐劫还在摸索中,暂时没理出头绪。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了解使他在购买废器时有了更大的针对性,回报率也就更高。

他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却不知那周佳辉和刘子涵已被他彻底傻掉了。

提炼区学子购买废器疯狂苦修,他们见过不少。

但象唐劫这样连续多日大把大把的购买,一天就干掉三五件废器的却不多见,毕竟提炼废器对新人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往也要花上一整天的功夫。

不过真zhèng

令人震骇的事,这货好几天下来,竟然一点材料都没提炼出来!

就算是再弱智的学子,这么多天疯狂下来,好几百个灵钱砸下去,几十把废器,好歹也该整出些材料了吧?

可唐劫竟硬是把所有的废器都炼成只能回炉的金属渣!

唐劫进入提炼区的第五天,看着被他清理出的一堆堆垃圾,周刘二人脑子里已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废柴!

洗月学院史无前例的器道废柴!

第六十二章 断肠刀

今天唐劫没有再提炼,而是去了灵妙坊。

穿过喧闹的人群,唐劫来到粮食铺子,看看水夫人不在,便直接去了灵台阁。

水夫人果然在灵台阁,看到唐劫笑道:“怎的到今日才来,枫棠前几日跟我说你要来领术器,害我等了几天却不见你人影。”

唐劫忙回答:“累夫人久等,小子前几日去了锻金台,因器道驳杂精深,一时沉迷,却是忘了领术器一事,直到今天方想起来,这不就急急过来了。”

他表面回答的恭谨,心中却暗暗吃惊。洗月学院上下人等,看到谢枫棠都是尊称院主,连个副字都不敢带,这水夫人却是直呼其名,看来地位非同小可,绝不是自己以为的扫地高人。

这边水夫人已笑道:“不碍事,我也只是好奇想看看你现今如何,现在看来,却是比以前大有长进。”

说着已招招手:“来,来,我已为你准bèi

了几件小东西,你可看着自己合用的取一件去。”

唐劫跟着水夫人往里走,传过大堂已来到一处院子。

这院子面积极大,里面竟然还有个演武场,左右架满了刀枪棍棒,尽头还竖着一些标靶。

唐劫看得清楚,就连那些靶子都是用上等金刚石制作而成,等闲难以破开。

这边有懂事的学子已取了三个锦盒过来。

水夫人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现出的是一对黑色铁环。

水夫人取出一只道:“这是恨地环,是灵台阁在外面收来的,虽只是中品术器,却用料讲究,威力还算不错。这上面一共下了十八个禁制,形成小天罡局,可手持攻击,亦可脱手飞掷,经祭炼后只需熟练一番即可操控自入。”

说着那水夫人将手中恨地环随手一抛,那环已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光影,正打在远处标靶上,随即那标靶轰然炸裂。

水夫人只招了招,那恨地环便又自动飞回水夫人手中。

唐劫看得心惊,想这也叫威力还算不错?

在中品术器里,这恨地环绝对是威力极致的表现了,叶兴那锤子和这恨地环比起来都不敢自称是中品。

若是这样的武器用来碎裂,到不知能得多少金砂——他最近提炼得有些走火入魔,看到什么好武器都有种敲碎的冲动。

水夫人已将恨地环放回盒中:“这恨地环有一对,可轮番运用。不过有个坏处,就是其威力固定,不随使用者而增长,若是实力差的得了还好,若是实力强的得了,却只能用段时间就放qì

。而且利攻不利守,利远不利近,我觉得并不是太适合你。”

说着又开出另一个盒子。

里面放的却是一把火红色的长剑。

水夫人取出红剑,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只见剑尖上已冒出一截火焰。

这火焰就这么在剑尖漂浮着,竟是不见摇曳,可见这火焰已具备一定的实质化效果。

修仙界对水,火,风等特殊形态的伤害能力,有一个最简单的分辨方法,就是看其实质化的程度。

实质化的程度越高,则意味着威力越强。

它就象用玉门来确认学子潜力一样,虽不绝对,却有极大的参考价值。

这柄剑和当初庄申的紫火剑颇有些相似,但其火焰实质化的程度明显,唐劫自忖那时要是庄申拿的这把剑,自己是绝对抗不住的。

此时他已看出来了,水夫人这是有意照顾他。

同为中品术器,也有高低之分。如果是碰上不对付的,那多半就是拿最烂的中品术器给他了。

总算唐劫会做人,水夫人对他还是比较喜欢的。

她此时拿出的明显都是极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唐劫估计没个一两千钱都拿不下。

这刻水夫人也不再解释,只是亮了那剑端火焰后将把剑放了回去,又开出第三个盒子。

这一次里面放的却是一把造型古怪的长刀。

刀身通体呈黑色,在距刀首三分之一处,有一个V字形凹口,形成倒钩。

水夫人已拿起这把刀说:“这把刀叫断肠刀,用乌钢掺云墨石炼成,附有二十四个禁制,锋锐无比,最适合破甲类攻击。一旦刺入人体,刀身倒钩回拉,会连内脏都拉扯出来,使伤害更大,故名断肠。你修liàn

的是少海洞金诀,这把刀应该是最适合你的,不过此刀太过凶险,中者非伤即残,使用起来定要特别谨慎……”

水夫人说到这,一双眸子已深深看向唐劫。

唐劫明白,这是对他的警示。

三件中品术器,毫无疑问最适合自己的就是这把断肠刀。

而且唐劫现在也的确需yào

一把武器,虽然自己有更厉害的金针,但金针到底不适合zuò

为常规武器,尤其一丢出去出就得费半天劲找回来,也是个麻烦。

这刻得了水夫人提醒,唐劫点头道:“是,学子明白。学子发誓,绝不带此刀入斗场,非生死之战,也多劈砍而少击刺。”

水夫人点点头:“你明白就好,这么说,你就选这把刀了?”

唐劫笑道:“是,就是它。”

水夫人将盒子一盖,推给唐劫。

拿了东西,唐劫并不离开,而是直接告sù

水夫人自己还想在灵台阁买些东西。

水夫人听了笑道:“到是忘了派里还奖了你一万钱,说起来你在学子里也算个小富翁了,到是要让你好好在我这里花费一番才是。”

说着已让人领唐劫自去选材,她自己就不奉陪了。

唐劫回了大堂,便一个个细细看起来,寻找自己需yào

的东西。

灵台阁货色齐全,丹符器应有尽有,唐劫也不着急,就这么细细看着。突然一个针套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套飞针,套内容纳十八枚银针,每枚都单独存放,别在腰间可随取随用。

那负责介shào

的学子看唐劫盯着飞针看,忙介shào

道:“这银霄针是用上等精铁打造,洞穿力极强,可单独使用,亦可一起打出去。针上附有禁制,只要激发后可形成类似于剑阵的存zài

,虽是下品术器,威力却是非凡。”

“问题是打出去后怎么收回来?”唐劫问。

“这个啊。”那学子笑道:“收回飞针就要用到针套了,这针套用鹿皮制成,上面附有回收的禁制,与那飞针遥相呼应。只要不出一里地外,针套皆可将飞针自动收回。”

“那就是说如果敌人带着针跑了,我就没辙了?”

学子笑笑:“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就算是祭炼过的兵器落到别人手中,要是对方实力足够,不也照样能抢走?”

“这到也是。”唐劫淡淡道:“这套银霄针多少钱?”

“九百钱。”那学子回答。

“这么贵?”唐劫眉头一皱:“这一套飞针应该用不了多少材料吧?”

“飞针是用不了多少材料,可是下的功夫却多啊。师弟应该知dào

,越是细小之物,越是难下禁制。这银霄针如此小,要将禁制打上去,也不知要费几多心血。”

“既如此我要了。”

他看中这飞针,自然不是图它的攻击力。

实jì

上这飞针虽然不错,但到底也只是一次性攻击——就算针套能收回,估计也不可能打出就收那么简单,多半还要费些手脚。

看中它,主要还是想研究上面的禁制,看看能不能为自己的金针做些什么。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把自己的金针混入这银宵针中,也可起到混淆的效果。只是这针是银色,自己的却是金色,银光中掺着金光,到底能有多少作用就不好说了,多半还得看对手。

买了银宵针后,唐劫继xù

转悠,又看中了一件雪蚕衣。

这雪蚕衣听名字那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压根和雪蚕没什么关系,只是用一种特制的银线编织而成的衣服,也没什么护体效果,但是经得起拉扯,可防水火。

第一次虎啸谷之行,与树精一战把唐劫的衣服都烧烂了,从那时起他就留意要买件至少经得起打的衣服,总不能每次战斗过后,自己就成裸男吧——伊伊的那句好丑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由于不具备防护效果,这件雪蚕衣的价钱到不算太贵,却也要二百个灵钱。

洗月学院的雪蚕衣一般都是学子服款式,唐劫穿上后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不错。

买了衣服,唐劫随口道:“对了,你这里有什么好材料吗?”

“你要什么?”

唐劫已将一张单子递了过去。

那学子接过单子一看,道:“这些材料怕是得要两千钱才能拿下。”

那学子眼神复杂的看看唐劫,心想果然同人不同命,眼前这学子明明才入学不到一年,竟然又获中品术器,又获大笔灵钱。心中叹息,却也只能道:“大部分都还是有的,没有的也可以从其他店家那里找到。你且等等,我去为你找来。”

唐劫要的东西很多,那学子要找一会儿才能凑齐。

闲来无事,唐劫继xù

看这灵台阁有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外面迎面走来一人。

却是书名扬。

看到唐劫,书名扬眼前一亮:“咦?你怎的在这里?”

唐劫回答:“来买些东西,你呢?”

“我却是来卖货的。”书名扬摇了摇手中一叠术符。

书名扬算是本期学子中最早接触杂项的,大考之前就通过符道考验,入学符道。他在这方面的天资也的确不错,每天除了修liàn

就是制符。

制符其实是把自己会的法术通过符纸记录其上,使用时只需引动符纸即可,比临战施法要方便许多。

符与阵,说白了都是法术通过其他形式的表现,符重快捷,方便,除了使用快捷,无需施法外,还可以交给其他人使用,使不会该法术的人也能使用术法。

如当初的搜魂符就是如此。

阵则是威力的体现,同样的术法以阵法形式表现出来,威力倍增。就是用起来比较麻烦。

炼器的卖兵器,制符的自然就是卖符。别看书名扬打起来时一张又一张的符掏出来用得奇爽无比,问题是成本也高,所以每天也都要绘制一些卖出去,才能收回本钱。

正因此,其实书名扬并不太喜欢去神兵斗场,以他目前的情况,打起来成本太高不划算。

学子出售自己的作品可以自己摆摊,也可以直接出售给商铺,后者难免要利润低些。

书名扬玉门八转,没必要为了一点利润浪费修liàn

时间,因此从来都是把符直接卖给店里。

这刻两人见面,不由哈哈一笑。

唐劫已道:“正好我也打算买些符用用。既如此,你不如把符卖给我,我给你加些利润,你却得比商家便宜些才行。”

“如此最好!”书名扬也笑道,已将一堆符纸塞入唐劫手里:“看看你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挑。”

“我记得咱们上次打的时候,你对我丢了张符,我立kè

全身无力,那是什么术法?”唐劫一边选符一边问。

“哦,那是禁血符,松散血气,使对方气力消减,不过效果还是差了些,只能稍微削弱,而且效果时间太短。”

“多用几张就可以了。”唐劫回道,同时已从那一堆符中挑选出自己需yào

的。

书名扬看他选择的大多是削弱强化类型的符,大感好奇:“你买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有人买了对付你?”

唐劫笑道:“又不是只有我体魄强壮,用来对付一些比较难缠的怪物罢了。”

“你又要去虎啸谷?”听到这话,书名扬惊问。

“恩,再去几次就不去了,运气好的话……一次就够了。”唐劫悠悠回答。

第六十三章 神庭千变

第二天上午,唐劫再次来到虎啸谷。

此时正是虎啸谷的低产期,好对付的妖兽已基本都杀光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学子们在这个时候已基本不来虎啸谷。

谷中便成了唐劫一人独行。

行走在虎啸谷空旷的荒野上,肩上趴着小伊伊,腰间别着断肠刀,白色学子衫随风飘荡,此时的唐劫看起来到有些象《死神》中的更木剑八与草鹿八千流。

只是少了那夸张的发型与脸上的刀疤。

与以往不同,今天的唐劫显得格外精神一些。

小伊伊非但直接出现,更是坐在他的肩上没有丝毫要下去的意思。

他们在虎啸谷中漫步,视谷内生灵如无物。

突然,伊伊扬起头,对着空中嗅了一下,然后小手一指前方:“左边!”

唐劫向左侧看了眼。

一只巨大的棕熊在远方出现。

“是那个家伙。”唐劫歪了歪随口道。

他和这只熊也算是老相识了,唐劫入谷的一个多月,几乎是隔几天就要碰上它一回。

每一次碰上它,唐劫都只能落荒而逃。

不过今天,唐劫没有再逃的意思。

他只是继xù

向前走去。

那妖熊看他不跑,吼了一声,已是四爪拍动向着唐劫扑来。

别看这家伙样子蠢笨,跑起来却是半点不慢。

四只熊掌拍击地面,更是发出轰轰轰轰的震响,连大地都为之颤栗。

一块挡路的大石横亘于路上,那妖熊连绕一下路都懒得做,直直地冲过来,一头将那块大石头撞成粉碎。

唐劫叹了口气,对那巨熊道:“走开,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他的警告显然没起到任何作用,巨熊已咆哮着冲近,挥动巨大的熊掌朝着唐劫拍下。

唐劫急退,闪过那巨熊攻击的同时,一掌拍在那巨熊身上,那熊却没什么反应,反而张大嘴巴咬向唐劫。

唐劫飞腿对着那熊兄前一蹬,人已借力飞退。

他这一掌一踢,若是换成别的学子,早被他一下扇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落在那熊身上却如挠痒痒般,对着他又是一头撞去。

“好吧,看来你还真是没完了!”唐劫冷哼一声。

就在那妖熊冲过来的同时,唐劫已抓住断肠刀,猛地一抽,一道黑色刀气劲斩那棕熊。

扑!

血线飚扬。

“嗷!”

那妖熊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巨掌猛然高举,变得硕大无朋,一股惊人灵压亦席卷而来,

这正是那妖熊的天赋法术巨灵熊掌,这刻变得超级巨大的熊掌凌空砸下,唐劫眼看再躲不过,却是哼了一声,运足灵气猛地向上一挥,一股狂暴刀气已从刀身放出,迎向巨掌。

只见刷的一片血雨凌空洒下,这一刀竟是将那铜皮铁骨的熊掌几乎断开。

修liàn

至今的少海洞金诀终于发挥作用,最大化断肠刀的威力,一击破甲。

不过唐劫自己也不好受。

妖熊的力qì

着实大到恐怖,硬抗这一下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也被巨力反震出,两只手都震得发麻。

这还是以他现在的体魄才能硬抗,若换了别的学子来,多半是只能以法术游斗。

妖熊受此重创越发震怒,未受伤的熊爪猛地向着地面一按,一股巨力通过地底迸发,竟是将唐劫震起。

那妖熊已对着空中唐劫发出一声咆哮,无形的音波若有实质般打在唐劫身上,竟将他打至飞起。

这一下唐劫也应声跌出,妖熊已追上,正要对着唐劫再来一掌,只见唐劫突然转身,双手持刀,已对着妖熊刺去。

纵剑十二式之刺剑式!

黑色刀芒上一点光亮乍现,如入无物般捅入妖熊腹中,这一下伤得可比之前重多了,妖熊痛呼着,熊掌已然拍出,正中唐劫左肩,将唐劫一巴掌拍飞出去。

断肠刀随着唐劫飞起离体,倒钩上已拉出一截血淋淋的肠子。

这一下伤害可比之前两下都重得多,那妖熊痛极咆哮,不断挥动巨掌追杀唐劫。

此时唐劫也受伤不轻,之前几刀看似简单,其实消耗体力灵气也都不少,只能扶着肩膀不断闪避。

那妖熊受伤之后越发暴怒,竟是全不顾自己一截肠子拖地,对着唐劫狂追猛打,速度竟是越发快了起来,已是彻底暴走了。

“快用傀儡!”伊伊大喊。

“不行!”唐劫急退:“傀儡不适合对付它!”

傀儡这种东西,说好比什么都好。

五千灵钱制作的傀儡,作为一个单独战力,能攻能守,就算是一般的学子单挑都不是它的对手。考lǜ

到投资的性价比,用五千资源购买来的不管是术器也好,丹药也罢,都不会比傀儡带来的战力提升更明显。

但是说不好也不好。一是怕损坏,对付妖熊这种力大无比的目标,强攻正是它的强项,傀儡又不懂闪避,基本就是拼谁硬的结局,一旦拼输了,五千个灵钱就可能五百都不值。用唐劫的话说,老子被砸坏了,还能自己慢慢恢复,这傀儡要是被砸坏了,那就哭吧。一是怕灵活,对付一些灵活的目标如黑豹之类没辙。

所以傀儡这玩意,就是用来欺软怕硬的,碰到弱者它比谁都好用,一个法术才能解决的问题,它只要上去拍两下就成,省却不知多少灵气。

可碰到强的就得掂量着办了。

卫天冲的傀儡已经损坏一次了,唐劫可不敢再拿这个来冒险。

再者他也确实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不能和一只通灵下品的妖熊对抗。

就目前看来,这断肠刀果然没让他失望,犀利无比。

只可恨这妖熊实力实在强dà

,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死,自己又缺破甲类的进攻法术,一时竟拿它没办法。

不对!

说到进攻类法术,自己其实还是有的。

想到这,唐劫眼前突然一亮。

正好那妖熊已再度对着他冲来,此时它怒发如狂,连速度都更加快捷,断裂的熊掌挥出一片血浪飓风。

与此同时,唐劫战刀一横,猛地斜劈出一道黑色气流:

“千裂斩!”

狂暴刀气汹涌而出,打在那妖熊身上,竟打的妖熊巨大的身体轰然飞起,身上已现出无数伤痕,那是唐劫在一瞬间发出数十道刀气劈斩而成。

打出这一刀,唐劫只觉得体内灵气陡然少了有五分之一。

他现在虽是灵泉阶,但经过半年多苦修,如今体内灵液也已有五百多滴,这一击却是一下消耗了他上百滴灵液。

那妖熊受此重击,暂时再爬不起来,只是这货生命力强悍,一时却还不死。

“哇!好厉害!”伊伊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千裂斩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没见你学过?”

“就是神庭千变了。”唐劫回答。

神庭千变,唐劫在九一传法之际选择公开的第三个术法。

本是用来驾驭金针的。

可惜金针的成长速度实在太慢,一直也没什么机会用上。

这门术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同一种术法对应于不同的武器,却能产生不同的效果,威力也不小,但是消耗灵气太多了些。

唐劫这也是第一次正式在战斗中使用这门法术。

“原来是神庭千变啊,那么说用刀时用神庭千变就是千裂斩?”伊伊问。

唐劫回答:“神庭千变虽然可以使用不同武器发挥出不同效果,但术法核心同源,因此并不存zài

不同的武器不同的名称这种事,那得多累啊。”

“那你喊什么千裂斩?”

“喊着玩嘛。”

“讨厌!”伊伊挥起拳头怒道,害得本姑奶奶以为你在什么地方偷学法术呢。

就在这时,那躺在地上的妖熊突然暴起扑向唐劫。

“啊,小心!”伊伊大叫。

唐劫已反手抄向腰间,正抓出一把飞针,猛地掷出:“千裂针!”

扑扑扑扑!

十余根细针已穿透那巨熊身体,一根金色细针更是从它的眼窝飞入,穿透它的脑袋再飞出去。

这一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那妖熊如根巨柱般轰然倒下。

看着那妖熊死掉,唐劫这才收回手摇摇头道:“本来做好这趟亏损的准bèi

了,你非要给我送本钱。”

“千裂针?”伊伊看看唐劫。

唐劫正色回答:“没来得及想新词。”

“……”

“好了,快给我变回去吧,还有正事要办呢。”唐劫已把伊伊重新塞回胸口,让她变成一朵花老实待着。

他今天到这里来本就不是为了打猎。

至少在昨天以前,这一仗他是绝对不打的。

只是得了断肠刀和银霄针后,他实力再涨,于是原本的猎人也就变成了猎物。

世事就是如此,无论是猎人还是猎物,总是在不停地变化着关系。

而从另一方面说,不管你的实力提升到什么地步,你都不会满足,因为随着选择目标的变化,对实力的要求也在不断变化着,直到你不堪承shòu为止。

力量便如金钱,永远都不会觉得够用!

这刻收拾好毛皮等物,唐劫继xù

前行。

总算接下来没再有新的妖物找他们麻烦,他们顺利来到虎啸峰。

向着那石碑处走去,唐劫看到那妖虎已出现在峰顶。

站在界线处,唐劫笑着对那妖虎打了个招呼:“你好啊,不好意思最近事忙,没空来看你,想我了吗?”

第六十四章 伏虎

虎啸峰上,妖虎目光冰冷地看着唐劫,不带丝毫情感。

或许在它看来,这一次唐劫也不过是和以往一样,只是过来做一些无谓的试探。

但是今天的唐劫,注定了要与以往不同。

在打过那声招呼后,唐劫已向前跨出数步,然后从身上缓缓取出一样东西。

阵笔!

阵笔在手,那妖虎目光陡放精光,盯住唐劫。

唐劫微微一笑,左手微扬,一把伏魔沙已然洒出,落于各处。

沙本凡物,却经灵液滋养,正气点化,可为阵之基。

同时唐劫右手阵笔虚空一点,阵笔射出丝丝灵气,已在空中画出道道灵线。

他要布阵!

而且是以天地为画布,以材料为画墨,以阵笔为画笔展开的一次真zhèng

意义上的布阵。

降妖诛魔阵!

这也是他以灵泉阶学子的身份对上通灵上阶的妖兽,唯一的胜利把握。

只是那妖虎可不是树精那种蠢笨之物,一看到唐劫身边灵气纵横,立知不对。

“吼!”它发出一声愤nù

的咆哮,已向着唐劫猛扑过去,在空中急掠而过。

唐劫手中阵笔不停,肆意挥洒出道道灵光,不断在这空中画动着,同时左手已取出一物。

演阵图!

看都不看那妖虎一眼,唐劫将演阵图往前方一推,阵图打开,一片冰墙赫然出现。

那妖虎砰然冲至,正撞在冰墙上,冲撞出漫天华彩,竟被生生挡在了墙外。

守护冰墙!

演阵图可以放一个缩微阵法,不过威力有限,用来对付妖虎不够,但用来制造一个纯防御的守护阵法,暂时挡住那妖虎的攻击却没问题。

这刻放出守护阵法,唐劫阵笔挥动,肆意纵横,已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阵法布置上。与那记忆法阵不同,这降妖诛魔阵要复杂得多,但唐劫也在之前熟练过无数次,这刻信手挥来,一笔一画间全是灵气纵横,一道道阵纹在空中显现,连接着无数材料,放出惊人光辉。

刷!

唐劫甩出一片香沼泥,精准落于艮位,泥上黄光现,已在唐劫阵笔引领下放出土黄色光华,成生门。

土生万物,香沼泥为栖霞灵地,以万栽花叶凋零成泥,最利滋养,以此为生门之源,利生长,利成阵!

那妖虎见状,愤nù

咆哮着挥动巨掌拍向冰墙,锋锐虎爪下,那冰墙被打的飞出片片冰屑,洒落地面,化为流水。

唐劫左手再取一小瓶,向着坎位洒出一片液体,却是伊伊的尿液。

引法之下,尿液现蓝光,成水纹波荡,生休门。

休门主运转,水无常形,无空不入,花精之尿,富含灵气,利滋养,亦为加速成阵。

完成此门他再取一物,云母精华,落于巽位,蓝色云雾起,印领下生杜门。

杜门主控,巽位属风,轻盈灵动,主控zhì

,利应变!

天有彩月,受护焰罡风吹拂而结精,性通灵,能变化。

一连三物出,三门起,降妖诛魔阵上,光芒大显,灵风显赫。

妖虎咆哮之声更甚,巨爪狂击冰墙,口中更是放出道道凛冽风刃,打在那冰墙上,竟将那坚固冰墙打出一个硕大冰洞。

威势逼人!

唐劫不为所动,再取风青木置于离位,青光现,摇动灵空,成景门。

景门主隐藏,此阵当面所布,无隐藏意义,故只做最低配置,仅以支持其余七门。

然景门现,八门已成四门,阵波凛然。

妖虎惊惧,越发震怒,陡然仰天咆哮一声,左前足一踏地面,地表泥土迅速布满全身,竟成一片尖刺甲胄。

那妖虎已又是一头撞向冰墙,无数尖刺扑撞击在冰墙上,竟让那冰墙也发出不堪负荷的脆响。

唐劫表情无丝毫变化,单手再挥。

一小截雷殛木落于坤位,一缕电芒冲云霄。

死门主杀,此番不以杀戮为目的,故与景门同,只做普通配置,这雷殛木却还是从卫天冲那碎裂的狼傀那里取来的。

死门成,异象开,雷音阵阵!

妖虎怒极,全身血光乍现,凶厉尖刺暴涨,猛击冰墙,在它滔天凶焰下,那冰墙大片大片的冰霜砸落,显然已撑不了多久。

唐劫已取出一盆油脂置于兑位,那油脂入兑位,已无火自燃。

在唐劫引法,火势幻化成一只巨大火蜥盘卷而起。

以妖兽火蜥油脂生成的无尽火,成惊门。

惊门主离神乱象,可惑人心智,为本阵次重,固以开智阶的妖蜥油脂为火之源。

六门成,阵威渐显,威势赫赫。

妖虎已感到那恐怖压力正在席卷而来。

惊怒之下,虎目贲张,全身岩甲已化成一片黑色岩石巨角,向着那冰墙刺去。

轰!

轰!

轰!

一连三撞,刺在那冰墙,整片冰墙已布满开裂的蛛网般纹路,摇摇欲坠,再支撑不了多久。

唐劫已扔出第七份材料。

落星石,镇魂木,离恨水,罡风焰和青光剑!

伤门主封禁捕捉,降妖诛魔阵以镇压为主,故以伤门为首,为重中之重,唐劫在这方面花费的成本也最高。

落星石属土,功强化伤门,主辅助;镇魂木属木,镇压心魂,功乱神压迫;离恨水属水,削弱反抗斗志;罡风焰属火,采护界罡风炼化而成,非大能出手不可为,价值最高最难得,主天威压迫。青光剑属金,身为法宝,镇压之力强dà

,主宝威镇压。

五行具备,成就伤门,是为首重!

为了对付这只妖虎,唐劫已经把他所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压上来了。为此他不惜花费了整整两千多灵钱,其成本之高令人发指,就算把这妖虎剥皮去骨也未必能赚回来。

五宝押下,伤门光华顿显,在唐劫引法下形成顶盖华光,气威冲天。

与此同时,妖虎狂暴怒哮着,第四撞撞出。

“啪!”

伴随着冰华彩焰的飞起,冰墙炸裂,妖虎与唐劫之间已再无丝毫障碍。

然而就在冰墙破碎的刹那,唐劫却不为所动的说了句:“伊伊!”

随着这一声轻唤,一直藏在后方的小丫头突然扬了下手。

下一刻,无数绿萼从地底暴起而出,仿佛一大片荆棘般缠绕过去,将那妖虎缠了个密密麻麻,同时更张扬着花冠巨口咬向妖虎。

这正是唐劫之前来虎啸峰一个多月命伊伊秘密种下的。

绿萼花阵!

这是唐劫为此取的名字。

耗费了一个多月时间布置的绿萼花阵,正是阻挡妖虎的第二手段。阵图威力毕竟太小,仅靠阵图带来的防御,要想挡住上品妖兽实在太难,除非唐劫的阵道再上一个层次。

突如其来的纠缠一下将那妖虎困于原地,同时唐劫已扔出一把灵钱。落于乾位,钱上金光现,化金色光圈,成开门。

灵钱以昙金打造,掺云墨,其性属金,主入宫,开阵,启动!

这一刻八门齐备,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方同时鸣动。

然而这还不够,八门具备,尚需阵眼,阵源。

唐劫已取出一把的灵石置于地上,作为真zhèng

发动大阵的动力。

同时阵笔下划,已开始布阵眼,阵笔挥动下,无数阵纹尽显,连接八门,形成一片蛛网空间,交错纵横,引动风潮。

同时那妖虎身上血光再出,全身迸发出一股惊人力流,只听砰砰砰砰的声响,那一根根缠绕它的绿萼竟是被尽数崩断。

眼看绿萼花阵再困不住妖虎,伊伊拼了命的控zhì

着剩下的绿萼缠卷,同时跳着脚大叫:“快点啦,我撑不住啦!”

唐劫恍若不闻,只是阵笔挥动已越发快捷,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阵。

那妖虎吼的一声,将剩余的花藤也全部挣断,猛扑向唐劫。

就在此时,伊伊一扬手,一左一右两道身影倏然出现,正面迎上妖虎。

正是傀儡与炼兽。

这是唐劫的第三道保险。

砰砰两声爆响。

那傀儡和炼兽已被同时震退。

论力量,作为通灵上品的妖兽,就算不是以力量称雄,妖虎也比那只大熊更强!

“吼!”

一击震退,妖虎已对着唐劫发出一声吼,猛地对着下方一按,一片地刺已从地底升腾。

扑扑!

地刺扎透唐劫的脚底,几乎将他定于地面。

唐劫闷哼一声,手中阵笔却是不停,依旧挥动着,天空中阵纹越来越密集,八门一起发出轰鸣,灵潮云集,威势骇人!

那妖虎见地刺也挡不住唐劫施为,头一扬,四蹄狂踏,头顶尖角已冲着唐劫狠狠戳去。

就在这时,伊伊小手一扬,已是一把符纸飞掷而出。

正是昨日从书名扬那里买到的各类符纸。

那妖虎身形一滞,紧接着伊伊又是一物抛出。

捆仙绳!

符纸加仙绳!

唐劫的第四道保险。

那妖虎被捆仙绳一下捆住,立时大怒,全身发力想要挣断捆仙绳,只是被符纸术法所困,一下竟没能挣开。

那炼兽已飞扑而上,一口咬在这猛虎的颈部。

猛虎猛一侧头,头顶尖角已狠狠扎进炼兽体内,只一击,便将那炼兽刺的肠穿肚裂。

不过受这一下影响,它二度摆脱捆陷绳失败,那傀儡已轰隆隆跑过来,猛地抓住妖虎。

它不是打,而是抓!

抓住这妖虎,向着前方猛抛了过去。

妖虎虽力大,自身体重却有限,被这一抛立时抛得远远的。

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再次发力,全身血光暴涨,卷出一股力之洪流。

在它狂暴的力量的挣扎下,术法效果渐渐消失,就连那捆仙绳也不断张开。

终于!

碰地一下。

那捆住它的捆仙绳已瞬间断裂成数十段。

失去了这最后的束缚,那妖虎正要再扑过来,却看到唐劫阵笔一挥,正捺在无数阵纹交界处。

阵眼成!

随着这一笔点下,降妖诛魔阵终成!

阵内光华放,雷音动,灵威聚而成形,竟成一只光焰巨手,凌于其上。

那妖虎大惊,呜咽一声,向后急退,显是知dào

不敌要逃跑了。

唐劫却哼了一声:“走得了吗?”

他人立阵中,对着伤门一指,灵线飞射,五宝齐动,五色光华毕显,天空中巨手猛地向外一伸,骤然压下,正落在那妖虎身上。

只是一掌,已将那妖虎镇于掌中。

唐劫捏动法诀,巨手合拢回收,已将那妖虎如捏个小鸡崽般捏了回来,向阵中一丢,四周风云雷动,那妖虎已再见不到正常景象,惟有巨手化山,当空压下,狠狠将妖虎镇于其中。

此时唐劫才算大功告成,不过布这个阵也让他消耗他甚巨,仅是自身消耗就险些让他支撑不住。

终究是勉强了些。

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炼兽,还有断裂的捆仙绳,唐劫也不由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天神宫不愿意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否则损失应当可以再小些吧。

但不管如何,他成功了!

只要能完成目标,那么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来到那被镇压的妖虎身前,他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

PS:唐劫:“有图有种,我就不信还镇不住你!”

第六十五章 与虎谋皮(上)

妖虎被巨手化身所震,动弹不得,惟有一双虎目依旧死死盯着唐劫看,不掩丝毫仇恨。

看着它,唐劫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道:“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我没有杀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样东西,我不知dào

那到底是不是东西,更多的可能是一种秘法,只要你肯把它交给我,我就放了你。”

“吼!”妖虎发出低低的吼音,冷眼看着唐劫,却不回应。

唐劫笑笑:“我知dào

你不相信我。不过好好想想吧,这一仗我连准bèi

带付出,前前后后付出了有四五千钱,这么高的成本,就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你不会以为我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做笔亏本买卖吧?”

说到这,唐劫顿了顿,这才继xù

道:“我要的不是你,自始至终都不是你。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可以谈谈的……别装傻,我知dào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我花几千个灵钱,上月的时间,可不是为了去诈一只虎妖!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装下去也无意义。”

妖虎的目光终于变了,看唐劫的眼神突然充满警惕。

终于,那妖虎动了。

它伸出爪子,在地上写下几个字:

“你知dào

什么?”

看到这行字,唐劫笑了:“很多,不过一开始只是怀疑。但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还是能确认了。”

就算妖虎再如何掩饰,一个多月的接触,反复的角逐与追杀表现出来的智慧,就算是普通人都能看出这妖虎不一般,何况早有心理准bèi

的唐劫。

“不是洗月派告sù

你的?”

唐劫回答:

“这种事就算是洗月派,也要高层才清楚吧?怎么可能告sù

我一个小小学子。不过要了解这些,也未必就需yào

洗月派来告sù

我,其实有太多理由可以发xiàn

。”

“太多理由?”

“是。”唐劫回答:“首先就是洗月派的行为。为什么洗月派要世代关押你们?就为了惩罚和祸及子孙?那太无谓了!人们可能会因为一时的仇恨而做出丧失理智的行为,但一个大组织不会,更不可能将这种无聊的事持续上千年。之所以如此,真zhèng

的原因不是报复,而是因为这是他们找回秘宝的唯一方法……血脉传承!只不过这血脉传承与众不同,别的妖传承的可能是力量,你们却是记忆与智慧!通过这传承,你们在未进入开智期时就拥有智慧,而有关秘宝的下落其实也一直都隐藏在你们的血脉中,所以洗月派才要世代杀戮你们,却又不绝种。他们寄希望于你们中有某个胆小怕死之辈,为了活着而交出宝贝。当然,这只是个猜测。”

“其次就是一些历史的记录。”唐劫继xù

道:“我查看过洗月学院的的一些典籍,尤其是关于虎啸谷猎虎的典籍。洗月学子不止一次上山猎虎,也曾有人认为人比虎强的最大理由就是人有智慧,试图通过种种陷阱手段来杀死妖虎。但从历史记录中,我发xiàn

几乎所有以智取胜的手段都失败了。真zhèng

成功的猎虎,反到是一些计划简单,以勇取胜的战斗。他们依靠力量,血性与不怕牺牲来获得胜利,而不是头脑。”

那妖虎发出嘿嘿的低笑声,笑声从它口中发出,给人的感觉颇为怪异。

“但不管怎样,你们最终都无一善终。”

这话一出,妖虎低吟一声,垂下了骄傲的头颅。

是的,它们能杀死再多的学子又如何?

学子是杀不完的,所以他们也就必然要代代受戮。

看到这一幕,唐劫也叹了口气:“我不知dào

那到底是什么宝物,能够让你们情愿世代承shòu杀戮也不交出来,反正那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听到这话,虎目闪动,那妖虎已再度写下一排字:

“你想要什么?”

“还能是什么?”唐劫却轻声笑了起来:“当年虎妖盗走秘宝被洗月派抓获,却遍寻不得,最终落得个永生囚禁,祸及子孙的下场。那时我就奇怪一件事,为什么他们不用搜魂术。”

“别跟我说妖人不同。虎妖开智,可化人形,神智虽无形,搜魂术却是强行输入灵气,使无形之思维形成有形之神智,从而可以捕捉!我经lì

过搜魂术,我很清楚这点。因此只要万物有智,有魂,有思有想,即可搜魂!虎妖有智有魂,又凭何不能搜?”

“洗月派不用搜魂术,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虎妖有秘法,可抗搜魂!”

“搜魂本就是对意识的施法,既然连搜魂都能抗,那么传承记忆也就不奇怪了。这就是我相信你们有智慧的第三个原因,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就是这个!”

—————————————

有矛就有盾。

有搜魂术,自然也就有可抗搜魂的秘法,这到不是什么秘密。

实jì

上各大门派几乎都有一些类似的手段可抗搜魂。

但这些手段统统不入授法范围,不在传承之列,只有入了高层才会得赐。

毕竟搜魂术是用来对付门下叛徒的最好手段,非绝对可信之人不可轻传。

正因此,洗月派有抗搜魂的秘法,但他却别指望能学到。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妖虎。

虎妖有秘法,可抗搜魂!

正因此,洗月派只能以普通手段囚禁虎妖,困于山峰,并世代延绵,以死相逼。

奈何这妖虎一族千年以降,竟没一个低头的,誓死守护秘密,使得洗月派一直就没能得手。

到底是因为秘宝已经消失,交不出来,还是秘宝事关重大,宁死不屈。

唐劫不知dào

,他也不关心。

他想要的,只是抵抗搜魂之法!

“交出秘法,我饶你不死!”这刻唐劫说道。

那妖虎看着他,死死盯着他,虎目泛起狐疑。

它用虎爪写下:“为什么?”

唐劫笑道:“因为我身上也有宝贝,一件可能不输于你的祖辈盗走的宝贝。有人想要,而我不想给。”

不动声色间,唐劫已经把自己和眼前的妖虎划到同一类中去。

这只妖虎因为世代遭遇人类杀戮,对人类的恨意已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仅凭死亡威胁,其实根本对它无用。

若有效,妖虎早就交代了,何必等到现在?

然而唐劫敢试,就是因为他和别人不同。

他和妖虎的遭遇很象!

一如当初他博得秦管事同情的第一原因就是他的“遭遇”和秦管事很象。

同命相怜,同命相惜!

人们对于自己有相同悲剧命运的人,总是会多几分理解,多几分同情。

因此唐劫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从“洗月派”这个身份中摘出来。

果然,听到这话,那妖虎明显怔了一下。

它用虎爪写下:

“我不相信,人类诡诈。”

“我没有骗你。”唐劫说着取出一物。

兵鉴!

“看着它,看着那上面的字,你能感受到那上面遗留的力量。”

他将兵鉴缓缓凑到妖虎面前,将那个兵字对准妖虎,兵鉴上蕴含着的浩瀚力量立时让那妖虎发出惊悸嘶啸。

唐劫已收回兵鉴:“你继承了先祖记忆,应当知dào

这不是洗月派拥有的东西。这是一件传承万载的遗宝,也是开启某个宝藏的钥匙。很多人想要得到它……”

妖虎看看唐劫,终于写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被抓起来?”

“因为他们暂时还不能确定东西在我手里,但已经怀疑我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确定是我,到那时,我就会被他们抓起来,严刑拷问,甚至施以搜魂之术。”

“你可以逃。”

“我不会逃,如果逃了,我就彻底暴露了,我和你不一样。你们妖类,可以通过血脉传承,可就算这样,也不是每只妖都能做到。至于人类,则只能通过教育体系来传承力量。失去这个体系,也就失去了通往仙路的阶梯。”

“你会被囚禁,折磨。”

“如果有准bèi

的话,就不会,反过来,却可以利用机会为自己谋利益……”

说着,唐劫已将关于兵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sù

那妖虎。

他没有丝毫隐瞒,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说到虚慕阳的死,说到自己入卫府,说到自己精心筹划一切,利用天神宫与洗月派的怀疑左右逢源,同时也说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说得很认真,也很动情。

就象是老人临终前的回忆,又或者情人间的诉说衷肠,语气不卑不亢,语速不徐不疾,表情不温不火,叙述不急不燥。

然而就是这简单平淡的叙述中,那妖虎却感受到了唐劫心中深处的悲凉,无奈以及深深的仇恨。

那正是它能理解的感情。

一种随着长远时光渐渐淡去,却不曾忘怀,无需刻意去记,却已深入骨髓的情感。

唐劫依然在诉说着。

他说自己发大宏愿,要灭天神宫。

妖虎想到了祖辈对天发下的誓言。

他说他与庄申的战斗。

妖虎想到了他曾经与学子们之间的战斗。

他说他即将面临的考验。

妖虎则想到了总有一天,它终究也会死在这虎啸峰上。

唐劫说了很多,妖虎也想到了很多。

他们就这样坐在阵中,相互攀谈着。

终于,唐劫把自己该说的,能说的,都说完了。

用一声长长的叹息做结尾,唐劫道:

“这就是我的故事,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虽然我是人类,但和你一样,我也随时可能成为别人的阶下囚……或者是洗月派,或者是天神宫。”

“我不会象你们那样被代代囚禁,祸及子孙,我会被直接抓起来,然后用搜魂秘法搜出一切。当然搜魂术未必就能找到他们想要的,我有办法让他们搜了魂也得不到,但我自己却是注定要完蛋的。”

“我不怕死,但我得活着才能做许多事。”

“所以我需yào

那种秘法,去对抗每一个觊觎兵鉴,窥视我的人,包括天神宫,也包括你最憎恨的洗月派。”

“如果你恨他们,就请你把秘法教给我!”

第六十六章 与虎谋皮(中)

沉默片刻,妖虎终于写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们人类卑鄙,狡诈,全死光了我才高兴。”

“可惜人类死不光。”唐劫回答:“我知dào

你恨人类,就算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也不会同情我。可我还是有两个理由让你帮我。第一,你不帮,我就杀了你,我知dào

你不怕死。但不光是你,也包括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那妖虎猛然瞪向唐劫。

唐劫笑道:“不用那么看着我,这不奇怪。如果你没有孩子,虎啸峰压根就不会开放,洗月派不会允许你们绝种,所以既然开放了,那你就一定有小虎崽子。”

“洗月派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是的,洗月派不允许,可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一个随时可能成为通缉犯的人。你以为我有什么不敢做的?威胁与警告只对遵纪守法的人有效,对亡命之徒无效,而我……就是那个亡命之徒。”唐劫冷酷道,目光已看向山峰顶部。

尽管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dào

那山峰上,定然有一只小老虎存zài



他喃喃道:“洗月派不希望小老虎死,你也不希望吧?那秘宝一定对你们很重yào

,非常重yào

,重yào

到情愿世代承shòu杀戮与囚禁,也要保留一丝希望……如果我杀了它,你们祖祖辈辈的希望,就彻底完了,千年承shòu的痛苦,也白费了。对吗?”

“嗥!”妖虎发出愤nù

的咆哮。

“别吼了,没用的,这个阵有阻挡传音的功能,你我在这里打破天也不会惊动外界。更不用指望他们会来看你,也许几百年前,洗月派还会把你们看得有多紧密。可经lì

数百近千年的漫长等待,洗月派自己都渐渐放qì

了希望,如今的一切,更多的只是习惯罢了。他们没兴趣,也没任何可能来理会你。别忘了我试探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试探的不仅是你,也包括了洗月派!”

说到这,唐劫突然笑了一下。

“不过我其实更愿意用第二个理由来打动你。”

“什么理由?”

“我有个计划。这个计划会死很多人,可能也包括洗月派……”

说着,唐劫已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计划很长,妖虎很认真的听着,不时地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待到唐劫将整个计划讲完。

那老虎看唐劫的眼神已彻底变了。

它写道:

“这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计划?”

“你不相信?”

“你才十六岁,实在不象能想出这样计划的人。”

“这就对了,作为亲耳听到的人,你都不信是我想到的,他们就更不会信了,那么……他们就一定会相信我给他们的答案,毕竟那才合理,不是吗?”

“可那对你太危险。”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唐劫笑道。

妖虎微微滞了一下。

好一会儿,它写道:“如果老祖宗有你这般头脑,也不会让我族落得如此下场。”

唐劫道:“但现在有我,只要你肯帮我,将来的某天,也许我能帮你们摆脱这层苦难。”

“问题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些年来,洗月派为从我们手里得到我虎族至宝,用尽手段,使尽欺诈。”

“虎族至宝?”

“是,若你是洗月派派来的卧底,自知真相,若不是,我也不妨告sù

你。那所谓的洗月秘宝,本就是我虎族至宝,事关我虎族存亡兴盛。”

“我说了,我没兴趣知dào

你们的事,我只想要抵抗搜魂术的秘法。”

“那就证明给我看。”

唐劫摇摇头:“能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我也都做了。你可以认为我是洗月派派来欺骗你的,不过你若抱了这想法,那我做什么,你都可以认为是假的。哪怕我亲手杀几个洗月学院的学子,你都可以认为我是在作假。”

“不需yào

,放开我,我便信你。”

“放你?”唐劫一楞:“我没当你是傻子,你却当我是傻子吗?放了你……”

那妖虎已不耐烦写道:“你若不信我,又凭什么让我信你?”

唐劫哑然。

那老虎已继xù

写道:

“你怕了?我以为当你用我孩子的生命来威胁我时,当你告sù

我那个计划时,你已无畏生死!”

唐劫眼中猛现厉芒:“你在激我?”

“只是在证实你的说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该有付出一切……也包括生命的觉悟!”

—————————

唐劫没有想到那妖虎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面对这个理由,他发xiàn

自己竟是无从反驳。

妖虎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似在讥笑。

似在说你所谓的不惜一死,就是嘴上喊喊,事到临头却又犹豫退缩吗?

依然是激将法!

却是很好用!

因为它说得没错,唐劫没有退缩的理由。

走到现在,唐劫已做好了舍生的准bèi



然,舍生一词岂是嘴上说说?

终究是要在生死关头走上一遭,经lì

一回,才能有所感受的。

这一刻,唐劫心中想了许多。

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准bèi



真zhèng

的战斗,真zhèng

的舍死,真zhèng

的一往无前,真zhèng

的孤注一掷,他并没有真zhèng

经lì

过。

因为他为自己准bèi

了太多后路。

以至于当危机真zhèng

来到时,当选择真zhèng

来到时,他会犹豫,会彷徨,会退缩。

或许正因此,他才一直无法真zhèng

领悟兵主的那种境界吧?

距离那样的境界,他还太远,太远!

不过现在发xiàn

,还为时未晚。

唐劫看着那妖虎,点点头道:

“你说得没错。我犹豫了,我其实并没有真zhèng

做好赴死的准bèi

。但同样如你所说,我所做的事,其实已经是在死亡边上舞蹈。我应当有这心态,应当有这准bèi

。若早晚要失败,与其在失败来临前痛哭哀号,到不如现在就尝试勇往一把……至少能死得刚烈些,却是会死的蠢些。不过真zhèng

的勇者,本就是情愿死得愚蠢,也要死得刚烈吧。”

说着唐劫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说:“我同意!”

他没有立kè

放虎,而是先让伊伊退出阵外,以免这妖虎翻脸伤人。

小伊伊哭得死去活来,就是不愿,最终还是唐劫把她强行拎了出来。

回到阵中,唐劫看看那妖虎。

叹了口气。

他知dào

,自己正在做自己有生以来最危险的赌博。

如果输了,命就没了。

千万不要以为一些看似合理的说话就能轻易打动谁,利益与权衡只适用于头脑冷静之人,积压千年的仇恨却可以燃烧一切理智。

如果说这只妖虎在自由后杀死他,那他半点都不会奇怪。

然而他没得选择。

正如妖虎所言,自己已经走在了死亡线上,越不过这个坎,他也就走不下后面的路。

这刻看着那妖虎,唐劫深吸一口气,毅然挥手除去阵法。

山峰消散,那镇压着妖虎无法动弹的力量彻底消失!

“吼!”

惊天动地的怒吼响起。

就在妖虎恢复自由的一瞬间,它猛扑而出!

唐劫本能地后退,挥刀格挡。

虎爪已啪地拍下,一股雄浑力量迸发而出,竟是一巴掌就把断肠刀拍飞,顺势前扑,已将唐劫扑倒在地。

唐劫反臂相迎,那妖虎虎爪下压,正按在唐劫的胸膛上,它的爪子是如此锋利,只一下就在唐劫身上按出五个血洞,再用力就能把他的心脏掏出来。

这一爪没有抓下去,虎目却瞪着唐劫,带着滔天杀意。

滔天凶焰!

利齿如刀!

它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缓缓逼近唐劫的咽喉。

它果然还是出尔反尔了!

对人类的仇恨使得这妖虎完全无视了唐劫的建议,它只想杀戮。

而且这一次,它要在杀死唐劫之前,让他好好感受一番死亡前的痛苦挣扎,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后悔,让这些该死的人类,统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是它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也是妖虎一族千百年来通过血脉相传的记忆!

并在无尽的叠加中不断放大,使得仇恨直入骨髓,无法化解!

饱饮人类之血!

就在獠牙及体的一刻,唐劫道:“杀了我,就等于接受现在的命运!”

那妖虎全身一震,这势在必得的一咬竟是没能咬下。

唐劫一字一顿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现在就是你唯一的机会!杀了我,就等于放qì

最后的机会!”

妖虎依然一动不动。

唐劫继xù

道:“不能克制情绪,野兽就永远只是野兽!”

妖虎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终于,它的利齿离唐劫的咽喉稍稍远了些,却并不放松。

它瞪着唐劫,唐劫毫不示弱地回看。

额头上,汗水涔涔流下。

虽已做好必死的觉悟,但是面对这凶厉猛兽,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唐劫心中本能的还是升起那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他坚持着,眼都不眨地盯着妖虎。

哪怕这双招子要被对方抠出来,也绝不眨动一下。

汗水还在流出,一人一虎依旧僵持。

在这强横凶虎的爪下,一切力量都似徒劳,惟有精神的意志无谓等阶。

“吼……”妖虎发出低低啸嘶,身体发出剧烈的起伏,似是在矛盾着什么,犹豫着什么。

突然它虎爪一扬,啪的一击拍在唐劫身上,将唐劫猛扇出去,这一爪在唐劫胸前撕扯数道锋利的齿痕,深可见骨。

唐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咳着血刚要坐起,妖虎已再度跃上他身体,把他重重压在身下。

硕大的虎头对着他的脸,口鼻间吐出浓重的血腥气息。

它那绿油油的双眼盯着唐劫,唐劫只觉得眼前两点绿芒越来越大,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心神摇荡,无数陌生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于刹那间穿过时光长河……

———————————

PS:昨天跟帝纹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选出本次活动的八九十名,活跃一下气氛。

挑选由我本人亲自进行。

本来想用随机数选择,就是先在百度上找一个数字生成器,随机生成一个两位数,然后根据后台打赏名单进行下数,找到谁是谁。

结果一数才发xiàn

名单竟然超过了百位!!!

我大概算了算,一连串名单,尤其是某些连续打赏的,导致重复出现率极高,同时名单超长,估计不下五六百,远超我预计……最终放qì

此方法(能数到累死我)。

最终决定直接分段,既然决定三个名额,就分成三个部分,拉到三分之一处开始数,数到第十个就是了。

绝对不科学,我也管不了了。

谁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告sù

我,这三个名额只能先这么定,就这事折腾我一小时,楞是找不出从一长串名单中省力的随机出三个名额的办法。

现宣bù



“专案”

“堂诘柯德”

“苦海梦迷”

以上三位为八九十名奖励获得者,请获奖者去书评区置顶贴上帝之纹的贴里留言,留下联系方式,好让帝纹发放奖励,三天内有效,到期不取视为自动放qì

,将另选名额。

第六十七章 与虎谋皮(下)

醒来的时候,唐劫发xiàn

自己已不在原地,而是在一处山洞里。

山洞很干净,只有角落里堆着一堆骨架。

骨架很多,堆积成山。

唐劫一下坐了起来。

“你醒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唐劫本能回头看去,只见那妖虎正立于身后,绿油油的双眼正盯着自己,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你会说话?”唐劫脱口而出。

“再感受一下。”

唐劫愕了愕,这才意识到对方发出的依然是低低虎啸,只是自己似是能听懂这虎啸中的意思。

“不是你会说话,是我能听懂虎语了?”唐劫愕然。

“虎本无语,不过是心念相通,若你要理解为虎语,亦无不可。”

“原来是这样。”唐劫低头看向自己。

胸前的伤已经好了,只是脑海中好象多了团记忆,他闭目感受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血炼神术……原来这就是虎族抵抗搜魂术的秘法,这竟然是一门强体术?”

唐劫惊呼。

这血炼神术竟然不是单纯的对抗搜魂术的秘法,其本质竟是一门强体法术。

与一般的强体法术不同,普通强体法术是通过灵气改变身体素质,提升强度,这血炼神术却是通过精神意志来激发。

搜魂术以灵气为载体,寄托意识,化无形为有形,从而得以搜魂。

这血炼神术其实也是一样,只是抢先一步,沉意入血,激发血气,类似于自我催眠一般,从而使得血气大涨,力量狂飙。

之前那妖虎身上几度血气飚扬,就是用的此法。

只不过相比自我催眠,血炼神术更加有形有质,是为真zhèng

有法可依的存zài



其思融于灵,寄于血,故可传承;

其意存于体,灵肉合,故抗搜魂;

其法通于念,达于志,故可相叠;

简单的说,这血炼神术就是将身心结合在一起,意在血脉,魂不单存,故无法搜魂。非但如此,由于它与传统的强体法术不一样,表现相近而本质不同,因此是可以叠加运用的。

比如使用了无相金身后,就依然可以使用血炼神术。

不过这血炼神术效果虽然强dà

,却是建立在自身需yào

有强dà

体魄的基础上。若体魄太差,强行使用这血炼神术,只会透支血气,使自己事后虚弱,效果一如使用了魔血丹。

好在对这方面,唐劫还是很有自信的。

唐劫本来只想要抵抗搜魂的秘术,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一个强体秘法,这强体秘法作用巨大,比起当初他从神霄剑典上得到的法术更有价值,某种程度上,甚至比离经更有价值,毕竟离经消耗资源太甚,而此法只需学会了就能用,充其量就是熟练度高了,坚持的时间长些,副作用小些吧。

这却是个意wài

惊喜。

“不过这法术好象并不能让我听懂你的话?”唐劫很快意识到自己能听懂虎语,却是和这血炼神术无关。

“那是因为我给了你一些我的精血。”

“为什么?”唐劫不解。

如果说妖虎不杀他,传他秘法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说辞,那给他精血让他能懂虎语,也未免对自己太好了些。千年的仇恨没那么容易化解,就悬相互利用,也不会白给好处。

那妖虎却是嘿嘿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你前面的那些说辞,就真的打动我了吧?”

“总还有是有些用处的。”唐劫笑笑。

果然这老虎还有别的目的,不过要说他前面那些话一点用都没有,也不可能。

许多事终究是诸般因素集合起来才有效果。

只是唐劫也不知dào

,那未知的因素是什么。

“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如果是杀洗月派,我恐怕做不到。”

“当然不会。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带走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唐劫一楞。他迅速回道:“有大阵在,我根本带不走!就算能带走,他们也会发xiàn

的。”

虎啸峰上的大阵具有识别能力,虎族进入山峰后就会被彻底关在峰上,根本没可能逃出来。

而且就算能带走,也不代表就没事了。

虽说漫长的光阴使得洗月派早已放qì

从妖虎身上获得秘宝的消息,但每过一段时间他们总还是会过来看看情况。

若是唐劫把小虎带走,不消数日,洗月学院就会发xiàn

问题,到时只要一查,就会知dào

是谁干的。

仙家大派,不去关注时或者许多事可以瞒过他们,当他们真zhèng

关注时,许多事总还是能查出来的。

那妖虎却是没在意唐劫的回答。

它只是侧过身子,让出背后。

然后唐劫看到,在那妖虎的后面赫然还躺着一只老虎。

唐劫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只雌虎,也是洗月派抓来配种的一只下品妖虎。这妖虎的实力并不强,即便在下品中也列于末位,学子们几乎不用把它放在心上,毕竟虎啸峰上虎妖之后才是真zhèng

强dà

的妖虎,其余不过普通通灵之辈,随便分一两个学子就能对付。

但眼前的这只雌虎明显有问题。

它趴在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竟似快要死了。

目光下移,唐劫看到那雌虎怀中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拱在雌虎怀中。

两只小虎!

两只!

唐劫的脑袋嗡的一震,已脱口叫了出来:“你有两个孩子?”

除非是那些低等妖兽,越是血脉高级的妖兽,生育率就越低。

原因就在于血脉力量越强dà

,孕育需yào

消耗的力量就越多。高级妖兽在孕育时往往会对母兽造成巨大的负担,甚至有可能反噬其母。

正因此,高级妖兽不仅受孕难,孕育也难。

这或许就是天地之间的法则吧,越是顶级的力量,就越是要限制数量。

正因此,高级妖兽往往生育艰难,一次多胎的结果可能就是一个都生不出来。

当然,不是每种情况下都必然如此,若母兽强dà

,自然也可承shòu胎儿的血脉力量。

可是虎啸峰上的母虎,却是洗月派从外界抓来的普通妖虎,这种情况下要一次生下两只幼虎,就比较罕见了,也就难怪这母虎现在这样了。

当然这种事在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毕竟妖兽也是可以晋升的。如果母虎有幸在囚禁阶段晋升到中品妖兽,那么一次生下两只的存活率就会大大提升。

不过每当发生这种事时,洗月派就会带走其中一只小的……

没想到这次,唐劫竟然一下见到了两只小虎。

怪不得那母虎会命在存危了,为了生育这两个小家伙,怕是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是的,这就是你能活下来的原因。”

妖虎来到妻子身边,舔了舔那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出生的时间应该还不是太长,血液中的记忆尚未复苏,此时此刻就是两只真zhèng

的小老虎,偎依在母虎怀中顽皮的打着滚,对父亲的爱抚并未在意。

但是唐劫却感受到了那一刻妖虎的舔犊深情。

唐劫明白了:“洗月派还不知dào

这事?”

“是的。”妖虎看着自己孩子,眼中露出浓浓父爱,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半分杀意:“他们通常半年才来一次,距离下一次过来,还有两个月。上一次过来,他们已经发xiàn

珍儿有孕,但他们不知dào

会是两个。我要你趁这机会带走我的一个孩子,帮zhù

它逃脱这囚笼,还我虎族自由。这是我虎族千年以来等待的机会,也是我的条件……如果你不答yīng

,我现在就杀了你!”

唐劫咽了一下口水:“问题是我怎么带它出去?”

“炼兽牌。”妖虎回答:“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天意让你来到这里,天意让你打败我,天意让我在这段时间一下有了两个孩子,天意让一名洗月学子竟然拥有兽炼门的炼兽牌……把我的孩子放进炼兽牌中,你就能把它带出去。”

炼兽牌是兽炼门专门用来存放活物的,由于可以让生命进入,其实炼兽牌本身的价值就极大。不过兽牌空间单独黑暗,不适合久居,为了确保奴兽不因困顿独处而在兽牌中发疯,同时也让它们更加听话,更加勇猛,兽炼门的修者一般会对妖兽进行炼化,摸去神智,那妖狼炼兽便是如此。

小虎自然不可能被炼化神智,不过短时间的进入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唐劫也彻底明白了。

妖虎说得没错,这正是自己活下来的理由!

有时要做成一件事,真的需yào

许多条件,要有实力,有计划,同样也要有运气!

布阵伏虎,这是实力,没有这个实力,他根本就没有对话的基础;

精心安排,对症下药这是计划,没有计划,空有实力也只不过重复其他学子们千年以来所做过的事;

两只小虎和炼兽牌则是运气,这运气成最后的关键,最终压垮了妖虎的心理防线,摧毁了它的仇恨心理。

正是实力,计划还有运气三者的结合,才使得他此趟之行得以功成。

当然,唐劫是不相信天意的。

若天意垂青,事情本可以更简单些。

他更愿意相信天道酬勤,运气只青睐于有准bèi

肯努力之人。

但不管怎样,他必须承认这一次他走大运了。

非但可以得到血炼神术,甚至还可以得到一只妖虎后裔。

从那妖虎之前的说话看,这妖虎的血脉之怕在虎族中也属于比较高贵的。

似是看出了唐劫的心思,那妖虎突然吼了一声,猛扑过来把唐劫压倒。

它对着唐劫吼道:“我让你把我的孩子带走,却不是让你用它为奴!人类,发下誓言,永生永世不得以任何手段奴役我的孩子,否则我情愿让它死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吗?

“好,我唐劫今日在此以心魔立誓,我带走你的孩子,将来必善待于它,等其长大后,也必放其自由,永不以其为奴仆!”

听到这话,那妖虎的目光立时柔和了许多。

它低啸连连:“记住你的誓言,我的血在你的身体里流淌,它会带给你力量,也会化成恐惧的梦魇,若你敢违誓,必不得好死!”

“若敢违誓,必不得好死!”唐劫再度重复了一次。妖虎本就不是他的目标,能得之固好,便是得不到也没什么好心痛的。再者依靠强制手段得来的仆役,终究比不上依靠感情。

他与伊伊之间亦无血誓之类的联系,又有谁比他和伊伊之间更亲密了?

将来他自会放小虎离开,只是长期培养的感情,到时候他撵小家伙走,小家伙都未必肯走呢。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了。

他看着那妖虎,只是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这两只小家伙,你选择哪个让我带走?”

什么?

那妖虎一呆,目光已看向自己的孩子。

之前它只想着这是机会,自己要抓住,却没想过选择。

直至这刻唐劫语出,它才意识到,自己还要做一次选择。

选择一个孩子离开,而另一个留下……

留在这里,就意味着囚禁,意味着战斗,意味着死亡。

也就是说,它必须选择让哪个孩子活下去。

妖虎呆住了。

两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吃饱喝足,已开始在父母的怀里打滚撒娇。

它们还小。

不知dào

母亲的处境。

不知dào

父亲的为难。

更不知dào

它们未来的命运,就在这刻妖虎的一念之间。

两个孩子,注定只能带走一个!

何去?

何从?

妖虎茫然了。

它看看妻子,那母虎似是也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抉择,虎目流泪,发出痛苦的低吟。

它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小东西们正在地上蹒跚走着,弟弟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正撞在哥哥身上,于是兄弟俩一起坐倒在地,发出不满的哼声……

那一刻这妖虎再克制不住自己,放声痛哭起来。

虎本无语,哭即虎啸。

“吼!”

悲伧的虎吼在这刻传遍整个虎啸谷,即便是不懂虎语之人,也能听出那其中浓浓悲意与无尽愤恨!

第六十八章 离别

忧伤的虎目在两只小虎崽上徘徊着,终于,妖虎颤抖着爪子抬起,指向其中一只小虎道:

“带小的走吧。”

说着它转过头去,再不忍看这生离死别的一幕。

唐劫走过去,抱起那正和哥哥打闹的小老虎。

小家伙懵懂无知,见有人抓自己,本能地扑上去咬了一口。

只是它力量太小,咬在唐劫手臂上,却扎不透他皮肤。

唐劫手一抬,这小东西立时悬空,它犹不松口,死死咬着唐劫胳膊,四个爪子凌空乱舞,对着唐劫的手臂吭哧吭哧的用力。

旁边那哥哥也扑过来,对着唐劫的脚狂啃,发出细微的猫叫般的声音。

看着小东西萌萌的甚是可爱,唐劫笑了笑,道:“它有名字吗?”

妖虎摇摇头:“尚未取名。不过虎为万兽之王,故我族皆以王为姓。我叫王破关,你可以为他们取一个。”

“王破关……我明白了。既如此,这兄弟俩就以逍遥自由为名吧,大名就叫王逍,王遥。乳名嘛,看你虎头虎脑的样子,就叫宝儿吧。”

说着已把它一把抓过来,抱在怀里很是亲热了一番。

虎虽凶猛,幼虎却甚萌,唐劫看着自然也是极喜欢的,这情景落于那王破关眼中,自然是一番欣慰,却又平添别离感伤,低低悲鸣再起,却亦无奈。

这边事情已定,唐劫自去收拾他那堆材料准bèi

离开。那些材料虽用于布阵,有些是用了就没了,有些却还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比如青光剑总不可能布一次阵就完蛋。

正收拾的时候,唐劫突然想起什么,问妖虎:“对了,洗月派半年来一次人,你这里平时都怎么生活的?我之前醒来时,看到洞里皆是白骨,应当是你们的食物,可那些食物从何而来?”

妖虎回答:“峰上有异花红萸,其果碎后百里飘香,可引万兽。”

“原来是扶萸,我说洗月派怎么这么放心,半年才来一次呢。”唐劫笑道。

相比虎啸谷中的其他灵草,扶萸算的上是真zhèng

的奇种异草,其结出来的果子补血滋灵,对修liàn

大有裨益,价值不凡,到是真zhèng

的好东西。萸果碎后香飘甚远,用来吸引妖兽到是个好办法,就是未免浪费了些。

洗月派应当是为了自己方便,所以就在虎啸峰上种了扶萸,引山下妖兽自投罗网,如此就不需自己费时费力来伺候这山上妖虎了。

几百年的照顾,换了谁都会想办法偷懒的。

似是看出了唐劫的心思,妖虎道:“红萸果我这里还有些剩余,你若想要可以拿去。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灵草,对我都没什么用,你若想要也大可拿去。”

“那就多谢王大哥了!”唐劫也老实不客气地顺竿儿上,这大哥更是喊的极为自然。

那妖虎被他喊得全身一颤,想自己一生最恨人类,如今却被一个人类喊大哥,心中顿时各种不适应,却终究是忍了下去,只是告sù

他地点,由他自取。

扶萸果就在峰后。

由于在峰上存zài

的时间极长,这株扶萸历年结下的果实着实不少,可惜年代久远的大多化为泥土。即便如此,唐劫还是一口气搜罗了十余颗。

这扶萸果每颗都能值得至少数百钱,虽因为妖虎不屑养护而导致果实有部分残缺破损,但加起来也能值个两千钱左右,算算到是已经把布阵的成本赚回来了,何况那布阵的材料还不是全部消耗完。

唐劫看看还有时间,干脆就在这虎啸峰上肆意闲逛起来,到处找灵花异果。

他这趟过来投资颇巨,本已做好了亏损准bèi

,如今眼看有回本希望,甚至还有赢利可能,哪里还会放过,但凡值些钱的一律不放过,统统拔了,哪怕半钱一株的普通灵草也不放过,所到之处如鬼子进村般无一漏过,甚至还把伊伊叫了过来帮着找。

这小东西用来搜灵草那是一搜一个准。

待到大包小包的装满,唐劫大致算了一下,已知此趟自己连本带利地全赚回来了,心情立时大好。

回到洞里,唐劫对着妖虎鞠了一躬:“多谢王大哥厚赠!”

妖虎哼了一声:“我不需yào

你的谢,只要你好好对待我的孩子就行。”

“王大哥放心,唐劫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对了,唐劫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什么事?”

“那些妖兽,王大哥所图无非血肉,不过它们的毛皮对我还算有些用处。如果可以,我希望王大哥以后进食能把毛皮完整的剥下来留给我,若有无用骨骼也可以。”唐劫笑道。

感情他扫荡完了灵草,又开始把主意动到妖兽上去了。

这相当于让妖虎帮他捕猎啊!

简单一句话,你吃肉,其他都归我,反正你也用不着。

至于那些在洞中放着的就算了,由于时间太长,精气早已散尽,再无价值。

妖虎狠狠瞪了他一眼:“人类,你太贪婪了。你要其他妖兽皮骨,我可以不计较,可你若敢打我孩子的主意……”

“王大哥,伊伊的价值可不比小虎低,你可见我打她主意了?”唐劫反问。

听到这话,妖虎这才缓和下来,哼了一声:“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肯信你?”

之前唐劫冒险放虎,却一定要让伊伊离开,面对如此珍贵精物却能这般呵护,可见唐劫不是薄情之人。

也正因此,它才动了把小虎交给他的心思。

见妖虎不再计较,唐劫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的事太多了!”妖虎怒了。

唐劫笑笑:“这次却不是索取,而是馈赠。”

说着唐劫已将那兵鉴拿了出来:“这东西,很多人想要,虽然上一次天神宫派人搜寻被我糊弄了过去,却是因为他们暂时无法确定在我手中,为免打草惊蛇,放不开手脚。以后再来找的话,不管是洗月派还是天神宫,只怕不掘地三尺都不会罢手的了。放在我那里,肯定不合适。”

“你想藏在我这儿?”

唐劫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合适更安全的?

洗月派和天神宫做梦都不会想到,唐劫竟然会把兵鉴藏在这里。

而有实力保护它又对兵鉴无欲无求的,大概也就这只妖虎了。

这最为憎恨人类的妖兽,反到成了唐劫最放心的守护者。

而且在某种意义上,唐劫也是在做出质押。

有此物在,注定唐劫不会出尔反尔,也让妖虎可以放心许多。

所以那妖虎毫不犹豫道:“好,我答yīng

你。”

唐劫便找了个角落,将那兵鉴埋了进去。

然后他喃喃道:“曾经被搜索千年的虎啸峰,如今终于有了真zhèng

的秘宝……”

那妖虎听到这话,亦是发出一阵低低悲啸。

能拿的都已拿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眼看已无事,唐劫将那狼兽放出。

那狼兽虽被妖虎重伤,但只要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这刻为了腾出兽牌,唐劫却是一把将那炼兽抓死。

这狼兽和捆仙绳都是见不得光之物,就算没了他也不心痛。

杀死狼兽,他到也不浪费,顺便将这狼兽也解剖了,这才抓起小虎准bèi

放进兽牌中带走。

就在要带走之际,那母虎突然低啸一声,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来到那小老虎身边,伸出舌头舔了几下,虎目中竟是流出泪水。

它虽智力未开,却又不同于一般野兽,也知dào

孩子即将离去,看向丈夫的眼神充满哀求,显是不解为何他一定要将孩子送走。

妖虎看着妻子,无奈叹息,虎爪摸着妻子颈上绒毛低语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孩子,为了我族,有些事我不能不做。珍儿……对不起。”

母虎痴痴地看着丈夫,似是理解,又似不理解,只是虎目中流出一缕柔情。

然后她看到丈夫突然张开大口,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啪!

母虎颈骨已被它一击咬断。

那母虎只哼了一声,便倒在地上,双眼仍瞪着丈夫看,似是到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干什么?”唐劫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你杀她做什么?”

“闭嘴!”

虎啸声在山洞中回荡。

妖虎赫然回头,唐劫看到它双目如血,狠狠瞪着自己。

它说:“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洗月派的人可不傻,只要看到她的样子就会知dào

有问题。她智力未开,又不具血炼之能,稍加试探就必露马脚……绝不能让洗月派的人发xiàn

真相!”

“所以你就杀死自己的妻子?”唐劫愤nù

道。

妖虎猛扑过来,扑倒唐劫对着他低啸道:“为了我族振兴,就算是我们自己,也在不停地去死!记住你的承诺,只要有一天,你能让我的孩子重获自由,你随时可以过来把我的脑袋也取走!”

说着它已退开,咬住妻子猛地抛给唐劫:“给你,你不是想要我们妖兽的骨头,皮毛还有血肉吗?不是要用我们的生命来成为你们强dà

的源头吗?现在她是你的了!”

语气中带着无尽愤恨!

巨大的虎尸跌进唐劫怀里,将他冲的连退数步。

两只小虎失去了母亲,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围着虎尸打转,不时地用虎头去推母亲。

那妖虎已一把抓住小老虎宝儿,塞进唐劫手中炼兽牌里,叫道:“还不快走!”

抱着虎尸和那一大堆材料,唐劫踉踉跄跄走出山洞。

这刻他已是心乱如麻。

脑海中回荡起虚慕阳的说话。

仙路凶险!

修界无情!

是的,虚慕阳说得没错。

修界无情!

虽然早已明白。

虽然早已理解。

虽然早有准bèi



但当这残忍无情的一幕真zhèng

发生时,唐劫的心还是震颤了。

洗月学院终究不是真实的修界,相对温和的环境使得学子们对外界总是充满憧憬与向往,但只有真zhèng

接触过温情外面下的冷血之后,才能真zhèng

体会到真实世界的残酷!

这虎啸峰上发生的一切,才是这世界真实的缩影!

他心中伤感,却亦无法,只能一步一步挪出大阵。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虎啸峰上。

那妖虎已在峰头望着自己。

唐劫轻轻摇了下头,拍动玉牌。

人影一闪,虎啸村的村民就见到唐劫的身影已出现在谷口,怀中赫然还抱着一只巨大虎尸。

众人吓了一跳:“你把虎啸峰上的妖虎杀死了?”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一大堆学子都未必能做到的!

“不……我只是……趁它不备,偷袭了它的洞府……偷走了它的灵草……杀死了它的妻子……”唐劫喃喃回答。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说话,远处虎啸峰上,虎啸骤起。

“嗥!”

带着无尽的悲痛与刻骨的仇恨传彻四方!

第六十九章 学贷(上)

唐劫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回陶然居的。

在摆脱了那些上来恭贺的村民,婉拒了他们收购的邀请后,唐劫借口冒险劳累,就这么抱着虎尸一步步走了回来。

一路上吸引来无数学子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唐劫耳畔回荡的却是那虎啸悲鸣,眼前浮现的更是母虎死前那深情而无助的一瞥。

直到回到住所,唐劫这才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他将小老虎从兽牌中放出。

或许是嫌在那封闭空间中呆的时间有点长,小老虎一出来,就愤nù

地用爪子挠向唐劫,然后又看到母亲躺在那里不动。

或许是以为母亲睡着了,小家伙围着母亲转了一圈,不时地用头去拱着母亲,想要将她唤醒。

最终累了,一头栽倒在虎尸旁,就这样迷糊着睡去。

伊伊从唐劫的怀里钻出来,爬到他脖子上,搂着唐劫轻声道:“哥哥……”

她的声音很低。

今天发生的一幕,对这小姑娘来说,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恩。”唐劫应了一声。

他看看虎尸,再看看依然懵懂无知的小老虎,将伊伊从身上抓下,放在小老虎旁边,道:“伊伊,答yīng

哥哥一件事好吗?”

“恩,哥哥你说,什么事伊伊都去做。”

“从现在起,小虎就是你的弟弟了,答yīng

哥哥,照顾好他。”

“哦!”伊伊脆生生回答:“我会照顾好虎弟弟的。”

“很好。”唐劫摸摸伊伊的头:“宝儿还小,许多东西还不太懂,你是姐姐,以后一些事,你不能和弟弟计较。”

伊伊继xù

认真的点头。

唐劫笑笑,这才站起来向外走去。

“哥哥你去哪儿?”伊伊问。

“去给小虎弄些吃的。”唐劫回答。

不管心情如何沉重,生活总要继xù



——————————————

唐劫杀虎的消息很快传开。

继创造新记录后,唐劫的名字再一次轰动学院。

当天蔡君扬就找了过来,一看到唐劫就哈哈大笑:“你猛,竟然敢跑到虎啸峰上杀老虎,那可是通灵上品的妖兽啊!”

“是通灵下品,我杀的是母老虎,而且是才生过小崽子不久的母老虎,气亏体弱,比一般的妖兽还要好杀得多。”唐劫纠正。

“却终究是在上品妖兽的眼皮子底下杀死的!”蔡君扬强调,说到这又不由唏嘘一声:“虎啸峰啊,那可是虎啸峰!多少学子连上都不敢上去,每次猎虎都要集合上百人方敢前往,就这样还大多数时候大败亏输,伤人无数。你竟然一个人就敢上虎啸峰,哪怕杀的只是母虎,也足以笑傲学院,我蔡君扬自愧不如!”

蔡君扬其实是个自恃极高的人,轻易不见他服谁,但这一次他是真服了。

这也难怪,若以实力论英雄,灵泉阶不过是修者最低的一阶,比他们强的大有人在。

但是在胆略上,象这样敢为人所不为者就不多了。

创造记录只说明实力,独闯虎山则说明勇气,而后者往往比前者更缺乏,也更珍贵,且不随年龄与实力而增长。

正因此,非但是他,就连洗月上师们都要对唐劫另眼相看。

“听你这意思,我好象又能再涨一回价了?”唐劫笑问。

“你还涨?”蔡君扬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我还没跟你说林东升答yīng

的事呢,你就又要涨了?”

“开玩笑的,这次不涨。对了,听你这口气,那七百钱的事,林东升答yīng

了?”

“早几天就答yīng

了,不过那几天你都窝在锻金台不出来,我找了几次没找到你,害得我发动所有人给你送消息,结果也没送到,到是把林东升急得要死。这不刚得到你出来的消息,竟然是把母老虎宰了,果然有你的!”

“原来是这样。”唐劫点点头,眼中一点精芒闪过。

这边蔡君扬已经拿出那六百钱:“这是林东升让我给你的,你答yīng

的一百我从中扣了。”

“还嫌我贪,分钱的时候也没见你客气。”唐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将钱收下。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蔡君扬这便离开,只约定了两日后一起下山,去林家为老爷子拜寿,至于寿礼自有林东升准bèi

好,到时候学子们只要带着礼物上门就行了。

别了蔡君扬,唐劫回到屋里沉思起来。

他反复思考着自己的计划,盘衡其中可能发生的各种意wài

,并将一一记录下来进行分析。

伊伊看他认真,识趣的不去打扰他,自去逗小老虎。

那小东西失去父母兄弟,初始很不适应,时不时就会发出伤心的低嘶。

这个时候,伊伊就象一个真zhèng

的姐姐般,将小老虎捧着,拍打着小虎的背心,用天真的语气说着成人般安慰的话语。

她虽从未学过这些,这刻却是无师自通。

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唐劫还沉浸在计划执行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意wài

,以及应对手段。

终于,一些原本未曾发xiàn

的问题被他找出来,同时也找出对应的破解之道。

看着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计划,唐劫反复检查过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这才收起计划。

他取出阵图与材料,抹去之前的那个阵法,唐劫竟是开始制作起新的阵图。

新的阵图并不算太难,唐劫很快就完成。

待到制好后,唐劫取出断肠刀对着自己手腕一划,血水已经喷涌而出,滴入那阵中。

“怎么了?哥哥。”伊伊被唐劫吓了一跳,忙扑过来。

“没什么,只是再多加些准bèi

而已。”唐劫回答。

血水涌入图中,很快被吸收,阵图上现出红色光华,泛出生命的能量。

唐劫却是依旧不停,继xù

放血。

一边放血,他还一边将从虎啸峰上得来的各种灵果不断投入进去。

直到那阵图整个阵法几乎都被血水侵满,滔聚出一片红光血潮,唐劫又从腿上切下一大块肉丢入阵中,这才抓住阵图猛地一收,已将其迅速合上。

然后他眼前一花,险些栽倒在地。

好在伊伊及时过来扶住他:“哥哥!”

小家伙瞪大眼珠看着唐劫,充满关切。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唐劫对着伊伊笑笑。

“哥哥你在做什么?好吓人!”

“一些后续的准bèi

而已。”

“哥哥,那些坏人是不是很难对付?”

“恩。”

“比大老虎还难对付?”

“恩。”

“那我们不和他们打,好不好?”伊伊抬起头,看着唐劫说。

唐劫笑了。

他摸摸伊伊的头:“傻丫头,我不想和他们打,可他们会找上我啊。别担心,伊伊,哥哥能对付他们的。哥哥会打败他们,杀死他们。你要相信哥哥,打完这一仗,我们之后就会清净好久。不过……”

犹豫了一下,唐劫坐下,抓起伊伊,又抱起小老虎,将他们一边一个放在身上,然后面色很严肃地对伊伊道:“不过接下来哥哥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不能带上伊伊,要和伊伊分开一些日子了。”

“不!”伊伊的眼睛一下红了,扑进唐劫怀里:“我不离开哥哥!”

说着她哇地一下哭了起来,搂着唐劫的脖子,哭得好生伤心:“哥哥,是不是我不听话惹你生气了,你不要我了?”

唐劫听得心中一痛,抱着伊伊道:“傻丫头,怎么可能,哥哥谁都不要也要你啊。只不过哥哥要去对付敌人,你不适合参加。”

“我不怕,我要和哥哥一起战斗!”伊伊大喊。

唐劫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伊伊听话,等哥哥离开以后,就需yào

你来照顾小虎了。告sù

哥哥,你能照顾好小虎和自己吗?”

“不,不能!”伊伊哭着大喊:“我不要离开你,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唐劫被她哭得心碎,只能拍拍她的后背道:“小笨蛋,其实你不和哥哥在一起,也可以帮哥哥的,你要是不听话,哥哥可就真的要死了。”

伊伊虽是孩子,却终究是见过生死,历过风雨的,本身又是精物,比一般的小孩子却要懂事得多,听到这话立kè

不哭,擦掉眼泪抽泣着问:“我能帮哥哥做什么?”

看着都哭成花花的小脸蛋,唐劫笑着:“首先,这阵图你得帮我收好……”

他将阵图交到伊伊手中,轻声吩咐着接下来需yào

她做的事。

躺在唐劫怀里,小家伙听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

交代好了伊伊,唐劫先去见了一趟卫天冲,把傀儡还他后,又去外间绕了一圈,这才去了灵台阁。

见了水夫人,唐劫上前问好。

水夫人笑嘻嘻地看他:“好小子,昨儿个才出锻金台,今天就杀了母老虎,到还真是个兴风作浪的主儿。”

“还多亏了夫人的断肠刀。”唐劫直接把功劳转到断肠刀上去。

“我给的宝贝,我知dào

有多少斤两,终归是你小子机灵,就是忒过冒险了些。罢了罢了,做都做了,我也说你不得。不过以后这样的事,还是悠着些的好,那虎啸峰上老虎,可不是一般的上品妖虎,等闲伎俩唬它不得。”

“小子省得了。”

“说吧,这趟来又有什么事?”

“却是有事要请夫人帮忙。”唐劫将那虎尸交给夫人,顺便还有解剖好的熊尸,狼尸,以及之前未用掉的材料:“先请夫人先给估个价。”

水夫人眉头一皱:“你这些东西不卖到虎啸村去,拿我这儿作甚?”

灵妙坊虽然卖材料,却不怎么收材料,或者说不怎么收虎啸谷的材料,主要虎啸谷的产出太过不值钱,也就是那些村民收来处理一下,灵妙坊主要还是出售一些更加高端的材料与成品。

不过唐劫这次收获的主要是虎啸峰上的材料,价值比一般谷里要高许多,即便如此,在水夫人看来也只是勉强入得了眼而已。

唐劫已笑道:“若是夫人收,我便卖了。若是不收,我便用来抵押。”

“抵押?”听到这个词,水夫人明显楞了一下:“你要借钱?”

“是,正式借贷!”唐劫回答。

这个时代,专业分的没那么强,许多商家追求的都是大而全,商铺兼营放贷买卖并不罕见,灵台阁也是如此,只是利息相对低些。

因为这里是洗月学院下辖的商铺,带有一定的资助性质,算是学贷吧。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是随便什么学子都能借的,必须要有一定的实力表现,具备足够的还款能力才有资格借贷。

以唐劫目前的声誉与能力,到是已经具备了成为灵妙坊客户的资格,而且算得上是潜力型优质客户。

只是他实在没理由要借贷啊!

这刻水夫人吃惊地看看唐劫:“你已经没钱了?洗月派前些日子才奖赏你的一万灵钱呢?”

“还有八千左右,如果处理掉这批货,估计能有一万。”唐劫回答。他之前买材料,碎废器花了不少,但蔡君扬送来六百钱,到又弥补了些,再把这些财货处理掉,基本能保持收支平衡。

“那你还借钱?要做什么?”

唐劫回答:“这次之所以能杀那母虎,全仗了我家少爷的傀儡……”

唐劫并没有回答水夫人的提问,而是先说起了自己是怎么猎杀母虎的。

按他的说法,此番猎杀就是自己先伺机窥视一旁,用傀儡引走妖虎后再突然出手,刺杀母虎得成。

应当说,这个谎话还算比较合理的,至少理论上没什么问题。至于那妖虎为什么如此容易上当,又为什么让唐劫摸那么近都没发xiàn

,甚至还给他摸走灵草的时间……人都有犯傻的时候,还不许老虎犯傻了?

谎言的好处就在于只要理论上行得通,实jì

执行有多少问题并不重yào

,反正事实已经摆在那儿了,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这刻讲述了一遍自己突袭杀虎的经过,唐劫道:“此战之后,小子也发xiàn

我这趟着实是行险了些,能成功实属运气。不过傀儡分兵诱敌,批亢捣虚之法,却被证实可行。可惜傀儡无智,需有人驾御才可驱使变化,不利诱敌过远。也亏了那母虎产后虚弱,才被我一击得手,却还是被那妖虎追杀回来,险些要了小命,事后我反复思量,觉得如果能有一台可以自行御使,如玄甲战卒那般无需人力操纵的傀儡,就能将那妖虎引得更远些,我自己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他刚刚放过血,身体虚得厉害,现在脸上还是一片惨白,以水夫人的目光,自然能看出“重伤”是半点不假的,只是不知和“苦战”没半点关系。

不过听他这么说,水夫人多少到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想借钱买傀儡?”

“是,要象玄甲战卒那样,无需操控也能接受主人命令,自行行事的傀儡。”

“那可不便宜,这样的傀儡无论用料还是炼阵都极考究。”

“所以才要借钱啊。”唐劫笑咪咪回答。

“你要借多少?”

“二十万。”

“扑!”水夫人刚送进口中的茶水一下全喷了出来。

————————————————

PS:广告时间,给大家推荐一款游戏。

《指上谈兵》,全球首款3D即时战斗三国手游。

12月12日开测,水墨风格,打破传统卡牌游戏弊端,拒绝所谓智能“无脑点点点”模式,每一场战斗玩家都可以自由招募不同部队、自定攻击目标、决定攻击顺序及技能使用。

以下为地址http://zs.lanyuekeji.cn/。

欢迎大家来玩。

第七十章 学贷(下)

二十万灵钱,搁在凡间,这就相当于几个亿,搁在修界,就算是灵师级别的存zài

,也没几个人能随便拿出,或许要到天心境,才可以不把二十万放在心上。

而对于学子,这就是巨款!

唐劫狮子大开口,一下就是二十万,就算是水夫人都被他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狠狠瞪了唐劫一眼,水夫人道:“你到是开得了口。二十万钱,你可拿得出对应的抵押?”

唐劫笑道:“学院的规矩,小子还是懂的,最高一比五的质押,可对?”

放贷要有质押,不过灵台阁的借贷历来以帮zhù

学子为主要目的,自然不会简单的有多少抵押借多少,而是按学子的声誉,地位与能力进行划分。

通常划为五等,最差的就是一比一,有多少抵押才借多少钱,最高等就是一比五,一块钱的抵押物可以借到五倍的钱。

而这种评级,一般和神兵斗场的表现息息相关,基本上要获得最高五级的借贷额度,就得先获得无dí

评价。

但是唐劫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同。

这刻听到唐劫的说话,水夫人也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你早有准bèi

。说起来,你虽然不是无dí

评价的学子,但是创下记录,又独闯虎啸峰,评一个五级到也不过分。不过……就算这样你也要有四万质押才是。”

“所以才要求夫人帮忙啊。”唐劫笑道:“我这里有些财货,另外我可以把断肠刀和银霄针也押上。如果还不够,就分批借,把傀儡也作为抵押……”

他这是在玩次级贷的把戏了。

用借来的钱制成商品,然后再用商品借钱。

栖霞界没有次贷这种概念,对于风险还是比较谨慎的。但学贷本身就有一定的信誉质押成分,也就允许一定程度的风险,再加上这时代人治程度比较高,因此小幅度的次贷未必不行。

可惜水夫人还是摇头:“那也不成!”

唐劫要的太多,这已经不是抵押的问题了。

二十万借款,单是每月产生的上千灵钱的利息,他一个学子都还不起。

借款终究是以收钱为目的,因此一切考量都必须建立在对方有足够的还款能力上。

别说你只是灵泉阶的学子,就算你灵海无dí

,只要没有月挣千钱的能力,也别想借到二十万的数。

“既如此,那就借十万。”二十万不成,唐劫便退而求其次。

水夫人被他弄得无法,笑道:“唐劫啊,莫怪我说你。你这人脑子活,人也努力,却是心大了些。你说你做个傀儡也就罢了,至于要十万二十万的下去吗?修仙界,终究修liàn

才是正道。拿了这十万制成傀儡,你便是每月拿下五次神兵第一,横扫虎啸谷,也赚不回本钱来。”

竞争也是要考lǜ

成本的。

为什么一群学子都拿不下虎啸山的妖虎,唐劫一个人就能拿下?

不是因为他比一群学子强,而是因为他不惜本钱,不在乎利润,肯做亏本买卖。

象这样的胜利,如果不是他另有追求,本身并无意义!

但同样的方式用来在学院横行就得不偿失了。

水夫人对唐劫很看好,但是对唐劫的“项目”很不看好,因此就算再怎么看重唐劫,也是不可能答yīng

的。

但在这件事上,唐劫却不再让步了。

“还请夫人高抬贵手,只要夫人肯借,学子可以接受月息三分。”

“月息三分?”水夫人冷笑:“你好大的口气,那可就是每月三千钱,你拿什么还?”

“拿我自己。”唐劫回答:“还不出,就把我这人卖给灵台阁又有何妨!”

水夫人正想说你现在不值这个价,就听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借给他。”

却是谢枫棠出现在门口。

“枫棠?”水夫人愕然抬头:“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这个小子。”谢枫棠指指唐劫:“你不会以为他毫无准bèi

就跑过来找你借钱吧?”

原来是这样,感情为了借钱,唐劫竟然还请动了谢枫棠。

明白此点,水夫人瞪了唐劫一眼。

她虽然不惧谢枫棠,但谢枫棠到底才是洗月学院的院主,既然他决定借,那她也没必要争什么,只能道:“既如此,那便借你,不过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无偿还能力,当心反被债务压垮自己。”

水夫人不肯借他,也是对他的关心,终归是不想他过早背负太多压力。

只是她哪里知dào

,唐劫现在背负之重早已超过常人想象。

唐劫已笑道:“夫人关心,小子省得的。”

水夫人这才拿出一张符纸,一边在上面写下借据,一边道:“你既然要借钱,那么规矩就要跟你讲清楚。我也不要你的三分息,月息一分半,每月偿还。本金每半年还四分之一,两年结清。至于你那些质押就算了吧,我灵台阁不稀罕。反正你若还不起,自有洗月派的人找你要帐,到时你所有一切皆要抵债,就是你本人也要根据差价卖身弥补……以你现在的实力,可卖一辈子了。”

“那是自然!”唐劫一口答yīng



交代过所有该注意的事项,水夫人将借据递给唐劫:“没有问题,就在上面滴血印吧。”

唐劫也不看,直接咬破手指,在上面盖下一个重重的红色血印。

这借据用的是一种特制符纸,一旦在上面滴下自己的鲜血,就等于向借据拥有者定位了自己的位置,除非逃离栖霞界,否则无论身在何方都能被找到。

做好了这件事,水夫人将一百块灵玉交给唐劫,唐劫拿了钱自离去。

水夫人这才看向谢枫棠,目光嗔怪道:“你这人也真是的,怎的就同意把钱借给他呢?他一个小小学子,到时候拿什么来还?”

没想到谢枫棠却回答:“要的就是他无钱归还。有些事你不知dào

,便不用问了。”

说着已大笑离去。

洗月派对唐劫的耐心也在渐渐消失,只是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逼问。

如今唐劫欠下十万元的巨债,到时候他若还不出来,就是洗月派的机会。

对于这个机会,谢枫棠又如何肯放过?

————————

拿了钱离开,唐劫自在灵妙坊转悠。

身怀巨款,这一次他看的就尽是好东西了。

五十年生的紫茯苓,百年生的冰莲,三十年积淀的石髓,甚至脱凡境的妖丹,皆在他搜寻之列。

是的。

全部都是用来修liàn

离经的药草。

自始至终,唐劫就没打算做什么十万块的傀儡。

古代放贷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对借出去的钱如何使用方面监管不力。

放贷方从来只关心借贷方的偿还能力,如果还不出又当如何处理,至于如何避免客户还不出钱,监管财务这种事,从来不在放贷方的考lǜ

范围内。“追索借据”的存zài

,又使得借贷方逃涨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以至于根本没人想到要看看唐劫如何用这笔钱。

揣着前所未有的巨款,唐劫就这么在灵妙坊大肆搜刮起来。

这也是他自进入学院以来最大手笔的一次消费,近十一万的灵钱,被他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挥霍一空。

在他揣着大包小包的珍贵材料返回陶然居的时候,整个灵妙坊上的珍稀材料几乎都被他搜刮完,以至于学院内短时间竟然没了药源,材料价格也在其后一段时间猛涨一截,不过这却与唐劫无关了。

回到陶然居,唐劫便烧起一大桶水,将药草处理后,将其倒入盆中,开始了第四次洗炼。

这也是他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一次洗炼,药浴蒸腾下,只是稍稍运转了一下心法,大量的药性就随着水气渗入他的皮肤,涌入他的身体。

白天因过度失血而导致极度疲惫的身体就象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贪婪地吸取着每一点养分,全无虚不受补的概念。

唐劫的身体就象是一个无底洞,有多少好处也都能被尽皆装下。

在这药雾之中,唐劫的身体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他的皮肤变得越发白净,隐隐透出玉石般的光泽,温润而富有弹性,但是谁也不知dào

就这看似文静的外表下,却充斥着强dà

近乎狂暴的力量。

唐劫感到体内有热气充盈,疯狂游走全身,一股说不出的力量充斥着他,令他忍不住想要大叫,想要战斗!

那是来自旺盛血气想要发泄的欲望。

不过唐劫知dào

自己必须忍住,心法全速运行,蒸腾的水汽在他头顶竟汇聚成一片云团般的存zài

,诡异旋转着,唐劫的脸上已出现一片血色潮红,在水雾蒸腾下不断变化着颜色……

这一次的洗炼时间格外的长,从下午一直炼到第二天,才算把药性全部吸收。

待到从药浴中出来时,唐劫一扫失血后的颓唐,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周围的景色再度变得有些不同,周围的一切并无任何变化,但是落在唐劫眼里,只是轻轻一眼扫过去,他就仿佛同时看到了任何一点的存zài



一切尽在眼中!

一切尽在心底!

入微之境。

那一刻唐劫已然明白,自己达到了修者常说的入微境界。

所谓入微,其实就是修者能力的一种表达,修者洗炼身心达到一定境界后,五官,五脏等功能大幅度强化后的效果,其视力,听觉等感知能力大幅度增加,内部造血,再生等能力大幅度提升。

而入微,就是其中的一种表现,使观察更加细致,放眼过去,无所遁形。

入微之上,便是洞虚,破妄,无需法术,只凭肉眼便可洞破幽冥,看穿生死,破除妄念,不过却是更高的层次,唐劫暂时还达不到了。

没想到一次药浴就让自己入微,唐劫也不得不叹服,兵主之法虽然耗费颇巨,但效果却是真心没得说。

此时他身体肌肤洁白如玉,算是真zhèng

成了玉石之体。

玉石之体,玉质金髓,由外及内,对五脏六腑皆有强化,能入微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反到是在力量上,虽然唐劫感觉比以往大了许多,但相比十一万的投入却显得有限。

唐劫知dào

这一方面是本次洗炼效果由外而内,以内在强dà

为主,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尚未进一步开发。

离经带来的身体变化,主要是身体潜力的提升,三分成效,七分潜力,需yào

通过后期的打磨方式才能真zhèng

发挥其作用,而打磨的方式则决定了潜力发展的方向。

同样是修liàn

离经,可以是凶猛进攻型,可以是气力悠长型,可以是力大无比型,可以是铜皮铁骨型,同样也可以是回复能力超级强dà

的打不死型。

唐劫在天御殿的锻炼,使他前几个阶段的离经主要表现在防御上,配合凝水罩与无相金身,就算是站在那里让人打,一般的学子也打不动。

至于这次带来的潜力会如何发展,就看他自己的人生经lì

与选择方向了。

即便如此,唐劫此刻的实力也已是突飞猛进。

十一万灵钱的药材砸下去,带来的身体素质就算是脱凡境百炼期的修者也比不上。

斯文外表下,已蛰伏了一头狂暴猛兽!

第七十一章 离院

寿诞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天上午唐劫刚练完一套剑法,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推开门看,正是林东升。

这林东升生的瘦瘦小小,貌不惊人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是特别灵活,看起来如个小猴子般。

这刻见了唐劫,满脸恭维地笑道:“唐兄可准bèi

好了?其他人现在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唐劫问:“不是说寿宴在晚间进行吗?怎的这么早就去?”

林东升回答:“嘿,唐兄你这话就说差了。咱们在学院待的时间长了,难得出来一次,自然要把全天的时间利用起来,好好玩上一玩。大家已经约好了,白天就在城里玩一天,到了晚宴时直接去我那儿。”

唐劫笑了起来:“那行,等我收拾一下就来。”

自回了屋子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林东升见唐劫只穿了一件学子衫,武器什么的都没带,只是手中提了个盒子,不由问:“唐兄怎的如此简单?你那断肠刀呢?”

唐劫笑道:“又不是出去斗法,带什么刀啊。”

“总会有些寄兴表演。”

“那就随便拿把刀舞舞嘛。走吧,我们先去驿处,我正好有些东西要寄出去。”

“寄给二老的?”林东升和唐劫一边走,一边随口问。

“不是,寄给卫家太太的,是少爷托我寄的,仆学嘛。”唐劫回答。

“到是忘记你仆学的身份了。”林东升失声笑道:“不过若我能有你这般成绩,就算是当仆学都心甘啊!”

“得了吧,能当少爷谁当仆学啊,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么多天之娇子不去羡慕,偏来羡慕我们这种下人。站在一旁高高在上,鄙视我们这种下贱之人才是正道!”唐劫推了他一把。

“这不说明我礼贤下士?”

“我呸,我看是别有用心还差不多。”

林东升哈哈大笑。

同学二人一路说笑着,嘻嘻哈哈来到驿处,唐劫将盒子交给交给驿处的一名职司学子,那学子给了他一份收据,唐劫随手收起,挥挥手道:“走吧。”

到了山下,只见蔡君扬,柳红烟,平静月,书名扬,李逸景,杨志元等学子都已在那里。

这趟拜寿,林家到是把逍遥社的精英学子一网打尽。

众人见面说了几句便一起上船,向着对岸而去。

待到船离岸将近时,唐劫突然他从袖中取出一把描金扇,竟是对自己轻摇起来。

众人看他这般作派,纷纷称奇。

平静月已捂嘴笑:“唐兄这扇子一挥,到是颇有几分斯文书生的气息了。”

唐劫慢条斯理回答:“你这是在说藏在这躯壳下的是败类吗?”

众人大笑。

蔡君扬已皱着眉头道:“好端端弄把扇子作甚?咱们又不是上京赶考的学子,真是附庸风雅。”

唐劫继xù

挥着扇子道:“咱们入京为客,总不合打打杀杀,装个斯文,充充门面,也是要的。人生难得几回装嘛!”

“那你到是做首诗来听听。”

唐劫纸扇一摇,理直气壮地回答:“不会!我是装风雅,不是真风雅。”

众人同时放声大笑。

转眼间船已靠岸,一行人下了船,一路向着城内走去。

待到一群人走的远了,远处的小树林中闪出几道人影。

为首的正是高飞,在他身旁还站着赵新国,此外还有三人,却都是粗布短衫的打扮。

“是他吗?”赵新国已问道。

三人互相往往,却是一起摇头。

赵新国怒道:“摇头是什么意思?说话啊,不是他还是不知dào

?”

三人一起回答:“回老爷,不知dào

。”

“废物!”赵新国被这回答气得险些吐血。

一名年纪略大些的忙道:“实在是距离远了些,而且他那扇子摇啊摇的,把半张脸都挡住了。不过就这么乍一眼看上去,到是有些象。”

“是有些象!”另外两人也异口同声道。

高飞已哼道:“看不清就是看不清,哪里来的又象又不象?我们要的是确切答案,不是这等似是而非的回答。没看清就跟上去仔细看,今天你们有一整天的时间,给我好好kàn

,一定要认清楚,别再犯之前的错误!”

从始至终,天神宫也没打算等到晚宴时再来辨认,从唐劫出来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认人,以及确认后抓人的准bèi



为此天神宫已在整个万泉城布下天罗地网!

—————————

这边唐劫则和学子们好整以暇的漫步闲游。

此时正值春季,百花盛开,到处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学子林外行人如织,更有不少富家大族家的马车不时进入——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很快又要有新的学子入学了。

“想想时间过得还真快,倏忽就是一年快过去了。当初入学时的情景,我现在都还记得,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到别的学子入学,我们竟已从曾经的师弟师妹,转眼间变成了他的师兄师姐。”柳红烟唏嘘叹了一声。

这话引起一群学子的迎合。

在大家心中,这一年的时间当真是过得极快的,他们还怎么感觉到,时间就已从身刺溜滑过去了。

本以为学院十年会很漫长,现在看来,若全心投入到修liàn

中,十年时光怕也算不了多久。

蔡君扬也唏嘘道:“修仙就是如此了,山中无甲子,修仙无岁月。我们现在还不算什么,等到将来修为高深时,往往一朝入定,就是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功。到那时,回头再看,就会发xiàn

身边往往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幼时红颜,更成黄土白骨。”

众人听得同时心头骇然。

唐劫淡淡接口:“所以说修仙中人清心寡欲不是没有原因的,若不能抛开俗世牵挂,终是成不得大道的。”

柳红烟笑道:“照唐兄这么说,你我同学象这般共暇出游,踏青赏花,闲话仙途反到不是正道了,非要如那戚少名安如梦一般,自恃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孑然一身才是正理?”

众人听了一起大笑,纷纷道:“就是这个道理!你我所行,终非正途啊!”

平静月已撅起嘴道:“那多没意思。就算将来要孑然一身,至少现在还没到这个时候,何必为了将来的孤单而放qì

现在的朋友?能聚在一起时,总是要珍惜一下才是的。”

“却终归还是要分开的。”唐劫悠悠接道。

这话听得所有人心中一沉。

柳红烟眉头微皱:“唐兄这话说得太……”

她话没说完,只见唐劫已举步向远处走去。

柳红烟一楞,改口道:“你去哪儿?”

唐劫回头笑笑:“去分开一下。”

他做了个小解的手势。

柳平二女立时大羞,柳红烟气得跺脚,瞪了唐劫一眼再不去看他,只是叫道:“也总会回来的,还跑得了你?”

“也许吧……”唐劫悠悠说了一句,已向着附近林中穿去。

既是要小解,自然是要找隐蔽无人之地,且可以顺理成章地观察四周。

来到林深叶茂之处,唐劫看看四下无人,已从怀中取出一朵花儿。

那花儿摇身一变,已变成伊伊,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唐劫。

唐劫蹲下身去,摸摸伊伊的脸蛋:“伊伊,从现在起,哥哥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接下来你得自己照顾自己,还有小虎。”

他将那块炼兽牌等物取出,用一块随身带好的布包起,一起塞到伊伊手中。

伊伊的脸上已出现泪水:“哥哥,我舍不得你,能不能让我在你身边再待一会儿啊?”

这话听得唐劫心中一痛。

可惜他还是只能摇头。

从踏上岸的一刻起,他便再不是安全的。

天神宫随时随地都可能动手。

伊伊必须在第一时间离开他,否则每多待一分钟,都是一分危险。

“我也舍不得你,傻丫头……”轻轻搂住伊伊,唐劫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次,伊伊没有躲避。

轻亲了这一下,唐劫为伊伊擦去泪痕:“去吧,带着小虎离开这儿,别让任何人发xiàn

你们。”

伊伊再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

她扑在唐劫的怀里,哭得无比伤心,泪水如泉般涌出。

尽管知dào

此时情况危急,每多拖一秒都是风险,但看着伊伊伤心的样子,唐劫却怎么都狠不下心来推开她。

他抚着伊伊的头,轻拍她的后背:“乖伊伊,想要早点见到哥哥,就听哥哥的吩咐。只要打败那些坏人,伊伊就能回到哥哥身边了。”

听到这话,伊伊终于强忍着止住哭声。

她抬头看看唐劫,抽着鼻子点头,小脸蛋上泪水依旧是忍不住的落下。

唐劫不忍再看,终于转头离开。

“哥哥!”伊伊喊了一声。

唐劫的脚步顿了顿,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去。

该交代的,早就交代过了,此时此刻,已无需多言。

看着唐劫离开,小家伙渐渐止出哭泣。

她轻轻擦了下眼泪,然后放出小老虎。

小老虎在牌里明显有些憋坏了,一出来就低嚎不止。

伊伊抱着它轻轻安抚:“宝儿乖,不闹,姐姐陪着你。”

“呜……”小老虎看看四周,显然是在奇怪为什么唐劫没在。

“哥哥离开我们了……从现在起,就只有你和我了。”伊伊搂着小老虎说。

“呜?”小老虎看看伊伊,大眼一片迷茫。

“不过他还会回来的。”伊伊认真道。

她牵起小老虎的一只耳朵:“走吧宝儿,我们离开这儿……去照哥哥说的做,帮哥哥打败那些坏人。只要打败了坏人,哥哥就还会回来的。”

小老虎不解她的意思,见伊伊前行,便如个小哈巴狗般跟在伊伊身后,一人一虎,一步一步没向林中深处。

与此同时,唐劫步出林中,正看到一名男子向自己走来。

这男子一身金衣劲装,面目英俊,脸上充满自信。

看到唐劫,对着他微微一笑,直接说:“可是洗月学子唐劫?”

“你是……”唐劫目露迷惑。

“在下顾长青!”

第七十二章 闲话

“顾长青?”

轻喃一声,唐劫眼中的迷茫更盛了。

他侧过头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抱歉,我好象不认识你。”

没有从唐劫脸上看到任何异样,顾长青微感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小兄弟没听说不稀罕,在下是天神宫交换学子在这里的总办。”

“哦,原来是顾总办!”唐劫已拖长了语调回道,一脸的明明不知却又故做久仰大名的样子。

他可以装不知dào

顾长青,却不能连天神宫都装不知。

其实这件事顾长青到也没撒谎,他除了是鹰堂副鹰主外,也的确是天神宫在这里所有学子的后勤总管,而且这个身份是明的。

可惜由于年纪关系,他不能进学院,因此许多事只能通过手下来办。

这也是他最大的无奈。

直到今天,他终于可以亲自面对唐劫了。

这刻看唐劫的样子,顾长青笑笑:“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不过我却是早就听说过你。入学第一天便做惊人之举,之后大考头名,获传仙典,前不久更是创下天御殿新记录,声名已是直追戚少名安如梦,风头一时无两。正好我天神宫今天有学子到我这里领下月俸禄,看到了你便告sù

我,否则就要与唐小兄弟失之交臂了。这不,听说是唐小兄弟你,我就亲自过来拜会了,有打扰处还请包涵。”

唐劫两眼放光:“你们天神宫的学子还有俸禄可拿?”

感情顾长青说这么多话,他就听见这一句了。

顾长青大笑:“我天神学子离乡背井,不远万里只为此事,若是没点俸禄薪水,又如何说得过去?”

他说“只为此事”的时候,眼睛特别盯着唐劫看,仿佛是在说,我们那么多人离乡背井跑到这里受苦受累,统统都是因为你!

唐劫笑道:“却是不容易,不过我洗月学子不是也有人去了莫丘吗?对了,到不知他们有没有俸禄可拿。”

“自然也是有的,却也是我天神宫所出。”见唐劫水火不侵,只把话题转到钱上,顾长青也不着急,便陪着他胡说八道。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闲聊,这刻唐劫听顾长青这么说,已道:“哇,那天神宫可比洗月派大方多了。”

“小兄弟要是愿意,也可以来我天神宫做交换学子啊。”顾长青笑咪咪道:“以唐劫现在的声望地位,我天神宫绝对乐意交好,只要小兄弟你肯来,每个月都可得灵玉一块,你看如何?”

他竟是顺着杆的爬,向唐劫发出了邀请。

唐劫犹豫了一下,回道:“听起来到是不错,不过这个事情我说了不算吧?”

“只要小兄弟肯答yīng

,洗月学院那边,我们自会打点,小事一桩。”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到底才认识,一上来就谈这种话题,交浅言深了吧?”

顾长青大笑:“小兄弟说的是,咱们毕竟初次见面,谈这个是过早了些。”

这时对面蔡君扬柳红烟等人也走了过来,见到顾长青,同时楞了一下。

柳红烟已问道:“唐劫,这位是……”

“这位是天神宫总办顾长青……”说到这他看看顾长青,然后道:“对我有点小小的仰慕。”

扑!

一群学子险些没摔过去。

天神宫学子总办对你有点小小的仰慕,你可真敢说。

就连顾长青脸上都是一阵风云变幻,不过他终究只是笑笑:“小兄弟说话还真是风趣。对了,还不知这几位怎么称呼。”

这边蔡君扬等人已各自报名。

顾长青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逍遥社的精英学子聚会,我到是适逢其会了。不管怎样,难得见到学院传说中的天之娇子,我顾长青定是要好好亲近一下的。不知几位小兄弟要去哪里,就让我顾长青作陪如何?我顾长青在这万泉城住了三年,也算比较熟悉了。”

“这个……”柳红烟等人互相看看。

他们学子出游,突然间冒个外人进来,算怎么回事?

还是林东升道:“顾总办愿与我们同行,那自是最好不过了。对了,晚间我林府老爷子做大寿,若是顾总办不嫌,不妨也一起来。”

他林家老爷子大寿,广邀有头有脸的人物捧场,顾长青身为天神宫学子总办,在这边某种程度上直接代表了天神宫,从这方面说,林东升到是有足够的理由欢迎。

“既如此,长青就叨扰了。”顾长青笑嘻嘻道。

沿着玉带湖一路信步,众人闲话平常。顾长青虽是灵师,却没什么上师架子,大家聊得到也颇为愉快。

而在他们不远处,几名看似游客的人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学子们身后,看似信步赏花,目光却时不时扫在学子们身上,正是高飞等人。

“看,那边就是我天神宫在此地的落脚点。诸位以后有时间,也不妨来坐坐,让我天神宫略尽地主之谊。”这刻顾长青一指鹰巢方向说道。

所有学子同时侧首,唐劫也同样歪过头去,这次却没有以扇遮脸。

这次那三人看得清楚,同时颤抖了一下,一起叫了起来:“是他,就是他!”

高飞目光猛然射出凛冽光芒:“可确定?”

一名老者盯着唐劫的脸,喃喃道:“人长得有些高了,皮肤也有些白了,和以前有些不同,但还是那个模子,应当没错!”

“超过他们,换个角度再认一次!”高飞已沉声下令。

兹事体大,在上次出了问题后,天神宫已没有更多的犯错机会,一定要反复确认才行。

众人快速超过学子,停到前面假装看风景,继xù

偷眼瞄唐劫。

另一人反复看了看唐劫,颤抖道:“没错,就是他!”

“绝对没错?”

“绝对没错!”三人已同时答yīng



更有人道:“小的敢以身家性命担保,他就是唐杰。高爷你看,他和上次认错的那个,不就有几分相象吗?上次认错,那是没见着正主。如今见了正主,那是断然不会有错的了!”

“好,很好!”高飞心中激动得已几乎要仰天长啸起来,不过他还是克制住激动情绪,对着远处顾长青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伸出一根大拇指。

这代表确认目标,而且确定程度最高级。

接下来,就是准bèi

动手抓人的时刻了。

没想到顾长青看到,却轻轻摇了下头。

赵新国一呆:“鹰主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确认了还不抓人?”

高飞到是明白,低声回答:“我们现在还在学子林,离学院太近,暂时不适合动手。等离得远些,避开洗月派中人再下手应当比较合适。”

“原来是这样。”赵新国明白了。他问高飞:“人已确认,这三人怎么办?”

“让他们滚。”高飞回答。

“我看不如……”赵新国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高飞想了想,终于还是摇摇头。

———————————

学子们还在湖边漫步,一路闲游,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处荒凉地点。

聊到兴起时,蔡君扬突然叹息一声。

杨志元问他:“蔡兄怎么了?”

“没什么?”蔡君扬摇摇头:“只是突然想到再过些日子也是我老父大寿了。林兄家在万泉,长辈祝寿还能回来。我们却是千里求学,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见家人一面。”

“是啊,是啊。”众人也是一起唏嘘。他们也都是离家近年,平日里修liàn

也就罢了,如今被蔡君扬一言提醒,也纷纷想起家人。

还是唐劫道:“既如此,就努力修liàn

嘛。等入了灵湖,就可以外出试炼了。到时候找一处离家近的,也可以顺带回去看看。”

“正是这个道理。”众人纷纷应和。

唐劫已道:“到是顾总办,不远万里从莫丘来到文心,就算借试炼之机见见亲人怕是都难吧?”

顾长青笑道:“我是孤儿出身,并无亲人。”

“是吗?”唐劫立kè

半开玩笑道:“听说天神宫暗堂就专觅孤儿进行培训,成年后送往各地成为暗子。顾总办不会是天神宫暗堂出来的吧?”

顾长青哈哈大笑:“想不到小兄弟对我天神宫到是颇为了解。没错,我的确是从暗堂出来的。不过也算长青有福,天神宫对我青睐有加,给了我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将我调离了暗堂,转入了鹰堂。”

“鹰堂?”一旁的李逸景惊道:“那不是天神宫专司缉查抓捕的地方吗?原来你是天神宫的鹰犬?”

无论哪朝哪代,哪国哪派,鹰犬之名都不算好听。他们是大组织的眼线,更是大组织的刽子手。

大争之世,战部称雄!

大治之世,鹰犬逞威!

说的就是这两种时代背景下,不同组织的代表性意义。

在这大治之世里,鹰堂就是光明下最黑暗的所在,是一切污秽的集中之地,鹰犬更是残忍与冷酷的代名词!

这刻听到鹰犬之名,一众学子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了。

打心眼里,他们不太愿意和这类人打交道。

这就好象现代人知dào

有个克格勃站在自己身边,就算没做过什么错事,多半也要心虚几下的。

蔡君扬已哼声道:“怪不得天神宫不远千里跑到我文心国来行什么交换学子,只怕交换是假,刺探我国内情是真吧?真不知洗月派高层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任得天神宫妄为,懦弱!”

果然非议统治层永远是下层人民乐此不疲的兴趣。

蔡君扬性情直爽,对鹰犬素无好感,因此哪怕当着顾长青的面也是直说无忌。

顾长青到不生气,只是笑道:“刺探消息为暗堂的工作,鹰堂负责的主要还是缉捕,蔡公子这个罪名我却是当不起的。”

“却不知dào

我文心国有何人需yào

鹰堂来缉捕?”柳红烟问道。

“一件盗走我天神宫宝物之人。”顾长青悠悠回答。

说着,他已将当初虚慕阳之事说了出来。

当然,由他口中说出来的故事,味道就整个变了,无非就是虚慕阳贪图重宝,盗走天神宫宝物后逃逸,顾长青奉命抓捕,顺带着也就做了这天神宫学子总办等等。

“原来是这样。”蔡君扬点了点头:“这么说,这盗宝之人已死,而宝贝却落到了我文心国人手中?”

“正是如此。”顾长青回答。

“那天神宫可找到了此人?”柳红烟问。

顾长青笑道:“此子异常狡猾,极为难觅,我天神宫搜寻三年都没能抓到他。”

书名扬道:“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到也不是。只知此人如今年方十六,姓唐名杰。”顾长青拖长了语调回答。

刷!

学子们的目光纷纷落在唐劫身上。

唐劫到是面色不变,反而一脸惊讶:“哦,这么巧?那人也叫唐劫?我还以为我这名字很少见呢。”

“杰出的杰。”顾长青笑道。

原来是这样,大家同时松了口气,但隐隐又总觉得有些不对。

平静月已低声道:“顾总办此番与我们同行,看来不是巧遇吧,多半也是想看看此劫与彼杰,可有多少相似之处。”

顾长青大笑:“是,唐公子是野谷原人士,正好我们要找的那个唐杰也是小河村人,两人家乡相近,姓名相近,又年龄相近,我天神宫自免不了要查探一番的,有得罪处还请见谅。”

“无妨,只要不是冤枉好人就行。”唐劫到是很随意道。

顾长青却是眯了眯眼:“不过……当初我们追查那虚慕阳时,只是从卖房的契约上得到了唐杰这个名字。唐兄弟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是怎么知dào

他是小河村人的?”

唐劫一楞:“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长青已道:“为了查证这个唐杰的身份……我扒了小河村的坟。”

“你说什么?”唐劫全身一震。

顾长青的声音如阴风飘荡在唐劫耳边:

“我扒坟验尸,事后更将尸体抛至路旁,任野狗噬咬!”

第七十三章 抓捕(上)

愤nù

的火焰在瞬间燃烧了唐劫的全身。

顾长青!

你怎么能那么做?

唐劫死死看着顾长青,眼中再不加掩饰的露出仇恨的光芒。

他知dào

顾长青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他就是想激怒自己,让自己亲口承认自己是唐杰。

即便有了安阳来人的确认,顾长青依然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做进一步证实。

某种程度上,这比那些辨认者更可靠。

正因此,他更要压制住自己。

然而无论他如何压制,沸腾的火焰依然在心底克制不住地窜起,燃烧他的全身。

这情绪影响着他,使他几乎要控zhì

不住自己。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突然响起。

“畜牲!”

蔡君扬的暴喝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刷!

他已一指顾长青怒喝道:“顾长青,你还是不是人,竟做出掘坟毁尸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不是只有仇恨才能让人失去理智。

对恶行的愤nù

同样可以使人挺身而出。

顾长青没想到自己激怒唐劫眼看就要成功,蔡君扬却先一步跳了出来。

这让他微微滞了一下。

下一刻,柳红烟,平静月,书名扬,李逸景等人已同时对他怒目而视。

柳红烟更是道:“小河村村民何辜?被马贼屠村后再被扒坟抛尸?你要追查唐杰便追查吧,何必让无辜人等受此迫害,死后亦不留全尸?”

平静月也愤nù

说:“鹰犬就是鹰犬,毫无人性可言。”

旁边一群学子也纷纷指责顾长青,估计要不是考lǜ

到实力对比打不过顾长青,这

回儿就已经动手把他揍一顿了。

顾长青也没料到会碰到这种局面。

不能说他蠢,只是他自成为副鹰主后,从来只有他训人的份,没有人训他的时候。就算他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手下通常也只会婉转提醒,而不是直斥其非。

正因此,日子长了,再如何天才的人物,也会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氛围中,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这不代表他们因此就智商下降,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们已渐渐失去了“从比自己低级一方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能力。

因为他们不需yào



没有需yào

,就没有锻炼。

更何况“多角度思考”本身就是一个大课题,无论在哪个时代,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做不到的。

而对于顾长青来说,他把太多的精力集中于唐劫的反应,更使他彻底忽略了其他人的反应。

结果就是唐劫尚未发飚,蔡君扬等人已怒发如狂。

面对这一局面,顾长青先是楞了一下,随即脸也阴沉下来:“一群无知小辈,在这太平盛世呆的久了,就忘记我修界弱肉强食之本质了吗?为一群死去凡夫竟敢对上师无礼,莫非是想找死?”

此时此刻,他终于拿出脱凡境灵师应有之威严,一股无形灵压席卷全场,竟是压得众学子动弹不得。

然后他看向唐劫:“唐劫,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藏得住吗?还是你以为靠你这帮同学,就能保住你?”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起看向唐劫。

柳红烟道:“你真的就是他们要找的唐杰?”

唐劫微微一笑:“我是不是现在还重yào

吗?你看他这架势,分明已是认定我了,我说什么估计都没用了。”

顾长青已哼声:“既如此还不乖乖就擒,非要逼我出手吗?”

随着这一声出手,只见远处已突然冲过来十数名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一幕让所有人震惊。

之前不怕顾长青,那是因为他们仗着后面有学院保护。

可看现在的架势,对方竟是已经打算撕下脸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意味着天神宫已经不在乎洗月派!

蔡君扬一声虎吼,竟是抗住灵压,反手从背上取下大剑,遥指顾长青:“顾长青,这里不是莫丘,由不得你天神宫在这里逞凶,我不管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洗月学子都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

“就凭你?”顾长青轻蔑冷笑一声。

眼中厉芒一闪,他突然反手一把抓向蔡君扬的剑。

这一抓看似无奇,正抓在剑锋上,那大剑不能伤他。蔡君扬大惊抽剑,只觉得顾长青的手象是铁钳般钳住自己的剑,根本抽不回来。

同时顾长青抓着剑锋的手随意地向后一推,剑柄已逆撞蔡君扬,带着蔡君扬握剑的手,一起撞在胸口处,只一击就把蔡君扬撞的吐血飞起。

只是随手一击,已将蔡君扬重创。

“君扬!”柳红烟已叫了起来。

唐劫已喝道:“顾长青,这事和他们没关系!”

顾长青面色阴沉地回答道:“最后一次机会,除唐劫外,其余人等立kè

离开这里,看在洗月派的份上,饶你们不死。”

一群人互相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东升率先向后退去,大叫道:“和我无关。”

他向着人群外跑去,那些黑衣人也不阻他,任他离去。

顾长青已是一指唐劫:“拿下!”

呼啦一下子,一群黑衣人已全部围了上来。

领先一人直抓向唐劫,唐劫肩部一沉,让开对方的一抓,反肘击去,那黑衣人嘿嘿一笑,化抓为拍,正拍在唐劫肘部。

两人肘掌相撞,只听砰的一声,两人身体同时一晃,那黑衣人发出咦的一声惊呼,显是诧异唐劫的力量怎的如此大。

与此同时唐劫已侧步旋身,左手对着那黑衣人眼部猛地戳去,以指代剑,正是纵剑十二式中的戮剑式。

这一下反击速度奇快,那黑衣人眼看躲不过,突然低了下头,这一指没戳到他眼睛,却戳在了他额头上,同时黑衣人也是一膝顶在唐劫腹部,痛得他全身一颤,那黑衣人左手一拍,手掌已呈出一片淡金色。

唐劫身上也出现凝水罩,硬接这一击的同时,一记元气针反刺对手,那黑衣人反应也快,闪身避让,两人在瞬间已连续交手数个回合,其他黑衣人到不急着出手,只是颇有信心地看着他们战斗。

这些黑衣人别看都是些无名之辈,其实个个都是鹰堂下属好手,虽然境界不高,却都身经百战,千锤百炼,唐劫再强也只是灵泉阶,无论境界还是战斗经验都远不如他们。

这刻两人你来我往交手数下,那黑衣人一时竟拿不下唐劫,心中焦躁,大喝一声,身上已现出一片金色甲胄。

天神甲!

同时一拳击向唐劫,带出一片涡卷风啸。

没想到唐劫竟不闪避,反手也是一拳击出。

两拳相交的刹那,黑衣人只觉得一股巨大力量骤然涌出。

遭了!

那黑衣人立kè

意识到这小子之前在藏拙,这刻巨力震荡下,他竟是被一击震飞。

就在他飞起同时,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一头撞进那黑衣人怀里,

黑衣人也算反应,屈肘下砸,气芒毕显,这一砸怕不是得有千斤之力。

唐劫却是硬受了这一击,反手一抓,正抓在黑衣人腰间钢刀上。

砰!

两人乍合即分,只是唐劫被这一肘砸开的同时,手中已多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正是那黑衣人身上的。

“现在我有刀了!”唐劫嘿嘿笑了一声,揉了揉肩膀。

刚才的这一下肘击,以他的身体素质也颇感疼痛,果然天神宫随便出来个小卒子,都不是自己三拳两脚能轻易收拾的。自己能抢到刀,说白了还是对方心存轻视的缘故。

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砸了十多万来强化身体,以境界论,他是不如这些人,以身体论,就算灵师都未必比得上他。

“混蛋!一起上!”被抢了刀的黑衣人顿感颜面无光。

这一次黑衣人不再客气,十余名黑衣人同时抽出腰下战刀围向唐劫。

唐劫却是嘿嘿一笑,迎着刀芒竟是不闪不避地冲了过去。

几名黑衣人正要攻击,顾长青突然叫了声:“要活的!”

那几人心中一震,这刀再砍不下去,眼看唐劫朝着刀锋上撞来,不得不把刀尖挪开,唐劫却已趁势挥刀,战刀卷起一片气浪,正砍在一名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惨叫一声跌而而出。

那群黑衣人又惊又怒,后方高飞已冲过来:“着甲!”

所有黑衣人同时现出天神甲胄,唐劫也不畏惧,长笑一声,竟是就这么在人群中冲杀起来。

以实力论,这些黑衣人单对单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相差却不大,而且人数众多,只是唐劫欺他们不敢杀自己,这刻打起来完全是有攻无守的套路,招招都是拼命,那些黑衣人不敢杀他,一时竟拿他不下。

看到这情况,高飞已喝道:“打死不行,打伤还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形势立变。

唐劫刚逼退一名黑衣人,后方风声起,一记雪亮刀光已砍在他背上。

这一刀奇重无比,即便以唐劫无相金身的防御也还是受了些伤,血线飚扬,唐劫身体微颤,猛回身一刀斩出,那砍伤他的黑衣人已退回人群中。

同时又是两刀分朝他左右两肩刺去,落点皆在不致命的部位。

唐劫再不能不闪,只是刚躲开攻击,又有两名黑衣人已冲上。

这些人长期合zuò

,进退之间皆有法度,人数虽多却丝毫不乱。

唐劫本想借对方不敢杀自己之机杀上一两个,然而除了一开始偷袭重伤一人外,战到现在,竟是一人能没能再杀到。

心中亦是遗憾。

如果说天神宫是大树,那么自己就连蚍蜉都不能算。

以现在的实力要对抗天神宫这般存zài

,终究还是差了太远。

好在这一战他本也没寄多少期望,只是对方要抓自己,总不能不打,尽一下人事罢了。

此时黑衣人不停游走,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靠游斗消耗他,直到他自己不支倒地。

唐劫心中暗想,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想到这,他假装力竭,卖了个破绽引黑衣人来攻。

一名黑衣人见到机会果然趁势上前,一把抓向唐劫。

就在即将得手之际,一声暴喝如雷般响起。

剑光现,那黑衣人竟然被一道犀利剑风劈中,逆飞而出。

第七十四章 抓捕(下)

众人愕然回头,却见是蔡君扬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大剑遥指黑衣人群,嘴角边还流着鲜血。

唐劫心中震惊:“君扬,你干什么?”

“干什么?”蔡君扬晃了晃头:“当然是打了。我辈修者,当勇往直前,无畏生死!遇强即退,抛弃战友,算什么英雄?”

听到这话,唐劫一时也楞住了。

蔡君扬大剑一挥:“惊涛斩!”

已又是一剑劈砍而出,席卷出惊人剑芒。

“君扬不要!”唐劫大急。

“找死!”远处高飞一抬手,对着蔡君扬遥遥一按,蔡君扬这一剑竟是再砍不出去。

“是脱凡境!”旁边书名扬已喊了起来。

高飞这一手灵力遥控,绝对是脱凡境的灵师才能施展出来的,以自身灵气引动天地灵气,看似轻描淡写,却是术法施用上质的变化。

简单的说法,就是一切近程皆变远程!

没想到蔡君扬却是吼道:“脱凡境又如何?啊……给我开!”

他全身上下贲发出一股强烈气势,大剑上光芒暴涨,原本被高飞压制住的巨剑竟又重新动了起来。

就连高飞都不由愕住。

要知dào

蔡君扬这可是在以灵泉阶对抗脱凡境的灵压,双方灵力根本没法比,差了都不是一个层次。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让自己动起来,其爆fā

力之惊人连高飞都不由心中震撼。

顾长青更是喃喃道:“无畏生死,战意昂扬,竟有临阵突pò

的样子,洗月学院还真是人才辈出。若能活下去,说不准将来也是一个能入无畏道的。可惜……”

他挥了挥手,一名黑衣人已转向朝着蔡君扬冲去。

蔡君扬在高飞重压下只是勉强能动一下,哪里还躲得过那黑衣人的攻击。

眼看钢刀将及腹。

“风旋斩!”一声轻叱响起。

一道风刃炸现,猛地打向那黑衣人,将其逼退。

赫然是柳红烟。

“红烟,你?”书名扬愕然。

柳红烟笑笑:“君扬说得没错,唐劫是我们同学,要丢下他自己跑,我做不到。”

在经过犹豫,彷徨之后,柳红烟毅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和唐劫一起并肩战斗!

正好此时唐劫被一名黑衣人一脚踢中,跌退数步,柳红烟已冲过来一把扶住他。

同时蔡君扬也冲开高飞的束缚,冲到唐劫身边,高飞到也没再拦阻,任由三人成鼎立之势。

那些黑衣人还要围攻,顾长青已轻咳一声,众人同时停手。

令行禁止!

顾长青悠悠道:“好大的胆子,还有谁想帮唐劫,我给你们最后的选择机会。”

其他人互相看看,唐劫已沉声道:“你们快走,天神宫找的是我,这事和你们无关,别为我误了性命。”

别说这群黑衣人,仅高飞一个脱凡境,所有学子加起来就不是对手,更别说还有个实力更强的顾长青和隐藏在暗处的其他人了。

这场战斗,学子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杨志元思来想去,终于跺跺脚道:“抱歉,虽是同学好友,终不能与你同甘共死。”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唐劫笑着摇摇头。

他此时全身是伤,却依然笑得出来,笑得云淡风轻,全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怪对方,生死面前,退缩才是正常。

李逸景还想说话,却被杨志元拉了一把,两人一起向外退去。

这两人离开,尚未做出选择的就剩书名扬和平静月了。

众人目光一起朝着两人看去。

书名扬叹息一声:“其实我很想走,我有大志,不欲舍死。奈何君扬发疯,红烟犯傻,我若走了,只怕今后一生都会在心中留下阴影……”

说着已走到三人身边,与唐劫他们并肩站立,顺手也取出一叠符纸。

平静月深吸了一口气,却是一字不说,亦是走过去和四人站一起。

看到这一幕,唐劫叹气:“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他是真不想让大家跟他趟这浑水。

蔡君扬已大笑道:“我洗月学子可杀可死,遇不敌亦可逃,就是这抛弃战友的习惯从来未有。今日既然遇上了,就总要打一场,情愿轰轰烈烈战死,也好过苟且偷生。”

柳红烟撇撇嘴:“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打就打了,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

说着手中已捏出自己最强的飞月刃印法,口中不在意,面对强敌,柳红烟却还是做足了所有准bèi



唐劫心头一热,笑道:“好,既如此,我们就一起痛痛快快战一场!”

“痛快战一场!”所有人同时叫了起来。

顾长青却是冷哼:“痛快战一场?那是你们能说的话吗?空有豪情斗志,却无可匹配这斗志之实力,终不过是笑话一场……”

他身影一闪,已冲向五人。

竟是亲自出手了!

蔡君扬暴喝一声,巨剑挥出铁火之潮,向着顾长青迎头斩下。

顾长青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这“不自量力”四字听在众人心中,如同一声闷雷炸响,蔡君扬首当其冲,更是被他震的气息紊乱,这术法竟没能放出来。

柳红烟与唐劫已同时打出飞月刃与元气针。

顾长青骤然加速,身影在平地上拉出一道残影,竟是轻松躲过这两记攻击,直逼五人,正冲到柳红烟身边,随手一挥,一掌打在柳红烟身上将她击飞出去。

与此同时,平静月厉叱一声,掌心中一道雷光已打向顾长青,接着是书名扬手中符纸一扬,同样打出一道电光。

“掌心雷!”

“电光符!”

两道雷电同时劈向顾长青,顾长青却只是信手一抓,五指贲张如鹰爪,那两道电光已打在他手心上,耀出一片电柱,然后顾长青手爪一合,已将两道电链捏在手中。

那电光在他手心跳跃,竟不消散,顾长青就象是抓着两条电蛇般,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化灵拟形?”书名扬脱口叫道:“你已入九转?”

脱凡境有三期,百炼期,九转期,开识期。

九转者,心,肝,脾,胃,肾,肺,肠,胆,脑,人体九大要害灵化淬炼,继百炼血肉骨骼后对内腑进行的全方位强化,至此,修者方算身灵合一。

最大的表现就是灵气实质化。

这两道电链本是术法形成,击出后便消散无形,惟有达到九转级别,拥有灵气实质化的能力,才能将对方的术法困于手中,不使其消散。

顾长青这一手出来,已彻彻底底地说明他至少也是个九转期以上的强人。而且鹰堂中人可不是那些之以境界为追求的修者,对他们来说,战斗能力更重yào

过境界,所以真zhèng

是有什么境界就有什么实力。

“无知小辈!”顾长青手一甩,那两道打向他的电蛇已逆冲书平二人,正打在两人身上。

这两人被自己的术法打中,立时全身麻痹,当场仆倒。

蔡君扬此时终于稳定气息,暴喝着再度发出惊涛斩。

没想到顾长青头一回,左手金光一闪,如罩了一层金属皮肤般,猛地拍向空中大剑。

只听铿的一片金铁交鸣声起,那大剑已在半空中被顾长青一把抓住。

唐劫已对准顾长青一刀劈下。

没想到却不理他这一刀,左手已顺着大剑划下,擦出一缕金铁碰撞的火花,一掌拍在蔡君扬胸口。

这一掌下去,蔡君扬没有飞起,只是全身一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无力支撑地倒在地上。

这一掌却是将他胸前肋骨一下拍断七八根。

这时顾长青才左手一抬,正挡在自己头顶,唐劫的战刀打在他手心上,却只砍出一溜火花。

顾长青顺势一扭,一截刀尖已被他掰断,指间微弹,那半截刀尖已飞撞唐劫,刀尖上附带的力量只一下便在唐劫身上炸出一个血洞,唐劫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是转眼间,洗月学院五名学子已被顾长青全部击倒,自始至终,顾长青都只用了一只手。

正如顾长青所说,什么痛快战一场,什么轰轰烈烈,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根本表现不出,惟有螳臂当车的可笑可悲!

五名学子被顾长青举手投足放倒,早有黑衣人冲上前抓住唐劫,钢刀架颈,再不许他动弹。

高飞走过来,看看那地上还躺着再站不起来的四人,恭敬道:“鹰主,这几人怎么办?”

顾长青看向唐劫,心想他当会求情,没想到唐劫却就是一句话不说,只是死死看着顾长青。

顾长青眉头暗皱,终于道:“罢了,抢走人已经是和洗月学院结了梁子,没必要再把事情闹大,放过其他人,我们带唐劫走。”

随手弹出一缕指风,唐劫已被他打昏。

一群黑衣人已带着唐劫匆匆离去。

顾长青却仍站在那里,还在思考着什么。

赵新国的身影从暗处出现,来到顾长青身边,陪笑道:“恭喜鹰主,大功告成!”

“一日未拿到兵鉴,都谈不上大功。”顾长青淡淡回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这次行动,似是有些太顺利了。”

赵新国立kè

笑道:“对付这么几个毛头小子,还能有多麻烦?”

顾长青却摇了摇头。

对付普通的毛头小子,这般阵仗自以足够。

可唐劫既然真是唐杰,那之前发生的种种一切就再不是巧合。

能够连续挫败天神宫行动的小子,又如何可以小觎?

老实说,此次引唐劫出动,顾长青的第一目标是确认,其次才是抓捕,只要能完成确认,无论是与不是都是一大成功,抓捕反到不急。

没想到如今行动顺利,连确认带抓捕一起完成了,中间竟无任何波澜,这与他之前的设想完全不符。

也正因此,顾长青全无行动成功应有的喜悦,反到隐隐间有些不安。

脑海中再度浮现唐劫刚才那冷酷的眼神,那眼神似嘲讽,似轻蔑,又似一切尽在掌握……

——————————

PS:今天颁布第六第七名打赏获奖者,分别为“深呼吸三下”和“坎坎坷坷全球”,请得奖的朋友联系帝纹领取奖励。

第七十五章 审讯

醒来的时候,唐劫发xiàn

自己正在一间小屋里。

小屋很简陋,收拾的到是比较干净。

从撑开的窗户向外看,依稀可看到一片竹林,应当是某个隐于林间的草屋。

唐劫此刻就躺在屋内床上,他试着动了动,却发xiàn

全身一阵无力。

低头看去,这才发xiàn

自己胸口处,有一道符咒在微微闪光。

每当他尝试运气时,灵力就会随着身体进入这符咒内,引动光华。

“空山新雨咒。”唐劫喃喃道。

“没错,空山有新雨,清泉石上流,中了此咒之人,灵力就会如石上流泉,过不留痕,无法聚集,自然也就无法发挥作用。”

随着一声说话,顾长青从屋外进入,与他一同进来的是高飞与那叫启明的鹰堂下属。

这刻顾长青道:“这空山新雨咒主要用来对付一些阶下囚,你们这些学子少有人学,就连知dào

的都不多,难得你到是记得。”

唐劫淡淡回答:“我是大考头名。”

这个回答明显让顾长青失笑。

他摇摇头道:“你知不知dào

,只凭你现在的表现,我就可以确认你就是唐杰?从来没有人能在落入我鹰堂手中后,还如此镇定。”

唐劫笑了:“听这口气,你们鹰堂的名声不怎么样啊?”

顾长青到是全不在意:“鹰堂对付的,大多是些穷凶极恶之辈,对付非常之人,自然是要有些非常手段的。”

“今日之前,我都不知我原来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你自然不是穷凶极恶,却是极度狡猾,你可知这些年为了你,我天神宫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穷尽多少资源?”

唐劫叹气:“与其如此浪费,还不如拿出来给我,我便认了这唐杰又何妨?”

“你若肯当初肯交出兵鉴,我天神宫又何吝一点赏赐?”

“可惜我没有,我也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唐杰。”唐劫叹了口气道。

“还敢抵赖!”这边启明已喝道:“安阳来人已经把你认出来了,识相的赶快把东西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

高飞道:“怎么?还要我们提醒吗?你在安阳府做事的时候,有人见过你。他们已经认出你就是唐杰。”

“他们认错了。”

“所有人都认错了?”

“那就是他们陷害。”

“他们凭什么陷害你?”

“谁知dào

……也许有人买通了他们。”

“谁会买通他们陷害你?”

“当然是真zhèng

的唐杰。”

“胡说八道!”

“你怎么知dào

我胡说?难道你查过那些证人?”唐劫反问。

这话出口,顾长青与高飞心中同时一跳。

难道……

这时启明已冷笑道:“真有趣,那唐杰凭什么别人不陷害,非得陷害你呢?”

“我怎么知dào

?也许……也许他就混在那群学子中,也许他也听到了我当初的那声喊。也许对他来说,这是个转移你们视线的机会。”

“这不可能!”启明喊了起来:“你在狡辩!”

唐劫反问:“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你是唐杰,你藏在学子中,看到那样的机会你会不会利用?”

启明冷笑起来:“问题是这一切有太多巧合!”

“也许不是巧合。”唐劫却悠悠回答。

“什么?”启明一下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可惜唐劫却不解释了。

他只是轻蔑地看了启明一眼,然后干脆闭上眼睛,再不理这几人了。

“混蛋……”被他的轻蔑态度彻底激怒,启明道:“看来不对你用些手段,你是不肯说的了。”

说着他已走向唐劫,对着唐劫伸出一只手爪,那手爪变成黑色,凝聚出阴森气息。

唐劫却只是冷冷看着,面上毫不动容。

高飞皱皱眉头,想要阻止启明,却被顾长青拉住。

他摇摇头,直接向屋外走去。

高飞回头看了唐劫一眼,也只能跟着出去。

快步来到顾长青身后,只见顾长青面沉如水,似在思考着什么,高飞没敢说话,只是静立一旁,屋内隐隐传来唐劫的痛哼声,显是已开始受刑。

鹰堂的下属,个个都是刑讯的专家,折磨起人来绝对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经过他们手的人,往往不死也要扒层皮。

正因此,极少有人能承shòu得住鹰堂的拷问,有时甚至不为活命,只求一个速死,有多少秘密都愿意招了。

然而此时的顾长青,却没有丝毫期待的表情。

他阴着脸,听着屋内那低沉痛苦之声,还有启明声嘶俱厉的“说,兵鉴在哪儿!”,突然道:“高飞,你觉得唐劫所说的,是事实吗?”

“鹰主是指……”

“那几个安阳人。”

“鹰主是觉得唐劫是唐杰这事还有可疑之处?”

“不!”顾长青却摇头:“唐劫就是唐杰,此事已无任何可疑。你看他今日之表现就可知dào

,如此镇定,绝非普通学子可为。这说明他早就对这天有了心理准bèi

,甚至……不仅仅是心理准bèi

。”

高飞愕然:“那为什么……”

“因为不正常!一个被冤枉的少年,就算不哭天抢地地呼号叫屈,情绪上也总是会有几分激动的。还记得我说过吗,如果唐劫就是唐杰,那这个少年的心思绝对超过我们的想象!现在他落到我们的手上,却连最起码的伪装都不做。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唐杰,但他的表现,他说话的口气,几乎是在明摆着告sù

我们他就是唐杰……这太矛盾了,也太不正常了!”

“的确有些不正常,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落到了我们手里,他有什么想法,自然会慢慢逼问出来。”

“我就怕什么都问不出来啊,这世上总还是有些硬骨头的。”顾长青叹了口气。

“再硬的骨头,在搜魂术面前也无用武之地。”

顾长青淡淡道:“如果是有备而来,我怕搜魂术都没有用。”

高飞听得心中一惊。

顾长青已说道:“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高飞,安阳的那几个人呢?”

“已经让他们走了。”

“追上去查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收钱。”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唐杰,何必再查?”

“许多事情,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仅凭猜测并无意义,终归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弄明白的。另外,你查过之后不必急着回来,就在外边等消息。”

“不必急着回来?”

“对。我总觉得这次的事进展的太过顺利,顺利到不正常,那唐劫的表现更是古怪。这里面可能有陷阱,我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就好象祸事随时要上门,让你出去,也是留个后手,留个希望。”

“鹰主!”高飞激动地叫出声来。

顾长青已止住他:“上次庄申之事,委屈你了。这一次也该我顾长青将功补过,你就留在外面,不管这边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总之,如无意wài

,则一切照常,如有意wài

,你就明哲保身,明白吗?”

高飞呆呆看着顾长青,顾长青已一指外面,厉喝道:“快去,这是命令!”

高飞深深看了一眼顾长青,终于一躬到底,飞奔离去。

看着高飞消失在视野中,又独自想了一会儿,顾长青这才转身向屋内走去。

小屋内,唐劫还在承shòu着启明的刑罚,他此时全身上下已遍体鳞伤,几无一处完整皮肉,然而真zhèng

的痛苦却来自身体内部。

一股狂暴能量正在他的身体里疯狂肆虐着,化成无数细针扎进他的身体各处,使他瞬间痛苦至痉挛,就象是被上万伏的电流击中般。然而“细针”就炸裂,在身体各处炸开,就好象自己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爆zhà

,唐劫感觉自己象是一下被炸成了千万个碎片,呼吸辄止,整个人如被送上云端,心脏也在刹那停止跳动。

他的血管迅速贲起,眼珠突出,就象是一个将死之人,正站在生与死的边缘,却始终不坠落……

无法形容的痛苦。

直到启明收回手,唐劫感到那撕扯他心肺的力量消失,仿佛从天上又回到了人间,终于长舒出一口气。

额头上大片大片的汗珠滑落。

“嘿嘿……”启明低笑道:“我这千戮手的滋味不好受吧?老实交代兵鉴的下落,就不用再受这痛苦了。”

唐劫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或许是因为痛苦消耗了他太多力量的缘故,这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有气无力地说:“你有三十岁吗?”

“恩?”启明一楞。

“我猜还没到。”唐劫喃喃道:“你快死了,这么年轻就死,有些可惜。”

“混蛋!”启明大怒,千戮手再度发动。

“唔!”唐劫已发出痛苦的哼声。

可他咬着牙,就是不叫。

几乎要暴出眼窝的双眼更是死死盯着顶上天花板,意志在痛苦的海洋中载沉载浮,汗水更是掺杂着血水从他体内流出,将整个人染成一片红色。

收手。

唐劫的身体如条鱼儿般在地上弹了一下,不停地哆嗦着,好半响才停止抽动。

启明一把抓着他的颈子,厉喝道:“说不说!”

同时一股灵气注入他体内,让他恢复少许精神。

唐劫又恢复了少许活力。

他看看启明,轻笑道:“好好珍惜你所剩不多的时间吧。”

又是一记千戮手。

顾长青进来的时候,唐劫还躺在地上痛苦的抽蹴着。

看到顾长青进来,启明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回道:“鹰主,这小子骨头有点硬,受了五记千戮手,硬是挺下来了。”

“知dào

了。”顾长青并不觉得奇怪。

实jì

上如果唐劫现在就招,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看了唐劫一眼,顾长青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道:“我已让高飞去查那几个安阳人,如你所愿了?”

唐劫看看他,并不理会。

顾长青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给了那几个安阳人一笔银子。得了这银子之后,那些安阳人无论说什么,都变得不再可信,到是个洗脱自己的好方法,尽管直接杀掉他们其实更好一些,不过看起来你不太愿意滥杀无辜。”

唐劫没理他。

顾长青继xù

道:“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要制造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唐杰,又为什么在我们面前连伪装都不屑伪装一下?”

唐劫终于说话了。

他说:“我到这里多长时间了?”

这个问题让顾长青一楞,不过还是回答道:“半个时辰。”

唐劫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早做准bèi

,你还有机会。”

二人听得不解,顾长青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唐劫却只是嘿嘿笑着看顾长青。

一如看个死人般。

听到这话,顾长青心中寒意大冒。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脱口道:“洗月派!你在等洗月派过来救你?”

旁边启明听得愕然:“洗月派怎么可能找的到这里?”

他们出手掳人,对洗月派自不可能没有准bèi



要知dào

这次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是公然出手!

洗月派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容忍这种事的。

也因此鹰堂压根就没指望洗月派会放过他们,此刻带唐劫来的地方就是天神宫在此地经营许久的秘密据点,其存zài

的意义就是为这一天准bèi

的。

但这刻听唐劫的口气,恐怕他们所以为的完无一失再不是那么保险。

顾长青却已没心情考lǜ

这问题,掏出一张符讯燃起:“所有人注意,扩大警戒范围,做好撤tuì

准bèi

!”

“鹰主,这样做有些杯弓蛇影了吧?”启明急道:“如果真是洗月派来救,他没理由提醒我们的。”

看着唐劫那充满自信的眼神,顾长青心中莫名悸意再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音刚落,一声尖利的呼啸骤然打破竹林中的平静。

“敌袭!”

声音戛然而止!

——————————

PS:这几天连续阴雨天,状态实在不好,别说双更了,一天一章有时都写不到。今天是个好晴天,拼着写到头痛也要多写几章。我讨厌冬天,夏天是高产期,冬天就是低迷期,一直如此。

最后,小店又进了些新货,欢迎朋友们没事来看看。

第七十六章 强袭

洗月派来了!

来得迅若雷霆!

伴随着凄厉警号,数十名白衣人出现在竹林外。

刚一出现便向着小竹林处飞奔,在空中划出大片银色光影,虽只数十人,却带出千军万马般的惊人气势。

一名值守的鹰堂下属只来得及挥一下刀,就见白色身影已从自己身边掠过,下一刻,他晃了晃,陡然炸出一蓬血雨,身体已是四分五裂。

竹林摇曳,大片青色光雨炸现,如狂风暴雨般席向这群不速之客,仔细看,才会发xiàn

这些光雨分明都是林中青竹叶。

“舞!”

伴随着一声轻喝,那数十名冲来的白衣人手中同时现出一片凛冽刀光,将自己整个护于刀风之中,青色光雨在进入护体刀风中后已纷纷被绞成齑粉。

但是下一刻,林中刷刷刷射出数十道青竹,如长枪般呼啸而至。

“斩!”

刷!

圆舞的刀风陡然变直,形成道道刀芒劲劈长空,与那空中青竹激撞出一片迷离彩光,于是小竹林的天空上已荡一片绚丽光彩。

劈落青竹,白衣人继xù

前冲,地面上又有无数砂石飞起,如漫天尘烟席卷而来。

“震!”

所有白衣人同时击掌,空气中炸出一片班驳暴响,震荡的空气波在四周回荡,将那袭来的尘烟逼退。

不过接下来,又是一波毒虫向着白衣人袭来……

竹林内,一名鹰堂弟子飞速向着小屋跑去,见到顾长青拜倒:“鹰主,洗月派来袭,鹰堂弟子正全力阻止,就快挡不住了!”

“是什么人在主持?”

“不清楚,不过来者组织有度,配合得当,看出手象是战部下属!”

“战部?”顾长青倒抽一口冷气。

为了救人,谢枫棠竟是把战部弟子都派出来了?

战部弟子专为战斗而训liàn

,最擅群体拼杀,精擅合击与战阵,作风勇悍,战力极强。他们也是少有的能以数量弥补质量,越阶击杀高阶的存zài



“启阵,我们撤离此地!”顾长青沉声下令。

竹林中罡风四起,形成一片涡卷的青色风潮。

“是青罡杀阵,不可冒进!”一个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止!”喝声再起。

此时,那任何攻击都挡不住他们进攻脚步的白衣队伍终于停下脚步,细细看去,总计三十六人,人人雪巾蒙面,手持钢刀,目光冷冽而不发一言,惟有刀上滴下点点血光,证明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冲锋过程中,他们已饱饮了竹林外所有哨探之血。

“封!”

所有白衣人猛扬手对着天空一指,大片的银色丝线已从他们指尖飞出,就象是蛛网吐丝般,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天空,交相缠绕成一片巨大的银色天网,将整个竹林置于网中。

既然暂时无法突pò

对方的阵法,就干脆再制造一个阵法,让对方无法逃逸,这领军之人到也决断迅速。

在这三十六人之外,还有一名未蒙面的,身材修长,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这刻猛回头拜倒:“战部先锋堂下属第十二小队队长卢宇见过谢堂主!”

后方施施然走来数人,为首者赫然正是谢枫棠。

他竟是亲自来了。

刚才下令停止进攻的正是他。

在他身边还站着几人,包括司月儿,辛越还有苦道人等人皆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男子,全身铠甲,必恭必敬地跟在谢枫棠身后。

“起来吧。”谢枫棠淡淡道:“干得不错。”

“还是让他们发出警讯,启动了阵法,弟子有辱使命!”卢宇惭愧道。

本应是一场绝佳突袭,却还是惊动了目标,导致功败垂成,他心中自责不已,就连谢枫棠的夸奖在他听来都带了极大讽刺意味。

谢枫棠到是并未在意:“这的确不怪你,行动太过仓促,无法及时查知所有暗哨所在,有所遗漏也是正常。顾长青也确实是个人才,看他的手下应变果duàn

,临危不惧就可知dào

。唉,终究是可惜了。”

安抚了那卢宇的情绪,谢枫棠这才道:“希良,你去破掉青罡阵吧。”

“是!”旁边一名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男子已恭身应是。

这人就是洗月学院周天台的负责人赵希良,陶然居的守护阵法就是他所布置。

“一个秘密据点而已,竟然也布青罡阵,这个顾长青还真是够谨慎够小心的。”辛越说道。

司月儿却不满地哼声道:“都说了我们几个亲自出动,解决问题不就好了嘛,要什么战堂弟子先出手,白白浪费机会。”

这话传到卢宇耳中,又是一阵脸红。

到是谢枫棠笑道:“什么事都要我们亲自出手,要弟子做什么?再说你我出手也未必能比他们做得更好,那些暗哨各处分布,相互之间皆有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我们能做到瞬息转战三千里的地步,否则还不如他们呢。不过,小小一个青竹林,竟然能布下青罡杀阵而不惊扰他人,嘿嘿……林元明他真是不想活了!”

他的声音突然阴沉下来,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旁边的将军已是满头大汗:“回院主,此地虽是林尚书产业,但林尚书早已告老还乡,现在是林尚书的一个外戚在管着。此事或许与林尚书无关,还是再查一下……”

“不用查了。”谢枫棠淡淡道:“十二年前我洗月派在莫丘布下的三处秘所在一夜间被天神宫拔起,导致失去整整一十六名精锐暗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负责为这三处提供后续支援的人中,就有林元明一个。此事我洗月派调查多年,却一直没个结果,但这林元明却是上了怀疑名单的。现在看来,事无巧合,你回去后,就让国主抄了他家吧……我洗月派什么都可以商量,惟有这勾结外敌,叛派卖国之事绝对不能容忍!”

那将军深吸一口气,终究只能恭谨道:“遵上师谕!”

———————————

银网现,如星罗密布,横亘天地。

赵新国冲过来叫道:“他们把这里封死了!”

顾长青看了一眼林外天空:“是三十六人天罡阵,他们来的太急,战部弟子人数不足,组不成完整的封天锁地局,上天无路,入地有门……用大五行遁地法!”

启明急道:“可是鹰主,大五行遁地法带不了这么多人走,不如让他们各自用遁法逃逸!”

“不行!普通遁法无法带人,且距离过短,极易被追杀。必须用大五行遁地法,才能带唐劫逃离万泉城。”顾长青深吸一口气:“至于带不走的……灵海以下,所有弟子原地死守!”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一震,惟有赵新国叫道:“只能如此了!”

他已急急跑到林中,高声叫道:“灵海以下所有弟子,死守竹林,为我天神宫霸业,不惜一死!”

“不惜一死!”竹林各处已纷纷回荡起天神宫弟子的吼声。

与此同时,所有灵海上的鹰堂属下纷纷退离竹林,开始联手布置大五行遁地法。

就在联手施法的同时,只听外界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竹林突然摇晃起来。

青色飓风飚卷,掀起阵阵狂风。

“他们在破阵,青罡已动!”有弟子大声喊道。

“一定是赵希良!”启明面色一片惨白。

大五行遁地法作为长途传送术法,需yào

多人联合,并消耗一定时间方能施展出来,赵希良破起阵来却是雷霆万钧,上手就惊动青罡,使得阵中灵气震荡,一时竟难以凝聚,显然是知dào

他们有可能使用大型术法逃脱,因此破阵之余不忘扰动灵气,破坏己方施法。

照这架势,只怕大五行遁地法未成,洗月派到已先杀进来了。

不过更重yào

的是,赵希良既然来了,只怕谢枫棠也来了!

“鹰主,怎么办?”一名鹰堂属下叫道。

顾长青尚未回答,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让留守弟子杀出去,阻挠破阵。”

愕然回首,只见说话的赫然是唐劫。

他正坐在地上,靠着门楣看着众人。

经过片刻休息,他已恢复了少许精力。

“唐劫!”一看到他,启明眼中已是喷火。

就是因为他,鹰堂一下子损失了众多好手,被迫放qì

一个经营多年的重yào

据点不说,更要舍弃一批弟子以逃命。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站出来说话。

要不是兵鉴事关重大,他真想宰了这混蛋!

尽管如此他还是喝道:“你再敢胡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唐劫笑笑:“战部三十六人队构成锁天局,暂时已无暇出手。赵希良破阵亦耗心力,此时派人出去阻挠,可收奇兵之效,他们不会想到你们这时候敢主动出击的。破阵与布阵一样,都有关键点,一旦受袭导致手忙脚乱,很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反正他们都是要死在这里的人,何不尝试一下,也算最后尽些心力。”

“放屁,满口胡言,你是故yì

让我们的人去送死!”启明怒道。

顾长青却突然道:“不,他说得对,反击更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启明一楞:“鹰主。”

顾长青却只是盯着唐劫看:“不过反击需yào

把握好时机,如果时机不对,则效果大减。我们不懂阵法,难掌时机,不过看起来你到是懂的……该死,我早该想到的,虚慕阳还当真待你不薄啊!”

唐劫却只是看着竹林中的青色风潮,喃喃道:“青罡狂舞,乱象毕显,这是杜门受袭的结果,赵希良是从此处下手,先破掌控,去除变化,扰动灵气,破坏施法。洗月派行事素来讲究稳妥,赵希良也是如此,却是失之于死板了些。若待休门运转至与杜门重合时突然出击,绝对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顾长青和启明皆是一呆。

此时此刻,他们已彻底看不明白唐劫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启明喃喃问。

唐劫却不理会,只是继xù

道:“不过赵希良除了是阵道大师外,本身也是脱凡境九转期的强人,光靠几个鹰堂死士可未必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所以必须派出至少一个脱凡境才能成功牵动。当然,这个人事后也多半死定了。”

说着他看向启明,咧着嘴笑了起来:“你去阻他,我告sù

你什么时候出手最佳。”

“我?”启明彻底傻掉。

“对,你。你可以选择象个英雄一样战死,保护你家鹰主带着我逃跑,也可以选择你们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

说到这,唐劫笑意越发浓厚:“都说了你剩下的时间不多,偏不信!”

第七十七章 反噬

竹林外,赵希良正在全力以赴地破阵,手中灵气如丝如线,分点各处,交缠连绵,不停地扰动着阵法运转。

在他掌控下,那青罡阵已渐渐陷入运转失灵的状态,杜门起烽烟,变化再难掌。

看到此景,赵希良呵呵笑了起来:“鹰堂虽布青罡阵,但布阵之人显然不在此地。有阵而无掌,等若有城而无兵,空有大阵又能奈我何?给我破!”

他对着眼前青罡大阵遥遥一按,一只巨大手印已对着青罡阵压下,就在此时,阵中骤然飞出数十道人影。

其中一人快捷如电,直指赵希良眉心。

赵希良大惊,只惊鸿一瞥已看出对方至少也是脱凡境的修者,绝不敢强受此一击,只能忍痛收手,双掌连续拍出漫天掌影,将身前所有空间封堵,只听啪啪啪一阵爆响,剑光与掌风激荡出惊人灵潮,赵希良闷哼一声应声退去,这一剑他虽然接下,只是那原本摇摇欲坠的青罡阵却又重复稳定。

“混蛋?”赵希良气得几乎要吐血。

杜门之中光华大放,已重复控zhì

,不仅如此,一道青罡更是飚卷而出,直袭赵希良,逼的赵希良只能再退。

与此同时那出剑者紧追不放,剑qì

纵横间,对着赵希良已连续斩出三道犀利剑光。

他自知必死,此时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可能拉一个脱凡境下水。

只是就在他出剑的同时,一声轻哼骤然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如暮鼓晨钟,震的启明眼前一花,这一剑竟滞了滞,没能刺下。

远处一只青色手掌骤然出现,由远至近高速袭来,正拍在他的胸口。

启明的身体晃了晃,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只青色手印正印在胸前。

“乙木青元掌……谢枫棠……”启明喃喃挤出一句,下一刻,他的身体已迅速衰败,全身衣衫血肉尽化腐朽,一阵风吹来,化作飞灰散去。

一击得手,谢枫棠已飚冲而至,遥遥一掌按向身前竹林。

这一掌击出,漫卷风云,只见远处罡风席卷,青色罡风形成千万道青色风镰向着谢枫棠袭来,卷起一片青刃狂潮。

破阵失败,谢枫棠已决定亲自出手,强行破阵了。

眼看青罡阵罡风袭来,谢枫棠暴喝一声,双掌连续击出,轰轰轰一连拍出十余掌,击在空处,震荡空气,形成十数道涡卷气流如龙蛇狂舞迎向那青色风镰大潮,两股灵潮在瞬间相撞,激荡出一片青色光焰,天空中如下起青雨般,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绿色。

“月儿!”谢枫棠已沉喝出声。

司月儿手提一只花篮从空中飞过,她将那花篮向下方一抛,篮中花瓣如雨,纷纷飘落,盛放出姹紫嫣红千万色彩,同时也挡住了那无尽飘落的青雨风罡。

接着是辛越苦道人等洗月上师也纷纷出手,将整个青竹林置于风雨飘摇中。

即便青罡阵再如何强dà

,终究也抵不过这洗月上师的联合出手,终于渐渐不支。

此时阵内黄光隐现,谢枫棠已看出端倪,叫道:“果然是大五行遁地法,全力阻止!”

呼呼呼!

数名上师同时举手,向着阵中黄光拍下,激荡灵气,紊乱成法。

眼看阵内罡风消散,渐呈不支,就在这时,阵内突然青光大作,一道火光从天而降,正砸在阵内中央,啸卷出冲天黄光。

谢枫棠一怔:“哪里来的天火?”

后方赵希良看到,却是面色大变:“不好,天火焚木,以火生土,这是在加速大五行遁地法,他们有阵道高人出手相助。”

如果说之前启明的出手还有巧合的可能,那么这一刻天火降世就再不存zài

巧合可能了。

五行相生,火生土。

洗月学院布下锁天局,就猜到对手可能会用大五行遁地法逃逸,正因此无一人使用火系术法,就是防止有人利用此点来加速施为。

没想到对方竟然利用青罡阵本身的木属特性,引动天火,破了洗月学院的计划。

这刻众人大急,全力出击,轰轰轰打出冲天灵潮,那青罡阵终于支持不住,在众人联手中轰然瓦解。

谢枫棠风一般穿过竹林,对着前方遥击一掌。

这一掌挟带无穷青气,直击黄芒光罩,与此同时,那黄色光罩也放出一团强光,于轰的一声震响中,消失于无形,只在地上留了一个硕大的,深不见底的大洞。

“混蛋!”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自己眼前消失无踪,谢枫棠气急大吼。

“让他们跑了?”司月儿从空中落下,看看四周骇然问。

洗月学院众上师联合出手,更有天心境谢枫棠亲掌大局,竟然还被这帮家伙跑掉,传出去可就真丢了洗月派的颜面了!

谢枫棠已怒哼一声:“只要他们还带着唐劫,跑到哪里都没用!”

说着手一摊,唐劫欠十万钱时签下的那纸借据已现于手中。

——————————————

一团黄光闪过,十余人突兀地出现在旷野上。

刚出现,就有一人突地吐出口血,倒在地上。

“朱运!”顾长青喊了一声,上前扶住那名鹰堂手下,只见那人已是死了。

谢枫棠的那一掌,虽未能留下他们,余波却还是让众人受创不轻,这叫朱运的更是直面攻击,人是过来了,命却留下了。

看着又一名手下死在眼前,顾长青心中亦是一阵悲痛。

回头看看身边的人,数了一下,发xiàn

只剩十五人了。

鹰堂在万泉城安排的四十余名好手,仅此一战就伤亡大半!

“唐劫!”一声呐喊骤然响起。

一名鹰堂手下已冲过去一把揪住唐劫吼道:“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他对着唐劫疯狂的拳打脚踢。

唐劫却只是冷眼看着他,任他殴打。

他低声道:“上一个打我的,刚死。”

“你在威胁我?”那鹰堂中人愤nù

已极。

唐劫摇摇头:“我从不威胁人。”

那人气极反笑,揪着唐劫的脖子喊:“我现在就宰了你,看你……”

“古柏住手!”顾长青已喝出声来。

“鹰主!”那叫古柏的震住。

顾长青已冷冷道:“入了鹰堂,来了文心,大家的命运就已注定。要么完成任务,荣归故里,要么任务失败,客死异乡。这世上的事,无非也就是杀人与被杀罢了。有兄弟去了,固然伤心,却更不能让他们白死。你不需yào

我向你解释唐劫的重yào

性吧?”

古柏这才不甘地放开唐劫,想想犹自不甘,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顾长青这才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计划点,谢枫棠那一掌让大五行遁地法没能克竟全功。孔五郎,你带人去附近看看,先搞清楚我们现在在哪儿,再找些衣物过来,准bèi

换装。”

“是!”一名鹰堂下属已带了两人匆匆离去。

顾长青这才大步向唐劫走去,他说:“洗月派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你又为什么帮我们?”

唐劫笑嘻嘻地看顾长青:“你以前只有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唐杰。抓了我后就有了第二个问题,兵鉴在哪里?刚才有了第三个问题,洗月派是怎么找来的,现在又有了第四个问题,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你抓了我,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疑问反而越来越多。”

碰!

唐劫小肚子上已挨了重重一拳。

收回拳,顾长青道:“我要的是答案,不是讽刺!”

唐劫疼的龇牙咧嘴:“答案?答案就是因为你们的做法,现在洗月派多半已经认定我就是唐杰了!你以为这种情况下我落到他们手里,对我有好处吗?”

顾长青点点头:“所以你情愿被我们抓住,也不情愿再落回洗月派手里?”

“还不都是被你们害的,我都说了我不是唐杰了,你们非要认为我是。就算回到洗月派,多半也是被拷问。他们可不象你们那样志在必得,没准看看得不到,一刀就把我宰了也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推到你们身上!”

“你放屁!如果你不想回到洗月派手里又何必引他们来?”古柏已大声道:“鹰主,这小子就没一句真话,我看还是直接搜魂吧。”

他的两个好朋友死在之前洗月派的进攻中,对唐劫那是恨意已深。

“没错,用搜魂吧!”

“用吧,鹰主!”

其他人也纷纷呼嚣起来。

谁又没有几个好朋友?唐劫害他们死了这么多人,恨他的又何止一个。

顾长青犹豫了一下。

搜魂之法不甚可靠,很可能会遗漏重yào

讯息,不到最后时刻顾长青不想轻用。但现在看来,不用搜魂术已是不行了。

洗月派能第一时间找过来,多半已在唐劫身上做了手脚,若是找不到原因,等待他们的将是源源不断地追杀。

想到这,顾长青终于点点头。

古柏已狞笑着走上前来,狞声道:“小子,最后的机会,自己交代,或者我用搜魂符搜出来!”

唐劫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自己找死!”

被这眼神看的愤nù

的古柏双手已捏动印法,开始发动搜魂之术。

搜魂术是高阶术法,由于涉及到灵识,正常情况下只有达到天心境才能学习。

也就是鹰堂中人需yào

时常用到的缘故,才会越阶学习此术法,不过也只是勉强使用,用来制符却是不行,所以让庄申出手时才需yào

另求搜魂符。

这刻他连续施为,手势变化已捏出一个个印诀,自身额头已是汗水涔涔,可见施展此术对他消耗甚大。

片刻后他运法完毕,一指点向唐劫额头。

早有鹰堂其他人挟住唐劫,不许他摇晃躲避。

可是唐劫却并未躲闪,看着古柏点来的一指反而任由他戳上,眼神中露出丝丝笑意。

这目光落在顾长青眼中,他心中微颤,想要阻止古柏,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古柏一指点在唐劫额头上,灵力运输下已向着唐劫脑际汹涌而去。

按正常情况,接下来就是灵念强行具化唐劫的思维,形成画面传入自己脑海,当然唐劫也将因此陷入巨大的精神冲击中。

但是这刻他一指下去,只觉得灵力好象撞上了什么壁垒般,一时竟突pò

不了,心中一怔,想这小子意识到是当真强dà

,却并不以为意,只是加强灵气冲击。

下一刻他眼前陡然一片开阔,只是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象中对方的记忆画面,而是一片无边血海。

自己置身于这血海中,周围到处血海肆虐,狂风大作,惊涛阵阵,骇得古柏茫然四顾,脱口叫道:“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回答他!

这是意识层面的战斗,他的声音也只是纯意识的传播,在这血海中飘飘荡荡地传彻着,回应他的是更加激烈而愤nù

的嘶啸。

“吼!”

古柏脑际炸响出一声惊人虎啸。

这一次他看清了,在那血海的尽头,一只巨虎正顶天立地的呈现在他眼前,对着他张开血盆巨口。

随后血海生波,已卷着他向那巨虎口中涌去,仿佛一个黑洞般,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吞噬……

“不!”

古柏惊恐大喊。

荒野上,顾长青等人就见到古柏突地仰头吐出一口鲜血,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古柏你怎么了?”众人连忙上前扶起他。

只见古柏缓缓睁开双眼。

目无神光。

他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全不认识般,只是发出呵呵的傻笑。

看到这一幕,众人同时愕然。

顾长青闪电出手,两根手指在古柏的颈间搭了一下,已是面色惨白:“搜魂失败,反噬己身……他已成白痴!”

这话象一记惊天霹雳打在众人头顶。

惟有唐劫好整以暇地躺在地上,他看着天空喃喃道:“我说过的,我从不威胁人。”

第七十八章 盒子

古柏死了。

被顾长青一爪抓死的。

顾长青情愿他死,也不情愿自己的手下变成一个白痴浑浑噩噩地活在世上。

轻轻为古柏合上圆睁双眼,顾长青回望唐劫:“你又害死了我一个兄弟。”

“与我无关,我所掌握的秘术,只能抵抗搜魂,却还不至于让施术者反噬,终究是他自己修liàn

不到家才落了这般下场。”唐劫义无反顾地否认。

尽管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老子从不威胁人。

“可你至少可以事先提醒一下!”一名鹰堂属下气急叫道。

唐劫象看白痴一样看他。

他到是没笑话对方这话的愚蠢程度,只是淡淡道:“就算我说了,你们会信吗?”

是啊。

会信吗?

有些事,不试试终究是不会信的。

顾长青已是嘿嘿笑了起来:“好,很好,唐劫,你果然准bèi

充分。现在看来,你的确是有意要落在我们手里的了。”

“如果我说不是这样,其实我真的不是唐杰,我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学了这术法,你一定不信。”唐劫笑道。

“那你的机缘还真是够多。”

唐劫摊摊手,无耻地回答:“是啊,也许是上天钟爱吧。”

“可惜上天还是让你落在了我们手里,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新国已抓着唐劫恶狠狠道。

正要一拳砸下,唐劫已是懒洋洋道:“第三个。”

赵新国闻声一震,这一拳竟没敢再打下去。

顾长青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大声,最终仰天狂笑,整个旷野上都回荡着他洪亮笑声。

终于,顾长青笑声陡止。

他对着唐劫点点头道:“好!好得很!唐劫,你有种,敢戏耍我们。不过你要是以为不能搜魂,又不能杀你,我们就拿你无可奈何,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着他眼中已现出如潮恨意:“不能杀你,不代表就拿你没办法。不交出兵鉴,我就每天剁掉你身上一个部位。这第一天,就先去你五指!”

说着顾长青手中刀光一闪,已砍向唐劫五指,一刀没能砍断,顾长青轻咦一声,再度挥刀,五根手指终于落地。

“唔……”唐劫痛哼一声,十指连心,这一下被断五指,痛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顾长青已厉声道:“明天再剁你一只手,后天一只脚,再后天就一只眼,还不交代,就阉了你,最多七天,让你变成人棍一根,永成废物!”

未入百炼而遭遇重残,除非能在第一时间内修复,否则极难修复。

就算有大能出手勉强接上,也很难在修liàn

,很有可能一生成就止步于此。

断其五指还算好,若是整条手臂都断掉,少海洞金诀就算废掉,若连命根子都切了,则毁掉的不仅是人生性福,同样是道途尽亡!

因此顾长青的威胁,绝对是相当有力的,而他果duàn

出手,更证明他绝不是虚言恫吓。

躺倒在血泊中,唐劫却是发出低低笑声:“好,你也好得很!削人棍……就算当年鸿蒙之灾,六大派联手抗敌,也没见用过如此残忍手段,鹰堂到是用了出来。甚好,甚好,看来这就是天神宫的作风了。七天……顾长青,我怕你没有七天可供挥霍啊!”

“你说什么?”众人皆对唐劫怒目而视。

没想到都这种地步了,唐劫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顾长青哼道:“不就是在身上下了追踪之法吗?虽然不知dào

你用的是何种方法,但想来不出秘术引领或血脉追踪二法。若是秘术,只需以遮蔽之法即可瞒过,之前是我们大意了,没用此法。若是血脉……”

顾长青已拾起那五根手指:“这不就是你血脉的一部分?乔六,抓几只鸟儿来。”

“明白!”一名鹰堂手下已将手指放进口中,吹出一声长长的呼哨。

只是片刻功夫,只见空中已飞来一只鸟儿,径直落在那乔六肩上。

顾长青将手指系在鸟儿身上,随着乔六的一声呼哨,那鸟儿一拍翅膀飞走了。

如此这般,五根手指各飞天涯。

唐劫有些佩服地看看顾长青:“到是个好办法。既然不能隐藏自己,就干脆多给对方一些选择,混淆视线,削弱追兵。”

“那也就是说,洗月派的确是用的血脉追踪之法了?”顾长青却是迅速从唐劫这话中听出意思。

唐劫微呆了呆,终于苦笑道:“果然厉害,一句失言就让你抓到把柄。”

“不过我却为不会因此就放心,谁知你又是不是故yì

失言?”

说着顾长青已又在唐劫身上点了几下,这次却是在封印可能存zài

的秘法波动。

“问题就在这儿。”唐劫却大笑起来:“顾长青,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想得多了,就不知dào

取舍,哪怕我被你套出真话,你都会以为是我将计就计设下的陷阱。所以……就算我现在告sù

你兵鉴在哪儿,你会信吗?”

顾长青立时滞住。

突然间他发xiàn

,唐劫虽落到自己手中,但事情的主动权却从来都在对方手里。

这种感觉绝对不好受!

唐劫就象是一颗煮不烂,嚼不动,踩不扁,捏不碎的铜豆子,杀,杀不得,搜,搜不了,酷刑折磨也不怕,甚至于说出的每句话都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他那胸有成足的表现,使得他给出的每条信息都可能是陷阱,使你不敢相信,也就失去了存zài

意义。

之所以会这样,其根结就在于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半点害pà

的意图。

恐惧情绪是审讯的成就基础!

不管什么样的时代,什么样的审讯手段,其实都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千百年的历史早已证明,当被审者无畏痛苦,不惧死亡时,绝大部分审讯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唐劫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

与其他被审讯者不同,他所表现出的不是疯狂,愤nù

,铁血这种对抗审讯需yào

的强烈情绪,而是冷静,胸有成足,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情绪,这是极为少见的,也是更令人头疼的。

他不知dào

的是,这是唐劫在虎啸峰上与那妖虎对峙后得到的最大收获。

如果没有那一次直面生死的经lì

,唐劫未必能做到如现在般淡然从容,正是那一次的宝贵经lì

,使他彻底抛开生死,勇于直面一切。

明白了这点,顾长青看唐劫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然后他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你是个有趣的对手,可你要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对付我,也未免太过天真。”

说着顾长青已坐了下来。

他坐在一块大石上,盯着唐劫,好一会儿他才说:

“你没有带刀。”

“恩?”唐劫一楞。

顾长青道:“断肠刀,你没有带出来。”

唐劫没有接话,只是冷冷看着顾长青。

顾长青已继xù

道:“你没带断肠刀,没带银霄针,没带符纸,甚至连一个灵钱都没有带,抓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可说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学习抵抗搜魂的秘法,下血脉追踪之术,还可以理解为有备无患的手段,但是身无长物,却说明你在出来前就知dào

这一次我们会对你动手。”

“那又如何?”唐劫反问。

“死人是不需yào

心疼财产的。”顾长青回答:“你为被捕做好了一切准bèi

,想必也为逃跑计划了周详方案吧?我早该想到的,一个人不怕死,未必是因为他不怕死,而是因为他知dào

不会死!”

唐劫的面色终于有些变了。

顾长青跳过了兵鉴没再去关心,反而话锋一转,直指唐劫本身!

顾长青已用阴冷口吻说道:“你的嚣张,大胆,自信,还有对我们的暗算,都是因为你自信你可以逃走。正因此,你才会在洗月派来袭时主动帮我们离开。也许你说的谎言不全是谎言,此时此刻,落到洗月派手里的确对你没什么好处。反而是在我们手里,我们不能杀你,又拿你没办法,却正给了你可趁之机。”

唐劫第一次沉下脸来,脸上不再带着轻松的笑。

顾长青已道:“所以只要看住你,断了你的逃生希望,你就会老实许多。”

唐劫哼了一声没理他。

“不过……”顾长青话锋一转:“从这件事上,反过来也可以看出,兵鉴肯定不在陶然居。”

唐劫惊讶:“你怎么知dào

?”

“因为你不会放心。正如你所说,现在洗月派想来也可以断定你就是唐杰了,既如此,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搜检陶然居。你能想到落在洗月派手里对你没好处,自然就更不会傻到把兵鉴放在陶然居……他们可不会象我的人那样客气,不掘地三尺想必是不会放手的。”

说到这,顾长青已嘿嘿笑了起来:“不在陶然居,那就一定是转移了地方。本来我还奇怪你转移到哪儿去了,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唐劫面色骤变,快速向自己怀里摸去。

“不用找了。”顾长青手中已出现一份收据,正是早上唐劫寄盒子时拿的回执。

顾长青道:“本来我还奇怪你寄什么东西出来,现在看来,那盒子里装的多半就是兵鉴了,也许不止是兵鉴,还有断肠刀等物。林东升这个蠢货,竟然就任着你把兵鉴寄出去。不过这到是个好方法,你足不出院,却已悄然转移了宝物。待到被我们抓走后,再施行逃离计划,自然就可在外面拿到兵鉴,从此远走高飞,再也无人能奈你何。”

听到这话,唐劫突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一名鹰堂属下踢了他一脚:“笑什么?”

唐劫指着顾长青大笑道:“我笑你们自以为是!那盒子的确是我寄出去的,不过里面根本没什么兵鉴,你想去找盒子,我怕你是竹蓝打水一场空啊!”

“是与不是,终归是要看过才能知dào

了,就算不是,也必然是很重yào

的东西,说不定有我们需yào

的线索。”

说着顾长青已吩咐道:“让林东升去查一下,洗月学院的货是由哪支商队负责押运的,又是寄往何处。”

一名鹰堂弟子已燃起符纸开始与林东升联系。

唐劫冷冷看着顾长青道:“那你可要小心了,也可能是个陷阱哦。”

顾长青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摇头笑道:“必须承认,你是我入鹰堂至今,见过的实力最弱却也是最麻烦的对手,从没有一个人象你这般,给我鹰堂带来如此大的伤害,以至于哪怕是一句虚言恫吓,都能让我心惊肉跳……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不会逃避。你人在我手,你所拥有的一切,也必然皆入我手!”

“却未必是你想要的。”唐劫淡淡道。

第七十九章 赴死

时值春季,江河化冻,正是商路畅通时节。

西风古道上,商贾旅者如织。

一支商队正从远方缓缓而来,车上挂着三面旗。

一面上书一个黎字的大旗,代表这是万泉城黎家商行的车队。

一面画着一只威武雄狮的三角旗,代表着是由城内雄狮镖局负责押运的车队。

最当中的一面银月旗,正是洗月派的标志,它代表着此商行运的洗月派的货物。

王魁钟坐在头前的大车上,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名年轻的趟子手许是渴了,离了位置跑后车去讨水,正被王魁钟看到,大手一指就喝骂起来:“水生你个瓜娃子,又在那儿偷懒,还不回你的位置上好好待着去!”

叫水生的小子悻悻退了几步,回到第二辆车旁,扶着刀柄嘟囔:“又没啥事,那么瞎咧咧显他能耐。押这洗月的镖最是无趣,谁敢劫洗月派的货?”

旁边一个老趟子手兜手给水生一个耳刮子:“闭嘴,臭小子。这洗月派的镖可是局主走了多少路子才从黎家那里讨来的,别人想接都接不到呢,你却还嫌无趣?你当真碰上劫镖的是好玩的吗?那都是要脑袋的事!这洗月派的货是没人敢动,可咱雄狮镖局的威风不能堕了。再者一路山迢水远,就算没有盗匪,少不得还有些不开眼的山精野怪。都把招子放亮着,越是没风险的买卖,越是不能做砸喽,否则都没好果子吃!”

“知dào

了。”

见那后生吃憋,王魁钟满yì

地点点头,想还是老人可靠,喊了一声:“老刘,再往前就是十八沟了。你带几个小的去拜山,再找个人放放趟子。”

“知dào

了,二当家的。”老趟子手应了一声,已开始安排人手。

几名趟子手上了马,正准bèi

冲前为镖局趟路,突见前方烟尘滚滚,从烟尘中冲出一彪人马,约有十余骑,个个黑衣劲装,竟是向着这边直冲而来。

王魁钟心中一紧,想不会这么遭吧?

他心中还抱着幻想,对老趟子手使了个眼色,老趟子手心中明白,已到道:“车队往边上靠,可能是过道的!”

同时手中却已紧握刀柄,小心看着那远方出现的一群人。

那一群人马转眼间已飚冲至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竟是笔直地朝着车队冲来。

老趟子手一个翻身站在马上,已放声叫道:“雄狮镖局押货,路经宝地,不知是哪位当家的主事……”

他话未说完,只见那一飚人马已急冲而至,为首者只是扬了下手,一道光芒闪过,随后就见老趟子手晃了下身子,接着一颗人头已冲天飞起,脖腔如喷泉般涌出一股血泉。

那人头在空中翻滚着,正落入王魁钟怀中,惊得王魁钟一下跳了起来:“是修者!”

刚才那一下他看得清楚,分明是修者才能使用的术法。

王魁钟大叫:“诸位仙家,这是洗月派的货……”

“要的就是洗月派!”一个冰冷声音响起:“杀,一个不留!”

随着这令人绝望的声音响起,风中已呼啸出一片凛冽杀声。

那十几名黑衣劲装的汉子,就这么笔直地向着车队撞去,在一瞬间激扬出灿烂血光。

“不!”王魁钟大喊着,眼前这些人,不仅要货,更要命!

他从腰间抽出刀来,对着当前冲来的黑衣人砍去,发出生命中最绝望的呐喊:“老子和你们拼了!”

那黑衣人只是轻哼一声,也不见他闪避,就这么策马从王魁钟的身边冲过,这位雄狮镖局二当家的身体突然晃了晃,随即炸成无数血肉碎块,飘落古道。

只是眨眼之间,这一车队二十余人,连保镖带伙计,已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这一幕,唐劫怒视顾长青:“只是抢个盒子而已,至于要这么大肆杀戮吗?”

顾长青挥了挥手,那十余名鹰堂下属已在车队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随后顾长青才缓缓道:“第一,虽然知dào

洗月学院的货都由黎家商行运送,但我们不知dào

是哪支车队,在找到东西之前,不能让他们知dào

我们的目的。全部杀掉,可以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在报复。第二,我也不放心你。谁知dào

你安排的逃亡计划是不是就和这商行有关呢?如果是那样,多半就有强人混迹其中,上来就施杀手,也可逼出潜藏的危险,免了被偷袭暗算的可能。如果你要怪,那就怪自己不该寄运东西,拖累了别人吧。”

“你杀人,却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唐劫冷笑。

“本来就是你拖人下水。”顾长青傲然回答:“你若真有良知,又何必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你放屁!”唐劫对着顾长青唾了一口:“你们这套歪理,我见得多了。明明是自己作恶,却非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仿佛别人就该任你们为所欲为,只要稍加努力,就是拉人下水,荒谬之极!是,我承认我做这些的确可能拖累无辜,但我从未主动想害任何人去死,只是努力求存!若因我活着而导致一批人死亡,我便该去死,那岂不是所有结了仇的君子都该自杀,以免累及无辜?把自己放在极恶立场,然后指责任何一个心怀正义之人,只要有一丝为己之心,就是害人之辈,正是你们这帮恶徒的惯用伎俩。可惜,那对我没用。我唐劫从没想过做为善天下的圣人,只是也不想丧心病狂到如斯地步,不管你如何污蔑,都改变不了你是个冷血,残忍的凶暴之徒这一事实!”

“找死!”顾长青面色一冷,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正打在唐劫脸上。

唐劫嘴一张,对着顾长青吐出一口血痰,却是被顾长青一闪头避过。

此时那些黑衣人翻箱倒柜,一路搜查过来,最终一人回复:“鹰主,没有找到。”

“让潜伏的暗堂弟子全部行动起来,继xù

查找别的车队!”顾长青已下令。

“可是鹰主,这样很容易暴露他们!”一名鹰堂手下急道。

“为了神宫大业,必要的牺牲总是需yào

的。”顾长青淡淡道。

唐劫立kè

讥讽道:“那到是,你们不也刚被天神宫牺牲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鹰堂下属立时面色一黯。

劫持唐劫一事出来后,洗月派固然是立kè

对鹰堂发起突袭,同时也不忘派人向天神宫兴师问罪。

对于此事,天神宫自然是有所准bèi

的,立kè

宣bù

顾长青等人为天神宫叛逆,与顾长青划清界限,并向洗月派做出赔偿。

这本是天神宫早已准bèi

好的应对之策,当然只是明面上的交代,而对于鹰堂中人来说,只要他们回到莫丘,自然也会被当成英雄对待。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能够拿回兵鉴的基础上的。

如果拿不回来,那么弃子就真的只能是弃子了。

这一点,无论顾长青还是其他人,全部心中有数。

这刻唐劫的话,正戳中了大家的心事,顾长青面色一板,突然间手起刀落,一刀斩向唐劫左臂。

这一刀快捷如电凶狠异常,只一击便将唐劫的整支手臂都砍了下来,痛得唐劫几乎要晕过去。

顾长青这才冷冷道:“牙尖嘴利又有何用,这是你今天该交的份子。”

说断手就断手,顾长青行事雷霆果决,毫不犹豫,这刻已有弟子迅速将唐劫的手臂剁碎,重施故伎撒了出去。

唐劫疼的声音都颤抖了,却还在笑:“行啊,我等你明天砍我一条腿。有种的你现在就砍,不过我怕你来不及啊。”

顾长青面色微变,骤然转身对着身后草丛打出一道金光。

金光没入丛中,只听一声惨呼,一名路人打扮的男子已跌出草丛,颈间已被打出一个大洞。

只是就在他倒下的同时,手中一抹银光直冲天际,在天空中炸开,竟化成一弯银月,与天空中一轮金日形成交相辉映之姿。

这一幕落在鹰堂弟子的眼中,却是齐齐色变,有人已叫道:“月舞长空,是洗月派的哨探!”

随着这月光升起,远处已响起一声嘹亮呼啸。

这啸声中气十足,声动八方,由远及近高速袭来,显然是附近有强者在回应这边的呼唤了。

顾长青低喝一声:“走!”

众人纷纷上马,正要离开,却听唐劫懒洋洋说道:“喂,你们谁扶我上马啊?”

“你自己不会上?”顾长青怒道,一回头却看到唐劫正指着自己那条鲜血淋漓的断臂冷笑。

顾长青呆了呆,冲过来抓住唐劫往一名鹰堂手下的马背后一放:“抱紧他,敢松手就是死!”

“知dào

。”唐劫回答:“不过今天我还有一只胳膊能抱他,明天你砍我一条腿,就只能让人抱着跑路了。”

顾长青一滞,唐劫已嘿嘿笑道:“我等着你明天取我的腿,要是愿意,你也可以现在就取!”

说着已哈哈大笑起来。

明明是他被砍了胳膊,这刻胜利者却仿佛是他。

那鹰堂的弟子恨不得揍他一顿,就听后方啸声越来越厉,显是追兵已高速接近了。

顾长青一夹马腹:“快走!”

众人同时策马狂奔。

后方一道人影已于此时凌空飞来,如长虹贯日直扑众人,同时喝道:“掳我学子,毁我商队,岂容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我留下来!”

一道灵光已从空中直落而下。

顾长青翻身飞起,手中同样打出一点金光,正向那灵光,两道气劲相冲,顾长青已落回马背,喝道:“是洗月派的古易风,苏默,你拦住他,其他人跟我走,用燃血术!”

所有鹰堂弟子对着马儿用出燃血之术。

这燃血术一经运用,马速骤增数倍,不比天空飞行慢多少,只是事后马儿必死。

鹰堂中人不是不会飞行,只是飞行消耗灵气,未来等待他们的日子,注定了要在追杀与被追杀中度过,每一分灵气都需节省运用,直到他们完成任务,又或死亡。以马代步,可以最大化节省自己的力量。

这刻燃血术下,群马狂奔,同时一名鹰堂属下已回转身,毅然决然地迎向那冲来的古易风。

这是一道必死的命令,然而这一刻,鹰堂弟子们表现出了他们优秀的素质,义无返顾的冲向了死亡的命运。

后方传来那追袭强者愤nù

的呼声:“找死!”

接着是一片灵潮啸卷之声,刀鸣剑舞之音,以及肃杀冷冽之风无尽刮来……

唐劫喃喃道:“又死一个。”

——————————

PS:前段时间状态不好,一直想赶足够的存稿再开始二更,但实jì

上那段时间一直也是每天照常写一章,结果存稿也没多出来。今天开始发奋,咬紧牙关,无论如何每天都要写两章,争取在下个月开始能保持二更的速度,突pò

,一定要突pò

自己!

第八十章 辨灵

接下来的日子,顾长青带着唐劫等人四处流窜,一边躲避洗月派的追杀,一边也寻找着盒子的下落。

当然,少不得也每天对唐劫拷问,只是却没再砍掉他的手脚,毕竟带个残废流亡,总是要麻烦许多。

正如唐劫所说,真要手脚全断,就找个人背着他跑吧。

天枢三百四十七年三月十二日。

天神宫顾长青率鹰堂好手掳走洗月学子唐劫。

同日,洗月学院发动强袭,清剿青竹林,重创鹰堂,顾长青率残余手下逃脱。

三月十三日,顾长青奔袭百里,暴起突袭,于一日内连灭两支商队后匆匆逃逸。

洗月派传令全国所有大小门派,遇顾长青,杀无赦!

同日,林东升被处死!

三月十五日,顾长青奔赴岷州,夜袭明城,杀洗月派明城分堂堂主,毁传送阵后逃逸。

三月十七日,顾长青转道穷余山,布下陷阱,反戈一击,杀死前来追缴他的十八名青松门弟子,是役,青松门长老于海战死,顾长青本人负伤。

洗月派震怒,发下悬赏:有提顾长青人头来者,赏上品五气朝元丹一颗,免一年供奉。

同时派出杜鸿阳,午弦光,北沧寒,古易风等多名洗月派好手负责追杀,谢枫棠则返回学院继xù

主持局面。

三月十八日,杜鸿阳追击顾长青于三山湖水畔,却被顾长青以鱼目混珠之法骗过,再以大五行遁法再度逃离。

三月十九日,顾长青奇兵突出再次袭杀洗月商队,此时文心国上下,已无人不知天神猎鹰之名。

作为天神宫专司缉捕追杀的鹰堂之主,顾长青在逃避追捕方面的经验极为丰富。尽管洗月派派出大量人手搜罗,顾长青却总能找到机会逃跑,就算没有机会都能创造出机会。

故布疑阵,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倒戈一击等诸般手法在他手中一一用来,在洗月派的追杀下上演了一出追杀与反追杀的好戏。

托顾长青的福,唐劫真zhèng

见识到了一场来自修界的追踪与反追踪大戏。

与凡人不同,修界的追踪与反追踪,除了要有足够的见识外,还要有丰富多样化的能力,而如何分辨这些能力,如何针对与破解,如何合理的利用自己所长,更是这其中的重中之重。

南位山。

这是位于文心全州境内的一座大山。

一队人快速地行走于山间路上,正是鹰堂中人。

突然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那名瘦瘦小小的黑衣人举起手,所有人同时停下脚步。

顾长青快走几步过来:“有什么发xiàn

?”

“前方有灵气盘聚过的痕迹,时间不长。”那黑衣人回答,他叫郑飞,是鹰堂察灵探灵的好手。

顾长青随即对空一抓,似是抓了把空气般放在自己鼻下,嗅了嗅后皱眉道:“是妖气,前方有过妖物盘恒,不过实力不强,不必理会,我们继xù

前进。”

众人这才继xù

往前走。

唐劫则跑过来好奇问:“你刚才用的是捕风术吧?可捕风术不是用来破风系法术的吗?怎么还能分辨灵气?”

顾长青笑道:“用来辨灵的不是术,而是人。术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你能掌握其中的奥妙,用捕风术可以分辨灵气,用行风术也同样可以。”

“明白了,这就好象筷子能用来吃饭,也能用来杀人,决定它作用的终究还是人本身。”

“没错!”顾长青欣赏的点点头。

“可是妖本通灵之兽,妖灵本为一体,又要如何才能分辨呢?”

顾长青回答:“妖虽通灵,但是饮血啖肉,灵中自有腥膻之味,暴戾之华,又不懂遮掩,过所过之处留痕必重。你既是大考头名,应当知dào

,灵气亦有性。”

“是。”唐劫回答:“气有灵,通变化,因具灵性而名灵气。然灵气虽只二字,却蕴含千万,包罗万象,常有诸般惊人变化,产生种种不可思议之效果。”

“没错,就是如此。”顾长青很是满yì

的点点头,竟是就这么跟他讲解起如何分辨妖灵起来。

谈到兴起处,唐劫更是亲自尝试着分辨灵气,观察周边,到也做得有模有样,就连顾长青都忍不住赞叹这小子果然不错,他在修liàn

上的天赋虽然不佳,但领悟力却是非凡,许多东西往往教一遍就会,有时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他有心从唐劫那里获知兵鉴所在,唐劫又不吃硬的,自然而然就会使用一些软磨之法。

因此一个有心要学,一个也有心要教,到是相得益彰。

象这样的事其实早在几天前就已开始了,每一次顾长青使用某种方法逃过追击,唐劫就会询问其中的道理,而顾长青也会不吝相教。

这刻见唐劫学得开心,顾长青道:“这察灵辨灵之术看似简单,却是追踪与反追踪之术最基本的功课。若发展到极致,就相当于洞察周边,无所遁形,哪怕有最强的潜踪匿迹之术也遮瞒不过,再进一步就是看天地气象,推大千动静,身在帷幄而知千里之外,虽无掐指一算的玄妙,却有见微知著的强dà

。你在学院时应当也有听过一些关于强dà

仙师的描述,往往是心念一转,就察觉周边有变,听起来玄奥,实质就是这个原因。当然,知千里或许有些夸张,但是灵识所在,无所不知却没什么问题。反过来,若是无此方面的认识,就算神识浩瀚,可达千里,也只是个睁眼瞎。”

一番话听得唐劫心动神往,顾长青笑道:“其实我天神宫术法浩瀚,神通广大,一个察灵辨灵之术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肯交出兵鉴,我天神宫可以立kè

将你列为真传,宫内的真君,天尊,仙台等前辈大能,随你挑一个做老师,功法任选,就算是我顾长青也可鞍前马后由你驱使,你那失去的手臂也可为你断肢再生,洗月学院能给你的,我天神宫都能给你,且更多百倍!”

又来了。

每一次教过后,顾长青也大多会说一次类似的话,唐劫也早就习惯了。

唐劫叹了口气:“就知dào

你会说这个,其实我也想啊,可我真的不是唐杰,我也没有兵鉴可交。”

顾长青眉头皱起:“唐劫,事到如今你还矢口否认,未免太过无趣了吧?”

“我知dào

我怎么说,你都是不信的了。是啊,有安阳那些人的指认,有发生的那一桩桩事,还有我身上太多与唐杰相似之处,甚至于我也懂阵道却一直隐瞒。”唐劫笑笑:“你的确有太多理由认为我就是。可惜……我真得不是!”

他抬起头,看向顾长青:“可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的确不是唐杰!”

顾长青听得心中微愕。

老实说他真得想不明白唐劫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个时候否认又有什么意义。

说他害pà



他一点都不怕!

说他不怕?

他又始终不承认!

没错,他做的每件事都证明他是唐杰,但他的嘴却从没承认过。

这让他想不通,更无法理解。

似是看出了顾长青的迷惑,唐劫突然道:“我知dào

你的弱点是什么了?”

“什么?”顾长青不解。

唐劫很认真的回答:“你不懂政治!”

——————————

你不懂政治!

这是唐劫对顾长青的评价。

实jì

上没过多久他就真zhèng

明白了这话的含义,但是在当时,他还是傻掉了。

自己堂堂鹰堂副鹰主,竟然被一个十六岁,不,如今算十七岁的小屁孩给教xùn

了。

顾长青脸色一阵风云变幻,正想好好教xùn

这混蛋,负责后方警戒的一名鹰堂下属叫道:“后方灵气波动加剧!”

顾长青猛回身,双手印法连施,化出道道残影,对着自己眼睛一抹,唐劫知dào

,这是他的鹰目术,最擅远距离观察,就是靠着这一手,每一次顾长青都能未卜先知。

果然下一刻顾长青已道:“是午弦光!此人战力极强,不能和他硬拼,用惑敌之法,血肉分身!”

随着他这话出,所有鹰堂弟子同时挥刀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唐劫也被割下一块,一起掷于地上。

口中念念有辞,突地对地上的肉块一指,只见一个个人影已然立起,赫然正是鹰堂一干弟子的景象。

顾长青对着侧方一指,那些血肉分身已同时向着另一头跑去。

与此同时,赵新国已擎出一物,却是一面云纱,正将众人全部遮住。

这是他从莫丘来文心时,他母亲给他的护身法宝,他嫌是女修之物,轻易不愿使用,没想到如今却靠此物,多次避过凶险。

只小片刻功夫,就见天上一道人影已然飞来,身后还跟着十余名身穿银色战甲的战部弟子,来到顾长青等人头顶,盘旋片刻后便追着那些血肉分身而去。

眼看他们去的远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赵新国正要撤掉云纱,顾长青却抓住赵新国低声道:“等等。”

又过了片刻,只见暗处突然闪现出一人,向着远处飞去。

原来不知何时,这附近还埋伏了一人。

直到那人远去,顾长青这才道:“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这时,收了云纱的赵新国却突然哼了一声:“走?我们走到哪儿去?”

“恩?”顾长青看看赵新国:“当然是去十里铺,36号探报,有支商队今晚经过那里。”

“我看去了也是白费功夫吧。”赵新国阴测测道。

顾长青皱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受够了!”赵新国大声咆哮起来:“顾长青,你正在带我们走向死路!”

他心中愤nù

,这刻连鹰主都不喊了。

旁边五郎大急:“新国,你怎么跟鹰主说话的?”

“你管不着!”赵新国已吼道:“明明已经抓到唐劫,却还在东奔西跑,找什么盒子,顾长青,你是在浪费时间,也在浪费大家的生命!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吗,我们还能跑多久?”

说着他一指身边众人。

第八十一章 谎言比真相更真

顺着赵新国的手指望去,顾长青看到一张张憔悴的脸。

这段时间,鹰堂的人一直在疲于奔命,拼命地跑,躲避洗月派的追杀,其实也早已疲累不堪,只是一直都在忍耐。

然而煎熬总有极限,修者也是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七天逃亡里,他们固然创造了奇迹,却也为奇迹付出了太多代价。

鹰堂中的十余人大部分战死不说,就连那些隐蔽在文心各处的暗子也被顾长青调用起来,为了鹰堂的需yào

而纷纷执行任务,甚至不惜暴露。

天神宫在文心国内总计布下的三百余名暗子,仅此七天里,就先后有三十余人战死,四十余人暴露,剩余人等至少有半数受其牵连,迟早暴露。

如今,顾长青带着的人手,除唐劫不算外,还剩五个,其余人或是在逃亡中被杀,或是奉命留下阻敌而死。

如果说起初赵新国还能忍耐,那么七天下来,他就再也忍不下了。

与这里大多数人不同,他父亲是天心真人,他到这里来,其实就是为了捞贡献的,却从没有过吃苦受累的想法。

抓到唐劫,让他以为有了建功的希望,这个时候,他对顾长青是言听计从的,哪怕青竹林遇袭,众人惨死,对他来说只要能活着回到莫丘,以他们所立的功勋,以他父亲的名望地位,自然就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好处。

然而事实是抓到唐劫却不等于得到兵鉴,整整七天的逃亡与追杀让他们疲于奔命,也让这位少爷吃尽苦头。

少爷未必都是跋扈的,但少爷必然都是耐不得苦的,事实上他能忍受七天本身就已是个奇迹。

直到今天,他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唐劫眼中已露出笑意。

他知dào

,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经lì

了这么多辛劳,付出这许多血泪,何止是赵新国,就算是其他人,只怕心中也会有不满吧?只不过慑于顾长青之威,许多人有想法也终究不敢说出来罢了。

这刻面对赵新国的指责,顾长青回答:“我知dào

大家都很辛苦,不过三年的时光,为的就是现在。为了拿回兵鉴,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代价,死了太多人。难道大家希望,事情就这么半途而废吗?”

赵新国冷笑:“问题是你怎么知dào

这一趟就必定有收获?也许又和前几次一样,还是空忙一场呢?”

“我不能保证。”顾长青正色回答:“但正因为这样,我们就更不应该放过任何机会。”

“笑话,放着知dào

兵鉴在哪儿的人在这里没办法,却非要自己乱找,简直是舍本求末!”

“那么你去问!若你能问出,这天大的功劳就算让给你又有何妨!”顾长青怒哼道。

赵新国立时滞住。

笑话,这些天来为了从唐劫嘴里问出兵鉴,他们什么方法都想过了。

可这家伙软硬不吃,就是不吐口,就算用命来威胁他,他也只是冷笑着扬起脖子,大有你有种就一刀捅下去的无赖架势。

这刻顾长青轻飘飘把难题推给他,他一时也是无奈,只能冲过去对着唐劫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末了抽出刀对准唐劫咽喉:“就因为你,我鹰堂伤亡无数,不交出兵鉴,留你又有何用?还不如一刀杀了,大家都得不到!”

唐劫懒洋洋回答:“洗月派本来就没打算得到兵鉴,哪里来的大家都得不到。”

赵新国对着唐劫唾了一口:“你放屁!那他们还象只疯狗一样死追不放?不是为了兵鉴他们至于这么拼命?一个学子的命,没那么值钱!”

唐劫已嘿嘿冷笑道:“一个学子的命当然不值钱,可是天神宫鹰堂再加无数暗子的命,却是非常值钱的。”

这话传到顾长青耳中,他全身一颤:“你说什么?”

“你知dào

我在说什么。”唐劫眼中现出浓浓嘲讽:“知dào

越狱吗?蹲在监狱里的人,总想逃出去,却不知dào

,逃出监狱的一刻,才是苦难的开始。对你们来说,一直想要的,就是抓到我。可你们忽略了……抓到我的同时,也就是你们苦难的开始。”

众人听着心中同时一寒。

难道说,洗月派的强袭,唐劫的暗助,从一开始就都是一个陷阱?

那么说……

他们有些不敢想下去。

唐劫已悠悠道:“其实我早就给过你们答案,只是你们从来都不相信罢了。我的老家有句俗话,叫疑邻偷斧。有个人,在某天他的斧子丢了,他怀疑是他的邻居偷的,于是怎么看他邻居的行为都象个小偷。可是过了段时间后,他的斧子突然又找到了,再看他的邻居,就怎么看都不象是小偷了……如果你怀疑一个人,那么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可疑。如果你不怀疑他,那么他所做的每件事也都无可疑。先入为主是一种可怕的思维,让人们对一切事实都视而不见。其实许多事,反过来想想,也是可以讲通的,只是你们从来没人去想过吧。”

说着,唐劫已抬起头看向鹰堂众人,他继xù

道:“你们也是一样。与其说你们觉得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了我就是唐杰,到不如说你们一直以来就在希望我就是唐杰。所以你看不到别的结果,也就看不到别的可能。你们可有尝试过,从我不是唐杰这个角度考lǜ

问题,回想现在发生的一切?然后你们就会发xiàn

,有许多事情,其实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

唐劫的声音如幽灵般在众人耳旁回荡,顾长青面色一阵风云变幻,他连连摇头:“不……这不可能……”

有人还没明白,赵新国这个白痴急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他抓着唐劫的脖子大喊:“你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任他怎么喊,怎么疯狂殴打,唐劫却都不理会了。

他只是冷笑着看顾长青。

顾长青脑海中则在不停地回荡着唐劫的说话。

“先入为主是一种可怕的思维……”

“反过来想一想……”

“尝试着从我不是唐杰这个角度看问题……”

顾长青的身体再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这不可能!”他连连摇头。

可是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却告sù

他,这完全有可能!

这符合逻辑!

“洗月派……”他的瞳孔骤然放大,看向唐劫:“这一切都是洗月派搞的鬼?他们故yì

派你冒充唐杰,引我们上钩?”

“你说什么?”天神宫所有弟子同时震惊望向顾长青。

顾长青已喃喃道:“为什么你会在入学前故yì

喊出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你会那么轻易就发xiàn

启明他们进入的痕迹?为什么庄申会劳而无功?为什么你会轻易获传秘典?为什么我们刚抓了你,洗月派就找上门来……因为这一切都是洗月派一手策划安排的!他们早在三年前就知dào

我们在找唐杰,所以早在那时就物色好了一个目标,用来鱼目混珠,用来蒙蔽我们,好误导我们的视线,方便他们自己寻找真zhèng

的唐杰。当然,在必要时,也可以用来做诱饵,吸引我们上钩。当我们确信你就是唐杰时,再不顾一切的公开出手劫走你,也就给了洗月派公然出手的理由,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我们!”

“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们!”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提醒我们有袭击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帮我们离开的原因!”

“因为洗月派要的就是我们逃跑,在我们逃跑的过程中,逼出所有为我们服wù

的暗子,一举清理掉我天神宫多年以来在这里布下的所有暗桩!”

说到这顾长青站了起来,怒视唐劫:“从头到尾,你都在努力的去冒充唐杰!”

——————————————

随着顾长青的说话,一幅幅画面已自动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来自洗月派高层的密谋,一场不为人知的策划,某个被选中的少年,以孤儿的身份投入卫家,再以仆学身份进入学院,并在洗月学院门口上演了一出“我是唐杰”的好戏……

从那天起,天神宫的注意力就被这个“唐劫”吸引了,被他牵着鼻子走,直到最后挺而走险,不顾后果的强掳唐劫,从而也给了洗月派机会。

一个惊天阴谋!

所有人都被顾长青的推理震撼了。

相比之前认定唐劫就是唐杰的理由与证据,眼前的理由显然更加充分。

至少如果唐劫就是唐杰,那么有两个问题顾长青永远无法自圆其说。

一个是身为未成年人,他凭什么能用出这许多办法来算计自己,将鹰堂害得惶惶如丧家之犬!

二是他又是怎么获得抗搜魂秘术的!洗月派什么都可以拿来换,就是这种秘术不可能换。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洗月派的阴谋,那么所有发生的事就都顺理成章了。

计划是洗月派的人制订的;

身份是洗月派的人伪造的;

喊话是洗月派的人安排的;

秘法是洗月派的人传授的;

安阳人是被洗月派收买的;

阵道更是赵希良亲自教的。

盒子是又一个诱饵,是用来勾引他们行动的,毕竟他们去的地方越多,能够引出来的暗子就越多;

唐劫不过是个台前傀儡,一切都是洗月派的人在捣鬼。

几乎所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在这刻都获得了完美答案。

作为谎言,它比真相更加真实!

尽管不愿相信,那一刻鹰堂众人还是绝望了。

一名鹰堂下属喃喃道:“我们被骗了……你不是唐杰……所有的人都白死了……白死了!”

他大声叫喊起来,他竟是倒地痛哭起来。

“不,我不相信!他一定就是唐杰,一定就是!”另一人指着唐劫激动大喊。只是看他的表情,怎么都不象相信的样子,更象是绝望下不甘认输的表现。

“施科,魏玉,你们冷静些!”顾长青叫道:“这只是一个猜测,只是猜测!”

“可这猜测更象真相。”孔五郎道。

顾长青一滞。

他回答不上来。

心头一片乱麻,一时有些理不清,但是隐隐总觉得还有什么问题。

唐劫推得太干净了。

一下子把所有问题都推到了洗月派的阴谋上,可是顾长青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一时还没想到。

就在他心乱的时候,赵新国已喃喃道:“完了,这下全完了,死了那么多人,吃了那么多苦,竟然是为了一个冒牌货……混蛋,既如此,留你何用!杀!”

赵新国大喊出声。

“杀!”

“杀!”

“杀!”

“杀!”

其余四人也纷纷喊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无尽愤恨,为了长达一年来的被欺骗与劳而无功,也为了无数因此“阴谋”而死去的兄弟。

惟有顾长青心中灵光突然一闪。

不对!

他终于知dào

问题出在哪儿了!

唐劫不该主动说出这件事,那只会让他陷入危机中。

失去了唐杰这个身份,唐劫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

那一刻他猛地看向唐劫,他看到唐劫正对着自己笑。

他对着自己,突地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仅看口型,顾长青还是认出了那三个字。

天都山!

轰!

顾长青的脑子立时炸了。

在和唐劫接触的这些日子里,他从来没说过宝藏在天都山,就是为了引唐劫自己口误,也省得他总是说自己不是。

而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

却不是口误!

他就是唐杰!

与此同时,那五人也已对着唐劫举刀。

他们要杀了唐劫,一洗这多日来因他受到的无数苦难!

顾长青再不顾一切地喊出声来:“不可以!”

一掌击出!

第八十二章 内斗

轰!

灵潮卷动,五人被同时震飞。

顾长青情急出手,这一掌劈的绝不轻,施科首当其冲,已是吐出一口血来。

五人在空中翻滚着落下,赵新国怒叫道:“顾长青,你做什么?”

顾长青正想回答,唐劫已冷笑道:“还用问?杀了你们,就没人知dào

我不是唐杰了!”

什么?

所有人同时一震,那五人更是不敢置信地看向顾长青。

是啊。

唐劫说的没错。

死了那么多人,任务也失败了,真zhèng

的唐杰更是不知dào

在哪里,所有的付出尽化流水,天神宫不会满yì

,顾鹰主身为天神宫拿回兵鉴的总负责人,更是难辞其咎,他怎么能甘心?

相比之下,反到是他们这些执行任务的人,到未必要受这许多责难。

所以从顾长青的角度讲,唐劫就是唐杰,也必须是唐杰,除此之外,不应该任何其他可能!

那一刻心念电转,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点,看顾长青的眼神也再不一般,而是充满了警惕。

听到这话,顾长青又惊又怒:“不是这样,他就是唐杰……”

他话未说完,唐劫已抓起一把沙子洒向赵新国。

赵新国一仰头躲过,反手一掌劈向唐劫,这一掌若是劈实,唐劫必死无疑,顾长青再不及解释,人影一闪已挡在唐劫身前,硬接了这一掌同时叫道:“不能杀他,他刚才说出了天都山,他……”

“吼!”一记雷霆掌风劈出,赫然是孔五郎出手。

顾长青只顾着想要解释,闪躲不及,被这一掌结结实实打中,登时退后数步。

只是他话虽然说出来了,却全没人在意。

“天都山”三字只是口型。

所有人都在这里,谁也没听到唐劫说这三个字,义愤填膺下,更没人去观察唐劫,因此对这解释完全不屑,不顾,不信,不理,甚至无心去想那三字背后的意义!

如果给顾长青时间,他其实还能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可唐劫的出手却让事情一下子朝最激烈的方向发展过去,便如高山滑雪,使局面一路不可阻挡地俯冲直下……

这刻顾长青被一掌击退,施科已对着唐劫又打出一缕指风。

他们对顾长青还有顾忌,因此并没有因这罪名就对付他,但对唐劫却全不留手。

顾长青大急。

他知dào

自己是被唐劫给绑架了,只要自己还想让唐劫活着交代兵鉴下落,就不能由着他们杀唐劫,从而也就坐实了“杀人灭口”的罪名。

但急归急,面对这情形他终究是不能坐看唐劫死,只能身形急退,抓住唐劫往旁边一闪。

偏偏魏玉,郑飞,赵新国三人又冲了过来,顾长青无法,左手五爪贲张,一收一缩间,五道锋锐指气已汇成一只鹰爪,对着三人抓去。

正是他最得yì

的神鹰爪。

鹰堂以鹰为名,其术法也多与鹰相关,鹰目,鹰爪,皆为洞察抓捕之术,身为鹰堂副主,顾长青更是炼的如火纯青。

这一爪他意不在杀人,只想阻五人来攻,但就在他出手的同时,唐劫眼中突然厉芒一闪,右手对着前方一点,一点金芒已在漫天尘卷中射向赵新国。

他受空山新雨咒所制,全身灵气无法调用,但他所依仗的本就不是灵气,而是自身强悍的体魄,这一指仅凭腕力打出,再加金针本身凌厉无比,竟是一击洞穿赵新国左肩,在他肩上开出一个小洞。

血线飚扬,赵新国痛呼出声:“顾长青,你果然想杀人灭口?”

顾长青也是一愕。

唐劫金针出手的极隐蔽,谁也没注意到漫天风卷中夹杂的那一点金芒,这刻所有人都以为是顾长青干的,就连顾长青自己都以为是他不小心弄伤了赵新国。

他忙道:“不是……”

他还想辩解,赵新国已扬手打出一道汹涌拳风:“去你妈的!”

唐劫之所以选择赵新国出手,就是因为在多日接触中,他早看出赵新国心性狭隘,秉性自大。尽管在顾长青的压制下暂时起不了什么风浪,可一旦陷入困境,必成麻烦。

这刻他受了伤,误以为顾长青真如唐劫所说要杀人灭口,竟是直接对顾长青本人发起了攻击。

和别人不同,身为真人之子,平日里他或许还能把顾长青当上司看,真出了问题,顾长青也得靠边站,因为他有对抗的勇气与底气!

顾长青也怒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鹰堂之主,是赵新国的直属上司,赵新国竟然敢对自己出手,已经是以下犯上。

“找死!”顾长青眼中寒光一闪,翻手一拍,震动气浪,一股无形震波已席卷而来。

他这一下含怒出手,威力不小,一击将赵新国的拳风消弭于无形不说,余波反震,将赵新国送上半空,甚至连其余四人也波及进去。

另四人本能地出手相抗,出于对顾长青实力的顾忌,谁也不敢留手,四股灵潮汇聚一团,同时向着顾长青掩去。

顾长青大惊,再不顾一切,手中已现出一支乌黑铁爪,对着前方一抓,五道锋锐爪气袭来。

“小心,是慑魂爪!”施科已叫道。

啪!

就见魏玉已被一爪拍飞,他人虽飞起,手心中已打出一道青芒,那青芒见风即长,化成一道剑影劈下。

顾长青暴喝一声,身上已现出一件金色战甲,这战甲比起当初庄申所穿却要耀眼得多。

同时顾长青对空一拍,慑魂爪拍在青色剑影上,青色剑qì

穿过爪影,正打在顾长青的天神甲上。

这清风剑丸是魏玉的拿手绝技,平时不见动用,一用必是雷霆一击,他也是了解魏玉,才在见到青芒立kè

意识到不好,发动天神甲护体,只是一想到魏玉竟然对自己用出清风剑丸,心中又气又怒,想想这几个蠢货被唐劫挑动,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实在不行只能全杀了。

战斗这种事,从来都是越打火气越大,仇恨越深。

往往你打我一下重的,我势必也要还你一下更重的。

对于顾长青来说,对方用清风剑丸对付自己,那已是存了杀人的心思,但是对魏玉郑飞等人而言,顾长青亮出慑魂爪又何尝不是巨大威胁?

互不信任的双方在这种情况下,战斗手段更是不断升级,敌对情绪越来越浓,烈度也便随之升格,从一开始的误会迅速发展成你死我活的战斗。

这刻大家都动了真格的,谁都不敢也没法再留手,山道上立时风烟大作,嚣尘四起。

身为鹰堂鹰主,顾长青以一对五,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五人同袭而来,顾长青一声怒咤,全身骨骼陡然暴发出一片脆响,体内更是散出一片寒光,向着众人席卷而来。

“是冰魄寒光,快闪!”施科再叫,已率先向后退去。

他跟随顾长青时间最长,对他的手段也最为了解,这冰魄寒光是顾长青提取千载寒冰的极阴之气修liàn

而成,中者表面无伤,内部却受冰焰焚体,可融化五脏六腑,就算是天神甲都挡不住,端的是极为阴毒的一种法门。

其他四人听闻也同时色变,一起后退,赵新国已双手连施印法,在一瞬间结出数是个印诀,同时放声喝道:“大法无碍,五雷轰天!”

随着他的喝动,只见他顶门一道华光劲射,飚冲天际,刹那间引动风云,天空中风云变幻,竟是化成团巨大乌云,云中已见雷光闪耀,电光跳动。

“雷字秘法,大风雷手?”顾长青也为之色变。

这大风雷手正是赵新国之父赵天雷的独门秘学,威力绝大,修至高深处可于数十里外引动天雷轰击对手。

这也正是脱凡境与灵台境的最大区别,法术突pò

自体限制,可引动天地威能攻击对手,威力倍增。

赵新国没有乃父的水平,但是这大风雷手也有了几分火候,这刻雷云密聚,一道雷光冲天而下,赵新国向上一接,抓着那头顶天雷,已向着顾长青狠狠砸去。

“顾长青,去死!”

“你想得美!”顾长青却是哼了一声。

他突然微一扬头,喉间已发出奇特的低锐啸鸣,身后骤然现出一对乌黑羽翼的幻象,扇动风尘,向着空中一架,那道雷光正打在双翼上,电光在双翼迅速游走,闪动出一片耀眼弧光,却丝毫没能伤到顾长青。

“怎么可能?”赵新国一滞。

顾长青已嘿嘿笑道:“若是你父亲来,大风雷手或许我还挡不住,你那两下三脚猫却差得远了,鹰翔闪!”

顾长青已如闪电般飞速掠向五人,在平地上拉出道道幻影。

这一下冲击速度绝快,顾长青的慑魂爪已率先抓向施科。

他恼恨施科话多,因此首先攻击的就是他。

施科怪叫一声,凌空翻滚着躲过,同时已连续使用出数个防御术法。

顾长青却是如影随形的杀到,施科竟是躲避不过,慑魂爪向前一按,那防御罩在顾长青的驱使下已穿透护罩,正打在施科胸口,按在他的天神甲上,五指一拢,放出丝丝寒气,正是冰魄寒光。

冻气直入施科体内,打得他全身一僵,顾长青已顺势一挥,铁爪扫过施科咽喉。

施科捂着咽喉退开,后方两道急电扑向顾长青背后,正是孔五郎,郑飞打出的攻击,顾长青身形滴溜溜一转,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这两击,长笑一声:“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dào

我最擅长的是速度吗?以为五人联手就能对付我?就让你们一个个死在我爪下!”

说着身形再闪,化出道道残影再扑郑飞。

郑飞知dào

不好,厉啸一声,单手向前一拍:“须弥掌!”

一只掌已在瞬间放大,巨手当空压下。

同时孔五郎一声呼啸,一只三足碧眼金雕从他头顶飞出,急扑顾长青。

魏玉的清风剑丸更是已然在手,挥斩出漫天剑影。

战斗到这一地步,大家都打出了真火,打出了杀意,往日的袍泽之情再无,各自痛下杀手,狠施辣手,绝招妙法更是纷纷呈现。

顾长青到底是脱凡境高阶修者,虽以一敌五却游刃有余,这刻身影连闪,躲过孔五郎的怪鸟,郑飞的掌山,身形陡然上扬,一把抓住那碧眼金雕,眼中呈出凶厉杀意:“扁毛畜牲,也敢逞威!”

慑魂爪上血光一现,五指骤然放出尺余长的血色锋芒,凶狠刺进那金雕脑壳,已是一击将那金雕的脑袋捏爆。

“小黑!”孔五郎痛心大叫。

顾长青已如鬼魅般再度闪身,出现在赵新国身边,对着又是一爪。

赵新国暴吼着,单手击出风雷阵阵。

顾长青却只是嘿嘿一笑,也不闪避,硬抗着这一记风雷手,与赵新国对了一掌。

只听轰的一声,雷光打在顾长青身上固然炸得他全身血肉模糊,赵新国本人也被顾长青五指洞穿掌心。

顾长青受的只是皮肉伤,赵新国这一下却是一只手都几乎废掉,暂时没法再用了。

顾长青已是一膝撞在赵新国小腹上,阴测测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杀我,还不够资格!”

被他一膝撞飞,赵新国吐血飞出,就在此时,孔五郎突然张开双臂抱了过来,一把抱住顾长青的腿,眦睚欲裂地瞪着顾长青:“你杀了我的小黑!你杀了我的小黑!”

顾长青想踢飞孔五郎,只是孔五郎这一下拥bào

却是豁出了所有力qì

,术法缚龙桩更是直接固定住顾长青,让他一时竟甩不开。

与此同时,魏玉,郑飞还有施科已同时向他打来,那施科被他一击抹喉却是未死,他好歹也是过了百炼的修者,生命力早非同常人。

三人的攻击同时飚至,顾长青再躲不开,竟是连中三下,立时受创不轻。

他其实之前一直都有克制,还没到真想杀人的地步,只想打败他们,教xùn

他们一顿,再把事情说清楚,但孔五郎痛失爱鸟,竟是彻底和他拼起命来。

到这一步,他再顾不得一切,手中慑魂爪光芒血光再现,五指对着孔五郎头顶插下。

扑!

五枚爪尖如入无物,深深扎进了孔五郎的天灵盖。

这孔五郎真应了他的名字,脑袋上已出现了五个孔。

“五郎!”魏玉等人同时叫了起来,眼中同现悲痛。

一起从青竹林逃出来的鹰堂中人,没有死在洗月派的追杀下,却死在了内斗之中,这太让人不甘了。

“混蛋……逆我者死!”顾长青已大声呼喊起来。

他本不是嚣张跋扈之人,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都已无益,就算不是嚣张之人,这刻受形势所迫,也不得不喊出这嚣张话语,以壮声势,以慑群敌。

只是孔五郎虽受重创,却未死透,依然在死死抱着顾长青的腿,缚龙桩竟未见消失。

与此同时,魏玉等人也同时出声。

“月魔剑!”

“须弥手!”

“大风雷手!”

“荒狂斩!”

四人同时祭出自己最强的术法攻向顾长青。

顾长青眼看再躲不开,背后双翼一振,已将自己整个包住。

只听轰的一生巨响,双翼炸裂,顾长青已痛哼着跌飞出去。

“我的墨鹰翼!”顾长青同样痛心叫了起来。

他这墨鹰翼也是修liàn

多年才有今日之功,这刻却被四人联手一下毁掉大半,两只鹰翼一下只剩了半边翼根,速度上竟是大减。

痛心之中,顾长青已全速冲击,一爪抓向施科,冰魄寒光再出,这一次他再不留手,五道寒气缠住施科,同时人已跟上,整只手爪都插进了施科咽喉中。

随手一震,只听“啪”的一声,施科的脑袋已飞离胸腔,向着空中落去。

“施科!”三人再度呼出声。

“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顾长青已厉啸着再扑赵新国。

只是失去了鹰翼,他速度大减,再不能象之前那般来去自如,三人同时施法,又是一串风雷大作之声。

在激烈的交手中,只听轰的一团爆响,赵新国,魏玉,郑飞三人固然是吐血飞退,顾长青也是被炸得飞出战团。

再看这四人,已是个个重伤,显见刚才战斗之激烈,一个个都是伤得奇重无比。

饶是如此,他们四人依然象红了眼的公牛般互相瞪着对方,看样子非得有一方彻底败亡才算结束。

就在这时,唐劫突然叫道:“还打?洗月派的人就要来了!”

什么?

众人一愕。

唐劫突地口一张,竟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喷在魏玉和郑飞两人身上,弄得两人身上全身上下都是血渍。

唐劫已笑道:“不过染了我的血,有些人是注定跑不掉了。”

什么?魏郑二人脑中同时剧震,心中惊怒,魏玉叫道:“死到临头还要害人!”

一剑向唐劫劈去。

顾长青哪能由他杀人,飞身上前挡下这一剑,唐劫已就地一滚,来到施科与孔五郎尸体旁边,单臂连伸,飞速将那两人的芥子袋扯了下来,然后撒腿就跑:“还不走!他们已经来了!”

远处天边现出冲天灵光,正是洗月派的午弦光在搜寻无果后发xiàn

此间动静,又杀回来了。

顾长青再不犹豫,扬手打出几点黑光,飞袭三人,同时抓住唐劫向着后方飞退,这一次他再不保留灵气,腾身云雾,化电飞纵而去。

只是这次他逃得有些晚,再加上自身有伤,一时竟甩不掉后方追兵。

就在这时,唐劫突然道:“云雾泽雾气弥漫,可掩灵气波动,进入那里可躲追兵。”

“你又有什么诡计?”顾长青怒道。

唐劫却不理会,只是淡淡道:“我有什么诡计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你是情愿面对我,还是情愿面对午弦光?”

顾长青身体一颤。

唐劫就象是一个把握人心的魔鬼,随便一句话都戳中了他的要害。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承认自己害pà

唐劫。

但是反过来,如今的唐劫带给他的顾忌,甚至却超过了午弦光等洗月好手,至少这些人从未对天神宫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似是看出了顾长青的顾忌,唐劫悠悠叹息道:“云雾泽很大,你不放心我,我能理解,不过我终究没那么大本事把整个沼泽变成我的主场。你可以自己选择一处栖身,我没那么大本事坑你的。再说你伤势不轻,也需yào

尽快恢复一下。等到了那里,你想知dào

的,我自会告sù

你。”

顾长青深吸一口气,他什么都没说,却终于还是加速冲向了云雾泽。

第八十三章 双重谎言

碰!

唐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被这一下摔断了。

不过看着头顶那片弥漫了整个视界的云雾,唐劫还是低声笑了起来。

他们终于来到了云雾泽!

此地正位于云雾泽的腹地,顾长青一路飞入这里,借助弥漫的雾气终于躲过了午弦光的追杀,不过他自己也累得不轻,一捧胸口,无力地坐倒下去。

他之前一战,受伤不轻,再带着唐劫一路狂飞,灵气消耗甚剧,这刻亦只觉得全身一阵无力。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以提防可能存zài

的陷阱。

沼泽区一片寂静,他们此刻正位于沼泽中少见的硬地上。

四周是枯败的树木,由于雾气遮挡了阳光,沼泽内一片阴暗潮湿。

一片死寂的环境,除了一些毒虫蛇蚁,几乎听不到鸟鸣声。

云雾泽是文心国内有名的荒凉之地,除了烂泥,污水,毒虫和一些妖精鬼怪,几乎一无所有,因此也人迹罕至。

搜索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顾长青这才站起来,抓住唐劫把他往一棵干枯老树上一撞,狞声怒喝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天神宫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拼命?”

唐劫同情地看着他:“你终于明白了。”

是的。

顾长青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知dào

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这个该死的混蛋!

他自始至终要的都不是保住自己的秘密,不是保护兵鉴,而是对付天神宫!

他要天神宫死!

为此他不惜以身为饵,诱使洗月派出手!

为此他不惜暴露身份,逼迫天神宫决裂!

为了让天神宫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一个青竹林据点的鹰堂中人甚至不能让唐劫满yì

,他要一口气把天神宫在文心国内埋藏的大部分暗子都挖出来。

仅此一役,就让天神宫付出惨重,有些暗子如林元明,身份地位极高,培养不易,也因此而完蛋!

对敌人战略目标的判断错误,是整个行动失败的根源。

正是因为不知dào

唐劫想要什么,他们才会被唐劫牵着鼻子走。

这与智商无关,只与信息不对称有关,建立在错误的情报资料基础上的分析,先天注定了会有缺陷,何况这个错误还是最关键的基础部分。

顾长青完全没想到唐劫会这么疯狂,直到唐劫用“天都山”三个字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用那一场不要性命的挑衅引发内斗,顾长青才想通这其中关键。

“为什么?”顾长青再次问。

“虚大哥。”唐劫回答。

听到“虚大哥”这三个字,顾长青楞了楞:“因为他?你喊他大哥?”

“对,他待我如亲弟!”唐劫毫不畏惧地看着顾长青,一字一字地回答:“虚大哥死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了风屏渡那冲天的灵光,你猜我当时做了什么?”

不等顾长青问,唐劫凑到顾长青耳边,轻声道:“我发下大宏愿,誓灭天神宫!”

“混蛋!”

碰的一掌击在唐劫胸口,顾长青已将他打飞出去。

顾长青已一脚踩在唐劫胸口:“就凭你也配提灭我天神宫?”

唐劫毫不动容地回答:“至少已经先把天神宫在文心国的大部分力量一锅端了!”

顾长青身体一颤。

是啊,不管怎样,唐劫至少做到了一部分。

而这部分,却是由他顾长青亲手帮他完成的。

顾长青凄然笑道:“是,我上了你的当,害死了天神宫在这里大部分的人,不过那又如何?我天神宫底蕴深厚,实力强dà

,就算你能害死一批,我们也可以再培养一批,你想灭天神宫?痴人说梦!”

“我是杀不过来,洗月派却未必杀不过来。”唐劫淡淡道。

“什么?”顾长青一震:“洗月派?”

突然间他意识到什么,脱口叫了出来:“赵新国?该死!”

他一下子全明白了,抓着唐劫叫道:“你是故yì

放赵新国走的,对不对?你用自己的血染了魏玉郑飞,却惟有赵新国没事,你又故yì

喊出来,就是想让赵新国那个白痴放qì

魏郑二人自己离开!”

“终于想到了啊。”唐劫笑笑:“没错,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洗月派的阴谋,只要他活着回到天神宫,一定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汇报上去。至于魏玉和郑飞,其实就是用来吸引洗月派,掩护他逃走的,而且象这样的传讯人也不需yào

太多,以免相互印证下发xiàn

问题。你说,如果天神宫知dào

这一切都是洗月派搞的鬼,他们会怎么做?”

他用阴测测的声音道:“一:他们会认定我不是唐杰,从此以后放qì

对我的调查与追杀,不过小规模的报复到有可能,却是会给我继xù

杀天神宫的人的理由。二:他们会仇恨洗月派,甚至可能因此开战。就算暂时压住了战争的冲动,暗地里的冲突也会加大。洗月派与天神宫之间注定永无宁日……谁能说,天神宫就必然是赢家?”

顾长青听得全身发凉。

他做梦也没想到唐劫会有这样的计划。

一切都是引子,都是用来引出更大的行动。

以自己为引,引发洗月派对鹰堂的追杀。

以追杀为引,再引发洗月派与天神宫的对立。

这个混蛋,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害天神宫,甚至不惜把他们拉入战争的漩涡!

所以他要放赵新国走,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这个人蠢。

他会带着唐劫想要他带的信息回去,完成唐劫对他的期待……

“你该死!”顾长青一个巴掌将唐劫扇倒在地:“为了害我天神宫,把自己也弄入死地,你这个疯子!”

唐劫悠悠道:“谁说我把自己弄入死地了?”

“什么?”顾长青一呆。

唐劫回答:“不惜一死去做事和主动求死是两码事。你上次不就说了吗,我不舍断肠刀,说明我没打算去死。在我的计划里,可从来都没有我必须死这个部分,只有为计划失败迎接死亡的心理准bèi

。但是计划成功的话,我为什么要去死?”

“成功?你好象忘记了你现在还在我手中!就算我不杀你,你以为你陷害洗月派,洗月派会放过你?”

“前提是他们相信天神宫的指责……你认为他们会信吗?”

顾长青愕了愕:“他们会不信?”

“为什么要信?”唐劫反问:“如果你是洗月掌尊,你会选择相信这是天神宫在吃过大亏后造的谣言,还是选择相信这是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少年为了挑拨两大派而采用的手段?你觉得哪个更靠谱更实jì

?”

顾长青眼前一阵晕眩。

年龄,又是年龄!

依仗自己的年龄优势,唐劫肆无忌惮的装傻,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中。

为什么赵新国他们会相信唐劫编织的谎言?

就是因为他的年龄实在不象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

同样是这个原因,唐劫可以把天神宫的一切指责都变成遥言与污蔑,当他们愤nù

对洗月派发起质询时,也就是两派进一步交恶时!

如果产生恶战,那甚至连辩解的必要都没了,新的仇恨会掩盖一切旧的因果!

想明白了这点,顾长青也是一片天旋地转。

这个少年,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唐劫用同情的眼神看顾长青:“你不懂政治。”

又是这话。

顾长青这次终于明白唐劫的意思了,他继xù

问:“这就是你的计划?那在这计划里,你打算怎么向洗月派解释这一切?”

“简单,把洗月派阴谋这个部分去掉,一切的谎言依然可以成立。还记得四年前你们大肆寻找唐杰的情景吗?其实那不是个秘密。”

四年前为了找到唐杰,洗月派与天神宫都是大举出动,这样大的动静注定不可能成为秘密。

天神宫还好些,不可能做得太明显,洗月派在自家地盘上找人,却是完全不需yào

有什么顾忌可言。

正因此,找唐杰这件事,知dào

的人其实不少,只是没人知dào

内中原因罢了。

试着想一下,有那么一个少年,在无意中知dào

了这件事后,考lǜ

到自己天赋有限,为了得到洗月派的重视,不惜让自己成为某个洗月派通缉的存zài

……

年少,冲动,胆大,妄为,还没什么头脑,这才符合一个少年应有的智慧。

至于真相……那太复杂了,别说想不出来,就算听的人都未必听得明白。

是的,这就是唐劫的计划。

一个完美的谎言,先是让大家以为他就是唐杰,再让大家发xiàn

这是个骗局,从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样一来他身上所有那些与唐杰相似的,他所掩盖不掉的东西,比如他的来历,就统统成了他的伪装,成了他刻意制造的证据。

在天神宫这里,唐劫的存zài

是洗月派的阴谋。

在洗月派这里,唐劫的存zài

是少年不计后果的冲动。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解释,都说得通!

也正因此,唐劫才会在接到林东升的邀请后,立kè

破掉天御殿记录,创下一连串辉煌。因为也只有在这个时间,他才能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大肆谋取利益,不仅是为了强dà

自己,也是因为此事之后,唐劫就不再是唐杰。

他的嫌疑会被洗掉,他也将不再受洗月派重视,再想利用身份捞好处就难了。

想明白这一切,顾长青连连摇头:“他们不会相信的,你根本没机会向他们解释。”

“我不需yào

解释,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知dào

了。”

顾长青先是不明白,随即醒悟,脱口叫道:“那个盒子?”

唐劫点点头:“盒子里有一些信,是卫府的一位老人写给我的,信写了很久,绝对不是什么新造的证据。内容则是建议我打消冒充唐杰的念头,劝我做人要踏实本分。出于尊重老人的原因,我保留了它们,却最终成为我阴谋败露的证据。”

说到阴谋败露这四个字,唐劫已是低低笑了起来。

顾长青气的全身颤抖:“原来那盒子是留给洗月派的……你用我们来证明你是唐杰,获得好处,反过来再用我们来证明你不是唐杰,洗刷嫌疑。”

“你们到处屠戮商队,寻找盒子,不会以为洗月派蠢到连这都发xiàn

不了吧?现在那盒子没准已经落在洗月派的人手里了。”唐劫笑道:“我猜谢院主看到信一定很不开心。”

——————————————

刷!

信纸被撕成粉碎。

谢枫棠脸色一片青紫!

混蛋!

简直就是大胆妄为!

竟然试图通过冒充洗月派追查的唐杰来获得派中重视,捞取资源,这简直就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找到那个小子,把他带回来,一定要好好教xùn

教xùn

他!”

谢枫棠怒声下令。

第八十四章 厮杀

“原来是这样……”

云雾泽中,顾长青嗟声长叹。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看唐劫:“即使到现在,我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一个才十余岁的少年想到的,你真的只有十七岁?”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是建立在违背常识的基础上的。”唐劫笑道:“我之所以敢确定我的谎言能骗过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反过来说,要是我不是十七岁,而是三十七岁,同样的骗局恐怕就不会生效了。”

这到是。

针对天神宫和洗月派的两个谎言,其实都是针对唐劫只有十七岁,一个少年人正常的认知基础上所展开的,没了这个条件,所有骗局就都只是拙劣的把戏。

“不过这计划本身还是有许多风险的。毕竟你落在我们手中,不可能决定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我没有按你计划的那样去找盒子,你该怎么办?”顾长青问。

唐劫回答:“一个真zhèng

的好计划,不是逼着对手只能按自己计划好的去走,而是对手无论怎么走,都逃不出自己的计划外。因此在我的设计中,从来没要求过你们必须去找那个盒子,那只是会发生的无数可能之一。”

“哦?那你说说,如果我不那么做,又会如何?”顾长青来了兴致。

他身为鹰堂之主,生平最多的就是和各种罪犯打交道,这刻被唐劫吊起了兴致,反到越发好奇起来。

“任你们逃跑。”唐劫回答:“只要你们还想找到兵鉴,就一不能杀我,二不能离开文心。把握了这两个关键点,我其实就已经捏住了你们的脉,你们做什么都没用的。主动出击固然会让天神宫暗子现身,掩护逃跑,也是一样,充其量就是死的人多人少的差别。就算洗月派不能因此发xiàn

,我也可以用其他方法暗示他们去发xiàn

……别忘了我可是当着林东升的面寄的盒子。”

“那赵新国他们……”

“当然也是一样。挑拨你们内斗从来不在我的计划内。我的计划只是要求你们中有人相信我不是唐杰就够了,剩下的就是除掉不相信的。至于你们自己人杀起来……恩,那只能怪你们自己蠢,我看到有机会,就用一下,这个算是惊喜。”

“原来如此。”顾长青点点头:“但也总有一些关键,是你必须去做到,却又无法掌控的,只能依赖运气,对吗?”

唐劫终于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点点头:“没错,总有一些事是我必须做到,却又没有把握能够做到的,因为选择权不在我,而在你!那正是我冒险的地方,是我没有把握的地方,是我寄托于运气的地方……总算老天待我不薄,运气还算不错。”

他抬头看向顾长青,眼神中已现出凛冽光芒。

顾长青嘿嘿笑了起来:“果然如此,这么说,这云雾泽就是你最后计划的翻盘之地了?看来你很自信,只要能到这里,你就能逃走?让我猜猜,在你最后的计划里,是不是打算告sù

我,兵鉴就在这里,逼得我不得不带你来此地?”

“是,不过你还是猜错了一件事,就是我的计划不是逃跑。”

他缓缓抬头看向顾长青,眼中已喷出如潮杀意:“杀掉你,比逃跑更简单!”

——————————

杀死顾长青,消灭天神宫!

正如顾长青之前所言,他一直都看错了唐劫的目的。

他不是要防守,而是要进攻;不是要逃跑,而是要反击!

从一开始,他做的就是杀死顾长青的打算。

而在那一天,他知dào

了顾长青挖开小河村村民坟墓,毁坟弃尸之后,就更坚定了这一信念!

正是这一信念,让他一直熬到现在,等来自己的反击时刻!

随着他这刻话落,唐劫身上已涌动出一股强烈的气势。

这气势强野狂暴,即便是站在那里,也能感受到周边浩瀚力量的涌动,让顾长青也微微收缩了一下眼神:

“原来你一直在隐藏实力……可是这怎么可能?你入学院才不过一年时间,就算洗月派传你仙典,也没理由让你进步如此快。”

突然间脑际一个念头闪过,顾长青叫了起来:“兵鉴?那不止是钥匙!”

“终于明白了?”唐劫冷笑。

说着唐劫已扬手打出一拳,顾长青眼中亦是凶芒一闪,慑魂爪挥动,带出五缕劲芒抓向唐劫。

拳爪相交,激荡风云,气浪飚卷,凝聚出凛冽风潮,唐劫竟是硬生生接下了这来自脱凡境强人的一击,哪里有丝毫灵气受制的表现。

“体修!”

只是一次接触,顾长青已然明白,空山新雨咒并不是没有作用,只是唐劫完全不需yào

依靠灵气。

他的术法实力只有灵泉阶,就算提升百倍也不可能是顾长青这个脱凡境上品灵师的对手。

但是他的肉体实力却早已远远超过他的修者等阶,这也正是他敢于和顾长青对战的最大本钱!

这刻唐劫再无顾忌地展现出他强横的身体素质,全身气势继xù

飙涨,狂风卷动落叶,顾长青也看得心中振奋,低喝道:“好,好,就让我看看兵鉴上到底有什么绝学,让你有如此底气与我对抗。”

他单手前推,一团冰霜冻气已迎着唐劫飞去,冻气落在唐劫身上,生起片片白色雾霜,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冻结起来,正是顾长青的冰魄寒光,一旦中敌,寒气入骨髓,可将人直接冻毙。

唐劫却恍若不觉,竟迎着那冻气寒潮笔直前冲。

那凝结的冰霜在他移动中裂开,被冻伤的皮肤只是现出一点青紫色,便又恢复如常,看得顾长青也大吃一惊。

唐劫已狂野冲至,对着顾长青脸上就是一拳,铁拳带动劲风拂面,顾长青知dào

不好,只能脚尖一点,倒退飞纵,同时慑魂爪再挥,打出一道道犀利爪风,落在唐劫身上,瞬间割出无数血痕。

只是这伤势远比顾长青想象得小,更令他震惊的是,唐劫的身体竟然在受过伤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复合,其复原能力之惊人,就算百炼期的修者也比不上。

“这是什么功法?”顾长青脱口叫了出来。

“兵主秘学,离经炼体!”唐劫大声回应着,已冲过来又是一拳砸向顾长青。

这段时间以来,鹰堂没少折磨他以逼问兵鉴下落,十万灵药砸下去带来的潜力,在鹰堂的折磨下,大部分被开发成恢复能力,可以说他现在的身体就算不是不死之体,也是个超级自愈之体。

当初顾长青斩他手指,他借痛捂住断指,其实是掐住腕部血脉运行,不使血气供应至断指部,否则多半那几根手指就自己生长出来了,到后来伤口愈合,也就没法再长了。

至于断臂,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到还达不到自动恢复的地步。

饶是如此也让顾长青吃惊不小,看唐劫的眼神越发狂热起来,想这兵主秘学果然非同小可,竟然让一个才入学不到一年的小子就有如此实力,那得到兵鉴的念头越发强烈。

这刻唐劫挥舞着一只手臂如疯虎般疯狂攻击,铁拳对着顾长青不断砸下。

顾长青有心尝试一下威力,故yì

挨了他一拳,竟被他一拳震得气血翻腾,知dào

这小子力量也不小,连忙擎起护罩,不与他硬拼,只与他游走战斗。

他此刻灵气受制,能依仗的只有这强悍身体,因此打起来也是硬打硬冲,全无花巧可言。

但就是这蛮横不讲理的打法,竟压制的顾长青苦不堪言。

他身为脱凡境九转期的强人,只差一步即可开识,实力着实不弱,但在之前和赵新国等人一战中,墨鹰翼被毁令他实力大减,就连灵气也消耗极大,长途奔命更是进一步加剧了他的灵气消耗,一身实力现在连三成都未必发挥得出来。

当然光这样还不足以让唐劫能赢他,受了伤的老虎也是老虎,只要一口气未尽,就别指望能抗得住它一咬。

问题是他对兵鉴不死心,下手时就多少留了些余地,尽可能不攻击致命处。

偏偏唐劫还是个恢复力超强的家伙,这不攻击致命处简直就等于不攻击,他本来就实力受创,这一下束手缚脚,立时成了被唐劫压制着狂殴。

这刻唐劫不要命地冲上,拳头轰隆隆一阵乱砸,哪里有半点仙人斗法的英姿,到更象地痞混混的街头群殴。

然而一阵乱拳打在顾长青的护罩上,震得能量光华连闪,就连顾长青都被冲击得跌出几步。

“混帐!”顾长青脸上一阵青红不定,左手对着地面突然一指,一片荆棘已从地面升起,死死缠住唐劫双脚。

唐劫再动弹不得,顾长青哼了一声:“就凭这点能耐,也敢妄想挑zhàn

脱凡境,简直是痴人说梦,我身为脱凡境九转期,法术无数,只要灵气没彻底消耗光,就算再重伤十倍,也不是你能抗衡的。”

唐劫看着缠得他死死的荆棘,眼中已喷出如火热潮。

他用低低的嗓音沉声道:“兵主之道,惟战称雄,你有千般术法,我皆一力破之!”

说着他猛扬头,大声呼嚎起来。

这吼声如兽啸鸣,震彻云霄,全身再度飚涌出一股力之狂潮,若狂风劲舞,看得顾长青也是一呆。

这一刻的唐劫,心中战意昂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惟有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吼!”

狂野嚎叫声中,他猛地向前一踏。

那由术法生成的强韧荆棘竟渐渐被他拉起,在他腿上划出道道血痕,却不能阻止他前进。

他的脚在一点点前移,那荆棘被拉得笔直,发出咿呀的不堪负荷声。

终于,只听啪的一声,一根荆棘断裂。

唐劫猛地向前跨出一步。

啪啪啪啪!

更多的荆棘寸寸断裂。

风潮乍起,唐劫已冲出缠绕,对着顾长青再度冲去。

顾长青大惊急退。

双手连施印法,猛地向前一推,一面水晶墙已凭空出现,正挡在唐劫前路,同时喝道:“你阴谋诡算,坑杀我兄弟无数,这就是你的兵主之道?”

“兵之道,以正胜,以奇合,有勇当勇,当勇不足时以智取。战时兵之道,谋时我之道,有何不可!或许我做不到象兵主那样霸者天下,睥睨万世,却自有我之逍遥天下,从容千载!”唐劫大吼着,头一低,已是一头撞在那水晶墙上,只听哗啦啦一片脆响,水晶墙碎裂。

顾长青再退,手印连施,一面空气盾出现,接着飞针,火墙,冰霜,各种术法一一向着唐劫打去,整个沼泽地瞬间变成一片充斥着冰与火的世界。

唐劫全部都是不管不顾一头冲去,撞破气盾,迎着飞针,穿过冰霜火雨,竟是就这么一头撞了过来。

待到顾长青再捏印法时,突然脸色一变:“遭了,灵气耗尽!”

碰!

唐劫已一头撞在顾长青脸上。

这一头撞得他鼻血长流,连退几步,竟然还正好退到一棵树上。

唐劫已暴趁势冲上,对着顾长青狂轰烂砸,铁拳如雨落下,时不时还夹杂着凶狠的拳打脚踢。

先是护罩破裂,接着就是铁拳不停地落在天神甲上,即便以他法宝级的天神甲也无法抵抗唐劫的凶猛攻击,一拳又一拳带来的强dà

冲击力竟是震得顾长青也鲜血狂喷。

终于唐劫一拳砸在顾长青脸上,打得他眼珠都快爆裂出来,顾长青狂吐一口鲜血倒地,嘴里还喊着:“怎么可能?”

唐劫已一脚踩在顾长青身上,冷冷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没有灵气,你什么都不是。”

说着唐劫已又是一拳击出,这一击直接绕过天神甲,打在顾长青左臂弯处,几乎将他一支手臂都打折。

他正要再出手,顾长青已叫道:“等一等!”

唐劫的动作滞了一下。

顾长青盯着唐劫喘息道:“你赢了……让我做个明白鬼……兵鉴到底在哪儿?”

“兵鉴……”唐劫低喃了一下这个词,点点头道:“好,我告sù

你。兵鉴被我放在了虎啸峰上。”

“虎啸峰?”顾长青怔住:“那只妖虎……抗搜魂秘法……该死,怪不得你在一个月里连续去虎啸峰……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知dào

了就去死吧。”唐劫冷冷道,又是一拳击向顾长青。

啪!

这一拳竟是被顾长青正好抓住。

抓着唐劫的手,顾长青竟是嘿嘿笑了起来。

然后他用幽冷的声音道:“你终于肯说了,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心血与牺牲,终于等到这一刻。很好,现在你可以去死了,金鹰爪!”

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已狠狠插进唐劫胸膛。

第八十五章 灵血回春

扑!

掌刀入体,唐劫的胸口已被顾长青一爪洞开,爪心中猛放出一团金色光华,在他胸前炸开,唐劫整个人已飞了出去,胸前一个硕大血洞,白骨可见,甚至隐约可见心脏在跳动。

顾长青这才大笑着站起来。

他的脸被唐劫重创,早不负之前的英俊潇洒,连眼睛都瞎掉了一只。

但他却全无痛苦之情,惟有满面的兴奋。

这笑容让他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也更加恐怖。

“你……你是故yì

的……”唐劫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长青。

“废话,真以为你可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中吗?”顾长青哼了一声。

先是取出一颗丹药给自己吞了下去,然后他大步走来,将唐劫踩在脚下。

唐劫呻吟着,无力挣扎着,可就算他离经炼过的身体,在这金鹰爪的强猛攻击下,一时也无法恢复,整个人更是瘫软无力,顾长青的冰魄寒光更是直入他体内,几乎将他五脏六腑都冻住了。

直到此时,他才发xiàn

原来顾长青的冰魄寒光远比之前的更强猛不知多少倍。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唐劫震颤地看顾长青。

“确切地说,是在古柏死后。”顾长青回答:“当我发xiàn

你早有准bèi

时,我就意识到要从你嘴里得到兵鉴下落几乎没可能了。既如此,我便干脆就计就计,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待到你自以为大功告成之际,自然就是你吐露兵鉴之秘的时候,为了这一天,我已等候太久!”

说着顾长青哈哈大笑起来:“必须承认,你的计划很不错,几乎将我鹰堂中人屠戮一空。”

“你明知dào

他们会死还故yì

让他们去死,就为了欺骗我?”唐劫怒吼道。

顾长青哼了一声,脚下用力,踩得唐劫狂吐鲜血:“你懂什么?为成大事,小小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拿到兵鉴,以兵主遗留的资源,就是一百个鹰堂也能重建,何吝这一点小小付出。若非如此,又怎能让你自以为得计?”

“那赵新国他们也是假的了?”

“他们?那几个白痴,被你随便几句话就挑动,竟然敢反叛于我。我虽可提醒他们,但为了不引起你的警觉,终究还是只能放qì

。为了让你上当,我甚至不惜毁了墨鹰翼,要不然你以为我半步开识的修者,会被他们几个百炼期的家伙重创到如此地步?你的计划虽然不错,可惜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你自己太弱了!弱到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我都可一力破之,哪怕我只剩一成实力,也可只用一个指头就捏死你!”

说着顾长青已再度大笑起来。

在南位山时,他一开始的确被唐劫骗过,但很快清醒过来。

可为了让唐劫相信自己上当,毅然决定继xù

下去。

如今计划成功,终于从唐劫口中骗出兵鉴所在,心中兴奋,只是自己受伤也不轻,这刻笑起来带动全身,牵动伤势,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疼,甚至体内都隐隐有针扎痛感,不由得捂住胸口。

再看唐劫,眼中狞厉之色一闪而过,顾长青道:“还有什么遗言,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唐劫喘着气回答:“好,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也做个明白鬼吧。我想知dào

暴猿是谁。”

顾长青笑笑:“告sù

你也无妨,暴猿是我鹰堂来之不易的暗子,轻易我是不愿动用的,此人就是……”

他正要说名字,突然间心中微动,感觉有些不对。

此情此景,怎的与刚才唐劫踩着自己时,竟有几分相似?

顾长青不喜欢这感觉,他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让你做个糊涂鬼吧。”

他正要动手,唐劫突然叹了口气道:“可惜……不说就算了,问你另一个问题,你的心口是不是有些疼?”

顾长青一楞,正想说话,只觉得心口处突然一阵阵刺般的剧痛传来。

这剧痛如此强烈,竟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qì

,猛地向后退出几步。

他右手回伸,一下撕开身上的天神甲,只见胸口处一点金芒闪现。

“这是什么?”顾长青惊叫出声。

此物在他心口闪现,又是心口剧痛,显然已入心腑。

要不是他身为九转强人,脏腑受过洗炼,单此一下就死定。

可若任它继xù

在心内窜行,把心脏戳成千创百孔,就算九转期也还是得死。

他反应也快,单手回指,迅速对着自己胸口连带数下,同时运转灵气,试图将体内的金芒逼出。

只是这金芒虽受灵气所阻,却不知何物所铸,他一时间竟逼不出来,反到是心口剧痛越来越甚。

顾长青大骇,怒视唐劫:“你在我身上搞了什么鬼?”

唐劫咳着血笑道:“你说得没错,九转期的强人,不是我现在这个境界能对付的,别说我灵气受制,就是放开所有实力,断肠刀在手,也不可能赢得了你。无论我有怎样的计划,其实到最后,都绕不开实力这一关。除非……除非对方自己愿意被我杀死。”

———————

顾长青听得如坠冰窟,这时他终于想起了唐劫打在自己左肩处的那一掌。

唐劫那一掌若是直接要他的命,他肯定会挡下来,但是那一掌打的不是要害,为了取信唐劫,他便硬受了。

毫无疑问,就是在那一掌中,唐劫暗算了自己。

以自己的实力,如果在一开始就做好防范,唐劫就算把什么东西打入自己体内,他也能第一时间逼出来,然而为了获得兵鉴下落,他却任唐劫施为,也就给了这暗算足够长的时间……

一想到这,顾长青又惊又怒。

他震惊的不仅是唐劫的暗算,更震惊唐劫的早有准bèi

:“你……你早就知dào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就在一分钟前,唐劫刚刚说过的话,这次又变成由顾长青说出来了。

唐劫嘿嘿低笑着:“说不上早计划好,只不过一个计划要想完美实施,就必须考lǜ

到各种可能,而我所想到的可能,远超过现在发生的一切。你的做法,不过是无数可能中的一种……老实说,这也是我最期盼的可能。因为这样一来,我布下的陷阱就算再明显,你也会乐呵呵的往里跳。从这方面说,我的确是在赌,只不过不是赌你笨,而是赌你至少还有些脑子。我唯一担心的只是赵新国他们会陪你演戏,幸运的是,演戏的只是你,那几个却是真白痴。这或许就是自作自受吧,顾长青,如果你不是太过不重视你下属的生命,现在也不用一个人面对这局面了。哪怕有多一个帮手在,那根针都未必能奈何得了你……你的实力到是远超我的预计,我本以为当这根针洞穿你心脏之际就是你毙命之期,没想到这都不死,果然九转之身已非常人。”

“这不可能!”顾长青狂叫起来。

他绝不相信唐劫竟然会看穿自己的计划。

为了取信唐劫,他不惜让鹰堂大部分的人去死,甚至连那些暗子也有得他算计,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早被唐劫料中。

唐劫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可能的。其实你不是第一个玩这种手段的,只不过你是玩得最逼真,也最血腥的一个……多看电视的好处你不懂。”

“你杀不了我的!”顾长青大吼着,再度对自己胸前连下数指,灵气透体而入,已是运转全部力量去抗衡那入体金针。

这人实力也当真强横,脑子反应也快。

唐劫以兵字诀秘法炼成的金针最是凌厉,无坚不催,灵气几乎无可撼动,但这刻顾长青灵气不再是作用于金针本身,而是直接作用于内服血肉,竟是通过血肉力量硬生生将那金针一点一点向外挤去。

就连唐劫也看得震惊。

不过他还是摇头道:“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了,这么算计你都杀不死你,原来终归还是要拼一场的啊。”

说着他扶着一棵树,竟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顾长青一边运气逼针,一边狞声道:“就凭你?还阻不了我!”

以唐劫现在的伤势,站起来都难,要想阻止顾长青基本没可能。

唐劫冷冷道:“现在的我当然阻不了,但你好象忘记了,我为什么让你来云雾泽。”

“什么?”顾长青心中一震。

远处一道青光乍现,一道人影飞纵而来。

赫然正是伊伊!

早在唐劫被抓捕之前,伊伊就已带着小虎来到这里。

小家伙几乎在沼泽的每一个区域都种下了绿萼,心灵连接下,无论唐劫出现在沼泽的何处,她都能发xiàn

,并迅速赶到。

唐劫之所以要和顾长青说这么多话,也就是为了要等伊伊。

“哥哥!”

这刻伊伊刚出现,便大叫着扑入唐劫怀里,对着他就是狠狠一口亲了过去。

后面一只小老虎亦正向着这边跑来,只是腿短一时赶不上,只能发出委屈的呼啸。

“精怪?虎妖?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牌。”看到这两个小家伙,顾长青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在这里有什么布置呢,就是靠它们吗?”

以他的眼力自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小家伙加起来的实力也弱得很。就算是拼尽全力逼出金针,顾长青也有足够的自信干掉这两个小精怪。

只需抽出少许一点点力量就够了。

唐劫笑笑:“它们的实力当然不够,不过它们本来也不是用来帮我作战的……它们是送货的。”

“哥哥,给!”伊伊手掌一翻,那阵图已塞入唐劫手中。

看到那阵图,顾长青脸色再变,他自是认得这是什么东西的。

唐劫已嘿嘿一笑,随手打开阵图,一团血色云雾已将他整个笼罩。

在这血色云雾中,唐劫发出一声怒啸,无数血气进入他的身体,将唐劫染成一个血人,随后就见唐劫胸口的伤势竟是渐渐弥合起来,不仅如此,就连他断掉的手臂竟也开始恢复生长。

“灵血回春?”顾长青叫了起来:“你竟然准bèi

了这个阵法?”

灵血回春阵,是阵道中比较少见的一个恢复型法阵,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恢复能力极为强dà

,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不死,经过阵法治疗就能恢复。

不过这个阵法的限制太大,一是使用大量自己的血液。二是只能使用一次。三是只有一个月的保留时间。一个月后,若是没使用过这个阵法,阵法中的血肉精气耗尽,就算白白浪费了。

但是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这个阵法依然有着自己独特的价值。

比如现在。

这刻在灵血回春阵的影响下,唐劫受伤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复原。

他本身就是自疗能力超级强dà

的身体,再配合这灵血回春阵,效果更加明显,断掉的手臂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往外生长,唐劫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弥合着,修补着。

与此同时,站在这回血阵中,唐劫冷酷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你们这些人会把人当人看,落到你们手里,不死也要成废人。只要我还留着一线希望,自然就要为自己做些准bèi

……我估错了你的实力,却没估错你的为人!”

说着唐劫举起他那正在生长的手臂指向顾长青:

“我说过的……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不把自己属下的生命当成一回事。如果你能珍惜他们一些,哪怕现在还有一个人在你身边,这一场你都未必输!”

第八十六章 大好头颅谁人取

血色光潮中,唐劫仿佛浴火重生般终于完成了他的蜕变。

此时顾长青还在努力逼出金针,唐劫已大步走来:“顾长青,今时今日就是你毙命之时!”

顾长青脸上狞色一闪:“就凭你也配?”

他探手入芥子袋,抓出一物向着空中一抛,那东西在空中滴溜溜转动,放出万丈毫光罩下,竟然慑住唐劫,让他动弹不得。

镇魂桩!

这是鹰堂中人用来抓捕强敌时使用的法宝,可震慑目标,使其寸步难行,心神受制,有时也用来审讯。

唐劫就曾被这镇魂桩对付过,可惜他心志坚定,即便在镇魂桩压迫下也不吐露一丝一毫。

这刻为保自身,顾长青就将此物祭出。

可惜唐劫早有准bèi

,就在镇魂桩的同时,唐劫已对空击出一拳。

这一击打在镇魂桩上,激荡风云,滔卷出一片天地灵潮,威力比之前不知大上多少。

先前的战斗,顾长青在装,唐劫又何尝不也是在装?

那空中镇魂桩被这一拳震得抖了抖,唐劫已吼道:“你虽有镇魂桩,但法宝无人主持,威力大减,仅凭自身力量,我就不信它能撑多久!开开开!”

说着他已对那镇魂桩连续击出十余拳,每一拳都是开山裂石,力量强dà

,打得那法宝在空中的光焰明灭不定。

“这怎么可能?”顾长青看得惊骇。

虽然说镇魂桩没有他的主持威力大减,但是仅凭肉身之力就能对抗法宝,这家伙的体魄得强dà

到什么程度?

“没什么好奇怪的,为了此战,我向洗月学院借了十万灵钱洗炼自身,如今我身就是法宝,凭什么斗不过它!”唐劫大吼着,已又是数拳打出。

十万钱?

这个数字听得顾长青也脑子一晕。

十万钱是什么概念?

当初吴幸买的培元丹可以省他四十日苦修之功,也不过一千灵钱,若是以此类推,十万钱就相当于可以省却四千日苦修之功,那是十年的时间!

十年时间,足够一个四转学子在无任何资源帮zhù

下进入脱凡境。

当然,实jì

上帐不能这么算,毕竟灵药也要在苦炼基础上才能发挥作用,而且越往上升,同比效果也越差,但这毕竟依然是十万灵钱,全部用来炼体,其效果之强dà

早就远超一件法宝。

这刻唐劫再无遮掩,全力轰击镇魂桩,拳风凛冽出一片狂潮,漫卷风云,竟是打出冲天威势。

那镇魂桩在这狂野攻击下竟是渐渐不支,光焰越发暗了下去,眼看再困不住唐劫。

顾长青知dào

不好,对着空中镇魂桩一指:“慑!”

镇魂桩上光芒大盛,那是来自顾长青的灵气支撑,威力增强,只是顾长青这一指下去,对金针的控zhì

立时减缓,那正被他慢慢逼出的金针猛地一回收,再度扎进心口。

“啊!”顾长青已痛声大叫起来,猛回手,一拳打在自己胸口处,将一股巨力轰入体内,再次硬生生止住了金针侵袭,同时他本人也吐了口血。

再不犹豫,顾长青从芥子袋中又取出一物向着唐劫扔去,却是一台傀儡。

那傀儡全身金甲,手持一柄长刀,对着唐劫一刀斩去。

“金甲战卒?”唐劫哈哈一笑。

他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那天御殿中玄甲战卒的金甲版吗?

只不过与那玄甲战卒相比,这金甲战卒显然没有逐步提升力量的问题,上手就是一记重拳砸下。

唐劫却是狂笑一声,反手相迎,一拳轰了过去。

拳刀相撞,战刀在铁拳上砍出一溜火花,那金甲战卒竟是他被一拳震退。

没经过第四次洗炼的唐劫都能打败玄甲战卒,在经lì

了洗炼之后,唐劫实力突飞猛进,又岂是区区一台金甲战卒能够抗衡的。

顾长青也知dào

这点,因此一开始没打算使用它,只是如今命在旦夕,哪怕这金甲战卒能用来拖延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继那金甲战卒之后,顾长青又再取一物,却是一块炼兽牌。

这次出来的是一只巨猿战兽,却比当初交给庄申的要强dà

得多,赫然是一只正宗的中品战兽,刚一出现就扑向唐劫,与那傀儡形成包夹之势,再加上空中镇魂桩震慑,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接着顾长青又取出一物,却是一面青铜小镜,对着唐劫一照,唐劫只觉得自己全身力量就象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力qì

登时下降了至少两成。

“定元镜?”唐劫已低喝道。

顾长青脸上笑意渐盛:“我看你怎么杀我?”

他身为鹰堂之主,身上的好东西当真不少,只是之前为了欺骗唐劫一直没拿出来,这刻却是一件又一件地往外掏。

如果不是大部分的法宝都需yào

有人主持才能发挥威力,而他本身又需yào

集中所有力量驱除金针,他甚至可以拿出更多的宝物。

光是用这些宝贝都能砸死唐劫。

脱凡九转,鹰堂之主,哪怕是强弩之末,又中了致命暗算,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即便唐劫现在身体洗炼,实力大增,一般的灵海期学子只怕都不是他对手,但对上这比自己高了好几阶的人物,依然差得太远。

“是吗?”唐劫却是嘿嘿一笑。

他突然回头道:“伊伊!”

“明白!”伊伊已飞到唐劫肩头,然后对着唐劫的颈子一口咬了下去。

“度灵?”顾长青已看出他们在做什么,惊骇叫出声来。

度灵并不是什么秘法,其实就是一种过度灵气的手段。

这种手段对灵气的浪费极大,正常情况下并无价值,但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绕过绝大部分灵气控zhì

的咒法。

伊伊战力不强,但作为秉天地灵气而生的精怪,灵气却是不少,甚至比唐劫都多。这刻两人联合,唐劫立时拥有了使用术法的能力。

唐劫既然能把身体残缺考lǜ

进去并进行防范,这术法封印自然也不可能不考lǜ

到,度灵之法就是最简单最好用的方法。

在整个计划里,伊伊的任务就是这两件,一个是送阵图,一个是度灵气。

老实说唐劫也不敢让她做更复杂的事,毕竟小家伙年纪还太小,过于复杂只怕她也做不好。

这刻伊伊一口咬下,唐劫哈哈大笑,猛抬手对着顾长青一指,顾长青立时觉得体内金针猛地动了一下,骤然加速在心内乱行。

这一下痛得顾长青撕心裂肺,整个人猛地跳起,双手连施印法,拼命压制,那金针速度虽减,却依然在不停地乱窜,看样子是非要把他的心脏扎成一个筛子不可。

“混蛋,快杀了他!”顾长青对着唐劫一指,那傀儡与炼兽再度冲上。

只前是唐劫全力冲击想要阻止顾长青,这刻却是顾长青主动出手试图杀唐劫了。

形势逆转,一傀儡一炼兽同时向唐劫扑来,同时镇魂桩与定元镜也光芒盛放,死死锁住唐劫。

“没用的!”唐劫暴吼一声,双臂挥动:“无相金身!”

身上金光大闪,无相金身已然发动。

他之前全靠自己纯肉体对抗,多少总有些吃力,这刻终于能用术法了,实力立时飚涨。

伴随着的无相金身发动,唐劫手中已多出一把银针。

银霄针!

当初唐劫下山,不敢带断肠刀和青光剑,是因为这两样都是大家伙,藏不住。

一旦交给伊伊带走,会立kè

被林东升察觉,到时候发xiàn

他身上少了东西,鹰堂就会察觉唐劫另有同伴,但这银霄针体积小,却是不会被发xiàn

的,因此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武器。

“千裂针!”

随着唐劫术法发动,十八枚飞针已闪耀出灵气光芒,刺向空中镇魂桩,相比其他三物,这镇魂桩才是最麻烦的。

十八根飞针撞在镇魂桩上,轰然闪荡出一片耀眼光彩,在这迷离彩光中,那镇魂桩竟被唐劫一击打得飞向高空,一直以来限制着唐劫移动的镇魂桩立时失作用。

唐劫已猛地跨步而出,硬抗了一下那巨猿的冲击,同时一拳将傀儡震退,他受定元镜影响,力qì

消减,这一拳竟没能打飞。

但是下一刻,那十八枚飞针已然飞回,唐劫随手抓住一根,对着顾长青一指弹去:“元气针!”

顾长青手中印法连施,一道光幕出现身前,这一针击在光幕上,未能击破。

不过受此一击影响,顾长青体内金阵再度上行。

与此同时,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闪电般前欺,迅速逼近顾长青,狠狠一拳打在光幕上,轰隆隆一口气砸出多拳,震得顾长青飞起。

顾长青大急,慑魂爪回舞,割出五道黑色劲气,如撕裂帛般将唐劫的身体划出五个深深爪痕,几乎将他整个开膛剖腹。

换成常人,只此一下攻击就是等死的命运。

但是下一刻,唐劫那惊人的恢复力又开始自动愈合。

唐劫已是完全地不管不顾,对着顾长青狂轰滥打。

“杀了那小的!”顾长青大叫,指着伊伊狂喊。

如果说度灵之法有什么缺陷,那么伊伊就是最大的弱点,正在将所有灵气都度给唐劫的伊伊此时是没有任何反击力量的。

那傀儡已轰隆隆踏着沉重脚步袭来,一拳向伊伊砸去。

伊伊口中咬着唐劫,看着那拳头越来越大,心中惊恐已无是无以复加。

可她知dào

如果自己躲了,退了,让了,那么所有支撑唐劫的灵气就会消失,他将错失这最后的击杀机会。

所以她看着那铁拳,竟是不躲。

眼看铁拳拂面。

轰!

巨响声震,那傀儡已被一拳震退,却是唐劫及时击出一拳打退傀儡。

不过受这一下影响,顾长青也终于退开。

他面上凶厉之气更盛,凶狠道:“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双手对着自己身体连点数下,全身上下已放出大片血光。

这血光唐劫曾在顾长青与赵新国等人战斗时见过,每当顾长青身上闪过血气,其攻击威力必然暴涨。

但从没有一次,如现在般涨得如此狂野,如此肆无忌惮,如此的不惜一切。

“天神不灭体!”顾长青已是狂啸出声。

唐劫轻哼一声:“果然是天神不灭体!”

不灭神体与无相金身一样,同样是一种炼体类术法。

与无相金身不同,无相金身主要是提升防御,其次提升力量,天神不灭体却是全方位的提升,不仅力量防御大幅度增强,生命力也大幅度增强,一旦发动,威力极其凶猛,只是事后也会极度虚弱。

这刻顾长青发动天神不灭体,却不是为了对付唐劫,而是那根金针他已越来越无法控zhì

,眼看着金针还在自己心脏内疯狂打孔,顾长青猛地大喝一声,五指呈现一片金色。

金鹰爪!

下一刻,他的手猛地向着自己胸膛内插去。

扑!

这一爪穿透前胸,大手竟已探入体内开始寻找那根金针。

他要把那金针直接揪出来!

胸口处喷出大量鲜血,顾长青表情眦睚欲裂,一边在自己身体里摸索着,一边疯狂大吼着:“出来,给我出来!”

受伤的内脏在天神不灭体的支持下不断破碎,又不断重合,顾长青状若疯狂,整个人已被自己的血染成一片血红。

这一幕看得唐劫心中也是悸然。

其人竟是凶狠若斯!

伊伊更是吓得嘴巴都闭不拢了,灵气传度停止,还是唐劫喊了一声:“伊伊,别走神!”

小家伙连忙重新咬住唐劫。

唐劫已冲过去对着顾长青就是一拳。

顾长青随手按出一掌:“滚开!”

拳掌相交,唐劫只觉得一股大力震退自己,在天神不灭体加持下,顾长青的肉身力量此时也不比唐劫弱。

唐劫飞推,身上凝水罩一现,挡住傀儡与巨猿攻击,又是一根飞针打出,正中顾长青,顾长青却恍若不觉,那一点伤势在天神不灭体作用下,竟很快又重新愈合,同时依旧在自己身体里翻江倒海般的寻找那金针。

“妈的,这都杀不死你!”唐劫也是一阵头痛。

对于顾长青的实力,唐劫如今终于有了充分认识,在经lì

了连番苦战,本身实力大降的基础上,又中了唐劫的暗算,竟依然能苦苦支撑到现在,看这样子竟还有翻盘的希望,唐劫心中也是惊骇不已。

眼看那巨猿和傀儡再一次缠过来,死死挡住自己,定元镜依然在发挥作用,使自己力量下降两成,唐劫一时竟突不破这二物的阻拦,偶尔打中一两下攻击对顾长青又是不痛不痒,心中也是大为焦躁。

知dào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唐劫低喝一声,全身血气沸腾,唐劫已发出一声低低啸声。

这啸声如虎啸山谷,低徊林间。

唐劫已恕然冲了出去,一头撞在那巨猿身上,任由巨猿的大掌拍在身上,同时双手突出,猛地抓住那巨猿上下颚,向外狠狠一拉:“给我开!”

血炼神术!

唐劫身上血光迸现,澎湃巨力从他身上汹涌而出,随后就听轰的一声爆响,那只巨猿的脑袋竟已被唐劫一下撕扯成两半。

同时那傀儡也冲过来,一拳打在唐劫太阳穴上。

这一拳震的唐劫脑际一阵晕眩,就连凝水罩和无相金身加持下也撑不住。

接着又是一拳,却是打在伊伊身上。

这一下奇重无比,伊伊立受重创,小家伙身上光芒顿时一黯,却犹是死咬着唐劫不肯松口。

“伊伊!”唐劫呐喊出声。

一声虎啸骤然响起,却是那小老虎看到伊伊受伤冲了过来,一口咬在傀儡的脚上,拼命地拉扯着那傀儡。

那傀儡转身就要一拳砸死这小东西。

唐劫已再不顾一切地飞扑上去。

一指点向那金甲战卒。

兵字诀!

自从上一次打碎玄甲战傀后,唐劫再没有找到过那次玄而又玄的感受,那种粉碎一切的感受。

他甚至再没能碎过除兵器之外的任何物体。

但是这一刻,他脑中已再无任何念头。

打碎傀儡!

救下小虎!

救下伊伊!

此战,不胜就死!

唐劫在心中呐喊着。

“我辈修者,当勇往直前,无畏生死,兵主之道,惟战称雄!”

伴随着这狂野啸声,唐劫的指终于落在那傀儡身上。

随着这一指捺下,那傀儡先是定了定,随后就听喀吧一声轻响。

烟尘漫卷。

那金甲战卒已化成无数碎片坍塌碎裂,惟有一点金芒在空中闪耀着,如此耀眼,又如此眩目。

“嚎!”唐劫一振双臂,大声呼吼起来。

这一指消耗了他太多力qì

,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软,但心中沸腾的战意却有增无减,激发的血气充斥心间,更是昂扬出前所未有的斗志。

与此同时,顾长青突然发出一声长哮:“抓到你了!”

回头看去,只见顾长青那血淋淋的大手已从自己胸腔中探出,指心中赫然是一根金针,胸前则是一个硕大血洞,隐约可见那被金针戳到千创百孔再被他自己挖到几乎破碎的心脏还在坚强跳动着,甚至还在渐渐愈合中。

顾长青手持金针放声狂笑:“现在你还有什么方法对付我?”

“这个又如何。”唐劫冷冷回答。

他单手向前一抓,抓住空中那点金芒,屈指一弹向着顾长青射去。

金芒在空中划出一缕金线,劲射顾长青。

顾长青双臂一振狂叫道:“我有天神不灭体护身,你是杀不死我的……”

扑!

那金芒已穿透顾长青的额头,在他额间留下一个洞。

顾长青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他摸了摸额头,指尖呆出一点白色物体。

那是他的脑浆。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低语。

他还未死,天神不灭体作用下,又是九转之躯,就算是脑部重创也死不了,但是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头部剧痛,竟是再凝聚不出任何术法,就连反应也随之迟钝许多。

“嚎!”唐劫已再度虎啸着冲过来,铁拳震荡天地,再度凛冽出一片风起云涌。

顾长青隐约看到,唐劫背后一只猛虎虚影出现,虎啸万山,如临天地!

轰!

他持着金针的左手被唐劫一拳打中,竟化成血肉齑粉消散,手中金针飞向空中。

“不!”顾长青呐喊着,全身上下血光盛放,天神不灭体被催动到极致。

那碎裂的手爪再复生长,同时顾长青身形如电向着唐劫掠去,右手慑魂爪放出金色光潮,直指唐劫胸口。

与此同时,唐劫抓住那飞起的金针,对着远处遥遥一指,之前被打飞的金芒与唐劫手中的金针同时变长,连成一根金色细线。

他手一甩,横在身前,慑魂爪穿过那金色细线,五个爪尖按在唐劫身上,贯穿他身体,按出五个血洞,同时顾长青的整条手臂已自动分成两截,半截断臂随着唐劫一起飞出。

“啊!”顾长青凄厉惨叫着,他双臂被废,脑袋和胸前被各开了一个洞,但在天神不灭体支撑下犹自不死,竟是飞身跳起,对着唐劫又是一脚踢去。

这一脚踢在唐劫脸上,几乎将他半边脸都踢得凹陷,唐劫头一歪,一只眼珠险些贲出眼窝,手中金线回拉,那一条长长的金线骤然回卷,已缠住顾长青的脖子。

砰!

顾长青又是一脚,踢在唐劫胸口处,踢得他胸骨断裂飞起。

他人在空中飞翔,目光却清冷无情,手中的金线在他飞退的过程中陡然拉直。

下一刻,金线如裂丝帛般切入顾长青颈间。

头颅飞起!

——————————————

PS:说两件事。

一是帝纹本月的活动快要到尾声了,还有最后几天。等到本月结束,将会选出前五名。计划如下。在1月1日选出第四第五名中奖者。2号选出第三名,3号第二名,4号第一名。

由于帝纹要结婚,所以下个月暂时没空具备类似的活动,具体要等他有时间。

另外还有一位朋友elysiee,也有同样的兴趣,好象这个月的活动他也参与了?不知是他还是黑眼,又或是其他朋友,我前妻跟我说的,她有些搞不清谁是谁,所以我也糊涂,因为我也不怎么上线,有怠慢处还请见谅。

不过打赏的朋友我都看的见,黄金盟77,新盟小笨,双盟黑眼等等,也包括未盟约的朋友,我就不一一说了,在此感谢你们。

只是真心分身乏术,这段时间赶稿赶到累死。

第二件事就是说一下更新和上次发怒的事。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重视的东西。

缘分0无节操,这个东西大家都知dào

,因为我从不重视节操。

笑。

但缘分0讲人品,重信誉。

我承诺的事,我一定要做到,做不到我就不能瞎承诺。

人说我没节操,我会笑。

说我讲话无诚信,我会发怒。

每个人重视的东西不一样,就象古龙说的,要想和一个人做朋友,你得了解他的忌讳是什么。

信誉正是我重视的。

我不能说我从小到大没违背过承诺什么的,但我至少会去努力遵守,拼一切可能去做到。

我说过1月份会双更,就一定会做到。

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拼命赶稿,之所以没有放出来是因为出版社要求。由于出版速度原因,出版一直跟不上网络,导致销量受影响,出版通常都要比网络快一些,所以为此我在拼命赶稿。

上星期我说我1月份双更的时候,正是我连续三天码出四万多字的时候。

从昨天开始,又是一轮疯狂赶稿,又要在三天零十小时内码出五万字!

我真是写到想吐了,要疯了,我从没这么拼过,要死的感觉。

但就因为我当时答yīng

了,所以我就必须做到。

从早八点写到晚十二点,一天码十六个小时!

也许你们觉得一天一万多字对很多人来说比较正常,但对我不正常。

因为以我的码字习惯,一万多字的正文就相当于再加至少五千的废稿,中间许多思考都不算。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说我会双更,结果被人喷我放屁,吹牛。

正是我码字码到要吐血,头痛发作靠吃药撑着的时候,又说的是我最不爱听的,最不能接受的话,所以发了怒。

结果到是真zhèng

破了一次无尽完本时说过的话:不再发火。

我不想找理由。

没做到就是没做到。

不过我还是会努力去做。

总之呢,现在已经不是状态问题,我现在存稿够,只要出版社那边搞定了,这边就能双更。

根据我现在知dào

的情况,出版社大概要到1月17号出第十集,我算了一下时间,到那时差不多正好第二部结束,可以提前网络一集。

所以我应当会在1月的17号后双更。

具体双更次数,取决于当时的码字速度。

我会努力尽量多双更一些。

第八十七章 永不分离

砰!

头颅落在地上,溅起烟尘,在地上弹了几下后,滚到唐劫身边。

双目依然圆睁,那嘴巴开合了几下,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与唐劫四目相对着。

唐劫缓缓将胸前的断手抽出:“兵字诀,兵主秘法,可碎兵,可凝兵,功可千变,无坚不摧。”

听到这话,顾长青的双眼终于闭上。

再未睁开。

“呼!”唐劫长吐出一口气,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一战终于赢了,却赢得如此艰险,如此困难。

脑后感觉枕着什么东西,软绵绵的。

然后就听到伊伊愤nù

的喊声:“你压住我啦!讨厌!讨厌!”

原来是伊伊。

唐劫笑笑,吃力地抬起头,伊伊从他身下爬出来,小脸儿一阵发白。

这一仗她虽未出手,但唐劫消耗的灵气几乎都来自于她,精怪以灵气为本,血气为养,这一战唐劫吸收她的灵气,让她也是元气大伤,这刻趴在唐劫身上,伊伊虚弱地说:“哥哥,坏人死了吗?”

“恩,死了。”唐劫回答。

“都死光了?”

“都死光了。”

“太好了。”伊伊低声呢喃了一句,竟是躺在唐劫身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唐劫看到她身体几乎都小了一圈,知dào

她是灵气耗损过于严重,伤了本源,一仗下来几乎被打回原形,心中又疼又怜,只是他自己也伤得颇重,就此一躺,亦就此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

唐劫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

睁开眼,却看到是小虎正趴在他身上用舌头舔着自己。

一场大战下来,大概就数这小家伙屁事没有,最为精神。

这刻看唐劫醒来,小东西虎目盯着唐劫发出呜呜的低鸣。

唐劫立kè

明白了它的意思。

“看来是饿了。”

小家伙是饿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刻肚子一阵咕咕乱叫。

唐劫看看自己的伤已比之前好了许多,便坐起,先将还在熟睡的伊伊放好,用衣服给她盖上,然后翻找了一下芥子袋。

之前施科和孔五郎的芥子袋如今都在唐劫手中,再加上顾长青那个,到有三个。

唐劫从中找到一些食物,丢出些肉食给小虎,可惜都是熟的,却不知小虎吃不吃。

没想到小家伙一下便扑上来狂吃,看起来到是非常喜欢。

唐劫笑道:“原来你也喜欢熟食。”

一人一虎便就在这沼泽地里相对吃喝起来。

闲着无事,唐劫顺便将那三个芥子袋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看看有什么收获。

芥子袋都是脱凡境的修者留下的,里面的东西自也非凡,可惜因为战斗缘故,施科和孔五郎的武器都被取用,唐劫没来得及拿走,而这两人袋中并无其他宝物,主要是一些丹药符纸,寒酸得可以,还不如芥子袋本身值钱,到是灵钱加起来有三千多枚。

顾长青到是有好几件法宝,除慑魂爪,定元镜,天神甲和镇魂桩这四样外,另外还有一把飞剑,一把弓,三支绿色长箭和一块护体玉佩。

这几样都是需yào

消耗灵气在修者驭使下方能发挥效果的,无法单独作用,因此之前的战斗顾长青没有拿出来,否则随便一件发挥威力,唐劫都别想赢。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丹药符纸,其中大部分更是脱凡境级别的法术,威力非凡,要不是唐劫体质特异,轻易打不死,光这些符纸都能让他完蛋。

最后就是大笔的灵钱。

令唐劫没想到的是,顾长青的芥子袋中竟然装了整整三十块灵玉。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过来,顾长青身为鹰堂之主,同时也掌管着鹰堂在文心国内的财政,身上自然要有大把的钱供其使用。

相比之下,他的法宝到是一般,这些法宝加起来都未必有虚慕阳一把青光剑值钱。

因为法宝属于私人物品,只能自己赚钱配置。

他虽是鹰堂之主,终究也就是个副的,而且这副鹰主的身份还是为了抓捕唐劫临时提拔,本身其实也就是个修liàn

没多少年的年轻人,与谢枫棠这类修liàn

了数百年,可以积攒庞大家底的天心境存zài

完全不同。

正因此,他私人财富有限,就现有的这几件法宝,有大半估计都是公物,反到是公款不少,不过现在都归唐劫了。

这刻算了下,差不多有十万钱,唐劫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和顾长青决战一场的重yào

原因——不杀死一个强人,如何获得其财富?又如何偿还那笔庞大的债务?

“对了,好象还有些意料外的好处。”唐劫的目光停在顾长青的头颅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洗月派可是为这颗脑袋发出了五气朝元丹一颗和免一年供奉的高额悬赏。

免一年供奉的价值因人而异,不同的门派视大小,供奉多少也各有不同,不过真zhèng

值钱的还是五气朝元丹。

五气朝元丹是真zhèng

的上品灵丹,这已经不是能用钱来衡量其价值的。

据说修者要想凝炼天心,从脱凡境进入天心境,就必须要有五气朝元丹相助,可以说是进入天心最关键的支持。

真没想到,三个修者的一身家当,还没有顾长青自己的一颗脑袋值钱。

用布将顾长青的人头包起,放入袋中,唐劫看到小虎已将食物吃完,似是意犹未尽,一头扎在那一堆东西里面拱啊拱,似是在寻找什么还能吃的。

一不小心,这小家伙半个身体栽进杂货堆里,只露出两条后腿在外面乱晃,唐劫看得好笑,一拎它后腿把它揪了出来。

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上还粘着一张符纸,嘴里则咬着一颗珠子,正在试图把它吞进去。

“咦?这是什么?”唐劫看那珠子有点古怪,之前到没发xiàn

,忙从小虎口中将珠子夺下。

小虎一看珠子被夺,大怒,冲过来拼命地咬唐劫的手臂,牙齿在唐劫手臂上磨啊磨,只是怎么也咬不动。

唐劫摸摸小家伙的头笑道:“好了好了,让我看看,我知dào

是你的,会还给你的好吗?”

说着已将那珠子举至眼前细细端详。

这是一颗天蓝色的小珠,珠体晶莹润泽,若水晶制成,珠内却隐见云雾飘动,丝丝缕缕,若云霞蒸慰。

唐劫运足仅有的一丝灵气注入珠内,那灵气便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却不见任何反应。

“却是有些古怪,难道是象空山新雨咒一样,某种封印灵气的法宝?”唐劫喃喃道。

他看看那一堆东西,由于乱七八糟堆在一起,已经分不清都是谁的东西了,这珠子也不知是顾长青的,还是另外两个倒霉死鬼的。

看小虎还在拼命地咬唐劫,唐劫便将珠子丢给小虎,由着这小家伙咬着玩去了。

就在这时,伊伊嘤咛一声终于醒了。

看到唐劫,伊伊呀地一声跳了起来,扑在他怀里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

“好了,好了,都已经过去了。”唐劫轻拍伊伊的后背安慰道。

伊伊已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讨厌,丢下人家这么久,知不知dào

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啊!”

“我知dào

……我知dào

……”唐劫轻吻伊伊面颊。

不用伊伊说,他也能理解。

一个小孩子,带着一只小老虎,一路从万泉城翻山越岭来到这云雾沼泽,还要种下无数绿萼,用来监视环境,有着怎样的困难。

如果伊伊不是精物,她恐怕根本做不到。

可就算她是精,生而通灵,对她来说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别说一路上还要照顾那只小老虎。

于是这刻,唐劫就抱着伊伊,听她阐述一路的辛苦。

听她说自己是怎么从万泉城走过来的;听她说路上险些被人发xiàn

捉走;听她说为了照顾小虎而到处偷食物。

短短不到十天的经lì

,对伊伊来说,就象是经lì

了十年。

也不知有多少次,她想过要放qì



如果不是为了唐劫,如果不是为了害pà

因为自己的放qì

而永远失去“哥哥”,她恐怕早已坚持不下去。

即便是到了云雾沼泽,对伊伊来说,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

云雾沼泽中充满了毒虫猛兽,其中同样不乏对她有“兴趣”的各类妖精鬼怪。

伊伊必须小心地避开那些强dà

的妖兽,在尽可能安全的地点布下监视用的绿萼,正因此,云雾沼泽其实有许多地方,伊伊依然监视不到。

也幸好顾长青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同样避开了妖兽盘踞之所,否则伊伊还真未必能及时找到他。

这段时间,带给伊伊的感觉痛苦而又深刻,同时也让她真zhèng

成长了许多。

或许正因此,她才能顶着那傀儡的攻击而死不松口吧。

十天!

十天时间,唐劫固然是辗转千里,风险重重,于依伊而言,也同样是历经艰难。

真难为她能坚持下来!

想到这,唐劫看伊伊的眼神也自有些不同了。

“谢谢你,伊伊。”他说。

擦去眼泪,伊伊认真道:“答yīng

我,哥哥,以后别再和我分开了,好吗?”

这话听得唐劫心头一热。

他回答:“哥哥答yīng

你,再不让你离开我!”

“永远都不!”伊伊点着头大声道。

“永远都不!”唐劫伸出小手指:“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伊伊晃着唐劫的手大声道:“一百年不够,要……要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她对数字的概念还很模糊,不知dào

要多少才算多,就干脆说好多好多。

“好,拉钩上吊,好多好多年都不许变!”

两个人一起大喊,发出欢畅笑声。

惟有小虎还在地上啃着珠子玩个不停,听到他们的笑声,迷惑地抬起头看看他们,不理解他们在做什么。

第八十八章 抢钱

浑浊的水潭边,一只恐角兽正在潭边饮水,时不时抬起头来,观察着可能存zài

的危险。

粗大的颈脖限制了它的视野能力,它几乎无法回头,只有转身才能看到后方,因此全没注意到在自己后侧,一片枯叶正在向自己缓缓移动着。

就在渐渐接近的时候,那恐角兽心底陡然感到一阵不安。

野兽的先天直觉让它意识到了危险来临,它猛抬头,四蹄踏动直接向着一旁冲去。

与此同时,后方枯叶中暴闪出一片寒光,直袭恐角兽臀后最脆弱之处。

“嗷!”恐角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四蹄连踏,试图逃离这危险之地。

然而脚下突然生起几根绿色蔓藤,紧紧缠住了它,令它一时竟挣脱不开。

它怒嚎一声,身上突现黄光,看样子是要发动什么法术了。

就在这时,剑光乍起,掠出一片犀利光影,沿着恐角兽脑后那一点白线迅速切下。

只听扑的一声,这庞然大物的脑袋已然落下。

人影在空中一闪而现,唐劫的身体已落在那恐角兽身上。

看看这尸体,他笑道:“运气不错,这下我们有肉吃了。”

恐角兽作为下品妖兽,别看它笨重,实jì

上逃跑能力极强,周身鳞甲坚硬无比,天赋法术能用土遁,只能使用偷袭手段,一击命中它脑后要害才能杀死。

这刻得手,唐劫已开始解剖这只恐角兽。这家伙的鳞甲和独角算是不错的材料,所有精华都集中于此,反到是体内没什么值钱的。

这边在剥角和甲,小老虎已是冲上来对着兽尸狂啃不已,吃得满嘴血淋淋的,极为不雅。

“别急,全是你的。”唐劫摸摸虎头笑道。

小老虎哼哼唧唧着算是回答。

趴在唐劫肩头,看着唐劫忙碌,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坏人都死了,我们还不回洗月学院?”

唐劫一边剥甲片一边回答:“急什么,难得出来一趟,又来了这妖兽盘踞的云雾泽,顺便打打小怪,捞些好处,不是挺好吗?”

“云雾泽很危险的,有好多好多很厉害的怪物。”

“那就更要找机会看看能有什么收获了。”

“可是我们现在不缺钱了啊,哥哥不是说,我们这次赚到很多很多了吗?”

唐劫的手停了一下,想了想,他回答说:“是,却未必就一定是我们的。”

“恩?”伊伊不解。

“伊伊,你还小,有许多事你还不懂,我跟你说了,你也未必明白。但你要记住,修仙界固然实力为尊,但是实力提升永无止境,不管你强dà

到何种地步,你都会发xiàn

在你的上边始终有更强dà

的人压着你。除非有一天你的实力达到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地步,否则每做一件事,都最好多考lǜ

考lǜ

。”

说到这,唐劫抬起头看看伊伊,他笑道:“如果我们现在回洗月学院,由于我之前撒下的谎言,学院肯定会惩罚我。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会承认我带回顾长青人头的功劳吗?”

伊伊惊讶问:“不会吗?可你说过大派都讲究声誉的呀。”

“当然,但声誉是什么?是用来对外宣扬的东西。洗月学子唐劫被劫,洗月派大举出动救人,耗费人力物力无数,这笔帐怎么算?要算顾长青人头的价值?没问题,不过洗月派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救我,跟我算算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到时候一算下来你就会发xiàn

,别说一颗顾长青的人头抵不了数,就是我杀死顾长青他们获得的这些东西,多半也得被用来抵帐,没准不够还得欠他们的。二十万,听起来是不少,那是对个人!用来支付一个修仙大派大量人力的调动……那可就是杯水车薪了。”

“可你帮他们消灭了好多天神宫的坏蛋啊。”

“是,可这笔帐他们可以不算啊。强势方或许不能为所欲为,但强势方也必然掌握话语权……他们制订规则!”

“他们会这么做?”伊伊吃惊不已。

“我没说他们一定会这么做,但至少有这个可能不是?我不是唐杰了,洗月派对我也没期待了,既然没了期待,曾经的付出总要收回些成本才是。”唐劫意味尤长地回答:“不要去考验人性,如果不想失望,就尽量别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伊伊噘起嘴:“洗月派真是太坏了!”

唐劫大笑起来:“傻丫头,都说了这只是可能,不要因为别人没做过的事就去责怪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

“简单,把所有收益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等回了洗月学院,事情了结后再启出……当你有钱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跟你算帐,当你没钱时,就没这个必要了。”

如果唐劫带着满身的财货回到洗月学院,真说不好学院里会有多少人从救命恩人一下子变身噬血豺狼,没了唐杰这个护身符,许多曾经的便利都会消失不见。

这些便利在平时或许看不出来,但当失去它时,你才会感到寸步难行。

正因此,唐劫无论如何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伊伊这才明白为什么唐劫要在这云雾泽中转来转去,感情他是要找一个比较合适的财产存放点啊。

唐劫已继xù

道:“其实已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不管我怎么撒谎,以一个灵泉期的身份要想对付顾长青九转期这样的修者,都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努力提升到灵湖期,回去后也好有个交代。”

“难道灵湖对九转就是合理的?”就算伊伊再不懂事,这事听起来也觉得够不靠谱的。

修者五境十四阶,越阶挑zhàn

还算正常,越境挑zhàn

就是绝对的不正常了。

境是质的变化,一个优秀的灵湖学子或许可以很轻易的打败一个普通的灵海学子,但一个优秀的灵海学子却几乎没可能打败一个最差劲的脱凡境。

“……唔,总比灵泉对九转要合理些吧。”

伊伊抱着手臂,一脸小大人的样子:“我觉得都不怎么合理。”

“……拉近一点是一点吧。”唐劫讪讪道:“这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境界的问题解决再说,不管是逃走还是反杀,都需yào

有足够的实力做底气才好交代。”

“可你要入灵湖还要好久啊?”

“不会太久。”唐劫回答:“我有把握,只要解开空山新雨咒,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入灵湖。”

以离经炼体带来的强dà

身体素质,使唐劫的修liàn

效率远高于旁人,要不是为了快速提升实力而耽误了境界提升,以他的速度现在已经可以入灵湖了。

如今顾长青已死,天神宫暂时告一段落,唐劫终于可以全力以赴提升境界,再加上三个芥子袋里还有一些辅助修liàn

的药物,唐劫说一个月内入灵湖还真不是吹的。

唯一制约他的反到是那空山新雨咒。

有这咒法在,他无法聚集灵气,也就无法修liàn



不过咒法非天生,任何法术都不可能在无支持的情况下长期存zài

。这些天唐劫一直在冲击空山新雨咒,没有了鹰堂中人的加持与限制,唐劫能感到空山新雨咒已经出现了一丝松动,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自己冲开这限制,真zhèng

恢复实力。

“可你入了灵湖,就不能再进虎啸谷了。”

“只是不能以狩猎的身份进罢了,其他身份却还是可以的。再者虎啸谷资源有限,成本高昂,那里终究不过是让我们体验修界生涯的地方,不是适合的资源获得之地。于我而言,在获得了血炼术后,就更没必要多去了,大不了偶尔去看看王破关。”

“它还为你留了好多妖兽呢。”

“留给小少爷就是。”

“你要让他上虎啸峰?”

“……我知dào

这有难度,不过总会有办法的。”唐劫笑道:“好啦,不管怎么说,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修liàn

,提升自己!”

伊伊点头叫道:“恩,修liàn

!修liàn

!伊伊也要修liàn

,将来和哥哥一起打坏人!”

“好啊。”唐劫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唐劫耳朵突然一动,面色微变,伸出手指在嘴旁轻声嘘了一下。

小家伙会意,低声问:“有人来了?”

跟了顾长青这么多天,唐劫在洞察方面已有了明显进步,因此这刻察觉到后方灵气波动的不正常。

唐劫点点头:“应该是来追杀顾长青的人,我们走,别让他们发xiàn

。”

说着唐劫顺手从身上撕下一块血肉,往远处一丢,已向着沼泽深处冲去。

没过多久,沼泽中出现数十道身影。

一名身形飚悍的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恐角兽的尸体道:“刚死不久,人一定就在附近。分散搜索,你们几个去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保持联系,遇到目标不要恋战,立kè

发出警讯,其他人跟我来!”

人群已瞬间散开,向各处奔去,看行动整齐划一,显然个个都是训liàn

有素的好手,不过从着装看,这些人显然都不是洗月派中人,应当是文心国内的一些小门派。

那飚悍男子领着一群人直向唐劫走过的方向追下,双眼中时不时闪过道道精芒,周边一切尽落眼底,竟无一遗漏。

疯狂的奔跑中,那男子喊了声:“停!”

所有人同时停步,那男子左右张望着,突然一指远处一块大石,他身后所有人已同时扬手。

下一刻,无数飞火流星从他们手上呈现,刀光,剑qì

,飞梭轰隆隆交织出一片犀利光影,炸向远处大石。

轰的一下,那大石已炸成粉碎。

硝烟散尽,那飚悍男子走过去看了看,抓起一只狐狸尸体,道:“原来是只狡狐,我们走!”

一行人已飞速没入林中。

待到人去的远了,距离那大石不远处的一片污泥中缓缓升起一个人影。

正是唐劫。

看着来者追击的方向,他喃喃自语:“奇怪,怎么上来就下狠手?这是不想要活口的意思啊,难不成连我也想杀?是了,洗月派只说交出顾长青的人头就行,可没说过必须把活着的唐劫带回去……妈的,他们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抢钱的。”

唐劫一下子明白了,这些人对唐劫的死活根本不关心,只关心顾长青的脑袋。

如果唐劫在顾长青手里,那么他们其实还有希望成为唐劫的一丝救命稻草。

可当顾长青死后,这些人的性质立kè

就变了。

不问可知,如果让这些人发xiàn

自己杀了顾长青,接下来等待他的命运不是救人,而是立kè

杀人抢头。

如果不是唐劫自有打算,想过些日子再回洗月学院,那等他看到这些人误以为是救兵而迎上去后,现在多半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些小门派可没有洗月派那么多规矩讲究,声誉于他们全不重yào

,惟有利益与实力至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伊伊忙问。

唐劫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先不理他们,等我破掉空山新雨咒,冲上灵湖后再一个个收拾他们。”

“可你说过不要因为对方没做过的事就给他们定罪。”

“这话作废了!”

第八十九章 争夺

沼泽深处的一片林地间。

唐劫盘卷双腿席地而坐,双手置于膝上,手心朝天,中指回缩,呈五心朝天之态,头顶处隐隐有白色雾气蒸腾。

两手时不时会捏出一些印法,每一次变换,头顶白气便会凝聚一些。

若是仔细看,会发xiàn

这白色雾气隐隐还带了一点金线。

这是少海洞金诀特有的标志,代表了这灵气的性质。

灵气本无质,因修者不同而千变万化。

只是这金线尚只一丝,说明修者的火候还远远不到,若能修liàn

至所有白雾皆成金色,则意味着洞金诀大成。

这刻那雾中金线似在风雨中飘摇一般,随着唐劫手印动作而聚散不定,渐渐笔直如枪,带动着周边灵气也越发凝缩,随后又向着唐劫体内缓缓降去……

循环不休。

伊伊则紧张地坐在一旁观察四周。

今天是他们来到云雾泽整整三十天的日子。

早在二十多天前,他就冲破空山新雨咒,恢复了使用灵气的能力,从那时起,他就一边和追兵兜着圈子一边修liàn



虽然说洗月学院拥有借据,可以定位唐劫,但借据到底只有一份,只要唐劫不断的转移地点,就算是洗月派都很难定位他。

唯一的不好处是唐劫为此必须经常给自己割肉。

在这过程里,他的恢复能力到是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十万灵钱带来的身体潜力还没消耗完,唐劫依然有着充足的成长空间。

与此同时,唐劫也在各路追兵的追索下开始了正式的修liàn

,努力提升境界。

依仗顾长青等人留下的修liàn

药物,唐劫向着灵湖阶全力冲刺。

今日终于到了冲击灵湖的时刻。

体内灵空在大周天运转下,不断扩张着,如今唐劫的大周天运转速度已是越来越快,再不象初学时那般生涩稚嫩了,体内灵空更是达到了可以蓄灵液九百九十九滴的地步。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滴的灵空扩张,却遇巨大阻滞,始终无法完成。

唐劫知dào

这是冲击灵湖必然出现的小壁垒现象,也是冲阶的一个槛。

虽然说境的提升是质的变化,阶的提升是量的变化,但是每一次冲阶其实也有小壁垒的存zài

,只是难度比起升境要低许多。

即便如此,许多学子也要耗费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冲阶。

可惜唐劫却没有太多时间。

大周天气息在体内不断运转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那最后的壁垒,却唐劫能感觉到还是差了一些。

在数度运转大周天无果后,唐劫一咬牙道:“伊伊!”

“明白!”伊伊已打开一个小瓶,倒出里面所有的培元丹,往唐劫口中送去。

这已经是最后的培元丹,如果这趟再不成功,唐劫想入灵湖就得再花上至少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慢慢打磨。

这刻培元丹入腹,庞大的灵气立时在唐劫体内散开,瞬间充盈了他的全身。

唐劫再度运转大周天,引导灵气循序渐进,形成一股澎湃力量下入灵空。灵潮在体内呼啸狂卷,如风沙咆哮,不断削磨着灵空壁垒。

唐劫头顶白烟再现,金线渐固,竟是直向天际冲去。

“糟了!”看到这幕,伊伊面色大变。

她知dào

这是唐劫冲击灵湖将成的结果,说明灵湖壁垒即将被打破,但没想到在打破前竟然还会有灵气入云霄的场面。

这一点就连唐劫自己都不知dào

,否则打死他都不会在这里冲关。

虽然说这场面距离浩大还差得远,但那一点金光对于明眼人来说却几乎是一目了然,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看到这里有人在冲阶,闻讯追来。

“一定要快啊!”伊伊跺着脚催促。

她不敢打扰唐劫,只能拼命地释fàng

绿萼藤,也好在敌人到来前阻止一下,只是面对强敌,这绿萼藤能发挥多少作用,伊伊自己也没底气。

此时唐劫冲关的确已到了关键时刻,他能清楚感觉到灵空壁垒在这股灵潮冲击下正渐渐削弱,只是灵潮在药力作用带来的强压也在后续的消耗中渐渐减退。

到底是壁垒先撑不住被破开,还是因灵潮因后劲不足而消散,唐劫自己也无法确定,只能全神贯注于冲击中,对外界再无所知。

就在这时,远处啸声响起。

那是有人发xiàn

了这边的动静,急追而来。

伊伊大急。

一片衣袂带风声中,远处终于现出数十道人影。

为首的是一名紫衣华服的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一批劲装打扮的武士,旁边是一名老者,另外还有两名面容姣好的婢女。

那华服公子刚出现,就看到正坐着的唐劫,立kè

发出一声惊呼:“咦?那不是唐劫吗?怎的就他一人?顾长青在哪儿?”

洗月派发檄令,全国追杀顾长青,各门派自然也是知dào

顾长青和唐劫的样子的,这刻只见到唐劫,未见到顾长青,心中立时大感讶然。

再看唐劫此时的表现,分明是在冲击灵湖。

顾长青不见,唐劫却在冲击灵湖期,这是怎么回事?

“全都不许过来!”伊伊已指着来人叫道。

“竟然还有一只精物?”那华服公子看向伊伊,眼中闪耀出贪婪的光芒:“还是个未曾蒙昧的精物,到是难得一见。此物若得了,必能炼化成灵丹。”

“公子小心,这精物既不曾蒙昧,多半是有人豢养。”旁边那老者已提醒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顾长青,五气朝元丹更重yào

啊!不必多生枝节。”

“我知dào

。”那公子不耐烦道:“问题是既然看到了,何不就顺手抓来。”

说着他正要下令,就见不远处又是一群人冲了过来,赫然正是三十天前唐劫见过的那群修者。

那为首飚悍男子冲过来站定,与那紫衣华服公子成犄角之势对峙,在看到唐劫独自一人时也是一愕,看到伊伊时同样是目中贪婪光芒一闪。

那华服公子看到对面来人,已怒道:“屠百雄,这里是我玉剑门先来的,你们天灭宗不要插手!”

那叫屠百雄的男子看了一眼华服公子,冷哼道:“冷少主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洗月派檄令天下,凡我文心修者,见顾长青皆可杀之,怎么就成你玉剑门一家之事了?再说现在顾长青并未在此,现在就圈地为王,早了些吧?”

那华服公子旁边的老者已道:“两位还是莫要争了。唐劫在这里,顾长青肯定不会远。此人现在说不定就隐匿于暗处,准bèi

袭杀我等。说不得就是以此为诱饵,引诱我等自相残杀。顾长青身为天神宫鹰堂副主,其人阴险狡诈,连青松门的于海长老都被他算计,中伏身亡,大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那华服公子已不屑道:“于海那个白痴,自以为半步天心就眼高于顶,被暗算有什么好稀奇的了。”

他说别人眼高于顶时,自己也快鼻孔朝天了,可见说别人易,识自己难。

反到是那叫屠百雄的仔细看了看周边环境,皱眉道:“奇怪,要说陷阱,为什么唐劫会在这里提升境界?还有为何会有一只精物伴随他身边?那只小老虎又是怎么回事?说是陷阱,这陷阱布得也未免太过离奇了些。”

就在这时,屠百雄旁边一名劲装男子突然一指唐劫道:“屠师兄,你看他身上。”

顺着那人手指望去,众人看到唐劫身边赫然还别着三个芥子袋,那芥子袋上画着一只金色雄鹰,屠百雄身体一颤,脱口道:“这是天神宫鹰堂的芥子袋!”

唐劫的身上竟然同时挂了三个鹰堂中人的芥子袋,一个念头同时在所有人脑海中升起。

顾长青,不会是被唐劫给反杀了吧?

这个想法让大家一阵惊疑不定。

那老者已道:“顾长青杀于海时,自己也负了伤,会不会长期逃逸,积伤日重,然后被这小子趁机反拣了便宜。”

“有这个可能。”屠百雄也道:“我天灭宗得到的消息,一个月前顾长青与他的手下闹翻,亲手击杀二人,自己重伤逃逸,据说连墨鹰翼都毁了,可见他伤势绝对不轻。”

“可能确定?”老者急问。

屠百雄道:“消息是午弦光那里传来的,他在战斗地点发xiàn

了墨鹰翼的残骸,可确认无误。另外三名鹰堂好手分散逃逸,有两名已被击杀,只留一人逃离文心境内。至于唐劫,洗月派传来的消息,一直就在云雾泽未曾离去。洗月派本想大举出动封锁云雾泽,不想被天神宫来人纠缠,只好委托我们继xù

查找下落。”

“这么说来,顾长青很可能真的已经死了?”老者沉吟道。

那华服公子已道:“有什么好猜的,取下他的芥子袋看看不就知dào

了,若顾长青已死,人头一定就在袋中。”

说着那华服公子对空一摄,半空中出现一只手爪已一把抓向唐劫。

与此同时,那叫屠百雄的男子也是一扬手,却是击向那华服公子的空中手掌,只听碰的一声爆响,两人手印在空中交撞,已激荡出一片散碎星光。

“屠百雄,你干什么?”那华服公子怒喝。

屠百雄已阴测测道:“冷公子,我怕你看了袋子后就再不肯交出来啊。这顾长青的人头可是宝贝,五气朝元丹……玉剑门想要,我天灭宗也不想放qì

。”

那华服公子大怒:“混蛋,我玉剑门之物,也由得你来抢?”

他单手一挥,背后一柄玉色长剑已然飞出,直向那屠百雄刺去。

“璇玑剑!”

屠百雄哼了一声,一把乌黑长刀已然在手,反手一刀劈出:“千裂斩!”

当初唐劫使用神庭千变,瞎喊了一句千裂斩,如今这屠百雄使出的,却是真zhèng

的天灭宗千裂斩。

这刻长刀一出,化生无数刀光迎向空中玉剑,与此同时两边已一起发出呐喊:“去拿芥子袋!”

玉剑门与天灭宗这两大派系的手下已向着唐劫冲去,同时各自朝着对方打出各种术法,云雾泽上空立时荡漾起一片汹涌的术法狂潮。

玉剑门擅长驭剑,速度较快,一名玉剑门弟子已发动驭剑术,人随剑走,如一道激光飚冲向唐劫。

伊伊大叫一声,从地上升起无数藤蔓想要阻止那玉剑门弟子。那人只是长剑一挥,喝了声:“滚开!”

剑光飚卷下,绿萼藤已被他一剑斩断,伊伊大叫一声跌飞出去,那玉剑门弟子已冲至唐劫身边,大手向着他身上三个芥子袋抓去。

就在这时,那弟子听到身后一阵劲风响起。

知dào

不妙,本能地挥剑劈砍。

只见一片光华闪过,也不知多少飞火流星在他眼前炸裂,那弟子只惨叫了一声,就被天灭宗人的凶狠出手打成粉碎。

天灭宗素以心狠手辣闻名文心,当初唐劫就曾评价过这个门派,说他们杀戮太重,早晚要被洗月派清剿。

问题是天灭宗现在尚未被清剿,唐劫却已身陷险境。

杀死那玉剑门弟子的攻击无疑将唐劫也罩入其中,天灭宗行事无所不用其极,根本就不在乎唐劫洗月学子的身份。

一个被虏掠的学子而已,杀了就杀了,推到顾长青头上即可,只要这里所有人都灭了口,谁又知dào

是他们干的?

下一刻那些攻击已凶狠落在唐劫身上。

灵气在体内激扬,沸腾出一片海浪冲刷着唐劫的身心。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此时此刻,唐劫已察觉到外面情况,却无暇分心,只能全力冲击着体内灵空。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冲阶似乎特别困难。

唐劫能够感到,那冲击的灵气似乎总会有部分莫名消失,隐于血脉中,导致冲力不足,难以破阶。

这却是以前上课时,上师们从未说过的。

难道是自己修liàn

离经的缘故?

这想法令他震撼,但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全力以赴的冲击着。

就在这时,全身上下突然一股剧痛传来。

下一刻唐劫血气中已沸腾出一片惊人灵浪,逆向反卷,那冲阶的灵气在这刻暴涨,狠狠向着壁垒撞去。

在这狂野冲击中,那一直桎梏着唐劫的灵壁终于破开,唐劫仿佛感受到了灵力的欢呼,头顶金线骤然拉直,再不如之前般飘忽不定。

成功了!

唐劫心中狂喜。

他终于踏入灵湖!

与此同时,一名天灭宗弟子飞身冲向唐劫,手中战刀一挥,已割向唐劫咽喉,同时探手抓向唐劫腰畔的芥子袋,竟是打算直接杀掉唐劫。

唐劫骤睁,一点金芒在他眼中闪过。

“找死!”伴随着唐劫一声低喝,他一指点出,正点在那袭来战刀上,只一指,战刀碎裂。

指如飞星,深深没入那人咽喉。

第九十章 惊门旗

“啊!”死者发出一声长而凄厉的尖啸。

激战中的众人赫然回头,正看到唐劫的手指从那弟子的咽喉处缓缓抽出。

“唐劫!”屠百雄眼中已现出激动的光芒:“说,顾长青是不是被你杀死了?”

“刚死了一个兄弟不闻不问,反而急着问顾长青的下落,天灭宗果然够绝情绝义。”唐劫站起来,顺手抓住空中那一点金芒道:“至于顾长青……没错,他已经死了,他的脑袋现在就在这芥子袋中。”

唐劫拍拍身上的芥子袋道。

顾长青真得死了?

所有人同时兴奋起来,贪婪的目光聚焦在唐劫袋上。

屠百雄已狠声道:“把袋子交过来,看在洗月派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不杀我?”唐劫笑笑:“不杀我,你们怎么跟洗月派交代?就算洗月派只认人头不问过程,你们抢了洗月弟子的好处,就不怕我将来报复?这种幼稚的谎话就不用拿来骗我了吧?”

屠百雄一滞,眼中杀意再现:“一个洗月学子而已,还没成弟子呢,就如此嚣狂。就算杀了你又如何?我天灭宗虽不是洗月派那样的大宗门,却也不是全无分量的,更不是随便一个洗月学子就能灭掉的。”

“那是自然。”唐劫笑道:“天灭宗在文心也算是有些地位的,要不是这样,你们也不敢对我动手。就算将来真的事发,大不了赔些钱款就是,说不得还比不上用人头换取的好处呢。不过你们的运气看起来不太好,这里不是只有你天灭宗存zài

……”

说着他已瞥向旁边的玉剑门。

此时双方皆已停手,互有死伤,彼此各以仇恨目光互相瞪着。

这刻听到唐劫说话,那玉剑门的华服公子已大笑道:“唐公子说得没错,天灭宗行事太过张狂,竟然连洗月学子的好处都敢抢,简直是找死!”

屠百雄哼了一声:“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至少我们可没打算杀唐公子。”那华服公子已接口道:“唐公子,刚才我玉剑门想抢你人头,这事是我玉剑门不对,冷希羽在这里向你陪不是,但我冷希羽向你保证,在下绝对没有害唐公子的意思。唐公子身为洗月学子,应当很清楚洗月派的行事作风,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洗月派只说谁交人头,谁就获得赏赐,却没说过谁杀顾长青谁就获得。因此我玉剑门没有任何杀人灭口的想法,因为无此必要。而且我玉剑门行事也不象他天灭宗如此张狂,事事以杀为唯一手段。”

这华服公子之前还傲得全天下都不在眼中,这刻见唐劫醒来却立kè

换了口风,可见也不是象他之前表现的那般。

他这番话说得到也不假,以洗月派的行事作风,说是以人头拿好处,那多半就是不问过程的。

其实洗月派这么做,也未必不是有心。

文心国内小派众多,洗月派也一直在努力控zhì

,防其坐大,威胁本身地位。这悬赏五气朝元丹,本身就包藏祸心,可引发诸派内斗。

简单的说,在天神宫这里,一切都是志在兵鉴,唐劫就是目标;而在洗月派这里,却是清剿天神暗子,削弱下属门派力量,唐劫本身只是棋子,双方的目的是完全不同的。

大家也都明白这点,若非如此,又怎么会看到唐劫就肆无忌惮的去抢?说白了还是洗月派纵容的结果。

只不过冷希羽不会明说,只能暗地里点醒了。

但这刻随着唐劫醒来,事情又出现了些变化。

他一击碎兵,一指杀人,本身就已表现出一定实力,再加上人头在他手中,若逼急了说不得毁掉人头,那就大家都没好处。

天灭宗人是嗜杀惯了的,习惯了凡事打了再说,因此看到唐劫醒来,屠百雄竟然还敢出声威胁,是典型的没脑子,要不唐劫怎么说这个门派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

玉剑门却没这毛病,那华服公子冷希羽一见不对立kè

转舵,竟改口讨好起唐劫来了。

这刻一番话说完,更是直接拿出一瓶丹药掷向唐劫:“这瓶真元丹就算是在下的赔礼吧。”

真元丹在脱凡境以下,也算是辅助修liàn

最好的灵药了,洗月学院每年大比才有少许发下,就连唐劫杀死顾长青都只得到培元丹,没得到真元丹。

这冷希羽一出手就是一瓶真元丹,出手到也大方。

唐劫不客气地收下:“既如此,之前抢人头一事就算揭过。”

冷希羽已忙道:“多谢公子大量。不过这天灭宗心狠手辣,竟然敢对公子下手,不如我们一起把这天灭宗除了。”

屠百雄哼道:“修行路上,步步凶险,谁不是从血海中厮杀过来的?我天灭宗能横行多年不倒,真以为靠的是洗月派的大度吗?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大不了我天灭宗道歉便是。”

说着屠百雄也是立kè

掏出一瓶真元丹扔给唐劫。

天灭宗再如何嗜杀成性,也知dào

此时不宜再蛮干下去,否则真有可能鸡飞蛋打。

唐劫一把接过,道:“玉剑门只是想抢我,一瓶就够,天灭宗想杀我,需得三瓶方可化解。”

屠百雄大笑:“好,爽快!”

也不还价,直接又是两瓶真元丹扔了过去。

修者行事自有其规范,既然唐劫说了三瓶真元丹解决此事,将来就算他想旧帐重提,他都不会在理,就连洗月派都不会帮他。

正因此屠百雄才会如此豪爽。

唐劫接过丹药,果然不再说什么,仿佛之前的所有杀戮皆与他无关,只是淡淡道:“之前的事已经了解,那么就谈谈下面的事。你们不是都想要顾长青的人头吗?这个简单,想要就出价吧,我卖给你们。”

“卖?”两方同时愕然。

到是那老者低喝一声:“此子不简单啊。”

面对想抢想杀自己的人,不图报复,反而趁机做起生意,单是这养气的功夫,一般年轻人就比不上。

换了是别的年轻人,只怕早接受冷希羽的意见,和天杀宗干上了,如此一来,终究也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如今唐劫不表立场,接受调和,超然物外,抛出买卖之说,立时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轻轻松松化解了一场危机。

“没错。五气朝元丹是冲击天心境用的灵药,对我来说还太遥远。免一年供奉于我更是没什么用,既然你们想要,那就出价买去吧。”这刻唐劫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顾长青的人头。

如果说之前是耳听为虚,现在就是眼见为实。

顾长青的画像早被洗月派撒遍各处,大家都已熟悉他的样子,看到他的脑袋,众人同时眼中闪过狂热色彩。

“你想要什么?”冷希羽已立kè

问道。

“修liàn

丹药,天才地宝,奇门功法,珍稀法器,随便什么都行,钱就不必了,我这里不缺钱。”唐劫说着拍拍身边芥子袋道。

屠百雄立kè

道:“三颗天煞雷珠!”

天煞雷珠正是天灭宗最凶狠的法器之一,据说这种雷珠威力绝大,只要一颗就能山崩地裂,也是天灭宗赖以称雄的本钱。这门派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很大程度上就依赖于这种霸道的独门法器。

屠百雄愿意一次拿出三颗,就连唐劫也颇为心动。

那冷希羽更是面色微变,如果屠百雄能现在拿出三颗天煞雷珠,那岂不是说他现在身上就有这么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交战起来玉剑门绝对是有败无胜。

不过下一刻屠百雄已讪讪道:“但是得回我天灭宗才能交yì

。”

听到这话,冷希羽大笑起来:“我说你要有三颗天煞雷珠怎么还会和我们交yì

,感情你身上根本没有啊。”

屠百雄脸一红:“三颗没有,一颗总还是有的,本来是用来对付顾长青的,结果顾长青死了。要是惹急了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珠轰了你?”

说着手腕一翻,一颗红色珠子已出现在他手中。

看到这珠子,所有人同时面色一紧。

屠百雄已狞笑道:“要不是怕炸毁人头,老子早就一珠轰过去了,还会接受这交yì

?小子,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三颗雷珠换你手中一个顾长青的人头,很值了!”

唐劫到是面色不改:“玉剑门还没出价呢。”

那玉剑门少主冷希羽颇为忌惮地看了屠百雄手中雷珠一眼,这才道:“天煞雷珠虽好,终究也是用一颗少一颗,还要唐公子跟他去天灭宗才能拿到,其中风险不用我说,公子也知dào

。我这里到是有一件宝贝,正合唐公子使用。”

说着已从身边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面小旗。

此物一出,屠百雄全身一颤:“惊门旗?原来八荒旗在你们手中。”

“八荒旗?”唐劫也是微微一愕。

这八荒旗他到是听说过,是一套阵旗类法宝,共有一套,分为八面。据说一旦集齐一套,以之布阵可使阵法威力大增。

实jì

上这已经不能算是法宝了,其威力效果据说可与神珍并列,只是后来不知何故散失,流落四方。

没想到这玉剑门的少主冷希羽竟然会有其中一面。

虽然只是其中一面主掌惊门的阵旗,但有此物坐镇也可大大加强惊门效果。惊门主离神乱象,故而此物最适合幻阵类。

那冷希羽拿出这惊门旗,到真是对了唐劫的胃口,他身兼阵道之能,又有炼体之法,最需yào

的其实不是各类战斗法宝,而就是这类可以在旁门杂项上提升自己的宝物。而且这类法宝不象青光剑慑魂爪这类东西对修者要求极高,灵台境也是可以用的,正适合他。

“不错,是个好东西。”唐劫点点头道:“不过可惜只有一面。”

“若是全套,谁会与你换。”冷希羽已笑道:“怎么样?我这惊门旗的价值,不比他天煞雷珠小吧?”

唐劫点点头:“是个好东西。”

惊门旗也好,天煞雷珠也罢,其价值其实都比顾长青的人头能带来的好处低上一些。

不过这也正常,若非如此,谁又肯与唐劫换?

就唐劫而言,这人头终究是换出去,才能利益最大化的,因此也可接受这价钱。

此时见冷希羽拿出惊门旗,屠百雄已不屑道:“不过区区一面破旗,能布惊门乱象又如何,我天煞雷珠威力无穷,管你隐藏何处,皆是一个死!”

“大不了同归于尽!”那老者哼了一声,也拿出一物,却是一件飞梭。

“月影电光梭?”屠百雄也是面色微变。

如果说天煞雷珠是群杀利器,那这月影电光梭就是单杀之宝,据说若是脱凡境贯注足够灵力,甚至可破天心境护体真罡。

这些人都是来追杀顾长青的,若说身上没点底牌又怎么可能。

这刻看到这情景,唐劫已快速道:“我要惊门旗。”

“唐劫,你敢!”屠百雄已厉声喝道,他老毛病终是改不了,看唐劫要和冷希羽交yì

,心中已是杀意再起。

没想到唐劫压根不谈,手一挥,顾长青的人头已向着冷希羽飞去,同时手中金芒一闪,一缕金线已卷住冷希羽手中惊门旗回收。

抓住惊门旗,唐劫带着伊伊和小虎向后飞退,同时叫道:“此间事已了,要争要抢是你们两家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他动作飞快,在屠百雄要暴起发难之际已迅速完成交yì

,眼看人头已入玉剑门手中,屠百雄的目标直接转到那冷希羽身上,唐劫已趁势退离。

就听后方一片暴喝声响,屠百雄已大喊道:“冷希羽,交出人头,饶你不死!”

他天灭宗动辄杀人,嘴里最爱喊的却是饶你不死,到也当真奇葩。

听到这话,唐劫嘿嘿低笑一声,突然转向朝着另一边冲去,找了处角落隐蔽起来。

“你干什么?”伊伊不解。

唐劫语气陡然阴冷起来:“还用问?自然是找机会干掉他们。”

“可你已经同意和解了。”

“当然和解。”唐劫回答:“所以这不是报仇,只是杀人夺宝……他们能干的事,我也能干。”

———————————

PS:上月第三名获奖者克里瑞恩,请及时联系帝纹或我们。

第九十一章 天煞雷珠

“走!”

与此同时,抓住唐劫丢来的人头往芥子袋里一塞,冷希羽也连忙喝道。

他目标既已完成,自是不想再与天灭宗开战,这刻一喝之下,所有人同时后撤。

屠百雄却是面色一冷:“走得了吗?”

乌黑战刀已再度劈出一片凛冽刀风。

“屠百雄,你真要为了一颗五气朝元丹就与我玉剑门为敌?”那老者已喝出声来。

“笑话,我天灭宗有不敢做的事吗?”屠百雄战刀虎虎生威,砍出一记又一记凶猛刀气,劈斩玉剑门众人:“仙路狭窄,容不下这许多修者,有生有灭,方可循环不休。此为天道宗旨,故凡我修门中人,人人可杀!杀!杀!杀!”

这刻他一连大喝三声杀字,身后所有天灭宗弟子同声狂喝:“杀!杀!杀!”

当真是杀气凛然,杀意无疆,全不考lǜ

什么利益得失,惟有无穷战意与如狂杀意沸腾于这天地间。

这便是天灭宗!

屠百雄所说正是天灭宗宗旨,以此宗旨立派,故天下无人不可杀,就算是洗月学子,他们也是挥舞起屠刀时绝无犹豫。

从这方面说,其实不是天灭宗傻,而是天灭宗的修行与宗旨决定了他们的行事风格。

这也是唐劫在后来渐渐明白的一件事:如果说一个人的后天性格养成取决于教育与生存环境,那么修者的性格养成通常还要加一个修liàn

需yào



正如唐劫曾经所说,性格即天赋。

无精进勇猛之心者,学不了骁勇善战之法,反过来,学了善战之法的人,往往也因此好斗,两者相互影响。

另一方面,这也有洗月派故yì

放纵的结果。

惟有这些小派不象话了,才显得他们大门派万众归心,其统治基础更加牢固。

若真有某个小门派行事有度,众望所归,人才云集,只怕反要遭遇灭门之祸。

正因此,在脱离了洗月派之后,唐劫第一次接触局其他人,就见识了小门派之间你争我夺的相互倾轧,在见惯盛世繁华,学院之风后,再来到这人世间,便如从天堂进了地狱,放眼之处,皆是血腥仇杀,人间阴暗面一展无遗!

也亏得是他,若换个人受此刺激,只怕早受不了了。

这刻眼看天灭宗弟子狂杀而来,冷希羽的俊脸上也是泛起一片阴狠表情:“天灭宗的人都是疯子,四叔,干掉他们!”

那老者一扬手,月影电光梭已打出一道电弧,在空中刷啦啦闪耀着,飞向一名天灭宗弟子,打在那天灭宗弟子的护体罩气上,只是一击已将护罩粉碎,梭影冲入那弟子怀中,砰然炸出一片电光,瞬间将那弟子支解成无数血肉碎块。

那老者嘿嘿一笑,信手一招,月影电光梭已回到他手中。

论威力,月影电光梭比起天煞雷珠要差了许多,但这东西好在速度极快,可以循环使用,相比之下,那天煞雷珠却是丢出去就没了。

正因此,明明见对方用出电光梭,屠百雄却不能同样掷出雷珠。

这东西威力实在太大,一但丢出,能剩下的东西就不多了,而这其中绝不包括顾长青那颗人头。

玉剑门欺他天灭宗有宝而不能轻用,下一刻那老者已又是一梭飞出,电光如蛇,拉出长长的电链,只见光影一闪,又是一名天灭宗弟子死无全尸。

屠百雄被他气得全身颤抖,猛地大喊起来:“拼着大家都得不到,你们玉剑门所有人也都得死在这里!”

说着他手中红色小珠一现,已向着冷希羽等人掷去。

他竟是真的用了!

他竟是真的敢用!

就连唐劫也呆了呆:“操,真就这么用了?这个疯子!”

冷静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疯子的思维,至少唐劫就无法理解屠百雄怎么敢这么做,那一刻他不由庆幸顾长青不是屠百雄,否则现在的他,多半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要命的是,看起来这世界象这样的疯子还不少!

而象这样的疯子,偏偏手里还拿着恐怖的大杀器!

那一刻玉剑门众人也是脸色大变,那华服公子冷希羽更是一声尖啸,身形在瞬间加速,向着远处飚射而去。

那被称作四叔的老者身上更是连续出现红蓝紫三道光芒护住己身。

屠百雄已哈哈狂笑道:“没用的,给我爆!”

他怒吼的同时,双手已连续按出数个印法。

这天煞雷珠用特殊秘法制造,引爆也是需yào

秘法引领的。

这刻随着他手印按动,只见那空中的红色雷珠先是亮了亮,随后猛地放出一片红色光华,一股巨大的火焰罡风骤然席卷长天,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焰舞长空,整片区域已瞬间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

PS:抽奖第二位,冷庄。

第九十二章 疯狂

巨大的气浪飚卷八方,玉剑门的弟子首当其冲,几乎在一瞬间被消融至尽,连带身上的装备也纷纷被融化。

就连那天灭宗自己的弟子都讨不了好,他们相互厮杀本就距离甚近,就算屠百雄有心控zhì

,然战斗之际须臾千变,总不可能把握好每一点距离。

因此这刻剧爆之下,玉剑门弟子固然被天煞雷珠的绝大威力当场轰杀,那些天灭宗弟子也有不少当场遭殃。

那罡风爆烈之后并不消散,而是继xù

呼啸狂卷着,向着空中射去。

“护界罡风?”远处一直在窥视着这场战斗的唐劫已低喝出声。

这天煞雷珠中所蕴含的力量,分明就是栖霞界的护界罡风。

当初他对付妖虎之时,就曾花重金买过一丝凝炼过的罡风焰用于布阵,可以说是所有材料中最贵的部分,因此对这罡风可说最熟悉不过。

没想到今日竟是再次见到护界罡风出现。

只不过这罡风更加暴烈,更加凶猛,也更加嚣狂,难怪这天煞雷珠威力如此强dà

,却又炼制不易,竟是以这护界罡风为基础的。

不过看这情势,这天煞雷珠内的罡风比起真zhèng

的护界罡风还要差上许多,这刻席卷的焰潮虽然如吞噬一切生命的怪兽,所到之处尽皆成灰,却有一人仍在苦苦支撑,正是那老者。

在这嚣狂焰火大潮中,那老者双手连施印法,身上光芒不断闪现,红蓝光罩纷映变化与那滔卷的罡风相对峙,竟是生生挡了下来。

只是他能抗的时间也只有限,伴随着罡焰啸卷,那老者身上护罩砰砰砰不断碎裂,终于罡焰飚扬中,那老者“啊”的一声飞起,身体已在瞬间被撕成碎片,只留下一个头颅在空中飞扬,双目依然圆睁,似是不敢相信此情此景。

此时那罡焰的威力也终于进入尾声,呼啸声中,所有罡风已凝聚出一丝金色罡焰向着空中升去。

原来这才是真zhèng

的护界罡风。

“奇怪,天灭宗没落已久,不是连真君以上的人物都没了吗?怎么还能制作这天煞雷珠……”唐劫喃喃自语。

突然间想到自己买到的罡风焰,心中立时明了。

他这边还在分析洗月派与文心国内诸派之间的关系,斗场之上已是一片狼籍。

一颗天煞雷珠的爆裂,直接让玉剑门的人几乎全部死光,就连那跑得最快的冷希羽也被余波轰中,身负重伤。这还是屠百雄有心保人头,没将他置于雷珠自爆中心的考量。

不过天灭宗自己也被这一下毁掉近半数人,剩下的人人重伤。

只是这些家伙却全无恐惧之情,反而个个兴奋。

因为从进入天灭宗开始,他们就被灌输一切财富与利益皆需在冒险中获得的思想,只要能撑过不死,必成大器。

对于活人而言,逃过这死亡一劫,未来就是一片坦途,只凭这献上人头一功,就可以从派中得到大把资源。

在这方面,天灭宗到是从来不小气。

唐劫为了获得洗月派的重视冒险暴露身份算什么?相比这些天灭宗的疯子,还真是一般了,至少他的付出更少,而回报更大。

这刻屠百雄一击得手,眼看那芥子袋还在,已是放声大笑起来:“早说了让给老子不就没事了,偏要和我抢,这就是和我天灭宗作对的下场!”

那冷希羽被他一击重创,整个背部都焦了,躺在地上犹自挣扎,看屠百雄这刻走来,知dào

自己已无幸理,狠声道:“我玉剑门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屠百雄闻声色变:“不要!”

人已急速冲向冷希羽,只是他终究慢了一步,只见冷希羽一手拍在身旁芥子袋上,那芥子袋竟在他一掌之下化为飞灰,袋中所有物品也就此消亡。

“混蛋!”看冷希羽如此果duàn

,屠百雄也怒了。

他用掉一颗天煞雷珠,又死了宗门内这么多弟子,没想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心中怒意盛极,一掌按在冷希羽身上,只一击便将这华服公子打死。

如此尤嫌不够,他抽出战刀疯狂挥动,就是将这玉剑门的少主砍成一截截肉块,看得唐劫也心中寒意大冒。

他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疯狂,行事又如此歇斯底里。

尽管一直都明白在社会的角落里,存zài

着许多阴暗,但没有亲身经lì

过的人,却永远无法真zhèng

体会到那种疯狂。

唐劫有世人皆黑的心理准bèi

,却没有修者皆疯的心理预期,直到这刻,屠百雄真真zhèng

正地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了什么叫人,是永远无法揣度的。

曾经他以为这次的胜利,是因为他辛苦谋划了一切,再无任何运气成分。

但是今天,这刻,在看到玉剑门的遭遇后,唐劫终于意识到,自己依然是运气的宠儿。

运气让他的对手有理智,有需求,有目的,也就从而可以被计算。

但未来的路,他所遇到的敌人,却注定不可能每一个都符合这条件。

人性,是最无法被预估的!

尤其是修者!

这一幕同样震撼了小伊伊,如果不是经lì

过虎啸谷中的战斗,经lì

过唐劫与顾长青之间的那场生死血斗,单是眼前的惨烈景象就足以吓坏这小丫头。

可就算如此,伊伊也还是被吓得不轻。

趴在唐劫的背上,伊伊颤抖道:“哥哥,他们好可怕。”

“恩。”唐劫应了一声。

然后他站起身,扭头离开。

伊伊不解:“你不打算杀他们了吗?哥哥。”

“法宝都炸光了,还有什么好杀的。”唐劫一边走一边回答:“再说这群人是疯狗。对于疯狗,与它拼命是不智的行为,用诱饵引诱他们,让他们为自己卖命,咬自己想咬的目标才是上策……我开始理解洗月派为什么纵容这帮家伙了。”

听到这话,伊伊沉默了。

良久,伊伊才终于道:“哥哥……”

“什么事?”

伊伊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我早晚会被你带坏的!”

——————————

仙女山。

这里是位于文心国岷州境内一座有名的大山,引其主峰仙女峰似玉女梳妆而得名。

仙女峰风景秀丽,盛产一种粉色鸳尾花,每到春夏之交,就是鸳尾花盛开的季节,届时仙女峰上一片红粉海洋,风景美不胜收,因此也吸引了大量游客每年到这个季节来仙女峰赏花,更不乏情侣在这仙女峰下订终身的怡人佳话。

仙女峰上有一座道观叫白霞观,相传这里的香火极灵,最利姻缘与求子,故香客亦是不少。

如今正是初夏,鸳尾花尚未凋零,仙女峰正值每年一度最绚丽的时刻。

站在仙女峰顶,唐劫象抱只猫般抱着小虎向下眺望,看着那满山花海,游人如织,一时亦觉得心旷神怡,由不得说道:“到是一处风景绝佳的好所在,伊伊,不如我就跟洗月学院交代是在这里发xiàn

你的吧,如何?”

“好啊!”坐在唐劫肩头,伊伊回答:“可是这里都是鸳尾花,没有绿萼也,怎么办?”

“这个还不简单,就说你是变异种嘛。”唐劫哈哈笑道。

“讨厌啦!”伊伊鼓起小拳头砸在唐劫身上,两人在峰上自由地嬉笑玩闹,看起来就象一对兄妹,到也引来不少游人的侧目与微笑。

离了云雾泽后,唐劫就一路回洗月学院,这仙女峰正是必经之地。没了鹰堂这个大敌,他心情愉快,少不得也就在路上游山玩水的归来,看看风景。

自虚慕阳死后多年来,他从未有一刻如今天般放松。

那是大敌死后的卸下重负的轻松,也是完成部分心愿后心情的解脱。

正因此就连唐劫自己都没发xiàn

,此战之后,唐劫已在无形出现了些许变化,不再是整天沉默寡言,思考算计,而是更多笑容,更多从容,更多主动。

“咦?”就在嬉闹之时,唐劫突然停下动作,向着不远处看去。

远处正有一群人上山,从衣妆打扮上看应当是山下附近的人家来上香还愿的。为首的应该是谁家的小姐,看衣衫华丽,面貌尚算姣好,身后跟着一个婢女,左右还各有仆人。

唐劫注意的就是那小姐身后的婢女。

那婢女年纪不过十六左右,穿了一件翠绿小衫,手里还撑着把伞,正为她家小姐遮着日头。

这刻唐劫目不转睛地看过来,却被那几名下人注意到了,有人便指着唐劫喝道:“小子无礼!”

“李中书家千金也敢觊觎?”

唐劫不知dào

李中书是什么人,不过他知dào

中书是官称,职级五品。

一个五品官员,他还不放在眼里。

修者天生高人一等,从踏入仙路开始就可以见官不拜,入了脱凡就地位等同与四品官。灵湖期地位与六品等同,但他出身洗月学院,背景深厚,就算是五品官员当面对他,也不敢对他无礼。

因此这刻也不理那仆人吼叫,依旧看得目不转睛。

那仆人见唐劫不理他,气得全身发抖,想要冲上去揍这不知趣的小子,还是那小姐拉了他一把,叫他莫与人一般见识,这才作罢。

一行人上了山峰,便进了那峰顶道观,唐劫的目光一直追着这群人的背影,直至对方进入观内后消失,这才轻笑一声:“有趣,有趣。”

“哥哥,出什么事了吗?”伊伊看唐劫这般模样,悄声问。

“你没觉得那个婢女有问题吗?”

第九十三章 鬼物

“恩!”伊伊点头:“她身上好象有股奇怪的味道,但伊伊说不出来是什么。”

“是死气。”唐劫道:“那个婢女是个死人。”

“死人?”伊伊一惊:“你是说那个人是鬼?”

“恩,八成如此。”唐劫很认真的点头:“我身为洗月学子,既发xiàn

有鬼物作祟,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鬼者,阴魂不散也,说白了就是生灵死后意识不灭,一缕残魂寄于灵气而生,游荡于天地间。

与妖,精等物不同,鬼无本体,难以修liàn

,故常依附生灵,吸其阳气,啖其血肉补充自身。

不过鬼由于是生灵死后意识所化,虽实力较弱却生而有智,与妖类正是截然相反。它们知dào

人类中修者众多,通常不会依附于人类,更多依附于家畜野牲。

只是人类生具灵性,于鬼物最益,因此也总有一些鬼物大着胆子欲上人身。

这只鬼敢依附人类,残害生命,显然就是胆子大得够可以的那类。

难道它真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修者的眼睛吗?

洗月上师当初授课时可曾就此专门讲了一堂课,教导如何分辨鬼物缠身的症状,唐劫身为洗月学霸,自然一下就看出其中的不正常。

“好诶!”伊伊已拍手笑道:“抓鬼好玩!”

“好玩什么呀,弄不好会死人的。”唐劫屈指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伊伊眨着明晃晃的大眼睛:“那鬼很厉害吗?”

“到是不厉害,不过鬼物因是意识不灭寄灵而生,意识通了灵,就算蠢物都会开窍,故生性奸诈,不能与妖物精物相提并论。你若把它逼急了,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比如以无辜弱小做要挟便是鬼物常干之事。我们除鬼,却终究不能害命,所以绝不能这么贸贸然冲进去,否则只怕反害了那一家人。”

这鬼物竟然还知dào

挟持人质?伊伊听得也呆住:“那怎么办?”

唐劫笑道:“不用急,我刚才盯着她看,那鬼物若是知机,必知自己已然暴露,多半是要逃走的,我们等它逃跑之后再动手。”

“原来是这样。”伊伊恍然大悟,感情唐劫刚才是故yì

打草惊蛇啊。

果然没多会儿功夫,道观内突然传出一声叫喊:“诗琴,诗琴,你怎么了?”

观内已是响起一片嘈杂之声。

听到这叫声,唐劫迅速冲进观内,只见先前那家人正在观中,地上还躺着一个婢女,已是死得透了。

看到此情景,唐劫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成了。”

那鬼物此时已然受惊落逃,没了鬼物附体,死去的婢女自然便倒下了。

唐劫已捏动灵诀,开始探察周边灵气波动,寻找那藏匿的鬼物。

这探察之法还是顾长青教他的,虽然不是什么强力的战斗法术,但适用性极广,如今用来搜捕鬼物最为合适不过。

这刻一查之下,果然感觉空气中一道灵气波动向着观后而去,阴华凝结,虚而不实,正是鬼气波动之征兆。

唐劫嘿嘿一笑,对伊伊道:“你留在这里,小心恶鬼反扑。”

自己则举步向观后走去。

道观后是一个破落院子,院子里长满杂草,看起来已是好久无人打理,只有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

唐劫进入院中,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停在院中一只正在贪睡的黑猫身上,笑道:“怎么?这时候到知dào

要附身家畜了?”

那黑猫瞪起绿油油的眼睛,发出喵的一声低啸。

唐劫摇摇头:“还装?明明都已离体,却还徘徊不去,是想待我走后卷土重来吗?不过今日即撞在了我手中,也算你倒霉吧。”

那黑猫低嘶一声,竟发出嘿嘿的人声:“一个小小灵湖阶,竟然也敢如此大言不惭,识相的早早退去,否则大爷吸干你的阳气!”

唐劫指尖已亮出一点光华:“那就试试吧。”

他也不多话,一记元气针已向着那黑猫点去。

那黑猫尖嘶一声,猛地跃起,对着唐劫的脸上挥出一爪,五个爪尖发出撕裂空气的班驳轻响。

唐劫却只是笑笑,任由那猫爪打在自己脸上,连个血痕都未能抓出来,左手急伸,已抓向那黑猫咽喉。

这里是别家后院,唐劫不欲声势太大,因此速战速决,鬼本无形,只能发挥寄体之物自身的力量,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这猫的力qì

再大十倍也是无用。

只是这一抓之下,那黑猫半空中突然一个扭转,竟然躲过了唐劫的手,径直朝着观内冲去。

唐劫一愕,立知不妙,果然这鬼物不肯离开道观,还是存了要把人拉下水的心思。

唐劫屈指一弹,几枚银针已飞射而出,正中黑猫。

那黑猫趔趄了一下,却是尖嘶一声犹自前冲,它本是鬼物,操控畜体,只要还能行动,就算脑袋砍掉都能跑。

唐劫知dào

不能让它跑进观中,否则必生死伤,紫电纵身法发动,如一道急电冲来,后发而先至抓向那黑猫颈皮。

那鬼物不想唐劫一个灵湖期也能速度如此快,惊叫一声,眼看着躲不过。

就在这时,迎面一名小道童走来,正看到唐劫扑向野猫,楞了一下。

那鬼物大喜,全力扑向道童。

唐劫知dào

不好,暴喝一声:“咄!”

这一声吼如洪钟巨浪,震得那鬼物一阵眼花,身形竟是滞了滞,撞在那道童身上却未来得及出手,唐劫已一抓抓住黑猫颈子,不想那鬼物操纵着黑猫只是身体一扭,身体便已退开,只在唐劫手上留下了一把皮毛。

那鬼物飞窜向房顶大梁,同时尖声长嘶着:“你不是灵湖阶!”

普通灵湖阶绝不可能发出如此震人心魂的喝声。

唐劫冷笑道:“我就是灵湖阶!”

已飞身上梁继xù

追击,逼得那鬼物无法冲近观前大殿。

只是他刚才那一喝已惊动了不少游客,一些人纷纷向着后面走来,就见到一人一猫赫然正在厅中飞檐走壁,一时全看得呆了。

那鬼物却是得了机会,猛地冲向下方,正扑向之前的那贵家小姐。

眼看那小姐再躲不过,一道人影飞纵,正撞在袭来黑猫上,正是伊伊。

一鬼一精撞在一起,旋即分开,唐劫已随后扑至,手中一点金芒毕现,对着那黑猫头顶刺下。

那鬼物知dào

自己彻底失去了机会,厉啸一声,就见黑猫体内已迸出一个人影,若雾气般影影绰绰,却只有半个身子,满脸血污,青面獠牙,看起来凶厉之极。

这一幕吓得所有人都尖叫起来。

“原来是只腰斩鬼。”唐劫冷笑。

鬼的形象与他们生前经lì

有关,大多数是怎么个死法就保持怎样的形态。

这只鬼物半身不见,显然是被腰斩而死,腰斩为文心酷刑,也就意味着多半生前也是谋人性命的凶厉之辈,才能有此待遇,死后怨气不散,亦成戾鬼。

那鬼物现了原形,对着唐劫就是一声尖嘶,这一次它的尖嘶竟形成一团青光砸向唐劫。

唐劫哼了一声,任由那青色光团砸在身上,对着那鬼物遥击一掌。

这一掌不是任何法术,只是震动灵气。

鬼本无形,意识寄灵而生,以普通手法对付它并没什么效果,反而是这种撼动灵气的做法对它伤害最大,不过这也只对一般的小鬼有效,若是修成鬼元有了凭依就还是得用正式的法术才能应对了。

果然这刻唐劫一掌按出,灵气波卷下,那腰斩鬼影像立时一片模糊,散而复聚,就象是水波中倒映的画面般。

这一下对那鬼物的伤害非小,那鬼物大惊之下,再不敢出手,转身向着远处飞射而去。

这次它是真得想逃了。

“想跑?”唐劫哼了一声,正要发足追去。

就听一声暴喝:“区区鬼祟之物竟敢逞凶,还不受死!”

观内一点青光乍现,打向那逃跑的鬼物。

青光打在鬼物身上,炸起一片青烟,那鬼物凄厉哀号着,反而更加迅捷地扑向山下,速度竟越发快了起来。

唐劫急忙冲了出去,这才看到身旁还有一人,却是那白霞观的观主,一个头顶道冠的长须中年男子,没想到他也是个修者,刚才那一记青光就是他打出去的。

两人同时追向那鬼物,一边跑,那观主还一边说:“多亏公子慧眼,没想到李中书家竟出了鬼物,若非公子,李家只怕祸在旦夕了。”

“只是正好发xiàn

,到没想到观主也是也我辈修行中人。”

“惭愧惭愧,只是学了些毛皮而已。对了,贫道扶余道人。”

“洗月学子,唐劫,见过扶余观主。”唐劫应付了一句。

他没心情搭理这道士,一路狂奔已从山上冲到山腰畔,正看到鬼物向着一处鸳尾花林中飘去。

唐劫身形电闪已追了过去,正要干脆彻底地结果这厉鬼,就听一声女子轻咦:“怎的有只鬼满山乱跑?”

随后就见一道人影倏然出现,却是个身穿白色轻萝纱裙的女子。

这女子纤腰楚楚,盈人一握,柳眉轻黛,眼儿便如水波般荡漾,却是说不出的清丽脱俗。在她腰畔还挂着一串铃铛,走起路来衣袂飘飘,发出叮叮铃铃的脆响。

——————————

PS:抽奖第一名黑眼。

第九十四章 联手(上)

这刻她突兀地出现,正惊奇地看着那鬼物。

那鬼物大概是逃昏了头,一见有人便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妄图挟持自保。

那姑娘却只是轻笑一声,掏出腰畔的铃铛对着那鬼物摇了摇。

一阵悦耳声响起,那鬼物竟震住不动,随后就见那姑娘伸出纤纤玉指对着恶鬼头部一点,就见那恶鬼已化成一道乌光,竟是被慑入铃中。

那姑娘晃晃铃铛,似是听了下里面动静,轻笑嫣然,已将铃儿重新系在腰间。

这鬼竟是就这么被她给收去了。

唐劫与那扶余观主同时停步,一时亦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呆住,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还是那扶余观主上前见礼道:“扶余见过施主,那厉鬼凶恶无比,幸得女施主施以援手,才未让其逃脱。”

那姑娘回答:“算不上什么施以援手,只是既见鬼物,自然就抓了。”

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清脆悦耳。

扶余观主道:“既如此施主为何不将这恶鬼除掉?”

姑娘脆生生道:“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听她的口气,这鬼现在已经归她了。

扶余观主呆了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唐劫笑道:“是这样的,这恶鬼附身于李中书家,已害死一人。姑娘既然抓了恶鬼,最好是能跟李家人交代一声,也好安一下他们的心。”

“原来如此。”那姑娘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我跟你们去,问问那李家的人可愿我将这鬼物带走。”

那观主心想人家敢说不愿意嘛,只是事到如今也无办法,只得同意。

三人这便一起向山头走去。

那姑娘背着双手,神情看起来慵慵懒懒,却又带了几分跳脱顽皮,气质飘忽,一时到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性情。

路上观主问姑娘姓名,那姑娘却道:“萍水相逢,何必问这许多,做好了事,我自离去便是。”

那观主有些悻悻:“只是方便称呼罢了。”

“既如此……我姓许。”

“原来是许姑娘,在下扶余,姑娘已是知dào

了,区区一个散修,这位是洗月学子唐劫。”那观主已向姑娘介shào

道。

听到唐劫是洗月学子,那姑娘到是又多看了唐劫几眼,说了句“原来是洗月学院的”,就没再说什么了,听语气到是颇有些不以为意。

至于这扶余观主,自称是散修出身,目前只是灵海期,距离脱凡到已是不远。

这刻上到山来,看到李家的人已是都吓得瘫了,看到观主纷纷询问情况如何。

听到那观主说鬼已被抓获,李家小姐这才松了口气,听说唐劫是洗月学子,一群人又纷纷上前拜谢,哪里还有丝毫先前跋扈的样子,那曾训斥过唐劫的仆人更是连连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还是唐劫劝阻了他,只说恶鬼是许姑娘抓到的。

那许姑娘已说道:“现在这鬼是我抓到了,你若不要,那便由我处理,你看可好?”

李家小姐哪里会有半点意见,自是忙不迭的答yīng



有下人建议她在道观里住上几天,请观主为她驱驱邪气。

其实鬼物并非真zhèng

的阴邪之物,只是一种存zài

形式,更不会留下什么阴邪之气害人,这些终究不过是无知凡夫自我安慰之举。

这边许姑娘已道:“事情了结,我可以走了吧?”

说着就要离开。

观主忙道:“许施主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

扶余观主陪笑道:“到是没什么事了,只是天色已晚,施主不如今夜留宿观中,正好与那李家小姐作陪。”

“这样啊……”姑娘想了想,点头道:“好吧。”

看到此情景,唐劫道:“扶余观主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吧,既然天色已晚,为什么不留我也住下呢?”

那观主笑道:“唐公子说笑了,实在是观中客房有限,容不下更多客人。”

“这样啊,那简单。”唐劫道:“随便给我与舍妹找间柴房就行了,不需yào

太好的环境。”

观主有些犹豫:“唐公子是洗月学子,如此对待,怕是不太好吧?”

唐劫摇头:“没关系,这是我自愿的。”

听他这口气,今夜还非得住这儿不可了。

那观主无奈,只得让道童为他收拾了一间柴房,让唐劫和伊伊住下。

刚入了房,伊伊就指着唐劫鼻子叫道:“说,你到底什么心思?是不是看那姑娘漂亮,人家住下你也住下?”

唐劫再怎么也是灵湖期修者,上下山峰如履平地,这所谓“天色已晚不宜下山”那是对普通人说的,对他能有何作用?

因此他这借口就算在伊伊看来也是拙劣无比。

只是唐劫没想到她竟会把原由扯到那许姑娘身上,一时亦是无语,想女孩子吃醋果然是天赋本领,不需yào

教的。

只能将她抱在怀中:“傻丫头,不许胡说八道。”

“你一定就是!”伊伊气哼哼的不理他,抱起小虎道:“走,宝儿,我们不理这个大色狼。”

自顾自到一边逗小虎玩儿去了。

唐劫被她弄得无语,只是下一刻,表情微见凝重,眼神中已泛出微芒。

夜幕降临。

仙女峰上一片万籁俱寂。

步出房门,唐劫在观中信步闲逛着,不知不觉间,又来到白天的破败院落中,正看到那白天的许姑娘也在院中。

她此时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换了一件粉色小衫,露出两截藕般白嫩嫩的手臂,其中一只手腕上还戴着个金色镯子,这刻正以手撑着下巴,呆呆地似在想些什么。

听到后方有脚步声,那姑娘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唐劫,眼中现出一丝挪逾,似是早知dào

唐劫会来,却不说话,只是回过头去继xù

发怔。

看到那姑娘这样,唐劫笑笑,道:“许姑娘,不知白天你抓的那个鬼物可还在?”

那姑娘随手解下铃铛,对着唐劫一抛,竟是直接就把铃铛抛给了唐劫。

这铃铛可收取鬼物,也算是一宝,她却全不在意。

唐劫楞了楞,接过铃铛反复看看,一时不知该如何使用,耳旁已响起那姑娘银铃般的声音:“转动第二个小铃一圈,自可放出。”

唐劫依言施为,只见铃铛内一股烟雾腾起,白天那恶鬼已再度出现,却是奄奄一息,哪里还有丝毫白日凶厉的样子。

唐劫手罩灵气,一把捏住那鬼物,仔细看去,自语道:“阴华凝结,果然有鬼元初成之兆,只是实力如此低微,竟已能凝结鬼元,到是蹊跷。”

那鬼物半截身体里,一点红色光芒隐隐发亮。

白天作战,唐劫看不清楚,如今在夜晚唐劫看得真切,这红色光点就在那鬼物半身肚脐处。

唐劫探出手抓向那鬼物,那鬼物大骇想要躲避,却哪里躲得过去。

眼看唐劫的手如入烟气,就在要接触红光之际,那许姑娘突然道:“别碰它。”

唐劫的手一滞,缓缓收了回来:“你知dào

那是什么?”

“玄牡阴咤珠。”

“玄牡阴咤珠?”唐劫听得愕然:“怪不得这鬼物如此弱小,却已孕出一点鬼元精华,果然是人为饲鬼!”

说到这,唐劫心中怒意已起。

这玄牡阴咤珠正是修界中一种恶毒的法器,专吸人体阳气精华,若是用于鬼物,就可以此为核心人为培育出鬼元。

妖丹,精核,鬼元,怪髓都是修界难得的宝物,又各有珍稀功用与价值。

其中妖丹最擅增强肉体血气力量,精核大补灵气,鬼元增强精神力量,怪髓元素术法之威力。

在这四者中,妖兽最多,因此妖丹也最易得,鬼怪最少,鬼元怪髓也最为罕见。

物以稀为贵,鬼元的价值也就此水涨船高,据说一份最低级的鬼元也很轻易就可卖到数万钱。

只是鬼物本就罕见,拥有鬼元的鬼物就非但罕见,更难对付了。

正因此,有修者就发明了这玄牡阴咤珠。

这玄牡阴咤珠若是植入鬼内,通过养鬼之法人工就可培育鬼元为己用。

在数千年前这种做法曾经横行一时,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养鬼宗。

玄牡阴咤珠就是养鬼宗发明的。

这玄牡阴咤珠因为吸食人体精气的缘故,就算是修者都会受到影响,正因此那许姑娘叫他不要去碰。

不过养鬼之法害命太多,为害甚烈,所以很快引起修者反弹,养鬼宗昙花一现,渐渐便消失于历史的长河,玄牡阴咤珠亦成禁器,不许修者炼制。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

“你竟然不知?”那许姑娘到是回过头来看看唐劫:“我还以为你当时就看出来了呢。”

唐劫笑道:“那鬼物之前与我战斗时寄身猫体,后来现形后便逃跑,我只惊鸿一瞥,来不及看清,后来就被你收走了,到哪里确认去?”

“那你为何还要留下?”姑娘的笑脸陡然转冷。

唐劫看她如此表现,先是一呆,随意明白过来,多半是这姑娘误会了,和伊伊产生了一样的想法,笑道:“我虽然不知这鬼物是人为饲养,但这位扶余观主的表现却有些古怪。他明明是修行中人,那鬼物之前来的时候却未曾有任何发xiàn

,更不见任何行动,非要待我快抓住那鬼物时才出手,反让其行动更快,本就有疑点。你抓获此鬼后,他又太过关切这鬼物死活,更是留你住宿,我若不察觉这里面有问题,才叫奇怪呢。”

说到这,唐劫已朗声道:“我说得没错吧,扶余观主。”

殿后的一点微光中,现出影影绰绰一个人影。

第九十五章 联手(下)

一声沙哑的低笑从那暗处传来:“就知dào

你们这些小崽子不好糊弄,果然还是发xiàn

了么,好好的不去修仙,偏要多管闲事,既如此,那便统统做我黄泉鬼道的冤魂吧。”

说着一股阴风已扑面而来。

黄泉鬼道?

听到这个词,唐劫与那许姑娘同时色变。

唐劫已低哼道:“果然是养鬼宗余孽,几千年了都没没干净吗?”

说话的当口,唐劫已拍出一掌,将那股阴风震了回去。

那观主桀桀笑道:“鬼道不灭,鬼宗不亡,你们这些小辈懂什么,还是乖乖纳命来吧。”

说着他袍袖一卷,一只骷髅头已从暗处飞出,上下颌骨咬得咔吧咔吧作响,对着唐劫手臂就是一口。

唐劫此时正扭转铃铛将先前恶鬼收回铃中,那骷髅头来得如此快,一口咬在唐劫手臂上,此时那许姑娘的“小心”才刚传来。

看到骷髅头咬在唐劫臂上,姑娘面色一变:“遭了,这是镯罗妖骷,齿有尸毒,快把手砍掉,你还有机会获救!”

那扶余道人已呵呵怪笑起来:“来不及了,毒入血液,随血气奔行,除非你已达到九转期,可抗尸毒,否则必死无疑!真没想到一只妖骷就轻易收拾掉一个,什么狗屁洗月学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说着已大笑起来。

他之前最忌惮的还是唐劫洗月学子的身份,毕竟这洗月二字代表的势力不同凡响,出来的学子也多有人杰,没想到随意一击就能毒杀一人,心想自己之前终究是太过在意,却被这洗月派的名头给吓着了。

唐劫却是笑笑,随手将那收好恶鬼的铃铛还给许姑娘:“是吗?可要是毒未入血,应该就没用了吧?”

说着随手一把将那骷髅头从自己胳膊上扯下,只见那胳膊上两个牙印,连皮都未曾咬破。

“这怎么可能?”那扶余道人一呆。

虽然说镯罗妖骷不是以攻击著称,但这连皮都咬不破却还是让他吃惊不小,就连那许姑娘也惊奇地瞪大眼睛看唐劫,象看个怪物般,心想此人体质如此强悍,难道已入百炼期?

只是看他年纪,怎么也不象在洗月学院待过七八年的样子。

没有这么长时间,他又怎么可能到的了百炼期?

唐劫却已是随手将那骷髅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那边扶余道人已是单手一甩,又是一物祭出,却是一把飞剑,只是剑柄处赫然是一个骷髅头。

果然这养鬼宗什么东西都和鬼物有关。

那骷髅飞剑对着唐劫射去,唐劫正要出手,许姑娘已是一声轻咤,右手一扬,手腕上的金镯飞出,在空中瞬间涨大,迎面撞向那骷髅飞剑。

就听铿的一声脆响,那骷髅飞剑已被撞了回去,剑尖上更是撞出米粒大小的一个缺口。

扶余道人见状大为心疼:“敢毁我法器!”

他对空一指,那骷髅长剑半空中一转,骷髅头对准许唐二人,已是吐出一口毒烟。

“小心!”许姑娘已急退道,手中出现了一方锦帕遮住口鼻。

唐劫却只是摇头微笑。

他自十万钱炼体后,体质强化由外及内,别说体如金刚,就是内腑也炼得百毒难侵,虽还没到破碎重生的地步,这区区毒素对他还真没什么效果。

先前那镯罗妖骷莫说没咬破他,就算咬破了,尸毒也奈何他不得。

正如扶余道人所说,九转期的修者就能抵抗,而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其实已经比九转期都要强了。

因此面对这骷髅毒雾,他同样不闪,反到顺势捏动印法,不间断变化的手引中,一截指尖已渐渐呈现出玉白色。

正是裂玉指的发动先兆。

这裂玉指他至今仍不纯熟,每次发动都要半天时间,若是用来与强敌对阵是万万用不得的,碰上这道人明显是精擅毒术的,却正好被唐劫克制,竟是在这毒雾中慢悠悠地施起法来。

那许姑娘和扶余道人同时被他看得呆滞,只见他在雾气中捏动一个个手印,突然间打了自己一巴掌:“靠,错了,重来。”

一时都有些晕了。

扶余道人心中大骇,知dào

碰上了硬点子,再不顾一切,连施印法,身后乌云顿起,从云中猛地落下一只凶狞鬼物来,大如猿猴,双臂奇长,还长着一张血盆大口,这刻对着两人一声无声尖嘶,整张嘴竟是把自己脑袋都盖住了。

“食心鬼?你竟然把食心鬼也培养出来了?”这次是唐劫惊呼了。

与之前那恶鬼不同,这食心鬼却是真zhèng

的凶厉之物,是已经有了实体的鬼物,嗜食人心,最是残忍不过。

食心鬼在祭炼过程中需以人心为养,看这食心鬼体形不小,也不知已吞食了多少人心,看来这扶余道人害命已是不少。

这刻那食心鬼刚一出现就象两人扑去,两只乌黑利爪分袭二人胸前。

许姑娘手中镯子一挥,正打在食心鬼的利爪上,只听一阵金铁交鸣声中,这食心鬼身躯竟是坚硬如钢,反到是许姑娘被一击震退。

“用你的铃铛!”唐劫已喝道,他也和那食心鬼硬抗了一下,结果是被那食心鬼一击抓破了皮,食心鬼则被他一下震退。

说明这食心鬼力量上仍不如自己,却已是有了伤害自己的资格。

“慑魂铃只能收低阶鬼物,食心鬼已至凝虚成实的地步,收不了!”许姑娘扬声回答,手中已出现一根飘带,飞向食心鬼,看来是要用以柔克刚的手段了。

只是那扶余道人怪笑一声,对着空中的骷髅长剑一指,那长剑已对着飘带斩下,逼得许姑娘不得不收回飘带。

同时扶余道人怪笑一声,手中已突兀地多出一杆黑幡,对着空中一摇,幡中立时涌出大批的厉鬼冤魂,向两人卷去。

“聚魂幡。”唐劫低哼一声,到是不觉得奇怪。

这聚魂幡也算是养鬼宗的招牌法器之一,昔日全盛之时,几乎每一名弟子手中都有一杆聚魂幡,专用于搜集鬼物。

只不过这聚魂幡搜集的鬼物无法成长,不能培育鬼元,更不能搜集如食心鬼这类有强dà

本体实力的鬼物,实力有限,纯靠以多取胜。

即便如此,聚魂幡之下,乌压压一群厉鬼冲出,威势骇人,至少在低等级的战斗中,还是颇具实效的。

作为灵台境学子,唐劫并没有什么群伤法术,因此面对这一大批的厉鬼,就连他一时也没辙,偏偏鬼魅奸诈,身形飘忽,并不与唐许二人死战,只做游击骚扰,两人被缠得一时间竟没办法。

那扶余道人虽然自身实力一般,但鬼蜮伎俩当真不少,这刻祭出聚魂幡,放出食心鬼后,手印再施,喝道:“青牙鬼,出!”

又是五只青面獠牙的小鬼出现,形体只有婴孩大小,手中却拿着钢叉,咿咿呀呀乱叫着,举着钢叉就朝两人乱捅。

尤其这扶余道人阴损得紧,看唐劫防御强悍,不易受伤,干脆就指挥各种大小鬼主攻那许姑娘,一时间竟逼得她手忙脚乱,不由嗔叫道:“喂,你到是帮帮我啊!”

她之前一直是淡墨于怀,云淡风轻的表现,这一声叫却终于暴露了小女儿家的本质。

唐劫哈哈一笑,已是欺身前冲,一闪身到了许姑娘身边,正替她挡住那些扑击的小鬼。

与此同时许姑娘飘带急出,掠过一道长弧,一下子扫掉好几只小鬼。

这一击得手,两人同时眼中一亮,正好那食心鬼再度扑来,唐劫喊了声:“我来!”

人已再度挡住她,同时那许姑娘的金镯从他背后出手,绕了一个弧线正砸在那食心鬼的脑袋上,饶是那食心鬼铜皮铁骨,也被这一下砸得头昏脑涨,竟是踉踉跄跄地跌出几步。

两人看到,同时相视一笑。

这一下配合相得益彰,竟是将之前被动挨打的局面立时扭转过来,以唐劫的身体抗这些小鬼,那许姑娘则连连出手,她的飘带有一定的横扫群打能力,金镯远攻近守,威力不弱,竟是渐渐把局势扭转了过来。

那扶余道人眼看不妙,惊怒之下,一指长剑,骷髅长剑已绕过唐劫直扑许姑娘。

唐劫顺手一抓,将许姑娘挡在背后,同时一指点向那骷髅剑,只听一声脆响,那剑已砰然碎裂,只留一点金光闪耀。

“我的剑!”道人痛心大呼。

唐劫对这类叫唤已经习惯,顺手一抓将金粒抓在手中。

“这是什么术法?”许姑娘惊奇问。

唐劫已转过身重新面对那些小鬼,顺便将这女孩重拉于背后,回答道:“这不是什么术法,是蛮力。”

“那你的术法呢?你刚才捏半天手印为什么一个术都没放出来?”

唐劫脸一红:“还不太熟。”

他那裂玉指终究是没能完成,就被食心鬼给中断了,其后就再没机会施展。

姑娘已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如朝霞映雪,秋水送波,看得唐劫也是一怔。

扶余道人见两人竟还有功夫说笑,心中更怒,突地抛出一物,厉喝道:“受死,九子夺命!”

就见空中骤然现出九个骷髅头,色乌且暗有血色,九个骷髅头一齐向着两人张开大口咬去。

“九婴鬼?”许姑娘认识那鬼东西,脸色骤然变成死色。

第九十六章 妖女(上)

这九婴鬼可不比先前的镯罗妖骷,妖骷主要是剧毒害人,自身攻击一般,婴鬼却是犀利无比,专破护体罡气,击中人体后血煞之气入体,直逼五脏六腑,端的是养鬼宗一大杀器,修liàn

至高深处,据说连天心紫府都能杀。

这扶余道人的婴鬼显然不可能到这种地步,但看其已成九子格局,那就是初具规模,一旦击中,就算脱凡境九转之躯都讨不了好。

这刻眼看九婴鬼袭来,唐劫也知不妙,低喝一声,已发动无相金身,凝水罩,然后拉着那许姑娘往自己身下一藏,用自己的身体将对方整个挡住。

九只婴鬼发出尖利嘶啸同时袭来,撞破凝水罩,一起咬在唐劫背上,唐劫只觉得好象有九把刀一起刺入自己后背,痛得闷哼一声,更有血煞之气趁势进入唐劫体内。

“吼!”唐劫发出一声低吼,血炼神术已然发动,竟是硬生生止住了煞气攻击,血气运转下,已将那煞气侵袭化解于无形。

“你没事吧?”许姑娘叫道。

唐劫一呲牙:“很疼。”

这话听得许姑娘一时也有些傻了。

很疼?

这就是他的回答?

这就是九婴鬼的攻击给他的感受?

两人面面相对,一时都没说话,气氛在这刻微妙而短暂的停留了一秒钟,仿佛整个世界按了一下暂停。

就是这一秒暂停,唐劫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深深烙在了姑娘心底。

她看着唐劫,说:“我叫许妙然。”

恩?

这个时候说自己名字,这算什么意思?

唐劫一呆,就在这时许妙然突然喝道:“快躲!”

唐劫抱住许妙然猛地向旁边一滚,只听轰的一声,那食心鬼利爪已插在先前地面上。

唐劫将许妙然一推,反手一抓,已抓住一只正在他背后啃咬着的婴鬼,猛地向那食心鬼掷去。

人随即前冲,指尖金光一闪,已是一指戳中那食心鬼的眼睛。

食心鬼猛地哀号起来,下一刻它那凶厉身躯竟如冰雪般消融。与此同时,许妙然

手中金镯飞出,正打在聚魂幡上,将那幡打至粉碎。

剩余鬼物失去凭依,纷纷哀号着如群没头苍蝇般乱窜,许妙然已祭起慑魂铃,将那些鬼物一下收了个干干净净。

扶余道人看得大骇。

他手中最强的杀手锏就是这食心鬼,九婴鬼和聚魂幡,如今三宝齐出,却纷纷被破,再无战力,吓得后退几步,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哪里跑!”许妙然已是娇咤一声,手中飘带骤涨,将那扶余道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唐劫则一把银霄针洒出,将那几只青牙鬼处理了。

此时他们的战斗已惊动观中借宿之人,纷纷跑来看怎么回事,那李家小姐只是看了一眼,便嘤地一声昏倒在地。

这让唐劫大感奇怪:“所有鬼物不是收的收散的散了吗?只是捆个活人都能吓昏?”

许妙然白了他一眼,指指他背后,唐劫回头看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背上啊!”许妙然没好气道。

唐劫恍然大悟,感情自己背上还盯着八个骷髅头呢,那李家小姐竟是被自己给吓昏的。

唐劫抓了抓没抓到,指指后背道:“帮帮忙。”

许妙然已笑着一个个帮他取下来,这九婴鬼离了体,又无人控zhì

,便失去威力,被许妙然一手一个捏碎。

看到八个婴鬼全部离体,唐劫道:“多谢。”

“该我谢你才是。”许妙然已笑道:“真没想到这扶余道人竟如此难对付,要不是你,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到是没想到,你连九婴鬼都能抗,洗月派功法果然浩大精深。”

她不知这和洗月派无关,唐劫也不适合解释,只能把一切都归到洗月派头上了。

这刻唐劫正想说什么,许妙然已道:“别动……”

说着扳过唐劫身子,从身边取出些药来,却是在为唐劫伤口上药了。

唐劫想说我没事,这伤口用不着多久自己就能愈合,不过想想终究什么也没说,任由许妙然给自己上药。

那药膏清清凉凉,小手温润如玉,在背上游走,竟是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这两人自己做自己事,却是让旁观的一众人群都看得呆了。

栖霞界虽有万年历史,许多方面都已开化,但其社会本质依然具有极大的封建性,女子莫说给陌生男子上药,就是这只穿短褂,露出手臂,都有伤风败俗之嫌。

如柳红烟,平静月这些洗月学子,平素里看着和学院里一帮人打打闹闹,其实男女之防却都守得甚紧,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就算拉个手都易惹人闲话。

没想到这一对男女明明白天刚认识,女子竟已为男人上起药来。

有头脑顽固者,不及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已开始跺着脚喊成何体统,有伤风化了。

好在总算还有知dào

事情轻重的,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劫一边享shòu

美女上药,一边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一听说这扶余观主竟然就是纵鬼害人的元凶,大家都是义愤填膺,一个个纷纷唾骂不已,只是慑于鬼物余威,却没几人敢上前踹他,到是把那几个道童都给抓了起来,只是一个个都大喊冤枉,扶余道人所做之事与自己无关。

那扶余道人却犹自不服,大喊道:“你们懂什么?仙路难登,我辈修者为修大道,有哪个手上没沾过血,有几个手底没杀过人?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你胡说!”有李府家丁扶着自家小姐已斥责道:“洗月派煌煌正宗,就无这等腌臜事,今日若非有洗月学子在此出手,我等被你蒙蔽,定会统统丧命于此。”

说到激动处,壮起胆子对着老道踢了一脚。

“洗月派?”老道却是哈哈大笑:“什么狗屁洗月派!天下修道中人,就属六大派杀的人最多!天下事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只是尔等无知,才被礼教束缚。你们以为洗月派都是好人?其实终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我纵鬼害人再多,也比不上你们洗月派随便一个念头,就坑杀千万啊!哈哈哈哈!”

“竟敢诋毁掌国仙派,该死!”一群人已纷纷冲了上去。

惟有少数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唐劫竟不为洗月派说话,反而罕见的沉默了。

那个时候,他想到的是云雾泽中的那场屠杀。

天灭宗!

仅是保留天灭宗存于世上这一行为,洗月派已相当于间接杀死了无数文心国人!

好在这想法只是在念头中一转而过,唐劫已道:“术法是刀,刀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故不能因其有刀而定罪。可是养鬼宗却是炼刀之时,就以人命相祭,法术既成,便是冤魂无数,说你们是邪门恶徒,又有何错可言?你若觉得洗月派为恶,便当去阻止其恶,而不是在这里为恶更甚。明明是个恶贯满盈之辈,却偏要满口堂皇,作义愤填膺之态,你这样的人,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见到。”

那道士还自不服,唐劫已不理他,只是对那几人道:“元凶既已束手,你们找个人星夜下山,速速报于当地的洗月分堂,由他们派人处理此事吧。我们去这老道的住所看看,可还留有什么遗害之物。”

说是看有什么遗害,其实就是搜索好处了,这老道身上无芥子袋,若有好东西,想来也当在住处。

这边李家派了人去下山,唐劫已和许妙然一起去了老道居所。只是那老道居所干干净净,也没见什么好东西,搜了半天终于发xiàn

一个暗格。

两人大喜,以为有什么好宝贝,打开一看,竟是几百枚灵钱和几瓶极普通的丹药,连件象样的法器都没有,气得唐劫和许妙然异口同声道:“这也值得藏?”

然后对望一眼,一起笑出声来。

杀了这么多人,害了这许多命,到头来终究什么都没有,这老道大概把所有的心血家资都用在培养鬼物与修liàn

境界上了。

“总算还有这个。”唐劫已从暗格底下取出一本书来,上面还写着两个字《鬼经》。

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都是些养鬼秘法,看来就是养鬼宗的典籍了,其中有不少还是些现世已不存zài

的方法。

“奇怪。”许妙然拿着鬼经道:“上乘功法不都是无纸传授的吗?怎的还有这书册传授?”

“门派存zài

,自然是无纸传授,以防他人偷学秘法,无门无派,传承将绝,哪还顾得上这个,自然是留下记录,留待有缘,顺便再留几句发奋图强,将来广大门楣,振兴我宗的说话了。”唐劫随口道。

正好许妙然翻到最后部分,看了下面一段话,笑道:“还真让你说中了,你看!”

已将册子递过来,只见册后果然写着类似之前唐劫说过的话。

这扶余道人应当就是不知何机缘得了这鬼经,又开了玉门,依法修liàn

才走到今天这步的。

不过他修行太晚,资质又差,始终进不去脱凡境,自身实力不强,全是靠鬼物作祟。

饶是如此,也逼得两人一阵手忙脚乱,让两人不得不叹服这养鬼宗的术法果然有些门道。

而于唐劫而言,这次的战斗却是他一直以来最为象个修仙人的战斗——对方几乎全是用术法比拼。

也就是在这时,唐劫才意识到在术法方面,自己依然差得太远太远。

他现在真zhèng

能称道的也就是这身铜皮铁骨,要是比法术,就连许妙然都未必比得上。

这时许妙然拿着鬼经问:“这书怎么办?”

第九十七章 妖女(下)

唐劫淡淡道:“害人之物,学之无益,烧了吧。”

“却也未必全是害人之学。”许妙然翻了翻那小册子道:“这上面其实有些术法,也不都是要谋人性命才能习练。比如这御鬼术,可以驾驭鬼卒,只需捕捉现成恶鬼就可……”

唐劫反问:“要得鬼元,也只需yào

捕捉拥有鬼元的恶鬼即可,可养鬼宗是怎么干的?”

许妙然一呆。

唐劫已笑道:“再者御鬼术或许不是害人之法,却终究是鬼宗秘术。学了此法,就等于打上鬼宗烙印,让自己与天下为敌。就算你问心无愧,难不成你还一个个向天下人解释?”

许妙然听得点点头:“算你说得有理,既如此……”

她将这鬼经抛至唐劫手中:“就由你处理吧。”

这册子在手,唐劫正想点火烧掉,随意看了一眼,立kè

觉得其中描述的许多养鬼之道却是相当精妙,却是一本相当有价值的鬼宗秘典,绝不是什么大陆货可比,一时竟亦有些犹豫起来,喃喃道:“不过看这鬼经颇有价值,烧掉的话到是有些可惜了啊。”

许妙然小嘴一撅,指着唐劫笑道:“瞧,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又没说要学,只是觉得留着也许会有用。”唐劫顺手就把鬼经塞芥子袋里,然后把那一堆灵钱和药都给了许妙然:“喏,别说我独吞,这些都归你了。”

许妙然被他弄得无奈,一边把灵钱收起,一边翻了个极好kàn

的白眼道:“想不到堂堂洗月学子,竟然也有如此卑鄙无耻的一面。”

“我也想不到天涯海阁的妖女,竟然也有如此天真可人的时候。”唐劫回答。

这话一出,许妙然不由呆住:“咦?你知dào

我的来历?”

这句话却是无形中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天涯海阁!

唐劫已悠悠道:“金刚镯,水云绸,刚柔并济,真情真性,我要是猜不出来,才叫脑子不正常了呢。”

许妙然听得噘嘴:“原来你早猜到了,亏我之前掩饰半天,装得好生累人。”

这姑娘这刻被唐劫戳穿身份,到也不惧,反而笑嘻嘻看向唐劫:“喂,知dào

了我是天涯海阁的妖女,你怎么不喊打喊杀啊?”

“至于吗?”唐劫也笑了:“不过是真情流露,何来妖魅之说,终不过是敌对之人故作污蔑之言罢了。”

“可这敌对之人,却是你们洗月派的好朋友啊!”许妙然笑兮兮道。

“千情宗是千清宗,洗月派是洗月派,唐劫是唐劫。”唐劫以他自己的方式回答道。

栖霞六大派,相互之间的关系是极为微妙的,有互为好友者,也有互为死敌者。

其中千情宗和天涯海阁,就是一对纠缠了千年的死敌门派。

有人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千年之前,两派掌门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并因此反目,因此是一场绵延千年的恩怨情仇。

也有人说,两派之所以敌对,是因为两派心法大相径庭,千情宗追求幻情,以情种道,天涯海阁追求真情,直指本道,两者功法迥异,养成门派性情不同,故而道不同不相为谋。

更有说优秀的女人天生是对头,天涯海阁与千情宗都是女子主流的门派,彼此看不对眼是天性使然。

各种说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谁也不知哪个真哪个假,更可能兼而有之,但两派关系不睦到是铁一般的事实。天涯海阁指责千情宗虚情假意,称为魔女,千情宗也称天涯海阁女子放浪形骸,是为妖女。

两派互相指责漫骂,各种扣帽子破脏水,象这样的情况延续已有千年。

洗月派与千情宗是死党,话里话外自是免不了帮千情宗说话,因此也常称天涯海阁的人是妖女,好在也只是嘴上喊喊,民间争议,与天神宫一样,还不至于上升到一见面就动辄喊打喊杀的局面,必要时甚至也会有合zuò



同样的情况,洗月派也有自己的死敌,却不是天神宫,而是兽炼门。天神宫的真zhèng

死敌则是七绝门,如这三对门派死敌,就算战事不起,也是绝不会存zài

合zuò

之类的事了。

这刻听唐劫这么说,许妙然拍手笑道:“说得好,想不到洗月学院也有不那么迂腐之人。”

“说得好象洗月学子个个都迂腐似的。”唐劫笑道:“对了,天涯书院的学子,跑我文心国来做什么?”

“当然是游山玩水啊。”

唐劫被她这回答一晕:“游山玩水?”

“是啊!”许妙然理直气壮地道:“不然来做什么?”

“难道你不要修liàn

的?”唐劫问。

洗月学子们自进入学院以来,个个都发奋努力,就算是世家贵族的大少,到了这里也认真修liàn

,平日里少有出去。

进入学院一年来,学子们唯一放松的只有一天,就是大考之后的那天,就这还让不少人说奢侈。

许妙然竟然一路跑到文心国游山玩水?

对学子们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不可思议。

许妙然已回答:“当然有修liàn

,却未必要每日苦修方能成正果。我天涯海阁追求的是顺应天道,真情自然,从心所欲。想出去玩了,那便出去就是,无需压抑本性苦修,那反不是我派正途。”

唐劫听得愕然,感情这就是天涯海阁的风格了,只不知要是天天想玩不想修liàn

又会如何,当然这话他是不会问的了。

“我开始羡慕天涯海阁了。”他笑道。

“就因为能出去玩?”

“就因为能出去玩!”

两人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大笑起来。

笑毕,许妙然问:

“那上天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天涯海阁还是洗月派?”

想了想,唐劫却摇头:“还是洗月派。”

“咦?这是为什么?”许妙然惊奇问,她本是随口之言,却得了个意wài

答案。

唐劫悠悠回答:“因为对我来说,真情自然,从心所欲……是一种奢侈。”

许妙然听得怔住。

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眼前的少年,身上似乎背负着极其沉重的东西。

又说了些话,唐劫与许妙然便各自回屋休息。

伊伊睡得很死,那一场打斗竟是没惊醒她。

靠着伊伊的身边坐下,唐劫闭上眼睛,想要修liàn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妙然的影子,一时间挥之不去,竟是连大周天都运转不起来。

心中亦不由纳罕起来。

他自问不是见了美色就走不动的人,洗月学院也不是没有美女,如柳红烟,平静月都是佳人,安如梦更是姿色不输于许妙然的美女,但对这些人,他都没什么感觉,怎的今天才刚认识许妙然,心中竟不时泛起她的音容笑貌?

是因为顾长青已死,骗局成功,危机解除而心情放松,饱暖之后思淫欲?

还是年龄到了,生理上的冲动渐渐开始影响心理?

又或者是之前在学院戒心过重,疑神疑鬼,导致对谁都提不起兴致,惟有这刻的邂逅方能让人开怀?

还是她那真诚的笑容与说话打动了自己?

一时间,唐劫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最后想想,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只是一时美色眩目,目迷神昏所致,干脆不再修liàn

,只是倒头睡去。

他不知dào

的是,这一夜,许妙然也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二天一早,伊伊尚在熟睡。

唐劫出了房,见到许妙然正坐在道观大殿的一角喝着茶。

茶水香浓醇厚,应当不是这观中劣茶,多半是她自带的。

看到唐劫,许妙然甜甜一笑:“早啊!”

“早。”唐劫走过来,在许妙然对面坐下,对着那茶香嗅了一口,道:“冰海花?”

“是玉松石。”许妙然回答,取出一个小香囊,从里面倒出几粒小石子模样的茶石,放入杯中,用滚水冲了,放在唐劫身前。那石子便在水中如花盛开,放出淡淡幽香。

“谢谢。”唐劫接过。

极自然地,两人就这样对坐说话。

在经过昨晚的并肩拼杀后,原本陌生的两人渐渐熟悉起来,话匣子也逐渐打开。

这两人一在涯海,一在文心,天南海北的两个人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要说一下各自的风土人情,修界趣事,互为补充,话题到是不愁没有的。

没了鹰堂的压力,唐劫的表现也比以往轻松,谈笑之间颇多风趣,说到兴起处,更是一起开怀大笑。

“……就这么着,我成了卫家的仆学,跟着我家小少爷来了洗月学院。”

“却是不容易,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为了实现大宏愿,为了获得大逍遥,就挺而走险……”

唐劫也没瞒她,就这么把自己的事说了出来,当然,是用来欺骗洗月派的那个版本。

“怪不得我听唐劫这名字如此熟悉呢,感情你就是那个闹得文心全国风雨,害得天神宫洗月派正面交恶的洗月学子。”

唐劫叹息:“想不到我都成传说中的人物了。”

许妙然听他这话说得有趣,开怀大笑起来。

女子笑不露齿的规矩于她全无作用,她笑得肆意,笑得张扬,更笑得明媚动人。

笑过后,许妙然道:“那你到底是不是天神宫要的人啊?”

想了想,唐劫反问:“如果我是,你会如何?”

没想到,许妙然愣了愣,居然没有迅速回答上来。

第九十八章 告别

“那我就把你抓回天涯海阁,严刑拷打,逼问天神宫宝藏的下落。”许妙然挥舞着拳头喊道,只是看她表情怎么都不凶恶。

唐劫哈哈笑了起来:“那好,我就是,你来把我抓回天涯海阁吧。”

“切,一点诚意都没有。”许妙然撇了撇嘴:“不过既然两大派都在找你,为何你会在这里逍遥?”

“顾长青死后,我就一路回学院。因为天灭宗的缘故,他们现在应当已经知dào

顾长青死了,所以自是不再急着找我。”

“以前也没见有多急。一个多月的时间,又有借据在手,竟然还救不回你,洗月派不是太无能,就是压根不想救。”许妙然哼了一声。

“洗月派若是无能,那与它鼎足而立的其他五大派又算什么?”

“听你这意思,却是洗月派不想救了?”

唐劫的声音低了下去:“也不是不想救,只不过我在天神宫手里,对大家都好吧。”

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其实大家都明白。

为什么洗月派一直找不回唐劫?

真的是因为顾长青手段通天吗?

未必!

也许一开始,洗月派是真心想救唐劫回来的。

但随着一路追杀,不断揪出天神宫暗子,洗月派也发xiàn

这样的过程对他们有利,许多想法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变化。

顾长青需yào

时间,唐劫需yào

时间,洗月派也需yào

时间,大家都有自己愿意付出,而又想要得到的东西,于是这三方就在无形中达成了默契,使得追捕始终存zài

,却又始终无法克竞全功。

许妙然终究很伶俐,在唐劫的唏嘘中,领悟了他的意思。

这让她有些气愤:“这岂不是将你当成了棋子?”

“本来就是。”唐劫回答。

“那你恨不恨洗月派?”

“恨?为什么要恨?”唐劫笑道:“在你看来,被当成棋子或许是极可恶的,但你别忘了,这却是我一直都主动追求的啊。”

“啊?为什么?”许妙然不解。

“为什么?嘿嘿,不成棋子,你又如何证明你的价值?或许在你看来,成为棋子是可悲的事,却不知有多少人,想成为棋子都不可得呢。我出身贫寒,若不博命,又凭什么受人重视?靠天赐吗?再者世事如棋,天地为盘,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上面的一颗棋子而已,不过是有的棋子用处大些,有的棋子用处小些罢了。”

许妙然听得一时怔住。

她出身与唐劫不同,从没想过世间还有如此艰难的修仙,这刻听唐劫娓娓道来,一时亦心中大受感触。

“怪不得……”她喃喃道:“怪不得你说真情自然,随心所欲,于你而言是一种奢侈。”

这刻她深深理解了昨夜唐劫说过的话。

严肃的话题让心情变得沉重,也让气氛因此而一下沉默了。

两人都静寂片刻,随后许妙然突然站了起来,向观外走去。

她说:“喂,山下的鸳尾花很好kàn

,你陪我去花海走走,如何?”

“佳人有约,敢不从命?”唐劫笑着站了起来。

两人便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他们一路漫步,渐渐又走回到昨天相遇的地点,来到那片花林前。

当时许妙然应当就是在这花海中漫步,看到了那恶鬼。

这刻两人径直进入,踏着满地落花,空中时不时还飘下鸳尾花瓣,洒在二人肩头。

许妙然走在前头,那些花儿落在她的脸上,肩上,点点花瓣,片片红霞,再衬着佳人美颜,映衬出一片如画美景。

许妙然依旧前行,很快穿过花海,却是来到一条山涧。

看到山涧,许妙然欣喜地欢呼一声冲了过去,竟是脱去鞋子,露出一双玉足。

然后她提着鞋子,就这样踩在水底光滑的鹅卵石上,竟是就这么在涧中行走起来,一边走还一边喊:“我们天涯海阁就在海上,我在涯海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赤着脚在海滩边奔跑,可惜婆婆总是不让,说这样太不淑女,太不好kàn

了!”

唐劫问:“天涯海阁不是讲究真情真性的吗?怎的还会有淑女之规?”

“天底下哪有真zhèng

的无拘无束!”许妙然大声回答:“我天涯海阁讲究真情真性,可若是一点规矩都没有,那不就成了肆无忌惮,百无禁忌了?所以啊,天涯书院的规矩也多得很呢!婆婆说,规矩入了心中,发乎于心底,才能真zhèng

的从心所欲!”

“这到是,洗月学院也是如此,一方面立规矩,一方面破规矩。说起来到是殊途同归,想来这就是大道所指,天下之事,莫不出一个立字与一个破字罢了。有立有破,方为正道。”

“你到是看得通透。”许妙然笑道:“只是我却被那些规矩烦死了,这不就跑出来……”

她一句话说漏嘴,吐了下舌头,回头看去,只见唐劫正站在涧旁看着自己,似是全没在意自己的失言,松了口气,对唐劫叫道:“喂,你也来啊。”

唐劫摇摇头。

“迂腐。”许妙然撇嘴道:“终究也是觉得我这样不雅吧。”

唐劫笑道:“和迂腐无关,只是我并无这戏水爱好。”

“那你喜欢什么?”

“很多啊,比如你喜欢赤着足在水边跑,而我就喜欢看美女浴足。”

“色狼!”许妙然大喊,摸起一块石子对着唐劫丢去,脸上却无厌恶表情。

“还有比如你喜欢在下游戏水,我就喜欢在上游撒尿。”

“啊!”许妙然尖叫起来,一下从水中跃起,狠狠瞪着唐劫:

“粗俗!恶心!无耻!”

唐劫无辜摊手:“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哪有啊!”许妙然噘起嘴,找了块大石坐下,一双玉足凌于水面晃啊晃的,一时却不敢放进水里了,大概是怕上游真有人干这事吧。

突然间,她说:“我天涯海阁的女子,素来以敢作敢为,真情真性为人所知,世人无知,却常说我们放浪形骸,是为妖女,我自到文心以来,所见男子大多如此,一个个眼睛恨不得看到你肉里,嘴上却都冠冕堂皇,正人君子。你是我在文心见到的,第一个没这样的男子。”

“那我该感到荣幸。”

“那为什么你就觉得没问题?”

“可能是个人看法不同,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好姑娘。”

“是吗?那我不会女红,你怎么看?”

“我们修仙中人,难不成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我还不会做饭。”

“谁修仙是为了做饭?”

“我不守男女之防。”

“战斗起来你一拳我一脚,生死之防都守不住,哪来男女之防?修仙中人本就不是凡人,不该以凡人陋规约束。”

“我衣不蔽体,有伤风雅。”

“我看是美不胜收,赏心悦目。”

“我……我……”许妙然还想说,唐劫已打断道:“你说得这些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非但没有问题,我还觉得都很好,就该如此。”

许妙然越发惊奇,瞪着唐劫看:“你说得都是真心话?”

“我这辈子从没这么真心过。”唐劫认真道。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这姑娘为何对自己有吸引力。

正是因为她身上有别人没有的那种率真。

许妙然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突地笑了:“你这人到也有趣,不象洗月学子,到更象我天涯海阁的学子。不过就算是我天涯海阁的学子,都没有说过这是好的。”

唐劫认真道:“那天涯海阁便该请我去做他们的上师,让他们知dào

,他们身边的师姐师妹们是怎样的值得珍稀。相信我,我定可让他们直指大道,白日飞升!”

许妙然大笑:“你这人当真脸皮厚得紧,我看是白日做梦吧。”

“要不然怎么会九婴鬼都咬不动呢?我就靠着这脸皮吃饭呢。”

许妙然听他说得有趣,笑得越发开怀。

说说笑笑间,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远处一道云霄如彩虹向着这边高速飞来.

许妙然看到,说:“应该是洗月派的人来了。”

“恩。”唐劫应了一声,却没什么反应。

许妙然先是呆了一下,随即醒悟:“你也要走了,对吗?”

唐劫淡淡回答:“总是要回学院的。”

洗月派的人既来,知dào

了这边的事,自然也就知dào

了唐劫。

再想就这么悠悠闲闲地逛回学院,已注定是不可能了。

“这样啊。”许妙然低吟一声,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可惜,刚认识个朋友,就这么分开了。也好……跑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既如此,就不如大家各回学院吧。”

唐劫点点头:“恩,你也是该回去了,离家这么长时间,父母也该想念了吧?若是让许真君杀到,文心国刚经lì

一番风雨,可经不起再来一次的折腾。”

“你知dào

我是……”许妙然惊呼,随即反应过来,泄气道:“是了,文心国天长水远,出来一趟至少半年。天涯海阁就算再如何随心所欲,学子也不能如此荒废学业。我姓许,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偷跑,身上又带着宝物,简直就是在脸上写着我是许光华的女儿嘛!你这人鬼精鬼精的,能猜到我是谁也不稀奇了。”

———————————————

PS:再次给前妻的小店做广告,店里又进了些年货新食品,有不少无锡特产,酱排骨等等。知dào

老是打广告大家可能会嫌烦,我会尽量减少。这个也算是自己人的店,以后大概一个月左右打一次广告吧。不知dào

网址的朋友可以去书评区寻找,我已将网址置顶,进入后直接复制即可。

第九十九章 归来

唐劫笑而不语。

许妙然已站了起来:“你们洗月学院的人我不想见,看了有气,既如此,不如我们就此分别吧。”

说到分开两字,声音却是有些黯然。

唐劫淡淡道:“相逢即是有缘,将来总有再见的时候。”

“这样子嘛……”许妙然眼珠一转,突然取出一物放在唐劫手中。

唐劫一看,却是一张纸鹤,另外还有一方小小玉佩,玉佩上还保留了许妙然手心中的一丝温暖。

“这是?”唐劫看看许妙然。

“纸鹤是母亲给我的千里传讯符,只能用一次,可书写内容,玉佩用来接收讯息。文心涯海互无通讯,只能以此物代替。将来有一天,若你到涯海来,只要燃起纸鹤,我便能收到。你在这里,也可以收到我给你的消息,当然,只能收,却是不能回了。”

说着许妙然已向后退去,对唐劫挥手道:“希望如你所言,有朝一日,我们能再相见。”

衣袖挥展,人已向着后方飘飘而去,竟是就这么离开了,到也洒脱。

唐劫目送她倩影消失,一时亦有些怅然。

良久,看到那空中彩霞已落于仙女峰巅,这才向着峰顶而去。

白霞观里,此时已站着一名黑脸中年男子,赫然正是辛越,身后还跟着两名洗月分堂的修士,唐劫却是不识。

进了殿看到辛越,唐劫忙拱手道:“见过上师,辛上师怎的会来仙女峰?”

“南口分堂今日凌晨收到了仙女峰的消息,得知了你在此地,立kè

上报派中,派中再转了消息给学院,院主授命让我接你回去。”辛越用冰冷的口吻回答。

他看着唐劫,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看来顾长青非但没能把你如何,反到让你又有了突pò

,你不会已经突pò

灵湖了吧?”

“回上师,学子确已入灵湖。”

听到这话,辛越一时也有些哑然。

一个被天神宫掳走的学子,非但手脚完好屁事没有安全脱离,甚至还游山玩水晋阶灵湖,这事可真是……

辛越很是看了看唐劫,半响道:“既如此,你收拾收拾,与我回去吧,有什么事,都等回到学院后再说吧。”

“是,上师!”唐劫恭敬答道。

终于,要回到洗月学院了!

洗月学院。

西望阁。

这里是院主办公所在。

谢枫棠并不喜欢在西望阁办公,修仙中人重逍遥,固定的办公场所总让他觉得有几分束缚,因此绝大多数时候,西望阁是空置着的。

不过今天,谢枫棠罕见的坐在了西望阁自己的那张椅子上。

对面是唐劫垂手而立。

看着唐劫,谢枫棠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对唐劫的行为还感到有恼火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愤nù

已然削减了许多,代之而起的,反到是对唐劫为争出头,不惜一搏的欣赏。

“说说吧,顾长青是怎么被你杀死的?为什么你在杀死顾长青后不立kè

回来,反而四处闲游?”谢枫棠不紧不慢道。

唐劫知dào

这肯定是天灭宗已经把事情经过告sù

了洗月派,好在他也已有准bèi

,便将自己随顾长青一路走来的遭遇大致讲了一下,当然,尤其重点声明了顾长青与青松门和鹰堂内讧两场战斗中受伤颇重,一身实力十不存一,才让他占了便宜。当然他不会说自己在进了云雾泽后就与顾长青血拼,而是一直与顾长青周旋,直到最后才找到机会反戈一击杀死顾长青。

反正只要是天灭宗没看到的事,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谢枫棠一脸狐疑地看看唐劫:“就算顾长青受了重伤,他想必也是会封掉你的灵力的吧?以超人身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你都不可能杀得了他。”

“那就多亏在云雾泽的发xiàn

了,在云雾泽潜藏的那段时间,学子正好遇到了一株精物。”

“精物?”

“是。”唐劫顺手推舟就将伊伊说了出来。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自己在云雾泽有了奇遇,得伊伊相助,供给灵气,顾长青身负重伤,又不想唐劫暴起发威,这才突袭得手,这之后,就是唐劫发xiàn

自己有所突pò

,立kè

坐地苦修,进入灵湖,随后带着伊伊返回学院,顺道经过仙女峰时铲除了一个鬼道余孽。

一番话有真有假,说得天衣无缝再加死无对证,就连谢枫棠都没法起疑心。

事实上让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将那些信取出,谢枫棠往唐劫面前一扔:“那么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唐劫见信面色大变,一下跪倒下去:“学子有罪,不该欺瞒学院!”

“混帐!你现在知dào

你有罪了?你可知dào

就因为你的行为,天神宫与洗月派几乎反目成仇!”谢枫棠已怒吼道。

不管对唐劫有多少欣赏,至少在说这话的时候,谢枫棠的愤nù

是真的。

“若学子早知如此,绝不当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就不明白了,是谁给的你胆子让你这么干的?”

“是学子自己!学子自问资质平庸,才疏学浅,欲成仙业,就必须努力争取每一个机会!”

“你就没想过那后果吗?”谢枫棠阴测测道。

“大不过一死……这修界之中,为了前途敢于冒险的,又何止唐劫一个?”唐劫一字一顿地回答。

谢枫棠心中微颤,看着唐劫,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这为成仙业,不惜一切的冲劲!

那时……

谢枫棠悠悠叹了一声。

“大不过一死……这死之一字,说起来容易,可真要临头了,才知方是大恐惧啊。你入了鹰堂之手,当品尝过那死亡加身的滋味,当知这大不过一死的话,不是那么好说的。”

“是,那段时间,学子确有懊悔,可惜悔已无用。错已铸成,学子惟有坦然承shòu。”

“坦然承shòu?我怕你受不起啊!”谢枫棠的声音陡然又变得阴冷起来:“既然敢欺骗学院,那你就做好受罚的准bèi

吧。”

“怎么还不出来啊。”卫天冲搓着手在西望阁外着急的徘徊,身边跟着的是侍梦。

除他们外,蔡君扬,书名扬,柳红烟,平静月等人也都在场。别说他们,就连那些和唐劫交情一般,甚至压根没有交情的学子都来了,整个西望阁此时已经被学子围满——唐劫归来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学院。

从他被鹰堂掳走的那天起,唐劫这个名字就已响彻洗月学院,就算是再如何深居简出埋头苦修的学子,都知dào

了唐劫这个人。

在这之后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洗月派的雷霆出动,鹰堂的疯狂逃窜与反击,还有洗月派的全国通缉,更是连续刺激着大家的神经,弄得他们想忘掉唐劫都不可能。

其后不久,天神宫得了消息,指称是洗月派制造假唐杰,陷害天神宫,洗月派自然不可能认此罪名,认为是天神宫故yì

栽赃陷害,双方先是大打了一场口水仗,接着天神宫更是亲自派人到洗月派讨要说法,双方剑拔弩张,更有兽炼门暗中推波助澜,险些因此开战。最终虽未真的打起来,但是两方派遣的学子却是各自被逐回,至今还在赶路回国,天神宫与洗月派的关系更是急剧恶化。

短短四十多天的时间,栖霞界内风云变化,形势骤然变得紧张,而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唐劫。

可以说一个小人物推动了整个栖霞界的历史进程,未来史书上,都会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因此,有人甚至因此羡慕唐劫,称“修仙当如唐劫,纵然不能仙路登顶,亦要求一个闻达天下。”

然而就算搞出了这么大的事,唐劫竟还屁事没有的回来了!

这让学院学子们又如何能不在意?

如今他们就云集在西望阁下,静静地等待着。

卫天冲等人固然是在为唐劫的命运着急,同样不乏人为此幸灾乐祸。

游少峰嘿嘿得yì

的冷笑:“冒充唐杰,欺骗学院,胆大妄为,他就算能逃过天神宫鹰堂,洗月派也不能饶过他!依我看,象这样的人就应该废掉修为,逐出学院才是!”

“你他娘的说什么?”卫天冲登时怒了,就要冲过来打游少峰,还是侍梦死死抱住他,大喊少爷冷静。

旁边花洋亦是冷笑道:“卫天冲,你也逃不了,唐劫是你仆学,你驭下不严才出了这种事,整个栖霞界都险些因为你们主仆掀起战争,还有脸在这里教xùn

我们?依我看唐劫固然要废掉修为,你也应该被赶出学院才是!”

“你他娘的!”卫天冲还要再骂,蔡君扬已止住他,冷眼看着花洋:“花洋,你好歹也是逍遥社的人,不帮我们逍遥社的学子说话,却反去帮他们,算什么意思?唐劫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要你如此对他?月儿对你没兴趣,你就算再怎么诋毁唐劫也是没用的。”

花洋气得脸色涨红,看了一眼平静月,平静月也怒道:“花洋,你是过分了!”

“好,好!竟然都怪起我来了。”花洋气极反笑:“我看你们为那唐劫张目又能如何。平静月,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那点算盘,此唐劫不是彼唐杰,你也可以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了!至于这逍遥社,老子就退了又如何!”

第一百章 惩罚

平静月听得脸上火气一闪而过,柳红烟低喝道:“花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花洋哈哈大笑:“柳红烟,你也别跟我装什么好人,你们这些人,靠近唐劫有几个是打了好主意的,还不都是冲着他假唐杰的身份?现在他身份暴露,何必还要如此惺惺作态,趁早离去找那真唐杰不是更好?哈哈哈哈!”

却是径直去了。

卫天冲听得怔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你们也是天神宫的暗探?”

柳红烟倒吸一口冷气:“此事与你无关,你没必要问这么多!”

说着和平静月对望一眼,两人竟也是一起扭头走了,却不同路。

“红烟,静月!”书名扬喊了一声,竟也跟着他们离开了。

卫天冲莫名所已,看着蔡君扬道:“蔡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君扬一阵愕然,想了想,终究摇头道:“这事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但是……算了,你还是不要知dào

的好,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吧,何必再提。”

说着已是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唐劫的命运更加重yào

一些。”

“却不知学院会如何处置唐劫。”侍梦也有些忧心忡忡。

他曾经对唐劫很有意见。

但自从那此唐劫赠药赠言之后,他对唐劫好感大增,自是希望唐劫能有个好结果的。

“我也不知dào

。”蔡君扬摇摇头:“希望不会如那几个家伙所说吧。”

“但也有可能,对吗?”卫天冲问。

蔡君扬答不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他不会有事。”

这声音让大家一震,同时回头望去,只见安如梦正站在背后。

卫天冲先是愕了一下,随后兴奋起来:“原来是安师姐,你说唐劫不会有事,真的吗?”

安如梦轻轻点了点头。

她向前走了几步,原本拥挤的人流自动向两旁分开,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来到卫天冲身边,安如梦说:“他不会有事,洗月学院会教xùn

他,但肯定不会废掉修为,逐出学院。”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洗月学院。”安如梦道。

因为这里是洗月学院!

这就是安如梦的回答,她并没有给出更多的理由,仅此一个理由就已够了。

洗月学院是什么地方?

是教导学子之地,是教化之地,更是万众瞩目之地,这里做的每一件事,都需yào

有个合理交代,因为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他人学习的对象,影响的是整个国家。

唐劫虽然骗了洗月学院,但他从没有公然说过自己是唐杰,他只是表现得象唐杰。

他没有任何实jì

的做法,更没有任何实质的伤害,甚至也没有违背学院的任何规则!

弟子规上可没说表现得象唐杰就要被扣分,驱逐。

因为这样的原因去惩戒,驱逐,不符合洗月学院的规范,甚至不符合洗月派的规矩。

不管你有多少不满yì

,至少在明面上,唐劫的错误其实很小,很小,小到理论上都不应当被追究!

明白了安如梦的意思,卫天冲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这么说唐劫不会有事了?”

“那也未必。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利用了洗月派,该有的教xùn

还得有,否则一昧宽容,只是纵容罢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卫天冲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丰神俊朗的少年,却不认识。

反到是人群中响起一片嘈杂声:“是北沧寒。”

“想不到是他回来了。”

“到是一回来就赶上这场热闹。”

北沧寒,听到这名字,卫天冲脑际嗡的一响。

这个人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洗月学院1814期学子,八年生。

玉门九转,脱凡境。

鹰堂劫走唐劫后,洗月派遣出派中与学院高手追捕鹰堂,发出悬赏任务,北沧寒就是以学子之身接下任务的一个。

说到名气,北沧寒的名气可比戚少名还大得多。

他虽然名义上还是洗月学院学子,实jì

上却已是定好的洗月弟子,长年在外,基本都是跟随上师们在一起执行各类任务,算是实习期。

这最后的两年时间仅是他用来巩固修为,攫取资源的阶段罢了。

没想到他也来了。

“北师兄好!”这刻看北沧寒出现,所有学子一起恭身行礼,他虽是学子,却无疑已相当于上师助手的身份,考lǜ

到其资质潜力,未来不可限量,就连一些上师的地位都已不如他。

北沧寒只略低了下头算是回礼,却无人觉得他无礼。

就连安如梦也上前一步道:“敢问北师兄,若要教xùn

,又当如何教xùn

,才既不失我洗月风范,又能警惕世人?”

北沧寒回答:“学院每年都会有些任务,有些颇具风险,回报也大,大多是八九年生才能执行的。既然他为争仙路,不惜己身,那便成全他,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若能功成,自是大家都好,若不能成,死了也别怪学院不给机会。”

众人听得一时间面面相觑。

卫天冲呆滞道:“不会真这么做吧?那可是有送命风险的。”

如果让他自己选择,现在去执行学院的高年生任务,那情愿被废掉修为驱逐出院了,至少后者还能保全生命,前者可就大大风险了。

蔡君扬则喃喃道:“我到觉得……”

“太有可能了。”安如梦接口。

终于!

唐劫出来了。

学子们哗啦啦全围了上去。

蔡君扬一把分开所有人,率先冲了过去,看着唐劫,原本想说的话,关心的问,在这刻突然间全都忘了,就这么看着唐劫。

唐劫笑笑:“好久不见!”

蔡君扬呆了呆,先是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呆滞一下后,终于哈哈大笑一声,上前一把抱住唐劫大声道:“不管怎么说,你能活着回来就好!”

卫天冲也喃喃地走过来。

他曾想向唐劫抱怨没有唐劫的这段时间,自己过得有多苦,抱怨他干吗做出这么风险的事,但在这刻看到唐劫后,终于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抱向唐劫,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然后是侍梦,抱住唐劫:“回来就好!”

远远地,安如梦也微笑道:“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那些和唐劫交好的学子纷纷涌上前来,一起大声叫道。

这一刻,洗月学院的惩罚是什么已不再让大家关心,惟有朋友回归时的喜悦充斥心间,无数祝福声洋溢学院,学子们大声欢呼,仿佛这一天,是大家的胜利日。

原本还想看唐劫倒霉的一些人,面对此情此景,终究只能不满地哼声离去,只剩下一群好友在那里大声欢笑,笑声回荡在整个青云山上。

西望阁上,谢枫棠看着这群少年,脸上亦露出宽慰的笑容,他喃喃道:“这群臭小子。”

当天晚上,逍遥社的学子们为唐劫的归来在千味园摆了庆功宴。

当然,花洋不在。

他已经退社了,用属于他的方式,宣泄着自己对这一切的不满。

柳红烟与平静月书名扬重新出现在了接待者中,并就没能在第一时间看他向唐劫表示道歉,当然唐劫并不会在意这个。

“这么说,北师兄说得没错,你真的被要求戴罪立功了?”席间平静月问。

“是的。”回答的却不是唐劫,而是蔡君扬,作为第一批接到唐劫的,他们已经知dào

了所有情况,然后学着谢枫棠的腔调,高声道:“学子唐劫,肆意妄为,假冒通缉要犯谋取利益,本当严惩!但念其年幼无知,又有悔过立功之表现……”

“立功?立什么功?”柳红烟打断。

“就是引出鹰堂暗子,击杀顾长青了。”唐劫回答。

“别打断我。”蔡君扬不耐烦道,继xù

大声道:“特网开一面,许其戴罪立功。从即日起,学院贡献榜为:负一百!”

“负一百!”所有逍遥社学子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负一百?”柳红烟平静月一起叫出声来。

这学院贡献榜,其实就是为灵湖以上学子试炼准bèi

的贡献标准,通过完成一定任务来获得学院贡献,不过灵湖以下学子是没资格参加的。

贡献榜上的贡献并不易得,往往一个任务也只有几点或十几点贡献,而要想获得足够高的贡献,就必须去执行那些比较凶险的任务。

而负一百就是说唐劫什么都没做,先欠学院一百点贡献。

“没错!”蔡君扬大笑道:“不光是负一百,而且年息百分之二十,一年之内必须参加至少一次,必须偿还最少利息部分的任务,从进入学院第二年开始,正式计息。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唐劫就是负一百二十点的贡献啦!”

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大笑,到是柳红烟等人明白了,点点头道:“这么说来,谢院主还算是相当照顾唐劫的了。”

蔡君扬他们高兴,不是因为唐劫倒霉,而是因为他倒霉的不够深。

至少唐劫还有选择任务的权力。

至少唐劫还有分批偿还的权力。

从这方面说,谢枫棠的确已是相当照顾唐劫了。

若换了是别人,只怕早把他往某个必死任务里一丢就算了事。

“还有别的吗?”书名扬问。

“写份检讨。”唐劫回答。

柳红烟他们眼珠都快凸出来了:“就这些?”

唐劫想了想,回答:“字数不得少于三千,要求言辞恳切,必须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没了?”

“没了。”

“……”

柳红烟书名扬等人互相看看,终于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这谢枫棠的惩罚,当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果然一个人只要被喜欢,犯什么样的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第一章 斩风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口,洒在陶然居的房内。

受这光线刺激,唐劫睁开眼,看向窗外。

晴空万里。

脸上泛出一丝微笑。

布置在陶然居外的大阵撤消了。

从现在起,唐劫再不是唐杰。

他真zhèng

与过去割裂了。

从仙女峰归来到现在,转眼已是数日。

房间中的陈设依旧,看不出丝毫被掘地三尺的痕迹,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断肠刀,唐劫起身,将刀从墙上解下,走进院子里,舞了一趟纵剑十二式。

不过这纵剑十二式终究是剑法,以刀使来,唐劫总感觉有几分不顺。

除非是象神庭千变这样专门用于多武器系统的法术,否则剑法是剑法,刀法是刀法,每种兵器都有着不同的行气方式,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一般的术法非但要限定武器种类,甚至连武器属性都有所要求。

纵剑十二式也就因为不是真zhèng

的法术,因其简单而通用性广,才能让唐劫偶尔以刀代剑,若是换一种法门是很难行得通的。

即便如此,唐劫也感到各种别扭。

“是该去找一门适合的刀法了。”他自语道。

如今他已入灵湖,前几天刚换了新一层的修liàn

心法,还差一门术法未领。

想到就做,唐劫收起刀便去了天一阁。

一路走来,有不少学子看到他,却是纷纷现出不屑之色,更有不少人对其指指点点。

风送来旁人的对话声。

“他就是唐劫?”

“没错,就是他,为了出头,不惜冒充通缉要犯。”

“当真是胆大妄为。”

“如今不还是露了原形。”

“所以说任你机关算计,总有阴谋败露的时刻。”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就是就是。”

唐劫心中苦笑。

这便是他洗白身份的后遗症了。

自从他“欺骗”学院的事败露后,许多学子看他的目光都再不象以前,而是更多了几分蔑视,嘲讽,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曾经唐劫在洗月学院也算是风头出尽的人物,如今一朝跌落云端,所到之处几乎人人白眼,大概也就是逍遥社的一帮朋友还对他热情。

尽管如此,逍遥社声威也大不如前,退学者骤增,显然是抗不住压力,总算平静月顶住了这一切,没有因此劝唐劫退社。

唐劫对此已有心理准bèi

,也不介yì

,自是一路前行。

到了天一阁,那守阁的学子看到他,冷笑道:“呦,这不是唐劫吗?今天怎么有空到天一阁来?”

唐劫回答:“师兄好,我已入灵湖,是来领法术的。”

“法术?”那学子哼了一声,有意无意地挡在门口:“你在天一九层不是已经领过法术了吗?神霄剑典秘法你都学了,这三层普通法术,怎么入得了你的法眼?我看还是算了吧。”

“算与不算,不是师兄一言能决定的。”唐劫见对方这样,也不客气道:“还请师兄让我上楼。”

“我就不让你又如何?”那学子一抬下巴傲然道:“身为学子,欺骗学院,院主当初就该把你逐出去,还有脸到这儿来领法术?”

唐劫心中暗怒,想这家伙真不知好歹,正想教xùn

他,却听到后方一人说道:“师兄这是在非议学院所做的决定吗?”

两人同时愕然,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正站在背后。

安如梦。

她穿着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上扎着望仙髻,插着飞凤钗,此刻就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

那学子一愕:“安如梦?师妹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敢这么做?”

“既如此,就不要挡着我们了。”安如梦说着,人已向前走去。

那学子本能地向旁边一闪,看着安如梦上楼,唐劫也跟在身后,有心阻止却又不敢,只能忿忿地跺了下脚道:“便宜你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权力阻止唐劫,终究只能稍作刁难。

这刻两人一起向楼上走去,唐劫对安如梦道:“幸得师姐过来领法术,帮了我一把,多谢师姐。对了,还没恭喜师姐入灵湖呢。”

安如梦却淡淡道:“你我同年学子,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安如梦就可以了。另外,我也不是来挑选法术的,我千情宗自有法术给我修liàn

,我到这里,学习的也只是洗月派问心本道之法,而且……我也未入灵湖。”

唐劫一呆:“未入灵湖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

唐劫怔住:“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同时停步。

安如梦缓缓回头,一双明眸停在唐劫身上,好一会儿才道:“我想知dào

,你是怎么抗过天神宫的搜魂术的?”

“原来是这事。”唐劫笑道:“我哪有那本事抗搜魂术啊,是顾长青觉得搜魂术不够保险,所以坚持不到最后阶段不使用,一直用的严刑拷打,此事我早已跟院主说过。”

“可是鹰堂逃回天神宫的赵新国却说他们对你用过了搜魂术,却不知你有何法竟然抗住了。”

“他们还说我是洗月派放出的诱饵,故yì

陷害天神宫呢,要是不说我能抗搜魂,又如何证明我是诱饵?鹰堂认错了人,只能找借口向天神宫交代,却终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他仗着这事死无对证,一口气否了个干干净净。

安如梦柳眉一挑:“你认为我会信?”

唐劫两手一摊:“你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

安如梦深深看了唐劫一眼,缓缓道:“唐劫,此地现在没有别人。你若愿意告sù

我真相,我保证绝不外传,不仅如此,你我也可成好朋友。”

唐劫笑问:“奇怪,你为什么对这事这么关心?”

安如梦低下头:“因为我需yào

那种秘术。”

唐劫微愕:“你需yào

能抗搜魂的秘术?可你不是……”

“我是千情宗天才学子不假,可我也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想让人知dào

,便总要寻些法子。”安如梦说着,已抬眼看向唐劫:“唐劫,若你真有那种秘术,我希望你能教我。我安如梦可以心魔立誓,绝不传出此事。只要你肯教我……”

她说到这,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音若蚊蝇道:“我什么都可以答yīng

你。”

一个女人说出什么都可以答yīng

的话,其中含义已是不言自明了。

而以安如梦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其诱惑之大,可想而知。

那一刻就连唐劫脑海中都忍不住升起安如梦在自己身下辗转呻吟的景象,那绝对会是让所有男人血脉贲张,欲火如狂的一件事。

不过这念头只是微闪了一下,唐劫便笑着摇头:“很有诱惑的提议,可惜我没有。”

“你不信我?”安如梦抬眼看唐劫。

“是你不信我。”唐劫回答。

安如梦怔怔地看向唐劫,唐劫亦毫不退让地与其对视,目光清澈而充满自信。

半响,安如梦终于低声道:“罢了,罢了,你终归还是不信任我的。既如此,那便作罢。”

说着,人已向着阁外走去。

走过唐劫的身边,安如梦突然对着唐劫一笑道:“今天你可以否认,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把秘法教给我。记住,我的提议一直有效。”

这一笑,如春花盛开,带动整个房间都如沐春光。

唐劫呆了呆,安如梦已低头离去。

她从唐劫身边走过,交错间,唐劫看到她的侧脸。

薄光微照下,带出几分弱不惊风的感觉,惹人生怜。

那一瞬间,唐劫象是看到了人间最美的事物。

她的一抬足一低首,带着道不尽的诱惑与温柔,就这样被唐劫深深烙于心底。

脑海中被压下的旖旎景色再现,唐劫仿佛看到了一个羊脂白玉般的美妙身体正横在自己床前,燃烧他心底最原始的青春火焰,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扑上去……

但在下一刻,一个曼妙身影在唐劫心海中翩翩出现,如风拂过,瞬间将安如梦的样子碾压至粉碎。

唐劫只觉得心底一颤,随即又恢复冷静,奇怪自己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如此容易动情。

他不知dào

的是,在安如梦走过天一阁拐角下楼之际,突然间闷哼一声,口中已吣出一丝鲜血。

花容失色!

别了安如梦,唐劫镇定心神,开始寻找自己需yào

的刀法。

他对自己需求的刀法早有打算,因此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yào

的。

斩风!

斩风刀,顾名思义这是一套出手极快的刀法。

与当初的纵剑十二式不同,斩风刀是真zhèng

的法术,讲究出手如电,迅捷如风,连风都可斩断,与蔡君扬的狂浪剑颇有相似处。

只不过狂浪剑重在连续,一浪接一浪,攻击绵绵不绝,而斩风刀除了攻速快,更有破甲之效。

这也正是唐劫选择这套刀法的重yào

原因在天神宫鹰堂惨败之后,唐劫终于可以正常的选择功法了。

与少海洞金诀配套的法术有许多,之所以选择斩风,一来是因为自己有紫电纵身法,正合斩风的另一需求,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它的威力。二来斩风是纯近战法术,它的所有法术效果都集中在破甲与提速上,威力大,速度快,却就是不能远程释fàng



然而这正是唐劫需yào

的。

只有这种纯粹的近战,才能让他发挥自己强dà

的身体力量。

第二章 短视

纯法术的对拼就好比让狂战士去拉弓,白糟蹋了自己的优势。

其实唐劫偷到的神霄剑典法术中有比斩风更好的刀法,不过神霄剑典上的法术太过博大精深,仅是紫电纵身法,无相金身和神庭千变三样,就占了他太多精力。

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有无相金身练成了第一层,紫电纵身法接近练成第一层,神庭千变则还差了好多。

至于裂玉指,堪堪到能用出来的地步而已。

因此也实在没精力再去学习别的。

斩风刀虽然普通,但修liàn

起来容易,短期提升效果反而更明显。

随着一年来的修行,唐劫也逐渐认识到,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高深越好。越是高深的法术,修liàn

起来越困难,见效越慢。

他学了那么多高深法术,为什么打个扶余道人都那么难?就是因为现在的他还不能真zhèng

把这些高深法术的优势发挥出来。

除此之外唐劫又选了一门法术。

无光术。

这是一个遮蔽光线类的辅助法术,可以短时间内让周围一片漆黑,也可以作用在某件物体上使其不会反光。

学习这个法术则是为以后战斗做准bèi



金针的金光终究是有些显眼,有了此术就可以进行遮掩,以后若是有什么神霄剑典上的法术需yào

运用,也可以通过此术事先遮蔽视线,这样一来,唐劫的战斗自由就大得多了。

“可惜这法术有两个缺点,一是容易被破,随便一个微光术都能解决,二是自己也会受到影响。要想解决这两个问题,前一个就只能学习更高深的剑典之法,后一个则只能再学习一个夜视术……我哪有精力去学这么多。”唐劫自语着,苦笑摇头。

他发xiàn

修liàn

法术就象是制造谎言,每多出一种能力,就会伴生出更多的需求,逼着你不停的去满足,去圆满,却又永远圆满不了,并逐渐迷失在这追逐过程中。

想到这,唐劫心中凛然,提醒自己切切不可迷失在这无尽的圆满中。

身为学子,当务之急是全力提升境界,现在学习的法术再多,到以后也不堪大用。没有了天神宫的压迫,大可不必再急着提升现有战力,何况以他现在的体质,一般的灵台学子已没几个能是他对手。

想清楚了这点,唐劫便带着两本法术书离开,打定主意在晋升灵海之前,不再学习更多的术法。

离了天一阁,没走多远,唐劫就见到吴幸迎面走来。

上次赠药之后,唐劫与吴幸的关系已大为缓和,这刻看到他正要呼叫,没想到他看到唐劫,就把脸一扭,假装没看到他向着另一头走了过去。

唐劫一呆,只见吴幸手一抖,一物已丢入唐劫手中。

唐劫捏住一看,却是个纸团,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速去小少爷处。

却没说明原因。

看到这行字,唐劫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快步向静心园走去。刚到门口,就发xiàn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一阵吵闹声已然传来。

“无论如何,我不能同意!”正是卫天冲的喊叫。

推门而入,唐劫看到卫天冲正在院子里大喊大嚷。

在他对面赫然是他大哥卫天志和卫明。

看到唐劫进来,卫天冲大喜叫道:“唐劫,你来得正好,大哥说要把你赶出家门!”

“是吗?”唐劫终于明白为什么吴幸要让自己赶快过来了。

感情是这么回事啊。

只听卫天志喝了一声:“小弟,你还执迷不悟吗?唐劫为求出头,不惜走险,行事太过极端,放任他这样下去,早晚会给卫家惹来大祸。我已书信一封给爹娘,此番过来,只是通知你,趁早离他远一些。”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卫天冲大吼。

卫天志也怒了:“这是卫家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再这样包庇纵容下去,早晚为其所累!”

这刻哥俩就如一对红了眼的公鸡,互相怒视对方,卫明则在一旁劝道:“你们这又何必呢。唐劫不管怎么说也是冲弟的仆学,大哥你不打招呼就写信给家里,也难怪他生气。”

“你看他现在这样子,会同意吗?我就是知dào

他会如此,才瞒了所有人,先把事情做好再说,我也是为了你好!”说到最后一句,卫天志对卫天冲道,随即又狠狠瞪了唐劫一眼。

唐劫笑道:“看来大少爷对我有很多不满。”

“哼!”卫天志哼了一声:“你身为仆学,就当安守本分,恪尽职守,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假冒唐杰,以身试法,更是卷起滔天波浪,若任你这样下去,我卫家早晚有一天被你拖累!”

“这不是没拖累吗?”卫天冲喊:“惩罚都已经出来了,我没受到半点牵连。”

卫天志脸一沉:“这次没有是运气,下次呢?若他再闹出些什么事来,又当如何收场?唐劫此子不是安分之人,若任由他这样下去,早晚必出大祸。信我已寄出,现在不过是知会你一声,事已至此,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混蛋!”卫天冲气得大喊。

“小少爷。”唐劫提醒道:“大少爷是你大哥,不可对大哥如此无礼。”

“你还帮他说话?”卫天冲气的跳脚:“我娘都快要把你赶出学院了!”

唐劫笑笑:“第一:我只是帮道理说话,不管怎样,你不可以这样对你大哥。第二:老爷太太还没有赶我走,信寄出去了,不代表事就一定会按大少爷说的办。”

卫天志哼了一声,显然对唐劫的说话不屑一顾。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相信他看到信后,一定不会留唐劫这个祸害在府里的。

唐劫继xù

道:“第三,我在洗月学院的去留,卫家现在也未必能够决定。”

卫天志一楞:“你说什么?”

唐劫已回头看向卫天志:“大少爷,选谁入学那是各大家族的事,但是学子入学之后,去留可就由不得各家能随意决定了。洗月学院不打算放走的人,那就算卫家也赶不了我。”

在送学子进入前,一切由各大家族主导,学子入了学后,许多事就再由不得家族随意决定。

唐劫的学子身份挂靠在卫家名下,如果卫家不再支持他读下去,他们的确有权力向学院提出申请让唐劫退学。

但是这种申请,学院也可以拒绝。

以唐劫现在的情况,洗月学院怎么可能会赶他走?

所以在听到这消息后,唐劫初始惊讶了一下,随后就不以为意了。

小鹰长大了,翅膀就硬了,不管人们接受不接受这点,这都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

而对唐劫来说,若他真因此脱离卫家,那到正好了结了和卫家的恩怨,因此对大少爷的做法,他是半点都不介yì

的。

卫天志呆了呆,哼道:“学院留你?我看你是痴人说梦。再说就算学院肯留你,我卫家也会停止对你的一切资助!”

唐劫笑道:“我欠了学院十万钱,每个月光是要还的利息都不止这个数,学费之事,就不劳大少爷费心了。”

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唐劫欠巨债这事,知dào

的到是不多,就连卫天冲都是头回知dào



一听到十万块这个数字,卫天志终于明白唐劫为什么这么笃定了。

谁也不会放这么一个债主轻易离开啊!

一时气急,卫天志狠声道:“我卫家虽不是什么千年豪门,却也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大少爷!”唐劫面色一变,已正色道:“你不满yì

我,我能理解,要赶我离开,我也没什么怨言。但要说到为赶走一个仆学而劳师动众,用尽手段,那可就不正常了……我和你没私怨,还犯不着到这种地步吧?只要卫家宣bù

赶我出籍,自然就撇清了关系,学院留不留我,就都和卫家无关了!”

“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卫天志大怒。

唐劫冷冷道:“我都快不是你卫家的仆学了,还要我怎么对你和颜悦色?”

“你!”卫天志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话说到这儿,气氛已彻底僵住。

令人震惊的是唐劫竟然完全不惧卫天志的威严。

卫天志气极叫道:“唐劫,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卫家的仆学!”

唐劫冷笑:“却不是你的!”

卫天志大怒,看向自己弟弟。

卫天冲一挺脖子:“想都别想!我说过了我不会让唐劫走的,没有他我现在还在学院里每天上课,什么都不是呢。”

这段时间,卫天冲的确是进步斐然。

唐劫当初的安排,渐渐起了成效,随着斗场上一次次的历炼,卫天冲已不再象原来那样,每逢战斗就怕得不知所措,已经敢于直面各种挑zhàn

与危险。

此外唐劫当初租借傀儡带给卫天冲的好处也不少。

租赁本就是一件双方有益的事,唐劫固然是借助傀儡在虎啸谷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卫天冲又何尝不是凭此收回了一千多的本钱。

这一千多钱换成灵药帮zhù

修liàn

,又可以进一步提升实力。

前些日子卫家又为他买了一把术器分水剑,让他的实力进一步增长,终于在同期学子的比斗中冲刺到了前一百的位置。

虽然说现在还没上过榜,但只要保持这状态,早晚会有榜上有名的时候。

等到后面,随着唐劫等一批优秀学子进入灵湖,竞争减少,卫天冲的黄金期也会很快来到。

能够走到这一步,和唐劫的帮zhù

关系极大,卫天冲又怎么可能不感激?

卫天志无奈,只能指着唐劫叫道:“好,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等爹娘的书信过来……”

唐劫已打断他道:“等老爷太太的书信到了,我怕你会更加失望。”

第三章 反击

“什么?”听到唐劫的话,卫天志愕住。

唐劫已走到他身前站定,缓缓道:“大少爷,你想赶我走,我不怪你,你的目的也是为了卫家好,我能理解,但事情的发展注定不会象你想的那样。还是让我来告sù

你,你这封信寄到卫家后,卫家会发生什么事吧。”

唐劫举起一根手指:“首先,老爷可能会因为你的信而勃然大怒,决定将我逐出家门,但是太太会阻止他。她会告sù

老爷,我现在是学院同期学子中,第一个入灵湖的,更是千年来唯一一个打破天御殿记录的,把我逐出家门,就等于放qì

一个将来卫家光大的希望,同时也是将之前的所有付出尽付流水。”

卫天志倒吸一口气。

唐劫举起第二根手指:“其次,学院不会放我走,就算卫家周旋,用尽手段终于把我赶出去了,按学院规定,也不会废我修为,离了学院,我依然可以自行修liàn

,但对卫家怀恨只怕在所难免。卫家费尽心思送了仆人入学,没得到帮手,反给自己培养潜在的敌人,智者所不为也!”

卫天志颤了一下。

唐劫又举起第三根手指:“第三,小少爷这段时间进步飞快,等他进了灵湖后,很快就会进入试炼。试炼是有风险的,少了一个仆学,而且是一个实力还算不错,对少爷也还算尽心的仆学,大少爷你知dào

那意味着什么,对吗?”

卫天志终于无言。

唐劫收回三根手指:“所以,此事会让卫家争吵一番,但最终老爷会收回成命。他会给你写封信,信里夸奖你做得不错,但最后会语重心长的告sù

你,唐劫之事已了,暂时不必多事,只需好好kàn

住他,不让他再惹事端即可。太太也会写封信给你,却会把你骂个狗血喷头,要你管好自己,好好修liàn

。当然,这是做给我看的。最后我也会得到太太的亲笔信,信上会好生安慰我,说卫家信任我,并拿出一笔钱来供我继xù

修liàn

,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卫天志听得全身颤抖,他连连摇头:“不,这不可能!”

唐劫拍拍他肩膀:“你可以不相信,不过等到时候你就知dào

了。性情稳重不代表就有大局观啊……你好自为之吧。”

一番话说得卫天志目瞪口呆,唐劫已是转身离开。

卫天冲从后面急急跟了上来,道:“唐劫,你别怪我大哥,他就是这个样子……”

“我知dào

。”唐劫笑笑回答:“从他的立场看,做得也没什么错。”

“你明白就好。”卫天冲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你刚才那番话说得可当真精彩,把我大哥唬得一楞一楞的。”

“唬?你认为我是在吓唬他?”唐劫笑了笑。

卫天冲一呆:“难道你说得是真的?”

“你啊,真是不了解你娘!”唐劫笑道,说着搂过卫天冲:“走吧。”

“去哪儿?”

“还用问,神兵斗场,这一个多月我没在,得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不去,你都灵湖了,我和你打什么劲啊。”

“你可以向我挑zhàn

嘛。”

“我呸,我才不干呢。”

“又不会怎么着你,就练练手。将来说起来你也有过挑zhàn

高阶学子的经lì

,好歹有些吹嘘的资本啊。”

“唔,这话听起来到有点道理,不过你下手可轻点儿啊。”

“这话说的,你可是我少爷……放心,我保证不打脸。”

和卫天冲在斗场打了一场,确认这小子这段时间没偷懒,又指点了他一些战斗上的问题后,唐劫便离开斗场,向灵妙坊而去。

水夫人此时正在灵台阁,看见唐劫笑道:“还以为你不敢来见我了呢。”

唐劫陪笑回答:“夫人这是说哪里话,你看我可是逃帐的人?”

说着已从身旁袋子里取出一物,却是顾长青的慑魂爪,放在水夫人身前:“夫人看此物,可还值些钱?”

这东西是他当初藏宝时留下的。

虽然说怕洗月学院把他东西都充公,他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带回来,反正只要数额不是太大,洗月学院也不可能和他计较,因此这慑魂爪和一个芥子袋,唐劫到是公开的。

这刻那慑魂爪放在台上,水夫人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悠悠道:“你杀了顾长青,就得了这么个玩意儿?”

唐劫回答:“鹰堂的人一路逃命,用掉法宝无数,杀他时,他就只剩这么一件了。他若宝贝多了,以小子这点实力,也不是对手啊。”

水夫人瞅了他一眼:“臭小子,跟我玩这心眼?你不会是觉得,洗月学院想吞了你的收获吧?”

唐劫低着头回答:“学子怎敢如此想。”

水夫人回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也不欲与你计较。这慑魂爪也算是顾长青的成名法宝,差不多值一万五千钱,我可以按一万钱收,你可有意见?”

“学子不敢,就按一万算,先还三个月利息。”

“那便如此吧。”水夫人到也爽脆,也不去追问唐劫其他事,自把那慑魂爪收走,转手又给了唐劫五千五百钱。

拿了这钱,唐劫没再去买药,直接去了锻金台。

锻金台依然是单信在主持,只是现在对于唐劫的到来,单信再不复从前的客气,而是冷眼看了他一眼后,哼了一声便再不去理他。

这几天唐劫已对此习惯了,也不计较。

单信毕竟还算是讲风度的,那些底下的学子可就不同了。

一个个看着唐劫皆是不屑目光,纷纷议论着。

“他竟然还有脸来。”

“就是,当初要不是学院照顾,他怎么可能免费免试入这锻金台?”

“如今身份败露,就该让他直接离开才是。”

“就是,就是。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唐劫此人在器道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废柴,毁了几十上百把废器,却是一点材料都没提出来。”

“竟有此事?”

“周佳辉和刘子涵那两个废物说的,应当不假。”

“竟然还有比那两个废物还要废物的家伙?哈哈,当真有趣。”

“那是,要不是靠着坑蒙拐骗,他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如今却是现了原形了。”

一群人纷纷议论着,肆无忌惮的说话,却不在意唐劫听到,甚至在他走过时故yì

提高音量。

唐劫也不计较,只是心里暗暗无奈,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人喊废物的一天。

然而生活就是如此,追涨杀跌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对一个依靠“特殊手段”来获得资源和优势的人,人们更是会格外的痛恨与不满。

他能够理解这种感情,因此面对这一切也只是豁达一笑,并不理会。

可惜他不理,却总有人想找他麻烦。

就在去提炼区的时候,一名学子已拦住了他,冷笑道:“唐劫,你去哪儿?”

唐劫冷眼看着对方:“我不认识你。”

“杨语豪。”那学子用大拇指指指自己道:“三年期学子,灵湖阶。”

“那又怎么样?”

那杨语豪已大笑道:“怎么样?唐劫,你这种人就是我洗月学院之耻,留你在此只会污了我学院名声,我劝你还是识相的自动退学吧!”

唐劫看看四周,只见一群学子都在看着自己冷笑。

学院里不能动手,违者扣分,这些人肯定不能对他出手,却因此更要用语言嘲讽自己。

真要打起嘴仗,就算是仙台大能都会寡不敌众。

这刻那杨语豪还在出言挖苦个不停,出言恶毒,显然已是将唐劫当成落水狗在打了。

唐劫叹口气道:“一百钱。”

“什么?”杨语豪一楞。

唐劫重复道:“一百灵钱,从此以后别再找我麻烦。”

“你在开玩笑?”杨语豪哼道。

“二百。”唐劫开始加价。

“混蛋,教xùn

你是因为我辈学子秉承正气,想用钱来收买我……”

“五百。”唐劫继xù

道。

五百钱?

杨语豪再次楞了一下,还是摇头,只是口气却不再象之前那么凌厉,微带虚弱的说:“你别想用钱收买我……”

“一千!”唐劫已从芥子袋里取出一块灵玉。

那灵玉在杨语豪眼前晃出晶莹润泽的光芒,看得杨语豪心中也是一颤。

这可是一块灵玉啊!

有了它就相当于得了一瓶灵药,可节省数十日苦修之功。

杨语豪很是咽了一下唾液。

他死死盯着那灵玉,终于点头道:“好!”

说着伸手就去抓那灵玉。

没想到唐劫手一缩,已将那灵玉放回袋中。

杨语豪一把抓空,大怒:“唐劫,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劫冷冷看他:“你真以为你值一千灵钱?口口声声秉承正气,说什么我是学院之耻,原来一块灵玉就能把你买走,你还真是够廉价的啊。”

“你……你敢耍我!”杨语豪气得全身打摆。

“耍你怎么了?”唐劫眼神一凝,凑到杨语豪耳边低声道:“我连洗月学院都敢耍,耍你有什么不行?敢惹我?你知不知dào

只要我愿意,玩死你就象玩死一只蚂蚁一样!三年期?我呸!顾长青都死在我手底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嚣张?”

“你!”杨语豪被他一番话气得几乎吐血,再克制不住心中愤nù

,一拳向着唐劫打去。

唐劫却是不闪,硬受了这一拳。

第四章 约战(上)

这一拳砸在唐劫脸上,杨语豪立知不好。

糟了!

今天他出头并非偶然,而是几天下来,大家商量好的结果。

让他出来,就是想进一步激怒唐劫。

他要么忍着尽情受自己奚落,要么动手就扣他分数,如此不过几回,就能让唐劫不堪忍受灰溜溜滚蛋。

没想到唐劫不为所动,反到轻而易举地激怒自己,他自己一时失去理智先出了手。

那些个负责监察的学子可不管这个,谁敢动手谁就扣分。

这刻啸声已起,一名监察学子已冲了过来,大喊道:“学院之内不得……”

他动手两字未说完,就见唐劫已飞起一脚,正踢在杨语豪小腹上。

这一脚踢得凶猛,直接将杨语豪踢飞出去,正撞在一台冶炼炉上,轰地一声,无数火星落入杨语豪身上,立时将他衣衫引燃,杨语豪本人更是痛的连声大叫,匆匆将衣服扯下来,身上已是大面积的被烧伤。

虽说这伤势有仙师在可治愈,但这一下丢脸却是丢大发,这刻整个人更是自己脱成一只光猪,惊怒地大吼:“监察,他打我,他打我!”

旁边一群学子看得惊愕,就连那监察都呆了呆,看向唐劫,唐劫慢条斯理地回答:“弟子规,凡非主动袭击者,在监察喝止前,有权自卫,但不可伤人。”

他看看那监察。

那监察这才想起唐劫出手时,自己尚未喊出停手的话。

不过下一秒他意识到什么,指着杨语豪道:“可你打伤了他!”

“我没打伤他,只是自卫踢开他,他自己撞到火炉上烫伤,与我无关。”唐劫回答。

说到弟子规,这里有谁比他更熟?

这刻看了那杨语豪一眼,唐劫笑道,不屑道:“三年期……”

那意思什么狗屁三年期学子,竟挡不住自己一脚,简直无能之极。

对着杨语豪摇了摇手指,唐劫已自离去。

一群人没想到教xùn

唐劫不成,反被唐劫给教xùn

了,这刻看着他离开,纷纷无言。

那单信走过来看看这场面,哼了一声:“一群废物!”

却是自顾自走开了。

一群学子互相看看,也是摇摇头纷纷散了。

“就这么完了?”杨语豪不敢相信:“你们到是说句话啊,我被那混蛋打了!”

他受众人怂恿刁难唐劫,没想到倒霉的是自己,唐劫却一点事都没有,心中自是不忿。

可惜,没人理他。

不。

也有人理。

那监察学子走过来,扯过杨语豪身上的牌子道:“你先出手,按律扣十分,抱歉了,同学。”

穿过锻金台那片火炉般的地方,唐劫来到提炼区。

提炼区里,周佳辉和刘子涵两人都在,看见他目光一时竟有些闪缩。唐劫知dào

这是他们向那些学子出卖自己的情报,心中有鬼所致。

他也不理会,自去仓库领取废器。

那负责看守仓库的学子还不知dào

外面的事,看到唐劫哼了一声:“竟然过来了。”

唐劫也懒得理会他的态度,只是道:“我要两把血祭过的废器,越大越好。”

“没有。”那学子懒洋洋回答。

唐劫叹了口气,知dào

这些家伙都是窜通好了针对自己。

他看看那学子道:“杨语豪刚刚变成烤猪。”

“什么?”那学子震惊。

“不信你可以去外面看看。”唐劫冷酷道:“我再说一遍,两把血祭过的废器!要么你现在找给我,要么我打断你的手自己找出来!”

“你……你不敢……”那学子吃力回答。

唐劫已一把抓住那学子的衣领将他揪了过来:“我连洗月学院都敢骗,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唐劫将那学子推回原位,人已向着提炼区走去。

几分钟后,那学子乖乖地将两把废器送上。

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显然已知dào

了杨语豪的经lì

,对唐劫已是极为恐惧。

对此唐劫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对这群自以为正义同时又分不清好歹的学子,用道理讲有时是讲不通的,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拳头。

可怜自己向来喜欢用脑子解决问题,没想到如今竟也开始走王霸路线了。

也罢,人生如戏,总要经lì

过各种角色,才能成就影帝。

既然这洗月学院现在需yào

自己强横一把,他便强横了又如何?

心中想着,随手一指按下。

兵器碎裂,一点金砂已浮于空中。

唐劫的生活就这样在白眼与嘲讽中,波澜不惊地开始了。

每天上午唐劫修liàn

术法,下午就去锻金台提炼废器,到了晚上就修liàn

少海洞金诀提升境界。

如此周而复始,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

平静的生活是如此简单,又如此乏味,曾经的轰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过去,而对唐劫来说,这一切也正是他追求的只有在经lì

了惊涛骇浪之后,才会感到平淡的生活是如此珍贵。

只是心底偶而会有一个倩影悄然升起,在唐劫心中划过一丝涟漪。

玉佩上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这让唐劫有些失望。

也许许妙然在给了自己玉佩后,很快就已忘了自己吧?

有时唐劫会想发消息过去,问问她现在如何,可是看看手中唯一的纸鹤,终究是没舍得使用。

那些看不起他的学子依然看不起他,不过在被唐劫教xùn

过一次后,吃了亏,到是暂时没再找他的麻烦,但唐劫知dào

,他们早晚还会卷土重来的。

他们等待的也只是一个契机。

唐劫对此到也不在意,每日修liàn

,日子过得到也逍遥太平。

可惜没了学院提供的便利后,他的修liàn

速度也正式放缓,好在有离经炼体的底子在,他的修liàn

速度依然比一般的五转学子要快许多,只是却没之前那么疯狂了,想来随着境界的提升,修liàn

的难度也在增加,强悍体质在修liàn

方面能够带来的好处也渐渐下降。

现在唐劫还能享shòu

这身体带来的好处,但等到了脱凡境,怕就效果不大了。

不过在另一方面,唐劫到是收获丰富。

那就是兵字诀的修行。

长期的提炼使得唐劫手中的金砂越来越大。

从原来的金针渐渐发展壮大,成了一粒小金球,若是用来变形,到是正好可以成为一个金戒指。

可惜相比真zhèng

的兵器它依然太小,到目前为止,唐劫找到的最适合的用法就是针与线两种。

这金砂化成的金线坚固无比,锋利处堪比刀剑,若是用来对敌,可谓是防不胜防。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金线太过难控zhì

,虚不受力,用于正面作战并不合适。当初顾长青久战成疲才给了他机会,若再来一次,唐劫也没把握能成。

真zhèng

让唐劫头痛的是,即便是使用废器,五千多灵钱依然不堪使用。

资源不够是修仙界永恒的问题,就算是仙台大能也不会说我资源多到用不完。

因此面对这个问题,唐劫也只能有意识地减少使用兵字诀,每天碎兵的同时也不忘提炼一些废器,也好弄些材料出来卖钱,以形成循环。

不管怎样,这半个月的时间,唐劫过的简单而充实。

境界在稳步增长,法术在逐步熟练,十万钱带来的体质潜力也在进一步的开发,不知不觉间,唐劫的势力比诸当日已又有了充足增长。

只是他如今不去斗场,只偶尔去一下七天殿打磨自己,不显山不露水,谁也不知他的实力到了何种地步。

今天又在锻金台度过了一个下午。

夜幕降临的时候,唐劫起身离开。

一路走来,刚回到陶然居,唐劫却看到一个人正站在他住所门口。

白衣飘飘。

“戚少名?”唐劫微微愕了一下。

他怎么会站在自己的门口。

看这样子,他等自己已经有一会儿了。

“唐劫!”看到唐劫回来,戚少名喝道:“我要和你交手。”

唐劫眉头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你也觉得我卑鄙,想要教xùn

我……”

“别把我和那些蠢货相提并论!”戚少名已断喝道:“我找你不是为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只是想和你打一场,看看谁更强!”

“恩?”唐劫一呆:“和我比斗?”

戚少名回答:“没错!我戚少名自入学以来,除安如梦外,学院诸子皆不放在眼里。别人以为我天资出众,最利修行,我却偏要反其道行之,每走一步皆苦修术法,增强战力,绝不做空有境界而无实力的空架子。”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入灵湖?”唐劫问。

以戚少名的天赋,照理早该入灵湖了,到现在还没动静,必然是将太多心力用于他途的原因。

“没错!我本打算在入灵湖之前,获七天殿七榜首!”

“七天殿七榜首?”唐劫也楞了。

戚少名的心也未免太大了些吧?自己有兵主功法,又捞了这许多好处,也只是占了一个榜首,创了一个记录,他竟然想要七天殿七榜首?

不过下一刻唐劫明白了:“你第一个想打败的就是我?”

天御殿的记录,戚少名一度追得唐劫非常紧,非常快。唐劫也曾奇怪他在防御术法上如此努力做什么,如今知dào

戚少名的想法终于恍然大悟。

感情自己是他第一个要打败的目标啊。

只是自从天御殿记录被破后,戚少名彻底绝望,再如何努力也压不过唐劫,七榜首的梦想破碎,一度丧失信心。

没想到今天,他过来找自己了。

“我要和你打一场,看看你到底有多强。”戚少名正色道。

唐劫明白,对戚少名来说,自己如今已成了他的心魔,是他修行路上第一道绕不过去的槛。

既然天御殿成绩比不上自己,修liàn

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便只能在实战中一绝胜负,通过打败自己来奠定信心。

第五章 约战(中)

说起来,虽然他们一个灵湖一个灵泉,实jì

却没有太大差距,以戚少名的天资,再加他一年来的苦修,还是完全有可能打败自己的。

想到要和学院公认的天赋第一人交手,唐劫心中也斗志燃烧。

他点点头:“好!”

既已说定,两人便一起往神兵斗场走去。

此时人不多,又是低阶挑zhàn

高阶,两人直接被分配在一起。

斗房中,戚少名抽出长剑,剑光如水,遥指唐劫:“剑名秋水,是我家传的宝剑,虽是术器却犀利无比。此战我必全力争胜,唐劫,拿出你所有的实力来吧!”

“当然,既要战,那便战个痛快!”唐劫也举起断肠刀回道。

这两人互相看看,突地同发了一声喊,戚少名手臂一挥,秋水剑掠出一道寒芒,劲刺唐劫,带出一片水光幻影。

寒光分影剑!

戚少名果然不愧是同期学子中的天赋第一,这寒光分影剑在他手中使来,剑qì

纵横,犀利无双,显然已真zhèng

掌握了寒光分影的精髓,将此术发挥到了极致。这刻一剑斩来,唐劫喝了一声,断肠刀挥动,同样是一道犀利刀芒逼出,横撞剑光。

刀剑锋芒相交,只见华光顿起,秋水剑荡起一抹光华,竟是穿过断肠刀的刀风直逼唐劫。

唐劫只得后退,戚少名脚尖轻点,人已飞身而起,秋水剑连续点出十二道剑光,分刺唐劫全身各处。

这正是寒光分影剑的奥妙所在。

旁人连击形成剑光,大多都是虚招。

但寒光分影剑术法作用下,以灵气透剑凝结而出的攻击,每个皆是实招,正是分影一名的由来。

一连十二剑,将唐劫前后左右尽皆封死,剑qì

如潮,仅此一击就展现出洗月第一天才的强dà

实力。

与此同时,唐劫喝了一声,断肠刀虚空一划,竟诡异地斩在其中一道剑芒上。

那剑芒是灵气透剑凝结而成,被唐劫一刀斩断立时化为无数光影消失,戚少名十二剑阵立时出现一道缺口,刀光已直刺戚少名本人。

斩风刀!

以攻对攻!

轰!

一声爆响。

两道人影乍合即分。

唐劫本人身上固然是光华爆闪,十一道剑芒打在他无相金身与凝水罩上荡漾出冲天剑华,戚少名臂弯处也出现一面黑色小盾,身上更出现一个灵气凝结而成的银色护罩。

“玄龟盾,银光罩。”唐劫喃喃道。

天御殿第二名的成绩,使唐劫早知dào

戚少名必然拥有强dà

的护体法术。

两人对换一招,表面看看无功,下一刻却同时发出一声痛苦低哼。

唐劫身上固然是同时出现十一个细如米粒的伤口,戚少名臂弯处的玄甲盾则出现一丝裂痕,胸前更是渗出一片血渍。

少海洞金诀!

以少海洞金诀为底发动的攻击,都具备一定的破甲属性,素来以攻击犀利著称。

这两人学的都是少海洞金诀,使用的又都是与少海洞金诀配套的术法,因此同时破甲,即便对方有防御加持,也还是造成了些许伤害。

不过若以伤害论,唐劫的斩风刀威力明显更强,戚少名受伤更重,这一招对拼却是戚少名落了下风。

这刻两人互相看看,同是发了声喊。

戚少名身形一闪,人已再度高速飚近。

浮光掠影术!

这浮光掠影术论身法等级不如紫电纵身法,但这刻戚少名使来,只见满室皆是他的身影,拉出无数幻象,分明是已将这术法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速度竟丝毫不比唐劫的紫电纵身法慢,甚至尤有过之。

这刻漫天幻影中,只见无数个戚少名同时挥剑,每一道幻影各斩出十二剑,立时剑光大作,形成一片涛卷剑潮,看得唐劫也心中震骇。

要知dào

这每一道剑光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攻击!

他真没想到戚少名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竟然把浮光掠影与寒光分影斩结合起来,形成如此强dà

的杀招。

这刻漫天剑潮滚滚,向着唐劫裹卷而来,唐劫也知dào

再容不得自己留手,断肠刀猛挥出一片刀光,正面迎向戚少名的剑潮。

正是神庭千变!

斩风刀虽攻击迅猛,但利攻不利守,相比之下还是神庭千变变化多端,适用于多种形式。

这刻刀光剑潮对撞,再度轰卷出一片灵潮,风波乍卷下,剑潮淹没刀光,竟是向着唐劫汹涌扑来。

唐劫知dào

不好,神庭千变虽然适用性广,但到底专精程度不够,相比之下戚少名以浮光掠影结合寒光分影斩所发出的一击却是实实在在的剑潮。

不考lǜ

价钱,至少在性能上,正牌压倒山寨。

这一下对撞却是唐劫大败,剑潮回卷,已是轰地将唐劫卷向半空。

无数光芒暴射里,唐劫全身上下已是多了无数道血痕。

饶是他无相金身加持,面对这恐怖剑潮和少海洞金诀的破甲特效亦是受伤不轻。

这第二回合的战斗,却是唐劫惨败。

戚少名一个翻身落地,看向唐劫,傲然道:“如何?”

“不错!”唐劫抹了抹嘴边血渍:“不愧是同期学子第一人,竟然能把身法与剑法结合得如此完美,强行制造分身属性,类似于分身斩击,集多重攻击于一次爆fā

……不过这到底不是真zhèng

的分身之术,想必消耗的灵气也不少吧?”

戚少名滞了滞,终于点头:“是。此招虽然凌厉,但所有灵气消耗皆出自本体,甚至会有更多的额外消耗。仅此一击,就需yào

消耗一百八十点灵液。”

寒光分影斩一次攻击消耗十点灵液,浮光掠影一次六点,可幻化出最多九个残影。

戚少名以残影发出寒光分影斩,相当于一次砍出十记分影斩,威力剧增,因此带来的消耗也大了许多。

他现在终不过是灵泉学子,灵液数量必然在千滴以内,一击就消耗二百灵液,相当于全力以赴也只能打出五次。

“厉害,厉害!”唐劫点点头:“象这样的攻击,同期学子大概已没几人能抗住了,戚少名,你不愧是同期学子天赋第一。你玉门九转我不佩服,但是你能把术法修liàn

到这一步,我服!”

说着唐劫已伸出大拇指。

他这一声服,却是发自内心,弄得戚少名也楞了一下。

不过随即怒道:“你是在讽刺我吗?我还没赢呢。”

唐劫虽然受伤,却还是好好站着,不打倒他,这一场自然不能算胜利。

唐劫笑笑摇头:“何必非要把我打趴下才算赢,我现在认输还不行吗?”

戚少名的分影斩虽然恐怖,比起顾长青的金鹰爪依然差了许多。

以唐劫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只是一击,就是他把五击全部用上,唐劫也只需yào

很短的时间就能恢复。

这场战斗,戚少名也许能在一开始始终压着唐劫打,但到最后输的人却必然是他。

十万灵钱带来的强dà

不是戚少名可以想象的,要在正面对决中强压唐劫,他至少还得提升两年火候。

可惜这些话不能说,唐劫也只能希望戚少名知难而退。

不过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戚少名显然没这想法。

秋水剑一摆,他叫道:“你在羞辱我吗?拿出你的全部实力!”

妈的。

唐劫心中暗自腹诽。

他可以不计较输赢,却总不能为了让对方而被他打成狗,只好指指戚少名道:“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也罢,有些人需yào

胜利来鼓舞,有些人却只能是用失败来让他清醒。戚少名,你虽是天才,却太过自傲,我看已经傲到有些走火入魔了。既如此,我就让你清醒一下吧。”

说完这话,唐劫眼中已涌出汹涌战意,体内血气翻腾,力量已开始渐渐提升。

戚少名在瞬间感到唐劫变了。

此时的唐劫与之前似乎有所不同,他就站在那里,却好比一座大山,静如山岳,深邃如渊,让人再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心中一凛,戚少名长剑回收,左手已捏出印法,变化中光潮毕显,戚少名已叫道:“风行体,寒冰掌!”

随着他的呼喝,戚少名身形再动,这次速度竟是比之前更快,同时左手前推,一股寒冰气息已然涌出,向着四面八方弥漫。

“原来是风行体。”唐劫低喃一声。

这风行体与无相金身一样,也是一种强体术法,功在速度,以风行体配浮光掠影,速度更快,同时也可卸力,对近身打击亦有不错的防御效果,算是所有低级术法中最为出色的一种,却是极为难练。

能让戚少名练到这种地步,只能说他确实是下了许多苦功的。

戚少名进攻犀利,身法快捷,防御也强dà

,术法更是众多,施放速度也是快捷无比,果然是面面俱到,无所不精,难怪他自负若斯,要在进入灵湖之前就成为七天殿七榜首。

可惜他虽是天才,想要的却超过他的实力,最终一个榜首都没拿到,虽然七天殿个个都在十名以内,却终究与榜首无缘。

理想与现实相差如此远,也难怪他会如此难受,会找上唐劫要和他作战。

唐劫不知dào

他之前有没有找过别人,但是今天他找上自己,注定是一个错误。

这刻寒冰掌推出,整个斗室之内冰霜之气大结,唐劫速度为之一缓,戚少名已再度欺近,剑光点出一点寒芒。

“落星击!”

这一次用的却不是寒光分影斩了。

如果说寒光分影斩利群战,利命中,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攻击伤害太低,单剑伤害有限。

而落星击则与斩风类似,是单体强dà

的攻击剑术,同样可发挥少海洞金诀的破甲特点。

面对那一点星光,唐劫断肠刀一挥,又是一记斩风击出。

刀光星芒对撞,只见那点残星砰地一下消散,竟是被唐劫一击粉碎。

第六章 约战(下)

戚少名微愕,断肠刀已向着戚少名直劈而来,大惊之下,戚少名身形滴溜溜一转,竟以间不容发的态势躲开这一刀。

只是他刚躲开,唐劫已欺身上前,左手一扬,一道针芒打出,正中戚少名手臂。

正是元气针。

这还是他估计这番交手不是生死之拼,只用了银霄针的结果。

若是用了金针,洞金裂玉之下,戚少名一只手臂定然不保。

饶是如此戚少名手臂也是一痛,怒吼一声,又是一记落星击刺出。

“没用的!”唐劫暴吼着再度斩风,攻势磅礴,竟如摧枯拉朽般将戚少名的攻击摧至粉碎。

他的术法虽然没戚少名那么多,那么快,那么灵动万变,但斩风刀可以发挥自身力量,每一刀击出都带着他磅礴之力。

这刻他全力施为,以他的强横力量发动斩风,当真是不管什么攻击过来,统统一刀斩灭,大概也就是戚少名之前使用浮光掠影加分影斩才会无法对付。

轰轰轰轰!

这刻两人战成一团,戚少名惊骇发xiàn

,自己的所有攻击在唐劫面前竟都是如此无力,荒狂刀意在这刻凛冽出一片冲天力潮,寒冰掌制造出的冰霜甚至无法阻碍唐劫半步。

他每踏一步,都能听到空气中斑驳的冰霜碎裂般的声音。

唐劫便如一只下山的猛虎,刀风乍卷下,刀法大开大阖,斩风刀左一刀右一刀的劈来,明明就是最简单的直来直去的招数,戚少名偏偏就挡不住,抗不住。

视寒冰冻结如不存,视落星点点如无物,风行体虽快,却终逃不过这斗室空间有限,浮光掠影虽华丽,唐劫却将虚影当成真像斩,一刀一个绝不留情。

体力仿佛无有穷尽,战意飚卷下,到处都是唐劫掀起的刀风,明明只是一刀,却仿佛高山大岳压来,压得戚少名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骇异,终于再度发动自己拿手的浮光分影斩法。

剑潮翻滚,终于将唐劫的势头阻住,打得他飞向半空。

但是落在地上,唐劫只是吐了口血,便低笑着站起。

看向戚少名,他说:“你还能打出几次?两次?三次?”

戚少名颤抖了,他摇摇头:“不,这怎么可能?”

这浮光分影斩他极少使用,只因威力太大,若与学子对战时用上,一个弄不好可能会造成死亡。

没想到中了两次浮光分影斩,唐劫竟依然好好站立着。

这让他几乎要疯掉了。

这刻他再不顾可能发生的后果,戚少名浮光分影斩再出,轰隆隆打在唐劫身上。

一连两击!

这已是他最后能打出的两击,这刻竟是一下子全用出来了,若是换了别的学子,只怕当场就死了。

但是戚少名却已顾不得了。

他对唐劫没有仇恨,只有不服。

他只是想赢!

他虽是天才,却更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

他不服!

胜负成败在此一举,此时此刻他只想打赢这个家伙!

我要赢!

戚少名在心中狂喊着,剑锋在这刻发挥到极致,灵气催动下,整个斗室都是他的身影,剑潮暴卷里,荒狂剑光甚至打出了一丝脱凡境特有的天地之威的风采。

在恐怖汹涌的攻击下,即便是唐劫也被打得飞起,狂吐鲜血。

凝水罩生而复灭,灭而复生,就连无相金身都承shòu不住,疯狂从他体内汲取灵气以维持。

待到人影消散,剑潮消失,唐劫的身体已从空中重重跌落地面。

全身上下布满剑痕,看起来已再无一处完整皮肉。

就连戚少名心中都震骇了一把,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杀人了。

不过下一刻,这惶恐的念头就消失了。

因为唐劫已翻身跃起,在地面一踏,如头公牛般向着戚少名狂冲而来。

这一下反冲来得如此快,快到戚少名甚至未回过神来就被唐劫冲到身边。

一记凶狠的直拳打去,此时戚少名已无力维持银光罩与风行体,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正中戚少名的鼻子,打得他鲜血长流,人已跌飞出去。

“不!”戚少名愤nù

狂吼,仿佛临死之人即将毙命前的绝望。

唐劫的这一拳,彻底粉碎了他对胜利的渴望,粉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尊严。

唐劫却已是不客气地冲过来,抓着他又是一拳击出:“混帐东西,竟然两绝连发,难道你不知dào

这真的可能会杀死我吗?还是为了赢,你已不顾后果?”

砰!

又是一拳把戚少名打飞出去,唐劫已收了几分力,显然是知dào

他撑不住自己全力一击。

接着他冲过来又是一脚,踢在戚少名腰际:“戚少名,你是天才,这不假,可你太骄傲了,骄傲到自以为是!七天殿七榜首?你把其他人看成什么了?你觉得你没得到一个榜首就被人看不起?可你看看这学院之中到底有谁真的看不起你了?你虽无榜首,七天殿头十名却个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舍你之外又有谁人?人人知你天才,从无一人敢小瞧你,你却自己看不起自己。达不到心中所想的成就,就觉得不甘,境界比我慢了,就更觉得不服。你不是努力求进,只是目空一切,把所有人都看成脚底泥垢,不甘心被人压过一头罢了。”

戚少名怒道:“你懂什么?你知不知dào

背负天才之名,本身就是一个绝大负累。你知不知dào

有多少人在看着你?有多少人在等着你。你稍有表现不佳,立kè

无数嘲讽蜂拥而来,说什么狗屁天才,那声音,那讥笑,你没听过,你不会理解!”

“我怎么就没听过了?这些天我受的那些嘲讽还少吗?”唐劫反问,他抓着戚少名,又是一拳打在他小腹上:“无知之辈的讽刺之言,你何必放在心上。天底下的白痴多了,没那功夫一一计较!偶有讥笑之言,你便如此,这不说明你有骨气,只说明你这样的人输不起!”

“输不起?”戚少名愕然。

唐劫没回答他,只是又一拳打去,打的戚少名弯腰直哼哼,连话都说不出来,唐劫已抓着他顶在墙上。

戚少名艰难吐声:“我不是输不起,我只是不想辜负家族的期盼……”

“想要上进,这是好事,想要不辜负天才美名,不辜负家族期盼,这也是好事!可是任何好事一旦走上极端,都会变成坏事!你太极端了,极端到不容许有一丝瑕疵,这就是你的问题!”

戚少名听得全身颤抖。

唐劫终于没再打他,把他放了下来。

他说:“不想辜负家族的期盼,就更要好好努力,而不是在别人讥笑下,一怒如何……那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是玉门九转的天才,这天赋最适合的是提升境界,而不是战斗,你把所有精力用在术法上,这是本末倒置。就算是天才,走错了路也只会变成废物。”

“就算是天才,走错了路也只会变成废物?”戚少名愕然,怔怔的重复着这句话。

唐劫看看戚少名,叹了口气:“好好修liàn

吧,莫再顾着争一时之短长。以你现在的实力,短时间内不再修行任何术法,也可在学院内纵横好一段时间。等你境界高了,灵力多了,不靠别的,就凭这一手浮光分影斩,就能杀得灵海学子都抱头鼠窜。你若现在是灵湖,可再多发一次分影斩,我现在都未必站得起来。”

这话自然是安慰戚少名的。

以戚少名现有的实力,至少要连续五次分影斩把唐劫砍成肉泥,才能让他站不起来。不过唐劫却是不会说的了,人总归是要有些希望,才会有动力。

他和戚少名没仇,只是戚少名太过气傲,平时不爱搭理人。

今日既然见了,打了,又说了这许多话,他也不介yì

顺便和戚少名交个朋友。

不管怎么说,戚少名都是玉门九转,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方向而已,只要他回到正途,还是很快能大放光彩的。

长期在组织里混,唐劫早就清楚,一个人要想出人头地,除了自己要努力外,也得会抱大腿。

当初他抱虚慕阳的大腿,后来抱卫家大腿,再后来抱学院大腿。

如今这些大腿都抱不了了,就只能抱抱戚少名。

虽说这根大腿比其他人要细了些,但至少没什么后遗症,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土豪。

当然,这次戚少名妄动杀手,还是让唐劫有几分恼火的,所以先揍人后教育。

这刻看戚少名似是清醒了许多,他拍拍戚少名道:“才不过一年,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以你的天赋,我相信很快就能入灵湖,等你灵气充沛了,一口气发上十几个浮光分影斩,把我打得丢盔弃甲,抱着你大腿求饶,岂非快哉?”

说着唐劫已向屋外走去。

刚出门,就听身后戚少名喊了一声:“唐劫!”

“什么事?”唐劫回头看看他。

戚少名艰难起身。

看着唐劫,半响,他终于说了一句:“谢谢。”

唐劫知dào

他是接纳了自己的意见,如今已幡然醒悟,笑笑出门而去。

第七章 真传

回到陶然居,唐劫忍着痛把衣衫换掉,看看自己满身的伤痕,心中也是一阵凛然。

与戚少名的这一战,自己虽然赢了,却也是在学院历次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纯以攻击力论,戚少名的浮光分影斩大概可算同期所有学子中最强的一个,只是限于灵气无法连续使用。

等将来戚少名境界提升了,灵气多了,自己没准就真不是他对手了。

所以说修liàn

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有懈怠可能就会被人赶上。

可惜洗白之后,唐劫优势已去,如今还欠了一屁股债,短时间内再想象之前那样突飞猛进已不可能。

对这个问题唐劫也是无法,只能徒呼奈何。

心中正惆怅间,突地腰间玉佩亮起光芒。

唐劫心中微动,忙将玉佩取出来,只见那上面已显出一行娟秀字迹:“我回到天涯海阁了。”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唐劫的心脏却象是被人抓了一把,猛地颤了一下。

那一瞬间,唐劫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没收到她的消息。

因为她把最后的纸鹤给了自己,只有在回到天涯海阁后才能通消息。

半个月的时间……她的速度很快。

唐劫心中不由一热。

与戚少名战过后,唐劫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每日里依旧是简单而枯燥的修liàn



十天后,唐劫收到消息。

戚少名入灵湖了。

得知这个消息,唐劫微微一笑,知dào

这是戚少名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再不象之前那样急于一时短长。

以他的天赋与努力再加上家境条件,相信很快就可以在学院中真zhèng

扬眉吐气。

三十天后,唐劫最后一瓶真元丹用完,灵空扩展到两千二百滴左右的容纳量,四瓶真元丹为他节省了半年多的修liàn

时间,但同时唐劫也再无任何良药可用于辅助修行。

四十天后,唐劫手中的五千多枚灵钱也正式宣告全部用完。

手中金砂又大了一圈,放在手里已如一颗金色的玻璃大弹珠,可惜除了一次变成多枚飞针,金线再粗些长些之外,暂时还不能发挥更多作用。

五十天后,卫家来了一封书信。

信是郑书凤亲自写给唐劫的。

写得很长,用词典雅,极具大家风范,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别再惹事,之前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我支持你。”

正如唐劫所说,卫天志却是被郑书凤狠狠骂了一顿。

除此之外,就是又送了一百个灵钱给唐劫。

这笔钱照理已不算少,可惜对唐劫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买了几把废器就算没了。

这段时间,玉佩到是时不时会收到许妙然的消息。

不过大多是一些不重yào

的话题,或者无奈的牢骚。

比如“今天婆婆又要我学礼仪了,好讨厌。”“你最近还好吗?千万别给我回信,就那一个,用过就没了。”“看中了一件衣服,好喜欢,可惜爹爹不让穿。”“我终于练成瞬海千风了,好高兴……”“喂,有时间的话,记得来涯海看我哦。”

这些消息或许是唐劫枯燥的修liàn

生涯中,心底最美的一抹亮色。

六十天后,唐劫面对的另一个麻烦又接踵而至。

又到还利息时候了。

利息是从贷款时算起的,当初他被天神宫劫走,在外流落了四十余天,如今回来已有两个月,眼看着当时还的利息时间已到,下一笔的利息偿还将在二十天后。

是时候取出那笔钱,把债务还掉了,否则单是每个月的利息都能把唐劫压垮。

问题是自己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罢了罢了,找什么理由啊!

有些事与其说是骗过对方,到不如说是对方自动不过问。

十万灵钱去了哪里,水夫人没问过。

十万灵钱又如何偿还,洗月学院同样不会去问。

天神宫劫持事件已经定性,洗月派更不可能再让唐劫以后拿出来的钱充公。

既如此,只要不伤害到学院的利益,洗月学院没必要多问唐劫。

而且此事就算不问,大家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既如此,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骗不过人的谎言,便不要去说,反不如大大方方来得好些。

人有私心本属正常,相信洗月学院也是能理解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唐劫决定这几天便启程去把那些东西启出来。

要去取回藏物,来回需yào

几天时间,好在唐劫早是通过大考的学子,灵湖期又可自由试炼,只需以试炼之名,所有问题都可解决。

想到就做,今日唐劫便去了悬榜台。

悬榜台是学院给学子发放贡献任务的地方。

凡到达灵湖期的学子,都可在这里接受学院任务,获得贡献。

这些贡献积累到一定数额后就可用来兑换指定的奖励,甚至包括神霄剑典的秘法都可以通过贡献获得,充其量就是门槛高些,需yào

的贡献多些,另外再加一些身份认证和忠诚检验吧。

正因此对于洗月派弟子来说,洗月秘学的传授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事,只不过低阶学子无此能力完成获得秘法所需yào

的贡献。

唐劫如今是负一百二十点的贡献,拿好处是不指望了,先还欠债再说吧。好在他本来也没指望好处,只想接机会出去一趟,还些欠债。

这刻来到悬榜台,唐劫却看到一群人正围在那里说些什么。

悬榜台因为是领取学院任务的地方,通常大家领了就走,完成一次任务往往又动辄十天半月,因此人不会聚集太多。

这个时候聚这么多人到是有些奇怪。

唐劫心中正自纳罕,却看到蔡君扬也在人堆中。

看到唐劫过来,蔡君扬笑道:“想不到你也来凑这热闹了。”

其他学子看到唐劫过来,纷纷避开,蔡君扬却是直步迎上前来。

唐劫苦笑:“你也不避避嫌,我现在可是一身臭味,小心把你也熏臭了。”

“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管,反正我当你是朋友。”蔡君扬笑道。

“多谢。”唐劫回道:“对了,你说什么我也来凑热闹,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不知dào

?”

唐劫手一摊:“我哪儿知dào

发生什么事啊。我就是过来看看有什么任务能让我做……我还欠着学院贡献呢。”

蔡君扬大笑:“却是忘了你还欠着一大笔债呢,看来这次真传,你却是没有机会了。”

“真传?”听到这个词唐劫立时震惊了一把:“你说洗月派有上师过来亲收弟子了?”

洗月上师亲收弟子,这可是多少年不遇的事。

当初唐劫跟卫天冲说话的时候,就指出过,十大弟子之上,更有一个特殊身份,就是真传!

只是真传不在学院规则之内,是洗月派中的上师自己决定的,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会发生。

由于修者生命悠长,因此轻易不会收弟子,这种事往往数年才会有一次。

没想到唐劫才入学一年就碰上了。

“没错!”蔡君扬回道:“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几乎可以确定,这次要有真传了。”

“是哪位上师?”唐劫已问道。

“长风真人。”

燕长风?

听到这名字,唐劫心中再震。

对于这个名字,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灵海期天枢殿记录保持者。

天心真人。

洗月派供堂堂主,地位比谢枫棠还高。

洗月派分内八堂,外八堂,其中库,选,训,律,农,阵,药,器为内八堂,礼,奉,战,商,供,典,探,秘为外八堂。

其中战堂又称战部,是唯一以部为名的架构,战部之下另设三堂,战部之主就是萧别寒,号称洗月派战力第一,为洗月派掌剑人,执掌洗月第一道兵天璇灭神剑。

燕长风则是外八堂中的供堂堂主,主要负责提供保护,收取钱财。洗月派每年都要向全国范围内的大小门派收取数额不等的供奉,自然也有必要提供一些保护措施,以确保国内安稳。供堂就是专门负责对外保护的,当然,他们的出手也要另外收费。某种程度上,供堂其实就是提供保镖服wù

,只不过天朝上派,自不能用保镖这种身份,故以供奉自居,是为供堂。

燕长风要来收徒弟,这绝对是洗月学院的头等大事,难怪现在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这刻唐劫听到此消息,心中也自震撼,问蔡君扬:“怎么个收法?”

真人收徒,各有标准不同,因此每次收徒的要求也不一样,但大多要经过一些考验,而不是靠学院推荐。

“具体还不清楚,这不是大家都在等消息吗?”蔡君扬回答:“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具体说明了。”

“原来是这样。”唐劫点点头:“既如此,我也不妨看看情况。”

旁边已有人冷笑道:“象你这种奸诈之徒,长风真人是无论如何不会选你的,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旁边已是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又来了。

这事还真没完了不成?

蔡君扬已怒道:“都闭嘴!长风真人选谁为徒,还由得你们来做主不成?现在笑得欢,小心将来唐劫真成了真传,一个个有你们好受的。”

这话一出到是颇有几分威慑力,一时间全场都哑然无声。

第八章 收徒

就在这时,一名长着鹰钩鼻子的灰袍长髯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目光横扫众人,发出低沉威严的声音:“我叫南百城,奉师尊长风真人命,特来宣bù

收徒一事。”

这南百城正是当年在安阳府分堂堂主。

他原本只是燕长风门下的一名挂名弟子,还算不上真传,释无念一事后,他拼死阻拦有功,萧别寒亲自夸奖,燕长风破格提拔,收了他为真传弟子,同时免了他安阳分堂堂主之位,许他回山修liàn



对南百城来说,这简直就是天降恩赐。

分堂堂主这种位置,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是肥缺,但是对于仙门大派来说,每天处理繁杂琐事,无缘修liàn

,并不重视。而且凡间的好处捞得再多,也换不了多少仙家资源,大都是修liàn

没什么盼头的人才干的。

栖霞界实权重yào

,修为更重yào

,只要拥有通天法力,就算无任何实职在身,也没人敢小觎,充其量就是规则所限,不得轻易越权罢了,但地位依旧超凡,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正因此,这南百城一飞冲天,一下成了燕长风弟子,从今以后再不是长风门下,而是长风弟子了。

不过他由于入门较晚,目前实力还停留在脱凡境,在燕长风门下只能算是小师弟一级。这次燕长风要收新学生,他这个小师弟就亲自前来为恩师挑选良材。

这刻听到南百城的说话,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只是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一起看着台上。

南百城已将收徒要求道出。

这次收徒,燕长风的标准是洗月学院所有六年期以内的学子皆可参与。

参与的学子必须完成燕长风定下的三个任务。

每个任务仅取头名一人。

最终选出三人为真传后备,再由燕长风本人在此三人中选出自己中意的学子,列入门墙。

此番选徒由南百城负责主持,至于燕长风,要到三名备选全部出来后才会出现。

这刻说过标准后,南百城看了一眼周围,见学子们静默肃然,哑雀无声,满yì

地点点头:“此番选徒,凡满足条件的学子皆在其内,无需特别接收任务。完成后无贡献奖励,惟有备选真传身份。现在发放第一个任务,待任务完成后,自会发放第二个。”

说着他手一挥,一道任务已出现在学院悬榜台最上方:

“目标林朗,十八岁,前文心国吏部尚书林元明之子,流云书院六年生,灵海阶。”

“文心国前吏部尚书林元明勾结天神宫,通敌卖国,全家处斩,惟有林郎在书院就读,闻风先遁,目前正于兖州一带四处逃窜。”

“命洗月学子前往捉拿,带其人头归来,即为大功,可为真传备选!”

洗月派规矩,除非是事关重大,一般情况下,对付什么阶,就派什么人。

既然林朗是六年生,是故也只派六年以内的学子参加追捕。

在那榜单下方还有一副画像,正是林郎本人的样子,相比当初唐劫,这林朗至少在相貌上是公然公开的。

燕长风的真传任务,秉承了洗月派一贯的风格,只问结果,不问其余。

作为一个只要交出人头就能完成的任务,换句话说,学子们之间互相争斗也是完全可以的外面可不是学院内,学子们要自己打起来,学院是不管的。

当然,杀人依然不行。

这刻看到任务,蔡君扬的脸立kè

苦了起来:“竟然是追杀任务,人海茫茫,一个逃犯跑就跑了,这到哪儿去追杀啊?”

学子中也纷纷议论起来,显然是奇怪这任务该怎么完成。

更有人提到当年唐杰逃过搜捕,到现在都没人能找到他,若林朗也是如此,只怕没人能完成这任务了。

相比寻找的难度,击杀林朗反到不是问题,就算他灵海阶又如何?洗月学院的学子天生高人一等,能够出去追杀他的,谁没几把刷子?

唐劫到是笑了。

这个任务到是有趣,曾经他就是洗月派追猎的逃犯,没想到如今摇身一变,竟反成了追捕者。

这时有人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唐杰的,你们看,消息上不是说了吗,这林朗现在就在兖州一带。”

有人哼道:“兖州七府二十六县,人口数千万,知dào

这个有屁用。”

“唉,我看啊,这任务根本就是刁难人。”有学子纷纷议论着,有不少人这刻干脆就打起了退堂鼓。

就连蔡君扬都摇头叹气地不看好。

惟有唐劫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是在想什么。

蔡君扬看出他面色有异,忍不住道:“喂,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唐劫回答:“我在想,长风真人是不是真的想收徒弟。”

“恩?你这话什么意思?”蔡君扬不解。

唐劫回答:“如果真的想收徒弟,为什么会给出一个看起来很难完成的任务?”

蔡君扬愕然:“你的意思是……”

唐劫回答:“除非真人根本不想收徒弟,否则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找到他。所以林朗不是唐杰,他注定跑不了。”

“什么办法?”蔡君扬急问。

唐劫嘿嘿一笑:“你是不是想做长风真人的徒弟?”

“废话!”蔡君扬也急了:“谁不想啊。”

唐劫语重心长:“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啊,兄弟。”

蔡君扬哑然。

唐劫已拍拍蔡君扬道:“抱歉,不能告sù

你了。”

说着唐劫已扬长而去。

蔡君扬被他气得够戗,大叫道:“好,唐劫,别怪我没打招呼。兄弟归兄弟,真传归真传,我会盯住你的。就算你能找到林朗并杀了他,我也会从你手里把人头抢过来。”

“欢迎之至!仙路争锋,大道独行,该争便争,当仁不让!蔡兄若能从我手中抢到人头,总比让其他学子抢走得好,我唐劫绝无怨言!”唐劫头也不回的大声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让我拿到了人头,你也可以过来抢!”蔡君扬也喊道。

两人的对话一时引得众人侧目,纷纷向他两人看去,更多的目光则集中在唐劫背后。

也许,这个狡诈到连学院都敢骗的家伙,真的有办法找到林朗?

所有人心中同时动念。

离了悬榜台,唐劫直接去了墨香居。

墨香居是学子们读书的地方,唐劫自大考之后已好久没来这里,这刻离了悬榜台,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就是此处。

有学子暗中跟踪他,见他来了此地纷纷不解,有人更是道:“这小子一定是故布迷阵,只要盯住他,早晚能发xiàn

端倪。”

众人纷纷称是。

但事实是唐劫并未故布什么迷阵。

他进入墨香居,径直来到一处书舍前,向那里的学子请求入舍借书一阅。

这里的书舍藏书,大多是一些普通杂书,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只是和修liàn

和没什么关联。

学子们到这里来是修liàn

的,闲着没事谁也不会来借阅这里的书,因此这书舍清闲得可以,就连书架上那一本本书都落满灰尘。

唐劫随意找了找,看到一本关于洗月派的记录,便抽出来,掸去灰尘,自走到一旁翻看起来。

他对洗月派,早在课上便了解许多,但因修liàn

之故,终究是了解有限。

这刻翻着洗月派明文记史,有关于洗月派内部的一些情况,终于渐渐了解,一副派中画面也在唐劫脑海中渐渐展开……

他这边细心阅读,洗月学院内却已是炸开了锅。

随着消息的轰传,所有人都已知dào

了燕长风收徒,发下榜单任务一事。

一时之间,也不知多少学子跃跃欲试,想要去完成追猎任务。

只是那虚无飘渺的追捕任务实在让所有人头疼,一时谁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有性急者直接就向学院提出完成任务申请,获准后向着兖州赶去,希望能在那里碰到运气。

有心思诡秘者,暂时不急着出动,而是广拉好友,组成队伍,打算瞅准机会从其他学子手中抢夺。

有头脑灵活的,直接跑去天一阁,购买可用于寻踪察迹的法术。虽说是临时抱佛脚,却总比不抱要好。

更有财大气粗者,直接高价悬赏林朗的人头。

一时间学院风起云涌,各路学子纷纷行动起来,各以自己的方式展开了追杀林朗的前期准bèi

工作。

惟有唐劫一直待在墨香居的书舍,一本接一本的查看着。

整整看了一天,他才从墨香居离开。

刚回到陶然居,就见柳红烟平静月蔡君扬等人已等在那里。

看到唐劫回来,柳红烟气呼呼的瞪他一眼道:“你还知dào

回来?我们都等你一天了。你们家那个小坏蛋也真是的,竟然说什么你不回来就不给开门。”

随着唐劫归来,伊伊也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由于小家伙天真可爱,相比唐劫人人喊打的待遇,伊伊到是颇受欢迎,更有不少学子提出要买伊伊,当然统统都被拒绝了,伊伊又聪明伶俐,对于想买自己的人,不管是真喜欢还是想借机入药,一律不给好脸色。

唐劫笑笑:“是我教她这么做的。你们也知dào

,伊伊是精物,学院里总有一些人心怀觊觎,所以我不允许她单独和任何人接触。”

真实的原因却是伊伊虽然公开,小虎却是秘密。

第九章 派系(上)

因为唐劫不允许小虎暴露在任何人眼前,这陶然居就成了小虎唯一能躲藏的地方。每当有人来时,唐劫或伊伊就会把小虎收进兽牌。

由于兽牌空间内黑暗一片,关进去的时间绝不能太长,因此唐劫他们轻易也不会这样做。

这刻唐劫说过后,问道:“对了,你们有什么事?”

“自然是关于长风真人之事,怎么,你真打算在外面和我们谈吗?”平静月问。

其实就算平静月就算不说,唐劫也能猜到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不出所料的话,平静月他们肯定是想利用逍遥社这个组织,先结成一个同盟了。大家共同发力去找林朗,直到找到人后再内部争夺人头。

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管人头花落谁家,都要让他落于逍遥社学子手中,同时这对逍遥社的人来说,也是更好的机会。

在合zuò

中竞争,在竞争中合zuò

,无非就是这么回事罢了。

可惜的是,这次自己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这刻唐劫无奈,只能先敲门道:“伊伊开门。”

片刻后伊伊打开门,看到唐劫,对他眨了眨眼睛,唐劫知dào

这是宝儿已被收进去的意思。

伊伊已对着平静月扑过去,搂着平静月的脖子,对着柳红烟招招手:“红烟姐姐好,静月姐姐好,君扬哥哥好,名扬哥哥好……”

一口气将所有学子都招呼过来。

小家伙嘴甜,一下将柳红烟等人哄得转怒为笑,也不再计较她不肯开门之事。

唐劫已道:“进来吧,我们屋里谈。”

那边伊伊已下了平静月的身体,一转眼跑了个没影。

平静月拦不住她,只能说了句:“这小家伙,鬼精鬼精的,也不知在搞什么。”

唐劫淡淡道:“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秘密,我们大人去管她作甚。”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秘密?”跟着唐劫一边进屋,柳红烟一边随意道。

“那得看你问哪方面了。”唐劫请了众人进院子,招呼他们坐下,为大家端上茶水。

“还能是哪方面。”书名扬反问:“长风真人收真传,现在这事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唐劫你消失一天,想必也去找主意了吧?”

“我啊,我在墨香居看了一天的书。”唐劫回答。

墨香居?

众人面面相觑。

蔡君扬问:“你去那儿做什么?”

“要成为真人门下,自然就应当先了解洗月派;要追捕林朗,就要了解文心国,甚至要了解流云书院。无论哪个理由,都足以让我前去查阅资料。”

“那你看出了些什么?”平静月问。

唐劫回答:“我看出这次长风真人是真的想要收徒弟。”

扑!

一群人把口中的茶全吐了出来。

柳红烟瞪着眼睛看他:“这就是你看了一整天的结果?”

“是啊。”唐劫回答。

所有人一起翻起白眼,显然是没一个人肯信他。

但事实上唐劫真没撒谎。

他在墨香居翻了一整天的书,第一件要求证的事就是燕长风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收徒弟!

每件事都有一个大目标,大目标错了,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当初鹰堂损失惨重,就是不了解唐劫的大目标。

戚少名的错误,同样是方向选择的错误!

唐劫是经lì

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个错误。

一天的时间,说宝贵也宝贵,但用来确认主目标无误,在唐劫看来是非常值得的。

努力的方向错了,再如何拼搏也是无用。

何况这也不是他唯一的收获。

在一整天的了解中,他对洗月派的架构,内部的一些情况,还有整个文心国各家门派的情况已有所了解。

正是这些了解让他对以往没想通的很多事恍然大悟,同样也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刻喝了口茶,唐劫慢悠悠道:“这次的选徒……我放qì

。”

“什么?”所有人一起目瞪口呆地看唐劫。

“你没事吧?”蔡君扬更是忍不住直接去摸唐劫额头。

唐劫一把拍开蔡君扬的手:“我脑子没病,我放qì

自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柳红烟问。

叹了口气,唐劫道:“你们只知dào

这次选徒是个机会,却可知选徒背后的问题?”

“背后的问题?”众人不解。

平静月已问:“莫不成这选徒背后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阴谋到是没有,派系却是存zài

的。”唐劫回答。

任何一个大组织,在长年经营的过程中,都不可能始终保持内部的铁板一块。

不同的人,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人生观,不同的理念,注定了会有不同的选择,并形成形形色色的各种组织与势力。

洗月派也好,天神宫也罢,其实都一样。

由于栖霞界本身并不支持所谓的派系存zài

,因此这些派系并没有公开的形式与名义,更多是以不同的人为首,形成各种大小团体,外人一般将其分外保守派,激进派与中立派三种,其中又各有细分。

保守派目前在洗月派占据主流地位,以洗月掌尊凌霄为首,自命正统。这也是每一个大势力在长年统治后必然的结果,否则现在就不是大治而是大争之世了。

激进派则以掌剑人萧别寒为首,吸引了大批青壮势力。

其实激进派到未必是一定要整天打打杀杀,只是对事物的处理方式比起保守派系明显要更加激进与张扬一些。

如当初萧别寒对释无念,选择的就是以战留客。

若是洗月掌尊凌霄亲至,多半就是香茗留客,盛情款待,对空当月,把酒夜话了。

一样是留人,使用的手段却天差地远。

这只是一件小事的差别,若是体现在施政方面,那便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大事!

至于中立派又称学院派,以洗月学院为中心。表面上看洗月学院太小,不能和两大派系分庭抗礼,但洗月学院育人无数,门下弟子广布派中各处,其影响力却不可小瞧。

学院派是典型的传统派系,认为修者就应当追求天道,以修liàn

自身为主,少管天下事。

应该说,学院派才是修界原本真zhèng

的主流思想。

可惜人在高位,身不由己,面对繁杂的修界纷争,掌控着天下大势的修者们,谁也不可能真zhèng

超凡物外,不理不问。

若真能如此,又何必成立门派?

自己做个江湖散修,闲云野鹤,岂不是更加超脱?

成立门派就是为了获得资源,要获得资源就需yào

掌控,要有掌控,就必须要有政治手腕。

这就好比生命的漫长进化史里,未必是每种生命都拥有繁衍生育的能力,却只有懂得繁衍的种族才有延绵万载的资格。

修界也是如此,未必是每个修者都需yào

去玩弄手腕,掌控他人,却只有懂得玩弄手腕,掌控他人的修者,才能屹立于修界之巅。

正因此,学院派的思想虽正统正确,却终究是落了下乘下风。

三大派系在门内相互倾轧,争权夺利,虽然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许多事终究会相互牵扯,导致的结果就是一些决定也往往会出人意料。

为什么当初唐劫用来欺骗鹰堂的“假冒之法”很好用,洗月派却偏偏不用?为什么一个小小学子,洗月派偏要如此顾忌,不能直接拿下,大肆拷问?都和这有着一定的关联,相互牵制下,许多能做的事也不能做。

天神宫也是如此。

此次燕长风的收徒,其实也和内部三大派系之争有关。

洗月派原本是以保守派占据优势,但这次唐劫事件后,洗月派与天神宫关系骤然紧张。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激进派势力立时抬头。

燕长风就是激进派中的一员,此番收徒更是激进派得势的一个表现。

洗月学子从来都是两大派系积极拉拢的目标,年轻人热血,冲动,更易被激进派的理念所吸引。

因此每一次的收徒,其实都是两大派系对自身的一次宣扬,既挑选人才,也拉拢人心。

这些事情虽然没有明文的记录,但多少也有流传,在结合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和洗月派的历史资料后,唐劫自然而然能够想象其中风云变幻、个中猫腻,并得出结论。

所以这一次燕长风的选徒,其实也是在让学子们选择自己的立场!

“原来是这样……”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这刻听唐劫娓娓道来,逍遥社的学子也有些傻眼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选徒的背后,竟然还有这许多复杂的事。

“那么你放qì

此番选徒,就是因为你不想加入激进派了?”蔡君扬问。

唐劫回笑:“你看我象是那种凡事以战为先的人吗?”

“这到是。”蔡君扬抓抓头皮,说起来唐劫还真不是好斗之人,多少次面对刁难,他都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

要他象洗月派中的某些极端分子那样整天叫嚣着打过桑水河,铲平几大派,一统栖霞界,这真不象他会干的事。

不是一类人,就别扎一个堆。

“那你中意哪一类?”平静月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唐劫,嘻嘻一笑,忍不住俏皮一问。

第十章 派系(下)

“还用问?”柳红烟撇嘴:“对他这种人来说啊,有哪种看法不重yào

,哪个派系能给他的好处最多才最重yào

啊。他啊,就是天生的骑墙派!”

所有人一起大笑。

唐劫也是仰天打了个哈哈:“你还真了解我。”

学院派似派非派,最是居中,谁给好处就帮谁。

对于唐劫来说,学院派的确更适合自己,因此对于成为燕长风弟子,成为激进派一员,他是绝对没兴趣的,而且激进派的某些执政理念也的确不合他心中所想。

比如激进派中有人就支持修界就应当支持放养之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拳头大的为王。

唐劫只要一想到让这种人得势,整个世界可能会产生的变化,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这就好比让天灭宗取代洗月派啊!

他虽然很乐意挑起洗月派与天神宫之间的战争,却绝不愿意让激进成为主流,杀戮成为常态。

如果是那样,死亡将成为家常便饭,世界亦成为血腥之地,山河改道,江山变色,天地血染,日月无光……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少年们却想不了那么多。

其实对大多数学子而言,不管进入那一派系的实力,重点还是自身的提升。

成长中的少年们,并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机会,就象是即将溺毙的人,只可能去努力抓住每一根稻草,而不是悠闲的挑挑拣拣。

唐劫有兵鉴在,有兵主遗宝在,他现在对名师没有太大的要求,反到是被一个天心真人盯上,他暴露的可能也会增加,因此他放qì

的理由,只对他自己成立。

但对大部分人来说,立场实在算不得什么,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对成为真传的热切追求。

因此这刻大家见他决意已下,原本计划的联合也只好放qì

,聊了一会儿后便纷纷离去。

他们刚离开一会儿,伊伊就带着小虎出现在唐劫身边。

“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去争那个什么长风真人的徒弟吗?”小家伙一直没有走远,对他们的谈话也很清楚。

“恩,不打算,不过这不代表我就这么放qì

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机会,就算自己不要,也得让自己人得到,对吗?”

“那你打算让谁得到?”伊伊问。

唐劫嘿嘿笑了起来:“还用问,当然是小少爷。”

“什么?让我当燕长风的徒弟?”

静心园里,卫天冲几乎是一蹦三丈高,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劫。

唐劫笑道:“对,这可是个机会,如果你成了长风真人的真传弟子,那连十大都不用争了。不过你得先给我给我改掉你那口无遮拦的毛病……是长风真人!你最好记住了,哪天你要是当着他的面喊燕长风,自己找死可别怪我!”

“我?你在开玩笑吧?”卫天冲呵呵笑了起来,摇了摇手:“不成的,不成的,没有可能的。”

同期学子里,他充其量也就是挤进前一百。

这次是六年内所有学子共同竞争的任务,排实力能把卫天冲排到大几千去,卫天冲就算想疯了都不会去打这真传的主意,有那时间还不如好好修liàn

了。

他那没出息的样让唐劫也是一阵气结无语,只能循循善诱道:“就算争不过,也得努力去争一把才是,我辈修者,勇往直前,轻不言退。争不过人是一码事,争都不争就放qì

,是又一码事。仙路争锋,不进则退,不管你成不成,至少你要去努力,去尝试,去拼一次,就算失败了你也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太太,对得起所有人!你努力了,好歹将来对太太也有个说法,太太知dào

,也会高兴你上进的,你说是不是?”

卫天冲咧着嘴呵呵笑道:“你说得好听,还不就是想让我拼命。其实我看这真传啊,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在学院里要学啥没有啊?何必非得拜个老师?我看拜不拜都一样。”

唐劫被他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指着他哆嗦道:“怎么能一样?这怎么能一样?!成了真传,你就再不是普通学子。成为真传,你就相当于直接进入洗月派门下!有名师亲自指点,甚至可以手把手教你,不用自己摸索,可以为你疏通经络,讲解疑难,你就是修liàn

到走火入魔了都有师傅亲自为你纠正过来。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不会有弯路!懂吗?戚少名九转天才,就因为没有名师而走了一年的弯路!还可以学习秘法。这法术学习可就不是升一阶领一本,或者花钱自己买的事了,纯看师傅高不高兴,想传你多少就传多少。若得师傅欢喜,甚至可以传授秘学。这些秘学未必就比神霄剑典上的差了。最后最重yào

的就是你有靠山了!懂吗?靠山!以后有什么好事都优先想到你,犯了错也会轻判,走到哪儿都高人一等。你以为我这次犯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被重处?不就是因为谢院主喜欢我吗?我他妈还不是他徒弟啊!你竟然问我有什么好处?它就没有不好的,它怎么能一样?”

说到最后几句,唐劫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卫天冲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其实也就是为退缩找理由,没想到唐劫会这么激动。

对唐劫来说,他放qì

做燕长风徒弟的另一个重yào

原因就是若能让卫天冲成为真传,自己完成心魔大愿的机会就大增,以后也可早些逍遥天地。

事关一生梦想,唐劫怎能不急?

这刻也知dào

自己有些急躁了,唐劫深吸一口气,话锋陡地一转,语重心长道:“小少爷,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卫天冲被他突然之间的口气转换弄得有些适应不过来,抓了抓头皮道:“可是我终究是比不上别人的。我才不过入学一年,论家世虽然可以,却也只是一地大户。论天赋,我没有,论修liàn

时间,我没有,论家境背景,同样不够强dà

,我真的是没什么指望的啊。”

唐劫嘿嘿一笑:“这个没关系。别人有天赋,可你有仆学啊!”

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了卫天冲。

唐劫把侍梦叫过来,让他一起参与此事,负责帮小少爷拿下人头。这段时间侍梦也学了几门法术,基本都是些辅助型的,实力虽说不上有多强,却也能派些用场。

听说要让卫天冲成为真传,侍梦就象是刚上过厕所般,也很是哆嗦了几下。

这刻决议已定,卫天冲反到轻松了,反正事已至此,唐劫怎么安排他怎么做就是了。

“不过说起来也怪啊。”这刻卫天冲道:“不就是收个徒弟的事吗?挑选最出色的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考验?”

在卫天冲想法里,既然要收徒弟,直接从资质最好的人里挑不就成了?

戚少名玉门九转,直接选他岂非大家省事?

这话的隐意,还是对竞争没底气。

唐劫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象你这样?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给每个人公平的机会,毕竟天赋不是修者成就的唯一标准。”

“那为什么要三个考验?”侍梦问。

“可能觉得一个不够吧?”卫天冲道。

唐劫却摇摇头:“更可能是因为公平的背后就意味着失去主导权。用考验来选拔弟子,公平是公平了,可你怎么知dào

选出来的就一定是自己喜欢的,想要的?”

“你是说……”侍梦与卫天冲同时出声。

唐劫屈起三根手指:“三个考验,三个头名,就意味着三个备选。长风真人就可以从三个备选中选出自己喜欢的人……既展示了公平,给了每个人机会,还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卫天冲脱口叫道:“这不是又做婊子又立牌坊吗?”

唐劫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下一刻还是笑道:“本来就是,优秀的大人物未必一定是婊子,但却一定要会立牌坊!”

听到这话,卫天冲哈哈一笑:“那你完了,长风真人肯定不会选我的,我看你就算帮我拿了头名也没用。”

“没错,正常情况下的确是如此。”唐劫到没生气,反而承认了卫天冲的说话。

以这小子的表现,燕长风要能在三个备选中看上他,那才叫怪事了呢。

“所以……”唐劫已拖长了语调道。

这熟悉的语调让卫天冲莫名的菊花一紧,隐隐感到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他颤抖着看唐劫:“所以什么?”

“所以要想确保你成为燕长风的弟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三个头名全都拿下,让他没的选择!”

扑通!

卫天冲和侍梦一起摔倒下去。

计议已定,不管卫天冲愿或不愿,想或不想,事情就这样向着成为真传的方向快速冲刺起来。

当天晚上唐劫就为卫天冲侍梦二人分派了任务。

卫天冲开始洒钱,四处联系收买关于林元明家的消息情报,侍梦则去天一阁又学了一个追踪术和一个辩识术。此次任务,考验的就是大家的追查能力,追踪类法术势必是重中之重。

而辩识术主要是用来辩识目标真伪,用来判断目标是否经过术法易容,对于寻踪追迹并无效果。根据学院给出的资料,林朗很有可能拥有某种改头换面的术法,因此辩识术亦极有必要。

第十一章 上泉城

接下来的日子,唐劫继xù

泡在墨香居,搜寻资料,包括一些往来信件与事件记录,每天研究,常常是到晚间才出来。

此时洗月学院有志真传的学子,大部分已开始行动,纷纷离院前往兖州,就连逍遥社的众人也已结成队伍,各自出发。

同期的优秀学子中,唯一没有对真传表现出兴趣的大概就是安如梦了。身为千情宗学子,她是不需yào

考lǜ

真传这个问题的,从被送到这里来起,就已注定了她的真传身份。

惟有唐劫始终巍然不动。

卫天冲成为真传的胃口都被他吊起来了,看唐劫反而没动静,有些着急,就去问了几次。

唐劫却始终是不咸不淡地道:“急什么,谋定而后动这种事人人都懂,怎么一到真zhèng

要谋的时候,就又都沉不住气了?”

“我怕去的晚了,林朗就被人抓走了啊!”卫天冲无奈道。

“那不正合了你意?”唐劫笑嘻嘻回答。

卫天冲被他无语:“我是不想去争,是你逼我争,现在又不急不火的样子,算什么?”

唐劫拍拍卫天冲:“放心吧,我既然要让你成为真传,就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qì

。林朗没那么容易抓,开头跑的太快的人,更未必是第一个到终点的。趁着这段时间有空,你先好好修liàn

吧,尽快提升你的烟罗步与勾邪阴兵。”

“放心吧,我最近一直在练,熟得很。”

“那就好。”

转眼又是数日过去。

眼看洗月学院能走的学子几乎都走了,唐劫终于给卫天冲送来了消息:准bèi

出发。

听到这消息,卫天冲与侍梦连忙收拾行装。

三人一起,唐劫却是先向着悬榜台而去。

“去那里做什么?”卫天冲不解。

“接个任务。”唐劫回答:“既然一样是出行,顺便就接些别的贡献任务做做,我还欠着学院的贡献呢。”

两人听着又是一阵晕眩。

你丫竟然还有心情接别的任务?

事实就是唐劫真就这么到了悬榜台找任务去了。

反正都是走一趟,做一个任务和做两个任务也没多大区别。

在悬赏榜单上找了一圈,唐劫最终接下了一个清剿万新庄狐灾的任务。

万新庄是位于苍州平台县的一处村子,最近正闹狐灾,据说是一只妖狐在附近作怪。

洗月派受天下供奉,自然也要为天下除害,整治河道,调节风雨,清理祸患更是洗月派常年会接到的任务。

这万新庄狐灾便是由洗月派平台分堂负责的,照理由当地直接处理就可以了,不过妖狐实力低微却生性狡诈,平台分堂没那么多精力跟它玩,再加上各地每年也会主动送出一些任务给学院历炼,就把此事交给了学院。

洗月派或洗月学院接到的任务一般分三种。

一种是当地处理不了的,只能请派中高手出面。

一种则是能处理但人手不够的,也会申请。

第三种就是现在这种,是主动给学院学子历炼机会的。

该任务时间期限为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内无学子完成此任务,再由平台分堂自行处理。

此时已过了一个半月,唐劫将他接下,自有学子为其写上证明。

任务如果完成,可获得两点贡献,若失败,则倒扣一点贡献。

唐劫债多不愁,也无所谓这扣不扣的事,直接接了就走。

到是卫天冲看得奇怪,追着唐劫问:“万新庄在苍州啊,你接苍州的任务做什么?这和兖州不顺道啊!”

唐劫一边走一边反问:“我们去兖州做什么?”

这话问得卫天冲和侍梦一起头皮发麻。

卫天冲几乎要抓狂了:“林朗在兖州啊!不去兖州去哪里抓他?”

唐劫这才“恍然大悟”道:“哦,我们不去兖州。”

“那我们去哪儿?”

唐劫回答:“流云书院。要想抓到林朗,就得先调查他的过去!”

无独有偶,唐劫与当初的顾长青采取了完全一致的做法。

比顾长青幸运的是,至少在流云书院,林朗留下的信息注定要比当初的唐杰多得多!

离了洗月学院后,卫天冲侍梦三人便一路匆匆赶往苍州,以他们的速度,自然比之以往不知快了多少,只用了几天时间便赶到苍州。

苍州位于文心以南,地处温润,灵气充沛,在文心也算是一片地灵人杰之地,共有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二十余个。

流云书院位于苍州上泉城,隶属流云派,流云派在当地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大派,掌门是天心境真人林虚度,为流云派第四代掌门人。

唐劫等人到了苍州后,又赶了一天路,于当晚日落前进入上泉城,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唐劫将卫天冲等人叫起:“收拾一下,要准bèi

去见人了。”

“去流云书院?”侍梦为卫天冲打水。

“不,先去上泉城分堂。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先去拜会过当地分堂再说。这里的分堂主和流云派比较熟悉,关系处的还算可以,由他们出面说事,会省事很多。”

“明白了。”

洗月派上泉分堂就在上泉城东城区最繁华的地段,唐劫等三人远远走来,只见一片飞檐拱壁,雕梁画栋的大院落,极尽人间奢华,就连卫天冲都不得不叹息这仙家门派的气魄非凡。

这还只是一个小小分堂,真不知那洗月派总坛又是何光景。

到了分堂门口,只见两名护院正在门口守卫。

这两名护院都是凡人,但看其太阳穴隆起,显然也都是凡人中的高手,如今却只能为这小小分堂看大门。

即便如此,看他们的样子也是得yì

非凡,显然是以此为荣的。

仙家门前的一条狗,也比凡人荣耀。

看到这一幕,唐劫心中也不由唏嘘。身在学院时,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离了学院,一入凡间,立kè

感受不同。

不消别的,只是身上那一件表明身份的月白学子衫,就足以让所有人望而侧目,一路行来,就算是达官贵族的马车,也会纷纷避道相让。

人们常以为,仙门弟子必然骄横跋扈,其实哪里需yào

弟子们骄横,有眼色的都知dào

该怎么做。当然,真有不识趣的,学子们说不得还真会教xùn

一番,所谓骄横气息,其实就是在这种潜移默化中渐渐生成的。

无论学子,仙人,还是凡人,其实都已习惯了这种等阶森然的制度。

这刻那守门两人看到唐劫等人走来,不消说话,已同时恭礼:“敢问三位可是洗月学子?”

卫天冲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唐劫已止住他,摇了摇头,然后对那二人道:“洗月学子,二年期,唐劫,卫天冲,侍梦,有事求见常心宽常堂主,还请通报一声。”

“请三位稍等。”一名看门人已急急进入。

片刻后一名白面中年男子出来,检验过三人的学子令,确认无误后,道:“常堂主已在里屋等候,请三位跟我来。”

跟着那中年男子进入,走过深宅大院,穿过九曲回廊,三人很快来到一片幽深小院中。

那小院里有个藤架,架下摆了张石桌,旁边还放着竹制的躺椅。

躺椅上此刻正躺着一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多的年纪,身材肥胖,手里还拿着一个紫砂茶壶,正躺在椅子上摇啊摇。

那白面书生男子带着三人来到近前,对着那胖子一恭身:“东家,三位学子到了。”

“恩。”那胖子闭着眼,挥了挥手,让那书生退下。

这才缓缓坐起来看向三人。

他虽体型肥胖,但这刻一睁眼,目中精光闪烁,却自带一股逼人气势。

“你们三个就是要见我的洗月学子?”这常堂主已低沉着嗓音说道,其音如金铁,一字字竟如敲在在三人心底。

唐劫打了个眼色,三人已同时上前一步,抱拳道:“学子唐劫,卫天冲,侍梦见过常上师!”

“唔,还算是知礼的。”那常堂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挥挥手道:“坐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自有美婢上前,为三人端来椅子。

以身份论,常心宽身为上泉堂主,地位还是要比唐劫等人高许多的,不过洗月学子潜力无限,谁也不知将来会有什么成就,因此这常堂主也会保持几分客气。

这刻三人坐下,那常堂主道:“三位学子不好好在学院修liàn

,跑到我这上泉分堂来,可是有何公干?”

“是这样的……”唐劫将燕长风收徒之事大致说了一下,然后道:“要抓林朗,就必须对他有所了解。”

常心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到这里来,想进流云书院查探一番?”

“正是。”

“可是关于林朗的资料,不是已经送给过你们了吗?”

“还是不够。”唐劫回答:“资料只记录了关于林朗的事,但是与林朗交好的人呢?他和什么人关系密切?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却统统没有。就是关于林朗,也只是明面上的资料,一些更加具体的内容也不具备。”

“所以……”

“所以还要请堂主帮忙,让我们进入流云书院,查阅那里的学子资料。”

常心宽先是愕了愕,随后大笑起来。

他笑得很大声,音若洪钟,震得所有人一阵耳颤,卫天冲想去捂耳朵,却见唐劫不为所动,只能强忍了下来。

待笑过后,常心宽才道:“你在开玩笑吗?查阅流云书院学子资料?林虚度不会同意的。”

“所以才要请堂主出面啊。有堂主出面,相信林真人会给这个面子的。”

“放肆!”常心宽一拍躺椅,猛地咆哮起来,到是吓了卫天冲几人一跳。

常心宽已一指三人:“就凭你们几个小东西,也想差本堂主做事?想让老子为你们出面说项敞开资料任尔等查询?痴人说梦!”

唐劫到是不为所动:“这么说,常堂主是不愿帮忙了?”

常心宽不客气道:“废话!要我出面也行,拿公函来!没有公函,此事休提!”

第十二章 威逼

小院之中,唐劫端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常心宽:“常堂主要公函,我是没有的。”

“没有你在这里说什么?”

“但是洗月学子接受追杀林朗的任务,却是人人知dào

。”

“那又与我何干?”

“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关系。”唐劫笑笑:“不过林朗逃走一事,却未必无关了。”

“你说什么?”常心宽心中一震,眼中已现杀气。

唐劫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前吏部尚书林元明,勾结天神宫,出卖我洗月派下属,这件事常堂主想必是知dào

的。此事之后,谢院主就亲下命令,铲除林尚书一家。这种事照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早有章程可循,没想到还是事迹败露,才会造成林朗闻风逃遁。事情出来后,少不得也有人奇怪,林朗到底是怎么知dào

消息的?”

常心宽的心已然揪起。

唐劫继xù

道:“林元明是暗子,他的儿子多半也跑不了,所谓暗子,通常都做些什么?想来无非也就是打通关系,收集消息,暗中收买之类的事吧,要说林朗在这上泉城交上一些挚交好友,到也不奇怪,对吗?”

这“暗中收买”的词从唐劫口中说出来,就象是一根针扎进了常心宽心中。

当初他奉命捉拿林朗,没想到林朗知机先遁,就知dào

内部肯定有人通风报信。唐劫说得没错,象林朗这类人,要说没点事先安排怎么都不可能。林元明事关重大,没人敢救他,林朗却有人挺而走险,让其逃跑。

此事出来后,身为上泉城的负责人,常心宽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而且此事就算与他无关,一个无能的帽子也是逃不了的。

没想到唐劫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

他眼泛杀意,不是要杀人灭口什么的,而是心中愤nù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小混蛋。

当然他终究没敢这么做,只是长吐一口气道:“是非自有公论,我洗月派大能无数,慧眼无差,还不至于被一些小小谣言就惑了双眼。”

唐劫悠悠道:“常堂主自然是忠心耿耿,门派栋梁。不过这次我们过来请求堂主相助,堂主拒绝,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说不得也会认为堂主其实并不想我们抓到林朗……”

“一派胡言!”常心宽气的大叫起来。

不过这刻他也明白了唐劫的用意。

很显然,如果常心宽不帮这个忙,那到时候唐劫回去后就说不得会怎么说了。

一个学子当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这先是纵走逃犯,再是拒帮学子,两者加起来,性质就会严重许多。

别的不说,哪怕你常心宽真不是被林朗收买的,林朗到底也是在你势力范围内的逃犯,在其逃走后你不努力配合抓捕,反而消极懈怠……

这可就不是谣言而是事实了!

这刻常心宽倒吸一口冷气,颤抖着道:“我洗月派虽是名门大派,凌驾众派之上不假,可这不代表我们就能为所欲为。林虚度他再怎么着也是天心真人,平日里和我称兄道弟那是给洗月派面子,不是给我一个脱凡境面子!真惹急了他,我自身都难保。”

这刻这话说出来,态度已是软了几分。

唐劫笑道:“常堂主的难处我能理解,不过我们本来也不是要强势压人,只是想请流云书院帮忙,追查的也只是叛国之人,与流云书院本身无关。只需好声说和,林掌门通情达理,想来是不会拒绝的。再者我们若是能借堂主之力抓住林朗,相信派里也会满yì

的。”

这到是。

要洗清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帮zhù

唐劫他们抓到林朗。

只不过这事常心宽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隐隐觉得自己有被威胁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极不舒服。

但是唐劫却早吃定了他。

因为他很清楚常心宽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在上泉分堂主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二十年,雄心壮志早已磨灭,只求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他不是别的修者,可能会一气之下不顾一切,若是面对唐劫如此威逼,说不得就算是自家的学子都一剑斩过来了。

但常心宽不会。

他有家有小,处事惟稳。

对付他这样的人,诱之以利反而没什么用,胁之以威才更见效果。

自卫府对卫兰心的对症下药和太太的那番叮嘱后,唐劫已经越来越了解“因人而异”这个理念的重yào

性。

只要搭准了对方的脉,许多事情都是可以很简单的。

当然,若不小心搭错了,纵有千般良计也是无用。

唐劫对常心宽的脉搭得还是很准的。

这刻常心宽胖脸上先是一阵风云变色,终究还是道:“问题是你们没有公函,奉的不是派里的意思!”

洗月派只让他们抓人,可没许他们去流云书院大肆折腾,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你不说,他们怎么知dào

?”唐劫悠悠问。

常心宽愕然。

是啊,他不说,林虚度怎么会知dào



他常心宽可以要求唐劫等人出示公函,林虚度却不可能要求他们这样做。

只要他常心宽说一句这是洗月派的意思,再说几句客气话,给足面子,大不了事后再给些地方上的优惠,林虚度应该还是会点头的。

但这些都需yào

他常堂主亲自出面说项,做保才行。

这个小子,算计得还真是周全啊?

常心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突然间他说了一句:“你叫唐劫?”

“是,学子唐劫。”唐劫点点头。

“好熟悉的名字……”常心宽低喃了几句,突然间瞳孔放大,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唐劫:“天神宫?妈的,原来是你这小子!”

常心宽肥胖的身体一下跳了起来。

步出分堂大院,卫天冲和侍梦再憋不住,纷纷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

“堂堂上泉分堂之主,脱凡境的上师,竟然被你一个学子唬得跳起来,最终还是得低着头乖乖为我们办事,唐劫,你厉害!”卫天冲拍着唐劫的肩膀大笑。

他以前对唐劫的感觉只是这家伙脑瓜特灵,各种主意总是一个又一个。

但是今天坐在常心宽面前,在脱凡境有意展露的气势下,卫天冲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才知dào

“不卑不亢”这个词听听简单,做起来有多不容易,对于唐劫也格外的佩服起来。

如果说以前对唐劫还只是欣赏,喜欢,需yào

与少许的依赖,那么现在已经开始萌芽出一点仰慕的种子了。

反到侍梦忧心忡忡:“我到觉得这事做得终究有些出格了。不管怎样,常堂主也是脱凡境的上师,我们这样逼他,万一他怀恨在心将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唐劫淡淡道:“所以才更要确保少爷成为真传啊。只要少爷成了真传,就是一飞冲天的大人物了,将来前途无量,常心宽会和我们作对?你打死他都不敢啊。”

“这到是。”卫天冲摸摸下巴,已开始幻想自己成为真传后当如何风光了。

“不过成为真传毕竟还是一件尚在努力的事,也不能不防备万一不成的后果。”唐劫话风一转道:“所以回去之后,一定要打上报gào

,将这次常堂主给我们的帮zhù

大夸特夸,最好能为他争取几句奖励之言,甚或丹药赏赐。不管成不成,常心宽都被我们绑在一条船上。他要得了好处,就更不会再记恨我们。若是将来少爷真成就真传,他非但无罪,反而有功,那简直就是一个从龙之臣啊,感激我们都来不及呢!”

听唐劫一一道来,两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侍梦忍不住举起手指:“高,实在是太高了。”

到是卫天冲不解:“等等,报gào

?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代没有报gào

总结这种东西,学子们完成任务大多是直接按任务需求而来,上面不问过程只问结果,偶尔问了也是由弟子口述,因此对报gào

这个概念,卫天冲全然不知。

“恩,就是书面汇报。”唐劫大致解释了一下报gào

的意思。

“没听说派里有这规矩啊?”卫天冲道。

“派里是没有,可正因为没有,我们才更要做啊。如果你是上师,你是喜欢一个能事事打理清楚,让你用最小的心力了解最多情况的弟子,还是喜欢一个拿了人头就走,随便说几句交代就完事的弟子?”

卫天冲挠挠头皮:“这个嘛……当然是前者了。”

唐劫已道:“所以只要是好事,那越是别人不做的,我们就越是要做。你天赋不佳,自身形象气质嘛……咳咳,所以就只能在这细节上下功夫了。”

卫天冲再笨也听出这话不对味了。

他左顾右盼,看看自己,反复审视了一番,然后瞪眼看唐劫:“唐劫你什么意思?我形象不好吗?我气质不佳吗?我看起来很糟吗?”

唐劫不回答,自顾自向前走去。

卫天冲不甘休,追在后面喊:“唐劫你给我回来说清楚,我怎么形象不好了?我怎么气质不佳了?我不就是稍微胖了点吗,我是你少爷,你给我停下把话说清楚……侍梦,你说我形象好不好……喂,喂,侍梦,你回来,你别跑,你们两个混蛋,我是你们的少爷啊!”

卫天冲的喊声在大街上飘飘悠悠的传荡着。

————————————

PS:年前最后一次广告,小店又有新货,书评区有网址,欢迎大家光顾,就算不喜欢,也请先收藏一下地址,有需yào

的时候就去看看。

最后,我真的是在很努力很努力的码字,虽然暂时还不能爆fā

,但的确非战之罪,而是渠道等特殊原因,等我解决了这段时间的问题,后面一定回努力大爆的。所以……求月票支援一下,给缘分点信心,给缘分些鼓励。

第十三章 追逐(上)

第二天一早,常心宽来找唐劫,带来一个好消息。

林虚度同意了。

在常心宽的带领下,三人直接前往流云书院。

流云书院位与上泉城郊外的流云山下,山上就是流云派,流云派即因此而得名。

秉承仙门的一贯风格,流云书院并不与民间混杂,只是相比洗月学院开山为学的气势,要显得弱了许多,只是在山下占据了大片田野,开辟书院。

三人来到这里,只见一片青砖碧瓦的庄园,虽比不上洗月学院的堂皇大气,却也有自小门派精致入微的特点。在书院的周围还开辟了大量的灵田,自有请来的农家负责种植。

书院正前方是一座高耸牌楼,上书流云书院四个大字。

牌楼下早有书院上师在等候,看到三人过来,抱拳:“上派学子莅临,孙宝然这厢有礼了。”

常心宽已对唐劫道:“这位是孙宝然,脱凡境九转期,流云书院的院主。”

唐劫知dào

后,上前一步:“见过孙院主,有打扰处还请海涵。”

孙宝然笑呵呵道:“不碍事,不碍事,林朗虽是我书院学子,但涉及叛国,绝不敢包庇,有什么要查证的地方,几位但请说来,定当配合。”

大家相互客套了一番后,就在那孙宝然的带领下一起向着书院内走去。

穿过牌楼,走过那片青砖地,沿途自有庭院深深,无数小楼隐于两旁道上,到也别见幽然。

一些学子在书院主道上漫步,穿着流云书院特有的青色学子衫,只是在衣领与袖口处缝上了白色云霞标记。

看到一袭月白学子衫的三人进来,少不了也要张望一番,指指点点,说到气氛,到是平和多了。

一直走到一栋黑色小屋前,孙宝然这才停步道:“这里就是存放我流云学子的典藏阁了,几位请进。”

跟着孙宝然进了典藏阁,孙宝然拍拍手,一名女学子已走过来:“院主有何吩咐?”

“这几位是洗月学院来的学子,沫儿你去把林朗同期所有学子的资料都拿过来,供他们查阅。”

那女学子偷眼看了看唐劫等人,应了声是,已是去拿资料了。

这边常心宽看看没什么事,打了哈哈笑道:“老孙啊,这些事就让他们小的去做吧,咱们哥俩喝一盅去。”

“好,好!”孙宝然笑着,吩咐那叫沫儿的学子照顾好唐劫三人,自己陪着常心宽出去。

常心宽临走时对唐劫做了个眼色,那意思老子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片刻后,沫儿带着资料过来。

侍梦看着这厚厚一大叠卷宗,一时有些傻了,问唐劫:“全看?”

“到也不必,先把和林朗交好的学子的资料挑出来吧,有仇的也挑,反正有关系就别放过。”

对于林朗,唐劫他们在来之前就已有过了解,这刻便开始一一查阅。

看了一会儿,卫天冲就觉得头晕眼花,终于受不了叫道:“唐劫,休息一会儿吧。”

“受不了了?”唐劫抬头看看。

“这东西实在枯燥,看之无味。”卫天冲赔笑道。

“这样啊。”唐劫想了想,道:“既如此,那这些事就交给我做吧,你们去做些别的事如何?”

“好啊好啊。”卫天冲兴奋起来:“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只要不再让他看这些资料,他什么都不愿意干。

“那少爷你就去一趟万新庄,帮我看看一下狐灾的事。如何?”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卫天冲拍拍胸口。虽然说任务是唐劫接的,但唐劫为自己的事如此尽心尽lì

,他也不好意思说不帮忙。

“那就行,你过去也就是打探一下消息,千万不要出手!要是有危险就跑,让傀儡帮你拖着,没有什么比命更重yào

。”唐劫吩咐道。

那妖狐根据汇报,其实也就是刚入下品,以卫天冲现在的实力其实已足够对付,不过唐劫不放心他,还是不想他单独面对,让他去万新庄,主要还是想锻炼锻炼他。

吩咐过卫天冲,唐劫再对侍梦说:“侍梦你就去书院转转,接触一些林朗同期的学子。再问问这几个人,他们都曾经是林朗的好朋友。”

说着唐劫已递给侍梦一张名单。

“好的。”侍梦接过名单走了出去。

两人都离开了,唐劫便独自一人继xù

查着资料,那叫沫儿的学子为他送来午饭,他也是直接在书房里边吃边看,时不时还会在纸上记录一些东西。

那叫沫儿的学子看得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样查,真的能查到林朗去了哪里吗?还是你们洗月学院的学子,都是如此做事的?”

听到这话,唐劫抬头看看,只见那女学子正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自己。

唐劫笑笑:“只是我自己的习惯,要抓到一个人,不仅要了解他……也要了解他身边的人。”

“这又是为什么?”沫儿不解。

“因为没有人能孤独存zài

……尤其是……一个年轻人,突然间遭遇了家破人亡的遭遇后,有时会很自然地想到要去找一些值得信任的人帮zhù

。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是谁。”

“那你找到了吗?”

唐劫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资料上主要记得都是些学子资料,对人际关系却没怎么记述,看来是我用错方法了。”

“这么说你不是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沫儿吃惊道。

唐劫笑道:“也不能算浪费。有用的线索,本就是建立在众多无用线索的基础上成就出来的。”

说着他已起身:“好了,今天先就到这儿吧。”说着他看看里屋,问沫儿:“对了,那里面还放着其他资料吧?”

“是。”沫儿回答。

“我能进去看看吗?”唐劫问。

“这个……”

唐劫已道:“学子同院,相识未必只限同年,不同期的学子也有可能是林朗的朋友,知dào

林朗的下落。”

“可你刚才还说这上面没有……”沫儿话未说完,唐劫已步入里屋。

小姑娘被唐劫弄得无奈,想喊他出来又不敢,只能跟着进去。

只见唐劫正在里进典藏阁中东转转西看看。

这里是流云书院藏经所在,不仅有学子资料,同样还有学院诸多秘事,往来信件等等,外人轻易不得入内,这刻唐劫却是堂而皇之地就进来了。

沫儿急的无法,只能偷眼看屋外:“唐公子,这里你不能进的,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拿,要是让院主见了可不得了了。”

“我要什么,总得看过之后才知dào

,就这么说,怎么说得清呢?”唐劫慢条斯理的回答,随手抽出一本就翻阅起来。

看看没什么意思,又放回去,继xù

拿下一本看。

沫儿急道:“你还是快出来吧,要让院主知dào

了,我也会倒霉的。”

“那就别让他知dào

不就行了?你看好大门,要是院主来了就知会我一声,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唐劫悠悠然回答。

继xù

抽出新的一本,目光在经籍上飞快掠过。

小丫头无奈,只得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着,惟恐院主真的回来。

唐劫则一路浏览着,终于,他的目光被一本书吸引过去。

唐劫将书取出,快速翻看了几下,口中喃喃出声:“终于找到了!”

就在这时,沫儿迅速叫道:“院主又带人来了。”

唐劫迅速将书放回去,走出里屋来到门口,向屋外看去。

这一看却把他吃了一惊。

和孙宝然走在一起的几人,看衣衫分明就是洗月学子,看年纪明显是高了几年的学子,这刻正向这里快步走来,为首一人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原来也有人想到要到这里来查明真相。

不过他们应当是晚了一步,反到沾了唐劫的光,轻松就进了这流云书院书院放一个也是放,放几个也是放,因此未做任何留难。

一想到这,唐劫立知不好,快步回到书案前,拿起那叠资料,取出其中一叠卷宗,刷地一下将几张纸从那卷宗上撕了下来。

沫儿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有事先走一步!”唐劫回了一句,已是推开窗口从另一面跳了出去。

唐劫这边刚跑,那边孙宝然也已到了,对着沫儿笑道:“沫儿,这位是叶天殇叶公子,也是洗月学子,已经是五年期灵海阶的师兄了,这几位是他同学,他们也是过来查林朗的案子的,还不快让唐公子他们出来招呼一下。”

说着向屋里看了看,只见屋内空空如也,不由一楞:“唐公子他们人呢?”

沫儿回答:“卫公子他们有事先走了,唐公子刚才还在这里,看到你们过来,不知为何,突然推开窗就跑了。”

“什么?”之后过来的几名洗月学子同时叫出声来。

那为首一人身形高挑,面目冷峻,到也算得上是个颇为有型的酷哥,正是孙宝然之前介shào

的叶天殇,这刻听到沫儿的说话,猛地一把推开沫儿,大步进入屋内,四处打量了一眼,已看到卷宗上被撕掉的痕迹,他一把抓起卷宗看了看,沉声道:“他带走了一些卷宗,肯定是有所发xiàn

!”

已有学子指着窗口道:“叶师兄,他是从这里出去的!”

“追!”叶天殇喝道,一行人已同时跃过窗子追了出去。

第十四章 追逐(中)

沫儿看得目瞪口呆,问孙宝然:“院……院主……他们不……都是洗月学子吗……怎的……”

“唉,傻丫头,你不懂。”孙宝然叹了口气:“仙路争锋,你争我夺,就算是同院学子又如何?”

“可那唐劫抢了我们的卷宗,那个什么叶天殇还在我们书院公然追人,您也不管管?”沫儿被叶天殇粗暴的一把推开,心中也是有气。

“卷宗小事,再补一份就是了。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吧,有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的。唉,长风真人的这个任务,还真是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啊。”

“可你是脱凡境啊,你连他们也管不了?”沫儿不敢相信。

孙宝然苦笑道:“我是脱凡境不假,可他们却是洗月派的人啊。我们又不是天灭宗的那群疯子,上派来人,谁敢不尊?只要他们做事不是太过分,该忍就忍吧。这些学子你争我夺,不是冲我们来的,就不要去较那个劲了。”

“难道说,我流云书院天生就比洗月学院的人低一等,就连上师都要比他们的学子低吗?我不服!”沫儿叫道。

“傻丫头。”孙宝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要不你以为,别人为什么挤破头皮也要进洗月学院?谁不知dào

,除了五大派,只有洗月派的人才能对付洗月派的人啊!算了,算了,你还小,还是别去想这些了。”

姑娘却犹自不服,她大声道:“我不服,我就是不服……我……我林沫儿今在此发愿,将来若有机会得成大道,定要光大门楣,扬我流云声威!”

孙宝然摇头一笑,小姑娘年纪小而志气高,对她这番说话,却是不放在心上的了。

“这么说,你知dào

的也就这么多了。”

书院里,侍梦还在就林朗一事到处询问,同时认真的做下笔记,这还是唐劫吩咐他做的。

“是,我知dào

的都告sù

你了。”那学子被他纠缠的无奈道:“我也就知dào

这么多了,你就放过我吧,我还有事呢。”

“恩,那好你去吧。”侍梦让那学子离去,正待去找下一人,却见唐劫飞也似的奔来。

“唐劫!”侍梦叫道:“正要去找你呢,我这边问得已经差不多了……”

“快走!”唐劫已冲过来,拉着侍梦就跑。

“喂,出什么事了?”侍梦莫名其妙,不解问道。

就听后方呼啸声起,侍梦回头看去,只见远处几名身穿月白学子衫的人已然现身。

“洗月学子?”侍梦惊叫出声,连声音都变了味儿,仿佛这洗月学院的学子是他的深仇大敌一般。

“在那儿!”那后面的几人也发xiàn

了他们,一起叫出声来。

“快走啊!”唐劫拉着侍梦大喊。

侍梦这才如梦初醒,撒丫子跟着唐劫狂奔。

飞速冲出书院,唐劫一指前方道:“上马!”

两人同时一个飞纵,跃到院外马背上。

唐劫刷刷两刀将缰绳砍断,一踢马腹向着外面冲去,临走时手一扬,一把飞针射出,竟是将其他的马儿全部杀了。

后面叶天殇等人追了出来,眼看两人策马狂奔,一名学子叫道:“叶师兄,他们把我们的马杀了!”

叶天殇眼中已现出愤nù

的狂潮:“跑不了他们!”

双手捏动印法,叶天殇喝道:“风云步!”

脚下风云起!

叶天殇已发足奔去,向着唐劫侍梦二人高速飚冲而来,竟是在平地上刮起了一股龙卷风潮。

其他学子互相看看,也一起点头喝道:“追!”

背后长剑同时出鞘,飞向空中,所有学子一起向着剑上落去,竟是在空中对着唐劫他们就追了下来。

侍梦回头看了一眼,惊恐道:“他们追过来了!”

“看见了,妈的,都是多年期的老学子,个个都会飞。”唐劫郁闷道:“侍梦,用风行术!”唐劫已喝道。

“知dào

!”侍梦已捏动印法开始使用风行术。

这风行术与戚少名的风行体颇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风行体只能作用于自身,但消耗更少而效用更强,风行术却是可以作用于其他目标。

唐劫为侍梦一开始的定位就是辅助,所以这类辅助类法术他还真学了不少。

这刻在马上狂奔,侍梦已连续发动两个风行术,为唐劫和自己胯下的马儿增加速度。

可惜这增加的速度有限,马儿虽然跑得快了起来,后面追赶的叶天殇却是越来越近。

风云飚卷下,那道龙卷风呼啸着追来,虽然是地面狂奔,速度却比那些在天上驭剑飞行的学子还快。

“他追上来了!”侍梦叫的声音都尖了。

以他的实力,后面追的这帮学子真是随便来一个都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唐劫叹了口气:“真麻烦。”

随手一挥,一片银毫已然洒出,正是银霄针。

“雕虫小伎!”叶天殇暴喝一声,手中长剑赫然在手,荡出一片狂风,仅凭气劲就已将所有银霄针全部格飞。

“狂风剑?靠,是叶天殇!”唐劫一急,连昔日习惯的网络用词都说出来了。

这叶天殇和唐劫戚少名一样,也是洗月学院的名人,玉门七转的学子,虽还没到天赋绝佳的地步,却已是战力惊人。尤其这厮战斗时极为勇悍,攻击犀利无比,在同期学子中也算是战力无双的人物。

他的狂风剑与蔡君扬的怒浪剑一样,都是快速连绵的剑技,只不过狂风剑在他手中使来,仅是舞动的风潮就如实体攻击一般有力。

刚才那一下格挡飞针,就是灵潮席卷所致。

同是名人,但一个是刚步入第二年的名人,一个是刚步入第六年的名人,资历不同,实力显然也不一样。

就算是一对一,唐劫也没把握能赢。

“妈的,不怕头脑好的,不怕实力强的,就怕头脑好还他妈实力强的!”唐劫已是骂出声来。

谁能想到刚找到线索就碰上这么个硬点子。

这刻叶天殇一剑荡飞银针,人已如飞冲至,转眼间追上二人,手中剑光腾卷,扬出一片飒然电光,向着二人卷去,同时暴喝道:“把线索留下,看在同为学院学子的份上,不杀你二人!”

回答他的是唐劫跳起来回身劈来的一刀。

砰!

刀剑对撞,叶天殇身形一滞,唐劫已借力飞退,落回马上,喝道:“继xù

跑,不要停,他们用术法追,灵气有限,不能长期坚持!”

“在那之前已足够抓到你了!”叶天殇大喝着,左手猛地向着地面一震。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大地震颤,就连马上二人也为直剧烈摇晃着,那马儿一时竟跑不起来。

受此一阻,天空中那几名学子也追了上来。

其中一人对着下方一指:“飞剑,出!”

那学子背后一柄飞剑已然飞出,对着唐劫二人斩下。

唐劫右手断肠刀猛地斩出,正中那飞剑上,铿地一声已将剑格了回去。

只是下一刻,空中另一名学子已扬手洒出一张灰色大网,对着二人迎头罩下。

那学子哈哈大笑,仿佛已看到唐劫他们身在网中的局面。

唐劫眼中精芒一闪,眼看那网从空中落下,他猛地飞身跃起,直扑向网中。

就在网罩住的时刻,唐劫左手一扬,指间一点金芒闪过,正是那变成戒指戴在他手上的金砂,已化成指间刃,对着那网刷啦啦削了下去。

只听磁啦啦的裂帛声响,那网就如一张纸般,已被唐劫划成两截。

“我的地罗锦!”那学子发出痛苦的哀号声。

这件术器是那学子身上最值钱的宝贝了,用来困人当真无往不利,没想到竟被唐劫一下子就弄烂了。

唐劫已从网中飞身而出,只是他刚出现,两道剑光已席卷而来,唐劫只来得及横刀格挡一下,就被打下空中。

受此一阻,那马儿却不会等他,已是自顾自跑了出去,唐劫落于地面,尚未起身,叶天殇已然冲至。

他不欲杀人,只将剑尖向唐劫咽喉一递,正要逼问,只见唐劫猛地一拳轰出,竟是打在他剑尖上,叶天殇的秋叶剑竟是被他打的整个剑身都弯曲如弓。

叶天殇大惊,他心痛爱剑,猛退手收剑,唐劫已一跃而起,发动紫电纵身法向着另一侧狂冲而去,同时叫道:“侍梦,带东西去找少爷!千万别让他们追到你!”

“什么?”侍梦一惊,心想你什么时候把东西交给我了?我他妈连你得到了什么都还不知dào

呢。

只是随着唐劫这一喊,叶天殇已喝道:“我去追那人,你们几个追这家伙!”

他并未全信唐劫说的话,但不管怎样,这种可能都是存zài

的。

而且被唐劫这么一拦,侍梦又跑出了一段,只有自己才能追上他,因此也只能由他追下去,另几名学子则负责拦截唐劫。

看到叶天殇追来,侍梦也明白了唐劫的用意,气的大叫:“唐劫你不是人!”

“唐劫?”听到这名字,叶天殇楞了一下,终于知dào

自己追的是谁了:“原来是他!”

不过脚下却是不停,继xù

对着侍梦狂追不止。

那边唐劫已一边跑一边叫道:“你气什么?反正大家都是洗月学子,争的也不过是个机会,他不会杀你的!你要是死了,我就向学院告状!”

“可问题是他会揍我啊!”

“又死不了,感受一下五年期师兄的实力吧,对你的成长有好处……”唐劫不负责任地喊着,已是与侍梦渐渐分开了,后面他说什么侍梦已然听不到。

回头看叶天殇越追越近,侍梦一咬牙,干脆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对着马屁股猛地一戳,那马吃痛,跑得越发快了。

第十五章 追逐(下)

他此时只求尽心,先拖住叶天殇再说,没有叶天殇阻拦,其他学子要想对付唐劫可没那么容易。

一边狂奔,侍梦还一边不忘回头捏个术法丢向叶天殇,虽然奈何不了他,好歹能拖一下也是好的。

叶天殇见这小子如此顽强,心中也是越发怒极,他急于抓人,风云步催动到极致,风云漫卷中,人已高速袭来,只片刻便冲抵至侍梦身边,对着他一爪抓去。

侍梦猛缩头躲过这一爪,回身砸出一物:“定元针!”

这定元针是洗月派极歹毒的一种低级术法,听到定元针之名叶天殇也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一下,只见他扔过来的分明是一个布包,哪里是什么定元针。

叶天殇气极再追,侍梦已又是一物扔来:“小心我的绝灭飞刀!”

“我绝灭你个瓜娃子!”叶天殇气的连方言都喊出来了,随手一拍,只觉得手心一痛,却是一把匕首擦过他的手,割出一道长长血线。

“你……”叶天殇气得极为要吐血。

“我都说了你要小心啦!”侍梦大喊,继xù

拍马狂奔,眼看叶天殇还在追,他大叫:“我说你还追啊,够了吧?我真的没有什么线索啊,你们要找的东西都在唐劫那里!”

“先让我搜过再说!”叶天殇不客气道。

侍梦哪敢让他抓到自己啊。

叶天殇是不敢杀自己没错,但不代表他不能抓着自己捆绑自己折磨自己。

洗月学院在外面的学子只要不杀人,打打架动动粗,那是半点事没有的。最重yào

的是,真要被叶天殇抓到了,那这任务在回去之前,怕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虽然说唐劫已经找到线索,但他也不想就这么寸功未立回去,以后说起来在这次任务中你干什么了?

就来一句“我负责当诱饵了?”

这刻看叶天殇还追个不停,侍梦一咬牙道:“都说了不在我身上你还不信,我脱给你看还不行吗?”

说着一扯身上,将那学子衫扯下来丢给叶天殇。

叶天殇一剑将学子衫震成布条,侍梦已站在马上,将裤子也脱了下来,扔向叶天殇。

叶天殇一闪身躲开,只见侍梦赤条条光溜溜,只穿着一个裤衩在马上飞背,同时叫道:“你看见了?你看见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都说了东西不在我身上了!还追?”

“妈的!”看到这光景,叶天殇知dào

他没撒谎,只能挥剑喝道:“说出你们约定在哪儿会面,放你一马。”

“平冲县城。”侍梦大喊。

“你骗我?”

“没骗你,商量好的找到线索后就去兖州,那里是去兖州的必经之地!”侍梦长期服伺人,其实也是极机灵的,至少这谎话张口就来,到是半点不含糊。

“敢欺瞒定要你好kàn

。”有心想抓到他做个人质,想想又不能杀,真要被他骗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该错过的依然是错过,带着走又是累赘,也只能就此离去。

眼看叶天殇走了,侍梦这才喘了口气,让马儿慢了下来。

再看马儿已是累得口吐白沫。

这一路狂奔,叶天殇人没见问题,马到是快不行了,其人速度之快,耐力之悠长令侍梦也为之咋舌。

给马上了个治疗,牵着马,侍梦一路回来找自己丢的东西。

找着找着,突的面色一变,大骂起来:“叶天殇我操你姥姥,你把我衣服震碎干什么啊?你让我穿什么啊?!”

匆匆赶回,叶天殇看到自己的几名同学正站在那里。

他脸色一沉:“让唐劫跑了?”

那几人一起羞愧低头,其中一人回答:“他用的紫电纵身法,速度很快。”

“五年期跑不过一年期……”叶天殇哼了一声。

大家一起羞愧无言,虽然说唐劫用的是神霄剑典秘术不假,但五年期被个一年期的甩了,也着实丢人。

有人问叶天殇:“叶师兄,你那边怎么样?”

叶天殇回答:“东西不在那小子身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叶天殇扭头就走:“去流云书院,唐劫带走了部分线索,以为我们就查不到了,但是书院的人肯定知dào

。我们再去找孙宝然问问,看他带走的是什么,应该能查出来。”

他压根就没打算相信侍梦的鬼话。

就在几人走后不久,唐劫的身影显现,看着叶天殇离去的方向,他笑了笑,随手取出那叠卷宗,一把抛向空中,任其洒落。

万新庄。

卫天冲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看着这破落村庄,一时有些无语。

与上泉城不同,这里的村民没人看得懂他身上的衣服代表着什么,他们甚至不知dào

和卫天冲打声招呼,只是守在各自的门口,看着卫天冲从门口走过,就象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事一般。

初来乍到,卫天冲不知该怎么做,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去找村长。

就象唐劫来了先去找常心宽一样。

村长的住所到是不难打听,村东头最边上的一家就是,卫天冲过去敲门,门看后出来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走路都走不稳,手里还拄着一拐棍。

看看卫天冲,老爷子颤颤悠悠道:“你找谁啊?”

“在下洗月学子卫天冲,闻万新一地有狐为患,奉命前来除害济难。”卫天冲文质彬彬道。

“你说什么?”老爷子喊:“俺们粗人,你说的俺听不懂。”

看样子他不仅听不懂,还耳背。

“……我说我找村长,我是洗月派的,是仙人!仙人懂吗?我来杀狐狸的!”卫天冲只能大声道。

“哦,是仙人啊!”老爷子终于明白了,看看卫天冲,看看他年轻白胖的脸,没看出一点仙气来,到也没惧,只是大声道:“那你就去吧,那臭狐狸偷吃了我们好多鸡了!”

“我……我这不是过来问它在哪儿的吗?”

老爷子白眼一翻:“我哪儿知dào

啊。天一黑就出来,天不亮就没影了,跑得贼快呢,这得你们去找啊!上次来了两个仙师,转了一圈就走了,说什么狐狸狡猾,找不到,就不抓了。村子里现在天天丢鸡啊!”

“……”卫天冲一阵暴汗。想了想问:“不是说狐灾吗?只丢鸡没伤人?”

“伤,怎么不伤啊,去抓的都伤了!伤了好几个小伙子呢!”老爷子喊。

“那死人了吗?”

“你还想死人?”老爷子怒了。

卫天冲点点头,后退几步没再说话,自顾自走开了。

怪不得上泉城没把这狐灾当回事,交给了学院呢,没死人自然就不是什么大事。

没有办法,卫天冲只能在附近一通瞎转,问了些人,只知dào

妖狐是从东边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让卫天冲感到一阵无奈。

突然间他发xiàn

离了唐劫,离了侍梦,离了学院,自己完全不知dào

该做什么。

任务写得很清楚:清除万新庄的狐灾。

但是怎么清除,如何做法,却都要学子们自己面对,自己考lǜ

,自己抉择!

没有了身边人的指点,卫天冲竟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这个认识让卫天冲感到很不舒服。

尽管早知dào

自己没多大能耐,但是知dào

自己没多大能耐是一码事,知dào

自己能耐差到单身一人时什么都做不好是又一码事。

卫天冲从来没有真zhèng

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事实上当他在斗场获得一次次的胜利,赢多输少,晋身前一百时,甚至有过自己其实很不错的想法。

但直到今天,站在这荒野中,立于这破败院落,看着那一双双麻木的目光,无助的心情油上心头,卫天冲才发xiàn

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面对一个任务,他竟然连从何处做起都不知dào



斗场前一百名有什么用?

他是大家贵族送来的少爷,月月有资源供给,天生就是一千五百学子的前列,有唐劫为自己制作的傀儡,有他租赁傀儡为自己赚来的灵钱,有他送给自己的药物还有他为自己设计的方案,自己才一步步走到一百的位置。

那能说明什么?

什么都说明不了。

当有一天没有了仆人时,他就什么都不是!

而这一天,却是总会来的。

眼前是一片迷茫,不知所措的卫天冲看着四周,那些村民看他傻傻地站在那里,纷纷摇了摇头离去。

也许他们没想奚落自己,卫天冲的心口却突然疼了起来。

茫然间,他竟有些痛恨起自己来。

卫天冲其实是个有点倔性的人。

或者说,每一个有尊严的人,心底都会有那么一点倔性和傲骨。

虽然唐劫说让他过来只是打探消息,不是出手的,但他现在什么消息都探不到,到时又如何跟唐劫说?

是的,唐劫只是自己的仆学,他就算做不好也没什么关系。

可他卫天冲到底也是个男人,也有自己的尊严!

这点事都做不好,自己岂不是太没用了?

“一只小小妖狐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个下品,老子就不信对付不了你。你不是喜欢晚上来偷鸡吗?老子今夜就守在村子里,你敢来偷,老子就能抓到你!”卫天冲发着狠道。

他决定用最笨也最简单的方法去对付这只妖狐守株待兔!

一定要在唐劫他们到来前,抓住这只狐狸,也让所有人看看,没有别人的帮zhù

,他卫天冲也能成事!

那一刻,卫天冲心中突然豪情顿起。

第十六章 陷阱

夜色很快降临。

守在齐人高的草丛里,卫天冲仔细地盯着前方,在他身边是那只傀儡忠实的守护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渐渐深了,妖狐却始终没来。

卫天冲越来越感到困倦,他到底没受过什么罪,只觉得越等越无聊,越等越心燥,眼皮也渐渐耷了下来。

起初还挣扎着想要坚持,奈何困意上来,竟是赶都赶不走,心中一个念头不自觉地升起……有傀儡守着呢,就睡一小会儿也没事。

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间一阵风吹来,卫天冲打了个冷颤。

他一哆嗦睁开眼,只见自己还趴在草丛里,四周依然静悄悄一片,没半点动静。

“呼!没事就好。”卫天冲松了口气。

突觉得有什么不对,卫天冲的脑袋向旁边转去,只见一只体形娇小的红毛狐狸正蹲在自己右侧不远处,一对漂亮的蓝色大眼睛正看着自己,尖长的嘴巴,身后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长尾。

四目相对,一人一狐在这刻就这么彼此看着。

“啊!”卫天冲猛地发出一声尖叫,这叫声凄厉,一下撕破了长夜的宁静。

“抓,抓,抓住它!”卫天冲大喊。

旁边的傀儡已大步走上。

那狐狸看到这一幕,猛转身向着后方逃去。

“追!”卫天冲大喊着追了过去。

那狐狸跑得甚快,在草丛中飞快跳跃着,时不时还回头看卫天冲一眼,卫天冲带着傀儡狂追不放,转眼便冲出了万新庄,向着一片山林奔去。

卫天冲一边追一边大喊:“别想跑!”

只是眼看追不上对方,反到是自己累得气喘吁吁,速度已是不由慢了下来。

那狐狸见卫天冲速度慢了,竟然也停了下来。

它停在前方,回身看着卫天冲,目光中似是带着挪逾,讽刺还有淡淡的讥笑。

卫天冲心中愤nù

:“妈的,竟然还敢等我。”

再次发足追去。

那狐狸见他追来,一转身又向着林中跑去。

双方就这样跑跑停停,一路进了林中。

每当卫天冲跑不动时,狐狸就会停下来看着卫天冲。

卫天冲被它气得无奈,发狠道:“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眼看着入林越来越深,转眼间,卫天冲发xiàn

自己已追到一处山涧旁。

那山涧水流很急,水面宽敞,看样子狐狸一下子竟跳不过去,只能停在水边,回头望着自己。

卫天冲得yì

的哈哈大笑:“怎么样,没路可跑了吧?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他领着傀儡大步向那狐狸走去,那狐狸依旧蹲立不动,只是看着卫天冲。

就在距离那狐狸不到十步距离的时候,卫天冲突然觉得脚下一松。

脚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卫天冲啊的一声尖叫,已和傀儡一起坠入洞中。

总算洞底是松软的泥土,卫天冲又是练过的,这一下没把他摔伤,只是屁股上隐隐作痛,再抬头看去,卫天冲这才发xiàn

这洞至少有五六米深,自己没学过提气纵身的术法,竟是跳不上去。

洞口处已出现那狐狸的脑袋,它站在洞口看着自己,歪了歪头,似是在欣赏什么,卫天冲能感觉到它眼中的戏谑之色。

心中一颤,卫天冲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中了陷阱……我他妈竟然中了一只妖兽的陷阱!”

被妖兽用陷阱擒住,卫天冲不说后无来者,只怕也是前无古人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卫天冲终于后悔起自己的冲动,再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只是他等待中的杀戮一直没到,那小狐狸在看过他几眼后就消失不见,也不知去了何方。

卫天冲左等右等不见狐狸出现,等的无聊,竟是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卫天冲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完成了任务,成了燕长风的真传,从此以后修为突飞猛进,很快就叱咤学院,叱咤洗月派,叱咤栖霞界,叱咤大千界……

身边有左右二将,一唐劫一侍梦,身后更有无数美女环绕,什么安如梦,柳红烟,平静月,全都拜倒在自己脚下,向自己抛着媚眼。更有天宫一座,浮于云端,闲来云游天下,逍遥自在,所过之处,尽皆膜拜……

志得yì

满之余,卫天冲站于众生之巅,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只是……等等,怎么突然下雨了?

卫天冲怒指老天:“我没让你下雨,你也敢下?给我收?”

只是那雨势越发滂沱,瞬间将卫天冲整张脸都淋湿了。

脸?

卫天冲呆了呆,眼前一片风云变化,所有的美好景象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张狐狸的脸,正伸出舌头舔着自己。

“啊!”卫天冲惊叫起来,一下跳了起来,正撞在一块岩壁上,这才发xiàn

这里是一个岩洞。

他慌忙地要去拿武器,这才发xiàn

武器已不在身边,至于那傀儡更不知因何原因,竟已是不听使唤了。

心中正自惊骇,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友莫要惊慌……”

由于马死了,又被叶天殇他们一群人追了半天,等唐劫来到万新庄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来到万新庄,唐劫发xiàn

侍梦已经在了,身上还穿了一件农家的衣服。

唐劫笑着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件学子衫扔给他:“怎么?被叶天殇追的连衣服都保不住了?”

若在往常,侍梦肯定会拿此事和自己发火一番,但这刻侍梦却一脸严肃:“少爷不见了。”

“什么?”唐劫一楞:“你说少爷不见了?”

“恩,全都找过了,没见他的人。”侍梦回答,他的马只是累吐了白沫,却是没死,所以到的比唐劫还早一些,来到万新庄后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卫天冲的人。

“会不会他根本没来这里?”

“我问过了,他昨天来了,还打探了妖狐的消息,可是一夜过后,就再没见到他人。有人昨天夜里听到大叫声。你说……”侍梦没有说下去,不过唐劫已明白他的意思。

叹了口气,唐劫道:“看来他是自己去找妖狐了……这下麻烦了,我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出来,本来想着锻炼他一下,这下可好!”

说着他一跺脚,骂了一句:“妈的!”

显见心中愤nù



“那妖狐实力低微,以少爷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对付。”侍梦还在自我安慰。

“问题是这世界不是只靠拳头解决问题的!”唐劫怒道:“以弱胜强这种事天底下比比皆是,就他那样,注定了是被别人以弱胜强创造奇迹啊!”

“那现在怎么办?”侍梦也急了。

“还能怎么办?找吧!”唐劫已快步走了过去。

按照村民的指引,唐劫他们很快来到卫天冲之前隐藏的草丛附近。

在附近看了看,唐劫道:“小少爷应该就是在这附近蹲守妖狐的。”

“你怎么知dào

是蹲守而不是别的?”侍梦问。

唐劫反问:“你觉得他会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

向着前方走去,唐劫一边观察一边使用辨灵之法:“没有剧烈的灵气波动,看样子不象是用过什么高强度法术的样子,当然,时间已过去一夜,也有可能是散掉了。不过看这里的样子,没有大范围草丛倒塌的痕迹,应该是没有发生战斗。侍梦,你去那边看看,看看有什么痕迹。”

侍梦赶忙跑开,两人分头搜索,很快,侍梦叫道:“唐劫,你过来看!”

唐劫闻声跑来,只见侍梦脚下是一片被压塌的草丛。

唐劫仔细看着草丛的样子,喃喃自语:“不是打斗造成的,看上去象长期趴着的样子,时间很长,一直都没动过……见鬼,他不会是睡着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

不过以卫天冲的个性,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唐劫向两旁看看,找到一些压断的草叶:“痕迹深重,面积不大,是傀儡留下的,应该就是在这里。”

傀儡的分量较重,正因此留下的痕迹也较明显。

说着唐劫已从地上拈起一根草叶,交给侍梦:“用追踪术!”

追踪术虽然可以追踪目标,但必须对拥有被追踪目标身上的物体才能有效,而且时间不能太长,否则气息消散就无法追踪。

正因此两人虽一直与他走得很近,却无法直接使用追踪术,必须先找到卫天冲之前待过的地方。

那地上的草叶虽非他的东西,但被他压了这么长时间到也沾染了不少他的气息,时间不长,正适合追踪。

侍梦已接过草叶发动追踪术,很快,一道气息若有若无的出现在侍梦眼前,一直延伸到远方。

“他往那边去了!”侍梦叫道。

“走!”唐劫喝了一声,两人已飞速追去。

一路追踪,他们很快来到那山涧旁,正看到涧旁的那个大洞。

侍梦一指那洞口:“天哪,他掉到这洞里了。”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无奈苦笑,这种事大概也就会发生在卫天冲身上了。

唐劫向下看了一眼:“人不在里面,侍梦,继xù

追踪!”

“不行了。”侍梦摇摇头:“这里有灵气紊乱的痕迹,好象是被做了手脚,无法再追踪。”

第十七章 追索

“一只狐狸,竟然还知dào

紊乱追踪术法?”唐劫也感到吃惊了。

卫天冲追的真是一只狐狸吗?

“现在怎么办?”侍梦也急了。

唐劫四处看了看,突然走到附近一棵树旁,仔细观察着。

“你在干什么?”侍梦迷惑。

“术法不能用,就用眼睛看,用脑袋想,用耳朵听……”唐劫回答:“不要迷信术法,我们是人,有许多土方法也许比高深的法术更有效。”

这话却不是他说的,而是顾长青说的。

当日被顾长青带着一路逃亡,顾长青教他的,就是这种不是追踪术的追踪术。

相比法术,顾长青的方法更简单也更实用,或许效率会低许多,却更不容易被遮掩在这修者已习惯了依靠法术解决问题的时代,越是原始的方法,反而越是不易为人针对。

这刻他仔细看着那树,抚摩着上面的一块树皮,喃喃道:“这是新剥的树皮,有捆绑的痕迹……看那边……”

唐劫走过去,来到另一棵树仔细观察着:“这里也是。”

“那又怎么样?”侍梦不解。

唐劫已回到洞口,仔细丈量了一下洞口和树距离,左手一甩,金球已化成一根金线,在树上绕了两圈。

这是侍梦第一次看到唐劫手中金线,诧异问:“这是什么?”

“金蚕丝,一件术器,我的秘密武器,被顾长青抓捕时从他身上得到的,别说出去。”唐劫随口编织谎言。

有些东西不能总瞒着他们,必须让他们知dào

,自己以后才有使用的机会,金蚕丝这个说法应当可以对付了。

这刻一边回答侍梦,唐劫一边将金线垂下洞口,试了试,点点头道:“是用绳子拉上来的。”

“那又怎么样?”

“一只妖狐能挖出这样的洞,可以理解,能使用灵气紊乱,也可以接受,但是用一条绳子把人拉出洞口……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侍梦张了张口:“你……你是说……”

“有人!”唐劫语气沉重道。

尽管不愿承认,但唐劫还是意识到这绝不是一只妖狐能干的事,一定有人类参与其中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不管是什么人,既然是用绳子拉上来的,说明他的实力有限,我们应该可以对付,现在的关键还是找到少爷。”说着唐劫一转身看向身后,走了几步,看看地面泥土:“应该是往这里去了。”

人已快步前冲。

侍梦跟着他跑,两人一路穿林,循着痕迹追下,很快来到一处山壁前。

痕迹到此消失,唐劫再找不到任何线索,心中焦急,道:“侍梦,分开找,一定就在这附近,可能有隐藏洞口或者术法遮蔽。”

“知dào

了。”侍梦喊了一声,已向其他方向跑去。

眼看侍梦跑开,唐劫眼中已现出一丝杀意,他高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立kè

把我家少爷交出来,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这声音在山谷中传荡着,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唐劫心中狠意已起,扬手打出一个个手印,灵气波卷下,灵潮顿起,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同时唐劫喝道:“阵有定规,生门先起!”

灵潮席卷中,艮位先入,生门灵光现。

接着唐劫手印再展:“风入巽位,杜门次生!”

风潮涌动,杜门再起。

接着唐劫探手入芥子袋抓出一物。

惊门旗!

将惊门旗往地上一插,唐劫喝道:“法无定界,惊门现!”

惊门一起,波诡云卷之势渐成。

他这次布的是四海风云阵,威力极大,属于大范围攻击的阵势,面对不知所在的敌人,也是最适合的选择。虽然手里没有材料,但在惊门旗作用下,依然显现非同一般的威力。

唐劫双手再推,大地颤摇:“土归震位,伤门出!”

四门起,唐劫已喝道:“风土无疆界,天地有洞察,再不出来,就休怪我绞风云,裂大地,倾覆半山了!”

随着这喝声,只见对面山壁间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洞口,里面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有动静了。

唐劫想了想,对空一抓将那惊门旗抓起,已收回袋中,半空中风云消散,又重归平静。

那边侍梦已匆匆跑了过来,喊道:“出了什么事?”

他之前四处寻找洞府,到也听到了唐劫的喊话,起初不以为意,随即就感到后面灵潮阵阵,心中震惊,终于还是赶了回来。

“没什么,只是该出来的终于要出来了。”唐劫淡淡道。

侍梦这才看到那洞口。

他看看唐劫,小心道:“会不会有诈?”

唐劫正要回答,只见洞内突然冲出一道人影向着两人飞来。

“小心!”情急之下,两人同时出手,向着飞来人影劈出一掌。

“唐……哎呀!”熟悉的惊叫声响起。

“少爷!”两人同时收手,只见半空中冲出的人影正撞在山壁上,跌回地面。

不是卫天冲还能是谁?

他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妈呀,打死我了!”

唐劫与侍梦对望一眼,同时叹气,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没事就好。

把卫天冲扶起来,唐劫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卫天冲尴尬地笑笑:“有什么事……过会儿再说吧,我先带你们去见个人。”

说着已向洞里走去。

侍梦气的叫道:“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dào

,中了妖兽的圈套吧,只听说人布陷阱对付妖兽的,没听说妖兽布陷阱对付人的,真有你的!”

卫天冲大急,跳着脚喊:“那不一样,不一样,我是一时大意!”

“得了吧,我看你是一直大意。”侍梦没好气道。随着一路相处,侍梦的底气也渐长了。

“好了好了。”还是唐劫做和事佬:“有什么事等进去再说吧。”

三人一起向着洞内走去,待到入得深了,洞内陡生出一团光线,反而明亮起来,那是嵌在山壁上的珠子在发出的莹莹毫光。

一直进到最里处,三人看到洞里正坐着一位老人。

那老人瘦骨嶙峋,垂头而坐,腰部以下竟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小狐狸紧张地守在一旁,看着大家。

“这位是……”唐劫问卫天冲。

卫天冲回答:“他是罗天神。”

罗天神?

听到这名字,唐劫和侍梦同时吓了一跳,完全是本能地做出防御姿态。

这罗天神在栖霞界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一个凶主,早年曾是五神教大长老,实力超决,凶威滔天,直到后来被洗月派等诸派联手将其重创,消失后再不知所踪。

五神教经此一役,从此声威下跌,一代不如一代,直至现在落为三流门派。

唐劫他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罗天神,这可是几千年前的天尊级人物啊!

卫天冲忙道:“不要紧张,他已经死了。”

“死了?”唐劫侍梦互相看看,一起再看那老人,只见他端坐不动,连呼吸都没有,却是已经死了。

只是这位死的时候,风云无碍,灵气无波,竟是没能引起任何变化,想来在生前也已是受了极重的伤,一身修为早已是百不存一。

再看他双腿皆断,回想之前用绳子拉卫天冲,唐劫心里也渐渐有了数。

“这么说,他是刚死的?”唐劫问。

“恩,就在你们来的时候。”卫天冲回答。

“这么巧?”侍梦问。

“到也不是巧啦,其实他早在受伤后,就躲到这里,好象是要用什么教派秘术治疗自己。结果秘法失败,反而一睡千年。要不是有个心愿没了,一直吊着口气不肯死。那狐灾其实就是他前些日子收服的一只小狐狸,被他调教而成了点气候,用来引人上钩的……”卫天冲叹息道。

坐在那石案旁,卫天冲将自己遭遇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就这样,我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就在这洞里,旁边就是这罗天神。”

“你是说,你被困在了洞里后,他没用什么手段,你自己就又睡着了?”唐劫震惊问。

这个混蛋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睡着?

卫天冲脸一红:“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遇到了一位几千年前的大能,他在睡了几千年后终于醒来,然后让我遇到了,懂吗?这是奇遇!奇遇!”

“你是说他守在这里几千年不肯死,就为了等一个人,好给他奇遇?等把奇遇给了就可以安心去死了?”唐劫指指那坐在石台上的罗天神尸体问。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种传说中的事竟然真的会存zài



当然这不是最重yào

的,最重yào

的是这得主竟然不是自己?

老天爷你在开什么玩笑?

唐劫几乎要怒了,我才是穿越者好不好?

对哦,好象是自己的任务让卫天冲去做了?

他的脸一阵抽抽。

卫天冲嘿嘿笑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事情就是这样。”

“那他给了你什么?法宝灵药?”侍梦问。

卫天冲叹气:“他当年被洗月派杀得落花流水,宝贝能用的用了,能毁的毁了,哪里还有什么法宝灵药啊,你再看他这样子,自己都好不起来,还能剩什么药?就算有剩,这两千年下来,也都馊了!”

第十八章 奇遇

唐劫笑道:“那难不成他给了你毕生的功力让你实力一下子突飞猛进?”

栖霞界不是武侠界,灵空只能自己开辟,度灵可以,但也不过是把自己的灵气交给对方用,没听说灵气给对方,对方就能立地飞升的。再者脱凡境要通天地桥,天心境要立心基,紫府境要开紫府,每一境的变化都是质的变化,和灵气数量没什么关系。

因此要说把卫天冲从灵泉提升到灵海,那还有些理论可能,破境是万万没可能的。

不过他现在是开玩笑,卫天冲到也明白,苦着脸说:“他受伤受到天地桥断,天心崩毁,紫府无存,修为下降到只剩灵眼的地步,能活着都是奇迹,用个法术就得喘半天,我都能一巴掌打翻他了,还到哪儿帮我提升实力去啊。”

“那一定就是神功秘法!”侍梦眼中亮起小星星,就算没有秘藏,能学到来自罗天神这种大能的神功秘法,那也是极好的。

想想唐劫现在的实力,和神霄剑典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就连唐劫都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事了。

没想到卫天冲捂着脸说:“本来是要教我的……”

“本来?”一听到这个词,唐劫和侍梦同时心里一跳,问道:“那后来呢?”

卫天冲回答:“他醒来后因为伤势未复,功力全消,本来觉得没了自己五神教必然完蛋,可能后继再也无人,五神教衣钵散尽,愧对祖先,所以就强撑着一口气不死,想把秘法传下去……”

唐劫色变:“我的天啊,你别告sù

我,你让他知dào

了五神教没有被灭尽的事?”

卫天冲默默地点了点头。

“哎呦!”唐劫和侍梦一起猛拍额头。

接下来的事不用问了。

这老东西本来以为自己沉睡千年,五神教多半早已完蛋,一心只想找个衣钵继承秘学。太厉害的他不敢找,怕控zhì

不住反害了自己,好不容易揪来一个好对付的胖子,一打探下来:什么?五神教还存zài

着呢?传承也在就是没什么人才了?哦,那得了,没你啥事了……

唐劫侍梦一起叹息。

这做人要是不会把握机会,就是天上下灵钱雨也一样是糟蹋啊!

不过反过来说,这任务要是自己来做,只怕连罗天神都见不到,因为自己压根就不可能上那小狐狸的当。

罗天神一生凶霸,必然养成谁都不会轻易信任的性格,对他来说,只有能控zhì

的人才是可信任的,而以他当时的情况,要找个能控zhì

的实在太难了。

他选中卫天冲,不是因为他人品好,而就是因为他没什么本事,好对付。

只是他没想到五神教竟然没断传承,心事既了,竟是直接咽气了。

死得到也干脆。

这么一想,他心里又好受了许多,挥挥手道:“算了算了,没好处也没什么,关键人没事就好。”

“谁说我没得到好处的?”卫天冲却跳了起来:“我都说我有奇遇,有奇遇了!”

“没有法宝,没有灵药,没有功法,他还留给了你什么?”

“它呀!”卫天冲一指石台。

唐劫和侍梦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那小狐狸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

“就是它?”两人一起问。

“恩!”卫天冲兴奋的点头:“一只妖狐!怎么样?我现在也有妖兽宠物了!”妖兽素有野性,轻易不驯服于人,因此修仙界其实很少有人能带着妖兽出来的,在这方面大概也就是兽炼门做得最好,却用的大多是没有神智的炼兽。

唐劫能有伊伊是个奇迹,没想到卫天冲竟然也得了一只。

这只妖狐与罗天神感情深厚,罗天神死前不忍它归于山野,蒙昧人间,又见卫队天冲为人还算憨厚正直,就把它交托给了卫天冲,也算是没白相遇一回。那妖狐对罗天神言听计从,也就接受了卫天冲,要没有罗天神的交代,这妖狐只怕早跑了。

但这小狐狸到底也就是一只刚入下品的妖狐,是罗天神在山中无意间遇到的,血脉也未必如何,要说这是奇遇,也未免太糟蹋这个词了。

这刻卫天冲正一脸兴奋,似是在等着对方羡慕自己。

唐劫和侍梦互相看看,同时叹息一声,向外走去。

卫天冲脸色立kè

垮了下来:“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好歹是妖狐啊,下品妖狐,跟随过大能罗天神的下品妖狐!你们不妒忌我,我就不计较了,干嘛连羡慕都不羡慕一下啊!”

“是啊……”侍梦走在前头,拖长着语调回答:“还是一只挖了陷阱把你坑进去的妖狐呢!”

卫天冲脸一红,看两人越走越远,一回身抱起小狐狸冲了过来,冲出洞口,走到唐劫和侍梦身边,道:“跟你们商量个事。”

“什么?”两人一起问。

“那个……我中陷阱的事,别说出去啊。”卫天冲低着头,不好意思道。

“……”两人一起无语。

不管怎么说,万新庄妖狐的事算是解决了。

出了山洞,三人便一起离开这小山。

“我们现在去哪儿?”侍梦问唐劫。

“凤阴。”唐劫回答。

“这次总算要去兖州了。”侍梦笑道。

凤阴是兖州境的一座县城,在兜兜转转一圈后,他们终于还是要去学子纷纷前往的地方。

“去凤阴做什么?”卫天冲问。

“找一个女人,徐慕君。”

侍梦问:“徐慕君是谁?”

“流云书院学子,四年期学子。”

卫天冲好奇问:“她和林朗是什么关系?”

唐劫一笑:“情侣。”

侍梦眼中一亮:“林朗的女人?你说她没在流云书院?”

“恩,在兖州凤阴,那里是她的家乡。林朗出事后不久,她便以试炼为名离开了书院。林朗肯定和她在一起,找到她,我们就能找到林朗。”唐劫回答。

“你怎么知dào

这些的?”卫天冲大感好奇。

这些消息看起来简单,但要搜集到却着实不易,唐劫是怎么找到的?而且他怎么能那么肯定,找到徐慕君就能找到林朗?

唐劫笑笑:“长风真人任务下来的当天,我就去墨香居查过了一些资料,那一天时间,我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知dào

是什么?”

“长风真人确实想收徒弟!”侍梦与卫天冲异口同声的回答。

这话是当初唐劫对蔡君扬他们说过的,后来也对侍梦等人说过。

但事实是无论是蔡君扬还是侍梦他们,都没有重视这句话,只把这当成是唐劫寻找线索时一个最简单也最无聊的推论。

唐劫却不这么看。

因为在长风真人的任务出来的第一时间,唐劫就说过:“如果长风真人真的想收徒弟,为什么会给出一个看起来很难完成的任务?”

兖州太大,人口又多,林朗本身还有改头换面之术,别说是学子,就算是洗月派弟子,要追杀林朗都未必能办到。

如果长风真人真的想收徒弟,就不应该给出这么一个刁难人的任务。

这一刻,唐劫再度将这话说了出来。

侍梦与卫天冲面面相觑着,问唐劫:“你的意思是……”

唐劫慢条斯理地回答:“大方向确定了,剩下的事才好做。既然可以确定长风真人是真想收徒弟,那么给出这个任务的唯一理由就只能是……林朗就在洗月派的掌握内!”

“什么?”侍梦与卫天冲一起叫出声来。

“唐劫你说洗月派一直都掌握着林朗的动静?他们一直都能找到林朗?”卫天冲也惊住了。

“对。”唐劫点点头:“正因为洗月派一直都掌握着林朗的行踪,所以他们才会发下这个任务,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必然存zài

着明确的可追查的线索。”

“那洗月派为什么还不抓他?”

“两个原因。一就是留着考验学子。二就是留着他可以引出其他暗子。这件事应当是受当初鹰堂之事的启发,洗月派玩了一手放长线钓大鱼的手法。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能钓的鱼都已经被钓过了,林朗这个棋子已经失去了意义,就把他抛出来交给我们学子去追杀,顺便考验与磨练我们,也算是让他发挥一下余热吧。”

“原来是这样。”侍梦点点头:“这么说,当初林朗逃跑也是洗月派有意放纵?”

“不。”唐劫摇了摇头:“林朗逃跑绝对不是洗月派有意放纵的结果?”

“为什么?”

“因为谣言!如果是洗月派故yì

放纵,常心宽就不会那么被动,他的处境正说明了林朗的逃跑的确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之不过后来洗月派又找到了他,才将计就计放纵他罢了。”

“既然不是有意放纵,那洗月派又是怎么掌握林朗行踪的?”卫天冲不解。

“问题就在这儿!”唐劫笑道:“洗月派事先并不知dào

林朗会逃跑,那他们又是怎么找到的呢?想一想!”

侍梦呆了呆,终于叫了出来:“就是你现在查到的线索?原来……原来你是在顺着洗月派的人做过的事再做一遍?”

“哈哈,你终于明白了。”唐劫大笑起来:“洗月派要查林朗,怎么可能不从流云书院下手,流云书院又怎么可能不配合?他们和我们比起来,唯一不同的就是不需yào

通过常心宽来出面调和。当我确认洗月派已经掌握了林朗行踪时,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查阅洗月派的调查记录,然后顺着他们的追查方向,和他们走一样的路就可以了!”

“可你没权力查记录!”卫天冲惊叫,洗月派的行事记录怎么可能让唐劫查到?

“没错!可问题是我偏偏就查到了……它就放在墨香居,任何人都可以拿来看!”唐劫正色道。

这下卫天冲和侍梦全明白了。

—————————————

PS:出了些状况,具体不说了,对读者是个好消息,就是我不需yào

再存那么多稿子,可以大爆fā

了,具体时间安排在年后,等和无线调解好后,我争取到时候来个一天十更,当月不少于六十更。另外故事节奏也将会适当加快。仙路的创作有些慢热,这是我在一开始构思上思虑不周,后面将会调整,精彩的世界和剧情将会一一呈现。

最后,求一下月票。

第十九章 秘法印记

感情长风真人的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有意给他们留下了鲜明的线索。

学子们根本就不需yào

在茫茫人海中如没头苍蝇般乱找,他们只需yào

定下心来,好好查一下洗月派当初是怎么找林朗的,就能发xiàn

问题。

在典藏阁里,唐劫找到了关于林朗的一些资料,那些资料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甚至标注上了最鲜明的印记,就是用来给学子发xiàn

的。

资料中提到最多的也最重yào

的一个人,就是徐慕君。

而资料中同时也给出了徐慕君的去向凤阴。

结合兖州这个地点,唐劫几乎一下就确定,林朗就和徐慕君在一起。

至于他当时取走的资料,不过是其他学子的,与徐慕君无关,是用来迷惑叶天殇的。如果叶天殇追到自己,那这些资料就可以用来欺骗叶天殇。

没想到的是叶天殇没追到自己,却反过来自己去找孙宝然问了。

就不知dào

洗月派有没有给这位孙院主打过招呼,是要他守口如瓶,还是密切合zuò

,又或是有限度配合。

不过这些唐劫统统都不关心了。

这刻得知唐劫耍了叶天殇一把,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买匹马,然后一路赶到凤阴,取走林朗人头,就算大功告成!”唐劫大声道。

“走!走!走!”成功的希望近在眼前,无论侍梦还是卫天冲,全部是志得yì

满,意气风发。

兖州。

中屏府。

城内一家茶馆里,柳红烟捧着一杯香茗,坐在二楼的小窗边,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梯处传来蹬蹬的声响,几名年轻学子出现在楼前。

正是蔡君扬,书名扬和平静月三人。

柳红烟看了他们一眼,轻启红唇:“还是不对?”

蔡君扬叹了口气,走过来往柳红烟身前一坐,自顾自给自己斟上一大碗酒,一饮而尽,这才道:“别提了,请了官府中人出马,到处画像搜寻,没用。找了两个相似的,都不是他。”

“也可能他根本就不在这城里,资料上也只说他往这个方向而已,我若是他,早就远远离去,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等我们查。”平静月也坐下道。

书名扬到是笑笑:“若是真能这么轻易搜出此人,到是奇了,也许他现在根本就不是画像上的样子,别忘了他可是练过幻形之术的。”

“幻形之术虽可改变形貌,却只能是一时,他不可能长久保持。”柳红烟道:“终究还是我们找的方法都不对,连接近他都做不到,空有画像又有何用。”

“我们又不是顾长青那样的鹰犬,本就不擅于此类事,真不知真人是怎么想的,竟然给出这样一个任务。”蔡君扬长叹了一口气。

循着线索来到这中屏府,找了良久却无一点眉毛,也难怪他有些泄气了。

“其实,有时候换个思路解决问题也是可以的。既然自己找不到,为什么不看看有谁能找到呢?”柳红烟悠悠说道:“我的一位长辈说过,如果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做,不妨就跟住知dào

该怎么做的人。”

“恩?”她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致。

书名扬疑惑问:“红烟你的意思是……”

“洗月学院的规矩,说一不二!谁提了人头来,就算是谁的功勋。找不到林朗,那就干脆别却找,看谁能找到,抢过来就是。”柳红烟淡淡道。

“那你觉得谁能找到?”蔡君扬问。

柳红烟嘻嘻一笑,看着蔡君扬却不说话。

蔡君扬心中一跳:“你不会想说是唐劫吧?”

柳红烟道:“如果洗月学院只有一个人能找到林朗,我不敢说肯定是唐劫。但要说洗月学院中哪些人最有可能找到林朗,唐劫绝对是其中一个。”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平静月问。

柳红烟没有回答,反而轻笑起来。

大家被她的神mì

弄得无奈,好一会儿,柳红烟才道:“前些日子,戚少名找过他。”

“恩?”大家被她这话弄得不解。

“戚少名向他挑zhàn

,输了。”柳红烟淡淡道。

众人听得同时一惊,一起脱口叫道:“竟有此事?”

戚少名与唐劫一战,由于是在夜间进行,极为隐秘,而两人又都没有宣扬,因此少有人知,没想到柳红烟竟然知dào

此事。

蔡君扬更是面色大变。

他和戚少名交过手,戚少名只用了一记寒光分影斩就将他打败,对于那一招的强猛,他可谓是记忆深刻。

没想到戚少名竟然也败给了唐劫。

那岂不是说,同期学子中,唐劫已经立于无dí

之巅,就连安如梦现在也未必是他对手了?

柳红烟已缓缓说道:“我的那位长辈还说过,如果你无法判断一个人,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分辨……看他的成就。这方法未必精准,却还是可以说明许多问题的。玉门五转,没有任何身家背景,能走到这一步,本身就足以说明太多事了。连洗月学院都被他骗过,顾长青也被他杀死,经lì

过追杀与反追杀的人,相信要找林朗,至少应当比我们更有经验才是。”

众人同时点头。

“问题是他已经说过他放qì

这个任务了。”蔡君扬道。

柳红烟却摇了摇头:“他放qì

的是真传,不是任务。”

蔡君扬再愕:“你是说他会帮别人去争取真传?谁?”

平静月道:“还能是谁?唐劫曾经发下心魔大愿,要卫天冲入了天心后才脱离卫家。”

蔡君扬挠挠头皮:“这样啊……怎么听起来你们还挺关注这家伙的。这么说,唐劫肯定会想办法帮卫天冲获得人头了?”

“没错。”书名扬道:“所以只要盯住唐劫,其实我们也能找到林朗。”

“问题是怎么盯?”蔡君扬摊手:“我们现在也不知dào

他在哪里。”

柳红烟笑道:“知dào

秘法印记吗?”

“秘法印记?”蔡君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叫道:“你对唐劫用了秘法印记?”

柳红烟轻笑道:“不是唐劫,唐劫为人太谨慎也太仔细,对他使用,很可能被发xiàn

,好在他身边至少还有个弱点……”

蔡书平三人看看,同声叫了起来:“卫天冲!”

怪不得柳红烟如此镇定,原来她早已布下了后手。

凤阴。

这里是位于兖州的一座小县城,归两河口管辖。

两河口是坐落与桑水河与三里江交汇处的一座城市。

由此一路向西,顺桑水河南下,只需一日时间即可到上枫关,过了上枫关就是无归大荒原,那里就不再属于文心国的地界了。

唐劫他们赶到这里时,已是日暮时分。

卫天冲问唐劫:“要不要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然后再去找那个徐慕君?”

“不必了,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去找,谁知dào

晚一步出什么状况呢。”唐劫回答。

“说得也是。”侍梦点头。

不知不觉间,在行动的时候,这一主二仆都开始以唐劫的意见为首。

徐家在凤阴也算是大户,并不难找。

一路行来,唐劫他们很快在县城以北的双福街看到一片深宅大院。

院墙很高,墙头上铺着易碎的琉璃瓦,墙上每隔十米还开着镂空的墙洞,可以很轻易地观察到外面。

沿着墙根走到尽头,可以看到两座石麒麟镇守的红漆大门,垂有两个青铜制兽首扣门。

三人来到门口下马,唐劫已走上台阶扣响大门。

片刻后门开了,门后探出一个老人花白苍苍的头颅,看看唐劫:“你找谁?”

“徐慕君,请是她否住在这里?”唐劫文质彬彬问道。

“你们又是谁?”

“洗月学子。”

听到洗月学子这个名字,那老人颤抖了一下,本能的想要关门。

唐劫已伸出一只脚顶住大门:“怎么?不欢迎?”

他的态度温文,口气和蔼,但是听在那老人的耳中,却象是阎魔恶鬼的低喃,狠是颤抖了几下,却终究还是把门打开:“恭迎上师莅临!”

唐劫迈步进入:“你家小姐呢。”

后面卫天冲和侍梦也跟着进入,唐劫不为人知地做了个手势,侍梦会意,已用出一个侦察术法。

那老人跟在唐劫身旁道:“我家小姐就在屋内,几位请跟我来。”

唐劫跟在着那老人身后一路进入,目光四下梭巡着,已将周边一切尽收眼底,同时不紧不慢问道:“看老人家的样子,象是知dào

我们洗月学子会来?”

那老人叹了口气:“林朗之事徐家已然知晓,前些日子也曾有上师来问过,只是我家小姐如今与那小贼已再无往来,我们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原来如此。”唐劫笑笑。

这边跟那老人一路进入,早有识趣的小厮回去通知老爷,尚未进得屋内,就见大院里已是一排人恭列等候。

为首的一名长者,对着唐劫等人已是一躬下去:“徐希安携徐家老少六十七人,见过上仙,不知上仙驾临,未曾远迎,还请上仙恕罪。”

“徐老客气了,洗月学子而已,还当不得上仙之称,贵家徐小姐亦在流云书院就读,论身份地位,不比我等差。”唐劫随口应着,却是闪都不闪的受了对方一大家的行礼。

第二十章 探询

一样是学子,洗月学院出来的就是天生高人一等,嘴上客气那叫礼数,实jì

行动中若要让了,反堕了学院威风。

阶级无处不在,欺压也无处不在,只是未必一定要放在嘴上,狠在脸上,才叫压迫,这无处不在的阶级本身就是最明显的仙贵人轻的表象。

这边徐老已迎了三人入内,唐劫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上座,道:“我们这次来,还是想问一下关于林朗的事。”

“上仙尽管问,小的与小女必然知无不言。”徐希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一位妙龄少女答道。

那妙龄少女应当就是徐慕君了,长得到也算俏丽可人,只是低着头轻易不愿说话。

唐劫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几眼,喝了口茶,这才道:“听说徐小姐在流云书院的时候,与那林朗交好?此事可真。”

徐慕君轻点了一下头回答:“回唐公子,却是如此。当年我初离家门,进入书院,无人照应,一时颇有不适。是那林朗及时出现,帮了我一把。日子长了,便与他有了些感情。没想到……没想到他狼子野心,竟是天神宫秘探……”

说到这,这姑娘已是盈盈哭了起来。

唐劫已道:“准确地说,他父亲才是天神宫秘探,但他自己是不是,由于人没抓到,尚不可知。”

他这话一出,姑娘明显愣了一下:“唐公子的意思是,林……他不是天神宫的人?”

“我没有说他是与不是,只是总需抓到人方可确认。”唐劫淡淡道:“对了徐小姐,能问一下林朗逃走时,你在哪儿吗?”

“那时我正在住所修liàn

。”

“他逃走前没有来找过你?”

姑娘摇了摇头。

“那你是在他走后多久回家的?”

“三日后。不瞒唐公子,当时我虽以试炼之名离开,但实jì

只是借口。出了这等事后,我也是怕极了,惟恐牵连到我,所以急急赶回家中。”

“你说在那之后不久,洗月派的人就来找过你?”

“是。”

“多久?”

“大约十日后。”

“林朗逃走后,一直没和你联系过?”

“没有,绝对没有!”姑娘已连声道:“小女子可以心魔立誓,此事出来后,小女子绝对和那林朗没有任何联系!”

“恩?”唐劫闻声看了姑娘一眼,就连卫天冲和侍梦都一起面面相觑。

心魔立誓虽然不是百分百有效,但长年形成的心理重视,却使得大部分修仙者对心魔誓还是比较看重的。

如果徐慕君所言是真,那岂不是说唐劫之前的猜测完全是错的?洗月派之所以留下这条线,未必是如唐劫所说早已掌握林朗行踪,更有可能是他们自己都未证实这一切。

唐劫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既如此,就说说你知dào

的事吧。”

徐慕君便将自己知dào

的关于林朗的事一一说来。

或许是为了洗刷嫌疑的缘故,徐慕君说的极详细,包括林朗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等等,几乎尽情道出,无一隐瞒。

一番询问下来,没得出什么结果,卫天冲和侍梦都有些失望。

眼看夜色已深,唐劫道:“多谢徐小姐的回答,这趟过来打扰府上,深表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那徐希安忙道:“既然三位来了,不妨就在舍下吃过便饭再走。”

此时徐府已经为三人准bèi

好晚宴。

唐劫也不客气,三人一起上座用餐。

没了之前盘问的事,席间交谈便显得轻松自然了许多,徐府客意巴结,上的也都是好酒好菜,不乏珍贵灵食。

唐劫侍梦不客气,趁机大肆饕餮,一边吃,唐劫还一边道:“恩,不错不错,徐府不愧凤阴大家,如此珍肴都有,可惜……”

“不知唐公子可惜什么,若是在下能做到,定会为公子竭力办到。”徐希安问。

“可惜没有岳阳的红果,此物最是解酒,也缺了林川的白莲,此物最是开胃,更少了三江的蜜藕,那可是人间绝味啊。”唐劫摇头晃脑道。

徐希安愣了愣:“是吗?岳阳林川三江皆在凤阴周边,老朽无能,竟然不知此事,改日定为公子准bèi

。”

“那也没什么。对了,不知府上可有玉松茶,此茶饭后饮用,清神醒脑,效用最佳。”

“却是没有。”徐希安大感汗颜。

“没有就算了。”唐劫笑笑。

转头却对徐慕君道:“对了,有件事还要请教徐小姐。”

“公子请讲。”

“前些日子结识了一名女修,有心交好,想送一副刺绣于她,表明心意。我听说风林苑和眉间坊的绣工是兖州最为出色的,却不知到底哪一种更好。徐小姐大家闺秀,想必是清楚的了,还请徐小姐指点一番。”

“这个……”徐慕君皱了皱眉头,轻声道:“终究还是风林苑的好些吧。”

“原来如此,受教了。”唐劫笑咪咪回答。

酒足饭饱,唐劫终于起身道:“多谢徐小姐配合,时间已不早,我们就不再继xù

打扰了。”

他露出要走的意思,徐家中人自是一起松了口气,带着女儿家人一路送到门口。

一路上,唐劫随口问:“对了,上一次洗月派来人,不知来的是哪几位?”

徐慕君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父亲,徐希安已道:“是洗月派的常羽平上师和他的两个属下。”

“常羽平?”唐劫低喃了一下这名字,他到底未进洗月派,对洗月派内部的了解依然有限,如燕长风等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比较了解,一个脱凡境的灵师,洗月派比比皆是,他就不怎么知dào

了。

“是哪个堂的?”唐劫问。

“律堂。”徐希安回答。

“律堂?”唐劫再度低喃了一句:“常上师来过后,是怎么说的?”

“常上师在问过后,又查了一遍徐宅,确认无事后便离开了。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没想到……”

徐希安没再说下去,不过潜台词却是你们洗月派已经认证我徐家与林朗无关联了,你们又来做什么?

“原来如此。”唐劫突然笑了笑:“想必徐家为此破费不少吧?”

那徐希安先是呆了一下,随即笑道:“哪里哪里,文心国承上仙庇佑,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小老儿对上仙们从来都是仰慕得紧。上仙远来,一路辛劳,徐家自是要备些薄礼,聊表心意,上仙肯收,那就是给徐家莫大的面子了。”

说着他挥挥手,已有下人将几个锦盒送到他们手中。

唐劫掀开盒盖看了眼,那里面放的竟是灵钱而非银两,每个盒子里估计都不少于千枚。

看到这些钱,唐劫的目光沉了下去,反到是卫天冲和侍梦看的心喜。

要知dào

就算卫天冲出身世家,对灵钱那也是多多益善的。

许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可当诱惑真的出现时,绝大多数人面对这诱惑,几乎都无抵抗能力。

这刻看到那三个锦盒,卫天冲已忍不住伸了手想要去拿,没想到唐劫手一拍,却将卫天冲的手拍了回去,轻轻又将那三个锦盒推回。

这一幕看得那徐希安心中一震:“唐公子,你这是何意?”

唐劫缓缓道:“洗月学子奉命缉捕林朗,此番到来只为查明他的去处。只要徐家安分守法,大可不必担心什么。”

徐希安气急反笑:“照唐公子的意思,我此举反是心虚了?若公子不满,大可以此指认我徐希安窝藏逃犯!”

“那到不至于。”唐劫淡淡道:“我只是说,我们会秉公追查,绝不会随便冤枉好人,老人家大可放心。”

“既如此,那老朽就放心了。”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门口。

眼看着即将离去,就在唐劫出门的刹那,唐劫突然道:“徐小姐入学四年,现在想必已是灵湖阶了吧?”

“是,正是灵湖阶。”徐慕君回答。

“我听说徐家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所有希望也都放在你身上了。”

“慕君无能,遇人不淑,学业未成,却反为家族惹来天大麻烦。”徐慕君低着头回答。

“这么说,徐家现在就你一个修者?”

“是。”

“这就怪了,我怎么记得徐家应该还有个仆学呢?”唐劫突然道。

这话一出,徐慕君身体猛地一颤。

唐劫嘿嘿一笑,已是大步出门而去。

走出徐府大门。

唐劫的脸已迅速沉了下来。

卫天冲看他神色不对,问:“是不是还在为不能确定烦恼?没必要……”

他还想劝慰一下唐劫,唐劫却已摇头道:“林朗就在徐家!”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两人都被他弄得一愣。

侍梦急道:“那徐慕君都发了心魔愿,我看她发得如此干脆利落,不想有假啊。”

唐劫反问:“问题是她如果不是徐慕君?”

“啊?”两人一起呆滞。

卫天冲指着唐劫哆嗦道:“你……你说刚才那姑娘她……她……她不是徐慕君?”

“废话!”唐劫对着地上唾了一口:“装的那么假,她若是徐慕君,我就是长风真人了!”

侍梦急问:“你怎么知dào

她不是徐慕君?”

第二十一章 选择

侍梦仔细回想之前的情形。

“她太急于表现自己了。我问她关于林朗的事时,你看她说得滔滔不绝,天衣无缝,其实正常人叙述这一过程,都该有个回忆过程,她却几乎是眼都不眨的便说了出来,分明是早就背好的说词。可一旦你问到她准bèi

之外的问题,就立kè

原形毕露!”唐劫冷笑。

“你是说……”侍梦有些明白了。

唐劫已回答:“没错,我在席间故yì

试探他们。那岳阳的红果,根本不是什么解酒之物,而是养颜之果,林川白莲更有美容之效,三江蜜藕是女子最爱的甜品,这三样那徐老爷不知,并不奇怪,但是徐家大小姐竟然都不知dào

,可就太不合道理了。至于玉松茶就更别提了。玉松石是天涯海阁的名茶之一,味道清凉最受女修喜爱,因为是茶石而不是茶叶,只需浸泡,无需冲饮,因此是出行茶饮,却不属于席间茶饮,她身为贵家小姐竟然不知!”

这些东西还是当初他和许妙然接触时得知,许妙然到处游玩,对文心国内的许多享shòu

都极了解,玉松茶更是唐劫和许妙然一起喝过的,言谈间自有提及。

那徐慕君不了解一两件或许还正常,一样都不知就有些蹊跷了。

“也有可能她恰恰就没这爱好呢?”卫天冲道。

“没错。”唐劫点头:“所以我最后又问她,风林苑的绣工和眉间坊的绣工到底哪个更好,她竟然说她风林苑更好……嘿嘿!”

说到这,唐劫已是嘿嘿怪笑起来。

这让卫天冲和侍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卫天冲道:“说风林苑更好也没什么不合适吧?各人喜好不同,就算眉间坊的更出色些,也未必能说明什么。”

“问题是眉间坊是窑子,不是绣坊!”

“什么?”两人被他的说话再次震住。

唐劫已笑道:“那是万泉城花街上的一处官窑,大考结束后我们游历内城时,我曾经过那里。她若真是徐家大小姐,就该直说自己没听说过眉间坊。明明不知却非要强装知dào

,一本正经的说什么风林园的绣工更好,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原来是这样!”两人恍然大悟。

“这假冒的徐小姐一定就是那徐慕君的仆学。这徐家好大的胆子,竟敢窝藏逃犯,他们哪来这么大胆子!”侍梦怒哼。

本以为藏匿林朗只是徐慕君个人所行,现在看来竟是全府通敌,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得严重了。

对此就连唐劫都摇头:“是啊,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他们真敢这么做。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终究还是做了。”

“既然这样还等什么?杀进去把林朗揪出来就是。”卫天冲已叫道。

唐劫笑道:“少爷可确定要这么做?”

“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天冲不解。

他们过来不就是来抓林朗的吗?现在唐劫既然已经确定了,为什么还说这话?

唐劫悠悠道:“其实那假徐慕君掩饰的并不算太好,就算她真得演技出众,在修者的面前要想不露马脚也是极难,哪怕她是学子也不例外。徐家虽是大族,终究也只是凡人世家,妄想欺骗修者的眼睛,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少爷,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是怎么骗过那常羽平常上师的?”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还是侍梦说:“我看八成还是那些灵钱的作用吧?”

唐劫点点头:“徐家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骗过去,所以他们用钱开路。”

侍梦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常上师已经确认了徐府无事,如果我们现在把他揪出来,会让常上师下不了台?”

唐劫点头:“有些事情,本就不是做得越多越好,更有可能做得越多越糟!总有一些功劳,也许天生就是建立在他人的耻辱与失败基础上,要想获得成就,也就注定了要获罪一些存zài

。”

听到这话,侍梦卫天冲同时哆嗦了一下。

卫天冲慌忙道:“那常羽平好歹也是上师,我们没必要得罪他。完成这任务,我未必能成为真传,可得罪了洗月上师,日子就不好过了。”

“要不你们以为为什么长风真人会给出这个任务?”唐劫悠悠反问。

“啊?”两人同时呆彻:“你是说……”

唐劫正色道:“常羽平是律堂的上师。律堂是洗月派内八堂之一,主要负责对内的典刑,执律。林元明一案涉及外事,其实不属于律堂职司所在,按理应当由负责对外搜捕的探堂负责应对。律堂的人跑过来做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派系之争吗?”

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卫天冲小心道:“你是说……这件事就涉及到上面的争斗?”

唐劫已嘿嘿笑道:“常羽平为一己之私中饱私囊,贪赃枉法,多半已经让探堂的人察觉。律堂为保守派占据的势力,如果能借题发挥,说不得可以趁势打击一把律堂势力。他们故yì

不声张,反而以真传任务让大家继xù

追查林朗,又故yì

留下线索,就是想让我们来揭穿常羽平一事……”

“我明白了。”侍梦叫道:“让学子揪出常羽平一事,其实就是把学院一方往长风真人那边推啊!”

“没错!”唐劫肯定的点头:“至于林朗,他不过是个引子。一只丧家之犬而已,逃不逃的掉,对洗月派又能有何影响?”

此事之后,不管抓没抓到林朗,常羽平都是肯定要倒霉的。而学子们为求真传帮zhù

燕长风打击保守派势力,就算是没完成任务的,因为参与了此事,将来多半也不会讨喜,就不得不进一步依赖燕长风。

燕长风这一手,可以说轻轻松松就让保守派就吃了个哑巴亏,为自己拉拢了大批人才。

当然保守派也可以同样出个真人招收真传以抗衡,不过这种做法就太过低级,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对着干了。内部纷争,最重yào

的是上不得台面,矛盾若是公开了,许多事便再不好解决。

常羽平自身有亏,也就别怪有人得理不饶人。

若是忍不下这口气,就在以后慢慢找机会找回场子——反腐败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内部争斗永恒的利器!

这刻明白了这次真传背后的意义,卫天冲他们也晃然大悟。卫天冲虽然是少不更事的少年,但事情一旦拆开了揉碎了说,总归是能听明白的。

这也使他在真zhèng

意义上感受到仙路叵测,不仅未来要面对数不尽的凶魔妖兽,还要面对暗处数不清的冷枪暗箭,一时亦有些彷徨,曾经的天真在这波诡云谲的仙路前,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这刻他道:“这么说,长风真人就是要逼着我们选立场了?”

“是!”唐劫回答:“要成真传,就得表明立场。就算是再如何天才横溢的弟子,若心不在己方,也是无用的。表忠心这种事,虽然恶心了些,却依然有其存zài

的价值与必要。少爷,这个任务或许是三个任务中最重yào

的一环,你若能完成,就算你形象气质……咳咳,就算有其他优秀的人完成别的任务,只要差距不是太大,你也依然有极大可能被选中。”

“看你的意思,是让我选择杀进去了?”

“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唐劫淡淡道。

唐劫告sù

卫天冲真相,不是为了让他退缩,而是让他知dào

自己做出选择后,面临的是什么。

他不想将来卫天冲因为自己有所欺瞒而恼恨自己。

“可是那样,会得罪……”卫天冲还有些犹豫。

“人生在世,哪有不得罪人的时候?怕只怕无意义的得罪人,没好处的结仇怨!仙路争锋,不进则退。少爷,能够得成大道之人,哪一个脚下不是堆满了尸骨的?别犹豫了!”

令人惊奇的是,这番话竟不是唐劫而是侍梦说的。

那一刻唐劫与侍梦对望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泛出笑意。

大道在前,便当勇猛精进,斩破一切险阻。

妖精鬼怪是险阻,险恶人心又何尝不是?

卫天冲左右看看,终于一咬牙道:“好,那我们便闯他一回!”

这话喊得铿锵有力,显然已是下定决心。

就在要冲进去的刹那,唐劫却拦住他:“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卫天冲不解。

“没什么,就是预作一下防范,别让他们趁机跑了。”说着唐劫一指捺去,伴随着他手印翻转,一个个法印落下,天地起风云!

“这是……”卫天冲愕然。

“小小幻阵,困敌索仇之用!”唐劫长声道:“徐家既敢收容逃犯,蒙蔽仙派,自是合家犯法,皆当抓捕,不可放过一个!侍梦,放下探测灵眼,防止外人干扰。”

“明白!”

此时此刻,唐劫在卫天冲面前再不掩饰自己的阵道实力,一个低级困阵已将整个徐府置于掌中。

惊门旗现,从天空遥飞入徐府之内,旗中光华大方,构成困阵核心,现万象迷局,内中已传来惊呼连连。

完成这一切,唐劫这才长声道:“走!”

随手一拳捣出,已轰在那大门上,将其轰成稀烂。

第二十二章 初出茅庐

砰!

木块纷飞中,三人已大步进入徐府。

徐府院内,只见对面已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的家丁,手拿哨棍,短刀,如临大敌地看着三人,为首一名妙龄女子,正是那之前的假徐小姐,看架势竟是已有准bèi



不远处站着徐希安,看到三人破门而入,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回来了。”

唐劫笑道:“我给了你们时间逃跑,你们却选择了顽抗到底,到底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是了,林朗好歹也是六年期的流云学子,莫不是你们以为林朗加徐慕君再加贵仆学和满府家丁,就足够对付我们了?”

“呸!”那假徐慕君已唾了一口:“对付你们何需人多,我家姑爷一个就够!”

“姑爷?”唐劫眯了眯眼睛。

徐希安已叫道:“墨香住口!”

这才转向唐劫,激动道:“唐公子慧眼,小老儿自知瞒不过。只是我徐家绝无与仙朝上派作对的意思,只因……只因情势所迫才不得不如此,还请唐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家老小吧!”

这位老人这一刻再没了之前故作从容时的镇定,惟有泪流满面的哀求,就连唐劫都看的心中微动,不过他还是说道:“情势所迫?我看这里的人,哪个也没有受制,何来受迫之说。老实交代林朗的下落,你们还有一线机会。”

“唐公子!”徐希安已叫了起来:“请再给我三天……不,不,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我一定把林朗交给你们!”

“老爷!”那叫墨香的姑娘叫了起来。

“你闭嘴!”徐希安吼道:“我当初就该狠狠心一刀斩了那个孽畜!难道你们真想让我徐家为他而全族尽丧吗?还是让我徐家这无数忠仆为他一人死?”

那些个家仆互相看看,同时叫了起来:“老爷,我们愿为徐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把姑爷交出去啊。”

徐希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唐劫叹了口气:“一天的时间……抱歉,我没有。此番任务,各路学子争分夺秒,谁也不知下一刻就会有谁杀到。为了我家少爷真传大计,徐家有什么困难,我已无心多问了。既然你们不愿意交出林朗,那我们便自己把他们逼出来吧。少爷,侍梦,我们动手!”

随着他话落,卫天冲手一挥,那具傀儡已率先冲出,扑向墨香。

那叫墨香的女子原为徐慕君仆学,在流云书院也是修行了四年的灵湖学子,这刻看到那傀儡冲来也不畏惧,厉咤一声,已是一剑向傀儡刺去。

只是那傀儡是卫天冲花费巨额灵钱精心炼制的,实力比一般傀儡远要强得多。墨香虽是四年期学子,但无论天赋资源都无可称道处,其发展便如侍梦一般,实力着实有限得很。

这刻一剑刺来,刺在那傀儡身上,那傀儡恍若不觉继xù

前冲,钵大的拳头已对着墨香砸下。

墨香连退数步,正要施法,就见半空中呼啸一声,阴风乍卷,凝结成一片风穴,一只小小阴兵已从风穴中跃出。

这阴兵只有尺余大小,看起来和那扶余道人的青牙鬼差不多,只是手中无武器,纯用手爪嘶咬,攻击力低得可怜,正是卫天冲的勾邪阴兵。

阴兵并非灵气生物,而是自阴界召唤而来。

阴界为星落大千界之一,其界阴寒贫瘠,只有天生阴物可于其中生存。此界天生无壁障,有无数阴风通道贯穿诸界,因此极易被召唤。

这勾邪阴兵就是其中最为普遍和低级的一种。

卫天冲修liàn

勾邪阴兵半年多,如今已相当熟练,这刻随着这第一只阴兵跃出,风穴中扑通扑通已连续跃出好几只,对着墨香一起叫了声,忽悠悠飞向墨香。

虽然没有青牙鬼的攻击力,但这些阴兵生而能飞,而且通体阴寒,一但附着人体,咬未必能咬动谁,但其自身的阴寒能量却让人大感头痛。

墨香立时觉得全身一凝,原本轻盈的身体竟为之一滞。

她心中惊骇,一缕指风已然对着卫天冲打出。

没想到卫天冲脚步微错,竟是妙到毫巅点闪过了这一击,反是墨香自己被傀儡趁势打了一拳。

卫天冲看一击得手,一指墨香道:“宝宝,上去打她!”

这话却是对他新得那只妖狐说的。

没想到那妖狐看看墨香再看看卫天冲,把头一转,竟是自顾自跑一边儿睡觉去了。

卫天冲大怒:“喂,你是我的妖兽啊!”

那狐狸理都不理他,气得他直跳脚。

这边指刃无功,墨香手中已出现一根青丝带,喝道:“千重缎!”

那青色丝带已化成无数丝缎缠向卫天冲,吓得卫天冲抱头大叫一声“吗呀!”,拔腿就跑。

他跑归跑,脚下却是依着烟罗步左支右闪,那无数丝带就象是大手抓向卫天冲,偏偏这小胖子看起来跑得狼狈,竟硬是从这无数缝隙中生生溜了出去,没有一条能捆住他,看得墨香也大为吃惊。

她不知dào

卫天冲自神兵斗场历炼以来,就靠着阴兵缠人,傀儡主攻,烟罗步规避,风筝战术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别看他跑得狼狈,脚步却是丝毫不乱,足底生风那叫一个溜,当真是如同一只肥泥鳅,滑不溜手。

和他有过交手经验的都知dào

要对付这死胖子,就绝不能只是追着他打,而是一定要制造形式,或者屠戮阴兵,与对他对耗灵气,或者依仗更快的速度逼迫卫天冲使他的傀儡与阴兵难发挥作用,又或者以术法进行大面积的横扫……

可是墨香对此却并不了解,这刻左剑右带虽然打得卫天冲屁滚尿流看起来尽占上风,却终不能化优势为胜势。

他们两个在交手,这边徐府家丁也没闲着,呼喝着一起冲上来。

侍梦冷笑一声,已从身上取出一根竹笛,放至嘴边一吹,一股音波已若有实质般席卷众人。

他虽接受唐劫建议,以辅助术法为主,但自保能力也不能不学,这音笛就是他的战斗术法。

他在未卖身入卫府前,本身乡间一牛童,闲来无事就吹牧笛,到是吹得一手好笛曲,深得卫天冲喜欢。

唐劫告sù

他,以自身兴趣为天赋,便选择了这音笛之术。

只是音笛杀伤面虽广,伤害力却有限,与修者对决有些勉强,用来对付一群凡人家丁却是绰绰有余。

这刻笛音渺渺中,那一群家丁已同时捂耳哀号,侍梦顺手收笛,笛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右手拇指突地一按笛孔,一缕风啸从笛内喷出,正喷向墨香。

这一手叫凝音剑,先是贯注灵气于笛内,再激发而出,采用的是聚灵成剑之法,只不过多了音笛辅助,使其更方便成法。

术法的每个手印都有自己独特的作用,而武器的特殊形式对一些术法往往就有着特殊加成,通常是使得威力更强。而侍梦通过笛子凝气成剑,却是少了一个施法环节,使得成法更快。

这一下凝音剑打得墨香也措手不及,轻咤声中,墨香身上已现出一片水蓝光华,挡住了这一下音剑。

不过她自身也因此受阻,于此同时卫天冲抓住机会。

他竟然不跑了。

他停步,回头,手中已出现一把精钢小斧,猛地对着墨香砍去。

这一斧看起来平淡无奇,不见丝毫光影,但是砍在墨香的水蓝光幕,竟如入无物般切了进去,在她的光幕上磁啦啦撕出一道裂痕,就连墨香都吓了一跳,不敢硬抗这一斧,只能抽身后退,背后猛地一痛,已是被赶上来的傀儡打了一拳。

“干得漂亮,少爷!”侍梦叫道。

卫天冲嘿嘿一笑,扬着斧子对着墨香做了个鬼脸:“四年生?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吗?”

他刚才这一手用的正是鬼斧术,这鬼斧术虽是当初为了雕刻傀儡所学,但功可切金断玉,本身就是破甲能力极强的术法,因此用来近战也是可以的,只不是不象斩风那样出手快捷,而是一斧一斧的下去,铿锵如打铁般,在战斗中往往难以形成连续攻击的效果。

至于那小斧则是他在唐劫建议下,用卫家给他的那把分水剑换的,叫斩骨斧。

顾名思义,也是攻坚能力比较强的类型。

卫天冲以召唤为主,因此不求远程打击,只求在近身战中能形成有效伤害,这斩骨斧配鬼斧术,用来近身反击到是颇为犀利,谁也没想到一个仗着傀儡攻击自身乱跑的家伙还有这么一手。

再加上侍梦的配合,墨香竟是在这两人联手中吃了个小亏。

她脸上煞气一闪:“敢欺我流云无人?”

右手剑对着空中一抛:“去!”

那剑闪动出一片光华,已向着卫天冲急斩而去。

“我靠!飞剑术!”卫天冲吓的脱口叫了起来,跟唐劫时间久了,这我靠之类的口头禅他到也学会了。

飞剑术在灵台学子中也算是一个标准界限,从手持武器施展,到脱手运用,本身就是一个质的变化,它代表着学子战斗自由度的提升以及进攻效率的大幅度提升。

这刻飞剑纵出,凌空呼啸出尖锐气芒,卫天冲再不敢逞强,脑袋一缩,烟罗步再度发动,嗖嗖地向着一旁奔去,跑起来全无风度可言。

那飞剑一下追之不上,墨香终于学了乖,指尖一指,那飞剑凌空转向,竟是反朝着侍梦飞去。

侍梦大急,双手连施印法:“隐身术!”

他想要隐身逃逸。

只是他术法在多不在快,这隐身术哪怕是最低级的也颇为复杂,眼看那飞剑袭来,这隐身术他一时竟放不出来,心中大骇,正惊惧间,身前已出现一道身影,正是唐劫。

第二十三章 提点

之前唐劫由着他二人出手,一直只是在旁边看着不动。直到这刻终于挡住侍梦,看着那袭来飞剑轻蔑一笑,随手一抓,也不见他用术法,就这么一把将那飞剑抓在手中。锋利的剑身在他手心中疯狂跳动着,却割不破他哪怕一丝手皮,看得墨香也呆滞了。

这还是二年期学子的实力吗?

唐劫却是悠悠道:“这个墨香虽是四年期学子,但实力有限得很,少爷你和侍梦加起来,应该足以对付,只是乍对飞剑惊慌失措。对付这种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少爷你立kè

召回傀儡阻挡,侍梦你该用的不是隐身术,而是更加简单方便的呼风术,虽无威力却可扰乱灵潮。以此女能力,在呼风术影响下,飞剑控zhì

必受阻碍,少爷再以鬼斧反击,当可破之!”

说着他手一挥,竟是将那剑扔回给了墨香,淡淡道:“再来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

墨香跟是气得紧咬银牙,这个混蛋,竟是把这里当成培训他家少爷的地方了吗?

然而在唐劫眼中看来,这就是锻炼卫天冲与侍梦应变能力的最佳时机。

没有什么比战场上实jì

战斗带来的进步更大的了。

将来卫天冲可能会面对更多难以对付的敌人,不从她这连精英都算不上的杂兵开始,又从哪儿开始?

听了唐劫的话,卫天冲和侍梦互相看看,突然同时一笑,对着墨香叫道:“那就来吧,小妞!”

两个二年生对抗一个四年生,这刻却是全无畏惧,反掀起冲天豪情。

这一切正是因为唐劫给了他们信心。

这刻飞剑入手,墨香与卫天冲侍梦已再度战了起来,那些家丁到是想上去帮忙,只是唐劫就这么背着手站在那里。他刚才露了一手空手抓飞剑的本领,谁都知dào

他才是三人中最强的,一时间再不敢上,竟是只能看着墨香三人对决。

唐劫则兴致盎然地一边看,一边还不时地发言提醒该如何应对。

“此女身法轻灵,行动飘忽,少爷,加强阴兵纠缠,使其快不起来。侍梦,给自己用风行术。”

侍梦不知dào

唐劫为什么突然要自己用风行术,不过还是遵他所说照做。

这边墨香已被两人联手打得有些艰难,卫天冲的阴兵纠缠当真讨厌,在唐劫点醒下这刻更是疯狂涌出,眼看渐渐不支之际,唐劫突然道:“墨香你的打法过于墨守成规。你只追本体有什么用?我家少爷有烟罗步支持,又有侍梦在旁辅助治疗,你想杀他那是极难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流云袖迅速击杀阴兵。阴兵虽难缠,但自身实力有限。你强杀阴兵,逼迫他不停召唤,与他对耗灵气,同时也可缓解你速度受限的问题。就算他少海旋元诀再如何生生不息,以你四年期学子的灵湖修为,难不成还会比他差了?”

这话一出,墨香终于警醒过来。

对啊,我干嘛死追着这游滑胖子不放?

心念电转念,流云袖反抽,已抽在那一众阴兵上,立时冲的阴风大作。

气得卫天冲一边继xù

补充召唤一边跳脚大喊:“唐劫你干什么?”

唐劫却是不紧不慢道:“侍梦术法多而不精,又无护身之物,是两人中的薄弱之处,主攻侍梦,以快打慢,我保证你能让他一个术法都用不出来。”

随着他话落,墨香的飞剑已再度向着侍梦头顶飞去。

吓得侍梦连滚带爬的飞逃,好在他有风行术加持,总算躲过去,这才明白唐劫为什么让自己使用这术法,气得大叫道:“唐劫你疯了?”

唐劫这才悠悠道:“要想进步,就得面对有威胁的敌人才能激发潜力……少爷,你再不保护侍梦,他可就真要死了。”

眼看那飞剑追着侍梦不放,卫天冲一跺脚扑了上去,猛地一把推开侍梦,那飞剑已在他身上砍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有无畏术加持,到不觉得痛,反到是反手一挥,斩骨斧对着飞剑凶狠斩下,只是那飞剑何其灵动,墨香随手一收,已避开这一斧。

鬼斧一击无功,暂时就无法发动,飞剑已顺着卫天冲脖子斩下,卫天冲心中震撼,好在傀儡及时回援,一拳砸飞那飞剑,只是下一刻那流云袖已卷了过来,卷住傀儡将其抛了出去,飞剑再斩,砍得两人屁滚尿流。

得了唐劫指点,墨香到底是四年期学子,竟又渐渐抢回主动。

如此一来,气得卫天冲直瞪眼,他冲着唐劫大骂:“唐劫!你还不帮忙?”

唐劫悠悠道:“少爷你对傀儡的控zhì

依然有所欠缺。运用傀儡之道,最重yào

在于灵动随意,灵控术不仅仅是用来驾驭傀儡的术法,更是使用者与傀儡紧密相连的根本。否则傀儡升到高阶,自己便可行动,又为何还需yào

灵控之术?但事实上,真zhèng

的傀儡大师,都拥有最好的灵控之法!”

唐劫的话让如醍醐灌顶,卫天冲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愣愣的喃喃:“你的意思是……”

“用好灵控术,傀儡才是你真zhèng

的武器。”唐劫淡然解释。

这时墨香又是一剑斩来,卫天冲眼看避不过,若换在平常,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怕是扭头就跑。

这刻受唐劫言语所动,突然做了个相反的选择。

他对着被墨香抛出的傀儡一指:“拉!”

那傀儡陡然出手,一把扯住将自己卷飞的流云袖。

这流云袖是连在墨香手中的,这一把急扯,墨香竟是被它反向拉了过去,心神受颤,就连飞剑都没能控zhì

住,那剑竟是擦着卫天冲的脸飞了过去。

同时卫天冲手一抬,然后猛力下压:“摔!”

那傀儡扯着流云袖猛地向地面砸去,就象是扔链锤般,将墨香狠狠砸向地面。

这一下变化突生,墨香再不及闪避,被重重砸在地面,一时间整个人都摔得昏昏沉沉。

尚未动作,只见那傀儡双足一蹬地面,已如颗炮弹般飞袭而至,一头撞在墨香怀里。

可怜这小姑娘哪经受过如此野蛮残暴的打法,被打得吐血退开,与此同时侍梦也终于抽出手对着墨香发出一道凝音剑,接着再手忙脚乱地为卫天冲用上治愈术。

眼看墨香被一击受创,一时竟爬不起来,卫天冲得yì

一笑,正要停手,唐劫已道:“临阵对敌,容不得心慈手软,在敌人没有彻底失去反抗之前,不要停手……继xù

攻击!”

轰!

那傀儡狂暴的双拳已再度对着墨香砸下。

眼看这一下攻击凌厉无匹,看着那气势雄浑的傀儡,墨香也是一阵花容色变,心知自己此役怕是在劫难逃了,眼一闭,已是等死。

就在这时,徐府林中暴喝一声:“住手!”

一道剑光从林中飞出,正撞在那傀儡上。

力大沉猛的傀儡竟是被这一记剑光撞飞了出去,好在有护体法阵在,到是没受什么致命伤害。

这时林中已步出一人。

这人身穿白色武士袍,明明是个年青人,脸上却已现出了唏嘘的胡渣,面色憔悴,神情悲愤,这刻步出林中往唐劫他们身前一站,却是有着一股沧桑男子的风范。

“姑爷!”看到这人出现,所有人同时喊了一声。

唐劫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他喃喃道:“正主终于出来了。”

不问可知,这个人就是林朗了。

他果然一直就躲在徐家。

他立kè

道:“侍梦!”

侍梦已用出辨识术,片刻后对唐劫点点头:“是他,不是他人假扮!”

林朗一出现,首先就是扶起墨香:“墨香,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少爷,是婢子无能,不能骗过他们。”墨香已是盈盈哭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主婢之间的关系到也不错。

反到是林朗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该找来的终归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吧……时不予我啊。”

说着他长叹一声,脸上悲怅之色更重,这才看向唐劫三人,虎目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唐劫身上:“你就是那个洗月学子唐劫?”

唐劫笑着点点头。

说起来,林朗会有今日,真是和唐劫有着道不尽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鹰堂的抓捕,如果不是唐劫的定位,洗月派至今也不可能知dào

林元明是天神暗子,更不会有如今的林家灭门之祸。

林朗与唐劫之间,就算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刻看到唐劫承认,林朗哈哈大笑三声:“好,好得很!果然上天有眼,让我有机会碰到你,既如此那还等什么?”

说着他手一招,他之前被他掷出砸飞傀儡的宝剑已自动飞回他手中,对着唐劫就是一剑斩去。

这一剑看似随意,却自带凛然剑华,竟在一瞬间将唐劫前后左右的退路尽皆封锁,可见此子实力极强,即便在学院中也是精英一流的人物。

“你们退下!”唐劫也不敢大意,喊了一声的同时,断肠刀骤现手边,迎着剑qì

划出一道凛冽刀光。

刀剑在这刻相撞,只一击便迸出无数灿烂光华,两人身体同时一颤,唐劫猛向前扑去,断肠刀直刺林朗腰际。

断肠刀身有倒钩,故刺比砍的威力更大,平常比试唐劫多以劈砍为主,这刻却是一出手就是捅刺的致命之击。

林朗急步后退,身形一扭,断肠刀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同时刺出一剑:“柳絮随风剑!”

第二十四章 绝击

这柳絮随风剑正是林朗的拿手剑术,是身法步结合极为紧妙的剑法,虽是剑法却囊括了步法身法在内。

流云书院的术法本就以轻盈灵动,身器合一为特点,因此战斗时攻防一体,往往能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发起反击。

这林朗身为流云精英学子,更是掌握其中精髓,这一闪一刺之间已尽现精妙,可以说将低境界学子的战斗方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这刻一剑反刺,剑尖上一点锋芒乍现,直击唐劫咽喉。

唐劫左手一拍,将那剑尖拍歪,两人在刹那间交错而过,林朗与唐劫已同时出手。

只听砰砰两声,唐劫身上一片冰霜乍现,正是林朗的寒冰掌,冻的他整个人脸色一青,林朗脸上也是血气一闪,显然这势大力猛的一击也让他血气翻腾。

但是下一刻两人已是连歇都不歇便急转身再度出手,恨不得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斩风刀对上柳絮随风剑,只见光华连闪,“碰碰碰”一瞬间的功夫,两人的刀剑也不知对撞了多少下,金铁交鸣之声大作,连绵不绝于耳。

乍合即分。

两道人影再度分开,林朗身上固然是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唐劫脸、胸口还有手臂也各多了一处剑伤,只是伤口却比林朗轻了许多。

然而只是对视了一眼,两人便同时喝了一声三度扑上,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更快。

“无相金身,紫电纵身法!”

“天神甲,无云罩,逐风步!”

“天神甲,你果然是天神宫的人!”

“我的天神甲习自父亲,与天神宫无关。不过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无论我是不是,洗月派都不会放过我的!”

“说得没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那之前先杀了你,为父报仇!”

“先做到再说!”

争执声中,两道人影高速地卷在一起,战斗就这样在第一时间进入激烈状态,彼此间你来我往,唐劫固然是力大体不亏,林朗也是多年修liàn

,灵气如海,术法众多而源源不绝。这刻各种法术接连发动,竟是在平地上飚卷出一股巨大云团。

旁观众人只觉得风潮大起,威势逼人,竟是连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进去参战了,看得卫天冲侍梦等人皆是心中骇然。

对于唐劫实力比自己强,他们自然是早就知dào

的,只是从没想到差别竟大到如斯地步。

那林朗原本在他们看来也就是个依仗父荫的花花公子,其表现出的惊人实力已经令他们大跌眼睛,而唐劫表现出的与六年期精英学子的对抗能力更是令两人下巴都快掉了。

这哪里还是二年期学子的实力,四年期的天才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们固然是震惊不已,那旁观的墨香又何尝不是看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低年期的学子对付高年期那些混日子的学子,以低胜强还可以说屡见不鲜,但她家姑爷可是在流云学院同期学子中排名前十的人物,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实在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这刻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激烈无比,唐劫刀猛力沉,每一击出手都带着巨大力量,林朗则是术法众多,灵气如海,轻盈飘忽,彼进我退间,时不时就有血水飚扬,待到战至酣畅处,唐劫单手刀猛地一震:“千裂斩!”

又是一记神庭千变使出。

林朗知dào

这一刀威力非凡不敢硬接,先以柳絮剑对抗削减,再以逐风步借力避让,最后以无云罩承shòu余波,同时反手捺出一指:“流星指!”

唐劫也是一指还击:“元气针!”

两人砰地一下同时退开。

林浪的天神甲上固然是多了米粒大一个缺口,唐劫的钢铁皮肤上也是多了一个小小指洞。

再一次的两败俱伤。

此时两人身上都已是伤痕累累,但彼此瞪着对方,火气却是越打越大。

尤其是林朗,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对他来说,六年期对二年期,别说打平,就算小占上风都是耻辱。

这刻他心中怒意更盛,已低喝道:“果然有些本事,难怪能搅出这么大的风雨。不过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左手回缩,林朗连捏手印,口中更是念出一连串奇特音律。

这音律听在唐劫耳中,也是面色微变:“法咒?”

术法施为本以手印为主,通过行气而成法,但是一些过于复杂的术法,有时也会加上其他的辅助手段来提升成法速度,如侍梦的凝音剑就是如此。

法咒则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一些强dà

的术法往往就需yào

咒语来辅助发动。

强dà

的修者在交战时往往会大喊招术名称或念上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这其中或许有装逼的存zài

,更多却是施法时的必然需求。

对于以肉搏战为主的唐劫来说,这类需yào

咒语与手印结合才能使用的术法,别说他现在不会学,就算以后也不大可能去学,但这绝不代表他会喜欢面对这样的法术。

毕竟这样的法术一旦用出来,威力就再不是两人之前交手时的场景,往往是动辄威力惊人,真zhèng

体现出仙术之威的术法了。

某种程度上,这样的“术”已经和可以借用天地灵气的“法”相提并论了,差别仅在于灵气消耗的多少。

因此这刻一看林朗念咒,唐劫再不犹豫,紫电纵身步发动,断肠刀已挥出一道急电斩向林朗。

林朗全身不动,胸前一枚玉坠却陡地放出大片光华,这一刀斩在他头顶光芒处,竟然未能斩落下去。

“护体玉佩!”唐劫哼了一声,反手一拳打在那光华上。这一拳用的却是推力,将林朗震至飞起。

有护体玉佩在,唐劫一时也砍不破林朗的光罩,他的术法却随时可能完成,因此当务之急是打断他的成法过程。

只是林朗人虽飞起,手印依然变化着,这一震显然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除非是吸收大地力量运用的法术,否则自身姿态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自身行气不被打断。

“霍!”伴随着一声暴吼,长刀再斩。

碰碰碰连续数刀迸发出的强烈光华中,林朗痛哼着退开,然而不管唐劫怎样发狠攻击,他就是不停止自己施法的动作。

他施法的时间是如此长,以至于那完成施法后带来的压力也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

战斗的焦点在这刻瞬间集中于林朗未完成的术法上,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他手印变化与咒语低喃中,唐劫看到林朗身上已闪耀出成法特有的银色光辉,手中的长剑已聚集出大片雷光。

“天雷焚光剑!?”唐劫低吟一声,他终于知dào

林朗正在凝聚的是什么法术了。

竟然是天雷焚光剑。

这是灵台学子所能运用的威力最强的术法之一,其威力比起普通术法不知要强多少倍,可以说是威力最强的单体术法,效果直追脱凡境上师使用的法术,即便以唐劫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敢硬抗。

绝不能让他完成这个术!

一定要阻止他!

那一刻唐劫脑子里已只有这个念头,他咆哮一声,指尖一点金光已然亮起,发动无光术掩饰住那金色光芒,已对着林朗射去。

然而就在这时,墨香突然飘身冲过来挡在林朗身前。

金针飞出,正洞穿墨香的身体。

扑!

墨香胸口已炸出一片血花。

这一突兀变化立时震惊了所有人。

就连唐劫也为之一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墨香会突然出手,破坏了他的反击。

最后的时机错过,与此同时,林朗身上光芒暴涨,手中长剑上萦绕出大片电光,直冲天际,这恐怖剑术,他却是已然完成了。

“吼!”他大叫一声,手中长剑萦绕出万千电光,咆哮出雷霆怒吼,将整个徐府笼罩在一片恐怖天威下。

“不好!”卫天冲侍梦也未之惶然色变,接下来林朗发出的一击必然是石破天惊级的。

然而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愤nù

中林朗高举长剑对准唐劫,狂吼道:“你得死!”

剑光猛然下劈。

就在此时,唐劫眼中一凝。

他非但不躲,反而加速前冲。

就在剑光及体的刹那,他猛地抓住墨香,将他往自己身前一送,迎着林朗的雷剑送去!

这一剑若要落下,首当其冲的必是墨香。

唐劫死死盯着他。

林朗!

你斩还是不斩?

雷光萦绕的长剑在空中顿住。

林朗看着唐劫手中的姑娘,心中陡然一颤。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泛出流云书院里,与她主仆二人漫步花前,闲话月下的种种情景。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懵懂小姑娘,却带了几分倔性,总是想要护着自己的主子,惟恐她被谁家的不良少爷勾引了过去。为了对付她,林朗也没少吃苦头,一度也曾对这女孩产生厌烦。

然而随着在书院时间渐长,那个懵懂女孩渐渐长大了,也懂事了,再不总是拦在他与徐慕君之间。

但是偶尔间,林朗能感觉到,来自小姑娘眼中那倾慕的目光。

他明白,墨香也是喜欢自己的。

可惜他的心都在徐慕君身上,对于来自墨香的情意也只能是视若无睹。

记得半年多前,有一次自己和徐慕君讨论关于墨香的未来,他就曾向徐慕君提议,要为墨香找一个好的伴侣。

可惜那时墨香哭着喊着说永远不离开小姐,最终气得落跑。

那时他知dào

,他伤了她的心。

林家事发,公子败亡,是墨香比徐慕君更早站出来,表示不离不弃。

如果不是那件事,也许……也许自己现在已远逃海外了吧?

“墨香……”林朗呢喃出声。

“姑爷……”墨香也轻喃了一声,痴痴地看着林朗。

挟持着墨香的唐劫还在冲来,咫尺之地,仿佛远在天涯,那一刻林朗自己也迷茫了。

这一剑,他斩还是不斩?

心念电转间,无数念头就这么过去。

唐劫已冲至身边。

林朗长叹一声。

下一刻,剑上雷光消散。

这石破天惊的一剑,他终究是未能斩出。

墨香的身形消失,代之出现的是唐劫冷酷无情的面容。

一掌击在林朗胸口。

扑!

林朗应声飞起,吐着鲜血倒地。

“姑爷!”所有人同时发了声喊。

这一掌几乎蕴含了唐劫所有的力qì

,打在林朗身上,将他肋骨都拍断数根,一时再爬不起来。

“不!”墨香一声尖叫,已扑过去将林朗扶起,唐劫任她再为,也未再拦阻,只是收回金针,冷眼看着林朗。

第二十五章 收旗

“好,好!洗月学子果然名不虚传,我林朗修liàn

五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只学习了一年的学子,这一战,是你赢了!”林朗咳着血大笑。

唐劫阴沉着脸回答:“挟持人质,胜之不武。”

“却也是她的插手,才使你最后功亏一篑的吧?你莫当我看不出来,你那最后一击,洞金裂玉,犀利无匹,若非墨香来救,我依然是输。”林朗凄然一笑。

唐劫深感叹服。

不管怎样,这人也都算是条汉子,面对忠仆不愿下手,败了就是败了,也坦然承认,面对这种情况,他对这林朗也难免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反到是墨香哭着喊:“姑爷你真傻,你真傻!你留手干什么?我死了又怎么样,你得活着啊,小姐和小少爷还需yào

你照顾呢!”

小少爷?

听到这个词,唐劫微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徐府只有徐慕君一个女儿啊!

难道说……

他心中寒意陡起。

林朗爱怜的摸摸墨香的头:“傻瓜,洗月学院都已经找到了地方,就算杀了他们,以后也还是会有其他人来的……洗月派的人,是杀不光的。”

“可是……”墨香还想再说,林朗却已推开她。

他摇晃着身体,强撑着站起来,对唐劫道:“想用我的人头来换仙路上的资源?行,来拿吧!”

唐劫皱了皱眉头,正想说什么,却见林中突然跑出来一个老妈子,大喊大叫:“姑爷,姑爷,大小姐还有小少爷……快不行了!”

“什么?”林朗全身一震,下一刻还打算慷慨赴死的林朗猛然向着林中窜去。

“别想跑!”卫天冲大叫着想要追上,却被唐劫阻住。

唐劫看了一眼身边众人,目光在那徐家老爷子身上很是停留了片刻,看着他颤抖激动的样子,这才循着林朗的方向步入林中。

沿着林间小路,他们穿过树林,走过一片花丛,远处隐现出一处隐秘的小木屋。

木屋的门开着,林朗就站在屋内床前,床上还躺着一名面容憔悴的女子,虽面色惨淡,却可看出也是个美人儿,眉眼间与那徐庭安颇有几分相似,想来这就是真zhèng

的徐慕君了。

在她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婴儿,这刻婴儿还在哇哇啼哭着,脸上竟现出诡异青气。

林朗的一只手放在婴儿身上,不停地抚摩着,那青气在他手下渐渐消退,婴儿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好一会儿,婴儿又重新睡去。

林朗这才松了口气。

“乙木青元掌……”唐劫的声音在林朗背后响起:“这就是你一直留在徐家不肯离去的原因?”

林朗的身体颤了颤,最终沉声道:“我逃跑的时候,有一名洗月弟子追上了我。我和慕君,墨香联手才杀了那人。不过那人实力太强,临死前用乙木青元掌击伤了慕君。那时她已即将临盆,木毒侵袭,影响到了孩子……”

他说着,转回头看向唐劫。

唐劫,卫天冲,侍梦三人正并肩立在他身后。

而在屋外,徐庭安正在家丁的搀扶下焦急地看着屋内,却不敢进入。

这位老人,想来也是备受煎熬的吧?

一方面是洗月派咄咄逼人的压力,一方面是爱女外孙危在旦夕,需yào

救治。

偏偏他们还不能找别人帮忙。

叛国通敌者,全家皆斩!

这不是文心国,而是整个栖霞界通行的法则!

而按照文心国律令,全家仅指直系,姻亲与远亲不在范围内,但林朗与徐慕君所生的孩子却必死无疑。

徐慕君本人或许可以不必死,却也必然要受到监禁。

于这位老人而言,这正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外孙,也因此才会甘冒大险收容下这个女婿,并由其出手救治。

“怪不得我和你打的时候,总感觉你似是刚大战过一场的样子,无论灵气体力都不是最佳状态,为了这孩子,想来你也消耗很大吧。”唐劫喃喃道。

二年期对六年期,能打成平手,固然有唐劫本身实力出众的缘故,亦不乏林朗消耗过甚的原因,否则就算唐劫能赢,也得是在苦战之后,依仗强dà

的恢复力拖死对手,而不是正面战时就直接打平。

唐劫真zhèng

擅长的还是持久战。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林朗苦笑:“本来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应当可以将孩子体内木毒全部祛除,可惜你们还是来了……”

唐劫走过去,抱起那孩子。

徐慕君紧张地看着唐劫。

唐劫抱着那婴儿,看着他酣睡中的脸,一丝灵气已探入体内。

很快就确认林朗没有撒谎,这孩子体内木毒已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只留少许,如果他们不来,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真的就可以为他清除后患。

接着他又一把抓起徐慕君的手,这次却是皱起了眉头:“你体内的毒却是清理不多,已深入五脏六腑,就算能活下来,只怕今生也不能再修liàn

了。”

徐慕君却只是微微一笑,显然早知如此,却并不在意。

林朗已回答:“为了这孩子,慕君牺牲的远比我多……”

说着,他突然跪倒下去,对着唐劫磕头叫道:“唐劫,我求求你,你要杀我可以,但别杀我妻子和孩子。”

他不停地磕着头,敲的地面砰砰作响,墨香喊了声:“姑爷……”

已是泣不成声。

惟有那躺在床上的徐慕君,依然爱怜地看着自己怀中孩子,还有地上的林朗,眼神中殊无半点悔意,惟有一丝欣慰。

似是在说,我并没有找错男人。

这一幕,让卫天冲侍梦也都有些呆了。

他们到底是初出茅庐的洗月学子,尚未经lì

过世间险恶,心中依然保存着善良本性,面对这种局面,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做了。

看着林朗不停地磕头,唐劫叹了口气:“就算我不杀你孩子,他身上余毒未消,你死了,他们不还是得死?”

林朗身躯一震。

唐劫已缓缓道:“好在余毒不多,只要方法对了,也是可以清理掉的。林朗你修的是水系功法吧,怪不得清理木毒如此艰难。金克木,我的少海洞金诀到是对清理木毒有些特效。”

说着他已用手掌轻轻揉搓那孩子身体,灵气发动下,轻轻游走他的全身。

由于婴儿身体太过脆弱,唐劫不得不小心控zhì

着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渗透入他肌肤,抚遍他的全身。

少海洞金诀强dà

的金锐之气下,剩余木毒很快冰消瓦解,只是一个周天运转下来,竟已清理掉许多,那婴儿肤色瞬间变得红润起来。

待到差不多了,唐劫这才收手,对卫天冲道:“养元散。”

“什么?”卫天冲一愣。

唐劫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药啊,给我一包养元散!”

卫天冲忙取出一包养元散交给唐劫。

这养元散是修者用来调理气机的,对修liàn

用处不大,可以使气机更加顺畅,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灵丹妙药了。

唐劫让徐府下人冲了水,将那养元散倒入杯中,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喂给那婴儿喝了,然后又丢下两包道:“每日一包,剩下两包用过后,当无碍了。”

至此,大家也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只听哗啦啦一声,徐府所有人等同时跪倒在唐劫脚下。

许庭安激动道:“公子厚恩,老朽莫齿难忘!”

唐劫淡淡回答:“我辈修者,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想做的,我已经做了,那不想做的,我也必须去做。孩子,我可以放过,徐家的大小姐,我可以不杀,但从此以后,这个孩子不得姓林,养育之人更不可灌输仇恨,不可离开文心……更不得修liàn

!否则必不轻饶!”

徐慕君与林朗同时吸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明白,唐劫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放过的人未来成为洗月派的仇人的。

哪怕这个孩子几乎没任何可能颠覆这样的大派,但只要他将来修liàn

有成对洗月派怀狠在心,甚而出手报复,就都是唐劫的过失。

人,他可以放,敌人,绝不能树!

徐庭安已对着唐劫拜倒:“孩子将由老朽亲自照顾,并向唐公子通报行踪,绝不敢向其灌输仇恨,从此只称其父因意wài

身亡。”

唐劫点点头:“徐府中人窝藏逃犯,大逆不道,当受严惩。我也不要你们死,从现在起,徐家就散了吧。人可以活,产业必须充公,凤阴以后不会再有徐家了,都明白了吗?”

徐庭安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叩首道:“多谢上仙恩典!”

他知dào

,唐劫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按正常程序,由于徐家窝藏逃犯,全家就算不死,也得被全部抓起来交给官府处理,一旦下了狱,可能就是生不如死了!

事实上唐劫这么做,本身就担负了一定的责任,尤其他身为学子,无责在身,此刻的处置,更有越权之嫌。

不过他天大的漏子都敢闯,这点小事到也不放在心上了,只要卫天冲能成真传,谁也不会为这点事和他过不去。

至于卫天冲侍梦互相看看,竟也坚定的支持了他的做法。

如果是为了利益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们就算尽诛这徐家满门也照干。可现在情况并非如此,徐家满门中人皆是有情有义之辈,明知危险依然要保小姐少爷,这种忠义正是当今社会最为重视与欣赏的,因此也就不愿去对付这样的人。

无论如何,他们不希望在自己手上发生这样的人间惨剧。

少年情怀,能够做一件好事,有时比获得一门仙传功法更令人心中舒坦。

这刻唐劫随手一招,惊门旗回到手中,大阵散去,他挥挥手道:“该散的都散了吧。给你们时间,自己收拾细软,待到天亮,这里的一切就再不属于你们了。”

那些家丁互相看看,一时不舍得离去,徐庭安喝道:“还不快走?真想在这里等死吗?”

那些家丁无奈,只能一起跪倒在徐庭安身边,磕了几个头,这才散去。

惟有那之前开门的老头仍不肯走,扶着徐老爷道:“老爷身边总还是要有几个人照应的。”

好好一个家族,就这么一夜间化为乌有,众人心中凄凉,府内已是泛起一片泣声。

第二十六章 人头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唐劫看向林朗,缓缓道:“有些人,我可以放,有些人,却注定放不得。”

林朗惨笑着点点头:“是,我明白。多谢唐公子隆情厚意,既然放了我妻小生路,我林朗又何惧这条命。”

说着他单手一扬,就要向自己头顶拍去。

“林郎!”徐慕君喊了一声。

那即将拍向头顶的一掌滞了滞,林朗看着徐慕君,笑道:“可惜,不能陪你一辈子了。”

徐慕君放声大哭。

手掌正要落下,唐劫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林朗手臂。

林朗一呆:“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眼中同时露出希冀色彩,难不成唐劫善性大发,要连林朗也一起放过?

可惜下一刻,唐劫却摇了摇头:“少爷,你去杀了林朗。”

“什么?”卫天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要他自杀,我要你亲自动手,杀了他!”唐劫一字一顿道。

卫天冲哆嗦着看唐劫:“你……你让我去杀……杀他?”

“恩。”唐劫很认真的点头:“他现在就算是头猛虎,也只是一头放qì

了抵抗的猛虎,你怕什么?去吧,去杀了他。”

“可……可为什么非要我动手啊?让他自己解决不就行了吗?”卫天冲抱怨道。

反到是林朗有些理解唐劫的意图。

他看看卫天冲,笑道:“你还没杀过人吧?”

卫天冲张了张口,立时说不出话来。

是的。

从入学到现在,一直都是潜心修liàn

,卫天冲何时杀过人?

他连真zhèng

的杀戮都未见识到,就连今天的战斗,到目前为止也未死过一人。

林朗点点头:“那你就该试试。杀人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第一次,会令你印象非常深刻。许多人在第一次杀人时,往往会承shòu不住那巨大的压力,导致自我崩溃……若是在一次单对单的战斗中,那还好说,总有时间能缓解。可若是在混战中,这种崩溃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卫天冲怔住。

林朗已倒转手中长剑,交到卫天冲手中:“你有个好仆学,他在为你争取一切机会。杀了我,在这种情况下经lì

你的第一次,是最好不过的。”

“可……可我不能……我……我不想杀你,我觉得你人还不错。”卫天冲慌慌张张地回答,说得话虽有些傻,却真诚无比。

唐劫淡淡道:“那就更要杀。仙路之上,许多时候你杀的人,未必都是你想杀的人。第一次杀人,会让你心里不舒服,第一次杀不想杀的人,也会让你难受。少爷,现在你的第一次,同时包括了这两种情况,这其实也是机遇,至少它可以让你一次经lì

而不用两次痛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天冲再没得选择了。

他颤抖着举起剑,林朗只是笑看对方。他心中最大的事被唐劫解决了,所有斗志也就自然完解,如今一心求死,竟是坦然无比。

卫天冲的手晃动着,唐劫并无不耐,只是叮嘱道:“拿稳,刺出去就行了……很简单的。”

“简……简单……刺出去就行了。”卫天冲重复着唐劫的话,终于鼓足勇气一剑刺出。

扑!

剑尖刺入林朗体内,入肉三分,痛苦让林朗身体肌肉本能收缩,夹住长剑,竟未能刺得太深。

“不够用力。”唐劫皱眉道:“气行双肩,发力要沉稳。不管心神如何,用足所有力qì

砍出去!”

“啊!”卫天冲再度挥剑。

这一次他是对着林朗的脖子砍的,却失了准性,砍在了林朗肩上,血肉飚撒,身边的人再看不下去。

“姑爷!”墨香悲痛喊着。

徐慕君更是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惟有林朗强撑着道:“再来!”

“啊!”卫天冲再度大叫,一连三剑劈出,在林朗身前划出三道重重的伤口,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无一剑击中致命部位。

唐劫再看不下去,喝道:“你是想把他凌迟吗?你知不知dào

,你的手软只会让他受更大痛苦?一剑解决,别再犹豫!”

卫天冲心颤:“明白了,鬼斧术!”

手中长剑光芒一闪而逝,卫天冲猛地跳起,长剑对着林朗脖颈间斩下。

那一刻,他心中没有敌人,没有林朗,甚至没有任何目标,站在他眼前的仿佛就是一尊没能完成的雕像。

他倾尽所有力qì

砍出去,落在那“雕像”的颈间,飞快的划出一抹血痕。

血染苍天!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在血泉激荡中沉浮,重重跌于地面。

林朗的脸上,依旧带着满足的笑意。

看到这幕,墨香也是也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那徐庭安更是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解决了……”放下剑,卫天冲大口地喘着气,突然间只觉得一阵全身无力。

唐劫已走过去,拾起林朗的头颅。

他为林朗合上双眼,然后用一块早就准bèi

好的布条将其包起,随手交给侍梦。

侍梦有些凄凄然的接过。

这场杀戮,对卫天冲是个考验与锻炼,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冲天的血泉洒在空中,亦洒在他的心间,曾经所有对修仙美好的憧憬,终于在这惨烈的现实前有了一丝清醒。

仙路凶险!

那一刻,看着手中的头颅,侍梦几乎是强压住把它扔出去的冲动。

看卫天冲侍梦二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总算没有更进一步的不堪表现,唐劫满yì

地点点头,这才对那徐庭安道:“此间事已了,我们这就离去,诸位……好自为之吧。”

顺手把林朗的那把剑和护身玉佩也拿走了——好歹是两把不错的术器,也能值不少钱。

“恭送上仙!”强压住心中悲伤,徐庭安和几个还不肯离去的忠仆一起跪道。

三人这便转身离开徐府。

刚走出没几步,侍梦突然面色微变:“我在徐府外安插的探测灵眼发xiàn

了灵气波动。”

唐劫与卫天冲心中同时一惊:“几人?”

“好几个,正朝着这边而来,速度很快!”侍梦快速道。

“一定是其他的洗月学子。”卫天冲忙道。

“来得还真快。”唐劫哼了一声。

“现在怎么办?”侍梦也有些急了。

如果碰上其他洗月学子,绝对会立kè

抢他们手中的林朗人头。

正如孙宝然所说,只有洗月学子才能对付洗月学子。

唐劫略沉吟了一下,一把抓过侍梦手中人头,低声交代起来。

两人听得连连点头,这边唐劫已做好手中准bèi

,将包裹往卫天冲手中一塞,道:“分头走!”

“明白!”卫天冲侍梦再不犹豫,已迅速分开朝着另一边窜去,唐劫本人则掉头回返。

三人刚分开,数道人影快速穿过林府,为首一人红衣飘飘,立于树梢上,赫然正是柳红烟。

她居高临下往下看去,正看到唐劫走过来。

两人眼中同时一亮,唐劫笑道:“竟然是你们?”

柳红烟长笑道:“唐劫,你果然还是来了!我就知dào

你不会放qì

,没想到你还真找到了林朗所在。”

林朗无头的尸身还躺在地上未及装殓,仅是无头一项,即可知唐劫已完成任务,根本无需再求证。

柳红烟他们对徐府没兴趣,只想得到人头,不过对于唐劫能后发先至找到林朗,却还是颇为佩服的。

这刻只见人影一闪,蔡君扬也跳了上来,手中大剑一指唐劫,长笑道:“好兄弟,没想到一语成箴,这次还真要从你手里抢人头了,把人头交出来,我保证不揍你。”

唐劫笑道:“你打得过我吗?”

蔡君扬大笑:“一对一不是你的对手,问题是我们人多啊!”

随着他的说话,后面书名扬,平静月两人已出现。

再往后竟然连杨志元,李逸景等人也来了,一共七名学子,一下将唐劫团团围住。

这七人围住唐劫,面无杀气,但是唐劫知dào

,真传面前,指望他们手下留情却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仙路之争,是大道之争,是修者一生追求之争!

容不下兄弟情谊,盛不住手足情深!

这刻四下看看围上来的众人,唐劫后退数步,缓缓举刀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

双方的脸色同时沉下,剑拔弩张之际,柳红烟突然道:“人头不在你身上,对吗?”

唐劫身体一滞,气氛立时僵住。

柳红烟快速道:“你说过你不想要真传,我信你。你这次过来,应当是为你家少爷做事的吧?”

“却不代表不能暂时放在我身上。”唐劫回答。

“但也同样有可能是你留下来拖延我们,让他们主仆二人带人头先走。”

“没错,各种可能都有,那你们派谁去追他们呢?”唐劫反问。

七人同时滞住。

虽然说这刻抢人头大家同心协力,但真传只有一个,七人之间内部亦必然会有争执。

看唐劫淡然的表现,人头有八成不在他身上,更大的可能是在卫天冲身上,那么谁去追卫天冲,就是问题了。

谁都想自己去,却又谁都怕被别人捞了好处。

怎么办?

柳红烟咬了咬牙,道:“三个目标,有可能在卫天冲身上,也有可能在唐劫身上,更有可能在侍梦身上,信谁就追谁!我选择留下来,对付唐劫。”

此时此刻,强行指派已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任其自为。

至于柳红烟选择留下来,主要还是因为她拥有秘法印记,无论卫天冲跑到哪里她都能找到,既如此,自然是先对付不好找的人。

第二十七章 阻截

“我也留下来。”蔡君扬道。

他留下来,却是战意高涨,想看看多人联手能不能打败唐劫。

书名扬却是不说话,只是取出一叠符纸,显然是用行动表示自己也留下来了。

那边杨志元和李逸景互相看看,已同时喝道:“我们去追卫天冲!”

与其说他们相信人头在卫天冲身上,到不如说他们更愿意去对付卫天冲而不是唐劫。

平静月看看唐劫,退后一步:“我不想和你打,我去追卫天冲,希望人头是在他身上。”

另一名叫梁胜贤的学子则道:“我去追侍梦。”

此人在所有学子中实力最低,自忖就算人头在卫天冲或唐劫身上也没可能抢到,因此选择了赌一把,去对付同样实力最低而无人抢的侍梦。

也算是个博个冷门。

可惜他们想要分兵,唐劫却笑道:“我让你们走了吗?就算要去追他们,也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千裂斩!”

断肠刀一挥,已斩出千道光影,将周围七人全部笼于刀下。

刀光如匹练,席卷全场,首当其冲的就是梁胜贤。

梁胜贤在这一帮逍遥社学子中算是实力最低的一个,万万没想到唐劫竟然会找上自己,吓的大吃一惊,横剑回隔。

只是唐劫力量何其强dà

,只一刀就砍至剑身回震,连着剑身一起砸在梁胜贤身上,将他打飞出去,同时笑道:“抱歉了!”

“走!”平静月已喊了声,率先向外冲去。

与此同时,柳红烟,蔡君扬,书名扬三人已各自出手。

叠浪剑,掌心雷,飞剑符已同时向着唐劫落去,照耀出一片雷电激光。

“吼!”唐劫暴吼一声,无相金身已然发动,竟是顶着三人联手的攻击,一连三刀劈向平静月三人,竟是不给他们丝毫逃逸的机会。

肉盾型的战士,一对一的战斗其实并不能真zhèng

发挥其特点与威力,在这种一对多的战斗中,反到更显其强悍防御的意义与重yào

性。

这刻他顶着三人攻击连斩数刀,看得柳红烟等人也眼直了。

蔡君扬吼道:“你不要命了?”

他虽有心抢人头,却无意杀人,对唐劫的疯狂行径大不理解。

唐劫长笑道:“那也得你有那本事来拿才行!”

说着反手一肘撞在冲前的蔡君扬剑上,肘剑相撞,只见蔡君扬的巨浪剑陡地弯曲成一个弧度,随后砰地一声弹直,两人分开,蔡君扬急速后退,唐劫也是借力反扑,手中刀斩向杨志元:“手臂!”

这一刀正是砍向杨志元的手,杨志元回刀格挡,两人双刀对撞了一下,唐劫反手一拍:“大腿!”

杨志元再度横刀护住,唐劫收刀急刺:“前胸!”

砰砰砰一连三击全被挡下,杨志元连退三步,只觉得手臂一阵酥麻,却是被唐劫震的,心中正自震惊,唐劫已又是一刀迎头劈下:“头顶!”

杨志元举刀上架,唐劫突地收刀飞脚,一脚踢在他胸前,将他踢成了滚地葫芦。

杨志元大怒:“唐劫你耍诈!”

唐劫哈哈大笑,也不理他,转身对着平静月又是一刀,同时左手一扬,银霄针飞出,直刺李逸景小腿。

这一下可是玩真的。

飞针刺穿李逸景的腿,立时在他身上开出个血洞,李逸景大叫一声,踉跄着想跑,速度却已是大大慢了下来。

“名扬,用捆仙符,困住他!”柳红烟已喊道。

书名扬手一挥,一张符纸化成仙绳捆向唐劫。

唐劫回手一刀劈去,只是那绳索是灵气所化,竟然斩不断,一下将唐劫捆了个结结实实。

唐劫双臂一震,吼道:“给我开!”

全身上下已贲出一股磅礴气流,那道灵符形成的仙绳竟在唐劫的奋力下被渐渐撑开,不断逸散出灵气光芒。

“该死!”柳红烟叫了一声,对着唐劫一指:“无极电蛇!”

一道电蛇已从她手心中贲出,正打在唐劫身上,打得他全身一麻。

这无极电蛇伤害力一般,却拥有极强的麻痹功效,与书名扬的的捆仙符一样,都是用来困敌制敌的好手段。

他们与唐劫没生死仇恨,因此战斗时也多用制敌之法而不求杀人。

随着唐劫全身麻痹,力量消减,那仙绳又重新绑住唐劫,蔡君扬更是冲上叫道:“别挣扎了,唐劫,我们这么多人,你打不过我们的!”

“是吗?”唐劫却是嘿嘿一笑。

指间一点金芒炸现,一道小小的金色刀片夹在他指缝中,猛然上扬,由于无光术遮掩,大家看不到金色光点,只看到随着唐劫手臂挥动,那捆住唐劫的绳索已纷纷断裂。

三人看得纷纷惊骇:“这是什么?”

没听说唐劫有此术法啊。

此时平静月等人趁他被困,已纷纷离开战场去追卫天冲侍梦,唐劫刚脱困而出便飞身跃起,猛地一脚踢在附近一棵小树上:“给我留下!”

断裂的树木轰然撞向杨志元背后。

杨志元无奈,只得侧闪躲避。

唐劫已发动紫电纵身法,先是冲到腿部受伤跑得最慢的李逸景身边,抓住他一把掷向平静月。

李逸景本是想和大家分散逃逸,可这一分散却给了唐劫各个击破的机会,甚至反过来把他扔回给了平静月。

接着唐劫又追上梁胜贤,抓住他往身后猛地一送。

此时柳蔡书三人的追击刚到,眼看他把梁胜贤当盾牌递来,吓得纷纷缩手,唐劫已抗着梁胜贤继xù

前扑,狂追前头三人。

梁胜贤手中炸出一蓬蓬火焰打在唐劫身上,他却是恍若不觉,皮厚耐操的好处在这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要唐劫愿意,就算打不赢,抗都可以抗上好一会儿的。

偏偏他紫电纵身法又速度奇快,这刻奔跑中更是带动沙石,脚下青石板块块碎裂,唐劫连飞数脚,将砖块踢向前方。

挟唐劫万钧之力的砖块,就算平静月等人有护体法术都不愿硬抗。

平静月回收一击,一股风旋将袭来砖块托飞,同时嗔叫道:“你们到是缠住他呀!”

书名扬手一挥,又是一张符纸飞出:“冰魄符!”

一片冰霜已向着唐劫打去,同时蔡君扬也发动叠浪剑,搅动周边,凝结空气,柳红烟更是再度打出无极电蛇。

三人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减慢唐劫速度的做法。

在三人联手下,唐劫身形果然一滞,平静月杨志元等人大喜,正要加紧离开。

没想到唐劫虎吼一声:“嚎!”

全身肌肉在这刻贲张,涌动出一股强力洪流。

随后他一拳砸向地面。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一股庞大力量已顺着地底砰砰砰向着前方蔓延开去,整个地面都震颤了一下,仿佛大地的颤抖。

平静月三人一时间立足不稳,同时向空中跃去。

唐劫左手再扬,又是一把银霄针洒出。

“风旋术!”平静月扬手急挥,一股风旋已裹住自己向着空中卷升而去,将所有银针都挡在风旋外。

然而下一刻,唐劫已奋力跃起,断肠刀急挥,正砍在平静月的风旋上。

平静月没想到他来的如此快,被一刀击中,好在唐劫用的是刀背,饶是如此也一击将她震飞出去,打得她气血翻腾,气的大叫:“唐劫你有完没完!”

“再拖一会儿就好!”唐劫大笑着回答,转身又是一堆瓦片丢了出去。

他不求一定要把七人留在原地,却至少可以延缓他们的步伐,给卫天冲二人更多时间。

然而下一刻,只见平静月身上突然光华大作,飓风狂舞,带动着她整个人向天空冲去,速度在骤然间加快,竟是直冲云霄!

“飓风卷?”唐劫明显呆了一下。

这飓风卷是一种真zhèng

的飞空法术,但修liàn

不易,没想到平静月竟然已完全掌握了。

这一下高空飞舞,平静月再不受他控zhì

,长笑一声道:“我先去了!”

人已向着远处飞去。

唐劫再无法留下她,也不强求,只是摇头苦笑一声,转而拦截其他人。

他们几人在这徐府大院中厮杀搏斗,早惊动了无数人,徐府之内灵光冲天,雷电火焰,飓风交加,追逐中更有无数树木房屋倒塌。

反正这徐府在今夜之后已注定不再属于徐家,唐劫尽情糟蹋,众人在房顶飞奔,忽上忽下,打出一片狂涛。

只是这战斗虽惊心,却不惨烈,虽有小伤却无关性命。

许是被唐劫逼得也有些急了,蔡君扬喊道:“唐劫你别逼我出重手!”

“该出就出,何必客气!我可是压箱底的都用出来了!”唐劫反手一刀再砍。

“你说的,惊涛斩!”蔡君扬手中大剑化出一片锋锐剑芒,直刺唐劫,这一次他是真的下了重手。

怒剑狂涛,劲舞飞扬。

唐劫手臂上血花溅起。

与此同时,柳红烟指尖也是电芒飞过:“雷光指!”

这一指点在唐劫身上,炸出一个班驳雷光的血洞,唐劫闷哼着退开,以他强横的身体,受了这一下也有些支撑不住,咧着嘴一笑:“大有长进啊。”

这段时间他在进步,其他学子又何尝停止过自己的步伐,自当初顾长青挟持之后,每个人都发奋苦练,实力飚升。

就在柳红烟雷光指出的同时,书名扬也打出一道天剑符。

那符在空中形成一柄巨大飞剑凌空斩下,唐劫长笑着,全身血光一闪,已是发动了血炼神术。

力量在这刻再度暴增,面对那袭来天剑,唐劫手中战刀霍然下劈:“开!”

这一声吼震动四方,劈在那天剑上,只一击将其震成粉碎,余势不减,挟着万钧之力竟向着书名扬席卷而去。

柳红烟蔡君扬大惊,同时叫了起来。

“名扬快闪!”

“唐劫不要!”

第二十八章 艳福

眼看这一刀若砍中,书名扬不死也要重伤,书名扬突然双手猛地一合,竟是向着那劈来战刀夹去。

啪!

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是被他夹于掌心,两人的身形在瞬间定格了0.01秒。

下一刻只见砰然光华大冒,书名扬双掌中已迸出大片灵潮,席卷八方,将唐劫震退,书名扬本人也连退数步,闷哼一声,口中沁出一丝鲜血。

他双手一捏,已捏出数个法印,这一次竟没再使用符纸,而是双掌朝天,猛地向着空中一推:“伏象术,镇!”

北苍有巨象,身高千米,巨力无双,力可拔山。有洗月真君妙风子途经北苍,鏖十日,以无边神通演化出龙魔伏象功,将其震压,化为神象山。

伏象术,就是修liàn

龙魔伏象功的基础前身功法,虽名为伏象,却是以巧破力的一门奇奥法术。

唐劫也没想到书名扬竟然习有此法,这刻他双掌擎天,一股无形威压从天而降,竟是生生将其震住,正是伏象前兆,最擅克制巨力之辈。

同时柳红烟与蔡君扬一左一右已再度向他袭来,三人呈包夹之势,再不给他阻挠时机,柳红烟更是喝道:“唐劫,别再挣扎了,你不是我们对手!”

“那也得打过再说!”刀身一横,唐劫挥出荒狂刀气,此时他已再顾不上阻截杨志元等人,只能任他们离去。

“这又何必,卫天冲不过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就算让他成了真传,多半也是糟蹋机会!”蔡君扬大剑横扫。

唐劫竖刀相格,同时左掌拍出与柳红烟对了一掌:“那也得扶过再说,我受卫家恩,必报卫家情,做不到是一码事,做不做是又一码事!”

“你把人头交出,我们将来必扶携卫天冲!”书名扬大喊,单手再压,唐劫只觉得双肩压力暴涨。

“我生平行事,从不被动受制于人。与其把人头给你们,将来乞得一点口边残食,不如我自己拿了,履行大愿。将来几位若有需yào

,只需呼唤一声,唐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呼,开!”

断肠刀炸出大片乌光,席卷风云,四人的力量在这刻激撞,轰的一声骤然分开,各朝一方退去。

唐劫虽力大无匹,但在三人合力下也还是被远远震退,整个人都好象被大车碾过一般。

但他只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迅速跳起,收刀道:“我任务已了,先走一步!”

说着向徐府外跑去。

蔡君扬大惊:“不能让他跑了!”

他正要追,柳红烟却抓住他:“不用追了!”

“干吗?”蔡君扬不解。

柳红烟回答:“刚才交手之际,我已用秘法检查过他的芥子袋,那里面没有人头。”

“秘法探测?什么秘法能探测到芥子袋内?”蔡君扬疑惑。

柳红烟知dào

蔡君扬有些信不过自己,叹了口气,他手一扬,一点红光亮起。

那红光闪烁,竟隐现出唐劫芥子袋中物体的轮廓,只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仅从其轮廓看,也能大致判断出里面并无人头这种存zài



“原来是灵光分影术。”书名扬脱口道。

通过灵光探测制造真实幻象,这样的法术栖霞界也是有的,只不过这类法术大多难学,没什么实战效果,同时也不持久,早期学子通常不会去学习。

没想到柳红烟竟然掌握了这个术法。

蔡君扬的面色微沉:“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术法?我怎么不知dào

?”

柳红烟没好气道:“你怎么不问问书名扬何时学的伏象术,平静月何时学的飓风卷?唐劫又是怎么破的捆仙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问这么多做什么。”

蔡君扬怒了:“我就没有这么多秘密!”

柳红烟白了他一眼:“那是你没脑子!”

说着已扭头离去,蔡君扬被她骂的愕然,对书名扬道:“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那娘们说我没脑子!”

书名扬耸耸肩道:“你是挺没脑子的。”

亦自离去了。

只留下蔡君扬在后面跳着脚大骂:“我日你们先人!”

狂风席卷,劲舞天空。

平静月就象是飓风女神般飘扬于空中,长发飞扬,衣袖飘飘,在空中梭巡着。

黑暗挡不住她锐利的视线,很快就发xiàn

远处一名小胖子正在策马狂奔,看身形正是卫天冲。

嘴边凝出一丝笑意,平静月自语:“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她身形一转,已向着下方风驰电掣地追去。

卫天冲只觉得头顶风云动,抬头一看,远处旋风龙卷而来,立知不妙,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连忙催动马儿全力前奔,只是马儿跑得再快,也不及天上飞的人快。

娇笑声中,平静月已然飞来,对着卫天冲一抓:“还不给姑奶奶下来!”

卫天冲反手一斧劈出,风旋中一只盈盈小手出现,对着斧面一抓,这一下鬼斧术未能建功,竟是被平静月直接抓在手中。

卫天冲大惊,正要放出傀儡,只见一只玉足已从风旋中踢出,正点在他的脸上,一脚将他从马上踹了下来。

那马儿没了主人,犹自狂奔了片刻,这才停下。

卫天冲在地上打了个滚坐起来,捂着鼻子狂呼:“别踢我鼻子!”

风旋消失,平静月已从风中漫步而出:“我也没想到,堂堂卫大少,竟然连我随便一击都接不下,也太没用了。”

“废话,我修liàn

的是傀儡之道,不是自身。”卫天冲叫道,手一招,那傀儡已出现在他身旁,将他护在身后。

“傀儡之道?”平静月看看那傀儡,摇了摇头:“那你可真不幸,我修的是伏兔千里诀,利速度,利控zhì

,利群战。你的傀儡虽强,却正被我克制。只要你放出傀儡,我便以风缚之法,将其送离你身边,隔离了你与傀儡之间的联系,你的实力就会大减。再加上我自身速度极快,你的傀儡虽势大力沉,要想击中我却极难,我可轻而易举的躲过。”

“那可未必!”卫天冲一下坐了起来:“别忘了我还有勾邪阴兵可减你速。”

平静月却依然面色如常说:“阴兵很麻烦,这点不假,可惜自身太弱,只是胜在数量。偏偏风舞之道,不利单打,却利群战。若是一对一,比起柳红烟他们我都不如,但用来对付你的阴兵,我随便几个风系术法即可破解于无形。”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卫天冲一时无言。

左顾右盼,突然间抱起怀里的小狐狸道:“我还有它。你别小看它哦,它很厉害的,曾经……曾经……”

他想说这小狐狸曾经把自己都抓住过,不过想想这事说出来丢人,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

反到是那小狐狸尾巴一扫,理都不理他,继xù

猫在卫天冲怀里睡了,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卫天冲见此情景顿时气苦,就连平静月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妖兽,看样子还是个入了品的,到是好运,幸好不怎么听你的,不然还真要让人头痛了。”

说过这话,平静月脸色一冷:“好了,把人头交出来吧,看在同为学子份上,我不为难你。”

“人头不在我身上!”卫天冲干净利落地回答。

平静月俏脸一冷:“还敢扯谎,唐劫此番出来就是为了你,人头不给你给谁?你不交,我就自己来搜!”

她正要动手,卫天冲已跳了起来,拍着身上说:“我是真没有啊。你看你看,我身上连芥子袋都没有,往哪儿藏人头啊!”

平静月还真不清楚卫天冲有没有芥子袋。

芥子袋这种东西虽然方便,但终归也只是方便,对于渴求资源的学子来说,很少有把钱花在芥子袋这种东西上的。如唐劫有芥子袋,第一个也是卖掉,后来因为有了三个,才留了一个在身边。

卫天冲没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刻看卫天冲拍打全身,的确不象有芥子袋的样子,平静月想了想,摇头道:“不对,人头你不能藏,袋子本身却是可以藏的,也许你就藏在衣服里呢?把衣服解开,让我看看。”

“什么?”卫天冲叫了起来。

平静月也是脸一红,不过人头一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她疏忽,这刻纤手一指卫天冲:“还不快点儿,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卫天冲无奈,想想自己又打不过平静月,只能脱衣服。

此时正值夏秋之交,天气温暖,卫天冲所穿不多,他人又有些憨直,也不知dào

遮掩,脱去长衫后再去掉一件小褂,便露出白花花的肚子。

平静月到底是个大姑娘,哪见过男人裸体,这刻见此情景也不由脸红,本能地瞥过头去。

这边卫天冲一看她扭头,不由一愣,想你不是要我脱衣服吗?怎的又不看了,正要发问,心中突然生念:这不是最好的出手机会吗?

他心中有想法就做,也没考lǜ

后果,一下向着平静月扑来。

平静月完全没料到他这个时候会出手,两人距离本来又近,待到发xiàn

时他已经扑至身边。

只是这个时候卫天冲却傻眼了。

他发xiàn

他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二十九章 背叛出卖(上)

如果是唐劫,这时候多半一个手刀直接劈昏平静月。

但他是卫天冲,除了傀儡,阴兵,近战术法只有一个鬼斧术。

偏偏他忙于脱衣,武器也丢到一边,因此明明是近身面对,竟然是无术可用。

心急之下,卫天冲双臂一张,竟是对着平静月直抱了过去。

平静月万万没想到卫天冲会有此一手,躲闪不及,竟被他一下抱了个正着。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一下子滚开去,卫天冲白胖胖的身体压在平静月身上,平静月又羞又臊,恨不得一掌劈死这混蛋。

总算她还有理智,手心中风华顿现,就要把卫天冲卷飞出去。

卫天冲好不容易得了手,这时候哪还会给她机会把自己打飞,把头一低,已向着平静月胸前撞去。

这一下撞的平静月胸口都是一阵发闷,这卷风术尚未及用出就被卫天冲给中断了。她气的紧咬银牙:“无耻!”

玉膝一横,对着卫天冲小腹撞去。

这一下撞在他小腹上,痛得卫天冲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过他也知dào

这是紧要关头,绝不能放松,否则一旦腾出手给平静月施法的机会,自己就要遭殃了。

因此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眼看平静月气得俏脸生煞,手中捏动印诀又要施用术法,卫天冲大急,反过来也是一膝,正顶在平静月大腿内侧。

没想到这一下撞击,平静月闷哼一声,术法被再次中断不说,就连小脸都变得惨白起来,似是被灵气反噬了一下。

卫天冲只是微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这一下正撞中了她的伏兔穴。

平静月修liàn

的是伏兔千里诀,灵眼在伏兔,因此是灵气运转之中枢,而伏兔属足阳明经,位于大腿内侧,灵眼下行,灵气首经于双腿,故利于风行,腿击,风系术法。

灵眼因其中枢关系,对每一个修者都极为重yào

,除非修成天心,否则这里就属于修者的要害位。

只不过修者大多对自己修liàn

的功法保守秘密,一般对上外人,谁也不知他们修liàn

的是什么法门,因此轻易不知要害,再加上修者自身注意保护,灵眼本身位置又极小,也就少有针对此要害下手的——有那功夫不如直接砍脑袋了。

但这次情况与前不同,平静月与卫天冲不是生死之敌,谁也没必要去杀死对方,攻击灵眼反到比攻击其他致命要害更有效果。

这刻卫天冲意识到这点,心中大喜,再不顾一切地向平静月的伏兔穴袭去。匆忙之中,他也看不清位置,因此干脆整只大手都抓了过去。

伏兔是在大腿侧,于是平静月惊骇发xiàn

,卫天冲的大手竟是在自己胯下乱抓乱挠,在她大腿上肆意游走,顿时让她又羞又怒。

想要反抗,没想到卫天冲还真找到了伏兔所在,胖手一按,灵气喷吐,已向着平静月体内灌输灵气,扰乱其行气。

这一下扰乱让平静月再用不出任何术法,就连全身都觉得一阵软绵绵无力,竟是反抗不得,偏偏卫天冲还裸着半身趴在他身上乱拱,手则依旧死死地抵住平静月大腿内侧。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令人喷血。

卫天冲犹自不觉,还趴在平静月身上努力挣扎着,惟恐一下没制住让这女人腾出手来对付自己,因此要多卖力有多卖力,身体还时不时地一拱一拱,看起来就象是在某个女人身上辛勤耕耘一般。

过了片刻,他突然发觉身下没反应了。

卫天冲愣了一下,再看平静月,只见她趴在自己身下,眼眶中已流出泪水。

她在哭!

她竟然哭了?

卫天冲呆住。

饶是他神经再如何大条,也终于意识到这刻的场景有些不妥了。

想了想,他尝试着收回手:“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yì

的。我……我可以把手收回来,不过你得保证不打我。”

平静月看着他,一言不发。

卫天冲小心坐起,缓缓收回在平静月股沟间徘徊了半天的大手,正好平静月动了一下,卫天冲本能地以为她要对付自己,吓得再次出手,又一次按在平静月腿上。

“你……”平静月怒火中烧地看他。

“我不是故yì

的!”卫天冲大喊:“你得保证不打我!”

“松……手!”平静月咬着牙喊:“难道你觉得你可以这样按着我一辈子吗?”

卫天冲想想也对,终于还是无奈地收回手。

他这时已经认命,心想你要打就打吧,反正我有无畏术,所以干脆抱住头蹲下,喃喃道:“别打脸哦。”

等了半天没见反应。

抬头看去,只见平静月已经立起,正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卫天冲心中一颤,平静月冷冷道:“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卫天冲傻傻点头,只见人影一闪,平静月已飞入空中,竟是就这么离开了。

“真不打我啊?”卫天冲奇怪自语。

突然想起什么,抬起自己双手看看,回味起之前在平静月大腿内侧游走的情景,立时觉得美妙无比。

“手感还真不错。”卫天冲色咪咪地想着,一想到适才的美妙之处,一时有些痴了,就那么站在那里自己傻笑起来。

返向狂冲,平静月心中的怒火熊熊而起。

不止一次,她想折回去杀掉那个该死的混蛋。

只是一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一时冲动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平静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她只能跑,飞快的跑,尽可能远离这令她感到耻辱的地方,心中怒意无处消减,只能在疯狂的奔跑中尽情发泄。

直至前方出现三人。

正是杨志元,李逸景和粱胜贤。

杨志元和李逸景原本是打算追卫天冲的,不过由于唐劫的围堵,平静月先一步离开。她速度本就比其他人快,如今又早走片刻,因此二人自忖追不上平静月,便改了主意去追侍梦了。

这刻看到他三人折返,平静月这才停下喝道:“侍梦呢?”

三人被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先是互相看看,随后杨志元才回道:“刚刚抓到他了,搜遍全身,没找到人头。你那边呢?”

平静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废话,还用问,没有!”

“这么说是在唐劫身上了。”

“唐劫身上也没有。”柳红烟蔡君扬三人也已跑了过来,七人于此时重新汇合。

“这怎么可能?”李逸景吃惊道:“三个人身上都没有?那人头会在哪儿?”

“肯定是让他们找地方藏起来了,可能就在这附近。”书名扬道。

“那可就不好找了。”柳红烟蹙起眉头,如果唐劫他们真把人头藏起,那这方圆千米之内,任何一处地方都可能是藏匿地点,要想全部搜过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有那功夫,唐劫三人可能已启出人头逃之夭夭了。

私下里柳红烟亦不免怀疑,会不会是这四个找到了人头藏起来,故yì

说没得到呢?

不过杨志元他们是三人行动,很难隐瞒,反到是平静月独自回来,面色有些古怪。难道说……

她心中想着,就朝平静月看去。

其他人似也意识到这点,一起看向平静月。

平静月的心情还在适才的事中回荡,这刻看众人目光古怪的盯着自己,心中微愕:“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想了想反应过来,平静月尖叫:“你们觉得是我藏起了林朗的人头?你们疯了?”

柳红烟忙道:“静月妹妹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你追上卫天冲后,是不是检查彻底了,他毕竟是个男人,你一个女人检查起来不方便,有所遗漏也是难免……”她本是为平静月找台阶,没想到这话一下刺激到了平静月的神经,平静月面色一变,退后道:“我说过,那个死胖子身上没有人头。你们不相信就自己去找,别来问我。我若是得了要隐瞒你们,何不直接就走,以我的速度,你们谁追得上?”

说着她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到是李逸景嘀咕一句:“话是这么说,不过长途跋涉,比的可不光是速度,更有耐力。”

平静月面色一变:“李逸景,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逸景已道:“你的反应不对,肯定心里有鬼!”

平静月气得浑身打哆嗦,叫道:“你胡说!”

看看众人,却见无一人说话,心中不由一凉:“你们不信我?”

粱胜贤已哼道:“要信你也简单,你身上不是有芥子袋吗?先让我们检查一下。”

“我没有!”平静月尖叫道。

“不,你有!”李逸景冷笑:“平静月,别以为你藏得好我们就不知dào

。你平日出手从不用武器,让大家以为你出身贫穷,没有多余资财购置术器,但是你不会知dào

,我和天一阁的一名守阁学子相交甚好。早在半年前我就知dào

,在你选择的术法中至少有一门武器秘学,问心剑!你若无武器,你学问心剑做什么?你若有武器,那你平时为何不用?又藏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震得平静月全身剧颤:“你窥探我?”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还是先把芥子袋拿出来再说吧。”李逸景得yì

道。

平静月怒道:“你想得美!”

她的芥子袋中有不少秘密,是绝不可能公于众人眼前的。

好在这时杨志元站了出来道:“哎呀,都是自己人,吵什么吵。人头未到手,内部先分裂,终是不好。再说了,当初大家合zuò

时就说过,争过争,不伤感情,何必为这种事闹得不开心呢。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已看向平静月。

听到他这话,平静月这才舒了口气,点点头:“不管你们信不信……”

她话未说完,杨志元突然身形一闪,一掌打向平静月身后。

第三十章 背叛出卖(下)

平静月大惊,匆忙之下不急闪避,被杨志元狠狠打了一掌,立时吐血跌出,于此同时李逸景与粱胜贤也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夹击平静月,抓住她双臂再不给她施法的机会,杨志元对着她胸前一招,一股无形灵力拉动下,一个小小芥子袋已从平静月衣内飞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就连柳红烟等人也傻掉了。

“杨志元你……”平静月气得眦睚欲裂。

“抱歉。”杨志元冷冷道:“大道在前,容不得心慈手软。”

蔡君扬皱眉:“你们在干什么?杨志元,刚才你还说得好听,争归争,不伤和气。”

杨志元哈哈大笑:“我呸!蔡君扬你这白痴,你真相信争执一旦发生,还会有不伤和气这种事?真传只有一个,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诸般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你说不伤和气?你在开玩笑吗?这种话大概也就你和平静月这种天真货色才会相信了。”

蔡君扬被他骂的一滞,杨志元突然口风一转:“当然,话又说回来,各施手段是大家都同意的。要说不伤和气,也是你们不该动气才对。你看,我现在没发火,如果静月妹妹愿意,我还是很愿意拿到人头后和她继xù

做朋友的。”

“杨志元你做梦!”平静月怒吼。

“所以说,这伤和气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啊。不伤和气……哼,天真!”杨志元冷笑道,已是拿着芥子袋向后退去。

蔡君扬也明显怒了:“好,好,有你的,杨志元!不过你不会以为,就算人头真在那袋中,凭你们几个就能带走吧?”

“他们是带不走。我们呢?”一个声音突然自远方响起。

黑暗之中,一行人突然走出,为首两人高高瘦瘦,面目却是极为相似,分明是一对双生兄弟,只是一个略高些,一个略胖些。

柳红烟眼尖,一眼看清来人,全身一颤:“陈乃幸,陈乃安!是你们两个混蛋!”

陈乃幸,陈乃安,洗月学院四年期学子,这对兄弟在学院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过他们的名气可不是什么好名气,据说这兄弟俩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只不过他们行事谨慎,这种事在学院里是绝对不干的,通常只在外作威作福。

虽然说洗月学院规矩甚严,但事实上,再严格的规矩也总有漏洞可钻。

千年的大派,陈腐的教条,固化的阶层,早已使得许多东西流于表面,浮于形式。在那表面的堂皇下,暗处流动的黑水早已是浑浊不堪,在某些角落甚至公然浮于表面。

比如天灭宗。

柳红烟他们见到的不多,一是因为他们初入学院,就象是刚刚踏入校园的学生,尚未来得及接触那许多不美好。二是因为教化之地,本身也在顽强死守着最后一点清流,压制着浑浊与污秽的泛滥。

但当他们来到外面的世界时,许多陋行再不必遮掩,那些肮脏的真实也就会渐渐显现。

今天,他们所见到的不过是最简单也最普遍的一幕。

不消说,柳红烟他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杨志元他们几个,被陈家兄弟买通了。

果然这刻杨志元,李逸景和粱胜贤三人挟着平静月向后退去,而跟随陈家兄弟出现的洗月学子赫然多达五人,再加杨李三人,一下子成了以八对三的态势。

蔡君扬怒道:“杨志元,你投靠陈家兄弟,难道以为就能获得真传之位吗?”

“真传?”杨志元大笑:“我压根就没想过得到什么真传。我这人,清醒得很!真传只有一个,想得到的人却太多。我一无天赋二无资本,凭什么去抢真传?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我退而求其次,为有可能获得真传的人服wù

。陈家兄弟就是我选择的对象!他们早答yīng

我,只要我帮他们拿到人头,就给我们三人每人三千钱!相比赌一次真传,我更愿意拿这实实惠惠的三千灵钱!”

“就凭他们?这两个恶贯满盈之辈?”柳红烟一指陈家兄弟怒道:“我怕你们到时候一个钱都没见到,先被他们灭了!”

那略高些的是哥哥陈乃幸,这刻笑道:“我兄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知dào

在这世面上混迹,信誉还是很重yào

的。烧杀劫掠的事,我们干的不少,这赖帐的事,还真没干过。”

说着那胖一些的弟弟陈乃安已拿出一个袋子,直接扔给杨志元。

杨志元接过袋子一看,喜得眉开眼笑:“多谢两位师兄。”

“现在你可以把芥子袋拿过来了。”陈乃安道。

“这个……”杨志元犹豫了一下:“两位师兄,这芥子袋本身可也值不少钱呢,再着里面要是有什么……”

“闭嘴!”陈乃幸脸一沉:“这是平静月的东西,除非你们杀了她,否则她的东西能到你手里吗?没有我们帮忙,你们敢杀她吗?你们的好处只是出售信息,战利品与你们无关!”

“这……”杨志元李逸景三人互相看看,心中同时不满。

他们之前也没想过会抓平静月,因此只谈了出卖价,却没谈战利品分配的事。现在听起来,陈家兄弟竟是一点战利品都不分配给自己。

心中愤nù

,却又无奈。

陈家兄弟的确不是随意毁诺之人,但要想他们在承诺之外多付哪怕一点价钱,那都不可能。

事已至此,三人也只能将那芥子袋交给陈家兄弟。

看到这一幕,平静月气的眼中都快冒出火了。

陈乃幸接过袋子,看了平静月一眼,嘿嘿笑道:“死贱妞,搞了个什么逍遥社,就自以为了不起,区区低年期学子,竟敢跟师兄们争真传,真是不知死!老实说,这袋子里有没有人头,老子根本不关心,就算得不到,大不了回头再去找唐劫。到是你落到老子手里,就等着老子好好消受你吧!”

说这话时,语气中已流露出浓浓杀意。

柳红烟听得心中震撼:“陈乃幸,你们敢!同为洗月学子,自相残杀,学院不会放过你们的!”

“屁!”陈乃幸却喝了一声:“蠢女人,真以为学院可以一手遮天吗?还是被妄想冲昏了头脑?洗月学院的规矩,管的到外面吗?”

“你说什么?”柳红烟心中震撼。

然而陈乃幸说得没错!

洗月学院的规矩,管不到学院以外!

别看洗月学院口口声声院内弟子不得相互残杀,但这些规矩统统只适用于学院内。弟子规只在学院内才有法定的约束力,在学院以外,只有心理上的约束力,却无法理上的约束。

真zhèng

能制约学子之间相互残杀的,是学子的情谊,学院的警告以及文心国内的法律。

然而对于真zhèng

的恶徒而言,情谊无意义,警告无作用。

至于文心国内律法,到是依然具备一定的威胁,但是那些官府中人又有几个敢对仙派弟子动手的?

除非是闯出通天祸事,一般情况下,仙派弟子的争斗都由各仙派自己解决。

正因此,守序之地,往往也是无法无天之徒的乐园。

当然,前提是他们知dào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象陈家兄弟这样的恶徒,能够逍遥多年而无事,就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中间的厉害关系,事实上别说他们,就连天灭宗都知dào

什么事可以出头,什么事不该出头。

如果洗月派不喜欢他们做某件事,那他们也绝对不会冒泡。

至于说这一次的真传之争,只要不是死太多人,闹出太大事,学院还真未必就管。

就算管了,也未必就有多大事。

柳红烟他们之所以坚信洗月学子不得相互残杀的律条,说白了还是在美好的世界里呆久了,不习惯真实的残酷,以至于把教规当成了铁律,却忘了即便是铁律都有可能被打破。

这就象是只有踏上社会的学子,才明白世人不是爹妈,没人宠着自己——这种明白不是道理上的明白,而是深入骨髓的理解。

表现在行动力上,就是轻佻浮躁与稳重谨慎的区别。

想明白这点,蔡君扬等人心中也是一阵发凉。

这边陈乃安也接口道:“今天这几个,一个都不许跑了。尤其是柳红烟,务必拿下!今日我兄弟二人,定要好好品尝这烟月并蒂花的滋味……”

他这话说着,身边等人已是一起嘿嘿笑了起来。

他们身为四年期学子,就算是实力再弱,也足以对付柳蔡书三人,更何况还有人多势众的优势。

蔡君扬大怒,正要喝骂,平静月却突然冷笑起来:“消受我……我怕你们消受不起啊。”

陈乃幸一愣,这边陈乃安已在芥子袋中翻了一遍,叹了口气道:“没有人头……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条丝绸。

那丝绸一截一截地从芥子袋中取出,竟有七种颜色,在夜色下闪烁出缤纷色彩,看得人眼前一眩。

陈家兄弟同时一滞,陈乃安奇怪道:“这东西看起来好生眼熟?”

就在这时,只听芥子袋内一声尖啸,又是一物竟然自动从袋中飞出,却是一把细剑。

那细剑刚飞入空中,陈乃安手中的七彩绸缎已脱手飞起,自动缠上小剑,形成一条七彩剑穗迎风飘摇,看起来鲜艳无比,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

“相思柳叶剑!”看到这幕,陈乃幸首先尖叫起来。

“七情定魂索!”陈乃安续声叫道,声音中竟带了一丝颤抖。

这两个词落在蔡君扬等人耳中,也是同时一变。

柳红烟看定平静月,脱口叫道:“七情杀法?原来你是千……”

她话未说完,平静月已陡然长啸一声。

啸音如火,风波乍起!

天空中飞翔的细剑陡然剑朝着下方飞去,一剑刺向正挟持着平静月的李逸景与粱胜贤。

两人同时想要反抗,却只见那剑穗反卷,七彩迷目,幻化成漫天光华,再看不见剑身所在。

随后只觉得手臂一痛,两条手臂同时飞扬。

血泉飞瀑中,平静月已长身飞起,龙卷于空,手持彩剑,散发于肩,长声喝道:“是你们逼我的……七情绝杀剑,出!”

第三十一章 七情杀法

七色华彩弥漫天际,照亮夜空,也映出了每个人震惊的面容。

平静月手中的细剑陡然变大,剑穗逆卷,融入剑身,整柄细剑化成一柄七彩斑斓的巨剑横亘空中。

平静月傲立剑上,威风凛凛,光辉四射中,竟令人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七情绝杀剑!

“千情宗……你是千情宗的人?”陈乃幸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中纷舞的剑光,脱口叫了起来。

千情宗在洗月派有学子,这不稀奇。

安入梦不就是吗?

问题是千情宗在洗月派竟然有暗子!

这个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

洗月派与千情宗长年交好,彼此莫逆。

敌对国家相互渗透不奇怪,就算吵也只是嘴皮子上的事,反正谁也没指望敌人对自己手软。好朋友之间埋暗桩,事情的性质立变,发生这种事,绝对会伤害两派感情,大大打击两派之间的关系,这是战略合zuò

上的重大问题,是动辄可以毁家灭国的大事!

难怪平静月死都不肯取出芥子袋中物,她很清楚自己一旦暴露意味着什么。

然而杨志元三人的反水却让她的努力尽付流水,这刻她飘扬空中,剑qì

冲霄,眼中已凛冽出冲天杀意:“你们……都得死!”

语气如寒冬凛冽,吹过陈乃幸陈乃安等人的头顶。

“静月!”柳红烟色变大叫。

平静月却不理她,纤手一指,对准杨志元厉声道:“七情杀法,问心剑,喜别离!”

随着她这一声娇咤,脚下剑光起,一道血色光芒骤现,向着杨志元席卷而去。

杨志元大骇,想要逃逸,却只觉得心中懒洋洋的生不起一丝抵抗情绪,面对那恐怖红潮,心中竟有几分欣喜之情。

他知dào

这是中了千情宗术法所致。

千情宗的战斗风格,历来是未杀其人,先动其心,惑其心志,乱其神魂。

别离者,悲伤也。

但是在千情宗使来,那便不是伤别离,而是喜别离。

面临这一记别离斩,杨志元心中竟泛不出丝毫抵抗情绪,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红光席卷,将自己彻底淹没。

下一刻,一颗人头已直飞空中,双目竟还现出一片迷离色彩,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最美好的事物般。

人头在空中飞扬,尚未落地,平静月长袖一卷,已将那人头送向陈家兄弟:“你们要的人头!”

她对这批人现在是恨之入骨,因此首先对付的就是他们。这刻长袖舒卷中,又是一道橙光席卷而来,伴随的是平静月冰冷无情的肃杀之音:“风暴术,仙人怒!”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仙人之怒,又当如何?

橙光笼罩下,无尽剑芒向着众人纷纷洒落,咆哮出一片恐怖雷音,带动起天地之潮,席卷起滔天灵气。

此时此刻的平静月,就象是一位脱凡大上师,施展出最强烈的法术,引动天地间的变化,周边数里方圆内,一片风起云涌之音,七彩华光冲天际,橙色风火动云霄。

“快走!”陈乃幸惊恐大叫起来。

面对平静月恐怖的七情杀法还有那七情绝杀剑的超级威能,陈乃幸已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此时此刻只要逃离。

只是他哪里还走得了。

橙光怒卷下,首当其冲的就是被断臂的李逸景与粱胜贤二人,两人刚奔跑出数步,就被那橙色光芒席卷而过,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已如冰雪般消融瓦解,竟是连皮毛衣物都不附存。

橙光继xù

前涌,海潮席卷中,已追上陈家兄弟一行,最后一人首当其冲,也被橙光卷入。

余人大骇,眼看橙雾继xù

蔓延过来,一人大叫道:“师兄救我!”

陈家兄弟对望一眼,突然对着身后同时击出一掌,各打在一人身上:“风火弹!”

只听轰轰两声,那被击中的两名学子身上一个炸出风潮,一个炸起火焰,风火交加形成一团灵流爆开,巨力冲击下,陈家兄弟借速飞退,反到是那橙色光雾被这一炸阻了阻,竟是渐渐消散了。

平静月到底只是学子,自身法力有限,还不能真zhèng

发挥出七情杀法的威力。而陈家兄弟的应变也当真快,硬是以两名学子的生命破解了这一恐怖绝杀,不过伴随而来的是他们的人数也因此锐减到四人。

眼看这一击被阻,陈家兄弟再次对望,同时握住对方,吼道:“日月遁空!”

两人身上已闪耀出日月光华,这是遁术发动前的先兆。

日月遁空法在洗月学院也算是一种相当不错和实用的遁法,修liàn

至初步即可瞬间远遁十数里外,不过却需yào

两人联手才能施展,而且对默契要求极高。

陈家兄弟一母双生,心灵相通程度远超常人,这日月遁空法正是他们掌握的绝学之一,也正是依仗了这一遁法,他们才能肆无忌惮的到处作恶而不怕被人抓获。

如今眼看平静月发威,两人再无心恋战,当走就走!

平静月柳眉倒竖:“想走?给我留下来!乱舞空,乐不归!”

七情杀法:喜别离,仙人怒,哀四野,乐不归,爱千情,恶无赦,从心欲。

喜怒哀乐爱恶欲,是为七情,各有所擅。

确切地说,这并不是一种单独的法术,而是某种特定的效果,可以附于任何法术上发挥特殊的作用。正因此平静月使用的每一个七情杀法,前面还要用出一个自己掌握的现有术法,两者结合而产生莫大威力。

六欲心法,七情杀法,正是千情宗镇派之学,一如洗月派的紫玉心法与神霄剑典。

只不过神霄剑典是洗月派千年以来无数大能心血集结而成,七情杀法与六欲心法却都是千情宗创派祖师所留。

据说当年这位创派祖师最终也只达到了爱千情的地步,却始终未能真zhèng

破妄,为情所困后,最终抱憾死去,是故千情宗以千情为名,立誓突pò

此结。

至于平静月,她虽然掌握了七情杀法,不过终究只是皮毛,由她用出的七情绝杀剑,威力比起千情宗真zhèng

的高人要差得远了。

饶是如此,依仗着能够大幅度加成七情杀法效果的七情绝杀剑,平静月还是杀得众人屁滚尿流,一个普普通通的风暴术法在她手中施来,竟是成了恐怖的大范围群伤法术。

而在七情杀法中,乐不归则是专门用于破解天下遁术的,既可追杀,亦可阻敌!

若她对付的是脱凡境的高人,她的乐不归自不会有什么作用,但现在对付陈家兄弟,却已足够。

这刻绿光起,绿波映彩霞,泛出无边欢乐景。

陈家兄弟双掌互击却什么效果都没发生,只有狂乱灵潮在舞动,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那日月遁空法竟是在这无声无息中自动消亡了。

两人大骇撒腿就跑。

平静月冷酷地瞥向他们四人:“走得了吗?飓风卷,恶无赦!”

随着她话音再起,飓风卷动下,那天空中七彩大剑已泛着蓝光飞掠直下。

飓风卷本是飞身法术,亦可卸攻击,但在平静月的运用下,却成了飞剑之术,急斩而来。

那兄弟俩一看不妙,同时退步,捏动印法,向前齐齐送去,身形剧闪中,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诡异地完成了一个交叉换位,兄弟二人同时飞退,代之出现在他们位置上的竟是另两名洗月学子。

长剑惊鸿般飞过,在地面绕了一圈,就见两道血泉冲天飞起。平静月一剑斩二人,正要再追,只见那兄弟二人脸上突现诡异之色,手印再动,四掌向天,喝了声:“起!”

只听轰轰两声巨爆。

两具无头尸身同时爆裂开,炸得身在剑上的平静月也是身体一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竟是从剑上掉了下来,显然这一下突袭令她受创不轻。

那兄弟二人已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贱女人,以为有了七情绝杀剑就了不起吗?也多亏了你出手,干掉这些累赘,也省了再分钱。别担心,等我们杀了你,自会把七情绝杀剑取走,今日之事绝不透漏分毫。洗月派与千情宗永远都是好朋友!”

说着两兄弟已同时出手,一刀一剑劈向平静月。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暴喝:“叠浪剑!”

剑光乍起,砰砰两声响,竟是将这兄弟二人的攻击挡了下来。

陈家兄弟一愣,却看到正是蔡君扬站在平静月身前护住了他。

陈家兄弟大怒:“你他妈疯了?这女人是千情宗暗子,她现在身份暴露,必杀我们灭口,不趁现在杀她,你以为你逃得过她的七情绝杀剑?”

蔡君扬哼了一声:“那是我的事,反正我就是不许你们这么做。”

陈乃幸面露杀气:“你是在找死!”

虽然他们被平静月杀得只剩兄弟二人,但这两人到底是四年期的学子,比蔡君扬他们多修liàn

两年,又是兄弟同心,以二对三,依然有着极大的胜利把握。

不过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具伤,万一到时候让平静月拣了便宜,那就冤枉了。

陈乃安已快速道:“蔡君扬,你别傻了!这女人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你我联手杀掉她,人头的事,我们再不过,如何?”

蔡君扬撇撇嘴:“和人渣合zuò

?我没那兴趣,我可没忘记刚才那几个蠢货怎么死的。”

“混蛋!”陈乃幸气的要吐血:“现在阻我们,等你们死在平静月手下,就知dào

后悔了!”

“是吗?”那个时候柳红烟突然说了句:“我看也未必。其实许多事,未必就是秘密。有些秘密,也未必只有她有。更有些秘密,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值钱。”

“你说什么?”陈家兄弟同时一愣。

柳红烟无风自动,竟已是向着空中飘去,全身雷光电闪,闪耀出惊人华光。

她脚踩云雷,探手入怀,已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小小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字“律!”

在那律字之下,一弯银月如钩,月尖如刀,滴出点点血渍。

“洗月律令!”陈家兄弟同时尖叫起来。

第三十二章 洗月律令

柳红烟眼生电芒,长声道:“洗月学子陈乃幸,陈乃安,劫掠同门,杀害无辜,出卖战友,陷害同学,罪无可赦,按律处死。律堂门下柳红烟执戒律,施刑罚,请律堂三宝!”

随着她这话出,那块律字令上光华大放,照于空中,现出三道虚像,赫然是一刀,一剑,一钩。

惩邪刀!

诛恶剑!

戮魂钩!

“十恶不赦,罪当戮魂,不入轮回,永世难存!判戮魂之刑!”随着柳红烟的高声宣唱,她纤手对着空中那半月状弯钩一指,那钩子竟在空中凝具出实体,向着陈家兄弟降去。

这戮魂钩正是律堂三宝中惩罚最重的一宝。

刀为伤,剑为死,钩为灭魂。

受戮魂钩所杀者,永世不入轮回,无法转生。

当然,以这兄弟二人的实力,就算不用戮魂钩也没资格转生,但其所代表的意义却极其令人惊恐。

没想到继平静月之后,眼前四人竟然又冒出一个门派中人。

当然,与平静月不同,柳红烟是真zhèng

的洗月派中人,因此就算现身也是光明正大,堂皇正气,无所畏惧。

事情至此,这兄弟二人知dào

踢上了铁板,再无幸理。

对平静月,他们还可杀之灭口,碰到律堂的人,那就算怎么做都没用了,刚才柳红烟的一番话已记入律字令,传回律堂。

正因得律堂许可,她才能请动三宝虚像。

这三宝都是神珍级的宝物,仅是虚像传递送来的威能,都足以斩杀脱凡境以下任意好手。

这刻兄弟二人大叫一声,同时向着远方跑去。

“哪里走!”柳红烟叱咤一声,对着二人一指,那戮魂钩的钩尖已放出一道醒目亮光直追二人背后。

就在此时,陈家兄弟对望一眼,陈乃安大声叫道:“大哥,替我活下去!日月遁空!”

双掌一出,已按在自家哥哥身后,正是日月遁空法,没有了平静月的乐不归限制,这二人又可以使用这遁法了。

只是这日月遁空法使用需yào

时间,在戮魂钩追杀下,他们兄弟二人已来不及动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一人以加速,成全另一人。

陈乃幸大感激动:“兄弟,我会……妈的,你!”

只见陈乃安手掌按在陈乃幸背后,面色阴冷道:“还是我替你活下去吧!”

说着身形一闪,猛地将陈乃安拍飞出去,自己已是人影一闪,消失于无形。

“啊!”伴随着陈乃幸愤nù

而不甘的狂暴吼声,戮魂钩在陈乃幸头顶转了一圈,随后就见陈乃幸整个炸裂,一丝清烟从他的残骸中飞出,没入钩影消失不见。

戮魂钩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目标,与那一刀一剑一起,就此悄然散去。

柳红烟这才从空中缓缓落下,收回令牌,然后从衣内取出一个芥子袋放了进去。

原来与平静月一样,她也是将芥子袋藏在衣内的。

做好这件事,她看向平静月。

两个姑娘相互对望,平静月面色一片惨淡:“原来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你不也一样?”柳红烟反问。

平静月苦笑:“是,我也察觉到了一些事,只不过没想到……”

她顿了顿,这才扬声道:“我是千情宗的人,不过不是为了刺探洗月派。”

柳红烟点点头:“我知dào

,你是冲着唐杰来的。当年虚慕阳一事,惊动六大派,有太多人想知dào

天神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情宗也想知dào

,但此事到底与你们无关,洗月派与千情宗本是盟友,又不适合采取强硬手段,只得秘密查访。我奉家师玉柳真人之命,进入学院,就是来监视你的。”

“原来你是玉柳真人的弟子?”蔡君扬脱口道。

玉柳真人是洗月派律堂副堂主,地位等同于谢枫棠,虽是女流,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柳红烟回答:“是的。当年我走过妖魔路,为家师玉柳真人看中,直接收为门下,不过按规矩,我还是要在学院走一遭的,顺便师尊也就给了我这个任务。”

有子嗣的修仙者多的去了,但绝大多数的修者,都会将子女送入门派学院,历练一番,并不会因为自有仙法就让子女闭锁终身。

一方面自身无那么多精力去教导,二来也是结交其他学子。

除非修为通天,傲视天地,打遍天下无dí

手,获可无视一切法则,否则只要身在人世,就总要注意些人际关系,培养些处世手法,即便是仙人也不例外。

因此哪怕是真君之子,也会被送往学院就读,如许妙然就是如此。

柳红烟虽受赏识而获列门墙,却只是门下,尚不是正式弟子,因此她入学院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玉柳真人曾亲口答yīng

她,如果她能在入学期间找出唐杰,就可列为真传。

可惜的是这个任务她一直也没能完成,反到是期间谢枫棠转达给她的另一个任务:监视平静月,做得很完美。

事实上在平静月真zhèng

现形之前,她就已猜到了平静月的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露出自己身份的原因——惟有如此才能让平静月不至疯狂。

这刻听她这么说,平静月终于松了口气,手腕一翻,七情绝杀剑一分为二,重新变成相思柳叶剑和七情定魂索,放入袋中:“这么说,我的事不会引发大动荡了?”

柳红烟笑道:“师尊说过,装糊涂是每个大人物应有的品质。”

洗月派与千情宗莫逆多年,谁也不愿意因这点小事就此翻脸,只要事情不通天,彼此都是很乐意装一下糊涂的。

当然,前提是事情别闹大,否则总有不识大体者,心中愤nù

,闹将起来,到时候就难收场了。

这刻两人对视着,同时放下心中大石,一起笑了起来,过往一切仿佛皆成了过眼云烟。

然而在心底,无论是平静月,蔡君扬又或柳红烟,心中皆多了一个疙瘩。

有些东西,就如窗户纸,注定是不可以捅破的。

一旦捅破,就难免会有难堪,心结,甚至狐疑。

在平静月心中,今日之事,使她暴露身份,心中已自难受。

就蔡君扬而言,身边好友个个鬼魅,各藏心机,又何尝没有被人蒙骗的折辱感。

就柳红烟而言,有一件事她还是撒了谎。

就是一开始她并不能确认平静月是千情宗的人。

她认为平静月更可能是天神宫的人。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那么天神宫到底是没有其他暗子?还是暗子不在他们几个之中?又或者……是那自己不愿相信的另外两人?又或者他们也是来自其他门派的暗子?

有太多答案!

有太多可能!

目光轻轻扫过蔡书二人,蔡君扬还是一头雾水,似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书名样则面无表情,手捧一书,仰面向天,似在思考着什么,又似周边一切皆与他无关。

柳红烟也找不到答案,一时不由踌躇起来。

半响,蔡君扬突然叫道:“遭了!”

“怎么?”众人一起看她。

“唐劫!这么一耽误,怕是让他们跑了。”蔡君扬沉声道。

如今杨志元等三人身死,平静月柳红烟又先后身份暴光,以她们的身份几无可能得到真传,蔡君扬机会大增,对人头一事的关注立kè

提到第一位。

“找到了又能如何?三人都已搜过,没有人头。”柳红烟回答。她虽无意真传,但就如杨志元他们所做的那样,就算交换出去,也是能得不少好处的。

“真奇怪,他们会把人头藏在哪里呢?”平静月疑惑道:“我追卫天冲时,看他一路逃亡,丝毫没有要回返的意思。要说就地藏觅,不回返又如何得到?可要说他们已将人头带走,他们身边也没有别人了啊。”

“谁说他们身边没有别人了……只是我们从未在意罢了。”那个时候,书名扬突然道。

三人呆滞了一下,突然同声叫了起来:“徐府!”

身形一闪,陈乃安已出现在一条宽广大道上。

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之前战斗的地方就在自己身后数百米外。

由于是独力逃脱,日月遁法的效果大减,只带他离开了数百米。

不过这也已经够了,只要他继xù

逃逸,很快就能摆脱追踪。

他并不知dào

柳红烟等人没有追上来,这刻只想赶快离开那几个恐怖学子。

正要继xù

奔逃,陈乃安却发xiàn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头戴斗笠,坐在树梢上,远远地看着前方,好象看的就是自己之前所在的战场。

大概是被七情绝杀剑的光华所动,上树看热闹的吧?陈乃安想。

他本无心理会那人,不过一打眼却看到树下还牵着一匹马。

心中立时起了贪念,想这时若有马代步,应当可以逃得更快,便向着树下奔来。

那树上人看到有人过来,抱着树一溜滑下,正站自己马旁。

“滚开!”陈乃安暴喝着挥手,想要一巴掌拍死那挡住自己牵马的人。

一阵莫名的巨痛突然传来。

奔跑的脚步停止。

陈乃安低下头,看到一把带着倒钩的长刀正插在自己腹中。

斗笠人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哥哥死了,你这个做弟弟的,又怎么好意思独活?”

抬起斗笠,陈乃安看到一张清秀的脸。

“唐……唐劫……”他呻吟出声:“别杀我,我告sù

你一个秘密……平……平静月和柳红烟的秘密……”

“我早就知dào

了。”唐劫淡淡回答。

断肠刀回抽,带出陈乃安的五脏六腑。

这致命的一击让陈乃安无助地对空抓了几把,终于倒了下去。

收回刀,唐劫转身,看到墨香正站在他身后。

“做好了?”他问,语气中却无惊讶。

“一切都已按公子的嘱咐办妥。”

“多谢。”

“算是你救我家少爷,放过徐家的回报吧。”墨香回答,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唐劫嘴边不由抿出一丝笑意。

如果不是他选择了放过徐家,徐府的人也绝不可能帮他做这件事。

好人有好报,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令人身心舒畅的?

想到这,唐劫心中也是一阵快慰。

最后看了眼那远处战场,他扶了扶斗笠,跃马离去。

第三十三章 杏花楼

三天后。

兖州,平原城。

一骑马儿悠悠答答的踱进城内。

沿着大街一路东行,直至来到一家客栈的门口,马上的斗笠客才抬起头,露出唐劫意气风发的面容。

看了眼客栈上的字:“三江客栈……是这里了。”

从马上下来,唐劫进入客栈,只见卫天冲和侍梦正坐在一张台前,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看到唐劫过来,两人同时跳起。

卫天冲激动道:“你怎么才来,都等你两天了。”

“中途去了趟别处,取点东西。”唐劫一边回答一边坐到位置,自顾自倒上一杯茶。

他这趟出来,一是为了帮卫天冲完成任务,二也是为了取回藏匿的芥子袋,把东西处理掉后好还欠帐。因此在离开凤阴后就去了趟云雾泽,到是让卫天冲他们好等两天。

“那事情进行得如何?”卫天冲紧张问。

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水,唐劫这才道:“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徐庭安亲自送货,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柳红烟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唐劫压根就没打算自己带着人头回学院,而是直接委托货运送往学院。

那些学子再大胆,也不敢劫持洗月学院的货,唐劫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自己顺顺利利地回到学院,然后接受包裹,就算完成任务。

简单至极!

“太好了!”卫天冲以拳捶手,再掩不住心中兴奋之情。

虽然说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获得真传,但如今一个任务即将完成,成功希望近在眼前,就连卫天冲自己都不由憧憬起来。

侍梦也兴奋道:“那还等什么,早点回学院,早点交任务。”

“急什么。”唐劫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玩几天再回去也是一样,顺便也保护一下车队,防些意wài

,省得万一有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剪径小贼出来捣乱,反坏了大计……”

“好!”卫天冲侍梦齐齐点头。

对于唐劫,他们现在也算是言听计从了。

当天下午,三人在城里好好玩了一圈。

顺道唐劫把芥子袋里的东西也处理了一下,尽可能都换成灵钱。

不过平山城只是小城,如法宝之类的物品还要去了大城才能卖到好价钱。好在这一路回归要经过城池无数,唐劫到也不急。

接下来,他们便游山玩水的回洗月学院,一路悠哉悠哉。

唐劫还好,卫天冲和侍梦都是难得出门,因此一路行来,专往各地风景胜地而去,欣赏大好河山。

唐劫也不阻他们,反陪着两人一起尽情游玩。

智慧来自阅历,卫天冲不是天生蠢,只是因为家境缘故,经事较少,缺乏了一些处事经验。玩也好,战也罢,都是生活的一种,可以让他更加真实的看清这世界,人也渐渐懂事起来。

否则仅知修liàn

,就算修到再如何高明的地步,也只是个呆子。

唐劫有心开导卫天冲,一路行来,走遍山川河谷,同时也为卫天冲讲解各方历史,出产,地形地貌,民风等等,使得卫天冲也是大开眼界。

这一日,三人来到方山城。

方山城是文心境内的一座大城,距离万泉城二百余里,来到这里,回学院已是近了。

方山城内有一座杏花楼颇为有名,登高远眺,俯瞰全城,城南杏花如海,风景美不胜收。

唐劫当初被顾长青劫持时曾经过这里,可惜由于一路匆匆,也没法欣赏这里的大好景色。他既立志大逍遥,那这游山玩水恰恰就是大逍遥最基本的组成部分,因此便建议了卫天冲,三人一入城,便直奔着杏花楼而来。

杏花楼高七层,在方山城内也算是较为高大的建筑。

栖霞界的建筑格局说起来也颇为古怪。

一方面限于技术力量,普遍低矮,多不过三层。另一方面又有着通天法术在,往往能创造出特有的奇观。

杏花楼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代表。

此楼高有七层,只有中间部分立于地面,四周皆浮于空中,离地三丈。其形如塔,盘旋而上,雕有十八飞蟒相缠,远远看去到象是一条未撑开的大伞。

刚进入楼内,唐劫就感到一股特有的灵气波动在楼内泛开,以一种未知的顺序环绕于楼内各处。

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

“阵法……”唐劫低喃一声。

果然这杏花楼其实是由阵法支撑起来的。

以灵阵支撑建筑,本身就代表着很多含义,最简单的一条,就是这座楼背后的主人是位仙人,闲杂人等莫来惹事。

目光在四处略扫了一眼,唐劫已将整个楼内布局尽收眼底:“艮位养心木,主生养安居,离位清源石,主明心见性……还算是个平和之阵。”

杏花楼的大门及厅堂,就是此阵生门所在,以养心木为基,长处其中,对身心大有好处。中央以清源石为楼基,布成景门。

景门主隐匿伪装,但在这杏花楼主人的布置下,却成了真zhèng

的看风景所在。在此楼内登高望远,就算是视野都会开阔许多,成为真zhèng

的观景之门。

至于楼内处处雕梁画栋之处,在唐劫眼中看来,分明就是密布的阵纹,每一处皆有其意义所在。

从阵纹走向看,杏花楼顶层上方应当就是主控zhì

的杜门。

至于中枢开门应当是隐藏在某处了,杀伐之死门则位于地下。

此阵非杀阵,故死惊伤等诸门皆被隐藏,搁置,不以为动。

但唐阶怀疑如果有谁真敢在这里闹事,只怕就能看到惊门乱象,死门杀伐,伤门侵袭等诸般场面也说不得。

不管怎样,能将一座大阵完美的融于整座建筑内,这杏花楼的主人阵道造诣绝对不差。

这刻入了楼,三人便一起向楼顶走去。

杏花楼自有规矩,楼顶七层也不是谁都可去的,需有身份地位者方可。

好在他三人身穿洗月学子衫,只此一条便无人敢阻他们,自有小厮引着三人上楼。

一路上行,唐阶依旧在悉心观察整栋杏花楼的建筑格局,越看越觉得这楼内大阵布置的精妙,竟是忍不住对着楼内建筑描绘起来。

那引路的小厮大约十六岁左右,看到唐阶手指不由自主地虚点,不由笑道:“原来公子也是个懂阵之人。”

“略学过一些,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如此奇妙之阵。建筑与阵法相结合,浑然天成,有若一体,真真是令人佩服!到不知这是何人手笔?”唐阶的佩服发自内心,他自问别说他自己做不到这一步,就算是那洗月赵希良来了,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对这个问题,那小厮只是一笑,却不回答了。

他们三人很快上了杏花楼七层。

杏花楼七层极为宽敞,楼内中央是一块硕大的题字碑,一些南来北往的文人墨客有时经lì

此地,也会在这里留下墨宝。

此时楼上还有一些人正在远眺,对着远处指指点点。

唐阶看了一下,共有三波人。

其中一名虬髯大汉,独自一人危坐,正举着杯子大口狂饮。

手边还放着一把大剑,看起来比蔡君扬的那把还要大上不少,有若门板一般。

另一边则坐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面如冠玉,长相俊美,乍一眼看过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莫不是女扮男装吧?

但再仔细看他咽下喉结,才能确定这真是个男人。

只是长得如此妖孽,就连男人都要忍不住对他动心。

靠在围栏旁则是一群人。

那是几名华服公子正站在窗前,看其衣衫装扮非富即贵,腰下长剑凛带灵光,明显是术器,应当也是修仙中人,也不知是哪家学院的学子微服出游。

唐劫他们三人上了楼,随便找了个位置,叫了茶水,侍梦为卫天冲奉茶,尽仆役之事,卫天冲临窗远眺,唐阶则站在题字碑前,表面上是在看其上墨宝,其实在观察这楼内布局。

这块题字碑明显是阵门之物,主镇八方,是阵中核心。

将阵中核心放在这显眼位置上,只能说这布阵者气度非凡。

这刻正欣赏间,就听耳边一阵话语声:“不是说登楼远眺,可观花海吗?怎的这杏花海却不见?”

正是那群公子哥中的一个。

“林兄你是修liàn

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杏花盛开的时节在初春,如今已入秋,时节不对,哪里还能看到杏海。要想看到,除非等到来年了。”有人接口道。

那被称为林兄的少年眉毛一扬:“哪有时间来年再看,既然来了这一趟,怎也不能空手而归,就让这花海为我们再开一次便是。”

先前接话的年轻人一愣:“林兄你的意思是……”

那林姓年轻人也不回话,只是对着虚空点了几下,一道道灵气波动从他指间泛出,向着外方逸去。

这一手使处,楼内诸人同时抬头,那虬髯大汉正喝着酒,突然地放下酒碗看向那群人。

那长相妖孽如处子的年轻人,同样向着着边转了下头。

就连唐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看向那林姓年轻人,眉头大皱。

第三十四章 无妄字

那接话的年轻人更是吃了一惊,一把抓住对方的手道:“万物生源法?林兄使不得啊!”

那林姓年轻人的术法被自己人一下中断,大感不耐:“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辈修仙,不就是图一个从心所欲吗?再说如今已是秋季,万物蛰伏,我以生源之法使其开花,使我们不至空跑,也为这方山城的萧瑟之秋带来美景,使他们闲暇之余多一个好去处,正是大善之举,沈兄何必阻我。”

“正是正是,林兄所言极是啊。”旁边的几名年轻人也一起附和,看样子对这林姓年轻人到颇有畏惧。

“荒谬!”一只大碗砸在桌上,溅起漫天水花。

说话的正是那虬髯汉子。

“恩?”楼前的几名年轻人一起回头。

那林姓少年眼中已露出怒意:“你是在说我吗?”

那大汉哼了一声:“说的就是你。强抽木源,拔苗助长,得一时之繁华,却让那些花儿今后怎么活下去?今日之后,不需三月,这杏花林怕就要变成一片死林了!”

林姓少年哼了一声:“死便死吧,重新栽了便是,由得着你来多管闲事?大不了我赔钱就是。”

这林姓少年出身不凡,心性本就倔傲。

在他看来,杏花林本就是无识无灵之物,有何好珍惜的?他平素在家,什么时候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他自问自己不是什么欺男霸女之徒,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看万花缤纷,繁华胜景,顺便也炫一下自家手段,这点小事竟然也要被人教xùn

,心中自然不快,这刻脸色更是拉了下来。

可惜在他眼中的小事,在别人眼中却是大事。

那大汉已喝道:“混帐东西,那杏花林是你家的不成?由你说毁就毁?别以为有几个身家就可以横行天下。”

林姓少年立时大怒:“混帐竟敢辱我。”

他说着手已按在剑上,眼看就要动手,唐劫突然道:“杏花楼每年接纳的游客成千上万。”

“恩?”众人一起向他看去。

唐劫悠悠道:“杏花林的存zài

也已有百年。”

那林姓少年盯着唐劫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看唐劫一身学子衫,知dào

他是洗月学院中人,总算没嚣张到要连他也一起揍。

唐劫自顾自道:“杏花盛开的时节却只有短短二十日。想来,大部分的游客都是看不到花海的吧?百年以来,多少能人异士途经此处,也不知是他们蠢呢?还是无能,竟无一人想到要以仙法使杏花盛开。”

林姓少年愕住,有些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唐劫的手轻轻按在石碑上,指尖抚过石碑留痕,道:“市井之中有大能。杏花楼屹立百年而不倒,无风无雨,岂是侥幸?几位若不想被这杏花楼逐出去,成为世人笑柄,还是收敛些的好。”

他所抚摩的字迹,赫然是那碑上最后一段题字,却是杏花楼自己刻下的警示:

“诸客安坐,非请勿动,违者逐!”

这里的勿动,却是包含了多重意思。

有没资格的别在上面乱题字的警告,也有不许动手的警告。

那大汉看了看唐劫,嘿嘿一笑道:“果然不愧是洗月学子,说得好!”

说着又扫了那林姓少年一眼,嘲道:“也不知是哪家出来的猫狗,如此不识礼数,就连洗月学子在这杏花楼都谦恭礼让,他却在此飞扬跋扈,可笑啊可笑!”

这汉子生得粗狂,嘴巴却损得厉害,听得唐劫都眉头皱起。

本只是几句口角之事,在他轻轻点醒后,事情便已过去,又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

果然那林姓年轻人心中怒意大起,喊了声:“混蛋,竟敢辱我林家,受死!”

他一拍腰下,长剑已然飞出,一剑对着那粗豪汉子刺去,竟上手就是飞剑术。

就在他出手刹那,唐劫陡然后退一步,只见留字碑上突现金光,一个斗大的逐字飞出,正打在那少年身上,竟是一击将他从窗口打飞出去。

杏花楼下行人无数,只听一片喝声四起:

“又下来一个!”

“好久未见杏花楼飞人了,果然妙景。”

“看来也是个修liàn

过的,这么高摔下来到也没事。”

“笑话,若没点本事,谁敢在杏花楼闹事?”

感情这杏花楼飞人在这方山城也是一景了。

然而那个时刻,唐劫却已无心去管那林姓少年的事了。

就在石碑飞字的瞬间,他感到整座杏花楼突然都产生了一种奇异变化。

灵潮在楼内无声涌动,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阵纹都在以契合天地法则的特有规律运转着。

身临其中,唐劫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世界似乎都变了。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言语无法形容。

表面上一切依然完好,但是在唐劫心中却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正位于那金字飞出的路线上。

在打出林姓少年后,金字归来,却被唐阶阻了阻,不得不绕飞一圈回至石碑。

然后唐劫又踏出一步,这一次却踩在楼板上一处花纹上。

那是这杏花楼上的一处阵纹,被唐阶一脚踏中,输入灵气,花纹上突然光芒大放,空中金字竟倏然顿了一下,凝于空中。

唐劫再退,这一次却踏在了楼板中央的位置,那金字“逐”立时在空中纷舞起来,竟似在寻找新的攻击目标。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

卫天冲惊叫道:“唐劫你干什么?”

那虬髯大汉也怔怔看着唐劫,显然还没明白状况,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惟有那妖孽男子看了一眼唐劫,眼中露出欣赏笑意。

只见唐劫突然急退三步,一掌按在一处栏杆扶手上,用力拍下,杏花楼突地轰地一声,震了一震,随后就见那乱舞金字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从空中坠落下来。

唐劫一闪身,已抓向那金字。

那金字在唐劫手中一触而起,重新向石碑上空白处飞回。

唐劫喝了声:“还是留下吧!”

左手微张,遥控那金字使其暂时无法回归,右手已对着题字碑一指,一道灵气打入。

此时正是杏花楼阵法运转至此中枢之际,这一指点下,唐阶已快速书写了一个“逐”字,正印在那石碑上,只是写得匆忙,要多潦草有多潦草。

只听铿的一声响,那金字“逐”撞在唐劫书写的“逐”字上,竟发出一声有力的碰撞之音,竟融不进去。

鹊巢鸠占,唐劫所书之字,竟是将那原本的逐字给替代了!

那金字逐一时摸不着回路,唐劫已探手抓出,书写出一道道灵纹,在手臂间运行着,形成一片灵网向着那金字罩去。

终于,在这灵气网下,那金字渐归平静,竟是安安稳稳落于唐阶手中,在他手心中闪现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这一幕看得卫天冲侍梦目瞪口呆,侍梦指着唐劫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却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心,凝思不语。

好一会儿,他突然对着那石碑鞠躬道:“小子见猎心喜,一时手痒,还请前辈勿怪!”

片刻后,石碑中竟然现出一只金色眼睛。

滴溜溜向四周转了一圈,落在那妖孽男子身上时,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看向唐劫,传出一个声音道:“小小年纪,就能窥破我无相天心阵的奥妙,更有以假驱真之法,李代桃僵之计,破我秘术,把握时机,俘获无妄字……好,很好,明明实力一般,仅凭取巧却能做到这一步,也当真不易,洗月学院还真是人才辈出。既如此,这无妄字便送于你吧。”

“多谢上人!”唐劫已是大礼叩拜下去。

“无妄字?无相天心阵?”那虬髯大汉和那几名少年还有卫天冲侍梦,听到这名字,同时哆嗦了一下,一起对着石碑跪下,同声喝道:“见过无妄上人!”

无妄上人,这个人在文心国也算是有名的一位大修士了,位列真君,也是文心国内少有的以散修之身晋阶真君的存zài

,名气颇响。

没想到这杏花楼竟然是他开的,难怪无人敢惹了。

据说其人最崇拜的就是当年的诛邪天尊张书翰,同样精擅书法,以笔代剑。

与张书翰不同的是,他的书法没有张书翰那般浩然正气,磅礴宽广,未掌道念,还做不到以有形而入无形,却也正因此,他书写出的每个字都是有形质的。

无妄字!

无妄上人本身也是一位阵道大家,无相天心阵就是他掌握的最为有名的阵法。虽只一阵,在他手中施来却穷尽变化,有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当然,这位上人现在显然不在此处,也不知在哪儿云游呢。这石碑为阵之中枢,与他亦有相连,上面所题之警示就是他本人亲自书写,正是无妄字,字随阵转,每当有人在这里动手时,无妄字就会自动飞出攻击对方,驱逐离开。

正因为只是驱逐之用,因此并无杀意。

但就算这样,唐劫竟然生生从无妄真君手里抢下他的一个无妄字,也令人咋舌。

这和功力没关系,只和见识,胆量有关。

好在无妄真君到也大度,竟然不生气,反到是颇为欣赏唐劫的作为,竟是直接就把这无妄字送给了唐劫。

第三十五章 陷害

以他真君级的实力,这一个小小金字甚至比法宝都更具价值。

唐劫平白无故地就得了一个大好处。

这刻知dào

是无妄真君的地盘,大家谁也不敢闹事,一起磕头纳礼,惟有那妖孽般的年轻人并不跪拜,只是遥遥施了一礼。

那无妄真君到也不介yì

,只是笑道:“不过你留在我碑上的字,却实在是太丑了些……”

说着只见先前唐劫书写的逐字已渐渐消失,淡之而起的是一个新的,龙飞凤舞的逐字,与之前唐劫所捕获的一般无二。

唐劫汗颜:“学子回归去后,定当努力练字。”

无妄真君只是恩了一声,金色眼球已然消逝,显是离去了。

事情已了,那大汉惹了事不愿久待,那几名少年要去楼下找林姓公子,便都纷纷离去,惟有那妖孽般男子依旧端坐。

唐劫看看无事,便喊了卫天冲侍梦一起下楼。

下楼的时候,卫天冲不免抱怨:“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吧,竟然连无妄字都敢抢,就不怕有事。”

“难得有机缘,怎可错过。不管成不成,总要试一试才知dào

的。”唐劫笑道。

“你就不怕发了怒,一道神念过来撕了你?”侍梦问。

“或许吧,不过无妄真君名声甚佳,为人大度,也是有些名气的。我敢做,自然也是相信真君不是这种人。就算不愿赠我无妄字,应当也只是收回无妄字后略做小惩,性命之危还不至于。再说我怎么也是洗月学子,真君多少也要给些面子。”

卫天冲悻悻道:“你到是会利用这洗月学子的身份。”

唐劫淡淡道:“机会总是自己把握的,没有奇遇就努力创造奇遇。你当我是你,天上掉馅饼你都能让它错过。”

他指的自然是那罗天神之事。

卫天冲悻悻:“说好了不提的你还提,话说我也有把握机遇啊,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我所得到的,你可未必有哦。”

他得yì

洋洋说。

“哦?是什么?”唐劫好奇。

卫天冲却是仰天打了个哈哈,自顾自下楼去了,脑海中却已浮现出平静月那美好动人的身体……

待到下了楼,自有小厮迎上来送他们离去。

临走时,唐劫问小厮:“对了,之前在楼上,看到一年轻男子,美若女子,小二哥可知是何方人士?”

“美若女子的男人?”那小厮眨了眨眼睛:“没看到有这么个人啊。”

“没看到?”

那小厮又想了想,坚决摇头:“没看到!”

唐劫愣了愣,转身快步上楼。

回到楼顶,只见楼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那妖孽男子的踪迹。

离了方山城,唐劫等人便一路匆匆回赶。

这天终于到了万泉城,一路行来,来到学子林,只见渡口外竟然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群人。

全是穿着月白衫的洗月学子,足有五六百人。

“怎么这么多学子聚集在这里?”卫天冲看得吃惊。

“还用问。”唐劫冷冷道:“林朗已死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出来了,有人得了人头,大家自然是要想办法去抢的。”

原来这帮人找不到人头所在不肯罢休,但他们知dào

只要是学子得了就肯定会想办法回学院,因此竟干脆用了个守株待兔的计策,直接在这里堵大门守候了。

这方法虽蠢笨了些,却还是颇实用的。

卫天冲大吃一惊:“那他们不是在等我们?”

唐劫已一把堵住卫天冲的嘴:“嘘!现在还不确定消息传得如何。他们知dào

林朗已死,却未必知dào

是我们做的。”

“可是平静月他们知dào

。”

“却未必会告sù

别人。”

“你确定?”

“不确定,却总要试试才会知dào

。”唐劫悠然道。

如果他是平静月,绝不会将这消息放出去,一方面人人知dào

未必对她们有好处,从三个人手里抢食永远比从五百人手里抢食要机会大得多。二来唐劫不管怎么说也和她们是朋友,争归争,却没必要自己得不到也不让朋友得到,总还是要留些底线的。

她们最可能的做法,还是隐藏暗处,待机一击,趁机抢走人头。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关,过了这关,任务就算完成了。”唐劫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侍梦也随之豪气冲天地回答。

幸好唐劫提前就有准bèi

,林朗的人头根本不在他们身上,因此他也全无畏惧。

饶是如此,一路行来,那无数学子乌压压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依然是重逾千钧。卫天冲莫名的就感到一阵压力,小腿肚子都不由打起颤来。

他完全可以想象,要是让这些人知dào

是他们完成了任务,接下来一起涌上的场景将是如何壮观。

唐劫一抄手搂住他肩膀:“莫慌,空有其表而已,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不管怎么说,这里都已是学院门口。就算不在学院内,门口杀戮,也太不把学院当回事了。”

“你是说他们不会象陈家兄弟那样?”归来的时候,卫天冲已知dào

陈家兄弟的事,不过平静月和柳红烟的先后施威,唐劫却是没说。

“不会!当然,混乱一起,有些事就不好说了。真不当心出点什么乱子也有可能。”

卫天冲又是一个哆嗦。

唐劫笑着推了他一把:“看你这熊样,修者大丈夫,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场面都要经lì

一番才能成长。不过是被几百号人盯着,有什么好怕的?将来我们出外历险,还不知要面对多少敌人。说不准就有成千上万的妖魔想要对付我们,若是用眼神就能让你心无斗志,那这仙不修也罢。不用客气,他们看你,你也回看他们。不就是对眼神吗?谁怕谁啊!”

“哦!”卫天冲一点头,挺起胸膛,一个个怒目扫过去,口里还喃喃着:“我没有人头,我没有人头……”

待到走得近了,一名明显年龄略大些的学子挡住他们:“站住,没经过搜查,不许入学院。”

“哦?”唐劫眉头一挑:“凭什么让你搜?”

那学子也不生气,哼了一声,用大拇指指指后面一大群人:“就凭他们,够不够?”

唐劫看看四周,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眼神,最终佯装无奈摇头道:“既如此,搜就搜吧。少爷你先。”

卫天冲应了一声,已敞开全身任其搜查。

那学子将卫天冲全身都检查了一遍,露出失望神情,对着身后摇摇头。

所有学子一起无奈。

卫天冲道:“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不过师弟何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守在这里,看看可有谁带了那林朗人头回来,博一个机会。”那学子劝诱道。

这人叫卢飞,也算是个心计深沉之辈,这渡口的学子,到有大半就是被他用同样方法留下来的。

按他想法,就算自己成不了,也不能让别人轻易成就。

卫天冲摇摇头:“算了,这么多人,这么多高年期的师兄,我看我是没什么机会的,还是早早回学院修liàn

吧。”

卢飞也不意wài

,这些日子与卫天冲一样想法的也有不少,有些人遍寻无果,也就早早放qì

了。

既然卫天冲不愿,他便让开一条路,由卫天冲自去。

卫天冲这便上船,侍梦接着接受盘查。

查过一遍无果后,卢飞放过侍梦。

接着就是搜查唐劫。

看到唐劫交出来的芥子袋,卢飞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正要接过,唐劫手一缩,道:“就这么看。”

卢飞心中微怒,哼了一声,由唐劫打开袋子,向里面瞅去。

只是这一眼瞅出,卢飞整个人都颤抖了。

芥子袋里自然没有人头,只是却放满了钱。

整整七八十块灵玉,还有大笔未及兑换的灵钱,几乎在一瞬间耀花了卢飞的眼睛。

“怎么这么多钱?”他脱口叫道。

“那与你无关,你已经看到了,里面没有人头,我可以走了吧?”唐劫已收回袋子道。

“等等!”卢飞叫道:“把你的袋子交给我,我要再看一次!”

“你说什么?”唐劫一愣,看着卢飞那贪婪的眼神,他突然明白了。

毫无疑问,此人贪心作祟,已在打自己的主意。

唐劫将袋子一收,快步向后退去。

卢飞一看唐劫要走,心急钱财,竟然大叫起来:“人头就在他袋中,别让他跑了!”

“混蛋!”唐劫暗骂一声。

他千算万算,用瞒天过海之计完成送货,此时人头已在学院中,只需进入学院即可拿到,没想到在最后时刻竟然还出了这么一个意wài



当然他也可以努力澄清自己,然而十万灵钱对卢飞是个诱惑,对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当人人可以从一场混乱中受益时,真与假再不重yào

,重yào

的只是行动本身,以及你能在这场行动中获得多少好处。

这刻随着卢飞一声喊,果然群起汹涌,所有人都向着唐劫扑来。

唐劫知dào

不好,只能转身就跑。

卫天冲大急,正想回去过帮他,好在侍梦及时抱住卫天冲:“少爷,使不得,我们过去也没用。”

“可是……”

“快走!等回了学院,拿到人头交出,立kè

发出传令讯箭,所有风波自会平息!”侍梦已急道。

卫天冲这才如梦初醒,返身向着船头跑去,一个起落落到船头,叫道:“快开船!”

那楼船已自悠悠荡起,向着湖心驶去。

第三十六章 猛虎

这楼船速度本不慢,只是在卫天冲眼中看来,这刻却是慢得如龟爬一般,回头望去,只见渡口处人潮汹涌,大批的学子正追着唐劫而去,急得跺脚不已,不断大喊:“快呀!快呀!”

那边唐劫发足狂奔,数百名学子已同时向着唐劫涌来。

他们中有早看不惯唐劫,更是纷纷呼号:“打!打!”

一时间呼声四起。

第一道术法的光芒首先亮起,直袭唐劫背后。

任唐劫紫电纵身法如何快速,也快不过术法本身。那一道光芒打在他身上,让他趔趄了一下,立时就有更多的学子追上,一道道术法光芒在手中升起。

“该死!”唐劫知dào

形势不妙。

这些学子完全没有想过人多一起动手的结果会是怎样。

他们或许没有杀人的意图,但当足够多的人拿着石子扔出去时,就算是大象也能被砸死。

这样的事唐劫听说过可不止一次!

眼看那无数术法扑面而来,唐劫心中已是震怒。

他自忖自己平素行事也算低调忍耐,从不起无意义之争,正因此才颇受谢枫棠等人的喜欢。但是面对一些有拳无脑之人,再高的理智与为人亦无作用,此时此刻,战斗竟成了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好!你们要战,那便战吧!”唐劫已暴吼出声。

生平第一次,唐劫彻彻底底被这一群混帐学子所激怒,这刻不退反进,竟然反向朝着那些学子冲了过来。

凝水罩发动!

无相金身发动!

术法的光波打在他身上,炸出大片的光华,于此同时,唐劫身形如电,已逆冲进人群中。

双方本就是对向狂奔,因此只是一眨眼,唐劫已杀入人群,手中断肠刀挥出一片凄冷光焰,猛地斩向身边一名学子。

那学子完全没想到唐劫竟敢反扑,措手不及下,被唐劫一刀斩中,斩风刀下,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劈开,哀号着跌飞出去。

唐劫余势不减,继xù

对着人群狂冲。

五百名学子人数众多,若真任由他们施法,哪怕一个人一个术法下来,唐劫都抗不住。但这刻他冲进人堆里,学子们再不敢轻易释fàng

,惟恐伤了自己人。也有不顾他人死活的,一通乱打,却往往没能击中目标,反到把唐劫身边的人伤了。

然,位于唐劫身边的人却无此顾忌。

这些学子有高年期的,也有低年期的,有刚刚掌握了一两门术法的,也有实力高强之辈……

面对着如虎冲来的唐劫,他们在这刻同起心,联起手,同时释fàng

出自己的力量,在这玉带湖的堤岸上,上演出一片铁与火的狂潮。

灵潮涌动,风火交加,激荡出人间最华丽的色彩,也蜂拥出人心最贪婪的狂热。

而在这汹涌的攻击大潮中,唐劫便如一只虎鲨游弋在海面,激流勇进,逆浪搏杀,四周围到处都是密麻麻的人群,术法的光波形成海洋在他身边滔卷,依仗强横的身体,唐劫奋力狂冲,心中战意在这刻沸腾到顶点,断肠刀一刀又一刀的劈出,掀起冲天的血雨。

“嗥!”嚣狂嘶啸中,唐劫彻底释fàng

自己心中最狂野的一面,让所有的情绪随着刀刃迸发而出。

“千裂斩!”

刀光漫舞!

“快走!”

不等船近岸边,卫天冲和侍梦已跳上地面,飞快向着山头跑去,刚跑出没几步,却看到前方一人正挡在路前。

“叶天殇?”侍梦惊呼。

挡住他们去路的,分明正是当日在流云书院追击他们的叶天殇。

手提长剑,叶天殇哼了一声:“看来林朗果然是你们杀死的,说,人头被你们放到哪儿去了?”

他自流云书院追丢唐劫他们后,回去找资料却又中了唐劫的故布疑阵之计,导致绕了一个大圈却劳而无功。

林朗被杀后,叶天殇就猜到很有可能是唐劫他们得手了,是除柳红烟等人唯一可以确定此事的,因此急速回赶,却不与其他人一起,反而守在了这不许战斗的学院内。

他虽人在山中,却一直观察着湖边动静,看到两人通过搜查,就知dào

林朗人头肯定不在他们身上。但这两人在战事起后急速回山,却更坚定了叶天殇的看法,知dào

他们多半已通过某种方法将人头送回学院,因此这刻直接现身拦截。

卫天冲怒道:“与你无关,闪开!”

说着已冲向向路旁,没想到叶天殇信手一挥,竟是一剑向卫天冲斩去,吓得卫天冲急退:“叶天殇,你敢动手?这里已是学院,所有学子不得交手!”

“错!”叶天殇面色不改:“是学子之间如若交手,必受扣分严惩。”

“你说什么?”卫天冲心中剧震。

叶天殇悠然回答:“换句话说,只要能承shòu被扣十分,打上一架也未必就是什么大事。这几年我在学院每日苦炼,到也没犯过什么错,现在手里还有九十多点积分,打上七八场还是可以的。”

这话如一道雷电,狠狠击在卫天冲头顶。

这就是为什么叶天殇敢于在这里阻拦卫天冲他们的缘故了,他不欲在人群中厮杀,却在这里悄然等候,为的就是这一刻。

跳出常人的思维,才能做出超常的布置,对叶天殇,他等这一刻已太久了。

这刻手中长剑一指,遥对卫天冲,叶天殇语气森然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们应该是利用托运之法,直接把人头寄回来的吧?到是个简单实用的好办法,东西现在应当已在驿处了吧?可惜驿处之物非指定本人不可取,卫天冲,只要你为我书信一封,指明由我代收货物,我就放过你们。”

“你想都别想!”卫天冲怒叫。

“是吗?”叶天殇微微一笑,看向远方:“你们急急回来,想是要取人头完成任务,也好使得唐劫脱离危险吧?不过有我在这儿,你们哪儿都去不了。这样拖下去,真不知dào

那家伙能拖多久。”

他目光如炬,一眼看出唐劫此刻所处环境。此时借助混战之势,唐阶不停地游走于人群之中,使得自己尽可能同时只遭受三五人的攻击,但这种疯狂的进攻对他的体力与灵气消耗都极大,运气不好时碰到一两个实力强的,往往一击就让他受创不轻。要不是他体魄过人,无相金身又是剑典功法,换成旁人早就躺倒了。

但任他如何能抗,再这么打下去早晚会被打倒。

叶天殇好整以暇的说话,正中两人软肋,卫天冲与侍梦同时无言。

两人对看一眼,卫天冲跺了跺脚:“好,我给你写,不过你要答yīng

我,拿到人头后立kè

交赴,救出唐劫。”

不知不觉间,在卫天冲眼里,唐劫的命运已更重yào

过真传。

对叶天殇来说这自然不是什么为难事,他正要大意,没想到侍梦突然喊道:“不可以!唐劫为少爷未来苦心谋划,绝不会接受少爷放qì

。少爷,你现在立kè

去取了东西,前往悬榜台,我来阻止他!”

说着不等卫天冲回答,将他猛地一推,手中竹笛也射出一道气剑,直刺叶天殇。

叶天殇没想到对方竟敢动手,一仰头躲过,卫天冲也呆住。

侍梦大喊:“快走!”

卫天冲应了一声,一拍身上傀儡牌,傀儡已飞身而出。

卫天冲一指叶天殇叫道:“拦住它!”

自己已拔腿就跑。

“混蛋!”看到卫天冲想跑,叶天殇心中大怒,左手微弹,一缕指风已弹向卫天冲。

奈何那傀儡摇身一晃,已挡在卫天冲身后,将这缕指风接下,卫天冲脚底烟罗步生风,已是向着山顶急奔而去。

叶天殇哼了一声,正要去追卫天冲,这时候侍梦却冲了过来,张开双臂直抱叶天殇。他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只能干脆用自己去缠住对方。

眼看侍梦过来,叶天殇眼中怒意一闪:“找死!”

就要出剑!

侍梦却不闪不避道:“你杀啊!”

叶天殇立时滞住。

拼着扣些积分,他要在这学院中打上一场自是无事,可要是杀人了,那就不是扣分那么简单了。

侍梦也是个伶俐小子,一下瞅准叶天殇不敢杀自己,竟是全无顾忌地向他抱来。

“混帐,以为这就能阻我不成?”叶天殇沉喝一声,扬身飞起,右手剑也不出鞘,随手一击点向侍梦,同时飞脚踢向那傀儡。

砰砰一连两击,将侍梦点倒,踢退傀儡,叶天殇已再度凌空,手中长剑一横,身随剑走,已向着卫天冲追去。

远处有监察学子过来,正要阻止,叶天殇已抛弃出学子令:“走开,别挡道!”

那监察一看是叶天殇,又拿了学子令,一时间再不知如何是好,叶天殇已飞奔而至,转眼追至卫天冲身后。

就在要抓住卫天冲的时候,卫天冲突然单手下压,喝道:“震!”

叶天殇心中一惊,就听身后轰隆隆脚步声传来,那傀儡高举双臂猛地向着地下按去,地面一股大力传来,竟将叶天殇直接震向空中。

与此同时侍梦也再度飞身扑来,一把抱住叶天殇叫道:“少爷,快走!”

叶天殇反手一肘正砸在侍梦背上,这一下出手奇重,砸得侍梦满口鲜血,犹自大喊:“少爷快走啊!”

第三十七章 震怒

卫天冲一咬牙,发足前奔,同时大喊:“叶天殇,你敢伤我仆学,等老子成了真传,绝饶不了你。”

“放屁!”叶天殇已暴喝起来:“真人收徒,择优而取,你资质天赋心性皆不如我,有什么资格获得真传,给我滚!”

一记膝撞已顶在侍梦腹部,将他撞得高高飞起。

叶天殇脚踏风云步,已再度向卫天冲追去。

他到底是修liàn

五年多的学子,风云步速度奇快,转眼就再度拉近距离。卫天冲心中暗恨,不过他这刻也发了狠劲,决心不让唐劫他们失望,透骨斧转手斩出:“鬼斧术!”

叶天殇随手一抓,竟已抓住斧面,扭曲的脸上露出狰狞笑意:“雕虫小伎,对我无用。”

“那么这一招呢?”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于林中乍现,直指叶天殇面门。

叶天殇没想到有此变化,那飞剑来势极快,本能间他只能缩手,右手剑向上一隔,正挡住飞剑,铿锵声中,叶天殇已被震至退开。

林中出现三人,为首者单手一招,那飞袭长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已自归到手中。

“大哥!”卫天冲惊喜叫道。

来人赫然正是卫天冲的大哥卫天志。

“卫天志?”叶天殇的目光也收缩起来。论实力,他自是不惧卫天志,但卫天志到底是八年期学子,高他两年,就算是一路混过来的,八年生对上六年生,也可抗衡一番,何况卫天志身边还带了两名仆学。

下一刻叶天殇已叫道:“卫天志,六年以上学子不得参与真传争夺,你出手何为?”

卫天志淡淡道:“我知dào

,所以我并未离院。若你在院外阻我弟弟,我定不出手。但这里是学院内,有人要欺负我弟弟,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答yīng

的……我不管真传落于谁手,只知dào

谁都不能对我弟弟出手。”

说着他看了一眼卫天冲:“还不快走!你们两个助少爷一臂之力!”

卫天冲如梦初醒,发足狂奔,吴幸与另一名仆学小哲同时出手,在卫天冲背上一按,两股大力已推着卫天冲向山上飞去。

“别想跑!”叶天殇怒极要追,只是这边几人已同时将他阻住,以他的实力要想冲过四人阻拦,一时却也不能够。这刻只能后悔自己太过贪婪,妄想独自解决此事,没通知其他人帮忙。

眼看卫天冲的人已快速消失在山巅,他知dào

机会已失,只能长叹一声,忿忿道:“算他好运。不过机会共有三次,等着吧,长风真传,舍我之外,无人有资格获得!”

这边卫天冲一路上山,冲进院门,发疯般冲进驿站,叫道:“洗月学子卫天冲,接受货物!”

自有人取出一个锦盒,交到卫天冲手中。

卫天冲接过锦盒正要走,回身却看到柳红烟,蔡君扬,平静月,书名扬四人正立于身后。

面色大变,卫天冲喃喃出声:“不……”

心情在瞬间跌落谷底。

战!

战!

战!

此时此刻,战意激发心头,唐劫疯狂的挥动刀剑,砍向每一个攻向他的人。

再没有兄弟之情,再没有同学之谊,有的只是那狭窄仙路上无尽拼杀!

每时每刻,都有各种术法在向着唐劫打来,无暇闪避,唐劫只能依仗自己强悍的身体硬抗。

凝水罩破碎了一次又一次。

无相金身也抗不住汹涌的灵潮。

身体在狂野的打击中不断破碎,唐劫整个人都已染成一片血人。

有人害pà

了;有人畏缩了;同样也有人更加疯狂了。

战斗的节奏渐渐进入不可控zhì

的状态,正如人们熟知,战斗从来只会越打越疯狂,而不会越战越理智。

一些心性凶悍的学子甚至已开始无所顾忌地使用大威力的术法,不惜伤人性命。

刷!

一记雪亮刀光劈向唐劫。

唐劫侧头闪过,钢刀正砍在他肩上,入肉不深,唐劫却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知dào

这是自己有些脱力的表现。

下一刻又是一掌印在他胸口,唐劫反手一拳轰出,打在对方身上,两人同时飞出。

就在这时又是两名学子冲过来,对着唐劫同时发起攻击。

唐劫眼中光芒一闪,右手对着前方一探:“逐!”

一个硕大金字从他手心探出,正打在那学子身上,一击将其震飞出去,飞过人群,竟是直接落入湖中。

这一击看得所有人心中惊骇,也不知那学子是死是活,唐劫已浑身又是一刀扫出,接着手心中金光再闪,逐字再现,已又将一名学子打飞出去。

“无妄字!?”有听说过的学子终于认出这是什么,失声惊呼起来。

“全部给我滚开!”唐劫单手击地怒吼出声。

无妄字下压,掀起一片巨大风潮,向着四面八方漫卷开去,竟是瞬间卷起数十名学子向着空中飘送。

这是来自真君级的力量,哪怕只拥有真君本人百分之一的威势,也足以震撼群雄,扫荡一方。

随着无妄字的发动,唐劫心中战意再涨,原本匮乏的体力仿佛又注入了新的生机,断肠刀横扫而出,惊人刀风席卷周边,一击已将一名学子双腿扫断。

这一下风卷残云,让所有学子都为之动容。

谁也没想到一个区区二年期的学子在众人围攻下竟能支撑到如此地步,虽然有人过多发挥不出优势的原因,但其本人的实力依然显得极为惊人。

同时唐劫对着卢飞冲去,吼道:“卢飞,你图谋他人钱财,栽赃陷害,引发混战,你死定了!”

卢飞被他的吼声震彻心魂,只觉得双腿一软竟再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光辉炸现,在空中骤然打向唐劫,竟是将唐劫一击打飞出去。

赫然是一支雪亮长箭贯穿了唐劫的胸膛,将他直接钉于地面。

“是龙师兄!”人群中已响起一阵呼喊。

这一箭出手,一时间竟无人再去追击唐劫,只是纷纷看向不远处射箭之人。

一名身形高挑表情傲慢的年轻学子,手持长弓正冷眼看向唐劫:“能在这么多人围攻中屹立不倒,也算是有才能的。不过中了我的定星箭,我看你还怎么蹦达。”

唐劫狠狠盯着那年轻人:“龙焘!”

洗月学院六年期学子,与叶天殇齐名的人物,也算是一个天才。

唐劫已道:“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你们是在白费力qì

。”

龙焘傲然抬首:“让我们看一下你的芥子袋不就可以证明了?”

唐劫嘿嘿笑了起来:“要证明?过一会儿你们自然能看到,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宰了这陷害我的混蛋再说。”

“放肆!”龙焘脸色一沉:“你说杀人就杀人?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把芥子袋交出来,我便自己来取!”

他说着已大步向唐劫走来,探手抓向唐劫的袋子。

就在这时,唐劫手腕一翻,一点隐晦光华闪过,正撞在那支定星箭上,只见那箭已刷地一下被切为两半,禁制消散,那箭再不能定住唐劫,唐劫已翻身跃起,一拳砸向龙焘,指尖夹杂的正是无光金片。

龙焘大惊,本能地向后一扬头,这一拳正砸在他咽喉上,只见刷的一下血泉飚起,龙焘咽喉中已喷出冲天血泉。

他捂着咽喉退后,不敢置信地看唐劫:“你……”

唐劫已飞身而起,再度扑向卢飞。

在这百人环伺中,他不图自辩,竟是憋足了劲儿要杀卢飞。

卢飞大惊后退,已有几名学子同时扑向唐劫,无数丝网缠向唐劫,更有人喝道:“唐劫,这里不是你可妄为之地!”

“我要杀人,谁能阻我!”唐劫暴吼一声,身形加速前冲,紫电纵身法运行到极致,刷刷刷无数缠向他的丝线尽皆碎裂。

数道人影冲向唐劫竟被他尽皆震飞。

一声娇叱中,一方丝罗锦帕罩向唐劫,但是下一刻,只听布帛碎响,唐劫已脱困而出,其速不减,犹自冲向卢飞,瞬间拉近与他的距离。

他苦战至今,现在已是仗着血勇与激发最后体力来战斗,知dào

错过这次,再不可能有杀卢飞的机会。

虽然他也明白,只要回去之后禀报此事,学院自会惩罚卢飞。

但唐劫就是不想,不愿!

这是第一次,唐劫迫不及待的升起要杀死一个人的冲动。

他不需yào

学院为他出头,他只需yào

自己为自己求一个公平。

他不需yào

借助学院的手来惩罚。

我的敌人,我自己会收拾!

那一刻,他全身血气激荡,所有的力量迸发,他向着卢飞冲去,一往无前,无视一切阻挡。

他要让所有人知dào

,敢于陷害他的人,必死!

而且是立kè

就死!

血炼神术的激发下,唐劫的力量已提升到极致!

撞飞一个又一个阻路之人,犹如猛虎般冲杀入人潮。

气力在冲击中飞快消减,卢飞的身上已亮起护体法罩的光芒,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一下子变得仿佛遥远起来,又有学子对他招手,打出无尽寒芒,击在他的身体,将他打飞出去。

似是看出了唐劫已然无力,卢飞的脸上露出得yì

的狞笑。

但是下一刻,他看到唐劫对着自己轻轻一招。

什么都没有,他什么也没看到。

只是在瞬间,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绕过自己的颈边。

刷!

头颅高高飞起!

在那头颅飞扬中,所有学子愕然看到,清云山上,一朵烟花正冉冉升起。

第三十八章 炼识

鲜血飚扬,烟花璀璨!

无数学子的目光随着天空中那道烟花起浮,心情亦随之跌落。

任务完成了!

所有人都变得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喧嚣的战场,汹涌的人群还有凝聚中的术法在这瞬间纷纷定格,仿佛世界被人按下了暂停,时空为之凝固。

看着天空中那片烟花,唐劫笑了。

他沙哑着声音说:“还有谁?”

无人应答。

一场无谓的争斗!

一场愚蠢的争斗!

一场贪婪的争斗!

在贪欲作祟下,太多人失去理智,失去判断力,失去所曾经接受的道德教育,直到烟花袅起的之时,人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们也为唐劫的强dà

,凶狠以及果duàn

而震惊他竟然就在这数百人围伺的情况下支撑了下来,甚至杀死了卢飞?

这还是二年生的实力吗?

就算是北沧海也不能做的比这更好了吧?

那一刻所有人看唐劫的眼神也充满了惊惧。

没人知dào

就是这段时间的战斗,让唐劫透支了多少力量。

如果不是他能惊人的恢复力,如果不是无妄字,如果不是心中有种不屈的斗志,或许他早已倒下。

但是面对那种情况,他偏偏就是坚持下来了。

这刻冷眼看了下人群,唐劫举步向前走去,这场无意义的战斗,至此总算终结了。

随着唐劫一路走过,所有人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一路前行,鲜血在脚下拖出一条泥泞长印,就这么一步步走向渡口。

湖畔,一艘楼船停泊。

唐劫缓步上船。

有学子见已无事,想跟着上去。

唐劫目光微扫,那学子心中一颤,踏上甲板的脚又缩了回来。

于是楼船就这么载着唐劫一人,向着对岸驶去。

龙焘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看着唐劫站在船头,用不屑,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边,终于忍不住喊道:“唐劫,这事还没完,你杀了卢飞!”

唐劫扬起头,用下巴对准龙焘,轻蔑的眼神尽表无疑。

“混……蛋!”龙焘恨不得把手中的弓都捏碎。

船儿悠悠,一直到了水中央。

直至岸边人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唐劫这才回到舱内。

这时他腿一弯跪倒在地,哇的吐出大口鲜血。

眼前是一片晕眩,疲惫,虚弱还有痛苦如潮水般席卷他的全身,一直以来依仗的强悍恢复能力破天荒地没有发挥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劫竟然感到自己越来越无力了。

原来离经的炼体也有其极限的吗?还是自己修liàn

的远未到家,在极度透支后,也呈现出了后力不继的情况?

是了,人体终归是人体,岂有真zhèng

的源源不断的恢复?所有的力量,归根结底不过是能量的一种表现方式,当能量耗尽时,就算再强dà

的身体,想来也无法发挥作用了吧?

“好小子,没想到一年不见,竟已成长到如斯地步。”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唐劫勉力睁眼,朦胧间只见一名大汉站在眼前,正是那鱼妖李余。

“前辈……”唐劫艰难吐声。

“别动,你刚刚炼识,正需大补一番,来,把这个喝了!”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大酒坛已砸在唐劫身前。

“炼识?”唐劫愕然。

“怎么?这么快就把导师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吗?”李余嘿嘿大笑道,已端起酒坛向着唐劫口中灌去。

大口的酒水冲入唐劫体内,就象是能量之泉涌入,一瞬间唐劫只觉得自己身心处几乎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欢快的悦鸣。

那是极度饥渴后的满足,是身心身处对灵力的巨大渴望。

无法抑止的饥饿感从心底升起,唐劫再不顾一切地抱着酒坛狂饮起来。

酒入胃肠,气行百络,浓烈的酒意未能让唐劫入醉,反而让他几近昏阙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

炼识……原来刚才自己在战斗中无意中进入了炼识状态。

修者在修liàn

过程中,积累灵力而释fàng

法术,全身亦在灵气熏陶下渐渐强dà

,变得再不同凡躯。当这种熏陶达到一定地步时,就可以进行对身体层面的改造,是为百炼与九转。

因此,即便是灵台境的学子没有修liàn

过强体类的法术,其身体素质也远比一般人强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修者被割了喉都不死的缘故。只要不是致命之伤,就总有回复的机会。

而达成九转的,如顾长青之辈,就算心脏裂开也能活,只有脑袋掉了才会死。

至于修成天心,只要天心不灭,脑袋掉了也能活。

开辟紫府,那便真zhèng

脱离了肉体桎梏,就算身体化为齑粉也能再生。

正因此修者也有血气,这所谓的血气,即为灵气入血后对整个血肉身心的改造。

所谓炼识,其实就是修者因强烈战意而激发全身血气的一种表现。

这个时候,意志由无形入有形,引导全身,激发身心内所有隐藏的力量,从而爆fā

出成倍的战斗力,修者称之为炼识,是谓意识主导下的灵力大爆fā



炼识对于修者而言有好有坏。

好的方面是它能临时提升战力,打败强敌。

坏的方面就是它在本质上属于一种涸泽而渔的表现,把全身所有灵力都抽空,甚至连被滋养过的五脏六腑都要抽取灵力,导致肌体衰落,情况严重者甚至可能跌到凡人地步。

唐劫不知dào

自己的炼识到了什么地步,不过他确定自己的确是进了炼识的状态,正因此才导致了自己的恢复力暂时无法奏效。

因为他现在全身血脉脏腑都处于虚弱期了。

不过他也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象其他人那样,一旦削弱就定型,以离经的强dà

,这种虚弱只是暂时的。

只是李余显然不知dào

这些,这刻正给他狂灌灵酒:“炼识是陷阱,也是机遇。炼识之后,身体空灵匮乏,好比白纸一张。此时进补,可扩张血脉,只要滋补得宜,便可强身健体,不亚于经lì

一次百炼。有极端者,就以此法炼体,只是要入炼识何其容易?需濒临绝境时以强dà

意志为支援,可遇而不可求。有意炼识,反而入了歧途,结果就是越是濒临绝境越发挥不出来,反而把自己弄了个死无葬身之地。之前我看你陷入苦战,本欲出手,却发xiàn

你越战越强,知dào

你可能会入炼识,所以就在一旁等着,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甚好,甚好,哈哈哈!”

说着他已放声大笑起来。

唐劫这才明白感情李余早在一旁看着他打斗了。

只不过这货显然毫无救人优先的责任感,一看唐劫有可能入炼,反而兴奋的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对此唐劫也深感无语。

炼识一事,素来凶险,如李余所言,那从来都是在绝境中不甘认命,紧抱一线希望挣扎求存时,才或许,可能,大概,会出现的。

唐劫之所以能入炼识,多半还是和他修liàn

离经有关。这使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脏腑灵气也强得多。

这就好比采矿,从富矿采出矿来的几率永远比贫矿采出来的几率高得多,因此唐劫入炼也比他人容易许多,副作用更低得多。

这鲤鱼妖竟然就为了那渺茫的一丝机会而不救自己,坐观好戏,真不知他是关心自己呢,还是不关心自己。

但不管怎样,至少这一刻,李余却是丝毫不心痛的拿出一坛又一坛的灵酒往唐劫嘴里灌。

唐劫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胃里都放不下了,李余一掌拍在唐劫身后:“吸收灵气,排出残液,快,化灵入体,正是炼体的最佳时机!”

唐劫依法施为,尽情吸收着灵酒药性。

他第一次喝灵酒时,尚未修行,只能借其药性自动发挥,泰半都是浪费掉的,这次喝酒却是主动吸收,效果与前又大不相同。

酒中灵性在这刻被尽情吸收,残余的酒液则化成汗液从全身毛孔中排出,转眼间便是大汗涔涔,湿透衣襟。

李余却是不顾这些,刷地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大块肉来,喝道:“这是百年红鲛的肉,吃了它,快!”

看到那一大块肉,唐劫只觉得饥饿无比,再不顾一切,捧着那肉就生啃起来,只几下就将那红鲛鱼的肉吃光。

那李余已变戏法般的变出一大堆不知从哪里猎杀来的各种妖兽,统统塞给唐劫,还喝道:“快快吃掉,此时进食正是大补,此战之后,你的身体必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看你本来身体素质就极佳,以后就更加了得了,更难得是灵血合一的征兆初现,不错,不错,将来大有可为啊!哈哈哈哈!”

说着又再度大笑起来。

笑到癫狂处,突然叫道:“得了,再给你样好东西。”

突然间从身上撕下红通通一物,上面还带着鲜血,抓在手中,李余喝道:“快,先吃这个!”

“这是什么?”唐劫一怔,之前给他的食物好歹还都是处理过的,怎么这刻连血淋淋的生食都出现了?没看见他出去捕杀啊?

李余哈哈大笑:“这是最好的大补之物,三千年金鲤肉,旁人想得都得不到呢!”

“三千年的大金鲤?”唐劫先是呆了呆,猛地跳起来,指着李余哆嗦道:“那……那不是你……”

“没错,就是老子的肉!”李余大笑。

唐劫几乎要被这疯狂行径吓傻了。

三千年的金鲤精华,这可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吃到的了。

杀戮永远比繁殖来得快,当人类屹立于修林之巅,注定就是妖兽的灾难,因此不考lǜ

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就是找都找不到!

市面上虽每多灵食灵肉,却多半是数年,十数年生。

能有二十年一成熟的就算精品,五十年的就是珍品,百年以上就只能找野生妖物。

至于这千年的妖兽,大家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是天心境的修者也不可能随意吃到。

没想到今天唐劫面前竟出现一块三千年金鲤肉,这馅饼砸得唐劫都是一阵头晕眼花。

他习惯了凡事自己争取,着实有些不习惯好处自己送上门来。

但有些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发生了。

第三十九章 活该

这刻唐劫看着那金鲤肉,问李余:“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老子看你顺眼啊。你小子,有豪情,有勇气,是个人物,上次我就喜欢你,现在就更喜欢了。再说你炼识之后,依然能坚持到现在,这身子骨也着实结实,委实是一块宝玉,岂能不好好雕琢一番。见猎心喜啊,见猎心喜!”说着李余已将那金鲤肉塞进唐劫口中:“还罗嗦什么,还不快吃,这肉脱离了老子身体,精华每时每刻都在减少,莫要浪费。这么一大块,也要老子修liàn

十天半个月才能补得回来!”

他修liàn

十天半个月的效果,那可是比唐劫修liàn

一年都来得大!

这刻那金鲤肉塞进唐劫口中,转眼化为磅礴灵潮汹涌而下,滋润的唐劫几乎是要舒适的哼起来。

李余已喝道:“莫要耽误,快快修liàn

!”

“是!”唐劫正色道。

此刻他也不再避忌李余,干脆就盘膝坐下,修liàn

起离经心法来,务求将这些药性全部吸收。

这离经修liàn

原本需yào

蒸桶沐浴才能让药性全面入体,但他这刻适逢炼识,体内空旷,不需yào

这一遭,那药性也自动自发的全面进入,迅速弥合着唐劫失去的力量,唐劫只觉得疲惫渐渐远去,代之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精神焕发与无尽体力……

“咦?这个小子的修liàn

法门怎么看起来不太象洗月派的心法?”李余在一旁看着,奇怪道:“看来老谢说得没错,这家伙果然还是有许多古怪的。不过那又如何?修者一生,谁无秘密?无秘密者无杀手,久历风雨难自守啊。罢了罢了,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这边正想着,又觉得伤处一阵痛,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时兴奋,撕的肉却是有些过多了,影响不小。只是肉已经被唐劫吃下去,再想掰开嘴要回来些已是不能。罢了罢了,今儿个高兴,喝得有点高了,下次且不可如此妄为。

想到这最后看了一眼唐劫,竟是一个翻身跃入湖内,竟又这么离去了,到真是应了那“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的话。

船在湖心中晃荡了几圈,直至唐劫行功完毕,这才悠悠靠向岸边。

“唐劫,唐劫!”从山上跑下来两个人。

正是卫天冲和侍梦,看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唐劫心中猛地一沉。

他跳上岸,沉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告sù

我你们没完成任务。”

“唉,别提了。”卫天冲哭道:“你一出事,我就想来救你,可是侍梦非让我回来交了任务。没想到我们刚一上岸,就碰到叶天殇……”

“任务被叶天殇抢走了?”唐劫大惊,难道说这任务最终是他完成的?那可就麻烦了。

以他的天资,卫天冲就算把后面的任务全拿下也没任何机会,燕长风瞎了眼都不会选卫天冲的。

“那到没有,还好大少爷及时过来帮忙,挡下了叶天殇。”侍梦忙回答。

“那然后呢?”

“然后我刚取出人头,就碰上了蔡君扬他们几个。”卫天冲哭丧着脸道。

“你是说,人头让君扬他们抢走了?”听到是蔡君扬他们出手,唐劫总算好受了许多:“如果是这样,至少是落在自己好朋友手里,到也没什么遗憾。”

“不。”没想到卫天冲却回答:“他们本来是想抢的,不过说什么你在山下打的热闹,多耽误一分可能就延误生命。为了不让你死掉,就不和我争夺浪费时间了……所以,任务还是我完成啦!”

卫天冲陡地大叫起来。

唐劫楞住:“什么?他们放过了你……等等,那你刚才哭什么?”

“我在逗你啊,我想看看你听到任务失败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你整天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有人看着不爽,就想看看你吃憋的表情!”卫天冲大笑道,再看旁边侍梦也笑得前仰后合。

“混蛋……竟然敢耍我!”唐劫看这一主一仆笑得乐不可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踢向侍梦。

侍梦一个急跳闪过,大喊道:“喂,喂,这不是我的主意,是蔡君扬说要骗你一下的。他想看看你的反应,看值不值得他放qì

。”

什么?

唐劫一楞,抬头看向上方。

半山腰上,蔡君扬,平静月,柳红烟,书名扬四人正一起笑看着他。

书名扬手中一张符纸犹在闪着光,不问可知,他们之前的说话,都被这四人听到了。

远远地,蔡君扬对着唐劫举起大拇指。

那是对唐劫之前说话的满yì



嘹亮的声音从山上悠悠荡荡传来:“你欠我们一个人情,唐劫!这次放你一马,不过接下来的两次任务,我还是会和你抢的!到那时,我可不会再让了!”

是蔡君扬的声音。

唐劫的眼眶突地红润起来。

他点点头,大声道:“我会还你们这个人情的,我发誓!”

蔡君扬哈哈一笑,四人对着唐劫挥挥手,一起离去。

此时,唐劫卫天冲侍梦三人互相看看,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三人一起大喊,紧紧抱在一起。

青云山上,隐于一棵树后,卫天志默默看着这一幕。

终于,他说:“母亲是对的……你有个好弟弟。”

“少爷改变看法了?”站立一旁,吴幸问。

“不……有得有失罢了。然,一切终归只是刚刚开始,冲弟的路,还长着呢。”卫天志长叹一声。

“是啊,毕竟还有两个任务呢,那些学子不会甘休的。”吴幸也叹息一声道。

真传之争,任重道远,岂是轻易可得?

没想到卫天志却摇了摇头:“不,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其他学子。”

“什么?”吴幸一呆:“少爷的意思是……”

“还有一些人,也未必会让他们得手。”

“是谁?”吴幸不解。卫天冲说起来秉性还算不错,在学院也没得罪什么人,除了竞争之同门,照理没有谁有理由想刻意让他失败啊。

“还能是谁……”卫天志低笑起来,在吴幸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名字,吴幸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可是……”

却随即意识到什么,低呼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是的,对他来说,若是让少爷成了,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公子明鉴!”

吴幸已对着卫天志拜了下去。

“我?”卫天志轻嘲一声:“我哪里想的到这些,这是母亲来信特别提醒我的。”

“原来是夫人。”吴幸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少爷一下子开了窍般,明白了这许多事,原来有夫人在背后指点。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了,我们应该立kè

提醒小少爷?”

“没那个必要。母亲说了,她能看到的,唐劫肯定更早就看到了。他既然选择了,就自然不会畏惧。就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吧,不管如何,弟弟成为真传备选之一,仅此一项,我卫家已注定将有大殊荣,要不了多久,苍龙府卫家就会再上一个台阶了。”

说着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兴奋中的弟弟,转身离去。

山下,兴奋的三人渐渐恢复冷静。

卫天冲兴高采烈道:“接下来,就是等待第二个任务的发放了。唐劫,有你在,我一定能成为真传的!”

从一开始的不抱希望,到现在的信心满满,卫天冲的精神状态与以往已大不相同。

唐劫却只是轻笑一声:“成为备选,也就成了万众瞩目之人,以后的任务会更加难做的……会有许多人,不希望我们成功。”

“有你在,什么人不能对付?”侍梦兴奋道。

“那你就错了,有些人……的确不是我能对付的。”唐劫却悠悠回答:“我只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自己能好好努力,因为我能帮你们的,可能不会太多了。”

两人听得愕然,不知唐劫在说什么。

想要问清,唐劫却只是笑着摇头,一路上山。发生了这么多事,唐劫早已是心力皆疲,就算大量的灵食补回了他消耗的体力,却补不回他疲惫的心神。

此时此刻,他太想回到自己的住所,好好休息一番了,除此以外的什么事,他都不想过问。

推开门,唐劫进入屋内。

“哥哥!”久别重逢的惊喜声已从院内传出。

下一刻,一个小小身影已飞入唐劫怀内。

在接着,是一个如狼狗般大小的身影,将唐劫一下扑刀,生着倒钩的舌头在唐劫脸上疯狂舔着,几乎要刮掉他的一层皮。

“宝儿?”唐劫看着扑倒自己的老虎,惊呼出声:“天啊,你长大了!”

西望阁。

龙焘等一大批学子站在阁前大门焦急等待着。

良久,门开。

一名学子从阁里走出。

学子们哗啦啦围上去,纷纷道:

“师兄,院主怎么说?”

“院主的判罚可下来了?”

“唐劫杀人,必须受惩!”

“一定要以命偿命!”

学子们群情激奋道。

那传令学子扫了众学子,目光冰冷,看得所有学子心中一颤。

龙焘上前一步道:“李师兄,难道说……”

那传令学子已举起手中一条白帛:“院主的话在此。”

说着他将白帛将空中一抛,那白帛飘扬空中,化出两个斗大字体:

“活该!”

活该!

这就是来自洗月学院的回复。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跌入谷底。

龙焘怔怔看着那两个字,不甘大叫起来:“不,我不服!就算卢飞假传消息,唐劫当众杀我学子,已是违背院规,谢院主这么做,是包庇,我要告sù

父亲,向上申诉!”

那传令学子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龙焘:“那你最好kàn

看清楚,这两个字……不是谢院主写的。”

“什么?”众人再抬头。

只见空中两个大字渐渐消逝,化成无数光点,突然间汇聚成一条空中火凤,轰地一下,向着四周逸射开来。

“凤院!”龙焘大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

所有学子同时跪倒,再不敢向天空看上一眼。

陶然居里,唐劫正抱着伊伊,逗着小老虎,讲自己此番出行的经lì



听着那一路历险,伊伊眼中露出憧憬:“哥哥,下次你再出去,带我去好吗?”

“我到是想,可是宝儿需yào

有人照顾,现在的它还不适合现于人前。”

“可你答yīng

过我,再也不分开的。”

“我知dào

,再等等吧,我想想办法,让它能现于人前。”

“有什么办法吗?”

“总会有的。”唐劫回答:“大不了我就去街上买只老虎,也是交代。”

就在这时,唐劫心中忽动。

抬头望去,正看到青云山上那一抹火凤迎空舒展的景象。

第四十章 妖狐

清晨起来,唐劫首先去了一趟灵台阁,找水夫人还了那十万灵钱的欠帐及利息。

当然他没有全还,而是留下了一万灵钱的欠额。

当你没钱还债的时候,债主恨不得住在你家里。

但当你有钱还债时,债主们就会恨不得你一直借着。

钱,永远不会落在真zhèng

需yào

它的人手中。

而对于唐劫来说,保持适当的欠债,有利于他今后的行动。顾长青,卫天志都是最明显的例子。唐劫也渐渐看清自己,恐怕天生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既如此,就不如用这份欠债为自己买份保险。

有了这份保险,他才能够更加大胆的出击,获得更多的利润。

这个时候,他借的其实已不是钱,而是权,是势!

尽管如此,水夫人看到他一口气还清九万欠额也还是吃惊不已。

“看来你的那个十万灵钱的傀儡还真帮你赚了不少钱呢。”水夫人笑道。

她用那从未存zài

过的傀儡打趣唐劫,以唐劫的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能低头道:“没有夫人的鼎力支持,唐劫也没有今天。”

水夫人笑笑,就象是看自家子侄般看看唐劫:“终究是你自己努力才能走到现在这步。不过风险终归是风险,行险一次,侥幸成功也就罢了。长期行走在悬崖边,却是免不了失足。以后的路,终归还是要踏踏实实的走,方为正道。”

唐劫听得汗颜,知dào

水夫人这是在点醒他,也是在警告他,莫要以为洗月派真的什么都不知dào

,有些事终究是难得糊涂罢了。

连忙立起回应:“谢夫人指点,小子明白。”

“恩。”水夫人指指唐劫的芥子袋:“你那袋子里还有多少钱?”

“……一万两千钱。”想了想,唐劫终究是老实回答。

水夫人哂笑一声:“小聪明……不过也好,这样以后有些事也好有个说道,省得人说我们偏心。对了,你那袋子里可还有什么未处理好的东西?拿给我看看。一样是卖,还是交给我来处理,也省得便宜别人。”

唐劫想了想,道:“到是有样东西,一直未处理,也不知是何物,有何价值,正好请夫人指点。”

说着便将当初杀死顾长青后得到的那珠子取了出来。

这东西在到手后,空暇时唐劫也曾反复研究,却一直没琢磨出任何名堂。

说它是宝物吧,无论怎样输入灵气,都无反应。

说她不是宝物吧,能被顾长青郑而重之地藏进芥子袋中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凡品。

他也曾在出售其他法宝时询问过一些商家,可惜那些坐堂的名家们,竟无一人识得此物,更有甚者说其一文不值。

事到如今,唐劫也不想再瞒水夫人,便干脆将其取出。

水夫人看到这珠子,果然咦了一声:“此物到是有些蹊跷。”

接过来仔细看个不停,眉头已是蹙在一起。

“夫人可看出些什么?”

水夫人却只是皱眉不语,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东西非常古怪,其材质闻所未闻,灵气入内而无反应,看不出是何物,怕是至少要真人级别方能辨识了。”

说着她抬头看向唐劫:“这是你从顾长青那里得来的?”

唐劫点点头。

水夫人想了想道:“你若信我,便将这珠子留在我这里,我去找人看看这珠子到底何物。”

唐劫点头道:“既然交给了夫人,自然是信得过夫人的。”

水夫人满yì

笑笑:“不管这珠子到底是何物,都不是凡品。你能如此信任我,我也不亏待你。那一万钱便作为质押吧,我也不要你利息了,你自好生修liàn

去。”

唐劫听得大喜,对着水夫人深深一躬:“多谢夫人厚爱。”

水夫人这才挥挥手,让他去了。

离开灵台阁,唐劫去了静心园。

卫天冲正在园内发奋苦练着,林朗任务的完成,让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修liàn

起来也加倍努力,如今每日苦修,进步也自斐然。

这刻见到唐劫过来,卫天冲心中兴奋,叫了一声:“唐劫吃我一招!”

手中透骨斧已劈出一道凌厉啸风向着唐劫斩去。

唐劫寸步前移,随手托向卫天冲手腕,没想到卫天冲反手一推,一个火球已迎面打来。

“咦?”唐劫没想到会有此变化,被迫收手,那火焰在唐劫面前轰的一声消散,卫天冲已收斧笑道:“如何?”

“你的火球术有精进啊?”

“恩,这些天路上一直在苦练。”卫天冲兴奋回答。

这火球术他早有修liàn

,却一直不熟,每到战时就放不出来。反到是鬼斧术已制作傀儡的缘故一直修liàn

,比起火球术要精进许多。

林府一战,让卫天冲发xiàn

了自己的问题,开始有意识弥补短板,这火球术也随之渐渐熟练起来。

“不是让你暂时不要急着术法,先提升境界的吗?”唐劫问。

卫天冲抓抓头皮:“我也知dào

,可是境界冲击非一日可就,第二个任务也不知什么时候下来,我也想早些提升自己,好为你分忧。”

原来是这样吗?唐劫笑笑:“小少爷果然比以前懂事多了。”

卫天冲听的大不好意思。

“不过空有好的想法,没有正确的做法也是不行,火球术威力终归是小了些,多习无益。”

卫天冲笑嘻嘻道:“我知dào

,这不是风助火势嘛……”

他说话颠三倒四,唐劫不明白风助火势和他练火球术有什么关系,也不理会,只是淡淡道:“随你吧。不过火球术对你目前实力提升有限,短时间内要想让你实力突pò

,还需另找方法。”

“哦?你有方法?”卫天冲听得大喜。

“你忘了你手里还有一样宝贝,却一直没发挥出它的威力吗?”说着唐劫的目光已落在不远处那小狐狸的身上。

看到那小狐狸,卫天冲恍然大悟,不过下一刻便泄气道:“没用的,这臭狐狸也不知怎么回事,根本不听我的,一路上不管我遇到多少危险从不出手,我到现在连它有什么本事都不知dào

呢。我看多半也就是个废物,只能当宠物养着。”

“废物?”唐劫冷笑:“它若是废物,那天底下只怕也就无良兽了。”

“恩?”卫天冲一呆:“唐劫你是说……”

“罗天神何等人物?被他留在身边,就算是废物也能点石成金,本来我曾对你奇遇一事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这小狐狸还真有不同凡响之处。它之所以不听你的使唤,不是因为它没能耐,而正是因为它能耐太大……看不起你!”

随着唐劫的说话,那一直闭目睡觉的小狐狸突然抬起头,看向唐劫,一双狐目泛出人性光芒,闪烁生辉。

就算是卫天冲都看明白了这一幕,他脱口道:“唐……唐劫……它能听懂你说话!”

话音出口,卫天冲的嗓子都尖了。

妖兽未到开智期,就不通人性,不可能懂得人类说什么。

虎啸峰上的虎妖能懂人语,还是因为血脉传承的缘故,眼前这只小狐狸竟然也通人性,就显得稀罕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若无智慧,又怎么可能引诱你入它陷阱。”唐劫冷笑。

卫天冲脸红:“说好了不提这茬的,还提。”

唐劫已皱起眉头:“少爷,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得学会理解背后的含义。”

“恩?”卫天冲不解。

唐劫已道:“我刚刚才说过,这小狐狸能耐大得很。可既然它能耐很大,为什么当初抓你的时候,还要使用陷阱呢?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卫天冲呆了呆,他只是生性憨直了些,却到底不是白痴,被唐劫点醒终于醒悟过来,脱口叫道:“难道说这小狐狸的能力不在战斗上?”

“也可能恰恰相反……”唐劫意味深长道。

那小狐狸陡地全身狐毛倒竖,已立了起来向后退去,看着唐劫的目光充满警惕。

唐劫却是笑了笑:“怎么?现在知dào

害pà

了?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否则莫怪我对你扒骨抽筋,做成一锅灵肉了。”

说着单手已向着那小狐狸抓去。

那小狐狸尖嘶一声,骤然跃起,四爪连踏,落足空中竟如踏平地,就这么在空中奔跑起来,看得卫天冲眼都直了:“天赋凌波步!”

他到底是洗月学子,就算大考靠作弊过去也终究是懂得一些的。这妖狐此刻使出的,分明是一种罕见的妖兽天赋法术凌波步,踏空如履平地,生而能飞。

可怜卫天冲带着这小家伙来回穿过了半个文心国,楞是不知dào

这小东西自己就能飞行,而且妖兽天生血脉强劲,就算是不以力量称雄的妖兽,带一个卫天冲也是没问题的。

怪不得它之前死活不肯显露本事呢,感情这是一匹先天优良的空中坐骑!

“不止如此!”唐劫已大笑,猛踏地面,人已向着空中妖狐冲去。

那妖狐身在空中却依旧灵动,身形急转已躲过唐劫捕捉。

唐劫一击扑空,长笑一声,手中已出现断肠刀。

卫天冲看得大急喊道:“不要杀它!”

这可是能够御空飞行的妖兽,价值不知有多珍贵。要知dào

学子们现在虽已可学习飞行法术,但尤其灵气有限,即便是灵海阶的学子通常也飞不上半个时辰就会消耗完所有灵力。

正因此,虽有飞空术法,学子们依然需yào

坐骑代步,至于唐劫等人更是连学都不学,因为现阶段的飞行术法大多速度有限,不利战斗,炫耀的成分更大于实用。

这妖狐天赋凌空,无论速度持久都远超一般术法,实在是难得的好宝贝。

唐劫却大笑道:“不听命令,纵有再大价值又有何用?要么死,要么降!”

说着断肠刀已狠狠劈下,劲风席卷,竟无丝毫留情之意。

那妖狐看着断肠刀劈来,眼中闪出奇异光泽,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竟然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这一刀,身形急扑上方,滞于空中,冷眼看着唐劫,一双绿色眼眸竟是现出血色光华,显是心中已生怒意。

下一刻它张开尖嘴,对准唐劫,发出无声的嘶鸣。

一道月牙光华已在它口中显现,泛出银色光泽,向着唐劫飞去。

面对这一击,唐劫竟似有大恐惧般,竟然不用身体去抵抗,反而急速下坠,就地一滚。

那半月环横空飞过,平平削过唐劫的头顶,落在身后院中的一块假山上。

就这么平滑的掠过,那假山先是不动,接着就见半截假山已从上方轰然滑落,只留下一个平滑光洁的截面。

第四十一章 相见

这一幕看得卫天冲也目瞪口呆,口中喃喃:“虚空刃……这是虚空刃。我的天啊,它竟然会虚空刃!”

此时再看那妖狐,卫天冲眼中已泛出拣到宝般的狂喜。

虚空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空间术法,撕裂空间般的攻击方式几乎无可阻挡,威力可称恐怖,只是范围与穿透效果有限,另外就是飞行速度较慢。

虽有着种种缺点,虚空刃这一空间术法的实用价值依旧是极为强dà

的。

没想到这只妖狐竟然能使用如此强dà

的术法,也难怪它之前不对卫天冲使用了,一击之下,身首两分,就不合罗天神的需yào

了。

反到是唐劫,看了看身后被削成两截的假山后,再看看那空中小狐。

只见那小狐在放出这一击后,气色明显萎顿了许多,叹口气道:“原来是只混血妖狐,应当是某个妖族大能荒淫之后留下的种。血脉不纯,这虚空刃充其量也只能打出三击。”

“也不错了!”卫天冲心满yì

足道。

唐劫却不太满yì

地摇摇头:“有杀手而无普通招数吗?那可不太好。来,让我试试你的爪子有多锋利。”

空中妖狐对着唐劫愤nù

地呲了下牙,身形一闪,陡地向唐劫冲去,单爪前伸,在阳光下闪耀出锋利锐芒。

唐劫随手一掌迎击,与那狐爪对撞,竟是一击就将妖狐震飞出去。

“太弱了!”唐劫喝了一声,又是一拳轰出。

妖狐身影在空中连闪,四蹄踏动跑出一个大弧线,突地绕到唐劫身后再递一爪,唐劫头都不回地反手又是一拳轰出。

就在这时,只见妖狐口中锋芒一闪,又是一道月牙飞出。

卫天冲大惊:“小心!”

这下虚空刃近距发动,若是斩在唐劫脑袋上,能直接将其秒杀。

没想到唐劫就地一滚,那虚空刃再度擦着头皮飞过,没入地底,同时反手打出一片针影。

妖狐凄声长嘶着,身后长尾一摆,身形在瞬间化成九道光影。

只听扑扑扑扑的连续声,五道光影已同时被飞针打穿,散裂,剩下四道却汇聚一初,猛地冲向唐劫,八爪齐扬,狠狠打在唐劫身上。

轰地一声爆响,唐劫飞身而起,身上已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再看那小狐狸,完成此击后也明显痿顿下来,竟是直接从空中跌落,再不能维持滞空形态。

烟雾袅绕中,唐劫挺身站起。

看了看身上伤痕笑道:“原来还有一个分身合击术,不错,不错。虽然只有数击之力,威力却是足够了,难得的是心性诡诈,竟然还知dào

偷袭,大有前途啊。”

他被这妖狐算计,不怒反喜,看向卫天冲笑道:“恭喜小少爷,有了一个颇具成长潜力的妖兽跟随。有此兽在,小少爷如虎添翼啊!”

“可惜它看起来还是不愿意听我的。”卫天冲看着小狐狸从怀中跑出,遗憾道。

唐劫的脸色已沉了下来:“良禽择木而栖,这小狐狸生而通灵,颇具智慧,因罗天神之命而不得不跟随你,不服却也正常。不过只要你打败它,它自然就会听你的。”

“我怕是不行的。”卫天冲摇头。

别看唐劫打这小狐狸轻松,单看这妖狐鬼魅般的速度,卫天冲就知dào

自己是万万没可能赢得了它的。象他这种依仗傀儡作战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灵巧型对手。

“别担心,只要少爷肯听我的,我保证在短时间内让少爷的实力突飞猛进?”唐劫笑咪咪道。

“哦?是什么?”卫天冲疑惑道。不知为何,看唐劫那笑嘻嘻的表情,他心中隐隐就有种不妙感。

“去虎啸峰发财。”唐劫回答。

卫天冲眼前一黑,险些没昏过去。

站在虎啸谷的入口,卫天冲腿肚子一阵哆嗦。

他畏惧的样子落在村民的眼中,引来一阵善意的发笑,坐在唐劫肩头的伊伊更是举起手指对卫天冲做出羞羞状。

唐劫不得不提醒他:“别这样,象个男人,你看看别的学子,谁进去前这么哆嗦了?”

“问题是他们不去虎啸峰啊!”卫天冲咬牙切齿地回答。

他真奇怪自己怎么就会答yīng

了唐劫,来虎啸峰走一趟。

是为了小狐狸?还是为了唐劫那动人的说辞?

说什么依他妙计,定有所成。

他那叫什么妙计?

把傀儡放出去,把老虎引走,然后摸进洞里偷走它吃剩的妖兽……

这也叫妙计?

你真当老虎是傻的啊?上过一次当还能再上?还有老虎吃剩的妖兽又什么价值可言?

如果换了是常人跟他说这些,卫天冲多半早就几个大巴掌扇过去了。

但偏偏说这话的是唐劫!

唐劫从没骗过他,没坑过他,事实上没有唐劫他甚至不会走到今天,以至于他压根没得选择不是相信这谎言,仅仅是相信唐劫,相信唐劫不会害自己。

可就算这样,临入谷前,卫天冲依然感到莫名的恐惧。

“相信我。”唐劫拍拍卫天冲:“走出这一步,你就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也许是压根没有未来。”卫天冲哭丧着脸回答。

唐劫看他半天不挪步,气结无语,干脆飞起一脚踢在卫天冲屁股上:“你还是给我进去吧。”

“哎呀……”卫天冲大叫着,手舞足蹈的跌入谷内。

看着卫天冲的身影消失在谷中,唐劫这才走过去,对那看守的灵师道:“学子唐劫,向上师请求入谷。”

那守谷的上师抬起头看看唐劫:“你想入谷?”

“是。”唐劫回答。想了想,唐劫笑道:“学子已入灵湖,照理是不能再进谷了。不过上师刚才也看到了,我家少爷入谷历炼,我实在不放心他,所以想求个入谷的差事。”

“灵湖学子入谷,不得与谷中妖兽动手,不得采集任何药草,不能以任何形式或言语帮zhù

任何学子,这些规矩你都懂?”

“是,违者扣五分,情节严重者,造成损失巨大者,剥夺所有收益,驱逐出院。”唐劫正色道:“学子不敢欺瞒,此次入谷的确有卫护我家少爷之意。不过只要少爷无险,我绝不会出手。若真出了手,也愿领责罚。”

洗月学院的规矩历来简单,直接,能承shòu代价就可以忽视规矩,便如叶天殇扔出学子令,就可以公然动手一般,因此唐劫也不讳言目的。

那上师也不惊奇,点点头:“既如此,便给你个监察任务,依图索骥,巡查谷内妖兽精怪生长情况,做出记录汇报上来,做得好可得一点积分奖励。若是违了规矩,则相应扣分,你好自珍重吧。你家少爷有玉牌护体,轻易不会遇险。你若贸然出手,害了自己反而不值。”

说着已将一块牌子交到唐劫手中,嘱咐道:“佩带期间不可离体,否则以违规论处!”

这玉牌是用来遮蔽气息,掩饰灵气波动的玉牌,同时也用来记录学子的行为,如果学子使用攻击术法,就会立kè

记录下来。

拿了牌子后,那上师还要对唐劫进行检查,以防他带不该带的东西进去,出谷时也是一样。

那上师检查得很仔细,当检查到一个小牌子时,那上师正要仔细看,唐劫的手已将其捂住,轻声道:“一个小东西,无甚作用。”

“恩?”那上师抬起头看了唐劫一眼。

“还请上师通融。”唐劫不动声色的塞过一个小包。

那上师摸了一下小包,心中已自有数,低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收买上师!”

他口中呵斥,手里拿着的布包却不松开。

唐劫微笑:“学子保证,绝不使谷内有任何损失,此番只为保我家少爷周全。”那上师深深看了唐劫一眼,低喝:“记住你说的话,回来时我还要检查,若有问题,我必不饶。”

“多谢上师!”唐劫深鞠一躬,已自入谷。

入了谷,唐劫道:“伊伊,你去找少爷,让他别拖拉,快点去虎啸峰。”

“如果他不听我的呢?”伊伊侧着小脑袋问。

“那就引些妖兽来追他,逼的他不能不去。”唐劫笑道。

“好诶,我喜欢这办法!”伊伊拍着手跳起来,刷的一眨眼已奔出极远。

于她而言,这到是件极有趣的事。

“注意控zhì

好方向,别让他跑错路!”唐劫喊了一声。

“知dào

啦!”伊伊遥遥回应。

看着伊伊离开,唐劫轻笑一声,这才向着虎啸峰而去,由于带着气息隐匿牌的缘故,一路上没有什么妖兽阻拦,唐劫一路顺风的来到虎啸峰下。

没有看到妖虎的身影,唐劫沿着山路一路上行。走过界碑,穿过大阵,踏足于血色石板,仿佛闲庭信步于自家花园,没有了曾经的步步杀机,代之而起的只有无尽的悠闲与轻松写意。

一直走到峰顶,来到妖虎之前一直盘踞的那块大石上。

唐劫坐下,悠悠叹了一声:“上一次离开时,我以为我们好久都不会再见……也许是永不会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低低的虎啸在身后响起。

唐劫头也不回道:“恩,有些小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

“恭喜你……我的孩子现在如何?”

唐劫终于回头。

一只硕大的虎头,正现于身后。

幽绿双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渴望与焦灼。

唐劫笑了。

“你想知dào

啊?何不自己看?”

“你说什么?”王破关一楞。

唐劫已举起手中兽牌。

空间光芒一闪,小虎宝儿已出现在地上。

被羁押半天的气闷让小虎很愤nù

的想要扑向唐劫。

但它随即就被身边的情景呆住了。

一只和它一模一样的大老虎就立在它的身旁,熟悉而又陌生。

血脉相连的气息让它并不畏惧眼前庞大的存zài

,反而有隐隐的亲切感,然而淡漠的记忆里,一时却找不出这熟悉的影象。

这让小虎有些茫然。

它看看唐劫,再看看王破关,有限的智商让它搞不清眼前的情况,发出“呜”的奇怪低鸣。

王破关在看到小虎出现后,全身已激动的颤抖起来。

曾经它以为在送出自己孩子后,自己再也没机会见到它。

或者是被狡诈的人类再一次欺骗,将自己的孩子沦为奴役。

或者是唐劫计划失败,身死秘揭,小虎再度被洗月派收走。

无数次遥想里,大多是以悲剧而告终,太过于害pà

失败,以至于它甚至都不敢想象还有一天能自己能重见亲子。

然而这刻,自己的孩子真的又出现了。

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可爱的虎头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自己,还有迷茫的表情,让王破关激动的再不能自已。

“你……你怎么把它又带回来了,这太冒险了!”王破关激动问唐劫。

“别担心,只是让你看看它,知dào

它一切都好,我想这比什么说辞都有用。”唐劫笑道,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能让别人看到它,所以大部分时间它都被关在屋里……有点胖了,还有点怕生,希望你不会介yì

。”

听到这话,王破关重新看向小虎,颤抖道:“我的孩子……你长大了!”

再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王破关一下扑过去,按倒小虎狂舔不已。

小家伙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节奏,拼命地想要挣扎,却哪里能挣脱自己激动中的父亲。

看到这一幕,唐劫眼中也是一酸。

他缓缓向后退去,轻声说:“别着急……你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好好相处。”

闻声一震,王破关抬起头看向唐劫。

他说:“谢谢你!”

第四十二章 悟道

遥立山巅,吞风吐雾。

唐劫微闭双眼,感受着这天地间涌动的气息,与一呼一吸间,控zhì

着自己的心跳。

悠长而有力!

王破关父子相见,他身为外人不合打扰,便自在一旁吐纳修liàn

起来。

身为修者,就得抓住一切机会勤修苦炼。

学子林一战后,唐劫就觉得自己的实力再度有了突进迹象,体魄进一步加强不说,最重yào

的是心中隐隐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就象是有层薄膜横于眼前,只要捅破它就是一片海阔天空,偏偏却又怎么都捅不破。

这种感觉让唐劫有些烦躁,心情一时间也有些心烦意乱。

紊乱的心情让唐劫灵力有些失控,身上时不时地暴闪出一团灵光,手心中一个金字更是忽闪忽灭,正是那枚无妄字“逐”!

只是相比当初得到的无妄字,现在的字体却已有了几分黯淡。

“咦?这是什么?”背后传来王破关的声音。

回头看去,只见一大二小三只老虎正聚在一起,相互亲热着,不知何时,宝儿的哥哥也来了,两只小老虎很快混在一起,正快乐的玩耍。

“是无妄字。”收回视线,唐劫淡淡道:“来自一位真君大能的遗宝,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说它是术法,偏偏能长期存zài

。说它是法宝,却又是术法生成。”

说着唐劫已大致交代了自己得到这无妄字的前后经过。

听到唐劫竟然从一位真君手中强抢无妄字,王破关也不由连连咋舌。

想要好处的多了,要到这么直接大胆简单方便的,如唐劫却是破天荒头一人,就连王破关都不由得佩服唐劫的勇气。

这得多大的胆子才敢这么干啊。

不过既已得到,王破关也不再客气道:

“让我看看!”

唐劫摊开手,手心中逐字显现,在唐劫手中上下浮动着。

王破关的虎头也随之起落,好一会儿才惊叹道:“好精妙的道念!”

“道念?”唐劫微愕:“难道这无妄字竟是道念生成?可是无妄上人不是没有入道吗?”

“愚蠢!”王破关轻蔑道:“道之一途,奥妙无穷,有观道,悟道,入道,掌道等诸多分别。只有入道之人方可称天尊,这位无妄上人虽未入道,但显然已有悟道,正因此才能有如此精纯道念,形成无妄字。”

“到底什么是道?”唐劫忍不住问。

听到这个问题,王破关却是滞住。

好一会儿,才说:“道者,天地之规也。”

道者天地规,这句话,唐劫当初上课也曾听过。

在他理解中,所谓天地规,无非就是这世界运转之法则,真理,定义。

然而仅仅明白这点却并没有任何意义,就好象你知dào

牛顿三定律,并不代表你就能突pò

重力。

如果理解就是悟道,那么道也未免太过简单。

事实上,千万年来,栖霞界对于道从来没有成形的描述,就算是那些掌道大能,也从未就此留下只言片语。

所有得道高人对此的唯一说法就是:道无可述。

道无可述,惟有自悟!

这是一种完全无法用语言文字形容,惟有自己领悟的境界,也正因此,无法记录,无法流传,无法传授。

然而今天,王破关却告sù

他,他手中的这枚无妄字,就是道念所成!

这对唐劫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这刻凝视那枚无妄字,唐劫喃喃道:“难道说,只要我参透了这枚无妄字,就能领悟上人的道念?”

“悟?”王破关的虎头咧出一丝笑容,看起来狰狞无比:“不,如果你抱着这种想法,你永远也不可能悟道。”

“为什么?”唐劫不解。

“因为那不是你的道!”王破关回答。

“不是我的道?”唐劫全身一震。

那一刻他突然心有所悟,脱口道:“性情即天赋,我道即大道!”

王破关已低低笑了起来:“你终于明白了。道者,不是你掌握了某种道理,明白了某个含义,就能掌握的……那是你修为达至一定程度,走到巅峰之时,自然而然拥有的风景。兵主之道在于战,百战争锋,无往不利,可你就算得了兵字诀,也悟不了他的道。无妄字也是如此,那是无妄上人的道,与你无关。要想有道,先要有路!道路道路,路走到了尽头,才会有道啊!”

“原来如此。”唐劫倒吸一口气,他看向王破关:“这些,都是你血脉遗留中所知的?”

王破关点点头。

他虽然只是上品妖兽,但是血脉遗传的记忆,却让它明白许多脱凡境都未必了解的东西。

它不能告sù

唐劫道是什么,但它至少能让唐劫知dào

,要怎样才能拥有自己的道。

“自己的路……”唐劫看着手中无妄字,喃喃低语:“那么……我的路是什么?我的风格是什么?我要如何才能看到自己的道?”

心中的那点朦胧渐渐清晰起来,从来到这世界起,记忆如流水般冲刷过他的头脑,小河村的生活,立志远行,邂逅虚慕阳,进入卫府,反击天神宫,勇夺真传,那一幕幕的景象进入唐劫脑海,就象是在看自己人生的回放,唐劫闭上眼睛,呢喃低语:“我自进入这世界以来,虽历经坎坷,努力求存却从不自弃,只因为我相信。我相信世界不会抛弃努力之人;我相信天地虽无情,人却有情;更相信天地有法则,人间有规则,法规如河,我辈如鱼,当激流勇进,却不可无知上岸……”

“正因此,兵主之道不适合我,因其有进而无退。我却崇尚为人当有进有退,若退一步,必为更进三步。天地如网,道即天规,即如此,便更当循路前行,而非无头乱撞……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永远比速度更重yào

。而要想做到这点,强dà

的力量不足取,过人的勇气不足取,惟有洞悉世情,看破天地方为正途!”

“故,我之道,不求盖世无dí

,只求世事洞明,是为……洞察!”

随着他最后这话说出,唐劫只觉得心中突然一片轻松,那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如积雪消融,内心深处陡然泛起一丝光亮,如旭日升起,使得唐劫心中竟生出一丝明悟之感。

这感觉来的如此奇妙,唐劫完全不知dào

自己明白了什么,可偏偏就是明白了。

语言无法形容,文字无法记录,只有一种奇妙感觉萦绕心头,完全违背了修界灵气的法则,以一种完全不可理喻的,无法理解的存zài

形式出现在唐劫脑海。

下一刻,唐劫手中的无妄字突然啪的一声碎裂,化成点点金光消散于天地间。

但就在它消散的那刻,唐劫看着无妄字的消失,心中陡然有所感,信手挥动,竟是在空中划出一个逐字。

下一刻那逐字大亮,猛然击中不远处一棵小树,那小树拔地飞起,落入峰下消失不见。

“这是……”王破关看得大骇,刚才那一击它看得清楚,唐劫分明没有使用任何术法,竟然凭空就完成了一个类似无妄字的法术。

即便是大神通,其实也是术法的体现,只不过神念通灵之后,免去术法生成的过程,但此刻唐劫所为,却是真真zhèng

正与术无关。

唯一的解释就是……道念!

“你竟然悟道了!”王破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劫竟然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悟了道。

他不知唐劫以前曾观摩过天道碑,经lì

过观道一事。

天道于他早非幻想,而是真实存zài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更是令人望而膜拜的存zài



正因他看到了天道,而他的性格又不以逆天为己任,故以顺应天道为心,以洞察为路,选择了自己道途。

偏偏凝聚了无妄上人一丝道念的无妄字在手,诸般巧合之下,更是加速了这一进程。

虽然说道念不同,但终归也是道念,唐劫化他念为己念,一朝悟道,立kè

警醒,竟是在第一时间参悟了无妄字的部分玄奥。

信手拈来,挥笔即成。

只是这感觉一瞬即过,随着那逐字消失后,唐劫心中对无妄字的感悟亦渐渐消失,知dào

这毕竟不是自己的道,因此只可临摹,不可拥有。

尽管如此,唐劫一举突pò

,受益亦是非浅。

这刻唐劫长舒了一口气,看看王破关不敢置信的眼神,笑道:“只是小有所悟,初窥门庭,刚才那一下,还是托了无妄上人道念之福,距离真zhèng

的悟道还差得远。如你所说,路要走到尽头才是道……我这条路才刚开始。”

“至少你已经走在了正确的路上,此后再不会迷途。”王破关唏嘘道:“别人修liàn

一生,可能最终发xiàn

走的是条死路,你却永不会如此。不一样了……从此以后,你都不一样了!”

王破关说的没错。

于唐劫而言,从这之后,悟道就只是时间问题,于他人却依然是机缘问题。

事实是只要他现在说出此事,根本不需yào

去做任何任务,就会有无数真人真君望风而来,哭着喊着要收他为徒。

天才易得,道境难破!

“这都亏了王大哥教导!”唐劫诚恳感谢道。

“终究是你自己本事。”

“不过看起来,对我现在的实力提升好象没多大帮zhù

。”唐劫看看自己道。他心中的薄膜消失,但是力量却未有增长,只是心性间一阵空灵洞明,对事物的感受多少有些不同。

偏偏他自己也说不出这不同在哪里。

于是乎,一层薄膜消失了,更多的薄膜却代之而起,竟令他有了种不舒服的感觉,迫切地想要去看透。

这到是在无意中对应了他早前的体悟:你所懂的越多,你所不明白的就越多;你所会的越多,你所需yào

的也越多;便如一个圈,不停地扩大着。

王破关也不了解他这种状况,不过他到是明白另一件事,就是道念之破,对实力提升并非没有帮zhù



这刻他笑道:“莫急,莫急,细细感受身边,或许你会发xiàn

一些奇妙的东西。既然你以洞察为己道,那么……试着放眼去看”

放眼去看?

唐劫想了想,运足目力向着远方看去。

他之前从未学过任何远视术法,但这刻人在高处,细看之下,远处光景似是尽收眼底,须臾之间,他的视力竟是提升了数倍。

远远看去,空旷峡谷中,一个白胖身影正在向着这边奔跑,身后还跟着大批的狼群。

正是卫天冲!

第四十三章 调教

卫天冲终于来了。

在伊伊的逼迫下。

亡命狂奔!

“救命啊!救命啊!”

卫天冲一边奔跑着一边大喊。

可惜无人理会。

不,也有人。

伊伊此时就坐在卫天冲的傀儡上,一边跟着卫天冲跑,一边嘻嘻笑着看卫天冲,无论卫天冲怎么指挥,傀儡就是不把伊伊甩下来这傀儡当初还是唐劫帮他做的,以他的习惯要是不留点后手才叫不合理。

眼看甩伊伊不掉,后面狼群又死追,卫天冲也只能气愤大骂:“死妖精,臭妖精,等少爷我脱险了绝饶不了你!”

伊伊也不生气,歪着头嘻嘻笑道:“我本来就是妖精啊。放心,只要进了虎啸峰,那些狼就不敢追了。”

“我呸,我才不干呢,大不了我用玉牌传送回去。”卫天冲大喊道。

他这时候已经完全放qì

了勇闯虎啸峰的心思,要不是心痛200灵钱,这时候就已经跑了。

“你是说这个吗?”伊伊小手一扬,一块玉牌已出现手中。

卫天冲看一摸身上,果然自己的玉牌已然不见,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偷走我玉牌的?”

“切!”伊伊一撇嘴:“你还是快跑吧,狼群快追上来了。”

卫天冲回头一看,果然那些狼追得更近了,吓得他大叫一声,烟罗步发挥到极致,脚下生烟的全力狂奔。

看到这一幕,唐劫也不由笑出声来。

“那是你的朋友?”看到了傀儡上的伊伊,王破关问。

“我的少爷。”唐劫回答:“我让他到虎啸峰来,偷走你的珍藏。”

王破关明白了:“你想栽培他?”

唐劫淡淡道:“我能有今天,卫府之功不可抹杀。当初离府之日,我便立誓少爷不脱凡,唐劫不脱仆,少爷不天心,唐劫不脱籍的。”

“原来如此。只是我看此子心性太弱,要想培养起来,难啊!”王破关已是摇了摇头。

唐劫嘿嘿一笑:“若事情容易,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仆学调教少爷,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王破关先是一呆,随即仰天大笑起来:“的确有趣,的确有趣!”

虎笑即虎啸,下一刻,猛虎啸音传荡四野,震的卫天冲一个哆嗦。

他到底不是无见识之辈,单是听这雄浑虎啸,就可听出那峰顶老虎实力如何,只怕比身后所有的狼加起来都更加可怕。

他心中畏惧,脚步便慢了下来,只得恬着脸道:“好妹妹,你就放过我这次吧……”

“想都别想!不去虎啸峰,就死在这里。”

卫天冲急了:“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啊,有本事你怎么不去?”

没想到伊伊听到这话,一闪身从傀儡上跳起:“你说的,我若敢去你也去?那你看着!”

说着竟跳下傀儡,直向山顶扑去。

眼看着伊伊向峰顶直扑,全无畏惧之意,卫天冲心头猛地一颤,象是有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胸腔,将他一下子震住了。

那一刻,看着伊伊奔跑的背影,卫天冲喃喃道:“她竟然真的去了……难道我连一个小女孩都不如吗?”

不管怎样,他到底都是一个男人。

这一刻心中的火焰在伊伊的刺激下陡然燃烧,他大喊道::“妈的,有什么了不起?你敢上,我就也敢就上!”

说着竟亦向着峰顶奔去。

与之前被狼群逼迫逃窜时的狼狈不同,此时的卫天冲气势汹汹,竟颇有些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看得山顶王破关都是一楞:“咦?你的这个小少爷好象有些不一样了?”

“大概是受了刺激吧,就算是最懦弱的人,心底往往也埋藏着一头野兽。”唐劫轻笑道。

“就算是最懦弱的人心底往往也埋藏着一头野兽……”王破关轻声咀嚼着这话的意味,虎目渐渐明亮起来:“如此看来,你的这位小少爷也不是全无可造就之处啊。”

“王大哥可有兴趣一试身手?”

“既如此,便陪他玩上一玩又如何。”王破关大笑道。

狼群未过山腰便退了。

然而此时的卫天冲却已没了退路。

不再是为了躲避追杀自己的狼群,仅仅是为了那一点男子汉的尊严。

站在虎啸峰的界碑前,卫天冲轻轻哆嗦了一下。

伊伊小巧的身形在前方一闪而过,卫天冲看着她的身影,咬了咬牙,终于踏过那道生死线,站在血色石板上。

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却没听到任何动静。

难道唐劫说得没错,这个时候老虎真的睡着了?

自己完全可以偷偷摸进去,大捞一把?

卫天冲的心情雀跃起来。

前面出现了伊伊的身影,对着卫天冲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挥挥手,那意思跟我来。

卫天冲连忙跟过去,跟着伊伊一路行进,很快来到一处洞口。

只见洞内堆放着大量的毛皮,分明都是妖虎吃剩下来的妖兽毛皮。

而且这些毛皮保存完好,其中一些甚至还保留着完整的骨骼,犄角,这些都是用来入药的上品,如今就这么整整齐齐的堆在地上,探手可得,就连卫天冲都不由激动起来。当目光扫过一物时,卫天冲的心更是猛的一紧,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再克制不只的脱口叫出声来:“妖丹!”

一张巨大的草蟒皮上,赫然还躺着一颗红通通的珠子,血色光华,妖气四溢,不是妖丹还能是何物?

妖丹是妖兽性命精华所聚,在一些高级修仙者眼中,只有拥有妖丹的妖兽才算真zhèng

的妖兽,普通妖兽充其量只是有些妖气,会些法术罢了。

然而妖丹为本命之物,精华所聚,拥有妖丹的妖兽不管是什么等阶,大多实力强dà

,以学子们的实力,轻易是难以捕杀的。

没想到这虎啸峰上竟然会出现一颗妖丹,卫天冲怎能不激动。

这刻他再按捺不住的一下扑过去,拉开唐劫为他准bèi

的芥子袋,拼着命的往里面塞东西,嘴里还不时喊着:“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可发财了……哈哈哈哈!”

脸上已露出癫狂般的笑容。

伊伊看得以手掩面:“这个白痴……”

就凭他刚才发出的笑声,就算是猪都被惊醒了。

好在卫天冲及时醒悟,连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凶险,这才继xù

急急忙忙地收好处。

直到将洞里的所有好处全部收完,卫天冲又不甘心地探询了一下周边,这才依依不舍的打算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一声虎啸响起。

卫天冲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远处一只猛虎骤然出现,正立在山石上看着自己。

虎口贲张,已发出低低的愤nù

虎啸。

“我的妈呀!”卫天冲大叫一身,扭头就跑。

吼!

虎啸声中,巨虎下扑,带起一片妖风,巨大的虎爪已向着卫天冲砸下。

卫天冲眼看再躲不过,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烟罗步,左移。”

卫天冲本能的向左侧闪去,虎爪擦身而过,正落在地面,砸出一片滔天石潮。

一击扑空,卫天冲已听出声音,大叫:“唐劫,唐劫,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我!”

“用斧子挡!”声音再传。

卫天冲本能地挥斧横隔,只见虎尾已刷地扫了过来,正抽在斧面上,透骨斧回撞打在他身上,痛得卫天冲龇牙咧嘴。

唐劫已快速道:“用傀儡挡住它!”

卫天冲连忙放出傀儡阻挡,哭喊道:“快来救我啊。”

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声,卫天冲的傀儡已被妖虎一巴掌拍飞。

卫天冲吓得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继xù

用傀儡挡,用勾邪阴兵阻其速度!”

“不行,我做不到!”卫天冲拼命大喊。

平时里使的得心应手的法术,这刻竟是无论如何都凝结不起来。

“临战勿慌,屏息静气,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卫天冲口中喃喃。

可是巨大惊恐中,无论他如何安慰,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空空荡荡,手脚发软,简直连站都站不起来。

就在妖虎再次拍飞傀儡要扑过来之际,一道人影恕然出现,正是伊伊。伊伊小手一扬,一片荆棘花丛已缠住了妖虎。

那妖虎在花丛中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只能发出愤nù

的吼叫。

看到这一幕,卫天冲也是呆了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狐狸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想起小家伙勇往直前的情景,一时间竟有些茫然起来。

完全是本能,卫天冲体内灵气已自动运行起来,术法的光华渐放,阴兵形迹渐渐展现。

术法熟练的最高境界,就是不需yào

特别去记忆,所有施法皆为本能。

卫天冲虽然还未达到这一步,但一年多来他只修liàn

阴兵烟罗步寥寥几种法术,身体早已熟悉了法术运转的过程,这刻一旦启了头,接下来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很快,第一个阴兵出现,扑向妖虎。

接着是第二第三个……

空白的大脑终于出现了一丝清醒,卫天冲仿佛一下开了窍般,大叫:“伊伊,快回来,这是上品妖虎,你的花阵困不了它多久的!”

伊伊似是还没明白过来,对着卫天冲看了一眼,好奇地歪歪脑袋。

卫天冲大急,扑过来一把抓住伊伊,转身就跑。

此时那妖虎奋力挣扎,只听啪啪啪的声响,花丛根根断裂。

卫天冲大骇,发足前奔,同时一指傀儡道:“扑!”

那傀儡已飞身扑前,正抓住妖虎双腿。

卫天冲手一抬:“举!”

那傀儡已将妖虎高高举起。

“抛!”卫天冲做了个全力扔出的手势,傀儡已将妖虎奋力扔了出去。

妖虎乍受突袭,似是全未料到,在空中翻滚着发出愤nù

的吼声,一下被傀儡抛出数十米远,拉开了与卫天冲的距离。

刚一落地,那妖虎已再度跳起,一跃十数米,在空中向着卫天冲扑去。

“挡!”危急时刻,卫天冲再度一指妖虎,傀儡已然跳起,猛地一拳砸向妖虎,挡住了它下扑的路线。

与此同时,卫天冲抱着伊伊飞快跑向山下,眼看距离界碑越来越近,妖虎突然怒吼一声,对着前方一挥爪。

刷!

大片的地刺从地底冒出,几根地刺更是直接扎透了卫天冲的脚板。

这一下攻击突如其来,痛得卫天冲也哀号连连。

此时他已来不及使用无畏术,只能一瘸一拐地继xù

前冲,随手从芥子袋中抓出几颗鲜艳果子往后一抛:“给你!”

这是扶萸果,正是妖兽珍爱之物。

这刻卫天冲一把洒出来,正是要以此吸引妖虎注意力。

那妖虎果然冲着一株扶萸奔去,卫天冲已借势一滚,直接从山上向着下方滚去。

他脚底受伤,这刻滚起来竟比跑得还快。

同时还不忘自家傀儡,就在要出界的刹那,伸手一招,已将自己的傀儡向着身边召来。

就在傀儡飞来的刹那,妖虎突然一抬爪子,打在那傀儡身上。

砰地一下,傀儡剧晃一下,锋利的爪尖扫过,身体上竟已出现了稍许损伤。

尽管如此,傀儡还是回到卫天冲身边。

卫天冲将傀儡一抓,已滚出界外,大喊道:“伊伊!”

伊伊将玉牌一递,卫天冲已发动玉牌,刷地一下消失无踪。

第四十四章 妖丹

看着人消失,妖虎这才嘿嘿笑了起来:“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山石后闪现出唐劫的身影,笑咪咪地看着妖虎:“如何?”

王破关吐了吐舌头,不屑道:“先是大惊小怪,随意出声,再是贪心作祟,流连不去,最后更是心胆皆寒,手足无措,简直无能之极……不过总算也还有些可取之处,没有丢下战友逃跑,临死都知dào

要救那小妖精,还算是有情义。最后几下反应与判断到也算可以,尤其是那滚出虎啸峰之举……嘿嘿,哈哈,滚出去……好,甚好,我王破关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法逃跑的,到也是一大创举啊。”

它说着再度大笑起来,虎啸阵阵,仿如怒吼一般。

唐劫笑道:“虽然难看了些,不过还是蛮实用的。人在危急时刻,往往会有急智,不错,不错。尤其难得还能想到用扶萸引诱,虽然对你无效,却也不失为一种正常判断。”

“却让你们因此少了好几颗扶萸啊。”

“相比心性的进步,几颗扶萸又算得了什么。”唐劫淡淡道。

资源只是一时,心性方为永远。

只要卫天冲能坚强起来,莫说浪费几颗扶萸,就是把这虎啸峰上所有的收获都扔了,也是值得的。

“不过你扎他脚也就罢了,最后何必打他傀儡?你可知那傀儡也是我费尽心思做出来的,本钱不少啊。”

王破关虎眼一翻:“你当我这虎啸峰是什么地方?人人都可自由来去的?既然来了,便总需付出些代价才是。放心吧,我动手自有分寸,修补无需太多成本的。”

“既如此,那就多谢王大哥了。”唐劫对着王破关。

“你也要走了吗?”王破关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山头,两只小虎正在一起玩得开心。

“总要离开的。”唐劫回答。

是啊,总要离开的。

王破关唏嘘一声,顿了顿足:“去吧,能见到宝儿,我已知足。”

语气苍凉而无奈。

此次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也许是永远不能!

回到谷外,只见卫天冲还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两眼望天,惊魂未定,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刺激”中回复过来。

虎啸村的村民们到是见惯了这景象,也无人理他。

唐劫先让那上师检查过自己,这才走过来笑道:“如何?”

看到唐劫出现,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唐劫大叫:“你……你……你……你刚才就在那里,为什么不出来帮我?”

唐劫回答:“我不放心你,就向上师请了任务入谷跟随,不可出手,否则就是违规。”

“可我刚才已经是九死一生了啊!”

唐劫压低嗓音道:“所以伊伊才会出手帮你啊,那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还有你以为你摸进洞里时为什么那妖虎会不在?”

卫天冲听得一怔:“难道是你……”

“嘘!”唐劫已捂住卫天冲的嘴:“别说出来!”

卫天冲立时警醒,知dào

此事若是传出去,唐劫必然受罚。

其实唐劫这是借此要他不得将虎啸谷收获宣扬出去。

唐劫能从虎啸峰猎杀母虎,大家不会怀疑,因为这是基于他平时的表现。要说卫天冲能从虎啸峰上偷走妖虎珍藏,学子们打死都不会相信。

日常表现从来都是人与人之间最重yào

的判断依据,对人的印象往往不是基于某个大事件,更多的是基于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细节表现。

正因此,唐劫是绝不会让卫天冲闯虎啸峰一事传出去的。

好在虎啸谷收益并不是必须交给村民,卫天冲完全可以拿出去自己偷偷处理,至于来路,他是世家少爷,就说是家里给他的,也完全交代的过去。

卫天冲并不了解这其中关键,但这不妨碍他明白了此事中唐劫的贡献,因此对唐劫的怨气也消了不少。

两人这便一路回去,路上少不得唐劫也要提醒他,之前的应对中犯过哪些错误。

经此一役,卫天冲到也明白了不少事,知dào

修界凶险,再不象以前那样大大列咧,许多原本听不进去的交代,如今身体力行之后,也渐渐领悟过来,可以说这一战本身就让他获益非浅。

待到回了静心园,卫天冲打开芥子袋倾数其中收获,越数越是激动:“五千钱……唐劫,这袋子里的东西价值至少五千钱啊!”

以卫家的实力,要他们一下子拿出五千灵钱也不是容易的事,卫天冲一下子得了这许多,心情激动溢于言表,立时觉得这趟险没有白冒。

别说是他,就连唐劫现在都很难再得到一千以上的灵钱,回复到正常生活后,钱又重新变得难赚起来,老本总要吃空,而修liàn

却无止境。

这刻唐劫笑道:“你忘了还有这个,光这一颗,怕是就不止三五千钱了。”

他手中举起的正是那颗巨蟒妖丹。

这是王破关特意为唐劫留下的,相比当初伊伊所服用的那颗精核,眼前的妖丹更大,灵气更足,难得的是未受到丝毫损伤,因此才能一直保留至今。

据王破关说,为了获得完整的妖丹,它杀那巨蟒也颇费了一番功夫,连自己都受了伤。

可惜与顾长青一战后,唐劫就冲入灵湖,一直无法再入虎啸谷,直到今天才借卫天冲的手取了出来。

这刻卫天冲看着那妖丹,眼中露出艳羡表情,不过他想了想,竟说道:“这妖丹就给你吧。”

“恩?”唐劫一楞。

卫天冲道:“这次能得到这许多东西,全是靠你在暗中帮我,没有你,我根本成不了。我不知dào

你做了什么,不过唐劫,我不是傻子,我知dào

上品的妖虎有多恐怖。我连一只下品妖狐都打不过,却能从上品妖虎手里抢东西……”

他摇了摇头,眼神陡然变得清澈无比。

就连唐劫都不由呆了呆。

卫天冲已道:“你放心,我不会问你有什么秘密,我只要知dào

你是真的想帮我就行了。这些东西,相当于是你送给我的,我不会独吞。”

说着已将芥子袋里的东西推给唐劫:“妖丹给你,剩下的东西你一半,我一半,好不好?”

唐劫听着笑了。

想了想,他说:“妖丹我就不客气了。至于这些东西,还是全给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你冲上灵湖,五千灵钱全部换成药物,应当够了。等你冲上灵湖后,应当可以打败小狐狸,实力突飞猛进,我也就不担心了。”

卫天冲还想再说,唐劫已阻住他:“好了,你能有此心意,我已很感动。不过我帮你,也是为了帮自己。只有你尽快入了脱凡,我才能摆脱仆役身份,早获自由啊。”

卫天冲脱口叫道:“唐劫,你还不明白吗?我早就不当你是仆学了,你是我朋友!”

唐劫心中亦是一阵感动,他点点头:“我知dào

……不过有时候,名分也很重yào

。”

卫天冲可以不当他是仆学,但是其他人呢?

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名正,方可言顺!

对此卫天冲亦是无言。

他喃喃道:“这么说来,你这样帮我,最终也只是为了将来不再理我?”

一想到唐劫将来有可能离自己而去,卫天冲心中顿感不舍。

唐劫看他心伤,搂过卫天冲笑道:“放心吧,就算将来有一天,我脱了仆身,我也依然会在你身边帮你的。”

“这是你说的,唐劫!”卫天冲大喜。

“当然。”唐劫正色回答。

看着唐劫认真的表情,卫天冲满yì

地笑了。

留下卫天冲自己处理那些资源,唐劫带着伊伊回到陶然居。

放出小虎,唐劫随手将妖丹抛给伊伊:“这是你的。”

伊伊拿着妖丹道:“这东西对你也很有用吧,哥哥?”

“是有用,不过你有比我用更好。”唐劫回答:“伊伊,哥哥正在帮少爷争取真传任务,但是接下来的两个任务,要想完成只怕会很困难,你的提升会对我很重yào

。”

“你是说下一次任务我也要参加吗?”

“恩。”唐劫点点头:“不过是跟小少爷。”

听到要和卫天冲一起,伊伊立kè

不乐意了,小嘴一撇:“哼,那个大白痴,我才不要跟他呢!”

“听我说,伊伊!”唐劫已正色道:“接下来的任务没那么容易完成,如果我所料不差,到时候很可能会有人专门对付我,阻止我帮少爷。到时哥哥分身乏术,少爷那边就会独木难支。所以我需yào

一些能够支援少爷的力量,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有人要对付你?”伊伊愕然:“你是说那些学子吗?”

唐劫摇了摇头:“不,我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些人。”

“是谁?”

唐劫却没有回答,只是道:“我先不回答你,你自己开动脑筋好好想想,你有一天的时间来寻找答案……其实这并不难猜,人们的行为通常总是受利益驱使。想想少爷若是有了成就,谁会因此受到损害,你就会明白了。如果你找到了答案,那么恭喜你,你已摆脱天真……也许不该恭喜。”

唐劫说着,声音已低沉下去。

下一刻,他已将妖丹塞进伊伊口中。

第四十五章 第二任务

微泛的红光从伊伊体内亮起,一点一点向着四周逸散开去,就象是体内安装了灯泡的透明娃娃,将皮肤照得晶莹剔透,几乎可看到内部。

与精核不同,妖丹是妖兽体内血肉灵气精华的集合,并不单纯是灵力的集中,正因此,服用了妖丹的伊伊并存zài

虚而不凝的现象,不需yào

唐劫放血喂养,反到是在丹力滋补下渐渐成长。

当药力完全停止时,伊伊看起来已象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再不象原来那般袖珍。

“哥哥!”睁开眼,伊伊一下子跳到唐劫身上。

“变重了啊。”唐劫笑道:“再这样下去,以后哥哥就不能再抱你了。”

“不要不要!”伊伊大喊,扭着身体不愿下去。

“乖,告sù

哥哥,你现在又会什么本领了?”唐劫更关心伊伊的成长。

从目前的情况看,伊伊还没脱离下品的范畴,但实力明显增长,再不是以前堪堪进入下品门槛的样子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战力应该已经接近当初那树精了。考lǜ

到她不是近战类型的,那么在术法方面应当比较强dà



“看!”伊伊一下跳到唐劫肩头,对着地面一指:“起!”

只见地面上一下子冒出无数绿萼花藤。

还是曾经的花阵,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成片生长,再不象原来那样必须一根一根地事先埋种了。

此外看那些绿萼的根须,也明显比原来更加强壮有力。

这刻那些绿萼刚一出现,就同时张开巨口对着唐劫咬去,唐劫任由其中一枝咬中自己,花瓣毒牙咬得唐劫也一阵发痛。

“毒性未增强,咬合力却是大增,原来如此。”唐劫有些明白了。

妖丹来自巨蟒,巨蟒的咬力本就极强,作用在伊伊身上,就是大幅度增强了绿萼的近战攻击力,连带着根须牢度,延伸长度都大范围增长。

“还有吗?”唐劫问。

“当然。”伊伊手一挥,空间变幻,唐劫身边立kè

泛起大片的云雾。

“幻阵?”唐劫眼睛一亮。

依然是原来的那个小迷迭阵,但是威力效果比起原先却明显大了许多。如果说以前的幻阵只能困困凡人,那么现在的幻阵到是真zhèng

可以对灵台境的学子有效了。

“不错,不错。可惜还只是颠倒方向,却不能惑人神智,幻生万象。”唐劫连连点头。

幻阵的最高表现就是惑人神智,幻生万象,中者如在异世界,所思所想皆在控zhì

,通过迷幻之法操控其行,若用得好,可产生种种奇效。至于伊伊,她现在的幻阵依然只是停留在迷惑方向的地步,不能引导他人行为,尽管如此,用来阻敌却是够了。

“没有新的东西吗?”只是加强了原来的法术并不能让唐劫满yì

,目前的唐劫迫切需yào

伊伊更加强dà

。而且以伊伊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还配不上她下品巅峰的身份。

“还有这个。”伊伊向着空中一跃,竟如那妖狐一般,在空中自由滑翔起来。

不过与那妖狐不同,妖狐踏空如履平地,用的其实是某种空间转换的术法,伊伊却是如条鱼儿在空中滑行,仿佛空气就是水,伊伊则在水面上自由行进着。

“蛇行术?”唐劫到是有些看明白了。

显然这就是伊伊得自妖丹后培育出的额外力量了,使她的行动更加敏捷与自由。

虽然不是什么强力攻击的法术,却大大提升了伊伊的自保能力,而且唐劫看出,这种蛇行术法练到高深处,就连一些大范围的灵潮攻击都可以规避,本身亦是一种实用的防御术法。

“不错,不错!”唐劫大感欣喜。

以幻阵困敌,以花阵进攻,以蛇行术自保,形成组合,若是全面施展开来,同期学子中那些实力较低的,都未必打得过她。

小东西到这一步也算是真zhèng

成长起来了。

唐劫看得大感欣慰,伊伊已一个滑行重新落到唐劫怀里,发出得yì

的娇笑。她成长之后,灵力大增,就连释fàng

术法也从容了许多。

“可惜花阵威力虽然不错,却不能移动,只擅长阵地战,却不适合游击作战。”唐劫到还在寻找伊伊的不足处。

作为花精,伊伊秉承了精物一贯的风格,阵地战强而游击弱。

未来局势繁杂,面对如云强手,只擅长阵地作战,无疑是自找死路。

想到这,唐劫摇头道:“不行,还是必须为你再增添些筹码。”

“有什么办法?”伊伊好奇。

唐劫手一挥,一片光影已出现空中,赫然是当初他从天一九层中偷盗而出的无数秘法:“我既从神霄剑典中获得秘法无数,怎也不能轻易就浪费了这资源,现在就为你寻找秘法,让你修习。”

“可这要是被洗月派发xiàn

就不得了啦!”伊伊叫道。

“那就找他们看不出来的。别担心,这里有足够的秘法让我们挑……你想学几种?”唐劫笑问。

南山居。

这里位于新秀峰以南。

穿过南山居,沿着院落前行,可看到一棵挺拔苍松从山石中长出,冠盖云集。

树下摆有石几,只有一张小躺椅,坐于崖边,正对茫茫云海,可看到云霞蒸蔚,雾气升腾。

躺在小椅上,南百城轻轻摇晃着躺椅,遥望云端。

他喜欢这刻立于山巅俯瞰苍生的感受,这是只有修者才能拥有的独特感觉。

高高在上,无与伦比。

但同时,也身处悬崖,随时可能坠落!

从这新秀峰上掉下去,南百城自不会有事。

可若是从洗月派中掉下去,那或许比杀了他都要让他难过。

然而总有一些事,不随人意!

一名黑衣劲装的汉子快速走来,站定于南百城不远处,垂手肃立,也不说话。

南百城缓缓睁开眼睛:“查清楚了?”

那汉子这才道:“是,查清楚了。这次卫天冲之所以能完成任务,完全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仆学唐劫。是他找到了林朗所在,也是他击败林朗,还是他递交了关于常羽平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之事。”

“唐劫……又是唐劫。”南百城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个熟悉的名字。

这段时间,他对这个名字已是再熟悉不过。

四年之前,正是因为这个名字让他进入天堂。

但是现在,同样是这个名字却快要把他打入地狱了。

一想到这,南百城脸上已现出狠色:“为什么?为什么他自己不争取真传之位?”

那黑衣人忙回答:“听说是因为唐劫在进入学院前,曾在卫家立誓,要扶他家少爷入天心才脱籍,所以才全力帮他家少爷争取此次机会。”

“就为了他脱籍,就要把一个草包塞给师尊做弟子?”南百城一下站了起来,怒吼道:“要是师尊知dào

我为他做事,最终就挑选出这么一个无能力无天赋无勇气的草包,师尊会怎么看我?”

那黑衣人听得噤若寒蝉不敢回答。

南百城的脸上却已扭曲成一片阴狠凶厉之色。

仙路之上,处处争锋,每一分好处都是要靠自己拼命努力去换来的。

师尊交代的任务,不仅要完成,而且要做好!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南百城也不知拒绝了多少仙师的恳请,回掉了多少好处,就为了确保自己在师尊眼中的地位。

哪怕是天赋一般,至少还有个“精明能干”的评价。

可要是给燕长风选了一个草包当徒弟……

南百城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

燕长风就算表面不说,心中只怕也会把他打入冷宫。

失去了“精明能干”这块招牌,他在燕长风门下也就失去了存zài

的意义。

这让他如何能够容忍?

这刻看他发火,那黑衣人壮着胆子道:“还有两次任务,那卫天冲未必能够完成。”

“你以为我不明白?”南百城吼道:“不过唐劫既然已经决意要让卫天冲成为真传,他就绝不会把剩下的两次机会放过。一旦真让他成了,到时候师尊无人可选,岂不成为笑话?”

说到这,南百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卫天冲成功!”

“是,小的明白,下次任务,定不让那唐劫再得手!”黑衣人已抱拳道。

“不行,你不能出手。你是我的人,一旦暴露身份,反而坏了大事。我身为此番收徒的主事者,处事必须公正,决不能落人话柄。”南百城立kè

道。

“那南师的意思是……”

站在悬崖边,南百城来回踱了几步,这才沉声道:“唐劫这个人不简单。他是唐杰的可能性尚未排除,学院对他依然重视,并在观察之中,强行出手对付他只会坏事。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唐劫,而是隔离他二人。以卫天冲的能耐,只要没有唐劫在身边,他休想完成任何一个任务。”

黑衣人恍然大悟:“南师高见,不过这样一来,任务怕是就要调整一下了。”

“恩,还好第二任务尚未发出。既如此,就给他们一些刺激的吧。”南百城已呵呵笑道。

黑衣人闻听此话心中一惊:“南师的意思是……”

“让他们去无回谷。”南百城已道。

“无回谷太过凶险,恐怕不适合学子冒险啊!”

南百城已冷冷道:“那又如何?真传只有一个,我也只需挑选一人即可。何况无回谷物产丰盛,难得开启,学子们能有进会进入,当感谢我才是。你去做准bèi

吧!”

第四十六章 信

随着第一个真传任务的完成,洗月学院重有恢复平静。

没有人知dào

第二个任务何时会来,因此每个人都抓紧时间苦练着。

学院平静无波的外表下,其实早酝酿了更加巨大的风暴。

与以往不同的是,随着第一任务的完成,卫天冲成为洗月学院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备选真传这个身份,足以亮瞎一批不知dào

内情者的眼,至于部分知情者,也只能羡慕卫家幸运,找了一个出色的仆学。

好在虎啸峰回来之后,卫天冲就一头扎进了埋头苦练中,到是未受外界影响,丝毫不知自己也成了风云人物。

大笔的材料脱手,换回一瓶瓶宝贵的修liàn

丹药,卫天冲不知疲倦的修liàn

着,努力提升着自己。

尽管依然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但是比起当初的纨绔大少,如今的卫天冲的确已是成长许多。

偶尔卫天冲也会和侍梦一起去虎啸谷,到不是为了上虎啸峰捞什么好处,而是为了多增加对战经验。

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亏本的,但随着一场场战斗下来,卫天冲和侍梦的实战经验到是大幅度提升,再不象以往那般遇到危险就手足无措了。

一个半月后,卫天冲完成突pò

,正式进阶灵湖。

此时同期学子中已有百余人先后进入,其中包括安如梦,蔡君扬等一批天赋绝佳的人物。

以四转之身追上一批天才的脚步,且差距不算太远,卫天冲已可堪自傲。

消息传至卫家,阖府欢庆!

此后依唐劫安排,卫天冲选择了一门新的术法:阴风战卒。

阴风战卒是阴界无数低阶阴灵中较为精锐一种战卒,相比勾邪阴兵要强dà

许多,最难得的是自带阴风强袭的术法,移动时化风而行,战斗时方现实体,无论速度力量皆属上乘。

唯一不好的就是阴风战卒不象勾邪阴兵可以同时召出多个,而且召唤需时,一次只能召唤一只。即便如此,对卫天冲的实力增长亦是极大。

此外卫天冲又学习了一门护体风罩术。

这风罩术与别不同,通过牺牲一只阴兵来生成,风罩的防御力取决于阴兵实力,最大的好处就是施法极快,几乎不需yào

特别苦练,也不消耗什么灵气。

虎啸峰一战后,卫天冲对自己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导致无法释fàng

法术一事始终无法释怀,正因此才选择了这一术法。

唐劫对此到是极为理解,也颇为赞同。

学习了这两门术法后,卫天冲接下来的日子便勤修苦练,日夜不辍。

除此之外,就是努力与小狐狸培养感情。

随着他实力提升,对小狐狸又悉心照顾,小狐狸对他的态度渐渐也有些改观,再不象之前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虽还有些指挥不动,但至少感情已有了明显加深。

至于侍梦,他因为资质天赋有限,又没什么资源,距离灵湖还有段距离。不过他也未气馁,而是继xù

熟练着现有术法,争取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为少爷再添些帮zhù



他本打算再学几门攻击法术好帮少爷,没想到唐劫却要他再学一门逃遁术法,且要勤修此术。

侍梦虽然不解,不过他和卫天冲一样,都是听惯了唐劫意见的,因此也照做了。

至于唐劫,每日里照常修liàn

。只是这段时间的修liàn

忠心转移到了紫电纵身法方面。

紫电纵身法是洗月派一种相当强dà

的纵身法术,修liàn

至高深处,身形如电,倏忽如风,无论战斗逃逸都有极大好处。以往唐劫依仗强横体魄,对紫电纵身法修liàn

明显不足,这一次却把八成心力都用在了这方面,剩下两成心力则用于修liàn

神庭千变。

修liàn

神庭千变却是为了那日益壮大的金弹。

留下一万多灵钱的唐劫,没有将这笔钱空置,而是继xù

大量购买废器。

随着他体魄的进一步强健,对兵字诀的日渐熟练,他每天能使用兵字诀的次数也逐渐增加,对废器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唐劫以每天数百灵钱的代价疯狂提炼着各种废器,一万多钱很快砸空,手中的金弹子也终于成长为乒乓球大小的一颗金球。

这金球吞噬了也不知多少武器终于成长到这步,令唐劫亦唏嘘不已。

今天最后的一把废器砸掉,唐劫再度变成了穷光蛋,身上除了寥寥数十枚灵钱再无一物,手中的金球已大如鸡蛋。

把玩着这手中金球,唐劫看着这东西在手中转来转去,心念微动,只见那金色球体在手心中渐渐拉长,最终形成了一把细长匕首。

看着手心中的匕首,唐劫微微一笑,手指微动,那匕首已在他指尖飞快转动起来,仿如在指尖跳舞一般上下翻飞却不伤其分毫,直指最后绕出一个曼妙弧度后在指尖闪过一片寒光,这才消失不见。

这娴熟的技巧若是让人看到,定会令人大吃一惊,以为唐劫修liàn

了多少年,实jì

却正是神庭千变的功效,借助于术法力量,迅速熟悉每一种武器的形态与使用技巧。

匕首消失,唐劫手臂再震,只见一只右手已浮现出整片的金芒,一只金色手套将唐劫的手全面裹住。

依然是那金芒所化。

唐劫试了试,就连断肠刀都砍不破这手套防御,只是这手套只能阻止直接伤害,对于术法带来的特殊效果依然无法阻挡,饶是如此也是一件攻防两端的宝物。

最后唐劫单手再震,心念运转下,这金球已化成指套戴在手上。

五个锋锐突起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随意一拳下去,无需催动灵力,一块大石已被打碎

随着金球体积的增加,变化增加,兵字诀的威力也渐露狰狞,再不象以往般难以使用了。

有此物在手,唐劫心中豪气顿生,自忖就算是面对脱凡境的上师,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心中豪情正旺盛之际,却听到腰畔叮的一声轻响。

低头看去,却是那玉佩发出的。

是许妙然。

唐劫心头不由一热。

取下玉佩看去,上面现出一排娟秀字迹:“前几天大比得了第四,输给了秦师姐,沈师姐还有蓝师兄。气死我了。唉,谁叫她们是天才呢,输就输吧。你呢?大比如何?算了算了,我知dào

你不能说,不用回答我,还是祝你一切顺利吧。婆婆又来找我了,就说到这,再见。”

唐劫很想告sù

她,他没有参加学院大比,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争真传,谁也没兴趣争那一点丹药和名次。有些实力的也都藏着掖着,学院今年的大比早成了无望真传之辈的盛宴。

可惜他最终什么也无法告sù

许妙然,望着那玉佩,惟有长叹一口气。

无法回消息的煎熬折磨着他,让他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拿起纸鹤,又叹息着放下。

这种只可远观却不亵玩的心情,就好比曾经网络上对着某个动人美女鞭长莫及的心态,令人难以忍受,也令人越发怀念。

文心离涯海毕竟太远了,就算是写信过去,没有半年时间怕也难已到达。

等等……

唐劫心中一震。

对啊!

写信!

凭什么就不能写信?

不管怎样,文心与涯海终归还是有贸易往来的,就算一封信要半年才能到,也可以写啊!

凭什么就非要死守着那一纸不能用的纸鹤,长吁短叹?

再晚的信也总是信,只要对方愿意等,那么多长时间都不算长。

唐劫一拍额头:“我真笨,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

想到就做,他立kè

回陶然居,取出纸笔开始写信。

这一写就是一个下午。

信得很长,很长。

仿佛是要把上次分别后自己所经lì

的所有事都倾诉出来一般,唐劫将能说的,甚或某些不能说的,统统书写在信上,写下了一页又一页信纸。

直到厚达二十余页的信纸叠成一摞,唐劫这才发xiàn

日已渐黄昏。

停下笔,反复读了一遍,看看没什么说的太过直白让女孩家无法接受的语句,唐劫这才将它们装在信封内,向着驿处走去。

将信封交给学子,那学子看了一眼地址,惊讶道:“天涯海阁?”

“是,天涯海阁,我有位认识的朋友在那里。”唐劫笑答。

“是么。”那学子笑笑,看了看收信人的名字:“许妙然……竟然是位佳人。不过天涯海阁山长水远,你这封信怕是要很久才能到了。”

“是啊,但总会到的。”

将信寄出,唐劫的心情也随之飞翔,仿佛看到了信纸乘着车,坐着船,随风飞扬,一路悠悠,直至许妙然的手中;仿佛看到了许妙然起信时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一张又一张信纸就这样飘洋过海,交予伊人……

思绪纷飞间,却听一连串急促的叫声:“唐劫,唐劫!”

回头望去,只见远处一人奔跑过来,正是侍梦。

侍梦脚下如飞,一路急冲,已是用了他新掌握的奔跑术法急行步再加风体术的结果,飞快来到唐劫身边叫道:“正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出什么事了吗?”

“第二任务出来了!”侍梦大叫,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

“什么任务?”唐劫忙问。

“无回谷!”

“什么?”唐劫闻声剧震:“竟然是无回谷?”

“是,无回谷。采到冷焰红莲者胜出!”侍梦又重复了一遍,脸上亦现苦色:“真没想到会是那里……唐劫,你是不是早有预料,才让我学习逃跑术法?”

“我只知dào

,接下来的任务,肯定不好过……却不知dào

竟然会是那儿。”唐劫也不由苦笑起来。

他看看侍梦:“希望这段时间,你的术法修liàn

没有偷懒。”

侍梦整张脸都苦了起来。

他当然没有偷懒,问题是他修liàn

的时间毕竟短暂,而无回谷的凶险却远超想象。

第四十七章 封印之地

“无回谷?那是什么地方?”

静心园里,卫天冲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小狐狸问。

出奇地,唐劫与侍梦并没有嘲笑卫天冲的无知。

唐劫只是正色道:“无回谷是学子们的试炼之地。”

“原来是试炼地啊,那有什么好紧张的?”卫天冲笑道。

他已入灵湖,本就可以参加试炼。既然无回谷是试炼之地,那现在看来,这第二任务就是以试炼为手段,测试学子们的能力了。

“无回谷却是与别处不同。”唐劫道:“是一处被封印的试炼地。”

“封印?为何要封印?”卫天冲不解。

侍梦叹气:“少爷,你是真该好好读书了。”

“罢了罢了。”唐劫到不介yì

:“少爷精力有限,就让他集中注意力在修liàn

上吧,有什么不明白就由我们提点。至于说为什么封印,其实还是和灵气循环有关。”

所谓灵气循环,就是指修者死后归墟,灵气回归天地。

正是因为灵气循环不休,千万年来,栖霞界灵气才能生生不息,孕育出一代又一代的英豪。

但是如果回顾历史,人们就会发xiàn

,在最早期的时候和现在其实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太古时期,莽荒大地,文明不兴,诸族混战。

那个时候的人类,人人皆可修liàn

,原因就是灵气充沛。虽术法稀少,但至少修liàn

之途并无阻碍。

据说那时的人类,甚至没有玉门天锁一说,自行即可冲关,吐纳天地,吸收精华。

然而随着千万年来的变迁,能够自行成才的却越来越少。

栖霞界由全民皆修,渐渐演变成了仙凡分离,修者与凡人虽处在同一片天地间,却活在两个世界里。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界中灵气越来越少,已渐渐不支持凡人自行修liàn

了。”唐劫喃喃道。

“界中灵气越来越少?”卫天冲诧异:“难道是因为有太多的仙台大能破界飞升带走灵气的缘故?”

唐劫和侍梦互相看看,却是一起摇头。

侍梦道:“仙台大能带走灵气是不假,但是一仙之力较于一界,无异于沧海一黍。就算是千万年来无数大能飞升破界,充其量带走一海之水,也不至于就让界内灵气稀薄如斯。”

“那又是为什么?”卫天冲不解。

“因为分配不均衡了。”唐劫回答。

“分配不均衡?”

“对,分配不均衡……”唐劫郑重道。

修者死后,灵气归墟天地,虽然灵气本身是流动的,却不代表就能均归天地。

这就好比北京的空气虽然很遭,不代表广州就得受到影响。

因此修者死后的灵气,只可能依据其实力影响一地,如卫天冲之类的灵台境学子,就连影响一地都做不到,直接消散天地。

然而正因此,却给了人类一个人为的从天地间攫取灵气的机会。

试想一下,有那么一些修者在死前于某个地方坐化,并将该处封印,使灵气无法逃逸,结果会是如何?

就如兵主归墟之地一般,被封印之所,注定会成为一个洞天福地,其内灵气满溢,草木精华遍地,最利修liàn



若是长期以往,又会如何?

要知dào

并不是每个修者都必然横死他乡。

总有一些人,修liàn

至尽头,此生难做寸进,天不假年,就地坐化。而只要是在这洞天福地中坐化,就相当于把一生修liàn

的力量都放于此处。

门派最初存zài

的意义,就在于此!

没有人知dào

这个方法是谁发明的,但事实就是,举凡大门派几乎都有自己的坐化之地,或为洞天,或为福地。

这些地方,就是栖霞界灵气最为集中之地,可以说栖霞界近四成的灵气都集中在这些洞天福地中,剩下的才广布于整个世界。

所谓历史悠久在栖霞界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更代表了底蕴的丰富,代表了培育人才的难易。而一个大门派的底蕴,首先看的就是这洞天福地积聚的力量。

为什么五神教自大败之后,虽有功法流传,实力却逐渐削弱,难有人才出现。就因为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福地,没有这福地,也就很难再培育出顶级强者。

真传的意义是什么?

除了有名师外,还有一个重yào

原因,就是弟子有资格进入福地修liàn



一切的一切,都是对这天地资源的攫取与瓜分需yào



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栖霞界内才会灵气稀薄,不是因为它的灵气少了。它少或许只少了一成,但是被瓜分却至少瓜分了四成。

只有一半灵气的栖霞界,再不能如原先般轻易打破玉门的枷锁,世间也从此就有了仙凡两立的格局,

除此之外,各大门派为了进一步获得更多的资源,也在使用一些其他方法尽可能锁住灵气的逸散,为自己服wù



其中一种就是千年田。

所谓千年田,是为门派延续而采用的一种种植方式。

人人皆知,世间珍奇年数越高越好。

但是年年都有修者,代代皆有天才,谁都想要千年灵植,世间又哪有这么多的千年万年灵植供人使用?

莫说千年,一株百年灵草就极为稀罕了。

至于自己种植,更没什么人有这耐心。

千年田,就是各大门派为了确保资源不灭,门派长青采取的一种方法。

在灵气充沛之地,划出灵田千亩,按年分类,分种灵植,每年取一亩,生生不息,循环不休,即满足了当时需yào

,亦满足了未来所需。

这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只有大门派的长期工程才能造就。

如今洗月派的洞天福地映月潭,就有灵田一千八百亩,以一千八百年为限,年取一亩,培育灵植,广育门人,是为门派第一重地。

“原来是这样……”卫天冲听得连连咋舌。

一千八百亩灵田,又是生长在无数大能归墟所在的洞天福地中,每年一亩一千八百年生的灵植,其价值可想而知。

这就是大门派的力量,是时间的力量,是无数代人积累的力量,不是任意个人散修所能媲美的。

“不过这和无回谷有什么关系?”卫天冲还是有些不明白。

“映月潭提供的都是稀世灵材,有资格享用的,也都是天心以上的大能人物。那么中低层的弟子又当如何?”唐劫反问。

卫天冲心中一跳,终于豁然开朗,跳起来叫道:“难道说无回谷就是一个专门封印起来,为中低层弟子服wù

的洞天福地?”

“没错。”唐劫和侍梦一起点头。

“那是好事啊!”卫天冲已然激动起来:“里面必然是灵田万顷,灵植无数,就算没有千年的灵植,百年生的定然也不少,若是能得到,必然就发财了。”

“没错!”唐劫和侍梦再度异口同声道。

卫天冲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你们的口气不对啊,这么好的事,你们的脸这么苦做什么?”

唐劫笑道:“和我洗月派重地有所不同,无回谷不是圈养,而是放养之地。”

“放养?”

“对,就是说,那里除了有百年的灵植,也有百年的……妖兽!”

听到这话,卫天冲全身一颤,终于知dào

这两人表情为何如此古怪了。

“百年妖兽……”卫天冲哆嗦了一下:“我记得妖兽一旦过了百年,最烂的妖兽也得是开智期了吧?”

“没错!”两人继xù

异口同声。

“好象开智期就等同于脱凡境吧?”

“没错!”

“好象妖兽同阶一般都比修者要强一些吧?”

“没错!”

卫天冲一路问,唐劫侍梦一路回答,无数个没错下来,卫天冲听得腿肚子都颤了。

他到现在还没忘记虎啸峰上那只妖虎的恐怖。

那可是一只尚未进入开智期的通灵上品的妖虎,就已足可将他碾压。

而现在他们竟然要去一堆开智期妖兽的谷中抢宝贝。

这妥妥的是在找死啊!

一想到这,卫天冲一下跳了起来:“我不去,绝对不去!”

对于卫天冲的回答丝毫不感到奇怪,唐劫笑道:“少爷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无回谷虽有开智期的妖兽,却也不至于遍地就是。”

“你胡说,那里是封印之地,一封就是百年,一出就是满谷的开智,怎么可能不多?”

唐劫好整以暇道:“因为无回谷在十年前和二十五年前已经各开过一次。那是脱凡境学子的试炼,大量的妖兽被屠。如今只过了十年,里面大部分的妖兽远未成长到开智期。”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是提前开放了?”

“也说不上是提前。象无回谷这类放养之地,还不算是洗月派重地,虽有循环休养之需yào

,却无坚守不动之定规。因此无回谷的封印时间并不是限定必须百年一次,而是根据当时的需yào

来调节。”

“那就好。”卫天冲掰着手指算:“十年……这个时间不算长,应当不会有多少妖兽突pò

到开智期了吧?不过中上品的估计有不少,还是凶险啊。”

“的确凶险。”唐劫慢条斯理道:“不过要是因此以为就没有开智期就错了。虽然说妖兽在十年内自然生长到开智几乎无可能,但是莫忘了那里并非和平之地。妖兽与妖兽之间,彼此也会相互吞噬,就有可能提前诞生一些强力凶兽。此外,十年前无回谷的开放,虽然脱凡境的学子们猎杀了大量妖兽,却也总有一些侥幸逃脱。这些逃脱的,就算未有百年,却也修liàn

了很长时间,有极大可能出现开智,甚至开智中品或上品的妖兽。”

侍梦更是冷冷接口:“如果是一些早早开智的狡猾妖兽,知dào

实力不逮,隐匿不出,很可能度过了数次捕猎,那存活的时间超过百年,甚至数百年都有可能。”

卫天冲听得再度打摆子:“那岂不是连化形都会有了?”

唐劫笑笑:“那到不会。妖兽化形,天地剧变,难以掩饰。洗月派有专人看守,若有化形之兽,必然会派真人前去猎杀。学子去试炼,就算再有难度,也都有极限的,绝不会出现让脱凡对化形这种事。如果说虎啸谷中,通灵上品就是极限,那么无回谷中,开智上品就是极限,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多。”

“开智上品……我现在连通灵上品都打不过啊!”卫天冲愁眉苦脸道。

“所以说这次任务,我们真zhèng

要做的不是杀死多少妖兽,而是如何活着完成任务。”唐劫悠悠道。

“你有把握让我活着回来的,对吗?”卫天冲抓着唐劫手臂道。

“当然,少爷还不相信我吗?”唐劫笑道。

卫天冲听得这才宽心不少。

三人又聊了一回儿,唐劫和侍梦这才一起离开。

刚走出门口,侍梦就抓着唐劫道:“你怎么不告sù

少爷,无回谷是封印之地,无法直接进入,需通过无序传送阵?”

所谓无序传送,就是被传送的人只有大致方位,却无具体位置。

说白了就是每个进入谷中之人,一旦进入后都只是单身一人,队伍是别想在一块儿了。

南百城有心将卫天冲与唐劫隔离,又怎么会给他们一起入谷的机会?之所以选择无回谷,就是因为这里无序传送的缘故。

唐劫叹了口气:“他现在有勇气进无回谷就不错了,你要再告sù

他是无序传送,还不得吓死他?别忘了这次任务,凡不敢进的,就相当于自动放qì

。他都已经是真传备选了,要是再来个自动放qì

,岂不是前功尽弃。”

“是啊。”侍梦也叹气,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这任务有点儿针对我们的意思啊。”

唐劫仰天打了个哈哈:“哪有的事,你想多了。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轻易放qì

。少爷这边,我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有傀儡在,有妖狐在,我更会让伊伊陪着他。有此三者在,他进攻不足,自保应当有余了。反到是你这边令我担心。”

说着他已取出一物交给侍梦。

“这是……”

“银霄针,一套还算不错的术器。”唐劫淡淡道:“就送给你用吧。”

金球成长后,唐劫再不需yào

以针的形式将其打出,这银霄针对他的作用到是大减,现在用来交给侍梦用,到也合适。

“可我不会用针啊。”

“无所谓,扔出去就行了,针套自会收回。就算没有术法加成,这套针本身的威力也还可以。对了,有闲钱的话,就买点毒药喂上。”

“用毒不太合适吧?”

“又不是让你对人用,对妖兽用就可以了,可以选择强力的麻药,瘫软疲敌,最好再弄些护身的符纸,反正攒多少家底就都拿出来吧。”

“恩。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侍梦喜滋滋地接过。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属于自己的术器,没想到还是唐劫送他的,对唐劫到是又感激了几分。

想了想,他说:“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少爷。”

“放心吧。玉不琢不成器,我相信少爷,他能过这一关的。”唐劫安慰他道:“对了,入谷前盯住他,尽量别让他和别人说话,以免走露消息。”

“明白!”

静心园里,卫天冲没来由的耳朵一阵发热,总觉得这事还有哪里不对,一时想不明白,晃了晃头不再思考,径直逗小狐狸玩去了。

ps:明天大爆fā

!10更!!!

第四十八章 准备

别了侍梦,唐劫自回到静心园。

推开门,迎面就见到一片花叶,唐劫信手一抓,那柳叶从他手边飞过,竟在他手上擦破一点血皮。

紧接着刷刷刷一片花叶飞过。

唐劫以手护脸,就听一阵乱响,手背已被射成了筛子。

随后才见到伊伊从花丛中出来,笑嘻嘻道:“怎么样?哥哥,这我漫天花雨练得还不错吧?”

唐劫看看手背,点头道:“不错,进步很快。不过伊伊,从现在起你不能再练这个了。”

“啊?为什么?”伊伊不解。

“抓紧时间学习另一个法术。”唐劫说着已打开神霄秘典拓本。

“另一种法术?难道说第二个任务已经出来了?”伊伊立kè

意识到问题。尽管年龄还小,但在唐劫有意识的培养下,小家伙思考问题的敏锐性已大幅度增加,迅速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唐劫临时抱佛脚的举动。

“恩,在无回谷。”唐劫已将无回谷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听到里面如此凶险,就连伊伊都吓了一跳。

唐劫已道:“无回谷虽险,我有兵字诀在手却不怕,唯一担心的是小少爷。就算你有在他身边,再加妖狐,碰到通灵以下的或许还能逃跑,遇到开智妖兽依然不会有幸理。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建立联系,确保进入谷中后我能第一时间找到你们。幸运的是,神霄剑典中正有这么一种秘法。”

说着,他已指向其中一种。

“心有灵犀?”伊伊低呼出声。

心有灵犀,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术法。

它需yào

至少两个人修liàn

才有效果。

一旦使用,不管距离多远,其中一人说话,另一人也能听到,是为心有灵犀。

这个术法的运用需yào

消耗灵力来维持,距离越远,消耗则越大,不过由于是非战斗术法,对于熟练要求到是没那么高。

这刻唐劫便正色道:“明天开始第二任务。今晚你就专心修liàn

此术,务必要牢记在心。一旦进入无回谷,就要以此法和我建立联系。”

“恩。”伊伊很认真的点头。

尽管如此,唐劫依然不太放心。

想了想,径直走出房门,直往灵妙坊去。

正走到半路上,却见到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戚少名。

“唐劫。”戚少名喊了一声:“这么晚了,你还去哪里?”

一向心高气傲的戚少名主动对自己打招呼,唐劫也不得不停步道:“去灵台阁,有些事想找水夫人帮忙。”

“哦?能说说是什么事吗?也许我可以帮忙。”戚少名道。

唐劫不由楞了一下。

他去找水夫人,说白了还是想再借些钱。

不过之前他还帐时还欠了一万钱,水夫人已免了他利息,现在再借,便总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这刻听戚少名这么说,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是想找夫人借些钱。”

“多少?”戚少名问。

“……一千。”

“我借给你。”戚少名已打开身边芥子袋,直接抛出一块灵玉给唐劫。

他借钱借的如此爽脆,就连唐劫都不由呆住:“你……”

“前些日子与你一战,我虽落败。但蒙你点醒,我终于走出歧途,这个就算是我的谢意吧。”

“这怎么好意思。”

“你不必客气,我只是借你,又不是不让你还。对了,你借钱是为了去无回谷吧?”

唐劫点点头:“是,你也要去无回谷,借钱给我岂不是咨敌?”

没想到戚少名却摇了摇头:“我对真传没兴趣。”

“啊?”上一场任务,戚少名有没有参加,唐劫到的确是不太清楚。不过在他想来,戚少名应当没理由放过这次机会才对,没想到戚少名竟给出这个答案。

戚少名道:“我的家族已经为我疏通关节,找到了一位师傅,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收我为弟子。”

原来是这样。

虽然学院路线是进入门派的正道,天底下却不是只有此路。

就好象有些真人之子,未有机缘位列十大,依然可以进入门派一样,总有一些特殊的门径可让人取巧。

戚家在文心也算大家族,戚少名本身又是天才,人又刻苦,只要肯花钱,找一位明师到算不得难事,自然没必要和大家扎堆去抢真传。

对他来说,抓紧曾经失去的时间苦修才是正道。

“不过无回谷我还是会去的。”戚少名说。

“这又是为什么?”唐劫不解。

“一来就是想历炼一下自己。二来也是为了获取一些资源。我听说那里有一种乌潭草,若是得之对我的寒光分影剑大有裨益,想去试一下。”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等戚兄入了谷,若有机会相见,定鼎力相助!”既然戚少名不和自己抢真传,他也不介yì

有机会的话帮戚少名一把。

“那就多谢了。”戚少名也不客气。他虽生性高傲,却终究不是傻子。乌潭草并不易得,若能得唐劫相助,机会大增。之前如此豪爽,多少也有这方面的用意在内。这刻道:“对了,安如梦可能也会去无回谷,你要小心了。”

“安如梦?”唐劫大奇。

安如梦是明里的千情宗学子,是没有任何可能成为真传的,她去无回谷做什么?想到这唐劫问:“难道也是为了谷中的资源?”

“不。”出乎意料,戚少名回答:“她是受雇去的。”

“受雇?”听到这个词,唐劫眼神猛地一收:“谁?”

“龙焘。”

“原来是他。”唐劫已然明白,看来这是龙焘在为自己第二场任务招兵买马了,不由哂笑道:“堂堂天之娇女,竟然也开始为灵钱折腰了吗?”

戚少名到不觉得奇怪:“只要有足够的价钱,我也是可以折一下腰的。”

他这话说出来,唐劫先是一楞,随即哈哈大笑。

这戚少名平时冷若冰山,没想到竟也会说出如此话来,果然任何斯文外表下,其实都有一颗闷骚的心。

这刻看唐劫笑得豪放,戚少名眼中也现出一丝笑意:“祝你好运。”

“你也是。”唐劫回答。

戚少名这才要离开。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道:“唐劫!”

“恩?”

“小心你身边的人。”

说完这话,戚少名转身离去。

————————————

拿着钱,唐劫去了灵妙坊,只见这里人声鼎沸,虽是晚间,却热闹无比。

明日就是无回谷大战,所有有志真传的学子都到坊间寻宝备战了。

结果就是连物价都随之涨了一截。

好在唐劫需yào

用到的东西价钱还不算离谱,匆匆将自己所需之物买下后,唐劫自回陶然居。

铺开阵图,唐劫已将购买的材料置于其中,开始布阵,制好后唐劫将阵图交给伊伊,这才松了口气。

有此连环布置在,除非卫天冲和伊伊倒霉到被直接传送到开智上品的妖兽面前,否则就算碰上中品妖兽,应当也能保命了。

完成这件事,唐劫便和伊伊一起学习起那心有灵犀的术法。

这一夜,有志真传的学子们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风雅亭,侍梦在院中不停穿梭,身形变换中,手中银霄针快速挥洒。

扑扑声中,银针打在靶位上,针尾摇颤。

看着偏离靶心还有好远的银针,侍梦苦着脸自语:“一夜时间,哪里够掌握这种术器的。打都打不准,就算喂了毒都没用。必须想个办法……”

手中竹笛无意识地转了一圈,侍梦眼前突然一亮:“有了!”

砰!

银箭飞射,撞在一块山石,炸出漫天石块。

“漂亮!”一名学子在旁拍手:“少爷的龙咆哮威力再增,此番无回谷之行,少爷定得取回冰焰红莲!”

龙焘面无表情地收回长弓:“拿不拿得到冰焰红莲,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杀死唐劫。”

说着他的手已向着咽喉抹去。

学子林一战,他大意之下被唐劫一击抹喉,虽未死掉,却视为生平大耻。

他本是真人之子,对这真传之位并不在意,只是想通过此举一战成名,没想到最终成名的却是唐劫。

学子林一战,他以一敌百,凶狠杀戮,当众斩杀卢飞,所到之处无人敢挡,私下里已有人称其为猛虎。

他自忖自己是九天娇龙,对唐劫这头猛虎自然是怎么都看不惯的。

掠过咽喉的手回收,猛地紧捏成拳,龙焘已狠声道:“此战,唐劫必死!”

秋风居。

砰!

一掌击在一棵大树上,飘落树叶纷纷。

剑光乍起,席卷风云,绞动出一片天地狂潮。

待到风收雨歇,剑光辙止,落叶剑回收,只见空中无数碎叶飘零落下,如果仔细看,每片叶子皆已裂成十片,片片均匀,竟如人工剪裁过的一般。

这一剑,不在于威力,而在于用力的精准。

叶天殇挽出个剑花,任落叶满地,在地上堆出一个字:“唐!”

龙腾居。

一场风暴刚刚在这里刮过。

一名黑衣劲装的魁梧学子肃立当场,他身周三米之内,干干净净无一物,三米外却堆满了碎石残屑刀枪剑qì



看看这场景,那魁梧学子满yì

地点点头,紧握铁拳道:“听说最近有个新出的学子叫唐劫,修liàn

无相金身,打破天御殿记录,护身能力甚强?”

“是,大师兄!”一名学子回道。

“很好,那这次到要看看是他的无相金身更强,还是我的极战真罡更猛!”

霜雪亭。

一个粉面桃腮身着紫衫的姑娘正独坐发呆,脚下趴着一只黑色巨狼。

她用手撑着脸想了好一会儿,知dào

那狼发出低低的哼哼声,才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看看脚下的巨狼,女子突然展颜一笑:“好啦宝宝,莫要急。等入了无回谷……有的是让你吃的。”

静心园。

卫天冲正抱着小狐狸,喂它最爱吃的食物。

他深情款款地说:“宝贝啊,咱们相处也这么长时间了,少爷我自忖没亏待过你,这次无回谷之行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啊,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了……”

第四十九章 暗算

隔天一早,学子们纷纷前往悬榜台,先去领了试炼任务。

无回谷之行虽是南百城发布的真传任务,不过其本身是以试炼形式发布的,真传不过是此番试炼的一个额外奖励。

因此从本质上说,这依然是一次试炼任务。

这也是唐劫,卫天冲他们头回参加试炼,却是一参加就是如此大型而凶险的试炼。

来到悬榜台,只见广场上已密密麻麻站了大批的人。

南百城高居台上,看着学子们来得都差不多了,这才高声道:

“此番试炼,详情诸位已知,我便多说了,我只讲一下试炼时的规矩。”

“一:此番试炼,时间三十天。试炼期间,所有人一律不得离开。”

“二:无回谷凶险,学院特别为所有学子准bèi

了避难之所,如遇危机,可逃往避难所,不过一旦进入避难所,就意味着自动放qì

任务。所有收获皆需上交。”

“三:此番进入无回谷,所得收益必须上交三成予院内,这是学院保护你们,封印山谷必须收取的费用。如有隐藏,严惩不殆。当然,学院也会根据你们上交收益的多少评定贡献。若有足够多的交纳,可获得数额不等之贡献。”

“四:交出冰焰红莲者,为本次真传备选。”

“我说的话,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所有学子同时大声呼吼。

“很好。”南百城点点头,手一扬,无数羊皮纸已飞往各学子手中,数千学子人手一张,竟无一处失误。

南百城已扬声道:“这是无回谷地图,上面标有基本地形与避难所所在,但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信息。所有人在入谷前必须检查佩戴,不得携带丹炉之类炼化器材,不得携带具有大范围破坏性质的术器法宝,不得携带一切禁品。如有违反者……你们还有时间把东西放回去!”

人群中立时跑出一些学子,显然是带了不该带的物品。

对于无回谷这类封印之地,洗月派向来看管极严。由于要收交利润,因此如炼丹炉这类炼化物品绝对不许带入,否则学子们得了好处,自己当时用了,学院也没没地找人搜去。至于一些可以直接服用的,学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象这类可以大量炼化的一律不许。

大范围破坏性质的术器法宝会破坏无回谷地形地貌,因此也是不许的。

多年以来,洗月派法规森严,就是靠着这一重重的规矩,保证了派中资源的循环再生,否则再有海般资源也经不起消耗。

片刻后,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毕,南百城这才道:“现在,所有学子登船。”

随着他这话下来,一艘巨大楼船已在山峰上破开云层,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楼船高有七层,长近千米,巍峨壮观,即便是在地面上看起来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如今就这么虚浮空中,看得学子们也纷纷赞叹。

他们在洗月学院学习,习术而不练法,传说中的仙人腾云驾雾,瞬息千里,翻云覆雨等对他们来说还太遥远,就连战斗风格都依然有许多凡间特征。

直到这刻这空中巨船的出现,才让大家再一次感受到,他们如今已真真zhèng

正是修仙中人,拥有着常人所远远不能及的能耐!

“真壮观啊。”与唐劫挤在一起,卫天冲眼中也禁不住露出羡慕之色:“什么时候,我们也有这么一艘船就好了。”

唐劫笑笑:“那就努力啊,只要肯努力,早晚会有的。”

“恩!”卫天冲挥了挥拳头:“放心吧,你就等着看我表现吧。”

唐劫腹诽,有本事入了谷后发xiàn

自己一人,你还能这么有勇气,我就服你。

这边巨船在峰前停下,已有执律学子叫道:“所有学子自行上船,快!”

“怎的连船板都没有?”有学子叫道。

那船离峰头至少有数十米,却无船板可供上船,一眼望去,只有中间空隙处深不可见底的悬崖。

执律学子哼道:“那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要是连船都上不去,这无回谷不去也罢。”

感情考验从这儿就开始了。

三十米的距离不算太远,对大多数学子都不是难事,只是中间的万丈悬崖太过骇人,难免让人心中打鼓,若无飞行之术,掉下去八成是活不了的。

这边已有学子率先上船,一个个纷纷落于船头,用得yì

而挑衅的目光看向这边。

唐劫笑道:“既如此还等什么?走吧。”

三人一起向着那大船走去。

若是换了往常,卫天冲面对悬崖峭壁或许会畏惧,不过他这段时间虎啸谷多番历练,胆气大有长进,烟罗步发动,轻身提气,顺当上船。

接着是侍梦,他急行步本身也是提气纵身的法术,因此轻松上船。

看两人都已上船,唐劫正要跃上,突然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

这一推,唐劫一个趔趄踩出,就连气息也随之紊乱,紫电纵身法再发动不起来。

他本就站在悬崖边上,这一步踩出立时踏空,整个人已向着悬崖边上坠去,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唐劫迈出的脚猛地往回一磕,正撞在山壁上,轰地一声在那坚硬石壁上踩出一个大脚印,借力跃起,同时左脚猛地向后蹬去。

此时那推他之人刚刚出手,未及躲开,立时被一脚踢中,巨大力量下,蹬得他胸骨尽裂,唐劫已借力飞起。

只是这一次飞起与紫电纵身法无关,完全是靠着自身的弹跳力。

悬崖与巨船相隔数十米,仅靠自身力量难以抵达,危急时刻,唐劫再运紫电纵身法,在身体即将下坠前强行拔空而起。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断喝。

喝声如雷鸣,炸响在唐劫耳边,敲得他心头巨颤,体内灵气陡然一滞,刚刚运行起来的紫电纵身法再度消失,唐劫再次向着悬崖下落去,耳边已是响起一片惊呼声。

就在这时,唐劫手一甩,一道金光飞纵,已深深刺入楼船护栏,借着金线,唐劫猛地一拉,重新向着那楼船跃去,在空中一个翻滚,已落于甲板。

这一下变化突然,虽只是瞬间之事,却在极短时间内让众人的心忽上忽下,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待到落于甲板,唐劫回头望去,只见悬崖上一名学子正喷着鲜血倒下,正是之前偷偷推他之人,面目陌生却不认识。

至于那发出喝声打断他行法的人,却终究是找不出来了。

“有人暗算你!”侍梦叫道。

“废话。”唐劫面色阴沉道。

有人要对付自己,他不是没想到。

只是他没想到暗算会来得如此快,又如此狠辣。

目光向着远处瞥去,南百城一脸平静,似是发生的所有一切皆与他无关。

这边卫天冲已跳着脚,指着对面那受伤的学子:“那个家伙推唐劫,他推唐劫,我看见了,他……”

他还想喊监察抓人,没想到唐劫却抓住卫天冲,摇了摇头:“算了。”

“什么?”卫天冲一呆。

唐劫已低声道:“悬崖人多,难免拥挤,本能推搪,未必有心。”

卫天冲大急:“怎么是未必有心?这怎么就是未必有心了?分明是有人要故yì

害你。”

“这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这是一个说得过去的说辞。”唐劫淡淡道。

此时已有监察将那学子带了下去,但唐劫不用看都知dào

,那学子不会有任何问题。

正如唐劫所说,悬崖人多,偶尔碰撞本属常事,只要再有人从中斡旋,那学子绝不会有任何事。

“难道就这么算了?”侍梦气愤道。

唐劫笑笑:“注定的意wài

,不算了又能如何。不过……”

说到这个转折词,唐劫的脸一下变得阴狠起来。

他突然大声道:“我记住他的脸了!”

这话声音极大,传至船上大部分人的耳中,听得众人心中齐颤。

我记住他的脸了!

这是唐劫的回应。

每个人都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话,侍梦和卫天冲同时长笑道:“没错,我也记住了。”

卫天冲更是狠狠道:“等老子成了真传,非扒了那小子的皮不可。”

“没那个必要。”唐劫却突然轻笑起来,低声道:“不需yào

我们动手,用不着几天,他就会死。”

“恩?”两人再度一呆:“为什么?”

“因为我记住他的脸了啊。”唐劫笑嘻嘻回答:“如果背后主事的不是太蠢,就应该懂得什么叫杀人灭口……除非他怀疑我报复的决心。”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感情刚才唐劫的说话本身就已把那学子逼上了死路。

甚至不需yào

唐劫自己出手。

“不过那背后主事之人现在还不知dào

是谁,总是麻烦。”侍梦忧心忡忡。

“何必知dào

,无非就是不想我们有所成就之辈吧。”唐劫淡然回应:“所以是谁做的,现在已经不重yào

了。只要把阻我仙路之人统统杀掉,自然就跑不了那人一份!”

这话说得杀气凛然,就连侍梦与卫天冲听得都心中一寒。

此时大部分学子都已上船,在确定无人再上后,楼船缓缓离开山峰,飞向空中,进入云层,向着远方飞去。

第五十章 入谷

巍峨的楼船在空中飞行,下方是无边的云海,雾气蒸腾,波浪翻滚,场景壮观而惊人,看得学子们也纷纷赞叹。

即便是学会了飞行术的学子,也很少有上到如此高空飞行的,毕竟灵气有限,万一灵气不继从高空摔落,那便是自己找死了。

正因此,学子们纷纷站在甲板上俯瞰下方,高空凌云,颇有傲视苍生的感觉。

想来那些能够自由翱翔天际的仙人们,也是会有如此想法的吧?当实力强dà

时,视芸芸众生也就难免如蝼蚁。唐劫不由想到。

楼船飞行的速度很快,不过由于法阵保护的缘故,空中的风到不大。唐劫站在船前首,出于习惯,又开始研究这船上的法阵设计。

只是这楼船属于大型法宝,即便在洗月派都非凡品,其上法阵繁杂无比,阵中叠阵,奥妙无穷,他一时之间根本领会,甚至连理解都做不到。

正无奈之际,心中突有所感,再看这船内,只见船内处处丝线如缕,若有若无般在眼前浮现,密布了整个船内空间,正是无数阵纹。

灵气在其中波动,归于各处,交于结点,形成漫天璀璨星光,织成星河画卷,看得唐劫心动神摇。

只是下一刻,这瑰丽画卷便骤然消失,化成无数星点消散于眼前。

船还是那船,人也依然是那人,在船头走动,交流,窃窃私语。

唐劫知dào

,刚才那一幕,多半就是他洞察之道作用下,无意中窥得了这楼船法阵的一丝奥秘。

可惜的是这楼船法阵太强,他自己却道行太浅,只窥得一眼,便难以维继。

即便如此,适才那一幕留给唐劫的景象亦是震撼到无以复加,阵道中许多原本想不通的问题,这刻也朦胧间有所领悟,假以时日,定能再度有所突pò



楼船飞纵,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来到一片荒茫山区。

这里是文心极西的出云山脉。

整条山脉横贯南北,长达千里,有数以千计的大小山头。茫茫山区中更是生活着无数凶禽猛兽,其中不乏强力妖兽。无回谷就位于出云山脉以东,占地面积颇广,正是洗月派在出云山的七个保留区之一。

楼船到了指定地点,向着下方落去,破开云层,可看到一座被削平的山头,山头上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正是洗月派在这里建设的分堂。

堂内有传送阵,可通无回谷,回来时也是通过传送阵离开。

这刻楼船停于堂前,学子们纷纷下船,鱼贯而入,向着堂内传送阵走去。

分堂的传送阵极大,一次就可传送数百人,尽管如此,数千学子也要分多批传送。

唐劫和卫天冲侍梦是第三批传送,待前两批学子传过后,站在阵图上,唐劫将伊伊交到卫天冲手里。

卫天冲大感好奇:“这不是你的宝贝吗?给我干什么?”

“照顾你。”

“有你在我身边,何需这小家伙?”卫天冲笑道。

旁边一名学子闻声看来:“怎么?你还不知dào

无回谷是无序传送的,他怎么照顾你?”

卫天冲一楞:“什么无序传送……等等,你不是说,我们进去后都是分开的吧?”

那学子撇撇嘴:“感情你什么都不明白。”

卫天冲大惊:“我不去了!”

他飞身就要冲出阵图,唐劫一把抓住卫天冲,喝道:“少爷,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我操!唐劫你坑我……”随着卫天冲惊恐叫声,一道白光闪过,刷地所有人消失不见。

————————————

眼前一花,唐劫发xiàn

自己已身处在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里,远处是巍峨的高山,天空中飘荡着洁白的云彩。

一只鸟儿从天际飞过,似是从远处飞来,来到谷底上空,正翱翔之际,突然似撞上了什么东西,空中爆闪出一片彩光。

随后就见一具鸟尸从天而降。

“封印之地。”唐劫喃喃道。

这里就是被封印的无回谷了,整座山谷被大阵封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那充沛的灵气。

尽管洗月学院也算是灵气充沛的地方,但到底是开放之地,远不如此处。

刚一进入,唐劫就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无比,随便做一个大周天都感觉轻松无比,小周天恢复的灵气效果更强。

可以说在这个地方无论修liàn

,战斗,都是效果备增。

之前他还觉得无回谷三十日试炼时间有些长,但现在感受过这里浓郁的灵气氛围后,立时觉得三十天时间实在太短了。

若是可以,恨不得余下的时间都在此处修liàn



好在这遗憾也只是一时,收敛心神,唐劫第一时间发动心有灵犀。

这术法他昨晚才学,只是勉强记住,费了有近三分钟才施展成功,好在伊伊那边很快就给出了回应。

一个声音在唐劫心底响起:“哥哥!”

“伊伊,是我,你们现在如何?”

“还好,不过大笨猪正在骂你呢。”伊伊不屑道。

唐劫笑笑:“他还有精神骂,看来是没遇到危险。”

“恩,现在没有遇到任何妖兽。”

“那就好,知dào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不是很清楚,这里到处是山和树林。”

唐劫看了眼手中地图,地图上虽有谷内各地的介shào

,却并没有任何秘法标记学子现在的位置,因此即便唐劫也不知dào

自己在哪儿。

想了想,他说:“先想办法弄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我来找你们。实在找不到,就去千叶林,我和侍梦约了在那里见。”

“恩。”

“记住一路小心,遇到妖兽,能不打尽量别打,以保存自己为上。”

“放心吧,哥哥,大笨猪已经在找地方躲了,你现在就是让他打他都不愿意……喂我说你快起来啊,现在躲什么,得先弄清我们在哪里好让哥哥来找我们啊!”

这后面的话却是对着卫天冲喊的。

唐劫苦笑摇头,心有灵犀的术法消耗灵气较高,他要节省灵气,便不再多话中断术法,同时取出兽牌放出小虎。

因为此战伊伊也出来的关系,唐劫不能把小虎独自留在家中,只能把它也带出来。

小家伙大概是被关得习惯了,竟然没有象往常般咆哮发怒,只是好奇地看着四周,同时不住地寻找伊伊的存zài

,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是在问你这又是把我带到哪儿来了?

唐劫摸摸它的脑袋:“好了,你伊伊姐姐暂时不在这边,走吧,我们先四处转转。”

带着小虎一路前行,一人一虎很快来到一处密林边,林中结满了红色鲜艳的果实。

唐劫看了看地图,发xiàn

地图上没有关于这片树林的记录,叹了口气正要继xù

前行,忽地心中一动,抓住小虎塞回兽牌,向着不远处一块大石后扑去。

刚至石后,就见远处已出现两道人影向着这边急奔而来,却是一男一女。

那女学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看地图道:“不对,这里不是万花林……这无回谷太大了。”

那男学子道:“何必这么着急,无回谷有三十天时间,我们大可以慢慢找,总会碰到大师兄他们的。”

那女学子瞪了他一眼:“我怕到那时我们已经成了妖兽腹中食啊,无回谷凶险,惟有集合多人力量才能对抗。”

那学子已傲然道:“有我张乘云在,等闲妖兽何足为惧。”

他口气颇大,那女学子巧笑嫣然:“是了,是了,张师兄何等人物,有你在身边,小妹也放心许多。”

这女学子长得还算不错,又会说话,到是把这张乘云哄得心中舒畅,那女学子目光流转,已注意到林内挂着的红艳艳果子,惊喜道:“师兄你看,有果子。这无回谷封印多年,遍地灵植,说不定就是什么珍稀灵果。”

唐劫听得眉头一皱。

无回谷虽灵气充沛,灵植却也不至于就成了大白菜,除非是象洗月派那样有心培育,否则怎可能如此成片成片的生长?

再者无回谷中妖兽遍地,这满树的红果若真是什么灵物,早不知被多少妖兽瓜分了。看这林间红果丝毫无损,若是什么好东西才怪了。

那张乘云到没多想,听女学子这么说,长笑道:“我去为婉儿妹妹取来。”

已飞身纵去。

唐劫身在暗处,注意到那女学子看着张乘云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轻蔑,心中凛然,知dào

这女人多半是不安好心而非天真无知。

此时张乘云已来到树下,跳到树下随手摘下一颗红果,咬了一口只觉得香甜无比,更有着无比充沛的灵气,大喜道:“果然是灵果,婉儿妹妹快来!”

没想到听了这话,那叫婉儿的女子不进反退,眼神肃穆。

张乘云一呆,就听哇的一声嘶啼骤然响起。

这嘶啼不是从别处发出,赫然就是从手中的果内响起。

张乘云低头看去,只见那果肉正流出汩汩红色汁液。

那红色果汁是如此地多,转眼流了张乘云满手,看起来竟如血一般。

“这是……”张乘云骇然叫道。

就见那残缺的果实突然动了一下,上面浮现出一对眼珠,冰冷地看向自己,接着红光泛起,那果子竟已变化成一个红衣小人的形象,只有一掌大小,一只手臂还是残缺的,赫然是被张乘云啃咬所致,另一只手则指着张乘云,唧唧喳喳不知dào

说些什么。

“精物!?”张乘云先是一愕,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没想到自己随便摘下一颗果子,竟然都是成了精的果实,怪不得灵气如此充沛。他正要将那精物抓住,却听耳边一阵悉悉梭梭的声响。

回首望去,只见满林的红果竟是纷纷变成一个个红衣小人,同时对着张乘云愤nù

看去。

这林中所有红果竟然皆已成精!

张乘云看得骇然,终于意识到不妙。

一只精物是宝贝。

一群精物就是麻烦。

成千上万的精物,那就是一场灾难!

第五十一章 残酷现实

下一刻只见这些红衣小人同时仰天嘶吼起来,它们原本白嫩嫩可爱的脸蛋在嘶吼中变形,颜色变得灰暗,表情更是变得狰狞无比。

它们张口,露出满嘴锋利的獠牙,竟是在瞬间从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变成鬼怪般狰狞凶厉的妖童。

“啊!”张乘云大叫一声,将手中精物丢出,正想逃跑,只见那无数精物变化的小童已从一棵棵树上飞跃而来,在空中化出无数红色光线,汇聚成一片红光直冲天际。

下一刻只见张乘云身上已挂满了红色小人。

张乘云身上灵光一闪,已是动用了护罩,只是这些小人却丝毫不管,趴在护罩上一口一个地咬下去,无形的护罩在它们的利齿下竟变得有形迹般,被咬得班班驳驳,转眼就化光消散。

不等张乘云用出第二个护罩,这些小人已纷纷咬在他身上,痛得他拼命地拍打,只是这些小东西何其之多,只一咬住便不松口。

砰砰砰声响中,几个小人被他打飞,每一个的口中竟都还衔着一大块的肉,它们贪婪咀嚼着,就象是在吞吃世间最美好的食物。

精物嗜血!

而那些小人空出的地方转眼就被新的小精物填补上,它们拼命撕咬着,从张乘云身上扯下一块又一块的皮肉,张乘云拼命呼喊着:“师妹快帮……”

他没有喊下去,因为就在他张口之际,一只精物已直接扑入他的口中,咬住了他的舌头。

尽管张乘云第一时间闭嘴,将那精物一口咬成两截,他的舌头却也被咬断。

“呜……呜……”张乘云拼命地向着林外冲去,他想要摆脱这些恐怖精物,但是更多的精物蜂拥而来,几乎将他暴露在外的每一处地方都挤满,甚至连他的命根子都挂着一只小人,一口一口不停地向上吞噬。

他越走越慢,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飚血,部分地方更是已现白骨。

这一幕看得唐劫和那叫婉儿的女学子都是心头惊悸,却谁都没动,只是死死盯着张乘云。

此时他们都已认出这是何物。

蜂果精!

一种非常独特的群生精物。

这种精物的实力并不强,也没多少成长潜力,它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数量特别多,一旦成精往往就是一片。

而且这种精物战斗时有个明显特点,就是只要其他目标没有对自己发起攻击,就绝不动手,而是倾尽全力只攻击一点,且死战不休。

这是弱小生灵在千万年来的生命演化中形成的智慧,它们深知凭借自己的力量,难以对抗一些强dà

的存zài

,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战风格。

正因此,蜂果精的战斗特点历来是缠住一个就不放手。

哪怕这里有一群学子可以扫荡这片果林,但只要有任何一个学子被蜂果精缠上,便几无幸理,这也就使得想打它们注意的修者,必须事先掂量一番,做好死人的准bèi

,且别指望能得到什么好处。

正是凭借这种具有威慑性的作战方式,蜂果精才能存zài

至今。

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唐劫和那女学子都不急于逃跑,他们知dào

只要自己不出手,蜂果精绝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这刻在走出十余步后,张乘云终于重重倒了下去,再不动弹。

那些小人还在他身上疯狂肆虐着,啃咬着,片刻后啃到只剩下一副白色骨架,这才纷纷退去,又回到了林中,化成红果悠悠荡着。

自始至终没看过那女学子一眼。

看到红潮消散,那女学子这才冷哼一声:“自以为有两下子的蠢货,空有实力而无见识,你不死谁死?”

说着已婷婷走过去,拣起那骨架旁的芥子袋,往身上藏去。

感情她是图谋这张乘云的芥子袋,所以故yì

要他死。

唐劫心中微动,正要出手结果了这阴险女学子的命,没想到那女人抓到芥子袋后却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向四周看了看,随后一个提气纵身,向着远处奔去,却是机警无比。

看着那女学子跑掉,唐劫摇摇头走了出来。

他虽然可以去追杀对方,不过无回谷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实在没必要这么心急的自相残杀,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找到卫天冲再说。

绕过那片树林继xù

前行,唐劫来到一处水潭边。

那潭水清澈,中央还漂浮着几朵荷叶,四周围静悄悄的不见一丝动静。

唐劫正想观察一下,小老虎却早已憋不住的冲向水潭。

“宝儿!”唐劫一下没拦住,小虎已对着水潭喝起水来,感情是渴了。唐劫原本担心那潭水有毒,这刻见它一口气喝了不少,却也没事,便不在阻止,正想也上去喝几口时,就见水下隐约有什么影子浮动。

他心中警意大生,立知不妙,猛地扑过去抱住小虎就是一个翻滚。

于此同时潭中已窜出一道巨大黑影,正扑在空处,赫然是一条巨鳄。

那巨鳄一击扑空,猛地翻转身,粗大的尾巴已向着一人一虎砸下。

唐劫翻掌一拍地面跃起,带着小虎躲过这一尾,同是飞起一脚踢在那鳄鱼头部,却是如中金石一般,那鳄鱼晃都不晃一下,反而转头对着唐劫的脚一口咬去。

好在唐劫收脚快,否则一只脚多半保不住。

这一下拼斗谁都没占着便宜,一人一鳄已呈对峙之势,唐劫这才发xiàn

这只通体鳄鱼皆黑,体长至少十余米,全身鳞甲更是如岩石般披在身上,一对鳄目冰冷无情地看着他,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晚餐。

“通灵……中品。”唐劫喃喃道,揉了揉自己的脚。

刚才那一脚没能伤到这妖鳄不说,反到震得他自己脚生疼,虽然他没动用无相金身等手段,可以其鳞甲之坚硬也至少得是中品妖兽才能拥有的。

这刻小虎似是知dào

自己闯了祸,吓得把头缩在唐劫怀里不敢动,唐劫看看那妖鳄,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应当可以对付,便将小虎放在一旁,抽出断肠刀道:“乖宝儿不许乱跑,看哥哥杀了这臭鳄鱼请你吃烤鳄肉。”

妖鳄在妖兽中也算是奇葩类的存zài

,战士的体魄,刺客的作战风格,无论力量速度防御攻击都极为可观,再加上是中品妖兽,实力更强,一般的学子碰到也要掂量掂量。

唐劫却不在意,一年前他碰到中品妖兽还只有落跑的份,如今再见,却已不放在心中。

那妖鳄见唐劫抽刀,嘶吼一声,后蹄一踏,巨大的身体已再度冲来。

它虽体形巨大,这冲刺速度却当真不慢,一张巨口这刻对着唐劫咬下,唐劫身形一转,断肠刀已划出一道犀利锋芒,砍在那妖鳄鳞甲上,发出铿的金铁交鸣之声。

巨大的鳄尾横扫而至,唐劫跃起避开,就在躲过这一击的同时,那妖鳄突地一转头,水潭边已暴射出三道水箭。

举凡妖兽多会法术,只是视天赋不同而有所差别,这刻水箭喷出,唐劫不及闪避,只能发动凝水罩强行抗住水箭,身形立时受阻,那妖鳄已腾空跃起,庞大的身躯如山一般压向唐劫。

“吼!”一人一鳄在这刻同时发出暴怒的吼叫,断肠刀迎斩妖鳄,斩风对鳄头,只听轰然巨响,唐劫飞退,虎口处已被震出一道血迹,那妖鳄也翻滚着落地,头部一到血线流下。

这一交手两败具伤,那妖鳄愤nù

已极,刚一落地就再度对着唐劫冲去。它仗着全身披甲的优势,防御惊人,丝毫无惧唐劫的攻击。

唐劫看着这大家伙四蹄翻动的冲过来,心中默算了一下,知dào

仅凭断肠刀要想干翻这家伙,做是能做到,但没个百八十刀怕是不够。不说要消耗多少灵气体力,单是那满身的鳞甲怕都要折损不少。因此也不拖时间,手腕一翻,一把金刀已赫然在手,在空中擦出一抹金光,直掠妖鳄头部。

那妖鳄仗着自己皮坚执锐,防御无双,因此也不闪避,只听扑的轻响,金刀没入妖鳄头顶,如入无般已将那妖鳄的脑袋整个扎透,将其钉于地面。

妖鳄没想到会受此重创,狂嚎着跳起,巨大的身躯已如风一般旋转起来,粗长的鳄尾更是疯狂扑打在周边碎石上,如碾豆腐渣般碾成齑粉,瞬间在原地开出一个大坑。

奈何它力量再大,打不着人也没用,唐劫远远看着这货发威,连动都不动一下。

这妖鳄生命力也当真强韧,挣扎了半天依然不死,唐劫不耐烦,对着妖鳄脑部伤口又打出几记元气针,妖鳄这才停止翻滚,在地上最后抽蹴着。

看着妖鳄就这样走向死亡,唐劫悠然道:“最喜欢肉盾型的对手。”

一刀将鳄头斩下,唐劫将鳄头丢给小虎:“吃吧,这是你的。”

妖兽血肉最是滋补,小虎已扑上来狂啃不已。它咬不动那坚硬鳞甲,便直接从颈腔中开始吃,很快就把自己半个身子都埋进鳄头里,唐劫看得发笑,也不管它,自顾自剥那妖鳄鳞甲,又将这上面的血肉一块块剥下。

这些肉不耐久藏,就算是放在芥子袋中也会渐渐消散灵气,总算有小虎在,到是不担心浪费的问题。

待到将妖鳄分割完毕,已是好半天过去,唐劫收拾好正要再走,眼光一撇,却看到水潭中几株黑色小草正在随风舞动。

“乌潭草?”唐劫低呼。

那不正是戚少名寻找的乌潭草吗?

这种灵植只生长在水潭中,通体乌黑,以水照影,自动具有分裂能力,若以之入药,对于修liàn

幻影分身类的法术有极大帮zhù

。眼前的乌潭草看起来有四株,其实只有一株,其余皆是照影而生。

唐劫刚才杀死的妖鳄应当就是守护这乌潭草的了,如今妖鳄既死,乌潭草便自动现形,既如此唐劫也不客气,手中金线一卷,已将那几株乌潭草卷了过来。

那乌潭草离了水面,其中三株立时消失,残影附于主株内,影影绰绰闪动出三个虚影。

唐劫小心取出一个玉盒,将乌潭草收起。

这玉盒是采药必备之物,学子们到是大多有所准bèi



收了乌潭草,唐劫这才带着小虎继xù

前行,只是一直走到入夜,也没能确定自己的位置。至于卫天冲那边,有伊伊在,到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偶尔碰到一两只妖兽,打不过也能逃掉。

值得注意的是,卫天冲遇到了两名学子,在见到卫天冲后,先是假意要联手,背地却突施杀手。好在伊伊谨慎,及时用幻阵困住对方,卫天冲这才成功逃掉。

这一经lì

的后果使得卫天冲再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能苦盼唐劫赶快找到自己。

对此唐劫也只能叹息。

无回谷的世界与外界再不相同,没有了门派,学院,法律,规章的约束,一些人便开始变得张扬,肆无忌惮,甚至于疯狂起来。

他们不仅猎兽,也猎人,弱肉强食从本质突pò

到表象,许多人就连那一层遮羞布都不要了。

三十天冒险,才第一天就出现这种事,唐劫完全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无回谷试炼,是丰收之炼,也是血浴之炼。

从这里开始,学子们才真zhèng

接触到修界险恶,许多曾经的美好,同学的情谊,也注定将渐渐远去。

想到这,唐劫不由又回想起当初万泉城中,酒楼之上,学子们举杯共饮,豪言壮语的情景。

“恰同学少年,意气风发……终不过流水一场梦一场。”靠在一棵老树上,唐劫悠悠叹道,不由地又看向小虎,这小东西吃的肚皮圆滚滚的,这刻正偎依在唐劫脚下酣睡。

今日的年少懵懂总会被残酷现实所取代,真不知将来它血脉苏醒之后,又会如何?

小虎不知唐劫惆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抚摩自己,甚是温暖,便朦胧着眼睛爬进唐劫怀里继xù

睡。

唐劫看着小虎,笑了笑,也闭上眼睛,默转周天,吐纳呼吸,很快进入修liàn

状态。

第五十二章 遭遇

第二天一早唐劫醒来,只觉得精神饱满,知dào

是在这里修liàn

的好处。他昨晚只用了四个时辰,就完成了十五次大周天运转,效率比之以往提升了两成。别看只是两成,日积月累却是极为可观,使用灵药带来的提升若是放在整个修liàn

过程中,通常也只是两三成。可以说这区区一个小福地,就能让不知多少学子冲破阻碍,完成梦想。

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更加能够理解兵主归墟之地的价值。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现在的唐劫还没资格去奢想兵主遗宝,收敛心神,唐劫带着小虎继xù

上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远处出现一个小山头。

看到山头,唐劫心中一喜:“这下好了!”

只要上了那山,居高临下,查探地形,应当就能摸清自己现在的位置。

唐劫这便向山上赶去。

刚走到半路,就见远处赫然有三名学子正在打斗,一女二男,那女学子独自一人对付两人,手中挥动着一方罗帕,闪耀出点点金光,挡住二人攻击。

只是她到底只有一人,独木难支,眼看已是撑不住,全身上下更是多处受伤。

这刻正见到唐劫过来,大喜叫道:“师兄快帮帮我!”

说着已收回锦帕向唐劫跑去。

那两人见状直追,同时喝道:“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唐劫也不说话,只是抽出断肠刀冷眼看着对方。

那女子飞速逼近,来到唐劫身边,惊慌叫道:“师兄……”

扑!

女学子身形一顿,她呆愕地看向自己身体,只见断肠刀已刺入她腹内。

“你……”她艰难吐声。

唐劫冷冷道:“下次再玩这种把戏,记得把伤口弄得真一些……如果你还有下次的话。”

后退一步,断肠刀回抽,将那女学子的肠子都勾了出来,唐劫顺势挥刀,随着一抹寒光闪过,那女学子的头颅已然飞起。

“如玉!”那两名男学子同时惊呼,愤nù

地看向唐劫。

这三人果然是早就密谋好了要坑害他人的,只是没想到唐劫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伎俩。不说他自初窥洞察之道后,渐渐便对周边一切事物皆有感应,许多东西只是看一眼就能明辨,是非真假皆在心中,就算没有洞察之道,以这三人的演技手法也不可能骗得了唐劫。

然而这就是当下学子们所能用出的手段,到底只是一群年轻人,更高的阴谋诡计他们也玩不出来。

这刻见同学惨死,两人又惊又怒,已同时扑向唐劫。

唐劫身形一闪,化成一道紫光对着两人掠去,三人在瞬间交错而过。

血泉飞溅,唐劫身上固然是飚出两道血线,那两名学子其中一人却是晃了晃,半个身体已然滑下,分成两半跌如泥中。

唐劫这才缓缓转手,只见胸膛处两道微不可见的伤痕正在迅速弥合着,很快便消失无踪。

那剩下的学子大骇,这时他终于认出对方是谁,连声叫道:“唐劫,你是唐劫,猛虎唐劫!”

学子林一战,唐劫面对五百学子强杀卢飞,早杀出威风,杀出名气,等闲学子就算是高年期的也不愿惹他,此子没想到自己如此倒霉,才刚开始设计人,就遇上了唐劫,这刻震骇之下,转头就跑。

唐劫也不追他,只见那学子跑出没几步,突地身形一顿,头颅飞起。

脑袋上双目圆睁,显是临死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唐劫已施施然走过去,信手一勾,一道细线已落入手中,抹去无光术痕迹,露出一片金色华彩。

在杀了那女学子之后,唐劫就顺手布下了这道金线,他与那学子交错而过,目的就是逼那学子朝自己来的方向飞奔。

这种做法的最大好处就是事先不见任何预兆,难以防范。

对付这学子本无需如此费尽手段,唐劫主要还是想尝试一下新的战术。

现在看来还算不错,就是事先必须想办法逼迫对手走自己布下的路线,而且金线无眼,不利混战,否则反有可能伤到自己人。

权衡得失的同时,唐劫也不忘翻找三人财物,可惜这三个都是穷鬼,又是刚开始打劫,结果就是连个芥子袋都没有。

术器到有一件,却也是低级的,唐劫的芥子袋也空间有限,为省空间干脆就用兵字诀给碎掉了。

看看没什么其他收获,这便继xù

上山。

到了山顶,只见四野茫茫,到处都是密林野地,一眼望不到尽头。有心想要飞得更高些,偏偏唐劫却并未学习飞行术法。紫电纵身法是加速法术,能于平地使用,也能在飞行中使用,惟独不能单独让唐劫飞起来。

正郁闷间,忽看到远处光华闪耀,似是有人在战斗,其中一道剑芒唐劫熟悉,分明是叠浪剑引动的光华。

蔡君扬?

唐劫大喜,连忙从山上奔下,向着那光华绽放处奔去。

在山上看的时候,只觉得那光芒不远,直到跑起来,才感觉距离当真不近,望山跑死马一话不是白说。一路狂奔,唐劫灵气消耗近半,才复又看到那熟悉的剑华。

只是相比之前,这剑光已黯淡了许多,显见蔡君扬灵力不支。

“君扬!”唐劫暴吼一声。

随着这吼声,远处剑光瞬间暴涨,就象是打了一针兴奋剂,同时传回蔡君扬的吼叫:“我在这儿!”

就见一道人影向着这边飚冲,正是蔡君扬。

只是这刻他手拿大剑,头发散乱,全身血污,哪里还有昔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只巨大犀牛,头顶生着一只粗长尖角,正轰隆隆的对着蔡君扬追赶不停,它身上密布剑痕,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又是这种笨重货色?”唐劫笑笑,断肠刀一横,金线已沿着刀刃蔓延开去,同时唐劫已冲了过去,掠过蔡君扬身边,对着那大犀牛挥刀斩下。

“唐劫小心,这是狂暴地犀,力大无比,是中……”

蔡君扬话未说完,只见一道血光闪过,那狂暴地犀哀号一声,庞大的身躯已被劈为两截,半个身体不减惯性,又往前飞出了一段,这才砸在草丛中。

“是中……品……妖”蔡君扬话未说完,已被这一幕场景震呆了。

唐劫回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蔡君扬咽了下口水道,看看唐劫,心中暗想这小子真他妈是个怪物。自己费了半天劲没能杀死这狂暴地犀,没想到他竟是一刀就解决了。

金线无声无息地收回,唐劫已来到那地犀旁,一刀挖下顶上犄角,扔给蔡君扬:“你的。”

“谢了。”蔡君扬到也没不好意思。这地犀最值钱的就是牛角,牛皮死后软化,虽依然有用,却是远不如鳄甲了。

这边小虎已飞快扑上,开始进餐。

蔡君扬看得稀奇:“这小老虎你从哪儿弄来的?”

“哦,刚进来就碰到一只妖虎,被我宰掉后看到有只小的,觉得蛮可爱的,就收过来了。”

一直藏着也不是办法,唐劫本就有意让小虎现形,这趟无回谷正是机会,只要说是在这里收到的,其他人应不至于怀疑。

不过天灭宗曾经见到唐劫身边有小虎,始终是个隐患,当初他们没在意这事,以他们的风格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汇报,所以唐劫就没去拼命,如今看来终究是要找个机全部解决的。

“它到是听你的。”蔡君扬笑道。

“毕竟还小,给点好吃的就听话。对了,路上有没有看到侍梦他们?”唐劫有意岔开话题。

“没有。”蔡君扬摇摇头:“到是碰到了几个学子,不过大多不安好心。入谷前,个个都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入了谷,就一个个都无法无天起来。”

“那知dào

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不清楚。这无回谷太大,四周围的景色又都是一样,全是山和树,又是封印之地,连日月星辰都看不见,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想分辨……难啊。我就是看见那边有山才想登高看看的,没想到却碰上了狂暴地犀。”

“不用去了,我刚才就在山顶,看到剑光才追过来的。”

“有看到什么?”

唐劫一指远处:“我在山上的时候看到那个方向有大片乌云飘过,云中隐现雷电光芒,远处还有模糊的山崖黑影,我怀疑那里可能是雷鸟崖。”

“雷鸟崖?”蔡君扬看了看手中地图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是在无回谷西侧。要去寒冰窟,就得穿过大半个无回谷。”

寒冰窟,就是冰焰红莲所在的地方。

唐劫笑道:“还是先确定了位置再说吧。”

“那还等什么?走吧。”蔡君扬已挥手道,率先向前走去。

有了伙伴,这两人心头都是一松。无回谷中能找到一个值得放心的同伴不容易,而两人联手,安全性也能大增。

两人一路前行,路上到也遇到一些学子,有人试图加入他们,不过都被两人拒绝了。无回谷中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心怀叵测,但除非是早就认识的好朋友,轻易间谁也不敢信谁。

事实上就是熟识好友都有下手的,如唐劫刚入谷时惨死的张乘云,就是被那婉儿所害。

雷鸟崖距离甚远,两人这一走就是大半天时间,偶尔也有碰到妖兽,大多实力普通,以两人之力轻松搞定,这让蔡君扬到是颇感奇怪:“不是说无回谷中有不少开智期的妖兽吗?怎么一个都没碰到?”

唐劫回答:“妖兽开智后就有了智慧,行事也变得谨慎起来,轻易不会出手。无回谷每次开启都是一个月的时间,妖兽有知,应当不急于一时,而是先观察情况。”

“原来是这样。”

“不过你不用急,它们早晚还是会出来的。”

蔡君扬眼白一翻:“我急什么?我巴不得它们不出来呢。只不过做好了一进无回谷就逃命的准bèi

,没想到厉害的妖兽都没出现,一下子有些没适应。”

“哦,那你现在可以适应了……我们要准bèi

逃命了。”唐劫淡淡道。

“什么?”蔡君扬一楞,只见远处不知何时已出现一只巨蜈蚣。

这蜈蚣足有三米长,体大如人,背生银线,这刻正半身直立,四只眼睛正一起盯着他二人,两只前肢如巨镰一般。

“妈的,是四目螳蜈!”蔡君扬脱口叫出声来。

第五十三章 双战上品(上)

四目螳蜈,栖霞界一种极为凶狠的妖物,生具百足,其中最接近头部的一对巨足畸形发育,形似螳臂,锋利无比,故称螳蜈。

由于百足不齐,这种蜈蚣通常是下半身移动,上半身如蛇立起。

这使它看起怪异无比,可谁要是小瞧了它,那就是找死了。

螳蜈天生体大,一般十年长一米。这只螳蜈体长三米,背生银线,意味着已是通灵上品的妖兽,待到银色转金,就是入了开智阶。

蔡君扬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说不逃跑就碰到上品妖物,一下子也有些傻了眼,看看唐劫:“现在怎么办?”

“还用问?跑啊!”

两人发了声喊,一起向着旁边侧路跑去,他们还没放qì

去雷鸟崖的打算,因此欲从旁边绕道。

那螳蜈见两人飞奔,一声尖嘶,已向着二人追来。

它身下百爪齐动,就见无数脚爪在地上勾爬,看起来就象是无数船桨拍动,掀起尘沙无数,场面颇为壮观。

速度更是飞快,尘土飞扬中竟是转眼就追到两人身后,对着唐劫和蔡君扬中间撞去。

两人同时跃起,分开,那螳蜈正撞在一棵小树上,口部锷齿一开一合,就听喀嚓一声,那小树已被划成两截。

这螳蜈不仅刀足锋利,就是口部锷齿也极强dà



一击扑空,那四目螳蜈已挥身一刀斩向蔡君扬。

蔡君扬猛地跳起,刀足擦着他身体掠过,正砍在一块大石上,将石块一刀切成两断,截面平整光滑,看得蔡君扬也是心头一凉。

他出手到是不慢,反手一剑点在螳蜈身上,却只听铿锵脆响。

这螳蜈虽不是坚甲防御类型的妖物,但到底是上品妖兽,哪怕是普通项也堪比中品妖物的强项。

一击无功,那螳蜈已翻转身对准蔡君扬又是一刀劈下,速度之快令人发指,蔡君扬挥剑横格,他这剑甚大,关键时刻向来是可以当盾牌使的,只听铿的震响,这一击已将他震飞出去,好在唐劫及时一刀将螳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否则那螳蜈一记补刀,蔡君扬多半就得重伤。

饶是如此,蔡君扬看着自己巨剑上一个被凿出来的小洞,也是又惊又怒,他这巨浪剑竟是在那螳蜈一击之下受损了。

放声叫道:“小心,这家伙的攻击很犀利!”

“知dào

!”唐劫沉喝着向后退去,不断与这家伙拉开距离,借着周围树木的遮挡规避攻击,心中亦在暗暗估算这螳蜈的实力。

此战之前,他与上品妖兽仅战过一次,就是虎啸峰上的王破关。当初王破关追杀他时展现出来的凶猛与力量,皆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烙印,直到现在,面对王破关,拥有金砂在手的唐劫也没有任何胜利把握。

也正因此,唐劫本能的把每一只通灵上品都看成与王破关等同的强者,才会在看到螳蜈出现后的第一时间决定逃跑。

但当真战斗起来时,这螳蜈虽的确凶狠强dà

,却远远没达到唐劫的预计,无论在速度,攻击,还是力量方面,比起王破关差了都不止一筹。

这让他有些明白,只怕自己还是错估计了通灵上品的实力。

王破关是拥有血脉传承的妖兽,通过血脉传给王破关的不仅有记忆,有仇恨,同样有力量。

血炼神术就是如此!

普通的通灵上品,是不该如王破关那样强dà

的。

正因此,唐劫心中突然生起一丝“也许我们可以干掉这只妖兽”的想法。

若是仅他一人,他还没太大把握,但是加上蔡君扬,希望却是大增。

想到这,唐劫叫道:“君扬,别和它游斗,硬拼!”

“硬拼?”蔡君扬吓了一跳:“你他妈疯了?这可是上品妖兽!”

“就是硬拼!”唐劫已叫了起来:“这只螳蜈的速度太快,游斗反而不利。我能破它的鳞甲,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妖兽生命力太强,我能伤它却未必能杀它,需yào

有人帮我!”

“你确定?”

“打了不就知dào

了!”唐劫怒吼一声,已发动无相金身,凝水罩,血炼神术。

他在一瞬间将自己所有的护体能力全部发动,金线沿着断肠刀急伸,再施故伎,已对着那妖蜈斩下。

斩风!

那妖蜈挥足横架,刀与足在这刻相撞,就听一声凄厉尖嘶,妖蜈刀足已飞溅出一抹青色血液。

这一刀在那妖蜈刀足上砍出重重一个伤口,却没能将其砍断,唐劫心中失望,知dào

这是金线长度不足所致。

金芒虽锋锐,但受自身体积所限,其穿透力有限。以金线绕于刀身,有利于发力,却是不利于伤害。

想及此,唐劫手中金线回收,正要变化形态攻击,那螳蜈已厉嘶一声吐出一大团毒雾。

“小心!”蔡君扬喝道,已掩目后退。

毒雾正是这四目螳蜈的另一杀手锏,虽还不上如天毒蜈蚣这类毒蜈的可怕,却也毒性猛烈。

这刻毒雾喷出,笼罩四野,周边大片的树木草叶纷纷凋零枯萎,其威势丝毫不比当初唐劫见到的斑蛇差,且面积更大。

唐劫不小心吸了一口,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好在他已是玉石之体,抗毒能力远超常人,气息运转下,感觉很快便好了许多,蔡君扬则是迅速取出一粒解毒丹服下。他不知四目螳蜈的毒是何属性,因此用的是解毒范围最大的那种,价钱也出奇的贵。

强压下心中呕吐感,唐劫手中金线已然化刃,对着螳蜈掷去。

没想到这螳蜈在吃了一次亏后,已知dào

唐劫攻击犀利,竟然不再用刀足硬抗,反而举起一只脚拍了出去。

金刀掠过,那只脚立时断成两截,只是受力方向一变,再没能击中螳蜈本体,那螳蜈身有百脚,根本不在乎少了一只,已是愤nù

地冲过来,对着唐劫刷刷两刀劈砍。

这螳蜈的速度当真是飞快无比,两只刀足只在空中闪出一点光影便已临身。

唐劫勉力闪过一刀,另一刀再避不开,只能依仗防御硬架。

刀足划破凝水罩,劈砍在无相金身上,深深嵌入他的身体。

这也就是他,换了一般学子,早就被一刀两断。

“啊!”唐劫大叫一声,死死抱住那刀足,妖蜈厉嘶一声,刀足猛地向空中一挥,却是将唐劫高高举起,顶向空中。

“唐劫!”看到这一幕,蔡君扬惊叫出声:“怒涛斩!”

已是奋尽全力砍向妖蜈背后。

没想到那妖蜈上半身一摆,四目一瞪,已是打出四道光线,正中蔡君扬,剑光及体的刹那,蔡君扬也是被一击打飞,全身竟为之一僵。

这四只眼睛射出的光线威力到是不强,却有定身的效果,让蔡君扬一时动弹不得。

受此一阻,唐劫已将那飞出的金刀又召唤回来,化成拳套,对着那还嵌在自己身上的刀足就是一击。

这一下他用足全力,血光迸现下,五个金色凸起狠狠砸在刀足关节处,那刀足本就受了伤,再受此重击,只听喀嘣轻响,却是从关节处断开,只留一丝血皮相连。

妖蜈剧痛怪叫,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两人耳膜,那妖蜈的左刀足已飞快刺向唐劫咽喉。

唐劫双手一拍,正夹住刀足,锋利的刀尖再度刺入唐劫胸膛,入体三分,却是再刺不下去。

巨大的力量陡然爆fā

,唐劫已是轰的飞出,左侧部还嵌着那螳蜈的半截刀足。

在地上一个翻滚,唐劫已迅速抓出一把药粉涂抹在伤口处。这是止血镇痛散,他虽体质强悍,奈何这两刀带来的伤势太重,实在没可能等它自己好起来。

只是这伤药的价钱着实不便宜,一小包就是上百钱,用得唐劫肉不痛了,心却痛起来。

那螳蜈也几近疯狂,再度长嘶一声,只见它体内骤然现出一片红光。

两人同时一愕,蔡君扬已叫了起来:“妖丹,是妖丹!妈的,这是一只生成了妖丹的妖兽!”

妖兽开智,必有妖丹,若是入了上品,则有三分之一的几率生成妖丹,中下品则几率更小,具体视品种,天赋等不一而足。有些妖兽结成妖丹后,实力不升反降,因为它们把相当部分的血肉力量都藏进了丹中,也有些妖兽则未必如此。

但不管是哪种,可以确定的是,有了妖丹的妖兽都极难对付。

这螳蜈虽然实力强dà

,但一直没拿出什么致命手段,因此应当属于前者,即把相当部分力量储存于妖丹中,因此才会导致实力有所削弱。

但这刻妖丹力量一旦发动,情势立变。

果然这刻红光映现下,四目螳蜈受伤的刀足竟渐渐止血,它冲过去对着断裂的刀足一指,那刀足竟自动回到断位,开始愈合,就连之前被唐劫一刀两断的一只脚,都开始重新生长出来。

妖丹的第一作用,就是可以释fàng

能量,回复自身。

每一只妖兽拥有了妖丹,就相当于拥有了自我恢复的能力。

当然,这对妖丹也是一种消耗,而且是上限式的消耗,没有长时间的苦修是很难补回来的。

“不能让它自愈!”唐劫已吼了起来。

拼着受重伤才断它一臂,若让这家伙把刀足接上,两人就更没希望了。

下一刻唐劫挥动断肠刀已扑了过去。

又是一记斩风!

同时蔡君扬也从定身效果中解除,发了狠的冲过来,巨剑再挥,接上一记惊涛斩。

两人瞄准的方向赫然同是那螳蜈断足。

第五十五章 雇佣

包扎好伤口,蔡君扬才意识到什么,惊呼道:“唐劫,我们刚才是不是杀了一只上品妖兽?”

唐劫奇怪地看看他:“是啊,怎么?”

“上品啊!通灵上品啊,相当于灵海巅峰的存zài

。就凭我们两个才学了一年多的学子,就把它干掉了!”蔡君扬语气激动道。

之前战斗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回过味来,蔡君扬才意识到他和唐劫已经创造了一个记录。

妖兽凶悍,同阶对拼,能战而胜之已是不易,越阶挑zhàn

就更难了。

自己和唐劫不过是两个初入灵湖之人,能对抗同阶妖兽已是不错,没想到现在连高一阶的妖兽都斩杀,一念及此,蔡君扬看唐劫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正因此才意识到唐劫的实力。

虽有些后知后觉,却还不算太晚,这刻看唐劫,眼神都有些不对起来,心想难道这家伙已经有了灵海巅峰的实力?

唐劫到是没什么感觉:“终究是艰难取胜。这四目螳蜈在无回谷中远算不上什么厉害妖兽,就算赢了也不代表我们就能横着走了。”

“这到是。”蔡君扬有些悻悻:“可惜了,要是在这里的收益能化成实力就好了。”

他这话一说,唐劫却是心中微动,好象有什么思路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抓住,怎么想也没想到。

此时药已上好,两人收拾行囊便继xù

上路。

沿着原来的路走过去,来到之前螳蜈先前出现的地方,两人正要过去,突听小虎叫了一声,向着道路另一侧跑去。

唐劫心中一动,叫道:“小虎有发xiàn

,跟我来。”

两人急急追着小虎过去,跑了没多远来到一处草地前,只见小虎正在一棵树下兴奋的转悠着。

那小树平凡无奇,只是树下还长着一株奇异植物,紫色的花叶,叶分三瓣,花开六朵,每朵还各着一个小小的紫色果实。

“这是……灵植?”蔡君扬有些不太敢确定地看看,再看唐劫,唐劫已道:“是,是绛珠果,怪不得那螳蜈会出现在这里,感情是守护这绛珠果的。”

“原来是绛珠果,哈哈,这下不亏反赚了!”蔡君扬大喜。

绛珠果主用于增血气,是炼制生肌,活血丹,暴体丹等药物的主材之一,具体效果则取决于年份。

眼前这株高约三尺,色泽微紫,年份大约在三十年左右,估计是上一次封谷后才长成的,尽管还远达不到绛珠果至少百年最佳的效果,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良材,难怪蔡君扬要喜笑颜开了。

“你一半,我一半。”这刻蔡君扬已扑过去,将那六颗果实全部采下,同时还不忘道:“这绛珠果三十年份,一颗少说能卖三百钱,三颗就是九百,这就将近一千的收益了,哈哈……哦,不对,还得上交派里一颗呢,唉。”

说到这,蔡君扬叹息一声:“真想偷个丹炉进来,就地炼化了。”

唐劫笑道:“你想的到美,无回谷几十年才开放一次,里面珍奇无数,只让学子交三成,派里已是极大方了。你可知那些小门小派有一两个这样的地方,视若珍宝不说,学子出生入死,往往到头来还要交付八成给门派。也就是洗月学院才只要这么少。你竟然还想就地消受……”

说到这,唐劫突然心中一震。

之前一闪而逝的灵光再现,唐劫终于意识到自己险些错过什么了。

就地消化!

是的,别人不可以,但是他可以啊。

虽然说绝大多数的灵材都需yào

加工,最好是炼成丹药服用后效果方佳,但是自己没这个问题啊。

离经炼体,本就是以原材为主,从来不需yào

所谓的成品,因为它本身就是从灵材中直接抽取力量化为己用。

以前唐劫没意识到这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处,但是这刻他却发xiàn

这竟是对自己有大好处。

这意味在这里获得收获,他统统可以直接用来强化己身,而不需yào

带出去。

虽然说离经炼体需yào

烧水,以水为媒介,但需yào

的不过是一个木桶而已。

这里到处是树,随便取一棵大些的,挖空之后自然就成了桶,放水烧煮后,所有条件便已齐备,哪里象其他人那样,还需yào

丹炉等辅助物事?

这样一来,唐劫就再不需yào

向门派交付三成收益。

这还不算,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就是他可以将所有收益直接用于提升自己,是真zhèng

的以战养战。

无回谷因封闭缘故,里面的灵材集中量远超过外界,年限也普遍不低于三十年,一旦能够大量采集,使用,绝对能让自己的实力进行再一次的飞跃,从而形成良形循环。

现在的他,单挑一只通灵上品还比较勉强,但只要再经过一次强力提炼,再对上通灵上品的妖兽应当就能轻松许多,就算对上开智期,也更多几分生存的把握。

而眼前这六颗绛珠果,大补血气,更是炼体的最佳灵材之一。

一念及此,唐劫再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强压下心头兴奋,他说:“君扬,跟你商量个事,怎么样?”

“什么?”蔡君扬一楞。

“这六颗绛珠果,我全都要了。”

“啊?”蔡君扬呆住。

唐劫已从芥子袋中取出自己杀鳄时得到的鳞甲,还有之前那三名学子留下的东西:“用这些做交换。”

鳄甲是制作防具的材料,那三名学子更是留了件术器下来,两者相加,换三颗绛珠果那是绝对够了。

蔡君扬没想到唐劫要交换,算了算价值自己还小有赚头,奇怪道:“难不成这绛珠果有什么隐藏好处?”

唐劫被他气结无语:“隐藏好处你妹啊,我想要是因为我有用,你知dào

绛珠果利血气,而我的体质……”

蔡君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你是想用它来炼丹了,既如此,那便换吧。”

换到绛珠果,唐劫和蔡君扬便继xù

上路。

有了计划,唐劫的注意力便不在妖兽上,而主要集中在那些有灵性的植物上,毕竟离经吸收的材料大多是灵植,妖兽类的极少。

偶尔碰到一些低级妖兽斩杀了,有什么收获唐劫也都用来和蔡君扬交换材料。

就这么一路行来,他们终于看到了唐劫之前所说的那片峭壁,不等近前,就看到远处成群的雷鸟在迎空飞舞。

这些雷鸟色泽金黄,头顶有三根蓝色冠翎,羽翼展开有近四米,每一次扑扇间都有雷电的光芒在其中跳跃。

每一只雷鸟在山崖上都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巢,鸟巢制的极为精巧,用细木,泥土与唾液粘合而成,如燕窝一般,在鸟巢上甚至还有用枯木与落叶特别搭建的房梁,可遮风雨。

它们在山崖上起起落落,进出巢中,时不时地发出悦耳的叫声。偶尔被什么东西惊动了,就会呼啦啦成群飞起,虽数量不过百只,却因体形巨大而场面壮观,舒展之下遮云蔽日,在地面形成一大片阴影。

不用再问,这里就是雷鸟崖了。

这些雷鸟每一只都有通灵下品的实力,少数晋升到了中品,雷鸟王更是通灵上品的存zài

,由于数量众多,就算是开智期的妖兽轻易也不敢招惹,因此雷鸟崖也是无回谷中最为凶险的地区之一。

事实上无回谷地图本就是以妖兽实力作为标准,每一个被标记过的地点,都意味着某一种或某一群强dà

的存zài



雷鸟在妖兽中属于性情比较凶戾的一类,进攻性极强,再加上是猛禽,飞行速度快,因此学子们也是不敢招惹的。

这刻远远看到雷鸟群,两人便停下脚步。蔡君扬道:“果然是雷鸟崖……总算知dào

我们现在在哪儿了。”

“知dào

了在哪儿,也就知dào

了该往哪儿去,接下来,你想必是要去寒冰窟了吧?”唐劫道。

“当然,冰焰红莲在那儿,不去那里去哪里?”蔡君扬奇怪地看看唐劫:“你不会告sù

我你不想去吧?”

“我得去巨石岩,我家少爷在那儿。”唐劫回答,半个时辰前,卫天冲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巨石岩就在无回谷的北端。

至于冰焰红莲他到是不着急。

要去寒冰窟就得先穿过凶险莫测的万花林。万花林本身就是无回谷险地之一,就算好不容易过去了,等到了寒冰窟,还有开智期的精物冰霜精灵守着,那可是多次开谷就活到现在的老妖怪,也算是无回谷中的一大BOSS了。

只有过了这关,才能拿到冰焰红莲,所以短时间内,他根本不担心冰焰红莲的问题。

“这么说要分开了。”蔡君扬唏嘘一声,他没问唐劫是怎么知dào

的,因为他实在是受够了每个人都有秘密的说法。

“不过我暂时不想去那里……君扬,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望着远处的雷鸟,唐劫悠悠道。

“什么事?”

“去巨石岩,帮我保护卫少爷。”

“卫天冲?”

“对。我留在这里有些事要做,暂时离不开,我想委托你去保护他。”

“你能有什么事?”蔡君扬不解。

顺着唐劫的眼神看到雷鸟崖,蔡君扬心中一颤,他意识到什么,颤声道:“你不会是想对付那些雷鸟吧?唐劫你别发疯,雷鸟太多,攻击凶猛,就算是脱凡境都不敢挑zhàn

,这么一大群雷鸟的威胁比一个开智妖兽都大啊!”

唐劫笑笑:“我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就是这么一来,怕是没时间去帮少爷了,所以才要请你帮忙。”

“不行!”蔡君扬立kè

拒绝:“唐劫,我当你是好兄弟,所以上一次我才帮你,不去抢人头。但这真传的机会我可没打算放qì

,你要帮卫天冲获真传,一个备选根本不够。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什么打算,你得把三个备选全部拿下才行。我和你注定了还是竞争对手,就算是朋友帮忙,也得看是什么事。上一次我放过你,已经仁至义尽,这一次再去帮卫天冲,你不觉得你有点强人所难了吗?”

“三十根下品雷翎,你帮我的报酬。”

“什……什么?”蔡君扬如被雷击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唐劫。

雷翎,就是雷鸟头上的那三根蓝色冠翎,这是雷鸟力量的精华所在,可以说八成的价值都在那三根冠翎上,剩下的才分在血肉等部分,当然,不包括生成了妖丹的雷鸟。

雷翎的用途极为广泛,可用于制作雷电属性的术器,也可用于辅助修liàn

雷属性的法术。

一根下品雷鸟的雷翎大约价值一百灵钱,中品价值三百灵钱,上品价值六百灵钱。

三十根下品雷翎,就是三千灵钱。

对于学子来说,这样的出手不可谓不大方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唐劫是真打算对这些雷鸟动手,否则不可能承诺三十根雷翎这样的事。

这话着实把蔡君扬震的不轻:“你他妈疯了,这些雷鸟不是你能招惹的,就算十个你加起来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我自有办法解决问题,你只要说同意不同意就行了。”

“我不同意!”蔡君扬喊道。

“四十根。”

“唐劫,你少来这套,你没可能成功。”

“不成功就把芥子袋,断肠刀给你,总之只要我不死,你就不用担心我赖帐。”

“那我也不同意,真传我要定了。”

“真传于你,不过是几千分之一的机会。”

“那也要试一试!”

“五十根。”

“你……”

“八十根!”

蔡君扬震骇地看着唐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你是打算把整个雷鸟群一网打尽吗?”

“一百根。”唐劫冷冷吐出这数字:“也就是你,我才给出这价钱,换一个人根本值不了这个价。这是请你帮忙,也是对你上次帮我的回报!珍惜机会吧,兄弟。你去替我保护卫天冲,只要他不死,你就可以得到相当于一万钱的报酬,而且你依然保留抢夺冰焰红莲的权力。你应该知dào

,没有我在他身边,他没可能成为你的威胁,反可能成为你的帮手。”

蔡君扬傻傻地看着唐劫,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知dào

你在干什么,对吗?”

“当然。”

“好吧,我同意!”蔡君扬一咬牙,终于答yīng



一万钱,或许它还比不上一个真传的价值,却绝对远远超过千分之一真传的价值,蔡君扬就算再如何渴望真传,却还是被唐劫的大手笔给打败了。

这就好一万块钱和一张彩票的差别,是人都知dào

哪个更有价值。

这刻看着唐劫,蔡君扬长叹道:“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只能说,卫家选你做仆学,还真是找对人了。”

唐劫微微一笑:“能让投资商赚钱的买卖,才是好买卖……也才能吸引更多的投资。”

这句话蔡君扬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懂了。

第五十六章 盗草

商议已定,两人这便分开,蔡君扬去了北边找卫天冲,唐劫则向着雷鸟崖而去。

他并没有直冲雷鸟崖走,而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小心地避过雷鸟的警戒线,从雷鸟崖的外围一直绕向山崖的后方。

在穿过一片密林后,唐劫终于来到一片空旷谷地前,眼前生长着大片的蓝色小草。

这些蓝草齐刷刷生长在谷地中,高约半米,每一株上面都还生着蓝色小花,一阵风吹过,这些蓝色小草便随风摇摆,仿佛海浪波涛一般,偶尔间,一些花朵中还跳跃出雷电的光芒。

时已入夜,这些雷电光芒在草地上看起来就格外耀眼,看上去仿佛有无数电火花在跳动,织出一片迷离光彩。

看到这一幕,唐劫笑了,他喃喃道:“雷灵草……果然是雷灵草!”

雷灵草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雷属灵植,它的药用价值并不高,但是对雷鸟很重yào

,因为雷鸟的雷电之力就汲取自雷灵草。正因此,有雷鸟在的地方就必然有雷灵草。

对于唐劫来说,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如此众多的雷鸟显然是不智的,但是有了雷灵草,一切就再不一样。

因为自己只要采摘到足够的雷灵草,再以其洗炼,就能培养出对应的雷电抗性。

随着对离经的修liàn

,唐劫对离经的了解也日益加深。

离经带来的体质增长除了需yào

自己后天的锻炼来决定特长外,还有一个方面就是选用的药材,不同的药材带来的方向也有所不同。

以往他都是大批购买,各种药材都有,因此提升均衡而全面,还看不出不同药材洗炼带来的区别。

但是这一次事情注定要有所不同了。

要想斩杀雷鸟,唐劫就必须先提升自己的雷电抗性,而眼前的雷灵草就是最佳选择。

成片成片的雷灵草就生长在眼前,唐劫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得到它们,然后以之洗炼。

这也是成名妖兽最大的麻烦所在:因为有了名气,所以许多资料再不是秘密。

这地图上标注的众多地点虽然都是极难对付的妖兽,却同时也是暴光度最高的妖兽,只要有心,再有足够的条件,对症下药亦非不可。

相比之下,如那不知dào

从哪儿冒出来的四目螳蜈,要想针对性下手反到更难。

当然,要从雷鸟眼皮子底下偷到雷灵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本身依然是个巨大的考验。

好在唐劫对此已有准bèi



他并没有立kè

去采草药,而是先回了树林,四处转悠起来。

好生寻觅一番,还真让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标——一只倒霉的刚从附近小河中冒泡的大水龟。

那龟存活了也有不少年,只是进境极缓,妖兽百年必开智的规律到它这儿不适用,活了有三百年也只是通灵下品,而且在下品中也属于极烂的,被唐劫随手一抓就吓得全身缩进龟壳中。

提着这大龟,唐劫用断肠刀试了下它那龟壳的坚硬程度,感觉差不多能和自己使用无相金身时的程度相比了,这也是这老龟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

唐劫便拎着老龟回到蓝灵草地,远远看了一眼那雷鸟崖,他笑笑,然后运足全力,猛地将这老龟丢了出去。

这全力一掷下,那老龟便如个铅球般嗖地飞出,直砸向雷鸟崖。

此时虽是黑夜,但在雷灵草地的雷光照耀下,却照得恍同白昼般,再加上那龟体形也不小,这刻飞来,立时引起无数雷鸟的注意,一片尖嘶声中,已有十数只雷鸟飞起,对着这在空中飞来的老龟冲去。

那老龟也不缩头了,脑袋和四只爪子同时探出,疯狂划动着,可惜全无作用。

一道道雷电已在空中凝聚,闪现,疯狂劈下,落向飞来老龟。

唐劫运足目力看去,只见那雷电打在老龟身上,溅起大片的雷电火花。电流在老龟身上呲啦啦作响,烧焦皮肉,那老龟伸长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声,想要把外露的肢体再缩回去,却在电流麻痹下,全身都已僵住。

下一刻更多的雷电劈下,轰隆隆的震响中,那老龟已被炸成漫天的血肉碎块从空中飘落。

然后无数雷鸟已从空中扑下,伸出长嘴叼食那老龟血肉,转眼间分食个精光,在空中长鸣一声,仿佛在宣告着这里是它们的领土,这才纷纷返回巢中。

“三十四道,威力一般,只是电流麻痹着实讨厌……”唐劫默默计算着。

雷鸟的攻击力并不算太强,刚才飞出来一共十二只雷鸟,连续攻击了三次,在最后两道雷电击中老龟前,龟壳粉碎。

龟壳虽硬,却没有后续补充的能力,这意味着如果是自己,应该能抗住至少五十道雷电,其攻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悍。当然,这也是就唐劫而言,换成别人可能连二十道雷电都挺不住。

真zhèng

让人头疼的还是雷电攻击附带的麻痹效果。

那老龟在被雷电击中后,被刺激得全身僵直,连缩回脖子都做不到,结果在龟壳被粉碎之前就已经死了。

唐劫自忖以自己的体质应当还不至于被电到这种程度,但哪怕速度稍有缓慢,后果都极严重。

最要命的是,他的凝水罩只有削弱效果,却无完全抵抗的功能,这一点上比其他的防御术法却是差了许多。

若是其他学子在此地,以术法硬抗,只要护罩不破,任电流如何凶猛也是难以麻痹自己,唐劫却是不行。

无数雷电叠加之下,就算他再能抗只怕也撑不住。

明白了这点,唐劫彻底打消了用身体硬抗的想法:“看来只能临阵磨枪了,还好有这个。”

唐劫手腕一翻,手心中映出一片华光,浮于空中,正是神霄剑典拓本。

这一手拓印术,还是他从神霄剑典上学来的,将其拓于体内,即可藏匿,又可随时可用,当真是一门精妙无比的术法。

———————————

夜渐深,雷鸟们也渐渐睡去。

天地间一片静谧,惟有雷灵草地依然在时不时地闪耀着电光,折射出黑暗阴影。

一道身影在暗处悄悄移动着,慢慢逼近雷灵草地。

小心地看着远处的山崖,唐劫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小心地释fàng

灵气,先布置了一个小迷迭阵。

小迷迭阵的等级太低,并不能骗过雷鸟,但此时是黑夜,距离又远,雷鸟本身就不易察觉,再辅以小迷迭阵,应当已足够瞒过雷鸟。

完成了此事,唐劫才探出手去,缓缓逼近眼前的一株雷灵草。

扑,电光打在他的手上。

唐劫恍若不觉,手指已落在那蓝色小花上,两指一掐,将那花儿摘落手心,顺着手腕一划,划入袋中。

那株雷灵草便失光华,彻底黯淡下去。

唐劫继xù

前摸,小心游弋在草地周围,将那些单株的雷灵草一朵朵采下,就在他采到第十二朵时,突然地底冒出一物,看起来就象是一只小花狸鼠,小脑袋上一对大眼睛,瞪着唐劫看了一眼,猛地大声尖叫起来。

这叫声如此凄厉,一下刺破夜空。

雷鸟崖上立时轰地炸起一片雷电光潮。

“该死!”唐劫怒骂。

这花狸鼠一样的东西叫报警鼠,本身没多大能耐,但最擅长的就是辩听动静,发出警讯,天生可破迷幻之术。依靠这一天赋,报警鼠与诸多妖兽皆有合zuò

,妖兽们保护报警鼠,报警鼠则为妖兽提供警报服wù

,是典型的共生妖物。

唐劫没想到这里竟也有报警鼠这种东西存zài

,这刻一脚将那小东西踩死,同时手中金光一闪,金线挥动下,已刷地切过一片雷灵草,卷动花儿回收。

唐劫张开袋子一接,也不管有些花儿尚未接到,转头就跑。

雷鸟崖声嘶声大作,两队雷鸟已尖啸着向唐劫冲来。

空中已现出大片的雷电光影。

唐劫发动紫电纵身法疯狂前冲,冲入密林,借助树木遮挡雷鸟目光,那些雷鸟则紧追不放,尖声嘶啸里,一道道雷电劈下,追着唐劫一路轰砸过去。

唐劫在前方拼命奔跑,后面则是一道又一道的雷电光柱落下,顺着他奔跑的方向,转眼间拉出一道电影光墙。

唐劫觉得自己就象是轰炸机机枪扫射下亡命奔逃的士兵,铺天盖地到处都是雷光电柱,打在他身周各处,泥土翻飞,树木倾倒。

追在最前面的是两只中品雷鸟,这刻同时尖啸一声,羽翼拍动,头顶冠翎闪耀光华,天空中已出现两道粗大雷电,同时向着下方砸去。

就在要砸中唐劫的刹那,唐劫突地一跳,擦着一棵巨树掠去,一道雷电劈在树上,将大树劈成两截,另一道雷电则正中唐劫。

就在这时,唐劫身上光芒一闪,竟是生生挡住了这一雷。

玄冰罩!

这是记录于神霄剑典上的一个防御法术,也是威力最强,防御最全面,最持久的一个防御术法。

唐劫当然没学过,但这不妨碍他临时学习,临时施用。

象这样的临时学习,不加以苦练,要不了多久就会忘个精光,但就象考试作弊获得的答案,就算不能成为学生一生可以受用的知识,却不妨碍当次的考试通过。

唐劫在盗草之前就依样画图,费了半天功夫对自己用出玄冰罩,现在再让他释fàng

一次,不对着拓本临摹他都用不出来,但至少他身上现有的这个玄冰罩是实打实的,硬生生抗下了这雷霆一击。

这刻抗住了这一凶狠一击,唐劫继xù

前扑,他专找树林钻,借冠盖遮蔽视野,疯狂前冲,身上玄冰罩则时不时闪出耀眼光芒。

眼看着在雷鸟的打击下,玄冰罩已渐渐承shòu不住。

终于,眼前出现一条小河。

唐劫从林中飞跃而出,一个翻身扑向河面,与此同时天空中又是数道粗大雷光凌空击下,正中唐劫,这一次唐劫再躲不过,先是玄冰罩砰然碎裂,接着唐劫全身一阵僵直。

下一刻,他已扑通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雷鸟群在空中盘旋一圈,却怎么都找不到这该死家伙的人影,只能发泄般将大波的雷电轰入水中,泛起大片的惊涛骇浪后这才愤nù

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唐劫的身影在小河的另一头出现。

长喘了一口气,望着远处天空,唐劫喃喃道:“麻痹时间不到两秒,还好。”

那最后一下被击中,却是唐劫有意的测试。

这刻揉了揉酸痛的全身,唐劫向附近一棵大树走去。

接下来,他就要用雷灵草洗炼自身,以增强对雷电攻击的抗性了。尽管雷灵草的数量还太少,远远不够他对抗雷鸟攻击的需yào

,但唐劫并不在意。

只要持之以恒,总能聚少成多。

第五十七章 雷鸟崖攻防战

蔡君扬离开的第二天晚上,唐劫收到伊伊消息。

卫天冲与蔡君扬碰面了。

有了蔡君扬保护,再加上如今的卫天冲也已非同往日,联手之下,安全性也大大提升,现在他们正联手去找侍梦柳红烟等人。

得到这消息,唐劫终于可以放心的对付雷鸟群了。

从这天开始,唐劫开始了他疯狂的盗草计划。

由于雷鸟是白昼生物,因此唐劫主要是夜里盗草,每当夜深时分,唐劫就会摸过来,大肆采集。

因为报警鼠的缘故,唐劫的每次行动也几乎都会被察觉,但是唐劫不在乎。对他来说,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雷鸟出击前,能抢到多少是多少。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从第二次盗草开始,唐劫就不再在雷灵草区域布幻阵,而是直接把幻阵布在了逃跑路线上,并以惊门旗辅助。虽然雷鸟可破幻阵,但是每一次破阵都是一次拖延,也就给了唐劫更多的逃逸机会。

每天夜里,他几乎都要出击三五次。

有时候比较幸运,采集了一大堆才被报警鼠察觉;有时则比较倒霉,刚走出第一步,就到了报警鼠的守护范围。

然后就是疯狂的奔跑与追逐。

循环往复。

一连数次,雷鸟们意识到自己碰到了麻烦对手。

在唐劫盗草的第四天,它们开始驱使报警鼠大量部署在外围,以防止唐劫的靠近。

这一夜,警报声此起彼伏,电光闪耀,处处惊雷,唐劫几无收获。

但是隔天夜里,唐劫就捉了一些夜影猫过来。

夜影猫是报警鼠的天敌,也是少数报警鼠无法察觉地存zài

,于是乎,那些报警鼠就遭了殃,总有些倒霉家伙被夜影猫吃掉,唐劫就会趁着被打开的空隙摸进去,狠捞一把再逃跑。

雷鸟群不得不再次调整战术,派出一些雷鸟低空守卫。

面对这些低空守卫的雷鸟,唐劫的做法更加简单了。

他用替身术制作了一个假目标,雷鸟智商低下,被替身吸引后追出,唐劫趁机大肆搜刮,这一夜成了他收获最丰盛的一夜。

第八天夜里,雷鸟王亲自出动,追杀唐劫。

这一夜成为唐劫最凶险的一夜。

雷鸟王通灵上品,实力强dà

,十二只中品雷鸟更是气势汹汹,扑卷而来。它们不受替身迷惑,直追本体,玄冰罩根本挡不住这许多强dà

雷鸟的攻击,未至半途即告粉碎。要不是唐劫在经过反复洗炼后,对雷电的抗性也大大增强,基本不会再被电流麻痹,那么这晚唐劫就已经死了。

即便如此,唐劫也被雷电打得全身重伤。

然而只是一夜功夫,唐劫便再度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他变得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同时也更加疯狂的攫取着雷灵草。

这是一场战术与法术的大比拼,更是一场修者对妖兽的雷鸟崖攻防战。

进攻方只有一人,却依仗自己的韧性,灵活与永不放qì

的无赖精神,死缠烂打,渐渐掌握主动。

本来唐劫还防备着雷鸟会预布伏兵,对自己腹背夹击,但事实证明以雷鸟现在的智慧,不受分兵诱惑就已是极限。

于是它们就只能看着雷灵草地的范围一片片减少,焦急的尖嘶,却拿不出半点办法。

唐劫用自己的行为给这些雷鸟上了一课,让它们知dào

什么叫“胜利并不总是掌握在实力强的一方手中,而是掌握在拥有主动权一方的手中。”

白天的时候唐劫也没闲着。

他会清剿周边,寻找一些其他可利用的草药,妖兽来捕杀。

由于雷鸟群的缘故,雷鸟崖周边并没有什么太过强力的妖兽,唐劫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横行,搜集一切自己需yào

的材料。

别小看这种小额度的搜刮,真zhèng

的利益往往就是通过天长日久的累积生成的。幻想通过击杀高阶妖兽得到大量好处的修者就好比做生意幻想暴利的人,注定没什么前途可言。

只有在不停累积的过程中积聚出足够的实力,才有做大买卖的本钱。

一连十多天,唐劫就这样在与雷鸟你争我夺的战斗中平静而又惊险地度过着。

随着雷灵草地的不断被收割,范围渐渐缩小,唐劫取草的难度也在增加——足够的靠近使得雷鸟群即使不借助报警鼠的力量也能自己发xiàn

唐劫。

但是在这反复争夺中,随着雷灵草获得的越来越多,唐劫抗雷电能力也越来越强,战斗与追杀的次数增加了,唐劫的安全性反到提升了。

而随着一次次的战斗,唐劫当初被李余塞足大量灵物得到的身体潜力也进一步开发出来,变得越发强悍起来。

发展到后来,雷鸟群干脆都不再努力追唐劫,每次只远远把唐劫驱开便回崖,就好象人类驱逐偷吃稻米的麻雀一般。

唯一不同的就是,唐劫这只麻雀,在偷米的过程中正在日渐强dà



形势在这种情况下,渐渐出现了变化。

第十一天,唐劫第一次在白天出现。

从这天起,他开始由偷变成了抢。

在雷鸟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冲过去,顶着天空中的雷光,抢了雷灵草就跑。

黑夜追逐演变成了全天候无休追赶。

唐劫就象一只不知疲倦的麻雀,每时每刻的在外围巡弋着,寻找着机会偷一把,摸一把,抢一把……

雷灵草的范围再次缩小小去。

第十三天。

唐劫来到无回谷的半个月。

今天他再度出现在这里。

看着远处的雷鸟,他笑着挥挥手:“嘿,你们好啊,我又来了。”

那些雷鸟愤nù

地盯着他,也不叫唤,只是在空中盘旋低舞着,却不追来。

打过招呼后,唐劫大步走去,就在逼近雷灵草的同时,雷鸟群一声呼和,纷纷冲下。

唐劫金线一卷,带起大批灵草,扭头就跑。

天空中雷电劈下,有几道击中唐劫,唐劫却只是晃了晃,脚步依旧不停地冲前。

为首一只体形特别硕大的雷鸟直冲而上,对着唐劫就是一记超级粗大的雷电劈下,正是雷鸟中的王者,那唯一的一只上品雷鸟。

唐劫一个急跃冲出,身形快捷如电,躲过雷电攻击后已再度冲入水边,跃入水中……

一切就象教科书般,按照标准流程上演。

又一次强抢,又一次逃逸。

面对这讨厌的无赖,那雷鸟王也只能愤nù

长嘶着,带领鸟群离去。

然而就在鸟群将要离开之际,水下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水流骤然冲天而起,一道犀利刀光直刺空中,正斩向其中一只将要离去的雷鸟。

刀光如匹练,刷地划过那雷鸟头颅,一刀便将那雷鸟的头斩了下来。

“嘶!”鸟群怒声共起,无数雷电轰隆隆打在唐劫身上,爆闪出大片光芒,唐劫却只是颤抖了一下,便一把抓住鸟头,再度向着水中落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那雷鸟王愤nù

地向着水底倾泻闪电,只见漫天水幕卷起,形成滔天波浪。

然而无论它怎么发泄怒火,却终究奈何不得潜入水中的唐劫,反到是下一刻,游至另一方向的唐劫再度从水中暴起,又是一刀斩向另一只雷鸟。

这一次那雷鸟有了防备,巨骨铁爪迎向刀尖,挡下了这一刀。

但是下一刻,金芒炸现,金线席卷,绕过那雷鸟的头,猛地一个回拉,便如切豆腐般,已将那雷鸟的头再次勒下。

两只雷鸟入手,唐劫悠悠向着水下落去,看向雷鸟王的眼神露出一丝戏谑。

那一刻那雷鸟王突然心中一颤,即便以它有限的智力也开始感受到新的威胁——这是第一次,这个讨厌的对手反击了。

情势再度变化了!

巨大的不安感掩盖了失去同伴的愤nù

,雷鸟王仰天长啸一声,带领鸟群向着雷鸟崖飞去。

唐劫从水下再度冒出。

被劈得焦黑的身体只是弹跳出几缕星点火花,便迅速回复原形。

望了远处遁走的鸟群一眼,唐劫将那两只鸟头上的翎羽取下,顺手将两具鸟尸丢出,吹了声口哨,小虎已远远跑过来。

小东西现在精乖得厉害,只要看到战斗就跑,没有战斗就来,要是碰到唐劫没能杀死妖兽,今天午饭没着落,还会对着唐劫愤nù

的吼上两嗓子,典型一个宠坏的小混蛋。

这刻它风驰电掣地赶来,对着两只雷鸟就是狂吞海嚼,体形这段时间比起以前已又了明显增长。唐劫看小家伙吃得欢,正打算继xù

去洗炼自身,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猛回头看向小虎。

那小家伙正吃得欢,丝毫没注意唐劫的目光。

唐劫看着它,突然一把抢过鸟尸。

小虎见食物被抢,大急着跳起,虎爪已拍向雷鸟尸体,唐劫往后一退,随手将那雷鸟丢了出去,小虎猛地一跃而起,竟在空中转了个弯,一口咬住雷鸟,落回地面,动作兔起鹘落,竟是利落无比。

“风神步?”唐劫脱口叫道。

刚才小虎这一下,用的赫然是当初王破关用过的风神步。

“你觉醒妖力了!”唐劫兴奋的一把抱住小虎喊起来。

“呜……”小虎死咬着雷鸟肉不松口,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我讨厌别人打扰我进食!

“别光顾着吃,你还会什么?”唐劫努力把小虎从肉上拉扯下来,小虎愤nù

地挥动爪子,对着唐劫咆哮一声。

这咆哮震得唐劫心神一颤,正是虎王咆哮。

接着就是一道气刃飞过,已将唐劫手中的雷鸟肉削下一块,小虎迅速跃起接住,一口吃掉,正是猛虎烈风刃。

洗月派的烈风刃,其实就是从这妖虎一族中得来的。

只是小虎用出的猛虎烈风刃比起当初吴幸所用,又不知快捷强dà

了多少。

看到这一幕,唐劫知dào

小虎果然是妖力觉醒了。

妖力觉醒,代表着小虎已能够使用法术,成为真zhèng

的妖兽,正式入列下品,接下来就是给予足够的时间来让它成长。

与血脉觉醒不同,妖力觉醒只代表妖兽拥有了施法能力。

由于法术只是一种运用灵气的方式,因此法术通常不具备传承能力,妖兽的法术往往是通过后天的环境与自身的条件逐渐培养而成。

因血脉影响的缘故,这些妖兽通常也能获得父辈的能力,却是通过后天努力而成。

这就好比工程师的子女可以依然是工程师,但这其中受家庭的教导与熏陶影响极大,与血脉没什么关系,或者有也不起决定性作用。

只有血脉特别强dà

的妖兽,才能通过血脉记忆使法术完整传下,使得子嗣从一开始就拥有一些强dà

法术,哪怕是父辈不在身边,也不影响其能力的展现。

这种能够代代传承的法术,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天赋法术。

对于大多数妖兽来说,真zhèng

的天赋法术是难以拥有的,少数血脉强dà

的妖兽则能传承一个或两个。

唐劫早知dào

虎啸崖妖虎一族的血脉不简单,但他没想到会强至如斯地步,小虎竟然一下就传承出三个天赋法术。

换句话说,那王破关只有地刺等土系术法是后天吸收发展而成,其他都是天赋能力。

这可不是好事!

拥有一只妖虎说明不了问题,但是拥有一只和虎啸崖上的妖虎同样天赋的妖虎,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

一想到这儿,唐劫的心也沉了下去:“妈的,这下麻烦了!”

第五十八章 大摩罗天王咒

宝儿的妖力觉醒,一下让唐劫陷入了尴尬境地。

如果是小虎未暴露前,唐劫还能隐藏它。

但是这段时间,宝儿其实已出现在不少人的面前。

蔡君扬就是第一个知dào

宝儿存zài

的,而在这些天里,唐劫其实也见过一些其他学子,他们中也有人看到过宝儿。

早打算让宝儿出现在世人前的唐劫并未刻意隐藏,反而有心培养宝儿是他在谷中所得这一错觉。

但是宝儿的天赋法术却让所有谎言一下子变得无所遁形,使得事态也变得麻烦起来。

尤其宝儿现在血脉未醒,智慧未开,许多事情跟它说都说不通,要想让它隐藏能力几乎不可能——一块肉就能让它拼命。

象这样子一旦回到洗月派,它的被发xiàn

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而就算留在谷中,以它现在的实力,多半也是混不下去的,没准就死在谷中。

而且王破关让他带小虎出来,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儿子换个牢狱。

到底该如何办呢?

唐劫冥思苦想着。

小家伙不知唐劫的苦恼,依然在兴奋的狂食着雷鸟肉。

看着它欢乐的进食,唐劫喃喃道:“三个天赋法术,哪怕让洗月派看到一个都会引起重大怀疑,可要让它不用又不可能,除非……除非这法术出现变化。先天的东西无法改变,就只能后天扭曲的……是了,也许还有机会。”

唐劫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可是妖兽与精物不同,生而无智,无法学习术法,只能通过后天的捕猎来吸收妖力,获得法术。

但这也使它们学习的过程变得非常简单。

猎杀,捕食,尝试与反复运用,直至逐渐掌握。

在进入化形之前,所有的妖兽几乎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壮大自己的。

小家伙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觉醒妖力,就是因为这些天它吞食了太多妖兽的血肉。

但它吞食的血肉杂而不一,因此也只增强妖力而不拥有法术。

可如果它长期吞食同一种类的妖兽血肉精华,就很可能从这种妖兽中汲取力量,或者获得新的法术,或者变异现有法术。

这就和唐劫的洗炼一样,是同性质的事。

而眼下正好有那么一个机会……

想到这,唐劫的目光再度盯住了远处雷鸟崖。

如果说原来他只是想尝试着收割这片地区的话,成败皆不重yào

,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完成此役。

“妈的……”这刻唐劫发狠道:“老子为你捕猎,小东西,你可得给我争气点儿,不从风虎变成风雷虎,老子以后再不伺候你!”

小东西呜咽一声,也不知是听明白还是没听明白唐劫的说话。

于是乎,持续多日雷鸟崖攻防战就这样再一次展开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唐劫的侵略变得更加凶狠,更加大胆,也更加张狂。

以前他的行动偶尔还有休息的时候,有时会清剿一下周边,调剂身心,换换口味,如今却是全天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骚扰着,盗猎着,挑逗着雷鸟群。

雷鸟宴这顿大餐,他似是已吃上了瘾,对其他存zài

再无兴趣。

一天之内,他至少要进攻雷鸟群七八次,待到后来愈加疯狂,几乎是每个时辰就要来战斗一次。

是的,战斗!

唐劫再不是拼命地逃跑,而是在逃跑中反击,寻找一切机会来猎杀雷鸟,并将杀死的雷鸟统统塞给小虎。

这种疯狂做法使得雷鸟数量极剧下降。

进入无回谷的第十六天,唐劫出击七次,斩杀雷鸟六只。

第十七天,出击八次,斩杀雷鸟八只。

第十八天,出击九次,斩杀雷鸟十一只,得妖丹一颗。

第十九天,出击十一次,斩杀雷鸟十六只。

几乎每一天,唐劫的出击次数和斩杀数量都在极速增加着,只是数天功夫,雷鸟数量已被他消灭了三分之一。

随着实力对比的逐渐改变,唐劫抗性的进一步增强,杀戮更是以加速度飞快增长着。

第二十天,唐劫出击十三次,一气斩杀雷鸟二十四只。

曾经雄霸无回谷西部的雷鸟群终于不复曾经的嚣张,面对唐劫这个打不死的敌人,它们变得畏惧,退缩,甚至于一度龟缩不出。

然而龟缩的结果是给予唐劫更多的洗劫雷灵草的机会,更多的洗炼次数,以及更加疯狂的主动进攻。

迄今唐劫已数不清自己用雷灵草洗炼了自己多少次,那一捧捧碧蓝药材被扔入水中,化为药液,涓涓滴滴进入唐劫体内,在云雾蒸腾中,不断地提升着唐劫的抗力。

通灵上品的雷鸟王,一记雷电打在唐劫身上,充其量只是打出一些焦痕,却再无可能让他受到什么重伤,至于麻痹唐劫,那更是根本做不到了。

唯一对唐劫还能有震慑力的,是无数雷鸟的集体轰击,但这种轰击在唐劫日益纯熟的紫电纵身法面前,也渐渐变得越无力——这段时间唐劫增长最快的除了抗雷电体质外,就是这用于逃命的紫电纵身法了。

十多天的反复运用,使得唐劫的紫电纵身法成功突pò

,真zhèng

开始摸到了其形如电的门槛,神霄剑典法术强dà

的特点在这刻才真zhèng

体现。

数十只雷鸟的捕杀更是给带给了小东西充足的肉源,以至于小东西每天都被大量肉食塞得饱饱的,弄到后来吃不下了,唐劫几乎是硬逼着它吃,小东西有生头回感受到吃肉也是一种痛苦。

可就算这样,小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变异的先兆,唐劫甚至连那颗妖丹都给了小虎,结果也只是让它体形变得更大,力量更强。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唐劫杀的都是下品雷鸟有关。

第二十一天。

唐劫再度出现在雷鸟崖下。

崖下的雷灵草已然被采光,唐劫的目标终于转向崖顶雷鸟。

站在崖下,他向着崖顶举起手指,直指苍穹。

数十只雷鸟在天空中低徊盘旋,为首的雷鸟王发出愤nù

的嘶叫。

它明白了这个人类的意图,他要将它们斩尽杀绝。

鸟群在尖嘶,向着空中盘旋,腾卷,想要避让这恐怖的人类。

唐劫却只是笑了笑,指尖轻点,指向那崖壁上的鸟巢。

一些刚刚出生的雏鸟正在巢中嗷嗷待哺,它们伸长着脖子叫唤着,就象是无形的绳索,捆住了每一只雷鸟的翅膀。

下一刻,唐劫收手。

身前出现神霄剑典拓本影象。

双手左右开合,中指相对,捏动法诀,唐劫低声颂念:“我施无量法,身合天地心,大摩罗自在心念无咎,是为大摩罗天王咒……”

大摩罗天王咒!

这正是神霄剑典中记录的一种威力超强的法术,来自异域佛门的一种强dà

术法,与当初林朗的天雷焚光剑一般,都是术之极致,法之体现。

有所不同的是,大摩罗天王咒威力更强,消耗灵气也更多,以唐劫灵湖阶的灵气,也只能勉强使用一次。

这术法使用极难,也就是雷鸟群这些天被唐劫打得惧了怕了,不敢出头,才给了唐劫慢慢施法的机会。

于是随着咒语颂念,雷鸟崖上风云突起。

一个巨大的人形影象在空中出现,显出唐劫的面容,宝相庄严如天神临世,正是大摩罗天王咒以无上术法凝聚而成的天王幻象。

这咒法是他第一次运用,因此高度只有百米左右,真zhèng

的天王幻象修liàn

到巅峰据说可达万丈,一击之下皆成齑粉。即便如此,用来对付这雷鸟群也已足够。

空中虚像缓缓伸出大手,对着雷鸟群拍下。

鸟群大骇,同时向着四方飞舞,雷鸟王更是对着唐劫俯冲而下。

唐劫却只是哼了一声,左手持印维持天王法象运转,右手猛地一挥,空中巨手已骤然变向,刷地横扫而来,就象是用苍蝇拍打苍蝇般,啪啦啦一下扫过也不知多少雷鸟,扇得这些通灵妖兽筋折骨裂。

唐劫右手再向下一按,巨手凌空下砸,这一次却是砸向崖上鸟巢。

那雷鸟往再顾不得攻击唐劫,转身朝巨手飞去,凌空撞向空中巨手,同时尖声长嘶着,一道粗壮雷电已从天而降,正劈在空中虚象上。

空中影象闪了一下,竟渐渐支撑不住的开始崩溃。

这是唐劫的灵气不够维持如此强dà

术法的表现,唐劫也不死撑,只是曲指一弹,一道犀利指风打出。

元气针!

一记简简单单的术法,通过大摩罗天王咒释fàng

出来,却成了刺破苍穹的雷霆之枪。

只见一道华光闪过,十余只雷鸟已同时被这记元气针贯穿,就连那雷鸟王的铁翼也被射出一个洞。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天王影象终于消散,崩溃,化于无形。

“嘶!”雷鸟王发出愤nù

的一声长嘶,向着唐劫扑去。

它虽未开智,却也知dào

眼前的修者使用威力如此强dà

的法术,必然消耗重大,短时间内必然无力逃逸,正是雷鸟一族全力反扑的时刻。

这刻所有幸存雷鸟同时向着唐劫冲下,天空中再度闪烁出无数激流电芒。

唐劫的确已经没什么灵气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他真zhèng

的实力本就不在术法上,如果不考lǜ

他强悍的体魄,他的实力充其量也就是三年期学子的水准,但是结合他强dà

的体质,却几乎可以横扫灵台以下绝大部分学子。

这刻望着空中扑来的鸟群,唐劫先是服了一颗回灵丹,这才缓缓抽出断肠刀。

轰炸过后,便是白刃交接,刀光起,血影现,一场惨烈厮杀就此展开!

第五十九章 飞行 【第一更】

晃了晃身体,唐劫无力地坐倒下去。

身前已是一片血海。

血水侵透了他的全身,整个人就象是在血浆中浸泡过一般,连头发都拧成一缕一缕的。血水顺着发梢滴下,一滴一滴,落在唐劫的胸口处,五个长长的爪痕几乎将唐劫开膛剖肚。

他的脸上,身上更是布满坑洞,那是雷鸟用自己尖长的喙在唐劫留下的,在失去了雷电攻击这一杀手后,它们用最原始的方法与唐劫作战,用嘴去咬,用爪子去撕,尽管唐劫体质强悍,在这疯狂攻击下也是遍体鳞伤。

然而他终究还是赢了。

不远处的地面上,雷鸟王躺倒在血泊中。

它虽然已经死了,一双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唐劫,似是在说我们和有什么仇恨?要如此拼命消灭我们?

然而这就是修界。

修者的巅峰本就是以无数生命为基石建立而成!

长吁了一口气,唐劫以刀拄地,艰难地站起来。

先是将那些雷鸟头上的翎羽全部收走,唐劫吹了声口哨,得到消息的小虎飞奔而来。

与以往不同,小家伙没有第一时间去吃,而是惊恐地看了看满地鸟尸,然后抬起头看看唐劫。

唐劫道:“全部吃完,放的时间越长,灵力消减越快。”

“呜……”小虎悲泣一声,转身要跑。

唐劫手一伸,已将它抓住,小东西四爪乱爬也驾不住唐劫的力qì

,被他狠狠按在地上,只能对着鸟肉大嚼起来。

这边唐劫已开始剖解雷鸟,看看有没有妖丹。

他之前作战虽然惊险,但时间不长,所有杀戮几乎都是通过金线完成,务求一击必杀,为的就是不给雷鸟使用妖丹力量的机会。

这么多雷鸟,光中品就有十余只,再加一只上品雷鸟王,怎么算都应该出一两颗妖丹了。

果然这刻寻找下,果然找到四颗雷鸟妖丹,其中三只得自中品,一只得自下品。

最后又从雷鸟王身上得到一颗,总计五颗妖丹。

唐劫拿在手中,看看小虎吃了两只实在吃不下的样子,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这趟拼命,好处都便宜你了。”

说着已将妖丹一颗颗喂给小虎。

妖丹中蕴含的雷鸟灵力最为充沛,要是这么多喂下去还不能让这小东西产生变化,那唐劫也只能自认倒霉。

总算在第四颗妖丹服下后,小老虎体内终于闪现出一丝雷电光华。

这雷电光华起初很弱,只有丝丝电火花在它身上游走,渐渐地光芒越来越强,竟形成一片巨大的电光云团。

在这雷电光团中,小虎体形竟是再一次壮大。它变得与成年猛虎差不多大小,背后更是渐渐生出一对肉翅。

看到这肉翅,唐劫心中也是一惊。

这小东西竟是长出翅膀来了?

那两只肉翅一青一蓝,分别缭绕着青风与电芒,相互交缠后更是形成一股雷电飓风,带着小虎向空中飞去,在空中摇摇晃晃,似是有些不稳。

肉翅还在继xù

生长,渐渐变得有一米多长,雷电飓风也变得更加强力,小虎的身躯渐渐稳定下来,它欢快的叫着,在空中飞翔,滑出一道又一道弧线,且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竟形成道道电光在空中窜来窜去。

“风神步……”唐劫喃喃道。

依然是风神步,只是在雷电光影的作用下,变得更快,更凌厉,也更加难以辨别。

唐劫心中惊喜,已叫道:“宝儿,试试这个!”

已扬手扔出一块石头。

小虎嘴一张,砰一道闪烁电光的飞刃已脱口飞出,正中那石头。如果是原本的烈风刃,只会将这石头切成两半,但这刻在那雷电之力的作用下,石块已砰然炸成齑粉。

唐劫终于松了口气,这下两个术法全部产生变化,小虎就连形象都变了,相信就算是谢枫棠站在小虎前,也不会认为它和虎啸峰上的妖虎有什么关系了。

小虎也显得极兴奋,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在连续食用大量雷鸟和妖丹后,小虎已从下品进入中品阶段,但是这一声虎咆却展现出连上品妖兽都不具备的气势,威喝之下,竟是惊得四野鸟群飞起,妖兽落跑。

看到这一幕,唐劫的脸色陡地一变:“操!”

两个术法都变了,但是天赋虎咆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变得更强dà

,更威猛,也更具震慑力了。

这也难怪,虎王咆哮这类能力和灵气属性无关,只和血脉以及自身力量有关。虽然虎咆不是虎啸峰上的妖虎独有,仅以此论定未免过于武断,但起疑只怕是难免的。不过事已至此,唐劫也没有办法,只能以后尽量让它别用这手。

一番咆哮过后,小家伙已落回地面,风歇雷停,惟有一双翅膀露在外面,自动收于背部,竟是对着唐劫拱了拱,那意思是让唐劫骑上自己。

唐劫大喜,将满地的雷鸟尸体一收,跨上虎背:“走!”

小虎已再度展翼向着空中飞去。

这是唐劫第一次上天,没想到竟是沾了小虎的光。

劲风鼓荡里,小虎带着唐劫在空中翱翔,于高高空中俯瞰天下,眼界随之开阔,心中豪情自起。

也只有这时,唐劫才能真zhèng

体会到那些修界大能们的心情,他们的人生或许就象此刻云端中的自己,着眼的是整个天地,绝非偏安一隅的小人物所能理解。

这豪情一放即收,现在的他还不宜想的太远。

小虎围着雷鸟崖绕了一圈,崖壁上几只雏鸟还在声声叫唤。失去了父母的它们,注定了很难在这险恶之地活下来。

唐劫心中微动,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把这里的雷鸟杀个干净。

想了想,他让小虎带着自己飞到崖边,将那几只雏鸟抓来道:“既然我杀了你们的父母,便为你们重新找父母吧,看看有谁愿意收养你们。”

采了些雷灵草的种子后,正欲离去,唐劫心中响起伊伊的声音:“哥哥!”

“有什么事吗?”

“我们碰到柳姐姐平姐姐她们了。蔡哥哥说要和他们在一起,可是大笨猪说要等你来,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他没在别人面前让你问吧?心有灵犀的事不能暴露给别人知dào

。”

“没有,现在除了笨猴没人知dào

。”

所谓笨猴就是指侍梦,在伊伊眼里,这两个人一个是笨猪,一个是笨猴。

“那就好。”唐劫想了想,问:“柳红烟他们那边有多少人?”

“十四个,说要联合在一起抢红莲。”

这段时间,万花林一带已发生了不少次战斗,不过正如唐劫所预料的,面对凶险的万花林和冰霜精灵,学子们根本没什么机会。而随着一次次失败,各路有志真传的学子终于从分裂走向联合了。

不过也正因此,唐劫反到不着急了。想了想,他说:“你告sù

少爷,就说联系不上我,让他先和柳红烟他们一起。”

“知dào

啦。”

如今他清剿雷鸟崖,初尝丰收,正是提升自己的好时机,又怎肯轻易错过?

让卫天冲和柳红烟他们在一起,就相当于在大部队中埋下了一个眼线,通过伊伊唐劫就可以随时掌握主战场方面的情况。只要最终的决战一天未展开,他都不急着赶到地方,大可以尽情的四处搜掠,壮大自身。

这也是惟有唐劫才能做到的。

交代过伊伊后,唐劫便向着远方而去,四处寻觅适合的目标。

有了小虎代步,唐劫的赶路速度也快了许多,一路飞行,很快就来到一处开满鲜花的林地。

正在空中欣赏间,突听到下边有人喊:“快看,天上有人在飞!”

唐劫闻声望去,只见远处西侧正站着一群学子,好奇地看着自己。

有人飞不奇怪,洗月学院有不少能飞的,但骑着一只老虎飞,就相当少见了。

这刻那群学子指指点点,显然是好奇谁那么能耐,唐劫心中微动,拍拍宝儿的脖颈,已向着下方落去。

那几名学子看到唐劫落下,同时做好了防御准bèi

,显是这段时间也吃亏不少。不过这动作看在唐劫眼中,反到放心许多。

真zhèng

想害人的不会这般作为,只会故yì

示好,显然这群学子不是那种嗜杀的混蛋。

这刻唐劫停在那群学子外的十余米外,有人看清了他的样子,叫道:“是唐劫!”

唐劫也认出这群学子中有一个熟人,却是李华年。

李华年是比唐劫高一期的学子,却始终压制境界,当初在灵泉阶时和低年期学子争榜上资源争的不可开交,和唐劫也是老对手,更有过数次击败唐劫的经lì



不过那都是早期的事,如今的李华年早已被唐劫甩到身后去了。

这刻看到李华年,唐劫也笑了笑:“原来是李师兄,李师兄好啊,怎么你们现在还在这一带转悠?我以为你们早就去寒冰窟了呢。”

李华年笑道:“寒冰窟现在人满为患,每天都在发生大量争斗,我早就放qì

了真传,只想借这次机会多捞些好处,所以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在外面转转。我以为你不会放qì

真传机会的呢,怎么你也开始放qì

争夺,转捞实惠了吗?”

真传终究只有一个,面对庞大的竞争压力,相当部分学子会考lǜ

放qì

那飘渺的可能,转而在无回谷搜掠发财,李华年不过是其中一个。

唐劫回答:“不是每个在外面的就一定放qì

,我只是遇到些事情耽误了。”

李华年看看他胯下老虎:“莫不是为了这只老虎?看此虎飞行时携带风雷之力,又能带人飞行,力大无匹,怕是至少也有中品了吧?能得到一只中品妖兽跟随,唐兄此趟无回谷之行到是怎么也不亏了,果然好手段!”

唐劫只是笑笑:“也不全是为了它,前些日子还在雷鸟崖混了混,得了些好处。”

说着唐劫已拿出一些雷鸟冠翎。

第六十章 强大 【第二更】

看到这雷鸟翎羽,学子们心中同时一动。

雷鸟的翎羽单个看来并不算太值钱,但雷鸟崖是无回谷险地之一,要得到却是难之又难。

唐劫竟能得到翎羽,那岂不是说他杀死了雷鸟?

大家看唐劫的眼神已又些不同,想这猛虎唐劫果然名不虚传,连雷鸟都能斩杀。

唐劫已道:“这雷鸟翎羽的功用不需我多说,大家也都知dào

。几位既然在外围游猎,想必也是得了好处的。正好我手里有多余的翎羽,却缺些灵草……”

他没有说完,言下之意却是要用翎羽换灵草了。

这正是他下来的目的。

这趟剿灭鸟群,唐劫一共得了三个好处,分别是雷灵草洗炼,翎羽和内丹。

可惜内丹几乎都被小虎吃了,雷灵草洗炼虽然让他抗雷电能力大幅度提升,但其他方面提升有限。要争夺冰烟红莲,他就迫切需yào

更强的实力。毕竟这里不是学子林,一旦打起来再不可能留手,想要重演学子林上以一对百的局面已不可能。

正因此,他决定用翎羽换灵草。

大不了吃亏些,反正他把在这里的所有收获都用掉,提升的实力和少交的三成好处,就足以让他再赚回来。

那群学子互相看看,果然有动心的。

有人已取出自己获得的各类灵草,问唐劫需yào

哪些。

唐劫也不客气,只要是滋补血气,或者抗霜冻的草药,统统按市场价计算,有不足的零头便自己吃些亏也换了。

大家看他豪爽,戒心尽去,纷纷上前与他交yì

,只见唐劫手中的雷鸟翎羽一根接一根的出现,仿佛用不完一般。

李华年看得呆滞,问:“怎的有这么多?你不会是把雷鸟崖上的雷鸟全杀掉了吧?”

他本是随口一问,莫说唐劫只是灵湖学子,就算是脱凡境学子面对一群雷鸟也没可能就这么收拾,那数百道雷电劈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人能承shòu的起。

没想到唐劫却点了点头:“是啊。”

他要换翎羽,转收益为实力,这事就注定瞒不过,因此也就不虚词应对。

简单的一句是啊,却震得学子们一起发蒙了。

他竟然真的杀光了雷鸟?

“这……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李华年惊骇问。

“妖兽就是妖兽,空有实力却没脑子,只要针对其弱点,就总有办法的。”说着唐劫已从怀里取出一只小雏鸟。

“小雷鸟?”李华年看得一呆。

这时候学子们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就是唐劫无耻的偷走雏鸟,并以此威胁,引诱,杀戮雷鸟群。

心中亦同时大骂一句“无耻”!

修界有修界的行为规则,以子嗣威胁对手,正是最不受待见的做法。

唐劫到是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他需yào

的也只是给出一个借口,这刻灵草交yì

完,唐劫道:“我这里还有几只雏鸟,你们谁想要的话,可以换去一只。只要好生伺养,将来也是个好助手。”

众人又是一起暗骂唐劫无耻,杀了大的,连小的也不放过。

不过雏鸟难得,若是养好了还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助力,不由亦是心动。

终究还是李华年道:“我这里还有一颗妖丹,若你要,我便和你换了。”

唐劫却是摇头:“不要妖丹,只要灵草。”

李华年眉头一皱:“灵草都已经和你换完了,我哪里还有?”

想了想,唐劫道:“有灵材也行。”

他所指的灵材主要是一些如紫金沙,落星石等特殊材料,这类材料是布置灵阵所需。

由于入谷前唐劫的钱都已花完,所以对付雷鸟时才会窘迫到只能以最低级的幻阵应对,偏偏这无回谷又不盛产灵材,因此只要有人能拿出来,不管多少都是肯换的了。

果然李华年松了口气:“我前些日子到是收获了一些棘木根……”

棘木根是一种质地极为坚硬的木材,算灵植的一种,但因其性属金,也可用于做一些灵材的替代物,算是用途较为广泛的材料之一。

无回谷主要盛产妖兽与灵植,真zhèng

适合布阵的灵材极少,因此要想就地取材,也就只能是棘木根这类了。

不过对唐劫来说,用棘木根换雏鸟,终究还是有些不合算,不由皱皱眉头:“没有其他的吗?”

李华年忙道:“实在是没有了,不过你要是肯换,我就再加你一瓶回灵丹。”

这回灵丹是学子战斗必须的恢复药品,之前唐劫与雷鸟战斗,消耗颇多,如今已所剩无几,这刻听到李华年这么说,终于点头道:“那好吧。”

交换完成,唐劫便骑着小虎离开。

看看芥子袋里的药草,感觉用来洗炼一次还得不到多少提升,便干脆不去寒冰窟,而是继xù

在外围游荡,到处寻学子换草药了。

这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不少有收获的学子,反正他手里雷鸟翎羽多得是,便一批批地换出。

待到换的差不多了,便找个地方烧一桶水,就算搞定。

唐劫只觉得修liàn

这离经后,烧钱当真是特别容易。别人得了这许多好处,便是吃药可能都得吃上个把月,他却是不管多少钱的收获,洗个澡就消化掉,当真是千万家财一澡洗尽,其消费能力无人可比。

当然,随着这一次次洗炼,唐劫的身体也越发强悍起来。

如今他虽还停留在离经第二阶段玉石之体的层次上,但是皮肤细腻润泽,呼吸悠长醇厚,体力充沛过人。心脏的跳动速度渐慢,却更加有力,沉稳,一下一下,仿佛打桩机般。

试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力量,在不使用任何术法的前提下,唐劫轻轻松松就将一块齐人高的巨石轰成碎块。

可惜没有更加合适的目标供他测试,不过唐劫感觉如果非要明确自己现在的力量数值的话,举起至少万斤重的物体怕是不在话下。

万斤之力,通过法术展现出来还算正常,但仅凭肉身就能做到,便少之又少,就算是脱凡境九转期的修者都做不到,更别说配合法术施展后其恐怖的提升。

到了这一步,唐劫其实已相当于一只人形凶兽,只是表面不显,气质上反到显得温文如玉。

这也是玉石之体最明显的表征,由外而及内,全身心的升华,唐劫甚至感觉到自己连呼吸吐纳都轻松了许多,周天的运转速度都随之加快。

这让唐劫又惊又喜,没想到玉石之体由外及内的表现,不仅增强身体素质,也可以提升修liàn

速度。一年多的辛苦绸缪,不断冒险,终于收获了丰硕成果,虽然前路依然遥远,唐劫却已仿佛看到了尽头的曙光。

为了测试自己的实力,唐劫骑着小虎亲自找到一只上品妖兽。

一番苦战后,凭借自己强悍的双拳,他生生将那只妖兽打成一团肉泥,搏杀当场。虽然此战他最终还是动用了无相金身,却未使用他最强的杀手金线。

相比十天前与蔡君扬联手才干掉一只四目螳蜈,其进步之快已是令人发指。

“那么接下来,只要不碰到开智的妖兽,应当可以横扫无回谷了。”握了握拳头,唐劫自语道:“还有几天时间,正好可以为大战做些准bèi

……冰霜精灵,嘿嘿!”

心中昂扬出无尽战意,唐劫已跨上小虎,放声道:“走吧,宝儿,我们一起去战斗,以战养战,用目标的血肉与生命来壮大我们!”

“吼!”妖虎咆哮一声,已载着唐劫向空中飞去。

这天开始,唐劫正式在谷中肆意横扫。

入谷第二十二天,唐劫遇巨镰兽,战而胜之,收获连云草。

入谷第二十三天,唐劫遇花毒蛾,苦战后胜之。

入谷第二十四天,唐劫遇开智妖兽,落荒而逃。

入谷第二十五天,遭遇两头上品妖兽雷霆角蟒,依仗抗雷电之力,以一对二,胜之,剥皮取筋。

同日,与学子交yì

抗冰冻灵草,洗炼。

入谷第二十六天。

站在一片空旷林地前,唐劫正与一只巨猿对峙。

那巨猿身高四米,手臂如树干般粗壮,呼吸冒着白气,一双大眼更是狠狠瞪着唐劫。

猿类妖兽大概是所有妖兽中最不好对付的一类。

它们力量强dà

,反应灵敏,最难得的是天性聪慧,拥有战斗技巧,这是它先天拥有的能力,与开智无关,因此如无必要,学子们轻易也不愿对付。

唐劫却全无所惧,面对这上品凶兽,他勾了勾手指道:“来吧!”

“吼!”那巨猿对着唐劫吼了一声,两只手臂在宽厚胸膛上拍了拍,然后猛地跃起,扑向唐劫。

这一跃就是数十米,跃至空中卷起呼啸风雷,一个钵大的拳头已迎空砸下。

看着那拳头在天际越放越大,唐劫眼中已涌出熊熊战意,已是不闪不避地一拳迎上。

轰!

一人一猿两只铁拳就这样轰然撞在一起,平地上卷一股澎湃气流。

人与猿同时分开,向着两边震退,唐劫固然是双脚在地面犁出一条深深鸿沟,那巨猿也在空中翻腾着被震了回去。

这一下正面硬捍,两边竟是打了个齐逢对手。

下一刻那巨猿刚落地,已咆哮着再度冲上,唐劫也不示弱,左脚一顿,已止住回冲之势,不退反冲,迎向巨猿,已再度冲在一起。

巨猿身长体大,唐劫则更加灵敏,双方拳来脚往,已瞬间交战了数个回合。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如风云般卷在一起的一人一猿再度分开,唐劫脑袋一扬,鼻血已从他脸上流下,那巨猿也趔趄着退出几步,嘴巴上流出一丝鲜血。

双方一起剧烈地喘息着,瞪向对方。

对于唐劫来说,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打得最痛快的一次。这巨猿是典型的巨力猛兽,而他自己也是靠体质强悍称雄,双方对拼没有法术,没有算计,惟有痛痛快快的生死互拼,这拳拳到肉的感觉,到真是畅快淋漓之至。

可惜的是他欣赏这种感觉,对方却似乎不太喜欢,那巨猿看着唐劫,呲了下牙,突地出拳,一击打在身旁一棵大树上。

那大树咿呀着倒下,巨猿已是一把抓住树干,就象是舞动一根棍子般挥舞起来,霍霍生风。

随着它的舞动,那树干上的枝叶纷纷凋零,同时倒生出无数利刺。

看到这一幕,唐劫不满道:“喂,喂,你这是赖皮吧,说好了都不用法术的!”

“吼!”回应他的是巨猿的又一声怒吼。

挥舞中的巨树已变成一根铁棒般的存zài

,在空中抡出一片宏大气流,已是对着唐劫的脑袋砸下。

第六十一章 鬼卫 【第三更】

“妈的,无相金身!”唐劫也大吼一声,全身上下金色光华一闪而逝,面对那凶猛出击的铁木,唐劫猛挥手一把抓去。

轰然巨响中,烟尘四起。

待到烟尘散过,那巨猿骇然看到自己的铁木已被唐劫抓在手中,正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它心中一骇,想要抽棍,却发xiàn

怎么都抽不开。

唐劫抓着铁木猛地回拉,已怒道:“说好了不用法术你偏用,你个近战称王的猴子跟修者比术法,你他妈活腻了吗?我让你知dào

赖皮的下场!”

右臂回拉,已将那铁木从巨猿手中抢夺过来,反手一挥,铁木已抡圆了砸向巨猿。

巨猿哀号着挥臂横架,只见唐劫手中的铁木已一下下砸来,拍打的那巨猿几乎动弹不得,逆生的倒刺扎进它的手臂,痛的它长声嘶呼。

不过这巨猿显然还是有些底牌的,这刻嘶声啸叫中再度飞起,一掌拍向身边大树。那大树立时枯萎,代之而起的是巨猿受伤的手臂迅速复原。

“这算是吞食树木吗?”唐劫长笑一声。这巨猿竟然还能吸收植物养分来治疗自己,颇有几分DOTA的风采。

谁说修仙就一定得是剑qì

纵横,飞来飘去?

至少在这低层面的世界里,术法的诡异与多样性比宏大更加常见。

“就不知dào

能不能被打断!”唐劫已暴喝着将手中铁木掷了出去。

那巨猿怒吼挥拳,一拳砸在铁木上,巨大的力量立时将那铁木轰成齑粉。

但是下一刻,刀光乍起。

断肠刀已在巨猿身上掠出一条漫长血线。

“斩风!”唐劫厉啸着冲上,又是一刀砍在那巨猿身上,巨猿暴吼出拳,一击正中刀面,竟将断肠刀打得脱手飞出。

没想到唐劫竟不去抢刀,反而继xù

前扑,右手拳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一个金色拳套,对着巨猿的鼻子砸下。

轰!

这一下雷霆重击几乎将那巨猿的半张脸都打烂,痛得巨猿仰天长嚎起来。

下一刻它竟不反击,而是转身就跑,它终于知dào

了唐劫的厉害,再不欲与对方战斗。

“跑得了吗?”唐劫哼了一声,突然吹了声口哨。

远处天边雷光乍现,一道急电已划破长空,凶狠撞在巨猿怀中。

接着就是大片的雷电光芒闪耀,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球,炸得巨猿也腾身飞起。

正是小虎。

这一击烈风电光刃实打实的击中巨猿,巨猿虽是上品妖兽也承shòu不住,被炸得全身毛皮裂开,同时也彻底断了它的逃路。

小虎眼看一击得手,大喜之下本能地就想出声狂嚣。

唐劫一看吓了一跳,已迅速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块兽肉,正掷进小虎口中,小虎一下没叫出来,楞了楞,眼看主人喂肉,立时跑到一边大肆啃食去了。

那巨猿还想趁机攻击小虎,唐劫已从后面追上,一把抓住巨猿的尾巴,猛地向着地面一掼,狠狠砸下。

这一下要害被抓,那巨猿立时失去反抗能力,唐劫就象是抡布娃娃一般,将这庞然大物反复砸来砸去。

饶是那巨猿皮粗肉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一番狂摔下渐渐不支,竟是就此昏迷过去。

唐劫这才松手,看看小虎,指指它道:“服了你,你下次打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虎咆啊?”

“呜……”小虎不解地看唐劫。

唐劫看着它那无辜的表情,一时亦是无奈,只能挥手道:“算了算了,慢慢给你培养习惯吧。”

转回头看那已经被他砸昏的巨猿,唐劫正想上去一击结果掉它,突然心中一动。

“濒死之兽,血气未消,生命精华尤在……好象符合什么法术的条件?”

他仔细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御鬼术!”

忙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物,正是鬼经,只是为了避人耳目,唐劫已将封面换成了人伦道,书页也夹于其中。

匆匆翻开书页,小心撕开粘合的一页,打开一看,正是御鬼术的修liàn

法门。

“一念不灭,横跨生死,囚封天地,困锁无量……果然是这样,于生机不灭之机,由生化死,是为鬼卫!”唐劫激动道。

御鬼术是上古养鬼宗奇术,最擅将死去生灵化鬼豢养,或用于修liàn

,或用于战斗,功用不一而足,变化多端,且绝对忠诚兼又成本低廉,故曾大行其道。

最初的养鬼宗只是用死者炼化鬼卫,这到也罢了。

但后来为了获得更强dà

的鬼卫,养鬼宗在不断钻研中,发xiàn

生者由于生命尚在,意志不灭,精华未失,以此炼制,可保留更多的生前力量。

应该说鬼宗的修liàn

法门,有许多原本并不害命,但正因为存zài

了速成的捷径,也就免不了有人为走近路而不惜一切。

一些心切求成的养鬼宗弟子为了获得强dà

的力量,因此而滥杀无辜,并最终由于伤天害命过甚,引起众怒,导致灭门。

这也是事物的惯常发展模式,只要存zài

利益关系,又缺乏监控,就必然会从受控渐渐发展至失控,并要么壮大,要么灭亡。

幸运的是,栖霞界是一个讲究道义与秩序的世界,因此象这样的门派最终未能真zhèng

称霸就很快灭亡。

此刻唐劫眼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凭心而论,以巨猿炼化鬼卫,并不违背现世道德,当年养鬼宗兴起之日,最初就是以妖兽为主要原材料的,只是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渐渐变质,于急功求利中向人类伸出了魔手。

因此炼化巨猿本身并不违道德。

但正如唐劫当初对许妙然所说,如今养鬼之术已成禁术,当一样东西被禁后,得到它的动机与手段就再不重yào

,只要沾染了就是罪!

故而这一刻,唐劫亦有些犹豫了。

当地该不该把握机会炼化巨猿?

要知dào

鬼卫的炼化,主要是将生前的血肉力量保留下来,术法力量极难保护,因此象这种力量强dà

的巨猿,本身就是最好的炼化材料。

而且妖兽秉性凶悍,往往至死方休,就算要活捉都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活捉一只,又是最适合炼化鬼卫的材料,放qì

未免可惜。

可另一方面,栖霞之禁亦让他顾虑重重。

他很清楚鬼卫一旦暴露人前,意味着什么后果。

这刻他反复思量,权衡利弊,终于一咬牙道:“我辈修者,行事本就讲的自在随心。此事做了,不违我本心,反到于我战力有大裨益,既有机会,如何能错过?大不了不让它在人前出现,只在危难时刻使用。若人逢危难,只要能救命,就算大白天下又如何?”

反复考lǜ

后,他终于决定还是炼化鬼卫。

以他的心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放这么好的机会若要错过,只怕以后睡觉都会睡不安稳。

至于现在所说的话,那不过是又一个自我欺骗大法罢了,到不必当真。否则他若真不想要,多半就会自语“我辈修者,有所为有所不为。虽说此事不违本心,但大势在前,亦需有所取舍,岂可为蝇头小利而自毁前程……”之类的话了。

这刻既已拿定主意,唐劫便让小虎警戒四周,自己则开始按经书所记施法,炼化那巨猿。

轻语颂念中,一道黑色光线从唐劫指尖飞出,落在那巨猿上。

随着黑色光华的蔓延,那巨猿的皮毛骨肉开始迅速溃烂。

巨大的痛苦立时让巨猿醒来,咆哮着就要出手。

“妈的!”唐劫已暗骂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竟然没让这巨猿昏迷。

他到底是初用御鬼术,连熟悉的过程都没有,御鬼术没写的东西,他就不知dào

,就好比实习医生拿着书本上阵,等开了膛才发xiàn

没打麻药。

只是此时再现学术法已来不及,唐劫干脆一伸手按住巨猿道:“算你倒霉吧。”

猛挥手,砰地一拳再度将那巨猿砸昏。

御鬼术继xù

施展,一丝一丝作用在那巨猿身上,一点点侵蚀着它的血肉,这期间巨猿反复被痛醒,又反复被唐劫打昏,简直就象是个没打麻药就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倒霉病人。

待到最后,那巨猿全身血肉都被腐蚀得差不多了,巨猿再也无力反抗,终于就此死去。

血肉的侵蚀还在进行中,术法作用下,所有的生命精华还有那一点保留下的不灭意志尽皆如骨,最终只留下一个庞大的巨猿骨架,骷髅头骨中一点幽绿火焰闪亮,看起来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到了这一步,唐劫长喘口气,知dào

这御鬼术终于成了。

与灵魂不灭,寄灵而生的鬼物不同,鬼卫有实体,一身骨架就是其意志的载体,而不似凡鬼一般,以灵为载体,虽然因此更加飘渺,可寄居人体,却也因此而缺乏战力。

而唐劫此刻炼制的,其实就是当初那扶余道人用过的食心鬼。只不过扶余道人实力有限,当初费尽心思也只炼制了一只下品妖猴,如今唐劫却是用上品巨猿炼制成的,虽然同时食心鬼,实力却不可同等而语。

这刻唐劫看看这巨猿食心鬼,有心试试它的实力,对它一指道:“进攻我。”

那食心鬼已闪电般冲了过来,对着唐劫的胸口就是一抓,唐劫挥臂阻挡,只是一击,唐劫已被打得飞退,手臂奇痛无比,忙喊一声“停!”

食心鬼停下,唐劫低头看去,这才发xiàn

自己的手臂竟已被它穿出五个指洞,其攻击竟是比生前更加犀利,亦是倒吸了口气。

化成鬼卫后,这巨猿就失去了生前所有法术能力,惟有血肉精华加以凝聚,因此攻击反而更猛,不过防御方面不升反降,真要论总体实力还是不如生前,可要是配合修者作战,其恐怖的攻击绝对让人头疼。

难怪养鬼宗当年为了获得好的鬼卫如此大开杀戒,这鬼卫实力着实非同凡响。

不过鬼卫制作容易,控zhì

却难,需yào

秘法相配,没有足够的实力很难控zhì

更多的鬼卫,因此当年扶余道人也只有一个食心鬼。

当然唐劫是不在意了,对他来说,这食心鬼本来就是外快性质的存zài

,也着实不奢求更多。

这刻依照秘法将鬼卫收起,唐劫正要离去,却听到伊伊的声音。

“什么事伊伊?”

“所有人一起进万花林了!”伊伊大声叫道。

第六十二章 斗阵(上) 【第一更】

终于全面进攻了!

得到消息,唐劫事不宜迟,骑上小虎向着万花林方向飞去。

一路飞行,唐劫很快看到远处一片万紫千红的树林,林中开满鲜花,缤纷色彩将整片丛林都映成一片斑斓海洋,看起来美不胜收。

然而唐劫知dào

,在这繁华美景下,隐藏着的却是数不尽的凶险。

万花林是寒冰窟的外围防线,位于无回谷中央地带,是灵气充沛之地,也是灵植遍布之地,更是妖兽盘踞纵横之地。

万花林本身更是一个大阵,别看只是小小一片树林,内中却有着广袤空间,据早年学子留下的资料记载,这是洗月派天书真君亲自出手,因地制宜,布置而成,内中奥妙无穷,变化万千,因此是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大阵。

赵希良就是天书真君弟子卢元真的弟子,算是徒孙辈。

看看四周已没有旁人,学子们想必都已入了林,唐劫便也举步踏入。

刚进入万花林,周围便是一阵风云变换。

原本一排排的林木,鲜花,草从,突然间变得稀疏起来。

林还是那片林,花也还是那片花,色彩依旧斑斓,间距却变得遥远,原本三步一木的丛林,一下子变得三十步一木,空间变得开阔,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看起来就象是万花林内部的空间被一下子放大了十倍,连远处的树木都变得高大巍峨起来,花冠变得如人头般大小。

原本看似无害的植物,在这种情势也变得诡异恐怖起来,缤纷的世界也因此一下子变成凶险之地。

“须弥空间?”唐劫喃喃道。

须弥空间是一种对空间的利用手段。

在曾经的世界时,唐劫就知dào

,空间是一种实jì

的存zài

,虚无的表现。

而在栖霞界,通过仙术的力量,修者们同样确认了这一点,并开创出无数强dà

的空间法术,眼前的须弥空间就是一个切实的例证,芥子袋不过是又一个客观证实。

某种程度上,万花阵就象是一个更加大号的芥子袋,容纳千万,自成一小世界。如此手笔,大概也只有天书真君这样的大能才能做到了。

这刻唐劫只是向前行进数步,就见一条粗大如蟒蛇般的蔓藤陡然向自己席卷而来,唐劫一仰首,那藤蔓擦着他的脸飞过,骤然回卷唐劫,唐劫已一把扯住藤蔓向外一拉,一株巨大花茎已从地面飞起,那花冠张开巨口向着唐劫咬下。

就在唐劫要出手之际,旁边小虎已扑地吐出一团电光,将那花冠炸成粉碎,藤蔓如条死蛇般在地上抽动了几下,这才回复平静。

唐劫看了看地面上的花儿,摇摇头道:“不是成了精的妖植,只是凡花,看来是这阵法的作用,使一切凡物皆通了妖性。”

在万花大阵的作用下,这林中一切存zài

都变得充满攻击性,唐劫小心地一步步向前行进,就连小虎都变得谨慎起来。

每往前走一段,就能看到一些学子的尸体。

他们横亘在道路两旁,伴随着的是各种妖兽尸体,妖植碎片,一些人死前手里还紧握兵器,睁大着惊恐双眼,显是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就已身死此地。多少豪情壮志,伟大理想,就在这刻随着生命的消亡而一起消失无踪。

就连唐劫都不由叹了口气。

这些学子他们也曾满怀希望,更承载了不知多少人的殷殷期待,如今却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仙路无情,踏上仙路,有时也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刻唐劫一路小心翼翼地行进着,沿途时不时便冲出各种凶险的存zài

,有化妖的凡植,有凶狠的妖兽,将这万花林变成步步荆棘的死亡之地。

脑海中时不时还传来伊伊的呼声,在告sù

他学子们的进度,唐劫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遭了!”伊伊突然大喊。

“出什么事了?”

“前面有个幻阵,所有人都失散了,哥哥要小心!”

“幻阵?什么样的?”

“不清楚,到处都是雾气,看不清人,讨厌死啦!”

“连你也不能看穿?”

“看不出来啊!”伊伊委屈地喊。

唐劫皱眉。

伊伊是在迷幻阵下出生的,天生具有洞虚破幻的能力,一般的幻阵根本难不倒她,连她也无法看穿的幻阵,只能说明这幻阵本身已是极为高级。

虽然这大阵是天书真君布下的,但万花林本身是以考验学子为目的,难度不应该太高。

之前之所以有这么多伤亡,说白了还是因为以前考验的都是脱凡境,本次学子实力不够才会导致伤亡增加。

可就算这样,也不该进一步提升难度了,要知dào

失去了联合,学子们的优势就会大大下降,到时候就不是过不了考验而死,而是被屠杀而死了,这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除非……

“除非这幻阵不是天书真君所布!”唐劫心中突然一惊,叫道:“伊伊,你们周围现在有什么异样?”

“没有啊,就是有点冷。”伊伊回答。

“冷?”唐劫心中一惊,脱口道:“不好,是冰霜精灵!小心,她可能就在万花林中,这幻阵是她布的!”

“什么?”伊伊大吃一惊:“她不是在寒冰窟吗?”

“却不代表不能出来,别忘了那可是开智的精物!”唐劫沉声道。

妖也好,精也罢,一旦开智就再非蒙昧无知的状态,不可与寻常妖物相提并论,非但实力大进,其形势判断,战斗风格都会与以往大相径庭。象这样的存zài

,不会困守一地坐以待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刻随着唐劫的呼喊,只听远方骤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嘶嚎。

这嘶嚎声如此凄厉,痛苦,正是人在死前发出的绝望呐喊,随后是一阵冰冷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笑声如此诡异,又如此冰冷,听得所有人心头一凉,仿佛坠入冰窟。

“伊伊小心,她就在这附近,正用幻阵分隔我们,一一猎杀!”唐劫大喊着,已然加速向前方冲去。

拥有了智慧,猎杀目标就再不是修者的专利了!

伴随着那凄绝冷酷的笑声,万花林中开始不时传来学子惊恐的呼叫,法术的光辉在林中各处闪耀,惨叫声更是忽远忽近,飘忽不定,显见这恐怖的精物正在利用地形优势四处游走,猎杀学子。

数以千计的学子在万花大阵中被分割成无数小块,雾气茫茫中再看不到一丝影象,难以防备的敌人成为心底惊悚的梦魇,最要命的是他们现在连撤tuì

都做不到了。

幻阵迷惑了四野,也遮断了归路!

就在这时,剑光突起,一名学子驾着飞剑飞向空中,显出形迹,他看看四周惊喜叫道:“这幻阵对空中无效!”

“不,快下来!”唐劫大惊喊道。

下一刻,一道冰流已从阵中出现,正中那学子,那学子立时化成一个冰雕,从空中重重跌落,传来四分五裂的摔碎声。

唐劫一闭眼,再不忍看。

这空中无幻阵,分明就是那冰霜精灵故yì

施为,引学子上天。

以现在的学子能耐,就算可以飞空,其战斗也不得地面灵动,飞上天空只是做活靶子而已。

好在学子们大多警醒,看到此情景,再无人敢飞上去。

唐劫一路狂奔,终于看到前方那雾霾弥漫之地,确切地说那不是雾,而是大片升腾的水气,带着丝丝冰凉漫卷四方。

止步雾前,唐劫叫道:“伊伊,知dào

你们现在在哪个方位吗?”

“不清楚啊,糟了糟了,红烟姐姐她们也不见了。刚才有两个怪物冲过来打我们,等打完就不见人了,现在只有大笨猪,小笨猴和大蠢牛了!”

唐劫一懵:“大蠢牛是谁?”

“就是那个姓蔡的!”

听到蔡君扬还在卫天冲身边,唐劫总算安心了些,他知dào

这是蔡君扬受自己所托,没把卫天冲丢掉。

但只要幻阵还在,此战学子就不占主动。

必须想办法把这幻阵破掉。

一念及此,唐劫已一掌拍向身前,冰风漫舞,现出一片宽广空地。

唐劫却不进入,只是随手打出一道灵气,落向前方地面,接着是道道指风破空飞出,绞动风云,漫舞冰空,已是将眼前迷雾逼开一小团。

只是这冰雾散而复聚,始终无法完全驱逐。

唐劫也不强求,继xù

指风飞点,同时抓起一把尘沙扬向阵中,喝道:“厚土扬尘,各归其位!”

这一把尘沙洒出,唐劫运足目力看去,只见那空中尘土在空中滴溜溜转动着,纷纷扬扬洒下,形成一个个小小沙团,均匀落于四周,立知不妙。

这幻阵是以冰霜水气形成的水雾来遮蔽视野,混淆四方,辅以空间紊乱之法,形成迷幻之效。

因水位属坎,因此这个幻阵的关键点应当在休门,欲破此阵就需yào

先找到休门所在。

土克水,故唐劫扬沙试探其变化,只要阵中稍有异动,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要害位,一举破之。

没想到这幻阵不受影响,竟不能从中看出丝毫端倪。

当然这也和他用的是凡土有关,若是如香沼泥之类的灵土,性质怕就有所不同了,只是匆忙之间,他到哪里去找这类材料去?

高级的阵法,布阵固然需yào

材料,破阵也同样需yào



这刻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时也着急无耐,偏偏伊伊那边已叫喊起来:“她来了!”

“伊伊!”唐劫情急大叫。

却没有半点声音回传。

唐劫的心陡然一凉。

好在片刻后伊伊终于说话:“好险,总算逃掉了,可是蔡大哥不见了!大哥哥你快来帮我们啊!”

唐劫倒吸一口冷气,这时候他是真有些后悔自己因贪图一时的好处而没回到伊伊他们身边了。

天下的事不能样样都算计清楚,越是精细的安排,也就越是经不起哪怕一丝意wài



不过此时后悔已是无益,长吸了一口气,唐劫已取出一截断木。

清源木。

这是唐劫在之前扫荡四方时获得的一种材料,价值不算太高,但好歹也是一种灵植,可用于布阵,其性属木。

这刻清源木在手,唐劫已将此木扔入阵中,喝道:“强水生木,方泄其势,震位现!”

五行有生克,唐劫手中无灵土,无法以克制之法针对,就干脆转用相生之法。

水生木,唐劫祭木而出,就是要借此找准这阵中的确定方位,他找不到休门所在,就先觅震位,探伤门。

反正阵列八方,只要能找准一个位置,其他七位也就呼之欲出。

然而就在他把清源木祭出的刹那,就见阵内风云再变,那清源木在空中上下浮沉,仿佛水面漂浮一般,竟不下落。

随后就见一缕冰风从远处呼啸而来,正击在那清源木上,那清源木轰的一声化为碎片,无数碎屑在空中纷舞,竟生出翠绿枝芽,纷纷落于地面,变成一棵棵小树迅速成长,纷舞出如蛇藤曼,招摇出凶厉杀景。

这一幕看得唐劫也心中一惊,知dào

这是那冰霜精灵竟是顺势反将清源木化为己有,非但没能帮他找到八门所在,反而更借机在幻阵中布下了一个小小的妖植林,形成杀势。

这一来一去,唐劫已是与那未谋面的对手斗了一招,却是以唐劫惨败而告终。

第六十三章 斗阵(下)【第二更】

阵中传来冰冷低笑声:“就凭这点手段也想破我大阵,痴人说梦!”

不问可知,是那冰霜精灵。

精物生而通灵,只是在长期茹毛饮血的过程中复归蒙昧,却在开智后重现人性,会说话到也不奇怪。

只是这精物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智慧,倒霉的却是学子。

这刻只听阵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显然那冰霜精灵依然在凶狠猎杀着目标。

就在这时,只听阵内一声怒吼:“精物,给我出来!”

轰!

暴喝声中,远处骤然炸响出一片强光,绞动风云,竟是震得冰雾飘摇欲散。

“大师兄!”阵中各处已传出各路学子的呼嚣声。

“是彭耀龙?”唐劫也是心中一震。

这彭耀龙的名字,他也是知dào

的,六年期学子,灵海阶学子,不过实力已无限逼近脱凡境,据说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入脱凡,在本次争夺真传的学子中,他可以说是实力最强,呼声最高的一个。

只不过上次任务是找林朗,他空有一身实力却发挥不出来,这次无回谷之行,却正是他彰显实力的机会。

这刻那幻阵在彭耀龙的轰击下,虽然尚未被破,但是风云激荡下,却爆闪出无数彩光,照亮阴霾,使得幻阵效果也随之大减。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响起一个声音:“所有精通阵法的同学,寻机破阵!”

是安如梦!

面对强敌,学子们终于彻底抛开一切,同时出手,阵内各处彩光纷呈,光华同现,异象连闪,处处波诡云谲。

然而即便如此,那幻阵依然顽强地存zài

着,即便众多学子联手,竟也只能削弱而无法破除。

冰雾之中,阴森冷音再起,带着恐怖得yì

的低啸,夹杂着死亡欢呼的呢喃:“垂死的反抗,无力的挣扎……洗月派莫不是已然势微,竟然连个脱凡境的都没有,还是藏在隐秘之处伺机出手?”

“精物!”有人已暴喝道:“我们此趟过来不是为你,你虽强dà

,终不可能对付得了这里上千学子,速放我们过去,饶你不死!”

“哦?这么说你们不是来杀我的?”

“没错,我们……”

唐劫暴吼道:“别告sù

她!”

然而那学子不理,还是叫道:“我们是为了冰焰红莲而来!”

“混蛋!”唐劫气得跺脚。

冰风中凄厉的笑声再起:“冰焰红莲?原来是为了此物……这么说此番开谷,非为杀戮?怪不得没看到一个脱凡之修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如此我就放心了!”

笑声越发张狂起来,弥漫了整个万花林,听得众人心中一寒。

这冰霜精灵一直开智之后便行事谨慎,一直都顾忌暗中可能存zài

的强者,如今被那学子一语道破目的,立kè

意识到此番开谷不比从前,心中惊喜下,反而杀意更盛。

她已尖声叫道:“既如此,那你们便统统留在此地吧!”

随着她的说话,阵内冰霜迷雾骤然大盛,冰风狂舞,卷动出一片冰流寒潮。

在这寒潮之中,只见无数雪花在空中纷舞,映着日光凝结,形成大片大片的冰块,如水晶般闪闪发亮。

先是一片巨大的冰墙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接着一道道冰柱飞梁从冰墙上飞出,形成十八条冰柱,向着空中延展,结成一道巨大的空中冰环。

冰霜依旧舞动,寒潮汹涌中,冰环之上,更多的冰霜迅速凝结着,冰墙升起,冰窗开放,冰花四溅,招展出一片迷人华彩。

在这华丽彩光中,一片冰雪宫殿竟然渐渐形成,在十八飞柱的支撑下,形成一幢空中冰阁,在阳光下闪烁出濯濯光辉,看得人目瞪口呆。

这冰霜精灵竟然就这样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凭空以冰雪塑造出一座冰宫出来。

“天啊……这是法!”有人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这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法术,以一己之力,引动天地,形成不可思议之能力。

相比法,学子们掌握的术简直就是弱爆了。

在所有术级别的法术中,唯一能和这冰雪宫殿相媲美的,或许也就是大摩罗天王咒这类顶级术,只是大摩罗天王咒使用一次,就要消耗掉灵台境学子几乎全部的灵气,开智阶法通天地,调度天地之力为己用,这冰雪之宫却注定了不可能消耗如此大。

一条密布镂空花纹,华丽大气的冰雪阶梯从冰宫中伸出,延展到地下,有如冰桥飞拱。

在那拱桥的尽头,一个穿着由冰雪织成的公主服的精物已出现在冰宫门前。

她看起来身高不过一米左右,手中还拿着一支冰雪杖,头上戴着冰冠,俏丽而冰冷的面容上,却闪现出凶狠的,充满杀气的表情。

这是精物在长年躲避人类捕杀中必然出现的感情,没有经lì

人世的温暖,面对的只是数不尽的贪婪。

在逃亡与躲避中滋生仇恨,并渐渐产生复仇的情怀,当时机来到时,便是爆fā

的一刻。

凭心而论,即使冰霜精灵再如何强dà

,也不可能对抗上千学子,蚁多咬死象,除非相差两个等阶的存zài

,否则很难做到无视数量。

但对她来说,至少还有一个机会可供利用,就是眼前这片迷雾大阵,将众多学子分割,剥离……

这一刻她高举冰杖,长声道:“去吧,杀死所有入侵者!”

随着她高声长呼,大片冰霜舞动,竟变成一个个冰雪之精,仿佛彩蝶一般,背生双翼,向着四面八方涌去。

阵中立时惊呼再起,战斗之声不绝于耳。

于此同时,这冰霜精灵向着下方一指,一道冰柱已从她身上喷出,仿似一条巨大冰龙般开始肆虐。依仗着地形优势,她要将这里所有学子全部屠戮干净。

“小心!”

“快闪开!”

“反击!”

大声的呼喝里,一道又一道光芒打向空中的冰霜精灵。

随后是大片的彩光在冰宫周围炸开,冰屑飞扬,在空中舞动出七彩斑斓的光芒,煞是美艳,却也让人的心坠入谷底。

这冰宫并不仅仅是好kàn

,更是那冰霜精灵最强dà

的防御体系,一切对她的攻击,都要先落在冰宫之上。

尽管学子们数量众多,但由于分割缘故,难以形成合力,再加上无数小精灵的滋扰,自顾不暇,反击更是无力。

而那冰霜精灵似是仍不满足,冰杖虚点中,地上便生出厚厚的积雪,下一刻,一只只冰雪巨怪已拔地而起,向着四抽窜去。

这只冰霜精物擅长冰霜召唤,可以冰雪生成各种怪物。

“哥哥,快来帮我们!好多怪物!”伊伊的声音在唐劫耳边大喊。

此时此刻,唐劫或许是唯一不在阵中的人,也正因此,他没受到任何冰霜怪物的滋扰。

“吼!”唐劫已举起一块石头对着远处的冰霜精灵掷去。

那冰霜精灵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石块撞在冰宫阶梯上,轰起漫天冰屑飞扬,巨大的力量看得冰霜精灵也微微愕了一下,却终究只是冷笑一声。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懂点阵法,但能力有限却侥幸未入阵中的学子罢了。仅他一人,虽不受幻阵影响,却也对自己形不成多少伤害,她真zhèng

的精力还是放在阵内中,一些颇有实力的学子正在顽强抵抗,四处集结失散学子,以求形成合力,为此她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不断的打散他们。

但是下一刻,又是几根巨木已接连不断地撞在冰宫上,磅礴之力震得冰宫都随之摇晃了几下,唐劫更是叫道:“毁她冰宫,这冰宫使以阵中雾气炼化而成,冰宫若毁,对此阵亦有巨大影响!”

更多的攻击向着冰宫呼啸而来。

冰霜精灵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愠色:“找死,就凭你们也想破我幻阵,痴人说梦!”

说着她一声尖啸,大片冰霜漫出,这一次是化成无数冰雪蝙蝠飞出,更有数百只直冲唐劫,显然是对唐劫也有了几分忌惮。

虽然唐劫没能破她幻阵,但几次出手都直指关键,已然这冰霜精灵感受到了威胁。

冰旋盘卷飞至,化成雾气笼向唐劫,幻阵的范围又生生扩大了许多,一下将唐劫罩于其中,那冰霜精灵不惜降低幻阵威力,也要将唐劫置于其中,不给他旁观破阵之机。

然而唐劫却似早有预料般,竟不后退躲避。

他任由冰雾弥漫自己,冰雪蝙蝠上下纷飞,却看着天空精灵哼道:“你这么紧张,还是因为你这阵有缺陷,怕我找到吧?这也难怪,你一个半途出家的精物,所布阵法能超过修者!你这幻阵之所以能成,一是因为你本身具有冰霜属性,水气成雾,天然适合幻阵,二是因为这万花林本身就具备空间变换之特性,你不过是借势生威罢了。”

这话一出,那冰霜精灵面色立kè

一变:“那又如何?这万花阵是天书真君布的,我就不信你破得了?”

唐劫已嘿嘿笑了起来:“我当然破不了,我就算能破也不会去破,因为这阵本来就是用来困你的吧?不过借的来的虎威,终究不是自己的……我破不了的你幻阵不代表就不能对付你!”

说着他举头看向冰霜精灵,突然吼道:“破不了你的幻阵,我就给你再加一层!”

说着他右上猛地下砸,劈在地上,一道道灵光向着四周散去,同时用心有灵犀吼道:“伊伊,用阵图!”

“明白!”伊伊小手一扬,阵图飞出掌心,大片冰雾骤然回卷,横扫四方,雾气迅速壮大,竟然一下子弥漫了更多方圆,直向天际冲去,竟然连那浮于空中的冰宫也有大半被迷雾淹没。

“这是……”冰霜精灵大骇。

“八荒幻灵阵!”唐劫已低喝着取出惊门旗,猛地向着身前一插,同时取出身上所有可用于布置幻阵的材料洒出。

以阵对阵!

既然我无法破你幻阵,那就在你的阵里再布一个幻阵,让你也无法掌握周边动向,这就是唐劫的思路。

他有惊门旗,伊伊有阵图和天赋,双方在这刻联手施为,一个新的幻阵已借助这天地灵光生成。

阵中布阵,需yào

相乎契合才能成阵,否则相互扰乱下,可能是同时失败。

但是唐劫不在乎。

要么共生,要么同灭,无论哪个结果,对唐劫都有利!

而如他所料,冰霜精灵虽然开智,但在缺乏对应的教导下,她其实并不真zhèng

懂阵法,她所会的不过是在天赋基础上和现有环境下开发出的能力,虽然因其实力而强dà

难破,却也因此缺乏应变的能力。

这刻冰雾逆卷中,狂潮纷起,雾气弥漫竟是连那冰霜精灵都无法掌握身边动向了,再想猎杀其他学子再非易事。

唐劫已虎吼一声对着前方冲去,断肠刀舞动冰芒,化成一片寒光向着眼前的冰宫凶狠斩下!

第六十四章 冲锋 【第三更】

断肠刀劲劈,斩出飙卷狂暴的气流。

冰屑激扬,宫殿摇颤。

随着这一刀斩出,冰墙上已出现一丝长长裂缝,沿着冰面不断蔓延。

下一刻唐劫又是一刀补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片冰墙已在剧烈的撞击中倒塌。

“没用的!”那冰霜精灵尖嚣着,挥挥手又是一片冰墙堵住缺口。

唐劫却是不管不顾接踵劈下。

一刀接着一刀,幻出无数光影。

冰霜精灵被唐劫疯狂的斩劈弄得呆楞了一下,想这小子傻了不成,竟然就这样与自己硬拼。

要知dào

她身为开智阶,制造一堵冰墙消耗的灵气极少,他以体力硬拼,绝不可能拼得过自己,是白白浪费体力。

然而唐劫偏偏就这么做了!

凶猛的刀光砍在冰墙上,激荡出惊人光焰,成为冰宫上一抹最绚丽的风景,即便是身处幻阵中的人,仅凭那铿锵之音,也能感觉到有人正在对冰宫主殿发起攻击。

冰霜精灵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

远处幻阵里,一道道激光开始向着唐劫劈砍的方向飞来,轰隆隆打在身周附近,炸出一团又一团的光焰。

唐劫本人更是大叫起来:“朝我这边攻击!”

更多的彩光汇聚一团,大片大片的在唐劫身周落下,偶尔有一些落在唐劫身上,依仗过人的体质,他也硬生生抗住了。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响起:“那边的兄弟是谁?”

“洗月学子唐劫!”

“好,我彭耀龙记住你了,小心了,龙焰破!”

随着这吼声,一道龙啸之音骤然响起,阵中幻化出一道巨大龙影,猛然撞在唐劫身边的冰墙上,这一下来的异常凶狠猛烈,竟撞得冰墙破裂,冰宫颤摇,即使以冰霜精灵的法力,竟然也不及弥补!

冰霜精灵骇然色变。

她终于明白了唐劫的意图。

他的劈砍虽不能对冰宫造成太大伤害,但是其声势却如战阵中的鼓声,激励人心,鼓舞士气。

没有了视野,这声音就成了唯一的指引,将原本散乱的攻击集中起来,击其一点,攻击威势立时大涨。

这刻彭耀龙一记龙焰破下,冰墙碎裂,唐劫已冲入宫内,顺着冰梯一路狂冲。

他竟是直冲着那冰霜精灵而去!

身在空中,这一刻,他对着冰霜精灵发起冲锋的身形也落于所有人视野中,已有人忍不住为他欢呼!

冰霜精灵手中法杖一指,一片冰霜气焰正要喷出,只见远处一道箭光急速飞来。

没有了冰墙阻挡,那冰霜精灵也不愿硬抗,只能转攻为守,重新生成冰墙阻挡箭光。

箭光与冰墙相撞,冰墙立时碎裂,箭光依旧前行,直指精灵。

那冰霜精灵眼露寒光,盯住长箭,长箭在飞行中迅速蒙上一层冰霜,越来越重,直至飞抵身周一米外,终于力竭,咣当落于地面。

这是双方交战以来,最为接近冰霜精灵的一次攻击!

人群中已炸出无数学子的喝彩:“好一手天狼箭,龙师兄好样的!”

远处龙焘已傲然哼了一声,收回长弓,脸上却是青气一闪,显然发出这一箭对他消耗也不小。

唐劫已趁机继xù

前冲!

他飞快的奔跑在冰梯上,仿佛踏着天梯向空中猛冲,冲出幻雾,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里,就象一个无畏无惧的猛士,冲向那恐怖大敌。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一时都看得有些呆了。

惟有冰霜精灵的脸上,青气一闪而过。

看着冲来唐劫,她低啸道:“找死!”

手中冰雪杖一顿,一道光环散开。

空中冰梯骤然散裂,唐劫脚下腾空,立时向着下方坠去。

这冰宫是冰霜精灵用法力所铸,众多变化皆在她一念之间,踏入冰宫就等于踏入她的地盘!

眼看唐劫从空中坠落,所有人一起惊呼。

虎啸声骤起,小虎已如电般飞至,正接住唐劫,让大家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刻,那散落的冰梯已化成无数冰刺,对着唐劫狠狠刺去。

眼看这一下唐劫再避不过,唐劫正打算以身硬抗,一片雪亮剑光从地面升腾而起,剑光横卷中舞出斑斓剑潮,在一片悦耳动人的碰撞之音中,竟挡下了这无数冰刺。

“叶天殇?”唐劫也不由楞了一下。

尽管看不见,他也知dào

这出手之人只能是叶天殇。

也只有他的狂风剑才能将残影斩出实质效果,挡下冰刺。

下方叶天殇已对着唐劫举起大拇指:“唐劫,你好样的!”

空中是冰霜精灵的地方,冰宫更是冰霜精灵的地盘,能够升空的学子不少,敢于对她发起冲击的却只有唐劫一个。

无论是叶天殇,彭耀龙还是其他学子,这一刻对唐劫都只有钦佩,而哪怕他们再如何嫉恨唐劫,再如何想要争夺冰焰红莲,在这生死大敌前,也懂得合zuò

的重yào

性。

杀死冰霜精灵!

只有杀死她,才能考lǜ

以后。

借助叶天殇的一挡,唐劫已再度向空中飞去。

冰霜精灵眼中杀气再现,她小手一招,大片的冰雪蝙蝠从她身周出现,已铺天盖地的向着唐劫席卷而来。

唐劫却是摇了摇头:“没用的。”

雾气急飙!

从地面一下子蔓延到空中。

正是八荒幻灵阵。

雾气随身而涨,将唐劫彻底掩盖在迷雾中,失去了他的影象。

冰霜精灵目光微凛,小手一指:“去!”

这八荒幻灵阵是以她的冰雾为主体构造,因此她强行控zhì

还是可以做到的,也正因此,唐劫一开始并不用其掩饰身形,而是在这逼近对方的关键时刻才用。

这刻一指之下,冰雾散开,然而不等冰雪蝙蝠围上,唐劫身形已从雾中冲出,身后小虎则趁势缠住那些蝙蝠。

紫电纵身法发动,唐劫在空中掠出一道长长电光直刺而来。

冰霜精灵已发出一声长长低吟,目泛寒光,直视下唐劫身体已生出大片冰霜,层层叠叠,赫然与那支天狼箭一般,唐劫整个人已变的全身洁白,高速飚近的身体更是迅速减慢,向着下方落下。

于此时,一声急呼响起。

“飓风卷!”

暴卷的飓风裹住唐劫的身体,高速旋转,冰雪在这刻消融,因急冻而沉重下坠的身体重新腾空飞起,裹出一片剧烈风潮。

接着是两张符纸飞至,化成火光涌出,砸向那精灵。

平静月!

书名扬!

无数法术缤纷闪耀着,以唐劫为中心纷纷呈现,落向那精物,也落向唐劫,汇聚成无尽华彩。

在这华彩之中,冰霜精灵终于色变。

她厉啸一声,双手贲张,大片冰风以她为中心,向着前方猛地汹涌喷出。

这冰雾漩流以席卷一切之威势,横空扫过,荡平一切法术余波,向着唐劫蜂卷而来,将他彻底冰封成一块冰雕。

终于,还是失败了吗?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凉。

然而就在那刻,下坠中的冰雕突然啪的一声,出现一丝裂纹。

接着是更多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越来越盛。

终于,迸的一声四分五裂,在坠地之前,唐劫已再度破冰而出,猛地向空中跃去。

“这不可能!”冰霜精灵尖叫起来。

对付这区区一个学子,她可说已用尽手段,没想到竟然还没能杀死对方。

难道他的身体是钢铁铸成的吗?

愤nù

尖嘶里,冰霜精灵左手对下一按,狂卷的冰风席卷唐劫,她此时已意识到这名学子所能带给自己的威胁,绝不会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

然而就在时,随着一声轻叱,空中碎裂漫舞的冰块突然再度凝结,竟形成一块块巨大冰砖,横亘空中,一块接一块,通向天际,通向冰宫,通向那高高在上的冰霜精灵!

“这……”冰霜精灵的目光凝结了。

一个冰冷声音低响:“冰……我也会!”

伴随着这语声,一张清冷面容遥现众人心间。

有人已叫道:“孟师姐!”

孟拾雪,洗月学院五年期学子,同期天娇级人物,所擅正是冰系术法。

冰阶一路延伸向上。

唐劫踏在冰阶上,飞快纵跃。

勇猛若猛虎,矫健若刺客,在冰霜漫舞,杀气狂飚中,勇往直前。

在众多学子的合力下,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

“啊!”冰霜精灵愤nù

的尖叫声,冰雪杖上再度凝聚出冰流光焰,对着唐劫指下。

急旋的冰流如一道冰之巨龙冲下。

就在即将对撞之际,又是一个温婉低柔的声音低徊响起:“……故行之法,惟心潜欲,无踪无迹,是为行无迹也……”

安如梦!

下一刻,唐劫身形突然一闪,变得如一阵风般灵动诡异,只是轻轻扭了一下身体,那冰龙擦着他身体飞过,长长的冰流带过他的身体,泛起点点冰霜,却影响不了唐劫分毫。

再点冰阶,他拔空而起,直冲天际!

起落间,他已跃过那冰霜精灵,断肠刀高高举起。

冰霜精灵就这么怔怔地升起的唐劫,似是已经傻了。

刀尖在阳光下泛出一点寒芒,急斩而下。

砰!

刀芒炸现,斩开她娇小的身躯,直劈到底,砍在冰宫地板上,擦出一溜光华。

“嗥!”呼声纷起。

然后众人才看到,那被一刀两断的身体,竟化为冰霜纷飞起来,漫天飞霜中,哪里看得到那精灵的影子。

这一刀,斩中的赫然只是一块冰。

“失败了?”所有人心中同生这一念头。

集合无数人的力量,终于将唐劫送至精物身边,却依然无法奈何她吗?

开智阶,就这么难对付?

心中亦是绝望泛起。

就在这时,柳红烟的声音骤然响起:“冰雪虽透,浮光带影,冰遁在隐,其形有迹!”

唐劫眼中骤闪神光:“明白了!”

断肠刀再挥,劈出一抹班驳光影,直入身边三尺空地处。

“啊!”一声凄厉尖嘶冲天响起。

第六十五章 强攻 【第四更】

一个娇小身影从虚无中跌出,原本洁白无暇晶莹玉润的身体从肩部往下,已然撕出了一条条长长的血线,直划至胸部下方。

从伤口中流出的不是红色血液,而是白色如乳汁般的液体。

这冰色的血液侵染了冰霜精灵的半边身体,化成点点冰花绽放。

尽管如此,冰霜精灵眼中依然掠过一抹痛苦与狠毒之色。

她猛抬头怒视唐劫:“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虽然柳红烟提醒了他,但柳红烟也只是道破侦察之法,却未提供侦察之术,唐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发xiàn

自己?

这让她想不通。

回应她的是唐劫又一记凶狠斩劈。

战斗一旦开始,再不存zài

容情之念,与别的对手不同,面对开智阶的存zài

,唐劫也不敢分神,因此连回答的兴致亦无。

一刀得手,断肠刀便如长江大河般接连不断的攻出,磅礴刀气在瞬间弥卷出一片惊人杀潮。

那精灵尖叫着后退,身前一道冰盾炸现,已是挡住了这凶狠一刀,眼中杀气顿现:“就凭你也想杀我?”

之前她躲过唐劫一刀,以为唐劫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中刀有大意成分,这刻受伤,心中暴怒,已决意立杀此子。

就在此时,柳红烟已叫了起来:“攻击冰宫!”

在那一瞬间,百种法术,千道光辉已纷纷在这片土地上亮起,砸向冰宫,升出一片又一片光焰,整个冰雪宫殿在这凶猛的法术攻击变得摇摇欲坠。

这一下攻击让冰霜精灵大急。

要知dào

这冰宫是她施法的根本,不仅攻防两端,最重yào

的是她施法的速度都大大快捷。

术与法的最大差别就在于消耗。

进入脱凡境后,修者可以沟连天地,使用法术时消耗大幅度降低,因此也就可以使用各种大威力法术。

如大摩罗天王咒,以术使来,消耗的就是学子自身灵气。由于灵气有限,所以唐劫使用只存zài

几秒就消失。

若是打通天地桥,同样是施展大摩罗天王咒,以自身之力引动天地之力,消耗就会大幅度减少。

这也正是神霄剑典可以一直用到紫府的原因,几乎每个法术都有着变术为法的能力,减少消耗,提升威力。

但是法有一个问题,就是引动天地之力需yào

的法术准bèi

时间更长,因此即便是脱凡境的修者作战,也不是只靠法来作战的。

如顾长青当日与唐劫一战,使用的大多都是术,因术施展起来更快。当然,以他的实力,即便是术的威力也比普通学子大得多。

而赵新国在内斗中使用的雷字秘法大风雷手,才是法,却需yào

其他人配合才可施展。

术与法,代表的是快捷与威力两种属性,缺一而不可。

只有到了紫府境界,念通天地,法才可信手拈来,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大法术,动辄开山蹈海,威力惊人。

而这冰霜精灵所筑冰宫,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她的施法速度也大大提升,正因此才可以高速连续的施法,威力堪称恐怖。

仅以术法而论,身处冰宫上的冰霜精灵,其施法速度已逼近天心,只是近战和法术威力还依然不如。

可以说这冰宫就是她实力的核心,是她法术天成的根本,失去冰宫,冰精的实力也大大下降,比一个灵海学子都强得有限。

一众学子攻击冰宫,对她而言,威胁甚至更大过唐劫,柳红烟身为律堂中人,最擅洞察,这一下喊正中她死穴。

“去!”冰霜精灵手一挥,寒冰杖中一股冰流喷出,同时左手一挥,又一道冰流卷向唐劫。

冰雾在瞬间覆盖唐劫,大片冰霜几乎将他笼成一个冰人,但是下一刻冰霜再度瓦解,唐劫已从冰雾中冲出,竟是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虎冲而来,全身一片洁白,眉发皆是冰霜,那冰霜竟是冻他不住。

早在此战之前,唐劫就已经使用过一些抗冰的药草洗炼自身,虽然远不及雷灵草数量众多效果强dà

,但用来对付这冰冻却已足够!

冰霜精灵没想到唐劫竟能冲过来,大惊后退,脚下冰华绽放,看起来缤纷美丽之极。只是这美丽中带着凶险,两人一进一退,已在冰宫中拉出道道急速冰影。

冰霜片片,弥盖了唐劫,却又在他的高速冲击中瓦解,全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冰雪漫天里,唐劫已如猛虎冲至,狂喝声中,断肠刀再斩,正砍在那精灵右肩上。

“啊!”冰霜精灵痛苦大叫着。

她虽是开智阶,却到底是精物而非妖兽,精于法术而非肉搏。这刻一方面要应对下方上千学子,一方面应对唐劫,终于力有未逮。

这刻再中一刀,精物盛怒,正要全力反扑灭杀这小子,心中突然警意大起。

她身为精物,对危险的感知最为灵敏,多少年来,就是这对危险的觉察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

这刻心有所感立知不妙,长啸一声,身前大片冰霜冒起,形成一个巨大冰棺将她整个罩住。

只见一道金芒闪过,那冰棺在金芒下被迅速切开,如入无物一般。

精物震骇,再顾不得一切,将所有力量都发挥出来,冰霜之力层层叠叠的涌出,观冰潮汹涌若无穷尽,其灵气之深厚,只怕早不是开智下品,而至少也是中品阶段。

也就是说,这个精物的实力已相当于顾长青的级别,在法术方面甚至尤有过之。可即便是这全力以赴的冰霜冻力,也只是减缓了金线下切的速度,眼看自己无尽冰力也挡不住这金线一击,这精物震惊中,突地将嘴一张,只见体内蓝光一闪,一根小小冰锥已从她口中射出。

这冰锥看似小巧无多大威力,打在金线上,却是砰地一声发出冲天光华,迸发出的寒意几乎瞬间将唐劫冻僵,就连金线攻击也被阻滞。

“精核……”唐劫低呼。

再没有谁比他看得更清楚,刚才那一击分明是这精物被逼之下动用了自身精核的力量。

蜂寒的冻气让唐劫也无法相抗,那精物已眼露凶光,对着唐劫看去:“你必须死!”

又是一记冰锥袭来,这一次却是用了足足八成的力量,她无论如何也要干掉唐劫。

“想得美!”唐劫暴喝一声,他知dào

此时已是千钧一发的时刻。金线虽利,却难以连续攻击,这刻一击无功,暂时就没法再用,他只能凭借自己来对抗。全身力量涌动下,血光大作,正是血炼神术。

涌动的血脉力量汇聚于刀尖,化成怒涛迎向冰锥。

刀光与锥芒相交,炸出凛冽冰辉,冰潮狂舞将唐劫一击震飞而出,唐劫本人更是狂吐出一口带着冰渣的鲜血。

这是他自与这精物对阵以来受创最重的一刻,只觉得全身血脉几乎都被冻结,要不是血炼神术护体,他这刻只怕连骨髓都要被冰冻。

那精物正要上前再补一击,却听一声娇叱,一道小小身影飞起,对着精物一招,大片花林骤然升起,席卷向冰霜精灵,正是伊伊。

“混蛋,身为精类,竟帮人类!”那冰霜精灵大怒,左手按下,冰风再起,已将大片花树直接冻结。

她这刻盛怒之下,全力施为,强悍的冰风暴更是擅长群战,冻结的术法,其手段之恐怖令人发指。

花树在瞬间变成冰雕,但在下一刻,一道泛着银白色泽的月牙光华骤现,悄无声息的斩向冰霜精灵。

这一刀与金线一样,带给冰霜精灵大恐惧,吓得她不敢硬抗,只能全力闪躲,瞥眼望去,却见一只小狐狸正浮于空中,冷眼看着自己,刚才这一击,赫然就是这小狐狸发出的。

“虚空狐族?”冰霜精灵连声音都颤了。

反到是下方卫天冲跺着脚喊:“我才是你的主人啊!”

这小狐狸自从跟随他后,对他始终不冷不热,即便卫天冲升到了灵湖阶,实力大有长进,对他多少客气了些,也轻易不愿出手。

没想到此番唐劫受伤,小狐狸竟然主动出手,让卫天冲大为伤心。他到不是愤nù

小狐狸救人,只是这厚此薄彼的态度实在太伤人自尊了。

就在小狐狸出手的同时,小虎已呼喝着放出一道电光刃,逼得冰霜精灵不得不自保。

三妖同出,终于给了唐劫喘息的时间,下一刻他左手微扬,掷出一物。

赫然正是那四目螳蜈的一只眼珠,这也是唐劫少数保留下来的妖兽收获之一。这东西本只能存放三天,三天过后就会灵气全消。好在唐劫幸运,找到了一种草药可以用来延长这眼珠的存zài

时间,不过再放下去也将失灵,此时使用正是时机。

这刻眼珠掷出,放出一道微弱光线照在冰霜精灵身上,立时照得她全身一僵。

与此同时,唐劫已逆飞而回,对着下方一刀劈下。

这一刀却不是劈向冰霜精灵,而是那漫天花树,同时大喝道:“伊伊!”

轰!

战刀劈下,冰裂飞花。

无数飞花迎空漫舞,旋转出一片死亡光华,张开巨口向着冰霜精灵扑去,正是伊伊所学的漫天花雨,在她绿萼花阵的作用下,威力更甚!

冰霜精灵措手不及,那一刻也不知多少妖花咬在她身上,冰液飞溅,痛得她撕心狂呼,全身骤然炸出一片冰潮,轰地一下,将所有妖花全部冻结,下一刻已砰地化成粉末凋零。

下方伊伊也受其影响,小脸骤然变得惨白。

然而就在妖花粉碎的同时,唐劫已又是一刀斩中。

第三刀!

穿过那无尽冰雾,狠狠斩在冰霜精灵的手臂上。

刷!

一支手臂砰然飞起。

“啊!”那精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冰血再扬。

就在唐劫还要追击的同时,突地脚下一扬,冰宫狂震,整个人竟向着下方坠落。

原来刚才冰霜精灵集中全力攻击唐劫,已无力保护冰宫。

那冰宫在一众学子的合力攻击下终于承shòu不住,终于坍塌。

平地生成的辉煌冰宫就这样瞬间瓦解,轰然砸出冲天冰流,光华大放之际,冰雾竟渐渐黯去。

原来这冰宫与幻阵是联为一体的,冰宫既破,幻阵亦瓦解。只是冰霜幻阵虽消,唐劫布下的八荒幻灵阵却还存zài

,使学子们依旧无法脱困。

这使得不少学子气愤大骂:“该死的,怎的还有一个幻阵?谁布的?快快撤掉!”

唐劫并不理会。

坍塌的宫殿让唐劫失去良机,他向着下方坠落,眼睁睁地看着冰霜精灵一个打滚,化成一道冰线向着远方遁去,已吼道:“宝儿!”

小虎已飞过来一下接住唐劫,唐劫手一招,惊门旗回到手中,一人一虎已对着冰霜精灵追了下去。

冰霜精灵逃遁,很有可能是回了寒冰窟,那里是冰焰红莲所在之地,也是冰霜精灵的诞生之地,更是她的力量之源,正是唐劫追击夺宝的时机。

同一时间,一些学子也看到了这情况。

“追!”

“追上她,杀死冰霜精灵,取走冰焰红莲!”

“小心唐劫,别让他取了红莲!”

“大家一起出手,快破掉这该死的幻阵!”

所有人纷纷呼喝起来。

不远处,彭耀龙,龙焘,叶天殇,孟拾雪等一批学子眼中亦绽放精华,他们的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锁在唐劫身上,一些人更是纷纷出手开始强行破阵。失去无尽冰雾和惊门旗,又无人支持,八荒幻灵阵效果大减,在上千学子的出手下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大敌冰霜精灵时,他们是共同作战的战友;大敌即败,内部的争斗立时重新成为主导思想!

第六十六章 冰昙 【第五更】

骑着小虎,唐劫飞速穿过漫长的花林,直至眼前突然出现一处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内阴风阵阵,寒意凛然。

这里便是寒冰窟了。

冰霜精灵的身影在洞口一闪而逝,唐劫正要进入,就听后面喊声:“唐劫,等等我!”

回头看去,却是卫天冲,侍梦,蔡君扬和伊伊正从后面跑来。

有伊伊在,他们几个不受八荒幻灵阵影响,因此反到是第一个冲出来的。

这刻只见伊伊率先飞而来,一下扑到他身上。好些天没见,小家伙也着实想唐劫了,趴在他身上竟是再不肯离开,甚至主动亲了唐劫一下。

唐劫笑道:“你们总算赶上了。”

多日不见,这刻兄弟重聚,卫天冲眼都红了:“你还知dào

……这么多天也不理我,就把我交给蔡君扬了。”

唐劫笑道:“你这不是没事吗?”

看得出来,卫天冲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圈。

他本来也不算太胖,又是白白净净的样子,现在一下子清减许多,皮肤都有些古铜色,反到显得精神起来。

反到是蔡君扬不满yì

了,大眼一瞪:“怎么?老子保护你,你还不满yì

?喂,你答yīng

我的翎羽呢?”

这后一句却是对唐劫说的。

卫天冲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蔡君扬是保护他没错,问题丫不是他的仆学啊,所以平日里说话从不客气,哪象唐劫就算教xùn

他,都用和蔼口气,使人舒服许多。

唐劫已从芥子袋取出翎羽交给蔡君扬:“我说到向来做到。”

那一把翎羽看得卫天冲等人也呆滞,虽然早知dào

唐劫答yīng

了一百根翎羽,但是这刻看他拿出来,大家还是吃了一惊。

就连蔡君扬都愕住:“你真的把雷鸟杀光了?”

“一个不留。”唐劫回答,随手取出一颗妖丹晃了晃,正是那最后的雷鸟王妖丹。

看得大家都眼直了。

唐劫已收回道:“少说废话,趁八荒幻灵阵还挡着他们,立kè

去杀冰精,取红莲!”

蔡君扬眼中一亮:“那阵果然是你布的,你是怎么会的阵法?”

“哪来这么多废话,走啦,有问题路上说!”唐劫已率先冲入洞内,其实是在想怎么编谎话搪塞过去。

蔡君扬几个互相看看,也一起追了下去。

这刻进入洞窟,只见四周漆黑一片,阵阵阴风不时从洞内传来。

要命的是竟有多个路口,一时竟不知从哪里进入。

唐劫已喝道:“侍梦!”

“明白!”侍梦已发动追踪术,片刻后一指其中一条路口:“这边!”

“走!”

众人已沿着侍梦所指追下。

一路狂追,越往里去就越觉得寒气逼人。

“应当就在前面!”蔡君扬兴奋道。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刷的冲出一道黑影,对着几人打出一道暗芒。

唐劫眼明手快,挺身而出挡在前面,那暗芒打在他身上发出炸现出一点光芒,同时唐劫已手起刀落,正中黑影,那黑影已凄嚎着被一刀劈成两断。

借着这一刀的光华,唐劫已看清攻击者:“是猫妖,小心这里还有不少妖物。”

万花林也好,寒冰窟也罢,都不是只有冰霜精灵一个存zài

,只不过王者只能有一个,因此除非有更高阶的存zài

,否则开智的只有冰霜精灵。

“让傀儡打冲锋!”卫天冲叫道,手一挥,傀儡已率先冲了出去。

用傀儡来开路,到的确是最合适的目标。

令人惊讶的是,卫天冲竟然会想到主动做这事,就连唐劫都不由多看他一眼,想这小子这段时间到是大有长进,果然人要在历炼中才能成长。

这刻傀儡冲出,一路上果然引出不少隐藏的妖物,众人跟在后面,来一个杀一个。所幸这些妖物实力大都一般,唐蔡等人联手,一般妖物已是无法阻挡。为了快点抓到那冰霜精灵,他们连收获都不要了,一路急冲,很快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洞口尽头赫然是一片宽广空间,仿佛隐匿天外的桃花源般。

首入眼帘的就是无数的冰树,这些冰树就如冬季的雾松,素装凝泪,惊雪飘渺,雾影千重,美轮美奂,俨如一座座冰雕。

在大片冰林雾松的尽头,是一池碧水寒潭,阴寒水气丝丝入骨,透人心肺。

这里便是寒冰潭了。

水潭中央还漂浮着几朵白色小花,花瓣旁是大片的水草交杂,在最中央处,一夺红莲正在盛开。那红莲盛开如火焰,下方还泛着白色火焰般的光泽,将红莲托离水面,熠熠生辉。

“是冰焰红莲!”

蔡君扬,卫天冲和侍梦同时叫了起来。

冰焰红莲,栖霞界难得一见的灵草,效用珍奇,正是炼知通天丹的主料之一,而通天丹则是打通天地桥最重yào

的一昧灵药。

修仙五境,每境都是一个门槛。入灵台要冲玉门,需有上师出手,入脱凡就需打通天地桥,而没有通天丹,要入脱凡是极难的。

冰焰红莲的重yào

性不言而喻,可以说整个无回谷中最重yào

最有价值的药材就属它了。

不过也正因此,冰焰红莲不在洗月派许可的学子获得范围内,如有过学子获得,必须上交门派。

很多人以为门下学子出外游历,有大收获必归自己,这本就是大错之事。

门派存zài

的根本意义就是掌控资源。

方今天下,大治之世,各方地域早已划分完毕,天下资源富集之地,十有八成归六大派掌握,剩下两成分给小派。

门派严密掌控资源,轻易不会把好东西让给别人。

因此别看洗月派大方,学子们只需交纳三成,余者皆归自己,前提是这些东西在大门派眼里都不值钱,不重yào



真zhèng

值钱的好东西,根本就不存zài

分配可能。学子们只能凭借自身努力获得后上交门派获得奖赏,却永远别想独吞。

冰焰红莲就是属于不可分配的那类。

这刻大家看到冰焰红莲,心中同时激动。

有所不同的是,蔡君扬,卫天冲和侍梦都是看着冰焰红莲激动,唐劫却是盯住了冰焰红莲旁的那几朵小白花和黑色水草。

冰昙花,寒影草。

这两种也是灵植,与冰焰红莲伴生而成,亦具价值。

不过最重yào

的是……

唐劫心中念头刚刚闪过,蔡君扬已率先冲出去,扑向红莲,同时叫道:“唐劫,这冰焰红莲是我的了!”

说着冲上潭面,踏波步下,踏水面如履平地,在寒冰潭中点出片片涟漪,人已向着那冰焰红莲冲去。

此行任务本就是取红莲,取到红莲即为完成任务,冰霜精灵死不死反不重yào



看他冲动,唐劫已喊了起来:“君扬小心!”

蔡君扬心切红莲,飞速前冲,转眼已冲至红莲附近,眼看已接近冰焰红莲,就在这时,寒风炸起。

潭水骤卷波澜,大片寒潮汹涌而起,已向着蔡君扬卷去。

蔡君扬大惊,他到底是身在水面,踏波步虽可让他林立水上,却终究是不方便借力。

不过他好歹也是进入灵湖的学子,眼看事机不妙,反应也快,左手连拍数掌,正是拍岸手。

一股气劲飚出,竟将那寒潮在空中阻了一阻,同时人已借力前冲,正冲向红莲所在,显然是还没放qì

要取红莲。

就在这时,只见红莲旁边的潭水中猛地射出无数冰刺,席卷蔡君扬。

蔡君扬大惊,巨浪剑疯狂舞动,组成一片剑网护住自己。

也亏得他修liàn

的聚浪诀和叠浪剑最擅长快速连攻,只听一阵乱响,无数冰刺被他挡下。

饶是如此,还是有二十余支冰锥穿过剑网,狠狠打在蔡君扬身上。

下一刻蔡君扬的护罩已被冰锥打碎,其中三支更是无阻碍的打在蔡君扬身上,分别刺入他的左臂,左腿和右前胸。

“啊!”蔡君扬大喊一声,踏波步再无法运行,人已跌入湖内。

“宝儿!”

小虎低啸一声,已电闪般冲过去,双翼飞展,虎爪抓向水中的蔡君扬。

同时唐劫手一扬,三道金色光华已然飞出,正是三根金针,这次却是射向潭中的一株小白花。

这一击看起来无意义,但就在金针出手的刹那,那小小白花突然一摇,向着空中猛地窜去,在空中变成人形,赫然正是那冰霜精灵。

只是此时她的断手已复,如此短时间恢复伤势,多半是用了精核的能量。

她惊骇地看着唐劫,一边躲避金针攻击,一边尖叫道:“你怎么知dào

……”

这已经是第二次,唐劫迅速发xiàn

隐匿的自己了。

这让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精物本就是草木通灵而成,冰焰红莲受洗月派掌控不许其通灵,因此物通灵后结成精核虽亦具价值,但其炼制通天丹的效果大减,所以最有可能通灵的就是冰焰红莲附近的冰昙花。

此物本就是灵植,再受红莲灵气滋养,吸取寒潭冻气,固成冰精。

唐劫来到此处不见冰精就意识到她可能化成本体躲了起来,奈何蔡君扬太急才中了招。不过也正因此,让唐劫遵循灵气波动一下找出冰精本体。

他本无此本事,但自虎啸峰初窥道境,洞察天生后,唐劫就发xiàn

自己对周边一切灵气波动都具备相当的敏感性,只要给他线索,就能循序追查。

之前他发xiàn

冰精隐匿就是这原因,现在也是一样。

这刻唐劫见金针无功已高速冲出,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光电身影,对着那冰霜精灵一刀斩去:“小小精物,受红莲灵气润泽而化精,你以为你瞒得过谁?”

这一下飚冲速度奇快,只在水面上点了三下,便已冲近冰霜精灵身边,战刀劲挥,劈向冰精,紫电纵身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刀势凶猛下劈,再中冰精,那冰精凄声惨呼着飞起,双手一扬,一条巨大黑影已从从水中窜出,赫然是一条巨鱼凶猛咬向唐劫。

巨骨鱼!

一种罕见妖兽,天生巨大,性情凶猛。

看这巨骨鱼体形,至少也是通灵上品的妖兽。

谁也没想到寒潭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种存zài



唐劫却是全然不惧,右手刀猛然下劈,正砍在巨骨鱼的巨大鱼唇上,只一刀便砍得那巨鱼长嘶。

“没用的!”

他大叫一声,左拳下挥,捣出一片惊人气浪,砸得那巨鱼应声飞起。

他此番入谷多次洗炼,一身神力惊人已极,至此刻全力发挥,通灵上品以力称雄的巨鱼也被他一拳砸飞。

那冰霜精灵本以为布了这手伏兵应该能对对方造成威胁,没想到在唐劫蛮不讲理的攻势下竟是摧枯拉朽般的瓦解,心中亦是震惊已极。

她想不通一个灵湖阶的学子怎的会有如何强dà

的肌体力量,然而唐劫却已不给她更多的思考机会,紫电奔纵下,斩风刀再度劈出。

“呀!”凄厉尖叫中,那精灵手中冰盾再现,在断肠刀凶猛的斩劈下化成片片冰块碎裂,人已被震的退开。

第六十七章 乱战 【第一更】

论实力,冰霜精灵即便重创也比唐劫强许多,但唐劫要的也不是杀她,而只是趁此机会抢走红莲——肉盾武士最擅长的其实还是抢东西。

所以他要的也就是冰霜精灵这一退。

下一刻唐劫手中金线一卷,已缠向那冰焰红莲。

冰精大急,这红莲是她立身的根本,道基之所在,一旦被人夺了,再想进阶就千难万难,这刻眼中精芒一现,两道玄光已锁住唐劫,显是要再度冰封唐劫。

“滚开!”唐劫暴吼一声,回身一拳打在那两道玄光气柱上,身上血光炸现,竟是硬生生用蛮力抗住了这冰封之力,整只手臂已结起片片冰霜。

受此一阻,唐劫手中金线已缠住金莲,正要发力回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箭光骤然从远处袭来,正中唐劫背心,竟是一击将他轰飞出去,扑通跌入水中。

“唐劫!”

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卫天冲蔡君扬等人同时叫了起来。

霍然回首,只见远处龙焘正手持长弓傲然而立:“冰焰红莲是我的!”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学子,其中安如梦也赫然在侧。

这刻他手中长弓再震,又是一箭飞射,这一次却是直接射向了蔡君扬等人。

“妈的!”蔡君扬骂了一句,一推卫天冲,三人已向两边分开。

一箭逼退对方,龙焘已叫道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