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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诵》


第一章 风起

初春的季节,天气就是阴晴不定,前几分钟还烈日高照,无可预料的就乌云笼罩,天毫无预兆的骤然沉了下来,暴风雨来势汹汹,铺天盖地洒下。

一道雷光划过天空,欲将天空劈开两半,紧接着是震慑人心的雷鸣声。

这变幻莫测的天气,让人难以捉摸以及毫无防备。

豆大的雨水打在大地上都清晰地听到清脆的嗒嗒声,伴随着雨水和雷鸣声,还有的是人们慌忙躲雨的脚步声,以及吵嚷声。

风吹得越来越猛烈,似乎要把大地也吹翻。

它把人们的衣裳和头发吹了个凌乱,田地里的农作物吹得东倒西歪,连小草敬仰的大树竟也吹得折弯了腰,更何况那些脆弱的花朵?早已被摧残得七零八落。

今日的血灵岛天气骤然惊变如此之大,让岛民都有些不安了起来,莫非是预兆着些什么?未知的猜测让人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少女跪在椅子上,趴着纱窗,一双清澈漂亮的凤眸透过窗缝望了出去,满是担忧与期盼。

“娘,爹呢?爹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清儿,快掩上纱窗,小心外面打雷,你这孩子真是的。”

一名穿着朴实儒雅的美妇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宠溺地说了几句后掩上窗户续道“你爹和长老们去了血冥洞诵文炼玉,这大风大雨的怕是迟些再回来了。”

这美妇正是陶慕清的娘亲,安氏秀蓉,慈和贤惠,可又带有女子中少有的坚韧。

陶慕清小脸有些闷闷不乐,低声碎碎念着“这好好的天气说变就变,人家说女人善变,我看老天爷才是最善变的。”

“还怨起天气来了,人有喜怒哀乐,天自然也有阴晴风雨啊。”对于她的孩子气,安氏宠溺地笑摸着她的秀发,摇了摇头,笑道“好了,快些过来吃饭。”

“那爹呢?不等爹了吗?”陶慕清一落座就想起她那个絮絮叨叨的爹还没吃呢。

安氏佯装有些吃醋,板着脸道“你啊就知道你爹,一张口就不离你爹。”

“那是因为娘在身边啊。”陶慕清姣好的脸蛋摆着认真,乖巧地道“若爹在身边,娘去栽培花的话,我也会在爹身边一直念叨您的。”

“就知道你会哄娘开心,快吃,你爹的给留着了,别担心。”窗户门户被暴风吹得嘎吱嘎吱的响,摇晃碰撞,听着外面的风声呜呜响着实让安氏有些担忧那些花。

这么大的风,估计那些花都全倒了。

看出娘的黯然,知娘莫若她也。

陶慕清夹了块菜到她碗里,笑道“娘也别担心,等雨过天晴,让爹催动血玉诵文,很快它们就通通好了。”

“胡来,你爹可是血灵岛的岛主,又是诵司,能力岂是用在这些琐碎事情上。”

安氏见她不解地样子摇了摇头带着宠溺无奈道“你啊,以后可就是下一任诵司和岛主,这要被你爹听到这番话仔细又该挨骂了。”

“就不懂,既然有能力干嘛眼睁睁看着花草们死啊。”爹娘他们就是不懂变通,陶慕清一副想不透。

想不透之余还有些不满,嘟囔道“看爹老是被长老们缠着,忙这忙那,费神得很,我才不要当什么诵司和岛主。”

安氏一听板着脸看着她的不乐意,喝止她道“不要说任性话!”

“要不娘赶紧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让他们继承不行吗?”陶慕清闪了闪眼眸,露出无邪的笑容诱惑着。

安氏板着的脸被她这古灵精怪的逗乐了,无奈的笑了笑后摇了摇头打住她的想法说道“别说我没有,就算有了,也不行,这是身为陶氏家族第一后人的责任,那是不能变的族规。”

“哦。”陶慕清闷闷地应了后,想起什么瞬间又精神起来。

“那雅娥表姐呢?雅娥表姐才是陶氏家族的第一后人啊,比起我兴致泛泛,雅娥表姐她很有兴趣学而且……”

“陶慕清,有本事你再给老子说一次!老子在外面风吹雨打,你倒在家里说风凉话!”

随着一声洪亮的吼声传来,门砰一声被狠狠推开,外面站着两位被淋得落汤鸡似的一老一少。

那声如洪钟的怒吼自称老子的就是她爹——陶宏儒,现任岛主和诵司。

陶宏儒身旁站着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子,长得虽不是美男,可也有几分帅气,给人一种安心和舒服的感觉。

安氏赶紧地迎了上去,将布巾递给他们,紧张地念道“怎么不躲躲雨再回来?都淋湿了,赶紧擦擦小心染上风寒。小阳也赶紧擦擦,别染风寒了。”

“谢谢伯母。”男子礼貌地道谢后接过布巾,一边擦拭水珠一边笑看着装傻充愣的陶慕清。

陶宏儒脸上原本怒气冲冲的,在看向安氏时立即换上了笑容,看得陶慕清顿时满脸的鄙视和憋屈。

可陶宏儒眼里只有安氏,根本没瞧她,柔声道“这不是说好今日会回来陪你们吃晚饭吗,所以一忙完就赶回来了。怎知一回来就听到不争气的话。”说着他才瞟了一眼陶慕清。

陶慕清抿唇,嘀咕道“重娘轻女,对着娘就温柔如水,对着我就如打铁火炉。”

“如果你有你娘一半的知书达理、温柔坚韧、懂事听话,老子才懒得对着一火炉喷火,气死老子!”

在他们父女又要开始幼稚对嘴时,安氏懒得理会他们,向小阳说道“小阳你怎么也跟着他冒雨呢,快过来一起吃饭。”

陶慕清收回与爹的幼稚抬杠,笑着起身将石舒阳拉到身旁坐下。

“舒阳,今日你有口福了,我娘她今日做了几样都是最拿手的。”她笑道。

舒阳是石长老的儿子,和陶慕清自幼一起长大。虽大她两岁,可两人一直亲近得很,都是直接叫名字。

石舒阳看着桌子上的菜,嘴巴甜着笑道“伯母,有不拿手的菜吗?”

“还是小阳了解伯母,说话中听。”安氏开心地给他夹菜。

石舒阳望着陶慕清鄙视的眼神不以为意,愉快的用膳。

“夫人,我的呢?”

“娘,我的呢?”

陶宏儒和陶慕清不约而同地将碗稍微递了过去,尔后互相看了一眼。

安氏当没看见,给石舒阳又夹了一块,笑道“小阳,多吃些,不够伯母给你盛去。”

“嗯,谢谢伯母。”石舒阳笑看着陶慕清收了碗鼓着腮,习惯地提起筷子给她夹了根菜放入碗里。

陶慕清顿时一脸感动,还不忘得意的看了爹一眼,随后向舒阳笑了笑道“还是你最好。”

“个个都好,就你不好。”陶宏儒揶揄了一句后命令道“你也快及笄了,明日开始便认真的跟在我身边学习,不要成天到晚就知道偷溜,没个正经。”

“啊!”陶慕清闻言便拉长脸,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石舒阳看了忍俊不禁。

这么快就及笄了,一及笄那重担就移到她身上了,以后就要被一群长老围着碎碎念的,岛主和女诵司这两个重担压得无法好好玩耍了,陶慕清可怜巴巴地望着舒阳,向他求救……

“啊什么啊,这是命令!看舒阳也不管用!”陶宏儒说完专心吃饭,没有去看她拉长的脸,尔后还不忘叮嘱道“舒阳,你也别惯着她,该说该教的硬着来。”

石舒阳刻意不去看陶慕清楚楚可怜的模样,嘴角含着笑意认真地点头回道“是的,伯父。”

“爹,其实表姐她……”

陶慕清话没说完,就被陶宏儒的怒颜吓得没敢往下说,她还是第一次见爹这模样,平常都是彼此揶揄说说笑。

“我知道了,诵司大人,我会好好努力,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

吓到是一回事,话出口的严肃性又是一回事,说得多委曲求全似的。

陶宏儒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祖辈规定的,不能改。况且你大伯一房不行是有原因的,你就别再为她说话了。”

陶慕清边听边点头,然后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想知道?”陶宏儒眼眸闪了闪亮光,十足老狐狸。

“嗯。”陶慕清重重地点了点头头,期待得身子也微微上前倾。

一旁的安氏和石舒阳暗暗低笑,没有说话。

陶宏儒沉吟了一会儿后贼笑道“等你上任后就知道了。”

“……”陶慕清只感到有乌鸦在头顶飞过的无言以对。

好幼稚!良久才在心里想到这三个字,默默嘀咕。

用过饭后天已经黑了,雨还是一直下,雷鸣也没有消去,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停的了。

陶宏儒一吃完饭就去洗澡换身干爽衣服,陶慕清和安氏送石舒阳到门口。

“回去小心着些。”安氏叮嘱道。

陶慕清也笑着挥挥手,石舒阳才打伞回去。

“清儿,明日一大早就有得忙,你快去洗洗,看会书也睡了吧。”安氏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喊住拿着伞要往外走的陶慕清。

“后脑勺也长眼睛啊。”

小声嘀咕后,陶慕清沮丧地将伞放回去,有气无力地应声“是,娘。”于是回到自己房去。

一边自行倒水沐浴一边暗忖,小豆子不会怪她食言吧,这么雷电交加的。

血灵岛人人都是自主独立的,即使是身为岛主和诵司一家没有奴仆丫环的。

所以陶慕清从小便很独立,不过水安氏会烧好,倒水就要自己动手了。

梳洗后,陶慕清乖乖地看了会爹给的书,就睡下了。

下雨后的天气最适合睡觉,窗户开了条小缝隙,风吹进来很是舒爽一夜好眠。

天才微亮,安氏便敲门进来了,端着洗脸的水盆。

“清儿,快点醒来,你爹已经在门口等了。”

陶慕清梦眼惺忪地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后起床叠被子,洗漱梳妆。

安氏也没有帮忙,见她起床后就放心的离开了。

陶慕清到了膳厅抓着两个馒头就走,安氏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声气。

也难为她了,自幼就要看一堆书,学习一堆岛上的知识和记诵文、还有一些符,这未满及笄就要承担这担子,若可以,做娘的也希望她快乐无压力的挂轻松活着。

陶慕清一到门口见到不仅爹在,还有长老们都在差点噎住,赶紧地将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口里,加快了牙齿的咀嚼速度,她可不想听他们碎碎念。

“小心着些,别吃那么急。”石舒阳为她拍着背部,他对她的宠溺,谁都看得出来,除了她。

陶慕清尴尬地笑了笑,瞪视了一旁偷笑的爹。

“先去岛外巡视,阵法和机关布置昨晚可有回顾?”陶宏儒一边走一边问道。

没事就到岛外乱晃,比你还熟悉呢。

陶慕清走在他身旁,心里暗忖后嘴巴甜甜一笑应道“刻在脑里,记在心里,爹您就放心。”

陶宏儒和长老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由于阵法和机关布置是不能外知,长老们不能全部跟去,只有大长老能跟着,也就是石舒阳的爹。

不过这次还加上了石舒阳,因为石舒阳已是石长老的继承人,也就是以后辅助陶慕清最重要的一位长老。

待陶慕清熟练解了阵法,过了机关后,石长老称赞道“清儿不愧是至今最为出色的诵司继承人,连宏儒都未及你熟练快速破阵。”

陶慕清笑而不语,生怕说多露出破绽了。

巡视岛外其实蛮轻松的,每早和每晚各巡视一次,就看看有没有人侵入和水退潮和涨潮的情况。

绕着岛走了好一会儿,陶慕清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远处跑去。

陶宏儒他们也快步走了过去,神色有些凝重。

陶慕清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俊男,狐疑道“怎么冲来了一个人?”

石舒阳弯身探了探鼻息,说道“还有呼吸。”



第二章 选择

由于血灵岛是一座孤岛,位于大海中央,历代以来岛民都深居与此,岛上鸟语花香,安乐太平,与世无争。岛民从未迈出过血灵岛一步,始祖一代便久居血灵岛。

岛上的村民都朴素善良,岛上没有外界的官臣君王权力,只有岛主、岛民,历代的岛主更是血灵岛的诵司。所谓诵司亦是指上古巫医,催动玉诵文赐福,亦或者医治,世间万物皆可。

原本岛主和诵司这一重任是大伯一家继承,可很久以前大伯的祖辈不知犯了何错,被撤下了岛主和诵司一任,因此这一重任便落在了他们这一房。

岛上有一规定就是无论岛民亦或者是岛主,都不能多管世外俗世和人,否则会遭来横祸,改变轨迹。

有人若要非要出岛,便必须对着血冥洞发誓,并且由诵司为其诵文抹掉有关血灵岛的所有记忆,不能透露岛上秘密,不能透露血灵岛位置,否则将会降临无法想象惩罚和后果。

不过只要迈出血灵岛一步,便永远不再是血灵岛的人,不得再踏入岛上一步。而且血灵岛周围浓雾弥漫,而且布有幻阵和机关,只有岛主才知道破解幻阵和机关布置。

所以更别提这下出现个陌生人了,石长老平淡地说道“瞧他穿着打扮不是普通人,弄个竹筏让他顺着水流离开吧。”

陶慕清一听忙摇头,“这怎么可以,这季节天气乍雨乍晴的,万一又变了像昨天那样,那他岂不是一命呜呼。”

“可是我们不能让岛外的人进岛,这是祖辈的规定。”石长老也有些为难。

“可我们这样做,岂不是害了一条性命?”陶慕清劝阻着,她的能力是救人不是杀人的不是吗?为什么为了规定而放弃一条生命,她真的不懂。

石长老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只好选择沉默,看向身为岛主的陶宏儒。

陶慕清在他们沉默思考时,让石舒阳帮忙将他拉上来。

石舒阳一向听陶慕清的,只要她开口便没有拒绝。

陶慕清碰到他滚烫的肌肤一惊,好烫。

想也不想地就将玉佩放入他怀里,然后诵读经文。

陶宏儒凝眉,已经来不及劝住,因为一旦开始诵读经文便不适宜被打断,不然诵读者就会耗费很多精神,还前功尽弃。

石长老微微蹙眉,也没敢出声制止。

这块玉佩是她其中一块,见她用来救他,石舒阳眼眸闪了闪一丝黯然。

不用一会儿,陶慕清才停了下来,再次探过他的额头已经不烧了才松口气。

“清儿,你这是犯了大忌,怎么可以随意对陌生人诵读经文救治呢!”陶宏儒沉眉喝斥着。

陶慕清没有反驳,看了躺在地上的男子一眼,挽着陶宏儒的手浅笑道“他现在昏迷不醒的,不说谁知道呢。”

“爹,我们救他进岛内吧,他昏迷不醒的,带他进去也不怕他会将阵法和机关布置泄露出去。”她甜甜地央求着。

陶宏儒不待石长老反对就冷声拒绝了,“不行,就让他呆在这里,瞧他这身衣裳定会有人急着找他,这是最大的宽限。”

陶慕清眼泪汪汪地看着石舒阳,“舒阳,帮我也劝劝你爹,这可是条人命。”

“不用劝了,我是不会同意的。”石长老瞪了一眼张大口的石舒阳。

石舒阳不得不合上嘴巴,为难地看着陶慕清。

“清儿,伯父和爹说得也没错,岛上的规定不容轻视……”

陶慕清收起笑容,正着脸看着他“我让你劝他们,你怎么反过来劝我啊。”

石舒阳默然不语,其实他也不同意她的做法,也不喜欢她看着他的眼神。

“回去。”陶宏儒命令着,不给她再任性胡闹。

陶慕清不但不走,还坐到了男子身旁,倔强地仰着头与爹对视。

她眼眸里的固执和坚定,看得陶宏儒很头疼。

他声音软了下来,说道“清儿,听话,你以后可是岛主和诵司,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岛民的安危,血灵岛的安泰。”

陶慕清不解道“他现在昏迷不醒的,待他的人到了,我们再送他离开不就好了,放他在这里,万一晚上涨潮怎么办?天气也乍雨乍晴的。爹,这是条人命啊。”

“陶慕清,你给老子起来!说了不行就不行!”最后陶宏儒也怒了,对着她大吼。

吼得陶慕清耳朵有些嗡嗡响,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毫不退让道“不起,若爹不救他,那我就不做这个岛主和诵司,宁愿终身离岛!”

“清儿……”石舒阳和石长老一听,霍地惊恐地看着她。

“清儿,别意气用事,这不能开玩笑。”

陶慕清别过脸以此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

陶宏儒气得差点吐血,气得转了两圈才稍微缓过气看着她道“你敢威胁老子!”

陶慕清侧过头不看他,只用余角偷偷瞟了他一眼,然后又小孩子似撇开头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坚定的立场。

石长老劝道“宏儒,你冷静点。清儿,你别再说这么任性的话了。”

“我是认真的。”陶慕清严肃地再回了一句,陶宏儒气得捶胸。

石舒阳眼眸暗了下来,看着她良久才说道“伯父,其实清儿也是不想害了一条生命,不如将他救了,有我看着他。”

陶宏儒看了陶慕清一眼半响,“随你便。”丢下话便拂袖离开。

陶慕清忽然有些慌了,爹他好像很生气,不由小声问道“舒阳,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嗯。”石舒阳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将人背起,也跟上他们的脚步。

陶慕清也有些心虚了,刚刚也是随口乱说的,她怎么可能离开血灵岛,离开他们……

爹肯定也知道的,只是不忍拂自己意罢了,说到底爹是宠着她才答应的。

可无论怎样,说出那番话多少也让他老人家伤心了,陶慕清搅着手指有些后悔那番话来了,垂着头,跟着他们。

若世上可以重来,有后悔药,她一定不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可惜,一个人一条人生之路只有一次选择……她却命运般的不能回头了……

一回到岛内,其余长老见带回来一名陌生人都惊慌不已。

“诵司大人,您这是?”一名长老惊惶道。

陶宏儒沉眉道“到血冥洞再说吧,舒阳,你看着他。”

陶慕清刚想说几句,陶宏儒已经领着长老们离开了。

惨了,爹他真的生气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连石舒阳也不看她一眼就背着人离开了。

陶慕清心烦意乱地走着,想着怎么哄回他们。

“慕清姐姐!”忽然一道稚气的声音大喊着,吓了她一跳。

“小豆子,你怎么在这里?”陶慕清蹲下身看着这圆滚滚的小男孩,心情不自觉好起来。

小豆子插着腰,小脸板着道“昨晚你放我鸽子了,所以我一大早来找你,大娘说你一早出去巡岛了,我是在这里堵人的。”

望着他这小大人模样,陶慕清伸手过去欲抚摸他的头时,被他拍掉。

“为了惩罚,你不能摸我的头,只能牵手。”说着小豆子牵住她的手。

陶慕清笑着摇摇头,想用另一只手摸时,又被他拍掉。

“不可以,慕清姐姐老是摸我的头,我的头都快被你摸平了。”小豆子肉肉的脸鼓起抗议道。

好像是这样,陶慕清苦笑一下,习惯了,突然不给摸,真的难受啊。

陶慕清任由他牵着,走了好一会儿,不得不问道“小豆子,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啊?都走了好久了。”

“秘密,跟着走就是。”小豆子卖着关子道。



第三章 噬天潭

陶慕清笑了笑,好奇的跟着小豆子左拐右拐来到一个洞口时停下。

小豆子胖乎乎的小手牵着她,笑道“猜猜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陶慕清摇了摇头,“你说,我猜不出。”

“你都没用脑子想啊。”小豆子鼓着腮不满她的敷衍。

陶慕清被他逗乐了,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头,“好豆子,你就告诉我吧,我实在想不出来。”

小豆子一脸傲娇地笑望着她道“不说,进去就知道了。”

陶慕清不禁失笑摇头,真是人小鬼大。

被他牵着进入了洞内,里面不干不燥刚刚好,奇怪的是不点火烛也有些微亮。

越往里走光线也越要明亮,越走路就越窄,最后陶慕清都担心小豆子这么圆滚滚的小身子会不会被卡住。

不过是她想太多了,穿过最窄的路后,眼前忽然豁然开朗,里面是一个露天的洞,中间是一个水潭,水潭四周是细沙,中央竟然还有荷花。

微风轻拂,舒爽清新,陶慕清叹声道“哇,这里太舒服了。”

小豆子兴奋地拉着她,指了指四周的墙壁道“还有这四周的墙壁上的图画和密密麻麻的文字。”

陶慕清这才留意到壁上的图画和文字,绕着圆圈走了一遍。

发现石碑上刻着噬天潭,怎么没听父亲提起过这里。

“文字里说的是什么啊?”

小豆子看不懂,因为这是一些符文,也只有历代的诵司能看懂,而陶慕清身为下任继承人自然也看懂,不过只能看懂一点,还有一大部分看不懂。

至于壁上的画也就画着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景象,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只看得明白一点点,都是简单不重要的。”

“那就算了,那些不重要。”说着小豆子脱了鞋子挽起裤脚,说道“慕清姐姐,你也赶紧脱掉鞋子,去水潭的中央,那才是惊喜。”

见陶慕清还是依然望着壁上的画和符文,小豆子便催促道“别看了,快点,我们下水潭。”

陶慕清见他这么兴奋开心,也不好拂了他兴致,宠溺地笑着摇头,蹲下身脱了鞋子跟着他下去。

这水潭真的很浅,开始担心小豆子的,待走到中央也过了他膝盖一点。

陶慕清左望望右看看,除了中央种着一朵荷花,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小豆子,你就想让我看这朵荷花?”她问道。

小豆子竖起食指摇了摇,没说话而是卖着关子弯身拨开荷叶,手伸进水里拨开沙子。

“这是?”陶慕清看着渐渐露出一角绿色的东西,定眼一看惊讶地弯身俯视着“这是一块玉?”

“嗯嗯。”小豆子直起身无邪的笑着道“我无意间发现的,厉害吧。”

“厉害。”陶慕清手伸入水中拨开玉上的细沙,想要抽出拿上来瞧瞧,可无论使上多大的劲,那块玉依然为丝不动。

“怎么拿不出的?”陶慕清两只手伸入水中,一直挖一直挖,惊觉这玉一直延伸下去,实在累了,才停了下来。

小豆子睁着大大的眼珠子,天真地眨了眨。

“慕清姐姐,拿不出就别拿了,小心摔着。”

陶慕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环视了壁上的图画和符文,想了想点头,牵着小豆子回到了潭上。

刚要穿鞋,陶宏儒和众长老便神情凝重地匆匆而来。

“爹?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陶慕清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

陶宏儒视线越过她,看向水潭的中央,尔后松了口气。

当视线落在陶慕清和小豆子身上时,陶宏儒凝眉道“没事别跑这里来。”

“是的,爹。”陶慕清好想问问什么,可是见他这么严肃还是算了,免得遭来一顿骂。

众人出了洞口,陶宏儒便安排了人守着。

石长老在陶宏儒小声道“也该告诉她了吧,她可是下任诵司,她也是迟早知道的。”

陶宏儒顿了顿,没有说话。

石长老见状叹了声气,接着道“这也只是规矩,至今也未曾打破过,我觉得你是过于担心了。”

陶宏儒可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不安,一身不吭地便和众长老离开。

陶慕清离他们有些距离,自然听不清,可是看到爹还可以让人守着,就更加好奇了。

“慕清。”

远处两名女子笑着走来,一个儒雅,一个艳丽。

陶慕清笑着应道“文文、雅娥表姐,你们怎么来了?”

“刚才不知为何整个岛有轻微震动,而你今天救了一个人回来,岛民都议论纷纷的,所以来看看怎么回事。”气质儒雅的女子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杨文文。

较为艳丽的女子正是她的表姐陶雅娥,她点头附声道“是啊,大家都在说这是那男子引起,都要将他赶出岛内呢。”

陶慕清眉心轻皱和疑惑。

为什么她和小豆子没有感受到震动呢?

她不禁回头再次看向这个洞,太诡异了。

见她没有说话,陶雅娥便接着道“大家都不认同你的做法,不过我会支持你的。”

陶慕清感动地望着她,“谢谢你表姐。”

“推你入坑呢,还谢。”鹅黄色衣裙的女子鄙夷地摇摇头走到她跟前,掐着她脸蛋道“你真是太笨了!”

陶慕清白了她一眼,拍掉她的手,没好气道“我聪明着呢!萧琳,你别老是捏我脸蛋好不好,都要肿了。小豆子的比我的更好捏啊。”

小豆子一听,睁着无辜地大眼睛,“慕清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和你玩了。”说着小腿快步跑开自己玩耍了。

逗得她们一阵轻笑,萧琳睨视了陶雅娥一眼,说道“你又想在慕清耳边煽动些什么啊。”

陶雅娥一怔,委屈地垂眸,低声道“萧琳,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单纯的支持慕清而已。”

萧琳冷哼一声,信她说的,那自己就是猪了。

陶慕清见气氛尴尬着,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别这样,表姐这是好意的。”

“她是故意的!猫哭老鼠假慈悲,你有没有听说过啊!就你笨得像猪一样!”萧琳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陶慕清。

陶雅娥一听,脸色忽地煞白,眼泪瞬间盈眶很是楚楚可怜。

她伤心道“慕清,我有事先走了。”

也不待陶慕清挽留,她已经快步走了,陶慕清转过身不认同地看着萧琳。

见状,萧琳举起手道“好,算我做了丑人,既然你这么信她,那以后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第四章 安泰

“萧琳,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你对表姐她成见太深了——”

陶慕清一语未完,萧琳无语眼珠往上一番,若再对着她说半句,自己可能会抓狂!

杨文文赶紧拉着要气愤离开的萧琳,劝说道“萧琳,你也知道慕清平时看人不准,你就别和她计较了,好好说不行吗?”

“看人不准?”那她看她们准吗,陶慕清表示无言。

见陶慕清半眯着眼眸看着自己,杨文文忙改口道“额,我的意思是为人。”

“和她说了不下数几十余遍了,你看她?”萧琳看着陶慕一副无可救药摇头,说道“迟早哪天她被陶月娥卖了,还在帮她美言。”

她们三个一起长大,萧琳又怎会不知她性格为人,正是知道才会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她就是怎么敲也敲不醒!

只要她生气,陶慕清就会搂着她,撒娇笑道“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她是我表姐,不会害我的。”

“你天真还是白痴!”萧琳睁开她的手,正色道“你以为她真的支持你啊,她去石舒阳家看过带回来的美男了,我想她铁定是看中人家了。不然你以为她会突然改口?一开始还说什么要劝你的。”

“你们去看过他了?醒了没?”陶慕清急切问道。

“我替娘带块布料给石伯母,正好看到她从屋里出来。东西放下后,就一起过来了。”杨文文说道。

陶慕清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

“你这么紧张担心干吗?你别告诉你喜欢上他了?”萧琳弹开抓着自己手臂上的手,半眯着眼眸看着她。

陶慕清见她一副不可以的神情,一股脑地直接道“对啊,我就喜欢他了,男未婚女未嫁,我就对她一见钟情了,有什么不对吗?”

话落便有些生气地转身要离开去石舒阳家,可一转身,望着前面不远的两人,身体不由僵愣在原地,一霎间,脸颊通红。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石舒阳惊愣了一会儿,然后蹙眉望向别处,而他身旁的男子浑身散发着贵气,在阳光下更是耀眼。

陶慕清望着浅笑着的男子,有些不知所措着的垂下头。

怎么办,他是不是听到了?肯定是听到了,刚才声音还这么大,距离又不远,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白被抓个正着,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你就是陶慕清姑娘?”男子问道,声音平淡柔和。

陶慕清不自然地笑着点了点头。

他浅笑走了过去,行礼致谢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宋天御。听说为了我,让你遭到议论,给你添来麻烦,实在抱歉。”

陶慕清见他彬彬有礼,也行礼道“应该的,一些小事,大家可能误会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陶慕清清清嗓子尴尬道“身体好些了吗?”

“哦,好多了,感觉身心比以前更加舒畅,好奇怪。”说着这话时,宋天御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身旁的杨文文和萧琳时,也微微点了点头。

杨文文礼尚往来的微微行礼,可萧琳却有些冷淡,撇开头。

陶慕清见气氛有些沉默,邀请道“若没事,我带你去四周走走吧。”

萧琳看了一眼石舒阳,见他沉默着,眉头一皱,不发一言转身走人。

杨文文见状,给陶慕清递了个眼神然后焦急地跟上。

石舒阳也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陶慕清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引来了岛民的注目。

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陶慕清每向他介绍一人,他便浅笑行礼,无论对方是否对他有成见。

而且他见到有困难的人也伸手帮助,这么和善有礼又好看的人,岛上的老人女子渐渐也就接纳了他。

他也说起了他的身世,他是京都宋府的少爷,一家坐船迁移京城不料遇到海啸,他的家人都遇难了。

陶慕清望着他说起这些神色黯然,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两人聊得很投和,陶慕清问起他外面的世界,两人一聊就是一下午。

就这样,她和他常走在了一块,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岛民口中的形影不离,甚至有些大娘婶婶还调侃着她。

快乐的时间往往眨眼间便觉流逝,夜里,陶慕清在两人相约的地方等待着他。

星空下的陶慕清神情有些惆怅。

等了好一会儿,宋天御才出现,轻搂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一吻。

“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是应该开心吗?”

陶慕清望着认识了仅仅半个月的宋天御,觉得一切都像梦幻般不真实。

这半个月来,他待她很温柔很好,脸上永远都是挂着浅笑,直至今晚她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陶慕清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宋天御微微一怔,很快便隐去,快得让陶慕清来不及捕捉到是何意。

“当然,若不喜欢,我会想娶你吗?”宋天御牵着她的手,注视着她,说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为什么?其实陶慕清自己也不知道,忽然而然地就觉得忐忑不安着。

被他一直望着,陶慕清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在这么美的星空下,难免多愁善感起来。”

宋天御望着她美丽的侧颜看得有些入神,将她面向自己,望着她清澈的眼眸头缓缓地靠近。

虽然他们在一起了,可却除了牵牵手,抱抱外,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每次他有这想法,陶慕清也不知为何都会找借口避开。

在两人距离只剩几厘米时,宋天御这次开口道“为什么都避开我?”

陶慕清怔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明天我们就成亲了,你还要避开我吗?”他停在那里保持着目前的距离问道。

可这正是折磨人的距离,要前不前,要退不退。

陶慕清干脆闭上眼眸,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眼眸,只感到他越靠越近的身体,越来越来近的呼吸。

就在陶慕清要举手投降时,石舒阳从他们身后喊道“慕清,天色晚了,伯母让我来找你。”

陶慕清犹如见到了阳光般,眼眸霍地一闪,忙推开他。

“时候不早了,明天见。”话落便拔腿就走,拉着石舒阳就回家。

石舒阳看着宋天御,而宋天御也正看着他,尔后淡笑。

石舒阳收回视线,转过身任由陶慕清拉着,眉头轻皱。

直到他们消失不见,他才负手而立,脸上笑容隐去,浑身散发出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一名男子从石岩后面走了出来,躬身行礼,毕恭毕敬。

“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挥手让那男子离开,夜色中,眼眸露出了贪婪和阴森的寒光。

此时此刻的他,完全与平时的彬彬有礼、带着浅笑和善的他判若两人。

石舒阳将陶慕青送回去后,来到了他们方才站的地方,眺望着远处神情有些黯然。

萧琳本要去找陶慕清,想要再劝劝的,可看见石舒阳落寞地走了出来,走的方向不是回家时便跟了上来。

她一直喜欢着他,可她也知道他心里却喜欢着慕清。

天意弄人,陶慕清却只将他视为哥哥对待,喜欢上了认识了半个月的宋天御。

他太善良了,对慕清太好了,好到让人心疼他的付出,好到让她有些羡慕。

每次慕清说什么,他都不会说不;每次慕清出什么事,他一定第一个从过去;每次的每次,他眼里永远都只有她。

明知该放下了,眼前的他却静静地站在夜空下,独自治疗伤心。

可现在的她,也无法为他做什么,现在的她,也因为他而无法上前面对他。

萧琳觉得胸口被压着似的,难以呼吸,难过地转身离开,彼此静静地疗伤。

她虽然羡慕慕清,可不恨,每一人都没有错,没有谁规定说他必须得爱上你,即使你有多爱他。

她会慢慢地等他,等他忘了这份情,接受新的开始。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个个都无法入眠直至天亮,连陶慕清也不例外。

一整夜的不安,陶慕清也不清楚为何不安,焦躁。

望着铜镜里盯着黑黑的眼圈的自己,陶慕清摇头苦笑,“这模样这状态,还要忙碌着接任和成亲,哎……”

安氏和冯大婶、石伯母、杨文文进来了。

“大喜日子,叹什么气。”安氏瞧见她这么差的脸色,问道“不舒服吗?”

陶慕清摇头道“一整夜睡不好就变成这样了。”

冯大婶笑道“是不是太开心兴奋了啊,过来人明白的。”

见她们都笑着她,陶慕清也没精神说什么,只是陪着苦笑不语。

经历了地狱般的摆弄好,陶慕清已经累得想要躺下了。



第五章 喜庆

“慕清姐姐?慕清姐姐?你在哪里啊?”

小豆子圆滚滚的小身影钻了进屋内,小短腿急匆匆的,清澈的眼睛转来转去。圆滚滚的身体加上一路跑来之下,额头布满了汗珠,脸颊红通通的喘着小气。

就在他发现屋内没人转身又要跑去寻人时,与闻声而来的人撞个正着,来人身手敏捷地扶住被他自己肉肉弹飞的小家伙。

“在这呢,小豆子你怎么来了?”

小豆子眼睛眨了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从头看到脚。

陶慕清一袭喜庆嫁衣,淡淡地胭脂、美丽的脸庞、明眸皓齿,散发着淳朴的气质。

“慕清姐姐,你太美了……”

是女的都喜欢被夸赞美的,她也不例外,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就你嘴巴甜。”

小豆子一脸认真地摇头,“慕清姐姐怎么知道豆子嘴巴甜的,刚刚承哥哥给了一颗糖我吃呢,很甜哦。慕清姐姐要不要?”豆子一点都不吝啬的掏出递了过去。

“你吃吧,我不吃了。”陶慕清拉着他进入了屋内,一坐下又站起来,神色有些紧张。

小豆子又摇头,认真地说道“不行,慕清姐姐吃下吧,这是御哥哥让我给你的,说怕你紧张。”

陶慕清满满的幸福笑容溢于言表,糖果的甜分还未及得上幸福的甜度。

安氏缓缓进来,后面石舒阳跟着,安氏笑着调侃道“嫁了后都怕要忘记爹娘了。”

“安伯母。”小豆子稚气的声音问好。

安氏慈祥地哎应了一声,随后轻抚着他的小脑袋瓜。

望着娘笑话自己,陶慕清就不依了,挽着她的手臂晃来晃去撒娇道“娘,您又笑话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您们嘛,我要像蜜糖一样粘着您们。”

若是以前安氏会任由她撒娇,可今日不行,她晃得她有些想吐了。

“清儿,你再晃,你的弟弟都快要给你晃出来了。”

安氏满意地笑望着他们又惊又喜呆了的表情。

石舒阳第一个缓过神来,道喜“恭喜伯母双喜临门。”

小豆子歪着小脑袋不明盯着安氏的肚子,“豆子也要弟弟。”

他话一出顿时逗乐了安氏,安氏笑道“那你赶紧跟你爹娘说。”

小豆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还真的跑去跟他爹娘要弟弟了。

陶慕清忙撤走挽着她的手,一手扶着她的手,一手扶着她的肩膀。

“娘,您赶紧坐下,别走来走去的……”陶慕清开心得有些手忙脚乱、语无伦次了。“对了,爹,爹知道吗?还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就去血冥洞找爹。”

见她撩起衣裙就要往外跑,石舒阳忙拉住她,“今日是你接任和大喜的日子,你这么冒冒失失跑出去怎么行。”

“小阳说得没错,这么冒失以后可不行,待你再长大些还要接任岛主的重任,以后怎么办?”安氏叹了声气摇头。

陶慕清走了回去,不以为然地说道“有爹娘和舒阳在啊。”凡是遇到什么事舒阳都会二话不说挺身而出,可靠的大长老和哥哥呢。

石舒阳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有些苦涩。

安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女儿一眼,再度叹了声气。

若不是遇到宋天御,她一定将清儿嫁给舒阳。而且到目前为止,她都喜欢舒阳更甚于他。可是也很无奈,清儿对他只当做哥哥,而且迟钝得很,苦了他了。

“娘,您不舒服吗?为什么老是叹气?”陶慕清紧张地又探额头又摸手。

安氏按住她又要探额头的手,摇头道“娘,没事,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想想当初你还是小娃娃,如今却嫁人了,有些舍不得。”

陶慕清一顿,然后也有所感触的眼泪盈眶,轻轻地抱住她。

“娘,清儿和天御以后会好好照顾您和爹的。”

石舒阳望着她们母女相拥,听到她提到宋天御眼眸闪过一丝黯然和落寞。

他一直都对她有着爱恋之情,一直都将她捧在手掌心,只要她一句话,无论什么都替她做,只要她一句话。

可如今眼见她却要另嫁他人,他悔了,后悔一个月前也一样顺从她的意思,完成她的心愿。

“舒阳,身为大长老,怎么不提醒清儿接任典礼时辰已到?”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喊来,门口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他是前任的大长老。

石舒阳一怔,收回神,不自然地垂眸。

陶慕清放开娘,直起身替他说话道“石伯父,您别怪舒阳,是我和娘在你依我侬呢。”

“噗……”一道毫不掩饰的笑声传来,萧琳含着笑走了进来。

她一点面子也不给的笑道“你依我侬呢,我以为你只会想和宋天御你依我侬。”

“说什么呢,萧琳你再拿我说笑,小心我吃了你池里的金鱼。”

陶慕清以为很具威胁力的话,却换来了萧琳的大笑。

“算了吧你,老是这么一句。”无视着她不满地嘟起小嘴,萧琳催促道“快点去接任吧,还要拜堂呢。非要同一天,弄得这么紧凑,不怕别人说你猴急啊。”

陶慕清被她拉着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不忘反驳她的话,“你还没搞清楚顺序是吧,本来是成亲先安排今日的,是爹不好,非要一起办了,说省了好多事。”

“是是是……”

望着她们有说有笑的离开,石舒阳眼里的落寞、黯然更甚。

安氏见着他的神情,轻拍着他的手臂,“小阳,虽然今日的他不是你,可你一直都是清儿最依赖的哥哥,最敬爱的哥哥。”

石舒阳淡笑没有说话,只觉心里更加苦涩罢了,他扶着她去接任典礼,一路沉默着。

接任典礼是在血冥洞前办的,血冥洞里是血灵岛的灵物千年血玉,具有疗养和治愈万物的作用。千年血玉是与当任诵司相连着的,也只有当任诵司能催动它,也只有历代的诵司知道这些。

石舒阳也上了台,八个长老们以及两代诵司到齐,接任典礼也开始了,原本热闹非凡的岛民们都静穆着,庄严不敢嬉戏。

陶慕清跪在中央双眸合着,一手握着红绳,红绳的另一头是当任的诵司。

八个长老们围绕坐为一圈,而陶慕清她爹也就是当任的诵司则穿着青蓝色白边的长袍站在她前面,嘴里诵念起来。

诵念的每字每句都存着无穷的力量般灌入陶慕清的体内,心境渐渐变得无底的明净和舒爽,仿佛坐在了一望无垠地大海中央,海面波纹一圈一圈从她缓缓扩大,蔚蓝的天空清风吹拂。

而外界中的血灵岛也渐渐变得舒爽,万花草丛也更加的青嫩争其盛放,天空也有了变化,变得更加的蔚蓝,仿佛一切都经过洗涤般。

随后一个温暖的掌心落在头顶,“以后血灵岛的重任就由你担任了,切记心境勿变,切记血灵岛的禁忌以及千年血玉的禁忌。”

陶慕清缓缓地睁开眼睛,迫切地应道“是,女儿一定不负爹的期望。对了爹,我眉心是什么花?”



第六章 罪与孽(上)

历代的诵司接任成功后都会有一朵属于自己的花蕴,这是每个诵司的特质而悟出的。

爹的花蕴蓝色的风信子。

陶宏儒望着她眉心的呈现出一朵美丽的花,无奈地摇摇头,“是依米花。”

可当视线落在岛上的万物后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依米花?好稀奇的花,有什么意思啊?”陶慕清好奇地望着他,见他严肃地看着她,赶紧闭嘴起身。

八大长老也起身,石舒阳过去为他们解开红绳,“该进去血冥洞滴血与血玉做最后诵契开光。”

陶慕清见爹没有跟上,这才真正意识到肩上的重任,血冥洞只有八大长老以及诵司可以进去。

陶慕清指心抚摸着眉心的花蕴,好奇道“爹的花蕴怎么隐去的?他还没告诉我呢。”

石舒阳脚步一顿,不自然地移开头,接着走,“明日你就会知道了。”

“哦……”陶慕清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走到血玉前合眼诵文,最后忍着痛在食指割了一道小口,将血滴落在血玉上,血玉忽地划过一道红光,随后暗去。

最后一道程序也完了,陶慕清不由呼了口气,放松下来。

陶慕清他们刚步出血冥洞,血灵岛的岛民齐声呐喊“诵司贵安,以后血灵岛望诵司多为照顾了。”

陶慕清望着底下的岛民心里一震,最后被一道怨恨的眼神吸引而去。

雅娥表姐?难道是恨自己没能说服爹,将诵司给她接任?

底下的陶雅娥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随后身子往一旁的男子挨近,而那男子正是她即将完婚的宋天御。

石舒阳眼里一直只有她,自然望到她眼神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神色一凝。

正当他要开口时,忽地岛外传来轰隆巨响,还有声势浩大的呐喊声。

“怎么回事!刚刚的爆破声……”

没待陶慕清说完,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声音是从幻阵和机关的方向传来。

岛民们惊慌得个个惊呼,吵杂着,一些小孩狼嚎大哭。

陶宏儒和各长老大惊失色。

一个岛民仓皇跑来,目露惊恐,声音惊颤道“岛主,不好了,有一大批军队将外围轰炸闯了进来,正往这边而来,凡是试图阻止的岛民都被杀了。”

此时的岛主已经落在陶慕清身上,顿时所有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而她一时愣住了。

好好的怎会有人获知血灵岛的位置,还有预谋似的轰炸幻阵和机关……

陶慕清不由搜寻着宋天御的身影,可却消失不见了,连同陶雅娥也不见了……

一个意识窜入陶慕清的脑海,顿时脸色煞白,频频摇头,喃喃低语“不会的……不会的……”

陶宏儒沉眉大声指挥道“老八,你带着所有岛民往后面逃,别做抵抗枉牺牲!舒阳,你带着清儿离开!”

八长老也没时间犹豫了,带着所有岛民纷纷往后面逃。

陶慕清见父亲、母亲和其余长老伫立在原地,大惊失色“爹娘,长老,您们不走?”

“清儿,你快离开,这里有我们。”安氏的露出一抹祥和的笑容,眼眸泛着泪光。

陶慕清还不了解他们吗,顿时梨花带雨地摇头,“不要,我不走,我要跟爹娘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清儿……”我的好女儿,第一次见她落泪,好心疼……

陶慕清晶莹的泪珠不断滑过脸颊,“不要…我不要离开爹娘……”她感觉娘这是在和她做最后的诀别,心里的恐惧更甚。

“陶慕清!你给老子快点走!”陶宏儒大声一吼的同时,也一巴掌打在了陶慕清的脸颊上。

顿时打得陶慕清怔了怔,尔后心更加的痛。

以前爹怎么生气也不会动手打她,这一巴掌打得她对他的爱更甚,她知道爹是在担心她,他的用心良苦,不想她有事……

连安氏看得也很是心疼他和女儿。

陶宏儒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有些沙哑,“清儿,爹娘永远守护在你身边,记住你是血灵岛的诵司,记住爹爱你。”

“娘爱你……”安氏说这话时,不由轻轻抚了抚小腹,无声地道还有你,对不起。

“舒阳,清儿拜托你了。”

“嗯,我会的。”石舒阳望向一旁的父亲,一手抱住,暗哑地道“爹,好好保重。”

“爹、娘……”陶慕清被石舒阳拉着离开,望着越来越远地人影,我爱你们四个字却没能说出来,怕说了出来,他们就不见了,怕永远的没机会再说。

可若可以重来,她多想抱着他们再次说句,我爱你们。可惜人一生的道路上要么停止不前,要么迈步往前走,永远没有重来连个字。

她伤心地哭喊道“舒阳,我们回去好不好……”

“清儿,你和他要去哪?”

消失不见的宋天御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声音不冷不淡,完全没一丝惊慌担忧之色。

这让陶慕清更往他身上怀疑,“你、你刚刚去哪了?”声音有些颤抖。

“我方才去拿回你给我的玉佩。”宋天御温柔地伸出手,“清儿,过来,我带你离开这儿。”

陶慕清顿了顿要迈步过去时,方才往后逃的岛民面带恐惧的跑了回来,少了一大半。

一名岛民看见宋天御时,哆嗦地指着他,怒吼道“魔鬼!”

“岛主,你带了一只魔鬼回来!”一名老妇哭喊着扑在陶慕清身上,凄厉大哭“可怜的老伴还有其余岛民,他们为了让我们活着逃回来,都被他下令杀死了!”

什么!陶慕清耳朵嗡嗡响,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天御。

“死了,都死了……”

拼命冲出重围的岛民大多数都是妇女和孩子,男的没一个回来。

“都是你!都是你不顾岛民安危,破了岛上禁例!”

陶慕清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捶打,石舒阳见状,忙拉着老妇“王大婶,您别这样,清儿她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流着血躺在地上,我就……”

“让她发泄吧,她说得没错,是我的错。”陶慕清捂住脸颊,任由泪水从指缝中滑下,“是我害了大家。”

前有他们的军队,后有他们的军队,她们已经逃不了了。

“属下……”

宋天御一个眼神下,一名将军顿了顿,恭敬道“豫王,属下办事不力,让她们逃了回来。”

豫王!他一开始便欺骗她!什么只剩下他一人!

顺着声音源头望去,陶慕清等人都是大惊失色。

“冯叔!你!”

“冯国良!是你带人攻打血灵岛!”王大婶指着他大骂道“你这个畜生!”

“王大婶,人各有志,只要陶慕清乖乖就范,你们不反抗也不会枉死。”冯国良脸色不变,完全没有一丝同情。

听他一声王大婶喊得自然,所有人又是一怔,“你怎会认得我?你的记忆没被抹去?”

血灵岛有个规矩,有人若要出岛,便必须对着血冥洞起誓,诵司会洗去他对这里所有的记忆,可他竟然记得王大婶?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军队中,一个战战赫赫的声音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对不起,都是我,当年若不是我心软在诵司的诵文时做了手脚,他也不会做出这些事!”

一名瘦弱的老太和老爷爷伤心欲绝的同时更是自责愧疚。

“她是谁!为何混在军队里?”宋天御眉头一皱。

“他是属下的父母。”冯国良见他没说话,瞪了他们一眼,“不想死就滚到一边呆着!”

变了,小时候那个双目透彻,善良的冯叔已经不在了。

忽然前面的军队也来了,还押着陶宏儒、安氏和长老们。

他们看到冯国良和宋天御时,已经知道是他一手策划的。

陶慕清忽地心一紧,“宋天御,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这么做究竟是想要什么!”



第七章 罪与孽(中)

这一声是歇斯底里的怒吼,背叛、被欺骗的滋味,愧恨的滋味,这是陶慕清第一次尝试。

“只要你过来,乖乖听我吩咐,我便不会动他们一根汗毛。”

陶慕清望着他伸出的手,以前明明白皙温柔的手,此时看到是沾满鲜血的手,让她惊颤和恶心。

若此时有血玉,她或许还能诵文救活他们……

陶慕清木讷的一步一步上前,只要能救他们,她什么都愿意做!

“陶慕清,你给老子站住!不许过来!”陶宏儒怒吼喝止她。

石舒阳也及时一把拉住她,“别过去,就算你答应了他,他也不会放我们活着的,他不会让外人知道这里的事,他今日所作所为,他都会毁尸灭迹!”

“不会的,他说过只要我乖乖听话,他便会放了你们的。”陶慕清想挣脱他的手,反被石舒阳握得更紧。

“若他一开始便有意放过我们,就不会想要堵住王大婶他们进行屠杀了!你以为他会让这些事传出去,记入历史吗!”

石舒阳第一次这么大声呵斥她,可此刻不得不点醒她,免得入了他的圈套。

陶慕清停了下来,望着不再祥和,而是双眸透露着寒光的宋天御。

舒阳说得没错,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们,可此时她们又该如何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她如何才能弥补她犯下的罪孽。

“石舒阳,我欣赏你的聪明,若你能为我所用,我不会杀你。”

“你永远不会见到那一天。”石舒阳岂会背叛血灵岛,背叛她,永远不会!

宋天御丝毫不感到意外,冷冽一笑,“那你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平淡的声音却是嗜血的话,陶慕清苦涩一笑,她怎会喜欢这种人……

“陶慕清,劝你啊,还是乖乖听话吧,你还能与这些军队反抗吗?”

陶雅娥和陶宏伟、秦氏走了出来,秦氏略显惊慌。

“你竟然勾结他们毁了血灵岛!”陶慕清实在想不到陶雅娥竟会这么做,“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陶雅娥冷哼一声,没理会她,而是笑盈盈地挽住宋天御的手臂。

“为何不可!”

“本王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清儿,过来!”宋天御有些不耐了。

就在陶慕清想着要求他时,陶宏儒对着她大声喝斥。

“清儿,听爹的话,不能跟他走,他的贪婪会害了世间万物,别做这个世界的罪人!”

“可是我不想做血灵岛的罪人!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啊……”

陶慕清伤心欲绝地望着宋天御道“我跟你走,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可是我要他们都活着,你保证他们……”

“我答应你,过来。”宋天御不耐地打断她的哭泣。

不会说出去……她要赌一把,只要有那么一丁点转圜的余地,她都赌!

陶慕清回眸望着他们,哽咽跪下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然后转身跪向爹娘,“爹娘,对不起,我宁愿做世间的罪人,也不愿做血灵岛的罪人,也不愿你们死。”

话落起身迈步而去,石舒阳紧握着她的手,“别去……清儿……”

“清儿,别去……”

“清儿姐姐,别去坏人那里。”

杨文文和萧琳哭着,小豆子也拉着她的裙摆抽泣。

“舒阳,好好照顾文文和萧琳、小豆子,放手……”说着便拨开石舒阳的手,石舒阳对陶慕清的顺从性已然成了习惯,愣愣地放开手。

陶宏儒见她慢慢走过来,对着她平和地笑了笑。

这一笑,陶慕清脚步怔住了,“爹……”

“清儿,之前不想你吃不消感到有压力,本想迟些再将这一诵文传给你的,恐怕没这机会了,接下来你可好好记住。”

陶慕清呆呆地点了点头,聆听着陶宏儒的咒文。

宋天御也只是骗她,只要她一跟着他离开岛,便一个不留,见陶宏儒似乎没将重要的咒文传给她,倒也没阻止,因为这以后会是他的!

只是陶慕清越听神色便越不对劲,宋天御神色一凝,“让他闭嘴!”

押着他的兵士,狠狠地给了陶宏儒一拳,陶宏儒顿时痛得直不起身。

“宏儒!”

“爹!”

“伯父!”

陶宏儒却没停,继续将最后一句咒文说完,这咒文只有他知道,而且是始祖相传,陶宏伟他们是听不懂悟不透的。

陶慕清缓缓地退后,回到石舒阳身旁,眼泪一串串滑下。

陶宏儒握着安氏的手,对着她暖暖一笑,用口型说道“走吧,我们爱你。”

说着陶宏儒挣开那兵士,大吼一声道“记住爹的话,还有岛民们,对不起了!不过还要请你们护清儿离开!”

陶宏儒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信赖和尊敬的存在,听闻他对陶慕清的话后便深知他暗里有话,虽不知详细情况,可已经有了共识。

同时陶慕清拉着石舒阳便往右边没人的方向跑去,萧琳和杨文文、小豆子却停了下里,陶慕清立即停下来,惊愣地看着她们只是一笑。

“萧琳、文文、小豆子……不要……”

萧琳抹去泪珠,笑道“你啊就是笨,以后请带眼识人了,若有来世,希望还能和你做好姐妹。”

“小豆子会想念清儿姐姐的。”

“你和舒阳快走吧,来世再见。”

陶宏儒腹部中了一刀,血液涌出来,吼道“快走!”

“对不起、对不起……”

陶慕清拉着石舒阳一边往前跑一边无声的落泪。

忽然后方传来安氏一声尖叫,陶慕清忽地顿住脚步,哆嗦着转过身,瞳孔骤然放开,捂住嘴巴叫不出声来。

一名兵士用力的踩着娘的腹部,每一下踩在娘身上,陶慕清都如针钻,痛苦千倍万倍!

“不!”

陶慕清捂住嘴巴痛哭!

安氏捂住小腹倒下,大腿内侧不断有鲜血溢出。

陶宏儒大惊,原来她先前的小动作是怀孕了……

陶宏儒扑到安氏身旁抱着她,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秀蓉,你、你怀孕了怎么不跟我说?”他手颤抖着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若知道你怀孕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你留下的……”

安氏浅浅一笑,握住他脸颊上的手,“你了解我的,我不会离开你,这孩子是我对不起他了。”

“不!”陶慕清哭着大喊一声。

心咚一声停了一下,无力地垂下手,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停在了陶宏儒和安氏被冯国良一剑穿透两人身体的那一刻。

“爹!娘!”陶慕清哭喊着要往回走,可是却被石舒阳拉住,“放开我!我要去救爹娘!”

“你要他们死不瞑目吗!你要看着死去的岛民死不瞑目吗!想想他们是为了让你活着而死的!想想伯父临死前的交代!”

石舒阳一吼,将陶慕清的理智吼了回来。

陶慕清望着她们一个个倒下,望着爹娘望向她暖暖的一笑,望着满地的鲜血染红大地,望着石舒阳心疼痛苦的眼眸,此时觉得自己犹如废物般只能哭泣。

小豆子、杨文文、王大婶……慕清对不起你们!

陶慕清任由石舒阳拉着逃跑,晴空万里的天气也忽地变得阴沉下来。

“一个不留!”宋天御望着陶慕清逃跑的背影,没有一丝焦急。

她如今就似他掌心蚂蚁,逃不出他手掌心,“其余人跟上。”

宋天御犹如撒旦般顺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八章 罪与孽(下)

“好恨,好悔,好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声声凄厉,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身后方渐渐逼近的人群,以及曾经熟悉的他和她,现一看竟如此龌蹉,让人寒心!

红衣在崖边随风摆动,每一摆动仿佛都带着血腥味,让人作呕,更充斥着她的大脑,刺痛她的神经,也唯有这样才让她觉得这不是一场噩梦……

美丽女子的脸颊还沾着血滴,冰冷且鲜艳,望着后边的人锦衣随风轻扬,绝望且恨。

第一次的悔、第一次的恨、第一次的锥心之痛……

可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她一念之间的选择,更是他一声令下的摧毁……

若能回到一个月前的那天,那个造孽的开始,她愿意用永生永世的轮回作为交换,只求一切能归为原位,只求能回到一个月前那个初春的季节……

陶慕清站在崖边望着身后方渐渐逼近的宋天御,崖边倩影萧瑟凄厉,红衣随风摆动,后边俊颜冷酷无情,锦衣随风轻扬。

“没了,一切都没了。”重复低喃着一句话,声声凄厉。

石舒阳喉咙哽咽着,唯有握着她的手。

“冯叔,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是外面的世界改变了他吗?

冯国良冷声道“我是一名将军!”

“是啊,你是将军。”将军又如何?就能捂住良心杀害自己亲人?

陶慕清笑得悲凉,然后看向陶雅娥,“表姐,你呢?你恨我没说服爹让你继承岛主和诵司,是不是?”

“那个位置本就是我的,是你们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将它夺了去!”陶雅娥双眸阴晦直视着她。

“你真这么认为吗?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记恨着。可是你的恨是错的,你们祖辈那一房犯了无法弥补的过错,失去了巫医的资格,所以才由我们这一房担任!”

“别说了!闭嘴!”陶雅娥怒声呵斥她的话,“那也是我们的!错的是你们!”

陶慕清懂了,她口中的恨只是她心里贪婪妒忌的一个借口,太可怜了。

陶慕清嘴角的笑容,让陶雅娥愤怒得要上前撕烂她的笑容,不过被宋天御一瞪退了回来。

“清儿,别再考验我的耐性。”宋天御软声道“我们要成亲不是吗?我让你做我的王妃,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成亲?”

陶慕清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止了苦涩的低笑后,冷冷地道“你杀我父母,杀我的岛民,毁我血灵岛,竟然还厚脸皮与我提成亲!是你心大,还是我愚蠢!”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荣华富贵吗!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王妃吗!宋天御我告诉你,我宁愿死,也不会为你所用!”陶慕清此时多看他一眼也觉恶心。

宋天御脸冷了下来,眯了眯眼眸,“你别逼我!”

“是你逼我!不是我!”如此厚颜无耻,陶慕清今日算是认清他了,“你不就想利用我催动血玉吗?想利用我的诵司能力吗?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爹临死前的咒文,她谨记着。

“那是你逼我的!若你不想看到你爹娘身首异处就过来!”宋天御冷喝一声,然后给了冯国良一个眼神。

冯国良领着兵士渐渐逼近,冯大爷和陈大娘失声痛哭拉着冯国良。

“国良,娘求你了,别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了,你不可以对岛主和夫人这样啊。”

冯国良瞥眼见他脸色一沉,怒挥开他们的手,他们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给我滚回去!”

冯大爷怒喝道“你个混账的东西!孽障!岛主、岛上所有,我老冯对不起你们啊……”

说着便碎不及防地抢过一名兵士的剑自刎而死,陈大娘见状也没等他们缓过神,便也随着自刎倒在地上。

冯国良沉着脸,握紧双拳,碎了一口“不知好歹!”

陶慕清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连畜生都不如!冯大爷和陈大娘可是他的父母啊!

都没了,原本美丽的岛屿变得到处血腥,都被他给玷污了。

陶慕清仰天凄厉仰天长笑。

“错识狼心狗肺,断葬岛民安乐,我陶慕清不会让你膝下任何人好过!”

“你得到了它,可又如何!没我一切枉然!它将是你永远的噩梦!”丢下这两句话,便拉着石舒阳往断崖下跳了下去。

天空顿时雷鸣交加,倾盆大雨,与那天的一晚一样,天更加的阴沉,暴风雨来势汹汹,铺天盖地洒下。

“陶慕清!”宋天御冲到崖边,手凉在半空,俯视着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崖底,眼底尽是怒意。

冯国良说道“这万丈深渊他们恐怕不会活着了。”

“取血玉回京!”他凝望了崖底,说道“派人下去搜寻,死要见尸!”

话落便迈步离开,留下一脸难办的冯国良。

陶雅娥在经过他身旁时,提醒道“这一掉下去,你想她还能活着吗,随便找具尸体弄个假象不就好了。”说完,便快步跟了上去。

空气中也飘荡着血腥味,望着满地的尸体,陶雅娥有些慌了,差点晕了过去。

事已至此,她已没得选择,亦不会后悔,因为他是她的了!想到这,陶雅娥得意一笑,带着他首次踏进血冥洞。

一进洞内两旁是崎岖岩壁,地上玉石铺地,每块玉石都时亮时暗,宋天御递了一眼冯国良,冯国良便一把将旁的一名士兵推了出去。

那名士兵一个踉跄,往前冲了三块玉石,那名士兵在第三块玉石站定,惊魂未定的不敢一动。

冯国良见三块玉石并无异样,抬脚将要落在第一块玉石时,异象出现了!

那名士兵站着的玉石忽地透出一道绿光,从他脚底慢慢的往上饶,想抽叫脚可玉石就犹如水蛭一样吸着他不放,惊恐大叫“救我,救我……”

冯国良大惊,忙收回脚,喝道“拉他回来!”

谁也不敢上前,可离冯国良最近的一名尖脸圆眼士兵见冯国良朝自己看来,咬着牙忍着惊恐,踏在他刚走的第一块,拉着他的手,使劲拉,可他犹如千斤重的岩石,纹丝不动!

在那绿光快要触及自己手时,那尖脸圆眼士兵急忙松开他手,慌忙退了回去。

“不!救我,救救我!不要!不要!不——”

当绿光绕到他头顶时,绿光忽地侵入那士兵身体,甚是可怖,那士兵惊喊未完,瞬间已变成一樽石像。

里面机关重重。

牺牲了好几名兵士,才见到他们想要的血玉。

血玉散发着红光,忽然红光越发光亮,散发着热量。

众人一惊,一道红光一扫而过,前排的兵士顿时被劈开两半,在陶雅娥和他慌忙后退。

只见陶雅娥脸上一痛,尖叫一声,连忙捂住脸颊,血不断流出。

血玉也瞬间暗了下来,陶雅娥连忙拿出随身玉佩诵文治疗。

宋天御望着她脸上的血止住,然后慢慢的愈合,眼眸闪了闪,有些兴奋。

半响,陶雅娥才停了下来,她抚摸着那道伤痕,伤心得哭了出来。

“你治不好?”他眉头一皱。

她能力不足,又不能催动血玉治疗。若有陶慕清的玉定会恢复容貌,想到他身上有她的玉佩时,眼眸闪了闪,尔后又暗了下来,陶慕清给他的玉块只对他有用。

陶雅娥伤心地捂住脸颊摇了摇头,委屈得哽咽道“天……”

“回京。”若不是此时只剩下她有一点巫医的能力,他也不会留下她。

陶雅娥心里也有数,可又如何,正如冯国良所说的,这万丈深渊陶慕清和石舒阳必死无疑。

那他如今依赖的只能是我!只要回京,我就是他的妃子了,思及此,陶雅娥脸上的惊慌顿时一扫而空,嘴角挂着高傲的笑容。

陶慕清啊、陶慕清,多亏你为我铺路,黄泉路上我送了那么多人给你作伴,你该感谢我呢。

只是那么一瞬间血灵岛就被血洗,这些人杀人眉头也不皱一下,比起陶月娥的愉悦风光,秦氏深居血灵岛没见过世面,一届妇女哪受得住这惊变,脸色都白了。

她拉着陶月娥,颤声道“小娥,他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陶雅娥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有股嫌弃。

可没待她说什么,陶宏伟便冷声呵斥道“别在这丢人现眼,这是他们罪有应得,以后再啰嗦半句,看我不打死你!”

秦氏原本就白的脸色,经他冷漠呵斥,脸色更加难看,酸涩地眼泪默默流下没敢再出声,抖着身子跟在他们后边。

昨日岛上的欢声笑语、鸟语花香,如今的悲戚凄凉、血染壤土。

前一秒的喜庆,后一秒的悲凉。

一切毁于她一念之间,一切毁于他一声令下。

她恨,她悔,她痛。

即使悲泣央求上天,可这已成无法改变的结局,这是陶慕清永远的噩梦,也是噩梦的开始。



第九章 落入

烈日高照,阳光底下吵吵嚷嚷地人声,清脆地兵刃交接声,一群粗野的男子聊天的聊天,切磋的切磋。

眼睛小得一条缝似的男子贼笑道“那美人还没醒来啊?”

“若醒来,大当家还有时间天天操练我们吗?早沉醉于温柔乡了。”

顿时周围想起认同的猥琐笑声。

“再胡诌一个字,我就毒死你们!”不知何时,一个穿着鲜艳的红衣,浓妆艳抹的女子怀着手怒目瞪着他们,她的美与陶慕清截然相反,美中透露着一股阴狠。

“四当家饶命,四当家饶命。”

谁都怕这个四当家红蝎,生怕她一个扬手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众人连忙摆手求饶,吵吵闹闹的与屋内的情况一样吵嚷。

“怎么还在睡啊?还醒得来吗?”光头肥壮的男人托腮紧盯着床上的人自言自语。

可他话音刚落便被高瘦手臂上有刀疤的男人一掌拍向后脑勺,凶巴巴地吼着。

“说什么混话!红蝎不是说了吗?这美女重伤已痊愈,只是受到严重刺激,昏睡过去,你在质疑红蝎的医术吗!”

“哪敢。”光头男摸着发疼的后脑勺嘀咕道“只是都两个月了,她这样一直昏睡,大哥憋得紧啊。”

“谁憋得紧啊。”一身黑色衣裳,腰间佩剑,长相平凡,声音虽然平和,可眼神却十分犀利。

“大哥。”高瘦男尊敬地喊了一声,然后瞪了光头男一眼,让你小子胡说八道。

光头男笑嘻嘻地讨好道“大哥,我这是开玩笑,开玩笑呢。大哥,那小子呢?”

黑衣男一脸挫败,抿唇道“还是那么倔强,除了吃喝就只说一句话。”

男子顿了顿,在他们期待下接着道“胆敢动她一根汗毛就杀了你。”

“那小子太嚣张了,竟然恐吓大哥你,我去给他点眼色瞧瞧!”高瘦男拿着大刀就往外走,黑衣男拦了下来。

“不用了,就当他如丧家犬在那里叫吧,可惜啊,我还挺欣赏他的倔强的。”

毫无灵魂地叹了口气后,他吩咐道“二弟、三弟,你们先出去吧。”

光头男贼笑了一下和高瘦男出了房,走时还不忘掩上房门。

黑衣男凝望着床上女子,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多美的女子啊。”

床上的人不是她人,正是大难不死的陶慕清。

“爹,今天娘做了好多好吃的,有你最爱吃的鱼哦。”一身白色衣裙的陶慕清笑挽着陶宏儒的手臂,有些讨好地闪着亮眸。

陶宏儒一脸正色地道“陶慕清,你别以为这样老子就会不生气,老子我是有原则的。”

“是是是。”陶慕清笑嘻嘻地拉着他坐下,一点没被他吓住。

“爹,好吃吗?”期待地看着他吃后评价,其实这是她特意让娘教的。

忽然爹嘴角溢出血,陶慕清手上的筷子清脆落地,惊喊抱着他“爹!爹你怎么了?”

就在此时,后面的安氏也忽忽然也倒地,双腿内侧血不断流出。

“娘!娘……”陶慕清顿时慌得手也颤抖,脸色白如纸。

在她要走过去时,周围环境忽然化为烟雾,引入眼前的是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迹。

“小豆子、王大婶、杨文文……”眼泪慢慢地从眼角划出,泪眼模糊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爹娘。

“对不起……对不起……”

梦中的陶慕清被人摇晃着,泪眼朦胧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靠得很近,吓得陶慕清猛然推开他。

“你是谁!”

黑衣男毫无防备的一推,咚一声撞到了床架上,顿时黑着脸。

他再次欺近,抓着她的手按在头两边,“这里虎头寨,而大爷我就是这里的寨主,刀虎!”

在他要吻上来时,陶慕清大惊失色,愤然抵住她的胸膛,怒目看着他。

“走开!不许碰我!管你是谁,我要离开!”他的靠近让她觉得恶心。

刀虎哪里受得住她嫌弃的眼神,怒抓住她的脖子,慢慢地加重力道。

“不识好歹!”他喝声道。

陶慕清只觉呼吸困难,脸颊涨得红通通的,声音沙哑低沉地骂道“混蛋,放开我……”

刀虎停止加重力道,看着她红通通地脸颊,兴奋地眯了眯眼,然后慢慢地松开手。

他从床上起来,俯视着她道“对救命恩人这种态度,合适吗?”

“对一名弱女子这般行为,又合适吗?”不服输的陶慕清毫不犹豫地反问他一句。

刀虎面对她的质问大笑,半响止了笑声后,狂傲道“这里是本大爷的地盘,本大爷做什么都合适!告诉你,若你再敢与本大爷呛声,本大爷便将那小子五马分尸!”

“你!”陶慕清顺了顺气,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顺着他的意,语气平和地问道“你将他怎么样了?”

刀虎摊摊手,“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对他怎样,还会好好照顾他这个累赘。”

“不许你说他累赘!”对陶慕清来说石舒阳就如他哥哥,她不许别人这人说他。

刀虎脸冷了下来,弯身抓住她的下巴,“你还挺在乎他的啊,怎么?和他私奔被追杀?”

“与你无关,别用你肮脏的思想附加在我们身上。”陶慕清性子倔强,在乎的人被欺负辱骂时,不管脖子上被剑抵住也丝毫不服输。

刀虎手上的力道加重,即使如此陶慕清疼得额头渗汗也咬牙不吭一声。

“与我无关是吧,你们两个都这么倔,我喜欢,我就喜欢驯服你们这些人。”刀虎用力地甩开她,直起身对着门外喊道“将那小子给我带上来!”

“我倒要看看那个累赘能怎么救你!”

说完,他的眼神便贪婪地在陶慕清身上游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陶慕清拉了拉被褥,扫到掉头床头的发簪后,故作惊慌地退了过去,然后塞入袖口里,随时准备与他拼命。

半响,门被人粗鲁地推了开来,脸色不好的石舒阳被人当麻袋似的扛了进来丢在地上。

“舒阳!”陶慕清见到他的那一刻,眼泪不自觉地滑下。

他如今是她唯一的亲人,见到他便想起父母、杨文文、石长老他们,心又揪着痛,黯然落泪。

在她要下床跑过去时,刀虎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提高,不让她过去。

两个月以来,石舒阳日夜牵挂的人终于见到,激动得撑起身想要走过去,双腿却不听使唤的无力,跌倒在地上。

陶慕清惊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的双腿,声音颤抖地道“舒阳,你的腿……”



第十章 被欺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陶慕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跳崖时,舒阳将她密密实实的护在怀里,为了自己而失去了行走的机会。

跑慕清抑制不住泪水,泪珠一串串地往下掉,“对不起,都是我,全都是因为我,舒阳,我……”

话给哽咽著,自责内疚地抽泣,这一切都被她任性的选择毁了,毁了血灵岛,毁了她们开心笑着在大地上活着的机会,毁了舒阳的腿……

石舒阳摸了摸没有知觉地双腿,一点也不怪她,笑了笑道“没关系的清儿,你没事就好。”

你没事就好……脑里回荡着他温柔的话,可他越这样,陶慕清内心就越内疚。

她宁愿有事的那个人是她,而没事的是他!她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如今又害他不能行走……

“别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刀虎最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板着脸,“怎样,见到他这样,知道有多累赘了吗?”

“即使如此,他也不是累赘!”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包容她,帮她,她身边的最好的舒阳,以后她便是他的腿!

陶慕清的维护和态度激怒了刀虎,他最讨厌别人不顺他的意,愤怒地将她甩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要干嘛!放开她!”石舒阳双手紧握,瞪着他警告道。

只是他的警告对刀虎来说不痛不痒,犹如被棉花轻轻撞了一下。

刀虎轻蔑地望着他,“你废人一个有资格命令我吗?就凭你这态度,本大爷就可以杀了你!不过就这样杀了你就太便宜你了,本大爷会好好想想怎样让你好好记住自己的无能!”

顿了顿,冷笑接着道“怎样,你喜欢她啊?”

说着刀虎捏着陶慕清的下巴抬起,望着石舒阳轻蔑一笑。

“不许碰我!”陶慕清打掉他的脏手,他对她的眼神让他每触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石舒阳愤怒得双眼通红,即使双腿不能走,也爬着过去。

他不能让他玷污她!

刀虎见他们二人如此倔强,冷冷一笑,向着门外喊道“来人!”

两个粗壮的男子闪着兴奋地光芒走了进来,期待地问道“大当家有何吩咐?”

“给我好好侍候这瘸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无地自容!”

刀虎的下令犹如针一样刺痛陶慕清的心,陶慕清正担心他们要怎么做时,见他们要脱石舒阳的衣服。

“住手!畜生,你们要干嘛!”惊恐地扑过去要阻止,可无奈力气上比不过刀虎只能眼睁睁地见他们脱去石舒阳的上衣。

陶慕清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转而看向刀虎,哭着央求道“求你让他们停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了。”

“清儿!不许求他!”石舒阳当然知道他接下来想要怎么处置自己,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让她为了自己而出卖自己。

刀虎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得到陶慕清的人而已,他不能让他得逞,可是他手无缚鸡之力,真的如他所说像个废人一样……

刀虎满意地笑了笑,挥手让手下出去,待门掩上后,刀虎挑眉望向石舒阳,“知道自己此时有多无能吗?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想耍英雄,自不量力。”

陶慕清不再逞一时口快,担心激怒他又转而对付舒阳,握紧双拳忍了下来。

他的话正戳中石舒阳的要害,他说的没错,他此时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也对陶慕清的心疼。

“啊……”陶慕清被刀虎狠狠地甩在床上,被困于他两臂之间。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他想要干嘛,可被人这么对待,即使有心理准备也难掩惊慌。

陶慕清身子不由地哆嗦着,双眼不安地看着他,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清儿!”石舒阳再也倔强不起来,软声求道“刀虎,求你放过她,你让我怎样都行,只求你放过她……”

刀虎鄙夷地啧啧啧几声,提起嘴角轻蔑道“你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求我!”

“哼,我不但会要了她,还要当着你的面!”说着刀虎得意大笑,在陶慕清双目怒瞪他时,欺近在她的脖子磨蹭。

当他的嘴唇碰触到自己的肌肤时,陶慕清背僵直了不敢动弹,置于两旁的手紧紧相握。

连她都不知道眼泪何时再次流出,静望着石舒阳,露出苦涩地笑容。

在刀虎沉迷于美色时,陶慕清忽地眼眸变得憎恨,拿出藏于袖口的发簪,迅速地朝他脖子刺去。

杀了他!只有一个念头!

待发簪离刀虎的脖子仅剩一厘米距离时,刀虎凌厉头向左后方避开。

发簪只滑过他的脖子一侧,划出一条血痕,并无致命。

“贱人!”说着便使出全力一掌衰在陶慕清的脸上,顿时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痛感并没有让陶慕清皱眉,而是露出一抹轻笑。

刀虎此时真的怒了,双眼冒火的瞪视着她带有轻视的笑容,甩手就再给了陶慕清一巴掌,还不忘碎了一口,“狗娘养的!竟然想杀本大爷,嫌命长!”

“清儿……”石舒阳心一痛,奋力爬向他们。

这一巴掌打得陶慕清脑袋嗡嗡响,根本听不到他在骂什么。

可陶慕清存心激怒他,嘴角依然挂着笑容,冷笑道“那一下真应该杀了你这畜生!你们这些混蛋就应该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刀虎的怒火再次升华,被她激得失去了理智,掐着她的脖子,狠戾的瞪视着她,“你还以为本大爷不敢杀你是不!本大爷现在就送了送西天!”

石舒阳拼命的往前爬,此时此刻的无助、惊慌再次袭上心头。

“清儿……刀虎!”

“对不起……”陶慕清眼泪慢慢的从眼角滑出,气息虚弱和声音沙哑。

她没用,她被掐死后,不知道刀虎会怎样对舒阳,所以对不起。

她让他陷入这种困境,所以对不起。

她让他双腿失去行走的权力,所以对不起。

她让他失去美丽的家园、失去亲人、失去一切,所以对不起……

太多太多的对不起,太多太多的内疚,太多太多的罪孽,来世再来弥补……弥补她所犯下的罪、的错。



第十一章 再遇

陶慕清的意识越渐模糊,石舒阳爬到床旁,扯刀虎的手,刀虎愤怒得双眼通红,嗜血的红,一脚踢开石舒阳。

“废物!”

石舒阳被踢飞一米远,躺在地上闷哼一声后,依然不放弃地爬过去。

就在陶慕清想要沉睡时,忽然外面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吵嚷声和呐喊声。

刀虎一惊,手上的动作顿住。

这时,一名土匪惊慌走了进来,“大当家,大、大、大事不、不好了……”

“别磨磨叽叽的,赶紧说!”刀虎听着声响也意识道严重性,赶紧从床上下来,暂且留他们多活一会儿。

那土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禀告道“宋天御领兵打进来了!来势凶猛,兄弟们被打得措手不及,快挡不住了!”

宋天御!

原本昏昏沉沉的陶慕清,一听到这名字,猛然惊醒,望着床帘顶。

石舒阳不由也深吸了一口凉气,这下糟了,万一被他知道他们在这里,必然会被抓回去!

刀虎一听他亲自领兵攻打,眉头紧皱,没有理会他们的不对劲,拿起大刀便快步跨出房门。

陶慕清在房内隐约听到他在门外的吩咐声“给我看着人,别让他们溜走了。”

那土匪低声碎碎念了一堆后门外便静了下来,可并没有走开。

陶慕清慌忙从床上起来,脚步不稳地跑到石舒阳跟前。

石舒阳再也忍不住胸口的汹涌而出的热流,吐了一口血。

刚才刀虎那一脚使出了全力,刚刚又用力爬,这下实在没力气了,倒在了陶慕清怀里。

“舒阳!舒阳,你坚持住,我这就给你医治。”陶慕清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地拿出玉佩放置他的手上,然后覆盖着他的手诵文医治。

半响,石舒阳的才渐渐恢复气色,只是陶慕清依然没有停下里的意思,额头满是汗水。

在她停下来要再次诵文催动玉佩时,石舒阳轻握着她的手摇头道“停下来吧,你应该清楚,我的双腿不是靠这玉佩能好的,必须需要千年血玉加上您的诵文才可以,况且已经两个多月了,治不好的。”

陶慕清眼角湿润地看着他,强忍着泪水不往下流,她不能哭,她还要带着舒阳离开这里。

她心里也清楚他说的,可是她自欺欺人,她抱着侥幸心理,连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没有的事,何来侥幸,不行的永远还是不行。

她仰头吸吸鼻子,低下头时眼神变得坚强,“起来,我们逃出去。不能让宋天御看见我们。”

“可是门外还有人把守着,出去便会遇到刀虎或者宋天御,无论是谁,我们都不能被发现。”石舒阳分析道。

陶慕清沉默没有回他话,而是起身环顾了这房子一圈,躲在这房内断然不可取的。

她推开了唯有的一扇雕窗,忽地一震,窗外竟然是悬崖峭壁,眺望而去雾气弥漫,向下望更是深不可测的崖底,第一次跳崖大难不死是老天眷顾的幸运,可幸运不见得每次都眷顾。

可她还是选择拼一下,不过这次不是跳崖。

虽然窗户外就是悬崖峭壁,可是还是留有10厘米左右的宽度,虽然窄小可目前也唯有赌一局了。

可如今石舒阳的脚站不了是最大的难题,陶慕清焦急地环视了房里的一切,忽地眼前一亮。

她兴奋地跑了过去,将地上的两条长板拿过来,然后撤下床帘,用剪刀剪成一条一条。

陶慕清将两条长板放在石舒阳的两条腿上,然后用床帘条紧紧固定住。

“舒阳,快搭着我的肩膀,我们在外面躲一阵子,待他们离开后再出来。”

石舒阳没有磨蹭,赶紧搭在她肩膀上,看着她满头大汗地拖着自己,石舒阳低声道“清儿,你赶紧自己离开吧,别管我了,刀虎和宋天御的目标都是你,我不要紧的。”

陶慕清刚想大声呵斥,可生怕惊动外面的土匪,压低声音呵斥道“说什么混话!只要你待会用力抓着窗外的板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其实陶慕清也不是很肯定,最好是宋天御将这虎头寨端了,不然就算躲过了宋天御,他们也逃不出这虎头寨。

陶慕清先将石舒阳的腿搬出去,石舒阳坐在窗沿双腿在空中,赶紧扶着窗沿,然后陶慕清的帮助下,慢慢的站在只有10里面左后宽度的地上。

陶慕清也跨了出去,望着深不不测的崖底倒吸了一口凉气,深呼吸后,慢慢地用脚挪动石舒阳的脚,石舒阳也抓住挑出的木板,慢慢移动上身,待离窗户一米后,陶慕清才停下来,累得双腿差点发软。

陶慕清望着打开的窗户,沉吟了一下,然后又折了回去将窗户掩上才又慢慢地挪回石舒阳身旁,全程单手,累得陶慕清已经手臂有点酸。

就这样静默了两分钟左右,忽然门砰一声被粗鲁打开,然后是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陶慕清和石舒阳神经绷得很紧,静静地听着屋内的声响。

“搜。”

是冯国良的命令声,陶慕清抓住木板的手握得发白,那个畜生,出卖自己岛屿的畜生,连父母自刎而死也不伤心的畜生!

一声令下后是吵杂的翻东西声音,不一会儿又传来了声音。

“回冯将军,空无一人。”

“嗯。”

冯国良冷淡地应声后,屋内又是静默下来,就在陶慕清狐疑时,窗户忽然被推开,吓得陶慕清和石舒阳连忙屏住呼吸,握着的手更加用力。

千万不能向外探头!

就在陶慕清祈祷时,屋内又传来脚步声,然后说话声。

“豫王,已经全部剿灭,除了虎头寨的四当家红蝎被她逃跑了。”

豫王,宋天御!近在眼前的仇人,可却无能力报仇……

宋天御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步出房内,听着渐渐离去的脚步声,陶慕清大松了口气。

两人就这样前后错过了。

忽然天空升起一团浓烟和火苗,陶慕清一惊,“糟了,他们要烧寨了,我们得赶紧逃出去。”

下底是万丈深渊,当然又要费尽力气将石舒阳挪回房内,然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石舒阳背起来了,这力气连石舒阳也为之一惊。

此时的陶慕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必须带着石舒阳安全离开这里!连她自己也不觉此时背着石舒阳。

人在危难的时候通常会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或许就是此时的情形。

他们的官兵已经搜索完毕撤出了虎头寨,趁着还未烧到这里时,背着石舒阳离开房后往后方一直逃亡。

这么大的寨,一定会有后门逃生之类的……

“清儿,放我下来吧,你会累坏的。”

可陶慕清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耳边想起的还是那个念头她一定要带着他离开!

见状,石舒阳唯有静静地任她背着,她的倔强他懂。



第十二章 被救

在浓烟下,良久,陶慕清才顺利找出了逃生的路口,漫无目的地背着石舒阳向前逃亡。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必须带着舒阳离开的念头,连石舒阳一直的叫唤她停下也没听见。

直至最后被石头绊了一脚,筋疲力尽的她再也撑不下去,双双滚下斜坡。

“清儿!”

这个斜坡好抖,好一会儿两人才停了下来,可陶慕清已经昏迷不醒。

石舒阳眼睛一眯一睁,模模糊糊地低声唤了几声随即也昏了过去。

半响过去,烈日下两人静静地躺着,也未醒过来。

这时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车夫看清远处地上是连个人时,连忙将马车喝停了下来。

马车剧烈的晃荡,车桥内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声音里略显不悦,“为何急停了下来?”

车夫对着车桥里面便扬声道“有人昏迷挡住了路。一男一女。”

静默了一会儿,一名身着鲜艳的女人走了下来,浓妆艳抹,已是年约40的半老徐娘,一举一动风情万种。

她蹲了下来,仔细看了陶慕清几眼,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嘴角忽地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眼眸闪了闪。

“嗯,不错。将她抱上马车。”

在她转身之际,车夫指了指地上的男子道“那这男子怎么办?”

“挪到一边,难不成还带回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便回到马车里,待车夫将陶慕清弄上马车后,声音里带着愉悦道“起程。”

想不到这出来一趟,捡到宝了。

待陶慕清醒来时已是隔日一早的事,望着陌生的床榻,陌生的环境布置,忽地惊坐起来。

“舒阳!”说着便掀开被褥穿鞋,在陶慕清要打开房门时,那年约40岁的女人摇着扇子走了进来,门口还站着两名粗壮的男子。

陶慕清退后几步一怔,随后弯身道谢“谢谢你救了我们。”

“我们?”女人笑着摇摇头,“哪来的我们?”

难不成……陶慕清一惊,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臂,“舒阳呢?和我一起的那个男子,你没救他回来?”

女人好笑的笑了几声,用扇子打开她的手,坐了下来,“我为何要救他?”

她的话将陶慕清堵得一阵语塞,随后低喃道“为何只救我?多救上他对你来说也是举手之劳,而且他不能走路,这山郊野外的。”

救与不救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当有能力伸出援手时,为何冷漠无情的走开?为何外面的人都这么冷酷无情,不像岛民他们那么淳朴热心?

为何仅救走她一人?若是如此,她宁愿她没救自己。

“哦,原来他还是个瘸子,那我更不可能救他回来白吃白喝,我这里又不是救济堂。”

她的话,陶慕清听了眉头一皱,可看在她救了自己份上没有反驳,而是鞠躬道谢道“谢谢你救了我,你的救命之恩来日再报,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说着便转身离开,可门口的粗汉却不让开。

“我不是说了吗?”女人站了起来,笑摇着扇子,接着道“你以为我这里是救济堂吗?免费救你回来?”

陶慕清这才意识到她的居心不良,慌忙退到一旁,“你想要干嘛?这里是哪?你又是谁?”

“这里是春花楼,我是这里的掌柜。”

见她茫然不知的样子,鸨母有些受挫,她的春花楼在京城谁人不晓。

“哼,押着她过来。”鸨母摇着扇起步率先走在了前头,陶慕清哪里是那两个粗汉的对手,没两三下便被押着跟着过去。

外面香气扑鼻,来往都是女人和男人,搂搂抱抱,个个都穿得花枝招展,看得陶慕清蹙眉,同时也忐忑不安起来。

绕过了回廊,走到了厢房前,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在陶慕清疑惑时,忽然房内传来一道道娇喘声,听得陶慕清打了个寒战。

“你们对她干嘛了?”

陶慕清一直在血灵岛长大,对外面的世界陌生不知,听着觉得有些凄惨。

鸨母忍不住轻笑出声,押着她的两名粗汉也无言以对。

“哪来的纯朴姑娘。”不过也省了她的事,好哄骗。

鸨母挥手道“押着她回房,好好看着。”

“求你让我离开,我要回去找他。”陶慕清不死心地央求着。

“押她回去!”

在她的冷喝下,陶慕清又被押了回去。

一名娇艳的女子手拿着丝绢走向那女人,轻声道“鸨母何事这么生气啊?说出来,紫兰给你出出气。”

紫兰是她春花楼里的红牌,她的摇钱树,鸨母一见她便眉开眼笑,“遇到一杯清水,琢磨着怎么调教罢了。”

“哎哟,我的宝贝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啊。”鸨母牵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然后向她的侍环吩咐道“让厨房弄些补品给紫兰,瞧她都憔悴了。”

“是,鸨母。”侍环应声小步跑开。

她的关心不过是利益关系,自己能为她带来金银财宝而来的关心罢了。再过几年如那人一样,她紫兰也不过是她丢弃的一名妓女,随便找个人卖了出去罢了。

想想心里就莫名的惆然,不过训练有素,且作为春花楼的红牌,隐藏情绪是她最擅长的。

紫兰嘴角笑望着鸨母的手,娇滴滴地撒娇道“就知道鸨母对紫兰最好了。”

忽然有人向鸨母招招手,紫兰便识趣的离开,不过待转过身后紫兰眉头一皱。

又是朱员外!他每次都缠着她,明明已经年过50岁还这么厚颜无耻想要买她回去,明明已经妾侍那么多,又欲求不满!

这次也不知道他开出什么条件诱惑鸨母,虽然此时她还是春花楼的红牌,可是百合的名气越渐声望,而且又比自己年轻。

就算不是马上将她买给朱员外,也是迟早的事,而她感觉那个日子不远了……

忽地想起鸨母适才提起的清水,紫兰忽然转了个方向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门口的粗汉见是她,也没敢阻拦,让她进去了。

陶慕清寻找可以逃出去的地方,可奈何这房子连扇窗户也没有,明显是专门关押的地方。

正当她苦闷愁眉时,忽见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身着紫色罗衫裙的娇美女子,微微一怔。

女子绕着她走了一圈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审视,让陶慕清眉头轻皱。

“嗯,鸨母可真是好眼光,果然是一颗好苗子,可惜了,到了这里清水也会变浑浊,任人蹂躏。”话虽是称赞,可却隐隐露出一丝恨意。

何来的恨意?陶慕清茫然不解。

不过也不是在乎那个的时候,她话是什么意思!

陶慕清惊骇地看着她,激动问道“你、你说的任人蹂躏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做什么违背伦理的事吗?鸨母又是谁?”

紫兰闪过一丝惊诧,她明明随着鸨母逛了一圈竟然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难怪鸨母说她是清水。

可这下糟了,她似乎误了鸨母的事,得赶紧离开这里,紫兰不快地甩掉她的手,大步走出房门。

待粗汉掩上房门后,紫兰媚眼望着守门的粗汉,娇声哀求道“大牛、张强,你们能不能别和鸨母说人家来过呀,人家怕鸨母责怪多管闲事。”一边娇声央求身子软软地靠近有意无意地碰触摩擦。

大牛和张强哪受得了她的攻势,她穿着本就轻薄,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看得两人咽喉上的口水吞了吞,僵愣在原地连连点头。

张强猥琐地笑着讨好道“紫兰姑娘哪里的话,咱两哪舍得紫兰姑娘受委屈。”

“谢谢你们,你们最好了。”紫兰忍着恶心,轻轻地亲了两人脸颊一下,转过身后便快步离开。

可这一幕恰好落到了躲在角落的丁香眼里,丁香露出一抹深笑,尔后也随即离开转角回了房。

听完她一番话后陶慕清脑海里浮现各种各样的刑罚,瞬间如同晴天霹雳般跌坐在凳子上,惊惶得手都颤抖。

不可以,她要想尽办法逃出去……舒阳还等着她……



第十三章 猛兽

陶慕清不吵不闹地等着鸨母来,在见到她推门进来时,哭着央求道“鸨母,你让我走吧,求你了,求你放我走吧。”

鸨母微微蹙眉,挥掉她的手,不耐道“我来不是听你哭哭啼啼的,走?走去哪?去找那瘸子?这一天一夜了,早已经死了。”

“他不会死!”陶慕清其实也闪过这念头,慌得坐也坐不住。

鸨母不耐地喝声道“老娘管他死不死,若你想逃,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恐吓后,她接着道“以后你便叫琉璃,给我安安分分的,不然有你罪受!”

“求求你放我离开,我不要做什么琉璃,求求你……”

鸨母哪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横了陶慕清一眼后狠狠地掩门离开,陶慕清只能无助地摇头哭着低喃“不要,我不要做琉璃……”

一整天桃木情都没得吃喝,昏睡醒来,好不容易挨到深夜,外面欢声笑语,四周没什么动静,陶慕清便悄悄来到了门旁。

门外张强打了个哈欠,清了清嗓子说道“大牛,你先守着,我去下方便。”

大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是懒慵慵的哦应了一声。

陶慕清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忍着困意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直至听到那大牛抵不住困意,打起了呼噜声才心中一喜,立即精神起来。

陶慕清悄悄地打开了房门,见四下无人才提起裙摆迈出房门,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去。

正当要步出春花楼时,忽然肩膀被人狠狠一抓,一阵剧痛从肩膀袭来陶慕清捂住嘴巴不敢呼喊,惊恐地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张强!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陶慕清来不及多想,抬手便朝他打去,可她一个女子哪来力气与常年干粗活的张强抵抗,三两下便被抓住了双手向背后控制住。

碰了一鼻子灰的张强本就一肚子气,回来见陶慕清想逃走还反抗,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恶狠狠骂道“臭婆娘,你想去哪!给我回去!”

那一声怒吼,惊醒了所有人。

不知何时鸨母已在楼上阴着脸瞪着自己,伴在她身旁的不是紫兰而是丁香,陶慕清对丁香仅远远见过一面,她没有紫兰的妖艳却胜在年轻和稚嫩青涩。

陶慕清被张强反着双手在背后押回房,到房门口时见大牛还酣睡如泥,气得一脚将他踢醒,大牛吃痛一声惊醒,他见陶慕清被张强押着从外回来,自知差点坏事了,慌得舌头打结,“鸨母,我这……张强……”

“一个月月给。”没等大牛想出好借口,鸨母就已罚令已出。

一个月月给在贫苦人家眼里可是救命稻草,大牛家中收支全靠他一人,这比割他肉更疼啊,忙求情道“鸨母,我们知错了,求……”

鸨母不过冷眼一扫,张强脸色已吓得青白,慌忙捂住大牛嘴巴,内心深处的战栗不言而喻,见鸨母没再追究他才缓了口气,瞪了大牛一眼。

鸨母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阴森森道“胆子还挺大的呀,入了我楼竟然全身而退?既然有胆量逃就有胆量接受惩罚咯,松鹤,将它牵来!”

在陶慕清惊慌来不及作出反应时,张强和大牛已经将她按在地上,双手被粗麻绳禁锢着不能动弹。

只见一只外形如豹、尾巴是如常的三倍之长,通黑之躯下唯一的杂色是那犹如弓箭的箭头,金黄色,那尾巴狠狠扫过地板一道赤光烙痕便印在地上,快如闪电。

松鹤牵着它竟面不改色?

陶慕清自幼生在与世隔绝的血灵岛,固然不知外界妖魔鬼怪共存与其狰狞面目,更不知比妖魔鬼怪更险恶的是人心。

鸨母牵过猛兽,轻抚着它的侧身,猛兽很是温顺的回蹭着。

陶慕清看着鸨母脸上漾着自豪的笑意不寒而栗,望着鸨母牵着它望自己靠近更是吓得寒毛卓竖。

幸好她在一米之外停了下来,陶慕清刚提起的心才放下一半,她那鬼魅般的声音又不急不慢道“它叫雷兽,有着百年兽行,是我自幼养的宠物,不知喂了多少鲜血才生得如此美丽,特别是它那闪电般的尾巴,快得让人来不及求饶便一命呜呼……”

呼字音尾刚落,陶慕清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肩膀被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一瞬间麻痹后是刺骨般的痛感。

她痛呼了一声,望着被刺穿的肩膀,殷红的鲜血如泄闸般的洪水涌出,瞬间染红了那片白衣。

若不是看到那雷兽的尾尖还滴着自己的血液,陶慕清还难以想像得到它的攻击竟快得仅是眨眼的功夫。

陶慕清喘着粗气,痛得眼泪直流,只听她又继续道“它偶尔还很调皮,喜欢教训那些忤逆自己主人冥顽不灵的人了……”

那雷兽似是有灵性般听懂她话言下之意,有了第一次的忽然,陶慕清早已紧紧盯着它,只见它扯着嘴角露出锋利的獠牙,兴奋地前爪往前一扑,砰一生巨响地板也被震得抖了抖。

它前扑的双爪落在陶慕清身侧两旁,两双嗜血的眼睛紧盯着自己,裂开的嘴巴滴落在兽性的。

陶慕清不敢动弹,忍着那恶心的液体睇落在自己脸上,然后缓缓滑落,背脊凉飕飕的。

这次它那尾巴没有像第一次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刺过来,而是缓缓扬起弯曲至前,慢慢地神落在自己右边的肩膀。

它似是喜欢慢慢折磨一个人,那尾巴如针钻般一点点刺进肉里,随着鲜血慢慢溢出,它屈身舔着溢出的鲜血,甚是兴奋。

以为那折磨直至肩膀被它的尾巴完全刺穿会罢休,却只是开始,它又缓缓的转动着尾巴尔后猛地一抽出,鲜血飞溅而出。

陶慕清倒吸了一口凉气,痛得浑身打颤,哭喊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自己对她并无做过伤害之事,不过一身无分文的女子,为什么都要这么对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呢?因为救你之人,也能是毁你之人。”鸨母话落牵着雷兽背过身去,临走前吩咐道“给她止血,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然后将她关进暗堂里好生伺候着。”

这雷兽的凶残饶是屡屡观看的张强和大牛也栗栗危惧,退避三舍,楼内除了鸨母外也就只有松鹤对它毫无畏惧,它对松鹤也收起攻击性。

陶慕清连求她的心都没了,因为无论如何求她,她不会放自己离开,她任由张强喊来丫环拿来一个小瓶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鲜血很快便止住没再外流。



第十四章 春花楼深处

自被救来到这春花楼,她一直被禁幽禁在那间房内,对外一无所知,今日所见的猛兽更是让陶慕清对岛外的世界充满畏惧。

不过眼下令她更担心的不是未知的外界,而是鸨母口中的暗堂,等待自己的又是如何锥心的折磨。

陶慕清被他们用粗麻绳拖着来到了春花楼后院,后院中间种着一颗魁梧的槐树,树下是一张圆石桌和石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驮着背慢悠悠的扫着落叶,幽静的院子只有沙沙声响。

老婆婆见有人来也未有所反应,似是对外界不闻不问只管默默地扫着自己的地,大牛和张强也没理会她。

同一屋檐下别提相互道声问好,连正面招呼都没有?甚是奇怪。

陶慕清经过老婆婆身边时隐隐闻到一股腥味,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两眼布满血丝,黯淡无神,唇瓣干裂却异常鲜红,十指指甲毫无血色,指甲缝间还嵌入了暗黄色的东西,那是泥巴吗?陶慕清猜想着。

饶是有人如此打量她,她也置若罔闻。

她本人没喝斥自己的没礼貌,倒是走在前面的张强不耐烦呵斥道“看什么看!”

陶慕清这才回过头,拖着疲惫的步伐,忍着双肩伤口被他们拉扯引起的疼痛继续往前走。

穿过月门一眼望去是一片竹林,地上没有铺石子,没让陶慕清细看大牛已用黑布蒙上自己的双眼,尔后是被拉着左拐右转的走了好一会儿路才停下来。

陶慕清喘着气,由于看不着路一路磕磕绊绊的,裙摆处被竹子勾走了一块布料,露出磕碰出淤血的小腿。

陶慕清听到熟悉声音,这声音与血冥洞的石门很像,随着石门打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虽然双眼被蒙上什么也看不见,可空气中随风吹起的一阵阵腐臭味,那股气味恶心得让她作呕。

张强和大牛也捂鼻,大气都不敢深吸。

陶慕清被张强和大牛带着往下走,越往下走气味就越浓烈,耳每走一步也走了回声,阴风阵阵,凉意袭身,眼前一片未知的黑暗让她更加忐忑恐惧。

耳边很杂的声响,有咆哮声,有哭喊声,有女子的低笑声,各种声音入耳扰得陶慕清有些精神恍惚,这时一道粗旷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她清醒起来。

“左边暗堂。”

“是。”

陶慕清被推着进了暗堂后眼睛上的黑布就给扯开了,可即使没了黑布也难以看清周围环境,这里光线幽暗,四处还有吱吱叫的老鼠声。

角落里还有一堆黑乎乎不知是生物还是死物的东西,四壁还有沙沙作响,陶慕清借着门外微弱的亮光定眼一看,一阵寒意袭上心头,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四壁竟爬满了蛇,密密麻麻,让人瘆得慌。

“不、不要丢我在这里……”

她的呼喊淹没在水里,陶慕清被大牛举起扔进了仅能容纳一人的水缸里,他动作来得突然,没有心理准备顿时被呛得猛咳嗽,好不容易才站稳,露出上半身又被按了下去。

来来回回喝了好几口水,力气也渐渐没了,他们才住手,将她的头按在与水缸口平行位置,锁上枷锁。

“死婆娘害咱两被鸨母扣了月给,要不是鸨母留你有用,早让你痛不欲生了!”临走前,张强勉强按耐住火气,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大牛也碎了一口“可不是,这臭女人害咱两挨骂,还罚月给!”

在他碎碎念时,门也随之被关上,漆黑的夜里,陶慕清想要推开那枷锁却纹丝不动。

而她此时也只能跪着,跪得发麻一向下坐便弄到脖子。

地上的老鼠吱吱声不断入耳,不巧陶慕清最怕老鼠,水里的身体瑟瑟发抖,黑夜里的脸色白如纸,连眼也不敢睁开。

四壁上的蛇慢慢的爬来,陶慕清不敢呼喊,只能闭着眼任着它们在自己头上环绕爬行,有些还钻入了水缸。

陶慕清怕,她怕自己一个动弹会刺激这些蛇攻击自己,水缸里只感觉它们在自己的肌肤上卷动。

好冷、好困、好恶心……

此时此刻,她想起了娘温暖的怀抱,想起了爹的吼声,想起了小豆子纯真的笑容,想起了杨文文柔弱胆小的眼神,想起了舒阳的包容和保护……

真的好想念……

倦意袭来渐渐地便昏睡过去,梦里她又见到了她们,她坐在熟悉的窗旁捧着书熟悉诵文。

她回到了那个她生长的地方,喜爱的地方,充满着纯朴欢声笑容的地方。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在曾经熟悉的小路,一步一步在走在曾经的脚印,望着绿草红花大树。

小豆子冲着她笑嘻嘻地走来,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陶慕清想念的泪水不禁流下,在她抬起手习惯性地抚摸他的头时,小豆子消失了。

她又走了几步,杨文文走到她跟前,柔弱胆小的看着她,在她张口时,杨文文也消失了。

石伯伯、王大婶、王伯伯等等朝她走来,在她要碰触时都消失了……

在她心揪着痛时,爹用熟悉的语气向她吼着“陶慕清,老子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要抱住他时,也不见了。

娘跟在身后笑着要抚摸她的头时,在她要抱她时,又不见了……

不要……回来,我以后都会乖乖的,我不会再任性违背岛上禁例了,求你们都回来……

“清儿……”

在她失声痛哭时,石舒阳远远地站在远处,不断地呼唤她。

“舒阳。”陶慕清哭着朝着他跑过去,然后他也消失了。

舒阳,你也丢下我吗?求你别丢下我一人,我心好痛,我好想念你们。

“清儿……”

陶慕清呆滞地转过身,身后爹娘、石伯伯石伯母、小豆子所有岛民都站在了前方。

而他们的前方则站了一个男子,是宋天御,他温和的笑着向她伸手。

“清儿,过来我这边。”

陶慕清惊恐地不断退后,宋天御温和的笑容忽地变得阴毒,温柔的手变得血淋漓,沾满了鲜血,鲜血染红了衣襟。

他身后方的爹娘、杨文文、小豆子、石伯伯他们全都相继倒在血泊中。

宋天御伸着血淋漓的手不断向她逼近,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

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梦中的陶慕清猛然惊醒,眼角湿润,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床帘顶。

噩梦,永远的噩梦……

梦里的痛楚,让她的心揪着痛,让她难以呼吸。

陶慕清掩面而哭,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都离我而去了,都被我亲手毁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宋天御,为什么!

为什么笑容里藏着阴毒!为什么温柔的双手却是让人窒息的鲜血!

她恨他,可她更恨的是自己!

梦里虽也有悲伤,可梦里也可重回那一刻,重见他们,还可以再次体会那些温暖,享受那抹阳光。

她不愿醒来。



第十五章 可疑女子

昏昏沉沉,疲惫中昏睡,蛇的缠绕中吓醒,可她醒来依然躲在眼皮底下的黑暗中不愿睁开双眼。

陶慕清也不知此时是翌日清晨还是依然是难熬的黑夜,可对她来说,黑夜与白昼已无区别,闭眼是黑,睁眼也是如黑夜的白昼,面对的都是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以即使此时已感觉道门缝里的亮光,也不愿睁开双眼,潜意识不愿醒来,不愿认清形势,不愿面对外界的丑陋,宁愿自欺欺人,内心深处得到一时的平静,沉睡在自我构建的梦境与自我保护的假象当中,逃避现实,放弃自我。

迷迷糊糊中,陶慕清惊觉缠绕自己一夜的蛇慢慢地退去,本以为整夜担惊受怕终于可以松口气时,忽地听到人的挣扎声与碰撞声,当即惊醒。

“唔唔唔……砰砰!”

这房内竟然还有她人存在!

陶慕清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夜难以伸展,艰难的转动身体,顺着声响望去,顿时一惊。

原来昨夜看到角落里堆着的东西是个女子!

她的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血迹,破烂不堪的衣服下是一条条刺眼的血痕,若此时有玉块在身,能自由走动还能为她诵文医治。

见她只能借手肘处用力朝自己方向移动,那条铁链给她拉扯得晃荡晃荡巨响,陶慕清朝她双手双脚定眼一看心中一凉。

她究竟犯了何事?这些人竟残忍得挑去她的手筋脚,还用一个铁罩禁锢着她的头,全包围的铁罩下仅留双眼缝隙,铁罩后还有一条很粗的铁链与墙相连接,限制了她的行动范围。

女子见了陶慕清很激动,支支吾吾的叫着,头狠狠地朝着墙壁撞去,似乎想要说什么。

虽不知她想说什么,可她那双眼睛却是透露着愤怒和恨意。

这让陶慕清不解,自己来到此处不曾与谁有过接触,更别提有过节,她为何对自己有恨意?

“你…你是?”

陶慕清试图问出什么,可她依然只是唔唔叫着,听不出所以然来。

既然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那就用最简单的问答式提问了。

“我看不见姑娘的脸,可姑娘似乎有话与我说,姑娘与我认识?”

陶慕清没点明她眼里的恨意,见她沉吟了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更加疑惑了。

与自己认识的女子除了她那个心狠手辣的表姐陶雅娥还有谁?其她人早已命丧血灵岛了。

陶慕清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只能无奈道“我不知姑娘眼里恨意为何,我初出岛外,实在想不来你是哪位。”

女子口里支支吾吾了几声后,又是用头撞向墙壁。

那一声声咚咚咚的撞墙声震得陶慕清头昏脑胀,浸在水里的身体冷冰冰,头脑却感到滚烫,四肢无力,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

从噩梦中惊醒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担忧的眼眸。

“那个……琉璃姑娘,你还见哪里不舒服吗?”

陶慕清眼角湿润地望着床旁手忙脚乱地男孩,黝黑的皮肤,双手很粗糙,看着也就十岁左右。

陶慕清一听他喊自己为琉璃,便沉声呵斥道“不许喊我琉璃!”

“好好好,不喊不喊。你先别激动,你肩膀上得伤发炎还没好呢。”男孩一副没辙的举起手,叹了声气后端起桌上的碗说道“趁热喝了吧,张强和大牛去暗堂带你回来时,你发高热昏过去了。”

陶慕清没接过,怀疑地看着他,个个都要害她,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好?

男孩知道她受的苦,也没怪她怀疑,笑着安慰道“真的是药,鸨母还想着你为她赚钱,不会害你的。”

“那我更不能喝。”自己变成如此狼狈就是她害的,自己又怎会相信她会突然大发慈悲。

“你不喝,等鸨母没了耐心你受的罪只会更多,况且没力气,你怎么逃。”

他的话陶慕清听着有理,可谁知道这碗药又是良药还是毒药,自己断然接过药碗,两人依然僵持着。

这时,鸨母满脸愉悦地摇着扇走了进来,陶慕清见她笑容满脸走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卷缩往墙边靠去,眼底里的惊恐显然易见。

她又想要怎么对自己!

“别慌。”鸨母笑容满脸地坐到床沿,想要拉陶慕清的手,陶慕清看着她就想到被锁在黑屋里,畏缩地被避开她的手。

鸨母也没发怒,笑了笑,拿过男孩手上的药碗,勺了一小勺,轻吹了几下说道“我没想到你性子这么倔强,着实让人佩服,我也想通了,我不是不近人情的人,瞧你也可怜,我让人为你寻那瘸……那男子,你呢就留下为了做事,这交易如何?”

“真的?”兴奋了几秒后,陶慕清脸又暗了下来,这鸨母会这么好心的帮她?昨晚的教训不得不提防。

“可是我不懂弹琴,我只会……只会哼曲子,绝不做违背良心和伦理之事。”陶慕清切切诺诺地说着,差点就将诵文讲了出来。

“没关系,琴棋书画可以慢慢学的,我这是做生意的地方,不会让你做傻事。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仅管你免费吃住,还让人去寻你日夜思念的男子。”

陶慕清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舒阳的安危。

这两天两夜了,也不知道舒阳此时怎样了?是不是已经……

不,不会的!舒阳不会有事的!

一心只念着早日寻得舒阳,陶慕清即使再忐忑不安也只能咬牙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说着陶慕清端过她手里的药碗,忍着那难以入喉的苦涩一口气喝完了。

她的点头让男孩有些惊讶,鸨母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满意地点点头。

鸨母一个抬手,身边的丫环遂将早已准备好的卖身契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鸨母指了指文书,说“签了它,我俩就是主仆关系了,这样我也能安心替你寻人不是?不然哪天我人给你寻回来了,你却出尔反尔这我可哪里诉苦去呀,这亏本的生意我可不干呐。”

她虽说得有理,可她对自己一开始的不友好让陶慕清不得不提防着,陶慕清拿过文书看了大致内容,里面要求的无非就是要自己弹琴书画之类,只是……

陶慕清为难道“这是终身的?”

签了它这辈子都得待在这里为她办事,可被毁岛灭亲之仇她不能不报啊!

鸨母不慌不忙道“有得必有失,在我这签的都是终身契,看你是想寻人,还是想继续受皮肉之苦了,总而言之,你想走?是不可能的了,入了我这,就休想轻易踏出,我已仁至义尽了。”

如若能寻回舒阳,自己一辈子为她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至于毁岛灭亲的血海深仇,就从长计议罢。



第十六章 获悉岛外世界

待鸨母他们离开后,男孩讶异也有些担忧道“你怎么答应了?”

“契约写明只是弹琴之类,不会让我做违背良心和伦理道德之事,她就帮我寻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要找到他。”虽然话是这么说安慰自己,可陶慕清还是无法安心,眉心紧锁。

男孩嘴巴一张一合最终也未吐露一个字。

为了生存,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不然就会像她那样,男孩欲言又止后轻叹一声。

而此时此刻的陶慕清的心思全在石舒阳上,哪还有多余心思理会这个男孩。

忽地想起暗堂里的女子和那只猛兽,况且既然鸨母已退步为自己寻人,那自己也不能再自暴自弃,她要振作起来,不能让舒阳为自己担心!

“对了,请问我该怎么唤你?”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也还未谢过人家,刚自己还那么呵斥他,陶慕清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方才是我失礼了,我在此向你道歉,也在此谢过您的照顾,还有就是不知该如何如何称呼小兄弟您?”

男孩被她突如其来的客气道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发,讪笑道“哪里哪里,姑娘无须见外,我不过春花楼里的打杂的,为你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不足以让姑娘道谢。”

“哦,我姓吴名剑浩,姑娘随便叫唤即可。”

“吴小兄弟,也别那个姑娘唤了,都是为春花楼做事,一直姑娘姑娘叫唤显得生分了。”陶慕清虽不喜被取名为琉璃,可以她的境况也不好直报芳名,于是道“吴小兄弟唤我琉璃罢。”

“琉璃姐想通即好。”吴剑浩刚想收拾离开,陶慕清忙喊住,“吴小兄弟且留步,我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吴剑浩手上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会儿后问道“若是我能回答范围定一一告知。”

陶慕清听懂他话里意思,浅浅一笑宽慰道“吴小兄弟大可放心,不怕吴小兄弟笑话,我本一岛上岛民,从未离岛,所以对外界一无所知,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外界的信息,譬如这里的人?这是何地?还有为何会有那些庞然大物的猛兽?”

吴剑浩以为她只是不谙世事,却不曾想到她竟然对外界所闻所识空空如也,就如一张白纸。

想起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银两包袱被偷,有一段时间过着乞讨被打骂的日子,心底的同病相怜就油然而生,对她忽地多了几分好感之态。

思及此,吴剑浩放下手上的东西,拉了张凳子坐下来认真和陶慕清讲述起来。

听了他一番详解后,陶慕清才恍然知道岛外的世界竟然如此复杂和诡异。

据吴剑浩所提,此时是南宋658年间,在这浩瀚无垠的世界里,对于曾经生活在岛里的所学所见所闻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里的人追崇道法修真,有人有妖有魔有神仙,妖魔鬼怪神仙参杂在茫茫人海中也不足为奇,凡人肉眼也难以看破。

原来那只外形如豹的猛兽是只妖兽,是鸨母的契约妖兽。在这诡异的修真世界里,有的契约灵兽,有的契约妖兽,若你有实力有运气还会遇到神兽,可并不是每个修真者都有机会,要的是机缘和实力。

当听到他描述道法如何的神气时,陶慕清心中一喜,当初她还顾及自己现在身处岛外,怕催动玉块诵文自我治疗会引来祸事,现听他描述,自己的诵司巫医之能也大同小异不足为奇,只是她身上的玉块不知何时掉了。

玉石是有灵性的,人养玉,玉养人,它能根据佩戴者的磁场慢慢变化,玉石也认主人,为其开光了的玉石更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碰触,女子佩戴的玉石更不可随便让男人触摸。

玉石养气,它就像一个器皿,在长年累月中聚集了一个人的精气。精气这东西是纯净之物,男人是泥,女人是水,一个人佩戴在胸前的玉若给男人摸了,好比水碰上泥,会给吸了去的道理一样。

诵文选对玉的要求也要谨慎小心,因玉有仁义智勇洁五德,品质越好越纯净的玉,它发挥的能量就越强大。

所以,即使吴这楼内有人佩戴玉对自己也是毫无作用啊,看来她要想办法让鸨母同意自己出楼去集市看看才行。

恰好,听吴小兄弟介绍,她此时身处之地正是南宋国的最北边的北郾城,北郾城著有玉石之都,在这里最著名的两种职业是炼玉师和鉴玉师。

对于这两者吴小兄弟明显兴味索然,只是说了大致,可她却偏偏对修真不感兴趣,对这炼玉师饶有兴趣。

且听他所言,在这北郾城为首的炼玉师是城西的魏府魏老爷,且在北郾城让百姓敬畏的不是张城主,而是他魏老爷。

人们对他的敬畏不是仅仅因为他是炼玉师之首,还因他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人人传言这春花楼能如此狂妄也是听闻这背后有着魏府主事。

不仅如此,魏府还有一个让人敬畏之处是,他府上的大公子魏启燃。

城外西北方向有座石苍山,山上有个天阙派,是天阕派天觉真人的得意门生弟,天资聪颖,虽自幼在上山修炼,可能入天阙派修炼,又得真人重视这是何等光耀之事,魏府的光环因此更加耀眼。

吴剑浩说起魏府大公子魏启燃是满脸崇拜,对他的夸赞是滔滔不绝,对他的事迹是说得天花乱坠。

看来在这里,修真者更得人心,若自己能入派修炼,有了法力便有一己之力与宋天御报仇雪恨了!

只是自己身陷鸨母的契约中,若想修炼谈何容易,况且听他所言,能入天阙派的都必须经过筛选的。

初入试是测你是否具有灵根,听吴小兄弟说每个人都会有灵根的,最重要的是看初入试的二试灵根资质是否达到标准。

自己初来乍到对这些一窍不通,怕是连初入试都过不了。

听完吴小兄弟的详细讲述一堆后,心里头的担忧和所有疑问一解,精神一松,陶慕清困意袭来便睡过去了,这一睡便到傍晚,醒来已经有两位穿着朴素的女子立于床前,陶慕清瞬间睡意全没。



第十七章 履行契约

“可醒了,鸨母已命我和松露二人为你洗梳,今晚有一名贵客需要你来接待。”

自己作为一岛之主和诵司,岛上人人独立自主,虽没人服侍起居,可也是人人尊敬的。

昨日同意为鸨母做事弹琴书画之类,已是不得已。现听她话里意思,似是另有所指,陶慕清惊惶问道“接待?意思是让我服侍别人?这就是鸨母要我做的事?”

“你以为……”

松露刚要怒骂便给松鹤一个眼神喝止住,松鹤不紧不慢道“琉璃姑娘多疑了,鸨母未有别的意思,许是松露方才话里多有不对让你多虑了,鸨母只是让你按照契约行事,不会多做别的。”

听完她的解释后陶慕清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茫然探询道“二位姐姐,可否告诉我,我要弹琴?画画?还是唱曲?”可是以上三样,她也不精通啊。

松鹤摇摇头“这我不知,我俩只是受命来为你洗梳,请随我来。”

夜间的春花楼迎门的大堂,四周高挂红灯笼,梁上红绸布高披而下,给人身心一种难以形容的蛊惑,转过回廊,是几条曲折的走廊通向不同的院落和房间,每个房门前都挂着一盏红灯笼,红灯笼上墨字写有每间房的雅号,风格上也迥然不同,有的雅致、有个梦幻、有的清幽……

忽地楼下气氛热闹起来,掌声高谈声笑声如雷贯耳,随着席上客人兴奋视线望去,一名女子紫衣黛眉、巧笑倩兮、举手投足尽是柔和轻灵,秀足轻柔地走向楼台。

“现由本楼新晋红牌丁香姑娘为大家载歌载舞。”

随着话音落,台下掌声雷动,丁香红唇轻启是清婉歌声,纤手轻起是曼妙舞姿,云袖随歌轻摆,发上红丝绸带飘舞,似是一朵刚发芽初红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甚是活灵活现,美得令人窒息,叫人看得便挪不开眼睛,深深被吸引过去。

饶是陶慕清不过短暂经过,便为之惊叹,久久沉浸其中。

刚绕着春花楼观察了一番,对这的一切未知又陌生,看到底下男子的躁动兴奋和流露出来炙热的眼神,想起白天吴小兄弟临走前叮嘱自己人间险恶,凡事不能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

陶慕清忽地有些后悔,想要打退堂鼓了。

可是一想到舒阳现在还下落不明,自己还得靠鸨母帮忙寻人,又咬咬牙忍下了不适随她二人去了洗梳。

她全程不发一语直至看到松露拿起那件让人脸红心跳的衣衫。

陶慕清抗拒的退了几步,指着她那件衣衫惊恐道“这如此轻薄的衣衫怎穿!”

“为何不可,这可是鸨母专程让人为你挑选的!”

见她依然躲到一旁宁死不屈的模样,松露有些恼怒了,呵斥道“鸨母仁慈,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好歹!”

在岛上人人对她以礼相待,她的呵斥倒是让陶慕清的傲气一下子上来了。

“鸨母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如此令人羞耻的衣衫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穿!”

“你——”

松露愤怒举起的手被回来的松鹤拦下,看向不卑不亢的陶慕清不温不怒,她从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件丝质轻滑的青色琉璃裙。

“琉璃姑娘可还有异议?”

陶慕清迎上她的微笑,抵触情绪慢慢缓下,以笑回她点头。

松鹤一边为她整理衣衫,一边说道“松露一时忘了鸨母吩咐,给姑娘取错了衣裳,还望你勿要责怪和记在心上。”话落,一道凌厉的余光扫了松露一眼。

松露的面色一刹时地苍白,慌忙接过话,“是松露鲁莽无礼了,请琉璃姑娘原谅。”

得饶人处且饶人,娘亲常说以和为贵,日后作为诵司和岛主也要秉承柔和之道,不能得了理还咄咄逼人,见她诚恳道歉自己也就收起了抵抗情绪,

“既已说开,我也并非不讲理之人。”陶慕清笑着穿过松鹤准备的衣裙,随她们来到另一间豪华的厢房。

房门口挂着红灯笼写着——琉璃涧三字。

陶慕清现在明白原来红灯笼上的字,不仅是房的雅号,更是相应厢房使用人的名字。

一入厢房,陶慕清便眉头轻拧,紫檀雕花木圆桌,圆桌后是素纱屏风,顶上吊着一盏垂吊式的暖黄色玻璃灯,四壁镂花玉璧灯,紫色珍珠帘幕,沉香拔步床,床边悬着秋香色的软烟罗帐,帐上绣有珍珠紫兰花,近看榻上摆有香枕,铺着冰簟,叠着云绫锦布衾。

这琉璃涧三字和里面布置真是格格不入啊。

陶慕清在暗忖时,松鹤点着熏香炉,渐渐一股兰香在房内弥漫开来,她很不喜欢这房内布局和这股香气,这房内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头晕目眩和心烦意乱,静不下心来。

“以后这琉璃涧就是你的厢房了,待会你在这屏风后面坐着即可,我们先出去了。”

在这陌生又充满着让人不适的香气中,独自一人?

“请问……”陶慕清急切地抓着松鹤的手,怯生道“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松鹤低首看着那双手,轻轻一推,安抚她情绪道“请别为难我等,你也莫慌,我们就在门口候着。”

随着门一关,屋内寂静无声,时间悄然而逝让陶慕清更加忐忑不安,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愈渐发白。

“舒阳……你在哪啊,我好害怕……”她习惯性地喊着舒阳的名字,试图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安静下来。

这时,忽地嘎吱一道门声打破了寂静,陶慕清立即拽紧衣角,两双黑眸隔着屏风紧张望去,隐约看到一名腆着个圆滚滚大肚子的男子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男子年约三十余岁,手拿玉扇,手戴翡翠指环,一身兰色绸衣,肥头大脸的、腰间佩戴着一块玉块,玉块通体乳白色伴随黄色大理岩色泽。

看来这男子非常喜欢玉石,陶慕清猜想着。

男子咚一声坐在凳子上,摇着玉扇,自言自语地碎碎念道“这不是前红牌紫兰姑娘的房子吗?咋地就给了一个新来的了,而且前些日子人还好好的,咋突然人就没了。”

紫兰姑娘?陶慕清脑海里忽地想起一个身影,莫非就是前些日子来和自己说过话的那位姑娘?

上次一见,她就是穿着绣有紫兰花的衣裙,如若真是这名男子所言,这间房子如此布局绝有可能就是她的。

他说人没了是什么意思?死了?

男子朝着屏风方向伸了伸脖子,眯着眼睛认真看了看,最后索然无味地说道“你叫琉璃是吧?你会什么就做什么吧,弹琴、朗诵都可以。”

本来朗诵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有人真的会替来寻欢作乐的客人朗诵诗词歌赋来?

男子瞬间错愕,有气无力地道“我说琉璃姑娘你可真有意思,简直是春花楼里的一股清流,竟然真的朗诵起来了!”

不是他说朗诵都可以吗?恰巧这是自己最熟练的,陶慕清停下朗诵朝屏风白了一眼。

“好了,你继续,不用管我。”男子见她不出声,无奈摆手。

一人朗诵一人自娱自乐的把玩着自己的玉扇,偶尔无聊了,就起来赏赏玉壁灯,摸摸房内摆件,甚是无聊。

接下来好几日,陶慕清接待的都是他,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如此下来,他不无聊,陶慕清也觉乏味疲惫了。



第十八章 近在眼前的师傅

时间也过去好几日了,每回问鸨母舒阳下落都是杳无音信,或许正如鸨母所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吧,她抱着一丝希望安慰着自己。

想要出楼走走?不可能。

自己能走动的范围被鸨母限制在厢房和便所两者,平常的吃喝则由松露送来,而这厢房连扇想要看到外面天空的窗户都没有。

想到这种沉闷乏味日子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且这样日复一日的没有舒阳的消息,陶慕清就更觉乏味和不安。

若不是得吴小兄弟口风,有时甚至怀疑鸨母是否真的有去派人帮自己去寻人。

越想越心烦意乱,陶慕清放下手上的书籍,沉闷一叹。

“唉,我说琉璃姑娘,我都没听得生闷气,你倒读得生觉乏味了?”

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这些日子以来,除去第一次见面时他说了几句话后,这是他第二次开口与自己说话。

以往每次都是他干他的,她读她的,两人互不干扰,时间久了,也就容易忽略他的存在了。

有时她很怀疑他来干嘛的?陶慕清不禁好奇起来,大量起屏风外这个身形肥硕的男人。

她发现他真的很喜欢玉,每次都能从怀里掏出不一样的玉,若不是自己身无分文,还真想从他手上弄一块属于自己的玉,这样她就不用想着怎么向鸨母借银子去市集买了。

她现在连在楼内走动都给限制住,想出去是不可能了,陶慕清无助又无奈,只能无声一叹。

看他虽在和自己说话,可视线还在自己手上那把玉扇,他的入神让陶慕清在好奇下不由自主紧盯着那把玉扇。

自己的玉扇每天把玩每天看,这有什么好研究的?莫非扇里有什么乾坤不成?

男子见她又是一言不发,这下不高兴了,“琉璃姑娘,你说咱也算是认识有好些日子了,你说你不露个面就罢了,你还连句都不给,若不是你还能朗诵诗词歌赋我还真以为你是哑巴了。”

“若不是陈金花这老鸨母答应老子,只要来这坐十余天,就把药方给老子,老子才不来这每天浪费时间,像傻子那么无聊……”

原来鸨母的名字叫陈金花,她的名字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后话里是什么意思?

男子将这段日子堵在胸口烦闷发泄完后,哎呀一声懊恼得用玉扇瞧了瞧自己的额头,知道自己多嘴坏事了。

陶慕清见他惊慌起身要走,也顾不及鸨母叮嘱要蒙上面纱了,立即从凳子上弹起,从屏风后走出来,喊道“请留步!”

“是你?”

男子惊讶的走近几步,趁着陶慕清慌张遮住脸面前,仔细地又打量了她一番后又满脸疑惑地摇摇头。

“与你十分神似,可似乎又不是你。”

陶慕清听他所言心里已惊惶不已,勉强忍住不露于色,见他忽然靠近举起手朝自己额头伸来,惊惶之下忙捂住额头。

“你、你想干嘛!”

男子见她吓得不清,忙收回手,解释道“恕我失礼,我无他意,只是方才第一眼见姑娘面容发觉与画上女子极其相似,就是额前少了朵花纹,所以才一时忘了分寸。”

“画上?”莫不成是宋天御的人?陶慕清忍不住打听道“是那名女子犯了事吗?”

“犯了何事我就不清楚了,只是不久前有一队神秘人在暗中打探这名女子下落,我一时好奇趁他们没注意偷瞄了眼看到画像女子罢了。”

这世界上除了宋天御知道自己存在还有谁,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依不饶的苦苦相逼!

宋天御!

不过幸好鸨母让松鹤为自己遮去了花蕴,这么说来,鸨母之所以不让自己出楼实际是一片好意?

陶慕清思忖着。

“琉璃姑娘?”

经他一喊,陶慕清回过神,尴尬道“抱歉,方才听先生所言,想到自己自幼就孤零零一人,知道这世上竟然有人与我相似,就难免有些想多了。”

怕他再继续追问,陶慕清转移话题问道“恕我冒昧,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你不认识我?”男子惊讶得又打量了她一番。

他在北郾城很出名?陶慕清讪笑摇摇头,解释道“我初来北郾城不久。”

“罢了。”男子不计较她的孤陋寡闻,摇了摇扇子满脸自豪地说道“那北郾四大炼玉师你总该知道了吧?”

“好吧,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今日我俩的角色就转换一下,我来讲解,你来听。”

男子见自己一脸茫然,泄气一叹后兴致勃勃地邀自己坐下后说道“有着玉石之都美名的北郾城最远近闻名当然就是玉啦,而著名的人物就是北郾四大炼玉师和两大鉴玉师。北郾四大炼玉师为首的是府邸城西的魏府魏老贼,其余三府分别是城东洪门红老七洪丁山、城东落云山庄常天衡、最后就是城南朱府朱荣光。”

说到这里,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而我就是朱荣光!”

“你是炼玉师!”陶慕清听闻心中一喜,先前听吴小兄弟提及便深感兴趣,没想到自己每日为其朗诵的人竟是如此响当当的人物,也正是炼玉师!

近在眼前的师傅呐!

“如假包换!”朱荣光得意一笑,“怎么,琉璃姑娘对此感兴趣?”

“不瞒您说,小女子初来此地听闻炼玉师便深感兴趣,只奈何身不由己只能听人说其一二。”

说着,陶慕清垂首视线恰好落在他手中常把玩研究的玉扇,一眼便给一股力量吸住般。

陶慕清看得入神,惊叹道“此玉扇竟是白玉制成,本来是通体由光滑如卵的纯白玉子,此白玉可是稀罕之物啊。”

“不错!”

男子毫不吝啬心中欣赏,解释道“这玉扇是我无意间在魄罗山发现的,许是长年累月的埋没在泥土中染了颜色。”

起初自己发现它时,还以为仅是一把破扇差点扔了,没想到她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对于人才,朱荣光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琉璃姑娘竟然能一眼便瞧出来玉质为罕见之物,看来你在玉方面可很有慧根啊。”

作为诵司,对玉的了解当然是不足为奇了,陶慕清倒没觉什么,“只是略知一二,此白玉虽为罕见之物,可惜玉扇已有了裂痕。”不知诵文可否将其修好?

陶慕清想着时,朱荣光长叹一声。

“若是平常裂痕,作为六阶宗玉师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这玉扇着实奇怪,不知为何试了很多法子都一直无法炼好。”

“六阶宗玉师是何修为?很厉害吗?”



第十九章 炼玉界的玄妙

朱荣光感觉脑壳疼,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视。

“俗话说得好,不知者不罪,原谅她。”他低喃自我安慰后才讲解道“炼玉师分为十阶,分别是一阶玉徒、二阶玉士、三阶玉师、四阶灵玉师、五阶天玉师、六阶宗玉师、七阶尊玉师、八阶帝玉师、九阶圣玉师、十阶玉神。”

“请问炼玉师为首的魏老爷是第几阶?”

只见他满脸不屑的抿抿嘴说道“那魏老贼已经是八阶帝玉师,已到顶峰了。”

这陶慕清就听不明白了,她问道“八阶帝玉师往上不是还有九阶圣玉师和十阶玉神吗?”

“照常人修为,能修炼至七阶尊玉师已是极限,更别提八阶帝玉师了。”

在我听得懵懂间,朱荣光忽地正色道“炼玉需炼心神气体,也即是修真。假如你有一身修为却没有对炼玉的悟性,那也是空有修为罢了,反之亦是如此。若想炼至八阶帝玉师需要修为达到洞虚期,九阶圣玉师修为需要炼至大乘期,若想到达八至九阶,你空有修为也未必能炼至。而炼玉师必备器皿当然就是炉鼎了,炉鼎的阶品不同,对炼玉师也有着不同影响。”

陶慕清见他说得咽了咽口水,眼角闪过一抹笑意,乖巧地给倒了一杯茶,说了这么多他也着实渴了,毫不犹豫地端过一饮而下。

他瞬间整个人浑身舒畅了,感叹一声后又继续道“我和其余三位炼玉师作为散修现修为分神期,炼至六阶宗玉师也合理。可魏老贼却有些诡异,他修为不过是合体期还没到洞虚期,却能炼至八阶帝玉师。”

她着实没料到炼玉师竟如此玄妙莫测!

本以为炼玉师与修真两者并无关系,没想到却是如此密不可分。那她若想炼玉还得先修真?陶慕清如世界大门初打开那般听得入神,也听出他这人爱留下一些疑问让人欲罢不能的。

抵不过好奇心,陶慕清追问道“那十阶玉神呢?”

“十阶玉神那不过是个传说。”朱荣光显然对这个传说不予置信,觉得不值一提,他摆摆手后,调侃道“看来你将炼玉世界看得太简单了,炼玉世界的玄妙莫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确实。”他想提,陶慕清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听完他所言心里又多了一个疑问。

感觉他口中所说的炼玉和自己以玉诵文异曲同工,可又似乎不尽然相似。

炼玉师需要炉鼎,她却不用。

炼玉师需要修真,她也不会。

陶慕清沉思时,朱荣光忽地起身拉回她的注意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喊道“师傅,您要走了吗?”

“师傅?”朱荣光环视周围一圈,满脸疑惑问“我不过当了一回说书人,何时答应做你师傅了?”

“你方才不是喝了我的拜师茶了吗。”陶慕清食指轻点了点茶杯口,满脸无辜。

“一杯茶水就想拜师学艺?你未免也天真。”朱荣光白了一眼,见她满脸失望,他嘴角抽了抽,脸色一正转身便离开。

在迈步跨过房门时,他脚步一顿忽然道“明日我带几本书籍来。”

闻言,陶慕清瞬间满脸欣喜,忙对着他的背影毕恭毕敬道“是,师傅。”

“嗯。”朱荣光满意一笑,正当他要离开,忽地往后退至一旁。

“师傅,您……”

话到嘴边,只见十余个官兵黑压压地走进来,陶慕清惊惶之下也来不及蒙上面纱,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血灵岛被官兵屠杀的画面,面色瞬白。

该不会是宋天御派人来寻自己吧?她生怕给认出来别过头垂头让披肩长发挡去半边脸,大气都不敢吸一口。

这些官兵一闯进来便二话不说四处搜寻,陶慕清断然不敢阻挠,任由他们将东西翻个七颠八倒,心里默默地乞求他们快点离开。

快点离开!

“转过来!”一名官爷见她行为怪异,仔细的打量后命令道。

陶慕清身形一颤,吓得一时伫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名官爷见她如此无视自己,怒目一睁,抬步直往她走去。

陶慕清见他步步逼近,惊惶失措下倒退一步,那名官爷本就觉可疑,现见她还躲,怒了。

“还敢躲!给我带走!”

“且慢!”在陶慕清想着怎么逃跑时,朱荣光如同救命稻草般站了出来。

带头的官爷认出他,忙恭敬道“不知朱老爷在此,还望莫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命,行何事啊?”朱荣光缓缓走到陶慕清跟前,挡住他们的视线。

在这北郾城当差,四大炼玉师的威名他怎能不晓,此人饶是张城主也要礼让三分。

不敢惹啊!

那名官爷毕恭毕敬回道“回朱老爷,我等奉张城主之命,在十里香早已设下埋伏追寻夜妖,不料夜妖甚是阴险狡猾,在要实施围捕时,用幻术迷惑我等,按照她的逃跑方向,此夜妖躲在了春花楼。”

“哦,原来如此,那你们可以离开了。”

“这……”那名官爷满露难色道“朱老爷还望莫要为难我等,此事攸关北郾城百姓安危……”

朱荣光冷哼一声,不悦道“你可知她是谁?”

那名官爷瞟了一眼女子,回道“不过是一名青楼女子……”

“放肆!”朱荣光大怒,长袖一甩,一阵厉风将圆凳震碎!

官兵们立即吓得瑟瑟发抖,他可是有分神期修为的六阶宗玉师,一个震怒他们全部一起上也未能占上风啊!

那名官爷虽觉委屈,可也不得不急为自己失言道歉“朱老爷莫怒,是小的口不择言,求朱老爷恕罪!”

“她此时虽在青楼!可是!”朱荣光怒哼一声,板起脸说道“她还是我的小徒弟!你说她是夜妖的话,那整晚都和她在一起的我是不是也有嫌疑,要将我也一起扣押回去啊!”

朱荣光末句更是含有气力,字字说得官兵们耳朵有些嗡嗡响。

许是不解气,他忽地运气衣角随着散发出来的内力缓缓飘荡,若有若无的喃喃自语道“许是最近我太低调,不理外事,说话不受用了!”

谁能想到这青楼女子还能是他的徒弟!他散发出来的凌厉和似是喃喃自语一句却内含警告,让那官爷听了更是吓得脸色苍白,霍地咚一声跪在地上慌忙求饶“是小的有眼无珠!竟然将朱老爷的小徒弟误当成是夜妖的嫌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朱老爷饶命,求朱老爷饶命啊!”

其余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替他求饶。

谁敢在老虎发威时不知死活装胖子啊!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了!

那官爷战战兢兢地微微抬头瞄了一眼朱荣光,碰巧迎上朱荣光黑着一张脸瞪着自己,吓得趴一声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陶慕清若不是有留意到他一闪而过玩味的笑容还真的也给他这气势吓着了。

她师傅原来是老顽童呀。

朱荣光清了清嗓子,将问题抛给陶慕清问道“小徒弟,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是断他手脚?还是也让他体会一下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徒儿全听师……”陶慕清话未说完就给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打断。

“怎么?谁有那么大本事惹我们朱老爷如此大动肝火呀?”



第二十章 师傅的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其声虽从远处传来,却犹如人就在身旁般,来人不简单啊。

陶慕清暗想着时,朱荣光压低声音忽道“莫要惊慌,这些人并非冲你来,抬头挺胸,莫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让人起疑。”

他知道什么!

陶慕清一怔,抬首见他一抹放心的笑容,并无恶意,却是暖心宽慰,紧张的心才慢慢放下,回以一浅笑。

这时,一前一后两名中年男子相继迈入房门。

前者满脸祥和之色,一身素雅,腰间系着一块玉坠,此玉坠漆黑如墨、色重质腻、纹理细致,下配紫色流苏,高贵华丽间又透着一股典雅温润之态。

后者满脸笑眯眯地跟在前面中年男子身后,一身锦衣,身形矮瘦,八字眉勾鼻薄唇,两双眼睛叽里咕噜地转。

那官爷脸色刹白,双肩哆嗦着,声音颤颤道“魏老爷、张城主……”急切地眼神望着张城主,可是却给张城主一个凝视瞪了回来,顿觉孤立无援甚是无助。

照那官爷的称呼和师傅先前的提及,前者是不用多说他就是那位八阶帝玉师魏老爷,而后者满脸笑容的自然就是北郾城的张城主了。

虽说北郾城最得百姓敬畏的是四大炼玉师,不是他张城主,可不管怎样,他也是一城之主,作为一城之主,无论在气度、神态和行为举止都不像一城领袖,或许正是他如此之态,百姓才难以信服他吧。

适才那道浑厚的声音定是出自魏老爷口吧。

陶慕清的视线不敢在两人身上多做停留,只是少许端详了一下便将身躯躲回朱荣光的背后。

“朱老爷,因何事与一名小兵动怒?是我这些手下不懂风趣坏了您的好事?”

那官兵听他这么一说,只觉背脊凉飕飕的,额头是满额汗珠。

张城主这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啊!那官兵听他这么一说,背脊凉飕飕的,额头却是大汗淋漓,欲哭无泪啊。

朱荣光不屑轻哼一声,轻摇着手中玉扇,并未理会他阿谀逢迎之态。

张城主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再次怒目瞪了那官兵一眼,自以为是训斥道“混账的家伙!竟然坏了朱老爷的兴致!来人!将他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朱荣光越听脸色越是难看,阴沉着一张脸也并未打断张城主的自以为是,陶慕清在他身后顿觉疑惑。

他师傅按耐住火气,又想演哪出?

“求城主饶命,小的并未坏朱老爷好事……不不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误将朱老爷的徒弟当成嫌疑犯,口无遮拦得罪了这位姑娘……”那官爷越说越想哭,自己这么说比城主那误认为还糟糕,只能一直磕头求饶了。

“求城主逃命,求朱老爷饶命啊……”

这春花楼是青楼,男人寻欢作乐之处,来的自然是男人,而在这的女人也自然是青楼女子,可这朱老爷的徒弟是咋回事?

张城主在那官爷一边求饶视线一边越过朱老爷身后,奈何朱老爷将她遮得严实,只能看到衣裙,不过瞧这身衣装确实是青楼女子吧……

这朱老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

张城主虽满腹疑问,可也不敢多问,只是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方才自己的自以为是,面色微怔一瞬,朝着那官兵怒喝道“混账家伙!拉出去杖毙了!”

“饶命啊……城主饶命啊,朱老爷饶命啊……”

陶慕清听着声音被越拖越远,直至没了声响不由的叹了声气。

“小徒弟为何叹气?是不解气吗?”朱荣光说话间身形也并未动,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张城主。

张城主混官场的人,察言观色可是基本功,听朱老爷这么一说一看,他又怎会听不懂其中含义。

他微微躬着身,自刮了两巴掌后笑嘻嘻的歉声道“方才是我故作聪明,胡说八道,坏了朱老爷和您徒弟的清誉,还望姑娘莫要计较,张某我在此向姑娘赔不是了,日后有事,张某定为姑娘解忧。”

陶慕清闻言,想起一事,可又不敢提,左右思虑下,朱荣光从怀里掏出的丝绸手帕向后递向她。

“谢谢师傅。”陶慕清接过手帕很是感激,蒙上面部后,一开始还有些胆怯,可想到师傅先前鼓励的话后,身子向右一挪,走出了朱荣光的背后。

“我徒弟生性害羞,生得又是倾城,怕是不宜露面,让旁人看了想入非非,那时我又爱徒心切,忍不住火气来想要断谁手脚封他口嘴就不好了。”

“……”在场之人,人人面面相觑,谁敢说不是。

“自然是,自然如此。”张城主更是频频点头哈腰,不敢再多做窥视。

哪有人这么厚脸皮说出这番话来的,也就只有他师傅了。

陶慕清听了手帕下的嘴角忍不住微扬,好笑之余又是满满的感动。

师傅的戏啊,是为了她!

为了自己日后不再受他人欺负,警告其他人她是他的后盾!一开始便是利用张城主为自己立威和找张城主便宜啊。

朱荣光提醒道“既然张城主都主动请缨了,徒弟你也莫要拂人家好意,有什么困难好好说说,例如怎么不幸落入此地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不由己,陶慕清略微有点惊讶,不过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稍稍点了点头后说道“小女子恰巧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当不当说。”

话间看了一眼一直静观不语的魏老爷,不知此话在他面前当不当讲。

魏老爷依然未做任何回应,见她看向自己少许为难之色,也只是微微一笑。

张城主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魏老爷后,笑着接过话道“姑娘直说无妨。”

“只因不久前,小女子和兄长初来北郾城,不幸在城外山上遇到凶兽袭击惊惶逃跑时滚落山崖,昏厥醒来后便是独自一人被救于此处,小女子很感谢鸨母救命之恩,可兄长尚生死不明,我岂能安坐于此,想便道谢后他日寻回兄长再郑重感谢救命之恩,可鸨母却将我软禁于此,不从便是一顿毒打,我和兄长不过是乡野村民,自是不懂外面世事,为了寻回兄长,也就只能答应鸨母要求为她终身做事……”

张城主见她黯然哽咽顿住,顺着她话,接着道“想不到这陈金花如此恶毒,你放心,我和魏老爷此次前来也正是听闻她假用魏老爷之名,作威作福而来。此行定会还姑娘一个自由之身!至于你的兄长,你也大可放心,我明日派人向你取得画像后便四处搜寻。”



第二十一章 医妃娘娘?

这怎可行!

“不。”陶慕清情急之下这一喊引来众人疑惑审视,恍知自己有些激动了,忙压下不宁心绪,清了清嗓子轻声道“小女子之事已劳烦张城主了,寻兄长一事就不敢劳烦张城主了。”

“不劳烦,朱老爷爱徒之事,便是我张某之事,况且张某前话已拍着胸膛承诺定位姑娘解忧,现姑娘有优,我怎能坐观?”

“可是……”他可是宋天御的人,陶慕清怎能将画像给他,正是为难时,朱荣光说道“唉,既然张城主一番好意,你又寻兄长心切,此事那就依张城主所言吧。”

“是,师傅。”她不信张城主,可她相信师傅自有他用意,陶慕清向张城主微微颔首,谢道“小女子对张城主的援助之手感激不尽。”

“那劳烦张城主明日早派人来我府邸取画像吧。天色已晚,我们各自办事,谁也不打扰谁,告辞。”说罢,朱荣光用眼神示意陶慕清跟上。

可正要起步离开时,一直静默一旁的魏老爷忽然道“朱老爷,许久不见,你这暴脾气还是不减当年啊,怎么?还记着魏某的不是?”

“抱歉,我这脾气因人而异,遇良人自然和气相待,遇人不淑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朱荣光对他的不喜再明显不过,在场之人除了陶慕清这个初来乍到之人,怕是无人不知其中缘由吧。

张城主刚从他这里吃了亏,哪敢上前为其说话,况且此事乃私人恩怨,怕是旁人难以断明啊。

魏老爷听他所言不温不怒,见他话落便起步离开,声音平平道“当年之事是我一时错手伤及令郎,前段时间去了趟京城,皇上派医妃娘娘随我回城以裁判身份参加三日后的炼玉大会,路途中医妃娘娘也答应我为令朗看看病情。”

“医妃娘娘?”朱荣光难掩激动,“你是说被百姓尊称为玉仙医,以己身不需炉鼎炼玉诵文医治疑难杂症,深得民心的医妃娘娘!”

炼玉诵文!

是巧合还是她?

陶慕清内心波澜涌动,有担忧亦有激动!

“正是。”魏老爷笑道。

朱荣光轻咳了一声,故作常态道“此事本因你而起,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理应如此。”魏老爷笑言“医妃娘娘劳累奔波,刚来北郾城,医治之事待炼玉大会结束便登门拜访为其医治。”

“好!”既然有医妃娘娘,那陈金花的未知药方不要也罢,朱荣光如释重负般心情很是舒畅,爽朗大笑道“好徒儿,我们回府!”

陶慕清应声随着他离开了房,想着终于离开这牢笼,心里感概不已,本以为这辈子也逃脱不了鸨母的手掌心,幸好世上还有好心人。

幸好她遇到了师傅!

此时一名官兵越过他们,回禀道“城主,春花楼里的所有女眷已全部集结在后院,天阙派也派来了几名弟子前来相助。”

陶慕清见师傅身形一顿侧耳细听后,脚步忽地加快直往后院而去,她不得不疑惑跟上,莫非也想凑个热闹?

后院内被官兵左右包围着,院中央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女子,熙熙攘攘,除了陶慕清所有人已全部到齐,邻近回廊的女子回首望了他们几眼后又继续兴奋议论着什么,时而轻笑时而娇羞侧身向前探望。

陶慕清跟着朱荣光从旁绕到女子前面,才知道原来这些女子是为了眼前这些男子而热论娇羞。

想必这些就是方才那名官兵回禀时提及天阙派的弟子吧。

一身紫色衣裳,胸前如云状黑色大气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宛如无风飘逸,头发利落束起,腰系黑色束带,竖立于众人中格外突出。

瞧他们个个一身正气凌然,也难怪这些女子个个倾慕。

特别是为首的男子,散发出来的气场更胜一筹。

陶慕清心想着时,朱荣光忽地大步上前喊道“长锋!你果然也来了!”

“爹?”

那一声道明了两人关系,也解了陶慕清疑惑,难怪刚说要回府,现在又折进了后院。

一名弟子惊愕过后是眉头一沉,质问道“爹,此时你为何会在春花楼不在府内陪娘亲?还有你身旁这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陶慕清眉头一皱,怕被误会刚要解释,朱荣光便急急忙忙抢先道“你别误会啊,我来此地是因为这老鸨母说只要我配合演戏就给我药方,我才来的。”

“而且人家琉璃姑娘清清白白的,还是你爹我的徒弟,你可别胡说!”说着他正色介绍道“小徒弟,他是我长子朱长锋。”

古铜色皮肤、浓眉,给人一身硬朗之态,陶慕清轻点了点头算是道了礼。

朱长锋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她,直言问道“你也是这青楼里的人?”

没料到他如此直接和问得突兀,陶慕清一时为难地看向师傅,朱荣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已经不是,还有不许这般无礼!好歹他也是我的徒弟!”

“爹,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而且还在这种地方?”

他话间透露着满满的鄙夷和怀疑,让陶慕清即是疑惑又是不悦。

“青楼是什么意思?这种地方又是何种地方?”从方才开始,这些人就一直提及一词“青楼”,师傅还因此动怒教训了那些人,现又听他提起,忍不住带着不喜直问道。

朱长锋一阵错愕后,眼眸半眯了眯,“你是真不知,还是在装疯卖傻?”

“长锋!”朱荣光怒呵斥道“此事回府我再与你解释,我说了,不许无礼!”

这个不争气,恨铁不成钢的木头!

朱荣光在心里不断怒骂着,嘴上却笑着向陶慕清宽慰道“小徒弟别介意,我这臭小子许是在山上修炼修傻了,待回府,我再好好教训他。”

陶慕清见朱长锋不再冷眼质问也笑着摇摇头示意无碍。

“孩儿见过父亲。”此时魏老爷和张城主也到了后院,只听天阙派为首的男子恭敬喊道。

他这一喊,倒让陶慕清不禁再次仔细观察起来,原来他便是吴小兄弟提及的魏启燃,难怪在众人中尤其突出。

魏老爷轻摆了摆手,问道“可查出个所以然?”

“师傅有说,今夜是月圆之夜,只需静待夜妖自行败露即可。”



第二十二章 月圆之夜

听师傅说,此夜妖是最近才出现的,每每都是夜晚出来,且挑的都是男子出手,不仅吸人精气还饮血,行动极其快速,他们也未曾见到正面,只知从背影上来看,应是妙龄女子。

月圆之夜是阴气极重,夜妖会抑制不住体内对血液的躁动而发狂。

春花楼四周早已给天阙派的人布满灵符,外有布阵内有真人,想必夜妖今日是插翅难飞了。

陶慕清只是一名凡人,未免待会打起来被伤及,朱荣光拉着她退到了旁的房门前。

本来朱荣光想说先回府的,可又放心不下他儿子故而留了下来。

正无聊等待时,朱荣光干脆和陶慕清讲起他的儿子朱长锋。

朱长锋乃天阙派张真人的外门弟子,是通过天阙派招募子弟正式选入的,地位和能力虽不及魏启燃,可也是当年那一批人中的佼佼者。

说到这时,陶慕清见朱荣光满脸骄傲。

不过看到平民百姓对这些修仙者如此恭敬,就知道这若有一户人家有人能入其修真是如此光宗耀祖之事了。

不巧三日后就是炼玉大会,他还想着让朱长锋回府住几天,一来是为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朱可文比赛指点一二,二来是让他陪自己逛逛北郾城,饶是陶慕清如何推脱他也执意如此。

瞧朱长锋方才对自己如此态度,师傅还让他陪自己熟悉北郾城,这不是存心让他们尴尬吗,思及此,陶慕清不禁苦笑。

不过说起这炼玉大会,陶慕清油然升起一股好奇。

据说,这炼玉大会是北郾城的习俗,每三年举行一次,此大会在城中郾玉堂举行,不论本城之人还是外来之人,凡是有能力之人皆可参与,评判者是北郾城的四大炼玉师和两大鉴玉师。

不过今年多了从皇宫而来的医妃娘娘,说起这个医妃娘娘,陶慕清就有些不安,顺口打探问道“师傅,这医妃娘娘真是如此神奇吗?”

“不仅神奇,而且还神秘!”朱荣光啪一声握住玉扇,压低声音说道“为师不是说过吗,能不用炉鼎炼玉的只有修为到达玉神才有此本领,况且她以玉诵文医治疑难杂症,炼玉聚灵,以灵养玉着实让人叹为观止,这可是修真者求之不得的玉器啊。”

真是她吗?

陶慕清听不出有用的消息来,继续问道“那为何神秘?”

“她是太后娘娘故友之女,也是炼玉世家文府文世苍之女文音,文府也是后迁府进城,随即她一夜被封为医妃娘娘出现在皇宫内,深得皇上重用。神秘是她一直以纱巾遮脸,也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听说她长得倾国倾城!”

文音?若是如此说法,那就不是陶雅娥了。

幸好幸好。

陶慕清不安的心瞬间放心,暗自宽慰。

“即将月食,天阙派弟子戒备!”

随着魏启燃一声令下,原本还有依稀月色的天空渐渐被吞没在黑夜中。

一些胆小的女子吓得惊呼出声,纷纷与自己交好的女子靠拢抱着相互安慰壮胆,一些则吓得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不关我事,别来吸我血……”

这是驱鬼还是驱妖?陶慕清默默郁郁想着,漆黑夜里借着昏暗烛光看到唯独鸨母和丁香相依而立,不似她人颤抖抱团,丁香眉心轻拧两双好看的凤眸左右提防着。

她能如此冷静,这倒让陶慕清敬佩,若不是自己有师傅在旁,怕是也有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吧。

陶慕清正暗暗打量时,忽地身后房门砰一声被震碎,一道冷气迅速靠近。

众人大惊失色,而离陶慕清最近的朱荣光也被其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一个推掌将陶慕清推至一旁,自己一个点地跳至另一旁。

只见一道红色身影扑了空后,脚尖刚碰地再次跃起旋转身躯,右手继续朝着陶慕清横扫过去。

长发妖娆飘荡在空中,陶慕清模糊中看到女子模样。

果真是妙龄女子,她身穿一身红衣,露出的手臂雪白无色,十指染有血迹,较好面容惨白,唯独唇瓣欲血鲜红,双眸目光如炬。

细看之下,她伸来的五指指甲嵌入了暗黄色的东西,忽地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婆婆浮现在脑海里,身影与之重叠。

望着近在咫尺的五指,陶慕清惊喊道“你是那位老婆婆?”

红衣女子瞳孔骤然一缩,可手并未停止,眼看就要被抓住时,一道紫色身影疾驰而来,一手揽住她的腰部。

陶慕清只觉身子一轻一带,整个人被揽入怀中,向后靠去,惊诧扭头看去,一双凝眸映入眼帘,原来是魏启燃。

魏启燃左手拦住陶慕清,右手运气推出挡去红衣女子的手臂,随即又是一个往内回推,招招利落凌厉。

“狂妄夜妖!”

朱长锋等人回过神,纷纷抽出长剑上前。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一个轻步点地,跃于槐树下,一阵轻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她柔软红衣和披肩长发在空中飘逸。

“小徒弟你没事吧!”朱荣光说罢,左右查看她是否受伤,观察一番后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夜妖着实奸诈阴险,竟然躲在来柴房。”

“师傅,我无碍。”陶慕清宽慰后,轻轻挣脱了魏启燃怀住自己腰间的手,“谢魏真人救命之恩。”

魏启燃望了一眼落空的手,默默收回,问道“你方才喊她什么?”

陶慕清望着红衣女子,同样位置,不同模样身形,瞧她模样近似,便回道“春花楼内除了这些女子外,还有一位扫地的白发老婆婆与她有些相似,只是她已年迈,且驼背白发,可她却是妙龄女子,黑发飘飘。那位老婆婆和她同样是雪白无色,十指暗黄似是嵌入泥土,唇瓣浴血鲜红。”

“那不是泥土,那是肉末。”朱荣光脸色一沉,望了一眼天空,凝眉道“月圆之夜虽是夜妖现身之时,可也是妖法与往常的十倍之上,若想将她就擒怕并非易事。”



第二十三章 夜妖婆婆

“区区一个小夜妖,我们天阙派还怕了不成!小妖让我来会会你!”

“周师弟!”

未等魏启燃多说,天阙派中一名身形圆润的男子不屑冷哼一声,举起手中长剑便一个飞身跃起。

“就凭你?”夜妖嘴角弧度微起,脚尖轻点地身轻如燕般一个侧身飞起落地,几片落叶似是巧合又不似巧合的落在夜妖面前,只见夜妖扬手一会,那几片落叶犹如一把锋利小刀疾速飞出。

他没想到她动作如此迅速,且已开始就掉以轻心,慌忙中一个只能以剑挡如刀般的落叶。

只听铛铛铛几声,几片落叶被弹飞落地,不过饶他如何反应快,还是有一片落叶在他脖子上划了一条血痕。

他倒吸一口凉气,忍着吃痛,凝眉左手抚过脖子的血,面色甚是难看。

夜妖冷哼一声警告道“再不自量力向前一步,那片落叶划的便不是脖子上皮肤而已了!”

“不过一小夜妖!竟然如此狂妄自大!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取我脖子上的命!”

他冷喝一声刚要再次御剑上前,魏启燃一个跃身来到他身前,声音明显带着不悦训道“周师弟,下山前,师尊有交代不可鲁莽!”

“可是!”

魏启燃一个眉心一沉,他便悻悻地收回长剑,不甘地退了回去。

明明夜妖那片落叶可取了性命,可却手下留情了,这些人可是来要她命的,陶慕清甚是想不懂她此举是有何用意。

这点明眼人也看得懂,那片落叶是她故意偏过去的,若不然他这个周师弟可就命丧于此地了。

可周师弟却依然鲁莽冲撞,自负自已!

“谢方才对我师弟手下留情。”

“魏师兄!我不过是一时大意罢了!她还未必是我对手!”见魏启燃竟然向夜妖谢不杀自己之恩,他顿觉奇耻大辱!

魏启燃未理会他,身后的朱长锋将他拉了回来,压低声音道“周金荣,如果你觉得你修为在魏师兄之上,那你就上吧。”

周金荣不领情的甩开他的手,虽然面有不甘,不过却没再多话。

“看来天阙派还是有带脑子出门的人。”见周金荣怒火中烧的样子,双眼瞪着自己,夜妖不屑一笑,故意气他道“怎么?不服?老婆婆我一把岁数了,活得也腻了,死了便死了,只怕你还未享受到人生乐趣便一命呜呼,那便往枉来世间走一遭了了~”

她那声老婆婆算是验证了陶慕清的说法,场上之人和早已纷纷躲回楼内的女子不由惊诧打量着她,眼瞧着这位妙龄女子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婆婆,饶是谁也无法将其联想在一起呀!

楼内有人心有余悸的叹道“我的姑奶奶啊,原来后院那老婆婆就是夜妖啊!”

夜妖婆婆不理会他的瞋目切齿和旁的细声议论,转而向陶慕清夸道“小姑娘有眼光啊,能一眼便认出婆婆来,婆婆那日见你便觉得你这小姑娘不错。”

“不过是那日细看了婆婆几眼,恰巧觉得神似罢了。”被她喜欢不是什么好事吧,陶慕清讪笑道。

陶慕清想了想问道“婆婆竟然能对前来抓你之人手下留情,为何却对无辜百姓如此残忍呢?”

她这一问算是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夜妖婆婆闻言忽地呵呵一笑,周金荣忍不住骂道“愚昧,妖怪还能有仁慈之心不成!不过是愚弄我等罢了!老妖怪!”

夜妖婆婆笑容一止,神色一沉,陶慕清和魏启燃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天阙派修仙之人也不过如此,看来你师尊是教不严了!”夜妖婆婆仰天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珠忽地变得鲜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幽红之气,衣裙和长发妖娆的漂浮在空气中。

看来这周金荣彻底将她激怒了!陶慕清甚是无语。

朱荣光直接白了一眼,没好气道“这人是来搞事的吧。”

天阙人的人也无奈摇摇头,纷纷准备迎战。

魏启燃责怪的瞪了他一眼,事到如今,也只能动手了。

周金荣早已跃跃欲试,见她还辱骂师尊更是怒道“无耻夜妖!你羞辱我便罢了,竟然还辱骂我天阙派和师尊,今日岂可饶你!”

“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饶我!”夜妖婆婆缓缓张开双手,掌心向上,一道幽红妖力向上涌动,弄得槐树叶子沙沙作响。

陶慕清望着她十指狠狠一抓,掌心凌厉反转,槐树的叶子犹如被她牵引般脱离枝干,那茂盛的槐树瞬间秃了头,只剩伶仃几片,甚是寂寥。

近万片叶子飘荡在空中旋转,凌厉的攻势呼呼声。

方才不过几片,自己便负伤,这眼下近万片似刀子锋利的叶子,周金荣有些害怕了,不过还是嘴硬的冷哼一声。

“小徒弟,赶紧过来躲在这柱子后面,这夜妖婆婆已然失去理智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躁了,今晚怕是不见血不会善罢甘休了。”

师傅将玉扇随便塞入腰间的束带,一声吩咐过后便飞身到了朱长锋身旁,陶慕清也不想向方才那样让他们分心,慌忙躲在柱子后面。

“我说,你们天阙派怎么派个猴子来啊?”朱荣光话间鄙夷地看了周金荣一眼。

确实很贴切,陶慕清暗暗叫好,如今境况也是他激怒夜妖婆婆的,本聊得好好的,且夜妖婆婆似乎也并非传言般,刚要问出所以然,就给他搅和了。

给这般调侃,周金荣哪能按耐的住脾气,回骂道“你说谁猴子呢!区区一个散修,你竟对我如此不敬!”

陶慕清还发现这人不紧自负还自以为是!

“散修又如何,起码修得脑子尚且还好好的。”说罢,朱荣光还是不解气道“哪像有些人,修得脑子都进水了。”

“你!”

“周师弟!你再胡闹鲁莽行事,就莫怪我禀明师尊今日之事了!”魏启燃不耐道。

虽说此时气氛不是轻松时刻,可陶慕清和其余弟子听了他这般爽快的怒怼都不禁嘴角微抽,偷笑起来。

可想而知,这周金荣平时多不讨人喜欢。

周金荣仗着自己是父亲是北郾城经商首富,天阙派的衣食多由他周府提供便一直自负不已,师尊们对他的小打小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地就养成了更加自负自傲的性格。

朱长锋早已看不惯他所作所为,听完爹这一番话后,差点就拍手叫好!

“尔等与其有时间内讧,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死得不会太难看。”

夜妖婆婆一道轻笑声将他们注意力拉回,众人屏气凝神之际,那近万片叶子随着她两掌心向外一转粉纷扩散,叶尖直朝着他们。



第二十四章 妖非妖,人非人。

张城主带来的官爷在普通百姓面前或许还能耀武扬威,可与夜妖和天阙派他们比起来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些叶子要是真射来,怕是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射成蜜蜂窝了,求生的本领让他们慌得慢慢向天阙派的人靠去。

张城主更是巴不得整个人贴在魏老爷身上,生怕自己和魏老爷一个错位,那些叶子便要了自己小命,战战兢兢提议道“魏老爷,要不……要不……我们先撤退,改天准备充足了,我们再来抓她?”

“……”夜妖婆婆还等着你来哦,陶慕清嫌弃的腹诽着,而且如今境况,哪是他们想走就走。

张城主的见没人理会他,只能缩了缩脑袋闭上嘴巴躲回魏老爷身后。

“布阵!”

为首的魏启燃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铁球,只听他口型默念了几句后一喝“开!”

陶慕清今晚算是见识了修仙界的神奇了。

只见那黑不溜秋的铁球升至半空中瞬间变为通体蓝光,由底部开始迅速扩大往下延伸,而在旁的陶慕清也恰好给罩在其中。

“凭这光罩能撑多少片叶子攻击?”夜妖婆婆轻笑几声后正色道“婆婆我不碰人血,更不想在月圆之夜对你等大开杀戒,尔等此时离开还来得及!”

“呵,简直是天大笑话!滥杀无辜后竟然还自立牌坊!”周金荣讥笑道“此乃师尊乾光罩,即使你近万片叶子同时攻来也不惧!”

“闭嘴!平时不好好用功!”魏启燃冷冷一道,神色并不好看。

师尊有说乾光罩可敌万物固然没错,可他曾有认真听师尊的后话!

乾光罩的威力无坚不摧关键还是看使用人的修为法力,法力越强乾光罩则越坚固。

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在这里胡乱惹事,这让魏启燃如何不头疼!

周金荣悻悻抿唇,不以为意撇开头。

朱荣光白了他一眼,觉得现在连开口骂他都是有辱自己身段。

家财万贯又有何用,空长一身肉又有何用,脑子长不齐,不好使啊。

“简直是验证了一句老话——愚人越富越蠢!”想着想着,不知觉就说出了口。

旁的弟子深有感触的轻挑了挑眉。

而且这人不栽跟头是不会学聪明的,陶慕清隐去笑容,默默补充道。

不过婆婆刚话里是什么意思?她不碰人血?若是如此那些惨死的百姓是怎么回事?莫非其中另有他人所为,夜妖婆婆不过是替罪羔羊?

陶慕清想着时,只见夜妖婆婆眉头一皱,两双浴血鲜红的眼珠转了一圈后嘴角诡异微扬一笑道“既然尔等如此顽固不化不听劝,那婆婆我就领教领教了!”

夜妖婆婆掌心轻轻一推,近千遍叶子绕开两边射出,众人忙将法力凝聚于掌心,以掌心推向乾光罩。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叶子绕过乾光罩,直往春花楼内的鸨母和丁香而去!

婆婆是要用楼内女子引诱天阙派的人出来吗!陶慕清一时间又急又摸不着头绪,想不通,婆婆方才说的似真似假!

“不好!”魏启燃察觉夜妖婆婆声东击西的企图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躲在魏老爷身后的张城主惊吼道。

鸨母和丁香错愕后脸色一沉,可并未露出一丝惊慌,倒是旁的女子一些早已吓得跌坐在地,一些则捂脸不敢直视。

她们的镇静和从容倒是让人惊疑和顿觉这两人非同一般。

许是并非平凡之人?

离他们最近的魏老爷打量着两人,不安的凝眉。

就在那些叶子离她们仅有半米距离时,一道庞然黑影一闪而过,只见几道如闪电般的黄光在空气中划了几道光痕,吵杂的碰撞声过后近千片叶子被弹飞。

陶慕清一眼便认出此庞然大物正是那只雷兽。

“这是雷兽?!”周金荣大惊,“此楼内怎会出现雷兽?”

雷兽是妖兽的一种,妖兽怎会无端端出现救人,怕是此二人并不简单。

他们显然也想到其中道理,乾光罩内的人顿时前后警惕着。

前有夜妖婆婆,后有来历不明的,今夜怕是一场恶战。

饶是再如何不懂观察状况的周金荣也暗叫不妙,有些惊慌了。

陶慕清轻声提醒道“小心,这雷兽是鸨母的宠物,行动快如闪电,特别是它的尾巴。”

朱荣光惊问道“你见过?”

“一次想要逃跑不成被抓了回来,鸨母就是让它来教训我的。”想到那天受到它的攻击和玩味般折磨陶慕清就心有余悸。

她不过一个柔弱女子,朱长锋没想到她这小身子竟受到如此折磨,心里不禁泛起一丝保护。

鸨母轻抚着雷兽,眼眸越过他们,朝着夜妖婆婆冷冷一笑道“你坏我好事。”

夜妖婆婆冷漠道“好说,他们不也坏我好事。”

什么意思?众人疑惑不解时,夜妖婆婆继续道“一群自以为是的修仙人,要你们走时不走,现在想走,还得问问她得同不同意了。”

话间,松鹤和松露从她们身后走了出来,松鹤恭敬道“主子,楼外符咒已解且已布下结界,今夜他们谁也离不开此地了。”

“好。”鸨母满意一笑后道“你好心他们可不领情啊,本尊本想着你们来个两败俱伤,我好坐拥渔翁之利,可没想到啊。”

“可也无妨,不过稍微有点费力些,夜妖加上他们费点力气也值了。”说罢,她一个拍掌,墙壁及屋檐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四周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

而躲在楼内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给杀了,一些蛇正满足的喝着她们的血。

只见墙壁和屋檐上那些蛇在掉落在地时纷纷幻作人形,此情此景,陶慕清想起暗堂内的蛇,瞬觉毛骨悚然。

漆黑的月门后走出了一名魁梧男子足足是八尺有余,夜妖婆婆没有转过身,只是一个侧脸余光扫了一眼。

她冷冷道“四处残害百姓,引天阙派的人来抓婆婆我,费如此心思布下这局,看来是必须将我等拿下不可了。”

“哼!”鸨母深吸一口气,露出本来面目怒道“夜妖!你掠杀我同族,今夜我岂会饶你!”

“千年蛇妖寒姬!”

天阙派的人惊骇倒吸一口凉气,且听她们一来一回说了一通,才恍然大悟。

原来由始至终,这不过是鸨母一手策划的!

夜妖不过是她为了引我等来的诱饵,而此时他们身处的春花楼竟是千年蛇窝!



第二十五章 第三只眼

早听闻千年蛇妖寒姬心性毒辣,残忍无比,妖法饶是师尊在此也是不容小觑。

魏启燃左右环顾了一圈,面色微凝。

朱荣光有些懊悔地看向陶慕清道“早知道我让仆从先带你回朱府先。”

他此时此刻先想到自己,着实让陶慕清感动,她轻摇了摇头笑道“若不是师傅你,恐怕我已与那些女子一样命丧于此地了。”

周金荣被他怼了一晚,怎会放过回击的机会,满脸嫌弃道“待会打起来劳烦顾好你这娇俏没用的小徒弟,别拖累我们!”

“先顾好你自己吧!她自然有我和爹护着,不劳你费心!”对他,朱长锋实在是忍无可忍。

“姑娘莫怕,无论如何,我等定会护你周全。”有了领头羊,旁的天阙派弟子也纷纷附声,气得周金荣牙痒痒的可也只能憋着。

所以说平时人品很重要。

陶慕清懒得与他计较,也没心思理会他的冷眼。

“岂会饶我?哈哈哈……”冷妖婆婆仰天一笑,双眸愤恨的扫了这些蛇妖一圈,怒道“若不是你们蛇妖为求捷径增加妖法四处祸害人在先,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夜妖婆婆我!”

夜妖婆婆见她凝眸不语,续道“当年我儿和儿媳妇、带着我那可爱的龙凤胎孙子女经过魄罗山,不幸遇到你们蛇妖正在残害上山采药的村民,可怜我儿幸福的一家四口之家也难逃你们蛇妖的魔掌,惨遭残害,幸好我找到我小孙子时尚还有一丝气息,也幸好我在魄罗山幸得一宝贝,好让我这老婆子能为之报仇!”

“所以千年蛇妖又如何!婆婆我杀你同族又如何!你害惨了我小孙子,害他每日必须饮血度日!这是你们蛇妖欠我小孙子的!罪有应得!今夜我要用你们的鲜血祭我泉下惨死的儿子一家三口!”

他们还误会夜妖婆婆就是闹得人心惶惶的吸血夜妖,没想到夜妖婆婆其实是历经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指尖沾满的是蛇妖的血,并非人血。看着自己的小孙子虽大难不死,可却须饮血度日,这些锥心般的折磨,才会有了今日的夜妖婆婆吧。

众人对她不禁泛起同情,陶慕清想到自己的境遇,岛上惨死的岛民、爹娘还有尚未出生的不止弟弟亦或是妹妹来,还有生死不明行动不便的舒阳,她当然明白那种悲痛。

众人感叹着时,夜妖婆婆话末,掌心一转一推,近万片叶子已凌厉疾速地向四周蛇妖射去,那些蛇妖反应迅速的竟然抓过前面的人当护盾,好生狠毒。

寒姬看着自己的同族一个个倒地,满地狼藉的尸体,面色一沉,“再如何妖法高强你本质不过也是人类!本尊倒要看看你手中有何宝贝,让你竟如此口出狂言要取本尊性命!”

话间,屋檐、墙壁上又传来熟悉的窸窸窣窣声响。

朱荣光皱眉碎碎念道“也不知还有多少小蛇!不毁她蛇窝,这是小蛇妖源源不断的来,很是耗时耗神啊!”

“蛇窝?”陶慕清想起那里,低声说道“或许我知道它在哪。”

魏启燃等人闻言一喜,可又顿觉难办。

正当众人左右思虑时,夜妖婆婆不耐烦的蹙眉道“此事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尔等勿要碍手碍脚的!”

“她可是千年蛇妖,且此地怕是还藏着数十几位有百年修为的蛇妖,饶你在月圆之夜妖法倍增,怕是也无法一己之力抵抗啊。”朱长锋知道真相后,对她是不再存有敌意,不放心提醒道。

“怎么,知道婆婆我本为人类,就瞧不起婆婆我吗?”

“人家不领情,你还在唧唧歪歪干嘛,以我们修为定不是这寒姬对手,倒不如想办法赶紧先撤回天阙,请师尊来吧!”周金荣有些焦急的催促着。

“她早已布下这局,这结界岂是说破就破,况且现在还给团团围住。”魏启燃一时也有些难以决断。

见他们还婆婆妈妈的,夜妖婆婆有些不耐道“今夜本是婆婆一人计划,尔等不过是计划之外,勿要多管闲事了。况且,尔等在这反而会让我有些忌惮!”

夜妖婆婆想到一事,忽地向陶慕清看了过去,陶慕清疑惑之时,她微笑道“小姑娘,过来一下,婆婆想和你说几句话。”

陶慕清犹豫了一下后缓步上前,夜妖婆婆俯身在她说了几句后,面色凝重道“请姑娘务必答应婆婆,婆婆已无人所托!”

自己也身处困境,这答应了怕是难以完成重托,陶慕清为难抬眸时迎上她黯然伤神的眼眸时,思虑少许后点了点头,真诚道“婆婆保重。”

“快走,否则待会你们要面对的恐怕不仅是这些蛇妖了。”在他们未悟明白她话里意思时,夜妖婆婆右手轻轻一挥,将陶慕清安安稳稳的推回朱荣光身侧。

尔后,她面对着夜空深吸了一口气,双掌在胸前缓缓转动随即展开,忽地她头顶上缓缓升起一块紫雾环绕的玉石,那玉石鹅卵石般大心,通体紫色,表面有一黑白椭圆形凹处,仔细一看,那凹处竟似只眼睛,甚为渗人!

只见夜妖婆婆御起一片落叶划过自己的额前,一道鲜血缓缓流下,同时嘴里喃喃低语念道“吾以今生己命已魂向汝起血誓契灵,神之舞雀,诵之吟月,以血赋目,凝天地之灵,聚月夜之阴,开!”

随她末字一声冷喝,那鹅卵石般大小的玉石消失不见,而她额前的鲜血慢慢倒流犹如被什么东西吸了回去,紫雾环绕下一双诡异眼睛出现在原来的伤口处,目如清冷月色。

夜妖婆婆那及腰的黑发缓缓延长直至长到小腿之处,一根根发柔如柳丝却散发着凌厉白色幻光,身后展开一道紫色幽光,雀尾形状。

这三眼模样和这诡异之眼,与自己在噬天潭的壁画上看到的怎么如此相似?

陶慕清定眼再细看了几眼,断然自己没有看错,就是噬天潭壁画上其中一名女子,当时看壁上的图案和壁画时,觉得这些壁画上很是奇异,就多看了几眼,只是当时觉得不过一些老壁画,且壁画上所说的只是些岛上记载故而并未放在心里。

现在回想起来,她记得壁画上的三眼女子身后站着一名美男子,男子背部是一双蓝白色的翅膀。

依稀记得,壁画上男子喊她为“夜目?”

陶慕清一声轻呼,引来夜妖婆婆瞳孔骤然一缩,细望凝视。



第二十六章 雀吟夜目

“本座许久未听人如此呼唤了,谁允尔这小小凡人直呼本座名字了!”话间夜妖婆婆红袖一拂,一股强劲法力扑面而来,同时质问道“还有夜目此名非常人所晓,尔又从何得知的?”

她怎么换了个人似的?一言一行尽是清冽,方才还好好的,怎说动手就动手?

陶慕清惊诧喊道“婆婆?”

她不喊还好,这一喊,夜妖婆婆面色更加难看,随即又是一记拂袖。

朱荣光、魏启燃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翻脸弄得一阵错愕,见两道凌厉紫色法光劈来连忙施法运向乾光罩。

砰砰两道巨响后,魏启燃等人被震得手臂发麻,乾光罩也剧烈一晃,笼罩而下的蓝光有一瞬间隐隐若现,最终虽然未被破,蓝光内已出现数条滋滋作响的裂光。

魏启燃抬眸望了一眼乾光罩,不妙道“乾光罩出现裂痕,再来几下定会被毁!要做好防备!”

“嗯?这小法器还挺坚固的,竟然能挨下本座随手两击。”

随手两击便让乾光罩损坏,若她增加法力随手一记,后果可想而知了。

周金荣这下知道慌了,向魏启燃靠去,压低声音问道“魏师兄,这夜妖老婆子怎么一会儿个样,一会儿一个说法啊?而且还自称本座。”

“小徒弟,你知晓她?”能自称本座已是仙者以上了,可她先前还自称我来着,而且也只是夜妖,徒弟连青楼为何地都不知,这怎会识得这号人物?朱荣光疑惑道。

“这个……”陶慕清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魏老爷,不过很快便将视线挪开看向师傅,编道“许多年前,我与爹山上采摘野菜时经过一处幽深石洞,石洞内壁上刻画着一些奇怪图文和人像,因为那些人像都十分怪异故而印象比较深刻。”

“在哪里!”

陶慕清摇摇头,回道“那时年幼且已过去许久,我已记不清楚了。”

“婆婆,你……”陶慕清瞥见夜妖婆婆亮眸由激动变得失望,话未问出口,只见夜妖婆婆冷目一瞪,忙噤声。

“这老婆婆身躯是差了些,不过也比无好。”她正色更正道“本座不是尔口中的婆婆。”

说着,她一个拂袖,本是清秀的脸颊慢慢变了样!

一个白皙貌美的小姑娘嘴角弧度微扬,纤柔的指尖轻过脸颊,她满意笑了笑道“还是用回自己的好。”

看着眼前的少女,陶慕清一愣,此时的她就如从壁画上跳出来般,一模一样!

“雀吟夜目?”魏老爷缓缓上前试探性问道。

“没错,就是本座!”少女傲然挺立在树下,轻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蛇妖,不喜被打扰的她一个挥袖,旁的蛇妖立即灰飞烟灭,她不屑道“不自量力。”

魏老爷难掩心中激动,颤声喃喃低语着“竟然是雀吟夜目,没想到啊……”

“雀吟夜目是何许人也?竟然魏老爷如此失态,我可从未见过他这般激动。”朱荣光识他许久,知他为人冷静沉稳,能让他如此神态这雀吟夜目来头可不小啊。

陶慕清也仅是在壁画上看过人像和不巧知道名字,对她也只是一无所知,只能摇摇头。

“千年蛇妖寒姬?”夜目并未理会他们疑问和打量,而是越过他们看向脸色难看的寒姬。

她那不痛不痒的一挥手便是灰飞烟灭,不费吹灰之力,看来自己小看了这夜妖婆婆了,难怪她今夜胆敢只身一人而来,原来背后还留有此号人物!

寒姬强忍着不安,淡然道“你我素不相识,对我这些同族一来便是一手,这又是为何啊?”

“不为何,就是履行承诺,帮婆婆报仇,将这里夷为平地,而尔等小妖就在此地长眠罢。”夜目向陶慕清等人轻摆了摆手,他们当然懂其中意思,若她想对他们不利,饶是有这乾光罩也奈何不了她。

魏启燃也不犹豫,立即收起乾光罩后率领众人退出两人中间,低声吩咐道“我和父亲留在这里帮忙,长锋尔等快去毁了蛇窝!”

“是!”

长锋应声刚要带领众人离开,月门下的魁梧男子身形一闪挡住他们去路。

“想去哪!”男子声音低沉一喝,浑身上下忽地缠绕着黑色浓雾,浓雾慢慢扩散淡去,一条黑体银鳞的巨蟒盘绕着月门处。

朱荣光忙将陶慕清拉至身后,朱长锋和魏启燃相视一眼。

“我们将他拖着,你们快走!”魏启燃吩咐一声后,御剑飞身跃起分开两旁向巨蟒攻去。

“长锋,小心。”朱荣光大喊一声,拉着陶慕清就要冲出月门时,巨蟒察觉他们意图一个摆身,庞然巨尾狠狠扫来。

砰一声巨响过后,月门及墙壁瞬间化为灰烬,烟尘滚滚的。

而就在巨蟒行动时,松鹤、松露等蛇妖也纷纷露出原形朝着夜目袭去。

夜目倒也不慌,如柳丝般的发丝却疾速身长四处扩散,一根根发丝如银丝般朝着蛇妖精准的七寸位置而去,比起这些蛇妖,她的发丝更加鬼魅,犹如每根都专门有人操控着般,旋转避开延长攻击要害。

修行短浅的蛇妖哪是她的对手,只见一根根发丝刺进蛇妖七寸位置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蛇妖上的血沿着发丝缓缓逆流而上!

“你!”寒姬大惊,喊道“雷兽!”

可旁的雷兽不过是百年修为,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早已吓得瑟缩起来倒退至一旁。

寒姬怒骂道“无用的废物!”说着便抽出腰间的刺镊鞭狠狠地朝着雷兽抽了几鞭,雷兽嗷嗷痛呼几声后一个扑身朝着夜目而去。

夜目淡望一眼,三目在血液源源不断的供饮下变得紫光色,冷冷道“本座在疗愈时不喜被打扰!”

末字一出,数道幻光犹如水面荡起的波粼扩散,雷兽身形一闪,迅速向旁躲开,它一躲开,那幻光便朝着寒姬和丁香方向而去。

寒姬和丁香大惊失色,匆忙闪身跃至另一旁,看着那幻光所到之处的蛇妖周身银光环绕,发出凄厉惨叫声后消失不见,两人面色凝重相看一眼。

陶慕清等人遭巨蟒这一扫,狼狈的轻咳了几声,望见夜目这般鬼魅,暗松了口气,幸好她针对的不是他们。

陶慕清见着她这般不知为何十分不喜,眉心轻拧,内心深处甚至有股涌动。

“夜目……”她低喃一声后,忽地诧异自己怎会突然唤她名字。

朱荣光察觉她脸色难看,以为她被吓着了,安慰道“莫慌,她要找的人时寒姬她们。”

陶慕清缓过神来,露出一抹浅笑以示自己无碍,并未解释自己不适缘由。

“许久不见,此时本座该唤你雀吟石?亦或是——雀吟魔尊?”



第二十七章 妖王诡计

其声刚落,一个身穿棕色衣裳的中年男子缓缓落于寒姬前方,他两边鬓角头发花白,声音听似平和,面却带着恨意。

“呵,本座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妖后曲依瑶的小蛇银弓啊。”雀吟夜目眸色一沉,接着道“没想到昔年大战后,尔竟然还活着!”

传闻只知上古时期发生过大战,六界死伤无数,可事情原委经过结果却无人知晓一二,所以众人好奇地静听着,唯有陶慕清听得茫然。

陶慕清虽不知妖王银弓又是何妖,可见天阙派及师傅他们目光凝重,就知道又是棘手的人物了。

朱荣光似是知道她想法,积极普及道“妖族四大妖王之一蛇妖王银弓!此四大妖王可都是有着近万年修为的,特别是妖王银弓,她母亲可是上古妖后曲依瑶,听说那曲依瑶可是当年绝世美人之一。”

后面那句不重要吧,陶慕清汗颜想着时,妖王银弓双手紧握,怒目看着雀吟夜目道“不许你提及我母后!可惜当年我修为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你所杀!因为你!我虽大难不死,却重伤难愈!幸好人类的鲜血源源不断,能为我所用。”

“原来她们如此残害百姓这一切都是为你供血!”朱长锋怒道。

原来这就是春花楼深处的秘密!想到自己曾入那深处蛇窝,想起那恶心的气味,陶慕清就心有余悸的不寒而栗。

雀吟夜目冷冷一笑,不以为意道“当年若不是她,上神大人也不会魂飞魄散,曲依瑶那是咎由自取!”

“你以为你还是昔年的雀吟神护吗!你以为你还是昔年的灵石雀吟石吗!”妖王银弓眼神阴厉,讥讽笑道“你现在不过是嗜血入魔的雀吟夜目!”

语末,他大笑后讽刺道“我倒要看看昔年的雀目神护没了那人给你清灵洗魔,你如何慢慢堕入魔道!”

雀吟夜目抽回那一根根发丝依然泰然道“吾乃雀吟夜目,与尔等小妖岂能相提并论!”

恐怕并非如此……

她虽泰然反驳,可眸色却是闪过一丝凝重,身为诵司,陶慕清深知玉石若给污秽邪物就会变质,须为其清灵洗炼,已化为人的玉石亦是如此。

她因夜妖婆婆久沾妖血,妖血凝聚阴气,石心更是变得浑浊,方才她那般嗜血状态怕正如妖王银弓所言,她已入魔了。

她自己定然知道,可恐怕内心的渴望难以抑制。

所以夜妖婆婆消失前才说,若再不走,否则待会他们要面对的恐怕不仅是这些蛇妖吧。

她此时虽理智尚存,可下一秒难免会因内心深处的狂热而变得难以控制。

陶慕清想到的,魏启燃等人也想到。

“哼,少狂妄了,昔年大战你此时也未痊愈,只要你御法便控制不住需要血。”妖王银弓右手一抬,寒姬、丁香、松鹤、松露会意将她锁定在中心。

他调侃道“怎样?鲜血的味道是不是很美味?”

“闭嘴!”雀吟夜目愤怒一记挥手,一道紫色法力凌厉推出,朝着妖王银弓而去,只见妖王银弓早有准备,身形一闪便躲开了,春花楼瞬间被毁了一半。

而那巨蟒也同时向魏启燃他们发起攻击,魏启燃眼疾手快地再次揽住陶慕清的腰轻点地侧身躲开巨蟒的攻击范围。

魏启燃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咒,以口型默念几句后,右手向地一扔,食指与中指夹着的符咒将陶慕清围成一圈,随着符咒没入地面不见时符咒上的图腾文字泛着火光般烙印在地面。

“在这呆着!”话落,他便飞身御剑朝着巨蟒而去,陶慕清哪敢乱动,周围的蛇妖正朝着她爬来,她们伸手抓来时,刚碰触到圈范围,只见烙印在地面的符咒射出一道赤色光环,将陶慕清在里面安然无恙的同时那些蛇妖的手瞬间被灼伤!

只是一瞬,战场便分割为两块,一边是巨蟒和众多蛇妖围攻师傅和天阙派等人,一边是雀吟夜目与妖王银弓、千年蛇妖寒姬、丁香、松鹤、松露的大战。

只见雀吟夜目以发丝缠着寒姬的刺镊鞭,一抽一甩,寒姬手一麻刺镊鞭脱手,松鹤和松露相视一眼朝着她背后袭去,刚要碰到她的背部时,那刺镊鞭忽地拐了个方向无声无息且迅猛地刺入松鹤和松露体内。

松鹤和松露二人未反应过来,看着被她的发丝缠绕控制着的刺镊鞭贯穿自己身体,瞪圆了眼睛。

“鹤绮!露桥!你竟敢杀我左右护法!”寒姬看着她抽出刺镊鞭,愤怒一喝后露出原形,一条白色巨蟒出现在眼前,周身冰雾环绕,血盆大口朝着雀吟夜目怒吼。

一股冰寒之气朝着她扑面而来,雀吟夜目只是神色微凝,紫光色的三目再次发出数道犹如湖面波光粼粼的幻光。

先有雷兽之鉴,寒姬蛇身一盘一侧,躲开后迅速接着一个甩尾,锋利的尾尖直刺她第三只眼睛而去。

妖王银弓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邪笑,一个闪身再次落在雀吟夜目前方,指尖在掌心划出一道血口后,以掌心的血口对着她的第三只眼睛方向,将妖力凝聚在掌心。

上有寒姬庞然尾巴扫去作掩护,雀吟夜目以掌击飞寒姬,反应过来时,妖王银弓掌心的血液已直线射来就在眼前。

雀吟夜目一惊,想要躲避时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一道血线射入她额前的眼睛,只见血液慢慢地被她反吸入时,陶慕清心知不妙了。

妖王银弓面色渐白,向寒姬暗示一眼,寒姬会意吐出一口血后幻化为人形,捡起刺镊鞭一挥,将血线断开。

她紧张上前问道“您还好吗?”

“失去些许修为又有何惧!让她彻底堕入为魔,已足矣!”

看着她紫光色的眼眸渐红,清冽的三目变得阴沉,浑身伴着黑色魔气,妖王银弓仰天长啸后便消失在原地。

寒姬、丁香等蛇妖见妖王已撤,也纷纷撤出结界。

只是空气中还回荡着他阴森地笑声“雀吟神护?此般滋味如何啊!他们可是你的了,好好享受吧,雀吟魔尊!”



第二十八章 入魔雀吟

他们?

魏启燃众人相望一眼,望着缓缓转身的雀吟夜目眼神变得狠戾,脸色沉凝。

“该死的蛇妖!”朱荣光骂骂咧咧道“敢情是要我们当血库吗!”

周金荣难得的站在同一阵线道“阴险妖王!竟然用自己的血让雀吟夜目堕入为魔!魏师兄,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个长相平平的天阙派弟子手持长剑大步一跨愤然道“魏师兄,不如我们与她拼了!”

“拼?”朱荣光满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调侃道“我看你未入她几米范围内便如那些蛇妖般消失不见了。”

那人倒也没恼,只是焦急道“难道坐以待毙么?”

“是啊,既然你有法子,你倒是说啊。”周金荣瞧不起道。

魏启燃一个挥袖,陶慕清周围符咒的火光便熄灭了与尘埃随风而去,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乾光罩,默念几句后乾光罩再次缓升至众人半空中。

“此结界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冲破,如今也只能兵分两路,朱师弟、范师弟、父亲、朱老爷、姑娘、张诚主你等,你们撤至安全之处,尽快破了此结界!”

“启燃。”虽然魏老爷轻唤了他名字没续话,可魏启燃便了然于心,回道“孩儿会小心的。”

朱长锋和方才愤然冲动的男子应诺。

未等周金荣开口抗议时,魏启燃便以毋庸置疑地语气名领道“其余师弟随我拖延时间!”

“师傅,你不是会炼玉吗?”陶慕清回头看了一眼堕入为魔无法控制内心狂躁的雀吟夜目,不解问道“师傅,你不是会炼玉吗?为何不和魏老爷一同试着为她洗炼魔气?“

本以为自己这是平常一问,不料却遭来张城主和魏老爷投来怀疑的审视,陶慕清征了征。

“新收的,我还未传授一二。”朱荣光讪笑解释后,朝着陶慕清扯着两边唇角,笑得牵强道“炼玉不过是以炉鼎炼化玉石的质和灵力,不一样的炼玉师可以炼制不同阶品的玉石,关于炼玉师和玉石的阶品,等我们能有命活着回府再与你细说,免得说了一通一个转身就命丧此地,说了也白说。”

看来自己对他们所说的炼玉有着误解了,她以为所谓炼玉和她的催玉诵文大同小异,不过是他们须借助炉鼎。

若如他所言,那被誉为“玉仙医”的医妃娘娘可真如他们所言,既神奇又神秘了。

如若不是师傅有说她的背景和名字,自己定会将她与陶雅娥联想在一起的。

莫非是陶雅娥将催玉诵文传授与她?

不对……

陶慕清马上否定此想法,即使她想授之,她也未能受之。

催玉诵文只有陶氏家族血脉及其余八位长老才有此能力,若八位长老将灵力已传承给下一代,那也有此能力,而且长老的下一代传承没有如诵司一样必须由陶氏家族第一后人继承,主要是看资质灵力。

本来她继任诵司前,各长老的传承人除了冯大伯外,其余长老早已选好,比如

大长老石伯伯的传承人已是舒阳了。

二长老下一代本是长女文文,可奈何文文生性软弱,所以就定为小女娇娇。

四长老萧国忠,下一代传承人是他的长子萧伟,也就是萧琳的兄长。

五长老、六长老、七长老下一代传承人分别是黄伯智、鲁侯、钱柳妹,最后八长老黄老童的传承人黄小豆还是小屁孩,姐姐黄小雅自幼双目失明,定然是无法传承的了。

最后三长老冯大伯例外是因为他膝下仅有一儿,可那便是还未得到传承便早已离岛的狼心狗肺的冯叔冯国良!不过现回想起来,幸好他离岛时还未得到传承,否则后果更难以想象。

而八位长老的能力除了是舒阳已得到传承外,其余皆未传承就已丧命。

越想,陶慕清就越对这位医妃娘娘好奇,刚走了一小段路,察觉师傅他们顿住脚步,狐疑抬头见师傅皱着眉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眉心也跟着轻皱。

本以为这些蛇妖已全部撤退能专心解结界,不料撤退的只是部分,而还有一些则专门留下来与他们缠斗。

十几条小蛇妖,朱长锋他们当然不以畏惧,只是这密密麻麻的涌来着实让人既恶心又有些许畏惧了。

“退!”朱长锋大喝一声后,他们一边击退袭近的蛇妖,一边向后退。

而正后方似乎也限于恶战,只听到震耳欲聋的两声巨响后,一道紫色身影被击飞而来,魏老爷大惊一喊“启燃!”

魏启燃砰一声倒地撞飞好几颗大树后跌落在地,口吐鲜血,脸色及其难看,衣衫也破烂不堪。

紧随着周金荣等人纷纷撤了过来,狼狈不堪,也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

“不是让你们去寻结界弱处,解结界吗!你们怎么退回来了!”周金荣怒斥后,紧张看向倒地的魏启燃,喊道“魏师兄,你怎么样了?”

“蛇妖根本没全撤退,数量太多,我们被包围了!”此时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朱长锋一说,周金荣才发现他们正被蛇妖慢慢包围。

“这些蛇妖不会贸然上前,目的只是将我等困住,好让雀吟夜目轻而易举取我等性命!”

魏启燃气息幽幽地说完,手一撑地刚要起身,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瞧他伤势不轻,可眼神却没有丝毫退却,他能得人所敬,确实有其原因。

陶慕清对他打从心内佩服。

“尔等小小凡人,意志倒是坚韧,不过本座已腻了。”

冰冷声音刚落,雀吟夜目刹间出现在他们前方的般空中,周围的树叶诡异地漂浮在半空中,她的发丝缓缓而动延长,朱长锋等人纷纷凝聚所有法力。

此时,也只能与其一拼了!

陶慕清焦急地看了看雀吟夜目,又看一眼魏老爷,犹豫了少许后,眼神忽地变为坚定。

她急问道“师傅,您的玉扇可有认主?”

朱荣光准备专心迎战,被她一问愣一会儿后摇了摇头,“一把破玉扇,平时闲着拿来把玩研究罢了。”

“好!”眼看雀吟夜目的长发疾速盘来时,陶慕清也来不及解释了,抽出他腰间的玉扇,咬破食指,将血迹往玉扇柄一抹,急念道“以吾之血,立灵契,为吾炼其气,聚其灵,合!”

她末字刚落,忽地玉扇内一道很淡的幽光一闪而过,此时也由不得陶慕清琢磨那道光了,手持玉扇并开始催玉诵洗炼文。

“取天之灵气,聚地之生气,炼三魂,洗七魄,沐其心噬,驱其魔障……”

众人见她忽地变得目光清灵,周身仿佛环绕着一股无形之气。

只听她念着一道道奇怪的符文已是惊诧,见她此念符文还对入魔的雀吟夜目凑效更是震惊,只见雀吟夜目所有攻击停了下来,面色时好时坏,陷入空洞状态。

她话间在食指挤出一滴血点在扇头,啪一声打开玉扇的同时朝着雀吟夜目一挥,那滴血朝着她第三只眼睛射入。

那滴血贯入她眼睛后,雀吟夜目周身黑色雾气忽地加剧环绕,时而紫时而黑。

忽地她一声仰天怒吼,一道强劲黑气被她弹开。

陶慕清只觉一股强劲气息直面扑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身不由己

“夫人,她还未醒来吗?”朱荣光大步刚迈入房门便急问道。

一名秀丽的中年妇女坐在床沿边,穿着朴素大方却不失礼仪,手戴玲珑玉镯,脖子上是用黑绳低端金丝线缠绕绳端末垂挂着一块天然和田碧玉龙玉坠。

她正是朱荣光的正室,高级鉴玉师姚族长的嫡女姚氏,姚蕙芬。

“哎…”姚慧芬轻叹一声惆然摇头,沉吟少许后道“老爷,魏洪涛不是请来医妃娘娘来为锐儿诊治么,要不届时请医妃娘娘为她瞧瞧,或许医妃娘娘有办法呢。”

朱荣光看着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的徒弟焦急得回踱步,他也想到那位医妃娘娘,可她催玉诵文之能与那位医妃娘娘一模一样,若当时不是生死关头,她定会隐瞒下去,且瞧她不敢以正面示人,其中身世定然不是她口中所言那般,自己不能盲目求医害了她呀!

“不可不可。”朱荣光左手负在腰后,右手急摆了摆手,一时间也想不到他法。

“不可不可,那如何才可好?这城内大夫能请的都请了,个个昂然而来,垂头离去,你说这一直昏睡也不是办法呀。你还要不要你这小徒弟了。”姚慧芬接过丫环递来的热毛巾,嘴上虽是伶俐催促,力度却是轻柔地为她擦拭脸颊。

“要!当然要的啊!”朱荣光铁板钉钉地回答后,又泄了气般一屁股坐在圆凳上,说道“可你不也听我说了当晚之事了,我不敢贸然前去求医啊。”

姚蕙芬提醒道“那晚之事早已传得城内沸沸扬扬了,若不出几日,定会传到京城,届时不也人人皆知你有这了不得的小徒弟?”

“知道便知道,只要我一一拒绝他们求见不就可以了,他们还硬闯不成?”

朱荣光刚硬气说完,门外便传来三声敲门声,门子立于门外恭敬传道“老爷,落云山庄常老庄主在门外求见。”

姚蕙芬见他沉吟不语,轻笑出声道“怎么?我们朱老爷刚不是很硬气么?”

“不是…”朱荣光沉吟片刻后,说道“听闻落云山庄老庄主有一本领,我是想着要不要委屈点求他点事。”

姚蕙芬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就求啊,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你小徒弟欠点人情那是汉子所为,况且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话到最后,姚蕙芬毫不掩饰地鄙夷道。

“你不是说了嘛,她的事现传得火热,连一向不与外人打交道的常老庄主突然登门拜访,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呐,万一请佛容易送佛难可如何是好?”

听了他这话,姚蕙芬更加鄙夷,直接嫌弃道“老爷,经过那晚恶战后,我怎么觉得你做事变得畏畏缩缩的了?你不看过这佛是好佛还是坏佛就拒之不见呐?你这一直藏着捏着,不更让外人怀疑和乱传她的事?”

“慧芬姐所言没错,与其遮遮掩掩落人怀疑,不如先看常老庄主此行拜访所为何事再做商榷。”

一名身穿浅紫色淡雅衣裳,头戴玉头饰的妇女话间已跨入房内,微微俯身行礼,身后跟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女。

少女随着妇女欠身行礼道“可芙给母亲请安。”

姚蕙芬右手轻点了点,示意她起后,看向妇女赞同道“媚姨娘所言没错。”

得到两位娘子提议,朱荣光豁然开朗大笑道“好,二位娘子随我一同前去正厅瞧瞧这常老庄主所为何事。”

“可芙,你在这看着你爹的小徒弟。”

“是,母亲。”朱可芙向母亲应诺,目送走了他们后,来到了床边俯视这躺在床上的女子,精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两天爹他们都不许别人打扰她,现在难得能靠近当然兴奋不已,她嘀咕道“这就是爹的小徒弟?真如外面说得那般,比医妃娘娘还厉害?还带着面纱如此神秘,难道会这本领的人都爱戴面纱?不知这面纱下面是怎样的?”

自言自语地说着说着,她手已经握住面纱的一角,想到父亲他们对她的重视时,怕给责罚刚想抽回手,忽地背后给人一拍,同时一道稚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你在干嘛?”

朱可芙吓得惊呼一声后手不自觉用力一扯,霍地转过身看着嬉皮笑脸的弟弟,再懊恼地望着手上的面纱,怒道“朱可文!明日就是炼玉大会,你不待在炼玉房好好修炼过来女子闺房干嘛!”

朱可文是她和媚姨娘所生的,虽然他们都是庶子庶女,可母亲和父亲待他们一向公平,从未有嫡庶之分,所以家宅氛围很是和谐,父亲、母亲和媚姨娘也常说禁止手足残害,禁止勾心斗角,禁止不学无术,禁止攀高结贵,禁止嫡庶之分。

也就让朱可芙和朱可文从为体会到别府有的差别待遇和苛刻,性格上也自然乐观开朗许多。

可她总觉得他弟弟是没心没肺!

朱可文委屈巴巴地眨着大圆眼,甚为无辜道“我听豆芽说,姐姐在这我就来啦,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多可怜,为了炼玉大会能让我们朱府得人仰慕,我在炼玉房足足呆了一个多月,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念你们……”

还很可恶的老是装可爱扮可怜!朱可芙眼瞧着他又来那一套,嫌弃道“得了吧你。”

朱可文上一秒眼瞧着眼泪都要滴下来,下一秒就眨着好奇的大圆眼大言不惭地道“唉,姐姐,她就是父亲的徒弟啊,她长得好好看啊,以后我要她当我媳妇。”

“看来豆芽平时没少将外面的事给你说啊。”朱可芙假笑一声后,朝他脑袋瓜狠狠一敲,朱可文嗷一声痛呼戳着头顶抗议道“姐,你干嘛呢!”

“你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不好好修炼,给父亲听到还不止这一敲呢!”说着朱可芙赶紧将面纱带回去,随后警告道“还有面纱这事可别乱说,否则我们都要遭骂!”

“知道了,”随口说说嘛,朱可文委屈得默默说着,在朱可芙眼神驱逐下离开了房。

朱可芙、朱可文……

这两姐弟可真是活宝……

陶慕清心里腹诽着,无奈地只能躺着。

不是她假睡,而是她虽有意识听到外界声音,可身体却不由自己使唤,整个人仿佛给抽空般陷入虚幻中,想醒醒不来。

方才感觉面纱给掀开,她内心着实吓了一跳。

那晚攸关生死不得已的情况下出手,一开始怕选择再次错误她虽有犹豫,知道自己出手的后果,可她不后悔。

想到师傅处处真心替自己着想,她知道自己这选择是对的。

想着想着一时间又想到爹和娘他们,不禁又思绪上来感概不已。



第三十章 因祸得福

“别再哀怜了,还不是自己蠢。”

“谁!”

陶慕清意识里一惊,自己不是昏睡着吗?

静默许久那道低哑深沉的声音也没再响起,她狐疑想道“是我听错了吗?还是是外面有人和朱可芙说话?”

陶慕清在自我怀疑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道“原来你以前这么蠢。”

不用看他此时神情都知道是满脸鄙夷,陶慕清心生傲气,在虚幻意识中不满道;“除了他,我以前认识的人都死了,请问你是死人吗!”

这人简直可恶!

听他左右一句蠢,陶慕清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忍不住想哭,想着想着负气道“是啊,我就是这么蠢!蠢得自以为他是好人,蠢得喜欢上他然后害死了大家!满意了没!”

这话表面是冲着他骂,其实是想骂自己而已,她不过是想发泄一下情绪罢了。

陶慕清见他不再说话,她也懒得理会他是谁,也不想知道他究竟在自己的意识里干什么,只求他别打扰自己!

与其想飘渺意识里的不明者,不如担心一下师傅他们。

也不知道那常老庄主突然拜访所为何事,陶慕清想道。

而此时朱荣光、姚蕙芬和媚姨娘刚到正厅,看到来人不仅是常老庄主常天衡、连他的女儿常玲也来了,只是这坐着檀木雕花轮椅脸上有着一道刺眼的刀疤少年又是何人?

三人默默相视一眼后,朱荣光笑道“稀客呀,常老庄主,常小姐,没想到少与人来往的两位今日竟然登门拜访。”话间做了个请的姿势,和姚蕙芬分别坐于正位,而媚姨娘则伴于姚蕙芬一旁。

身着白色衣裳浅青色印叶花纹衣裳的常天衡和常玲也纷纷落座,而少年则给仆从推到常玲另一侧。

姚蕙芬察觉到朱荣光有意无意朝自己看了一眼,品了一口茶后柔声问道“此少年很是面生,不知是?”

“他是老夫我故友之子傅天策,一次意外伤及筋骨落得半身不遂,连脸也毁了容。”常老庄主摇头一叹,紧接着道“老夫我也不与朱老爷兜圈子,此次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道明来意前想先与朱老爷确认些事。”

“哦。”朱荣光刻意将音拉长,一个摆手让丫环仆从退下去,随即状似严肃道“常老庄主直说无妨。”

常老庄主诚恳道“外面对朱老爷徒弟传得甚为神奇,甚至比朝廷中的医妃娘娘有过之无不及,您看侄子天策年纪轻轻便不能行走,甚为可怜,故而想让朱老爷为老夫引见一下并诊治诊治?”

果然是冲着我小徒弟来的!诊治不过是借口!

朱荣光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严肃道“不过是传闻夸大其词,怎能与被誉为玉仙医的医妃娘娘相提并论,此传言可会让我小徒陷入困境!”

常老庄主见他话到舌边留半句,似乎不愿多说,眉梢一挑继续问道“请问朱老爷与令徒认识许久?”

朱荣光有些不耐烦了,脾气也随着上来有那句便说那句的回道“不知此话问了对常老庄主有何意义!”

常老庄主见他一副护徒心切的带有责怪,不仅没有一丝不悦,反倒笑道“知道朱老爷如此疼惜这名小徒弟,我们便放心说明来意了。”

“敢情你方才是试探老子?”

常老庄主见他不高兴,笑道“这也是不得已之计,还望朱老爷莫怒。”

话间,他从袖口拿出一张画像,向朱荣光递了过去,并问道“不知朱老爷的小徒弟可是画像中姑娘?”

朱荣光接过画像定眼一看,瞳孔一震,隐藏着内心波澜,镇定道“画像中姑娘如此俏丽,小徒比不上。”说着,他便将画像递回。

常老庄主收过画像,泰然道“我知朱老爷也是怕我们就是令徒躲避之人,可事实却是相反,天策。”

朱荣光不语,看着那少年声音暗哑应是,右手伸入衣襟处摸了摸然后用力扯出一张人皮面具,一张完好的脸颊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并非美男,可也有几分帅气,给人一种安心舒服的感觉。

少年不再压抑着嗓音,诚恳道“朱老爷,方才多有失礼,我本叫石舒阳,是画像中女子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还望朱老爷能如实告诉我,令徒是否就是画像中女子。”

话到最后,石舒阳声音带着哽咽。

朱荣光断定他们就是那些神秘人的幕后指使人没错,可她额前并没有那花纹啊,莫非也如他那般遮掩着?

朱荣光半信半疑看着他,不敢冒险让他们前去确认,又怕他正是小徒弟等的人。

正当他犹豫时,姚蕙芬此时道“听闻常老庄主的落云山庄四周林树、水木清华,我倒好奇这画中少女来了,竟让常老庄主如此重视,不知这少女与它作为交换,哪个重要?”

不愧是我夫人!荣光心里暗暗叫秒。

常老庄主不假思索道“若能寻回她,我愿倾其所有!若要老夫献上一命也在所不惜!”

“好,常老庄主请吧。”朱荣光爽朗一笑,率先站起在前面带路。

常老庄主见常玲担忧的看着自己,轻拍了拍她手臂,宽慰一笑,随即跟上前。

石舒阳戴回人皮面具后,和常玲也跟了过去。

房内的朱可芙见父亲他们带着人来,忙起身微微俯身行礼,随即看着格外引人注目的轮椅少年。

石舒阳不理会她的审视,向仆从催促道“快推我过去!”

床上的陶慕清早已听到吵杂的脚步声,正疑惑时,一听这声音,又惊又喜!

是你吗!舒阳!

她恨自己此时陷入虚幻意识,不能睁眼确认!

朱荣光解释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因为她额前并没有花纹,而且她自称自幼孤苦伶仃。”

常老庄主不觉奇怪,见她如此转而问道“她怎么了?”

“那晚与雀吟夜目恶战后,她便昏迷不醒了。”朱荣光见少年颤着手要掀开面纱并未阻止。

陶慕清意识中感觉面纱轻轻一滑,面部一轻,随即而来的是熟悉的喊声。

“清儿!”石舒阳颤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指尖落在她额前抹了抹,一朵花纹印在眼前时,他再也忍不住日日夜夜的思念,痛哭“清儿!我可终于找到你了!清儿……”

是他!是她日夜都想见的舒阳!他没死!他没死!

陶慕清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奈何自己如何使劲都无法从意识中醒来,无助的在意识中哭泣,近在眼前却不能见!

石舒服忽觉指尖湿润,见陶慕清眼角流泪,惊呼道“清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陶慕清虽听到,奈何无法回应啊,只能心里无声呐喊。

众人正陷入哀伤和两人重聚的感动时,门子又敲门道“老爷,魏老爷和医妃娘娘已在正厅等候。”

那晚之事,第一波客人招来福,也不知这第二波客人魏老爷是福是祸……

周荣光长叹一声,吩咐道“先用上等好茶招呼着。”



第三十一章 福祸相依

常玲急色道“这魏鸿涛和医妃娘娘来得如此巧合,莫非也是冲着她来的?”

“是为犬子长锐诊治的。”朱荣光解释道“八年前,我带着犬子长锐到魏府作客,犬子好动坐不住,便随着他府内的一名丫环四处看看,那丫环带着他走着走着便到了静玉堂前,静玉堂乃是魏老贼的炼玉的禁地,门前本有他的护卫专门看守,可那日却空无一人,那丫环就带着犬子上前察看,一打开门就遇到十余个前来盗魏老贼炼玉之道的蒙面黑衣人。”

话到此处,朱荣光怒握拳头,怒道“我和魏老贼闻声而去时,丫环被杀,我儿被擒,只见一名贼人将一块破石头塞入怀里,魏老贼不顾贼人要挟,竟然!竟然一掌打在我儿身上,以此让贼人分心,将贼人拿下取回那块破石头!可怜我儿自此以后就从未醒来!”

姚蕙芬见他激动的难以续说,便接过话道“前段时间他去了趟京城面见皇上,恰好皇上让那位医妃娘娘前来参加此次的炼玉大会,他便向医妃娘娘求来一趟。不过……”

常老庄主见她话语一顿,明了道“不过经她一事后,怕是不仅仅只为诊治令尊之病来了。”

石舒阳严肃道“断然不能让他们看到清儿,他们可是皇室的人!”

常老庄主朝石舒阳抬手轻点了点,见他才稍微和色,才转而向朱荣光道“一切疑问待送走了他们再与你细说,你且快去见客,莫要让他人怀疑,这不须刻意遮掩我等前来,他们要来见,你只须稍作为难,不须强推,其余的交给我们。”

“常老庄主想得周到,此时朱府甚为引人注目,若刻意遮掩,之后他们一查并非如此倒让人怀疑。”姚蕙芬点头道。

“那好,紫媚你在这帮衬着,夫人你随我前去见客。”

媚姨娘应诺,送他们到门外便回过身,恰好撞见常玲笑着摇摇头。

“常大小姐这笑意是?”媚姨娘问道。

常玲笑道“朱老爷临走前那一眼是担心她呢,还是多不放心我们啊。”

被看破,媚姨娘也没尴尬,倒是大大方方道“老爷极爱护这小徒弟,多思多虑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常玲笑着轻点头没再说话。

意识里的陶慕清听了师傅的怒述后,叹道没想到这魏老爷手段如此狠毒,和他外表可是差异极大啊。

想着时,陶慕清忽觉手腕被东西一捆,尔后一股暖意涌来,深知是舒阳在为自己治疗,随即她也放宽心,让自己陷入静灵。

石舒阳手握青色莲瓣玉块,红绳一端缠着自己尾指,另一端束在陶慕清的手腕,双目紧闭无声默念着符文,随着他缓缓诵文,玉石发出一道淡青色幻光,青色幻光犹如清泉般延着绳边流入陶慕清腕内。

朱可芙和媚姨娘第一次见人不借泸鼎炼玉,媚姨娘毕竟是长辈见识多广能克制住内心澎湃,可朱可芙就不一样了。

她忍不住好奇绕过众人,慢慢靠去直至离他一米之距方顿住脚步,瞪着两双滴溜溜地眼睛在他和她身上来回转。

忽地石舒阳眉心一皱,脸色苍白,可也并未停止诵文。

只见陶慕清手腕处的红绳出现一股黑色雾气,随着红绳剧烈晃动,那股黑色雾气逆流而上,玉石忽地忽明忽暗。

“不好!”常老庄主大惊,迅将法力凝聚于指尖,随即将红绳切断。

石舒阳胸口一闷只觉一股热流涌上,想要深呼吸强忍着,却更加剧了胸口的不适,一口鲜血溢出口腔。

意识里的陶慕清犹如千斤重般下坠,没有风没有疼痛,胸口却很是沉闷,快要窒息般,意识也越渐模糊。

模糊中听到朱可芙他们焦急喊道

“公子!”

“天策!”

舒阳……舒阳他怎么了……陶慕清努力让自己清醒着,焦急地想要听清意识外的事,可最后还是连剩余的意识也失去真正昏睡过去。

朱可芙和常老庄主前后上前扶住他倒向一旁努力撑在轮椅把手的身体。

常老庄主忙将法力往他背后传送,稳住他的心脉,朱可芙则被媚姨娘拉回身侧。

媚姨娘吩咐道“让门外的丫环端盆暖水来。”

朱可芙应诺,步出房门后不久便端了盆暖水回来,她轻轻放下水盆掩上房门后回到媚姨娘身旁,不敢多说他话。

一盏茶时间过去,常老庄主才收息收掌,石舒阳调整内息后略显疲惫的睁开双眼,焦急得半个身撑在床沿边,食指往陶慕清鼻息探去。

媚姨娘见他面色凝重,急问道“如何?”

“不乐观!”霎时间,石舒阳也束手无策,面露难色道“此玉石阶品灵气不足,抵不住她体内那股强劲的魔气,况且以我一人之力,若再贸然出手,只会让她加快反噬。”

若父亲他们还在的话,这魔气不足为惧。

“叩叩叩……”

众人正想着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媚姨娘,魏老爷和医妃娘娘此时在二少爷房内诊治,不出片刻便会朝这边来。”

“好,你下去吧。”

怎么这么快!媚姨娘急问道“常老庄主事不宜迟,且先替她易容吧。”

她话未完,常玲已在石舒阳的轮椅侧方下面的雕龙小圆木左转三下后将圆木按下,遂又在背部中间圆形凤雏纹轻轻一按,啪一声,轮椅背后的木板打开。

原来这轮椅还大有乾坤!

这常老庄主城府极深呐,媚姨娘暗想着,看着常玲从轮椅下拿出一个木箱子,遂吩咐道“可芙,你去门边留意动静。”

媚姨娘识体的将帐幔放下,将里室和外厅隔开。

常老庄主也事不宜迟,打开木箱子便和常玲二人倒裳着。

朱可芙时而朝着帐幔偷瞄几眼,时而留意门外动静。

不到片刻,管事又匆忙折了回来,在门外压低着嗓音急道“老爷他们正往这边来了。”

话一落,管事便匆匆忙地跑开了。

媚姨娘急问道“常老庄主您还需多久?”

“想办法拖着!”

朱可芙朝着门缝一瞧,低呼道“不好,父亲他们跨进前院了!”



第三十二章 戏精上线

“父亲,父亲您看我这玉石炼得如何?”

众人焦急之际,朱可文手举着一块绿油油的玉石,兴高采烈地挡在了他们前面。

他虽有些顽皮,可也会注意分寸,若是往常定不会如此失礼。

朱荣光了然他此举之意,刻意板起面孔,陪着他演道“可知你面前这位就是被誉为玉仙医的医妃娘娘啊!怎可当着娘娘面,如此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知父者莫若他也!朱可文心里偷偷一笑。

“真的?!”朱可文惊呼得嘴巴微张,一双大圆眼似要发光,兴奋溢于言表。

朱荣光轻咳一声,朝着医妃娘娘讪笑道“抱歉,让娘娘见笑了,小犬平时顽劣,不过却一直仰慕娘娘您,所以失礼了。”

说罢,他转而向朱可文厉声呵斥道“还不赔礼道歉,回你的炼玉房闭门修炼!明日就是炼玉大会了,还嬉皮笑脸的!”

“我……好吧……是的,父亲……”从激动到无奈到委屈巴巴的顺从,朱可文表现得淋漓尽致,旁的姚蕙芬看得心里默默偷笑,带着宠溺想道这孩儿还真是让人头疼。

朱可文带着委屈,依依不舍地看了医妃娘娘几眼,将玉石递了过去,可怜巴巴道“医妃娘娘,初次见面多有失礼之处,这送您。”

医妃娘娘垂首看了一眼,好看的眼睛弯着弧度,缓缓拿起。

朱可文满脸惆然的微微弯身,朱荣光见他转身抬步就要走有些急了,心里暗骂着这孩儿平时不见如此听话,关键时刻倒是乖乖听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医妃娘娘忽道。

背着身的朱可文眉毛微调,得意一笑,转过身时又是瞪着可爱无害的大圆眼,兴奋指着自己的鼻子,激动道“医妃娘娘是问我吗?”

医妃娘娘给他逗乐一笑,点了点。

朱可文激动得有些结巴道“我、我叫朱可文,是、是他的小儿子!”

朱荣光沉着脸满额黑线,训斥道“我是你父亲!什么他的小儿子!”

“呵呵…有意思。”医妃娘娘轻笑出声,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问道“那你这小炼玉师,明明只是二阶玉士却拿着六级通釉石来向你父亲邀功是何意啊?”

方才只顾着看他演戏,朱荣光都没留意他手上玉石,现定眼一看,确实是六级通釉石,而且还挺熟眼的!

他半眯了眯眼,问道“朱可文!你是不是又偷偷去我的弄玉堂瞎闹了!”

朱可文立即堆起笑容,无辜的看着他道“父亲,我这不是听豆芽说,医妃娘娘来府上做客,我又没有拿得出手的玉石,所以就……”

见他满脸通红不往下说,朱荣光补充道“所以你就偷我玉石借花献佛讨你仰慕的医妃娘娘心了是吗!”

朱可文不满嘀咕道“你我父子一场,借我一用嘛,等我成了六阶宗玉师,我再还你就是,小气……”

“我小气?”朱荣光着实真的气得撩起袖子抬手就要敲他脑袋,幸好医妃娘娘阻止及时。

她轻抬手挡住朱荣光的手,轻拖起朱可文的手,将玉石放回他掌心。

“仙医娘娘?”朱可文一脸错愕看着她,医妃娘娘笑道“礼贵重不在物,重在诚,你把你的二级普碎石给我吧。”

朱可文想了想,才怀里掏出一块土黄色玉石,低声道“仙医娘娘真的不嫌弃?”

医妃娘娘拿过玉石,向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小心存放起来。”

见那宫女应诺收好,朱可文开心得甜喊道“仙医姐姐真好!”

从医妃娘娘到仙医娘娘到现在的仙医姐姐,这小子嘴巴可真甜。

朱荣光见医妃娘娘没说什么,反倒很是欣悦,那自己也就随他了,只是他能拖多久啊……

朱荣光想着时,房门忽地猛被拉开,朱可芙神色慌张喊道“父亲,不好了,常姑娘怕是要快不行了!”

常姑娘?朱荣光来不及多想,疾步冲进厢房。

魏老爷和医妃娘娘相视一眼,随即也加快脚步迈入厢房。

朱可文自然跟上,只是在与朱可芙擦肩而过时,得意的朝她一笑。

事实很明显,他随父亲一样戏精!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朱可芙默默认了,手置于胸前朝他比了个赞。

“小徒弟她怎么了!”朱荣光急色道。

常老庄主和常玲神色黯然,伤心得眼泪盈眶不能言语。

魏老爷见房内竟然还有他人,惊疑道“常老庄主?”

常老庄主用袖口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声音暗哑行礼道“老夫见过医妃娘娘。”

这又不是他徒弟,他为何这么伤心?魏老爷狐疑问道“常老庄主您这是为何?”

这一问,常老庄主眼泪夺眶而出,伤心得摆摆手。

常玲更是泪如雨下,她霍地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医妃娘娘,求你救救我这苦命的孩儿吧!”

孩儿?朱荣光有些给他们弄得糊涂了,不过也并未表露于色。

孩儿!魏老爷惊讶之余有些半信半疑。

他可从未听过落云山庄的常大小姐已嫁并有一娃啊,只知她曾和一男子好过,可最后那男子却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常大小姐陷于抑郁深幽闺中,这怎么突然就多出一个孩儿了?还如此凑巧是她?

魏老爷不信道“常大小姐,你说她是你孩儿?”

常玲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随即凝重地点了点头。

“此事说来苦啊!”常老庄主长叹一声解释道“人人皆知,小女有段时间陷于抑郁深幽闺中不见任何人,可又怎知,这一切都是那个负心汉梁剑辉害惨了小女!”

“你所说之人可是米商梁府梁熊之子?”魏老爷惊闻道。

常老庄主似是想到当年,话到语末声音带着哽咽点了点头,用袖口再次抹了抹眼角滑下的泪珠。

魏老爷沉吟少许后道“我与梁府有着浅交,当年他也有与我提及不久会有喜帖邀我务必光临,原来就是令媛与他儿子的亲事。”

“常爷爷,您别哭!”不知何时朱可文已哭得稀里哗啦的,朝着常老庄主背部拍了拍,小大人似的宽慰着。

“好孩儿……”常老庄主摸了摸他头顶,抹去眼泪厉声道“可梁熊教子无方!那负心汉脚踏两条船!不料给小女撞破,小女扬言退婚!于是他就……他就强行要了小女!小女无数次想要轻生,好在最后想到自己一走就只剩下老夫就想通了!”

魏老爷审视的眼神在他和常玲还有轮椅少年掠过,续问道“这么说来梁府一夜之间突然惨遭山贼灭门和梁剑辉失踪也是你所为?”

“哼!”常老庄主不屑道“何须我出手!当年梁熊虽不作恶多端,也偶尔施粥行善,可这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当年表面上他府因阴雨绵绵庄稼颗粒无收,存粮不足,其他米商见机哄抬米价,他虽口口声声说着无奈,可却是他们米商早已暗中勾结,非法营商!可怜百姓最后还将他当成大善人!我不过向将风声透露给虎头寨,虎头寨老大虽好色,可最痛恨就是奸商勾结害得民怨四起!”

常老庄主见魏老爷面色缓和,继续道“我知魏老爷和他有着交情,可当年之事他和他子梁剑辉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

魏老爷正色道“错即是错,与交情无关,常老庄主无需多虑。”

朱可文见他们旧事说通,快步来到医妃娘娘跟前,便扯了扯她的衣角,睁着一双泪眼汪汪的大圆眼求道“仙医姐姐,您快救救常姐姐吧。”



第三十三章 释浊玉

常玲霍地咚一声跪在地上,泣声道“求娘娘救救我这苦命的孩儿吧!是我曾经懦弱,任由父亲将刚出生的她丢弃,害她吃尽人间冷漠,甚至落入青楼!幸好遇到朱老爷好心才得以脱身!”

医妃娘娘缓身将她扶起,随即来到床沿边,望着床榻上蒙着面纱的女子,问道“不知这面纱可否摘掉?待会为她治疗时好观察情况。”

常玲抹了抹眼泪激动道“可以可以,朱老爷说,那面纱是小女不堪落入青楼,觉得无脸面才蒙上的。”说着,常玲疾步上前扯开面纱,谢道“谢谢娘娘愿施以援手。”

面纱掀开的一瞬间,朱可文用眼角余光看了姐姐一眼,朱可芙假用手绢擦拭泪珠,用口型默念道精灵点!

朱可文左右两手袖口擦去泪水,吸了吸鼻子,不理会她。

柳眉凤眼,挺鼻梁樱桃小嘴,医妃娘娘轻抚着女子脸颊,轻叹道“好精致清雅的面容,就是血色差了些。”

主可文急问道“仙医姐姐,常姐姐她还有救吗?她不会有事吧?”

医妃娘娘打趣道“怎么你比他们还焦急?不过认识几日。”

媚姨娘生怕他说错话,想上前将他拉回来却给姚蕙芬给轻轻按住。

咬蕙芬轻摇摇头示意她放心。

朱可文昂然道“因为我要她做我未来媳妇!”

“胡说什么诨话!”朱荣光觉得脸都丢到家了,大步一跨,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训道“你不想着如何成为出色炼玉师干一番事业!倒想着讨媳妇!”

朱可文摸着发疼的脑袋,反驳道“先成家后立业,这不是你们大人常说的吗!”

“谁家大人说的!反正你家大人我不允通过!”朱荣光见他还觉得有理,抬手就又想拍下去,旁的媚姨娘和姚蕙芬纷纷上前拉住。

姚蕙芬劝道“好啦好啦,还有客人在呢。”说罢姚蕙芬歉意看向医妃娘娘说道“请勿见怪,老有老顽童,小有小顽劣。”

“夫人!”

“母亲!”

朱荣光和朱可文投来抗议眼神,姚蕙芬却不理会,向医妃娘娘继续道“我们与她颇为有缘,也很是喜爱,所以还请医妃娘娘尽力救治。”

“如此精致清雅的姑娘,饶是我也会喜爱。”医妃娘娘边说边转身向宫女伸手而去,说道“以冬,释浊玉、红绳。”

那名唤以冬的宫女从一个三层波纹小木箱的底层拿出一块黑漆漆的玉块出来,小茶杯杯口大小,厚心薄壁,玉块表面是一个符文凹纹路。

医妃娘娘接过释浊玉、红绳,将红绳两端分别系于自己尾指与陶慕清手腕处,释浊玉置于掌心。

她此催玉诵文方式与自己竟一模一样!石舒阳眼眸闪过一瞬的怒意与惊愕,强压着要掀开她面纱的冲动。

近看之下,石舒阳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一下子想到一个身影,可马上就自我否定了,可这双眼睛却不像是陶雅娥,她究竟是谁!

常老庄主他们也惊诧不已,可表面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初见的惊讶,倒不足引人注目。

朱可文可不一样,他其实早听闻医妃娘娘的神奇,今日初见,可真让他看直了眼,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精彩似的。

医妃娘娘轻合眼眸,随着她默默念着符文,释浊玉黑里透光,从中心散开,而符文上的凹纹路犹有岩浆流动,待填满那凹纹路后那岩浆般的幻光顺着红绳涌入陶慕清手腕。

房内瞬间陷入沉寂,此时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即使这幻光诡异妖艳不似石舒阳那幻光舒适清新。

忽地,陶慕清渐渐有了反应,气息絮乱,脸色煞红煞白,满额汗珠,似是很痛苦的凝眉。

石舒阳一直观察着陶慕清的反应,见她如此,又怒又惊,只是身形微动之际就给常老庄主按回轮椅上。

常老庄主摇摇头,面色也并不好看。

一时急了眼,石舒阳经他一提,恍然坐了回去。

此时若是贸然打断,只会让清儿反噬,轻者堕魔,重者毙命!

可是这女人甚为诡异!他不信她!

“出来了,出来了!”随着朱可芙激动轻呼,那些黑色雾气被红色幻光包裹着,顺着红绳逆流入了释浊玉。

常老庄主见医妃娘娘并未有异样,也就没有上前阻止。

随着黑色雾气全部流入释浊玉,陶慕清气息也渐渐平稳,脸色也稍微有了红润。

医妃娘娘停止诵文,缓缓睁开眼睛,深呼了口气,略显疲惫地将释浊玉和红绳递给以冬。

常玲、常老庄主、朱荣光纷纷围了上去。

朱荣光不禁低声感叹“瞧这玉石普普通通,却没想到如此凑效。”

医妃娘娘接过早已备好的布巾,按了按额前的汗珠,笑道“释浊玉虽不是九级七彩石那般好看,可它有强劲地吸食污秽邪物之能。”

常老庄主直问道“那股魔气入了释浊玉后呢?”

“常老庄主是怕魔气不灭,后患无穷?”见他不否认,医妃娘娘解释道“释浊玉上的符文能将其困在里面,里面空间之大,饶是万倍魔气也照收不可。”

常老庄主沉思着时,陶慕清只觉身子轻松许多,胸口的沉闷不再,缓缓睁开眼皮,见围着多人,唯一认得的就只有朱荣光。

“师傅……”

“醒了!醒了!”朱荣光有些激动道“你可知你昏睡两天两夜了!”

我知道,陶慕清无声回应后,视线越过他们落在轮椅上的少年时,眼泪不自觉地滑过脸颊。

舒阳……

石舒阳也红了眼眶,却怕引来医妃娘娘和魏老爷怀疑,强忍着撇开头。

“既然醒了,本宫也乏了。”医妃娘娘说罢,以冬托过她抬起的手臂转身便离开屋内,魏老爷也自然跟上,只是离开前又细瞧了陶慕清一眼。

“老爷,你们怕是有很多话要说,让我去送罢。”姚蕙芬话落便也随之离开。

望着她的身形背影和她转身的眼眸,陶慕清若有所思地问道“师傅,她就是被誉为“玉仙医”的医妃娘娘?”

朱荣光解释道“嗯,是她出手用释浊玉将你体内魔气全部吸食走的。”

“释浊玉?通体黝黑,厚心薄壁,表面有着噬魔文的凹纹路,师傅你可有看清?”

陶慕清的震惊之色让朱荣光微微一愣,随后确认道“如你所说,一模一样,确实是释浊玉。你知道此玉?”

“释浊玉可正可邪,若催动时有一丝歪念,便会给释浊玉控制为之聚魔,沦为他的傀儡。据书上记载,释浊玉存在于上古时期,本为灵玉,乃一位上古玉神所炼制而成,后给魔尊叶司胤盗走沦为邪玉,魔尊叶司胤因一次上古大战重伤之下不知所踪,随即释浊玉再也无人见过,随着时间推移也渐被人遗忘罢了。”

“小时候我看书籍记载时本以为不过是传说罢了,没想到却真的存在,而且还在那名医妃娘娘手上!”陶慕清感概之余,隐隐有着不安。

朱荣光震惊道“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玉石,这么说来,那释浊玉竟是上古玉石!”

陶慕清蹙眉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在血灵岛时爹给她的书籍里看到的,那时爹经常唠叨和督促自己务必要在接任诵司前将地下石室一层的书籍看完,待接任就将二层密室机关告诉自己,说什么里面有历代诵司的机密记载、书籍等等。

那时一直觉得有爹在,所以就每次都没心记他说的话,现在他不在了才知道珍惜。

陶慕清收起懊悔思绪,忽地神色凝重道“且先不提此玉。”



第三十四章 异乡人

众人见她忽地神色一变,正狐疑时,陶慕清朝着轮椅少年摇了摇头。

“舒阳,她不是陶雅娥。”

“你喊他什么?”朱荣光颇为惊讶地看着她。

石舒阳一愣,撕开人皮面具,激动道“你果然听见我们说话!”

“什么!”朱可文和朱可芙不约而同地惊喊后颇为心虚地互看一眼。

媚姨娘蹙眉问道“你们俩个怎么一惊一咋的?”

朱可芙讪笑一声道“我们觉得一个人虽昏迷不醒,意识却清醒能听外界事,顿觉神奇罢了。”

“真的?”媚姨娘却不信。

陶慕清留意着他两心虚地表情,在师傅刚要开口逼问时,抢先说道“嗯,那晚后我虽然陷入昏迷,可意识却是清醒,所以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在你替我治疗遭到反噬后就连意识也没了。”

说罢,陶慕清扫视一圈,那心虚的少年好女不用问就是朱可文和朱可芙了,老者常老庄主,那伴在常老庄主旁的妇女自然就是常大小姐了,听她声音自然认出她就是媚姨娘了。

陶慕清撑起身子挨着床边木梁,纷纷行礼谢道“慕清在此谢过常老庄主、常大小姐,谢谢您们救了舒阳!”

常老庄主和常玲微微点头。

“师傅。”陶慕清看向朱荣光,歉意道“对不起师傅,我骗了您,我不是故意要欺瞒您的,只是……”

“只是什么!”朱荣光负手而立满脸不悦。

陶慕清一愣过后,见师傅生气,难过得歉声道“无论何种理由,慕清都有愧师傅您对我的好。”

“哎……”媚姨娘轻拉了一下朱荣光衣袖,上前一步宽慰道“你不必难过,他是闹着玩的,不是真的生你气。”

陶慕清闻言抬起头见他嘴角微扬,喜极而泣,哽咽道“徒儿真的很感谢师傅,若不是师傅您,恐怕我这辈子都难以再见到舒阳了。”

说着,陶慕清便如实交代了她和石舒阳的遭遇,也如实交代了自己如何给囚禁在春花楼及在里面的遭遇,更是此时才知道春花楼究竟是何种地方。

“我醒来时,已在落云山庄,昏迷了三天三夜方醒来,常老庄主他们待我极好,也为我四处寻你,可一直无果!想到你离我如此近,受着折磨,我却不知!”

石舒阳自责难过又愤恨自己没能保护她,陶慕清安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又怎会失去行走的能力,血灵岛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我不希望你将所有揽在身上……”

在他要宽慰自己时,陶慕清知道他想说什么,抢过话笑道“放心,我不会自哀自怜,沉醉在伤痛中,舒阳,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我已经长大了。”

话间她一顿,堆起笑容反过来安慰他道“所以啊,你也不用担心了好吗?”

可越见她笑,石舒阳心更难受,表面还是哽咽应了,想到她之前的话,转移话题说道“你说她不是陶雅娥?可她催玉诵文的能力却与我一模一样。”

陶慕清肯定道“不是她,只是觉得眉目间有点熟悉。”

“我本以为是自己错觉,可不是她又是谁?”石舒阳实在想不出来现如今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此能力。

“好姐姐~”朱可文眼眸闪着亮光,嘴巴甜如蜜道“好姐姐,我倒有一计,不过好姐姐得答应我一件事。”

陶慕清见他大圆眼闪闪发光的靠近,忍不住故意逗他道“可若是可文弟弟想让我答应做你未来媳妇的话,这可有些为难姐姐了。”

朱可芙一脸活该的看着他,朱可文尴尬一笑,挠挠头说道“不是这,不是这,你先答应我嘛。”

朱荣光、媚姨娘难得见他出现窘况,满脸憋屈的模样,顿时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

陶慕清轻笑出声,点头道“好,我答应你,那你说吧。”

朱可文和朱可芙闻言心中大石终于落下,顿觉轻松多了,朱可文欣喜道“一言为定,那此事便交给我了!”

似是怕自己出尔反尔,他自己勾住陶慕清的尾指,然后拇指刻章来达成交易,看着他做完一系列动作便逃离般离开屋内,陶慕清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铁定是做错什么了,朱荣光和媚姨娘心里想着摇摇头,满是无奈。

常老庄主忽地认真道“陶姑娘,我想向你确认一事。”

“常老庄主请说。”陶慕清微微颔首,听着他说道“你确定毁岛之人是豫王宋天御?”

“他自己亲口说的,而且冯叔、”陶慕清话语一顿,更正道“冯将军及其他官兵也这么称呼他的。”

常老庄主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陶姑娘信任老夫,将身世一一告知,那老夫也不想欺瞒各位。”

“父亲……”常玲急色道,常老庄主抬手阻止她,继续道“我本名不叫常天衡,她也不叫常玲,不过确实是老夫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亲人。”

在众人震惊之下,常老庄主双眸带着恨意,沉声回忆道“此事追述到二十年前,罗府、陈府、周府作为三大开国府,本备受人民爱戴和拥护。可在一夜间,罗府、陈府、周府前后被人上奏三大开国府暗中积蓄兵力,欲要篡权夺位时,我便察觉不对劲,深知是先帝对深得民心的三大开国府起了防心而偏信奸人以绝后患之计。即使我已经以最快速度逃命,也难逃先帝追兵,除了我和小女府上上百条性命就地斩杀!”

常老庄主忍住满腔恨意,直言道“我就是二十年前的黑脸周国公周靖秋,小女周婵馨!”

“周国公!”朱荣光看着他父女二人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原来面目后惊道“竟然真是你!周老爷子!周大哥他……”

“你周大哥他为了掩护我们,给残忍地就地斩首,身首异处啊!”常老庄主痛声道“我本不想与过往之人再有交集,生怕连累你们,可冥冥中的事,就是如此玄妙啊!”

“想当年与周大哥月下开怀畅饮,畅谈成就大业,好生惬意!”朱荣光忍不住落泪,拍着他肩膀的手颤抖着,激动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常老庄主抹去泪水继续道“二十年前我和小女一路狂逃,最后躲进了魄罗山半山腰的一个山洞内,我虽逃脱追杀,却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可上天眷顾,让我遇到了一群避雨的异乡人,是他们救了我,他们似要寻找什么不得不借宿在洞内,而我也因此与他们结缘,是他教我炼玉之法,有他们才有今时今日的常天衡与炼玉师的我!”

陶慕清听得入神时,见他话语一顿,缓缓来到自己和石舒阳中间,怔了怔。

常老庄主将他们二人之手上下交叠紧握,颤着手激动的哽咽道“那些异乡人正是你们的父亲及长老!”

“我爹?”陶慕清和石舒阳不约而同地惊愣住,一时间难以相信他口中所言。

常老庄主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不会错!你和你爹神韵颇似,一样的催玉诵文之能,一样姓陶,况且当年山洞内与你父亲结缘,也提及你的顽劣,可他话是嫌弃,嘴角却满是自豪,陶慕清之名,陶氏家族除了你,没她人看了吧。”

“真的是爹……”陶慕清有些微愣,想不明道“可血灵岛不是有禁忌吗!为什么他们会出岛?”

石舒阳也是震惊不已。

常老庄主语重心长道“孩子,有些事还得你自己亲自确认。”



第三十五章 炼玉大会

一夜辗转难眠,陶慕清疲倦地望着镜台上的玉扇,眼目一低垂刚好落在玉扇的扇柄处。

“珝清?”珝清扇?

暗淡朱砂色字体,这何时出现的?且仔细一瞧,玉扇的裂痕似乎也比之前严重了。

陶慕清忽地想到与它灵契时发出的那道淡淡的幽光,此光与往常灵契时可不似,往常灵契时根据玉石的色泽而发出一瞬的色光,可此玉扇虽长年累月埋没在土地中染了些许淡黄色,可质地还是纯白之色理应发出一道白光罢了,可为何白光中之余还参杂着一道暗淡的幽光?

且听师傅说那晚她和雀吟夜目昏了过去后,天阙派的天觉真人姗姗来迟,魏启燃伤得不轻,其余天阙弟子也随他回了天阙派,还带走了雀吟夜目。

师傅虽想朱长锋回府,可见天觉真人发话,也只好作罢没提半句。

而春花楼暗堂深处也给张城主率领众官兵查了出来,据说里面堆满尸骸,场面令人作呕,细问师傅可有一名被带有铁头罩的女子时,师傅说里面除了尸骸并无任何生物。

或许早已沦为妖王银弓的修炼餐食了吧。

翌日清晨,春花楼之事便传得人心惶惶及她的事也给传得热闹,即使城主早已下令不可外传,可纸包住火,她的事始终成了家喻户晓的茶余饭后之事。

人言可畏啊,随着百姓的以讹传讹,喜将事实夸大其词吹的天花乱坠,竟将她传的比那位医妃娘娘神通广大、神秘莫测,这不是置自己于危险境地吗。

可仔细一想,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此事虽有坏处也有其中好处。

宋天御贪婪之性,若知道有如此人物出现,定会坐不住,届时不用自己找他,他也会自动寻上门来,就如昨日的医妃娘娘和魏老爷。

而此时她需要做的就是随师傅努力提升自己修为,不可再任性冲动,保证自己安危,不再拖累他们……

陶慕清想着一叹,拿起象牙梳子,抬首望向铜镜中的面孔时很是不习惯。

“常珺瑶……”她低喃道。

昨夜常老庄主还说了自己昏迷后的事,为避免医妃娘娘和魏老爷的怀疑,她以后便是他的外孙女常珺瑶,而真正的常珺瑶出生便夭折了,只是没想到十六年前常玲所遭遇之事竟是事实,不过却不是相互喜欢谈婚论嫁为前提,只不过是梁剑辉单方面暗恋起了歹心罢了。

临走前他们本邀自己一同跟随回落云山庄,可奈何朱可文又是装可爱又是装可怜的要自己留下来,拗不过他也只好留了下来。

朱可文昨晚一夜给自己讲解炼玉师及玉石等级。

其实师傅早有给自己普及炼玉师知识,不过见他讲得热情洋溢,不好打断他罢了。

玉石也分有十个级别,分别为一级普常石也就是与普通石头无异,不过是多了一丁点灵气、二级普碎石、三级破殒石、四级木枯石、五级墨晶石、六级通釉石、七级旭光玉石、八级幽蓝玉石、九级七彩玉石、十级至尊玉石。

不同阶品的炼玉师,炼制不同等级的玉石,每个级别的玉石跨度较大且需要的修为甚为考究,想要跨阶炼制以上级别玉石,那是绝不可能的,即时你有再好的炉鼎,所以枉然,且若没有此阶修为强行跨级修炼,轻者玉石破碎,重者自损修为重伤心脉。

朱可文特别说道而魏老爷则是少有的例外,正所谓名高引谤,树大招风,所以八年前才引来贼人探秘盗取玉石,可怜连累二哥,害二哥这一趟便是八年之久。

据他所说,他二哥朱长锐极具炼玉师天赋,若不是当年祸事缠身至今不起,此时他或许已和父亲平起平坐了,而他自己不过是二阶玉士的小炼玉师,母亲是中级鉴玉师,姐姐是初入鉴玉师还未有级称。

可看出,师傅一家除了朱长锋是专门修仙外,都是喜玉之人。

她想着昨夜种种时,忽地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同时朱可文也急喊道“常姐姐,您起了没?”

“来了。”师傅说,今日炼玉大会让她也一同跟随,说去涨涨见识。

陶慕清简单束起两边头发随手拿起玉扇便跟他去了正厅,厅内除了朱长锋和还未痊愈的朱长锐不易下床外,已是人齐了。

“师傅、师母、媚姨娘。”她一一行礼后,朱荣光满意笑道“好好好,时间不早了,潘管事已备好马车,我们也该出发了。”

“珺瑶。”姚蕙芬忽地喊道,陶慕清征了怔,对这突然的变化一时间有些反应过来。

姚蕙芬正色道“你得答应我,炼玉大会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轻举妄动。”

“师母放心,珺瑶定听从师傅师母行事。”经一事长一智,她不会再冲动行事任性妄为了,陶慕清怕了。

“好了好了,我小徒弟又不傻,以前也只是无知点罢了。”朱荣光打趣后,催促道“快点走吧。”

师傅啊,你这么说我可有些不乐意了。

陶慕清觉得委屈,可想想又觉得说的没错,若不是无知,又怎会轻信小人,所以也不是自己傻。

想着时,衣角被扯了扯,陶慕清向旁看去,见朱可文神神秘秘地样子,故而身子向他倾了倾。

朱可文俯身在她耳边,压低嗓音道“常姐姐,你可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将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出去,不然父亲又该禁足我一个月了,好悲惨的。”

见他想混淆自己,陶慕清总想逗他,戳破道“是你们之间的秘密而已吧,我可是受害者。”

“常姐姐……”朱可文拉长音,欲哭无泪地看着她。

陶慕清有些受不了他这小兔子般的大圆眼泪眼汪汪似的,保证道“我保证不说,你呀也别为这事胡来了,省得师傅他们担心。”

“不可以!”朱可文拍了拍胸膛,昂然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承诺怎可不履行!”

“好吧。”陶慕清有些无奈又觉好笑,最后还是叮嘱道“你得答应我不可冒险,否则我……”

没等她说完,朱可文便抢过话保证道“保证平安归来!我还想娶常姐姐您呢。”

“你!”

朱可文哪等她教训,一说完就溜进第一辆马车了。

没个正经,陶慕清腹诽一句,随师母、朱可芙上了第二辆马车。

“珺瑶姐,待会你可别乱走,因为今日来人复杂,五湖四海皆有,人心叵测,且你之事正是火热之时,大家都对你极为好奇。”朱可芙担忧的提醒着。

姚蕙芬附和道“可芙所言没错,今年炼玉大会,你和那位医妃娘娘可都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来人品行参差,凡事须谨慎。”

“是的,师母。”陶慕清认真听教后,向朱可芙笑道“谢谢你,可芙。”

其实她们不提,她也从马车外的喧闹声中听出来,好些人指着她们的马车指点议论。

况且师傅乃四大炼玉师之一,加上自己春花楼之事,今年朱府可谓是被推到风口浪尖啊。

她正想着时,马车也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道“夫人,郾玉堂到了。”



第三十六章 弊端渐显

“朱府的马车!”

“朱老爷来了!”

“不知那位神奇女子是否有来?”

络绎不绝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陶慕清身形一顿,深吸了口气随着朱可芙一同下了马车。

早知如此,就不顾常老庄主和师傅他们要求蒙上面纱了,这无数道灼热的审视打量让她着实有些不适。

朱可芙见她有些紧张拘束,笑着牵过她的手,笑道“珺瑶姐,我们走吧。”

在她的牵手下,陶慕清紧张的心缓缓落下,回以一抹浅笑。

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裳的老者急忙迎上,拱手作礼后屈身请道“朱老爷,堂主与众位大人已在厅堂,正等朱老爷一同议事。”

朱荣光走了两步,忽地脚步一顿回过头,姚蕙芬知他回首之意,笑道“你去吧,她有我们照看着。”

“嗯。”朱荣光这才放心随那老者而去,而陶慕清则跟着师母他们穿过道道回廊水榭,路过之人人人投来探视眼神。

当她们经过青花水榭亭时,一名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伴在她身边的是一名清秀女子,女子乖巧地扶着老太太手臂微微弯身行礼。

女子柔声道“书雪见过大伯母和可芙姐姐。”

“嗯。”姚蕙芬冷淡地应了一声后,向老太太行礼道“惠芬见过叔祖母。”

朱可文和朱可芙也纷纷行礼道“见过太叔祖母。”

老太太冷眼扫了朱可文和朱可芙二人没多理会,而是上下打量了陶慕清一番后,向姚惠芬说道“惠芬啊,书雪好歹也姓姚,是你堂侄女,如今也是二阶玉士,悟性不比那些外人差,若得良人指点一二,定是我们姚族的大幸啊。”

老太太说到外人时有意无意地扫了朱可文一眼,朱可文没恼,反而也若无其事的一笑。

姚惠芬知她言下之意,可故意装糊涂道“叔祖母这是何话,我虽嫁至朱府,可姚族若需要我,我定不会有所托词,待炼玉大会结束,我便让老爷指点一二。”

“唉。”老太太上前轻握住她的手,笑道“朱老爷他为炼玉大会之事已劳累不已,岂可再让他为此小事操心呢。”

老太太话语一顿,望向陶慕清祥和笑道“这位姑娘便是朱老爷徒弟吗?”

被她点名,陶慕清也不意外,从她一开始话里有话便知道是何意。

陶慕清微微点头行礼道“珺瑶,见过老太太。”

姚惠芬直言道“她之事,别说我,许是老爷也难以做主。”

老太太闻言,脸色一变,声音略显不悦道“怎么?小姑娘如此难驯?师傅让徒弟做点小事也使唤不动?还是别人说的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啊,一开始你就在敷衍我啊?”

姚书雪轻拉了拉老太太衣袖,柔声细语道“祖母算了,书雪不想为难伯母,也不想祖母与伯母为了书雪之事心生不快。”

朱可文和朱可芙相视一眼后两人分别看向水榭两边,四下观赏,颇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让陶慕清想笑的冲动。

陶慕清怕自己嘴角忍不住笑意,故作不适轻咳几声,刚想开口为师母解围便给朱可文给拉住衣角。

朱可文忽道“常姐姐,你昨晚教我的静心口诀是什么?我突然忘记了。”

他这是要挑事吗?自己何时有教他什么口诀,倒是他昨晚拉着自己讲了一通。

桃慕清见老太太脸色一沉,瞪了姚惠芬一眼,冷冷道“哼!姚族白养了你这白眼狼!书雪我们走!”

“抱歉,这都怪书雪,请伯母、常姑娘你们勿要生气。”姚书雪柔声道歉,甚是我见犹怜,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和议论。

朱可文和朱可芙丝毫不在乎旁的眼光,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颇为无语抿抿唇。

“母亲,你说她会不会又向他们说我不是啊?”朱可文也柔声细语地,我见犹怜的看着姚惠芬,引得姚惠芬无奈宠溺一笑。

“好了,随她去吧,姚族还轮不到她房人任意胡来。”说着姚惠芬便继续在前带路,在木栈道上左拐右转地,越往里走,人声便更吵杂,人也慢慢聚集起来。

木栈道尽头的两旁是柳条垂塘,每棵柳树下几乎站满了人,柳树后是高墙红瓦,敞开来的浮沤钉红色大门上的匾额上写着“玉溪座”。

玉溪座中间是高台斗玉场,场的四周是张城主的官兵,高台下摆放着条桌,近乎坐满了人,两旁是两层高的观摩大楼,一处名为云楼,一处名为雨楼,而正前方是严尉楼,高台上一列九席尚还空着。

没想到这堰玉堂如此广阔!

陶慕清等人一踏入玉溪座便引来众人齐唰唰地视线,而方才的老太太不屑地撇开头,与旁的老太爷说了几句,只见那老太爷面带责备之色看向师母。

姚惠芬没多理会,而此时一面丫环缓步上前。

前堂的丫环仆从穿的衣裳都是土黄色,而玉溪座的丫环仆从的衣裳则明显清雅许多,每个丫环仆从看起来都精灵干练。

丫环行礼请道“按堂主吩咐,今年朱府与落云山庄一同设座在云楼,请朱夫人随奴婢来。”

朱可文低声道“都说这郑堂主消息灵通,所言不虚,定是知道常姐姐身份与落云山庄有关联,所以故意如此安排。”

她常珺瑶的身份除了他们几人知道外,就魏老爷和医妃娘娘知道,并未对外界公布,陶慕清想着时。

姚惠芬提醒道“这郑堂主好坏难分,得提防之人。”

朱可文和朱可芙乖乖应诺。

陶慕清随她们上了左边云楼二层,左边是朱府坐席,右边是落云山庄坐席。

落云山庄来了十余人,以常玲为首桌,舒阳也在,与常玲一桌的还有两名男子一名娇俏女子,皆与舒阳年纪相仿。

而朱府则来了近乎二十余人,陶慕清只认得一人,那便是回了天阙派的朱长锋。

朱可芙和朱可文一见他就兴奋得走了过去,朱可文兴奋道“大哥,您怎么也在!父亲说您门派内有要事处理不能回来,我还挺失落的。”

“大哥。”朱可芙言短,可眸里敬仰却溢于言表。

没想到他还是这两兄妹的崇拜对象,这让陶慕清有些意外。

朱长锋眼神轻快的看了陶慕清,随后笑道“来看你们是否有所进步。”

“待会你就看我的吧!”朱可文昂然一笑。

“好!”朱长锋本就喜爱这弟弟,见他昂然自信的大圆眼闪闪发亮的,更是宠溺摸了摸他的头顶,而朱可文还挺享受似的。

看到此情景,陶慕清不禁想到了小豆子,自己每次摸他头顶都会给他嫌弃,倒不像朱可文一脸享受。

“珺瑶。”

陶慕清缓过神见常玲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见师母轻点了点头方走过去坐下。

朱府的人靠着她走过去虽疑惑不知她与落云山庄之间关系,可也没多说多问什么。

陶慕清刚坐下,楼下四处角落的锣鼓喧天,很是振奋人心。

随着锣鼓响起,原本围着的人纷纷退至两边,由一名白衣儒雅的中年男子在前、医妃娘娘、张城主、四大炼玉师及两大鉴玉师向主席而去。

众人视线一下子从云楼方向转移到医妃娘娘身上,唯有一道视线始终落在陶慕清身上打量着。



第三十七章 惶然不知

茫茫人海中的一道视线,陶慕清又怎会准确感知,且此刻注意力在走向主位坐席的九人上。

陶慕清分析道从主次之分,儒雅男子无疑就是师母口中的郑堂主了,自然而然另两位陌生面孔必定是北郾城两大鉴玉师了,让她颇觉意外的是,这两大鉴玉师皆为中年妇女,眉宇之间竟颇为相似。

由郑堂主站于中间主位,医妃娘娘坐其左侧,四大炼玉师两两坐于两侧,两大鉴玉师分别坐于炼玉师两侧,最后张城主于最右坐席落座。

陶慕清犹豫一瞬,才喊道“母亲……”一声母亲勾起多少心酸往事。

而这一声母亲,也让常玲一怔,许是想起那一出生便夭折与她无缘的孩儿,随后眼角稍显湿润。

陶慕清闻她之言带着激动,明她心思,不由暖心回握,笑道“日后我便是您的她,母亲。”

“好——我的孩儿。”常玲轻握过她的手拍了两拍,引来一席上的娇俏女子眸色闪过一抹冷淡之色,却未多作他意。

而陶慕清这与她暖心问答后,才问道“母亲,这两大鉴玉师可是亲人,眉宇间竟有几分似?”

常玲解释道“她两皆是于府之后,同父异母的姐妹,坐于洪老七旁的是正妻所生,为于府嫡长女,名于晓璇;坐于你师傅旁的是妾所生,众兄弟姐妹中最年幼,名于晓溪,两人皆已得高级鉴玉师称誉。虽同为于府之人,人品性情却不一,于晓溪这孩子不错,不似姐姐那般自持高傲且清高之姿。”

陶慕清听得点了点头,两人给她感觉也却是如此。

常玲又道“于晓溪这孩子这般年幼,却有此作为,确是修炼之才,你与她年纪相仿,不妨与她多多认识走动,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待大会结束,我便引你与她认识,你看如何?”

陶慕清自然应是。

石舒阳却有想法,说道“于晓溪虽是良人,并无有害,可除她外,于府上下多是见风使舵,贪婪成性之人,于晓溪却是性柔,倘若于府有人使怀柔之策让其接近清——珺瑶,亦或是有了他意,只怕会招来麻烦。”

“你言之有理,可此事却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石舒阳想要否决她的绝对,常玲又道“于晓溪虽性柔却并非愚昧心软,她很有自我之见,明事理懂是非分善恶,并非易受诱惑之人,自幼在于府那般环境长大也并未受影响由此可见其定力,于府于她不过是她娘亲对其所依罢了。”

陶慕清见她说得极为肯定,顿为好奇遂问道“母亲,您对她似乎甚为了解?”

“确实。”常玲不否认,可也未解释,陶慕清也就未再追问,而石舒阳也不再反对。

随着郑堂主左手一抬,锣鼓声即停,大会也正式开始。

郑堂主扬声道“相信来自五湖四海之友早已了解大会流程及注意事项了,我也不多做详述,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说,炉鼎堂内可借各位,当然天下没有免费之食,阶品不一的炉鼎,所需交付的金额也不一。惜财之人,亦可自备炉鼎。”

陶慕清见他所说重要之事就是此事,不觉笑道“这郑堂主倒是爱财之人。”

一席上的娇俏女子听了,调侃道“偌大玉会,处处需银两筹备,郑堂主不以此聚财,难不成坐吃山空么。”

她话中情绪引起陶慕清注意,想她话也没多大恶意,也就没放在心里。

只是坐其对面的男子却面有责备,“柔柔!”

女子见常玲眼角余光警告之意后,虽觉不满,却也不敢再放肆。

常玲说道“能将如此盛大的玉会打理的如此整条有序,从未有过是非争端,这郑堂主并非仅是财奴,你且看这玉溪座内的丫环仆从,个个炯炯有神,干练之态,一看即是修武之人,其中参杂修炼之人也不足为奇。”

陶慕清受教点头之际,司仪已从木匣子里抽出四张名牌。

白须司仪立于台中后方,人虽年迈却中气十足说道“首先是鄜州人称草蟒鲁大川,蓟州人称鹰爪高振。”

话落之际,两边的席位上两人同时一动,分别落在高台左右两侧,两人相见各持不屑之色。

司仪手上动作一顿,笑道“甚是巧合,犹记得两位昨年今日的对擂甚为精彩,不知今年两位可有话与对方说?”

鲁大川是粗汉,不喜啰嗦,直说道“不必多言!今日老子就是冲着他来的。”

与他相比,高振倒显得沉稳,他慢悠悠道“我不和粗人打交道。”

鲁大川闻他之言,正要发怒,司仪打圆场道“既然如此,那待会两位就场上见高下吧——另两位参会选手是朱府小公子朱可文,姚府姚书雪。”

说罢,朱可文和姚书雪两人则低调上了高台,司仪转而看向朱老爷饶有趣味问道“朱老爷,你支持哪位呢?”

朱老爷爽朗一笑道“老头,你这是怀疑我会护短吗?”

司仪笑了笑回归正题道“相比四位今年也自备炉鼎了,那便请吧。”

众人也知不过是两人打趣,没往心里去,倒是老太太心有不平低声说道“朱府今日可是要足脸面了,难怪如此高傲不屑理会咱们,想必要大哥出面,惠芬才念及咱们吧。”

姚族长听她语末带有讥讽,不觉冷笑“你口中所说之事,惠芬自然有她之理,况且书雪这孩子炼玉的本领可有朱老爷提点一二,怎就给你说得无情了?”

老太太正要恼道,姚耀宗沉脸说道“朱府如何风光也是朱府之事,惠芬这孩子性子我等还不知?莫要在这说这些酸话,耀国,你说是与不是?”

姚耀宗是姚惠芬的祖父,作为前任族长,又深得族内长者拥护,极具威信,而姚耀国一事无成,要不是有他四处帮衬着,他这一房哪能有今日。

姚耀国自然不敢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冷眼瞪了老太太一眼,遂转向姚耀宗赔笑道“大哥莫要恼,贱内胡说八道罢了,待回府我定会说说她。”

老太太不甘地弯身赔礼道歉。

姚耀宗自然知道她歉意并非真诚,不耐摆摆手,便将注意力回到高台上。

而严尉楼二层楼阁也有一人冷漠地看着高台上的情况。厢房内,以冯国良为首,站有十余名护卫。

冯国良犹豫几下,上前一步问道“王爷,是否需要提醒一下医妃娘娘?”

宋天御冷眸一扫,冯国良自知多嘴,惶然垂首退了回去。

而此时,朱可文等四人分别位于高台四面,从怀里分别掏出形色不一的小袋子。

陶慕清好奇地看着他们各念有词,打开袋口,忽地四道幻光一闪,四顶炉鼎惊奇地出现在四人身前。

常玲解释道“那是修炼之人常见聚宝袋,空间量一般,只能承载炉鼎一样大东西。”

陶慕清恍然点头,惶然不知此时此刻宋天御也在此处,正紧紧地盯着她。



第三十八章 异象显现

在众人高呼下,高台上四鼎而立,鼎身恍如环绕着一股雾气随即散去。

司仪仔细检查四鼎后向,主席台上的九人点头确认无异样。

常玲却咦一声,疑惑低喃道“鲁大川的鼎可真少见……”

陶慕清初见炉鼎,只看出它们颜色图纹不一,鲁大川的鼎乃红铜色,高振之鼎金黄色,而朱可文和姚书雪之鼎则青铜色。

鲁大川很是得意道“高振,你我等阶相等,修为相等,能比的就只有炉鼎之间毫厘之差。”

“此鼎乃高人所赠,今日就一雪前耻!”说罢,鲁大川便是得意大笑。

高振眼眸半眯了眯定眼细瞧,尔后不屑冷笑一声“哼,莽夫!炼玉先炼其心,我还真不知,你是以何资格成为三阶炼玉师的。”

“你!”鲁大川正要发怒,忽地又想到什么,得意道“激将法?呵,老子可不会上当,你少使这些奸诈手段!”

高振眼眸一闭,不屑与他再做唇舌之争。

姚书雪见他们终于清净,才柔声细语道“可文弟弟,没想到大会一开始便与你进行博弈,可文弟弟能有幸得神奇姑娘指点一二,书雪着实生羡,方才祖母一心为族,多有得罪,还望莫怪。”

一番话下来,众人注意力再次落在云楼之上的陶慕清,陶慕清眉心一沉,也心生不喜道“此女子话里带话,模凌两可,易让人想及旁的,还真是让人不悦。”

“所以我是真不喜这姚书雪。”朱可芙忍不住话落才觉不妥,歉意望向母亲。

姚惠芬没恼,反道“确实不是很讨喜,可她遇到可文注定自讨无趣。”

比演戏,朱可文可不惧任何人,他眨了眨大圆眼很是无辜道“你说方才的静心口诀吗?可文不知姐姐如此惦记此事,若大家都好奇我便传给在座各位罢了。”

众人一听,顿时热血沸腾起来,议论纷纷,满是期盼。

常玲凝眉问道“你不阻止?”

陶慕清不禁嘴角微提,低声摇头笑道“我哪有传授他什么静心口诀,不过是来时路上他随口胡诌故意堵她们气罢了。”随即陶慕清便与她细述方才经过。

常玲闻她细述后,赞道“这孩子有意思,不愧是朱老爷的后裔,我倒好奇在这般突兀的情况下,他要如何编下去。”

陶慕清也很是期待。

朱可文清了清嗓子,很是认真道“佛曰心静则凉,心浮则躁,一心一境界……”

众人听了开头便觉不妥,越听越脸色难看。

有人不满道“你说这就是她说的静心口诀?简直胡扯!这不过是佛说。”

有人鸣起不满,便渐渐有人附和道“就是!这不是在糊弄人嘛!”

姚书雪忧声道“可文弟弟,我知口诀重要,不便说也情有可原,你怎可……”

众人听了便更加怒了,指责道“不想说便直言,岂能以此佛说糊弄大家!简直荒谬!”

见他陷入众人口舌之争中,陶慕清不禁有些担忧。

可朱可文小脸一板,昂然道“我朱可文虽年幼,涉世不深,可也知实诚,饭不可胡吃,话不可乱说!我不过说静心口诀,并未说明是炼玉之诀,不过是昨夜心系今日大会难以入眠,常姐姐便引用佛说让我静心入眠罢了!”

一番话言之有理,话中昂然,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姚书雪忙赔笑道“是我一心只念着炼玉之事,一时听混淆了,让可文弟弟陷入纷扰,还望可文弟弟原谅我的不是。”

朱可文不答,继续道“还有母亲之所以不答应您们让常姐姐出面教您炼玉之法是有其原因,饶是家父怕也不好决定,此事还得问常老庄主之意。”

“又与常老庄主有何关系?”众人不解。

姚书雪微愣之际,常老庄主缓缓起身说道“本想待炼玉大会结束后再宣布此事,不过既然此事给朱老爷他们带来困扰,老夫便先说了。”

“当年小女本与梁府梁剑辉谈婚论嫁之际,梁剑辉负了小女,还玷污小女。众人皆知,小女当年有段时日躲于深闺之中不闻外事,就是不幸怀了梁剑辉的孩子,当年老夫不顾小女,毅然丢弃此娃,后有一直陷入内疚,幸而此娃福大命大,得朱老爷所赏识被救于泥潭,她名为常珺瑶。”

众人一怔过后,纷纷议论,视线更是集中在陶慕清身上,众人见她与常大小姐一同而坐,神韵面目相似便深信不疑。

“常珺瑶——”严尉楼上的宋天御若有所思地看着陶慕清。

常老庄主继续道“她一生下来已命苦,我只盼她日后能过上简单日子。”

“今日乃炼玉大会,老夫家事不便多说,继续比赛罢。”

姚书雪没想到这层,想挽回一下自己方才所言,可见司仪示意他们准备便作罢。

姚耀宗却心未平,说道“大家也听了,此事岂是能怪惠芬?以后请查实情况再说人不是!”

老太太自知理亏,在姚耀国使眼色下,忙道歉连连。

姚耀宗不耐摆手,便继续望高台看去。

炼玉所需材料皆由堰玉堂准备,众人在参赛前就将材料费用缴纳。

材料也有高中低等之分,材料等级不同,制成的玉也等级不一。

听常玲所说,你有银子可以买高等材料,银子不足那就只能给你低等材料了,材料和炉鼎皆有着影响胜负的重要因素,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高等材料。

陶慕清暗想道这郑堂主着实是财迷。

四名丫环分别从四处阶梯而上,手上端着承盘,红布遮盖,在司仪点头示意下,分别放入四人炉鼎中。

远远看去,陶慕清只见承盘上放置三物——冰肌、雪魄、寒云。

待炉鼎合上,四人也就席地打坐,缓缓敞开双臂,将一身修为灌入掌心,随即推向炉鼎周身。

随着四人法力环绕鼎身而转,四鼎各发出不一淡光及雾气。

四人当中就数鲁大川的炉鼎发出的光线尤为妖异,时而淡青色,时而紫色,雾气渐升至半空中慢慢扩散。

朱荣光低声问道“常老庄主,您怎看?”

常老庄主也不明道“此鼎第一次见,许是本就如此,且再看看再做商榷。”



第三十九章 妖鼎作祟

陶慕清霍地起身步至楼缘边处,焦急道“快阻止鲁大川!”

石舒阳只觉雾气怪异却不觉有别的异样,细想尔后,清儿能比他们灵敏察觉不妥也属正常,历代诵司灵力与长老相差甚远。

石舒阳让仆从推至她旁,常玲也如此,姚惠芬见她们神色凝重急忙而上。

石舒阳问道“你感觉到什么?”

高台上朱可文和姚书雪也在,若真有异变,定会受牵连!

思及此,姚惠芬紧张道“珺瑶,可是那炉鼎若所不妥?”

陶慕清点头道“开始之际并不觉异样,可随着这雾气越渐浓厚,浊气渐显,那炉鼎定有问题!”

先前一席而坐被唤为柔柔的女子不觉冷笑,讥讽道“司仪早已查验无异,连天阙派的魏启燃和朱长锋都未有察觉,怎的你比他们还厉害么?”

本与一席而坐,一直未吐露半句话的男子,提醒道“杨絮柔,若你再出言不逊,饶是老庄主以往对你再疼爱有加,也定会责罚你对他老人家外孙女不敬!”

“叶云飞你!”

另一名男子急打圆场道“柔柔,云飞言之有理,她可是老庄主外孙女,于我们而言也属主子,云飞也是为你好。”

“林许连你也——”

常玲冷喝道“够了!许是我和父亲平时将你惯坏,不知分寸了!”

杨絮柔虽不甘,却不敢再说忤逆之话,道“絮柔,不敢。”

陶慕清没心思计较她的讥讽,见医妃娘娘也与众人一样好奇毫无动作,有些狐疑道“连医妃娘娘也察觉不出?”

姚惠芬不敢耽误,忙吩咐道“可芙,你快去将此事告知你爹!”

“别去!”朱可芙应诺,正要拔步而去,却给陶慕清喊住。

陶慕清沉眉道“来不及了!你此时下去只会连你也给殃及。”

不过耽误少许,鲁大川周围已给那股诡异雾气笼罩在内,只听雾气内的传来痛吼一声,嘴里不停喊道“救我,救我,不要,救我……”

主席台上九人才知不妙,霍地齐齐起身,可此雾气甚是奇异,他们不敢贸然上前。

随着鲁大川一声痛呼,那股雾气被吸回炉鼎,鲁大川粗壮的身躯已如干枯枝干,瞳孔的恐惧之色尚在,死不瞑目!

顿时堂内无人不惊慌,半空中的雾气开始物色目标,专挑有修为之人下手。

“不!不要过来!不要!”

场内顿时乱作一团!

随着惊吼声一上一下,已有好几人如鲁大川般毙命。

而此时此刻,正在遁入炼玉静思中的朱可文、姚书雪、高振毫不知危险迫近!

那股雾气正朝三人而去,朱荣光、常老庄主、红老七急忙而上,分别掌心聚法并推出,可那股雾气似是有眼睛般躲开随即再次逼近。

魏启燃和朱长锋身形一动便来到高台上,抽出长剑,将雾气劈开,紧接着推出法力,将其逼退。

朱荣光、常老庄主和红老七分别唤醒朱可人三人。

朱可文、姚书雪、高振从静思中睁开眼的瞬间一愣,随即惊惶看着这诡异之象。

郑堂主大喊道“溪卫!”

玉溪座内的丫环和仆从眼神变得凌厉,对那些被困于雾气中的人进行救助,有人伸手一抓想要将人拉出来,却给反拉住动弹不得,那股雾气顺着她的手臂顺延而上,将其也裹于雾中。

魏老爷忙转向医妃娘娘。

医妃娘娘面露难色,蹙眉道“昨日催动释浊玉已耗费许多灵力,暂无法催动释浊玉,也就将玉留于贵府上未带来。”

郑堂主见溪卫已牺牲不少,急了,“各位就毫无他法吗!”

魏启燃说道“此乃妖鼎,专食人精气为己提升修为!”

郑堂主怒了,质问道“卞卓!你方才是如何查验炉鼎的!”

司仪急解释道“回堂主,方才查验时,确实毫无异样——”

魏老爷不耐道“好了,此时不是追究何人责任之时,现当务之急是如何化解危机!”

忽地雾气中传来不男不女的声音,“好久没享受过如此盛宴了,哈哈……”

随着他一声落下,炉鼎的雾气更盛,将高台团团围住!

“师傅!”

“可文!”

“老爷!”

“父亲!”

陶慕清、朱可芙、姚惠芬、常玲惊喊!

看着眼前景象,杨絮柔慌了,脸色瞬间苍白。

那声音又响起道“虽然修为皆是一般中等,可也比无来得好,你等就乖乖成为我所用吧!”

此时医妃娘娘忽地提醒道“场上除了本宫,常小姐或许有办法。”

而此时不用她多说,陶慕清也没时间疑惑她为何不出手了,和石舒阳相望一眼。

石舒阳了然道“去吧,自己当心,此处有我。”

“嗯,你也当心。”

陶慕清不是似他们能飞,刚要转身从楼梯下去,叶云飞忽地揽过她的腰间,陶慕清只觉脚尖离地,身子一阵轻盈缓缓落于炉鼎侧方。

叶云飞放开手后冷冷道“情势所需。”

陶慕清没在意,嗯一声吼,便拿出玉扇。

可在陶慕清刚要催动玉扇诵文时,陷入昏迷意识尚在时的那道低哑深沉再次响道“蠢丫头,尔就不觉奇怪?”

又是蠢!

陶慕清忍着心中不喜,暗想问道“我暂且不问你为何人,为何在我意识中,你口中奇怪是何意?”

意识中那男子毫不掩饰鄙夷,解释道“真是蠢丫头,给鲁大川此炉鼎之人必有其意,吾想此局定是严尉楼上那人所为。”

“严尉楼上有人?”陶慕清继续问道“你怎知?”

那男子不答,继续道“吾想他此局之意定是因尔而来,尔可还贸然出手?”

陶慕清闪过一人身影,心里暗问道“那人可是一身华丽锦衣,冷颜——”

问了两句,陶慕清却不愿再出口了。

“在吾眼内不过一身俗衣,凡夫俗子罢了。”男子口中满是不屑。

陶慕清心里咯噔一声,惶恐不安说道“宋天御?”

叶云飞见她呆愣许久,现有忽地喊起豫王之名,问道“珺瑶小姐?”

陶慕清缓过神,见他狐疑望来,勉强一笑说道“我无碍。”

“父亲!”

雾气中,朱可文忽地一声惊呼让陶慕清、姚惠芬等人一惊。



第四十章 可是扇灵?

师傅!

若严尉楼上那人正是宋天御,以他血洗血灵岛的残忍,她相信即使这里的人全死于此地,他也不会有一丝怜悯!

在他眼里,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师傅如此待她,若自己只为担心再次落入宋天御圈套而眼睁睁看着师傅他们死于此地,她一生不安!

意识中那男子没再说话,陶慕清不敢再犹豫多虑,指尖在茶杯内取了一滴茶水往玉扇柄一抹,催玉诵洗练文“取天之灵气,凝空之水气,泽晨露,蕴万物,散其雾障,化其妖幻,万物有灵,万物有命,以吾名,听吾令……”

叶云飞近看之下,不由被她目中清灵之气深深吸引住,她周身有一股无形之气环绕,清新舒服如沐浴在清晨雨露。

陶慕清诵文话间,扇柄上那茶水滴缓缓升至半空中,空气中也凝聚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滴。

妖雾中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带着怒音喝道“休要坏我好事!”

一声怒喝之下,一道强劲妖法从妖鼎散发而来。

叶云飞不过是习武之人,毫无法力,只能以己肉身替她挡。

陶慕清惊诧之际,拨开他的身体,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一面之缘,怎能让他为自己丧命!

在那道妖法近在咫尺之时,陶慕清将洗练文末字一落便将玉扇朝着雾气一挥,半空中的雨滴瞬间化作雨纷飞,雾气在雨水的溶释下渐渐散去。

忽地玉扇那道幽光再现,陶慕清的手似乎被玉扇反牵引住般,一挥扇,一股法力涌出,只听砰一声,妖鼎发出剧烈震荡声音。

陶慕清在震惊之下,留意到玉扇又多了几道裂痕。

“谁允尔等小妖,欺吾无用蠢丫头。”

妖鼎气息不稳,冷声道“你是何人!何必鬼鬼祟祟不现身!如此狡猾暗算!”

他冷淡道“尔不配。”

众人见雾气散去,四处角落躲避,听那妖鼎忽地自言自语,且能一见神奇女子出手又好奇不已。

陶慕清闻他霸道相助之余还不忘骂自己,既是无语,又是感激,心道“你是玉扇扇灵?”

他言简意赅道“非也。”

此时高台上的雾气也散去,只见朱荣光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在他身形一晃时,朱可文和朱长锋疾步上前扶住他倒下的身躯。

“师傅!”陶慕清慌忙跑上高台,焦急地感知他命脉,颤声问道“师傅是不是给那妖鼎食去些精气?”

朱可文圆眼挂着泪珠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是为了救我。”

此时魏老爷飞身来到魏启燃身前,担心道“你感觉怎样?”

魏启燃重伤未愈,今日又使法力,明显又雪上加霜,面色也好不了哪去,不过还是摇头道“无碍。”

被他护在身后的姚书雪倒急哭道“怎会无碍?魏真人为了救我,差点给那妖雾食去精气,都是书雪不争气,修为不高,拖累了魏真人——”

陶慕清听得嘤嘤低泣有些不耐道“此时不是自责之时,可文,你扶师傅到一旁休息着先,我要让此妖鼎通通给我吐出来!”

“就凭你?”

“凭尔?”

妖鼎和意识中男子不约而同地一人不屑,一人鄙夷。

陶慕清心道“你乃我契约玉扇,当听我命,既然你能随便一挥便击退这妖鼎,定能将它给毁了!”

“已成污浊之气,毁了也无用。”

陶慕清却执拗道“我自然有办法将其洗练掉。”

“罢了。”

陶慕清心中一喜道“谢谢。”

男子反嘲道“吾为尔契约,当听尔命。”

陶慕清闻他所言,想及方才不过是一时心急语气过重了些,可他却拿己话揶揄自己,不禁面红,有些不好意思。

尔后又不禁想道此人不仅出言刻薄,还小气记仇。

“吾并非尔契约玉灵,大可见死不救。”

陶慕清忖想时,忽地耳边传来他那冷淡声,尴尬一笑。

怎么就忘了他能听到自己想法——不对!

陶慕清心道“待此事结束,你必须给我现身,还有不许再窥视我想法!”

毫无!

男子不答。

陶慕清心生一计,不过不敢多想,怕他又给窥视。

远远观看的石舒阳却不放心,向仆从催促道“推我去高台那边。”

常玲却阻止道“不可,此事似有蹊跷。”

石舒阳急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

常玲宽慰道“莫要心急,方才她能一扇击退妖鼎毫发无伤,便并非逞强。”

一旁的姚惠芬也附和道“没错,若你此时下去可能还会让她分心,魏老爷、红老七、长锋等人就在她旁,若情形不对,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犹豫再三后,石舒阳才作罢,而妖鼎已蠢蠢欲动。

“一把破扇就想坏我大事,简直找死!”

妖鼎一边阴森道,一边散发着狠戾之气,咻一声升至半空,鼎身周围绿雾紫雾相互环绕,待雾气渐淡之下,一个妖娆的男子凌空俯视。

看着他美艳脸颊,柳眉杏眼,一时间,陶慕清也不知他究系男女何身。

妖鼎得意道“多亏你们人类自相愚害,让我食了不少修为精气终于得以幻为人形。”

陶慕清手上玉扇忽地一动,未待她反应过来,玉扇一合一挥,一道强劲法力直往妖鼎脸颊扫去。

妖鼎没想到她如此突兀之举,大惊之下踉跄躲开,可飘浮半空的长发还是被刮到,凌厉劈落,他顿时大怒“没想到你这小姑娘如此阴险,妒忌心之强想毁我美颜!”

“碍眼。”

说罢,男子不耐道“杀了。”

未等陶慕清说句话,她手中玉扇倒像主子般控制住自己。

“哼!好狂妄!”妖鼎虽话中不屑,可不敢再轻视,先下手为强,默念几句后,倒下的干枯尸体动了动站了起来,甚为骇人。

离她最近的鲁大川飞身扑来,朱长锋一见刚想上前相助,可却给魏启燃按住。

“且慢。”魏启燃用眼神示意他莫急。

陶慕清只觉掌心一疼,玉扇柄已自行抹上掌心鲜血,玉扇脱手展开凌空一挥,柄上鲜血瞬间化为二十余滴凌厉射入傀儡尸体的眉心,那些傀儡尸体瞬间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妖鼎已迫身欺近,两爪带着污浊之气朝着陶慕清心脏凌厉抓去。

擒贼先擒王,他心想着只要杀了她,那破玉扇就奈何不了他,只是他料不到由始至终,玉扇不过是自行攻击。

珝清玉扇不急不慢地一个旋转,合起的同时不用眨眼之间便朝着妖鼎头顶直入而下。

妖鼎未反应过来,便化为化为炉鼎碎片,掉落在地。



第四十一章 可文发现

在众人眼里,她的一番攻击不拖泥带水,凌厉强劲,无人不震惊愣在原地,久久才恍然赞道“常小姐果然神奇!”

瞬间称赞声此起彼伏,珝清玉扇自己落回陶慕清手中,陶慕清见玉扇又多了几道裂痕,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她心道“你可还好?”

男子不答。

陶慕清想及他屡屡出言刻薄,就顽性瞬起,故意威胁心道“总结玉扇种种异象及你出现的巧合,你虽非此珝清玉扇扇灵,可定也有着重要联系,若你不答,我便将玉扇给毁了。”

静默少许,男子才说道“未死。”

陶慕清松了一口气,见此事对他凑效倒也不急着盘问他后事,疾步上前查看师傅伤势。

姚惠芬、常玲等人赶到一旁时,朱荣光已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姚惠芬急道“回府!”

常老庄主让叶云飞他们先回上庄,自己与常玲、石舒阳也紧跟而去,陶慕清在离开前,想及他口中的话,朝着严尉楼二层看去,果真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不过却未看清人脸。

宋天御躲在窗旁,锁眉不语。

冯国良上前问道“王爷,需要属下将她带来吗?”

“无需多事!本王自有主意!”说罢,宋天御便拂袖离开厢房,往三楼楼阁而去。

郑堂主处理完善后事宜,便随着医妃娘娘、魏老爷来到了三楼楼阁厢房。

郑堂主一入厢房便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怒目而视,见他却依然不为所动,正要发怒时,宋天御说道“按原数目,双倍。”

郑堂主眼眸一亮,不过很快又为难道“此次可是死伤甚多,且危及我堰玉堂长久以来声誉,还要上下打点——”

“五倍!”宋天御在他欣喜应声时,继续道“本王要此事永眠!”

郑堂主一怔,笑道“自然如此。”

郑堂主退出房门后,医妃娘娘笑问道“你就不怕他传出此事?”

“目前留他尚且有用。”宋天御浅抿了口茶,问道“可看出那常珺瑶可有异样?”

医妃娘娘摇摇头,说道“倒不觉她有异样,不过她手中玉扇倒是宝贝。”

“按原计划行事。”说罢,宋天御便摆手让她下去,医妃娘娘自然应声下去。

“常珺瑶吗?”

而此时朱府正人心惶惶,上上下下急得团团转。

连本应卧病在床修养的朱长锐也来到和悦轩。

朱长锐听闻父亲奄奄一息,哪能躺在室中静待消息呢。

姚惠芬沉着脸,怒喝道“谁让你们带二少爷来的!”

丫环仆从少见夫人动怒,一时慌得不知如何解释。

朱长锐解围道“是我要求的,母亲,我自知自己身体,若有不适我定自行回房歇息,你莫心急,如今先看父亲状况如何。”

媚姨娘上前道“对呀,惠芬姐,而且二少爷出来走走也并非坏事。”

姚惠芬叹了一声,也不再劝说,急得只能在房外左顾右盼,担忧道“常姑娘和傅公子已进去多时了,怎还未有所动静?”

常老庄主只能安慰道“朱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姚惠芬知他说的不过是安慰话,担心的紧锁眉心点了点头。

朱可芙见朱可文心不在焉地,很不像他风格,遂低声安慰道“此事不能怪你,你也别自责了。”

朱可文却摇摇头,甚是想不透的样子低喃道“姐姐,你说这世上——”

管事快步流星而来,声音激动道“夫人,医妃娘娘来了,在前厅等候。”

姚惠芬闻言欣喜道“快快有请!”

见管事小跑而去,朱可芙问道“这世上什么?”

朱可文突然摇摇头,改口道“没什么,忘了。”

可他越这样,朱可芙越肯定他定有事瞒着。

不到片刻,管事便将医妃娘娘引来。

姚惠芬等人纷纷行礼,医妃娘娘轻摆摆手说道“勿要多礼了,朱老爷昏迷不醒,本宫也有原因,昨日消耗许多灵力,想着以往炼玉大会都无异事,也就未将释浊玉随身携带。”

姚惠芬惶恐道“娘娘勿要如此,多亏娘娘出手,才有犬子长锐才能再次沐浴在阳光之下。”

朱可文瞪着大圆眼,焦急道“仙医姐姐,您是来救我父亲的吗?”

医妃娘娘笑着说道“你的常姐姐自然有法子救你父亲,我来是送灵丹的。”

说罢,宫女以冬便从袖口拿出一个棕色小瓶子。

姚惠芬接过瓶子时,医妃娘娘解释道“此药乃一位真人所赠,据说是聚灵丹,本宫想着此药定能为朱老爷康复有用便送来了。”

朱可文激动的牵过她的手,摇晃道“谢谢仙医姐姐!”

“可文,不可无礼!”姚惠芬训斥一番后,谢道“民妇,谢谢娘娘慷慨送药。”

医妃娘娘看着朱可文探寻的眼神,嘴角一勾,说道“无妨。”

“药已送到,本宫也不担扰各位了。”

姚惠芬自然相送到门外,回到轩内时陶慕清也恰好拉开房门。

陶慕清略显疲惫的用衣角按了按额间汗珠,人人投来担忧的眼神。

“师傅生命已无碍。”说罢,陶慕清便身形一晃,幸好朱长锋眼疾手快,扶着她的肩膀才免于撞到门边。

常玲忙上前扶过她的身体,担心道“你怎么样?我扶你回房歇息吧。”

姚惠芬忙吩咐道“快让厨子炖些补品送到常姑娘厢房。”

陶慕清也着实体乏,不再逞强,随常玲扶着回了厢房。

常老庄主和石舒阳自然跟上,可朱可文拉着要朱可芙也跟随而去就让姚惠芬她们有些不明了,可一心惦记老爷,也就随他了。

朱可芙无奈问道“朱可文,你干嘛神神秘秘的?”

陶慕清他们见他神神秘秘的掩上房门也颇为奇怪。

朱可文犹豫片刻后,说道“常姐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答我。”

陶慕清见他难得正色,也认真点头。

朱可文刚张大嘴要说,扫了常老庄主他们一眼后,说道“常老庄主、常伯母、傅大哥、你们先答应我,待会我说什么都不可生气。”

常老庄主他们相视一眼,点点头。

朱可文松了口气后,认真问道“常姐姐,你可有姐妹?”

为何问这?说起姐妹,陶慕清倒想到母亲腹中胎儿,隐去伤痛之色,不解摇头道“仅我一人。”

“这就奇了,莫非是你父亲在外——”

朱可文低喃未完,朱可芙见陶慕清面色不悦便喝道“朱可文!休要说诨话!”

朱可文回过神,挠挠头讪笑解释道“常姐姐,莫恼,因为我看到了仙医姐姐的面容,与你——与你真容一模一样,所以才——”

“你说什么!”石舒阳惊喊急问道“你可有看清!还有你何时看过清儿真容?”

常老庄主与常玲也略带怀疑。



第四十二章 你究竟是谁

朱可文心虚解释了一番后,石舒阳等人面色并不好看,陶慕清忙转移话题问道“可文,你真看清她的面容了?”

朱可文断定道“绝不会错,她与常姐姐您的真容一模一样!”

“若真如此,我果然没看错。”石舒阳眉头紧锁道“初见她时,我便觉得她的眼眸与你十分相似。”

“该不会也是易容了吧,带着你的人皮面具?”

朱可芙的猜测,常老庄主立即否定道“不可能,人脸可以模仿,可那双眼眸却是仿不来的。”

“常老庄主所说没错。”石舒阳甚是想不明道“世界之大,我不否认有人会与自己或许有几分相似,可若一模一样就难以相信了。”

常老庄主忽地想起一事说道“陶姑娘,你可想起昨日我向你确认一事?”

昨日?

陶慕清稍作回想,点了点头道“记得,你问我是否确认毁岛之人就是宋天御。”

“这世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即使是同胞孪生兄弟亦会有不同之处。”

常老庄主的话让陶慕清一愣,心里瞬时冒出一个想法,问道“常老庄主此番话是指?”

“没错。”常老庄主点头道“豫王宋天御与当今皇帝乃凤和太后的同胞孪生兄弟,当今皇帝名为宋天承。”

“常老庄主您是说他可能不是宋天御?而是当今皇帝宋天承?”陶慕清话音略带颤抖,强忍着心中沉重。

常老庄主忖度道“老夫也不敢妄下定论,当年先帝尚在,我且还是四大国公之一时虽见过他们二人,那时二人无论五官亦或是身形,表面毫无二致,可细察之下,你便知道二人神韵及性格却大不相同。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说不定啊。”

“不管他是宋天御,还是宋天承,毁岛灭亲的血海深仇定不会就此罢休!”说罢,陶慕清激动地紧握着玉扇。

“医妃娘娘和豫王宋天御究系何人之事暂且缓缓,切不可着急行事。”常玲提醒道“倒是今日炼玉大会着实诡异,倒让我总觉得不安。”

想及玉扇那男子的提醒,陶慕清证实道“您直觉没错,我不巧看到严尉楼上有道身影,虽看不清面目,可他衣着却不凡。”

石舒阳一惊道“宋天御!?”

“我不确定。”陶慕清不敢断定。

“郑堂主办事一向严谨,以往连小有闹事的都没有,今日如此诡异现象却出现的巧合,医妃娘娘恰好灵力不足释玉石没携带在身,那位就是宋天御也不足为奇,许是想探试你的能力及身份。”常老庄主分析后,提醒道“得小心提防着。”

“是。”陶慕清应道。

朱可芙有些难以相信道“仅因如此便让二十余人死于非命?若陶姑娘不是那妖鼎对手呢?”

“血灵岛百余人不论老少一席间皆死于他一声令下,他一丝动容之心都没有,玉溪座内的人全死光他又有何感觉。”说罢,陶慕清仿佛看到血灵岛被灭那一幕幕血腥情景,脸色瞬时更加苍白。

石舒阳见她脸色不对,不由有些担忧,“清儿……”只是话到嘴边只能化为一道叹声。

宋天御!

朱可芙留意到他目光闪过一道寒光,不由一愣。

朱可芙轻咳一声说道“您们许有他事要商议,我和可文就不打扰了。”

“姐姐——”

朱可芙不顾朱可文意见,推着他便离开了房。

一步出房,朱可文就忍不住问道“姐姐,您这是干嘛呢?我们又不是外人。”

朱可芙怒声警告道“我告诉你,你少再掺和他们恩怨!”

“姐姐……”朱可文一愣。

两人虽时常拌嘴,可自己未曾如此喝斥过他,见他一时愣住,朱可芙软声道“姐姐也是为你好,你可见父亲今日为你差点丧命?姐姐不想见你们出事。”

朱可文低喃道“父亲的事,我很内疚,可父亲定不会因怕祸事缠身而袖手旁观的。”

“我自有办法,你不想朱府似血灵岛那般被灭门就乖乖听姐姐的话!”说罢,朱可芙便拉着他往和悦轩走去。

常玲在她神色有些不对急着离开的背影便尾随而去,听闻她这番话后,回到房便一一告知。

陶慕清闻她一番重述,黯然一叹,道“人之常情,况且此事让师傅差点丧命,我也内疚不安,我不想朱府因我走上血灵岛的路,常老庄主您也是——。”

常老庄主抬手打断她的话道“当年与你父亲结缘,你父亲救我一命,对我有恩,有恩必报。况且我也有着我自己仇要报,你大可不必将此事全揽自己身上。”

“清儿,那待会你便随我们一同回落云上庄吧。”让她一人在这,石舒阳着实不放心。

陶慕清轻摇摇头道“待我今晚向师傅他们好好告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想就这么离开。”

“好孩子。”常玲笑道“明早我再派人来接你。”

说罢,他们也不再打扰她休息掩门便离开了朱府。

虽然不舍,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自己也不能如此自私,让师傅他们再受牵连,若朱府因她一人私人恩怨给灭门,她一生不安。

思及此,陶慕清不由一叹。

忽地几声门响扰断陶慕清思绪,她正狐疑是谁时,朱长锋从门外扬声道“常姑娘,可否打扰一下。”

他怎么来了?

陶慕清一边狐疑,一边起身轻拉开房门,男女有别,遂与他在前院坐下。

陶慕清问道“您找我所谓何事?”

朱长锋也不拐弯抹角,直明来意道“今日我与魏师兄下山不仅是因炼玉大会,更是受掌门真人、天觉真人和师尊等仙长之命,邀姑娘到天阙一坐。”

看来天阙派那些仙长也是冲着自己的能力来的,可若能入派修炼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听闻这些修真门规甚严,不可轻易下山。

陶慕清为难道“抱歉,我暂不能与您回去,我还有要事,待我处理完要事再上山拜见各位仙长。”

朱长锋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依了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如此回复各位尊长。”

说罢,他也不再多待留,寒暄几句便告辞,只是他前脚刚走,陶慕清刚要起身回屋便看到月门外有个人躲于墙后,似是徘徊不前,瞧她衣角便知她是谁。

陶慕清笑道“朱小姐,师傅可醒了?”

朱可芙这才从墙后走出来,讪讪点头后,深呼了口气说道“常姑娘,我有几句话想与您说。”

陶慕清欣喜地走向她,笑道“师傅真醒了?不知师傅此时如何,待我看过师傅先,可好?”

朱可芙一愣,点点头,看着她欣喜的背影,心里百般复杂。



第四十三章 离别礼

陶慕清匆忙来到和悦轩,丫鬟见小姐一同而来也就没去传话,躬身行礼作罢。

厢房内,姚惠芬正小心翼翼地喂着朱荣光吃补品。

朱荣光苍白无力地挨在床头,颤着手抬起手臂招了招。

陶慕清瞬间红了眼眶,眼角湿润,怕他老人家担心,她忍着眼泪滑下,勉强一笑迎了上去。

“怎不好好歇息会?”姚惠芬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一边轻声训话,一边急让丫鬟搬来椅子放置床旁。

“师母,我身子无碍,让您担心了。”陶慕清乖乖坐下后,转向师傅问道“师傅,您老感觉如何?”

“若说无碍倒有点假,不过是力不从心,容易疲乏罢了,待师傅养好身子了便传你炼玉之法。”朱荣光虽苍白无力,可眼眸却有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精气神乃为人重要之气,若不是救治及时,他早已归西了。

陶慕清知他是不想旁人担心,现在的活力不过是撑出来的,想到他和师母对自己的好,和即将离别甚为不舍和伤感。

想着想着,眼泪也再忍不住缓缓滑下脸颊,许是被陶慕清感染,朱可芙也不禁潸然泪下。

她从未见父亲如此脆弱过,在她心里父亲一直都是爽朗强大的存在,想到今日他差点就与她们与世隔绝,永眠不醒便心有余悸,适才心中的复杂也就随之而散,更加笃定自己所做选择是正确的。

姚惠芬心里也不好受,可不想让孩子们担心也就未表露出来罢了。

见她们如此伤感,朱荣光收起往常的顽性,祥和一笑道“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你们又为何哭泣?”

“嗯。”陶慕清一边应诺,一边轻拭去泪珠,挤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随即正色道“师傅,毕竟我如今已是落云山庄之人,一直待于朱府始终不妥,明日母亲便会派下人接我回山庄,因有命在身,待徒儿完成心结再回来探望您与师母。”

本想着待离开房便劝她自行离开朱府的朱可芙现听她竟然主动提及,不由一怔,随即心中些许有了羞愧。

为了朱府,朱可芙决定亦是不变,只叹命中缘分在此。

朱荣光面露不快,语气重道“你这是知会为师我,亦或是想听为师想法?”

“师傅——”陶慕清告诫自己不可心软,目光坚定道“徒儿不忘师傅大恩,望师傅成全,待徒儿完成心结,日后就算师傅嫌弃徒儿,徒儿也不再离开半步。”

说罢,陶慕清霍地起身跪地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请师傅原谅徒儿任性的自作主张。”

姚惠芬再也抑不住情绪,两行泪珠缓缓落下。

她用手绢按了按泪痕,轻拍了拍朱荣光手背,遂上前托起陶慕清手臂。

陶慕清执拗不起,直看着师傅责备的眼眸慢慢缓和,直至朱荣光拗不过她,唯有一叹道“起罢。”

“谢谢师傅!”陶慕清哽咽一声,这才随师母起身坐了回去。

朱荣光叹道“你知为师甚是喜爱你这徒弟,你就因此恃宠而骄了。即使你了却心结归来,可始终女大不中留,终有一日你也会嫁作他人不是啊。”

师傅心中不舍和疼爱,陶慕清很是感动,为缓和气氛,她泪中带笑逗道“待徒儿回来,便是师傅嫌弃徒儿为米虫,也不嫁作他人。”

朱荣光皎洁一笑道“既然如此,倘归来你便答应为师一事,不可再有任何理由塘塞为师,你可答应?”

两师徒认识时长虽短,可却了然他那一抹笑意,当初怎就没如此眼力看清宋天御的真面目,连自幼与自己长大的堂姐陶雅娥也未曾看清。

箫琳屡次三番警告自己,自己皆不信,或许正如文文所说,她看人是真不准,思及此,陶慕清心中苦涩一笑。

朱荣光见她迟疑久久不答,便负气道“瞧吧,就知道你是在哄为师开心,罢了罢了——”

“徒儿不过是想及旧事入神罢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哪等不答应呢。”陶慕清见他闻言嘴角浅浅勾起,顽性兴起,不由一笑。

也罢,待成了心结,归来便与师傅、师母他们安稳一生。

最后陶慕清拜托了师傅派人到城北郊外十屯村寻一名为林姓名景舟的小男孩,当日受夜妖婆婆所托,替她照顾她那苦命的孙子。

朱荣光毫不犹豫便答应,且立即命人下去探寻。

见他眸中隐隐透露着疲乏,陶慕清也不再打扰自行回了房,只是没想到朱可芙又敲门而来。

陶慕清请了她进房,见她有些拘束,神情不自然,轻声一笑道“可芙,你是有话要与我说?”

朱可芙犹豫几下后轻咬朱唇,鼓起勇气道“抱歉,我还想着劝你自动离开朱府,怕你之事会给朱府带来惨痛代价,我现如实告知并不是后悔自己决定,只是想坦诚些。”

她本可将此事权当没发生过,可没想到她会向自己坦诚,不愧是师傅的后裔,陶慕清欣赏一笑道“此事就此作罢,不必多言,我也没什么可赠予给你和师傅,倒是受了不少恩惠,还有此玉扇。”

“这颗玉珠子是我亲自从玲珑玉铺挑回来的,不是什么高级玉石,小小心意。”说罢,朱可芙从怀中掏出一块青绿色玉珠子。

陶慕清接过玉珠子,细看一番后,不禁暗叹她的鉴玉能力,此玉珠子看似普通,却有股灵力涌动,若自己没感知错误,此玉珠子乃灵珠。

“此玉珠子可有不妥?”朱可芙见她端详良久,不禁好奇侧身看去。

陶慕清笑而不语,起身从妆奁内拿出绣花包选了一根细小银针,遂道“伸手给我。”

“嗯?”朱可芙虽满腹疑惑,还是将手伸了过去,陶慕清针刺破她食指皮肤那刻,她眉头轻皱。

陶慕清抓起她的食指往玉珠子一抹,在她疑惑下,催玉诵文“吾诵司之名,为尔开光点眼,觅立灵契,听主令,护主魂,炼其气,聚其灵……”

朱可芙听她念了好长一道符文,话间玉珠子忽明忽暗,在她掌心缓缓转动,直至她话末“契”字一落,玉珠子才恢复往常且停止转动。

陶慕清从妆奁里拿出一条红绳,将其串好后打了个结并套在朱可芙的颈项上。

朱可芙一愣,问道“你这是?”

陶慕清眼眸里透着顽性,解释道“已为你诵文立灵契,以后它便是你的了,它的灵力有助于你潜心修炼,且它会随你修为提升而增加灵力。”

朱可芙早有向父亲提及待天阙开山招收子弟便上山报名,虽然每年天阙派能入门的女弟子极少通过,可她也想尝试一番。

现听闻她此番话,心中自然激动不已,喜形于色。

“谢谢!”朱可芙紧握着锁骨下的玉珠子,兴奋之余又感到羞愧。

陶慕清笑道“能力所及,何须言谢,你能觅到此玉珠子,是你与它有缘,我并非它有缘人。”

想及她身上背负着的重担,豫王的心狠手辣,朱可芙不由有些担心,“接下来你该怎么办?豫王如此心狠手辣,今日之事,即使他对你现身份未有怀疑,可以他贪婪之性,怕已紧盯上你了。”

“如此也好——”想起父亲嘱托,陶慕清眉间轻拧道“因为我必须取回属于血灵岛的东西!这是父亲临终前唯一所托!”



第四十四章 阴阳双诛

朱可芙不禁对她口中的血灵岛起了兴趣,不禁好奇问道“你们自幼便在岛上,真的从未出过岛吗?”

“嗯。”如今血灵岛也不再以往了,陶慕清说道“因为岛上有祖规,且岛外围设有阵法、机关,仅有历代诵司知晓破解之法,外人不可入,岛民不可出,若有人执意出岛,冥顽不灵,那便洗去他的记忆,自此逐出岛外。可作为下任诵司我却因一己之见,不听劝阻酿成如今大祸,成了血灵岛的罪人。”

说着说着,陶慕清心中满是苦涩。

朱可芙见她眸中沉痛,也不知如何宽慰她,只能静静听着。

陶慕清长叹一声,露出一抹淡笑道“我恨宋天御,可最恨的那个人还是我自己。而我如今能做的就是完成父亲临终前的遗愿。”

“取了属于血灵岛的东西就作罢?不复仇?”血海深仇能轻易忘却?朱可芙狐疑。

陶慕清迟疑少许后道“我不知道,方才想起父亲临终之言,再三叮嘱自己不可为仇恨,让心境变得污浊,不可让魔镜开启,可一闭眼就想起他们惨死的模样,我忘不掉!”

“每个选择都有得失,所以无论你做何选择,我们都支持你,愿你平安归来。

”每个人都有她肩负着的责任,只是她的肩上背负的着实沉重,自己不过一个小小鉴玉师实则无能为力,朱可芙衷心祈祷她能平安归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便已入夜,为了即将短暂离别,师母让厨子做了许多佳肴,席间好生热闹。

膳后众人续坐片刻朱荣光便疲乏,她们便一一散去。

朱可芙兴奋地拉着大哥朱长锋往后院而去,八成是探讨修真之事了。

陶慕清看着她雀跃的身影不由一笑,正要拔步回房时,衣角忽地被人从后面拉住。

朱可文的大圆眼满是不舍,甚者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

见他如此可爱模样,陶慕清忍不住调侃他,浅笑问道“怎么啦?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朱可文却少有认真地摇摇头,问道“常姐姐,你真的要离开吗?”

对他,陶慕清打从心里将他当成弟弟,也是很是不舍,可又不得不离开,唯有一叹宽慰道“姐姐处理完要事便回来了。”

“那一言为定!昨日姐姐给了我一件小玩意儿,恰好送你作为离别礼。”说罢,朱可文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小木盒。

陶慕清接过小木盒打开一看,忽地一怔,水滴形状青绿色的玉滴子?

这不是可芙颈项上的玉滴子吗?她正要发问时,又觉不对,此玉滴子上并未有血迹,自己闲聊时可有告诫可芙玉滴子上的血迹不可洗去,要待它自行吸收淡去。

莫非——

思及此,陶慕清声音不觉有些兴奋,探询道“我记得你姐也有这么一块玉滴子来着。”

“对呀,姐寻思着常姐姐只有一把破玉扇,就亲自去玲珑玉铺里挑选了这一对玉滴子,我本也想选一块送给常姐姐,可市上喜爱的又要不起,要得起的又是次品,所以姐姐就割爱送了我一颗。”

说到这,朱可文换了口气严肃道“既然姐姐那颗常姐姐你不收,那这颗你可要收下。”

原来如此!本以为那小孔子是为方便吊挂而设,却不曾想到其中奥秘!

陶慕清暗叹着他两兄妹好运,同时婉拒道“此玉滴子,我不能收,即使收了于我也只是白白浪费。”

陶慕清见他满是疑问的看着自己遂解释道“若没记错,我曾在一本书籍上看过此玉滴子的相关记载。”

听闻这玉滴子似乎并不简单,朱可文不禁好奇起来,急想知道道“上面记载怎么说?”

真是急性子。

陶慕清笑了笑继续道“据书上记载,此玉滴子应名为阴阳双诛,本为一对,由阴阳八卦之道所炼造而成,里炼育双诛灵童一朔阳玉诛青、一太阴玉诛瞳,与释浊玉一样也由上古玉神所炼化,后赠予了一对仙侣,男仙长名唤决明子,女仙长名唤杞子,此对仙侣也因上古大战双双陨灭,阴阳双诛也自此流落人间不知所踪。”

“你是说!”朱可文指了指盒子里的玉滴子,一时激动得难以言喻。

“没错。”瞧他如此兴奋,陶慕清笑着点头续道“你姐那颗是太阴玉诛瞳,这颗则是朔阳玉诛青,一阴一阳,一柔一刚,所以你将此诛相赠于我,也是浪费罢了。”

说这陶慕清抽出发簪牵过他的食指轻轻一刺,并将血滴抹在朔阳玉上。

在她疑惑下,陶慕清同样催玉诵文道“吾诵司之名,为尔开光点眼,觅立灵契,听主令,护主魂,炼其气,聚其灵……”

话间朔阳玉同样在木盒内缓缓转动,忽明忽暗,可隐隐幻光却与太阴玉截然不同,太阴玉是月白色,而它则是赤金色。

语毕,陶慕清将木盒子合上放回他手上道“玉上血迹随它吸收淡化,带着它好好修炼吧。”

朱可文知她已将此玉诛与自己灵契,也不再强求,只是有些失落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知送常姐姐什么好了,若不嫌弃,这二级普碎石,常姐姐先收着,待我成了八阶炼玉师再送你八级幽蓝玉石!”

“好,一言为定。”陶慕清笑着接过他的玉石,见他紧握着木盒,遂笑道“去寻你姐姐吧,她与你大哥在后院许是探讨修真之事呢。”

“那常姐姐,再见。”朱可文挥挥手便小跑着而去。

陶慕清刚回房掩上房门,珝清玉扇中的男子忽道“尔还懂的不少。”

见他一开哭并未说自己蠢,陶慕清自然好声心道“在血灵岛时,父亲常让我看书,里面关于玉的、有关于阵法机关的等等,不过皆是种种古老书籍,自然也就略懂一二。”

为何就没有关于人心的书?陶慕清暗叹道。

沉默良久,他也未回一字。

陶慕清深觉无语,这人话少、话毒又小气记仇,还真是聊不得多句,自己想说的话一完便不闻声响。

屡屡如此,陶慕清腹诽着,也不怕他又听到,忽地想起一事,又心道“你还未告诉我,你是谁?不是扇灵为何又在玉扇内?”



第四十五章 这哪是小宠

又是不吱一声……陶慕清很是纳闷地拿出玉扇左右端详,尔后以扇柄轻敲掌心,威胁道“你再不理我,我便将此破玉扇敲碎了?”

“尔在古老书籍上就未知此玉扇由来么?”

他忽然一问,陶慕清认真回想一阵,摇摇头,“未曾看过。”

男子冷淡道“那便作罢。”

作罢?!

陶慕清实在悟不透他那若是看过的不作罢后是什么,心道问了也是白问,遂还是问他比较实际的好。

陶慕清今夜是本着非逼问出不可的气势,用激将法嫌弃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连说个名字和现个身也如此扭捏作态?”

“放肆!”

他怒喝声刚落,陶慕清周身忽地浓雾萦绕,一阵清冷袭身,脚下一空顿觉失去重心,伴随着沉闷的雷鸣声身子不断下坠。

我不会摔死吧!

正当陶慕清惊慌失措下胡乱四下捉摸时,屁股一声闷响着地,隐隐发疼。

浓雾散去后,陶慕清打量着自己身处环境,一脸懵。

一眼望去,荒无人烟,一片看去至少千年银杏林已枯叶飘落地,似是金黄色地毯,踩在上面沙沙作响,空气中浊气灵气参杂,再往里走四面小丘杂草丛生,冰湖枯地,湖泊干涸,木栈道腐烂破损,高山瀑布也不再仅剩垂直峭壁,天空电光般裂缝忽明忽暗,且伴随沉闷的雷鸣声。

陶慕清转身往银杏林深处走,越走心里越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人吗?”

除了雷鸣声和脚下沙沙声,连个回音都没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走了好几里,终于看见一座年久失破旧修木屋,陶慕清轻踏过青石板,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质踏道,一脚刚踏上台基,忽地脚下木板腐朽松落,脚下一空之下重心不稳,身子惯性向前倒去,四处毫无能抓扶的建筑都没有,眼看要与地面亲密接触时,木门忽地打开,一阵轻风卷来稳住了她的身子。

陶慕清惊魂未定的按着胸脯,暗忖幸好,嘟囔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蠢丫头。”

此声蠢丫头比以往的飘渺变得真实清晰入耳,陶慕清跨过门槛,顺着声响望去,扫了一圈都不见一人,最后视线落在屋内唯一的生物身上。

一团雪白毛绒绒的小身躯,慵懒的趴在罗汉床上,一双晶蓝色眼眸紧盯着自己,满是嫌弃和鄙夷。

看着他眸中的嫌弃和鄙夷,陶慕清自然将它与男子联想在一起。

她半信半疑问道“一直以来是你在与我说话?”

“有何稀奇。”

陶慕清见它傲娇的神态,那声蠢丫头,那傲娇的嫌弃鄙夷,是他本人无疑了。

可是——

陶慕清想着想着,不禁问出口道“原来你是只狗啊?”

“吾乃九尾狐仙狐!”他怒目一瞪。

“九尾呢?”陶慕清尽是不信,怎看都是一只小毛狗。

他冷傲道“不知,只知几万年间不知因何事落得灵体一尾模样。”

“几万年间!”陶慕清惊诧一愣,“你这小狗模样保持几万年?”

他怒气环身,道“九尾仙狐!”

陶慕清半信半疑地“哦”敷衍一声,遂低喃道“那此处就是玉扇空间咯,那空中裂缝是因为玉扇裂痕?”

见他不反驳,沉默不回,陶慕清便知自己所言没错,遂问道“你一直被困于此珝清玉扇中吗?”

“嗯。”他冷淡一声后,换了姿势续道“与尔灵契前是。”

“那也就是你能出来,为何还要唤我进来,还有为何之前也一直不出来?宁可呆在这里?”这荒芜凋敝的渗人境况,陶慕清颇为无语。

他正脸也不给道“此乃尔本分,且吾暂且出不得。”

“为何?”陶慕清见它一副高傲姿态,不由腹诽道死要面子活受罪还差不多。

他干脆合上眼眸道“灵体不允。”

“这有为何?”他能不能主动点说完,陶慕清本人也问得难受。

“需玉扇中灵气护体,且为尔已耗费不少灵气。”

难怪玉扇裂痕不断增多……他语气虽云淡风轻,可他虚弱躺着,且空气中浊气灵气参杂,灵气微弱,陶慕清不由心生小内疚。

“我待会便试试催玉诵文将其炼化修缮。”

“早应如此。”

还真是他风格!

好吧,看在你屡次出手相助份上,原谅你。

陶慕清懒得与他计较,回归正题问道“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

“不知?!”陶慕清愣了愣。

他缓缓睁开那双好看的晶蓝色眼眸,再次答道“不知。”

陶慕清沉吟少许后道“那便唤你苟子吧——苟合对苟……”

因为你真的很像小狗——

他语气中带着警告道“吾乃九尾仙狐!”

“好好好。”陶慕清连道三声好,无奈一叹一问三不知,还如此傲娇,难伺候!

他忽道“吾知此空间本乃修仙灵地,与吾定有联系,且与玉扇主人甚为熟悉。”

“又擅自读我想法。”陶慕清没好气嘟囔一句,不解问道“你又不是扇灵,与我灵契的又不是你,你怎就能读懂我想法。”

他嘴形刚启,陶慕清便接过话道“不知是吧。”

刚要说罢了,他此次意外给了答案道“尔以血与玉扇灵契,吾便以尔血立契系,自然能互通想法。”

陶慕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与我立了契系?意思是?”

他得意道“吾乃是尔的主子,即是珝清玉扇,那便唤吾珝清罢。”

“什么!一只小——”陶慕清在他瞪眼下,改了想法道“本着一只仙狐小宠变我主子!”

他不语。

真是老狐狸!

“少有几万年罢了。”他揶揄道。

陶慕清不悦道“你与我契系不过是想我为你修缮玉扇,好让你恢复灵力罢了,我答应你,可你不许再窥探我想法!”

简直毫无!

他不屑道“尔毫无修为,还需吾护尔,竟胆敢与吾谈条件?”

“我宁死不屈!”陶慕清傲气的撇开头,不卑不亢。

气氛静默少许,他道“罢了。”

“蠢丫头,容易看破。”

在以外他是想通了此行为恶劣才作罢,不料他尔后补充一句。

陶慕清气的实在不愿再待下去,没好气道“放我出去。”

“此玉扇乃为尔之物,大可随意进出,默念出字便可。”

陶慕清闻他所言,正要默念,他不急不慢续道“只是此时尔不想死就好好呆着。”



第四十六章 夜袭之变

“什么意思?”陶慕清一怔,一个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急问道“是不是朱府现处于危险?”

“不是朱府。”珝清在她松了一口气时,续道“是尔。”

闻言后半句,陶慕清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柳眉轻拧,极为不安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此玉扇落入尔手着实糟蹋。”珝清嫌弃一句,小爪子一挥,空气中出现一道幻镜,幻镜中的景象与自己房内布局一样。

“自行瞧罢。”

说罢,珝清便眯眼歇息,丝毫不感兴趣。

幻镜中,漆黑的房内,几道黑影正激烈混战,明显不是同一拨人,定是夜探朱府不巧碰见,于是打起来了。

身影极快,各施法力缠斗,显然是修真之人,这些人究竟是为何而来?

莫非是我这催玉诵文能力招来的?

陶慕清想着种种可能。

只见漆黑中,两人掌心相撞,砰一声两人便同时各倒退几步,眉头皆一沉。

稍微高挑的黑衣男子压着嗓音道“哼,你为何而来?若不是同一目的,何必争个你死我活,还惊动朱府之人。”

而对立而战的黑衣男子从发色上看着倒有些年纪,他不屑道“你我皆是修真之人,怎的不是冲着那宝物而来?”

“既然如此,那就看谁有本事了!”

稍高黑衣男子怒喝声刚起,便狠戾一挥手臂,一道掌光直朝对面的人劈去,只见那人倒退一步,一个侧身避开之际,一个点步飞身跃起长剑直刺那人心脏。

十几个来回,难分胜负,如此恶斗也未惊扰院内值夜丫鬟和仆从,看来他们已凶多吉少了。

他们分别压着嗓音,纱布蒙脸,陶慕清细察下也无能看出他们是否认识之人。

陶慕清又些不解问道“你说我是整个人进来的?不是意识?”

如果是这样,那日后若有什么状况便钻进来不就可以了。

珝清晃了晃脑袋,一盆冷水泼过来道“非也,进来的不过是形态,实体尚在现实,当形态进入空间后,实体便会遁入空门虚境,无形无感无味无色。”

“简单来说就是隐形状态?”陶慕清简单理解如此,想想还是有利。

“依尔智商可如此理解。”

陶慕清已习惯他的嫌弃,倒无所谓计较,继续听他说道“他等人,修为尚浅,定无法察觉空门虚境,尔可放心静坐一旁,待他等人无果离去,尔便出罢。”

说罢,他便再次合眸,显然不想再多说半句,让她乖乖闭上嘴巴别吵他老人家歇息。

陶慕清唯有继续看着幻镜,只听砰一响声,床已然分开两半。

稍高男子凝眉一喝“该死!她根本不在!”

他们纷纷停手,开会各自翻找着柜子。

那声轰隆声惊醒了朱府众人,依稀听见府内吵嚷着。

“主子,那东西也不再房内!”

有些年纪的黑衣男子冷言一喝道“撤!”

“撤!”稍高男子也命令道。

陶慕清才恍悟,他们并非奔着自己而来,而是奔着珝清玉扇而来!

这小狐狸言语虽毒了点,老是嫌弃自己,倒不坏。

他也怪可怜的,竟然被困于此扇几万年间,仅他一人。

陶慕清不由自主靠近它,蹲下来仔细端详着这毛茸茸的小狐狸,摸上去应该会很舒服,思行合一,手自然然地轻抚着那身软和,随即轻揉着它软软绵绵的耳朵。

小狐狸霍地睁开双眸,神色复杂地瞪着自己,喝斥道“谁允尔摸吾的耳朵的!”

他两爪可爱的按住自己的耳朵,这是——害羞?

陶慕清惊奇地看着他可爱的反应,轻笑出声。

“出去!”

说罢,陶慕清只觉身子一阵轻盈,眼前景象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过,自己已回到凌乱的房内。

只是刚出房,就隐约听到院子传来打斗声。

陶慕清躲在门后,探头一看,顿为一惊。

朱长锋与五名同样有着修为的人,正与那些黑衣人缠斗。

师母、媚姨娘、朱可芙、朱可文等人则在一旁紧张观看着,在师母旁站着的竟然是张城主和医妃娘娘。

他们怎么来了?

只见一名身着朱色衣裳的男子身形一闪,在同伴的配合下,两掌同时推出。

稍高和有些年纪的男子各挨一掌,飞出几米远重重落地滑行一段距离方停了下来,口吐鲜血。

一名身着墨绿色衣裳的男子飞身跃起,以剑抵住稍高男子脖子,控制他行动。

有些年纪的男子见情形不对,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剪纸,只见他几句默念一落,剪纸激烈晃动随即飞出,一道深灰色雾气笼罩散去后,一头通体黝黑,两角锐利的牛头马身怪出现。

众人顿觉一惊!

它怒吼一声直朝朱色衣裳男子奔去,男子一怔下,食中指两者一并置于嘴前,低念法咒,在那牛头马身就要袭身时,两指朝它一指,同时喝道“玄火灭!”

牛头马身怪不过是剪纸幻化而成,只是障眼法,有些年纪的男子早已在它出现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常姐姐呢!”朱可文急上前逼问。

许是他们应该是到房内看过,发现不见自己,所以急了。

陶慕清忙从屋内出来,低声道“我在这里。”

“常姐姐?你?”朱可文狐疑问道“我刚瞧过屋内无人啊……”

陶慕清随口胡扯道“我察觉屋外有些声响,就躲到了床底下了。”

“这样啊。”朱可文信了点点头,庆幸道“幸好常姐姐机智。”

张城主和医妃娘娘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稍高男子愤恨道“你们——”

只是话未说完,他便神色不对劲,只是怒目相向,没再往下说。

“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夜闯我朱府!”

说罢,朱长锋用力扯开男子的纱布时,愣了愣,惊讶道“郑堂主!”

众人也为之一愣。

姚惠芬冷言道“我道是何人呢,原来是郑堂主!可为何事而来啊!”

郑堂主冷眸扫了一眼张城主,随即撇开头,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废话!”

“郑堂主!”张城主上前一步,怒指道“本城主得豫王口令彻查今日炼玉大会妖鼎害人一事,却没曾想种种迹象指向你所为!幸好豫王英明,派来身边五真人前来相助,否则今日给你逃跑了!”

郑堂主面露不甘且愤怒,可却未辩驳一二。

张城主见他不吭声,便命令道“来人!将他给我押回城主府!”

该做之事已办妥,张城主也告辞离开了朱府。

而五真人则伴随医妃娘娘左右,医妃娘娘缓步上前道“如今常姑娘已成贪婪之人目标,随时身处险境,本宫得豫王之令,前来带姑娘回宫。”



第四十七章 腹黑老狐狸(为库库私房猫加更)

医妃娘娘一番话,她便以需与外祖父及母亲商量一二,便连夜回了落云山庄,说了夜晚所发之事,经商议,便顺水推舟应了医妃娘娘,山庄上下全迁址京城,仅留下一名管事及几名打扫的丫鬟,遂常老庄主连夜吩咐下人整理收拾,一大早便让仆从将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上马车,顿时引来街坊邻里围观热论。

有人直夸常老庄主因幸得回一外孙,落云山庄一步青云,满脸生羡。

有人则道皇室又得一神奇女子,纷纷猜测常珺瑶是会成为豫王妃,亦或是给皇上再纳为妃,多数人赌后者多。

陶慕清与常玲一个车桥内候着,听闻外边议论之事,陶慕清眸色一沉,常玲便笑道“无须理会。”

陶慕清只是一笑回之,点点头透过百叶窗缝隙望去,师傅他们、洪老爷、于府两大鉴玉师也来了,唯独不见魏老爷身影。

陶慕清本想下去与师傅师母他们再此道别的,可想到昨晚临走前,师傅叮嘱自己万事小心行事,不可再依依不舍道别便作罢。

忽地听有人在车旁暗叹道“哎,北郾城又少了一位炼玉师,好好的四大炼玉师,一夜间只剩下朱、洪两府,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啊!”

“两大炼玉师?他何出此言?”陶慕清甚是不解。

“我也是今早才听闻事情原委。”常玲凝眉详述道“昨夜豫王一面派五真人随医妃娘娘、张城主彻查炼玉大会一事,另又派了冯国良等护卫在暗中警戒,一直尾随昨夜的漏网之鱼,便一直到了魏府。”

“您是说……”

陶慕清估摸着,常玲点头印证她的想法道“没错,昨夜与郑堂主勾结夜袭朱府的人正是魏老爷!”

“勾结?”陶慕清解释道“他们并非勾结,而是不巧撞见,甚至还打了起来。”

“勾结也罢,碰巧也罢,此事蹊跷的是,据说当晚冯国良奉命抓拿夜袭之人时,魏老爷拼死抵抗,杀死了一名护卫,最终冯国良以豫王之令,以魏府叛变,杀害官臣之名,将魏府灭门了。”

说到这,常玲满怀疑惑道“魏老爷一向精明,且与太后在后面,这豫王却不顾这些,仅以一护卫性命,便扣上叛变之名,将其府上上百条性命就地格杀!我想豫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以此事发挥,想要探魏老爷静玉堂之秘,夺他宝贝罢了。”

陶慕清细想后,恍然道“您是说八年前,魏老爷不顾朱二少爷安危也要夺回的破石头?”

“正是!当年魏老爷为此不顾好友朱老爷之面,宁可牺牲朱二少爷也要取回,可想而知,此石头并非普通之物。”

陶慕清闻常玲所言,倒吸一口凉气,更加笃定自己离开朱府是正确的,也暗自庆幸他当晚未将魔掌伸往朱府。

常玲长叹一声道“幸好当晚魏启燃有要事回了天阙,不然魏府也就这样了。估计魏启燃已听闻变故了。”

宋天御,为什么你就如此不满足?

陶慕清想及魏启燃回到魏府,看着满地尸体,一夜间亲人不再,便黯然一叹。

许是同命人,对他竟有些担心。

在她感概时,马车也开始动了,由张城主在前面领路,一列马车浩浩荡荡跟随。

陶慕清忍不住掀开百叶窗的纱帘,瞧师傅方向望去,口型念道保重。

朱荣光摆摆手随即背过身去,不忍再看,陶慕清知他不舍,惆然感伤下潸然泪下。

模糊泪珠下,她恍惚看到两名身着飘逸衣裳女子站在屋檐,不过眨眼间便又不在,宛如自己错觉般。

陶慕清狐疑着,想自己回想那两人面目,片刻后,依然想不来便作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是重感情的孩子,常玲知她不舍,安慰地轻拍几下她背部,也没再多说,让她自己静静罢。

北郾城位于京城北部,一行人路上随便弄了些吃的便马不停蹄赶路,从四处静谧,偶尔虫鸣鸟叫到渐渐喧哗吵闹、吆喝声、惊呼声伴随入耳,陶慕清知他们已入京城了。

京城之人早有消息得知今日迁来之人,早已在雕刻着落云山庄匾额的府邸围观,等着这位神奇女子现身。

医妃娘娘见已入夜,便已自行回宫,不过却留下了十余名护卫,说是保护她的安全。

常老庄主见推不了,便随她去。

马车一停,车夫撩起纱帘,陶慕清随常玲下了马车。

围观声便此起彼伏、窃窃私语议论着,陶慕清不喜这些探视目光,便快步入了山庄。

此山庄是常老庄主闲置在京城的一处老屋,早已连夜派人将其打理一番,虽不及北郾城处,却文雅精巧不乏舒服,窗明几净。

一路风尘仆仆的,互道晚安便各自回了院落厢房梳洗。

陶慕清不习惯给人照顾,便让丫鬟下去,自行梳洗过后静坐在陌生的房子有些发呆。

忽地想起一事,便拿出玉扇细察一番后,催玉诵炼玉文为其修复,可一段咒文过后,玉扇裂痕竟丝毫不减。

陶慕清喃喃低语道“为什么不起作用?”

说罢,陶慕清轻咬破食指,将一滴血珠抹在扇柄上,再次催玉诵炼玉文,若不是她一直紧盯着玉扇变化,她无法察觉恰好视线范围内有那么一处小点裂痕淡去。

“不会吧,才那么一个小点!”陶慕清纳闷问道“小狐狸,这满玉扇裂痕我是要多久才能修复好啊!”

没人回答,是睡着了吗?

陶慕清再次喊道“小狐狸?”

“珝清!”他冷冷一声警告后,嫌弃道“此玉扇落入尔手中着实浪费!”

“你与其在这损我,还不如告诉我该这么做。”陶慕清泄气道。

珝清直言道“待尔成了心结,便潜心修炼罢,尔如今此修为怕是再个上千年也未修缮完。”

几百年?!自己不过是凡人,不说没这么长命。即使有,这需耗费几百年也令她感到渺茫啊。

珝清看破她想法,难得宽慰道“以尔毫无修为却能修缮,若修仙成了,这并非难事。”

“真的?”陶慕清总觉他未将话说完,半信半疑问道“那最终修仙成功的人多吗?多久才能修仙成功啊?”

他云淡风轻道“少则近千岁,多则上万岁罢。”

“什么!”陶慕清惊呼道“这与修缮玉扇时长有何区别!你这不是忽悠我吗。”

“蠢丫头。”珝清鄙夷一句后道“修仙能延长寿命,而尔凡人寿命多则不过百年,尔不修仙如何为吾修缮玉扇。”

陶慕清想了想,认真问道“若我不听你的呢?”

“契系所在,尔若不听,死后便沦为傀儡之尸,不得轮回,永囚于空门虚境徘徊。”

他话一落,陶慕清便气得将玉扇往床尾扔去,拉起被褥便盖头睡觉。

临睡前,还气不过嘟囔道“我怎就惹了你这尊老狐狸精!”

珝清纠正道“仙狐。”

“一样!”还不是狐!腹黑老狐狸!

陶慕清郁闷的懒得再多说他话,一天赶路本就疲乏,这下心也累了。



第四十八章 入宫

翌日清晨,陶慕清刚起,便有丫鬟来报,宫内来了位公公,说是接老庄主及小姐入宫。

陶慕清梳洗后,转身要走时,瞥见床尾的玉扇,气归气,可还是得听他的,且自己性命还得靠他护着,不得不折回去将玉扇带上。

常玲本也想一同入宫,可奈何一早便有众多名门望族上贴拜访,故而留在府内招呼着。

常玲不放心,想让叶云飞和林许一同入宫,可公公却笑道”不过是入宫面见皇上,何须劳师动众的。“

他话虽带笑,可常老庄主听出他话内意思,便让他们在庄内帮忙招呼贵客。

他知道石舒阳无论如何都执意要一同前往的,也就没劝说,让他一同入宫。

公公也没再多说什么,甚至连正眼也没瞧石舒阳一眼,觉他不过是瘸子便也随他了。

陶慕清就这样被八抬大轿请入皇宫。

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陶慕清只觉拘束压抑,思及常老庄主先前提及皇上和豫王乃孪生同胞兄弟,紧张之余又忐忑不安。

“皇上驾到。”随着公公尖着嗓子通报,陶慕清看着眼前的男子,瞳孔骤然一怔。

一样的脸庞,一样的眉间,一样的鼻梁,一样的身形!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眼眸和嘴角的神韵。

他不似宋天御那般阴冷,反而带着一股清风之姿,举手投足尽显儒雅。

他便是宋天承?

一时间陶慕清看直了眼,常老庄主轻咳一声方回过神,忙垂首道“民女常珺瑶见过皇上。”

“免礼。”宋天承温和一笑。

医妃娘娘在旁的看了,笑趣道“常姑娘可是给皇上您的王风吸引了,看得都愣了。”

陶慕清尴尬一笑,轻声回道“民女见识薄浅,未曾见过什么大世面,一时失礼了。”

“医妃娘娘与你说笑罢了,无需拘束。”宋天承温和道“豫王来报时,朕还不信世间竟还有与医妃一样神奇的女子。”

“民女不过是略懂一二,怎能与医妃娘娘相并而论。”他脸上虽洋溢着笑容,可陶慕清一看他脸,便想到血灵岛崖边上,宋天御的狠戾。

宋天承忽地正色道“实不相瞒,今日请你入宫是想让你为朕一名妃子诊治。”

“连医妃娘娘都无法医治,民怒恐怕无法为皇上分忧——”

陶慕清话未说完,宋天承便笑道“总得看过方可知道,不是?若真无能为力,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陶慕清犹豫之际,常老庄主忽道“既然如此,珺瑶,你便瞧一瞧吧。”

“那还请皇上带路。”

闻言,宋天承欣喜起身在前面引路。

绕过一道道通廊,入了一座雅茗宫,而宫殿内,宫女和太监不见人影,只听侧房内传来嬉笑声。

公公见皇上脸色一沉,忙扯着嗓子喝到“何人当值!”

一名小太监不耐拉开房门,见到来人惊惶跪地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内宫女和太监一听,纷纷涌出屋内行礼。

公公怒上前掌掴一名太监,呵责道“聚众玩闹!你们就这样侍候主子的!”

宫女和太监们哪敢回话,早已吓得面色青白,脚软跪地,整个身子趴在地上,颤抖着,头也不敢抬起。

“好了。”宋天承凝眉一叹道“罚他们一个月俸禄罢了,下去吧。”

宫女和太监们一听,激动得磕头领谢。

陶慕清以为他会似宋天御那般冷酷无情,一声令下便拖出去斩了。

孪生同胞兄弟,竟然如此不一样?

陶慕清颇觉意外的看了他背部几眼,暗自思忖。

一入寝宫,陶慕清便闻道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寝宫寂寥清净,连像样的摆件也没有,檀木圆桌还铺着一层浅薄灰尘。

这是多不得宠?宫中之事,路上常玲有说一二,初闻时还觉匪夷所思,因为血灵岛岛规是一夫一妻制,故而甚为难以置信,今日一见倒是见识了何为人情淡薄,名利地位诱惑的后果。

陶慕清想着时,跟着他们来到里室,床榻上的女子面黄肌瘦,气若游丝道“皇上!您终于来看妾身啦!”

宋天承疾步上前牵过她颤着举起的手,暖声道“抱歉,朕忙于朝政让你受委屈了。”

“不,妾身不委屈,妾身就知道皇上会来的。”

这声音!

陶慕清走近一看,怔了怔,很快便隐去内心惊诧。

因果报应啊,雅妃娘娘!

陶雅娥,如今你面部毁容,不得宠甚至病入膏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有一点,陶慕清不明,陶雅娥当初在岛上不是心系宋天御吗?怎成了宋天承的妃子?

不过仔细想想,陶雅娥贪恋荣华富贵,最后宁可当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众多妃嫔中之一,也不当豫王妃,也不足为奇。

陶雅娥话间视线落在陶慕清身上,眸间闪过一丝妒恨,嘴角却柔和笑问道“皇上,她是?”

“她是朕从北郾城请来的,能催玉诵文,定能将你医治好。”

说罢,宋天承起身让出位置。

陶慕清踌躇上前,她与陶雅娥自幼一起长大,甚是熟悉彼此言行举止,她虽不能继承诵司之位,可她房人毕竟也曾是诵司,自然也会催玉诵文,甚至多少了解诵司之事。

自己与她偶尔也会商谈催玉诵文要领,虽记恨她的所为,背叛血灵岛,可她的悟性确实不错,这点陶慕清不想否认,只可惜她与她房祖辈一样,心境贪婪,必定成不了诵司。

“妾身本以为医妃娘娘能催玉诵文已乃神奇女子,不料神奇女子竟不止一人,敢问姑娘芳名?”

陶雅娥紧盯着陶慕清的眼眸,眼眸半眯了眯。

忽地耳边传来珝清的声音,他道“蠢丫头,自信迎上。”

对!

陶慕清恍然一振,假意垂首为她把脉后迎上她的视线,笑道“回雅妃娘娘,民女姓常,名珺瑶。”

“好名字。”陶雅娥柔弱称赞一声便未再多说什么,陶慕清也不似一开始那般紧张,认真为她把脉,感知她体内症状。

“脉象絮乱,气血不足,败血之症——”

陶慕清迟疑一顿,眉心轻拧,疑惑地看了她面色,沉思着。

陶雅娥虽对她怀疑,可还是期盼她能将自己治好,见她迟疑,便急色看着她。

“如何?”宋天承问道。

陶慕清思忖着时,医妃娘娘忽道“许是此症状有些蹊跷,常姑娘一时难以拿捏医治之法,妾身斗胆提议让常姑娘留在宫中,一来省了路途折返时间免得误了雅妃娘娘救治最佳时间,二来也好多走访观察雅妃娘娘病症。”

“好建议!”宋天承欣赏一赞,公公自然退下吩咐宫女准备一二,丝毫不给陶慕清有拒绝机会。



第四十九章 妖蛾子作祟

常老庄主也别无他法,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幸好他允许他们二人留在宫内作陪,否则他真担心石舒阳会做出什么来。

常老庄主会石舒阳给安排在永泉宫,而陶慕清则安排在临近永泉宫的永禾宫。

宋天承临走前叮嘱陶雅娥注意身子,便欲起身离开。

陶雅娥霍地抓住他的手,神情急切,惊慌。

宋天承望着她的手,见她不说话,遂笑道“朕有奏折要批阅,待忙完再来看你。”

说罢,便将她的手拿开并转身离开,徒留医妃娘娘。

陶雅娥神色惶然,惊恐的看着她。

医妃娘娘笑了笑道“勿要惊慌,今日我不对你做什么,倒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陶雅娥面色青白,呼吸急促,心脏急跳。

医妃娘娘缓缓坐在床沿边,刚举起右手,陶雅娥便吓得瑟缩着身子往床内挪了挪,惊恐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医妃娘娘轻笑几声,轻抚着她脸上的疤痕,惋惜道“我怎么会杀你呢?你可是我的血奴,如此美味佳肴,我怎会舍得。”

“你——”陶雅娥慌得结巴道“只——只要你不杀我——你要我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你觉得我这样脸,你看着不恨吗?”话间,医妃娘娘掀开面纱,露出一张精巧稚气的脸颊,与陶慕清本人一模一样的脸孔。

陶雅娥瞳孔骤然一缩,胸口起伏不定,咬牙切齿道“陶慕清!我沦落至今都是那个贱人所害!当初她跳崖粉身碎骨,也不足我如今所受折磨的千倍万倍!”

“且血灵岛诵司岛主之位,本是你祖辈的,却让她祖辈抢了去,若不是如此,那份尊崇便是你的了,可她却不珍惜,让血灵岛落得如此境地,还让你落此不堪之境。”

医妃娘娘句句轻缓,却有着魔力般,陶雅娥越听心内的躁动就越明显,双眸变得阴森冷冽。

“陶慕清!我化成厉鬼也要寻她到阴曹地府!”

“此言差矣。”医妃娘娘鬼魅一笑,眼眸微弯道“为了你,我可费了心思给带回来了。”

“你是说——”陶雅娥在她点头印证心中想法后,一字一句低沉道“常珺瑶便是陶慕清?”

“我与她自幼长大,她愚蠢至极,今日的常珺瑶在我面前却自信从容。”

陶雅娥半信半疑看着她。

“人是会长大的,更何况她历经如此变故?”医妃娘娘轻笑道“不止她来了,那瘸子也是你的故友,至于是谁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经她一提,陶雅娥阴森一笑,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会催玉诵文的只有陶家正统血脉,她断然不会有这妖女这般手段,且一男一女!

“陶慕清啊陶慕清!”陶雅娥瘦削的手臂撑坐起来喊道“来人!为我更衣!”

宫女见皇上再入雅茗宫,心想娘娘许有可能重得恩宠,不敢怠慢,忙冲入寝室各自忙碌着。

医妃娘娘嘴角微扬,挑眉一笑。

此时永禾宫内,陶慕清望着诺大的寝宫深觉不适,坐不住刚打开房门,门外宫女便弯身行礼,笑脸盈盈的问道“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即可。”

“劳烦你带我去永泉宫。”今日见了陶雅娥,及她体内怪异现象让陶慕清总觉不安。

她可是皇上让曹公公亲自请来的,指不定日后就是这永禾宫的主子了,能得皇上如此看重,跟着她定有不少好处。

宫女们巧笑应诺,在前面带路,一边引路,一边为她介绍着。

比起雅茗宫的宫女,这些宫女可真殷勤,她们心里想的,陶慕清岂会不晓得,如此一来,她也好打听一二。

见她介绍着,各宫的妃嫔,陶慕清故作惋惜问道“今日我瞧雅妃娘娘本为娇媚娘,可为何毁容了?还落得如此重病。”

“此雅妃娘娘是豫王从外带回来的,皇上见她一身灵力不嫌弃她毁容,纳她为妃,可不知为何她身子就渐渐一日不如一日,太医也毫无办法,只能靠每日饮药维持生命,平时为人甚是高傲自负,的罪不少妃嫔,现落得如此境地,谁还会理会她生死。”

“原来如此——”陶慕清懵懂点头,好奇问道“听闻豫王与皇上一模一样,不知真假?”

宫女四下察看,见无他人后低声说道“孪生同胞兄弟,肯定一样。不过性情却大不相同,皇上乃明君,而豫王则残暴狠戾,行踪迷离,常人只能在皇上找他,和他有事面见皇上才见人。”

陶慕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敢再多问,怕落人怀疑。

正当快到永泉宫之时,一名宫女急匆匆地小跑着过来。

宫女忙拦住她,问道“何事匆匆忙忙的?”

宫女打量着陶慕清几眼,见是陌生面孔便问道“紫芝姐姐,她可是永禾宫的常姑娘?”

“我是。”见她是永泉宫的宫女,又是急匆匆的样子,陶慕清急问道“可是我外祖父和傅大哥出了何事?”

宫女焦急道“奴婢也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方才雅妃娘娘和医妃娘娘带着五真人,雅妃娘娘给傅公子看了一张类似人皮的面具,然后就将两位大人带走了,雅妃娘娘吩咐奴婢去永禾宫请常姑娘,说在——在——”

“在什么!”见她吞吞吐吐的,陶慕清急了,不耐催促。

宫女紫芝也急了眼,催道“还不快说!”

“在须祈宫等候姑娘……”

“什么!”

陶慕清见紫芝震惊之色,深觉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急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紫芝犹豫再三道“须祈宫乃皇宫禁地,外墙有重兵把守,殿内有不少修仙人监管,除了皇上、医妃娘娘、雅妃娘娘和五真人,无人进去过。”

陶慕清快步跑进永泉宫,确认四下真的不见常老庄主和石舒阳身影后,急问道“在哪!”

陶慕清见她们犹豫不说,便怒斥道“我问你们在哪!”

紫芝瑟缩道“奴婢为您引路。”

临走前,向永泉宫的宫女耳边吩咐了几句,便小碎步跑着为陶慕清引路。

紫芝所言没错,陶慕清望着重兵把守的须祈宫,眉头一皱。

守门的士兵见到来人,离远喝声道“可是常姑娘?”

“我是!”

那将是确认来人身份后便打开大门,一话不说。

陶慕清脚步刚起,紫芝便急拉着她手臂提醒道“姑娘,您可要想清楚,此地乃禁地啊!”

陶慕清推开她的手“此事与你无关,你且快走吧。”

说罢,陶慕清便踏入须祈宫,随着大门砰一声关闭。

陶雅娥阴森森地笑着走了出来,手里甩着一张人皮面具,讥笑道“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堂妹!”

说罢,石舒阳和常老庄主分别给押了出来。



第五十章 心蛊魔镜

陶慕清隐住内心波澜,笑问道“雅妃娘娘何出此言?还有我的傅大哥呢?”

“呵,还想装?”陶雅娥冷笑将两张人皮面具一扔道“诺,你的傅大哥。”

“随便一张极相似的人品面具便让他方寸大乱,呵,他还真的爱你爱到糊涂了呀……”

舒阳……

常老庄主忽地一叹道“雅妃娘娘,我们真的不知他和您有恩怨,老夫救他时,觉他可怜,他说身负罪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便给他弄了这么一个——”

“好了!”陶雅娥怒目一瞪,不耐道“少给我在这演了——”

“陶慕清,不见数月,你倒会装模作样了!”

陶慕清不语,看着舒阳自责内疚的眼眸,很是心疼。

而此时,大门砰一声被打开,宋天御愤怒跨进须祈宫。

不!紫芝说,此宫殿乃皇上禁地,宋天御可不会出现在此!

那他是宋天承?可他的神韵却似宋天御?

他究竟是谁!

陶慕清惊看着他。

待大门关闭,宋天承眸色一沉,怒目瞪了一眼陶雅娥,随即视线落在医妃娘娘身上。

他冷声道“她疯!你也跟着疯吗!”

“妾身不敢,妾身不过是随她而来的。”医妃娘娘全推脱道。

宋天承命令道“简直胡闹!来人将她押回雅茗宫!”

“谁都不许过来!”陶雅娥扯住石舒阳的头发,厉声道“你看清楚他是谁!”

陶慕清一直观察着他,只见他眼眸闪过阴狠,语气却缓和道“朕怎会认得他,小娥你别闹了。”

“小娥?哈哈——”陶雅娥冷笑几声,摇摇头,酸涩道“我这是多久才再听到这唤声啊,宋天承——”

“不,亦或该唤你宋天御。”

陶慕清闻她所言,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眸变得狠戾。

陶雅娥讥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此刻的宋天承是真的,可性情却是演的!真正的宋天御怕是早已不在世间了吧!你一面演明君,一面利用宋天御身份进行无尽杀戮!”

“你疯了吗!”宋天承怒喝道“你可知你此时在说什么!”

陶慕清震惊下,陶雅娥指着宋天承、医妃娘娘、和她疯了般吼道“对!我是疯了!被你和她和她逼疯了!当我毫无价值你便对我不闻不问,任她!”

医妃娘娘泰然自若看着她的指尖,陶雅娥指着她厉声道“任她这个妖女残害我!在我身上下了血蛊虫,吸我血以盗取我催玉诵文之能!她根本不是人!”

医妃娘娘一笑道“我是文府文世苍之女,我是与不是,莫非文府上上下下近百余人,皆不知么?雅妃娘娘何来指控?”

“你能弄得这张脸,晓得如何盗取我催玉诵文之能,此小事又有何难!”

陶雅娥冷笑一声看向宋天承继续道“而你!心心念着陶慕清这贱人,宁可相信天底下有巧合而选择信她这个妖女!”

陶雅娥满是不屑地看了医妃娘娘一眼,冷声道“若不是你告诉我,我或许就信了她只是常珺瑶!你诱我将他们引来不是要道破这一切吗!怎么你现在又给我在这惺惺作态啊!”

医妃娘娘嘴角一抹诡笑,沉默不语。

算是默认了,她是何时看出自己身份的!

还有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陶慕清暗忖着时,陶雅娥阴着脸道“千错万错都是你!”

她愤怒指着自己继续道“若不是你自以为是善良救下他!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不堪境地!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成为这妖女的血奴!诵司之位本就是我的!是你祖辈使了下三滥手段抢了去!”

“这所有的错都是你!”

石舒阳怒道“你落得如此下场,皆是你咎由自取!”

“闭嘴!”陶雅娥愤怒地甩了他几巴掌。

事已至此,陶慕清也不再掩饰什么,干脆的掀开人皮面具,苦笑道“当初你祖辈违反族规,心境不纯,欲借千年血玉提升自己灵力,差点酿成大祸,才失去诵司的继承权。”

“你胡说!你胡说!”陶雅娥捂住耳朵,根本听不进去。

陶慕清不理会宋天承的审视,向陶雅娥劝道“别再一错再错了,让我为了你取出体内那妖物吧。”

说罢,陶慕清暗暗抓着珝清玉扇。

“哈哈——”陶雅娥狂笑几声,止住笑容的瞬间,眼神变得抑郁,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扯开木塞后置于石舒阳头上。

陶慕清一惊,刚要求助小狐狸时,身子忽地给一股力量重重地压迫着,不能动弹。

她急心道“珝清!”

见他不答,陶慕清急了,再心道“珝清主子!”

她的呼喊犹如石沉大海,豪无回应,陶慕清怒心道“小狐狸!”

忽地手中玉扇剧烈震动,陶慕清身子动弹不得,只能用眼角余光望去。

玉扇周身给一股魔法缠裹着,此时珝清凝重的声音传来“蠢丫头,尔可落入魔圈了!”

什么!是她吗!不对,在她身上感知不到魔力,还有人?

陶慕清惊看向医妃娘娘似笑非笑的眼眸,正要质问她时,宋天承冷漠道“医妃娘娘,你还不给我杀了她这个疯子!”

“好啊!杀了我!”话间,陶雅娥拿出千年血玉,威胁道“他们若动一下,我便毁了它!”

不!陶慕清只能干着急。

“你!”

宋天承眼眸半眯,陶雅娥知他想说什么,接过话道“这多亏你的医妃娘娘啊,若不是她,我岂能与你抗衡啊。”

医妃娘娘无视宋天承愤怒的眼神,轻笑出声,看向陶雅娥念道“陶慕清现在最在乎的两样东西皆在你手上,她唯一的亲人可是她的心头肉,毁了他,便是报复她的第一步。”

不要!求你不要!

珝清!

陶慕清知他现在已自身难保,手中的裂痕不断增多,可现在能求的只有他——

“对!毁了他!”陶雅娥似着了魔般低喃。

陶慕清看着她手一倾斜,瓶子里的药粉撒在石舒阳身上。

“啊!”石舒阳只觉浑身被火焚烧般剧痛,他大声喝道“清儿!”

不过刹那间,石舒阳便在陶慕清面前化为一堆血水!

“化尸粉!”常老庄主惊颤出声。

为什么!

陶慕清哭喊着,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为什么!”

看着那堆血水,看着陶雅娥讥讽的笑容,看着宋天承狠戾的眼神,陶慕清仰天怒喝,冲破了那道魔缚!

陶慕清身形一晃便到了陶雅娥身边,左手抢过千年血玉,右手同时抓着陶雅娥脖子慢慢举起。

陶雅娥冷若冰霜的眼眸,惊颤道“你——”

她话音未完,两眼一瞪,头便望一旁倒去。

陶慕清扔下她的身子,将珝清玉扇置于腰间,手紧握着千年血玉,念道“随吾心境堕入心蛊魔镜,道万念尘埃,启逆天之蛊,此万物沉寂,雪虐风饕,苦雨雷厉!”



第五十一章 医妃面目

随着她一声声催玉诵心蛊魔镜文,天色巨变!

明明白天却乌云笼罩,遮天蔽日,宫殿内万物凋零变得死寂,瞬变枯枝败叶,鹅毛大雪漫天纷飞,地面屋檐瞬间银装素裹,骤然降温,寒风凛冽刺骨,冰雨触肤之疼,雷鸣电闪。

常老庄主见她神情不对,天色又忽地巨变,忙上前拉着她道“陶姑娘——”

在接触到她皮肤那瞬间,常老庄主一愣,冰冷无比!

“走!”陶慕清一个轻挥手,将他送去殿外。

随即一个挥手,一道冰冷之气散出,殿门瞬间冻结成冰。

与此同时,宋天承立即命令道“给我杀了她们!”

可殿内的修仙人却毫无反应,犹如呆滞般愣在原地。

医妃娘娘望着此天气,深觉满意,笑道“那人果然说得没错,她才是最佳聚魔物!”

说罢,医妃娘娘拿出释浊玉,正要食魔瘴时,陶慕清身形一晃,来到面前,伸手要抓她手中释浊玉。

医妃娘娘怔了怔,很快便回过神,反手一按躲开她的手,随即一道妖法推出。

陶慕清手心一转,抓着她的面纱,随即一个后仰身,脚尖轻地向后飞出数米远。

一切犹如早已熟练于身,行云流水,陶慕清只觉身体自己随风而动。

医妃娘娘惊诧她突如的变化,轻抚着面颊,凝眉一瞪。

陶慕清冷漠道“看着你挂着我的脸,着实碍眼。”

“可我却甚是喜爱它。”医妃娘娘轻抚着脸颊,续道“能有这样脸还多亏皇上心念着你,将你的画像画得如此逼真,我才能弄来这张脸皮。”

宋天承怒问道“你竟然欺瞒朕!利用朕!”

“有何不可。”医妃娘娘嘲讽道“只允你欺瞒利用别人,就不允许别人反而为之么。”

“你到底是谁!”宋天承半眯着眼睛,质问道“文府上下竟无人认出你这张脸不是真正文音?”

医妃娘娘掩嘴笑了笑,摇摇头道“我就好心告诉你们吧。”

说罢,医妃娘娘挥臂一拂袖,露出一张五官皆无得脸颊。

陶慕清只见她脸部动了动,传来声音说道“我名为离幽,无脸妖。”

“画像也好,真人也罢,只要是我想的,那张脸撕下来便是我的了。”说罢,她又是一记挥袖,换了另一张女娃娃的脸颊。

离幽轻抚着脸颊,看着地上陶慕清私下的人皮面具,颇为可惜道“我本甚是喜爱你那张人皮面具,可一想到是一个死人脸,就毫无兴趣了。”

宋天承怒问道“你精心潜入朕身边,是为何!”

“为了她啊。”离幽食指一点,笑道“所以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因必有果,你这是自食其果,你为她,我为你,不是吗。”

宋天承听了她一番话,脸色一沉,正要发怒时,离幽继续道“啊,对了——”

“文府。”离幽轻拍了拍脑袋,遂续道“一群无用凡人,小小妖法便催眠罢了。”

她所说没错,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有一点她不明,陶慕清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陶家秘密的?”

“我本也不知,多亏某人告诉我,也多亏她我才知道你身处何地,人皮面具下的你,还有如此丰盛的魔气。”

离幽之话,让陶慕清眉心轻拧,此人一直在背地里观察着自己!连陶家秘密也甚为熟悉!

究竟是谁!

“是谁!”

离幽笑道“我只管你魔障开启,可不管她有何目的。更不管她是谁。”

“无论如何,这一切本与我无关,我却要为你们的贪婪付出如此代价!”

陶慕清一边说着,一边催动手中千年血玉,一股黑色妖娆子气溢出。

离幽得意一笑,同样拿出释浊玉催玉诵文,正合我意!

陶慕清冷眸一扫周围,默诵符文。

两者玉石瞬间散发一股庞大魔气,释浊玉射出一道如岩浆般的幻光,将陶慕清困在内,一条如蛇影般的赤光流入千年血玉,随即缓缓倒流吸食千年血玉魔气。

离幽兴奋的双眸一亮。

陶慕清倒是不急不慢,眼瞧着千年血玉魔气被吸食进释浊玉时,忽地停了下来,赤光反迅速倒流千年血玉。

离幽大惊失色,想要抽回释浊玉,却仿佛给强吸着般无法抽回,无论她倒退几步亦或是妖法也无法斩断!

她惊呼道“你诵的可是什么文!”

“食魔文。”陶慕清以心诵文,故而回话期间,千年血玉亦未断。

“不可能!”离幽惊颤看着她,不可置信道“释浊玉乃上古神玉!饶你血灵岛如何灵乎,血玉如何强大,也绝不可能抵住释浊玉的吞食!况且!”

“况且你毫无修为!不过区区一凡人!饶你诵司能力再大,我离幽可是有千年修为!”

陶慕清并不理会她的话,冷漠一眼,千年血玉的反吞食速度骤然加快。

天色随着千年血玉异变,变得更加恶劣。

“不!”离幽看着魔气迅速给吞食慌了,将全身妖法集中到右掌心,一挥扫,一道镰光飞出,朝着陶慕清便劈去。

陶慕清抬眸瞬间,一道雷光一闪而下,将镰光一挡,轰隆一声巨响,尘雪飞扬!

“自然万物皆由我令,烈焰雷光!”

陶慕清话音刚落,五道烈焰雷光直穿屋顶落下。

离幽没料到她诵文之时,竟还能催使万物自然之能,踉跄避过四道,身子未落,第五道烈焰雷光便离自己头顶不足半米距离,已然来不及闪避。

忽地身子被一股力量一拉,整个人横飞落地。

五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一落,须祈宫殿瞬间火焰冲天!

“可出来了!”陶慕清淡看着眨眼之间便忽然出现的男子。

男子一身紫衣,面如冠玉,温文儒雅,可散发出来的却是与之不符强烈魔气。

方才便是他控制住自己的玉扇,害得舒阳落的尸骨无存!

男子浅笑道“我若再不出,你岂不是要将我辛苦得来的魔气全给吞食了!”

说罢,他弹出一指魔力,砰一声巨响,陶慕清倒退一步,手微微轻握千年血玉。

果然不容小觑,珝清前不久为自己已耗费不少法力,且玉扇灵力不足,难怪无法挣脱他的控制。

男子身形只是微微一晃,眼眸半眯了眯,忽道“果然有意思,你倒是让我想起一人。”

陶慕清沉吟不语之际,他继续道“一样令人想摧毁!”



第五十二章 幕后魔头

“你步步精心设计,就为了我这心蛊魔镜,好喂饱你的释浊玉。”

陶慕清字字清冷淡漠,见宋天承贪婪显露,厌恶扫了一眼他腰间玉佩。

她淡漠道“当初赠予你玉佩,救你一命,今日也该还了!”

宋天承紧张地紧拽住玉佩,厚颜无耻道“朕乃九五至尊!天下只要朕想要的,皆是朕的!包括你手中千年血玉!”

“既然皇上如此喜爱那玉佩,便好生抓紧了。”说罢,陶慕清紧盯着那玉佩,诵文道“人皆有命,万物有魂,佛有因果,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堕其孽镜,冤魂不散,恶灵缠身,十八狱炼!”

宋天承只觉手心传来一阵阵瘙痒疼痛,可却依然不肯放手,眼神开始惊恐瞪大,慢慢涣散。

“不——不要过来——滚开!”一句句重复嘶吼,随即疯了般冲入须祈殿的大火中,满身火团可依然疯了般乱扫乱挥。

“你!”

离幽惊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本以为她不过一凡人,开了心蛊魔镜也不足为患,可现一看,并非如此!

“该死的,那人竟然忽悠我!”离幽暗自低咒一句。

陶慕清淡漠道“一切众生皆有因果,这是他的果,魂不散,冤不少。”

总觉她变了个人,离幽狐疑审视着她,问道“堂堂诵司,怎会知晓如此恶毒的符文!你是谁!”

在陶雅娥的记忆里,可不曾有过类似符文记忆,且那个女孩与此时的她相差甚远,即使心蛊魔镜开启也不至于如此吧?

“由我所炼,随心所文。”陶慕清淡漠一句,让离幽和男子眉头一蹙。

陶慕清看了一眼男子与其手上的释浊玉,遂道“若我没猜错,你便是上古魔尊,叶司胤了。”

“近四万年了,能一眼认出本尊的人可没几个。”

叶司胤一边吸食着释浊玉的魔气,一边继续道“我承认你的能力,可你毕竟是凡人,我乃上古魔尊。”

“哪有如何。”陶慕清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却屏气凝神。

他不是离幽那么容易对付,方才他不过是随手一挥自己手掌便微微发麻。

离幽小声提醒道“魔尊,小心,她能催使自然万物!”

“哼!”叶司胤阴冷看向她,质问道“废物!是谁引你将她带来的!毁了本尊的修炼!”

离幽惊惶垂首,颤声回道“离幽不知那人身份,只能断定那人乃羽族之人。”

“羽族?”叶司胤眼眸眯了眯,闪过一丝恍惚,追问道“何时之事?”

“离幽冒用文音身份进宫,也是那人指点一二的。”离幽忽地想起一事,急声道“有一次我跟踪那女妖时,发现不止她一人,瞧她恭敬的样子,只是个传话的,背后另有她人。只奈何刚靠近,便给察觉,一眨眼便不见踪影了。”

叶司胤沉吟不语,若有所思的拧紧眉头。

陶慕清闻她之言,细想北郾城离别前两道女子晃影,暗暗忖道莫非就是她们?按离幽所言,此人一开始便一直监视着自己,挑拨离幽利用自己,逼自己开启心蛊魔镜,她不是叶司胤为了释浊玉聚魔气炼修为,可为的是什么?如此步步为营,精心设计!

而且怕是从离幽之事便是更早计划着一切!

陶慕清思忖着时,叶司胤见她分神,狡猾地推出两道镰光,同时一个闪身直朝陶慕清手中千年血玉抓去。

陶慕清大吃一惊,忙默诵文。

空中大雪和地上大雪极速凝聚,堆砌起一道雪墙,与此同时,雨珠犹如银针般朝他直飞而去。

叶司胤却早有预料般,凌空一跃,凌厉劈出数道镰光!

雪墙挨了四道便瓦解冰消,瞬间四溅飞去,陶慕清不敢有所疏忽大意,早念起烈焰雷光。

几道烈焰天雷一轰而下,轰隆几声,震耳欲聋,地面摇晃,断壁残垣,冰封大门也随即震飞!

那些所谓修仙人少了离幽魔幻束缚,回过神见如此景象,早已吓得四处逃散。

而守在门外及闻声赶来的士兵、大臣、妃嫔等人吓得各自逃命,哪还管得了皇上安危。

地面出现几处雷洞,忽地一处由于震动,地面轰然下陷,出现一处窟窿,硝烟缓缓。

陶慕清受不了如此震击,身子被余波震飞几米远,恰好倒在地陷边缘,倒地瞬间一口鲜血溢出。

视线刚好落在窟窿下边,见有一人四肢给铁链捆锁在下面,定眼一瞧,竟是另一个“宋天承”。

他便是宋天承的孪生同胞兄弟宋天御吧。

两人四目相对,他眼眸清澈明亮,陶慕清苦涩一笑撇开头看向叶司胤。

叶司胤虽未震飞,可也倒退数步,勉强稳住身子后,嘴角溢出一道鲜血。

叶司胤眼眸变得阴郁道“倒是小看你了,七层魔力竟然也未让你命丧于此!看来此千年血玉确实几万年间罕物!待我吸干你血,便为我所用!”

陶慕清撑站起身,淡漠道“那便同归于尽吧!”说罢,便缓缓淌开双手。

“蠢丫头——”

珝清?他声音听落气息并不好。

陶慕清一顿,心道“玉扇遇我这主子,确实浪费。”

珝清浅声一道“罢了。”

还真是他。

叶司胤见她动作一顿过后,开始默念诵文催炼千年血玉。

天越来越暗沉,似要压下来般,天变越渐剧烈——

而陶慕清周身泛起涟漪幻光,身子缓缓升起。

“清儿。”

忽地一声熟悉唤声传来,陶慕清一怔,悬停在半空中。

顺着声音来源转身看去,一个祥和老妇站在白雪皑皑之上。

“王大婶?”

陶慕清惊愕一愣,“王大婶,你怎么——怎么会在这?你没死?”

只是一瞬恍惚,陶慕清便清醒过来,如此恶劣天气,她竟身穿单薄不觉寒冷,一身淡然,而且王大婶早已死在她面前了!

她蹙眉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假冒王大婶!”

“死在你面前的便是我。”王大婶忽地一笑,脸部慢慢呈现另一张模样道“你的王大婶,早在两年前便不在了。”

“是你!”离幽惊喊道“魔尊!就是这女妖引诱我将她引来的,告诉我这一切的!”

叶司胤望着她,瞳孔一震。

“你——”

陶慕清震惊一愣,正要发问时,一名精致美丽的女子出现在半空中,白眉粉唇,背部展开着一双纯白色翅膀,伴着白雪纷飞,宛如仙子。



第五十三章 罪恶之源!

叶司胤看到轻缓落在雪地上的女子,甚是激动,双眸瞬间变得柔和。

“果然是你!桑榆!”

“羽族妖圣桑榆!?”离幽一惊,遂望向方才自称王大婶的女子,惊诧道“那你便是大护法芷诺?”

女子只是轻扫了一眼不可置否。

妖界谁人不晓得羽族妖圣桑榆之名!还有她身边大护法芷诺!皆是上古传奇人物!

况且晓得她二人之名,还有一原因便是魔尊。

离幽不由轻抚着自己的脸颊,黯然神伤。

叶司胤热情,桑榆却甚是冷漠,甚至厌恶道“我说过,你不配喊我之名!”

叶司胤见她自始至终都不肯正眼看自己,失落垂眉,哑着声道“斤四万年了!你为何就非念着他不可!他已经——”

“闭嘴!”话间,桑榆愤怒地挥动了一下翅膀,一股强劲妖力扇去。

叶司胤一个挥臂,用魔力化开她的妖劲,眼神变得阴郁。

“你不配提他!”桑榆再三划清界限道“本座不想与你纠缠当年之事,你也勿要坏本座好事!”

“她是你目标?”叶司胤见她不语,狐疑道“既然你引离幽让她开启心梏魔镜,为何还试图救她?”

“与你无关,此天色异变,定会引起天庭注意,不久便会派人下来,不想再损失修为就赶紧离开!”

说完,桑榆便不理会他,看向陶慕清道“而你,想问便问。”

自她们出现那一刻,陶慕清便断定北郾城那两道人影,便是她们二人。

“我与你们羽族无冤无仇,为何要利用离幽对我步步紧逼到如此境地?还有为什么要冒充王大婶?”

自己不过是血灵岛小岛民,何时招惹过她们?陶慕清着实想不明,她是为何,且早在两年前便潜伏在自己身边?

陶慕清细想一二,仔细捋了捋其中细节,惊恐之余更是难以置信!

“没错!”

芷诺印证她想法道“两年前,我杀了王大婶冒用她身份,潜伏在你身边,了解血灵岛细况及所有关于你的事。”

陶慕清忍着心中怒恨,沉声问道“宋天承昏迷在岛外滩上也是你们精心布置,是与不是!”

“没错!”芷诺不屑一笑道“早有了解此人贪婪无比,于我们而言,他便是最佳人选,助他昏迷在岛外,你也果然没让我失望,将他带回岛上。他最初知道千年血玉及你诵司之能还是我假装说与他听,他便利用陶雅娥开始的。”

陶慕清魔瘴泠冽环身,随着雷鸣闪烁,脸部更加清冷淡漠。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陶慕清冷冽问道“毁岛,逼我心蛊魔镜开启,然后又不让我死?”

本以为宋天承一死,最后与幕后指使人叶司胤同归于尽,便大仇已报!

可却得知,宋天承不过是一枚棋子!而自己早已在棋局中,任由她们摆布!

血灵岛所有人皆死于她们二人之手!

怎么不恨!

陶慕清沉着脸继续道“我陶慕清欠你们什么!”

自问自己连小鸟都没杀过!她们羽族的人为何要如此逼迫!

“因为——”

桑榆抬手挡过芷诺的话,耻笑道“本座不过是助你一把,将你从那没用的牢笼逃脱出来,若不是我,你又怎会知道这外界如此玄幻缤纷呢。”

“哼,少在这说着如此好听的话打发我。”

陶慕清听出其中意思,顺着她话问道“若一切就是为了引我出岛,又是为何?”

“为了——”桑榆一笑续道“因为好玩啊。”

“好玩!我岛上几百条人命就因你好玩而不值一提!”陶慕清怒降几道烈焰天雷,同时卷起四道雪卷。

“桑榆!”叶司胤惊喊一声,推出魔力为他挡开两道天雷。

桑榆抖动翅膀,十余根羽箭直击天雷,瞬间化为灰烬,伶俐的极速飞行避开雪卷。

“不需你多管闲事!”桑榆落地便向叶司胤警告道“若你再多事,休怪我无情!”

离幽气不过骂道“不识好人心!妖圣又如何!魔尊出手不过是念及当年情分!你——”

“闭嘴!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

叶司胤怒吼音落,离幽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比起脸上的疼痛,她的心更是锥心之痛!

都怪她!桑瑶!迟早有一日,我将她十倍还你!

离幽愤恨等着她,将这巴掌记在了她身上,便也随着他离开了皇宫。

芷诺低声道“圣主,时辰不多了,再待下去,天庭的人便到了。”

桑榆轻点头,遂向陶慕清说道“你现在还不配知道,等你足够强大再来羽族,若你赢得了本座,本座便一一告知。”

“你若在滥催动千年血玉,想想你父亲临终之言,若你反噬真得入魔,我想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听她一句,陶慕清眼眸忽地变得飘渺,崖边上爹与她用符文译传话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清儿,勿要让仇恨蒙蔽自己的心,不可为仇恨,让心境变得污浊,不可让魔镜开启,不可做世界罪人!答应爹,取回千年血玉,回岛,这里有你未知的一切和责任,谨记爹教你的最后一道符文,不过爹希望你不会用过它——”

爹崖边的笑容也侵入心脏,陶慕清瞬间泪目。

“爹知道你一向聪慧,善良单纯不是你的错,所以这一切责任皆不在你,你无需自责内疚。爹虽传位于你,可有些事,还是不想你去接触,只想你就这样单纯的看待这世界,若知道会有这一遭,爹肯定说更多的给你听……”

“爹——”陶慕清泪如泉滴,全身魔瘴化去,跌落在地,看着天色异变,又看着自己手中千年血玉愧责不已。

“对不起,爹——”

“清儿,最终还是酿成大祸,清儿知错了,清儿再也不忤逆您了,再也不任性了——”

“爹,你教教清儿,清儿该怎么做——”

陶慕清全身虚脱般,只觉脑袋越渐昏沉,眼前一黑便倒在雪地上。

芷诺望着天边远处,急声道“圣主,天庭的人快到了。”

“带她走!”

话落,芷诺夹着陶慕清的身子,便与桑榆消失在雪地中。

只是她们刚走,四道飘渺身影便来到原处,一名白须老仙翁,三名男仙官。

老仙翁平和道“来迟了。”

“混云老君,您说能撼动天变的——”

混云老君淡淡地睨视他一眼,直他后话意思,便阻断他话,“并非亲见之事,休得胡乱猜测,扰乱视听。”

那男仙官甚懂察言观色,了然道“是,小仙知如何上报天庭及回众仙家了。”

“嗯——走。”混元老君满意轻点了点头。

话音一落,四人便各驾云头离去。



第五十四章 再回血灵岛

风凉刺骨,陶慕清将身子缩成一团,只觉身处软榻,一股熟悉的气息沁入鼻中,惊醒睁开眼睛。

这是!

望着屋内刺眼的喜庆布置陶慕清瞬间泪眼婆娑,下榻轻划过积满尘埃的一桌一椅留下一条条指痕,随手披了件红色大氅,便出了房门来到前厅。

恍惚间,爹娘亦在,娘依然宠溺地笑看着自己,爹亦如往常的嘴里嫌弃自己,却屡屡包容自己的任性。

只是眨眼间,他们便消失在眼前,屋内变得空落落,寂静一片,眼前只有两碟喜糖,旁还放着娘未完的刺绣,已落下灰尘。

陶慕清拿起一看,喉咙哽噎痛哭。

青竹水墨图,精致的绣工下是未完的落名,陶慕——

自己的是花簇图,小时候不懂事,经常拿着玩耍,弄得脏兮兮的,娘见了便说“若坏了,娘可不会再给你绣的了。”

自此后,自己便一直将它小心存放在柜子里,而这未完的青竹水墨图,定是娘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所绣,娘是多么期待着他的到来啊。

可却因为自己,一切都化为乌有,“清儿对不起你们,姐姐对不起你……”

陶慕清自责低语后便小心翼翼地将其轻放原位,迈着沉重的步伐转入爹娘的寝室。

四壁挂着爹喜爱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图,还有四首之长——黄龙图。

简洁的摆设,没有多余装饰,娘的妆奁,爹的条案——

绕过条案,陶慕清轻拿起翻开的书籍,轻拍走书上灰尘,抖动之下,一个发黄的信封从书籍里掉了出来——清儿亲启。

是爹的笔迹。

陶慕清连忙打开,越往下读,眼泪就越是止不住往下掉,抓着手书上手微微颤抖着。

“清儿,眨眼间你也长大了,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爹可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别问爹去了哪里,你只要好好陪你娘亲即可。爹知道你不喜欢诵司之位,爹也不想你承担太多诵司责任,甚至去履行一些作为诵司的秘密要务,所以爹自私的替你做了决定,你终有一日知道关于血灵岛与诵司的一切,爹希望你答应我不可任性出岛,好好待在血灵岛即可,一切责任有爹——父陶宏儒笔”

爹早拟写好这封书信是常老庄主口中所说的他们出岛寻什么东西,怕有一日会不能回来的缘故吧。

想及爹的用心良苦和呵护,陶慕清就羞愧不已,自己一心只想着诵司之难,却不曾想到为爹分忧……

爹一心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岛,怕惹来险境,可冥冥中,却有人逼迫她出岛。

羽族桑榆!你究竟是为何!

陶慕清抹去泪水,将书信叠好放回原位,一切保持原状。

最后转入书房,分别转动四角壁灯,一排架几案缓缓向右移动出现一条幽暗通道。

陶慕清挑起油灯一边走一边将石壁油灯点亮,楼道尽头便是石室一层处,四摸索了一番,也未发现有异处。

莫非这石室二层不在楼道外?

思及此,她便熟悉的找到地下石室一层的机关石,经过八卦迷宫阵,熟练地将石室内油灯点着。

中间放着一张条案,条案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她看过的书籍,条案四边各放着架几案,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书籍。

这些书籍陶慕清已到倒背如流,熟练于心。

陶慕清环绕着墙壁转了一圈也并未发现异样,自言自语道“这通往二层的石室机关到底在哪啊?”

正望着这四周架几案一筹莫展时,忽地视线正前方的架几案木板边上有一图腾,以前出出入入倒没留意,凑近细看之下,才发现是青龙图腾。

惊喜之下,忙向其余三张架几案的边上看去,分别是白虎、朱雀、玄武,根据位置分布,分别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象神兽?”

陶慕清忽地惊醒,从青龙图腾的架几案上熟悉拿出一本书籍——《四象卦与五行》。

据书籍记载,上古四大神兽,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融入了五行和方位,以不同颜色代表东方青色为木,西方白色为金,南方赤色为火,北方黑色为水,中央黄色为土。而另有黄龙位居中央,四兽之首。

据四象分布便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崖边时,爹最后传的诵文,当初一听便觉有些疑惑,怎会前后不一的两段诵文,现细想之下,才恍悟过来。

“原来有一段是开启二层石室的诵文!”

“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陶慕清一边低喃一边轻抚着架几案上的图腾,想起爹反复提醒的一句想进去,便用自己的钥匙进去,爹是不会帮你的。

问他钥匙是什么,他也不说,只说只有正式成为诵司,二层才能开启,否则一切徒然。

当初还以为爹这是哄骗自己做诵司才这么说的,现自己想想,是自己幼稚了。

用我自己的钥匙?

“血液?诵司之血?”

思及此,陶慕清轻咬破食指,挤出一滴血,当指尖碰触到青龙图腾时,一道青色幽光沿着它的纹路流过,暗去的瞬间便凹进去。

圆形凹处,半厘米深。

陶慕清分别在白虎、朱雀、玄武图腾上,白色、赤色、黑色流光一现一暗,随即便同样出现一块圆形凹处。

“中央黄龙,四兽之首?”

“额——该不会是那条小虫吧?”陶慕清将条案上的书籍推到一旁,掀开被粘着的画有兔子吃萝卜的布画。

一条黄龙显现。

小时候还以为是条虫,又凶又不好看,便自己画了张布画盖着,慢慢地便忘记了它的存在了。

陶慕清同样将它以血划过,一道黄色流光后同样出现圆形凹处。

见凹处虽显现,可并未有其余现象。

“只有正式成为诵司,二层才能开启,否则一切徒然——否着一切徒然?”陶慕清重复着爹的话,便沉吟道“看来血钥仅是其中一道机关,还需他物辅助,可这圆形凹处是要放什么?瞧这形状,应是玉石。”

陶慕清又四处搜寻了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不得不又折回上面。

书房也不见一物相匹配的玉石。



第五十五章 血灵岛由来

究竟在哪里?

陶慕清回想着爹曾经的每一句话,可就是无法发现其端倪。

莫非不在书房?

陶慕清一边估摸着东西放在哪里,一边转入了爹娘的寝室,简洁的布置能存放的地方不多,很快便翻了一遍也未见一物,不禁有些泄气了,环视着周围。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黄龙——视线自然落在条案后的五幅图上。

爹这么宝贝这五幅图,从不让自己碰。

“可这能藏吗?”

陶慕清一边想着,一边绕过条案,爬上官帽椅,将五幅图取下摊放至条案上。

每幅图上下分别是木雕叶纹夹板,左右两头是插接式榫卯固定。

陶慕清从妆奁内找来两支发簪,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固定榫卯的小木条抽出,榫卯是采用凹凸部门相结合,固然不能蛮力胡扯了,只能灵巧地将其分开。

咚一声,一块圆形玉块掉落桌上,幸好陶慕清眼疾手快,不然就滚落在地碎了!

原来是嵌入在两块木板之中,陶慕清欣喜地将其余四块取出。

确认五块玉块的图腾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黄龙便急步再入石室,对应其图腾分别将其按入圆形凹处后诵文道

“以吾血,唤四象,系五行之链,位东青龙木,西白虎金,南朱雀火,北玄武水,中黄龙土,万物有灵,万物有命,以吾名,听吾令,四象启,五行结!”

话音刚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黄龙五玉分别亮出不用色光,五条链光相互连接,组成五行阵。

与此同时,绕着条案,一条半米宽的弧形楼梯延下而至,一股清凉之气袭来,一眼望去漆黑一片,望不到尽头。

陶慕清拉了拉红色大氅,拿起油灯,深吸了口气便缓步而下。

楼梯呈螺旋式,越往下走,便越觉寒意袭身,好不容易走至平地,举起油灯环顾四周,圆形洞壁,这二层石室竟空无一物,有的只是璧上图画。

借着幽暗光线,璧上刻画分为好几个版块,细看一圈后恍然一悟。

第一块整体望去是一座孤岛,岛四周是茫茫大海。

第二块是岛上岛民穿着简陋,农耕女织的安居图。

第三块是两块玉块坠落岛上一座山脉,山脉瞬间变为天坑,更引起的轩然大波。

第四块是一名飘逸仙人驾着云头,手握千年血玉现身于岛,解救岛民安危,岛民跪谢仙人。

第五块是仙人在众岛民中选了一名岛民,仙人将岛民掌心划有一条血痕,遂将千年血玉置于其掌心,其岛民额前便出现一枚花蕴,其余岛民恭敬叩谢。

陶慕清惊悉道“这便是血灵岛与陶家诵司岛主之位由来了。”

“山脉天坑,与之对应的应是噬天潭,而其岛民应是陶雅娥的祖辈无疑了,可这仙人又是何人——”

“还有爹提及历代诵司的秘密要务又是什么——”

正当陶慕清狐疑之际,背后忽地一亮,吓得她手中油灯差点掉落在地,惊惶转身瞪着忽然出现在背后飘于半空中的俊男子。

男子以探寻地眼神看着她,陶慕清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你——是鬼?是妖?是仙啊?”

肯定不是人就是了,陶慕清心里嘀咕着。

男子瞟了她一眼,眉头一沉,声音虚幻飘渺道“你便是陶家诵司后人?”

“嗯,我是。”陶慕清心里慌得很,乖乖应是。

“竟让心蛊魔镜开启,陶家着实让吾失望。”男子很不满意凝眉。

听他意思,陶慕清大胆猜测道“请问您就是壁画上那位仙人么?”

“正是。”男子忽地问道“岛上可发生何事?”

陶慕清一怔过后老实说道“五个月前,岛上遭官兵屠杀,岛上已无人生还——”

若他正是那位仙人,或许知道那羽族桑榆之事,遂急问道“仙长您可知羽族桑榆?”

男子不答,只是点头,陶慕清便继续道“灭岛一事她正是主谋,且目的就是为逼迫我出岛和开启心蛊魔镜,可又不杀我,还让我潜心修炼有成到羽族寻她,才告知其目的。”

“桑榆可不喜理会外界之事,能让她如此大费周章,定是与那人有关。”男子说罢,向她招招手。

陶慕清犹豫少许,小步上前,在他指尖点额时身形微微一怔,两双眼眸往上瞟。

只见他指尖泛着微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片刻不到,他便收回指尖,眼眸露出惊喜之色。

男子难掩嘴角喜色,满意点头道“嗯。”

只是他这一声嗯倒让陶慕清甚是费解。

怎地这些仙妖魔都如此不愿多说一字么?

男子说道“吾经上古大战,仙逝前落于此岛,此为一息魂体,现身时长不久,便长话短说了。”

陶慕清隐去不满,细听他接着说道“吾乃古沙上神,以最后一法力将催玉诵文之能传于你陶家祖辈,作为诵司之责,必须为吾寻回散落人界的玉心石。”

又是上古大战,此战究竟牵连多少仙神妖魔?

古沙上神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为一顿。

陶慕清忙点头以示有认真聆听,古沙上神见此便继续道“玉心石本为一块,奈何经过大战已分为三魂玉,七魄石散落人界。”

“三魂玉分别为天魂胎光玉、地魂爽灵玉、命魂幽精玉,而吾只能将天魂胎光玉、地魂爽灵玉寻回,而尔袋中的千年血玉便是天魂胎光玉,地魂爽灵玉在噬天潭。而七魄石,噬天潭壁画上有记载。”

在他话间,陶慕清拿出千年血玉仔细观察着,难怪能催动自然万物——

听他末句一说,她惊诧道“你说壁画上提及的是七魄石?”

陶慕清的惊诧让古沙上神眼眸半眯了一下,她解释道“不久前,我便见过其中一块,更与她交过手。”

“她现在在哪!”

陶慕清见她急色看着,便如实道“她已入魔,给天阙派的修真者带回派中,为其洗去体内魔气。”

古沙上神眉头一蹙,命令道“寻回七魄石前,尔该如何做,尔父可有交代与传之符文?”

陶慕清一脸茫然摇头道“爹临终前有传一段符文,可并未道明其意。”

“罢了,尔去噬天潭罢,记住务必寻回七魄石!不可交与他人,时机允许一切自然明了,去罢。”

“不是,等等——命魂幽精玉呢?”

奈何陶慕清如何急喊,古沙上神话落便消失不见,石室再次暗下来,现如今,也只能去噬天潭自寻答案了。



第五十六章 风落

陶慕清回到一层石室,将五玉块放入衣襟二层石室机关便关闭。

出了屋,外面已被大雪覆盖住,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与之相反的是天色灰蒙蒙,伴着雷鸣电闪,落雨纷飞。

刺骨的寒意,陶慕清拉拢着大氅,曾经的盈盈绿叶、花团锦簇、欢声笑语不复存在,有的只剩一片寂寥。

不能沉浸在悲伤世界太久,陶慕清深吸了口气振作精神,踩着厚雪便往噬天潭走去。

穿过缝道,天坑便现。

昔日细沙水潭荷花,已银装素裹。

天坑夏日本就显清凉,此时寒意更甚,陶慕清只觉面部冻得有些发僵,哈了口暖气捂住脸颊,才稍微暖和一点。

从左往右而看,壁画上雀吟夜目后是蓝白色翅膀的美男子,随后是大片银杏树下围坐一起的四名男子和一名可爱娇俏女娃娃,可除了夜目,他人姓名却一无所知。

再者就是百姓安居壁画,随即是一些文字,只能看懂一点,多数看起来甚为复杂,难以明白。

最终转了一圈也未发现壁画上文字有可获知信息,陶慕清不得不又转了两圈。

可是倒着看横着看都看不出有用信息,转得累了干脆挨着石碑而坐,眼睛在这诺大的噬天潭上来回转动,自言自语道“按古沙上神所言,七魄石和我该做什么壁画又提示,是我看漏了什么吗——”

“可据看懂的地方推测,内容应是普通记载罢了。”

陶慕清垂首望着石碑上噬天潭三字,这墨色字体上怎会有红迹?

思及此,指尖轻抚着字体纹路,又望了望自己指尖凝固的小血口,低喃道“又要我血啊——”

无奈之下,陶慕清又戳破那道小血口,将血滴往字体上抹去。

血滴刚抹上,石碑忽然往下陷,陶慕清惊喜慌忙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石碑下陷停止后,壁画上的图文忽地诡异发亮且动了起来。

陶慕清瞪大眼睛,不敢错过每一幕,生怕有遗漏什么。

不到片刻,壁画上的图文与方才竟然完全不一样!

从左往右而看,壁画上的七名男女围站与一圈,头上各漂浮着七块玉石,其中间是一块玉石,玉石上尖下平呈七边形,每个角由一条细小线纹延至玉石中间圆圈,由此分割纹路呈七块螺旋状,极似八卦阵。

据其七人所站位置所看,其中间玉石上由七条浅线纹所分割的七块螺旋状应与七块玉石相呼应。

“这就是古沙上神说的七魄石本为一体的原形了。”

七魄石中,陶慕清只认得雀吟石,再往右挪看,是七魄石的名字。

从雀吟石推断而对应上图上男子

侍犬石,黑色衣裳的男子,名修月,狼性属性,深沉冷眸上是两道细椭圆形的眉毛,玉石呈黑色,鹅卵石般大小,表面是其眉毛形状的凹处图腾,与之不一样的却是呈鲜红色。

伏豕石,杏黄色衣裳男子,名元基,猪性属性,笑意盈盈憨厚样,肥硕身型,耳如蒲葵叶,玉石呈黄色,表面是其蒲葵叶形状图腾。

噬鰂石,绀青色衣裳男子,名安澜,鲛鱼属性,耳如鱼翅,人身鱼尾,玉石呈蓝色,表面是鱼鳞图腾。

绯独石,朱红色衣裳男子,名和煦,朱鹭属性,两鬓斑白,额前延至眉间一条一毫米宽的红线,玉石呈红色,表面是红条图腾。

畜慧石,正是原壁画唤雀吟夜目的蓝白翅膀男子,名天纵,墨灰色衣裳,原来是四翼鸟,玉石呈灰色,表面是展开的四双翅膀。

雔飞石,桔色衣裳女娃娃,名谷南,属性为人,普通女娃娃模样,娇俏可爱,玉石呈褐色,表面图腾是甚是奇怪,两道弧形相对而划,两线上有两处小圆点。

七块玉石同是鹅卵石般大心,陶慕清细记其人物与玉石特征后,便继续往下看。

只是越往下看,深情越是凝重。

这就是古沙上神说我该做之事,爹不想我有用到那道符文之时的原因吗。

可是——

陶慕清抬首从天坑中望了出去,低叹道“如此天变,皆由我造成,便由我结束。爹,清儿让您失望了。”

正要走入潭中心时,陶慕清忽地想起小狐狸,自皇宫出来便未听到他说过话,想起自己心蛊魔镜的开启,会影响到与自己灵契的玉扇,慌忙取出。

玉扇裂缝无疑增多不少,且裂缝中还有魔气溢出。

小狐狸!

陶慕清焦急默念“入”,进入玉扇空间,里面天色比外面更为恶劣!

“小狐狸!”

无人理会。

陶慕清急了,快步往木屋跑去,一边推开木门一边喊道“小狐狸——”

只是推开瞬间,陶慕清愣了少许,眼泪汪汪地颤声喊道“小狐狸,你——你——死了吗?”

“吾乃仙狐。”珝清虚弱地瞟了她一眼,调侃道“托尔之福。”

陶慕清抹了抹眼角泪水,快步靠近蹲下身趴在罗汉床上看着他,歉声道“对不起,小狐狸,害你变成这样——”

珝清晶蓝色眼眸一怔,随即不自然撇开头道“吾乃尔主子,无需尔道歉,做尔该做的吧。”

“你看到了?”陶慕清见他不回,知是默认,便接着道“可是你会怎样?你这样,我沉睡会没事吗?这沉睡可不是一两年——”

“无碍。”珝清回过头见她满脸担心,便细述道“此沉睡乃洗练尔身上魔瘴,灵气灌入其身,对吾亦是一种治愈。”

听他所言,陶慕清才安心,松了口气,“那便好。”

说罢,陶慕清便起身,刚默念完出字,珝清无奈一声“蠢丫头”入耳。

“小狐狸。”不服输的陶慕清轻念一句后便往潭中心走去。

听古沙上神所言,弯身忍着雪块的冰冷,伸手入内摸索着地魂爽灵玉,指尖碰到硬物,欣喜抓着,随着她用力抽出地魂爽灵玉,血灵岛晃动着。

陶慕清将地魂爽灵玉与天魂胎光玉放置一起,心默诵爹传给她的最后一道符文。

随着默念,血灵岛剧烈晃动,她的身子也渐渐升至半空中,天魂胎光玉玉地魂爽灵玉忽地从怀里飞出至她胸前,发出两道刺眼白色光线,而从她体内也发出一道白色光芒,随即飞出一块玉块,随着三道光线缠绕,三块玉块结合形成一个圆形玉石。

“这是——命魂幽精玉?”

正当惊奇之际,那圆形玉石忽地飞入她体内。

陶慕清眼眸一震,灵气不断涌动贯穿全身,头疼剧烈,一连串的画像涌入脑内,直至昏厥身子便凝结成冰,随即平躺而卧在雪地之上,慢慢沉入雪地之中,血灵岛也渐渐下沉。

“圣主,这……”芷诺犹豫道“这岂不是又得耗费五百年?”

“近四万年都过去了,区区五百年又算什么,将此文书偷放至朱荣光玉房。”说罢,桑榆便消失在半空中。

“是。”芷诺应诺便也离去。

片刻之间,茫茫大海中已不见血灵岛踪影,天渐渐明亮,旭阳暖意渐回,毛毛细雨下,万物复苏,一场洗礼过后的明净。

只是风醒之际,又是一个开始……



第一章 风醒

五百年后——

南宋1158年秋,海面突然波涛汹涌,掀起巨浪,天空瞬间大变,浓云笼罩。

海民惊慌躲避,海上的风浪已吹了七日七夜,毛毛细雨下,一名身穿白边蓝色衣裳的男子撑着伞,看着年约三十来岁,一双大圆眼滴溜溜地瞪着,眸里尽是期盼兴奋。

与他同撑一伞里的还有一名白须冷翁,身穿白衣银叶纹的衣裳,浑身散发着一股清逸淡然,和蔼之姿,负手而立站于岸边,眺望着汹涌的大海。

良久天空方恢复晴朗,阳光明媚,海浪也终于平静下来。

白边蓝色衣裳的男子喜颜道“师尊!海浪平息了!”

“猴急。”白须老翁随口一说,便乘风往东南方而去,男子自然跟上。

原本空旷的大海里,凭空出现了一座岛屿,正如白须老翁所言,白边蓝色衣裳的男子急匆匆地落入岛上。

岛上湿漉漉,偶尔还有几条鱼在地上弹跳。

忽地,远处天坑射出一道白色光芒,男子又惊又喜,白须老翁刚开口话未倒出,男子便疾飞至半空中,刚要下去瞧个究竟,可天坑内涌来一股强大的波动。

男子大吃一惊,急忙后退,落至缓缓走动的白须老翁身旁。

白须老翁笑着摇摇头道“叫你猴急。”

“五百年了,叫我如何不急。”男子颇觉委屈。

“你看,这不回来了吗。”

男子顺着白须老翁视线望去,一道冰晶白棺从天坑飞出,落在他们不远处。

从透明冰晶白棺望去,隐约看见一名妙龄少女躺于在内,男子一见兴奋地喊了出声。

“是常姐姐!”声音甚是激动。

沉睡了五百年的陶慕清终于回来,叫他如何不激动呢。

随着冰晶白棺融化,白色寒气散发,她缓缓升起平稳落下,睁开的双眸,清澈灵动。

白须老翁手掌一转一推,她衣裳内的水份化为一颗颗水珠飘出,只是一刹间,便变得干爽。

她垂首打量了自己一番,四万年了——

“常姐姐!常姐姐!”

两声常姐姐将她思绪拉回,望着眼前这位大叔喊自己常姐姐,脑海里忽现戏精身影,她莞尔一笑道“可文弟弟?”

“对,是我!”朱可文瞪着圆眼,往她身边一站,用眼神比划了两人身高,惊奇道“常姐姐,你竟然一点都没变,你看我都长得比你高,比你成熟了。”

“高我认可,成熟便有待观察了。”话间,她视线落在白须老翁平和眼神下,随即又望着眼前的朱可文,疑惑道“五百年前,我沉睡前,无人知晓,且血灵岛位置并未告知你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朱可文眼神忽地黯然回道“五百年前,父亲得知皇宫之事,日夜兼程赶往却知迟来一步,便与常老庄主派人四处搜寻你的下落,奈何杳无音信。正当茫然之际,一封手书出现在父亲玉房,手书言短,只说五百年后你便会从沉睡中回来,还标明了血灵岛方位,父亲按方位寻去,却一片茫然大海。自此,父亲每年这个时候便回到岸边,眺望着着大海,隔日才离开。另外手书上还有封推荐信,便是送我与姐姐上五行禅修仙。”

“哦,对了——”朱可文话语一顿,侧身介绍道“我师尊,五行禅太极宗天师。”

“见过天师。”她一面恭敬行礼,一面思忖着。

手书定是桑榆所为,想起五百年前,桑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眉心微拧。

白须老翁平和道“你随可文唤我师尊即可。”

“师尊!真的吗?”朱可文比她更兴奋,两眸闪闪发亮,按住她的肩膀往前一推道“常姐姐,快喊师尊,以后你便是我的师姐——不,师妹了。”

虽不知五行禅门派,可修仙之人重门规,这自己不经任何考炼便入门,怕是不妥吧。

至少四万年前,此安排定不可行。

她婉拒道“承蒙天师厚爱,这一声师尊,我喊之有愧。”

“无须多虑。”白须老翁不容拒绝,续问道“既是沉睡归来,你便不再是陶慕清了,重新起个身份入门罢。”

正当他们沉吟,她脱口而出道“吾名玹耳。”

“玹耳?”朱可文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道“这名好。”

“甚好。”白须老翁也颇为满意地摸了摸长须点了点头。

她这才恍然一叹,没想到这老翁还挺霸道的,知此名者寥寥无几,四万年过去了,怕早已消逝在年轮间了。

她随着朱可文和白须老翁一同离开,自己虽沉睡归来,洗去心蛊魔镜,可归来仍一凡人罢了,有的只有五百年前的催玉诵文之能。

看来一切得重新修炼了——

“常姐姐——”朱可文顿了顿改口道“玹姐姐,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血灵岛会沉没?你会沉睡啊?”

他对这一直好奇至今,早已想问了。

玹耳见他好奇的瞪着大圆眼,想起五百年前,他那鬼灵精的模样与现在,年龄虽变,可性情却未变,难得啊。

她解释道“作为血灵岛诵司,开启心蛊魔镜是禁忌,一旦触犯,万物巨变,天下苍生不得安宁,便务须诵净礼符文,代价是以我五生五世作为封印和祀礼,随同血灵岛沉没而沉睡。”

而朱可文亦给自己讲了当年后续。

五百年前,一场洗礼过后的明净,天色恢复如常,可朝廷中野心之人得知皇上逝世,冯国良立即叛变投靠刘丞相,刘丞相趁乱掌国,敌国趁机攻城,内忧外患,百姓民不聊生,元和太后本早已深居元熙宫,却得知宫中变故,及宋天承种种恶行,让给救出的宋天御持国。

宋天御本无心皇位,可见此情形,无奈之下唯有继位,擅谋略的他很快便重掌大权,将刘丞相等乱党打入死牢,并成功击退了敌国的攻势,事后更是亲民善民,拨银救灾。

重审了当年三大国公府冤案,追封厚葬罗府、陈府、周府,并盖了青灵庙供百姓上香礼佛拜祭,以弥补皇兄宋天承对血灵岛的种种恶行……

常玲得以沉冤得雪,以周婵馨的身份重建周府。

而师傅朱荣光则在日夜期盼中逝世,临终前还叮嘱朱可文姐弟务要将自己带回来。

他老人家的惦记与大恩,玹耳没齿难忘,永记于心。

尔后,便再无陶慕清,有的只有我玹耳——我回来了。

玹耳一路随同二人直上五行禅灵峰,俯视下去浓雾环绕山体,正有十余辆马车赶往山上。

“时辰刚刚好。”朱可文庆幸道。



第五十八章 入禅门(求首订)

据朱可文说,此山峰名为五指山,亦可称为五行山。

五座山峰犹如五指并拢、掌心迎面而立。五座山峰分别来唤,从左往右分别为拇峰、盐峰、灵峰、药峰、季峰,其中灵峰亦称为五行峰,乃五行禅位峰,亦是五行山重要山脉。

五座山峰高耸入云、斧削四壁、挺拔险峻,而其五行峰更是一柱擎天、让人肃然起敬,犹有高不可攀之姿。

五行山周围峰峦起伏、神态各异,亦是雄姿奇伟。

俯视而下崎岖险峻的山路是五行山仅可一条通往之道,快至山顶方分岔路往各山峰而去,而往后抬头,是正气凛然的五行禅三字匾额。

匾额门下两旁各站一门仆,身着棕黑麻衣,仅是门仆也一身凛然之气。

门仆间分别有十名门派弟子挺直而立,外衫及纱衣皆是白色,不同之处是内衬及鞶带颜色不一,细看之下,鞶带上挂饰还有不一图纹。

其中九名挂饰呈倒三角形状,顶端两边各有一镂空小圆圈,下尖有两条白色辫链分开延至腰间紧扣,三角银牌上的图纹甚是简单,皆是长短不一食指长的横条,分为上下两横,整体颜色皆为银色。

而仅有一人内外衣裳通白,右边衣摆下角是浅金色太极图案,纱衣亦是很浅的金色,白色鞶带上是浅金色黄龙图腾。

方才未细看白须老翁衣裳,这回头细看方见纱衣内的衣裳虽通白,可衣摆下却是黑白太极八卦图纹,外围八卦图纹环绕太极图,与十一人三角银牌上的图纹甚为相似,却是长短不一的三横一组而排列。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他们衣裳正由此而区分,分别为青色、两条长短一致横条为青龙宗,各三人,其中一人便是那少女;白色、上条中断为两截、下一横条为白虎宗,两人;赤色、上下两横条中间断为两截为朱雀宗,两人;黑色、横条则与白虎上下相反的为玄武宗,两人。

最后,仅一人浅金色纱衣,就是朱可文所言的太极宗了。

五行对玹耳来说自然不陌生,甚至是甚为熟悉。

且听朱可文介绍五行禅,其禅意及修炼之道竟与四万年前自己所悟所写的如出一辙。

是否多疑,待一看便知,此事玹耳倒不急着确认。

此时倒是好奇这些人在这候着的是什么人?

门仆与此十名弟子见到白须老翁急忙上前,恭敬地对其深施一礼,随即对朱可文亦是敬意三分。

“可文师兄,你可回来了,父亲说你与太极宗主有急事外出,我便一直在此等你,只是她是?”其中一名少女见到朱可文更是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话间眼角余光瞟了玹耳一眼后问道。

只是那一眼有着少女的提防和探寻。

玹耳了然其意,且经她这么一问,众人视线皆落在她身上,对她的存在甚是疑惑。

“以后她便是我师妹了。”朱可文毫不理会众人的错愕后的惊诧,自顾自地接着道“名为玹耳——”

“哦,对了,玹姐姐,她是青龙宗宗师之女,霍君文。”

随着朱可文一一介绍完,有的冷漠有的客气有的质疑,玹耳淡然处之,只微微点头行礼。

朱可文介绍完,这才问道“文师妹,你找我可有要事?”

“倒也无要事——”比起自己先前的小事,他口中的话更让她在意,霍君文见太极宗主不反对,知其意思,可又不死心道“可文师兄何出此言?太极宗乃禅门重宗,若非有五行悟性一律拒之宗门,在此师兄弟无一不想入太极宗,皆遗憾而返,她?可有?”

霍君文所言,玹耳并不觉无道理。

四万年前,她手卷有提太极之悟、四象五行之道。

四象亦有太阳、太阴、少阴、少阳之分。

朱可文与朱可芙的阴阳双诛,由阴阳八卦之道所炼造而成,里炼育双诛灵童的朔阳玉诛青、太阴玉诛瞳,也正由四象之道所悟所炼。

天地之道,以阴阳二气造化万物,一刚一柔一阴一阳,阴极阳生,阳极阴生,万事万物,莫不分阴阳。

古沙只知阴阳双诛,却不知还有阴阳双雏,随着时间消逝,至于双雏现处何地,她亦未知。

双诛已现,双雏亦要寻回,可万事万物皆有其缘,急不得。

想想自己身上可拿得出手的宝物只有珝清玉扇,想起玉扇心中不禁柔和,不知小狐狸他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玹耳一心想的,只有快点入珝清玉扇,好好看看她的小狐狸。

在她一心惦念自己的小狐狸时,朱可文只留下“师尊说的”四字便拉着她往禅内走去,完全不理会他们脸上复杂的表情变化。

而留下的太极宗宗主天师也只嗯字确认众人半信半疑的眼神,便也随即离开。

玹耳随朱可文踏上台基,穿过禅门,左拐右转地走过幽径,路上遇到各宗弟子向朱可文行礼之际,无一不投来疑惑与探寻眼神。

“可文,你喊我玹耳罢。”自己看着比她小一轮,却玹姐姐、玹姐姐的喊,旁人看着奇怪,自己也觉不适。

朱可文想了想,露出一抹贼笑,一本正经道“你喊我大哥,我喊你小妹?”

“拒绝。”玹耳不假思索回绝,不理会他失望之色,接着道“你五百多岁,我虽沉睡五百年,可年轮上依然是十六岁,喊你大叔罢。”

“大叔!”朱可文大圆眼一瞪,与此同时,从她身后也传来女子的抗拒声“不可以!”

声音颇为熟悉,玹耳转过身一看,两人笑容浅起,“可芙。”

朱可芙已不再是五百年前的青涩了,多了一身英气潇洒,瞧她衣裳,便知是太极宗之人了。

“常姐姐,你喊他大叔,那喊我岂不是要……”朱可芙想到那声称呼便满脸拒绝,正色道“那可不行。”

玹耳一笑道“方才不过是逗他玩呢,你们喊我玹耳即可。”

“玹耳?”朱可芙疑惑一顿,见朱可文轻点头便无多问,只是点头应了。

朱可文拍了拍额头,恍然道“姐,我不和你说了,待会便是禅会,我得换身宗服,你带玹姐姐去五行堂吧。”

话落,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来一时间他是改不了对自己的尊称了,真是拿他毫无他法,玹耳笑着摇了摇头。

路上,朱可芙默契地问了朱可文同一问题,讲解介绍也一样,不愧是姐弟,玹耳莞尔一笑,自然也将事情再说一遍。

一边说,一边往五行堂而去。



第五十九章 五行布局

五行堂乃一空阔之地,太极宗正屹立在五行堂中间,环绕太极宗是四条通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宗阶梯,阶梯两旁各竖立着七根石柱,石柱丈高十米,四象图腾环绕石柱,七根柱顶铁链相连。

每根石柱灵气环绕其身,雕栏外云雾飘渺,如此仙山楼阁,让人恍如隔世,如临仙境。

此五行山确实为修仙圣地,灵气饱满,且纯质。

只是五行依附能量不容小觑,这五行禅所处之地本具五行灵力属性,亦或是另有外物相合?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五行禅五宗东宫青龙宗为木系,西宫白虎宗为金系,南宫朱雀宗为火,北宫玄武宗为水,中太极宗,内潜四象之首黄龙为土,阴阳五行聚。

万事万物,莫不分阴阳,莫不离五行,五行可造化万物,亦可生杀万物。

五行在天有五星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在地上是金、木、水、火、土五属性,在人就是仁、义、礼、智、信五种德性。五行于天、地、人三界相互影响,其一若变,其余二者则随之变异。

五行相生亦相克——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克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万事万物看似相克亦可相生,刚胜柔,专胜散,实胜虚,众胜寡,精胜坚,正如金克木、木克土生火、水克火、冰克水。

五宗最外围分堂,则是五行与八卦相对应,共八分堂震木堂、巽木堂、乾金堂、兑金堂、坤土堂、艮土堂,坎水堂、火离火堂。

除朱雀宗、玄武宗仅有一堂,青龙宗、白虎宗、太极宗各择两堂,八堂内各有一堂主、一副堂主、两执事、三亲传弟子、数量不一内门弟子。

单看如此五行布局,确实与自己手卷所写近乎一样。

只怕并非巧合吧——

“玹耳——”

玹耳沉吟时,听朱可芙小声轻唤便稍侧身附耳过去。

“今日乃四年一次的禅会,且太极宗乃门内重宗,师尊让你直接入宗,定会引来他人非议和不平声音,你无需理会,交给师尊即可。”

饶是担心自己会有不愉快,白须老翁也是任性和霸道,不过她喜欢。

玹耳浅笑轻声问道“可芙,宗主天师可护短?”

“他老人家还任性。”朱可芙低笑出声,见护法领着两名执事从太极宗出来,便隐去笑意,变为严肃。

“可芙见过闵护法。”

而闵护法也恭敬一回,朱可芙和朱可文作为太极宗的首席弟子,饶是掌门也不敢轻视。

两名执事更是不敢轻易的罪了,忙上前施礼。

闵护法毫不掩饰地打量了玹耳一眼,后看向朱可芙笑意盈盈地打探道“她便是宗主天师带回来的?可有过人之处?竟让宗主天师直接入宗?”

他问出了两名执事心中所想,不由甚为好奇地望向朱可芙。

其实他也问出了玹耳心中疑惑,为何不顾门规让自己越过考验入宗,只因可文、可芙吗?

一宗之主,任性护短之余,定有其判断,只是最后让他作出此选择的定有其他原因。

朱可芙看了自己一眼,正色回道“师尊自有师尊考量,岂是我等随意猜测。”

“自然是,自然是。”闵护法陪笑点头,朱可芙一向公正严明,绝不偏私,可今日为了她竟破例,口中虽打着师尊名义,却实际处处维护,对她更为好奇了。

想着想着,他不禁又看了眼前女子几眼。

朱可芙见他好奇心盛,知是一时众人疑惑和好奇亦会和他一样,现私下鸣不公声之多,反对声音热烈,闵护法作为护法长老中之首,若能将其拉入正声中……

思及此,朱可芙一改正色,轻声笑道“我和可文能有今时今日的修为皆因她,闵护法对玉不是甚为热衷?话内意思可懂?”

闵护法乃聪明人,一听便懂其意,眼眸瞬间一亮,惊诧之余更是欣喜若狂,后又半信半疑地从头到尾打量了玹耳一眼。

“她?可行?”

不过是见自己年幼,不信自己能力罢了,不过可芙这招确实有效。

玹耳对他质疑只是淡然一笑,只是那一笑在闵护法眼里却是一股不由自主的信服。

“可芙可有说过半句谎言?”

话间,门外弟子已领着四十余名青年、童子来到五行堂,朱可芙便点头告辞,带着玹耳踏入太极宗。

“若非修仙,你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谋略家,亦或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玹耳衷心一赞倒让朱可芙想起一事,有些羞愧难当。

她感慨道“当年若不是你,我和可文也就没有今日,朱府后来也不会逢凶化吉,只怕早已无朱氏后人了。”

朱可文可未提起朱府后发生祸事!

玹耳急问道“何出此言?师傅他后来可还好?”

见她犹豫,面露难色,玹耳便知事情并不理想,凝眉催声道“快说。”

想起往年,朱可芙不由伤感道“当年你从皇宫消失不见,父亲每日派人四处搜寻,年复一年,五年后一日年冬晚,妖王银弓得知消息父亲与你的关系,记恨春花楼一事,故寻上门复仇,大哥他——”

玹耳一颗心悬起,朱可芙深吸了口气,整理情绪后接着道“大哥他为救母亲,不幸身亡,父亲他也自此失去双腿,幸得皇上派来御医得以保住性命。”

“妖后曲依瑶之子银弓么!师傅和你大哥的遭遇皆因我而起。”玹耳脸色微沉。

“这岂能怪你!”朱可芙激动道“当年我和可文幸好有诛青、诛瞳,拖延住银弓攻势,最后在两名神秘女子的相助下朱府才幸存下来。”

“师傅玉房手书亦是她两人所为。”她终有一日会与羽族碰面,倒没有可隐瞒的,玹耳解释道“她们二人乃羽族之人,为首的妖圣桑榆,大护法芷诺,当年血领导毁灭与我心蛊魔镜开启,就是她桑榆所为,可也是她将我从皇宫带回血领导。”

朱可芙疑惑不懂了,问道“她这是为何?”

“因为我是玹耳。”朱可芙是可信之人,玹耳倒没必要隐瞒,相反却是可相助之人。

“此事日后再与你解释。”知她疑惑,可现不适解释细述,因为她们已来到太极宗殿内。



第六十章 阻声多

一入太极宗殿内,众人视线便整齐落在玹耳身上。

首见是四象宗各一名弟子,其次两名护法长老,一老一中年,因其与闵护法身着同一衣裳故容易辨认,紧接着是纱衣上绣有各自图鹏的四象宗宗师,分别落座于两旁椅上,只是没想到火系朱雀宗宗师是一名女人罢了,随后是与护法长老相似衣裳的四名老翁,应是长老一派罢,最后是台基上正中而坐的白须老翁太极宗宗主天师,而旁则是一名艾绿色衣裳的中年男人。

“可芙,见过掌门真人、各长老及各宗宗师。”

从可芙一一施礼而看,与闵护法衣裳颇为相似的便是长老会了,艾旅色衣裳的中年男人便是五行禅掌门真人。

礼不可缺,玹耳也按可芙施礼。

听可文说,五行禅乃为修道之首,人人敬仰,修道之人挤破头散尽家财都想进去的禅院,只是入院资格却极其严苛,就算你有家财万贯也未必获得初选资格,靠关系走后门,更是从未有过先例。

所以,这本是一场硬仗,不过这老翁任性又护短,且看其掌门真人也落座次位,其威信由此可见。

掌门真人见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欲言又止的便轻咳一声打破僵局道“莫天师说要收你为亲传弟子,你可知?

那一声你可知,在玹耳听来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主动退其位罢了。

可是她并不想重复曾经的麻烦,故而装听不懂地摇了摇头。

“什么!”玄武宗弟子惊呼一声,随即知失礼,歉意一笑不敢多话。

倒是旁的青龙宗弟子看了青龙宗宗师一眼,上前一步道“禅门门规不可破,太极宗乃门内重宗,不可戏,且对此时在外慕名而来正经考验的青年、童子甚为不公,望宗主天师慎重。”

长老会上最年长的一名老者轻轻点头,附声道“易木所言有理,莫老头,你又何必为难众人呢。”

“范老,怎不是你等为难本宗?”白须老翁捻着胡须,未恼怒,倒显得泰然自若。

“你明知在此无人敢为难你,你又何必故作为难。”范老颇为嫌弃看了他一眼。

众人视线皆落在范老身上,禅门上下也就范老敢如此与他直言,能相劝一二了,自然将希望寄托他身上。

范老也叫苦啊,与他为友,怎不知他脾性。

可见众人热切眼神,范老还是劝声道“他们也并非为难,开小灶行为着实对外面的年轻人不公,所谓忠言逆耳罢了。”

玄武宗宗师提议道“恰逢禅会招募子弟,莫天师看重之人定为不凡,小小考验也不足为惧,何不借此禅会名正言顺入门拜宗,让众人信服?”

“所言极是。”白虎宗宗师赞许点头,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玹耳秉承可芙先前提醒,静默旁观。

“禅门门规是不可破,不可戏,可当初掌门真人可允本宗全权掌管太极宗之事。”白须老翁话语转向掌门真人,声音极其平和地问道“可作数?”

“这——”掌门真人怔了怔,见范老也无可奈何,只能讪笑道“作数作数。”

玄武宗宗师眉头一蹙,急道“掌门真人——”

掌门真人不耐道“此事便如此定夺,何人再有异议?”

自己虽应允过他,可他也从未以此拿出来说过话,此次既然拿此出来堵塞众人闲人闲语,便知他意向已决,再多相劝也只是徒劳。

他乃与太上尊同辈而论,修至大乘后期,就算他们有异议也是只能自行吞回腹中消化,何人再敢说半句不是?

众人没异议,倒是白须老翁主动问道“紫英子,你们话虽无异议,却心生不平,本宗是否该接受提议啊?”

朱雀宗女宗师紫英子被点名微微一愣,迎上莫天师眼眸,似是领会其意,接过话道“我等在此商榷半天,不如问问当事人意思?或许她自有想法呢?”

“她说那声师尊得喊之无愧。”白须老翁捻着胡须,嘴角微提,十足老狐狸。

这是将问题抛回自己身上?

在岛上是念及四万年前如此作事怕是不妥,故而婉拒,可现看情况并非如此,当然想省了麻烦——

只是这老翁似乎另有他意,自己也不是五百年前的陶慕清,不谙世事那般无知,自然了解他意。

也罢。

玹耳毫无常人初入五行禅那般紧张和畏缩,倒是一身淡然,缓声道“玹耳听从莫天师意思,接受禅会考验。”

除了紫英子,掌门真人等人无人不觉疑惑,方才如何相劝都不肯,这怎么突然说变就变?

戏弄我等?众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可也未多话,怕他一个不准又变卦,简直胡闹任性。

“那便如此说定了,可芙你带她到云厢院歇息,待明日一早便开始选拔——”掌门真人话语一顿,补充道“安排一间单独厢房罢。”

事情已解决,众人也就散了去,只留下朱可芙和玹耳二人。

朱可芙有些不明道“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她明即可。”白须老翁卖关子道。

“一者是免得我日后受其他师兄弟不待见,二者不过是他玩性大发罢了。”玹耳直言道“让我成为万人瞩目的关注点,再让我接受禅会考验,届时定会成为众人视线的聚焦,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您可是知道什么?”

朱可芙听不懂末句,疑惑地看着师尊不否认捻着胡须。

“每个人皆有灵根,只是深浅不一,可是——”白须老翁话语一顿,忽地认真道“可你却毫无人类灵根。”

“什么!”朱可芙看着玹耳震惊一愣。

“莫天师还知何事?”老翁不简单,玹耳暗忖着。

白须老翁摇摇头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玹耳对他所说之话却半信半疑,两人正互相探视,朱可芙急声打断道“你竟然无灵根?这——这明天的禅会可怎么办?第一关便过不了!”

“明日便知,你带她熟悉一下环境吧。”说罢,白须老翁便轻合眼眸。

玹耳和朱可芙步出太极宗,今年参加禅会的弟子已安排到云厢院东院,玹耳随她入了云厢院西院,西院空落落地。

屋内早已收拾好,格局清雅。

玹耳见朱可芙满脸愁容的,笑道“你不信我,也该信你师尊。”

“嗯,你方沉睡醒来,想必也乏了,我就不打扰了。”朱可芙嘴上应着,可眉头却未舒展开来。

望着她凝眉掩门离开,玹耳轻叹摇头。

终于落得清净,玹耳盘腿坐上罗汉床,拿出珝清玉扇细察。

五百年沉睡洗炼,珝清玉扇上的裂痕也明显少了,不知小狐狸怎么样了。



第六十一章 就是我的小狐狸!

玹耳入了玉扇空间,天空虽还暗沉,可幸而雷云退去。

地面也出现几颗嫩芽,千年银杏林却枯叶满地,只剩枯枝。

“小狐狸?”玹耳穿过银杏林,来到木屋前,一边喊着一边推门木门,屋内不见那团毛茸茸的小身影。

想到五百年前,他虚弱的模样,玹耳急了,“小狐狸!小狐狸!你在哪里?”

焦急地搜寻着屋内每个角落,正要冲出木屋,到外面寻找时,一团白色影子落在门口,玹耳止住脚步,松了口气随即一笑道“小狐狸,你长大了不少啊,而且还多了一条尾巴。”

五百年前那团小东西已长至自己膝盖位置,且还多了条狐狸尾巴。

瞧他依然一脸傲娇模样,还是一点没变。

珝清晶蓝色眼眸瞟了她一眼,越上榻,两只前爪交叉往前一搭,嫌弃道“扰人清梦。”

玹耳挑眉一笑,大步往前一坐,在他的惊愣下,抱起它便往外走。

回过神来的珝清,狐狸脸阴沉着,命令道“放肆!尔要作甚!吾以主子身份,命你立即放开本尊!”

“我不。”玹耳在他要发怒时,接着道“你吓陶慕清还可以,我可不受用,此玉扇乃听我命,你现在我的地盘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你——”珝清颇为惊讶她的变化,听她玹外之音似是自己不是陶慕清。

沉睡醒来后,他便到屋顶吸收灵气,未理会外事,自然不知她醒来后之事,他狐疑问道“你是谁?蠢丫头呢。”

“我便是她,她便是我。”玹耳熟悉地拐进银杏林深处另一侧,似是乱拐却是隐藏着八卦阵图。

“这篇树林迷幻奇妙,尔怎会如此熟悉。”她的熟络让珝清惊疑。

他在此玉扇待了四万年,无论地上天上都看不透此片树林之谜,可她却轻松熟络地绕过树林,来到一个洞口前。

“你猜呀。”玹耳卖关子一笑,单手抱住它,右手在洞前比划了八卦阵符,默念几句咒语,洞口幽蓝幻光一闪一熄。

“你好重。”玹耳嘴里嫌弃一句,可双手依然抱住它进入石洞。

石洞幽深昏暗,通道勉强只能并肩通过。

“吾可自己走。”竟给嫌弃回来,珝清不情愿道。

玹耳拾起一颗小石子,往洞壁一扔,两壁瞬现星空般绿光点,细看犹如密密麻麻萤火虫粘附在洞壁,一亮一暗,甚是惊艳。

“是不是很美?”知他寡言,玹耳便接着说道“壁面上并非真的萤火虫,而是一种玉石,名为夜石,稍一碰触便会亮起绿光,夜石本无害,只是有人以此布下了符咒阵。稍有不慎,便会成为活化石。”

“那人是尔?”她能如此轻松穿过树林幻阵,又清楚知晓此洞之谜,珝清便推断道。

玹耳笑而不语,就是卖关子,谁让他之前一句起两句落,傲娇的常不理人。

珝清见她笑的得意,颇为无语地晃了晃脑袋。

玹耳抱着它,熟悉地避开石板上的机关,来到通道尽头后,在左右两侧石壁的一块石块上轻轻一按,随即在石门上划了与石洞前相同的八卦阵符。

石门不像平时升起或挪动,珝清疑惑之际,玹耳抱着它便起步朝着石门迈了过去,石门竟变得虚幻飘渺。

这下更加证实了珝清方才的猜测,不过未急着问心中疑惑,而是看着她穿过石门后来到一处别有洞天的仙境。

洞外湖泊干枯,枯枝败叶,而此处竟是花红柳绿、树藤缠壁、玉石桌凳、清泉甘洌,泉雾蒙蒙,烟袅袅。

玉石桌上还放着堆了灰尘的一壶猴儿酿,和两只玉杯。

清泉中一股灵气涌动,珝清正环视周围环境,身子忽地腾空一落,咚一声水花四溅。

猝不及防下,珝清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泉水,四爪猛扑腾着,怒目道“尔胆敢戏弄本尊!”

玹耳耸肩丝毫不怕他怒气,扫去玉石凳上的灰尘,笑坐下看着他道“此乃灵幽泉,灵气充足,每日泡上半个时辰,对你可大有益处,若非我布下符阵,怕此处也荒废了。”

珝清一入清泉便觉灵气灌入全身,热流涌动,可一想起方才的狼狈便觉不悦。

“哼!”不满冷哼一声后,珝清道“此玉扇早存在于四万年,尔既是蠢丫头,那便早存在于四万年前,四万年前此玉扇便是尔之物?”

“没错。”玹耳托着头看着他说道“我本名为玹耳,知其名者寥寥几人,而你并不叫珝清,而是叫栾珝。”

“珝清?栾珝?”

玹耳嘴角微勾起,皎洁道“没错,我的小狐狸。”

“实话。”小狐狸鄙夷瞪了她一眼,“还是蠢丫头可爱。”

“就是我的小狐狸!”玹耳面泛绯红,气道“我便是她,她便是我!蠢狐狸!”

“既然如此,那尔定知道四万年前究竟发生何事,吾又发生何事?”栾珝两爪抓着泉壁急切问道。

“此事你迟早会记起,现下你只管好好恢复。”玹耳避开他的问题,指了指树藤后面道“后面有你喜欢的猴儿酿,闷了喝几口,不可贪杯。”

说罢,玹耳便消失在玉扇空间,实体刚从空门虚境回来,惊见一道背影慌忙默念入。

“尔干嘛?”栾珝见她惊慌失措地又回来,一边问一边打开幻镜。

幻镜中霍君文正疑惑地看着自己方才消失的地方,环视了周围一圈,沉吟少许便开门。

一开门便恰巧迎上朱可文敲门的手,霍君文吃疼地摸着额头,嘟囔道“可文师兄,你敲哪里啊…”

“抱歉,疼不疼。”朱可文歉意一声,眼神却越过她的看向屋内,霍君文见他心思不在自己这里,醋意升起道“疼死啦!还有她不在屋内,可文师兄找她可是何事?”

朱可文若有所思地看了屋内几眼后,摇头道“没事,文师妹你怎么从里面出来?”

“额——”霍君文愣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衣物道“来给她送东西。”

朱可文默默点头,忽地笑着提议道“文师妹前日不是说想看看诛青吗?走吧。”

“好啊好啊。”霍君文掩上房门便欣喜与朱可文并肩离开。

“走了。”

栾珝拂走幻镜,鄙夷地看着玹耳,玹耳尴尬一笑,默默地推出玉扇。

“真笨!”

栾珝嫌弃一声传入耳内,玹耳白眼一番,可对自己也深觉无语。

“怎就忘了在空门虚镜中探过现实再出来呢。”一边低喃一边拿着玉扇轻敲着脑袋瓜,同时也自己嫌弃道“真笨。”

当年朱府夜袭,自己随口胡诌,竟忘了床给劈了两半,还说躲在床底下,可文怕早已察觉不对劲了。

不过他不问,自己便装傻充愣吧。

玹耳打定主意后,便安心睡下了,直至翌日清晨,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才睡眼惺忪地醒来。

朱可芙端着早膳进来,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担忧道“待会便要查灵根,你可好?”

“嗯——”玹耳自行梳洗后,胃口不佳吃了几口米粥便起身道“走罢,瞧时辰也早了。”



第六十二章 借水

五行堂上,近四十余名青年、童子已侯在此,多数知禅门重地不宜喧哗,除有几个衣着考究的富官弟子正热诺攀谈,嬉笑玩闹。

这些青年、童子一见玹耳,不约而同地投来打量眼神,玹耳经过一名富官弟子身前,那人刻意鄙夷道“瞧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宗主天师许是一时看走眼了。”

那些富官弟子以他为首,听他此言便附声讨好。

闻他所言,玹耳未恼,静静地站于一旁。

原本禅会入门筛选及正式第一道考验只需范护法和各宗各派两名弟子便可,可因昨日宗主天师一事,今早闲着无事的师兄弟等人也来凑热闹。

他们是抱着看能让宗主天师破例入门的女子究竟如何神奇。

朱可芙和朱可文相视一眼,脸色并不好看。

待会他们会惊呆吧,玹耳心道。

经过一番筛选,灵根及格者仅剩一半,最后那多嘴多舌的也得意地走到及格那排。

最后还挑衅地看着玹耳,简直幼稚。

未及格那排的人有的摇首低叹,有的愁容满面,有的甚至哭了起来。

许是故意安排,场上仅剩玹耳一人站于两排中间,玹耳识趣上前来到范护法跟前照他们所做,摊开左手,掌心向上。

范护法将灵珠放入她掌内,自己掌心朝下悬空落在她掌心一指之隔,怕她可以隐藏能力似的提醒道“尽量将灵根能量发挥,灵珠光亮越大越纯质便越代表其资质。”

玹耳正想着要不要直接道明自己无灵根时,范护法已催动灵珠。

罢了。

众人视线急切落在灵珠上,片刻过去,灵珠毫无变化。

范护法霍地收回手,脸色阴沉地看了玹耳一眼,又看了朱可芙一眼。

“这是?”杨护法上前一步,拿起灵珠狐疑问道“灵珠并无异常,范护法她这是——”

“是人都有灵根,你怎会没有!”范护法脸色甚是难看。

谁相信宗主天师一眼看重,执意收入亲传弟子的她是一个无灵根之人!

范护法不愿相信般,再试了一次,丝毫未变。

场上瞬间热闹非凡,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方才那富官弟子更是冷嘲道“哈,还以为是天之骄女,原来是一枚麻瓜!无灵根的麻瓜!”

和他一起及格的两名富官弟子也嘲笑道“瞧她便是装模作样,定是使了什么手段蒙骗了宗主天师,现出糗咯。”

“闭嘴!”朱可芙寒着一张脸,上前一步道“宗主天师岂是小手段便蒙骗过去的!”

那富官弟子们给她气势吓得咽了咽口水,瑟缩一旁,不敢多言。

宗主天师看人一向准,能入他老人家法眼的皆为不凡,只是眼前这小姑娘确实无灵根啊。

范护法疑惑之时,玹耳掏出从血灵岛拿出来的四象五块玉块取出,咬破指尖,指尖一划,一条血痕划过五块玉块,在众人惊疑下,诵文道

“以吾血,唤四象,系五行之链,位东青龙木,西白虎金,南朱雀火,北玄武水,中黄龙土,万物有灵,万物有命,以吾名,听吾令,四象启,五行结!

话音刚落,石室内同样情景再现,不一样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黄龙五玉随着玹耳掌心一提,分别悬浮至半空中。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黄龙而布阵,五玉分别亮出不同色光,五条链光相互连接,组成五行阵,五道光柱更是从五玉射下落地。

范护法惊喜道“你竟然能使五行阵!可芙果然未诓我!”

在场各宗弟子无一不震惊一旁。

白须老翁便捻着胡须从太极宗走了出来,其后跟着各宗宗师、长老及掌门真人。

“不错,本宗果然有眼光。”白须老翁满意地点头。

还有人如此自夸,不过既叫五行禅,那用五行阵就可堵住众人闲言闲语吧,心想着时,玹耳便收起五玉。

范老惊奇道“五百年前可有记载,有人能不借炉鼎催玉诵文,出神入化。可随着时间消逝,连出色炼玉师已不多,炼玉之能更是几近失传,更别说如此玄乎的直接催玉诵文了!”

五百年后,竟然无人热衷炼玉?

玹耳正想着时,玄武宗宗师忽道“可她毫无灵根,空有此本领入了太极宗不能修炼,又有何用?倒是可以让她做禅门教习,传授一二。”

算盘打得倒是不错,玹耳心里不由冷笑。

朱可芙脸色微沉,在她要发话时,玹耳淡然一笑道“灵根并非时唯一验证,我虽无灵根,却有灵心。”

“小姑娘可别口出狂言呐,本宗可从未听灵心一说。”玄武宗宗师冷笑一声道。

当然没有,这不过是自己胡诌,总不能说自己本质并非为人,何来灵根,有的不过是玉心石吧。

玹耳现毫无灵力,只能默默握着珝清玉扇,心里默念符文,借灵幽泉灵水一用了。

“求吾一声便解决了。”

栾珝声音忽现,声音略带傲娇。

玹耳比他更傲娇拒绝道“不要。”

说罢,玹耳便将玉扇灵力灌入体内,流入掌心,她掌心向范护法灵珠靠近,灵珠骤然一亮,纯质白色幻光慢慢扩散。

在众人惊奇看着它已超过出人意料的范围时,玹耳忽地收回手,略显疲惫的深吸了口气。

本不想耗费灵水,一滴灵气对此时的玉扇与小狐狸对至关重要,本不想耗费灵水,早知道,这玄武宗宗师如此难缠,就早借灵幽泉灵水了。

玉扇空间,她可随意拿取,四万年前空间灵物宝贝充足,自己不在期间定是给玉扇全部抽干了,不然珝清玉扇与早没了。

看来得喂饱它先,玹耳暗忖着时,瞥见玄武宗宗师语塞,似有似无地看了青龙宗宗师一眼。

青龙宗宗师么,玹耳想道。

那富官弟子方才还洋洋得意现是羞愧难当,比起她,自己那幻光简直不值一提。

掌门真人出面道“此后她便是莫天师座下亲传弟子,好了,各自散去,做事去罢。”

范护法等人应声各自忙活,不及格的便送回各府,及格者则带去正式经第一道考验,其余弟子也不敢再逗留纷纷散去。

“恭喜莫天师喜得天才门生。”各宗宗师道喜过后便也离去。

朱可文和朱可芙急忙上前,朱可文深松了口气道“玹姐姐,你可真让人担心。”

“好了,带她去熟悉宗内各师兄姐弟和环境吧,道明门规,免得初来便犯。”白须老翁留下一话便转身回了太极宗。



第六十三章 藏书楼里的耗子

在朱可文和朱可芙两人介绍下,玹耳基本已了解各宗、修仙及禅门要事一二。

弟子也分首席弟子、亲传弟子、内门弟子、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以上是执事,执事也分内外。

至于各宗属性,也就玹耳观察那般,至于各宗后八卦分堂,就是内门弟子与执事分堂。

而修真境界阶段为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最后渡劫。修真达到金丹期方可算真正修真者,能御剑飞行。

而朱可文和朱可芙二人均已到达元婴后期,拥有无尽寿命,修炼出紫府元婴,就达到灵魂不灭,还有一次改变相貌体型的机会。

修真界的玄乎,二人说着便累,最后干脆将玹耳往藏书楼一带,朱可文讪笑道“里面什么都有,我们就忙去了。”

其实他们说的关于修真之事,玹耳比谁都清楚。

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的老祖了吧。

不然既然来到便温故知新吧,反正闲着亦是无聊。

想罢,玹耳便随手取了一本书翻了几页,此书是关于练气锻体,翻了几页便觉乏味,放回原位后便转悠着浏览着每本书书脊,倒未随便翻阅了。

藏书楼共三层,架几案上排满了各类书籍,绕了一圈对一楼书籍倒提不起兴趣,便往二楼走去。

只是刚走一半,便听到二楼传来急喊声。

“死耗子!你给我站住!”

耗子?听着声响离楼梯口越来越近,玹耳忽觉有股不好预感,刚要转身往回走,二楼楼梯口一只浅灰色小身影腾空飞起,随后一道人影亦腾空一跃。

一耗子,一青年。

细看之下,耗子嘴里咬着一支发簪,不用问定是这只耗子偷了他的发簪了,一个大男人拿发簪送心仪之人么。

玹耳倒不想卷入这人耗纷争,来不及往回走便尽量贴紧木扶栏。

玹耳忽地不确定自己是否眼花了,耗子在看到她时眼眸忽地晶亮,嘴角往上扬,笑得贼贼的,小身子在空中灵活一转朝着玹耳头顶便跳去。

玹耳眼都直了,这耗子成精了么!

避无可避,耗子精准落在玹耳头顶上,只觉头皮给一扯一松,长发瞬间散落,玹耳条件反射地往头顶一抓,抓了个空。

耗子早已跳到一楼扶栏处,发出得意地吱吱声,头上发带它偷了便偷了,倒也无所谓,只是它尾巴顺带卷走了自己的青龙玉块!

“死耗子!”

“死耗子!”

玹耳和青年两人同声一喊,玹耳刚要起不往下追,忽觉身后黑影压近,侧头往后一看,惊呼道“你——”

“啊——”

“砰——嗷!”

前后两声痛呼,玹耳摸着肿起包子的额头,痛得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打转。

青年在要撞到她时,避免两人双双滚下楼梯,只能一手稳住她身体,一手抓着扶栏阻止惯性向前冲,却避无可避地额头相撞。

“你干嘛停在这里啊!”青年摸着额头恶人先告状骂着。

瞧他也是太极宗弟子,也顾不得自己初来乍到了,玹耳怒道“我好好地上楼,你乱飞什么啊!”

“你这女人真是——”青年视线越过她,见耗子要趁机落跑便急了,“懒得跟你计较!”

说着,青年已闪身落地,往耗子追去,“死耗子,你将发簪还我!”

“我的玉块!”

就这样,一耗两人玩起了追击战似的。

幸好今日禅会,藏书楼只有寥寥几人,各干各地倒没理会他两。

开始玹耳还疑惑他一个修真人竟然连一只耗子也抓不住,后经一番追逐方知这就是耗子精!

而且极其灵敏,能迅速改变体位、转换动作,眼看着要抓着了,可它却是故意逗弄他们二人,屡屡害他们二人差点又撞着。

玹耳哪像他有灵力,跑了几圈便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最后实在没力气了,索性挨着墙壁席地而坐。

青年倒精力旺盛,抽出腰间长鞭,恶狠狠道“胆敢偷本少爷发簪,还愚弄本少爷,今日本少爷便誓要将你这只耗子拿出熬汤!”

如此重口味么,玹耳抿唇摇头,芊芊玉手扇着风道“我的玉块也拜托了。”

“区区几圈便如此,你也太弱了吧,还有你未穿宗服,参加禅会的弟子?为正式入门课不许进来,罢了,此事待会暂且不予追究。”

玹耳朱唇刚起,可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后便扬起长鞭朝着耗子挥去。

这人真是风风火火的!

玹耳无奈摇头,视线恰好落在墙壁一个小黑洞,老鼠洞?

瞧它那熟悉的偷法,里面定有不少宝贝,正想着时,一只两指般大小的灰色小耗子在洞门口探头探脑的,两只黑眼珠天真无邪地转着。

玹耳眼眸眯了眯,嘴角微扬,从怀里拿出一块玉块,趴在地上露出无害的笑容,吱吱笑着诱惑它。

亲生的,小耗子果然喜爱玉块,慢慢地挪出洞口跳上玹耳的掌心。

玹耳贼笑一声,抓着它的小身子,力度却是轻柔,俗话说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嘛。

小耗子知道上当受骗了,急得吱吱猛叫唤。

耗子精一见急了,避开长鞭落在架几案顶,突然出声道“不要伤害我的小灰!”

青年朝玹耳方向看了一眼,嘻嘻贼笑两声后说道“死耗子,它便是你的软肋。”

“把它给我。”青年向玹耳罢道伸手,玹耳嫌弃他一眼,避开他的手,这人做事不分轻重,自己额头还疼着,万一他一怒之下,这小耗子也就这样了。

“你什么眼神。”青年见她满脸怀疑兼嫌弃,顿觉不满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闯入藏书楼我还未问话于你,这小耗子也是我禅门的,你把它给我!”

“姑奶奶,你拿着,你拿着,有话好好说。”耗子精似乎也觉青年不靠谱,恳求道。

“休要胡闹!”玹耳瞪了青年一眼,随即向耗子精勾勾手指。

耗子精哪敢不从,乖乖跳到她身前,识趣地将玉块和发簪奉上。

玹耳拿过玉块和发簪,指了指他的老鼠洞。

耗子精聪明知她意思,抿抿嘴不情不愿地回了洞内,来来回回十几躺,大大小小的金银首饰玉块堆满洞口。

“哇!”青年瞪直了眼,惊呼道“我说你着耗子精是财奴啊!竟然偷了这么多东西!”

这耗子精贼得很,比起这些金银首饰玉块,里面定还有宝贝,不过不急。

玹耳收好玉块,将发簪扔回青年,勾勾手指摊开掌心,耗子精吱吱两声,可怜巴巴地瞧着玹耳,玹耳摇摇头。

耗子精不情愿地爬上她掌心,说道“东西都还给你们了,你该不会要像他那般拿我和小灰熬汤吧,我们这么小小个,而且肉也不好吃的。”

“呵呵。”玹耳故意笑而不答,以报额头的疼痛。

她这笑,笑得耗子精寒毛直竖。

青年见她这就要走,急声道“你不可以就这样走了,我还未问责你呢!”

“我叫玹耳。”这会应该知道了吧,青年却道“我叫殷小凇——不对你谁啊?”



第六十四章 小奴隶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这人从藏书楼到现在便不依不饶地跟着,和他说了自己是新入门的太极宗弟子,他却不信。

最后连耗子精也忍不住嫌弃道“你一个大男人,老缠着人家小姑娘干嘛呢。”

话完,耗子精尾巴摇晃着,满脸讨好,咋一眼还以为是小狗呢。

玹耳不禁给它逗乐了。

殷小淞怀着手道“她这么弱,师尊怎会收她入宗。”

他好烦!

此时此刻,玹耳好想直接入玉扇空间。

罢了,随他跟着吧,对他,玹耳是直接放弃解释了。

该说的都说了,他硬是不信,叫他去找师尊便清楚了,他又不去,说怕自己溜走,这不信,那不行的,自己有什么办法呢。

“爱跟便跟吧,我要回房歇息。”自己倒不信他还跟着回房。

说着,玹耳便不理会他,转身便往云厢院西院走去。

“不许走!”殷小淞却拦在她身前,急着满脸通红,欲言又止的。

看得玹耳满脸疑惑,见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深深叹了口气道“可要我随你去找师尊对质?”

见他不答话,玹耳无语一叹,“那便走罢。”说着,她就转身起步而去。

“不是——”殷小淞急忙拦着她的去路。

这下玹耳有些怒了,问道“我说,你这是存心寻我麻烦啊?”

殷小淞挠挠头,面红耳赤,讪笑道“你可不可以把耗子精让给我啊——”

见玹耳投来怀疑眼神,殷小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是拿来熬汤,相反的,我不过觉有趣,想找它当陪练。”

此耗子精身手灵敏,拿来平常陪练倒也不错,这点玹耳倒不怀疑。

她不怀疑,耗子精可满腹怀疑,紧抓着玹耳手指,生怕他硬抢,毫不犹豫拒绝道“我不要,给你当陪练,还不如给小姑娘当陪练,至少人家小姑娘还赏心悦目,而且万一哪时心血来潮又拿我熬汤呢,你这人不可信!”

“大人说话,何时轮到你这耗子精插嘴!”被一只耗子嫌弃,殷小淞当然满脸不悦,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后转向玹耳时已满脸笑容。

“耗子精你还挺会说话的嘛。”被夸得飘飘然的耗子精得意地仰起头看了一眼殷小淞,在两人又要开始抬扛前,玹耳先道“暂时不可以借你,待我用完了便给你送去。”

“借?”殷小淞失望道“不可以给我吗?”

玹耳听出他实际意思,忍不住轻笑道“敢情你是看上这只耗子精,可又拉不下面子说事实,借陪练想要过去陪你玩耍呀。”

“我——我哪有!休要胡说!”殷小淞嘴上否认,可脸红耳热却出卖了他。

“死要面子活受罪。”玹耳不禁莞尔一笑。

耗子精黑眼珠发出晶亮,贼笑一声,后爪像小人子般站立,一手叉腰一手捻着三撇胡须,得意洋洋道“哎呀,饶是看中本鼠爷啊,也对,本鼠爷如此英姿。”

“皮?”玹耳食指一屈,点了点它的傲娇背影,耗子精讪笑乖乖趴着。

殷小淞白了它一眼,泼冷水道“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只耗子,哼,天下又不是只有你这只耗子!本少爷不稀罕!”

“天下耗子是不少,可此五行山方圆几十里的耗子却快灭绝了。”耗子精忽地神色凝重起来。

玹耳和殷小淞相视一眼,继续听它沉重一叹道“一个月前,土环山来了一蛇妖,将我们赶尽杀绝,我迫不得已下带着小灰便上了五行禅,五行禅乃修真重地,饶是蛇妖如何猖狂也不会贸然闯入。”

玹耳和殷小淞正听得入神时,耗子精忽地煽情道“我和小灰已无家可归,可怜两父子相依为命,寄人篱下的日子过的甚是忐忑不安,没一日温饱的,闯入贵地不过是情非得已,只求两位大人高抬贵手能放过我和小灰,我父子二人即使成为蛇妖餐食也绝不再私闯贵——”

“好了,少在这打可怜戏了。”殷小淞嫌弃它一眼,转看向玹耳问道“你怎么看?”

“我?”玹耳见耗子精、小灰和他皆看向自己,莫名其妙道“我又没说对它怎样,亦无赶走意思。”

“那你要它干嘛?”殷小淞笑着问道。

耗子精听她意思,两只小爪勤快地帮着玹耳按摩手指,献殷勤道道“姑奶奶,你一直托着我也累了,我给你按按,日后灰尾我便是姑奶奶的人了。”

有个小奴隶似乎也不错,玹耳想道。

“耗子便耗子,还人。”殷小淞不客气怼了一句后,向玹耳重复道“你对它兴致不高,要它干嘛呢?”

殷小淞言下之意,是既然对它没意思,不如将它给我,不过是绕着圈子罢了。

这两人真是比朱可文当年戏精般还有趣,玹耳装傻道“要来玩呀,我累了,要休息,你也别跟着我了。”

说着,玹耳不理会他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脸,带着得意洋洋地耗子精便转身回房。

“你先好好待着。”

灰尾乖乖跳到桌上,正要问她要做什么时,玹耳已经带着小灰默念进入玉扇空间。

灰尾急得团团转,片刻过后,见玹耳一人回来,焦急道“小灰呢?你把小灰带哪里去了?”

“里面呢,有小狐狸陪着。”玹耳摇摇玉扇。

“那小狐狸吃素还是吃肉的?惨了惨了,没了没了,狐狸都是吃肉的,小灰肯定没了……”灰尾一听里面还有一指狐狸,更心慌了,急得在桌子上转了几圈。

自言自语地讲个不停,它这小身子转得玹耳头都晕了,食指点住它的小脑袋,宽慰道“放心吧,小狐狸不吃素——”、

“什么!”未让玹耳把话说完,灰尾一听她的小狐狸不吃素便哭道“我的小灰,想不到带你脱离蛇妖餐食,最后还是落入狐狸嘴巴,你这狠心的女人,我跟你拼了!”

说着,灰尾两爪便狠狠地朝着玹耳食指抓去,幸好玹耳反应快及时收回,不然准给划出六道血痕。

玹耳在他要发疯时,忙接着方才未完的话“小狐狸不吃素,也不吃肉!早已无需进食,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

关心则乱,玹耳倒未责怪它意思,看着它尴尬挠挠头,一叹道“它在玉扇空间不是更安全么。”

“对对对。”只要小狐狸不吃它,玉扇空间绝对安全,灰尾讨好抓着她的食指,笑道“玹大人,你有什么吩咐小的么。”

“来,你先给我讲讲那蛇妖长什么样?”想起师傅和朱大哥的遭遇及以往种种,玹耳对蛇妖便没好印象。



第六十五章 乾坤袋

听灰尾说得天花乱坠的,重要的没几句。

土环山位于五行山北边,土环山本为耗子精的大本营,群居于此,后遇蛇妖便四处逃散,可即使逃到附近山脉,蛇妖亦不放过。

那蛇妖并不只攻击耗子精,凡是修为比她低者皆逃不过她的血盆大口。

不过听它形容,此蛇妖并不是银弓和寒姬他们。

不过自己此修为,就算是他们自己也奈何不了。

玹耳食指轻敲桌面,思忖之时,灰尾忽地抓着她的食指,黑眼珠子眨了眨,问道“玹大人,你玉扇空间大不大呀?是不是还能容下很多人啊?”

“不大!”

玹耳未答,栾珝不悦声音便响起,吓得灰尾眼珠里瞪大,愣了愣,忽地压低声音呢问道“玹大人,你还金屋藏男人么?”

玹耳嫌弃地甩了甩食指,收回食指便道“没个正经!是小狐狸在玉扇空间里抗议。”

“它能从玉扇空间直接与外面对话?”灰尾一听喜喊道“小灰?小灰?”

片刻过去,静悄悄。

在他不死心又叫了几声后,玹耳解释道“除了我,小狐狸算半个主人,故而能使用玉扇。”

“真偏心。”灰尾前一秒不满,后一秒笑嘻嘻。

它那耗子尾巴摇得勤快,逗得玹耳一乐,在它满怀希望时泼冷水道“你少打玉扇主意,玉扇尚未修缮,承载不了那么多你的同族。而且小狐狸不同意。”

灰尾瞧了几眼她手中玉扇,见裂痕甚多倒没说谎,最重要的小灰安全,想罢便未再多言。

玹耳见天色已晚,这时辰大家都该去用膳或者歇息去了,那么便可动身了——

“灰尾~”玹耳钱笑着食指点了点头桌面,灰尾屁颠屁颠走过去,问道“玹大人,有何吩咐啊?”

“上肩。”

玹耳一声,灰尾毫不犹豫跳上,见她笑着步出房门,天真烂漫地问道“玹大人是要带我去找吃的吗?平时我和小灰都是偷膳房的残羹冷炙。”

“有没有吃的,就要看你表现了。”玹耳笑着卖关子道。

看着眼前的藏书楼,灰耳扯着嘴角,打糊弄道“玹大人不会是想扔我回藏书楼自生自灭吧。”

玹耳推门随即掩上,指了指刚填上的老鼠洞,浅笑道“你是要我自己把你的老鼠洞给铲开呢,还是自觉点呢?”

“哈哈——”灰尾讪笑几声,闪着真诚地眼眸道“玹大人何出此言呢,白日不是将所有金银首饰玉石如数奉还了吗,我怎敢还藏脏呢。”

“好吧,那我就找条小蛇扔进玉扇陪陪小灰吧。”

说着,玹耳便要起步离开,灰尾忙喊道“别别别,我拿就是了,就会拿小灰威胁我,可怜我拼死拼活地才弄来的宝贝……”

灰尾一边嘟囔着委屈,一边不情愿地刨开刚填上的洞口,进去好一会儿才拖着一只小袋子出来。

小袋子通体紫色,金色花纹。

玹耳弯身拿起小袋子,掂量几下,轻飘飘,不禁狐疑看向灰尾。

灰尾见她怀疑眼神,顿生不满道“这可是乾坤袋,东西可全在里面了,你不信便铲平洞口自己搜吧。”

玹耳正要安慰它受伤的小心灵,忽地大门被推开。

朱可文欣喜道“玹姐姐,我方才去敲你房门没人应,没想到你还在这。”

“找我有事?”玹耳边问边垂下手用袖口遮住乾坤袋。

“诺,给你的。”

玹耳接过朱可文递来的玉石,疑惑问道“这是?”

“七级旭光玉石。”朱可文有些不好意思道“当年说好成了八阶炼玉师便送你八级幽蓝玉石,可八级幽蓝玉石须修为达到合体期,我现阶段还无法炼制,不过你放心,待我炼制而成,我再送你。”

原来是此事,自己未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却一直谨记着诺言,玹耳莞尔道“七级也好,八级也罢,有心了。”

“你有了八级幽蓝石后,不如将这七级的给我吧。”灰尾忍不住诱惑,从玹耳身后爬了出来,两只眼睛闪闪发亮,着实一只小财迷。

玹耳侧头,看着趴在肩膀上的灰尾,对它的财迷样无奈轻摇头,打断它的发财梦“休要打它主意。”

“这?耗子精?”朱可文惊喊的同时抽出长剑。

灰尾却毫不畏惧,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有玹大人,他尊称一声玹姐姐便知道,自己大可大摇大摆的躺着。

瞧它那肉嘟嘟小身板在自己肩上得意晃荡,玹耳戳了戳它肥胖的肚子,笑道“可文,它不害人。”

朱可文心中对妖之恨,并不动摇,反劝声道“可他毕竟是妖精,若他有一日修得化形期以上,四处害人已为时已晚了。”

他眼眸的恨意,让玹耳稍微错愕,眉色微沉,认真道“可文,人也好,妖也罢,世间万事万物皆有两面性,人有宋天承般人面兽心,妖亦有好妖,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妖性难改,终有一日,他们抵不住贪婪本性的。”

朱可文的固执,让玹耳有些心烦,眉头一蹙,反问道“何为妖?”

“非人即妖。”朱可文毫不犹豫答道。

玹耳沉吟少许,一改以往淡然,认真问道“可文,若我本质也并非为人呢?”

“嗯?”朱可文愣了一下,笑道“玹姐姐怎不会是人,若玹姐姐誓要护这耗子精,我也不会为难玹姐姐。”

“不过若有一日,我发现它祸害人间,届时还请玹姐姐莫要再维护它了。”

玹耳苦涩一笑道“若有那日,我亲手了结。”

灰尾挺直背,信誓旦旦道“玹大人,我命是你的,绝不敢违令!”

“哼,谨记你今日誓言,若让玹姐姐为难,我定不饶你!”

说着,朱可文收回长剑,见玹姐姐脸色并不好看,担心道“玹姐姐,是否刚醒来身体不适?我让膳房弄些炖品给你送去——”

“不用了,昨日睡不踏实,休息不够罢了,我先回房歇息了。”说罢,玹耳便笑着转身先行离开。

怎觉玹姐姐有些不对劲?朱可文后知后觉地想着。

玹耳心事重重地回到房内,左手托腮,右手轻抚着珝清玉扇。

灰尾本不想打扰她,可见她自那朱可文那番话后便心事重重,实在忍不住打断她思绪问道“玹大人,你该不会真的不是人吧?”

“你说呢?”它虽无害人之心,可玹耳也不可无防人之心,扫了它一眼后,咬破指尖,将一血滴点在它额前,手持玉扇默念几句符文。

完毕后,灰尾疑惑地怔了怔。

“方才给你立下灵契,可别想着有小心思了,好好随我修炼吧。”

说罢,玹耳便不理会灰尾兴奋地转圈圈了,疲乏地躺在榻上,想着朱可文的话便觉无奈,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六十六章 醉狐狸

夜里,玹耳迷迷糊糊地醒来,昏暗中月色透过纱窗,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已睡了许久,可现一看天却未亮,仅是刚入深夜。

辗转几下想再次睡下,可即使感觉疲乏,不知为何就是难以再入睡,甚至有些烦躁起来。

“为什么如此心烦意乱,是因为可文吗?”既然睡不下,玹耳干脆坐了起来。

只是手刚要撑起,碰触到一股毛绒绒的东西,惊惶抬手。

看着差点就给自己坐扁的灰色小团子,玹耳松了口气,轻呼道“原来是灰尾。”

灰尾它何时舒服地躺在自己身侧的,它就不怕自己一个翻身将它压扁么,真是心大——

“坏人!别抢我宝贝,别抢我宝贝——”

玹耳给灰尾突兀地梦语吓了一跳,瞧它四爪在空气中抓了几下,最后似乎梦到将宝贝抢了回来,四爪圈住什么似的,满足一笑。

它口中的坏人是说自己么。

玹耳忍不住扯了扯它的三撇胡须,灰尾抽出一只爪在空气中拍了拍,嘻嘻笑了两声,侧身一躺又继续睡下。

“真是小财迷。”玹耳低笑一声,想起乾坤袋,便入了玉扇空间。

白日,自己怕小狐狸嫌闷,便将通往灵幽泉的阵法,和林间阵法告知它。

玹耳一入空间,银杏林下,小狐狸正悠闲地半挨着树底,可怜的小灰成了它的小奴隶,用另一只小杯子一杯一杯为它斟酒。

小狐狸已有些微醺,玹耳抢过它的杯子饮下,不满道“不是让你不可贪杯么?”

“有何不可?”栾珝微醺勾爪,示意玹耳将杯子还上。

玹耳将杯子递给小灰叮嘱道“日后,不可让他贪杯,否则也追究你责任。”

“吱吱。”小灰抱紧杯子,乖巧地猛点头,寄人篱下哪敢不从。

“胆敢管吾?”栾珝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猝不及防地后脚一蹬朝着玹耳便扑过去。

玹耳一怔回过神时,想避已然来不及,他虽微醺,看似无力,身板不足玹耳大,可力度却不容小视。

玹耳哪是它的对手,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幸好地上铺满银杏枯叶,倒下去故而没那么疼,不然自己准青一块紫一块,想到他这醉狐狸开始发酒疯,玹耳就想拎起他吊打!

栾珝却不理会玹耳恶狠狠地眼神,晶蓝色眼眸眯了眯,前爪往上用力一趴,趴在玹耳双肩上,尾巴慢悠悠地摇晃着。

玹耳想起以往类似情形,耳根子一热,面颊绯红,低声喝道“快给我起开!”

栾珝清醒时便不是乖乖听话的一类,此时更是恶劣,将法力灌入两爪按住玹耳动弹的身体,魅惑一笑。

好恨自己此时不比以往有法力,玹耳想了想,自醒来第一次正色喊他,软声哄道“栾珝,乖起来先——”

可话未说完,栾珝便欺身而下,舔着玹耳的脸颊和粉唇,玹耳急了,一边躲闪一边习惯性地急喊道“允灵!”

空气中噗一声,一股白色烟雾散去,一个身穿肚兜的婴儿,睡眼惺忪地戳了戳眼睛,低首瞧了一眼玹耳和栾珝,老成地怀着手,肉嘟嘟脚丫子相对盘着。

“主子,你又给扑倒了吗?可你现在喊我,我也无能为力,帮不了你啊。”允灵稚气声音响道,爱莫能助的摊摊手。

玉扇灵力稀缺,允灵也变得婴儿般大小,虽有灵力,可岂是小狐狸对手,叫他出来平白无故多了一名观众罢了,对自己确实是毫无帮助。

一时情急,习惯了,望着他婴儿模样,玹耳尴尬一笑。

可自己已经很狼狈了,他还一副见怪不怪地模样,玹耳又气又无奈,最后只能讪笑道“没事了。”

“主子,加油,你以前可很有志气要反扑的。”允灵敷衍又调侃一句后便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一肚子气的玹耳。

“臭允灵!”

“吱吱~”小灰手上杯子滑落,似懂少儿不宜,两爪捂住黑眼珠。

玹耳已无精力理会小灰的滑稽了,栾珝再次舔着着自己的脸颊,自己身子不能动弹,只能一边扭头躲闪,一边羞怒道“栾珝!你再不起开我就将你绑起来扔进湖泊清醒清醒!”

——栾珝,你再不起开我就将你绑起来扔进湖泊清醒清醒!

相同一句话,模糊地面容忽现脑海,地面铺满金色银杏叶,落叶飘飘,微风轻拂,湖泊绿水……

画面忽地闪烁,眼前女子摇晃着酒杯,逗弄着不给他,身子轻盈,笑声清脆……

忽地画面再次一闪,女子面容依然模糊不清,天地昏沉,震耳欲聋地轰隆巨响,只听她急声喊着“栾珝——栾珝快走——小狐狸——”

栾珝是谁——栾珝——我是谁——

栾珝一愣,头疼剧烈,晃了晃脑袋画面便瞬间消失,脑袋变得很混乱,只是瞬间,方才画面已全模糊掉想不起来……

在他发愣时,玹耳已将他推开,拍了拍衣裳上的落叶。

栾珝却舔了舔舌头,一副不满足地模样。

恬不知耻的小狐狸!

四万年了,老毛病是丝毫未变!玹耳怒瞪他一眼。

“吱吱~”小灰慢慢地挪开两爪,见玹耳恰好瞪着自己,顿觉无辜又吱吱两声。

栾珝如婴啼般叫了两声,醉醺醺地摇晃着身子,四爪交叉迈步朝着玹耳走去。

见他魅惑笑着走来,此时此刻的小狐狸,玹耳真是惹不起。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溜为敬,正要出去时,栾珝轻声道“小玹——”

玹耳惊诧看着他靠近蹭着自己的腿,熟悉地感觉涌上心头,眼角忽地湿润,弯身抱起它的身子。

栾珝舒服地在她怀里蹭了蹭,找着最舒服的姿势便乖乖地不动睡着了。

玹耳抱着它坐在树下,望着已干枯的湖泊,叹了口气。

“四万年了,幸好你未变,我亦未变。”玹耳感概一声,眼神变得飘忽,喃喃低语道“你还是贪杯又不胜酒力,最后又恬不知耻地扑来,傲娇又腹黑记仇。”

小灰吱吱两声靠近,学她一样望着湖泊,随即前爪轻拍着玹耳的腿部。

玹耳低头看了它一眼,笑道“小家伙竟会安慰人呀。”

“吱吱。”

玹耳一扫心中感概,轻轻地熟睡的小狐狸放下,在他挪了挪身子,确定不动后,拿出怀中乾坤袋干正事。



第六十七章 数宝贝

耗子精这么小小个子,能偷的东西应该都不大吧,瞧它小财迷一枚,里面说不准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金银珠宝。

不过他一只小耗子要那么多金银珠宝干嘛,不贪吃不贪喝只贪财,莫不成他修炼有成,能幻化成人后想做大富大贵的地主精么……

玹耳想着便打开了袋口,未打开时与普通袋子无异,打开后便觉内藏灵力,伸手往里面掏,里面却异常寒冷,犹如寒冬般冰冷刺骨,凉风习习。

后人这些储物法袋都这样么?玹耳微微一怔。

自己曾经也有一个聚灵袋,里面却是与之相反,一股暖流,可当年大战后自己随身携带的聚灵袋也不知道丢哪去了,或给人捡走或早已埋于地下哪个角落几万年了。

自己那个聚灵袋,空间能装万物,至于后人这些乾坤袋空间量就不知能装多少东西了,看着花俏,还是自己聚灵袋素雅好看。

聚灵袋里面宝贝可不少,若给人捡走破了自己的锁系——想想便心疼,而且里面还有古沙送的宝贝呢,古沙稀奇古怪的宝贝不少,可为人却非常吝啬,能从他那里要来一两件宝贝实属不易。

若不是古沙,不会有当年的自己,若不是古沙,也不会有今时的自己。

当年在自己魂飞魄散之际古沙以自身一半修为护住自己命魂幽精玉,最后不惜代价护住自己天魂胎光玉,而地魂爽灵玉已落地于血灵岛,无奈之下只能以血灵岛落地。

血灵岛本一座无名孤岛,血灵岛是古沙为自己所创,用自己仅剩的神力为陶家开启血灵脉,传授催玉诵文之能,陶家祖辈肩负的密令责任则是寻找七魄石,血冥洞有条密道通往岛外,历代诵司与长老每回进去数日甚至一个月之久便是此缘由。

五百年前,作为陶慕清却一直在父亲的保护下,什么都不知,只懂没心没肺的笑着,想想便觉羞愧。

古沙知七魄石重聚之日,即是自己回来之日,可他却没料到自己一世又一世的轮回,最后会恰巧成为陶家后代,且为诵司,心蛊魔镜的洗炼与天地两魂玉的入体让自己从沉睡中苏醒。

古沙对自己来说亦兄亦友,可他对自己如何玹耳怎会不知呢,幸而两人心知彼此位置,故而未戳破,曾经时日欢声笑语历历在目,现却不复存在。

当年自己为了一人,为了老天,老天却如此“眷顾”!

思及此,玹耳脸色一沉,暗暗道“还真是讽刺!”

“吱吱……”

小灰小爪再次轻抚着玹耳腿部,玹耳回过神,整理思绪后,继续向乾坤袋摸去,指尖碰到一粗糙硬物,随手一掏一看,有些错愕。

“一把木匕首?”一把乌木所制的木匕首。

玹耳虽无法力,感知灵力上却是灵敏,此木匕首看似平常,却内含灵力。

玹耳转过木匕首另一面,刀刃与刀柄间刻有两个墨色小字——猎影。

这又是什么法器?玹耳想着,将其往旁一放,继续摸索着。

一片两指大小的荷花瓣,能御此飞行,大小可切换,能乘多少人便不得知晓了。

一只瓷葫芦,轻晃了晃,里面有液体荡漾,打开木塞子,芬香扑鼻,一壶灵酒啊!

玹耳赶紧将其盖好,满意地继续掏着,只觉指尖冰凉,掏出一看,眼眸骤然一亮,惊喜万分。

一把铁扇,上印蒲扇,敞开扇形正如蒲葵叶般,掌状深裂,直达中部,裂片条状披针形。

“伏豕元基的蒲扇!得好好问问灰尾此扇从何得来!”此扇就如元基那两扇耳朵,玹耳合起蒲扇激动道“说不定伏豕石也落于附近!”

想起七魄石散落各处,现只知晓雀吟石下落,其余六魄石却毫无踪迹,若它们如夜目那般从沉睡中醒来幻化为人也比那么小小颗玉石好寻,可七魄石中元基最懒!让他主动醒来,那是没希望了,想起便觉头疼。

不过聚齐七魄石前她得让自己修炼变强才行,否则无法控制七魄石,让其归位,最终也是徒劳。

此事倒可缓缓,现还是继续数宝贝吧。

一样一样掏有些麻烦,玹耳干脆直接一倒,一堆小东西滚出,其中一样特别显眼。

“蛋?”玹耳拿起细瞧方可确认确实是蛋,拇指般大小,通体乳白色,火焰图纹。

拨开一堆符箓,细数一下,六颗小蛋?

“没数少吧——”玹耳翻了翻,指尖忽地吃疼慌忙抽起,轻拨开符箓,原来是戳到一只金钗,两指长,钗头如山形状,钗身上粗下尖。

望着钗头上还滴着自己的血,玹耳不禁嘟囔道“这小法器也太锋利了吧——而且还不怎么好看。”

嫌弃一句后,玹耳便将其丢回乾坤袋,拿起六颗小蛋研究,这么一小个?

“灰尾偷人家的蛋干嘛呀?还是这是耗子蛋?生耗子带蛋壳么?”玹耳疑惑看向小灰,小灰忙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不知?”玹耳问道。

小灰小爪指了指小蛋,挥爪摇头道“吱吱。”

“哦,不用。”玹耳明了点头,低喃道“想知道它们是什么,待它们破壳便知答案了,可现关键问题是——”

“关键是谁给他们孵蛋啊?这一直放着也不是办法啊。”

玹耳正为难时,熟睡中的栾珝两扇狐狸尾巴扬起,慢悠悠地挥了挥,无意间碰触到自己手背,软绵绵的。

有了。

玹耳望着酣睡中的小狐狸皎洁一笑,在树脚下铺上厚厚一层枯叶,中间挖了一小坑,将六颗小蛋放入,随即铺上薄薄一层枯叶。

“小灰,以后他的任务交给你了。”让你贪杯害我出糗!话尖,玹耳瞪了栾珝一眼。

小灰吱吱两声,忙点头,一副同情的目光投向栾珝。

玹耳满意一笑,翻看了几下符箓,发觉里面的东西摸着虽皆微凉,可有几张符箓上摸着却更为冰凉,细翻了几下又未发现有其他东西散发寒气,伸手入乾坤袋亦是冰凉,却未有第一次那么冰冷刺骨。

许是乾坤袋的原因罢了,玹耳注意力回到符箓上,发现皆是一些小符箓,不过聊胜于无嘛,还得收好,随即将其塞入袖口袋子,其余东西放回乾坤袋。

“小灰,你好好看着他,记着我的六颗小蛋。”玹耳叮嘱两句便起身。

“吱吱。”小灰瞪着眼珠子指了指她身后藏有小蛋的地方。

“交给你啦。”玹耳这次不忘探知外面,无异常便出了玉扇空间,留下一脸愁色的小灰。

此时天已微亮,灰尾却不见了影子,玹耳不禁不安起来。

倒不是怕他逃跑,而是怕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刚想着,门角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洞口,灰尾得意洋洋地钻了进来,尾巴拖着一枚玉戒指。

果然!



第六十八章 惹祸精

“玹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灰尾看到玹耳的瞬间,本得意洋洋甩动的尾巴一松,玉戒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拿来。”玹耳轻勾食指,灰尾灰溜溜的拿起玉戒,跳上桌子乖乖奉上。

一枚金镶边玉戒,边上刻有青龙图腾,玉质乃上品,能拥此玉戒定非普通子弟。

玹耳沉下脸质问道“青龙宗宗师玉戒?”

“玹大人好眼力——”

玹耳一记瞪眼,灰尾忙收起嬉皮笑脸,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似的垂首两爪互戳,心虚地点了点头道“是我趁他脱下来时偷的。”

“你!”玹耳只觉脑壳隐隐发疼,先前玄武宗宗师百般劝阻,背后明显还有着青龙宗宗师,这下好了,灰尾还偷了他的玉戒。

越想越气,玹耳不禁又狠狠地刮了它一眼,真是惹祸精!

“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必须偷偷还回去!”

“这个——”

玹耳见它还小财迷般满脸不舍的盯着,无语的一个玉戒扣在它头顶,命令道“必须还!”

“是的,玹大人。”灰尾答得有气无力,泄气般顶着玉戒转身,百般不情愿。

灰尾半颗脑袋刚钻进门洞,尾巴却给玹耳按住。

“等等。”

一声等等,灰尾立即翘起,眼眸瞬间一亮,玹大人忽然大发慈悲了?

玹耳扯着它的小尾巴,拉它回来。

咋她神色看着不似让自己留下玉戒,灰尾满脸疑惑地看着她,看着自己的尾巴,小脸顿时拉长,抗议道“玹大人,你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而且它可是我骄傲来的,你怎可如此拉扯。”

偷东西的骄傲——

不过自己拿了它偷来的宝贝,似乎也就同流合污了。

以前不提,那就定此后的规矩吧,以防它哪天因一件俗物丢了小命。

玹耳正色道“在我这,可不许再出现以前陋习,可懂?”

“懂。”灰尾哪敢说不懂,此外还想到此后不偷别人的,直接跟她要呗,不知她玉扇空间里又什么。

灰尾暗暗想着,瞧它两眼晶亮,玹耳便知它又打着小主意,无奈一叹,只能慢慢矫正它的小陋习了。

罢了,先不提此事。

玹耳拿出蒲扇,问道“此扇你从何得来?”

“啊?我不知道。”灰尾瞧她神情严肃,便认真回道“它本来就在乾坤袋内,这乾坤袋是我从一个老道士那里搜来的,可是——”

“那道士在哪里!”玹耳急声问道。

灰尾一愣,接着道“可是他早已一命呜呼了。”

“死了?”玹耳眉头一蹙,难得有最懒伏豕元基下落,现又变得渺茫了。

在她满脸失落之际,灰尾忽道“不过瞧他着装,应是石苍山上天阙派的一名真人,此事已经过去五百年了——”

见她又恢复精神,灰尾不禁好奇问道“玹大人,此蒲扇可有何文章?”

“八卦。”玹耳点了点它脑袋瓜上的玉戒,叮嘱道“记得将玉戒归还,小心着些。”

玹耳不理会灰尾沮丧着脸,忽地想起一事问道“乾坤袋内的六颗小蛋是你偷的还是本就有了?”

“六颗吗?”灰尾歪着脑袋仔细回想着。

这可是它偷来的乾坤袋,有多少它不知道?玹耳疑惑问道“你不知道?”

“嘻嘻——”

灰尾讪笑两声,尴尬道“我确实不知道多少颗,我与小灰路途经过千云山,小灰忽地发现树上有只鸟巢,见小灰一直盯着不舍走,甚是喜欢,便随手拿回来了。”

“……”玹耳顿觉无语,没好气道“因为小灰喜欢,所以你也当它宝贝一直放着,也不管管如何卵化了?”

“我男子汉一个,哪晓得那些事情,只管小灰逗玩而已。”

灰尾的理所当然,玹耳真想猛敲它脑袋瓜。

人家的蛋,它倒是给小灰当乐趣?也不想想人家的父母回来看到蛋没了什么心情!

玹耳忍不住教训道“将心比心,如若小灰在你不注意时给偷走了,你会怎样?”

灰尾沉默不语,两只眼睛颇为心虚地乱瞟,嘟囔道“在我眼里千云山树都差不多模样,而且我也不记得位置了……”

“你去还玉戒吧。”

灰尾见她脸色不好,赶紧用尾巴圈住玉戒,溜之大吉。

此时不走,等玹大人发怒么。

看着他闪得超快的身影,玹耳无奈一叹。

不过幸好那六颗小鸟蛋有栾珝倒放心多了,不过想想栾珝得知自己借它来孵蛋定会大发脾气。

不过那情景倒有趣,幻想了几下情形,玹耳不禁轻笑。

忽地手中玉扇有一瞬间传来一股寒气,可还未反应过来便消失不见,似是一种错觉般。

玹耳仔细一瞧,玉扇又并未有异样——

正沉吟时,门外传来两声门响,霍君文声音从门外传来。

“在不在?”

一听便知是平时给宠着过来的,玹耳起身拉开房门,对她的来意稍作估摸。

为了可文而来?刚上五行山那天,她那一眼便了然了。

霍君文左右环视了一圈后自行落座,她也不绕圈子,直言问道“你和可文师兄是什么关系?”

她语气的质问让玹耳颇为不喜,可觉自己没必要与一个小女孩计较,便坦然道“朋友关系。”

“骗人!”霍君文冷声道“那可文师兄为什么喊你玹姐姐!只是朋友需要如此维护吗!”

“不然你想是何种关系?”玹耳不答,只是一笑反问。

这一问,让霍君文微微一怔,有些词穷般找不着话。

不愿说可文师兄喜欢她,可又不信他们就如她口中所说简单。

真是一个好懂的小女孩,玹耳浅笑道“称呼不过是闹着玩罢了,你可文师兄以往甚是调皮,叫着叫着便习惯了。”

“真的?”霍君文半信半疑,在玹耳一笑点头下,她才敞开笑容。

“既然不是情敌,那便是队友了。”

玹耳有些不明她话意思。

霍君文忽地拉着她的手,激动道“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或者我也随可文师兄喊你玹姐姐可好?”

“玹耳吧。”玹姐姐?玹耳有些不习惯。

以她性格,玹耳知她是不会听自己意见的了,便随她了。



第六十九章 禅会毕

“玹耳,可文师兄他喜欢什么?”

“玹耳,你说可芙师姐又喜欢什么?”

玹耳……玹耳……

霍君文拉着她热情的逛了五行禅一圈,说是介绍禅门,可在她耳边问关于可文之事比介绍的还多。

最后还对亏青龙宗一名师兄,听霍君文喊他为林杰,中等身材,为人看着忠厚,特容易懂,一眼便知其眼里情愫,只怕他此路渺茫了。

林杰兴奋赶来,将她喊至一边,说了几句,霍君文从一开始抗拒到半信半疑到兴奋离开。

“玹耳,林杰找我有事,那我下次再来找你玩。”说着霍君文已经催促着林杰,玹耳一想到下次就只能回以一笑。

临走前,听林杰说“你俩何时如此要好了?”

“多事,与你无关,快带路。”

霍君文明显不耐和嫌弃,林杰也无脾气,还是好脾气的应了。

看着他们两渐行渐远,自己才难得清静下来。

可此时此刻,玹耳耳边和脑海里还是“玹耳、可文…玹耳、可文”不断重复,有如魔音般环绕。

忽有一种突然怕听到自己名字的感觉——

“玹姐姐,原来你在这。”

玹耳侧过身望去,可文正满脸愉悦地迎来,他说道“今年禅会的招募已完毕了,掌门真人让你一起过去。”

玹耳随着朱可文来到拇峰。

拇峰是掌门真人的独立山峰,山峰边缘亦是丈高十米铁柱,铁链相连。

拇峰上早有两名门童候于门楼下,两人身形肥胖,身高相仿,离远未看清面容仅看外形穿着,还真以为是孪生兄弟。

二人一侧站有八名少年、一名少女,其中那自傲自负的富官弟子亦在其中。

那富官弟子看见玹耳便是冷哼一声,满脸不屑撇开头,初见她所为灵心时确实稍微惊诧,不过灵光饱满纯质又如何,还不是靠关系入的太极宗!

比起他的愤愤不平,其余人不过是羡慕之多,除了两人,一名少女一名少年。

少女看着娇俏,却不苟言笑。一个少年,与旁的富官弟子一身华丽与此地格格不入,相比较之下,其一身粗布衣,倒显得让人舒适,信任。

他让玹耳想起了石舒阳。

门童二人一见朱可芙先施一礼,随即二话不说,在前带路。

那富官弟子见她姗姗来迟,借题发挥道“哼,架子还摆起来了,让我们白等这么久。”

玹耳只是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八个人中,只有一名热心肠的少年打圆场道“许是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日后大家可都是同门师兄弟了,何必因此小事坏了彼此关系。”

“哦,对了——”热心少年想起来道“我叫汪凯,他叫邹子明,他这人就是这样,其实没恶意——”

他的热心换来邹子明不屑和冷嘲热讽道“呵,汪凯,这么快就想讨好她,攀上关心,好能有机会得到宗主天师赏识么,真是没出息。”

汪凯不怒反笑道“若能如此简单,那我倒不拒绝如此去想想了,况且,玹耳那灵光和催玉诵文大家有目共睹的,皆是我等不能比拟的,夺得仅此一名名额,也是理字在先。”

“还真是为其说尽好话。”

邹子明的话,玹耳倒无所谓,有些人直接无视就对了。

玹耳倒是对汪凯的话有些兴趣,问道“太极宗招募弟子名额仅有一名么?”

“你不知?”汪凯见玹耳摇摇头,耐心解释道“禅会每四年举行一次,除了太极宗,其余四宗招募弟子数目不定,可太极宗主天师则定了规矩,每次仅收一名弟子,而且此弟子还不一定是此考验中的佼佼者,此弟子由宗主天师自行挑选,每四年或许有一人有幸被选上,或许无一人通过宗主天师考验。”

邹子明见他们聊上了,无视自己,又怒又恨,可又只能这么着。

“原来如此——”

玹耳点头之际,汪凯忽然压低嗓音道“其实邹子明如此对你也是有原因的,他上山时一直自认为自己就是此行能入太极宗最佳人选,此名额也非他莫属,路途中更是与我们侃侃而谈,可却没料到名额早已归你了,禅门内传闻让他对你更是不服了。”

就算没我玹耳,他也定然无法得到太极宗名额,其人心气不行,过于自负自傲。

对他,玹耳倒不在乎,不想多去理会。

“嗯。”玹耳淡淡地点了点头,汪凯见她对此事兴致不大,便也没再往下说。

“谢谢你方才为我讲话。”玹耳真诚谢道。

“不过是在讲理,无需言谢。”

听其话,看其色,汪凯倒是直爽之人,不虚伪客套。

汪凯还热心地为自己介绍了其余七人姓名及其入的门宗。

青龙宗两人分别是邹子明和郑华秋;白虎宗两人分别是汪凯和程杨鸣;朱雀宗三人少女宋希琳、少年黄俊朗和尹润行;玄武宗两人分别为沈安然和冯璋。

而太极宗正如汪凯所言,仅她一人了。

刚介绍完,程杨鸣便八卦道“听说你和可文师兄和可芙师姐很要好,真的假的?”

“认识许久。”玹耳简洁道。

“听说可文师兄和可芙师姐的灵童甚为惊人,是否真的?”

又一个霍君文——

许是见玹耳颇为无奈,汪凯出声道“杨鸣,你这么八卦做什么?”

“就问问,会咋样。”程杨鸣推开汪凯的手,期盼地看着玹耳,继续道“是怎样的?跟人一样吗?有没有角什么的?”

玹耳摇头不答,在他眉头一皱,又要继续下一个问题时,他们已踏入聚议堂。

聚议堂乃掌门真人议事堂,掌门真人在中,各宗宗主长老等人其余一一位席,除了太极宗宗主天师不在,而由朱可芙代席。

朱可文和朱可芙作为宗主天师首席弟子,深得宗主天师信任,且首席弟子基本上是各宗宗主继承者,各宗弟子无一不敬意三分,更得许多弟子得仰慕。

程杨鸣和霍君文就是其中例子,也是其中之一罢了。

看着曾经那稚嫩的朱可芙和朱可文姐弟能有今日,玹耳也是欣慰。

正想着时,掌门真人道“此后你们便是禅门弟子,一切门规律令你等也知晓了,便不再重复了——”

“今日让你们来,是让你们挑选一件法器作为入门礼。”



第七十章 麒麟山

掌门真人话一出,邹子明等人欣喜溢于言表。

比起法器,玹耳更想得到灵药草,允灵需种植药草补给灵力,不然他连婴儿形态也难以维持。

“可是法器需自己寻得,每件法器都有它的灵气,有缘无缘,就看各自造化了。”

正当众人兴奋之际,掌门真人此话无疑让他们有些狐疑不安。

“去吧。”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掌门真人一记拂袖,众人只觉眼前事物扭曲幽幻飘动,脚下一空,身体不断往下坠,耳边疾风掠过,穿过云层,俯视下去是一座高山。

高山浓雾环绕,周边还有飞禽盘旋,远看无异,近看却为之一惊。

所幸皆无受到攻击,一掠而过,山顶一颗槐树上并立两只,傲视群雄之姿。

其体型巨大,身高近三米,仅是两条岔开尾巴就有一米长,向上勾,尾巴尖呈眼睛形状,中间似是桃色眼珠,通体红色,翅间金色额间桃色红点,额头上犹有金冠,两每十厘米长,蓝金色渐变展开,一身羽毛似是烈焰般。

盘旋飞禽体型很大,身高皆有两米长,颜色各异。

这是——

玹耳正想着时,程杨鸣忽地床来含糊不清的大喊声。

汪凯示意他捂住嘴巴,程杨鸣依他所行,捂住嘴巴,神色慌张地再大喊道“我们会不会给摔死!”

眼看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时,众人身体忽地出现一个强大灵力泄去所有冲击,轻缓落地。

双脚刚落地,程杨鸣还心有余悸,紧拍胸膛。

邹子明掩去内心方才的慌张,揶揄道“真是胆小鬼。”

程杨鸣翻了一记白眼,不服气回道“呵呵,不知方才谁一直紧拽着自己的衣角,脸色泛白呢,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邹子明怒道“你信不信我一封书信回去,让你程府不得安宁!”

“信!”程杨鸣冷笑道“还请你赶快的,我早就看府上的人不顺眼了,你办完后,我请你吃顿好吃的!”

“你!“邹子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未想到他如此反驳,顿时语塞。

“不就有个丞相父亲,有啥了不起的!”程杨鸣想到在府内种种不公,脸色极其难看。

邹子明这是踩着他的痛楚,程杨鸣定然不给他好脸色,最后心里还是不顺畅,碎了一口道“不就有个丞相父亲,有啥了不起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邹子明正要发怒时,冯璋也不耐烦地道“既已是修真之人了,家族之事也就别显摆了吧。”

一路上听他一直耀武扬威的,冯璋家境也不好,现听他仗势欺人,实在忍无可忍。

“怎么看不得别人的好,两个贱民!”

邹子明的自傲和恶言,瞬间引起躁动。

程杨鸣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听他此话相向,挥起拳头便朝着他脸部而去。

与此同时,冯璋也抡起拳头打去。

邹子明不屑冷哼一声,他自幼习武,以一对二,倒未落于下风。

年轻人,年轻气盛,玹耳暗叹一声,随即打量起周围环境。

此时他们落于山脚下,石碑刻着麒麟山,环绕着麒麟山的是幽幻蓝光,歪曲的四周,一切显得如梦如幻,如入梦境。

正当玹耳想着时,掌门真人声音飘渺道“此山乃本禅门法器空间,名为麒麟山,麒麟山内共有十六层关卡,每层有着品阶不一的法器,你等初入我门,在卫长老的传授下,筑基成功,幸者勉强能到第三层。”

“人生选择往往有得有失,你若选择继续往上,便得舍弃原本得到的,如何选择,看各位了。”

话音刚落,一位老者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老者一记冷眸,邹子明、程杨鸣和冯璋顿时住手。

卫长老眉头紧皱,寒着一张脸,简短道“跟我来。”

玹耳跟着离开前,抬首看了一眼那山峰上的飞禽。

这些飞禽不是凤凰吗?凤凰深居幽幽谷,从不随意出谷,现在会大批量的出现在五行禅的法器空间麒麟山?

凤凰都是成双成对出现,为首的是石槐树上的凤凰,乃是一对火凤凰,火凤凰乃是凤凰族的领袖,竟也出现在此?

更让玹耳不明的是,凤凰皆自傲,不受人命令,独行独往,如今却落于麒麟山为五行禅掌门真人所用?

玹耳一边想着,一边跟随卫长老过了一道石桥。

本以为众人已身处地面,未料到此麒麟山却是漂浮于云层中,越过石栏俯视下去是望不尽的尽头。

他们跟着卫长老入了洞口,四壁挂着品相极差的法器。

卫长老指了指对面的石阶道“到那筑基,谁先成了,谁先挑,不挑便自行往上走,楼道在那边——”

他指了指反方向处的漆黑洞口后续道“每层有其护灵和关卡,慎重选择。”

“玹耳,你会继续往上吗?”汪凯忽然问道。

一层这些法器,玹耳着实嫌弃,真是下不去手。

见玹耳迟迟不答,邹子明又嘲讽道“看你还是拿着一层的法器走吧,别最后落得什么也没有,丢了宗主天师的脸。”

宋希琳依然不苟言笑,沉默不语,自行上了石阶,盘腿而坐,手抚双膝。

“谢谢关心。”玹耳淡然一句后也随即上了石阶,盘腿而坐,不过却非手抚双膝,而是两手相叠,拇指相抱成太极图形状,置于丹田。

而汪凯其余人则与宋希琳一样落坐。

“筑基仅是修行大道之基,讲究静功之道,主要修炼内在的精、气、神,凝聚丹田灵种,至其发光发育,自我悟道,自我启发——”

随着卫长老的一句一句道念,修炼筑基对玹耳来说并不陌生,她熟练地将自我沉淀于无形空间,将精、气、神凝聚于天地命三魂玉之上。

只觉天地命三魂玉灵气涌动,一股热流贯通全身。

时间过去片刻,玹耳周身泛着白光,纯质饱满。

掌门真人、各宗宗师、朱可芙、长老们望着晶棺中麒麟山内的玹耳有些惊愕。

“这是开光期——不,已经到达融合期了?”

正当众人惊愕时,玹耳周围竟泛着寒气,所坐地面凝结有薄冰,散发着一股寒冷妖气。

“她是妖族的?!”

玄武宗宗师猛地坐起,怒目瞪着晶棺中麒麟山内的玹耳。



第七十一章 玉扇异常

“不。”掌门真人抬手拦下玄武宗师千图胥,半眯着眼看着玹耳,道“此妖气并非从她体内发出,而是她腰间玉扇。”

众人顺着他话望去,只见她置于腰间的玉扇,突出部分凝结成冰,寒气向下扩散。

玹耳亦觉异常冰冷,眉心一沉,此时天地命三魂玉正凝聚灵力,切不可乱,稍有不慎便入魔。

依四万年前,自己初修炼便能顺利到达金丹期,可现她无论如何亦只能到达心动期。

看来七魄石的缺失果然对修炼有影响,七魄石的去向,只知夜目在石苍山天阙派,可过去五百年了也不知道她给带回去后如何了。

“她腰间玉扇可是妖器?”千图胥望着晶棺里的玹耳,视线随即落在那把玉扇上。

“并不是,仅看此玉扇一角就看出其玉质不一般。”青龙宗师霍启明摇了摇头。

而此时玹耳收息,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周身地面结冰为之一愣,察觉寒气从腰间玉扇传来,心中一紧。

小狐狸!

玹耳手握玉扇,感知玉扇气息,忽地一股微热从玉扇内传来,一寒一热来回交替。

“小狐狸!”玹耳焦急心道,可却毫无回应,便更着急了,又心道“小灰!”

“吱吱——吱吱……”

“……”一时情急,忘了小灰并不能言语,玹耳深感无奈又无助。

小狐狸,你可别有事啊。

“主子!”玹耳正愁着时,玉扇内传来允灵生气地声音,“你要把珝清玉扇便成动物园么!你们给我停下来!”

你们?谁?

“那六颗鸟蛋?”玹耳狐疑追问,可允灵已无回声。

这糊里糊涂的究竟何事?

有回音的不能说人话,能说人话的却一直不回一句,让人干着急,玹耳愁着。

“我本以为殷小皮、朱府两姐弟已是修脸奇才,料不到还有如此天子门生。”

卫长老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一叹,惊奇地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时而凝眉,时而叹气,能飞速进入心动期已是天才,为何还愁容满面,可是因腰间玉扇传来的那股妖气?

“你叫什么名字?”卫长老问道。

“玹耳。”也不知玉扇出了何事,玹耳一心惦记着小狐狸他们,心不在焉地回了后,急道“卫长老,我往上走。”

说罢,玹耳无理会卫长老眼眸里闪过的震惊,便急步进入漆黑洞口,待身体穿过洞口,洞口结界蓝光晃了晃,随即又消失。

她通过二层洞口,宋希琳亦收息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微屈身施礼随即亦往二层而去。

玹耳一入二层通道,壁上烛火瞬间一亮,在一晃一晃的烛光下往上走了十几步,见四下无人刚要急入玉扇空间,耳边却传来卫长老的声音。

“小姑娘,此麒麟山位于晶棺,乃掌门真人空间,你等一举一动皆逃不过掌门真人及各宗师长老等人的眼睛。”

一语刚落,卫长老又道“有女弟子已入二层,你可直接通往三层,且随金蜘蛛而去,它可引你去一处隐密处,那里不受任何监视,你尽可做你想做之事。”

玹耳半信半疑地看着地面那只金蜘蛛,只见那只金蜘蛛原地转了几圈,八只脚上上下下敲打地面,似是让自己跟着上去。

卫长老作为长老会二长老,他怎会帮自己?

正想着时,金蜘蛛吐露一根不起眼的金丝捆住自己的小指,细微的力度拉了拉。

玉扇传来的一寒一热愈发剧烈,玹耳别无选择,只能随它而去。

宋希琳刚进去不久,黄俊朗亦紧跟其后,随即是邹子明等人,邹子明睁开眼便不见玹耳,颇为不甘,可当到达二层亦不见她人影,不禁愣了愣,随即讥笑一声。

宋希琳等人亦颇为惊诧朝着周围环视一圈,一眼望去并无可藏之处,他们不禁朝往第三层的洞口望去。

“别看了——”邹子明倒不觉她往第三层而去,反嘲笑道“我想啊,她肯定是在一层选了便出了麒麟山了,算她还有自知之明。”

卫长老睨视他一眼,并未多说别话,一记挥袖,二层空间开始扭曲,宋希琳等人身形一晃,热浪袭身,脚下是恰好能容纳双足的圆石墩,石墩漂浮于半空中,俯视而下滚滚岩浆。

寒风吹拂下,邹子明等人身形摇摇晃晃。

程杨鸣吓得脸色煞白,咽了咽口水,半蹲下稳住身形,邹子明见了调侃道“作为修真之人竟然畏高?我看啊,你还是早些下山吧。”

“吃河水长大的你!多管闲事!”程杨鸣恼怒瞪了他一眼。

在他俩又要抬扛时,卫长老飘渺的声音传来道“空身跳下去,不得借助任何法器,你们想要的就在下面。”

“下面!”程杨鸣盯着下面此起彼伏冒着泡泡的岩浆,瞪大双眼,“这下面可是岩浆!跳下去可是连骨头都不剩!”

邹子明也有些慌了,眉头紧皱。

宋希琳和黄俊朗相视一眼,毫不犹豫纵身跳下,尹润行迟疑几秒,随即跟上。

只见三人接触到岩浆瞬间,窜起一股火焰,随即灰飞烟灭,看得邹子明等人更为惊慌。

“汪凯,你跳不跳啊。”程杨鸣着实害怕,话也问得小心翼翼。

汪凯一笑随即张开双臂,身体向前倾倒,一边往下坠一边笑道“此关卡不过是考验我们勇气罢了,杨鸣,闭上眼睛,尽管往下跳。”

宋希琳、黄俊朗、尹润行、汪凯亦从幻觉中醒来,空落落的四壁出现各式各样地法器,宋希琳和黄俊朗并未去看,而是直接盘腿而坐,闭目修炼。

看来他们是要再往上走了,汪凯一边暗忖,一边朝着法器而去,开关期已是不易,自己还是安分挑选一件吧。

在他们挑选之际,邹子明、程杨鸣等人也随之醒来。

“幸好幸好。”程杨鸣从幻觉中醒来还心有余悸地安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差点以为就这样没了。

邹子明虽嘴硬,可脸色却出卖了他,好不到哪里去,自知目前开光期已是极限,便也往法器走去。

生怕好的给挑走,冯璋一醒来便快步而去,郑华秋和沈安然随即跟上。

宋希琳和黄俊朗相继收息起身,邹子明等人已各自挑好法器出了麒麟山。

一出麒麟山,邹子明第一件事便是寻玹耳身影,环视一圈却不见,不禁狐疑看向同宗的张天长师兄,问道“玹耳呢?”

“只知她入了第三层幻界了。”张天长乃青龙宗师霍启明的亲传弟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道“她不愧是宗主天师执意要收的亲传弟子,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到达心动期,比可文和可芙的天赋更为惊人。”

“心动期!怎么可能!”邹子明虽不信,可知是事实,也只能震惊不甘,甚至恼怒地盯着晶棺,而此时宋希琳和黄俊朗现已上了第三层,可亦不见玹耳人影。

“第三层也不见她?”

邹子明的疑问,换来张天长的摇头,“一入幻界关卡,便发现不见了人影。”

汪凯等人亦惊诧一旁,如此短时间已到达心动期,现又消失不见?

而此时此刻的玹耳正身处第三层幻界,据卫长老说,此幻界为迷踪森林,她随着卫长老的金蜘蛛来到它的结网内,见它又圆地转了几圈,八脚上下敲打地面以示目的地到达。

玉扇的异常,玹耳也不再犹豫,急忙入了玉扇空间。

一入空间,玹耳瞬间错愕,这是什么情况?

冰火两重天啊!



第七十二章 冰与火

“傻凤凰!”

“滚回北洲!”

“滚出空间!”

……

这一来一回的吵吵闹闹,扰得玹耳眉头一蹙。

一眼望去,原本干涸的湖泊凝结一层薄冰,而岸上的银杏林则火焰冲天。

这以岸边为界,一寒冰一烈焰,允灵在空中追着时而追着两只拳头般大小的金色鸟,时而追向另六只拇指般大小、两条岔开尾巴,向上勾,尾尖呈眼睛形状,中间似是桃色眼珠,通体红色,翅间金色额间桃色红点,额头上犹有金冠,两眉蓝金色渐变展开,一身羽毛似是烈焰般。

那六颗蛋无疑就是这六只小火凤凰了,可这两只金色的渡寒鸟又是怎么回事?

渡寒鸟只生存在一年四季都处于冰天雪地的北洲,乃北洲羽族的统治者,能催使寒冰,周身散发寒气,它的出现倒让玹耳疑惑。

“吱吱~吱吱……”

小灰惊惶的瞪大眼睛趴在允灵肩上,玹耳扫视一圈,唯独不见小狐狸身影。

“小狐狸!”

听到玹耳喊声,小灰犹如看到救星般,两眼一亮,允灵则怒目一瞪。

“主子!”允灵漂至玹耳身边,指着六只小火凤凰和渡寒鸟,怒道:“看你干的好事!一山不容二虎,一扇不容二神鸟!这道理主子你懂不懂啊!而且这一冰一火的,怎么能好好的,你怎就一起带来啊!”

“懂——”玹耳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心虚地点点头,解释道:“我只知六只小火凤凰,渡寒鸟我真不知怎么回事。”

“不是你,难道它们俩还能自己飞进来啊。”允灵无语道。

“难道是因为乾坤袋?”想着,玹耳打开乾坤袋,伸手一探,里面已无寒气。

那股寒气就是渡寒鸟罢,可当时并无看见它们啊。

“吱吱…吱吱…”

玹耳犹疑时,小灰站起身,点了点圈住自己肚子上的小花蛇,指了指自己手中的乾坤袋,指了指两只渡寒鸟,又指了指自己藏六颗鸟蛋的地方,最后两爪一展。

还有一条小花蛇?玹耳对蛇着实不喜,眉头一蹙。

不过通过小灰的指来指去,玹耳已了解到情况,原来是这条小花蛇趁着自己不注意,卷着两颗渡寒鸟的蛋躲进了自己藏凤凰蛋的地方。

自己好好的银杏林给这八只鸟给毁了!

玹耳压住怒火,向允灵问道:“小狐狸呢?”

“使脾气回了幽灵泉呗。”允灵笑道:“醒来六只小火凤凰围着自己喊母上,那张脸不知有多臭!主子,您这是踩着狐狸尾巴了。”

“母上。”

“尔还敢笑!”栾珝感知到罪魁祸首入了空间,本就一肚子气,赶来看到她还笑,瞬间怒火中烧,一双晶体蓝色似要喷火。

要不是醉梦中那个身形和景象,自己定不饶她!

栾珝憋着气。

“小狐狸,他们肯定听你话,让他们停下来,别闹了。”玹耳指了指那六只小火凤凰。

“谁闯的祸,谁收拾。”

允灵默默点头飘至栾珝身边,玹耳顿觉无语,嘀咕道:“还真小气。”

自己乃空间主人,现已到达心动期,凭着四万年前所学,以玄控制这几只小麻烦精应该还可以。

水系玄术和火系玄术,两者并不陌生,玹耳拿出朱雀玉块和玄武玉块,念道:“以吾血,唤玄武、朱雀二象玄系,玄水在北,玄火在南;五行相生、五行相克,万物有灵,万物有命,以吾名,听吾令……”

诵文间,两玉块缓缓升至两旁,玄武玉块在左,朱雀玉块在右,自己现仅是心动期,并不能唤其四象神魂觉醒,只能催使万物。

左侧空气中凝聚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洒下,凤凰火渐渐熄灭;右侧空气中凝聚起一个个火团,凝聚扩大压下,融化冰雪。

六只火凤凰与渡寒鸟见其状,目标忽地转移,分别朝着玹耳喷火射冰,玹耳早有预兆,火与寒冰解决之余,最重要是控制住这八只小麻烦精!

“禁!”玹耳默诵文后,禁字一落,六只火凤凰分别给一水团禁锢在内,而两只渡寒鸟则给一团火禁锢在内,一条水系链一条火系链将其与玉块相连。

“终于不给我丢脸了。”想起她先前的无能,允灵就颇为嫌弃。

栾珝挑挑狐狸眉,默不作声,不过行为却告诉玹耳,他非常认同允灵的话。

“怨我咯。”也不看看自己四万年前因谁变成今日模样,今日境况,玹耳鄙夷一眼,不理会这两个讲风凉话的人,望着一团糟的空间,怒瞪向还在吵吵闹闹的八只小麻烦精。

“还吵!”玹耳怒喝一声,八只立即噤声,不过几秒又吵吵闹闹,还更甚。

“……”头疼!

玹耳凝眉,手一握,水团和火团骤然缩紧,八只再次噤声,可玹耳却未松手,水火两团依然缩小范围。

允灵一见,喜道:“不如将他们的毛都烧光了吧,秃毛。”

“母上、母上……”六只火凤凰泪眼汪汪地看向栾珝求救。

玹耳原本皱着的眉头霍地舒展,忍不住笑出声来,“母上,还不是父亲。”

栾珝狐狸脸阴沉着,附议道:“直接烤了。”

“说了傻凤凰还不承认。”渡寒鸟鄙夷一眼后,看向玹耳道:“是你抓我们来的?”

“想知道细情,就给我好好修缮好我的玉扇空间,否则我随手烤了你们!”玹耳威胁道。

其中一渡寒鸟不以为意地冷嘲道:“你敢,我乃北洲羽族统治者的后裔!”

“即使是你们羽族妖圣桑榆,我亦敢!更何况你不过是北洲羽族统治者后裔。”她桑榆的所作所为,拔光她的羽毛都不解玹耳恨。

渡寒鸟给她话里的淡然说得一震,自己初生茅庐虽不知桑榆是谁,可羽族妖圣她亦不放在眼内,她眼眸里又不似口出狂言,唬人而已。

见他们变乖了,玹耳收回玉块,食指一勾,小火凤凰和渡寒鸟不敢再违令,乖乖飞至玹耳面前。

玹耳满意一笑,命令道:“此后,此空间便是你们的家——”

“可是——”渡寒鸟刚要发话,玹耳便接着话道:“以此岸边为界,我布下一道结界,湖泊那边为你所用,你大可凝结成冰天雪地,此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休要再闹!”

说罢,玹耳已立下结界,两只渡寒鸟和六只火凤凰犹豫几下,向玹耳投向狐疑地眼神。

玹耳一见,猜到他们所想,便解惑道:“不是我所为,具体细情,你们问小灰和那小花蛇去。”

自己消失时间够久了,再拖下去难免给怀疑,不得再拖延下去了。

玹耳刚要出空间,想起一事,皎洁地看着小狐狸,栾珝眯了眯眼睛,刚要警告,玹耳便笑道:“你们还可以问你们母上去。”

“蠢丫头!”

随着栾珝一声怒喝,玹耳已出了空间,回到第三层的幻界迷踪森林,出了金蜘蛛的结网,绕过攀藤,右侧不远处便传来一道巨响,地面隐隐晃动。

第七十三章 意外惊喜

玹耳疑惑间,响声已由远而近,各类飞禽惊惶四处飞散,眼看着树木一片一片往下倒,轰隆倒塌声接连不断。

随着眼前最后一片树木倒下,宋希琳和黄俊朗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而追逐在他们身后竟然是一头几尺高的荒蛮魔牛。

两眼通红,牛角异常长,有如成年人之高,通体棕色,四只牛蹄坚硬有力,荒蛮魔牛停了下来,冲着宋希琳长吼一声,前肢跃起落地,随即愤怒地踏了几下地面。

那一吼声震耳欲聋,耳朵嗡嗡作响,每踏地一下,地面都晃动一下,玹耳错愕间,宋希琳与黄俊朗已来到她身旁。

“你早来了?”原本以为她已出了麒麟山,不料在此遇见,想起宗主天师对她的认可便不再惊讶她的出现,随即随时做好迎战姿势问道。

荒蛮魔牛虽好战,可并非胡乱攻击,瞧它有目标的朝着宋希琳吼,玹耳疑惑看着她,不解问道:“你怎惹到它的?”

玹耳话一落,宋希琳便沉着脸,恼怒瞪了荒蛮魔牛一眼,随即狐疑地看向玹耳,“迷踪森林的出口有它守着,想要出去必先经过它,你入第三层这么久竟不知?”

“我迷失了方向。”玹耳轻描淡写地给了一句便转移话题道:“瞧它牛角圈龄,此荒蛮魔牛已有几千年修为,并非我等能与之一拼的。”

“我来牵制它,你们先出去。”黄俊朗严肃地挡在她们身前,催促着,宋希琳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要!”

宋希琳冷冰冰地声音多了一丝柔软继续道:“要不一起放弃,要不一起面对!”

眼瞧着荒蛮魔牛步步紧逼,直勾勾地盯着宋希琳,又是长吼一声,黄俊朗急色道:“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我不!”宋希琳倔强地朝着荒蛮魔牛怒目一瞪。

只见荒蛮魔牛哞哞叫了几声,宋希琳脸色更加难看,怒斥道:“死色牛!给我闭嘴!谁要做你的牛夫人!”

话落,荒蛮魔牛焦躁地跺脚,牛头甩了甩,哞哞叫了几声,随即狂奔向宋希琳。

“作梦!我不稀罕!”说罢宋希琳推开黄俊朗,御起长剑。

“希琳!”黄俊朗退了几步,站稳后,一个跃身回到她身旁,急声道:“我们放弃吧。”

“我不要!”宋希琳倔强地躲开他的庇护,提起剑便跃身飞起。

这荒蛮魔牛是看上了宋希琳?还有宋希琳竟懂兽语?

莫非——

“希琳!”

玹耳刚要确认一事,宋希琳飞身跃起,黄俊朗慌忙稳住身形,眼瞧着宋希琳与荒蛮魔牛咫尺之间,惊吼一声,随即一个跃身飞起。

“等等——”看着他们左右闪躲进攻,玹耳余话只能咽回肚子,只能无奈一叹。

怎如此冲动呢,也罢,她是与不是,待会便可验证了。

只是,黄俊朗这一明显的呵护,荒蛮魔牛更加地愤怒,所有攻击也就转向了他。

黄俊朗身形虽敏捷,可始终不是荒蛮魔牛的对手,肩膀背部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几道血痕甚是刺眼。

“俊朗!”宋希琳急了,“死魔牛!有本事你冲着我来!”

荒蛮魔牛怒目一瞪,一道棕色雾气笼罩下幻化成人形,两手炼化出两把黑不溜秋的战斧,声如洪钟道:“放心,等我解决了碍眼之人,我便冲你去,届时谁也阻止不了我!”

“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允许你碰她一根发丝!”

黄俊朗话里决绝,即使身负多处伤口,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听闻他话,宋希琳亦决绝道:“你若敢再碰他一下,就休怪我不客气!”

“口气不小啊!”荒蛮魔牛脸色一变道:“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一块解决!”

说罢,他眼眸将两人扫视一眼后,最后视线落在远处的玹耳身上。

玹耳悠闲淡定地握着珝清玉扇,以扇轻敲掌心,莞尔一笑道:“请便。”

“你!”宋希琳没想到她会袖手旁观,错愕间眉头一蹙。

黄俊朗一愣,晶棺外的人也微微一愣,邹子明上前一步盯着晶棺冷嘲热讽道:“呵呵,如此贪生怕死,枉费宗主天师对她的厚爱!”

青龙宗师霍启明脸色一沉,张天长意会,侧身冷眸一瞪道:“休要多嘴多舌!此处何时轮到你来说事。”

邹子明虽忿忿不平,可见宗师和朱可芙冷眸,便不再多话,退了回去。

在他们话间,晶棺内宋希琳和黄俊朗已渐渐力不从心,步伐沉重,身形也渐渐慢下来。

荒蛮魔牛虽不敏捷,可力气大,修为亦有几千年,对付区区融合期的两个修真者,可说是游刃有余,甚至是调戏着两人,着实让人愤怒。

黄俊朗硬生生地接到他一道魔掌,胸口一闷,口吐鲜血,倒退好几步,双腿颤抖着,可依然倔傲地站起。

他已到极限了!可宋希琳依然未有其他动作,可是自己想错了?她只是凑巧听懂兽语?

玹耳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时,忽地百鸟争鸣,地面隐隐晃动,天空飞禽环绕飞翔,环视地面一圈,各类兽类疾驰而来,环于一圈,兴奋吼叫,震耳欲聋。

宋希琳眉间出现类似动物的图腾,发着淡色绿光,双目亦是变为淡绿色,两鬓是将近一米长的绿色发丝,垂至腰间。

黄俊朗沉着脸急声劝道:“希琳!停下来!快!”

“万兽令启!”

此时此刻的宋希琳就如迷失了自我般,双目只有愤怒,荒蛮魔牛见万兽环绕,没有胆怯,反而更加兴奋。

万兽令乃兽神只能唤起,自己所想果然没错,可黄俊朗怎如此焦急,兽神纹已开启,代表她已从沉睡中醒来,此时荒蛮魔牛未必是她的对手。

“若我取了你的兽神丹,我就是万兽之王了!”荒蛮魔牛兴奋地看着她眉间图腾位置。

“你试试!”

声音忽地变为粗旷,明显的男子嗓音,玹耳不由一怔。

宋希琳冷笑一声,灵气慢慢淡去,魔气渐现,眉间图腾慢慢变为细椭圆形,呈鲜红色的图腾。

玹耳又惊又喜!

侍犬石!

第七十四章 侍犬修月

掌门真人、青龙宗师霍启明、玄武宗师千图胥、朱雀宗师紫英子、白虎宗师沈明欢五人亦震惊不已。

四位宗师震惊体内有着兽神丹的宋希琳,随即对她额间变为红色图腾后溢出的魔障沉重凝眉。

而掌门真人双眸紧紧盯着晶棺内的宋希琳,眼眸闪过一瞬间的兴奋,随后故作深沉凝眉,不过还是给观察细腻的朱可芙捕捉到那诡异的变化。

朱可芙错愕一愣,随即眉头一蹙。

朱可芙不懂宋希琳额间图腾的变化是为何?

“她额间图腾是什么?还有她这是入魔了?”邹子明惊诧地指着那图腾,微微屈身半眯着眼瞧了个仔细,遂即转头看向同宗大师兄易木。

易木聪震惊中回过神,见他当着掌门和众宗师面如此失礼,微怒一瞪。

邹子铭再自负自傲也不过是刚入门的弟子,即使再好奇也不敢再多话,此时掌门真人和众宗师神色凝重,生怕惹得他们不快将自己送下山去,只能乖乖地退了回去。

玄武宗师千图胥焦急道:“掌门,是否入棺将其控制?”

掌门真人思忖少许,摇摇头,说道:“莫急。”

“掌门,晶棺内三人仅是刚入门的弟子,法力尚浅,定不是她的对手,且得趁着她魔力未定将其杀了,否则后患无穷啊。”

“不可!”朱雀宗师紫英子当然懂千图胥之意,慌忙阻声道:“她乃我宗弟子,不过是体内有东西将其魔化罢了,将其魔障洗炼去即可,且她乃兽神化身,待修成正果,乃禅门之福,乃禅门之德。”

“何人懂洗炼魔障之法!”千图胥自知此处无人知晓,遂继续道:“紫英子喜得兽神化身的弟子,自然是你门宗之喜,可若兽神魔化,唤起万兽令,可乃百姓灭顶之灾,届时生灵涂炭,你可负担得起?”

他所言不假,紫英子顿时无法反驳其话。

父亲有和她讲过玹耳在春花楼为雀吟夜目洗炼魔障之事,自然知道玹耳有此能耐,可就怕以此引来贪婪之人对她起了歹念,当然不希望他们知道此事。

可细想之下,就算她不说,晶棺内的玹耳也不会对宋希琳见死不救,想通了后朱可芙也释然了,既然如此,何不借众人之力,好保玹耳周全?

在千图胥等人欲要入晶棺时,掌门真人望着晶棺内的玹耳,抬手道:“莫急,生死乃上天造化,自有定数。”

见他们沉默不语,朱可芙眉头一蹙,她现在担心的不是魔化的宋希琳,而是一同在晶棺内的玹耳。

玹耳却丝毫不慌,惊讶过后反倒既有欣喜又有兴奋,朱可芙本想不顾掌门真人阻止入棺助她,可紫英子却按着她的手,让她切莫心急,静观其变。

相信她,她比你想象中强大。

朱可芙想起师尊临出门前意味深长的这句话,只好作罢,不过也是做好随时动身的准备,眼眸紧随玹耳而去。

玹耳惊喜过后想到一事眉心微沉。

四万年前修月为救自己,吸食了自己体内全部魔气,虽保住了性命,可却意料中的入魔了。

最重要的是修月他不记得我了!

若只是普通的七魄石,召唤而回那是轻而易举,可他们不是。

此七魄石亦有七神户之称,七神护与三魂精本为一体,是自己将其催玉诵文炼为以己三魂七魄与之命契的三魂玉与七魄石,再将其七魄石炼为七灵童,经千日以玉洗炼并各自修炼成为自己的七神户。

七神户本乃附于自己体内玉心石,需召唤而出,故而除了古沙和他知其细况,旁人只知其为自己七神户,却无人知晓七人行踪,甚是神秘莫测。

若非当初无将其炼为七神户,四万年前自己早已魂飞魄散,如今也不会再立于这片天空下了。

七神户为首的是侍犬石的修月神户,若能将其召唤回体内,对己如今修为可谓是有着醍醐灌顶之功。

可修月记忆缺失,如若未唤醒强行收服的话,若修月反抗自己会遭到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更别说如若自己控制不了修月体内魔障为其洗炼去则会给反噬了。

“希琳!”

玹耳回过神,看着宋希琳,愁得眉心紧皱。

宋希琳冷漠不语,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

黄俊朗不死心劝道:“希琳,求你停下来吧,开启兽神丹就会催动那玉石的魔气!你控制不了他的!”

“希琳——”黄俊朗见劝声不成,欲上前,可在宋希琳冷眸一扫下,脚步顿住了,神色黯然下来。

那神情太熟悉了,就如当年月圆之夜宋府灭门,她当晚孤身一人血洗孙家,目光深沉冷漠,此时此刻,也由不得她控制了吗……

“哞!”

荒蛮魔牛长吼一声将众人思绪拉回。

荒蛮魔牛霍地变为原形,两只前蹄上下跺了几步,止不住兴奋道:“碰着宝贝了!真是天助我也!待兽神丹和玉石归我后,届时小小麒麟山怎奈何得了我!”

那眸间的兴奋逐渐变为贪婪。

“哼!”附身在宋希琳体内的修月低沉冷声一哼,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小小魔牛胆敢在本座面前无礼!”

“本座?”

身上的魔力估摸着不过几百年修为,胆敢自称本座?真是不自量力!

荒蛮魔牛嘲笑道:“不过小小玉石魔物,竟敢在我面前称本座?老牛我可有着几千年修为!”

“哦。”宋希琳耐人寻味地拉长音,不温不怒道:“是本座让你见笑了。”

语末之际,宋希琳模样淡去变为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的模样,同时低语念道:“吾以今生己命已魂向汝起血誓契灵,神之武修,诵之蚀月——”

随他淡淡浅念,那锐利深沉冷眸上是两道细椭圆形的眉毛变为红色,长至腰间的乌黑长发透着清冽幽光,黝黑的双眸变为让人望而胆寒的红色,修长的十指指尖犹如一把把锋利小刀。

“你!”荒蛮魔牛慌了,下意识往后倒退了几步,惊颤道:“上古魔尊?”

不好!

玹耳见她要与修月契约急喊道:“且慢!”

可修月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以血赋目,凝天地之灵,聚月夜——”

玹耳急了,果然还是那个臭脸修月!你契约的可是兽神!暗暗腹诽了几句后,不再多想,在他即将要完成契约时,手持玉扇催玉诵洗炼文:“取天之灵气,聚地之生气,炼三魂,洗七魄,沐其心噬,驱其魔障……”

第七十五章 疯牛

“她竟然懂洗炼魔障文!”千图胥瞬间沉下脸。

掌门真人也未料到她有此能耐,不由再次审视着此时目光清灵如泉,一股无形之气环绕全身的小姑娘。

她,是可用之才!

随着玹耳一声声轻诵,修月犹如深陷一股无形之气中,全身不能动弹,集中力也逐渐模糊。

修月作为七神户之首,意识敏锐集中力都是七人之上,在它记忆缺失无法认主之下,如今自己不过是修为心动期的小修真者,方才只是趁其不备且重伤并未痊愈方能得逞,诵司之能只能短时间至其陷入空洞状态。

趁其空隙,玹耳食指血痕划过扇头,打开玉扇的同时血痕朝着修月眉心挥去。

眼瞧着那血痕离眉心只有两米之遥,荒蛮魔牛霍地冲出来,挡去了那滴血,朝着修月直扑而去,吼道:“他只属于我!”

蠢蛮牛!若非洗炼文只对受魔障侵蚀之物有效,对心性本为魔族的人妖无效,自己将它一同洗炼了!

玹耳怒火中烧,可并未停止催玉诵文,否则前功尽弃!

“掌门,她们不过是刚入门的弟子,定不是荒蛮魔牛和此魔物的对手,是否需——”

朱可芙坐不住,可话未完便给掌门真人抬手将话打断,见掌门真人只是盯着晶棺未有动作,紫英子也摇摇头,只能干焦急。

晶棺内,玹耳朝着黄俊郎使了个眼色。

黄俊朗虽有疑惑,可此时此处只有自己和她,也只能相信她,领会点头便提剑朝着荒蛮魔牛而去。

“你们都找死!”荒蛮魔牛怒喝一声,魔力全开。

黄俊郎怎是它的对手,只能狼狈闪躲,又不得不再次缠上。

而此时,玹耳早已将第二滴血朝着修月额间而去,血痕没入额间,修月全身逐渐给黑色魔障缠绕,只见时红时黑,互相侵蚀。

玹耳深知黄俊朗并非荒蛮魔牛的对手,以防它再次阻碍自己,玹耳用食指血痕凌空画符:以吾血,唤四象,系五行之链,位:东青龙木,西白虎金,南朱雀火,北玄武水,中黄龙土,万物有灵,万物有命,以吾名,听吾令,四象启,五行结!

末字刚落,玹耳将五玉引入体内,随着掌心一提,五玉成无形之物分别悬浮至半空中。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黄龙而布阵,五玉属性色光亮起,链光相互连接,五道光柱组成五行阵从荒蛮魔牛周围射下落地,将其困在内。

黄俊朗喘着大气,狼狈地向后退了几步,双眸紧盯着男子和宋希琳模样来回切换,担忧低喃轻唤道:“希琳……”

荒蛮魔牛猛烈撞击五行光柱,随着砰砰巨响,玹耳御五行之手隐隐发麻。

玹耳微微轻曲发麻五指,活动活动时,荒蛮魔牛忽地停了下来,两只魔角上圈龄伴着环光时隐时现。

真是只有浑身蛮力,没长脑袋的疯牛!

若非自己控制住入魔修月,他还能耀武扬威!

若非玉扇刚受到那八只一冰一火的祸害,让玉扇破损更为严重,若非晶棺受监视,早催动玉扇或者天地两魂玉其一,将它哪儿凉快哪儿去了,岂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坏自己好事!

见情况不妙,黄俊郎也不再多想,御起长剑便直往荒蛮魔牛头顶而去。

胡来!他全部魔力凝聚在魔角上,凭他就想刺进去?

“回来!”

他动作迅疾,玹耳急声喊他回来,可话音刚起,荒蛮魔牛便用魔角迅猛撞击五行光柱,黄俊朗尚未靠近便给空气中的魔气震飞几米远,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玹耳身形一晃,五行光柱被震碎,收回御五行之手按住被震得发闷的胸口,一口鲜血溢出。

入魔修月神志忽地清醒,红色眼眸慢慢变为变紫,变深。

紫色越深表示魔力更强大,玹耳呼吸急促,手中玉扇裂痕越来越多,环身的纯质之气慢慢变得浑浊,隐隐透着紫气。

方才自己刚好诵文末字,玉扇并未停止催玉洗炼,没想到还是被反噬了!

修月冷漠扫了一眼欲要偷袭的荒蛮魔牛,只是随便一个抬手便轻松将庞大的魔牛整个举起。

“想要?便给你吧。”

“真的?”

荒蛮魔牛起初半信半疑,可随着感觉愈发雀跃,魔力渐渐大涨,兴奋不已。

可正兴奋之际,魔力忽地迅猛涌入,伴随其身的魔障也迅猛灌入,痛不欲生,连声求饶:“住手!不要了!”

“不要?”修月轻握着一团魔障,摇摇头:“那不行,世间万物,可没你想得简单。”

荒蛮魔牛慌了,魔角圈龄慢慢龟裂,体内有股强大之气欲要破体涌出!

“不!不要!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荒蛮魔牛惊恐喊着。

“啊——”

荒蛮魔牛身体被体内溢出的魔障吞噬,身体犹如被撕裂般痛不欲生,最后化为灰烬从半空中飘落。

那痛不欲生的喊声在森林内荡漾,让人胆寒。

黄俊朗看着眼前的男子,眼底既有恐惧,又有悲痛。

修月——

看着眼前的修月,玹耳痛苦闭目,胸口隐隐作痛。

荒蛮魔牛所受之痛,不过是修月的冰山一角。

“是本座小瞧你了。”入魔修月盯着玹耳低喃一句后轻轻将魔障推向玹耳。

晶棺外的朱可芙见此情况,再也坐不住了,紫英子与她刚起身便给掌门真人用手按住肩膀,强行入座!

肩膀上的手重如岩石,朱可芙和紫英子一惊。

“掌门真人!”

掌门真人对朱可芙的怒声不以为意,不容置疑道:“没我吩咐,谁也不可动身。”

“可是!”

“怎么!是要造反了?”掌门真人冷眸一扫,紫英子不敢再多话,只能沉眉隐去不满,低声道:“英子,不敢。”

朱可芙修为更不敢与掌门真人硬碰硬,只能朝着底下同门太极宗师弟白臣打眼色,白臣领会其意,双手置于背后,右手深入左边袖口,默念一道法咒,一只两指大小的木蝴蝶从袖口。

看着木蝴蝶顺利飞出聚义堂,朱可芙暗松了口气。

希望来得及!

朱可芙看着玹耳随魔障入体,总觉不安。

玹耳看着冷漠无情的修月忽地一笑,坦然应道:“是的。”

玹耳隐去难过,无畏地抬起眼帘,手中玉扇一松,凌空而起,双手以托着姿势至于玉扇下方。

住手!放吾出去!

主子!

玹耳!

玉扇内传来栾珝厉声喝斥和允灵吵闹的呼喊,玹耳置若罔闻。

第七十六章 哪儿来的活宝?

修月微微一怔。

这笑容似曾相识的——令人讨厌?

可就是无法想起是谁,头疼,似要撕裂般。

“少瞧不起人了。”说罢,玹耳再次催动玉扇。

只见玉扇轻轻摇晃,扇身裂痕慢慢增加,而玉扇内,万物浮起,一颗颗水珠更从地面浮起往天空上凝聚,幽灵泉泉水像水柱般涌上天空,被解除符咒的夜石亦是如此。

玉扇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借由灵力所化,顿时玉扇所有灵力凝聚在半空中。

忽地一股魔障盘旋在玉扇空中,随即玉扇空中出现一个反漩涡,急切吞噬着魔障,将魔障拉入扇内,瞬间所有灵物灌入魔障中。

修月看着自己体内魔障被玉扇反吸食而进,忽地一惊!

“你想找死?”

“不——”玹耳看着他,严肃道:“我只想你解脱。”

“修月。”最后玹耳以口型轻唤他名字,浅笑弯眼地看着他。

修月——

她怎知自己名字?

又是这似曾相识又令人讨厌的笑容!

修月烦躁凝眉,迟疑一顿。

就是现在!

果然,修月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自己这笑容,因为他说自己每每露出这笑容都没好事,看来他是打从心里讨厌啊。

玹耳划破掌心,以鲜血顺着魔障逆流而上,灌入他体内,仅凭玉扇根本无法反吸食他体内魔障,好让他更易召唤入体。

修月无法阻止血液灌入,只能随她。

只是为何?为何她要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她明知那玉扇根本无法完全吞下自己体内魔障。

修月不懂。

玹耳手中玉扇晃动愈渐剧烈,裂痕骤然加快增加,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不由将掌心内的血液流动加快。

修月蹙眉望着那道血流,起初只觉一股如灵泉般的清凉游动,可在玹耳加快血液流动后,体内忽地有两股力量相互冲突,随后那股如灵泉般的血液,加入冲突。

修月守着撕心裂肺的折磨,可即使如此,也未痛呼半句,只是脸色煞白,强忍着。

片刻之间,黄俊朗看到宋希琳在男子体内时隐时现,满是欣喜

快!快!快!

玹耳眼眸在玉扇和修月间来来回回,脸色煞白。

你不要命了吗!蠢丫头!

栾珝从玉扇中怒吼!

小狐狸——

玹耳心里低喃一句。

砰——

玉扇破碎,随着泛光碎片,乾坤袋亦掉落在地,魔障涌出,如源泉般朝修月附去。

如此一来不就前功尽弃!

玹耳不管他体内魔障,强行召唤!

魔障就在修月一指距离时,修月消失,宋希琳回来,昏迷倒地,一颗鹅卵般大小的侍犬石从她额间升起,随即消失在原处,被玹耳召唤回体内。

“希琳!”黄俊朗欣喜抱起地上宋希琳,探查她情况。

“离开晶棺!”魔障离体,必会寻宿主,附其体内,以占据宿主肉身,他们留在此,不过是给了魔障机会,让自己再次陷入困境罢了。

“谢谢!”黄俊朗迟疑了一下,还是抱起宋希琳出了晶棺。

没了宿主魔障升至半空,似是暴怒跳动。

晶棺外掌门真人看着玹耳挑了挑眉,右手中间三指若有所思地轻敲桌面。

侍犬石内魔障未除尽,玹耳将其控制在体内一处,可不能让它窜入三魂玉内,连忙催动体内血液灌入其中,催动朱可文给的七级旭光玉石诵洗炼文。

魔障随时猛攻,得在此前,唤醒修月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魔障察觉她的意思,迅速朝玹耳涌去,玹耳此时可没有多余法力与它硬碰,只能四处闪躲。

正狼狈不堪之际,两道身影忽地闪现,一大一小,大的闪至身前,小身影则从地下飘出来。

玹耳稳住身形后,看着卫长老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这五行禅终于舍得来人了!一开始还纳闷,为何如此严重的突发状况也未派人来镇压!

可看到地下的身影,玹耳百思不解!

这地下怎么钻出来一个这么肥嘟嘟的婴儿?

晶棺的护法?小身体大能量?

可显然不对,因为卫长老望着蹒跚爬去拿着乾坤袋把玩的婴儿,满脸亦是疑惑。

婴儿天真烂漫地抬头,与卫长老的两人相视一眼,像是互问:“你谁啊?”

“哪儿来的女娃娃?”卫长老看着玹耳不禁问出声来。

玹耳强忍着体内魔障的翻腾,苍白无力地轻摇了摇头。

“此地并非你玩乐之处!赶紧离开!”卫长老沉眉,看着此时来捣乱的女婴,她能从地下钻出来,自然能钻回去!

肥婴撇开头不理会卫长老的不悦和呵斥,拿着乾坤袋玩得不亦说乎,稚嫩的咯咯笑着。

只是那撇头,满脸傲娇!

哪儿来的活宝?

玹耳给她的精灵古怪逗得浅笑,瞧了一眼她手中乾坤袋,反正她也打不开,也就随她把玩了,况且自己已无暇顾及其他了。

情况迫急,也容不得卫长老多想了,立下结界将她们护在内,随即赶至玹耳身旁,急声道:“我们走!”

玹耳望着空中盘旋的魔障摇摇头,胸口一疼,一口鲜血溢出,呼吸变得急促。

卫长老扶着她不稳的身子,焦急道:“你如今体内魔障未除,还能如何!”

好不容易将洗炼文诵完,并未停止催玉和让血液进行洗炼,若非自己修为不够,无法自由控制天地魂玉,此魔障不足为惧。

玹耳顺了顺呼吸,才虚弱道:“此魔障不除,必会窜入麒麟山,麒麟山有着被禁锢着火凤凰,若魔障附身在火凤凰体内,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魔障开始猛烈攻击结界,砰砰几声巨响。

“任何选择有得必有失!我只管护你周全!”卫长老看着结界晃动,挡在她身前,心急如焚。

对于他的紧张和焦急,玹耳颇为意外,随即狐疑看着他。

他眼眸里的紧张和保护似乎超出了对一般弟子,况且自己不过是刚入门的弟子罢了,何得他如此珍重?

“可任何选择都不可违背良心和道义。”玹耳不想他因为自己深陷危险,更因此丧命,劝道:“还请卫长老护女娃娃离开。”

此魔障,她不能让它进入麒麟山!

因为它们是六只小火凤凰的父母!

让她眼睁睁看着毫不作为,玹耳做不到。

卫长老见她眸里执着,叹道:“罢了。”

他左手袖口朝下,只见一只金蜘蛛从他袖口爬出落地,金蜘蛛八脚上下敲打地面,随即一根根金丝向上升起,在结界顶处后扩散形成蜘蛛网,金丝间是密不透风的肉眼难以看清的蜘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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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惊喜”不断

不到片刻,玹耳三人便渐渐地消失在蜘蛛金丝网,消失在众人视线。

晶棺外,瞬间惊诧一片,宋长老尖声道:“这可是怎么回事?”

掌门真人紧盯着结界,沉眉未发一言。

“他们人呢?”白虎宗宗师沈明欢亦霍然而起急问道:“掌门真人,他们人呢?怎忽地就没了人影?”

自宋希琳出了晶棺,得朱雀宗宗师紫英子命座下弟子送去了药阁,千图胥的心思便不在晶棺内,直至这三人忽然消失在眼前,注意力才重回晶棺,不明所以然。

朱可芙心急欲要起身,奈何掌门真人并未松手,不禁直言怒道:“掌门真人,您到底在等什么?现下人都忽然消失不见,弟子可如何向师尊交代?”

“休得无礼!”掌门真人扫了她一眼未说什么,倒是他旁的长老怒斥道:“朱可芙,感情是平素里得莫天师宠爱有加,你便自持而骄!你眼里可是只有你师尊莫天师便,不将掌门真人及其余宗师看在眼里,愈发目无尊长了!”

黄谦这小人!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不放过给朱可芙好脸色!当初不就拂了他脸将灵兽赤焰虎送了给昆仑弟子曲以恒吗!

当年灵兽赤焰虎与那昆仑弟子曲以恒有缘,选了他,朱可芙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这人怎如此蛮不讲理!

朱可芙也懒得与他争论口舌之战,见掌门真人依然无动于衷,即气愤又无奈心急!

白臣这木蝴蝶已经去了好一段时间了,怎还未有消息?

白臣迎上朱可芙询问的眼神,也满脸疑惑摇头,按理说,木蝴蝶确实该有消息。

关键时刻掉链子?

朱可芙望着晶棺内的结界烦躁不安。

晶棺内,魔障疯狂攻击结界。

卫长老强稳住晃动的结界,转头看向玹耳提醒道:“结界快撑不住了,小金也抵抗不了魔障,你快点!”

虽然不知他为什么帮着自己遮挡着众人视线,好让自己能做更多的。

可她只能选择相信,玹耳轻轻点头,盘膝而坐,缓缓闭目,浑身泛着微微紫色瘴气。

刚分心时,魔障加上修月的反抗,玹耳知道自己已被反噬了,不过幸好魔障未侵入魂心三魂玉。

“以吾三魂归一,御天地,凝万物,催吾血,净污秽,洗魔障;玄“清灵空明”之气,御五行之八卦……”

话间,三魂玉在玹耳的催玉诵文下,一块呈七边形的玉石从玹耳体内瞬间迸发而出。

晶棺外,上空凝聚了所有白云,万颗水珠从地面浮起,两者同时朝魔障笼罩而去。

解决了外患,该调解内忧了!

玹耳从三魂玉引出一道棉状般的光泉,随之融入血液中,源源不断。

原本浮躁的侍犬石渐渐稳定下来,魔障正慢慢消散,卫长老看着她逐渐好转的脸色,松了口气。

可刚悬起的心才稍稍放下,结界外又传来一阵骚动,一股灼热一波接一波的从外传来,金蜘蛛的金丝慢慢被烧焦变为灰烬,金蜘蛛慌得八脚跺地,不断吐露金丝弥补被烧掉的空缺,可不久便筋疲力尽,已无金丝吐露。

卫长老捧起累趴下的金蜘蛛,察看一番,暗叹幸好无碍,抚摸了一下它的背,以示谢意后遂将它放回袖口内。

一股强烈妖法再次袭击结界,人也给震得身形一晃,担心玹耳之余,看见把

“快,小金和结界已撑不住了!”卫长老喊道。

玹耳虽闭目洗炼体内魔障,可外界的骚动还是能感知一二,一股灼热扑面而来,好热。

知卫长老心急,玹耳也心急,也想快,可奈何自己法力尚浅,无法加快催动三魂玉的棉泉。

向小狐狸求救?可他重伤未愈,且让他露面总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引三魂玉之能,本已超出自己承载范围,现已勉强支撑,已无多余精力再耗。

左右为难间,玹耳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旭光玉石,缓缓睁开眼看向乾坤袋。

乾坤袋被自己下了封印,也不怕肥婴把玩,胡闹。

可自己似乎小瞧了这从地面诡异钻出来的肥婴了!

眼瞧着她玩着玩着,她的手竟然穿透了已被封印的乾坤袋,更诡异的是下一秒她竟然钻了进去,不见了!

虽知她并非普通的婴儿,可未料她竟然能无视自己的封印穿透进去,看来这肥婴儿,真是小身体,大能量啊!

卫长老也看直了眼,顿时惊愕一旁。

玹耳正惊奇,忽地一声轰隆巨响从头顶传来,一道残余热浪扑面而来,脸热辣辣的。

随着结界轰然被破,蜘蛛网也瞬间给烧成灰烬,一缕缕从空中飘然而落。

一个庞然大物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再喷来一道赤红色的火焰。

如此突然,卫长老和玹耳只能各向一旁狼狈躲开。

喘息间,玹耳抬首一瞧,才看清这庞然大物为何!

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尾巴像牛尾,蹄子像马掌,圆头顶上有一对角。

这不正是能吐火,声音如雷,鳞甲更是刀枪不入,火焰环身的火麒麟!

且看它这身形模样,简直熟悉的不得了!

此时相见,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经暗自庆幸自己模样与四万年前大不一样了,若他认出自己来,自己可是不好过啊!

玹耳额间冒冷汗,庆幸间也疑惑他的出现。

他不是被自己囚禁在天行山吗?是谁将他放出来,让他甘心蹲在小小晶棺的。

他身上毫无封印,他断然也不是掌门真人能掌控命令和有此能耐契约的,可到底还有谁?

脑海内的人来来回回穿梭,能对上的人没几个,会是他吗?

玹耳未断然下定论。

不过此晶棺,真是“惊喜”不断,看来这五行禅着实不简单啊!

想想这接踵而至的麻烦,玹耳只能苦笑。

卫长老见她看得入神,大声催道:“别傻愣着了,你且快从晶棺离开,我来拖着它!”

玹耳想想摇摇头,因为他拖不住火麒麟。

“你留在此处,只会白白搭上性命,此火麒麟乃晶棺之主,若真的惹怒了他,饶是掌门真人亦无法轻而全身而退。”

说完,卫长老见她依然不为所动,只是严肃地看着火麒麟,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恼怒了。

刚要喝斥,火麒麟忽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七十八章 竟被嫌弃

幸好赶得及将体内一丝魔障洗炼去,玹耳调整了呼吸,沉吟少许后回道:“玹、玹耳。”

“玹耳!”火麒麟双眸一睁,身上火焰霍然四起,全身火焰都洋溢着愤怒。

卫长老不知它为何突然愤怒,玹耳知,玹耳故作受惊吓的瑟缩一下身子。

玹耳虽有三魂玉的棉泉补血,可毕竟催动三魂玉也消耗太多精力和法力,早已四肢无力,困倦不已,面色自然好不了哪去,这下瑟缩柔弱的寒颤,倒无人看出真假。

“面容不像,如此胆小怕事,柔弱不堪,更不像她,区区凡人?”火麒麟审视一番后,半信半疑地紧盯着玹耳。

玹耳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故作惊慌失措地答道:“我是五行禅刚入门的弟子,随太极宗天师修炼。”

“是吗?那你为何会催玉诵洗炼魔障文?珝清玉扇怎么会在你手里?且据我所知,这天下只有一人能御玉如此出神入化,游刃有余似是其身体的一部分!”

说着,火麒麟缓缓逼近玹耳,怒目圆睁。

炽热迫近,玹耳强忍不适,故作不明道:“那把破玉扇名为珝清?我不知,它原本是我师傅朱荣光在玉市淘回来的,后赠予给我,此事太极宗弟子朱可芙可作证,至于我能催玉诵文之事,我只知这是我们岛上的传承。”

玹耳摸着被烫的发热的脸蛋,讪笑着,退后几步,低声下气道:“大人有话好说,我不过是太极宗刚入门弟子,小小凡人,耐不住你的灼热。”

此火麒麟名为景武,脾性差,有仇必报,而且还不好糊弄。

景武冷哼一声,化为人形,红发、头上有犄角、尖耳,一身红衣似笑非笑的看着玹耳。

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妖艳,我腹诽时,瞧着他这笑容奸诈,瞬觉尴尬,提防着他随时进攻。

想当年他祸害人间,民不聊生,怨声四起,玹耳受命将他活擒带回天行山囚禁,想着引他修道成神,奈何他一直记恨着自己抓他时毁了的头发,每日与他周旋,怎不知他。

他根本不信,玹耳也不再装傻充愣,直视他的嘲笑问:“你想怎样?”

景武手一伸,一团火焰将卫长老困在中间,笑得得意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说是不是?”

“世间没有早知,只有当下选择。”玹耳不想与他说太多,免得惹晶棺外的人怀疑,不耐压低声音问道:“你要打,我奉陪,顶多再入轮回之道。”

景武摇摇头,笑着说:“与现在的你打?没意思,我想到更有趣的。”

准没好事,玹耳暗忖时,景武续道:“此晶棺我已封印,饶是恭望亭也奈何不了我。”

恭望亭是谁?玹耳疑惑少许后猜想此人应是掌门真人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前面那句话。

“你言下之意是要将我困在此?”玹耳猜道。

“很公平不是?”话落,景武便二话不说将卫长老送出晶棺,后说道:“此处已与外界隔绝,除了造出这晶棺那人,无人知晓里面之事。”

景武脾性虽差,可却不说谎,也不喜两面三刀的做派,这方面玹耳倒是挺欣赏的。

可他这般费尽心机,玹耳自知他也没那好心,此时也不是她好奇他口中那人是谁之时,警惕盯着他问道:“既然如此,你我也无需多费唇舌,给个明白话吧。”

“如今我杀你有如蝼蚁,没意思,你好好修你道吧,太弱了,你只要记住你欠我不杀之恩。”

我竟被一只妖兽嫌弃了!

玹耳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满脸嫌弃和不屑。

你不杀我,我还得感恩?什么歪理!

风水轮流转,想当初他是自己的阶下囚,现倒反过来自己成了她的阶下囚,可恨呐!

怪谁?如他所说怪自己如今太弱了呗!

玹耳捡起乾坤袋,嘟囔道:“待我重得七魄石入体,法力归来,我一定要再将你囚禁在天行山一次!”

“好,我等你!”

玹耳没想到他能听着,一时愣住,左右探视。

景武嫌弃道:“你最好少提以往身份,否则那人寻来,可没我这般好说话。”

以防他又哪里偷听偷看,玹耳待时间沉默片刻方松懈下来,想着他口中之人,那人是谁?

恭望亭?恭?

连景武都忌惮的人,且姓恭的没几个,这事待出了晶棺再向卫长老打探。

乾坤袋要紧!也不知道那肥婴怎么样了。

在反噬魔障前,便将小狐狸他们全部封印在乾坤袋内,里面空间不大,那六只火凤凰和两渡寒鸟又水火不容,这肥婴钻进去也不知道被折磨成啥样了!

乾坤袋口一开,一寒一热交替而出,紧接着是肚子绕着小花蛇的小灰,吵闹得很。

“安静!”玹耳怒斥一声吼,小狐狸背着虚弱的允灵,允灵乃扇灵,玉扇毁了,他也一会明一会透。

玹耳急拿出旭光玉石,默念符文,将他引进玉石,以玉石灵气养着,刚安置好允灵,回过神来就迎上小狐狸的怒目瞪着。

“小狐狸,你尾巴的毛怎么了?乱七八糟的,我给你弄弄吧。”

栾珝一声不吭尾巴一卷,玹耳尴尬缩回手,想起还少一人,急问道:“啊,对了,钻进去的肥婴呢?”

栾珝冷着脸,朝小灰看了一眼,小灰意会,两爪扯着乾坤袋尾部就用力甩,肥婴随着一堆东西七零八落的滚了出来,圆咕噜的身子,一手持蒲扇,一手持瓷葫芦,肥嘟嘟的腿将葫芦身圈紧,小嘴巴正猛饮灵酒!

“我的灵酒!”玹耳蹲下身抢过瓷葫芦,晃了晃,一壶灵酒已没了一半,心疼!

“你这小娃娃!竟偷喝我的酒!”玹耳气愤地盯着她,随后又怨起栾珝道:“你怎就不阻止!白白浪费!”

栾珝冷眼一扫,似是控诉玹耳怎还好意思怨他,玹耳不敢再多说他一句,嘴上自己嘟囔着:“小狐狸变得有易怒症。”

忽地,肥婴哇一声大哭,扔了蒲扇,两只胖手朝着玹耳就抓,撒起野来了。

玹耳身子微微后仰,瞬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这肥婴,瞧她喝了一半灵酒还脸不红心不跳,还要喝?这酒后颈虽不足猴儿酿,可后颈也不少啊,况且这可是灵酒!

肥婴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凄惨,哭得玹耳心烦意乱,小灰不忍心的围着肥婴团团转。

罢了!

玹耳被她哭得脑袋嗡嗡响,毫不犹豫的就用葫芦嘴塞着她哭得人心烦的嘴,世界终于变得清静下来。

肥婴生怕她又抢走似的,两只胖手紧紧抱着,舒服的躺下喝,别提姿势多逍遥,看得玹耳又气又想笑。

这酒饮,这喝酒姿势,像足谷南。

喝吧,喝吧,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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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心疼我呢

“不看就不心疼了,眼不看为净。”

玹耳自我宽慰后,索性侧过身去,不理会肥婴是畅快淋漓还是烂醉如泥了,现下召唤修月才为重要,不过在此之前,先安置好这天上飞的,地下趴的。

这六只火凤凰和两渡寒鸟吱吱喳喳的着实吵闹,扰得头都疼!

“主子——”

玹耳本就疲惫不堪,哪还有耐性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

大凤刚开口,玹耳便不耐抓着它丢进乾坤袋,其余也一一扔进去,无一落下,小灰一看自觉爬了进去,低声嘟囔着:“主子疯了。”

玹耳没听着,还很欣慰叹道:“还是小灰最乖。”

话间,玹耳喵了一眼趴在地上还生着气得栾珝,栾珝迎上她的视线,怒道:“休想!”

“不行——”

栾珝冷眸一瞪,玹耳紧接着软声软气地哄道:“你太招摇了,且放你在外,我也不放心。”

“咎由自取,谁让尔胡来,还毁了玉扇!”栾珝不为所动。

他的不舍,玹耳自然懂,见他软的不听,便愁眉不快道:“玉扇破碎,我也不舍,我也惋惜啊,可这不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饶是有他法,我也不会以玉扇交换,你怎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

“蠢丫头!尔以为,吾只为心疼玉扇?”

玹耳错愕之际,栾珝冷哼一声自行入了乾坤袋,待回过神来,玹耳嘴角微扬,心里美滋滋的。

难怪如此这般别扭,原来是担心我呢,真是嘴硬。

想到他担心自己,玹耳心情明朗许多,一扫心中先前种种不快和灵酒白白给糟蹋的不舍,带着愉悦盘坐于地。

虽不知景武真正盘算什么,可此时还是先召唤醒修月归位,提升修为要紧。

玹耳不疑有他,缓缓进入无我状态,元神入体,催炼三魂玉,念召唤符文,符文附上七魄之首侍犬修月之名。

侍犬石微微晃动,隐隐抗拒,元神玹耳颇为懊恼,你本为我一部分,我竟然奈何不了你了?

玹耳可不会就此作罢,再试了一次,依然无果。

正郁闷之际,玹耳忽觉一丁点一丁点的灵气灌入体内,元神疑惑地透过肉身一瞧,为之一愣。

寂静的四周,传来了轻微呼噜声,玹耳寻声望去,肥婴肚子喝得圆咕噜的,舒服满意的躺在地上,摸着肚子,笑呵呵的睡着了,全身红粉菲菲的,甚是乖巧可萌。

而真正让她惊讶的是晶棺内,一颗颗水珠泛着灵气幻光从地面升起,随着水珠升起入身,灵气灌入,原本沉重疲倦不堪的身子越发轻盈舒畅。

此水珠竟有着治愈功效,玹耳惊喜之余,忙念召唤符文,侍犬石稳定下来,玉石延出一条黑色细线,缓缓朝着胸前的圆心玉石边缘链接,随之侍犬石也给牵引般与圆心玉石拼接,原本鹅卵石般打下的侍犬石形状慢慢改变,变为外边平整,里边网内缩成尖,边缘为螺旋状的弧度。

随着侍犬石归体,玹耳玄力大涨,平稳心绪,修道禅修。

三十三重天,三色金丹,金光耀世,紫光氤氲,无色万千,心境圆满,不畏浊世,灵悟金丹;玉心成婴,凝三魂灵,神游太虚,推演万物,天眼通,静悟元婴——

晶棺内,玹耳禅修飞跃成长。

晶棺外,终得自由的朱可芙眼睁眼地看着晶棺内一片模糊,玹耳消失在眼前,卫长老狼狈从晶棺外出来,急上前问:“玹耳呢!”

“给火麒麟困在里面了。”卫长老见朱可芙急脸色甚是难看,宽慰道:“不过听那火麒麟意思并无伤害她的意思,怕是……”

掌门真人见他吞吞吐吐的,不耐催促:“快说!”

“怕是火麒麟闲得无聊,让玹耳在内禅修悟道,想和玹耳打上一架。”卫长老避开重点,粗略讲着。

一瞬间的沉默,堂内所有人顿然错愕。

回过神,千图胥半信半疑问道:“就这样?没了?”

“可有遗漏?”霍启明不温不热问道。

“绝无遗漏。”卫长老抬头瞬间迎上掌门真人探寻的眼神,心脏骤然一紧,重复道:“许是因为玹耳懂洗炼魔障文的缘故勾起了火麒麟的好奇心和好胜心罢了。”

“倒也不无道理,你也乏了吧,下去歇息吧,你们也散了吧,我自会处理妥当。”

卫长老不敢有所迟疑,恭身后便退了下去。

掌门真人一言,众人也不好再逗留,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下依然不舍离开的朱可芙和白臣。

白臣是怕朱可芙冲动冒犯了掌门真人,被迫留下。

掌门真人也不恼,声音平平问道:“可还有其他要事?”

“请掌门真人,允许弟子入晶棺带玹耳出来。”朱可芙恳切道。

话虽他掌管晶棺,可实则他也奈何不了那火麒麟,火麒麟从未露过面,今日出现也是他意料之外。

掌门真人不耐拂袖坐下,紧盯着固执的朱可芙道:“它乃天尊契约妖兽,本尊也无可奈何,你且回去静待消息吧。”

朱可芙想再说什么,白臣连忙拉着她拱手道:“是,掌门真人。”

“放开我!”朱可芙怒挥开他的手,又气又急的,心乱着。

白臣鲜少见她如此不安和意气用事,叹道:“你与掌门真人硬碰硬又能如何?且回门宗告知天师,想想法子不是更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朱可芙恍然大悟,二话不说便起步往太极宗方向而去,只是没走几步便给殷小凇给喊住。

“师姐,玹耳呢?我找她有要事?”

殷小凇满脸春风的走到朱可芙和白臣跟前,没看朱可芙阴沉着一张脸盯着自己,左右探了探不见玹耳人影,继续道:“玹耳呢?回房了吗?我找她去。”

这白痴!

白臣扶额无语的看着他手中的木蝴蝶。

朱可芙忍住杀了他的心,咬牙切齿问道:“你手中的木蝴蝶哪儿弄来的!”

“这个?”

白臣见他还洋洋得意的晃了晃,干脆撇开头,不忍直视他的白痴!

殷小凇得意炫耀道:“厉害吧!这木蝴蝶做得栩栩如生,要不时我眼尖,还以为是真的呢。”

“你抓它干嘛!”白臣无语接过他话,要不是了解他,估计朱可芙已经将他给灭了!

第八十章 闯祸精

朱可芙此时已给气得七窍生烟,殷小凇还迟钝不知,很欠揍道:“觉着新奇抓来玩玩罢了!”

“罢了?”朱可芙怒不可遏地拧着他耳朵,吼道:“你知不知道它可是玹耳的救命稻草!你看没看到它羽翼上的符箓!”

“痛痛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符箓没兴趣——”

见他还顶嘴,朱可芙力道加重吼道:“你还说!”

殷小凇向白臣求饶,白臣摇头道:“你自找的。”

“这我哪知道啊,玹耳怎么了吗?”说着,殷小凇赶紧细看木蝴蝶羽翼上的符箓,看完心虚一笑,讨好道:“好师姐,我知道错了,下次我抓别的玩去!”

朱可芙满腔怒火,若再对着他,指不定会灭了他,甩开手怒目瞪了他一眼,抢过木蝴蝶转身便离开,往太极宗方向走去。

“若有下次,你自刎得了。”白臣嫌弃了他一眼,随即跟上。

殷小凇满脸无辜,嘟囔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手欠。”灰尾趴在他衣襟口处满脸鄙夷,后警告道:“若我主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你一个耗子精想怎么不饶我!”殷小凇嫌弃的将它戳回衣襟内。

灰尾在他衣襟内嘟囔道:“将气撒我身上,欺负我算什么,有能耐你与她打一架呀!”

殷小凇恶狠狠威胁道:“再驳嘴,小心我将你油炸再落水翻滚烫!”

“啧啧啧。”

背后有玹大人撑腰壮胆,灰尾岂会给他的话唬住遂鄙夷了几声。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殷小凇以为他怕了,殊不知,灰尾不过是懒得与他计较。

殷小凇满意一笑后追上朱可芙和白臣便絮絮叨叨道:“师姐,玹耳现在怎么样了?那符箓也没说细况,到底咋样了……”

白臣一副无可救药的摇摇头,余光瞥见脸色愈发阴沉的朱可芙,这人怎就这么没眼力见呢,怎么活过来的?能生存至今,也是个奇迹了。

白臣暗叹,心里默默替他祈祷。

朱可芙脚步一顿,手掐符箓默念字诀,随后喝声“封”字一落,殷小凇就这样来不及反应,便给朱可芙甩手封住了嘴巴,只能支支吾吾的。

“吵死了!”

没了他吵吵嚷嚷,朱可芙耳根子瞬间清净,被吵得膨胀绷紧的脑袋终于轻松下来,长呼一口气,警告道:“殷小凇,你最好离我几米远!我今日无心情陪你瞎胡闹!”说罢,便转身跨入太极宗门槛。

白臣愚者不可教也的指了指殷小凇,摇摇头,见着他,自己也头疼。

殷小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依然支支吾吾的跟了上去。

“师尊!师尊!”朱可芙上上下下寻了一遍太极宗,也不见他人影,沮丧落座。

白臣宽慰道:“师姐,你也莫急,依卫长老所言,玹耳师妹也并无生命危险,待师尊回来再好好商榷?”

朱可芙思忖着,殷小凇忽地跳了出来,横在两人面前,气鼓鼓的瞪大双眸,支支吾吾个不停。

本以为见了师尊能有法子,可师尊连个人影都找不着,只能干着急。

朱可芙本就心烦意乱,这下给他一搅和更加头疼、烦躁,霍地起身,捏住他碍眼的包子脸,凶道:“殷小凇,我看你是皮痒了!”

“诛瞳!给我好好教训他!”

一个娇俏女童,从朱可芙脖子上的太阴玉,幻形而出,笑得诡异的看着殷小凇。

殷小凇支吾了几声,最后抿唇假笑,拔腿就跑。

诛瞳皎洁一笑,追了上去。

这熟悉的情景,白臣扶额汗颜间惊叹殷小凇顽强的生命力。

打不起的小强,殷小凇!

“大师兄,你一见着师尊,请立即传消息给我。”

白臣见她要走,忙喊住,问:“师姐,你要去哪?”

“师尊怕是去了其余峰办事,若也不在,我便四处转转。”

没等白臣回话,朱可芙已远去,白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垂下手,想不明她和朱可文为何如此紧张玹耳,要说特殊,玹耳天赋异禀,确实与其余入门弟子不一样,对她特殊对待无可厚非。

可他们姐弟二人对玹耳的尊敬,溢于言表,其中故事,白臣甚为好奇。

“白师兄!”

白臣想着时,殷小凇不知何时冲破封印,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看着他满头大汗,视线一偏,落在紧追不舍的诛瞳,脸不红心不跳的,忍俊不禁提醒道:“小瞳,追上来了,还不跑?”

殷小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大口大口的顺着气,在诛瞳临近时,霍地转身喝止道:“停停停!别追了!我有要紧事要和师姐说呢!”

诛瞳停下,紧盯着他,不走也不想放过他,姑且听听他要说什么。

殷小凇喘着大气环视了一圈,不见朱可芙人影,朝着白臣便大喊:“师姐呢?”

“四处转转寻师尊去了。”白臣见他一惊一乍的,眉头一蹙。

“额——”殷小凇犹豫拖长着音,白臣见他心虚的样子,半眯着眼眸,逼问道:“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是这样的——”殷小凇一边说一边不经意的向后退。

白臣还不了解他吗?每每闯祸不是这般心虚样的!哪肯放过他逃走!一个闪身,揪着他的后领,喝斥道:“要想往哪里跑?还不如实道来!”

“我抓木蝴蝶玩前见过师尊,师尊交代说,今夜月圆之夜,正是妖魔邪祟法力大增,四处作乱之际,让众弟子勿要出五行山,他老人家说有急事需出山办事,也没说去多久、去了哪里——”

“你怎不下年再说!”白臣给他气的咬牙切齿,怒瞪他道:“师姐她恐怕已出五行山了,还未有诛瞳护在身旁!天色眼瞧便暗下来,你说你!”

殷小凇无辜的嘟囔道:“这可不能全赖我呀,是师姐她把我嘴巴封印了,我可是一直锲而不舍的追着你们要说的,是你们嫌弃我罢了。”

“你还狡辩!”

“快去通知大师兄、可文和朱雀宗师!诛瞳,你跟我走!”

白臣也懒得再与他论辩,吩咐了他,便喊上诛瞳,诛瞳听闻主子有危险,急得怒瞪殷小凇一眼,临走前道:“回来再找你算账!”

殷小凇深觉无辜,鼓着腮乖乖依白臣所言办事。

白臣和诛瞳急往朱可芙方才的方向追去,只希望她还在其余峰逗留!

否则,殷小凇此次可闯大祸了!

第八十一章 魄罗山

白臣疾驰而去的同时默念符箓,试图将戒指引亮,却毫无反应,瞬间急了。

自己热衷制作各种小玩意,一次与师姐外出办事,遇着了一群海妖,海妖狡诈得很,来了个调虎离山计,引师姐离开村庄,实则目的是村庄的村民,紧要关头火统又给海妖弄湿点不着,无法发出信号,只能自个儿硬撑着,差点搭上性命,幸好师姐和其余师兄及时赶到,否则,早命丧黄泉了。

也正是那之后,白臣便制造了一对戒指,附上符箓,只要默念符箓,戒指便会发出柔和微光,自己多与师姐外出办事,故而将另一枚给了她。

殷小凇知道后,一只死皮赖脸的嚷着要,可造它不仅费神,还耗修为,两枚已是疲倦不堪,白臣也就没理会他了。

且由于自己法力有限,两枚戒指的距离也有限制,若超出范围之内,就无法感应。

五行禅位于中央灵峰,按照此距离,若在左右两峰,戒指理应有反应。

“诛瞳,你去季峰,半个时辰,禅门集合。”

诛瞳应诺朝着下峰季峰而去,白臣也不敢怠慢,往拇峰急奔。

本赶至盐峰,戒指依然无动静,白臣便可与诛瞳集合,可他不死心,问了门童,门童道明没见她入峰,最后往拇峰去,上上下下,仔细寻了一遍,确定不见朱可芙人影方放弃,回到禅门。

而诛瞳已在禅门候着,而此时,大师兄和朱雀宗师随着殷小凇也赶至禅门。

此时晚霞满天,弥漫着妖艳诡异。

大师兄墨初疾步上前,问道:“不见人影?”

白臣摇摇头,脸色甚是难看。

“大师兄——我是不是真的闯祸了。”殷小凇后知后觉的问道。

墨初寒着脸,不理会殷小凇的话,朝着白臣问道:“她往哪个方向去的?”

“她说先在其余峰转转,之后具体往哪个方向去,我真不知道。”白臣不见朱可文,问道:“可文师兄呢?”

“不知给君文拉去哪了。”墨初烦躁不安道:“白臣,朱雀宗师,已是傍晚,得在天黑前寻她回来。”

正要离开,太极宗余下几名弟子也闻声而来,身后还有朱雀宗的大弟子卫渊和二弟子苏扶游。

太极宗弟子不多,算上玹耳,仅有九人。

大师兄墨初、二师兄谢云深、双生子三师兄聿璟衡、四师兄聿璟轩、太极宗首席弟子师姐朱可芙、师兄朱可文、紧接着是白臣自己,老幺殷小凇。

“你们怎都来了?”白臣见他们都赶来狐疑问道。

众人先给朱雀宗师行了礼,卫渊接过话道:“近日妖魔猖獗,如莫天师所言今日又是月圆之夜,你等寥寥三人,若真遇到危险,只怕难以应付。”

消息是殷小凇传的,他怕大师兄责怪,忙附和道:“对对对,人多力量大嘛。”

“闭嘴!”墨初冷眸一扫,殷小凇耷拉着头不敢再多嘴。

见他乖巧可怜的垂着头,白臣无语一叹,也就大师兄和师尊能压制得住他的顽劣。

朱雀宗师吩咐道:“云深、璟衡、璟轩、白臣你们跟着墨初,卫渊、扶游你们跟着我分开寻找,若有消息或遇袭拉火统传信号,蓝烟则寻到,红烟为遇袭紧急信号。”

殷小凇见没有自己事,急问道:“我呢?我——”

远处隐约传来的轰隆巨响打断了殷小凇的话,墨初一惊。

卫渊有着极强的方向感,听力极好,辨出方向后沉眉道:“是西北边的魄罗山方向——”

未等卫渊说完,墨初一听魄罗山,寒着脸眉头一沉,朝着魄罗山方向便寻去。

“是主子!”诛瞳乃朱可芙契约灵童,每当主子深陷险境便有所感应,墨初刚起步,诛瞳也紧跟其后。

“殷小凇,你留在禅门!半个时辰若我等未回,你再将此事告知掌门真人!”

说罢,白臣就紧跟紫英子等人而去,殷小凇只能不满嘟囔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留下?我又不弱,真是的……”

瞧这动静,朱可芙只怕凶多吉少,墨初心慌意乱,只希望自己来得及。

不久前,朱可芙经过魄罗山,蛇妖聚集之地,本也没想多做逗留,刚要离开,却觉身陷蛇窝,想走时,显然已来不及。

夜色渐沉,月亮渐圆,阴气更甚,区区小蛇妖,朱可芙不以畏惧,可即使修为远胜于小蛇妖,也耐不住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消耗,渐渐也力不从心了。

一只妖兽从众蛇妖中赫然而立,外形如豹、黑躯,六尺长的黑尾巴,唯一杂色是那犹如弓箭箭头般金黄色尾尖,正是消失许久的雷兽。

雷兽望着愈渐吃力的朱可芙,戏虐道:“你们可别将她杀了,坏了主子好事,派些小蛇去村里玩玩,记住,要热闹。”

朱可芙不懂他们为何刻意制造动静,似乎在引些什么人来,可此时她已分身乏术,伤痕累累,由不得她有多余心思顾其他了。

“你是舍不得美人吧。”

话间,一名蛇妖幻化成形,红衣妖艳,笑脸盈盈地挨着雷兽,轻抚着它的身躯,娇嗔道:“老雷,可是看中小美人了?”

“我喜欢蛇蝎美人,正如你,红蝎。”雷兽很是享受她的柔和,尾巴圈住她的蛇腰。

红蝎两指轻拿开他的尾巴,扭着蛇妖道:“就你花心。”

雷兽幻化成形,一手揽过她的蛇腰便游走着,红蝎也不阻止,叹了一声道:“老雷,我有些想念以前的日子了。”

雷兽一听,脸色立即变得难看,沉着声冷哼道:“想念你四当家时每日有男人供养的日子?”

“你再说一次!”红蝎甩手就是一巴掌,冷眸瞪着他。

当众被扇巴掌,雷兽顿时怒目圆睁,若不是修为不及她,早已将她给杀了,取她妖丹提升法力了,哪容得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碍于实力,雷兽隐去怒火,低声下气赔不是道:“好美人,勿要动怒,是老雷一时嫉妒,着急你,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红蝎气哼一声,在他软声软气下,也就不恼了。

两人正缠绵,墨初等人也闻声赶至。

“师姐!”

“可芙!”

朱可芙见到他们,精神一松,疲倦的身子一软便向后倒去,墨初跃身落地,问圈住她的腰揽在怀里,眼眸里尽是担心和柔和。

“可芙,哪受伤了?”

朱可芙脸色苍白地摇摇头,轻声道:“皮外伤,不碍事。”

第八十二章 有备而来

她是否皮外伤,墨初还不了解吗,瞧她还强颜欢笑,置于她腰间的手力道微微圈紧,脸色阴沉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雷兽和红蝎身上。

红蝎望着墨初两眸闪过一丝兴奋,嘴角微扬轻声道:“好一个俊朗儿。”

哼,雷兽暗暗冷笑,水性杨花的蛇蝎女人!

雷兽隐去鄙夷,放开她,得意的瞧着他们道:“又来了几个送死的,小的们,好生招呼着,别怠慢了客人。”

“朱师妹,张嘴。”聿璟衡拿出一枚药丸塞进朱可芙口中。

几师兄弟中,唯他炼制丹药最有天赋,朱可芙也不疑有他,乖乖张口,药丸入口即化,起初略显苦涩,可慢慢一股清香甘甜入喉,疲惫不堪的身子也缓缓轻松下来。

诛瞳冷眸瞪着跃跃欲试的小蛇妖,冷声道:“无耻小妖!”

紫英子不动声色的往空中瞧了一眼,垂首时恰好迎上从漆黑中走出的冷峻双眸。

男子沉吟少许,声音低沉且粗旷道:“月圆了,想走?”

林间周围妖气缓缓上涨,紫英子挡在了众弟子前面,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由我拖延,墨初、卫渊你带着他们撤回五行山!”

“我也留下!”诛瞳不容拒绝道。

“不可!”眼前男子至少有几千年修为,周围还有数不清的小蛇妖,且还有一只近千年修为的雷兽和千年蛇妖。

墨初岂会让她一人留下,卫渊也附声道:“师尊,弟子留下。”

“啧啧啧。”雷兽见不惯他们情深义重的样子,嫌弃道:“不用争,你们都走不了。”

话音刚落,漆黑中林间树上沙沙作响,一道道黑影站在树梢上,紫眸黑衣。

朱可芙等人为之一惊,妖魔勾结,聚集于魄罗山?可是为何?

“都办妥了?”

“嗯。”一道黑影落在男子身旁质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男子淡然道:“忽然遇着。”

黑衣紫眸的男子不耐烦道:“解决了,别误了大事。”

男子不吭声,可朱可芙从他眸中感受到一股杀气。

“白臣,红色火统。”

墨初刚吩咐,远处空中一道红烟忽现,瞧那方向,众人大惊。

“不好,定是殷小凇的遇袭信号!五行禅定是遭袭了!”白臣惊呼间,也不敢迟疑,拉去红色火统的引线,传出信号,

“是他们。”朱可芙接过白臣的话道:“方才听他们说,还另派了一路人下山袭击村庄,只是未想到还有一路人往禅门去,大师兄,妖魔联结,如此大动静,只怕事情并不简单。”

话间,小蛇妖得令,已群攻而起,瞧他们阵势,是想先用小蛇妖耗尽我等精力,再一并除尽!

墨初暗村间,又思量着朱可芙得话,他虽一边击退源源不断的蛇妖,可却依然离朱可芙仅一步之遥。

墨初恍然道:“声东击西,禅门掌门真人和三位宗师镇守,倒是不慌会让这些妖魔攻陷,只是他们明显有备而来,若想轻易脱身怕一时半会并非易事。”

“该担心的,是我们自己现下处境,和他们真正目的。”聿璟轩得空隙间,接过话简洁明了道。

“啰嗦什么,杀出去!”

话落,诛瞳已抽出长剑,一道剑气辟出,扑上的小蛇妖立即分为两半。

情势刚对她等有利,男子、雷兽、红蝎及树梢上的魔族黑影纷纷动身。

与此同时,紫英子的柳影鞭也直朝方才下令的黑衣紫眸男子而去,擒贼先擒王!

男子紫眸一沉,后退几步,一个摆腿挡开柳影鞭,尚未站稳,另一头的鞭头朝着胸口刺来,强行侧身,一道刺痛划过胸膛,顿时一条血痕。

男子狼狈站稳,瞧着紫英子轻盈落地,快狠准地将长鞭柄头卡进鞭尾,原本的鞭头变为很尖的鞭尾。

“众人皆夸,朱雀宗师紫英子使鞭游刃有余,犹如人鞭合一,果然名不虚传!”男子食指划过胸膛血痕,以舌轻舔,双眸闪烁着兴奋。

紫英子对他轻浮举动,怒目一瞪,冷哼一声,长鞭一甩,凌厉飞出。

“我看,连寒姬也未及得上你,即完美又招招狠戾,我喜欢,不如随我一同回魔族。”男子有了先前的经验,不敢再轻视了,可嘴上并未停止。

“无耻魔徒!”紫英子怒声道:“本宗师平生里最讨厌轻浮之人!”

说罢,紫英子抽出另一条柳影鞭,两鞭合一,招招狠戾。

墨初、朱可芙他们在妖魔群攻下,活动范围愈发缩小。

诛瞳给几个魔族和蛇妖缠着,朱可芙本就尚未恢复,现在雷兽闪电般的进攻下,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可芙!”

墨初逼退两名魔人,刚要跃身上前救她,红蝎闪身一挡,笑脸盈盈道:“俊朗儿,去哪儿啊?”

“滚开!”墨初双眸紧盯着朱可芙,正眼都未瞧她一眼。

红蝎不怒反笑道:“心上人?心疼她?”

墨初寒光一扫,凝眸看着她一言不发。

“老雷呀,别让她死得太难看,好好招呼着。”

“听红美人的。”雷兽嘴上应着,心里却不服她的命令,虽不服,可也听命行事,尾巴闪电般刺向朱可芙右边肩膀,同时一个跳跃,将朱可芙踩在地上。

朱克芙闷哼一声,忍着因雷兽的尾巴的转动传来的痛楚,大汗淋漓,隐忍着想要痛呼的心。

“师姐!”

一名魔人趁白臣分心,一掌击中他胸口,白臣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

卫渊给男子的原形巨蟒缠着,其余人也分身乏术。

“你想怎样!”墨初看着朱可芙肩膀上的血,瞳孔骤然一缩,随即目光冷峻,面色阴沉地看向红蝎。

红蝎呵呵一笑,扭着蛇腰,缓缓走到墨初身旁,指尖轻扫过墨初胸膛,抬首魅惑地笑望着他说道:“若叫我杀你,我怎下得去手呀,只是我不杀你,那些心狠手辣的魔族人也会杀你,眼睁睁地看着如此俊朗儿死在我面前,我不舍得啊,不如你从了我,我便让雷兽放了你那意中人如何?”

墨初纹丝不动,任由她的手不安分游走,只是脸色阴沉,寒眸直视着红蝎。

“大师兄,不可听她的!”朱可芙侧眸看着雷兽,冷哼道:“要杀便杀!”

雷兽二话不说,尾尖一起一落,刺进她腰左侧。

朱可芙痛得浑身打颤,即使如此,也未痛呼出声,可她越是这样,墨初越心疼,越动容。

“雷兽,好久不见啊,我想还你一样东西!”

一道清脆声音,不急不慢传来,朱可芙等人惊喜之际,玹耳已缓缓落地。

第八十三章 玹耳大怒

“玹耳!你——”白臣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惊诧道:“你竟然达到出窍初期了?这怎么可能!”

“奇才!奇才!”苏扶游连连惊叹,连紫英子都错愕,难以相信。

聿璟轩摇摇头,叹道:“鬼才!师尊的眼真厉害,竟然能寻着如此鬼才!小师妹,改天教教我。”

玹耳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一笑,自己的修为惊变,事后还得慢慢解释,想想便觉麻烦。

可从筑基到出窍,一日未到,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无法相信!

可玹耳自己本以为修月归体,顶多是到达元婴后期罢了,没想到却能到达出窍初期,还如此顺利毫无阻碍,也着实出乎自己意料。

半个时辰前,自己打坐召唤修月归体,起初虽受挫折,幸得灵珠入体,助我一臂之力,后顺利唤醒,一魄归体,魄魂相依,法力和修为冲破心动期。

而晶棺内的奇异现象,景武也解释不知,表示从未出现过。

至于那酒鬼肥婴,来时奇异,消失无声无息,待玹耳睁开眼睛,便不见她肥嘟嘟的身影,若不是见到地上的瓷葫芦,还以为见鬼了。

玹耳一想到整瓶灵酒一滴不剩就心疼,正郁闷时,一股暖流从地面散发出来,紧接灵气水雾缭绕而起,似是神仙境地。

景武又惊又喜,玹耳正想着借此再禅悟修炼,可念头刚起,便给景武扔出了晶棺,同时道:“哪里来哪呆着去,少占便宜,三日后再来报道!”

他突然之举,玹耳还未反应过来,就这样一屁股跌落在地,狼狈爬起来,怒声嘟囔道:“要困我的人是你,嫌弃我的人也是你!是谁让我好好修炼呢!”

幸好此番狼狈未有人瞧见,也正狐疑怎会无一人时,外头的躁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好些弟子神色慌张的往外跑,玹耳自然跟上,瞧见魔族和妖族各领着魔兽、妖兽在结界外群起而攻,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

玹耳在人群中,瞧见一抹熟悉人影,刚起步便被远处空中的红色火统信号吸引望去,脚步一顿后,眉头一蹙,一股不安涌上心头,疾步上前,拉过他的手臂。

“殷小凇,可文、可芙他们呢?发生什么事了?”

殷小凇惊大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答非所问地惊叹:“哇!小玹耳,你在晶棺遇见仙人了?修为如此突飞猛进的不寻常!”

“玹大人!”灰尾如见到救星般从殷小凇衣襟内爬了出来,泪水汪汪地哭道:“救救我!”

“耗子精,你不是躲着的吗,咋比我还惨?”殷小凇瞧它肿着脸,可怜兮兮的,满脸疑问。

灰尾怒目瞪着他,气愤道:“是谁拍着胸膛向掌门真人信誓旦旦的说誓死保护禅门安危的!”

殷小凇心虚的挠挠头,笑嘻嘻道歉道:“情急之下,一时忘了,失手失手。”

“哪天你失手把我杀了咋办!经过再三思考,我还是跟着玹大人活得长命些。”

“你这耗子精,怎比女人还善变啊,不是——”

玹耳扶额,人命关天,若不是与他先前有了认识,也大致了解他,此时怕忍不住想揍他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怒喝道:“说的都是什么!说正事!”

灰尾和殷小凇同时噤声,指向空中那浅浅散去的红色火统信号。

“在那,与他们分开前,师兄说了,红色信号为遇袭信号,估计在受难——”

话未完,末字忽然拉长,殷小凇瞪圆了眼,话一转,惊喝道:“哪儿来的胖婴啊!”

玹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还能是哪来的胖婴,不正是喝光自己灵酒的酒鬼婴嘛,她不是消失了吗?感情她跟着自己从晶棺里钻出来了?

酒鬼婴见着自己,兴奋的手舞足蹈拍拍手,四脚爬的更勤快。

这人来人往的,她也不怕给踩扁!见着她,玹耳便觉头疼,可还是疾步上前将她抱起,迎上殷小凇的探询的视线,不耐道:“我的!”

说罢,也不等他在后面嘟囔什么,玹耳已经朝着红色火统信号飞去,顺便将肥婴往乾坤袋丢了进去。

待距离靠近,玹耳一见着雷兽便想起曾经他以慢慢折磨自己当乐趣便一肚子火,如今看到他残忍对待朱可芙,瞬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雷兽见是她,也满目怒火,怒道:“是好久不见,没想着你竟然还活着,若不是你,我等岂会落于魄罗山,毁了万年根基!”

春花楼之名仅是百年一变中的其中之一,说老说去,这还得怨红蝎!

“这叫因果!”话间,玹耳视线落在红蝎身上,不温不火道:“是吧,四当家。”

当年宋天承假冒宋天御围剿虎头寨,自己逃亡时,听得有人喊她四当家,自然对她有了印象,只是未想到还能有缘再见!而她竟是蛇妖!

从宋天承流落岛外,遭受毁岛灭亲,是桑榆所为,没想到逃出贼窝,再入春花楼,竟是她红蝎所为,一切的一切竟不是巧合!

四万年了,为什么你们还如此咄咄逼人!

玹耳怒火渐生冷眸看着红蝎,红蝎却依然笑脸盈盈,假装恍然拍额道:“对了,我似乎没告诉你,你那情郎的双腿本还能救的,可我看不惯他救你时的痴情模样,所以就故意把他给废了。”

“你说什么!”玹耳法力换身,衣服缓缓摆动,脸色阴沉着,一字一句道:“所有的痛,我通通还给你们!”

霍地,玹耳甩出一道法力,雷兽只是稍微一怔,地面忽地窜出几根尖树枝,雷兽收起尾巴时,朱可芙已被树枝捆紧带到玹耳身旁。

墨初早有察觉玹耳的计谋,见她已有动作也推出一掌,红蝎凌厉躲开,懊恼沉眉时,墨初已退回朱可芙身边,接过她。

“带她回去!”

玹耳话间,已招招逼向红蝎喝雷兽,墨初见朱可芙伤势不轻,也不再迟疑,飞身便朝禅门而去。

眼瞧着到手的俊朗儿就这么跑了,红蝎怒目圆睁,阴森森道:“饶你再厉害也不过是出窍期,这里妖族中有不少妖丹期的,还有化行期的,更别提魔族还有魔婴期的,今日你活着来,可别想着能活着离开这里!”

玹耳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试试。”

平凡修真者出窍期与他们拼固然是如此,我可是玹耳!上古玉神!上古魔障都不怕,会惧怕你等后世妖魔?且有了修月归体。

“对付你等,出窍期便足矣!”说罢,玹耳已无须用旭光玉石催玉诵文,因为她体内已有侍犬石供她催炼。

第八十四章 不速之客

雷兽和红蝎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玹耳左右袭击,玹耳侧身向后微仰,同时一手挡去雷兽的尾巴,一手挡去红蝎狠狠抓来的手,随即一推,后退一步泄掉攻来的力道,右脚刚落地便点地向他们二人飞去。

雷兽闪电般一躲,一跃,来到玹耳上空,而红蝎则正面迎上玹耳,二人配合默契,可玹耳看在眼里,不躲不闪,早已催动体内侍犬石,御五行四像文。

“万物有灵,万物有命,唤五行位:东青龙木,西白虎金,南朱雀火,北玄武水,中黄龙土,以吾名,听吾令,四象启,五行生!”

随她末字一落,树梢上的树枝迅速生长,似是有了生命般,朝着雷兽繁衍,雷兽动作迅猛,左右闪躲,尾巴打断迅速伸来的树枝,可源源不断,雷兽终被困在树枝球内一圈又一圈,紧紧收缩,直至雷兽在内没了动静,不能动弹。

“老雷!”红蝎眸色阴沉,攻击转向雷兽,可玹耳怎会如她意,御起地上黄土朝她卷盖,红蝎一见,大惊失色。

显然是没想到她有此能耐,竟然如此熟悉御五行为己所用,红蝎不禁有些惊慌,不敢再轻视她,每一举动都小心翼翼。

魔族中有几人,见情况不对,赶紧支援,正想着偷袭,却被紫英子和卫渊看穿,两人一跃上前,挡去他们去路。

再玹耳不停歇的攻击下,红蝎渐渐力不从心,灰头土脸的,从未如此狼狈不堪,瞬间大怒一吼,露出原形。

花身巨蟒,巨尾一盘一甩,尘土飞杨。

红蝎蟒身一摆,血盆大口便朝着玹耳张口咬去,玹耳最喜蛇,因为只是看着便觉可怕。

玹耳忙御起黄土筑起防护墙,红蝎扭动蟒身,方向一摆尾巴狠狠扫去,砰一声巨响,烟尘缭绕。

打蛇打七寸!玹耳咳嗽两声,飞身跃至半空,忽地想起乾坤袋内还有一堆符箓。

红蝎忽然视线落在离她最近的白臣身上,瞳孔骤然一睁,蟒身便转向白臣,朝着白臣咬去。

白臣此时正给魔人和小蛇妖缠着,躲无可躲,惊惶之际,玹耳砌起土墙。

白臣虽然躲去了红蝎的血盆大口,可还是给震得飞开几丈远,落地后,一口鲜血喷出,昏迷过去。

“白臣!”聿璟轩将法力凝聚两掌,全力推出,逼退死缠着的妖魔,跃身赶到白臣身旁,挥出两道法力逼退趁机围上的蛇妖,急喊道:“白臣!你醒醒!朱雀宗师!”

紫英子此时也无法脱身,只能慢慢朝旁的苏扶游靠拢,帮苏扶游脱身,急声道:“去帮聿璟轩!”

“师尊小心!”苏芙游领命来至聿璟轩身边,将白臣护在两人中间。

红蝎正得意时,蟒身察觉异样,仰头向后一看,玹耳在她偷袭白臣时,已将乾坤袋内的一堆符箓抹在她的蟒身。

“你!”红蝎大惊失色,急忙摆动蟒身,试图甩开身上符箓,可已为时已晚。

“朱雀宗师你们腿后!”

紫英子等人一见符箓便默契散去,聿璟轩抱起白臣便跃身向后退,惊呼:“这么粗暴吗!”

玹耳话未完,轰隆爆炸声已将她余话淹没,方圆几里,未逃及的瞬间淹没在火海中,雷兽亦在其中。

情势瞬间被逆转,妖魔众人见死伤无数,纷纷逃窜,撤退。

玹耳望着深坑,神色黯然道:“舒阳,害你失去双腿的人,我送下去给你了。”

“白臣!白臣!”

聿璟轩的呼喊声拉回玹耳的注意力,玹耳疾步上前探过他的脉象,催炼侍犬石,一道棉泉从她掌心指尖流出灌入白臣手腕。

“你这是——”

紫英子抬首挡去苏芙游的话,仔细打量着她,方才御五行的熟练和如今不借玉石催玉诵文,还有这道诡异连绵泉光,着实不简单。

不过既然祈莫那老头子信她,那自己自然信祈莫老头子,他总会给人惊喜。

紫英子想到他这个老顽童就颇觉无奈,明知今晚异象,还不见踪影,如此任性。

对太极宗众弟子而言,祈莫就是信仰般存在,无人会质疑,只要他点头的人,众人便无条件接纳信任。

紫英子有时也会调侃他们说:“你们就别怕那老头子哪天把你们给卖了?”

他们也只是笑笑,从未质疑。

聿璟轩自然也不会阻止她,只是看着白臣未有反应心急如焚,正要出声询问时,白臣睫毛微微一动,缓慢睁开,看着玹耳收回的手,微微一笑道:“谢谢。”

聿璟轩不放心,重新把脉后松了口气道:“脸色虽苍白些,可脉象总算稳定下来了。”

他们刚要起身回五行禅,玹耳神色忽然变得凝重,卫渊视线时而便落在她身上,见她神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既然来了,便现身罢。”玹耳凝眉,警惕地望向前面漆黑一片的林间一处。

卫渊等人疑惑时,桑榆和她的护法芷诺从漆黑中飞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除了树叶的沙沙响、虫鸣声便是她们二人振动翅膀的声音。

今晚妖魔群攻而起,猜到会有不少妖魔法力高强者,可却未料到上古妖圣亦在,紫英子等人震惊之余,有些畏惧。

且经过刚才一战,他们早已倦乏,若她再动手,他们必死无疑。

玹耳神情凝重,自知自己亦非她对手,也小心警惕着。

气氛顿时一片静默,无人敢轻举妄动。

桑榆轻声一笑,打破僵局道:“勿要惊慌,今日前来不过恰巧经过,来图个玩乐罢了,尔等小修真者,还勾不起我动手兴趣。”

“只是——”

桑榆话音一顿,视线落在玹耳身上,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话里目的,玹耳怎会不知,只是自己连景武都忽悠不了,又怎会骗得过她桑榆,既然瞒不住,干脆大方回她:“玹耳,想必你也不会对这样的我有兴趣吧。”

气氛在此静默,紫英子他们留意着两人,思忖着两人的话,不明所以。

“石苍山天阙派才是今夜的头戏。”良久,桑榆幽幽丢下这一句话便消失在半空中。

芷诺紧跟其后,紧张道:“主子,她是想起来了?”

“许是心蛊魔镜开启后的沉睡让她回来了。”

没想到她竟然阴差阳错的回来了!计划被打乱,桑榆阴沉着脸思忖着,芷诺也不敢再多嘴,打扰她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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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天阙危难

石苍山天阙派?

玹耳自然而热地想起魏启燃,紫英子半信半疑拿不定主意,忽问道:“玹耳,此事你有何想法?可信?”

苏扶游抢过话劝道:“桑榆乃妖族中人,今夜妖魔大举进攻五行禅,只怕其中有诈,师尊,莫要信啊!”

紫英子未理会他,依然看向玹耳。

玹耳沉吟少许,毫不犹豫道:“可信,若方才她想杀我等何等容易,可她并未有,而且进攻禅门妖魔虽多,却不见法力高者,可见主力应在天阙派,而他们不过是故意拖延援兵,恐怕天阙派此时正处水深火热之中,。”

“并无道理,掌门真人与天阙派掌门真人乃故交,若天阙出事,掌门真人定不会袖手旁观。”紫英子并无意外,方才不过是探探玹耳口风,因为她和桑榆间的诡异气氛很可疑。

“扶游,你带白臣回禅门,顺道将此消息告知掌门真人,我等先去天阙。”

师尊下令,即使苏扶游打从心里不信妖圣桑榆,也领命而去。

而玹耳等人则紧随紫英子赶往石苍山天阙派。

待赶至天阙,紫英子等人看到眼前景象时倒吸一口凉气。

天阙一片狼藉,无一处不是尸横遍野,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聿璟轩忍不住干呕,捂住胸口不适,不解叹道:“天阙究竟犯了何事,竟让妖族魔族如此残忍。”

玹耳脸色煞白,两眼呆滞无神,脑袋嗡嗡作响,看着眼前景象与脑海中的景象重叠。

“玹耳!玹耳!”一入天阙,卫渊便察觉她神色不对,慌忙挥手唤醒她。

玹耳缓过神,重重地呼吸着,眉心拧紧。

卫渊见她神色凝重,担心道:“可是身子不适?”

“想起一些往事罢了,无碍,让师兄担心了。”玹耳勉强一笑,卫渊见她脸色已无方才难看,便点点头叮嘱道:“跟紧点,以免妖魔未撤,暗藏某处偷袭。”

“嗯。”玹耳刚应声,上峰天阙殿便传来天阙弟子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玹耳和紫英子等人到上峰时,妖魔族已撤走一半,上峰上还有二十余名弟子被紧紧包围,做着最后的抵抗,为首的是魏启燃。

来时途中,玹耳便听聿璟轩讲着关于天阙之事,更对现任掌门魏启燃连连称赞,夸着他的天赋异禀。

五百年前,前任掌门周崇明在修炼时突然暴毙身亡,生前只有魏启燃伴随其旁,得知他更得掌门传授法力,修为大增。

而此时掌门之位忽地空缺,天阙顿分两派,一派拥簇魏启燃,因他本事掌门真人得意门生,且天资聪颖,理当他来继承;一派拥簇副掌门陈林,因觉掌门真人不可能突然暴毙,怀疑是魏启燃所为,事情未水落石出,他就不可摆脱嫌疑,掌门真人之位自然由副掌门陈林担当。

那时天阙乱作一团,欲要分崩离析时,魏启燃修为忽然一个飞跃提升,紧紧数几个月便从元婴达到了洞虚期,历经四百余年,现已是大乘期。

世道间,多以实力论输赢,渐渐地那些反对声也渐渐沉默。

话间,聿璟轩还不忘补了一句说:“当然比起你,他是没法比了。”

玹耳想起聿璟轩的话,看着为首的魏启燃,若有所思。

平凡人即使再天资聪颖也不可能仅仅用数几个月便从元婴到洞虚,就连四万年前的自己也不能,世间除了师傅,定无人能如此。

唯一能让平凡人短时间突飞猛进的捷径,便只有旁门左道。

玹耳在刚见到魏启燃的那一刻,他身负重伤,一瞬间她感受到他身上的异样,只是随之很快消去,似是错觉般。

魏启燃脸色铁青,双眸紧盯着玹耳。

“是你?”

玹耳顺着声音望去,望着魔族中走出来的苗条身影,蹙眉不悦,

虽然她样貌陌生,可这声音,玹耳可再熟悉不过,“无脸离幽。”

聿璟轩疑惑问道:“你与她先前认识?”

“呵。”无脸离幽冷笑一声,恨道:“何止认识,还很熟悉。”

“熟悉?恐怕只是你的错觉。”玹耳环视了一圈不见叶司胤身影,又愁又暗松了口气。

叶司胤可非常讨厌自己,若他知道我便是玹耳,别想活着离开,他不在自然松口气,可也表示他已达到自己目的撤了。

来迟一步了。

无脸离幽见她东张西望地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生怒颜,“陶慕清!”

玹耳回过神时,无脸离幽已经朝她逼近,狠戾的抓向自己的脸,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侧身抓着她的手,顺势往前一拉,抬脚踢向她的肚子。

无脸离幽大惊失色,情急之下,直接双手护着肚子。

可那一脚,玹耳一想到五百年前,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便用尽了全力。

无脸离幽惨叫一声,应声倒地,口吐鲜血,痛楚地捂住肚子,泪如雨下。

望着她腿间染红的衣裙,玹耳瞬间一愣。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无脸离幽疯了般用染满鲜血的双手捂住脸庞痛哭,“这是我和大人的孩子,我的未来!不,不要——”

这是她和叶司胤的孩子!孩子毕竟是无辜的,玹耳有些懊恼。

“我的孩子,这不是真的,啊——”

玹耳惊愕间,无脸离幽愤然而起,怨恨且阴森地指着玹耳怒吼道:“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的未来!是你!我要杀了你!”

说罢,无脸离幽拿出一个小药瓶,她身后的一名男子见状,神色一凝,慌忙拦下,“你不要命了!可想过后果!”

“后果?”无脸离幽甩开他的手,笑得凄厉道:“你可知我若没了这孩子会有什么后果!”

男子迟疑间,无脸离幽已将药瓶往口中一倒。

玹耳愁眉时,无脸离幽魔力瞬间爆增,顿时大惊。

她不要命了!

无脸离幽疯了般扑来,凌厉迅疾,玹耳刚避开落地,她又扑来,恍如一头魔兽。

玹耳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叶司胤的血液气息和,便猜到那药丸定是叶司胤所为,叶司胤乃上古魔尊,以己血炼制魔丸,令人魔力大涨,可不能轻视。

玹耳本想着叶司胤不在松了口气,没想到他还有后手。

第八十六章 魔族目的

叶司胤明知药丸的危害性,还给无脸离幽,由此可见,无脸离幽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玹耳暗忖间,已与无脸离幽打得火热,与此同时,紫英子等人也动身,与天阙派长老、弟子来了个里外夹攻,情势慢慢扭转。

离幽紧紧缠着,丝毫不给玹耳一丝空隙,此时此刻的她,犹如叶司胤的影子般,只是略逊一筹罢了。

魄罗山妖魔不过是后世,而此时的离幽可有着上古魔尊之气,自己虽得修月归体,可毕竟也不过是残缺之身,岂能与之对付?

玹耳也渐渐吃力,离幽嘴角微起,冷笑一哼,正打算给上最后一击时,魏启燃忽地来到她身旁,推出一道法气将其逼退。

魏启燃已然身负重伤,可依然正气凌然,没一丝难色,眸光坚定直视着离幽。

这就是作为掌门的风骨吗?这就是作为掌门的精神支柱吗?不能有一丝松懈和难色,那些弟子和长老的希望。

玹耳想起聿璟轩对他的话,暗生佩服。

离幽紫眸一凝,喝道:“你们通通该死!”

话间,离幽已飞向他们二人,魏启燃提剑要硬拼时,玹耳拉着他的手臂,一同避开攻击。

玹耳在他要恼怒斥责时,连忙解释道:“那是上古魔尊以血为引炼制的魔丸,此时的她有着魔尊八成法力,你我不是对手,硬拼只会身负重伤。”

“你也别急,只要将其拖着,她自会自食恶果,世间因果,何来捷径,有的不过是用命拼来的一时痛快。”

玹耳话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魏启燃眸中闪过一丝深沉,随即冷淡撇开头,视线落在离幽身上,若有所思。

他听得懂,只是不知是否听得进去,玹耳暗叹。

离幽察觉玹耳意思,眼眸一冷,加快了攻击,厉声道:“即便要死,我也要拉你一起死!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

玹耳深觉无奈,不禁有些同情她,觉着她天真,竟试图想用一个孩子绑住叶司胤的心,想用孩子坐上那灼热的魔后之位?这是何等天真。

“住手吧,兴许你还能活命。”玹耳劝道。

“活命?”离幽大笑,笑得凄厉,流下两行血泪,苦涩道:“主子从不让下面婢女怀孕,我不甘偷怀上主子的孩子,主子知道后大怒,话间暗示我岂会不懂,只是孩子出生后,主子定会看在孩子份上,念在昔日交情的份上,定会饶我一命——”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是你毁了我一切!”

离幽声声指责,玹耳眉头一蹙,与她多说无益。

“那又是谁毁了天阙!”魏启燃怒道;“我天阙何时犯了你魔族!”

离幽脸色愈发苍白,眼神涣散,冷笑道:“犯了何事?哈哈,你作为天阙掌门,怎会不知我等因何而来?”

在刚那男子示意下,魔族慢慢退到离幽身后,男子急声道:“离幽,撤吧!”

离幽并无理会,男子犹豫几下,便命魔族众人撤退,徒留离幽一人。

紫英子等人和天阙众人来到玹耳和魏启燃身后,鲁大长老看着脸色难看的离幽,怒斥道:“天阙乃修真之地,本与你魔族中人不对付,只要你等不祸害百姓,我等自然与你等井水不犯河水——”

“魏启燃,听这老不死的长老意思,感情是你藏私了?”离幽七孔流血,笑得凄厉,扔强撑着道:“什么修真者,与我们魔族又有何区别,不过是换——”

未等她话完,魏启燃已一剑了却了她的性命。

鲁大长老惊愕片刻后,沉眉质问:“掌门真人这是要灭口吗?”

“待安置了惨死弟子,重整了天阙,我自然会给众人一个交代!”魏启燃冷眸一扫,遂吩咐道:“田七,领弟子查看是否尚未还有气息的弟子,杨谦你下山请大夫!”

鲁大长老余光看了一眼副掌门陈林,陈林点点头,鲁大长老便无二话,随他自行离开。

此景,玹耳看在眼里,不由冷笑,门派危难刚解除,这些人第一件事便想着如何安置罪名,好夺取掌门之位,利欲熏心啊。

这一路来,魏启燃是如何撑着天阙的,玹耳暗叹。

紫英子以防魔族会折返,便决定多呆了一日,确认魔族不会折返再启程回禅门。

闲着的玹耳见上山大夫看着尸横遍野的天阙,吓得脸色煞白,双手都颤抖着,腿都发软的,看着痛苦呻吟的天阙弟子,玹耳怎能袖手旁观,便参与了其中,为他们催玉诵文医治,而大夫打下手。

大夫一脸崇拜的瞧得玹耳浑身不自在,田七极擅察言观色,便以屏风将玹耳隔开来。

这一忙便是一日,待玹耳抬头,天色已然入夜,这才觉腰酸背痛。

田七跟着忙了一日,早已倦乏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大夫也随天阙弟子去了歇息。

玹耳按着酸麻的肩膀,长呼一口气,刚走两步便头晕眼玹,身子无力倾倒落入一个怀抱中。

“没事吧?”

玹耳有些虚脱,直不起身来,迷糊间看到魏启燃将自己抱起,来到一间偏房,放在软榻中,以手绢轻拭去额间冷汗。

聿璟轩猛然推开门,急喝道:“魏掌门向对我门小师妹做什么?”

玹耳勉强睁开眼,虚弱道:“师兄……”

可有心无力,只是喊了两个字,便四肢无力,使不上劲。

聿璟轩欲要上前质问时,魏启燃吩咐道:“去膳房弄些吃的来,我给她疗愈。”

聿璟轩见他真的往玹耳手腕灌输法力,犹豫几下才迈出大门着手去办。

渐渐恢复体力、精神的玹耳看到他难看的脸色,缩了缩手,魏启燃用力拉回,喝道:“别动!”

见他执意,玹耳知劝也没用,便随他了,也顺便探着他法力中是否有诡异,却未有丝毫异样。

片刻后,魏启燃便收手起身欲离开,玹耳急忙道:“雀吟夜目是不是,魔族袭击天阙的缘由。”

魏启燃脚步顿住,背着身,不发一语,可也未要离开。

玹耳便接着道:“听鲁大长老意思,天阙上下无人知晓雀吟夜目存在一事,为何?”

魏启燃侧身望向玹耳,神色复杂,眸间闪过一丝落寞,可很快便隐去。

“前任掌门之死是否与你有关?”话间,玹耳缓缓起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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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当年之事

“是我所为,只是也是迫不得已。”

魏启燃思绪飘渺,落寞落座,玹耳靠着床边仔细听着他续道:“当年我和周师弟等人受师尊指令,下山捉拿夜妖,只是夜妖惊变为一名雀吟夜目的魔物,此事当年你亦在场,便不细说。只是当年你与雀吟夜目双双晕厥后,当夜我等便将雀吟夜目押回天阙,师尊也早已派人在门外候着引我们去见师尊——”

“我们也不疑有他,跟了上去,来到一处从未见过的密室,里面布置诡异,且参杂着一丝丝妖魔之气。我本以为那仅是单纯关押妖魔的牢狱,便未想多。师尊交代我等勿要将魔物雀吟夜目传出去,免得引起众弟子惊惶。”

魏启燃话语一顿,两手缓缓紧握成拳。

“其实不然。”

“嗯。”魏启燃难掩伤感,重重点头,接过玹耳的话道:“那并非普通关押妖魔的牢狱,而是师尊为掩人耳目的所建造罢了,他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将天阙发扬光大,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天阙,不惜利用妖魔提升自己修为法力。”

玹耳见他顿住,狐疑道:“因此你杀了他?”

“并仅是如此。”魏启燃说道:“开始,我等也没有怀疑,也依他所言,并未将此事吐露半句,可他未免事情败露坏他好事,便逐一将当夜参与弟子杀害。”

“一日,他约我到牢狱,说有要事商榷,经师弟门离奇死亡,且死的都是与当夜有关系的人,我便对他有了怀疑,可即使如此,我依然不想相信,直至发现他手掐住我脖子时双目通红才惊醒,师尊他已走火入魔!不管我如何唤他,他都嗜血般疯狂。”

“所以你便将他给杀了!”陈林忽地推开门,鲁大长老紧跟其后。

陈林怒斥道:“掌门真人果真是给你杀害的!你竟还如此厚颜无耻的坐上掌门之位!”

“即便掌门真人入魔,也无需立即杀害吧,可有与副掌门与众长老商榷再做定夺!”鲁大长老紧跟着附声怒斥。

玹耳听着他们义正言辞般的苛责,不禁恼怒了,可碍于此事是别人门内之事,作为旁人不宜多嘴便隐忍怒火罢了。

“商榷?”魏启燃冷笑一声,冷眸扫向陈林,“当日,师尊走火入魔,嗜血红眼,可你却做了什么!”

陈林一怔后心虚怒道:“此事我今日才知!毫不知情,我能做什么!”

“是吗?”魏启燃以掌怒拍桌案,愤然而立,单手一负,厉声道:“当日师尊闯出牢狱,一路杀了几名仆从,我拼命拦下师尊,以防他老人家酿下大祸,正犯难之际,我在转角处看见一抹人影闪过,瞧那衣摆便认出是你,你非但没有一同拦下师尊,竟还躲在暗处!”

“少在这妖言耸听!为了脱罪,你胆敢污蔑我!”

鲁大长老一愣,看向陈林过激的反应,半信半疑。

魏启燃冷哼,不屑道:“当日你是想借此让我和师尊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吧,可惜师尊凭意念清醒求我为他解脱,保住天阙名誉,保住天阙弟子安危,我忍痛完成他老人家最后遗愿后,你却奇怪的没有出现,我便伪造成师尊暴毙身亡的假象。”

“掌门真人死亡当日?”鲁大长老恍然大悟道:“当日,我远远便瞧见副掌门在角落处,副掌门见到我时神色紧张,随后说与我又要事商谈,原来是要支开我?”

陈林急色道:“鲁大长老莫要听他胡说!他定是与妖魔勾结,不然怎会短时间内便有如此修为!”

“我有如此修为,确实利用了雀吟夜目缘故,可却未做过有违天阙一事!为了掌门之位不落入你手上,我不惜因此日夜受心魔侵扰。”

魏启燃在他继续狡辩时,直接道破道:“雀吟石之事,现今只有我知道,你又怎会知道?”

“好你个陈林!”鲁大长老想起白天,魔族进攻天阙,惊呼中他小小声的提及雀吟二字,心中便有了定夺。

“是!我当日是在场!可我不过是袖手旁观罢了!”陈林默默退后,依然嘴硬。

“本想着为稳固天阙,放你一马,可你却与魔族无脸离幽勾结,将雀吟石一事告知魔族,才导致天阙有今日一劫!天阙的没落,这罪你该如何担当!”

魏启燃一话伴着法力,陈林心里咯噔一下,左右巡视一番后跪落在地,连连求饶道:“掌门真人饶命,是我不该窥视雀吟石,不该心生贪恋,不该为了掌门之位,与离幽那贱人勾结,我并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求你们不要杀我——”

“下去与师尊请罪去吧!”鲁大长老一剑了却他的性命,自责道:“我竟然听信小人,害得天阙沦入如此境地,这让我有何脸面面对泉下老友啊!”

鲁大长老与前任掌门程万里、五行禅掌门真人三人乃无话不谈的好友,一想到此,鲁大长老便提剑欲要自刎,幸得魏启燃拦下。

“启燃,你也别拦我,我糊涂啊!你自幼便随我和万里修道,我和万里看着你长大,本是你最亲,最为了解你的人,可我却如此糊涂,听信陈林这小人,让你一人艰难维持天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万里啊!”

魏启燃扶起老泪众横的鲁大长老,捂住胸口,一口鲜血溢出,鲁大长老抹去眼泪,惊慌扶他坐下。

“启燃,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聿璟轩捧着大碗面回来看到死在地上陈林,和魏启燃、鲁大长老,急急忙忙地放下大碗面,挡在玹耳身前。

“四师兄,你这是干嘛?”玹耳被他如此突兀的举动弄的一愣。

聿璟轩背着身,紧张兮兮道:“师尊有交代,要好好保护门宗的女子,说这是男子汉该有的担当,怎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这老头子,平素里都教些什么。

玹耳被他逗得与一笑,可眼下情况又不适宜,便尴尬按下他的手道:“他们门宗清理门户,与我有何干系,怎会为难我。”

聿璟轩哦了一声,放下紧张,笑嘻嘻地将大碗面递到玹耳面前,催促道:“那他们继续忙他们的,你赶紧吃。”

人家在那伤心欲绝,我在这大吃大喝不大好吧。

玹耳见他期盼的盯着自己,不知笑好还是哭好,轻轻将大碗面推了回去,轻声道:“四师兄,你快去看看魏掌门伤势吧。”

聿璟轩放下大碗面,为他把了把脉,摇头两手一摊,“没救了。”

“好好的,怎就没救了!”鲁大长老厉声呵斥道:“休要胡说!”

“我!”

聿璟轩刚要发怒,见玹耳摇摇头,便忍着怒气作罢,冷哼一声。

玹耳急忙起身,忍着不适为他号脉,惊愕望着他,方才并未察觉他有何异常,可为何突然就?

魏启燃按住鲁大长老颤抖的手,虚弱道:“他说的没错,我不行了——”

“说什么傻话!我这就让大夫来!”

魏启燃情急下用力一拉,一口鲜血再次喷出,鲁大长老急退回他身旁,扶着他的身子。

“老鲁,呵,许久未如此喊您了。”魏启燃闭着眩晕的双眸,幽幽道:“五百年来,日夜受心魔侵噬,此次重伤,我已无法控制了,以免沦入魔族,辱了师尊清誉,毁了天阙名誉,这是我最好的结果,这是我自己选的。”

“你!”玹耳和鲁大长老大惊。

“我累了,老鲁,天阙以后就靠你了。”

玹耳望着魏启燃如释重负的笑容满满凝住,心中一震,为了天阙名誉、为了信念自行了断。

第八十八章 任性的代价

次日一早,玹耳与紫英子等人与鲁大长老等天阙弟子便辞别回禅门。

“玹耳!”

玹耳等人刚入禅门便见朱可芙恰巧走来,只是神色凝重。

“可芙,你身子——”

“我正要去天阙寻你,我身子无碍,你且先跟我走,边走边说。”朱可芙急急忙忙地拉着玹耳手腕便转身往里走。

玹耳疑惑间,朱可芙续道“可文,快不行了!”

“昨日不是好端端的!”

她当可文和可芙半个亲人,听闻可文快不行,玹耳怎会不急,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是霍君文!”朱可芙怨道“昨夜,妖魔撤退后,我等便一直寻不到可文和霍君文两人,掌门真人派人四处寻直至天亮亦无果,欲要广泛搜罗时,朱可文抱着晕厥过去的霍君文回来了,可他一入禅门便倒地不起,外表伤痕累累,体内更身负内伤,连储大夫亦束手无策!”

储大夫为药峰掌管者,脾性暴躁,完全没有大夫常有的温和,据聿璟轩警告,最好少接触那老头,因为十有**都会遭骂,连殷小皮都惧怕的人。

起初玹耳还不信,直至看到坐在朱可文床边号脉的老头,才不由自主地挺直背,神色认真。

老头子头未抬,鼻子一扩,便骂道“闲杂人等滚出去,少这里晃来晃去,都来助威他快点死吗?”

这嘴巴,比栾珝还恶毒,恶毒得毫无理由。

玹耳算是见识到了,踌躇几下,才跟了上去。

朱可芙恭敬道“储大夫,她是师尊刚收的亲传弟子——”

“怎么着,来炫耀,还是来救人,赶紧说,别婆妈。”储大夫不耐抬起头,嘴里满是浮躁。

玹耳轻声道“我是来看可文的,请储大夫让我试试。”

储大夫一听,拍拍衣摆起身,嘴里骂骂咧咧道“现在的后声都这么勤奋的吗?连老头子的活都抢着干。”

玹耳莞尔一笑,总不能跟一个老头子置气吧,上前为朱可文号脉,脉搏断断续续,手愈渐冰凉。

“说了没救就是没救,你还能把死人医活不成?”

储大夫的话,让玹耳眉头一皱,忍不住驳道“不是还未死吗!”

玹耳不理会储大夫的吹胡子瞪眼,催炼侍犬石,诵文将体内棉泉引进他体内,迫使他体内血液流动,为他洗练体内伤势。

眼瞧着朱可文脸色渐好,呼吸渐稳,储大夫难以置信地来回盯着她和朱可文。

朱可芙悬起的心渐渐放下,期间时而为她拭去汗珠。

一个时辰过去,玹耳才收起手,呼吸稍微急促不稳,喘息着。

储大夫疾步上前为朱可文号脉,惊奇道“奇迹!这先前明明一大半身子迈入棺材了,竟然给拉回来了!小姑娘,你叫什么来着?”

最近的人都如此喜欢问自己名字,玹耳喘息道“玹耳。”

“幸好五脏六腑未损坏严重,否则即使仙人也无能为力。”话间,转向朱可芙继续道“剩下的,交给储大夫便可。”

朱可芙点头应了,扶她起来,担心道“你还好吗?”

“呵,瞧她比鬼还白的脸色,你说能好吗?”储大夫怼上一句后,朝着玹耳扔去一个小罐子。

朱可芙代为接过递予给她,玹耳接过狐疑看着他。

“聚灵丹!不懂用问人去,走走走,别在这吓人。”

储大夫不耐将她二人推了出去,玹耳错愕地站在门外,无言以笑。

朱可芙惊奇道“没想到,这储大夫出手倒是挺阔绰的,虽然嘴巴是恶毒点。”

“对了,这灵丹可不能在空气中放置太久,瓶口一开便须立即食用,否则会化作一摊废水。”

按朱可芙所言,自己的聚灵袋有不少,且聚灵丹确实对我的不适有效,只是有一点玹耳不明,问道“这聚灵丹可是稀罕之药?”

“本不稀罕,只是聚灵丹炼制甚是麻烦,且很耗修为,门内弟子也就只有聿璟衡愿意炼制,自然而然地便稀缺了。”

玹耳沉吟,这自己倒未有过此烦劳,修为耗去,再修炼便可,想着便将聚灵丹食用以缓解体内因使用棉泉过度而产生不适。

朱可芙见她脸色好转,松了口气。

“对了,你为何说朱可文变成这样是因为霍君文?”得空,玹耳才问道。

说曹操,曹操到。

朱可芙满脸不悦地望着心虚内疚的霍君文走来,眉头一沉,“你来干嘛?”

“我、我来看看可文。”霍君文垂着头不敢直视朱可芙的愤怒。

玹耳更觉疑惑。

“请勿再缠着可文,若不是你任性拉着可文去后山,执意不听可文劝阻回禅门,可文也不用受这些罪!”

朱可芙的话解了玹耳的疑惑,饶是原来霍大小姐任性的代价,让朱可文差点没了小命。

霍君文经她怒声苛责,瞬间梨花带雨,自责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任性,是我不该不听可文劝,害得给妖魔得逞,可文本可一人脱险,却为了我身负重伤,如今生死未卜!”

“请你走!我不想在见到你!”朱可文是她唯一的亲人,看着他奄奄一息,储大夫说没救时,自己心有多痛她岂会知!

朱可芙面无表情,撇开头不看她的自责。

“我——”

“走!”朱可芙最后怒喝道。

玹耳见她哭得伤心,摇摇头劝道“可文他已脱离危险,你且先回吧。”

“真的!玹耳你没骗我?父亲说他已没救了。”霍君文又惊又喜又再次伤心落泪。

玹耳见着便头疼,耐心点头“没骗你。”

霍君文喜极而泣,抹着泪水,“太好了,太好了,我、我这就让膳房弄些补品——”

“你——”

“不,我等会去问问储大夫饮食需注意些什么先。”霍君文一惊一咋地打断朱可芙可怒目呵斥,闻了闻衣裙,眉心轻拧,“唔,好臭,先洗漱换身衣裳先,不然可文看了不好。”

说罢,便兴奋跑开了,留下生闷气的朱可芙。

“罢了,她也无心,此次算是个教训让她学乖,你总不能每每见着她都赶着走吧?”玹耳宽慰道。

“可是——”朱可芙气恼道“可是我一想起可文因为她差点连命都没了就来气。”

“确实来气。”玹耳见她气得眉头紧皱,笑了笑,话一转问道“可芙,你可知卫长老现在何处?”

第八十九章 纪大长老

“卫长老?”

朱可芙未想她回问及他,顿了顿才道“他被掌门真人下令关禁了。”

“为何?”玹耳面露焦色,追问道“可知关禁在何处?”

朱可芙愣了愣,疑惑间回道“擅自行动、越权行事、看管不严,导致晶棺意外事件发生,待事情查明,方可解禁,否则便逐出禅门。”

“就关禁在拇峰的禁堂——”

朱可芙见玹耳若有所思,提醒道“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否则视为违令,一律按同犯处理。”

玹耳深觉其中有疑,直言道“宋希琳之事不过是意外,此番处罚不觉不妥?”

朱可芙摇摇头“并非仅是如此,而是晶棺出现了裂缝,盘问卫长老昨日晶棺金蜘蛛从何得来,此后发生何事时,卫长老坚持偶然所得,也说未发生任何怪事,掌门真人便将其关禁在禁堂。”

玹耳沉吟少许,又问道“那卫长老可有后裔在禅门?他为人如何?”

“卫长老鲜少在禅门内露面,平素里仅见过几面,印象中只觉顿敦默寡言。朱雀宗首席弟子卫渊便是他儿子。”

朱可芙见她沉吟,疑惑道“为何打探起他?可是晶棺内发生了什么?”

“随便问问。”玹耳说得云淡风轻,朱可芙也不好追问,只是提醒道“玹耳,掌门真人也定会传你问话,你得有心理准备。”

玹耳莞尔,视线一偏,落在她身后走来的人,淡声道“已经来了。”

闻言,朱可芙转过身,见到老者一怔。

老者缓缓逼近,神情冷漠。

玹耳虽不知老者是谁,可见朱可芙面露急色便知来者在禅门地位举重若轻。

朱可芙担心地瞧了一眼玹耳才向老者行礼道“纪大长老,您出关了?”

被唤纪大长老的老者冷漠嗯了一声,捻了捻胡须,摆摆手,看向玹耳淡漠问道“你可是刚入门的太极宗弟子,玹耳?”

玹耳拱手行礼,微屈身,“弟子玹耳见过纪大长老。”

纪大长老淡漠道“嗯,请随老夫来。”

纪大长老话落便转身走在前面,玹耳自然跟上。

“这——”朱可芙犹疑少许,跟上探问道“不知纪大长老找玹耳可为何事?”

“何事你可不知吗。”

朱可芙一怔。

纪大长老神情淡漠,继续道“你是聪明人,勿要管闲事,否则祸事缠身,误了自己毕生修行。”

经他一言,玹耳想起一路来自己最亲近的人所遭遇的不幸,或许,他说得没错,师傅对我有恩,我不能让他老人家的后裔为了犯险。

玹耳不仅惆怅。

朱可芙脚步一停,望着远去的背影,眉心微拧,转而向太极宗走去。

素净的大殿,殷小凇耷拉着脑袋,满脸委屈。

她行踪飘忽不定的师尊,此时翻阅着书籍,好生逍遥自在,仿若旁外之事皆与他无关,亦不担心可文和玹耳之事。

殷小凇一见朱可芙,满面喜色,跪在地上的双膝挪了挪,“师姐,你快帮我求求师尊吧,我已跪得双腿发麻,再跪这腿可要废了。”

“那就废了吧。”

朱可芙鄙夷他一眼,哀怨地看着师尊,也不说话,只是干瞪着。

一页毕,祁莫翻过一页,眼眸也未抬一下,悠然道“你这不说又不走,瞪着我可是为何?”

朱可芙不满嘟囔道“师尊,您老人家何必明知故问!”

“昨夜之事,为师实属有要事缠身,这不让殷小凇告知你们吗,怎知这浑小子竟然又瞎胡闹了。”祈莫放下书卷,颇觉无奈地摇摇头。

殷小凇指着鼻尖,无辜的直起背,欲反驳,却因祈莫的淡然一望,怯懦的垂坐回去,只能暗暗腹诽不满。

朱可芙没了耐心,大步至桌案前,戳穿道“师尊,您所说要事,是不是又去普陀山找那老妖怪翁老龟垂钓了!”

“不是。”祁莫再次拿起书卷,回得直快。

平素里他心虚便是此模样,朱可芙便更笃定自己猜对了,温怒道“师尊,您怎如此不负责任和任性,您知不知道,昨夜妖魔大举进攻禅门,天阙派掌门魏启燃更因此丧命,差点惨遭灭门,可文因此重伤昏迷,玹耳在晶棺受难,刚又给纪大长老唤走,也不知是不是掌门真人追究晶棺一事!”

祈莫丢下书卷,正色道“第一,为师确实去了普陀山找翁老,可并非垂钓,而是真的有紧要事,你也别问,为师不会说;其次,你们终有一日要脱离为师的羽翼,此小小妖魔,竟让你等如此难堪,为师深觉丢脸;”

“最后,禅门局势,你竟然看不懂?”

朱可芙一股闷气堵住,生闷道“不懂。”

祁莫摇摇头,嫌弃道“亏为师还如此看重你,你修道悟性有天赋,可洞察棋局却欠点火候。”

朱可芙正沉思见他起身欲离开,急声喊住“师尊,玹耳之事呢?”

“这就去,跟上,为师今日给你上一课。”

祁莫悠然一句,朱可芙眉心焦色渐为喜色,欣然跟了上去。

“殷小凇,去长乐殿等为师。”

殷小凇本还想着跟着去看热闹,祈莫早已料及补上一句,不得不起身往长乐殿走去,嘴里嘟嘟囔囔道“每每从长乐殿出来脑袋后昏昏沉沉,浑身乏力,腰酸背痛,最糟糕还记不着发生了何事,又不敢忤逆他老人家……”

朱可芙生怕他又胡来,回过身警告道“少絮絮叨叨的!安分些!”

“还有——”

殷小凇见她转过身,撇撇嘴,双眸滴溜溜地转,皎洁一笑,不料这一笑刚巧被朱可芙想起事吩咐要他时撞见,愣了愣,很是尴尬。

“诛瞳,给我押他去长乐殿!我和师尊未回,不许他离开半步!”

朱可芙一声令下,诛瞳已飘落在他身侧,笑得乖巧应道“是,主子。”

“呵呵。”殷小凇假笑几声,向朱可芙讨巧道“师姐,您刚转身不是有事吩咐吗?”

“不需要你了。”

朱可芙冷冷一句,殷小凇立即耷拉着脸,不情不愿地往长乐殿走去。

“师尊,我们不去拇峰吗?”朱可芙站在药季峰门楼下,不懂问道。

“可芙,你得会看棋局,勿要光修炼。”祁莫卖着关子说完便跨入季峰门楼。

季峰门楼下门童见是太极宗宗主,毕恭毕敬行礼道“宗主天师,纪大长老早已吩咐弟子在此等候,请随弟子来。”

第九十章 禅门棋局

季峰,为长老门掌管,米白色衣裳,而峰内弟子则一身青衣。

比起灵峰的宏伟,玹耳更喜季峰的清幽静谧,令人心灵得以沉静,此处更适宜禅悟修炼。

峰上来往之人,皆向纪大长老恭敬行礼,更借机来瞧这得宗主天师极力维护的刚入门弟子,更借机来瞧瞧这位人人议论的焦点人物究是长得如何。

玹耳一脸淡然,无理会他人的议论,随纪大长老来到了听雨斋。

斋屋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四壁仅有字画装饰,无一浮躁之物。桌案上,书卷层叠,旁缕缕烟柳从熏炉镂空处飘出。

“坐。”

玹耳收回视线,步至坑台,相对而坐。

“你从哪里来?”话间,纪大长老缓缓提壶为玹耳斟了一杯茶,馥郁芬芳。

玹耳行了叩手礼,在纪大长老以掌示意下,一手握杯身,一手指尖轻捧杯底,细品茶香,香气洋溢,入喉更是清香可口、沁人心脾。

“香醇甘爽,苦而不涩,回甘生津,此茶甚妙。”玹耳不由再轻品一口,疲倦缓缓消散,舒心一笑直言道“恕弟子直言,不知纪大长老此番出关便寻我可为何事?”

纪大长老为她轻酌七分满,眸间淡漠稍暖和,悠然道“一壶茶,一个人,品茶如品人,足矣。”

“小姑娘,可懂坐隐?”

纪大长老将坑桌中的圆圈按下,茶盘稳稳对开,黑白弈盘显上升,茶盘落。

“略知一二。”四万年前,师傅闲暇无事,便会拉上自己对弈,却每每嫌弃。

故而,玹耳对坐隐的印象只有输,并未赢过一次。

玹耳在他拾棋落棋后,轻拾白棋,落于角处。

棋局自此黑白各占一方角,表面相安无事,实则暗潮汹涌。

两人下得认真,无人知祈莫与朱可芙已随门童而来,门童欲要通传,可在祈莫抬手摆手下,默默退出。

一局毕,玹耳败,可却莞尔一笑,未有不服。

纪大长老捻了捻胡须,细细端详着她,余光撇向到来的二人。

玹耳抬头,讶异过后莞尔一笑,“师尊,可芙。”遂起身退至一旁。

“她玩的不亦说乎,你可放心了?”祈莫缓缓落座,睇了朱可芙一眼。

朱可芙错愣中回过神,尴尬一笑。

祈莫拾起最后落的一枚白旗,缓缓轻放,棋局瞬间扭转乾坤,遂洞悉什么般看向玹耳。

玹耳微微一怔,颇为心虚。

纪大长老捻着胡须,拾起黑棋,仔细研究了整体棋局,缓缓将黑棋放回陶罐,笑道“宗主天师可觅得一位好弟子,可喜可贺。”

“顽劣小徒罢了。”祈莫温和迎上纪大长老的视线。

纪大长老淡漠道“如此,让她随老夫修炼如何?”

玹耳以为他会断然拒绝,可见他沉吟,心里咯噔一下。

朱可芙也眉头轻皱,面目焦色。

祈莫沉吟少许后,摇摇头道“她并非为纪大长老最佳人选。”

“为何?”纪大长老眼眸半眯,显然不愿放弃。

祈莫望向棋局,“步步谨慎、能观全局、天赋异禀,可是——”

“可是如何?”纪大长老眉心微沉,声音有些深沉。

“可她却并非此弈盘中的棋子。”祈莫说着,便拾起一枚白棋交予朱可芙。

朱可芙愣了愣,顺手一接,满腹疑问,“师尊?”

一番博弈,玹耳大致了解其中含义,可心中却有些疑问。

朱可芙在祈莫的示意下,与纪大长老相对而坐,只是眉头紧皱。

纪大长老狐疑片刻,瞧着祈莫,祈莫悠然道“本天师眼光一向很好。”

“那是自然。”纪大长老眉心舒敞,转而看向朱可芙,淡漠道“请吧。”

朱可芙稍懂他们意思,见师尊点头,便着手拾棋。

两人下棋,也没旁人的事,玹耳便随祈莫出了听雨斋,一路上,他不言,玹耳忍不住心中疑问,刚要问,祈莫便停了下来,将一颗蓝色珠子递向玹耳。

玹耳接过,珠子似有感应般隐隐发出一抹淡光,只是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不由再细看珠子几眼,蓝色珠子内含灵气,可不懂他赠珠子之意,遂觉讶异。

“每个入门弟子,为师便会赠予一物,你也无须奇怪。”

“谢师尊。”玹耳将蓝灵珠挂于颈项,祈莫深视一眼,忽道“最后一棋是为何?”

玹耳如实道“弟子虽不知纪大长老意图,可见他恶意,先以茶后以坐隐探我,心中便少许有些想法,却不敢断然确认,只是总想着避嫌避祸,故而走了偏差。”

“那你现在有何想法?”祈莫露出一抹深笑。

“弟子愚钝,想不来,况且,师尊不是早已洞悉棋局了。”玹耳莞尔。

“如何?”

玹耳迎上祈莫的视线,未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师尊,此棋局可有几方?我担心可芙。”

“四方棋。”说罢,祈莫便转过身扬长而去,只是去前传来一话道“可芙只缺点化,你又何须挂心,倒是你让她挂心不少,有些路注定要走,你有何必多虑,世间缘深缘浅,浮浮沉沉,一切皆有定数,好好悟。”

玹耳听着回荡在空气的话,久久不能回神,话语似是说可芙,又似在说她。

望着远方浓雾萦绕,玹耳晃了神。

“姐姐,你是不是玹耳姐姐啊?”

忽地一道清脆稚嫩声音从身后传来,玹耳回过身,视线顺势一落,随即蹲下身看着个子未及腰间的女孩,女孩脸色稍白、瘦骨嶙峋、弱不禁风。

虽入秋,天气微风恰好,并未寒凉之意,她却裹着斗篷,连帽戴上。

玹耳不由自主握住她的手,一股冰凉。

“你究竟是不是玹耳姐姐?”见她未答,那女孩又唤了一声,玹耳才回过神来,看着女孩点点头。

“我是,请问你是?”玹耳见她打了个寒颤,顺手替她捋了捋斗篷。

“太好了!跟我来。”女孩眼眸兴奋忽现,反拉着她的手,笑得轻盈,言语中尽是雀跃。

不久前,经可芙说了卫长老和提及卫渊一事,本想着去朱雀宗找卫渊,奈何纪大长老忽来,不得不将此事滞后,现又突然来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玹耳不忍拂了她的兴奋,只是她还未告知自己名字呢。

玹耳任由她冰凉小手牵着,熟练地在回廊里穿梭,左侧远方忽地传来惊呼和焦急唤声。

一名年约五十余岁的婆婆,面露焦色,神色慌张地走来,小女孩见到她时,慌忙躲到自己身后,冰凉小手稍稍颤抖,很是惊慌。

第九十一章 愁从何来

玹耳视线不由再次落在眼前这位老婆婆身上,老婆婆一身粗布衣,脸上布满皱褶,双眸炯炯有神,眼神有着后生般的锐利,瞧她方才走来,步伐轻盈,定是练武、修炼之人。

只是,为何小女孩如此惧怕她?玹耳轻握住扯着自己衣裙的小手,疑惑思忖。

“小姐,您怎可跑出来?外面有风,坏了身子怎可好?”老婆婆厉色责怪她一眼,伸手便朝她抓去,小女孩瑟缩躲掉。

老婆婆这才抬头看向玹耳,语气不善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无礼擅自闯入内院!”

面对质问,玹耳也不恼,只是淡淡道“婆婆稍安勿躁,我随纪大长老而来,闲谈几句,要走时刚巧碰着了你家小姐,并无恶意。”

老婆婆听闻是纪大长老请来的贵客,瞬间变脸,眼眸柔和下来,声音也没了方才的不悦,毕恭毕敬地笑道“饶是老太爷请来的贵客,方才老朽失礼了,怠慢了贵客,只是老朽不过转身拿点东西,小姐便不见了人影,老朽一时心急,怕小姐遇着什么坏人才如此,您也莫怪。”

话落,老婆婆便朝着小女孩睇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

小女孩摇摇头,低声道“我不要。”

“小姐,不可任性,您身子在外吃不消的,随婆婆回房!”老婆婆脸色一沉,由不得她愿不愿意,便再次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我不!我不要回去!不要!玹耳姐姐,救救我!”小女孩奋力反抗,另一只手紧紧拽着玹耳衣角,眼角湿润、声音哽咽。

玹耳心一软,拉过小女孩的手,另一只手按住老婆婆的用力拉扯。

老婆婆沉着脸,话带怒意先发声警告道“姑娘,老朽方才是看在纪大长老份上与您好声好气,可若您多管闲事,害了小姐身子,便勿怪老朽失礼不敬了!”

“婆婆勿恼,我只是生怕您这拉扯,误伤了她不是?届时,您心疼,我也生怕纪大长老寻我问话。”

话尽,玹耳见她力道稍缓,便不动声色将小女孩拉至一旁,蹲下身莞尔一笑道“这下你该告诉我你什么名字了吧?”

小女孩抽泣了几声,拭去眼角泪珠,哽咽道“我叫纪小雨,纪大长老就是我祖父。”

纪大长老为人淡漠、坚韧,孙女倒是柔弱。

思忖间,玹耳笑得温和,左右替她捋平斗篷,戴上帽子,轻握住她的手,劝慰道“身子要紧,勿要任性,让人担忧。”

“玹耳姐姐——”

小女孩话未尽,眼眸闪过难色,犹豫几下后垂首不语。

只是垂首间的黯然,玹耳看在眼底,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待我征得你祖父同意,我得空再来看你如何?”

“真的?”小女孩原本的难过一扫而空,雀跃的小手拉着她摇晃,反复确认,“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哦!”

玹耳给她一哭一笑的逗了一乐,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小女孩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避开老婆婆伸来的手,往房舍走去,小小年纪,满脸愁容,愁从何来?

玹耳抬头瞧着日头,已是午时,刚走了几步,转角间便一道黄影跳了出来,二话不说便紧抓着自己手腕。

玹耳提防着眼前这位突如其来的姑娘,欲要问话,那姑娘焦急地做了个噤声手势,神色慌张地将她拉入了一间偏房。

姑娘探出头左右察看,确认无人发现才轻掩房门,鬼鬼祟祟。

素不相识,玹耳不解地看着她,黄衣姑娘像是惊魂未定般按住起伏不定的胸脯,咽了咽干渴的喉咙,长呼一口气才说道“玹姑娘,奴婢方才实属情非得已,请勿责怪。”

玹耳莞尔,“无碍,只是姑娘这般焦急拉我至此,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奴婢名唤黄莺,是雨小姐的贴身丫环,更是看着小姐长大,此番突兀之举,便是为了雨小姐来的。”

话未尽,名唤黄莺的婢女忽地双膝跪落在地,泣声求道“听闻太极宗刚入门弟子玹耳,能催玉诵文,连命在旦夕的朱真人都能从鬼门关拉回来,便想着玹姑娘或许能救我家小姐。”

玹耳微微一怔,以为她说的是生病之事,便道“见婆婆甚是紧张她身子,脸色惨白,手甚为冰凉,确是病征,大夫可如何说?”

“表面上看是如此,其实不然。”黄莺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佩身龙纹。

玹耳望着浑浊不堪的玉佩,指尖刚触碰玉佩边缘,便感知道一股极重的怨气萦绕于内。

疑惑间,黄莺抹去泪珠,愤恨道“此玉佩是逝去的少爷随身携带之物,一龙一凤,龙凤呈祥,为祥瑞之物,起初少爷与小姐,并非病魔缠身,偶尔小风寒罢了,可就在少爷六岁那年,小姐也不过三岁,少爷与小姐便相继一病不起,老太爷四处寻医皆无果,更有大夫说少爷和小姐怕难以熬过寒冬。老太爷游历寻医偶然识得一位方士老婆子。”

“可是方才那位老婆婆?”玹耳脑中自然浮现方才那位老婆婆,而黄莺的点头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就是她!”黄莺气愤道“起初,奴婢也没怀疑她,少爷和小姐也渐渐好转,短短半载,少爷和小姐便能下榻走动。”

玹耳听出了些端倪,“可有说何病?”

“据那老婆子说是,少爷和小姐命格相冲,随着年龄增长,影响愈发明显,轻则祸事连连,重则丧命。那老婆子说得头头是道,且看少爷和小姐更如她口中所言,自然就听信了。”

话未尽,黄莺便瞧玉佩示意一眼,“那老婆子说以玉佩为引,只要将少爷和小姐的命格各消散一半,彼此命格便稍暖和,影响减轻,可那老婆子随着年龄,命格属性即会增强无从根治,只能绵绵无期的作法,每次作法,都不得任何人靠近院内一步,更别说瞧见了。”

玹耳缓缓点头,未表态,因心中仍有疑问,“纪少爷是如何去世的?你又怎知此事与她有关?”

黄莺掩面低诉,“少爷死了一年了,定是因察觉了她的阴谋,遂派随从小胡子向老太爷告发她,可小胡子却离奇死在途中,这是奴婢亲眼所见。此事发生后,少爷不久便又病重说不得半句,老婆子说是小姐命格太强,此后过了三天,少爷便断气了。”

“少爷走后,小姐每日以泪洗面,常居少爷生前房舍不肯离去,老太爷亦无法劝慰,便命奴婢收拾安置些吃穿过去,奴婢在替小姐磨墨时,常觉磕绊便洗净看是为何,不巧发现玉佩竟坎进墨台,大小刚好,墨台上更有仓促小心二字。”

“纪大长老可知此事?”

如此重要之事,没有理由不告诉纪大长老吧,玹耳暗忖。

第九十二章 卫桐后人

黄莺苦涩摇头倒出乎玹耳意料。

黄莺难掩伤感低诉“老太爷知道又如何,暗地里派人秘密寻着法子,却一直无果,小姐脱离她便与少爷般死去,无奈之下,只好假装不知隐忍着。”

“可怜老爷与夫人死得早,少爷与小姐是老太爷看着大的,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便够了,再来一次,老太爷可受不了那揪心的痛楚。”

玹耳神色凝重,想着小女孩的惊慌和愁容,也觉揪心,可有些难色道“我虽与纪小姐一面之缘,可瞧着很是喜爱,我虽擅催炼玉石,可却不知那婆子使了什么妖法。”

话刚落,廊下便有仆从走过,呼喊着她,“黄莺——”

黄莺见喊声不耐,面露焦色,压低声音道“是老婆子身边的人,奴婢该走了,不然得起疑了,此玉佩,老婆子一直寻找,玹姑娘务必要收好。”

说罢,黄莺捋了捋衣裙,便步出偏房,只听那喊声的仆从责怪几句,二人的脚步声便离去。

玹耳握着被强行塞入手中的玉佩,无奈收入怀中,见四下无人,才离开偏房。

玹耳离开季峰时,过午时,疲倦地上了灵峰,回到厢房,急急忙忙地拿出旭光玉石,“允灵?”

见没回应,玹耳有些急了,又唤了几声,旭光玉石划过一道亮光,一个初生般婴儿梦眼惺忪地张开眼,虚弱道“主子。”

玹耳见着他人影在松口气,“瞧你还在就好,你且快进去,我渡些灵力进去给你好好治愈。”

“若主子再胡来一次,那我就真不在了。”允灵挖苦她一句便回了旭光玉石内。

自己害成它这样,当然不恼他挖苦,玹耳只觉内疚,缓缓催炼体内玉石,将棉泉灌入旭光玉石,旭光玉石骤然发光,忽隐忽现。

半柱香过去,玹耳才收回手,筋疲力尽地靠着桌案边,本还想着乾坤袋里面的小狐狸喝和醉婴她们,可现下也无多余精力了,勉强支撑着身子来到床边,眼前一黑倒在床边便昏睡过去了。

昏昏沉沉,醒来已是入夜,玹耳动了动身子,惊觉自己躺在床上,连鞋子也整齐摆放着。

“你可醒了?”

玹耳抬头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朱可芙,随后视线落在与她身旁的卫渊,撑起身坐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也在这?”

卫渊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朱可芙,随后看向玹耳道“白日,我经过这里,便想着你先前脸色不是很好,想着来看看,刚巧遇间朱师妹便一同来了。”

此乃太极宗弟子的居所,与他朱雀宗方向是相对的,他怎会无端端经过。听他话意带着隐晦,玹耳便故意看向朱可芙道“可芙,我忽觉有些馋嘴了,能否帮我弄些吃的来。”

只要到元婴期,修真人便可不进食,也就偶尔馋嘴吃上几块,朱可芙只是看了一眼卫渊便应声出了房。

玹耳这才莞尔道“卫师兄,现屋内无外人,您不妨直说?”

卫渊没有惊讶,只是掏出一物问道“玹耳,你觉得此玉块如何?”

玹耳接过他手中递来的玉块,玉色清幽,外轻灵体透,内绵绵玉棉,正面时一棵梧桐树雕刻。

玹耳隐去心中惊讶,淡然道“此玉,乃为上品之物,内含灵气,卫师兄好福气,能觅得如此好玉。”

卫渊凝重沉眉,良久才收回玉块,欲转身离去时,玹耳忽道“卫桐是你什么人?”

卫渊脚步一顿,身形一震,讶异看着她的凝视,肃然道“我乃卫桐后裔,卫长老是我父亲。”

“玉梧桐是卫桐给你的?”玹耳继续问道。

卫渊沉吟少许,反问道“你真是上古玉神玹耳?”

玹耳点点头,卫渊想起什么紧张退去,恭敬道“玉梧桐是先祖仙逝前留给后世祖辈,自此传下来的,先祖有说,若一个叫玹耳的女子,还极擅长催玉炼文,便将此物拿出试探。先祖说,此物乃上古玉神赠送,仅她两二人知晓。”

卫渊所言不假,玉梧桐是自己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当初用一个木盒子装着,送时虽人多,可也无人瞧得里面是什么。

卫桐总说,师傅对她有恩,若不是师傅,她和千樽便早已灰飞烟灭了。

只是物是人非,玹耳再次结果卫渊递来的玉梧桐,神色黯然道“那你可知,你先祖留下此物是为何意?”

玹耳见卫渊摇摇头,有些失望。

卫渊忽道“此梧桐是父亲被掌门真人关禁前临时交托给我的,匆匆忙忙的只说了方才那些,此次前来也是想你能救我父亲。”

难怪卫长老如此帮自己,如此一来,一切倒是说通了。

玹耳沉吟少许,点头道“此事也有关于我,为了理清一些事,我自然不会不管。”

卫渊迟疑一下,如实道“父亲有交代说,不能让你犯险,让我看着你,只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罪。”

玹耳莞尔一笑,“我知道,其实你们也不用如此待我,当年救你先祖的人是我师傅,又不是我,我希望此事后,你们便走你们的路,无须再为我承担任何。”

卫渊身形一怔,有些讶异,有些犹豫,良久,也回不上一句话,直至朱可芙端着吃的回来,才起身告辞道“师妹,好好休息,玉块便物归原主了。”

“谢谢师兄。”听他话意,玹耳衷心一笑。

朱可芙见他神情怪异,疑惑道“玹耳,你何时给他玉块了?”

玹耳笑了笑,接过碗面,本只是说说,现一看还真的觉得饿了,见朱可芙满脸疑惑,随口道“昨夜大战妖魔时,借了给他。”

朱可芙当然不信只是如此,只是她也从不追问玹耳之事,见她吃得急,忍不住笑趣道“慢慢吃,小心咽着了。”

吃完面,两人闲聊了几句后,朱可芙有些乏了便走了,终于清静来的玹耳,这才拿出玉梧桐和乾坤袋。

一打开乾坤袋,毫不意外的叽叽喳喳,一寒一热飞出。

栾珝缓缓落在罗汉床上趴着,怒目瞪着玹耳,玹耳看着稳稳趴在栾珝背上酣睡的醉婴,忍不住笑出声。

“滚开!”

栾珝怒甩动身子,醉婴也如愿摔到角落,玹耳吓了一跳,惊慌要上前看她有没有摔到哪里时,醉婴只是眼眸睁开一条缝隙,确认了栾珝位置又慢慢地爬过去趴上继续酣睡。

第九十三章 炼化空间

栾珝来回几下,醉婴也不哭不闹,也不见醒来迹象,只是这来回几下,醉婴倒熟悉了,熟练地爬上趴着,好生惬意,嘴上还吧唧了几下,似是在品着美酒,露出满足傻笑。

如此憨厚可爱,逗得玹耳不由掩嘴轻笑。

“栾珝,你又多了一个娃娃了。”

玹耳忍不住打趣,可迎上栾珝寒眸后,笑容一凝,慌忙换上正色,上前替他抱走醉婴。

醉婴胖嘟嘟的两手不满地在半空中挣扎胡乱乱抓,玹耳瞧她劲儿挺大的,生怕她抓伤自己脸蛋,两手伸直,头微后仰,多少有些嫌弃。

直至将她置于榻上裹上被褥,看她侧身抱住被褥一角安静下来一会儿,才松了口气,下了床榻。

一番安置,玹耳回过身,看到脸色依然阴沉的栾珝宽慰道“不过一个小女娃,何必置气。”

“对了,我现就为你们炼化另一空间,你先给我看着她们,勿要看住,不可让她们跑出去,否则闯了祸丢了小命我可不惯,还有就是——”

话未尽,玹耳略显烦躁的看着飞来飞去吵闹着的八只捣蛋鬼,也亏醉婴如此喧哗都能憨憨入睡。

“先让他们安静些,吵得我头疼。”

“尔该!”栾珝鄙弃了玹耳一眼,冷眸一扫,右爪轻敲木榻三下。

声音不大不小,却极有震慑力,八只吵杂捣蛋鬼各寻一处落脚,瞬间变得安静,面面相觑。

玹耳不禁好奇了,“如何驯服的?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胜者为王,不想秃毛就得乖。”话落,栾珝不屑地别开头。

小火凤凰们和小渡寒鸟们像受到虐待般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

玹耳嗤笑一声,毫不同情她们,吵吵闹闹,也该治治。

她们真该像小灰学习,小灰乖巧地侯在栾珝身旁,这么一瞧,倒很像是栾珝的小跟班。

于玹耳而言,炼玉置空间并非难事,难的是栾珝挑剔,现在还多了冰火相斥的两个不同属性的鸟。

玹耳禅坐,十指轻合,掌心朝上,轻托玉梧桐和旭光玉石,遂闭目,诵文炼玉。

约过一个时辰,小凤凰和渡寒鸟已又些倦乏,卷缩着身子,睡意朦胧。

小灰也四脚朝天,呼呼大睡,卷在其腰的小花蛇卷缩一块亦是如此,唯有栾珝依然趴着,半眯着眼眸,似睡非睡。

此时玉梧桐缓缓上升至玹耳胸前,隐隐晃动几下后进入了玹耳体内。

玹耳颈项上的蓝灵珠忽地闪过一抹幽光,无人瞧见。

不久,旭光玉石也紧随后进入玹耳体内,此时玹耳玄清灵空明之气环身。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仅有玉梧桐飘出,落于玹耳掌心。

玹耳缓缓吐息,睁开稍显疲倦的眼皮,栾珝半眯眼眸也随她禅坐毕而有了精神。

“可以了,此时玄力有限,空间虽不及珝清玉扇来来得辽阔,可布局和灵气都比玉扇来得好。”

话未尽,玹耳便将栾珝和小灰他们唤入空间,除了栾珝,小灰他们都惊醒跌落在地,吵闹声渐渐地被眼前美景吸引,为之惊叹。

碧空万里下,梧桐苍翠,青山水绵绵,曲桥风悠悠。

一桌,几凳,一壶,几杯,清香溢,胜华楼。

栾珝眉心舒展,甚为满意地轻酌一杯,喜颜外露,“猴儿酿?不是全用来净炼魔障了吗?”

玹耳自斟酒一杯,轻酌一口,暖意涌动,轻笑道“知你喜欢,特留了一坛。”

栾珝嘴角微扬,虽未说什么,可神情一说明一切,玹耳莞尔一笑,轻轻一挥,空中一处白云散去。

栾珝朝她视线望去,空中忽现空中楼阁,栾珝听着玹耳轻声道“那是旭光玉石所炼化而为,允灵已隐化于玉梧桐内,那空中楼阁是你的。”

渡寒鸟和火凤凰听了颇为不满,其中二凤带着醋意酸溜溜道“主子真偏心,只记着他,我们却随意安置。”

“南有火灵山,北有寒音林。”

玹耳话一落,火凤凰和渡寒鸟便惊喜都抖动着翅膀,一南一北,分开离去。

“我呢?”小灰小声说着,眼眸带着期待。

“东有灰岩洞。”小灰一听,忙跑去,忽地脚步一顿,指了指腰间小花蛇。

玹耳一笑,摆摆手,小灰欣然跑开,早有料及小花蛇与它不会分开,也未给她准备。

栾珝见没了旁人,便用狐尾卷着玹耳腰间,一阵轻盈微风,两人已来到空中楼阁。

瑶花池,玉华楼,青花岩,参天梧桐,青青石桌,酒香四溢。

栾珝跃上青石桌,冰凉舒癔,满意一笑,“尔也并非蠢丫头。”

“夸夸我有这么难吗?”玹耳故作不悦,与他相对而坐,凑近瞪着他。

距离拉近,让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良久栾珝才别开头,悠然道“还不错。”

玹耳一笑,性子还是以往般别扭。

栾珝静静享受着微风云雾缭绕,玹耳忽地思绪飘渺,似是与他低语,似是喃喃自语道“小狐狸,有时我挺羡慕你的,能忘却以往种种悲伤,可有时我也挺惋惜的,你忘了许多的美好和纯真。”

栾珝未答,只是静静看着她飘渺的眼神,出了神。

“四万年前,上古大战,死伤无数,有感动有愤怒,有真诚有背叛,有暖阳有风雨,磕磕绊绊四万年,世间蹉跎,不问世事,欲静一生,奈何身不由己,深陷漩涡,你说我该如何?”

玹耳话落,黯然垂眸,曾经此情绪,除了师傅,也就只有他能让自己面对脆弱。

栾珝脑袋一翁,脑海又出现一女子,晃晃脑袋,女子又消失不见。

“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玹耳苦笑摇头便出了空间,留下有些懊悔的栾珝沉眉。

玹耳一出空间,耳边忽地传来栾珝的话,“既如此,便一战,讨该讨,断该断!”

玹耳瞧着床上醉婴,随手一挥,便将她安置在空中楼阁。

“玹耳!”

玹耳躺在床上,他的怒吼声如期而至,听着他许久未唤过的自己名字,想象着醉婴又憨厚傻笑地趴着他身上酣睡,他暴跳如雷的样子,缓缓一笑,闭目不语。

有他一话,便安心了,玹耳想着便入睡了。

原本一夜好梦,却给深夜中的一道异响惊醒。

玹耳蓦地睁眼,漆黑中一只手朝自己探来,那人似乎未料到自己忽然醒来,迟疑一下,玹耳慌忙一个踢腿,将他逼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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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咎由自取

“何人!”话间玹耳已披上架上外衫,黑衣人眸光一寒,见失手了,转身便走。

玹耳岂容他想走边走!一个跃身挡在门前,紧接着朝他胸口推出一掌。

黑衣人抽出长剑,迎上她掌心,玹耳连忙收掌,一个侧身,剑身从眼前掠过。

黑衣人手一转,剑身一转,横扫玹耳鼻梁而去。

他剑法虽精炼,可修为却平平,自然奈何不了她,玹耳仰头屈身一摆,与剑身错开,凌厉起身的同时脚步一挪,来到黑衣人身侧。

黑衣人显然一惊,想要退后已然来不及,玹耳扯过他的面罩,月色虽暗,可也依稀能辨清模样。

“邹子明!”玹耳定眼一瞧,凝眉不悦,对他印象本就不好,现见他还夜闯自己闺房,脸色一沉,“我本以为你只是心高气傲,有些自负罢了,未曾想你还是个无耻小人!”

邹子明被训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少在这摆姿态训斥!今日被你抓到算我倒霉!你想要什么开口便是!”

“呵!”玹耳冷笑一声,“如此不知悔过,你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银子可以解决的吗!你也太少瞧人了!”

“少在这抬姿态,不就想要多点吗,只要你别欺人太甚,我便依了你!”

邹子明越说,玹耳脸色越发阴沉,良久才慢悠悠道“我要你滚出五行禅!”

“就凭你?”邹子明冷嘲道“别以为你修为到了洞虚期,得太极宗天师重视就可为所欲为,我父亲每年供奉多少银子给五行禅,你可知?你又有什么?这五行禅还轮不到你说话!”

“是吗?”玹耳冷冷一笑,抬起右手,缓缓转动,四条树藤穿过地面,将还惊愣住的邹子明紧紧锁住提高。

邹子明大吃一惊,怒吼道“你放我下来!”

玹耳缓缓坐下,悠然地倒了一盏茶,轻饮入喉,慢悠悠问道“说,为何闯入我房!”

邹子明犹豫几下,不情不愿道“为了晶棺内出现的那玉石。”

“原是为了它。”

此句说的轻悠,邹子明并未听清,只是见她没了下文,有些慌了,声面露焦色问道“你怎样才能放了我?”

“你饶是方才也未有悔悟,岂可放,且你品行不端,非适合修真之人。”

言下之意,还是要他离开五行禅,邹子明向来受人供着捧,哪受过这气,顿时暴怒,“贱人,我是去是离,还轮不到你来定夺!放我下来!否则我让你悔不——”

话未尽,邹子明便吃痛一声,头重重的偏向一旁,吃了一巴掌。

他惊愕瞪大眼,巡视着屋内,漆黑中显得诡异,颤声轻呼“谁!谁在这里!”

屋内就玹耳和他一人,哪还有人,玹耳故作奇怪的看着他,学他左看右看,故作惊讶道“屋内仅你我二人,你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邹子明倒吸一口凉气,心虚地嘴硬“禅门重地哪来鬼魅邪祟!少子这糊弄人!是你!你本就诡异了,若此时藏了什么妖魔在这也不足为奇!”

“休要胡言乱语!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玹耳冷冷警告一句,外面听到声响,灯火渐渐明朗,朱可芙本就离玹耳不远,听到响声穿戴好便赶来,刚点上烛火,四宗师皆闻声而来,还有惊醒的弟子也好奇围观。

众人看见邹子明一身黑衣便了然,青龙宗师霍启明见是自己座下弟子,冷声呵斥道“邹子明,你夜闯人家闺房作甚!”

邹子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半句解释的话,见此朱可芙冷声一哼,“别告诉我,你赏月误闯了!”

“弟子瞧着她得一宝贝玉石修为突飞猛进,便一时糊涂起了贪念,求宗师责罚。“

听着句句诚恳,没了方才的死不悔改,可他余光一扫而过的恨意刚巧被玹耳和姗姗来迟的太极宗天师瞧见。

玹耳见霍启明眉心轻缓,眉心一沉,刚要说些什么,祈莫拂袖将他放了下来。

邹子明眸间闪过欣喜,更是看了一眼,眸间带着得意。

“师尊!”

祈莫抬手挡住玹耳的话,见邹子明站得笔直,手一抬一按,邹子明重重跪在地上。

“天师!”邹子明瞧他神色悠然,更为慌张,咽了咽口水。

祈莫悠然问道“所以你想如何取那玉石?”

邹子明一顿,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祈莫接着道“瞧你心虚,是想杀了她吧。”

“弟子不敢。”

瞧着邹子明的慌张,祈莫淡漠道“你不是不敢,是取不成吧。”

邹子明肩膀再受重力一压,只能一手撑在地面勉强支撑着,不至于整个人趴在地上,甚是难看,呼吸都急促。

邹子明慌了,连忙求饶道“弟子糊涂,弟子该死,求天师念弟子初犯,饶弟子一命!师尊,饶命,救救我,弟子知错了。”

霍启明阴沉着脸,拂袖扫开邹子明身上的法力,抬眸看向祈莫笑道“此乃本宗内事,还望天师勿要插手。”

“可她是老夫弟子,差点因你这顽劣弟子丧命,如此一来,便不是你门宗内事了,此人欲要祸害老夫爱徒,老夫还说不上话?做不了主了吗?”

祈莫话说的悠然,可一字一句却让人肃然起敬。

“做得了主。”

掌门真人听弟子传来消息,慌忙赶上灵峰,恰巧听得祈莫这话,淡淡道“我已听来人说了情况,此事理当由莫天师处理。”

邹子明一听更慌了,看着祈莫连连求饶“求天师饶命,弟子知错了,求天师饶命,念在家父为五行禅供奉不少银子的份上,饶弟子这一次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几枚铜钱能与性命相提并论么。”祈莫淡淡道“饶不饶你,这老夫做不了主——”

“小徒弟,你说,此事该怎么处理?”

玹耳莞尔一笑,“听师尊的。”

“你倒懂不做这个丑人。”

祈莫话虽责怪,可脸上却淡笑,转而看向朱可芙道“可芙,你身为老夫首席弟子,此后门宗内事如此小事便由你来处理,为师也该图个清闲,清静清静。”

此话含义,再明显不过,朱可芙微微一怔,凝然上前道“试图残骸同门手足,念在家族为禅门奉献不少份上,不由将他逐出禅门,送下山。”

“不、我不要。”

祈莫听了摆摆手,示意门外执事照办。

邹子明求声渐渐变为谩骂,霍启明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掌门真人也遣散了众人,祈莫悠然离开,仿如与他无关,朱可芙与玹耳寒暄几句便紧追上祈莫,玹耳也大概猜到几分,只是经他这么一搅和,睡意全无,闲着无聊干脆禅悟修炼。

第九十五章 问话醉婴

翌日,玹耳禅坐毕醒来,已是卯时,一夜成果,现已是出窍中期,总算没白费心机。

正想着起身,一道肉团子滚落在地。

定眼一瞧,饶是胖嘟嘟的醉婴,醉婴本就似醒非醒,可自然醒便无碍,若被惊醒,其哭声厉害,玹耳算是见识到了。

醉婴撑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发着脾气,扯着嗓子大哭大闹,玹耳生怕惹来围观,赶紧将她抱起,第一次接触婴儿,霎时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而玹耳的担心也正逼近,一道身影借着日照透射进来,缓缓往门口移动。

“小祖宗,你别哭啦!”随着敲门声传来,玹耳情急下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哭声瞬间化为呜呜声,声响减少就可。

朱可芙轻敲了几下,见没人应,方才又听到有婴儿哭声,疑惑间又担心。

她忍不住又唤道“玹耳?”

玹耳刚想应,手指忽地吃痛,低头一瞧,醉婴怒目瞪着,小口张得老大的狠狠咬住自己手。

“松口!”玹耳压低声警告一瞪,醉婴似是听懂般猛摇头。

这醉婴是狼化身的吗!怎咬人了!

“玹耳,在吗,我进来了?”

朱可芙知这样闯入实属无礼,可经昨夜,她实在放心不下。

话未尽,便轻推门。

玹耳听着门嘎吱轻响,门缓缓敞开,倒影越渐清晰之际,将醉婴唤入空间。

醉婴似乎与她扛上般,就是不松口。

别看她小小个,看似没多大力气,其实咬力却与大人无异,玹耳痛得眉心尽皱,倒吸一口凉气,提起手,醉婴紧紧抱着自己手臂,甩了几下都不撒手。

“瞧你小小个,怎么如此野蛮!竟胡乱咬人!给我松口!”玹耳忍不住厉声警告,可醉婴却置若罔闻,眼眸还带着得意。

“你——”

玹耳气得想抽她屁股,实际也抬起了手,只是久久打不下去,最后投降软声哄道“小婴啊,对不起,是我不对,害你滚下地,惊扰了你的好梦,松口好不好?”

醉婴听了此话口虽未松,可眼眸却没之前的凶恶,反倒是滴溜溜地皎洁,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打又打不下手,骂又骂不还口,玹耳憋着气,隐忍着怒火堆起笑容,想起些什么来,好声好气地哄道“乖,只要你松口,我就送你一坛寒潭香,醇香甘甜,清香四溢。”

玹耳本不过是试图哄着,想着她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只要她听到自己和和气气的善意便松口,也就随口说说。

可没想到,醉婴已然听懂的摊开一把手,玹耳惊愣少许,脸色一沉,“你听懂我说话?”

醉婴白了她一眼,摊开的五只手指晃了晃,似是提醒她别转移话题。

如此看来,那就是听得懂了!

一想到她这么可恶,玹耳刚要发怒时,醉婴嘴上力度一重,眼泪哗啦啦地就往下掉。

闻声而来的,小凤凰们和渡寒鸟们见她欺负一个小娃娃,齐刷刷地落在玹耳前方枝头,一只一只排好队,少有默契地鄙夷地摇摇头。

幺凤神情可怜地道“主子,何必跟一个婴儿置气呢。”

此话刚巧被从空中楼阁下来的栾珝听入耳,玩味一笑,打趣道“不过一个小女娃,何必置气。”

他这是用自己先前训他的话来堵自己不快,玹耳长呼一口,努力微笑道“好,五坛。”

醉婴眼眸一转,五只手指又晃了晃,玹耳一见,良久才怒道“最多十坛!不要我就带你去见掌门真人,看看是哪儿来的坏娃娃!”

醉婴一听,忙放手撒嘴,自由落地,丝毫不觉疼似的,笑嘻嘻。

见她如此,玹耳有些懊恼怎一开始没想到这,平白无故地多了十坛寒潭香。

不过见她似乎很怕掌门真人似的,有些狐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醉婴晃晃脑袋。

不知?玹耳眉头轻皱。

“那你一直在晶棺?”

醉婴晃晃脑袋,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这又点头又晃脑的,玹耳郁闷时,栾珝解释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她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这个。”

玹耳眉头一蹙,“她不是刚初生吗?”

醉婴摇摇头,两只手臂摇晃着伸开,表示已出生好久好久,这玹耳看懂,可也不懂问道“所以你不会长大?也不会说话?”

玹耳好希望她又是摇头,可事与愿违,醉婴这下笑得天真烂漫的点点头。

简直是一只小狐狸!

若早知这些,也不用白受气了!

况且,也是醉婴自己无缘无故爬出来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岂是她一人错的道理。

玹耳想着竟被一个小女娃戏耍,就觉的屈辱,怒目一瞪,可在她冲着自己笑得天真烂漫,又憨厚傻笑的就心软。

罢了,玹耳放弃跟她计较,正色问道“那你可以随意穿透任何物体,能无视认识结界和封印?”

醉婴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刚要爬走,可玹耳岂会轻易放她走,一把抱起她胖嘟嘟的身子,将她放在石桌上,自己则坐了下来,如此实现舒服多了。

醉婴没力气般点头,良久见她没下文,想着事情入神,便偷偷跑了。

玹耳想问的她都开不了口回答,想想也没要再问什么,也就随她了。

她体质很奇怪,似人非人、非妖、非魔、非鬼、非精灵。

想了好一会儿,想不出所以然也就不想了,从幻境中探了外面,见朱可芙已不在屋内才出了空间。

栾珝忽道“吾也要十坛寒潭香。”

“是,你们都是我的小祖宗!”玹耳摇头一叹。

二十坛,寒潭香,自己身无分文的哪买去,哄醉婴不过是随口说说,哪知她听得懂了,总觉被算计了,玹耳有些懊恼。

门口忽然又传来敲门声。

“玹耳,众位真人和长老传你到禅殿。”

玹耳开门,记得眼前男子,他是掌门真人身旁的执事,置于名字倒不知。

玹耳应了,随他一同来到禅殿,殿内分宗派而列,整整齐齐地站满人,之上以掌门真人和太极宗天师为中,依次坐序。

“玹耳,你可知此番寻你而来,所为何事?”

掌门真人淡声一句,玹耳也不惊讶,来的途中便猜到几分,眉心微沉,似有烦恼的道“恕玹耳大胆猜测,可是因晶棺与那玉石一事?”

第九十六章 适当示弱

话间,玹耳感觉到各种视线瞧自己望来,而她只是微蹙眉迎上掌门真人的视线。

自己能让他们齐齐整整,如此紧张关心的无非就只有那玉石了。

与其被审问,还不如适当示弱,避避风头。

玹耳见掌门真人点点头,也不等他开口,眉心轻皱接着道“弟子幸得法宝选中,修为法力突飞猛进自然欣喜,可经昨日夜袭之事,弟子也总觉忐忑不安,生怕哪日又惹来哪门哪派的人来窥视,一夜未眠,正发愁。”

话尽,玹耳看了一眼师尊,祈莫微挑眉,嘴角微扬颇为有趣的看着玹耳。

老头子可真童心未泯,还在看戏。

掌门真人、四位宗师和长老们本想着寻她问话,本以为她会为玉石寻各种借口不肯放,岂料她却因玉石烦恼,不禁面面相觑。

座下弟子们皆相望一眼,思量着她虽获法宝,却随时面临着丧命的危险,起初还羡慕不已,现下却大多数闻之却步了,可总有些自傲之人,觉是愈成大事就必有风险,觉是玹耳贪生怕死。

其中一人便有玄武宗的大弟子郭辰了,他面露讥笑,慢悠悠道“贪生怕死之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落入众人耳里,玹耳瞧他自傲一脸,再看到千雨嫣却丝毫未瞧他一眼,没恼,反倒觉得他很可怜。

禅门内弟子谁不知,他倾慕千雨嫣许久,千雨嫣对他却只有利用,并无真实感情,而他却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相信事实。

这些八卦她也是从灰尾那听来的,说起灰尾,自己也许久未瞧见他了,感情是跟殷小凇跑玩久了,不愿回来了。

想着,玹耳看向殷小凇,而殷小凇则看向了郭辰,毫不留情地接过他话,“一个事实都不愿看清的人,还谈什么看清世间蹉跎,修得大道呢。”

话糙理不糙,众弟子听了殷小凇话有所指,既是佩服,又是想笑。

佩服他有勇气当着众真人和长老面,如此言论,可对他骂人不带脏字,看着郭辰冷着脸又颇觉好笑。

殷小凇做事虽常常坏事,可他总能让人气不上来,也恨不起来,即使当下黑脸也只是一瞬间之事。

莫天师说这是一种天生的灵力,说得煞有介事,起初众人也是听听,不当真,可后来却一一各自打脸,明明一瞬间恨得牙痒痒,警告自己不能心软,可尔后却似乎中邪了般诡异,气全消了。

有人弟子说,那他若干伤天害理之事岂不是很好?无人憎恨,无人讨伐,岂不无法无天了。

莫天师又说,万物又好必有坏,并非完美,能获此灵力,自然也有相克之处,那后果,并非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他说的隐晦,众人也听的模糊。

玹耳也领教过,郭辰冷哼一声别开头,也懒得与他计较。

只是祈莫悠然警告道“殷小凇,禅殿内休要胡闹!”

殷小凇讪笑一声,“是,师尊。”

掌门真人轻咳一声,言归正传道“福祸本相依,你能有此感悟,也实属不易,既然你如此发愁,那为何不将其唤出体内?”

玹耳愁眉摇头,“不是弟子不想,而是唤不出来,那玉石任凭弟子使出全身法力,亦纹丝不动,恍如磁石般紧寄于体内,甚是奇怪。”

“如此诡异?”玄武宗师有些半信半疑。

白虎宗师亦不信道“玉石入体也是受御玉人所为,岂会反过来,说的像玉石御人呢?”

周围瞬间议论纷纷。

有人低语觉是玹耳不舍玉石,故意编造出来的胡话。

有人低语觉是玹耳修为不够,无法御起玉石,将其唤出。

有人低语觉是玉石本有魔障,玹耳之所以唤不出来,是因为玉石正在将其反噬。

种种纷纭,愈说愈诡异离奇,愈说愈将玹耳往深渊里推。

唯有太极宗及朱雀着宗的弟子,闭口不言,眉头紧皱。

朱可芙和朱可文面色更是难看,朱可文冷声喝道“不过是玉石入体,玹耳怎地忽成了妖魔之谈!简直荒谬!”

掌门真人默默道“玄武宗师和白虎宗师所言,并无道理。”

众弟子被他一喝,本觉方才言论不妥,也渐渐沉默,可听掌门真人一话,似乎有了底气,又议论起来。

卫渊不由担心起来,身旁的苏扶游忽低声冷哼道“这些人,就会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

太极宗弟子位列众弟子中间,而右边就是朱雀宗弟子,故而苏扶游一话,太极宗弟子等人听得清楚。

“嫉妒呗,见不得别人好,小肚鸡肠。”聿璟轩鄙弃一眼旁边说得煞有介事其实的胖墩。

胖墩刚巧面对着他,瞧见他那眼神和听那话,便对号入座,怒喝道“你骂谁呢!”

聿璟轩毫不客气揶揄道“谁答谁心虚呗。”

似乎不解气,聿璟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他那犹如身怀六甲的肚子,嫌弃低喃“也不看看自己大腹便便的,还好意思认小肚。”

一番言论,那胖墩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发作,胖的弟子忙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劝慰,太极宗一直是众弟子中的尊崇,自然而然地其余门宗弟子对太极宗弟子也礼让三分,且他们背后还有连掌门真人都忌惮的莫天师。

胖墩本就是借着众人都议论纷纭的劲,想赚个眼球得到其他弟子的关注,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讨不着好处也就顺着台阶下了,装得不计较的模样冷哼一声别开头。

“丑人多作怪。”

原本干戈已静,聿璟衡却浅浅一句,惹来更多仇视。

白臣默默偷笑,论吵架,谁能与他们两兄弟比,只是他这一句话,可惹来不少自卑弟子的瞪视。

玹耳怕忍不住笑意,坏了好事,状似愁眉垂首,幽幽道“弟子学识浅薄,也不知此是何原因,也正是如此,才发愁。”

“此话也不无道理。”掌门真人又默默一句,扫了坐下众弟子一眼。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再多嘴,原本喧哗的禅殿终于恢复清静。

“弟子有事请求,不知当不当说。”

话间,玹耳抬头,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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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请求

朱可芙虽不知她想做什么,可见她这神情,心有些慌乱。

祈莫倒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丝毫不慌。

掌门真人微挑眉,淡声问道“你且先说。”

“弟子想请掌门真人助一臂之力。”

玹耳话一出,众人惊诧一愣。

千图胥瞳孔骤然一睁,“你是想让掌门真人,替你取出玉石?”

众人半信半疑,怀疑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殊不知,玹耳再次点头,禅殿再次静默,面面相觑。

掌门真人看着她,半眯了眯眼眸,提醒道“此乃百年难遇的法宝,你就不可惜?”

“可惜。”

玹耳在众人眉头一蹙时,缓缓道“可弟子更惜命,恕弟子贪生怕死,没这胆色。”

听俊朗说,自己因那玉石失控时,是他将其从自己体内引出才避免了闯下祸事。

此前,对她印象不过是受太极宗师重视,并未正视一眼。

宋希琳望着眼前这个口中说着贪生怕死的女子,怎么也与俊朗说的救命恩人联系不上。

“你可想清楚了?”掌门真人再三劝慰。

千图胥笑着接过话道“你如此想便为聪明人,命只有一条,可修为大可慢慢修炼。”

看似好意,却是心怀鬼胎,只怕是生怕自己反悔吧,玹耳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目光坚定道“玄武宗师说得有理,求掌门真人成全。”

掌门真人未直接答应,而是看向太极宗师祈莫,温和道“莫天师,此事依您看,该如何?”

“全凭掌门真人定夺,老夫此番前来不过是图个热闹。”说罢,祈莫悠然摆手。

“也罢。”

随着掌门真人点头应了,玹耳面露喜色,上前来到众人前的空地,盘腿禅坐,吐息静神。

“你无需御玉催动法力,你越使劲就只会适得其反,正如绳结的两端,默念静神咒,神入虚无,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掌门真人一字一句入耳,玹耳依他所言般念静神咒,待进入无我状态后,元神并未进入虚无之境,而是入了体内的玉心石。

玉心石在元神入体后,迸射出一道玄气。

众人正看得入神时,玹耳一道灵幻之气环绕全身,纯质清灵,仿如神仙下凡。

“好美!”方才还尽数诋毁玹耳的胖墩此时看得入神,连连惊叹几声。

掌门真人站在她身旁,沉吟少许,做了几个法咒手势,遂两掌缓缓推出,置于她头顶上方。

众人屏气凝神,紧张凝眉,看得入神。

太极宗弟子无一不紧张得悬起一颗心,生怕出什么意外。

紫英子和卫渊亦是如此,卫渊想起她昨晚的话,眉头一蹙。

莫非这就是她的法子?如此犯险,可曾想过后果?

千图胥见迟迟未有反应,面露焦色,起身欲要相助。

“你贸然出手,可想过老夫的小徒弟会吃不消,因此丧命?”

祈莫话说得悠然,可眸间却闪过一丝不悦,千图胥心虚退了一步,尽量平稳情绪道“是我一时疏忽了。”

如此居心再明显不过,祈莫未再理他,而是看向朱可芙,浅声道“可芙,与纪大长老的棋局,可看清楚了?”

“可芙愚钝,现才恍悟其中一点。”朱可芙用余光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笑了笑。

纪大长老捻着胡须,缓缓点头。

祈莫捧起茶杯,轻抿一口后道“不急,来日方长。”

此时此景,正是紧张时刻,他们倒好,议论起坐隐来,丝毫不担心。

墨初凝眸不语,垂首间,无人瞧见他的神情。

良久,众人等得疲乏时,一颗玉石从玹耳头顶缓缓飘出,众人惊喜时,看见玉石下有一条黑线延至轩耳头顶,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根发丝罢了。

那条黑线伴着灵光,看着细小,可任凭掌门真人如何提拉,玉石和黑线亦无断开迹象,灵光反而更加凌厉,玉石剧烈晃动。

掌门真人脸色大变,双掌被玉石反紧紧吸住,越拉玉石反吸越厉害。

紫英子、千图胥和沈明欢看出不妥,慌忙起身,下了台基,欲要出手时,祈莫又慢悠悠道“不可出手,否则反噬只会越厉害。”

千图胥见他还悠哉悠哉的,瞬时来气,“如此紧要关头,你还袖手旁观!”

“不然?”祈莫淡漠一句反问,问得千图胥哑口无言,嘴巴只能一张一合,最后愤然合上。

众弟子也慌了,可也只能干着急。

掌门真人也慌了,急问道“莫天师,你可有何办法!”

“等!”

祈莫一字出,掌门真人听得有些恼怒,“等何时!我等竟然奈何不了一块玉石吗!”

此话说的不只是祈莫,连四位宗师也一同训话。

此时众弟子也在,千图胥和沈明欢不由眉心轻皱,颇为不悦。

霍启明宽慰道“莫天师此言许是为了时机,掌门真人切莫急躁。”

祈莫本不想再多费口舌,可见所有人看着自己,才说道“此玉石尚是奇异,我等不熟悉,掌门真人可不同,太上尊给你看过无数玉石的书籍,如此灵气逼人且又奇异的玉石必然也所记载,其中厉害与灵性想必也自然心中了然。”

掌门真人听他此言一出,脸色更为难看。

众人见他没有反驳,那莫天师所言便是说对了。

祈莫接着道“此玉石具有灵性,且灵气非比寻常,先前,玹耳为他洗练魔障,有了恩缘,若是因此有意认她为主,你这旁人突然横插一手,你说他怎会不恼呢。”

掌门真人眉头一蹙,沉吟少许,不得不问道“那该等到何时?”

祈莫摇摇头,“那就要看他的脾气了。”

那该等到何时!掌门真人又气又恼!可他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又无可反驳。

他本侥幸以为玹耳一个小丫头,如此灵石会瞧不上她,便想着放手一试,若时间久了,恐怕不用他禀告,火麒麟景武也已将此事告知他了。

有了如此灵石,能让修为突飞猛进,那自己冲破洞虚期,到达大乘期也不无可能。

掌门真人越想,双掌引力便越重。

他一面假仁假义,一面心怀鬼胎,以为无人知晓,殊不知,玹耳将他的话,全然听见,自然也听见了师尊他们外界的话。

玹耳听到师尊提到脾气无奈一笑,眼前这人脾气出了名的差!

“修月,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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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请求目的

玹耳对此情景也颇为无奈。

本只想着,自己已将修月召唤归位,掌门真人欲要取侍犬石,除非自己灰飞烟灭之际,才如此淡定不慌。

可奈何,忘了眼前这人并不是元基那么好糊弄,脾气坏得很。

元神修月冷瞥一眼,未答话,可灵力牵引着侍犬石的手也未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更为强烈,害得掌门真人身形一晃,狼狈的稳住脚步。

“大人,你何时变得这么妇人之仁?竟让如此小辈欺到头上,还软声软气?”

话未尽,修月便嫌弃一眼。

七神户中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对自己直言不讳,说话毫不客气,还净给自己摆臭脸。

“若比作以往,自然不屈,可现下我情况不一样,修为法力未恢复,自然要多忍耐。”

玹耳见他依然不为所动,不禁有些恼了,“四万年不见,你脾气没变,做事想事倒越发没谱了!”

修月眉头一蹙,怒将侍犬石收了回来,凝眉看向玹耳,不发一言。

其实他如此愤怒,玹耳也知其因,岂会不了解他心意,遂为一叹,“修月,我知你在想什么,可现下我修为和法力尚未恢复,许多事需从长计议。”

“你放心,无论是四万年前还是四万年后的今日的账,我皆会一一讨回来。”

修月眉头稍缓,提醒道“大人,七魄石需尽快寻回,特别是已落入魔族手中的雀吟夜目,否则后患无穷。”

“我知道,只是我岂时奈何不了叶司胤,先找到谷南他们先吧。”

修月淡淡应了一声便回了侍犬石内,玹耳探寻着外界情况。

掌门真人凝眉等着莫天师所谓的机会时,两掌猛然被弹开,紧接着侍犬石疾速入回玹耳体内。

掌门真人望着隐隐发麻的掌心,惊喜之余又眉头一沉。

顿时所有视线皆落在玹耳身上,禅殿出奇的寂静,良久也未见她睁眼,众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玹耳——”

话未尽,朱可文欲要上前,朱可芙慌忙按住他,压低声音提醒道“你贸然上前,只会扰乱她心绪,且瞧师尊泰然之态,便知玹耳无碍。”

朱可文和白臣他们原本忐忑的心,缓缓平稳下来。

也正如她所说,玹耳此时已收神吐息,缓缓睁开眼,脸色惨白。

掌门真人虽未能如愿,可他强行拉扯之下,灌入体内的法力将会有一半直接影响她本人。

方才,玄武宗师千图胥欲要出手,幸得师尊阻止,否则岂时所受的反噬,可不止这些而已。

朱可芙见她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挽起她手臂,助她站了起来,担忧道“可还好?”

聿璟衡也紧随她身后来到玹耳身旁,从怀里掏出一颗灵丹道“含着。”

玹耳见他神色催促,莞尔拿起放入口内,待谢过三师兄后,转向掌门真人惆然道“是弟子不好,差点连累了掌门真人。”

掌门真人背过双手,淡然道“无碍,倒是这玉石颇有灵性,已认主难以取出,现下只能让其置于你体内,日后再想办法吧。”

“让掌门真人费心了。”

玹耳话刚落,祈莫忽道“你如此没用,为师深觉丢脸。”

原本肃穆的气氛,经他这忽然一句,气氛瞬间轻松,笑声不断。

玹耳见他还嫌弃一眼,顿觉无语,哪有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说自己弟子的,一时间,也不知该回他什么,索性转过话,向掌门真人看去。

“掌门真人,弟子还有一事相求。”

掌门真人摆摆手,玹耳在示意下,续道“昨日,晶棺内,幸得卫长老出手才得以保住性命,此番救命之恩,弟子铭记在心,禅修有一语修心修身,积德、行善、重义、至诚、言慈,故而听闻卫长老被关禁一事,寝食难安,若置若罔闻,有违禅修之道,还请掌门真人查明真相,还卫长老一个清白。”

此番言语,句句在理,众人听了为之一振,不由默默点头深思。

掌门真人凝眸间,纪大长老淡漠道“卫念平素里沉默寡言,鲜少与人争些什么,此事怕是有蹊跷。”

“所言极是。”祈莫附声点头。

平素里与卫长老颇有交情的几位长老在此之前听闻掌门真人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否则以同犯处理,生怕祸事缠身,也就无人敢替卫念说几句好话,可见世态炎凉,令人唏嘘。

他虽为掌门真人,可纪大长老与莫天师在禅门内与太上尊同辈,掌门真人按辈分还需对其二人敬让三分。

众人见纪大长老和莫天师开口替她说话,似乎有了底气般,也纷纷替卫念说话,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掌门真人不耐道“此事,本掌门定会着人细查,纪大长老且放心。”

虽然他面露不耐,可玹耳知道目的已成。

他明面里虽说是因晶棺破裂和金蜘蛛一事问话,因此关禁卫长老,可有一大半原因,不过是冲着自己和侍犬石而来。

师尊如此高调的将自己收为亲传弟子,会洗炼魔障文、五行之术,侍犬石如此灵气逼人的玉石又入了自己体内,岂会不在乎。

而故意示弱请求掌门真人取出侍犬石,一来是借此表明自己并无意要此玉石,以此证实卫长老口供;二来,借此给那些心怀鬼胎,一心窥视侍犬石的人瞧。

只是方才听师尊说太上尊给他的书籍内有记载侍犬石,玹耳顿觉可疑。

七魄石乃自己所炼,为自己七神户,来去神秘,四万年前平素里仅以人形示人,并未以玉石原形示人,唯有一次,也是上古最后大战,仅此呈现一次。

而知情者,也只有当年有参与此战的人看过,并无书籍记载,其中必有隐情,思及此,玹耳不由细望了掌门真人一眼,也不由好奇师尊口中的太上尊究竟是谁,长何样。

不过结合五行禅的布局和禅念,玹耳心中有些眉目,只是尚未确定罢了。

卫长老,应能为自己解惑。

思忖间,掌门真人轻摆手下,一名执事端来一个盘子,红绸垫着,红绸上是九个铜色铃铛,比拳头略小。

执事默不作声地向刚入门弟子一一递去。

玹耳随手拿起一个,晃晃了,竟然听不着任何声响,细瞧下,确实普通铃铛无异。

疑惑间,掌门真人道“明日便是幽冥山试炼,每位入门弟子都要经历的一次试炼,此乃探妖铃,你等将其置于腰间便是,明日便知何用。”

第九十九章 两只麻烦精

禅会散后,各宗宗师和弟子也各自散去,热论着明日试炼之事。

而太极宗天师祈莫只丢下一句小事找可芙,大事等他回来再说,随后又不见了人影,朱可芙不得不为他处理事务忙去了,几位师兄也有要事忙,各自散去,只有殷小凇留了下来。

玹耳刚张开的口,无奈之下只好作罢,本想着问他些事,可他倒好,常不见人,也没要传授自己悟道之法。

玹耳不禁好奇问道“师尊常不见人,你们都是自己禅修悟道的吗?”

“不是啊,师尊偶尔会教我们。”说着,殷小凇走到她身旁。

“为什么我没有?而且明日便是试炼,也不担心?”

他是对自己放心?还是对自己放养?玹耳有些不懂。

殷小凇犹豫几下,贼笑道“此事,可芙师姐有问过师尊,师尊说你不需要,说你可自学成才。”

“什么!?”

“我只是偷听的啊!别骂我啊。”殷小凇急忙解释道。

玹耳无语地长叹。

从未见过如此任性、不负责任、玩心重的一门宗师,简直就是小朋友似的!

可有时,却高深莫测般卖关子,突然感觉自己入错门宗了,朱雀宗师倒不错。

殷小凇见她面色缓和,又跟上她脚步,兴奋道“你可知幽冥山试炼之事?”

玹耳见她一脸雀跃,莞尔笑道“方才才得知有此事,不如你讲讲。”

“幽冥山位于五行禅五里远,里面囚禁着禅门内历代以来抓来的妖兽,整座山被法术封印,平素里若不是要试炼,可进出不得,探妖铃是探妖兽妖气给你们提示用的。”

殷小凇说的兴奋之际停了下来,仔细地看着玹耳,笑得讨巧。

瞧他这笑容,定没好事,玹耳故作没看到,径直往前走。

“玹耳,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殷小凇也不管她答不答应,笑嘻嘻道“我听耗子精说你有一空间,能容纳好些人,明日你能不能将我也带进幽冥山啊。”

“灰尾!”

“玹大人。”灰尾从殷小凇衣襟内跳了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差点憋死我了。”

“玹大人有什么事呀?”

玹耳见它笑得面脸心虚的,怒瞪一眼,“谁许你擅自外传的!”

灰尾可怜兮兮道“我不是故意的,是还玉戒石,差点被一名臭执事撞见,幸好殷小凇救了我——”

“此事与你擅自说出空间一事有何干系!”玹耳怒道。

“有干系、有干系的!”灰尾急切解释道“殷小凇笑我没用,我一时情急下就说若有玹大人的空间,才不怕那执事,然后就说漏嘴了。”

玹耳听了一肚子气。

凝眸间,瞧他大摇大摆趴在殷小凇肩膀,想起适才掌门真人给的铃铛,忽觉不对劲,拿起探妖铃,狐疑道“不是探妖铃吗?为什么对你没反应?”

玹耳将探妖铃凑近灰尾,可依然没反应。

灰尾原本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消失,微挑眉,站起身,挺直背,傲娇地仰起小下巴,得意洋洋地笑着。

殷小凇也偷着乐,很是自豪似的,玹耳也未怀疑探妖铃坏了,方才一探无果便往灰尾想去,现下看他们如此傲娇的表情,也笃定了心中所想。

“你虽为精,未炼化成妖,可多少亦有妖气,说探妖铃,为了探不到你身上的妖气!”

灰尾本就不是乖乖听话的,现下又多了一个顽劣的殷小凇,谁知他们能闯下什么祸!

玹耳一见如此便凝眉不悦,见他们互望一眼,眸间鬼祟,还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怒喝道“还想怎么说谎吗!”

“玹耳,你听我说——”殷小凇眼眸一转,刚想着怎么说,玹耳却打断道“灰尾,你说!”

瞧他眼眸的精灵、笑容灿烂的,讲的定没半句真。

“玹大人、那个、我——”

玹耳见灰尾还支支吾吾的,右手微微抬起,一条金色铁链将它圈住,警告道“你别忘了谁才是你主子!”

灰尾慌了,一五一十道“是净化丹!”

玹耳瞳孔骤然一缩,深深凝眉,隐着怒意,冷声道“谁给的!”

灰尾又一阵子沉吟,玹耳看向殷小凇,殷小凇颇为心虚的垂着头,最后在玹耳的怒瞪下招道“是我给的!”

“我猜到,净化丹不是普通灵丹,你又从何得来的?”

玹耳紧盯着他闪躲的眼神。

良久,殷小凇才投降道“罢了,因为我也知道你空间一事,那便交换秘密罢了,我为你保密,可你也得答应我保密。”

玹耳沉吟时,殷小凇环视了四周,压低声道“是我炼制的。”

玹耳惊诧一愣,沉着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殷小凇有些懊恼道“说了事实,你又不信!”

“你怎可炼制净化丹?”

在灰尾认真的点头下,玹耳更加疑惑,“净化丹能暂时化去妖物妖气,根据其品阶不同,时效也不同,而能炼制净化丹的只有妖族中人。”

“我也不知道啊。”殷小凇见她打量着自己,有些急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妖人吧!”

“你且用用探妖铃看看我是否有妖气,我发誓我可没吃净化丹,因为今日禅殿,几位真人和长老们都在,我怕灰尾会被发现才给他吃了一粒。”

虽然他顽劣,可不似在说谎,且若他有想隐瞒,他也没必要将此事告诉自己。

玹耳宽慰道“我信,只是有些奇怪,此事你可别随意与人说。”

“嗯,我又不傻。”殷小凇乖乖点头,又面脸笑嘻嘻的,灰尾亦是笑容满脸。

看着他们这样,就知道耗子出洞,准没好事了。

玹耳瞧得眉头一蹙,不耐烦道“你们又闯祸了是不是?”

“玹大人,想多了,我怎会闯祸呢。”

“不会吗?”

灰尾在玹耳淡声反问下,改口道“我真没闯话,是殷小凇说要将我留在身边。”

“什么!”殷小凇气道“谁强留你了!”

灰尾叉着腰,昂首挺胸道“你啊!什么油炸翻滚烫!威胁我!”

“那便留着。”玹耳已懒得听他们吵。

殷小凇见她要走,又急忙道“那明日的事——”

“不可能!”玹耳头也不回就回绝了,岂能放任他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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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熟悉符箓

翌日清早,玹耳心情全无,怒目看着这一大一小纠缠不清的两人。

殷小淞面脸笑容讨巧的未她斟上茶,双手捧杯递上,笑嘻嘻道“玹大人,您就答应我吧,好不好?我就呆在空间内透过幻境看看。”

“对啊,玹大人,您就答应我们吧,好不好?”灰尾按摩她的手指,很是乖巧的笑着。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玹耳就来气,“你闭嘴!”

灰尾立即耷拉着头,委屈像要哭似的,模样甚是搞笑。

一大早,这两人就将自己堵在房内,骂也骂不走,死缠烂打,看来是劝不听的了。

“玹大人,我保证,我不闯祸,况且没你指令我也出不了空间是不是。”

殷小淞见玹耳未答,眉目稍有缓和,忙举起右手发誓“我殷小淞发誓,没玹大人指令,绝不胡来,绝不闯祸,若有违背,就——”

“好了!”

玹耳见他认真,忙阻止道“誓就没必要了,你只要记住,若你给我闯祸,届时莫怪我生气!”

殷小淞见她吃了口茶,忙续满七分,讨巧地笑道“听玹大人的!玹大人最好了!”

“玹大人,您肩膀累不来,我给您按摩按摩。”

说着,灰尾已经跳上玹耳肩上,勤奋地捶着。

瞧他们的殷勤劲,一个眼眸精亮,一个使劲摇晃尾巴,玹耳就觉好笑又无奈,

刚巧将他们随手唤入空间,就有仆从来催促,便随他来到了禅殿。

其余门宗弟子早已在禅殿集中,每人身旁各站着一位执事,听掌事执事说,他们只会在我们危急生命方会露面。

其中一位身材高瘦的执事空了出来,玹耳自动走了过去。

“幽冥山内又等级不一的妖兽,其中有九只妖兽身上某处有红色铃铛图腾,你等必须各驯服其一妖兽,任务结束领着成果,由监管执事审核通过后,我便会将其传出幽冥山,此任务便是你等今日试炼任务,为时三日。”

掌事执事向各监管执事又叮嘱了几句,随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幽冥山山脚。

山峰虽无五行山高耸,却着眼望去却崎岖险峻,笼罩着妖气,让人蹙眉。

只稍微靠近,一道幻光从山顶笼罩而下,正如殷小淞所言,一道封印结界将整座山峰包裹起来,幻光上还隐约浮现着黄色幻光符箓及红色锁链环绕山峰,只是此符箓看着甚是眼熟。

随着红色符箓隐隐若现,一股熟悉的气息随之传来,玹耳细闻之下,惊诧一怔。

四万年前,天帝说需一已入道式大地级符箓镇压一山妖兽,而恰巧师傅已沉睡于混沌,沉睡前便将一切事务交由她处理,而师傅也仅此她一个徒弟,玹耳便以己血画出此符箓,天帝又说长年累月的,符箓难免会破损,遂画了十余张符箓及一滴血交予他。

而此符箓便是眼前将幽冥山封印的符箓,血术符!

血术符有两道法语术,一道为结语术,用于封印立结界;一道为传语术,用于将人传入结界内,亦或传出,若无语术任何人进出不得。

御传语术还需执进出之人的一根发丝,以此引灵,施术语者能借发丝感知进出之人的生命迹象。

而欲要御结语术,须有一重要引子,方能发挥其作用,那就是自己的一滴血!

由此想来,天帝所言的一山妖兽,便为幽冥山了,只是有一事玹耳深觉可疑。

幽冥山妖气虽重,可对擅于画符箓的千樽大神来说,画一张封印符箓那道是微不足道,何须血术符。

每张符箓也分有其品阶,分别有灵、宝、元、荒、宇、法、山河、日月、星辰、大地、苍穹、通灵十二品阶;每个品阶有低到高又有黄、玄、地、天、完美、入道六式。

沉思间,掌事执事各要了他们一根发丝,御传语术,将他们一行人传入幽冥山内,一如幽冥山,各执事便与玹耳等人始终保持两三丈远近。

身处幽冥山后,玹耳更加坚定用血术符封印幽冥山根本是大材小用。

起初自己炼化血术符,是以上古妖兽和上古魔兽为根本而画此符箓,更以自己血滴为引子,炼化为结锁链。

现下回想,种种可疑。

玹耳一边思忖其中可疑,一边走进幽冥山。

跟在玹耳身后的高瘦执事见她心不在焉地随处走虽觉疑惑,可也仅仅保持距离。

“玹耳。”

玹耳停下脚步,随唤声望去,宋希琳与黄俊朗从侧方走了过来,待到身前,宋希琳续道“晶棺之事,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已失去神志,沦为魔物了。”

玹耳莞尔道“大家都是同门,何须客气。”

可宋希琳神情严肃道“无论怎样,此番恩情,我铭记在心,我宋希琳向来不喜欠人人情,他日你若有事相求,我定无二话,还你救命之恩。”

倒是烈女子,玹耳浅笑点点头“既然你执意,那我便受了这份恩情。”

“幽冥山随时有妖兽出没,单人行动怕似危险,不如我们三人一同寻有红色铃铛印记的妖兽?”黄俊朗忽然提议道。

尹润行早有此想法,听黄俊朗提到,便接着劝道“是啊,此番试炼,只有郑秋华和你没伴,郑秋华定会寻上玄武宗的沈安然和冯璋,三人联合,你若一人好不容易寻得目标,若不巧遇着他们,指不定吃亏。”

他话中拉拢之意如此明显,玹耳岂会听不出来。

只是宋希琳和黄俊朗可没他想得这么多,不过是好意邀请,听了他这一番话不禁凝眉颇为不悦,可也未说些什么。

他话说得隐晦,可却说得并无道理,人多总比一个人好,起码有个照应,玹耳便点头应了,“如此,也好,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此番试炼,一行人里就她修为最高,且又擅五行之术和催玉诵文,有她加入此番试炼便稳妥了。

不远处的汪凯和程杨鸣一入幽冥山便有拉拢玹耳的想法,也早已紧跟其后,可见她一路沉思便未上前打扰,未曾想半路给宋希琳他们抢了一步,只能懊恼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若不是程杨鸣拉着自己,也不会给宋希琳他们抢走了人,汪凯有些怨道“走吧!人都走远了!”

程杨鸣也懊恼自己,自知自己理亏故而也没恼他语气不善。

只是两人还未走多远,忽地觉着四周气氛,两人不由停了下来,警惕着四周。

第一百零一章 诡异浓雾

寂静林间,偶尔叶子沙沙作响,无一活物鸣响,有着只有两人因紧张而重重的的呼吸声。

汪凯和程杨鸣相视一眼,背对而立,一人看守一面,小心翼翼地以圆形环绕挪步。

忽地,两三丈远处,一团浓雾诡异向四处弥漫开来,恰巧地将汪凯、程杨鸣和监管执事围了起来。

汪凯和程杨鸣不由紧握着探妖铃,良久也未传来铃响,悬起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监管执事原本见浓雾来得诡异,也忙警觉四周,见久久未听到探妖铃有反应,便也放松下来。

程杨鸣半眯着眼眸试图瞧清四周,可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地连一步之遥的汪凯也瞧不见,不得已才放弃道“许是森林内正常起雾,待稍稍淡去,再走吧,以免迷失或遇着妖兽了。”

汪凯点头,默认程杨鸣提议,便席地而坐,等待浓雾散去。

探妖铃虽无反应,可浓雾营造下的神秘和诡异,让程杨鸣难以安心坐下,手紧紧握着剑鞘,手心滲汗,黏糊糊的。

过去片刻,程杨鸣见也无诡异,手刚刚放松,正要席地休息,静谧浓雾间忽地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两三丈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汪凯和程杨鸣一惊。

判断其方位后,程杨鸣惊呼道“是监管执事的方向!”

两人刚要动身前去,可不过一盏茶罢了,打斗声便消失了,恍如幻听般不真实。

狐疑间,汪凯嗅觉灵敏,察觉浓雾中有异物疾速向程杨鸣飞去,大声疾呼道“小心前方!”

程杨鸣听见汪凯提醒,大惊之余,忙退后几步抽出长剑本能一挥将其逼退。

而此同时,汪凯也同样遭受袭击,惊惶躲开其攻击。

四周又寂静下来,汪凯忽怒喝道“沈安然!我知道是你们!出来!”

探妖铃并未有反应,而幽冥山除了妖兽,便只有他们众人,而他们之中也只有他们会做出此等卑鄙阴险之事!

“沈安然!冯璋!管事执事可是能感知我们生命迹象,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程杨鸣极力怒吼,希望玹耳他们能听着声响,折返而回。

四周并未有人回应,汪凯和程杨鸣借此彼此声响慢慢挪步靠拢之际,忽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听其脚步声之多,程杨鸣和汪凯才恍悟,并非沈安然他们所为,大惊失色之际,忽地闷闷细雨漂浮。

雨水能化去浓雾!程杨鸣和汪凯惊喜不已,汪凯更是惊喜叹道“真是天助我也!命不该绝啊!”

忽地浓雾疾速成团移动没入幽深林间,不过一瞬间,待玹耳、宋希琳、黄俊朗和尹润行他们赶到,程杨鸣和汪凯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甚至来不及痛呼出声。

玹耳、宋希琳、黄俊朗和心中一震,瞬间惊愣了。

他们四人本就未走远,一听到打斗声便急忙折返,离远便瞧见此团诡异浓雾,随着浓雾往里移动,随汪凯和程杨鸣的监管执事尸体显露出来。

两人身首异处,死状及其惨烈,尹润行不由胃里犯呕,干呕几声,黄俊朗背过身挡去宋希琳的视线,黯然摇头道“别看,死了。”

“我们还是走吧。”尹润行退缩道。

宋希琳凝起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贪生怕死!”

“我!”比起面子,尹润行更担心性命,冷冷道“你们要逞英雄便去,恕不奉陪!”说着,他就往反方向跑了。

“我竟与如此胆小之徒同门宗!实乃丢脸!”宋希琳以其为辱,鄙弃冷哼一声。

浓雾内又传来声响,他们便知是程杨鸣和汪凯。

宋希琳、黄俊朗刚要往浓雾中去,玹耳急忙拦下,“不可!一入浓雾,便瞧不清四周,能以一盏茶时间便将监管执事无声无息杀害,定不是平凡之辈!稍等!”

话间,玹耳念起御水术,以雨水化去雾气,可雨滴刚起浓雾便疾速退去,他们迅速朝浓雾退去方向飞去,随后看到的便是程杨鸣和汪凯的惨死。

“奇怪……”话间宋希琳朝着四周环视一圈,黄俊朗以为她说的是那团诡异的浓雾,疑惑道“那团浓雾移动的诡异,竟能杀人?”

“奇怪的不仅是那团浓雾。”

“希琳说得没错。”玹耳接过宋希琳的话道“眼瞧着,一下子死了四人,若说两位监管死的悄然,幽冥山外的掌事执事来不及感知其生命迹象便罢了,可两位监管执事死后,亦无察觉其中诡异离奇便说不通了。”

黄俊朗这才想起来,“对啊,为何到现在还不见掌事执事将我们传出去,或是前来察看异象?”

其中可疑,黄俊朗和宋希琳越想,神色便越凝重。

至今未见掌事执事传出,不外乎有两个原因,要不是外面也遭遇袭击,他们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幽冥山内异象;要不就是,掌事执事明知异象却不为所动。

玹耳希望是前者,若是后者,说明此番诡异浓雾杀人,他便是同谋,若他有意隐瞒我们在幽冥山内异象,那我们便只能靠自己!

凝眸间,玹耳见他们两人神色难看,生怕他们想多扰了心绪,便转移话题道“比起此事,我们还是先顾眼前吧。”

黄俊朗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程杨鸣和汪凯的尸体,凝眉道“幽冥山内除了妖兽,便只有我们一行人,方才靠近也未见探妖铃有反应,你觉着是否与沈安然他们有干系?”

“凭他们修为岂是两位监管执事的对手。”宋希琳摇摇头。

“那便是妖兽所为?”

“是妖兽所为。”黄俊朗不过是顺着分析随便一说,没想着玹耳会笃定这么一说,愣了愣,狐疑道“可是探妖铃并未有反应,此事怕是有蹊跷。”

玹耳锁眉,神色凝重道“是蹊跷,不过以撕裂程度,与程杨鸣、汪凯伤口来看,确实是妖兽所为。”

“确实。”正因如此,宋希琳脸色才更为难看。

黄俊朗才恍然大悟,惊诧道“那是探妖铃失灵吗?”

宋希琳也觉是如此,两人惆然时,玹耳狐道“探妖铃并未失灵……”

在他们错愕不解时,玹耳接着道“是妖兽们隐去了身上的妖气,探妖铃才无法感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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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重重迷雾

“你是说妖兽吃了净化丹?隐去了妖气,所以探妖铃才没有感应?”

宋希琳话虽疑问,也难以置信,可她说的确实仅有此可能,凭伤口推断,确实妖兽所为。

“可幽冥山内并无材料和器皿供他们炼制净化丹。”黄俊朗依然有些半信半疑。

“能隐去他们妖气的并非只有妖人炼制的净化丹。”

玹耳提醒道“能隐去妖气的不仅有妖人炼制的净化丹,更有修真者的隐气珠,两人大同小异,皆为隐气,若有人与妖兽勾结,将隐气珠给了他们,也不无可能。”

黄俊朗眉头一蹙,断然否决道“不可能,能进出者皆为禅门弟子和监管执事,怎会将隐气珠给妖兽呢!”

人心叵测,宋希琳没有黄俊朗如此感情用事,倒是冷静分析道“能修炼隐气珠的修为必须是合体后期以上,禅门合体后期的有不少人,且平素里进出过幽冥山的人也不少,若有人真与妖兽勾结,这恐怕难以找到幕后之人。”

玹耳岂会未想到这层,掌管执事也不过是分神后期,炼制净化丹修为差异可勉强不来。

“不过是推测,尚未确认也不可随意下定论。”

玹耳话语一段,朝着身后的两三丈远处面露凝重提醒道“现下还有一奇怪是跟随我们的监管执事竟还未现身。”

“怕是也早已遇袭了。”

宋希琳和黄俊朗沉默不语,脸色甚是难看,按理说,监管执事也早已赶至了。

此刻却依然无所消息的,定是凶多吉少了。

黄俊朗有些慌了神,宋希琳虽强装镇定,可面色凝重,愁眉不语。

玹耳提醒道“雾团里妖兽行动诡异,里面怕是有兽元期的妖兽,我们若分开行走,若遇着定凶多吉少,此时需尽快找到尹润行、白虎宗和青龙宗的弟子。”

妖兽有先天妖兽,亦有靠后期修炼或吃了天地灵气所孕育的灵物才能成为妖兽。

妖兽与平素里的妖物不同。

妖兽修炼需经凝丹期,中青期,梦结期,七灵期,万象期,元丹期,幽静期,兽元期,金鼎期,妖神期。

而普通的妖境界则为通灵期,启智期,精怪期,成精期,妖精期,半妖期,小妖期,内丹期,大妖期,元神期,妖王期,天妖期,妖圣期,妖皇期,妖尊期。

平素里妖修炼成人只需到达成精期即可,可妖兽若要修炼成人形必须到达妖神期。

兽元期妖兽分为高、中、下三个等级,不同等级实力地位相差甚远,一只兽元下期的妖兽等同于洞虚期的几位真人。

其中厉害可想而知,宋希琳和黄俊朗听她这么一说,神色愈渐凝重。

若想活着,就如玹耳所言,此时必须寻得尹润行和沈安然他们一同齐心协力,方能试图与之抗衡。

三人也不再迟疑,寻着尹润行方才离开的防线便疾速寻去。

随着风疾速掠过,三人眉色凝重并未减弱,只是玹耳此时想的不是雾团内的妖兽,而是殷小淞。

思忖间,玹耳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不远处的叶子上也沾有血液,三人便停了下来,瞬时有不好预感。

入禅门前,黄俊朗平素里便随父亲打下手,父亲常年与死尸打交道,久而久之,也就学到了不少辨尸验尸之事。

而他和宋希琳认识也是因随父亲到宋府验尸,而那尸体便是宋希琳的娘亲。

当年宋希琳才不过五岁,她看着娘亲的尸体,脸上却没有少女该有的惊恐、害怕和大哭,而是静静地看着,眼眸布满阴霾,从那时便注意到她。

可她越静,黄俊朗便越发现她背后的悲伤,她的坚强让他心疼,父亲因此事常在宋府走动,慢慢的他和她便熟悉了。

当年父亲为宋府做事,查了数余日,查着是一位姨娘所为,本以为结案,殊不知当晚宋府却迎来血腥屠杀,若不是宋希琳,父亲和他也早已死在宋府。

也是那日,他知道了她体内有那玉石存在,可正是那玉石,他和父亲才有幸活到现在。

对他来说,宋希琳便是他一生要守护的人,不惜牺牲自己。

黄俊朗抬手挡去宋希琳的靠近,抢先一步查看了地上和叶子上的血迹,严肃道“地上的血迹呈暗红,已有一段时间,而叶子上的血液色泽尚且鲜红,是刚死不久,是不同时间造成的。”

三人沿着血迹寻去,所幸两种不同血液皆是一个方向。

方才听黄俊朗所言,玹耳便猜到了大概。

待看到地上的人,可她却只猜中了一半。

血液鲜红刚死不久的确实是落单的尹润行身体有一个大窟窿,双眸惊恐瞪大,死不瞑目。

可血迹呈暗红色的是却不是她所想不见人影的监管执事,而他们想找的郑秋华、沈安然和冯璋,三人死在离尹润行半米远,亦是死状凄惨,三人无一人幸免。

玹耳黯然垂首,视线一落,瞧见他右手紧拽着,沉眉道“他手上是抓着什么?”

宋希琳和黄俊朗也觉狐疑,黄俊朗捂着鼻子蹲下身,用力掰开他的手指,里面是一小块衣角,布料柔软、绀青色。

玹耳接过衣角,与宋希琳相视一眼,凝眉道“监管执事所穿的衣裳就是如此。”

“会不会是监管执事想要救他,浓雾中,尹润行胡乱扯下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玹耳指了指远处的岩石,那岩石后露出半只脚。

靠近一看,跟随郑秋华、沈安然和冯璋的监管执事也早已毙命,血肉模糊。

黄俊朗拿着那一小块衣角将三人衣物细看了一遍,却不相符,朝着玹耳和宋希琳两人摇摇头。

玹耳三人巡视一圈,也不见他们四人的监管执事,对他们不由更加起疑。

忽地幽冥山上峰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玹耳三人一惊,没有迟疑,急忙朝着声响寻去。

许是他们四个监管执事,玹耳思忖间,离远便瞧见一名监管执事伤痕累累,疾速朝他们方向逃窜而来,身后是那团诡异浓雾。

待他靠近,才辨清他模样,他正是玹耳的监管执事。

他一见玹耳三人,离远便惊吼道“快走!”

第一百零三章 妖兽结盟

那雾团移动极快,不过瞬间便已追上高瘦监管执事。

“走啊!快走!”他疾呼催促,话间脚尖轻点,朝侧方飞去,引开雾团。

奇怪的是雾团也没有飞向玹耳他们的意思,而是紧随高瘦监管执事而去。

雾团内,脚步声之多。

黄俊朗急拉着宋希琳就要走,宋希琳却反拉着他。

而此时,玹耳已双手缓缓抬起,御起五行水术和木术,念道“万物有灵,万物有命,唤五行之位东青龙木,北玄武水,以吾名,听吾令,四象启,五行生!”

五行术刚落,地底下水源源不断往雾团四周树木内灌,五行相克亦相生,水生木下树枝飞快蔓延开来,相互攀沿交错,向上笼罩紧闭。

树藤刚笼罩紧闭,树罩内砰砰声撞击巨响不断,依稀有雾气溢出。

玹耳紧接着催炼侍犬石诵文道“取天之灵气,凝空之水气,泽晨露,蕴万物,散其雾障,化其妖幻,万物有灵,万物有命,以吾名,听吾令……”

话间,树罩内的空气中凝聚起一颗颗晶莹水滴,待末子一落,雨滴瞬间化为一粒粒细雨,瞬间细雨纷纷,雾气给雨水溶释下渐渐消散。

只是玹耳他们瞧不清里面里面,可见那依稀溢出的雾气渐渐消散,便松了口气。

高瘦监管执事飞身跃起来到玹耳身旁,怒斥道“不是让你们走吗!”

“现下走了,那团浓雾待杀了你也不会放过我们,倒不如凝聚多一人之力,试试一同将其击溃!”

宋希琳点头,接过玹耳的话,“没错,雾团内妖兽苍狂狠戾,眼下我们一行人就只剩下我们了,多一人不如少一人。”

对于方才想要丢下他逃走的黄俊朗有些心虚,没有说话,只是静默一旁。

树罩四面八方地受着撞击,玹耳双手隐隐发麻,催促道“快撤,树罩支撑不了太久!”

高瘦监管执事愁眉一叹,捂住受伤的手臂,泼冷水直言道“你们不是它们的对手,快先躲起来想想出去的法子,我来引开它们。”

“快撤!我自有法子躲开它们,与你们汇合!”玹耳不耐蹙眉,借此空隙,她可以入空间问话殷小淞。

宋希琳信她,她这么说,定有有把握,遂示意黄俊朗撤退,只是高瘦监管执事却依然不听劝,伫立在原地。

宋希琳急忙催道“快撤!”

高瘦监管执事坦白道“其实我此番前来执行监管是受莫天师看着你,若你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向莫天师交待!”

这人怎么如此爱钻牛角尖,死板的不懂变通!

玹耳气恼道“情况特殊,你先护他们离开——”

话未尽,忽地轰隆一声巨响冲破树罩顶,地面微微抖动,火沿着攀藤迅速蔓延,瞬间浓烟弥漫,一道青色妖火弥漫升天。

玹耳、黄俊朗和宋希琳本毫无反应的探妖铃剧烈晃动,声响急促。

玹耳倒退两步,动了动发麻十指,怒瞪了一眼他一眼!

要走不走,现在已走不了了!听探妖铃的剧烈声响,雾团内的妖兽恐怕不少!

玹耳暗忖时,浓烟中,一只金色庞然大物抖动着翅膀率先飞出,在浓烟之上盘旋,怒目瞪向玹耳他们。

玹耳刚想着控制火势蔓延,忽地熊熊烈火迅速逆向向后。

随着树罩轰然倒塌,玹耳这才瞧清火势的来源。

一只青色毛发的火狐,将所有火焰吸了回去。

火狐尾巴甚长,一身青色毛发,出生便自带火系属性,擅御妖火,随着修为越高,妖火温度也会随之上升,火焰颜色也会有所变化,从红色、橙色、黄色、白色、青色、蓝色、紫色。

火狐的毛发也会火焰颜色而变化。

一只青狐,瞧它青色纯度,修为已然是兽元下期。

原本的树罩已燃烧殆尽,正片圆形下烟雾缭绕,而那雾团下的真正模样也瞬间引入眼前。

四人无不大惊,心咯噔一震。

盘旋在烟雾之上的是一只元丹期金雕,盘旋在地是元丹期金蟒,元丹期的雌雄猎虎,还有形态各异的妖兽。

粗略一看,竟然有近百只,其中不乏还有修为低浅的妖精。

这恐怕已是全幽冥山的妖兽都集结在一起了吧!

情况远比他们想象恶劣,黄俊朗和高手监管执事倒吸一口凉气,默默将宋希琳和玹耳挡在身后,凝神警觉着。

玹耳蹙眉,低声道“妖兽恐怕结盟了,此次袭击是早有预谋。”

高瘦监管执事朝着妖兽方向忽地冷哼一声,怒喊道“闵管事,出来吧!到了此时,你又何必躲躲藏藏!”

妖兽中一身绀青色衣裳的监管执事走了出来,竟然是跟随尹润行的监管执事,而他袖口也正好缺了一小块衣角。

与他们一行的监管执事竟然与妖兽勾结!

黄俊朗惊诧一愣,随后怒问道“身为修真者,你竟然勾结妖兽!残害同门!为什么!”

玹耳和宋希琳虽早有心理准备,可现下得到确认,不禁蹙眉凝目。

闵执事冷冷一笑,未答话,只是他身后传来一阵阴森森地冷笑,随后又走出一中年男子,男子眉间戾气极重,一身黑衣,两眉往上,黑色指甲。

之前玹耳感知到一只兽元下期,方才瞧着青狐确认后已然震惊,本以为青狐便是此次妖兽结盟之首。

可未曾料到,此中年男子竟是已是妖神期可化为人形的妖兽狼皇!

原本一只兽元下期的青狐,已让玹耳等人难以忌惮,现下竟还有妖神期的妖皇!

难怪监管执事和程杨鸣他们不过瞬间便已毙命,实力悬殊!

饶是此时的玹耳亦无法全身而退,一只妖神期的妖皇与妖圣桑榆不相上下!

“为什么?”妖皇冷冷道“闵郎,告诉他为什么?”

闵执事轻扫了黄俊朗一眼,冷笑道“将他们封印于此,闲得无聊便来拿他们试炼,难道他们就该死?”

高瘦监管执事怒道“他们是祸害百姓妖兽!你可是禅修之人,怎会有此想法!”

闵执事忽地仰天一笑,垂首间冷眸一睁,冷冷道“忘了告诉你,我有一半是妖兽!”

话间,他妖气慢慢显露,玹耳四人震惊时,他冷冷道“我是狼皇与一女子所生的!这下你们该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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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万不得已

玹耳想起一事,故作不懂问道“既然你身上有妖气,为何能通过血术符?可是吃了隐气珠?”

一只虎身狮首的妖兽得意洋洋笑道“隐气珠是什么,我们不屑!我们吃的可是净化丹,这下你们可以安心——”

话未完,狼皇冷眸一扫,虎身狮首妖兽犹如被拔了舌根,噤若寒蝉,默默退下。

闵执事不由怒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玹耳眉头一沉,最不愿听到便是此答案。

凭他如此微弱的妖气,断然无法炼制净化丹,狼皇、青狐他们虽能炼制,可凡进入幽冥山的人都需经搜身,任何存物法袋类似的东西都不可携带,即使闵执事有心却也无能为力,所以幽冥山并不具备条件。

思忖间,玹耳看了狼皇和青狐一眼,随即落在闵执事身上。

莫非真是殷小凇?

正想着时,空间内殷小凇透过幻境急急忙忙道“玹大人,不是我的净化丹,我只是在藏书阁遇着灰尾后才炼制了五粒,一粒灰尾昨日吃了,其余四粒我还带上身上呢。”

今日一早,他本想着空间内灰尾不怕探妖铃,本不想拿的,可思前想后,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了。

现下一看,明知空间外的玹耳看不着,他还是拿出一个小瓶子以示清白。

既然也不是殷小淞,那说明这幕后还有妖族之人,玹耳沉吟少许想到的只有妖王银弓。

此事待解决了眼前了麻烦再说。

血术符的封印结界虽能将幽冥山与外界隔绝开来,外面丝毫听不见结界内一丝声响,可却能透过结界看清幽冥山的情况。

方才火烧林木,浓烟滚滚,现下却迟迟未见有任何动静。

即使外面正水深火热,未及时发现他们的发丝已成灰烬,现也该发现幽冥山异象了;即使掌事执事有意隐瞒里面情况,旁人不知生命迹象的变化,也遮掩不住这火光何浓烟了。

由此说明,他们已经遇害了。

现下只能与其耗着,让禅门内有人发现幽冥山的异象。

玹耳暗忖间,青狐不耐道“少与他们废话连篇!”

青狐不耐看向闵郎,面露不悦,若不是碍于狼皇,岂容他啰哩啰嗦!

玹耳缓过神,淡声扯开问道“就因为狼皇是你父亲,所以你以如此残忍冷血的方式,杀害无辜的刚入门弟子?”

“无辜?我娘亲就是惨死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臭修真人的手上!我娘亲又做错了什么!所以凡是五行禅的人都该死!”

高瘦监管执事看着满腔怒火怨气的闵执事,眉心一沉。

他万万没想到闵执事竟是半人半妖兽,也万万没想到狼皇竟是他父亲,只是总觉有些不对劲,可就是想不起来哪不对,懊恼凝眉。

玹耳听他话间一直注视着狼皇,他听闻爱人惨死竟然依然冷漠,面目表情,即使事情过去许久,所有悲伤沉淀了,可心里若有她,一旦提及亦会有一丝波澜。

若这便是他们复仇的目的,那定是心有执念,才有如此戾气的仇恨。

可瞧狼皇神情,似乎对闵执事的娘亲毫无怀念。

其中似乎有蹊跷,事情怕远不止如此。

狼皇看着她忽道“除了她,其余杀了!”

宋思琳、黄俊朗和高瘦监管执事一惊,狼皇一声令下,妖兽们群涌而上。

玹耳微微一怔,不懂他何意,可也不容她多想,妖兽们将他们围在圈内,金雕则盘旋在半空中,随时俯冲而下。

而此时浓雾渐起,寻着源头看去,方知是元兕。

元兕是一只独角兕,全身苍黑,板角,能吞云吐雾,兽元下期。

兕和荒蛮魔牛虽同是牛族,可元兕本是上古瑞兽,为千樽大神的瑞兽。

四万年前,玹耳虽与她平素里交集不多,可也知她的品行端正,怎会沦落为妖兽,且修为仅是兽元下期。

高瘦监管执事、宋希琳和黄俊朗见又是一只兽元下期妖兽,顿时一惊。

此时三人身上已多了几条血痕,已是狼狈,顿生绝望。

玹耳催玉诵文,雨滴再生,化去雾气,余光看了一眼青狐和狼皇,所幸他们二人未想着要出手。

细雨纷纷下,玹耳同时御起五行水、木、土术,三方五行术结合而起。

群涌而上的妖兽的攻击瞬间转而被动,趁其空隙,玹耳急声道“我们出去再说,你们给我一根发丝!”

高瘦监管执事、宋希琳和黄俊朗微微一愣,不懂她意思。

“此山有血术符封印,若要出取,除了发丝还必须要有传语术——”

高瘦监管执事见她神色认真,狐疑间扯下一根发丝放入她掌心,忍不住问道“传语术,只有掌门真人、莫天师、四位宗师和掌事执事知道,你怎会?”

若不是情况所迫,玹耳也不会暴露自己会传术语。

她本也想着将他们一同唤入空间,可入空间的不过是形态,实体便会遁入空门虚境,无形无感无味无色,在狼皇面前,察觉空门虚境之位,只是时间问题。

若我修为在其之上,断然不怕狼皇会察觉空门虚境,玹耳有些懊恼。

闵执事见宋希琳扯下一根发丝,惊呼不好“父亲,她竟会传语术!”

狼皇和青狐一听,瞳孔一震,两人同时动身,只是方向却是不同。

不过一瞬间,青狐已闪现在他们前方,青色妖火滚热喷向宋希琳。

宋希琳急缩手虽已躲开青色妖火,可手背却被高温灼伤,如火烧灼热,而那根发丝早已成灰烬。

她此时也无暇顾及手上伤势,妖兽们又再次缠上,黄俊郎赶紧上前一剑杀了其中一只偷袭妖兽,可自己肩膀却因金雕一抓血肉模糊,

青狐刚落地便又朝玹耳长尾甩去,玹耳见宋希琳的拿不着,本想着先送监管执事和黄俊朗出去,好让他们回禅门请援兵。

只是她想到的,青狐见她手势起,便也料到。

监管执事急忙上前替她挡在身前,岂料那扫尾不过是佯攻,青狐尾尖一点身子轻盈且迅速的一转一落,玹耳手背吃痛,发丝掉落瞬间已化为灰烬。

黄俊朗和宋希琳已是狼狈,监管执事亦是分身乏术。

而此时青狐再次逼近玹耳,刚要将她活抓时,一道法力从远处飞来,凌厉疾速,青狐一惊,不敢迟疑一秒,退后几步。

“给吾退下!”

第一百零五章 狼皇诡计

“小狐狸!”

一丈外,一副如梦如幻的空间幻镜若隐若现,栾珝空门虚境走了出来,冷眉一拧,看向青狐。

青狐见到栾珝的瞬间,被他震住,身子缓缓瑟缩,方才气焰嚣张的长尾耷拉下来。

狐族也有血系尊卑,同是狐族自然能感知到他血系的尊贵,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青狐眸间闪过的惊喜无人瞧见。

玹耳见着他没有喜悦,只有不悦,他不像自己沉睡醒来,他一直未伤愈,只怕他又重蹈覆辙,才没让他出手。

岂料方才狼皇一直按兵不动,是自己与殷小淞对话中,察觉空气中的微变,在寻空门虚境的位置。

而那个惹祸精殷小淞已落入狼皇手上,还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玹耳无语亦后悔答应他的请求。

殷小淞见她这神情,无辜道:“玹大人,我没闯货啊,是祸找上我来了,这不能怪我,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

老实说,殷小淞还真怕她这样静静地盯着自己看,容易心虚。

“怪我咯。”玹耳淡淡一句扫了他一眼。

殷小淞忙堆起笑容道:“不怪不怪,怪我自己倒霉。”

话间,栾珝已走到玹耳身旁,经过青狐时连正眼也未给她,青狐双眸有些失落,随他移动,身子缓缓转向他,直至他停了下来。

“小狐狸,你怎么这么快多了两条尾巴?”玹耳这才瞧清四扇狐尾的栾珝。

“胖婴功劳。”

栾珝的话让玹耳狐疑又好奇这醉婴做了什么。

殷小淞见他们不管自己死活的聊天,耷拉着脸道:“玹大人,你别重色轻友啊,倒是想想法子救我啊。”

“闭嘴!”

栾珝抢先玹耳怒目一瞪。

因醉婴的缘故,他临上空中楼宇修炼,叮嘱他们不许吵闹,岂料自己刚突破醒来,狼皇便找着空门虚境!

他简直自寻恶果!

该!

“殷小淞!你怎么也在这!”

玹耳一愣,看着监管执事怒喝一声,殷小淞心虚的笑了笑。

监管执事气道:“你!莫天师,从不允你出五行禅!更不允你进幽冥山!你——”

听他这么说,玹耳才知自己给殷小淞糊弄了,半眯了眯眼,有些怒了。

殷小凇见她这么怒瞪着,心虚地呵呵一笑。

“你净胡闹!”监管执事气得摇摇头。

栾珝视线越过狼皇,淡淡道:“元兕,未想到,你堕落至此啊。”

元兕!

四万多年,他一直在珝清玉扇,记不起任何事,现竟然喊得元兕?

玹耳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期待的看着他,确认问道:“你想起来了?”

栾珝见她神色激动,冷漠道:“什么?”

“没什么。”玹耳心里瞬间空落落地,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不过来日方长,他总会想起来的,思及此,玹耳便打起了精神,只是她方才的垂眸时,没瞧着栾珝嘴角的一抹深笑。

蠢丫头。

元兕缓缓上前几步,细瞧了几下,依然没认得他来,冷声道:“你是谁,元兕之名,已四万年未有人喊过。”

她认不出,倒也不奇怪,栾珝以前也未以原形现过身,淡淡道:“珝清。”

珝清玉扇虽知晓之人不多,可她却是其中一个。

四万年前,自己手持珝清玉扇,在荒蛮之地与他皆为天寒莲蓬大打出手,所谓不打不相识,那时便是以珝清自称,也只与他如此自称此名。

在他震惊一愣时,栾珝接着道:“元兕,若我能取出你体内九十九根封元钉,你开还助纣为虐?”

封元钉是仙界用来对付祸害民间的妖魔等人,他们会将抓来囚犯用封元钉封住他们的元神,以免他们逃出。

修为越高,被钉封元钉便越多,玹耳倒未察觉,现听栾珝一说,心一震。

不知元兕竟犯何事,竟如此残忍!

“你没死?”元兕惊愕少许,见着他点点头,视线不由再次落在被那男子唤为玹大人的女子,神情激动道:“那你是——”

玹耳生怕他一个激动就全道明,忙截断她话道:“故人!”

狼皇万万没料到,一只四尾狐狸,竟会让局势扭转过来,瞧青狐毕恭毕敬、元兕激动地与故人相遇,双拳默默握紧。

眼瞧着就差最后一步,他不甘心的劝道:“雾元,他们可是害你沦落至此的所谓修真人,可不要又给骗了!”

元兕冷冷一笑,转身看向闵执事,话确实向狼皇道:“狼皇,我承认,在此之前,我确实迷失心智,想着随你一同出了幽冥山便讨回所有公道,那是因为那时没了念想和希望。”

“你也很懂的如何击溃一个人的精神底线,就如——”

闵执事正因她一直盯视颇为不满时,元兕接着道:“他不是你和那女子生的,而是她娘亲刚生下他,那男子便跑了,所以你便利用她母亲,随后又杀了他母亲,制造是禅门之人所为,为的不就是让他心里只有仇恨和你的命令罢了。”

闵执事反冷笑道:“你以为仅凭你一言,我便会信了?”

元兕也不怒,不咸不淡道:“狼皇,他每来一次,你便先后给他两颗药丸,和他说第一颗他说是助你修为的,第二颗是净灵丹,没错吧。”

确实没错,每次来父亲便让他吃两颗。

闵执事暗忖时,狼皇忽地神情一变,怒目警告道:“不过兽元下期和一群乌合之众,少得意忘形了!”

话未落,狼皇将殷小淞丢给金蟒盘住,殷小淞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双手也动不了,只能扯着嗓子道:“大哥,轻点,人质会死的。”

“我是女的!”金蟒怒道。

“好好好,美蛇姐姐,你轻点,我快死了。”殷小淞连连道好忙改口,这招也凑效,金蟒也稍稍松缓,虽然动弹不得,可呼吸顺畅就行。

殷小淞没骨气的暗忖时,狼皇已化为原形,面目狰狞地朝着元兕扑去。

栾珝早有警惕,只见他身形一动,便随之一动,顿时消失在原地,来到元兕前方,四扇狐尾一扇,四道法力飞出。

连连四声巨响,狼皇不得不退回去。

元兕并未因此有一丝惊慌,依然淡然道:“第二颗确实是净灵丹,可第一颗也确实有助修为,只不过里面掺有他妖血罢了,你本为人,却因他沦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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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小男孩

“不会的,不会的!”闵执事喃喃自语,急切地看向狼皇,见他没做解释,更是面露不耐,厌恶凝眉。

闵执事起初本不信,觉是他想挑拨离间,可见他此时的行为和神情,加上元兕的话更如魔咒般在脑袋萦绕,脑袋嗡嗡作响,脸色煞白。

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以来认贼作父!才知自己在他眼里多么愚蠢!

他怒声向狼皇质问道“所以她说的是真的!我娘亲是你杀的!我也不是妖!我是人!是不是!”

“是又如何?”

狼皇正眼也未看他一下,冷冷一声,将闵执事一直以来的信念完全击溃。

他红了眼眶,疯了般的怒吼道“我要杀了你!”

闵执事不过刚提起剑,狼皇身形一晃,右手一抬,一只手便穿过他的身体,鄙弃他一眼,阴冷道“不自量力的废物!”

他抽回手,闵执事便重重的倒地,死不瞑目。

玹耳望着他的尸体,想到惨死的程杨鸣和监管执事们,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有今日后果,也是他自寻恶果。

如此费尽心机,岂会只为杀几位真人,栾珝朝元兕看了一眼后向狼皇道“说吧,想要如何?”

“让她解开这封印!”

玹耳见他看了过来,隐去多余神色,淡淡道“你未免太看得起我,我不过是刚入门弟子。”

狼皇岂会信她,冷哼一声警告道“少在这给我装疯卖傻,方才你想着用传语术出去,若不想他们死,你最好就聪明点!”

事已办妥,那废物也就没用了,少了一条忠心的狗,虽然可惜了点,可只要出去了便可再培养,想着终于能重获自由,狼皇就掩不住的兴奋。

栾珝冷冷道“不可能。”

短短三个字落,元兕已张口吐雾,浓雾迅速蔓延开来。

“水珧!”

狼皇早有所料,待元兕一开口吐雾,妖兽中一条两头水蛇妖兽张口喷出两道水柱。

浓雾瞬间消散,与此同时狼皇已再次奔向玹耳,栾珝同时动身,两人打得火热。

而玹耳在元兕吐雾时,已御起五行土术和木术。

土克水,两头水蛇妖兽的水柱迎上源源不断的泥土,渐渐被吸干,地面瞬间泥泞不堪。

宋希琳落地,脚陷入泥泞,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幸得黄俊朗将其稳住。

“小心!”他轻声道。

妖兽们有些摔倒在地,听得他们朝着两头水蛇妖兽骂骂咧咧道“蠢货!”

此时,玹耳御起的木术,一根根树茎从地面缓缓而出,迅速攀上金蟒蛇身,紧勒着,殷小淞见有空隙,一跃而起。

金蟒气愤扭动蛇身,见猎物飞出,一个扭身疾速而下,血盆大口朝着殷小淞便咬去。

殷小淞脑袋忽地一阵一阵疼痛,砰砰砰似的有东西欲要冲破而出,胸口发闷,视线也渐渐模样。

“玹大人……”

“殷小淞!”玹耳见他忽然身形微晃,随即恍如断了线的风筝坠落,不管她怎么呼喊都没反应,顾不得其他,一个跃身飞向他。

栾珝急道“回来!”

“先顾你自己吧!”话间,狼皇一口咬住栾珝前爪。

栾珝轻蹙眉,未吭声,浑身散发着法力,四扇尾散发着隐隐蓝光,狼皇惊惶缩口,倒退几步。

待他稳住身形,再要细看时,蓝光已不见,瞬间激发?

该死!差点暴露了!再看玹耳已被金雕缠上,栾珝欲要上前,狼皇再次挡了去路,不禁低咒一声“该死!”

狼皇阴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向妖兽们道“杀了他们!你们便可重获自由!”

妖兽们要的就是自由,一听到能出去,瞬间兴奋而起。

青狐见勋冀要偷袭栾珝,没多想,一爪一抓,青色妖火便将他烧了起来。

他痛苦的在地上嘶吼大叫的打滚,妖兽们见她叛变,纷纷进攻,青狐一边闪躲,一边道“只要你答应我,带我出去,我便帮你们救他。”

眼瞧着殷小淞就要落入蛇口,玹耳急了,这金雕故意拖着自己,其余人亦是分身乏术,想了想,便答应了。

“小淞!”

玹耳听见监管执事的惊呼声望去,殷小淞整个人已落入金蟒血盆大口。

监管执事从一只妖兽体内抽回长剑,再次惊呼道“小淞!”

众人一惊,玹耳震住了,轻声低喃“殷小淞……”

忽地青狐来到金蟒头下三寸位置,一团青色妖火将她团团包围,右爪一挥,蛇头已分为两半。

殷小淞血淋淋的身体往下坠落,监管执事急忙跃身接过他的坠落的身体,将他放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眸紧闭。

众人黯然间,殷小淞忽地痛苦的捂住头,在地上痛苦扭动。

玹耳一喜,没死就好,她一边与金雕周旋,一边慢慢退到他身边。

“啊!”殷小淞忽地痛苦大叫一声,霍然睁开双眸,目光凌厉,完全没了平素里的嬉笑和精灵。

只见他大吼时,一道强劲妖气从他体内迸发出来,玹耳身上探妖铃比先前晃得更为强烈,叮叮当当震慑人心。

妖兽们因那股妖气纷纷一顿。

殷小淞两行眼泪缓缓而下,空洞的眼神里,她恍如看到了一个卷缩在一起的小男孩,低声哭泣,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低喃着什么,一张一合。

他的四周是漂浮着锁魂符,那股妖气便是从他体内而来,地面妖血从四周蔓延开来,染上卷缩着的小男孩,小男孩瞬间痛苦捂住头,卷缩在地上痛苦扭动。

片刻之间,小男孩和妖血便停了下来,忽地妖血疾速涌进小男孩体内。

而此时,玹耳惊觉,林间的妖血如同小男孩般涌入殷小淞体内,殷小淞妖气不断上涨。

良久才停了下来。

殷小凇垂着头缓缓站了起来,抬起双手,仔细看着,微微颤抖,无人瞧得清他的神情。

忽地一颗水珠从他脸上划下,他抬起头的瞬间,玹耳一怔,那个小男孩才是殷小淞?

殷小凇如小男孩般嘴里不停地轻声低喃,一张一合。

不过眨眼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不见了。

玹耳学着他口型,心一颤,低喃道“婆婆……”

第一百零七章 婆婆孙子

婆婆?殷小淞还有个婆婆?

玹耳想着时,忽地幽冥山上顶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结界却只是微微晃动几下又恢复平静,没有一丝丝变化。

众人和妖兽们因殷小淞的变化而双双停了下来,保持距离,估摸着浑身妖气的殷小淞立场是否会有所变化。

宋希琳和黄俊朗相视一眼,殷小凇的邀请让他们惶惶不安。

此时最兴奋地应是狼皇了。

他望着方才殷小淞躺下染在地上的妖血,眸光难掩兴奋,未想到那看似懦弱没用的男子体内竟藏着如此重的妖气,若能取其妖丹,那指不定能统领妖界!

只是他不知,殷小淞根本就没有妖丹。

栾珝见他眸光贪婪,冷眸一沉。

他打什么主意,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

玹耳正担心时,声响停了下来,紧接着殷小淞回到原地,如同小孩般无助道“姐姐,我要找婆婆,婆婆出去好久了,我担心。”

话间,殷小凇已眼泪汪汪,瞧着就要落下,玹耳有些慌了,急道“你先别哭,你婆婆在哪?”

“北郾城。”

殷小淞央求道“姐姐,你带我去好不好?”

北郾城?婆婆?吸食妖血的小男孩?

莫不成是夜妖婆婆口中的小孙子林景舟?

当年她拜托师傅派人到城北郊外十里屯村寻他代为照顾,然后便离开了北郾城,也不知他长得如何,可文和可芙也未提及。

现回想,总觉得有违婆婆托付。

“姐姐,姐姐。”见她没人应,殷小淞急切地又唤了几声。

玹耳回过神来,语气轻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殷小淞认真地笑着说道“婆婆说娘亲生我时,正在园林美景下划小舟,所以我叫林景舟。”

真的是他!玹耳一下子愣住了,没想着殷小淞就是当年的靠饮妖血度日的小男孩。

“姐姐?姐姐,你到底带不带我去找婆婆?”殷小淞又唤了几声。

玹耳缓过神对殷小淞柔和起来,轻声哄道“好,只是稍等一下,姐姐有事要处理。”

玹耳已将他当成弟弟般哄着,殷小淞笑着叫好,看了一眼狼皇和妖兽们,然后生气道“姐姐,他们欺负你吗?我帮你!”

“不——”

哪还等玹耳把话说完,殷小淞如自言自语般把话说完,身形一晃,便来到狼皇身旁。

速度极快,狼皇一时未反应过来,身体已遭受一击,飞了出去,落地时鲜血从嘴角流出。

殷小淞竟然已是妖圣期,玹耳眉头一蹙,他的修为高得有些可疑。

栾珝也细细打量着他。

“难怪莫天师,从不让他出五行禅和到幽冥试炼,原来他竟是妖族之人!”

高瘦监管执事有些难以接受此事,喃喃自语。

如若他真是当年饮妖血长大的小男孩,按理说,妖力修为也不应那么高。

夜妖婆婆哥他喝的妖不过都是小蛇妖,怎会有股浓烈的妖气,而且这股妖气可不是普通妖气。

妖族中,妖血越是纯正,妖气就愈浓烈。

他的妖气虽不及桑榆,可却只稍逊一筹。

究竟是夜妖婆婆当年有所隐瞒,亦或是后来发生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玹耳望着殷小淞速度越来越快,期间竟然还有法力,一个身体,同存妖力和法力两股力量!

虽然惊人,可只怕他身体吃不消,若控制不好定会走火入魔!

玹耳正担心时,殷小淞眸光渐渐露出兴奋,让人不寒而栗。

若再不阻止,只怕狼皇死了,下一个就是他们。

玹耳急声道“栾珝,快阻止他。”

栾珝正有此想法,未待她说完,便迎上他的妖法,砰一声巨响,双双退后一段距离。

狼皇趁其空隙,急喘气,方才若不是他出手,那一掌便硬生生接了,届时不死也重伤。

“姐姐!”殷小淞怒目看向玹耳。

玹耳轻声道“打打杀杀的不好,待他们解决就好。”

“骗小孩呢。”殷小淞忽地咧开嘴笑得邪魅。

那一抹笑容出现在一个小男孩嘴上,更显诡异。

此时的他,没了小男孩方才的天真和无助,变得邪魅不羁,同一个身体内,三种性子,三种性子截然不同。

一体三人?截然不同的性子?

若不是亲眼目睹,众人难以相信这竟是事实。

殷小淞顽皮精灵,没心没肺。

小男孩天真直率,懵懂无知。

而眼前这位,邪魅不羁,老谋深算。

若说前两种是容易说话的善类,那他定是不好对付的可耻中立者,他不温不热地笑道“我可没那两个小鬼好骗,太幼稚了,你也跟着幼稚。”

玹耳听他这么嫌弃的说就无语,不满嘟囔道“再幼稚,他们两个也是你!”

“非也!”他很是嫌弃的急忙撇清道“他是他,我是我,那谁是那谁,我们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小淞和林景舟才没你这么老奸巨猾的样子,善良着呢。

玹耳暗暗腹诽,满脸鄙夷他的话。

她见监管执事刚张口想要问什么,一抬手拦下。

他只好合上,随后想到自己可是一名执事,竟听她做事,想想就觉憋屈。

玹耳却未有他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若说不好,随时会落入他的圈套罢了,这人实属老狐狸一只。

“请问,尊姓大名?该如何称呼?”

玹耳和气浅笑,本想着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显然这句话不能用在他身上,他嘴角一勾,邪魅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小丫头。”

话糙理不糙,他确实可不告诉自己,只是他那笑容有些欠揍!

栾珝来到他身前,二话不说便给了他一脚,奇怪的是,他不还手也不躲,硬生生地接了那一脚。

砰一声摔在两三丈远的岩石上,岩石被撞得四分五裂,他也摔落在地。

玹耳看着栾珝眸光参杂着寒意和怒火,又看着他嘴角依然笑着,像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喃喃自语般斥责道“我有洁癖的,你不知道?”

他额头流血也未皱一下眉,现却因脏了衣服皱眉?

玹耳不懂他们两个这是为何?更不懂他话中意思,小狐狸该知道?

栾珝隐忍着怒意,冷冷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他体内!”

第一百零八章 无声无息

“当然是不得已咯,不然谁乐意呆在这小鬼体内,憋屈。”他轻撇了一眼栾珝,嘲笑道“看来你也好不了哪里去。”

“至少没你窝囊,需要寄宿在一个小鬼体内存活。”栾珝鄙夷一眼,没理会他那碍眼的笑容。

“你们聊够了没!”狼皇见被无视晾在一旁,他们还闲聊起来,摆明就是羞辱自己!

“你急什么?会让你死得满意的。”他淡淡说完,完全没理会怒不可遏的狼皇扑来,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林间,看得仔细和邪魅。

他云淡风轻道“你再不出来,这小鬼就送入狼口咯。”

“不是你的身躯,你倒是不在乎啊。”

人未到声未到,这悠然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话未尽,祈莫已悄无声息地已挡在殷小淞身前,推出一掌,快狠准的落在狼皇头顶。

这一掌凝聚了八成法力,狼皇丝毫未察觉林间还有人,待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震惊之际只觉一股法力从头顶一直震入内脏,瞬间毙命。

众人无不惊愣一旁,良久才缓过神来。

妖兽们本就以狼皇为首,现不过一眨眼,就死了,瞬间群龙无首,众妖兽们惊惶默默退后,耷拉着脑袋。

玹耳环过神来,打量着他这个任性又护短的师尊,深觉可疑。

听闻他修为已是大乘后期,随时可能渡劫飞仙,可再如何也不过是大乘后期,按理说并不是妖神期的狼皇的对手。

可现在竟然能一招将狼皇杀死,无声无息,甚至看不清他有所移动,这可不是大乘后期的修为能做到的!

越看越觉她这个师尊神秘莫测,有些诡异了。

栾珝亦是凝眉看着着老头子。

祈莫没理会众人视线,而是看向殷小淞,悠然道“没想到老夫还漏了一只老狐狸未封印。”

听他这么说,他早就知道殷小淞体内有妖气,更将其封印起来,更帮殷小淞隐瞒此事。

虽说人有好坏,妖有正邪,妖魔一心向善亦可修仙得道,可许多修仙门宗始终对某些一心修仙的妖魔都不予接纳或嗤之以鼻,禅门亦不例外。

听朱可文提及过,五行禅门规,有一条很是针对妖魔,凡与妖魔有半点不该有联系或事接触,皆按勾结妖魔,等同叛徒处理,逐出禅门。

可他却明知故犯,以此看来,他确实与平素里那些真人不一样,这点玹耳倒是欣赏。

思忖间,殷小淞依然不慌张,泰然自若地道“老头,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惹事生非,我就出来透透气,看看热闹,比那小男孩善良多了。”

他这厚颜无耻的话听得玹耳有些嫌弃,人家小男孩乖巧可爱的,比他好多了好不好。

这人脸皮真厚。

连栾珝也看不惯他,冷声道“最好将他永远封印起来,省得碍眼。”

“老头可没你狠心。”他笑得邪魅,看着祈莫悠然的样子,淡淡道“是吧,老头。”

祈莫未答,沉吟少许,笑了笑,悠然道“那得看你怎么做。”

“自然听老头子的,哪敢造次。”

栾珝半眯了眯眼,难得见他认真和向人服软,这太极宗师也确实诡异。

听他们打哑语,虽不知细情,可也听出师尊有把柄落他手上了,而他为了保命,两人就很默契的交易成功了。

两只老狐狸啊。

玹耳无言。

众人虽好奇,却因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和霸气退缩了,狼皇的尸体余温还在呢。

不过几分钟前,妖兽们气焰还很嚣张,此时个个够敢怒不敢言,耷拉着尾巴做人。

“你!”殷小淞忽地又变回小男孩,惊恐地退到玹耳身边,手颤抖着抓着玹耳的衣袖,颤声道“姐姐,这是坏老头,他一直将我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那里好害怕,我、我——”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玹耳刚想哄,祈莫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身后,一手按住他天灵盖,吓得玹耳以为他要杀了他,见殷小淞只是被控住了身形才松了口气。

殷小淞苦苦哀求着,脑海里浮现着一个小男孩卷缩着身体,无助的哭泣着的画面,玹耳有些不忍和悲伤,想要说几句时,栾珝察觉她神色怪异,一把将她按住。

“蠢丫头!”

玹耳似乎未听到般,眼神布满了哀伤。

“醒醒!蠢丫头!”栾珝急切地唤了几声,玹耳才回过神来,浑然不知自己何时抬起的手伸向殷小淞的手,看到殷小淞嘴角的微笑后急忙缩回,对方才犹如身陷其中般真切的悲伤,心有余悸。

“姐姐,你说办好事要带我去找婆婆的,连你也骗我!”

玹耳看着殷小淞哭着哭着,面目开始狰狞,“你们都是坏人,不让我找婆婆,你们都该死!”

声声怨恨,眼前的小男孩哪还有方才的天真直率和懵懂无知。

难怪那老狐狸暗示他危险,玹耳算是见识到了,还是老狐狸善良。

在祈莫再次将他封印后,殷小淞痛苦的昏阙过去,得监管执事及时接住才没摔落在地。

“莫天师,我不知他怎么进来的,且其余人都——”

高瘦监管执事禀报未完,祈莫看了一脸心虚的玹耳,便抬起手,“老夫知道怎么回事,其余人已送他们尸体出去了,你等可出去了。”

说罢,祈莫不知从哪得来他们的发丝,抬手便将他们送了出去。

始料未及,玹耳、监管执事、宋希琳和黄俊朗反应过来时,人已出了幽冥山,站在结界外。

幸好栾珝已回了空间,不然又得进去面对那老头了。

玹耳想着时,看见程杨鸣等人的尸体依次排列在外面,还有本在结界外守着的几名弟子和执事,而掌事执事重伤昏迷不醒。

看着情况,外面似乎也经过一场恶战,玹耳环视了一圈,别过头间,忽地顿住,仔细地盯着边崖角落那巨型岩石。

宋希琳见她盯着一块丑岩石看得入神,唤道“怎么了吗?”

“没,就是觉着这岩石怪好看的。”玹耳随口一说,宋希琳更觉莫名其妙,那岩石奇形怪状的,怪石嶙峋罢了,怀疑她审美有问题。

禅门的长老纷纷赶来,鲁二长老见只剩他们四人,让他们自回禅门,此事由他们善后,众人令是离去。

只是离开前,玹耳将那岩石顺手唤进了空间。

第一百零九章 当年曲折

回了禅门,众人见殷小淞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急着要送去药峰时,玹耳急忙拦了下来。

他这不是普通伤病,储大夫非但治不了,或许还察觉出什么可疑。

一名执事见玹耳阻挠,本想着发作,朱可芙与墨初刚巧处理完门宗要务,听闻幽冥山出事,一行人只有五人活着回来,殷小淞更是重伤昏迷,扔下事务便疾步赶来。

刚入门便听到玹耳与那执事的对话,便心里有数,她始终知道了。

当看到殷小淞浑身妖血,脸色惨白,朱可芙脸色更沉,那名执事见是她,方才的不满瞬间变为笑容。

莫天师和纪大长老看中的未来太极宗继承者,众人巴结都来不及,哪还会硬声一句。

殷小淞平素里虽顽劣,常惹祸,惹得她常动气,可他看得出来,她对他十分照顾与看重。

他笑脸盈盈讨好道“我见他浑身是血,刚想着送他去药峰,给储大夫好好看看,岂料她百般阻挠,实在可气。”

“是我让玹姐姐带回太极宗的。”他什么心思,朱可芙看在眼里,可自己此时没心思看他演戏,吩咐两名执事将殷小淞带回了太极宗偏殿。

那两名执事临走前狐疑地看了地上的殷小淞,便出去了。

白臣、谢云深他们正好急忙赶回,只是他们一回来就围着玹耳转,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起她来,可怜的殷小淞还躺在地上无人问津,最后见玹耳表示无碍时,他们才关心起地上的殷小淞。

谢云深嗅觉本就灵敏,对气味很敏感,一闻到殷小淞身上的妖血气息就觉难受,用纸扇遮挡着鼻子,皱紧眉头道“似乎没外伤,都是妖兽的血,脏死了。”

“不行,我受不了,人没事,我就走了。”

谢云深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偏殿,聿璟轩和聿璟衡见他没事也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白臣看出玹耳的错愕,笑着解释道“因为平素里他受伤或者有些什么事,都有师姐和师尊,根本不用我们操心,所以也就习惯了。”

玹耳默默点头,白臣她若有所思的,以为她想不明,继续道“师尊说他体质异于常人,骨骼惊奇,只要伤及一丁点都需谨慎处理。”

“原来是这样。”真会忽悠人,玹耳莞尔一笑。

祈莫也正巧迈入正殿,白臣和墨初便熟练地默默退了出去,玹耳见白臣示意一眼,领会其意,正要转身离开时,祈莫悠然道“小徒弟,留下。”

朱可芙也有此意,稍稍抬起的手慢慢落下。

白臣和墨初相望一眼,未说什么,只是墨初掩门时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玹耳也没觉意外,收回脚步退了回去。

朱可芙抱起地上的殷小淞入了长乐殿。

长乐殿位于正殿之下,入口处正是他们所站位置,布有机关和封印。

玹耳未想到入口机关时正殿上的四根柱子,四根柱子以东南西北而建立,正殿中心是一个太极图纹。

祈莫御起五行玄灵石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黄龙。

玹耳看着五玄灵石和其机关布局微微一怔。

玄灵石对使用人要求极高,最基本的是其修为得大圆满,还需禅悟五行四象的玄奥,真正人行合一,恍如一体。若你只有其修为未有其禅悟,也断然唤不出其五玄灵石。

平素里只要进长乐殿,师尊大多数早已将其开了,朱可芙也仅见过一次,便深觉其玄妙莫测,自此对他更崇拜。

这机关布局很像师傅教给她的,玹耳半信半疑时,看到他那封印更加确定,这都是师傅曾经教她的!

长乐殿的中心是一个灵池,四壁刻着锁魂符,只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甚是简陋。

朱可芙熟练地将殷小淞和衣放入灵池内,将他两臂搭在池边,以防滑落。

祈莫走到殷小淞身后,在他头顶上比划了几个手势,嘴一张一合的念了几句,掌心向下间,一道黄光缓缓而下流入殷小淞体内,潆灌全身。

良久才收回手,朱可芙熟悉地递上汗巾。

“还真沉得住气。”祈莫接过汗巾,按了按额间的汗珠,笑看了玹耳一眼。

玹耳正色直言道“你是师傅?”

“你要如此唤也可以。”祈莫悠然道。

莫非自己想多了?还是他老人家玩心又起?

玹耳不死心道“那你为何能唤玄灵石?还会五行玄链阵机关和玄象封印?”

“据书经修炼而成,悟性好自然就好会了,难吗?”

祈莫悠然反问让玹耳语结,无从反驳。

祈莫见她沉默,悠然道“就为此事?老夫还以为你是为他的事而来。”

“都有。”

玹耳话落,转而看向朱可芙,眉头一沉。

知道她想问什么,朱可芙惆然一叹,老实道“玹姐姐,他确实是当年你托付给父亲的那个小男孩林景舟。”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玹耳不意外,只是不懂她为什么一直未提及此事,若早知道此事,她定不会带他进幽冥山。

朱可芙迟疑了,垂眸久久不语,抬眸见她凝眉不悦,长叹一声才如实道“因为当年,父亲派人到十里屯村寻他时,他许是因长饮妖血,早已半人半妖,无法控制体内妖力遂将十里屯村的村民全都给杀了。”

玹耳一震,朱可芙顿了顿,看了一眼她才继续道“嘴里还念着你五百年前陶慕清的名字,说要杀了你,报仇。”

“幸好你此时已不是陶慕清,至于其中他对你的误会,父亲派人查了,可十里屯村的村民都不在了,便无从查起。父亲想帮他脱离妖血的控制,寻遍了法子亦无果,又不能滥杀妖族无辜以此供血,只能到黑市买妖血给他续命。”

“此事是当年自己无知,将事情想得不周全,累了你们。”玹耳有些自责。

朱可芙摇摇头,并未怪责她的意思,莞尔道“我和可文有幸得一手书进入五行禅,听闻师尊修为高,便求师尊相助,幸好师尊仁慈,用锁魂链将其封印,他醒来就如换了个人般,也忘了那些不堪,师尊为他起名为殷小淞,谋得一入禅会名额。”

玹耳默默听着,见她停了下来,没下文,不解道“那只老狐狸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老狐狸?”

玹耳见她茫然不知,疑惑看向祈莫,祈莫悠然道“那就得问他和殷小淞了。”

第一百一十章 灵戒密令

第一百一十章卫桐密令

他那老狐狸现躲在殷小淞体内,能怎么问。

殷小淞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醒来,玹耳便独自出了长乐池,长乐殿不过是障眼法。

这老头子比想象中还神秘,不过有一点是能确定的,那就是他和桑榆认识,且交情不浅。

仅凭桑榆一封手书,他便接受了朱可芙和朱可文姐弟入禅门,那自己的一言一行恐怕也早已遭桑榆监视,可她却未有任何行动,如此帮自己,着实可疑。

不过她如此也好,那自己便可以安心禅修,寻回七魄石了。

“玹真人请留步!”

玹耳出了太极宗,想着去看看朱可文,刚走没几步,便给人喊住。

瞧他身穿素青衣,应是季峰弟子,只觉有些面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那季峰弟子缓慢走近后,淡然作揖道“弟子奉师尊纪大长老之命,前来请玹真人到听雨斋坐隐一番。”

经他这么一讲,玹耳才想起第一次上季峰时众人视线中的其中一道,那时随便扫视了一圈,与他此一面之缘。

也想起纪大长老的孙女纪小雨,那日答应她,翌日经他祖父同意便再去看她,想起黄莺那日的话,眉头一蹙。

无事不登三宝殿,纪大长老特意邀请,便定是有事,玹耳也未有推辞,也由不得她推辞,便着那季峰弟子而去。

只是转身间,回廊转角处,一道身影急忙躲进暗处,也瞧不清模样,不过看其衣裳可断定是掌门真人身边的弟子。

掌门真人座下的弟子外衫偏浅紫,很是好认。

只是他是跟踪那季峰弟子而来,亦或是跟踪自己而来了。

玹耳一直留意他鬼鬼祟祟跟着,那季峰弟子忽低声道“纪大长老说无须理会暗处中人,季峰戒备森严,他进不来。”

纪大长老又怎会知其事,玹耳狐疑间已来到听雨斋,人已带到,季峰弟子便默默退了出去。

一入斋屋,纪大长老和卫长老正悠然品茶、坐隐对弈。

斋屋依然闲静清逸、淡雅檀香,令人沉静愉悦。

看到卫长老瞬间,玹耳欣然一喜,如此想来,那紫衣弟子是冲着她和卫长老来的吧。

玹耳未出声打扰,而是默默走近观看棋局。

纪大长老依然手执黑棋,看来是情有独钟。

卫长老手执一枚白棋,缓缓而下,不急不躁。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棋子清脆嗒嗒声入耳,玹耳看得入神,棋局变化莫测,眼瞧着黑棋慢慢陷入困境,白棋紧紧相逼。

玹耳莞尔一笑间,卫长老手执白棋之手一顿,回过神来,棋局瞬间扭转,白棋犹如笼中鸟般被老鹰折了翅膀。

“纪老棋技高深莫测,卫念折服。”卫长老放下白棋,心生佩服。

纪大长老轻品一口茶,抬眸看了一眼玹耳,后看向卫念道“老了,不如这些后生了,上次对弈她还故意让老夫最后一棋。”

“哦?纪老的坐隐,禅门内也就只有莫天师赢过,没想着会在她手里吃瘪?”

卫长老耐人寻味地看着她,玹耳有些心虚笑了笑,谦虚道“不过是偶尔幸运罢了。”

自己也未想到会赢,因为她在师傅那,从未赢过一局。

看来不是她太渣,而是师傅坐隐太高深莫测了。

玹耳颇为有些安慰,渐渐地对坐隐有些信心了。

纪大长老淡淡道“幸运亦是一种实力,就如晶棺内,你能得那玉石,修为突飞猛进。”

玹耳静静听着他换了口气后续道“卫念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她祖父母与我为故交,她临终前,嘱托老夫好好照顾他和卫渊,并叮嘱老夫替他完成遗愿,想必卫渊也将玉梧桐交予你了。”

纪大长老竟然知其事?难怪上次师尊暗语提及我并非弈盘中棋子,他只是狐疑,却未细问。

玹耳想起一事不明道“你为何还想要我坐那位置?”

纪大长老未答,反问道“你先告诉我,为何祈莫那老头子知道你非其弈盘中棋子?”那日狐疑,并不觉他此话可疑,而是对他知道此事可疑。

“此事牵扯甚远,他目的并未想害我,暂且可放心。”玹耳不愿多提,便转移话题道“纪大长老,为何想我坐那位置?”

见她不愿多说,纪大长老也不追问,淡淡道“只是觉得,这里本该属于你的。”

他这么一说,玹耳更不懂了,疑惑看向卫长老。

卫长老认真道“族里有道密令,代代相传,只传先祖卫桐直系后裔,且其必须是五行禅成为正式弟子,先祖卫桐让我等守在此监视当时五行禅的掌门真人恭学岑及其儿子恭望亭动向,并让我等若见一名天赋异禀,名为玹耳,就以玉梧桐试探其身份,若认出便将灵戒给她,说让她解其封印便知全部事情。”

说这,卫长老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青色灵戒,玹耳认出此戒,是千樽大神送给她礼物,平素里她思考问题时常习惯轻抚转动。

玹耳刚巧接过灵戒,尚未来得及查看,门口忽地投射下一道影子,缓缓靠近。

见卫长老眼眸闪过惊慌,玹耳赶紧将青灵戒唤入玉梧桐,交予栾珝。

卫长老不动声色地扯下腰间随身携带的玉玲琅,淡然道“听闻玹真人仗义直言,替卫某求情,卫某感激不尽,听闻玹真人喜玉,此玉玲琅乃卫某随身携带之物,小小玉佩,请务必要收下。”

玹耳收回余光,了然来人不善,将玉佩推了回去,莞尔道“弟子受之有愧,若不是卫长老在晶棺内相救,弟子恐怕早已不在了。”

“纪大长老此处好生热闹啊。”

声音起,人已走近,玹耳抬头仰望,淡然侧身作揖道“鲁二长老。”

鲁二长老淡淡地点点头,随即视线落在卫长老手中玉佩。

纪大长老淡漠道“鲁二长老贸然前来,所为何事?”

“哦~”鲁二长老笑道“闲的无聊,听闻鲜少待客的听雨斋来了客人,故来瞧瞧,未曾想是玹真人。”

“老夫上次输她一棋,心又不服,便再次邀战罢了。”纪大长老抢过玹耳的话,淡漠看了他一眼。

“幸运罢了。”玹耳莞尔一笑,懂道;“上次不巧遇见纪大长老孙女小雨,玹耳答应翌日再来陪她玩,只是要事缠身,不巧今日来了,便想见见小雨。”

纪大长老微微一怔,满脸愁容叹了一声,想着小雨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也提及她,便应了,不过还是叮嘱道“她身子不好,不适宜在外吹风。”

玹耳点头应了,便跟着纪大长老喊来的仆从来到了心雨阁。

“玹姐姐!”

一入心雨阁,玹耳的大腿便给她扑来抱着。

纪小雨本对着房门,趴着桌案,愁容满面,可见到她后,笑容立即堆起,扑上抱着。

玹耳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笑容渐渐消失,眼泪盈眶,担心道“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吗?”

纪小雨无助地哭道“玹姐姐,你可来了,你快帮我救救黄莺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莺疯了

玹耳随纪小雨来到黄莺房间,她手脚被铁链锁着,抱着被子坐在地上,时而哭时而傻笑时而惊恐大叫,疯疯癫癫。

“她何时变成这样的?”

话间,玹耳试图靠近察看,可刚走近一步,黄莺就疯了般大吼大叫着,嘴里不停地低喃道“不要!走开!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一直重复,一直摇头,一直摆手。

玹耳按抚她抬起手,笑着慢慢退后轻声哄道“好好好,别怕,我不过去,我就站在这里,对不起,吓到你了。”

黄莺在她退后和轻声哄着下,渐渐恢复平静,傻傻笑着把玩着地上的纸鸳鸯。

“瞧她如此,似乎受到了惊吓。”也不知是什么竟然能将人吓傻,玹耳眉头一蹙。

纪小雨伤心地摇摇头道“就我上次遇见你的翌日早便在后山发现她这样了。”

“后山!不要去后山!后山!啊,不要……”

黄莺忽然又疯了般叫着,整个人躲在被褥后面,浑身颤抖着。

“祖父派人去后山察看一番,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

看着她变成这样,纪小雨哽咽道“哥哥走了后,就黄莺陪着我,若她也走了,我怎么办?”

小小年纪便承受这么多,玹耳也是心疼,手自然搭在她的肩上,轻拍了拍安慰。

玹耳环视了屋子一圈,屋内也未觉有奇异之处,随意一扫,视线落在那纸鸳鸯上。

玹耳用法力将其御起到手中,黄莺压低声音急道“别碰,那是哥哥生前送个她的,她疯了后一直拿在手上,只要有人想要靠近拿就疯了般抢回。”

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番也未觉奇怪,玹耳便放了回去。

“她这样,我没法子看。”玹耳无奈道。

纪小雨失落垂眸,忽地又想起一事,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见她跑得急,玹耳生怕她身子,刚想着跟上去,黄莺压低声音以气息道“玹真人。”

听到急切地喊声,玹耳转过身,微微一愣。

她方才的疯疯癫癫全然没了,警惕了看了看门外,神色严肃。

玹耳看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来有人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了然合了合眼眸表示明白。

黄莺见我示意,松了口气后又惊恐地喊着“走开!不要过来!”

没想着她戏还演得真好,玹耳暗叹,配合轻声哄着退后一步,“不过去,别怕,我不过去。”

期间,黄莺将纸鸳鸯摊开,将花瓶的水倒了一点在地下,然后狠狠地朝着玹耳扔来。

只是她扔的方向恰好是玹耳的正方向,黄莺显然也吓得手足无措。

玹耳也一愣,急忙侧身躲开,花瓶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黄莺尴尬一笑,一边演戏疯骂一边将那摊开的纸鸳鸯沾上水,然后抬起。

原本仅画有两只鸳鸯的白纸,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字。

看着她这么聪明会装疯卖傻,怎突然又这么笨?

她这么远自己怎么看?难道不会给我拿回去慢慢看?玹耳有些无言。

许是看处玹耳的无奈,黄莺忽然也想到这层,可纸也湿了,能怎么办?门外又有人监视。

玹耳叹一声,假装拂去身上的水珠,一摆手间便将那湿漉漉的纸唤人空间。

手上的纸忽然不见,黄莺正惊慌,见她合了合眼示意宽心才松了口气。

这时,纪小雨也急匆匆地回来了,手中还拿着许多好吃的糕点和一张卷轴。

纪小雨将它们统统放在桌案上,真诚道“黄莺,这些都是平素里你最爱吃的。”

“喏,还有兄长的画轴我也拿来了,你看看。”说着,卷轴垂开,纪小雨小心翼翼地提起,生怕弄坏了,她笑道“我知道你与兄长两情相悦,也知道你很想要这卷轴,本想着哪天你成了我嫂子再送给你的——”

“我怕——我怕你也会突然像兄长那样说走就走,我怕来不及送给你,你自幼陪在我身边,照顾我,若不是你,我早已轻生了,兄长走了,我本来也舍不得送你的,这是兄长唯一的画像,现在我——我送给你,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说着说着,纪小雨已泪流满面,伤心的哭了起来。

玹耳听得眼泪也不由得盈眶。

黄莺生怕会暴露,背过身躲在背子里哭泣,为了掩饰异常,干脆放声惊吼大叫,嘴里违心嚷着方才一直重复着的话。

其实,黄莺很想抱着她,少爷死后,每每寂静的深夜便哭泣,现听她这么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戳中内心的软肋,忍不住放声大哭,可也只能以疯了般嘶叫掩饰。

“她失控了,先回去吧。”玹耳牵着哭成泪人儿的纪小雨回到屋。

刚入屋,老婆婆也刚巧跟了进来,她一见玹耳便呵斥道“玹真人,小姐身子不好,你又带她去了哪?”

老婆婆瞧纪小雨抽抽嗒嗒的,皱眉道“你带她去见黄莺了?”

“是我带玹姐姐去的。”纪小雨愤怒地站了起来,迎上老婆婆的视线,不满道“玹姐姐是祖父请来陪我的,婆婆请你尊重一下。”

老婆婆征了怔,没有恼赔笑道“是老朽生怕小姐身子,一时过激了,小姐和玹真人请原谅老朽无礼。”

“没事,你就下去吧,我想和玹姐姐聊聊天解乏。”纪小雨见她满脸笑容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一想着她的可疑心又冷下去。

老婆婆嗳应了一声,缓缓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可她越这样,玹耳就越觉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她最后意味深长地笑着掩上房门。

老婆婆离开后,纪小雨便问了黄莺可否医治,玹耳表示无从下手后,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玹耳便以时候不早了,自己有要事缠身为借口向她告辞。

一来,坐久了,老婆婆定会起疑;二来,她也着实有事要处理。

纪小雨不依不舍地将她送出心雨阁,最后在玹耳答应得空便来看她,她才放开扯着衣角上的手。

玹耳摸了摸她的头发便离开了季峰直接回了房,一坐下才觉疲倦。

不过还是入了玉梧桐,无视它们的吵闹,直上了空中楼阁。

栾珝对着那两件东西,正皱紧眉头。

这两件东西碍着他了?玹耳默默地伸手去拿时,手背被他一爪打开。

玹耳抓着吃疼的手背,不满道“干嘛?”

第一百一十二章 信纸有异

“元兕呢?”

玹耳一愣,“你不是带着它进空间的吗?”

栾珝冷声道“老头子看着不方便,尔现下去幽冥山把它带出来。”

“现在?”玹耳见他认真地看着自己,投降应了,“好,给您带去。”

“就记得元兕,没良心的小狐狸,亏我以前常带猴儿酿给你喝,简直养不熟——”

栾珝看着她嘀嘀咕咕个不停,望着消失的背影眸光柔和。

“小狐狸,你这什么神情?”话未尽,允灵如八个月大的婴儿忽然出现在空气中。

瞧着他隐去笑容,露出熟悉的傲娇神情,允灵恍然道“你想起来了?”

“你还瞒着主子?你小心被揍。”

栾珝傲娇道“她现在打不赢吾。”

允灵干笑几声坐等看好戏,瞧着他面前整齐排着两个东西,刚凑近想拿来瞧瞧,手背便给栾珝狠狠打开。

“干嘛?”允灵握着吃疼的手背不满地看着他。

这两人思维行动都如出一辙,栾珝无语,懒洋洋地别开头道“信件上有巫术,碰不得。”

允灵盯着他的爪子搭在信上,半信半疑道“那为何你可以?”

栾珝不答,因为他觉着玹耳回来又要重复一遍就觉麻烦。

半柱香过去,下面传来一阵吵闹,栾珝爪子轻轻一拨,屋内景象几近透明,依稀见着薄薄棉雾。

两人俯视而下,火凤凰们、渡寒鸟和小灰它们正围着元兕、青狐和一大块丑岩石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青狐的妖火和火凤凰们还卯上了,在比谁的火焰了厉害,而渡寒鸟唯恐天下不乱般,加入阵列,挑衅青狐和火凤凰。

小灰则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那丑岩石。

眼瞧着一场大混战一触即发之际,玹耳黑着脸出现了,“全给我闭嘴!”

说着,玹耳御起五行水火两术,一一相克着他们的举动。

渡寒鸟和火凤凰们看着圈着身子的法术,霍地落地站得笔直,紧紧抱着翅膀,不敢再造次。

青狐看着地上的冰圈,不屑一哼,刚抬起脚,玹耳就警告道“你若再敢动一下,我就将你扔回幽冥山!”

见她悻悻缩回脚作罢,玹耳才转向元兕道“你随便逛逛,我和珝清有事要处理。”

元兕谢过后便远离是非之地,真是太吵了,觅得一安静处便眠之歇息。

“这差别待遇。”

青狐不满嘟囔,玹耳未理会,撇头间看见小灰紧盯着那岩石,忍不住笑道“小灰,不用紧张,它跑不了。”

小灰摇摇头依然紧紧盯着,玹耳便随他了,一看到八小只和青狐就觉头疼,长叹一气上了空中楼阁。

屋内已如平素无异,栾珝一见她便冷声道“为何将那青狐也带上?”

“一入幽冥山她便死缠着要一同而来,而且她说有你想知道的事,便先带来听听看了,反正可随时送她回去。”

玹耳抿了口茶才继续道“人我带回了,东西给我。”

看着她伸来的手,栾珝依然不为所动,问道“信件哪来的?”

玹耳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后,不解他为何这么问,“信件怎么了吗?”

按她这么说,那黄莺没理由会想害她,许是那黄莺也不知信件有巫术。

栾珝提醒道“信件上有巫术,碰不得。”

玹耳钉着他的爪子,问道“为何你可以?”

果然,栾珝毫不意外她会这么问,早想好道“因为这巫术之主使用的是邪祟之术,对尔等修仙和灵物才会有所反应,且此等巫术对狐族不过尔尔。”

狐族确实不凡,玹耳也承认,特别是他。

且听他这么说,玹耳想起一事,不明道“可是我未沾水时已碰过,却也没事——”

她话语一顿,恍然道“莫不成正式因为沾了水,那巫术凑效了?”

“正是,那巫术符箓早已隐藏在这纸张上,只要一碰水,这画上的鸳鸯颜色沾有巫师血液便会和颜料蔓延开来,以此点燃这巫术。”说着,栾珝点了点头纸上鸳鸯。

糟了!玹耳急出了空间,来到季峰,并未从门楼而入,而是直往心雨阁后罩房而去,推开门的瞬间,身形一怔,久久不能平复。

良久才走了过去,黄莺睁大双眼,七孔流血,嘴巴张着,舌头卷缩,口吐泡沫,四肢如无骨的柔软诡异折放,看来生前受着无法想象的折磨,还喊不出上声,挣脱不出铁链。

玹耳神色凝重,方才还见着这个聪明的少女活生生的,眼下却如此惨死!

刚想着去看看纪小雨情况,玹耳见她躺着的地上似乎有血字,慢慢靠近蹲下移开她的身体,歪歪扭扭地写着“今晚”二字。

眼瞧着外面已是傍晚时分,玹耳不敢迟疑,入了空间,二话不说将信纸淋湿,刚想着要看内容,栾珝毛茸茸的狐尾挡去她实现。

“也读不得。”

“那你读给我听,现在!”话落,玹耳没理会栾珝的皱眉便出了空间,急往纪小雨闺房而去,霍地推开门,眉心一沉。

纪小雨一见着玹耳便哭道“玹姐姐救我!”

纪小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细红绳缠绕着身子,手腕和脚踝更是以细红绳绑着,另一端则在老婆婆手上,细红绳上还帮有铃铛,叮当作响。

老婆婆一手上握着四根细红绳,一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张符箓,身前是一张桌案,案上摆着作法各种器具,她怎么回来!

老婆婆见着她突然折返,大吃一惊,随手抓起几张符箓手掐字诀,随后抹上碗内沾有血液的水,将符箓一挥,两只妖兽忽然出现在屋内,将玹耳挡着。

玹耳眉头一蹙,这老婆子有两下子。

只见老婆婆将方才那张符箓沾了碗内血水,便御起朝纪小雨而去。

玹耳刚巧听完栾珝读完暗叫不妙,原来皆是谎言,所谓各消散命格,不过是将其命魂满满地引入玉佩,然后借龙凤玉佩和纪家兄妹的命魂不断提取其法力罢了。

黄莺信上提及,后山一假石山下面,还有许多类似被困有命魂的玉石,那晚偷偷跟踪得知此事,刚要离开,不慎踩到干枝发出响声,急忙躲回房,可她知道老婆子早已怀疑她,便装疯卖傻,合着老婆婆用馊食试探也强忍着恶心吃下了,隐忍着等自己来,将消息告知。

只是她不知,那纸鸳鸯已给老婆子动了手脚罢了。

玹耳一个闪躲来到纪小雨床前,随手一挥一道凌厉法力将那符箓分为两半,掉落在地。

老婆婆面目狰狞地警告道“老朽好不容易,等到今晚戌时是她命格中最旺的一日,你休要多管闲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以魂续魂

老婆婆话刚落,丝毫不给玹耳回话的意思,便操纵着两只妖兽扑来。

不过是两只符箓幻觉而生的,玹耳倒未惧怕,以烛火为引,御起五行火术,两只妖兽便烧了起来。

玹耳闪身来到她身后,伸手之际,一道黑影飞了进来,挡开了她的手。

玹耳倒退几步,仔细端详着黑衣人,眸光深邃。

黑衣人和老婆婆深视一眼,老婆婆轻轻点头瞬间,黑衣人再次袭向玹耳。

瞧戌时已至,是生怕耽误时辰,所以才招招狠戾,也并未想着让她活着离开了。

黑衣人使的是法力,是个修真之人,修为应是分神期。

玹耳也已是出窍中期,作为上古玉神,一个分神期本不以为惧,只是他法力间隐隐伴随着一股邪祟之力,愈来愈强,稍一碰到便如灼烧般疼痛。

玹耳御起五行木术试图将捆住,可刚一碰触,木藤瞬间化为木灰,着实诡异。

狐疑间,玹耳发现他腰间玉佩浑浊,散发着淡淡戾气,原来是那玉佩的力量。

可玹耳不敢贸然上前,保持距离下,该怎么打破那玉佩?

正烦恼时,纪大长老闪入屋内,一抬手一道法力将其逼退。

玹耳正松了口气时,祈莫悠然而来,抬手一拉,将纪小雨身上的符箓扯下,握在手上看了看,淡淡道“噬灵符,邪门歪道。”

“师尊?”

“莫天师?”

瞧纪大长老神情,师尊似乎不是跟着他来的,玹耳沉吟时,祈莫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就不能安分些?”

“我?”玹耳只觉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若不是你,这趟我可不来。”说罢,祈莫手上符箓已给五行玄灵火给烧为灰烬。

老婆婆看着符箓被毁,之前所有努力化为泡影,也顾不得眼前这位是人人敬畏的莫天师了,抓起桌案山的符箓沾上血水便御起巫术。

只是嘴刚起,手上符箓便消失不见,祈莫无声无息地已从她手里抢过符箓,亦全数烧毁。

老婆婆看着全部符箓化为灰烬,踉跄退后一步,撞上桌案时,右手撑住身体。

黑衣人早已惊得不敢随意乱动,忍住惊慌,强装镇定道“五行禅众人皆知,莫天师从不管闲事,今日怎热心起来了?”

“还不是有了个多管闲事的小徒弟。”

祈莫说这话时还嫌弃了玹耳一眼,玹耳颇为无语,也不反驳,也不回话。

纪大长老早已上前扯开纪小雨身上的细红绳,见她昏迷不醒的,怒问道“你对小雨做了什么!”

老婆婆冷哼一声撇开头未理会。

“若你身子再动一下,休怪老夫无情了,鲁二长老。”话间,祈莫慢慢走过老婆婆,慢悠悠地警告黑衣人稍稍离地的脚跟。

除了他,众人一愣。

黑衣人惊愣了一下,眉心一沉,扯下面罩,“你为何知道是我?”

纪大长老回过神,勃然大怒,怒斥道“鲁二长老!老夫与你有何仇怨!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小天和小雨重病难愈是不是你们所为!”

鲁二长老冷笑道“他们二人命格相克相冲那是事实!与我何干?”

老婆婆也嗤之以鼻,满是不屑。

纪大长老和玹耳眉头一蹙,本以为这一切都是他们的一手策划,未曾想事实却有此事。

“嗯,事实却是如此。”

话间,纪大长老已起身给祈莫让了座,他缓缓坐在床沿边,手上拿着两枚玉佩,细细端详着,意味深长道“可是你们是不是漏了些什么没说?”

老婆婆和鲁二长老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腰间,已是空落落,玉佩神不知鬼不觉地已在他手上。

望着她这个师尊,玹耳神色凝重,桑榆究竟从哪认识的他,四万年前也就只有师尊能来无影无踪,悄无声息。

他说不是师傅,即使向他确认过,玹耳先前也信了,现在又有些怀疑了。

鲁二长老和老婆婆相视一眼,老婆婆面目狰狞道“莫天师,若您是因她而来,你尽管带走,先前多有得罪,老朽在此赔不是,请您将东西还给我们!”

祈莫一手握玉,一手覆盖纪小雨的额头,一缕轻烟钻进入她口内。

“还给我!”

纪大长老和玹耳一前一后堵住两人。

祈莫毫无波澜,缓缓收回手,淡问道“你们孩儿的命是命,别人孩儿的命莫不成不是命?”

鲁二长老眉头一蹙,半眯着眼,打量着他,质问道“你知道多少?”

“不多不少,刚刚好。”

话间,祈莫起身一个卷袖、挥袖。

众人本身处纪小雨屋内,现忽地在一个阴森诡异的山洞内,无不惊诧。

鲁二长老和老婆婆双眸更是惊惶一睁。

这许是黄莺提及的后山假山内吧,玹耳环视着山洞,最后落在洞中心的石床上。

石床上躺着一个清秀少年,少年面色红润,双眸紧闭,仅此一看似乎只是睡着了般毫无异样。

只是他浑身绑着九十九条的细红绳,红绳上挂着铃铛,细红绳的另一头绑一块块玉佩,每个玉佩置于木桩内,每根木桩下面是红色血液,木桩上贴着渡灵符,才觉诡异。

噬灵符是吞噬人的灵魂,将其困在玉佩内,最后以木桩贴上渡灵符,以此为清秀少年以魂续魂。

眼瞧着只剩下两个木桩空了下来,玹耳忽地想起怀里玉佩,难怪老婆婆如此紧张玉佩。

纪大长老认出少年,惊愕道“乐生?他、他不是早已死了吗?”

老婆婆忽地站直背,少了之前的稍稍驼背,声音也没了老态沙哑,扯下人皮面具,一个满脸苍夷地中年妇女,面带苦涩和哀伤,幽幽道“没错,他本应死了,是我千辛万苦寻得此方子才得以保留住他最后一口气。”

“那道士说只要寻得八十个极阳少年的灵魂与十九具极阴少女的灵魂便可救回他!”

玹耳倒吸一口凉气,为了自己孩儿一人的命,他们竟然杀了九十八个少年少女!

“糊涂!糊涂啊!”纪大长老痛惜摇头。

鲁二长老执着道“纪老!小雨已伤根本,活不久矣,您就——”

“直至今日,你还执迷不悟!”纪大长老痛斥道“生死有命,自有定数,若小五与小雨真有这么一遭,老夫认了!可是你们竟然残害小五!”

老妇凝重道“小五不是我们动的手。”

第一百一十四章 长生不老

玹耳和纪大长老不约而空看向祈莫,祈莫淡淡道“此事老夫不知。”

还以为他无所不知呢,玹耳暗忖。

“何人下的手?”

老妇摇摇头,纪大长老沉眉时,老妇急接着道“三年前一晚我是想着要动手,可看到小五时我迟疑了,第二晚再想动手时,看到他已经死了,而他身上的玉佩也不见了。”

鲁二长老生怕他们不信,附声道“慧茹没撒谎,那晚我们寻遍屋内也不见玉佩,而那木桩才空了下来。”

“纪大长老,您看此玉佩是否是令尊那块?”在他们二人惊愕中,玹耳从怀里掏出龙纹玉佩递予纪大长老道“此玉佩是第一次与您对弈后,黄莺姑娘匆忙交予弟子的。”

纪大长老接过玉佩,手微颤着,激动道“是,正是小五随身携带龙纹玉,如此说来,此时小五的灵魂便困于此玉佩内?”

“我可怜的孙儿啊,爷爷我对不起你!”

看着纪大长老泪如雨下,玹耳心里也难受。

老妇仍不死心地哭道“纪老,慧茹自知自私,小五死了,可乐生还有一口气在,求您,慧茹求您把玉佩给我,救救可怜的孩儿吧……”

人性丑陋至极,玹耳看着就心生怒意,刚想着向前时,祈莫一把拦下,“纪大长老,未有你看得脆弱。”

事实也正如他所言,纪大长老直起背停下泪怒道“程慧茹、鲁擎深,枉你们是修道之人,生死都未能看破,执迷不悟,沉迷邪门歪道!”

“你违背天理,试着妄自改乐生命格,看似为他,实则是害了他!世间因果,即使乐生真如你所希望,活了过来,可他身负多怨魂和血液下,你想他还真会如常人无异吗?”

老妇见他将玉佩仔细收入怀中,方才的悲泣渐渐变得阴郁,声嘶力竭道“我不管!只要乐生能活下来,谁死都无所谓!把玉佩给我!”

眼瞧着老妇扑上,纪大长老也不迟疑,抽出拂尘,一扫一挥,老妇扑抓来的手给挡开后,胸口挨了一记拂尘法力,倒退了数余步,右手撑地跪落在地,另一手捂住发闷的胸口,强忍着热流涌出喉咙,呼吸变重。

老妇并未退却,明知不是纪大长老的对手,亦愤然扑上。

眼瞧着他们打着激烈,鲁二长老从她拿出玉佩到现在都未说一句,亦没有动手的意思,静得可疑。

玹耳细看了他几眼,老妇砰一声以背撞上岩壁摔下,一口鲜血喷出四溅。

“慧茹,莫上前了!”纪大长老怒喝警告道。

老妇忽地嘴角微微裂开,眸光阴森可怖。

“不好!”玹耳瞧她笑容,眉心一拧。

方才她每次摔落时巧的是皆为右手着地,明明血液涌至喉咙又强忍着,最后才喷出鲜血,脑海里忽地想起那纸鸳鸯。

原不是巧合!她借机将符箓没入地面布阵!

恍然惊觉,为时已晚。

老妇手势变化几下一定,红光符箓从地面射出,不过一眨眼,他们已深陷老妇布下的幻阵。

一个幽深岩洞内,他们脚踩裂石,旁是烈焰岩浆流,滚烫火热。

纪大长老和玹耳神色凝重时,祈莫眉心微挑忽道“有点意思。”

“师尊,现下不是兴奋的时候。”玹耳忍不住凝眉,见他没要动手的意思,叹了一声,净空心念,缓缓抬起手,催玉梧桐诵洗凝文。

不过一瞬,空气中凝聚起一粒粒水珠子,随着玹耳右手掌心向下,水珠子化为一粒粒细雨。

雨滴落入岩浆瞬间化为气雾蒸发,绵绵细雨纷飞,片刻过去,幻境亦未有所变化。

玹耳眉头一蹙,本以为雨水可以冲去符箓上血液,看来关键并不在血液中。

“老夫有些嫌弃你了。”祈莫嫌弃一眼。

“那师尊来。”玹耳一副你行你上的神情,鄙夷一眼回他。

祈莫悠然摇头,“因为你,为师管的闲事够多了,且如此小事,还要为师出手,那要你何用?”

玹耳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干脆别过头。

这老头子,真能让人生气。

看着他们师徒两拌嘴,纪大长老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玹耳环视了一圈,回想着整个经过,眸光一亮,视线跳出岩浆幻觉,御起五行土术,岩浆滚滚裂开缝隙,五道符箓显现之际,紧接着五行灵火将其烧为灰烬。

幻觉中玹耳还想不明他们为何迟迟没有动手,一出幻境,老妇正和一名道士恶战,老妇本身负重伤,岂是那道士对手,只不过是苦苦硬撑着。

而鲁二长老已身处石床旁,原本空下的木桩竟已安下两枚玉佩,木桩上的细红绳叮当作响,血池上红色烟雾缭绕,血液染红木桩,沿着细红绳流入鲁乐生体内。

他们以为道士是来阻止这夫妇二人,未想到老妇忽然哭着央求道“纪老,求求你帮我阻止他!”

“这衣冠禽兽!他这是想用乐生炼制长生不老之躯!龙纹玉内根本不是小五,小五在那木桩的玉佩内!”

纪大长老一听,瞳孔一震,只是身形稍动,道士便紧缠上,丝毫不给他机会。

鲁二长老面目狰狞,兴奋笑着。

他四周布有结界,眼瞧着血液流动越来越快,玹耳不敢迟疑,催炼侍犬石去直接将结界破掉。

砰一声巨响,玹耳已闪身到鲁二长老身前。

鲁二长老想要抽手,却忽地被吸住般,抽不出双手,只能硬生生地挨了玹耳一掌,口吐鲜血,手依然抽不出。

玹耳见其异象,想着帮他拉时,他惊恐地大叫一声,瞬间变为一具骷髅,衣裳垂下落地。

鲁乐生身上弹出一道暗红色法光,玹耳大吃一惊,点地跃起飞出血池。

刹那间,血池已干枯,木桩亦是如此,只剩干红色。

鲁乐生缓缓睁开眼睛,红色眼珠,暗红色邪气环身,身子缓缓而立,飘至半空中。

“乐生——”

鲁乐生看了一眼老妇,目光冷冽,缓缓移开视线,落在那道士身上。

“你——”

话未尽,鲁乐生身形一闪,已手掐着他比脖子,那道士惊恐睁眼,来不及叫一声便沦为一具骷髅。

望着昔日乖巧谦和的孩儿变成如今恐怖,老妇颤声道“乐生。”

“为何以这种方式将我唤醒……”鲁乐生垂下眼眸,脸颊留下两行泪,声音沙哑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当局者迷

“为什么不肯放手,为什么要将我变成这样,为什么……”

鲁乐生痛苦得声声低喃,老妇掩面而泣,“对不起,对不起,乐生,是娘亲不好,是娘亲错了。”

“娘亲只想着你能活着,只要你能活着,可是你爹他——他禽兽不如,他早已窥视你五行属性与他命格能融合,为了炼制长生不老之秘,他竟然让人假扮道士欺骗我说一魂续魂便可让你醒来,殊不知——”

“殊不知,他只是想着将你炼制成长生不老之躯,最后与你灵魂互换,借此长生不老,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可他却如此衣冠禽兽,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纪老,对不起小五小雨!”

“娘亲下辈子再来赎罪!”

说罢,老妇就抬手朝着自己天灵盖打去,鲁乐生惊呼“不要。”闪身至她身边,抬手想要阻止又急忙缩回去,他控制不了这股力量。

玹耳在她抬手间已闪身到跟前,抓着她的手道“死何其容易,难的是活着的人。”

“罪孽还是当下还好。”纪大长老缓缓来到她身旁,将她扶起。

老妇泪流满面,羞愧难当。

鲁乐生跪向纪大长老,央求道“纪爷爷,乐生自知娘亲罪孽深重,可是求您给她一次赎罪的机会,让她照顾小雨和您,求您了。”

纪大长老长叹一声,“也罢,现下小雨身子尚未恢复,您就好好照顾小雨就当赎罪吧。”

“谢谢纪爷爷。”说着鲁乐生连连磕头碰地几下,纪大长老伸出手想着他身上的邪气又缩回去。

说罢,鲁乐生起身飘至血池上方,如释重负般浅笑,苦涩道“孩儿不想身负太多冤魂罪孽,他们不该困于我体内,对不起,娘亲,还有谢谢您。”

玹耳听着,不忍别开头。

说罢,鲁乐生已念了释魂令,眼瞧着一缕缕灵魂飘出,最后小五的灵魂从他体内飘出后,他双眸轻合,身体渐渐化为尘埃飘落。

老妇捂嘴痛哭,悔不当初,泣声道“乐生,我的乐生啊,娘对不起你,乐生——”

哭着哭着,老妇便晕厥过去。

世间因果循环,早有定数,违背天理,最终不得善终,现也入不得轮回之道,当局者迷啊。

玹耳不禁感概。

纪大长老看着小五的灵魂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小五摆摆手,嘴巴一张一合,无声道“爷爷,再见。”

话落,小五与在山洞内盘旋着的灵魂忽地被吸入地府。

突然且迅疾,有一刹那,玹耳感觉到一丝异常,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她抬头见师尊神情淡然,未有异样便未有多想。

纪大长老让人带老妇回房,随后便让人将假山和山洞给填了。

玹耳来到心雨殿,纪小雨依然昏迷不醒,不过幸好只是魂魄不定,未有出窍迹象,遂将棉泉灌入她体内,稳住魂魄后,吩咐急忙赶来的丫鬟去药峰拿安神丹。

丫鬟见纪大长老的大弟子点头示意便转身去了。

“起初她会没什么精神,胃口不佳,嗜睡,一天一粒安神丹,慢慢的就会好转了。”

叮嘱了几句后,玹耳转身时,老头子不知何时已走了。

出了屋,瞧天微亮,她才觉疲乏,轻打了个哈欠,便回了房,入了空间。

栾珝见她一脸疲惫的,眉头一沉,不过未说什么。

玹耳拿起他面前的青灵戒,仔细端详着,随后轻合眼眸,元神入其青灵戒虚门,一道幻光封印立在眼前。

玹耳御出体内五行元灵石,东青龙木、西白虎金、南朱雀火、北玄武水、中黄龙土结五行链,结界微微晃动,稍许裂缝显现,不过很快又消失。

既然凑效,那便是五行封印了,只是五行元灵石解不了,意味着是要玄灵石方能解开封印。

玹耳出了青灵戒虚门,面露难色。

御五行玉石分为三种等阶,最初是靠实物五行属性玉石,普灵石;中阶便是无需实物玉石御起的元灵石;高阶就是师尊唤出的玄灵石了。

她修为仅是出窍中期,还未得大圆满,唤不出玄灵石。

卫桐倒是给我出难题了,玹耳苦恼间,下面传来喧哗声。

栾珝正趴着睡觉,玹耳放下青灵戒,摸了摸他毛茸茸的毛发后下了空中楼阁,察觉人已下去,栾珝假眯地眼皮微微抬起。

“蠢丫头。”栾珝替她收起青灵戒。

空中楼阁下,八小只围着那块巨岩石轮流欺负,一会儿火烧,一会儿冰冻。

而小灰则急得团团转,声音也早也被八小只的喧哗声掩盖下去了,他一见着玹耳便手舞足蹈的。

玹耳抬手示意他莫急,莞尔一笑道“要不我帮你们将他劈成两半,你们一人一半如何?”

这浅浅的笑容,看得八小只毛骨悚然,连忙噤声。

二凤小声道“这丑石——”

“别怕,我也看不惯这岩石。”

说着玹耳已抬起手,笑容满脸,眼瞧着就要落下时,那岩石上忽地出现一双惊惶的眼睛,欲哭无泪道“别啊,我的姑奶奶。”

“哎唷,石精你还真忍得,火烧冰冻都逼不出你来。”

玹耳环着手,笑了笑。

“有此恶魔主子,难怪有这么多小恶魔。”石精嘟囔几句,委屈道“你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就强行带来这里,还不闻不问,任由她们欺负。”

玹耳敲了敲他的岩石顶,不耐道“还不快露人形,你这只露眼睛和嘴巴,看着就诡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使多不情愿,石精也乖乖化为人形。

玹耳视线慢慢下降,看到仅到膝盖的小矮人,错愕一怔。

“你就这么高?”原形看着倒是大块,怎人形却这么一丁点?

石精小短手叉着腰,恼怒一瞪,“我叫石大胜,少瞧不起人,告诉你别惹我生气!否则后果很严重!”

玹耳没在意他的怒火,至觉他这么小小个,低着头听他讲话脖子累,便转身坐在石凳上,轻敲了敲石桌。

见她面色毫无波澜,石精泄了气般,垂下肩膀,满不情愿地走到她前面。

疲倦不堪,玹耳也不与他拐弯抹角了,直入主题道“幽冥山外,你都看到什么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晶棺不一

石精不觉意外,跳上石凳,神神秘秘道“那日,你们被传进幽冥山不久,那掌事执事便将身旁的人都杀了,下手没一丝犹豫,然后他就这样看着山内的异象,直至掌门真人忽然出现,与他密谈了几句后,那掌事执事便自残了,不久你们就出来了。”

玹耳沉吟少许,问道“中间没看到一老头子在那掌事执事手上拿走什么?”

“没有啊,由始至终都没见过什么老头子。”

石精神色认真从容,不像说谎,可是那老头子手上明明握着我们的发丝,而掌事执事手中也确实不见了发丝。

他怎么做到避开视线拿到发丝的?

玹耳想不通,可疑,着实可疑。

忽觉少了个人影,玹耳唤道“允灵,胖婴呢?”

“哪知道,来去自如,管不着,若没要事,别吵我。”允灵从空气中忽现,丢下一句话又隐入空间。

“允灵,许是你跟着她们多了,越发没规矩了?”

玹耳话落,允灵乖乖回来,态度恭敬道“主子,我真不知她去哪了,空间结界也左右不了她。”

也不为难他了,玹耳摆手间,允灵便急忙隐去身形。

“鬼鬼祟祟的。”玹耳嘟囔一句后,便出了空间。

这事情一件接一件,玹耳也着实累了,宽衣躺下便睡着了。

待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玹耳着衣出了屋,晚风习习,云雾缭绕,漫天霞光,不由心悦神怡,一扫心中阴霾。

“玹大人,救我!”

“玹大人,帮我!”

玹耳刚转过身,灰尾便跳上肩,后面跟着气冲冲的殷小淞。

殷小淞连袖口也挽起,冲着灰尾就抓,灰尾左右闪躲着。

“都给我住手!”玹耳见殷小淞听不入耳,只管抓耗子,抓着他的手腕,按下一扭,殷小淞直呼痛。

玹耳睨视了洋洋得意的灰尾才放开殷小淞。

瞧主子生气,灰尾尾巴立即耷拉下去,不再神气。

“你们两又怎么回事?”好好的心情和美景都给他们破坏了,玹耳也没好脸色。

殷小淞气愤道“这死耗子精说好跟我混,这一觉醒来,他忽然死活要回来!”

“我才不要跟你,你里——”灰尾在玹耳的瞪视下,犹豫一下,改口道“危险人物!”

“你你什么你。”殷小淞出其不意地一手揪着他耳朵,怒道“你这胆小如鼠的耗子精!不就进了巨蟒口差点死了吗,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才不要跟你这多变的人身上,哪天死在你手里,你还不知道呢。

灰尾腹诽着,爪子猛挠挣扎,“我就是鼠辈,我认怂,你放开我!”

“不放,跟我回去,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出尔反尔!”

“我不要,我不是男子汉,我喜欢做玹大人背后的小耗子!”

“一日不见,你怎变得这么没出息呢!”

“一日不见,你怎变得这么没‘定性’呢!”

“玹大人,告辞。”

“玹大人,救我。”

殷小淞和灰尾一来一回说个不停,看着他们一阵风来一阵风走,玹耳合了合眼眸,长舒一口气。

扰人好心情!

脚下衣裙被扯了扯,玹耳低头一看,胖婴又从地底下爬了出来,胖嘟嘟的小手举起要抱抱。

“你是和师尊比谁诡异吗?”玹耳蹲下身抱起她胖嘟嘟的身体。

幸好女弟子少,院内也没人,否则准会惹来麻烦。

胖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遍又一遍,看得玹耳眼花撩乱。

玹耳按摩几下疲劳的眼睛,抬眸见胖婴面如死灰地盯着,长叹一声,随口道“不如你画出来。”

胖婴眼睛瞬间晶亮,指向屋内。

怎就没想找呢,白浪费精力。

腹诽间,玹耳抱着她入屋,来到桌案前,替她磨好墨水,刚提起毛笔沾墨,胖婴一手啪声打在砚台内,沾了一手墨汁,嫌多了还摔了摔。

“你!”幸好躲避的及时,否则一身衣裳可要给她毁了,玹耳气瞪着她,见她专心致志的握拳一锤,然后左修右画的认真,顿时泄气,能跟她置什么气,打不疼又骂不回。

只是她这鬼画符,渐渐地有了模样,化腐朽为神奇。

玹耳看着她肉嘟嘟手指自豪地点了点头画,狐疑道“晶棺?”

胖婴点点头,笨拙地做了个飞进的手势。

“入晶棺?”见她又点点头,没再表示什么,玹耳眉头一蹙,自然问道“为什么?”

胖婴笨拙地拍了拍小嘴,两手一摊。

玹耳无言,叹了一声问道“晶棺在哪?”

胖婴扯开上面的宣纸,又重新画了一个小人像,人像的关键特征和衣裳特征倒重点突出了,人像旁画了张床。

谁家胖娃,带走吧,头疼。

不过看着那小人像,玹耳忍不住笑道“掌门真人屋内?”

胖婴点点头后再次举起手要抱抱,玹耳嫌弃地看着她黑漆漆的手掌,拂袖将她放入空间。

胖婴稳稳地落在青狐背上,青狐本趴着睡觉,背上一重,惯性甩了甩,胖婴滚下。

瞧着她的手黑漆漆的,再扭动身看到自己毛色黑漆漆的,赫然而怒。

青狐本就因入了空间以来,连珝清一眼都见不着,烦躁着,便想将气撒到这胖婴身上。

只是她刚要动手,八小只便将胖婴围起来,母鸡护小鸡似的瞪着,竖起毛发,便只好作罢,纠缠上便麻烦。

胖婴如有神助般得意洋洋地拍着手掌,简直欠揍。

元兕看着此景摇摇头,难为他们了。

半柱香过去,玹耳探得掌门真人所住院落,轻手蹑脚地来到他屋内,寻了一番也未发现晶棺,左右摸索间,碰到主位上的一个杯子,杯子未倒,晃了晃。

玹耳握着杯子轻轻一转,屏风后面的墙缓缓向内挪动,靠近看,昏暗幽深,只见一条楼梯向下延至。

玹耳御起火术,掌心火苗漂浮。她借着光线,避开岩壁,向下走,尽头竟是死路。

仔细照亮着三面岩壁,其中左边岩壁图腾与五行阵很是相似,玹耳便御起元灵石,将其放入,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内仅一石室,石室内四壁火烛微亮,架几案上放着各式各样法器灵器和书籍。

最里处设有桌案,只是桌案上放着的东西让玹耳一怔。

“怎会有两个晶棺?”一个完好无缺,一个有细微裂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入晶棺

正寻思,忽然楼梯处传来轻轻脚步声,玹耳一惊,掌门真人回来了?

玹耳连忙转入架几案后面,进入空间,将实体遁入空门虚境。

听其脚步声轻蹑,似乎不像是掌门真人,倒像是和自己一样的。

“怎么有两个晶棺?”

“好美——”

脚步声临近之际,两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者惊奇,一者惊叹。

玹耳一听这两道声音,柳眉一拧,从空门虚境走了出来,温怒道“你们两个怎么跟来的?”

殷小淞和灰尾心虚地笑了笑,他抬肩,他戳脸。

“灰尾。”玹耳冷声点名,灰尾两只耳朵精灵一立,又耷拉下去,如实道“我们本想着要进玹大人空间玩玩,可吵着吵着就忘了,折回来时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就离远跟上来了。”

来都来了,玹耳总不能赶他们走,刚想着直接将他们唤进空间,免得惹事生非。

忽地景武的声音从带有细微裂痕的晶棺传来,满是不悦,“不是让你三日后来报道吗!”

话间,玹耳身子一轻,事物扭曲幽幻飘动,身体往下坠,耳边疾风掠过,穿过云层,俯视下去金茫茫刺眼。

“玹大人,救命啊!”灰尾惊呼救命。

殷小淞皎洁一笑,将他从肩膀上扯下,拎着他的尾巴,晃来晃去。

灰尾忽然被倒转过来,看着下面,身子不断下坠,吓得四脚蹬直,惊呼大叫一声,然后抱着鼠头,卷缩着后两爪,胡言乱语地咒骂着。

可怜的灰尾。

三人穿过金茫茫的丝罩,落在阴暗潮湿的林内,前面是洞穴,洞穴旁石碑上刻着金丝洞,瞧天空之上的金丝,此处显然不是麒麟山,更不会是麒麟山的其中一层。

四周围的树林到处可见都是金色蜘蛛丝,上面攀爬着金蜘蛛,大小不一。

灰尾好不容易着地,想要怒斥殷小淞方才的捉弄时,瞧着这么多金蜘蛛慌了忙抱住殷小淞的手指,瑟瑟发抖。

“终于知道本少爷可靠了?”

殷小淞得意一笑,灰尾懒得与他计较,钻进他衣襟,仅漏出老鼠头,眼睛滴溜溜地转。

玹耳无理会他们,忽地一根金色蜘蛛丝圈着她尾指,拉了拉,低头一看,一只小金蜘蛛兴奋地敲了敲地面。

“你是小金?”玹耳猜到。

小金点了点头,金丝急急地又拉了拉她的手指。

玹耳见她往里走,示意殷小淞跟上,便随小金入了洞穴。

一入洞穴,金蜘蛛便将洞口布满金丝,上次她便是在金丝的遮挡下入了空间,知其作用,只是她不懂他们这是何意。

正疑惑时,半空中远处疾飞来密密麻麻的小幻影蝶,盘旋在洞穴口外忽隐忽现,凝聚间变成一只巨型幻影蝶,猛烈撞击着金丝。

很明显地地面晃了晃,殷小淞惊奇地趴着金丝上看。

一只半丈宽的金蜘蛛吐丝将他逼开,警告道“她虽看不见,可是你趴着,金丝外会变形的!蠢货!”

果然,幻影蝶见空气中露出两个掌印,原本盲目乱撞的,现直朝着殷小淞方才的方向撞击。

殷小淞忙退后几步,讪笑着迎上玹耳的怒瞪,然后乖乖跟着。

洞穴四壁金丝结网,每走一步都有金蜘蛛爬出来。

灰尾瑟缩地躲了躲,压着嗓子小声劝道“殷小淞,我们还是进空间吧,晶棺也没什么好看的。”

“别吵。”殷小淞鄙夷他一眼,将它戳入衣襟,灰尾既胆小又要做土匪那种,好奇着又钻出半个脑袋,露出眼睛。

小金忽地停了下来,指了指漆黑一片的洞穴深处。

玹耳御起一束火苗,借着微弱光线,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跟在他身后。

兜兜转转走了良久,也未见到尽头,玹耳蹙眉凝目。

殷小淞忍不住道“玹大人,我们该不会给算计了吧。”

“是啊,玹大人,您看我们走了这么久了,怎么好像都没有尽头呢。”灰尾忙附声,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阴森森的洞穴。

玹耳做了个噤声手势,细听下,前面传来断断续续地呼吸声,很湿微弱,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十余步。

地上忽然躺着一名长老,那微弱呼吸声正是从他传来,身上没有外伤,内伤却伤得不浅,不过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小金用金丝扯了扯玹耳的尾指,示意她继续走不要管他。

玹耳也没犹豫,跟着小金再往前走了一步,小金便停了下来,指了指漆黑一片的洞穴深处。

玹耳以为她这是要自己走,便抬脚向前迈,尾指忽地感觉紧紧拉着。

小金惊惶退后,急切拉她回来,八只脚有规律地敲了敲后,原本漆黑一片的洞穴传来嘶嘶声响,金丝退去,不知不觉间,他们已出了金丝洞,来到一片林间。

玹耳一米之外立着一颗大树,小金扯了扯她尾指,指了指前面那颗大树。

玹耳狐疑间,慢慢走进,抬手往前缓缓探去。

忽然树上一道结界骤然一亮,呈螺旋状,细看下像树干年轮结。

结界骤然一亮,又很快暗了下去,玹耳轻轻一碰,树干上竟然冰冰凉凉。

玹耳见小金目光急切,没迟疑,御起五行解结界,无果后又尝试了许多法子,结界依然纹丝不动。

正苦恼时,胖婴从虚门空境爬了出来,坐在结界旁,一手戳了进去,又伸了出来,然后嫌弃地看着玹耳。

玹耳无奈地苦笑,我竟然被一个婴儿嫌弃。

胖婴用肚兜擦了擦食指,做了做针扎的手势,犹豫几下后伸向玹耳,双眸紧闭,如上断头台之势。

玹耳忍俊不禁,慢慢蹲下身,握着她的手指轻轻一划,胖婴突地瞪大双眼,眼泪盈眶。

胖婴惨兮兮地扒着她的膝盖站了起来,将一滴血点了点她额头。

殷小淞和灰尾赶紧凑上,胖婴不舍地一一点上,连小金也不例外。

胖婴轻打了个哈欠,举起手要抱抱。

玹耳见她忽然变得疲倦的样子,狐疑着将她抱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探,

年轮结界骤然一亮,而她的手也穿了过去。

“这胖婴可以啊。”殷小淞惊喜地首先钻了过去。

莫不成这晶棺是她的?玹耳细望了迷迷糊糊地胖婴一眼,带着疑惑穿了过去。

小金焦急地转了转,还是跟了上去。

结界另一处亦是一颗树,一出结界,众人惊住了。

结界外亦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长老,且眼前景象,白蒙蒙一片,雪花纷飞,雪毯冰树银山。

冰天雪地下寒气入骨,玹耳和殷小淞不由自主地呼气取暖。

玹耳从空间内取出两件斗篷,自己系上一件,另一件递向殷小淞,见小金冷的金丝缠身保暖,便将其唤入空间。

玹耳环视着四周,仔细回想晶棺布局,忽觉可疑。

晶棺布局是据真实地形而幻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晶棺秘密

早于四万年前南有火系幽幽谷火凤凰、西有金系云丝洞金蜘蛛、那这便是水系了。

若没猜错,这应是北洲天岚神泉渡寒鸟?

思忖间,殷小淞忽地大呼叫道“放开我的脚!出来,出来!”

一只老手迅速缩回,殷小淞激动地猛跳动来回踩。

踩了数余下,脚下雪地松动,玹耳不好预感刚涌上心头,想着跃身飞离时,殷小淞和她的脚被一只毛绒绒地手臂用力一拉,整个人被拉入雪地内,雪地背面是冰冻,那空缺处在他们掉入之际便给补上。

“你们——”

殷小淞呵斥的话为尽,便给长臂猿紧紧捂住嘴巴。

一个身着雪白色衣裳的老爷爷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雪地上。

地面上传来两道脚步声,一男一女的声音传来。

男子声音粗狂道“明明察觉结界有异动,怎会没人呢?”

“地面平整着,连个脚印都没有,你就别神经兮兮的了,许是景武那家伙又穿过结界去了东边。”女子语气平淡温和,毫无波澜。

地面上静了十几秒后,又传来了声音。

男子粗眉细眼,一头银发,暴躁不耐道“景武那家伙怎么那么难缠!敢情他这是要绕着圈耍我们?”

“将死之人,何必动气,快解决了,好向天尊交代。”女子两手交叉相叠置于袖内。

听着上面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没了声响,玹耳才问道“你们是谁?他们又是谁?”

老爷爷未答,而是反问道“您可是玹耳?”

听上面两人应来者不善,他们能帮自己,证明并无害心。

思及此,玹耳点了点头,“我是。”

老爷爷眸光一亮,欣喜道“可盼您来了,老朽是天岚山的土地公雪老,他叫长厚,上面两个是守护结界的,景武不知做什么惹怒了天尊,便让雪狼和冰女两个魔人来杀他。”

银山顶处烟雾缭绕,入他所言,此处真是天岚山,那银山坑内便是天岚神泉了!

玹耳凝眉道“你是掌管天岚山的社神雪老?这里不是晶棺幻境吗?”

“非也非也!”雪老摇头长叹道“此处并非晶棺幻境,而是真实之地,天岚山被结界包围,这结界饶是景武也奈何不了,而你们刚穿过的并非结界而是传送轮,老朽在这近万多年了,不得出,结界外亦进不得。”

进出不得?小金许是跟景武穿过结界,那空间内那八只是怎么回事?

能无视结界的就只有这迷迷糊糊的胖婴了,玹耳戳了戳她圆嘟嘟的脸颊低声问道“你有从结界内带出八只蛋吗?”

胖婴迟钝地想了想,憨憨地点头,又轻打了个哈欠,然后酣睡过去了。

本以为这只是按实景幻建,未曾想竟是真实。

方才环视一圈,那幽幻蓝光结界未有异象,可晶棺已出现细微裂痕,若晶棺便是结界,岂会不受影响?

玹耳沉眉思忖,想起一事,不明道“火凤凰不是深居幽幽谷吗?怎会在麒麟山?”

“幽幽谷早于四万年因上古大战不幸受牵连沉没了,凤凰没了去处,便落于同是火系麒麟山了,只是没想到因此中了上面那位圈套,给禁困起来了,这一困就是几万年。渡寒鸟亦是如此,被困在天岚神泉。”

殷小淞一惊,急问道“按您意思,晶棺只是障眼法?”

“没错。”

在他惊愕中,雪老紧接着说道“据我探查所知和景武留下话,传送轮有四颗树,分别能传去东南西北四方结界,每个结界内有一位长老负责,不过他们不知传送轮和晶棺并非幻境,四方传送轮有妖魔把守。”

话间,玹耳想到上次宋希琳和黄俊朗定是误打误撞碰中传送轮,以为是通关结界才遭荒蛮魔牛袭击吧。

他顿了顿侧过身,接着道“景武说,若见着您,便让老朽带你去东边的传送轮,说该还人情了。”

雪老话落便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带路,玹耳没得拒绝便跟了上去,殷小淞自然跟上。

地底下四通八达,转了好几弯,雪老才停了下来。

众人上了雪地,站在一个被雪包裹着的参天大树下,玹耳伸手轻抚而过,传送轮显现。

“玹大人,你确定要过去?”灰尾露出半截头,生怕给殷小淞挤兑,忙解释道“不是我胆小怕事,只是听雪老这么说,里面可能有四五个妖兽呢,那个人情还是等他有命活着再——还吧。”

“当我没说。”

玹耳一蹙眉,灰尾尴尬一笑,丢下最后一句话便躲回衣襟内。

“真没用。”殷小淞嫌弃摇头间见她蹙眉看向自己,明白她眼神意思,急忙拒绝。

他满脸不情愿道“玹大人,我不进空间,我要保护你。”

“不用。”想起幽冥山一事,玹耳岂容他任性,更不听他花言巧语,挥袖将他和胖婴一同唤入空间,

灰尾如愿大笑,殷小淞却耷拉着脸,一脸哀怨。

他不满道“为什么一有事都将我禁步?”

灰尾看着他闷闷不乐地坐在石凳上,嘴巴张了张,叹了一声又合上,也是可怜人,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别乱摸。”殷小淞打开他的爪,聚精会神地盯着幻镜,沮丧只是一时的事,现两眸别提多兴奋。

灰尾嫌弃道“啧啧啧,善变的男人。”

小灰一见父亲就兴奋地跑了上去,围着转,手舞足蹈的叽叽叫唤着。

青狐、元兕、石大胜和八小只他们慢慢聚拢看着幻镜。

而此时玹耳从一颗枯干的大树下出来,风沙吹起,不得不半眯着眼,东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烈日当空,寂静无声。

环视了一圈,映入眼帘的就只有沙漠。

静得可疑,玹耳提防着四周,慢慢向前走了好一段路,左脚一踩,沙漠松软下陷。

玹耳急忙抽脚,退后几步,顶头之上幻影蝶化为密密麻麻的细幻影蝶直扑而来,雪狼在左扑来,冰女在右射来冰柱。

玹耳瞳孔一震,御起五行土术火术,两边土墙而立挡着去雪狼和冰女的攻击,火团逼开幻影蝶,疾步向前突破包围。

可刚走两步,一只金甲蛇蜥从沙漠内钻了出来,挡在前面,足足五丈余长,蜥蜴头,金蛇尾,金背甲,舌头沾满毒液就舔来,蛇尾同时从金甲上屈下打来。

只是停顿几秒,土墙便已被击毁,雪狼和冰女再次攻击,幻影蝶亦重聚一起,玹耳大惊,这是早有预谋的全方面伏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玄栖之地

“玹大人!”

“主子!”

殷小淞惊呼而起。

栾珝本慵懒地趴着,听到下面惊呼,瞥了一眼幻镜,眼眸一睁,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青狐呢?”

自青狐进入空间,大凤便觉她眸光不善,平素里就总留意她一言一行,见她忽然不见,警惕起来。

二凤推了推大凤,激动地指着幻镜道“在空间外。”

青狐也觉莫名其妙,忽然就给他强行带出空间,不过他终于和自己说上一句话了,虽然只是命令自己对付幻影蝶。

眼瞧着幻影蝶直扑向玹耳,为了珝清,青狐不敢迟疑,青色妖火直向巨大幻影蝶飞去,幻影蝶来不及分散,中间烧了一个窟窿。

栾珝闪现在金甲蛇蜥上面,一扇狐尾一挥,金甲蛇蜥的蛇尾已给劈开两半。

金甲蛇蜥本以为只有她一人,没料到会突然有人出现,还未反应过来,蛇尾已分为两半,顿时惨叫连连,重心不稳砰一声巨响倒在地上。

玹耳不敢松懈,御起五行土术,五行相生相克,土克水,这里沙漠有的是沙子对付他们。

雪狼和冰女较小沙子松动,四周沙漠霎时分别将二人困在沙球内,一层又一层的缩紧。

沙漠本就对水属性的两人不利,在天岚山便察觉她人,鉴于荒蛮魔牛,为稳妥,便引她来此,再全面伏击速战速决。

没想到,她竟然有虚门空间,带了帮手,这下子倒像他们自己被暗算了。

幻影蝶见只是一瞬间,局面骤然突变,情况不利,看形势不对早落荒而逃了。

青狐见沙球内传来撞击声音,不耐烦地喷出两道青色妖火,沙子瞬间被烧得滚烫,里面传来撕心裂肺地呐喊,隐隐还有烤焦的气味和烟雾飘来。

玹耳急忙收起五行术,沙子散落,可雪狼和冰女已被烤焦。

她凝眉无语道“人死了,怎么问话?”

青狐一愣,不怕她责怪,倒是看向沉眉的珝清。

金甲蛇蜥见情况不对,夹着尾巴想要钻入沙内逃跑,栾珝狐尾一敲地面,沙子溅起,金甲蛇蜥惊惶侧身用金甲挡去法力,金甲虽未裂开,可他已给震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他刚张大嘴巴想吐,栾珝一瞪,忙捂住嘴巴,咕噜一咽,吞了回去。

这四尾狐狸是谁啊,身上的妖气让人不寒而栗,金甲蛇蜥欲哭无泪。

栾珝冷声道“景武呢?”

“不久前,我们跟着从传送轮来到这,便给沙漠里的各种凶兽追击,我们见情况不对便折返而回,刚巧遇到雪狼和冰女从传送门出来,说有人闯入结界内,商量好伏击速战速决。”

金甲蛇蜥看着魁梧,却很怕死,见情况不对,便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那狡诈的火麒麟被沙尘暴卷走,不被沙漠活活闷死,估计也被凶兽围剿而死。”

“他可是上古神兽。”有着几万年修为,区区凶兽能奈何得了他?

玹耳不以为然。

金甲蛇蜥一听就话带讥讽道“这可是玄栖之地,一片沙漠之上,几万年了,能存活的皆为上古凶兽,真正可怖的不是这一片沙漠,而是沙漠背后神秘诡异的玄栖之地,无人能从那活着出来。”

原来此处便是玄栖之地,四万年前,早有听闻东边有一极罕凶险的沙漠,隐藏在沙漠背后有一玄栖之地,里面的东西天帝亦试图派人来取过,可却有去无回。

师傅也叮嘱过她切不可入内,否则九死一生。

当时问师傅有没有进去过,师傅意味深长一笑便走开了。

栾珝见她神色凝重,狐尾扫了扫她的小腿。

他说道“既然来了,便将人带回。”

玹耳点头间,金甲蛇蜥急忙退后。

他神色慌张道“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奉陪!”谁愿意拿性命开玩笑。

前面不远就是传送轮,若他们不答应,就拼死反抗,反正左右都是死。

金甲蛇蜥暗暗计算着。

“随便。”

说罢,栾珝已和玹耳一并向前走去,青狐冷嘲一笑,无理会他。

他们走了一小段距离,向后看去,沙漠上已不见了金甲蛇蜥的踪影。

跑得可真快,玹耳暗忖。

忽地远处混沌一片,沙尘卷席,狂风怒吼,漫天黄沙呼啸,期间还伴随着几道雷鸣电闪,来势汹汹。

玹耳连忙将青狐和栾珝一同入了空间。

沙尘暴和雷鸣没入虚门空境间,空间剧烈晃动,还有凶兽的吼叫声。

打开幻镜,只见一只身躯六丈有余的四眼血蝎朝他们的方向半眯着眼眸看了过来,借着雷光,可见其身后还有雷电蝠龙和疾风龙。

沙尘暴就是疾风龙所为。

虚门空境若在如此情况,被发现是迟早的事,玹耳急忙御起五行金术,稳固着虚门空境,同时御起五行土术,将虚门空境慢慢陷入沙漠之内。

良久,晃动方才过去,四周寂静下来。

透过幻镜望去,黑漆漆一片,正将虚门空境隐回沙漠之上。

原本黑漆漆的一片,忽地躁动起来,随即一只庞然大物从沙漠底下飞出。

待瞧清身影,玹耳松了口气,从虚门空境走了出来。

看着狼狈不堪的景武,想起他前几日不可一世的傲慢,她忍不住揶揄道“竟然还活着。”

景武一见她,眸光一亮,拉着她就往传送轮飞去。

他喘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沙漠内还有凶兽涌动呢!”

玹耳向后看去,一只九丈长的巨头蚂蚁爬了出来,紧追不舍。

玹耳现在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幸好他们离传送轮也不远,刚想着直接穿过去,大树忽地歪倒落入一只血盆大口。

一条黑速沙蟒直接将传送轮那个大树吃掉。

玹耳和景武点地往另一方向飞去,可黑速沙蟒速度极快,一瞬间便紧追上,张口便咬。

两人分别躲开,此时巨头蚂蚁已赶上,四眼血蝎、雷电蝠龙和疾风龙也折返而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沙尘暴停了。

不幸的是,玹耳和景武已被围在中间。

巨头蚂蚁嘴里还嚼动着,正狐疑时,它吐了一堆骨头出来。

细看下,可看出正是方才惜命要走的金甲蛇蜥,本以为他已离开,未曾想却早已丧命,且毫无察觉。

“活人的味道!”四眼血蝎已垂涎三尺。

第一百二十章 沙漠凶兽

妖兽和魔兽,尚有其攻击目的和理由可言,可凶兽攻击却毫无目的,他们只有纯粹的破坏和暴虐。

“除玄栖里那位,是许久未见着活人了。”

忽地一道如婴儿般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声音隐约带有一丝兴奋。

一只凶兽状如牛,红身人面马足白须,缓缓踏来。

玹耳和景武相视一眼,凝眉不语。

玹耳一手抚过腰间玉梧桐,催炼侍犬石诵文,结玄卦封印。

栾珝望着空中熟悉的玄卦封印,顿时大怒。

他命令道“玹耳,谁允你又自作主张的!”

“你想起来了?”除此之外,对他用玄卦封印是四万多年前那场大战。

玹耳声音激动地重复道“你在幽冥山就想起来了对不对!”

空间未传来声音,玹耳便知自己说对了,已气得不想与他多说一句。

“你先解了封印,你和景武对付不了。”栾珝柔声劝说,在他一旁的青狐听了心生妒忌。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能解除封印让你得逞。”玹耳温和道。

猰貐可是上古洪荒凶兽,更别提还有四只统领级的凶兽,其中凶险只怕还有,即使他出来也奈何不了他们。

四万年前的大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当年他为了救她,不惜欲牺牲自己性命,若不是她看穿他意图将他封印在空间内,他早已不在了。

当年将他唤入空间时虽尚可还有气息,可他伤及妖丹,若不是珝清玉扇灵气供给疗愈,他也活不到今日。

虽然他已重得四尾,可她知道,他重伤未痊愈,正是需静养之际,此时若再牵着内伤,恐怕饶是她重聚七魄石入体也难以救他了。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不是猰貐和四只统领级的凶兽,玹耳也不会解开玄卦封印,让他出来犯险。

巨头蚂蚁兴奋地原地打转,沙尘飞扬。

他兴奋道“我想吃那火麒麟,那女的太瘦,不够塞牙缝。”

“他是我的。”许久未见如此上等美食,黑速沙蟒岂容他独享。

四眼血蝎尖声尖气道“你们慢慢争,人是我的。”

景武和玹耳眉头紧皱,此等耻辱,竟然沦为凶兽的争食。

猰貐如婴般的声音冷冷道“那几只妖魔还不够你们吃吗,可要将我也一同吃了才够?”

雷电蝠龙和疾风龙很聪明的没有加入争食。

巨头蚂蚁、黑速沙蟒和四眼血蝎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话。

“快点解决吧,蛊雕和风暴骨龙他们往这边来了。”雷电蝠龙提醒道。

果然还有更凶险的,竟然还有上古洪荒凶兽,正如金甲蛇蜥说,能活下来的凶兽都是踩着尸体上来的,可想而知其实力。

硬拼必死无疑,玹耳默默仅靠景武身旁。

方才在他们争食时,玹耳双手交合,轻轻划破掌心,遂握紧拳头等待时机。

眼瞧着他们作势扑上,玹耳双手置于身前,一手掌上,一手掌下,犹如太极八卦手势,顾不得会惊动上面的人,此时保命要紧。

她疾速催炼天地两魂玉诵文道“吾以主名,御天地两魂玉,道万物光辉,诵天地正气,自然万物有灵,自然万物皆由我令,万念尘埃袭卷沙暴,烈焰雷电。”

话音刚落,天空黑云笼罩,雷鸣电闪数道齐下,沙尘凌厉飞扬,众人视线瞬间模糊。

雷电蝠龙虽同是自然系,可若接连扛着这雷电也是吃不消啊。

疾风龙急扇双翼吹开沙尘,躲开劈来雷电。

巨头蚂蚁、黑速沙蟒和四眼血蝎大惊,慌忙闪躲这突如其来的雷电。

没想到她竟会催使自然万物为己用,猰貐也是一惊,不过很快便回过神,刚要向前扑去阻挠他们二人。

地面忽地传来震耳欲聋地嘶吼声,紧接着剧烈的震动。

“撤!”猰貐惊呼之际,已撤出一段范围。

玹耳见他们神色惊慌撤退,心道不妙时,脚已下陷,眨眼一看,已是一个巨大漩涡,而她和景武正处漩涡之内,正疾速被吸入。

玹耳试图御五行土术,控其松动,却纹丝不动,犹如被一股强大力量吸食般,抽不出脚来。

越是挣扎越陷得深,景武大惊,不敢再使力,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惧。

沙漠漩涡中隐隐还发出鸣响,这股力量让人越发乏力,犹如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越渐昏沉。

猰貐看着漩涡中昏昏沉沉的两人,眉心深沉。

“哎,可惜了。”到嘴的美食就这样没了,巨头蚂蚁惋惜舔舔嘴。

疾风龙冷冷道“到了玄栖之地,必死无疑。”

“这可说不定,或许如同那位一样呢,”

四眼血蝎,一眼看着漩涡中的两人,一眼看着猰貐,一眼看向疾风龙,一眼则看向远处疾奔而来的蛊雕和风暴骨龙他们往。

她紧接着道“他们要来了,我们走吧。”

猰貐沉默不语,转身便离开,雷电蝠龙他们也紧跟上。

待蛊雕和风暴骨龙赶来,玹耳和景武已消失在沙漠漩涡中。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玹耳只觉浑身湿透和乏力,艰难地睁开眼睛,迎入眼帘的是一颗颗白色的参天大树,树上没有叶子,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色柳藤攀爬。

正看得入神,一条柳藤掉了下来,柳藤顶端忽地睁开两只金色眼眸,张口伸出一条又细又长的分叉舌头。

这哪是什么柳藤,这是通体白色的蛇。

玹耳只觉白蛇舌头舔过的脸颊一阵发麻,不得动弹,眼眸向下转动一看,自己身上布满白色,又一阵晕眩。

强忍着意识,玹耳打量着四周,顶处是沙漠,四周草丛一丈高,蘑菇花丛亦是一丈有余,其中一只蘑菇忽然动了动,展开一对翅膀。

它慢慢转身,玹耳与它四目相对一怔。

巨型七星瓢虫张口就要将他们吞入腹中,忽地一道幽光丛玹耳颈项上的蓝灵珠闪出。

空气中忽地漂浮着蓝色雨滴,细雨纷飞。

缠身的白蛇和巨型七星瓢虫忽地一顿,纷纷转向一只一丈高的蘑菇,攀爬和吞食。

看来这蓝雨珠有针对性地让人出现幻觉,蓝雨碰触到肌肤竟有疗愈效果,玹耳也慢慢有了力气,缓缓撑起身,轻握了握双手。

她疑惑低喃道“这分明是精灵的灵力,师尊从哪得来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玄栖之地(上)

而且此股灵力不凡,谁会不惜损耗修为,将此灵力注入蓝灵珠内给他?

思忖间,身处之下忽地晃动,玹耳赶紧扶稳,狐疑俯视一看,地面龟壳状,此时一只巨大仰起向后看了一眼,随即缓缓游动,水声哗啦啦。

他们竟然掉在一只两丈宽的巨型龟上,晃动下,景武也惊醒了。

一只一丈长的金色毛毛虫刚巧出现在眼前,玹耳不由自主退后一步,最怕毛毛虫,软绵绵,太恶心。

景武化为人形,手欠的戳了戳

玹耳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见金毛毛虫怒目一瞪,蠕动速度加快,爬上他们前面上的一片巨型葵花叶上,等待巨龟主动游向它。

玹耳瞪了他一眼,斥责道“你戳它作甚!”

“一时好奇。”

景武讪笑,指了指左前方的地涌金莲,提议道“我们从那绕过去。”

刚要起步,地涌金莲大忽地吐出一个椭圆形的金色花头,一条花梗将其延长,金色花头直飞向他们,正当一怔时,金色花头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牙齿。

“食人花!”玹耳一惊,急忙跃起落在一旁。

景武则与她反方向落在另一旁,望着那表面美丽无害的地涌金莲,竟含着便食人花,心有余悸。

食人花扑空,花梗一直一弯,又再次朝着景武咬去,来来回回,也只朝着他而去。

方才因那些白蛇麻痹乏力,六感迟钝,现渐渐恢复才感知到这周围的每一动植物都带有玄气。

玹耳暗忖间,景武气道“你这丑花干嘛只咬我啊!”

瞧着他气得跳脚,玹耳轻松地坐下。

“你就这么不管我死活了?别忘了你欠我人情呢。”景武一边闪躲一边游说。

一说起这,玹耳就来气,明知此处危险,还非要往这跑!

她隐忍着怒意,淡淡道“人情在沙漠之上我已还了。”

“你就见死不救?”景武有些气喘吁吁,怨声道“这龟也忒慢!”

“自作孽不可活,该。”玹耳干脆自顾自地站起身远离战场,幸好龟壳够宽敞,她来到龟壳边缘,望着下面清澈见底的水流,清晰地看到如人般大小的蝌蚪和锦鲤漫游。

巨龟游动缓慢,好不容易过了食人花,砰一声,金毛毛虫跃上龟壳上,玹耳差点摔落。

景武还未顺好呼吸,毛毛虫便蠕动而来。

倒忘了还有这金色毛毛虫在守株待兔了,它蠕动时,刚毛从身躯上的细孔上直立而出,若没记错,毛毛虫的刚毛可是带着毒液的。

思及此,玹耳眉头一蹙。

此时一片如脚下巨龟般大的叶子飘过,玹耳毫不犹豫地拉着他便跃起,稳稳落在叶子上。

叶子虽大,可也比巨龟飘得快。

金毛毛虫见距离已拉远,收起刚毛,弓身一立跃上刚好垂下的草叶上。

“该死的毛毛虫。”景武这才喘口气,见玹耳脸不红气不喘的,忍不住鄙夷道“你还是一样可恶。”

“彼此彼此。”说罢,空气中风向异动,玹耳按着他手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子伏下。

三只红嘴巨鸟疾速飞过,其中一只红嘴巨鸟迅疾地一嘴叼住金毛毛虫,金毛毛虫尚未竖起刚毛,便给吞入口中。

看着眼前庞然大物的掠夺,此时不得不庆幸他们身子小不显眼了。

玹耳轻呼了口气,尚未平复,水面波浪起伏不断,一个浪花扑来。

玹耳忙御五行水术将浪花分开两边扑去,景武惊叹连连。

只是惊叹过后是惊骇,饶是空间内的众人也吓得惊呼声一片。

一只一丈高的蓝色牛蛙眼瞧着就要落在叶子上。

玹耳和景武飞起各占一角给它腾地,呱呱两声,水花四溅,玹耳和景武给震得飞起落下。

景武瞬间变成落汤鸡,玹耳本御着五行水术,及时躲过一劫。

与其露身被攻击,不如进空间,入虚门空境。

思及此,玹耳便念入文,良久依然立于实界,毫无反应。

有一瞬间怀疑方才把玉梧桐弄坏了,仔细检查,连一条裂痕都没有。

玹耳眉头一蹙,疑惑不解。

思忖间,蓝牛蛙本擅长扑抓细小东西吃食,一看到蚊子般大小的玹耳和景武便伸出两条舌头。

玹耳和景武不约而同地跃起避开,岂知蓝牛蛙弹跳更高,凌空跃于两人之上,口中喷出两个泡泡,疾飞两人而去,快如闪电。

砰砰两声玹耳和景武便被击落,掉入水中,咕噜吞了几口水。

锦鲤和蝌蚪朝着两人游去,有了前车之鉴,玹耳和景武知他们来者不善。

玹耳想要御五行水术,可奇怪的是法术入水间全无,景武亦是如此,焦急摇头。

两人刚露出水面,一直巨极乐鸟正盘旋在半空中,只要两人一浮出水面便俯冲而下。

玹耳和景武不得不又潜入水中。

刚入水中,玹耳腹部便受到一条红白斑斓的锦鲤尾巴横扫,在水内划了两米远。

景武自身难保,水本就克他,黑色巨蝌蚪围着他来回攻击,早已伤痕累累。

一条幽蓝电鳗扫过玹耳背部,玹耳背部一麻,一口鲜血溢出。

红白斑斓的锦鲤迅疾摆尾,玹耳因负伤,吃了几口水,意识模糊,呼吸逐渐困难。

眼看着鱼口近在眼前,玹耳缓缓闭上双眸。

昏昏沉沉间,无数支箭射入水内,锦鲤和蝌蚪四处逃窜,模糊间水内投来两条树藤。

玹耳精神一振,紧抓着树藤,景武捂住嘴巴,也紧抓着树藤。

只觉树藤被用力一拉,两人飞出水面,落入一只一丈宽的三角河蚌内,里面珍珠巨岩般大小。

两人尚未看清河蚌四周,便已合上。

随着水面轻缓晃动,一炷香过去,三角河蚌才停了下来。

贝壳刚张开,一条红衣身影从头顶飞过,落在一个小洞口前。

红衣身影见他们两人慢吞吞的,不耐道“赶紧的,否则他们可要飞回来了。”

玹耳和景武急忙跃上,三角河蚌也匆匆离去。

红衣女子一头咖啡色细卷长发,褐色目瞳,腰间佩剑,剑身图案十分罕见,长相甜美,可目光冷冽。

跟着红衣女子钻着细小山洞,磕磕碰碰,背部伤口痛感传来,玹耳倒吸一口凉气,大汗淋漓。

红衣女子忽地停了下来,递与两块腐肉,玹耳和景武犹豫几下接过。

红衣女子提醒道“不要出声,屏气凝神,亦不要施展法术。”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玄栖之地(中)

玹耳刚想凝神试试法力是否回来,且想催玉诵文缓轻痛楚,听她这么说忙停下。

岩壁背后传来吵杂的吱吱声和振翅声,透过手指般大小的洞口望去,少年般身材高的白蝙蝠疾速飞过。

浑身雪白,大耳朵,玻璃球似的黑眼球,呲牙咧嘴,煽动着又大又白的翅膀。

正看得入神,一只白蝙蝠停了下来,缓缓逼近。

玹耳一惊,慢慢用腐肉小洞口堵住。

吱吱声和振翅声渐渐消失,玹耳和景武刚要松口气时,红衣女子惊呼道“快钻!”

话音一落,红衣女子已迅速向前爬。

岩壁背后传来猛烈撞击,碎石细沙掉落。

白蝙蝠很是狡诈,察觉有活物,便附在岩壁上,来个出其不意。

只见过黑色蝙蝠,白蝙蝠可是第一次见,且也不惧日光。

不知是否怕火呢?

思忖间,红衣女子停了下来。

她不耐道“出口被堵住了。”

玹耳侧身微仰起身子,瞧见一只白蝙蝠盘旋在出口,想必入口也给堵住了。

红衣女子摸了摸腰间,空落落,懊恼凝眉道“该死,火种救你们时掉入尼罗河了!”

“让我来。”

说罢,玹耳御起五行火术,从小洞口喷出一道火,岩壁背后吱吱声急呼和带着怒意。

红衣女子停了下来,惊奇地看着她,问道“你会控火?”

“很奇怪吗?”景武察觉他们怕火,想到终于不用窝囊爬着走,顿觉神清气爽。

火团时强时弱,应是那尼罗河的缘故,玹耳和红衣女子换了位置,背部一磕碰,一阵哆嗦。

玹耳深呼吸一口气,凝神一手御起五行火术逼开白蝙蝠,一手缓缓撑着身子出了洞口,红衣女子和景武紧跟着出了洞口。

景武一出洞口化为原形,火焰环身。

红衣女子瞧见她背部伤口触目惊心,心中一颤。

在水内腹部遭受一击,现一运气,一口鲜血溢出,玹耳呼吸急促,捂住发闷的胸口。

景武的火焰缓缓燃烧,喷出火焰将白蝙蝠逼近。

红衣女子赶紧圈住玹耳的腰就跃起到洞口边缘,瞧着前面一米远仅能容下两人的洞口就往里跳。

景武一瞧,怔了怔,白蝙蝠甚多,由不得他考虑只能化为人形钻了进去。

猝不及防地坠落,玹耳不适蹙眉。

洞内的风速不同寻常,伴随着镰光,稍一划过便是锥心之痛,紧接着还有火星掠过,灼热疼痛。

红衣女子见她脸色苍白,将其护在内。

洞口内施展不得法力,只能任由坠落,玹耳模糊间看见一处光点越来越大,心中一喜。

红衣女子却眸光惊色,忽地将她往上一推,抽出长剑。

只见剑光如影如幻闪过,数道剑气如大镰刀般飞出。

玹耳俯首一看,底下石螺盘中间有一个黑洞,洞口勉强能容下两人,石螺盘上有一圈又一圈的螺旋凹处,尼罗河水灌入其中,隐约看见河底白色蠕动。

正疑惑间,一条一丈粗的白蟒从石螺盘内盘绕而出,随着它晃动,尼罗河水花四溅。

它身长竟沿着尼罗河一直延伸,看不到尽头。

望着剑气镰光接连不断砰砰巨响,玹耳想起方才掉入河内,不寒而栗。

眼瞧着红衣女子就要成为白蟒餐食,玹耳大惊间,红衣女子收起长剑,脚尖在空气中一点,轻盈跃起避开。

玹耳忙御起几个火球朝它头下三寸位置飞去,景武也急变回原形同时攻去。

白蟒只是眼球一转,并无理会火球和景武。

就当火球和景武离它一步之遥时,一只烈焰青龟从水面跃起,脖子伸出两丈长,张口便将火球吞入腹中。

瞧它那眼珠和身形,正是方才他们坐那只巨龟,玹耳恍然醒悟,方才巨龟并非好意载他们游动,而是想将他们送入白蟒口中罢了!

烈焰青龟甩动着脖子吞入火球后便朝着景武咬去。

景武嫌恶地啧啧了几下,飞身躲开间忍不住说道“这龟也太恶心了。”

烈焰青龟一听,双眸一怔,变得狰狞,龟壳裂缝喷出火焰,狂躁起来,甩头咬去。

玹耳见他朝自己躲来,眉头一沉,怒道“让你多嘴!”

玹耳御起尼罗河里的水,掌心一抬一按,河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烈焰青龟大吼几声头迅速缩入龟壳内,龟壳上的火焰也随之浇灭。

“快钻进去!”

红衣女子与白蟒周旋期间,画了一个图案奇怪的圈圈,隐隐泛着金光。

尼罗河深处传来震耳欲聋地吼声,玹耳和景武不敢迟疑,快速钻了进去。

红衣女子挥出一道镰光,白蟒顿了一秒,她已钻了进去,金圈在空气化去。

不过眨眼间,玹耳和景武本从高空中消失,出现在黑洞之上。

“捂耳闭眼闭嘴,净空心思,不许回头!进去!”

红衣女子出现在身后,面露焦色。

身后呼啸声不断,玹耳没有犹豫,依言捂耳合眸闭嘴钻入黑洞。

景武不得不又化为人形钻了进去。

红衣女子看着他的样子,凝眸思量,紧跟了上去。

一入黑洞,身子不断有东西穿过,只觉时而痛苦时而愤怒时而哀怨时而凄厉,交错穿过,与此同时凄哀声、抽泣声、阴森笑声、愤恨声不断入耳。

有一瞬间,玹耳只觉身子似要越发沉重,脑袋剧烈疼痛,似要爆炸。

景武捂住头,痛苦吼叫,身子有些火烧般灼热。

玹耳听到景武叫声,犹豫间,红衣女子俯冲挤落在景武身边,与他耳贴耳,一手捂住他耳朵,一手捂住自己另一只耳朵,仅靠着他,耳边喃喃低语。

见景武痛呼声渐弱,玹耳连忙禅修而坐,静念思绪,进入忘我境界。

约过一刻钟,重力失去,身子一轻,四周终于变得清净。

睁开眼的瞬间,他们身处一个巨型水泡内,水泡外各种各样地海底深物缓缓游动,似乎看不着水泡内情况。

玹耳惊诧地看着自己漂浮在空气中,四周还有粒粒晶莹水珠漂浮,粒粒水珠内有金色幻光涌动。

“不要碰,轻轻穿进那魂珠内。”

说罢,红衣女子圈住昏迷不醒的景武,指了指在远处一粒约八米宽的水泡,水泡内烟雾弥漫看不清里面。

玹耳试图使用法力,可全身法力犹如消失般,只能像红衣女子那样慢慢游过去。

游动间,衣袖差点碰到漂浮在空气中的水珠,玹耳紧拉回抓住。

此幕吓得红衣女子差点惊呼出声,见没事才合起口,松了口气。

她没做解释,加快了速度靠近那水泡,随即带着景武轻轻钻了进去。

越美的东西,越是可怖,玹耳想到这句话,手脚不由加快,也穿了进去。

水泡口自动弥合,如平时无异。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玄栖之地(下)

一入水泡,玹耳尚未看清四周,感觉重力回来,脚朝上疾速往上吸上升。

她一边往上升,俯视看了看,再抬头看去,被眼前景象震住了,良久才回过神。

方才他们分明从水泡底部进入,现下一看却是天空,而他们往上而去的明明是水泡的顶端,却是绿荫荫的地面。

随着水泡转动,天地滑转,天地相对而立。

地面上隐隐有庞然大物移动和盘旋在半空,太远看不清晰只好作罢。

再次抬首间,忽地穿过水流,瞬间湿漉漉,不由再抬头望去,玹耳一怔。

天空之上漂浮着大小不、一形色各异的水泡,细看下,里面竟是房子,每个水泡房被精致云梯相连,四通八达,云梯下是漂浮的水流布满上空,水流上还有各类小船,水内有锦鲤有海豚各式各样的鱼,七彩斑斓、绚丽夺目。

再顺着水流望去,水流从一座全白色的云雾城两旁圆孔流出,延绵不断。

越往上升,声响便越大,有尖细的鸣叫、也有低沉的吼叫各声入耳。

俯视而是,远处盘旋的庞然大物竟是远古荒原时的恐龙,再定眼望去,地面移动的也是恐龙。

惊愕间,玹耳随着红衣女子落于一片密林,再抬头望去,树木是平素里的几倍高,环顾四周,地面上长满了浓密植被。

不远处还有一个巨型蛋,地面每过片刻便晃动几下,叫声时而作响。

红衣女子做了个噤声手势。

兜兜转转,玹耳跟着红衣女子走进一个山洞深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山洞上有几个小孔,依稀投射几道白光。

红衣女子将景武放下,没说话。

玹耳见她浑身是伤也没吭一声,想起她先前的保护,轻声道:“谢谢。”

红衣女子依然没说话。

玹耳倒没急着追问她,而是先起身察看景武的伤势。

幸好没什么大碍,玹耳催玉诵文为他治愈,不久景武便缓缓睁开了眼。

玹耳抬首,刚巧迎上红衣女子探寻的眼眸,可并未理会,而是催炼天地魂玉的棉泉自我疗愈。

景武环视了四周,晃了晃脑袋,看向奇特的红衣女子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姒千。”红衣女子简洁明了。

景武缓缓向外走了几步,看见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是恐龙和各种各样的空中生物一怔。

良久才往回走,他急问道:“这是哪啊?”

“不知道。”姒千说道。

景武一听顿觉无语,“你对这里如此熟悉,你不知道这是哪?”

姒千不耐烦地看着他道:“不知道。”

“你——”

未等他说话,姒千打断道:“下面这里根本没活人,而且我也不属于这里。”

瞧她长得乖巧可爱的模样,怎么性子如此冷漠,若不是瞧她是救命恩人,早与她打上了,景武冷哼一声。

玹耳收息启眸,淡淡道:“若我没猜错,这便是玄栖之地了。”

姒千摇摇头,忽地详细说道:“从你们穿过沙漠,便已入玄栖之地了,而这水泡叫玄栖城,上空叫玄天,这里地面叫栖原。”

“救你们实属偶然,无需答谢。”

听她讲完,景武温怒道:“你不是说不知道吗?”

姒千没理会他,而是看向玹耳说道:“尼罗河能让人法力暂时全失,惊魂声不断的洞叫噬魂洞,若杀孽太重,心念不定的人特别容易被里面的恶魂吃掉魂魄。”

最后一句时,她看向景武。

景武有些心虚,冷哼一声别开头。

“我就知道这些,想知道更多便等上面有人掉下来自己问。”说罢,姒千已别过身,自我疗伤。

天空上还有人会掉下来?玹耳狐疑间,看到她在处理伤口,缓缓起身靠近。

只是只抬脚走近一步,长剑便指了过来,玹耳连忙停下脚步。

姒千沉眉警告道:“离我远点!”

玹耳举起手莞尔一笑道:“我并无恶意,只是见你伤势不轻,想替你看看罢了。”

“不用。”姒千冷声拒绝,长剑插入她脚前方以作警告。

长剑为界,玹耳懂她意思,见她执意,便也随她。

忽地空气中虚门空境晃了晃,胖婴睡眼朦胧地爬了出来。

姒千抽回长剑便抵住胖婴脖子,吓得胖婴瞪大双眼,一动不动。

玹耳一惊,急忙上前,解释道:“勿慌!是我家小孩!”

姒千眉心一沉,沉吟少许收回剑,不耐道:“你怎如此多花样。”

有一瞬间,玹耳无言以对,只能尴尬一笑抱起胖婴。

胖婴瞬间被吓死,惊魂未定的瞪着眼睛看着她。

玹耳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脸颊,空间催动不了,毫无反应,本以为她也出来,看来又小瞧她了。

胖婴拍掉她的手,神色慌张地急拉着玹耳的衣袖,指了指外面。

“去外面?”玹耳猜道。

胖婴摇摇头,两手笨拙地比划着,玹耳头微微一侧,模糊道:“女人?”

胖婴急得两掌拍在玹耳脸上,怒目瞪视。

放肆!

玹耳拍开她的手,眸光有了温怒。

胖婴一见,秒变乖,耐心再次比划。

“树。”姒千不耐烦看了她们一眼。

“这婀娜多姿曲线比划,哪看出来是树了?”

景武刚冷嘲完,瞥头一看,胖婴兴奋鼓掌点头,尴尬一笑,没再说话。

她能猜出树,玹耳也是佩服。

玹耳接着问道:“找树干嘛?”

胖婴画了个螺旋状的图案,又做了个飞的手势。

玹耳惊喜道:“传送轮?”

胖婴猛点头,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两臂一划又往上,抱住双臂哆嗦一会儿。

一番比划下来,玹耳只看懂她忌惮着什么,疑惑不解地看向那个方才懂她的人。

姒千蹙眉别过头。

胖婴泄气垂下肩,挥挥手,又比划了树的形状。

找树去吧。

玹耳看懂了,抱起她便去找树。

姒千听出他们有法子出去,自然跟上。

栖原树何其多,给她找了一圈,胖婴一直摇头。

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寻找,这里到处是恐龙、各类昆虫和猛兽,若不是有姒千熟悉带路,怕早已撞入兽窝了。

玹耳见胖婴再次摇摇头,有些不耐道:“到底找什么树?”

胖婴警惕看了看上方,焦急地左右探寻,眼眸眯了眯,忽地指向远处。

她惊喜道:“在那!”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五行神树

三人随胖婴指着方向看去,只见一棵参天古树形状怪异,仔细瞧它树形,三人才知胖婴所画的树真实模样,果然婀娜多姿。

正打量其形状奇特,忽觉古树微微晃了晃,眨眼间又静止了,恍如错觉。

仅是错觉?玹耳凝眉细看,并不相信。

景武疑惑低声问道“它刚是动了吧?”

姒千别开头不理会他,而是紧盯着那古树。

话间,古树又晃了晃缓缓移动。

果然!

玹耳和姒千不约而同嘴角微扬,慢慢靠近将其控制便是。

两人正做着打算,而此次瞧得真切,景武忍不住低呼道“它在走!”

一听声响,古树树干上忽地出现一双圆圆的眼睛,一看到胖婴骤然拔地而起,三人身形随之晃了晃。

一棵古树破土而出,树根犹如腿般移动,跑了?

千辛万苦才寻着,这栖原这么大,若再给它跑了,不知又要寻上多久。

三人惊愕几秒,回过神紧追上。

胖婴举起手见已来不及阻止,只能抱头自我保护。

三人刚入古树方才拔起之地,四周云杉树干上忽然出现一张皱巴巴的大嘴。

大嘴一开,一条木藤如蛇般飞来,景武刚想着喷火,玹耳忙阻止。

她按下他的手,急声道“不可用火!易引起注意!”

景武烦躁放下手,如她们二人般闪躲离开包围圈。

玹耳离开包围圈,沿着古树跑的方向而去,只要一靠近古树经过方向,那些云杉便开始变得狰狞,露出一张大嘴,张口就来,可一躲开远离,它们又与平素里无异,普通树木罢了。

“迂回追!”

“绕过去!”

玹耳和姒千先后惊觉,已同时起身,一左一右迂回追寻。

景武一听,紧跟上玹耳。

胖婴放开手,手指着那落荒而逃的古树,兴奋得摇晃着。

她本就胖,身子不轻,这还晃来晃去,玹耳不禁凝眉警告道“若你再乱动一下,我就将你扔给后面那位。”

胖婴忙坐好,看了一眼景武,嫌弃地摇摇头。

古树跑得再快,又岂是玹耳他们的对手,若非生怕惊动四周猛兽和恐龙,早已将它堵住了。

忽地天空之上和针叶林深处传来低沉的吼声和尖细的鸣叫声,接连不断。

随着叫声越来越大,地面剧烈晃动,云杉也一层一层倒塌。

胖婴惊慌地猛拉着玹耳的衣裳。

还是惊动了栖原上的生物,它们许是古树的守护者。

三人围住古树,神色凝重。

眼瞧着云杉迫近倒塌,恐龙身影渐现,玹耳将胖婴塞入景武怀里,提起姒千手上的剑,抓起她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往锋刃上一抹。

胖婴哇一声大哭,恐龙一听声响疾速跑来。

景武一慌,直接将手伸入她口中。

好像有些用力了,伤口确实有点深。

玹耳心虚地拿起她流血的手指往额间沾了一滴,景武见状自动自觉俯身沾了一点,姒千亦不犹豫沾了一滴,随即一剑抵住欲要逃跑的古树。

玹耳也御起五行土术将它的树根紧紧吸住不让它跑。

那古树见躲无可躲,哀怨地看了号啕大哭的胖婴。

此时玹耳伸手轻碰,见传送轮并未亮起,眉头一皱,看向胖婴。

胖婴依然哭得稀里哗啦,玹耳刚张口,话未起。

古树低沉地声音带着怒意抢先呵斥道“还不赶紧的!哭!该哭的是我吧!”

胖婴抽抽嗒嗒地用带血的手指在古树树干上画着一圈又一圈,待她收起手,传送轮骤然一亮。

接连不断地树木倒地声,直至身后三丈远一排云杉倒地,一只体长二十多米、声如雷鸣的恐龙对着三人就一声吼叫。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一只浑身黑色的翼龙俯冲而下。

来不及磨蹭,玹耳急忙将景武和姒千推了进去,随即紧穿进传送轮。

待他们消失在原地,恐龙盘旋在半空中,玄天之上飘来四道白色身影,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三人一出一进,从另一段传送轮穿出来。

由于是被粗鲁推进,景武和姒千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胖婴直接从他怀中飞出跌落在地。

胖婴咕噜转了几圈,爬了起来,怒瞪着他。

景武尴尬一笑,想要过去抱起她,胖婴如狮子般发出低沉鸣音以示警告他生人勿近。

看着她狼狈模样,玹耳不由笑了笑,过去将她抱起。

随即环顾四周,她本以为是从其余方位的其中一棵树上出来,可眼前仅有一棵泛着青白赤黑金五种颜色的大树,约至三丈高,枝繁叶茂。

退后几步,环视四周,瞥头间发现,大树状如人形。

四周漆黑一片,空荡荡竟有回音,静谧一片。

玹耳只觉手一轻,胖婴忽地漂浮起来,乖巧地卷缩着,双眸紧闭,身子泛着褐色幻光。

三人狐疑间,胖婴入了大树之内,大树骤然一亮。

五条拳头般粗的锁链分别以金、青、白、赤、黑色从顶端一直环绕大树而下。

其中青色以东、白色以西、赤色以南、黑色以北、金色直入而下。

思忖间,胖婴在大树内若隐若现,随着胖婴与大树结合不见,树干上忽然呈现一个奇怪图腾。

两道弧线相对而划,两线顶端各有两小圆点。

此图腾玹而再熟悉不过,顿时又惊又喜!

难怪胖婴如此爱酒,原来她就是谷南,雔飞石!

当年,她将雔飞石炼化为人,将她炼分化成两极五行属性后随她自行神化。

如此看来,她将合则属性为人,若分化,一极为五行神树,一极则是婴儿了。

树为雔飞石之根,婴为雔飞石之魂。

自将她炼化为人后,也未曾见她神化过。

景武见她神色激动,狐疑道“你知其树?”

玹耳点点头,催玉诵召唤文,大树晃动而起,五色幻雾散去,一个个子娇小的娇俏可爱的女娃娃立在原地。

若不是她身上挂着五色粗锁链,景武和姒千都不敢相信那大树和胖婴结合竟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娃娃。

“谷南给主子请安。”

玹耳见她五色锁链依然在,召唤文无法撼动,她还嬉皮笑脸的,无奈一笑。

她问道“你身上锁链可是与五方五行术位有关?”

谷南点点头,云淡风轻道“青以东、木系青龙玄栖之地养魂木,那太危险主子以后就别去了;白以西、金系白虎云丝洞金蜘蛛;赤以南、火系朱雀麒麟山火凤凰;黑以北、水系玄武天岚神泉渡寒鸟;至于金以中,就是此处,五行禅太极宗千樽。”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袭

东南西北也有所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此处竟然是五行禅太极宗之下。

如谷南所言,难怪五行禅如此熟悉,竟是千樽所立,五行方位、血术符等等一一已有了预示,所以对此玹耳并未感到多惊讶,而是深深锁眉和凝眸。

千樽!

玹耳神色一暗。

谷南劝道:“主子,你还是赶紧离开五行禅吧,在沙漠之上,你御天地两魂玉已引起天庭和他的注意了,估计他们已到达那了,不一会儿他便会往这赶来了。”

自知此时不是他的对手,此处也确实不宜太久,只是她身上五行术位链很是难解。

景武见她愁眉苦脸的,扬声道:“让我试试!”说罢,他便朝着青色锁链烧灼。

“住手!”玹耳急忙将他逼开。

谷南亦抖动锁链将其逼开,气道:“你这笨麒麟!”

无辜被骂,景武冷哼道:“好心没好报!”

“你这是好心办坏事。”谷南吹着灼热的锁链,疼得眉头紧皱。

景武一见,愣了愣,“这……”

玹耳长叹一声,解释道:“五行术位链相克亦相生,表面上谷南将养魂木、金蜘蛛、火凤凰、渡寒鸟困锁,实际它们亦将谷南困锁,加上中以千樽所压,此链难解,若强行烧灼,只会将罪转移到她身上。”

谷南瞪了一眼尴尬一笑得景武,转而看向玹耳道:“主子,你先走吧,你现在太弱了。”

我被嫌弃了吗?

玹耳无言以对,因为确实如她所说,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撼动这五行术位链。

由始至终尚未有一句话的姒千,隐去惊奇,看向那名唤谷南的少女,直言道:“你的传送轮是不是只要树便可?不论距离。”

“天地之下,没有传送到不了的地方。”话间,谷南傲娇微仰起下巴。

姒千不喜拐弯抹角,直说道:“请你送我回一个地方。”

“我为什么要帮你。”谷南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道:“瞧你这装扮,是别国的吧。”

姒千眉头一皱,紧盯着她没说话。

玹耳见两人互瞪着,打圆场道:“谷南,在玄栖之地她救了我们,当是还救命之恩,你将她送回去吧。”

“她说那只是偶然,不需答谢的。”那时虽只是不能言语的胖婴,迷迷糊糊的醒来便听到她这一句。

谷南实足小狐狸般半眯着眼睛,皎洁看着她。

姒千一脸平静道:“偶然也是救命之恩,现在我需要。”

瞧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实诚,玹耳不由笑了,见谷南气鼓鼓的作势又要为难,她笑着道:“好了,送她回去。”

谷南不敢违抗命令,不情愿地应道:“是,主子。”

景武见她们说得不明不白的,懒得管她们,不耐道:“你们这麻烦事待会再说,你先解了那该死的结界!”

“不可能。”

谷南毫不犹豫地拒绝,在他要发怒时,紧接着道:“那是绝对结界,五行神树之能,它负责结,我负责解。若是解了,东南西北术位的灵气便会引来无数妖魔人前来夺取,届时,不是他们死,就是我迟早会给消耗至死。”

“而且,主子太弱,无法召唤我归体,解不了,更别提需要将五行神树之根唤起了。”

玹耳顿觉无语。

谷南接着道:“五行神树落地生根,上有五行术位链压制,只有五行玄灵石才可解和将根唤起。”

闻言,玹耳眉头一皱,叹道:“玄灵石不仅修为需得大圆满,更需禅悟五行四象玄奥,人形合一,我已不是当年玹耳,只能御元灵石。”

“所以说,主子你太弱了。”谷南再次直言不讳。

一听她这么说,玹耳便恼了,“早知当年就不让你自行神化,如此复杂。”

这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主子,四万多年前,千樽和天界若知道你归来,定会派人追杀,你现在——”

知道她后面又是那四个字,玹耳便打断道:“我知道,五行禅我是待不下去了,夜目又落入叶司胤手中,我上去与人道个别和将一个人送回去便离开。”

殷小淞还在空间内,至少得将他送回去。

说到这,玹耳想起空间还封印着,刚要解封印,上方空气隐隐传来微动。

“有人。”

谷南瞬间变为五行神树,姒千还未来得及出声让她先送自己回去,胖婴便飞了出来,传送轮已然来不及画,只能急急忙忙地钻进了虚门空境。

玹耳、景武和姒千沉眉间,三道人影忽然出现。

“师尊?”玹耳凝眉看着祈莫及他身旁的桑榆和其大护法芷诺。

静默少许,玹耳才问道:“你们想怎样?”

祈莫悠然笑道:“小徒弟,不好奇我怎会跟她一同而来吗?”

“不好奇,若不认识,你又怎会仅凭一封书信便听她行事。”玹耳凝眸迎上他的注视。

祈莫点点头,没再说话。

桑榆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神树,眉头一皱,问道:“近在眼前的七魄石怎不取?”

面对她突然其来的质问,玹耳没有回她,而是想着她的目的,瞧她意思,她引自己来五行禅是让自己取这七魄石的?

看了她一眼后,祈莫说道:“她召唤不了,此玉石上有五行术位链,修行需得大圆满和玄灵石。”

桑榆眉头一沉,苛责道:“怎没听你说。”

祈莫悠然道:“想着日来方长,她终得大圆满和悟得玄灵石便随她了,哪知会有变故。”

“千樽正往这来,你去拖着。”桑榆话落,祈莫便消失不见了。

在玹耳还在警惕思忖时,桑榆朝她扔来一件东西,玹耳接着一看,惊诧看向她。

“雀吟石怎会在你这?”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给自己,玹耳不明凝眸。

“想要自然得到。”桑榆冷声道:“既然你能来这,便有法子离开,废话少说,再不走可来不及了。”说罢,桑榆和大护法芷诺便消失在原地。

“我在玄栖之地,看到过类似的玉石。”姒千忽然道。

瞧她神色认真,玹耳又喜又愁,刚从那出来,想想便觉凶险,心有余悸。

可即使再凶险,也不得不再入一趟了。

想着,玹耳便从空间唤出胖婴,胖婴犹豫再三后,感觉千樽迫近,急忙在五行神树树干上画了两个传送轮。

指了指姒千,然后指向右边传送轮,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谢谢。”姒千点头便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感觉上空异常迫近,玹耳抱着胖婴,和景武三人急忙穿入传送轮。

待她们刚走,两道飘渺身影落于五行神树前。

老仙翁声音平平道:“又来迟了。”

“混元老君,此事尚未明确,且不得向天帝胡说,让天帝忧心,不知是否。”一名身着霜色衣裳的淡雅男子声音虽平淡,眸光却不容置疑地看着老仙翁。

老仙翁甚懂察言观色,了然道:“自然如此。”

话音一落,两人便消失在原地,回了天界。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逃

“景武,赶紧爬出去!”

玹耳在后面看着他卡在一半扭来扭去的怪状,已近一刻钟过去了,他才爬出一半身,越想越气,真想一脚踹过去。

“我也想,可条件不允许啊!”

传送轮外面传来景武急躁不耐的怒声。

玹耳不禁凝眉,穿了几次不是都直接过去的吗,怎到他这事就特别多?

传送轮的黑洞,易让人产生幻觉和心魔,若不是她定力好,此时怕早已心魔起,走火入魔,不暴毙身亡也变痴呆了。

可即使心魔未出,现下呆久了多少也有点不适,只觉头晕眼玹、胸口发闷、呕心想吐,空气也越渐稀薄,呼吸变得急促。

胖婴却像没事人一样,如往常般天真烂漫的瞪着眼睛。

她怎也不说会遇到这情况呢!玹耳多少责怪地看了胖婴一眼。

胖婴没留意她的眼神,而是一直嫌弃地看着那个卡在一半堵住出口的人。

片刻后,景武身子似乎越渐松动,慢慢地爬了出去。

为何看似爬出去?玹耳狐疑间,赶紧穿过传送轮,惊愕地愣了愣后又退了回去。

“你最好待会能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玹耳怒瞪了胖婴一眼,便将她塞了出去,自己深呼吸后,捂住嘴巴爬了出去。

周围一片都是小土堆,面立有木墓碑,其中一个小土堆松动过,旁边有一棵约至小腿高的小树,而玹耳正从这小树树干内艰难挤出来,小树周围还有一堆白骨。

远远看着,一男子爬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胖婴,最后一个长发白衣女子从坟墓白骨堆内爬出,诡异惊悚。

“鬼、鬼啊!”一个抱着野果的小男孩惊恐大叫,落荒而逃,踉跄绊倒又再次跑起,踉跄扑倒又再次跑起。

望着一边鬼哭狼嚎的跑着离开的小男孩,玹耳拍了拍身的灰尘,怒看着胖婴一眼。

胖婴无奈摊手,然后指了指小土堆里的小树,瞪起食指,重重晃了晃。

“玄栖城只剩这一棵小树能传送了。”

玹耳和景武惊诧一愣,看着胖婴,胖婴惊愕地捂住嘴巴,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方向分明是从她那传出来,玹耳惊问道:“是你在讲话?”

是我在讲话?胖婴张了张嘴,只能啊啊哈哈叫,惊悚摇头。

景武抱着胖婴的手臂缓缓圈紧,慢慢转过身,慢慢俯视一看,吓得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

一个约七岁大的少年,身穿墨灰色麻衣,结发于头顶,身子轻飘飘离地,面色煞白,身体透明可见身后小土堆。

“真有鬼。”良久,景武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两眼不停打量着眼前少年。

胖婴吓得忙捂住眼睛,往景武怀里钻,瑟瑟发抖。

“死胖婴,你才丑呢!不许骂我丑鬼!”鬼少年一怒,面色更显狰狞。

一阵阴风吹过,景武只觉背脊凉飕飕的。

玹耳缓了口气,虽然对方是鬼,不是人,还是礼貌性地蹲下身,轻声问道:“请问该如何称呼你?”

鬼少年睇了个眼色,指了指他们身后。

玹耳转身一看,了然歉意道:“对不起,迫于形势所逼,我们急需这棵小树,无意冒犯。”

方才他们出来的小土堆就是鬼少年的坟墓,那堆白骨正是他本人,鬼少年姓梁名雨伯。

他无所谓摆摆手道:“生前所物,死后无物,随便糟蹋,只是那小树不能给你。”

话落他忽然道:“死胖婴,我说了不许叫我丑鬼,你借我宿树,还如此不礼,信不信我喊醒他们!”

鬼少年向周围小土堆看了一圈,怒声警告。

“别别别。”景武忙捂住胖婴的嘴巴,笑道:“帅小伙,别动气,死小孩不懂事,勿怪,勿怪。”

这随便看去,大大小小的土堆数也数不清,若是真惹怒了他,叫醒这些鬼,这刚来恐怕就得惊动玄栖城下了。

玹耳忙阻止道:“童言无忌,我替她向你赔罪。”

“骗人。”鬼少年冷哼一声道:“那胖婴很得意的说自己已几万岁的老妖怪了。”

能确定他能读取人的想法了,玹耳正无语时,胖婴一听可不依了,拍开景武的手,瞪了景武一眼后,转而看向那鬼少年,半眯着眼睛,死盯着他。

鬼少年不以为意,冷笑道:“我是短命鬼,怎样,我七岁就死了,哪像你这老妖怪,说自己长得娇俏可爱,臭不要脸。”

胖婴恶狠狠地鼓腮发出低沉鸣叫。

鬼少年突然大笑几声,得意洋洋道:“来呀,我才不怕你这老妖怪,反正我是鬼,还怕你再把我杀死不成。”

胖婴气不过,张起双手就朝着他乱挥。

鬼少年做了个鬼脸,怀着手得意洋洋地飘来飘去。

玹耳和景武虽然听不见胖婴说什么,可听鬼少年所说,也猜到大概,两人只觉汗颜无语。

一个几万岁的人了,还和一个七岁小孩斗嘴置气,还输了。

作为她主子,玹耳都觉丢脸。

鬼少年故意气她道:“要不要我帮你复述啊,见你可怜就替你说几句吧。”

玹耳正无奈,鬼少年忽地正色道:“主子,帮我再杀他一次!”

说完,鬼少年又得意洋洋笑看着胖婴。

胖婴听到他说的话朝着玹耳就猛点头。

这没骨气的家伙,玹耳捏了捏她的脸颊,气道:“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都什么气,不觉丢脸?”

“她说她不是大人,现在她只是小婴儿。”

鬼少年替她复述完后,嘲笑道:“简直厚颜无耻。”

玹耳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景武,景武忽然了然般点头,侧身一扔,胖婴飞了出去。

玹耳大惊,闪身一接,惊斥道:“你干嘛扔了她?”

“你那嫌弃的眼神不是这意思?”景武见她怒目一瞪,没觉自己做错,耸耸肩不说话,扔了更好,好报之前的气。

鬼少年忍不住偷笑,低喃嘲笑道:“看来平素里得罪不少人,活该。”

景武和鬼少年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因胖婴而产生友好关系。

玹耳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道:“梁公子,请问此处是玄天还是栖原?”

记得姒千说过,栖息可无活人,只有从玄天掉下来才有活人,可看方才那小男孩抱着野果,分明是在此生活的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平幽坟丘

“叫我雨伯,或者小七、鬼小七都可以。”

鬼少年飘起到玹耳面前,指了指上天的蓝色幽光道“这里不是玄天,也不是栖原,这里是蓝幽泡的平幽坟丘,往上里走是蘑菇村。”

玹耳不明道“那这里不是玄栖城?”

鬼少年打量了三人一圈后道“一看你们穿着和从坟墓小树里爬出来就知道是外来人了,你们从沙漠上来的?。”

是敌是友且不好说,玹耳莞尔一笑刚要开口随便糊弄过去。

鬼少年冷哼一声,板着脸道“又想骗鬼呢。”

“姐姐看着善良,怎么如此爱骗鬼,如此不实诚,鬼小七我不奉陪了。”

玹耳一怔,眼瞧着他要钻回去,情急之下习惯性一拉,鬼小七惊了眼,看着那只手。

玹耳看着自己抓着他手臂的手,再次一愣。

“你为什么能抓住我?”鬼小七吓得鬼脸惊悚,惊惶挥开她的手。

瞧他那惊吓模样,怎好似自己更像鬼了,玹耳颇为无语。

景武和胖婴伸手过去,来回乱挥乱扫,都扑空穿过。

“对啊,你为什么能碰到他?”景武好奇地抓着她的手仔细研究。

玹耳蹙眉收回手,不满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和胖婴的眼神,转而看向受到惊吓而飘远保持距离的鬼小七。

看着他看鬼似的自己,玹耳哑然失笑,他这鬼样更吓人好不好。

玹耳忍不住捉弄他道“许是我也不是人吧。”

“你、你不是人,是什么?妖?魔?邪?怪?精?灵?”鬼小七一连串猜完,见她笑意更深,不由怒了,骂道“你捉弄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属。”

玹耳只当他真觉捉弄也未解释,收起玩闹,认真道“抱歉,不过我也不知为何能碰到你,许是体质与常人不同,正如你能听到胖婴说话,我们却听不到罢了。”

鬼小七想了想,松开惊吓紧怀住的双手,清了清嗓子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我生来便异于常人,只要是生物都能听到他们说话,所以也正是这样才死翘翘的。”

听他说得轻松,可玹耳却看到他眼眸深处的酸涩,心不禁柔和一叹。

鬼小七脸上笑嘻嘻道“生前因这能力遭了不受罪,没想到死后倒觉挺不错的,有小树、有坟头草、有路过蚂蚁爬过昆虫聊聊天,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觉闷了。”

他越说得轻松自在,玹耳便越觉沉重,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

“死胖婴,我不用你同情。”鬼小七看着胖婴冷哼一声,撇开头对上玹耳时,诧异一愣。

“你干嘛哭?你在可怜我吗?”鬼小七眉头一皱。

玹耳抬手一摸才知自己竟然流下眼泪,见他脸上不悦,轻缓摇摇头道“我不是可怜你,只是听你说着,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孤独寂寞和苦涩,莫名沉重。”

“就如经历了你的人生一般……”

玹耳忽然抬起刚抓着他的手,那种感觉似乎从手的无力感开始延伸而来,随着时间漫长,那感觉便慢慢淡去。

莫不成——

似乎感觉到什么,玹耳再次抓着他的手,那种无力感和情绪又慢慢涌来,她急忙放开。

鬼小七见她忽然抓着又急放开,面色沉重,仔细回想她刚刚的话,一惊道“是因为你能抓着我的缘故?你能感知到我内心深处的情绪?”

玹耳望着自己的手,沉吟少许后点了点头,“嗯。”

鬼小七忽然惊喜地向她伸手去,玹耳一见忙避开,蹙眉道“作甚?”

“再试试,好像挺好玩。”鬼小七眼眸闪了闪,满脸期待。

玹耳收起沉重,睨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说正是吧,这里是玄栖城吗?”

鬼小七失望地收回手,眉毛一挑,皎洁道“你也未诚实回答我呀。”

罢了,方才感知,他也不是坏人,没什么坏心眼,况且他们对这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他告知一二也好。

想罢,玹耳刚要开口回答,鬼小七忽然皎洁一笑,慢悠悠抢先道“想让我帮你们啊,可以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这人的能力真烦,而且别看他人小,可倒会精打细算,玹耳心道,还是想先听听他的条件。

她平和了心绪,淡声道“什么条件?”

“第一、先带我离开这平幽坟丘,第二、哪天你们离开玄栖之地,必须带上我,直至我腻了,待我有了心里落脚处便不再跟着你们,怎样?”

鬼少年满怀期待地看着玹而,见她沉吟,沉不住气紧张诱惑道“只要你答应,我便是你的人了,随叫随到,不吃你米饭,不占你床铺,在这诺大的玄栖之地,有我替你们介绍,可免去很多麻烦,而且这玄栖就我这棵宿树可以给你们穿来穿去的——”

鬼少年话音一停,想到重点,便得意起来道“你们不带上我也不行呀。”

本想答应来着,见他还得意威胁起来,不治治他,以后怎听话,玹耳心道,随后浅笑道“我们可以从沙漠上回去,虽然是艰险点,可也未必不可,反正上次入玄栖也是从那来的。”

“骗鬼,不可能!”鬼少年毫不犹豫地回了她后,读取她脑海的想法,玹耳早已想到他会这么做,努力回想着上次入玄栖的所见。

“你真从那进来了?”鬼少年见她神情平静,不像说谎,便慌了,有些焦躁道“从这上去多危险啊,带上我就可以来去自如了,多方便啊——”

玹耳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还能说什么。

鬼少年见他不动容,急急地围着她飘来飘去,低声求道“美女姐姐,你就答应我吧,您看我,七岁就死了,死了都十多年了,除了这些老鬼陪我,就孤零零一个人了,多可怜啊,现在想想,我都想再死一次算了。”

鬼少年讲着讲着,就呜呜低泣起来,这鬼哭哀声的,听了让人慎得慌。

玹耳忍不住打断道“行了,别哭了,带上你吧,可是不许读取我想法,若我知道——”

“保证不读。”鬼少年脸上瞬间笑开花,兴奋道“等会啊,我去看看哪有大盆。”

“不用,回来。”玹耳喊住他急忙飘去的背影,可他已自顾自地兴奋飘远寻大盆去了。

胖婴拉了拉玹耳的衣袖,眉头紧皱的摇头。

玹耳按下她的手,认真道“谷南,我们需要他,这玄栖诡异至极,你有说不了话,有他,我们会少走很多冤枉路。”

玹耳见她耷拉着脸,叹了一声摇摇头道“你多大人了,还和鬼计较。”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鬼魂宿

胖婴鼓腮别开头,闷闷不乐。

景武倒是很乐意的点头称赞,胖婴一见,一伸手就朝着他那碍眼的笑容打了下去,两人幼稚的打来打去,玹耳无语看着。

过了片刻,他兴高采烈地回来,指了指远处的道:“那大土堆后有个破烂瓷盆,我不嫌弃,将就就可以。”

“我嫌弃好吧。”玹耳见他瞬间愁眉苦脸的,无语道:“你是想让我捧着这树到处走吗?”

鬼少年一听她迟疑,急了,忙解释道:“可是不带走树,我走不出去啊,这里的人死后都会有一生前贴身之物一同下葬,那便是那人的魂宿,这种子是我生前唯一的东西,估计有人便将它随我一同下葬了。”

玹耳想了想,不明道:“那如果是突然从上面掉下来的人死时,身无一物呢?下葬后无魂宿又当如何是好?”

“从那掉下来的人,十有八九都会给恐龙吃掉了,幸运掉落在恐龙谷外的话,死了无魂宿,那也只会被猎魂者给吃了。”

鬼少年认真解释完后,期待道:“美女姐姐,这树便是我魂宿,你就将就一下将它带上吧。”

玹耳一摆袖,将他的魂宿唤入空间,鬼少年见小树忽然不见,又惊又急道:“我的魂宿呢?”

“在这。”玹耳轻碰了碰玉梧桐。

鬼少年一见,瞬间乐开花,急忙入宿树,想进去里面瞧瞧,可鬼魂刚想钻入玉梧桐时,忽地被一股力量弹飞。

鬼少年一阵晕眩,身子忽然变得一明一暗,惊魂未定地瞪了双眼看着玹耳,怒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玹耳先是一怔,随后想到,她好像忘记给小狐狸解玄卦封印了,歉声道:“抱歉,忘记解封印了。”

现在想想,估计小狐狸要炸毛了。

玹耳手一扫,赶紧解了封印,一解封印,栾珝便阴沉着脸从虚门空境里走了出来。

“玹耳!”

忽然一道怒声从身后传来,鬼少年吓得鬼魂都打哆嗦,看着那只小狐狸愤怒地穿过自己身体走向玹耳。

玹耳见鬼少年身子一明一暗,心道:定是方才的玄卦封印对他的鬼魂出现影响,鬼魂不定,很容易魂飞魄散。

想到,玹耳急忙将他唤入空间,里面有灵气适合养魂。

她抬头时,栾珝已站在面前,俯视着自己。

瞧他晶蓝色眼眸含着怒意,面色冷峻,似乎气得不轻。

与其被他骂,不由先将他一军,玹耳率先质问道:“为什么要骗只想不起来元兕?”

可栾珝冷眸一看,眉头一皱,一言不发,看得玹耳的气势渐渐崩塌,不得不软声道:“你别这样看着我,还不是你有前车之鉴,我怕。”

“所以呢?”栾珝怒目一瞪。

玹耳见他怒意更甚,沉眉认真道:“不管如何,我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

“我也不允许你再做那样的事!”

喝声一落,栾珝看到她眉头一皱,隐忍着怒火缓了口气道:“我不希望你犯险,我也保证不会再做那事。”

望着他柔和的眼眸,玹耳心头不由泛起涟漪,四万多年了,从血灵岛被桑榆设计被毁沉睡醒来,到现在,师傅不在,最亲的人便只有他。

虽然身边结识了很多新朋友,可心底深处始终觉得孤独,所以她很能理解鬼小七眼眸深处的孤独和酸涩。

见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不是孤单奋战后,眼眶不禁泛红湿润,她很想抱着他哭。

“小狐狸。”玹耳哽咽着,刚抬起手向要抱去,鬼少年不知何时飘了出来,忽然横在两人中间,面向玹耳的蹙眉凝目,还缺心眼的兴奋道:“哇,美女姐姐,里面好漂亮,感觉我的魂宿进去后,我整个鬼魂都轻盈舒适,神清气爽啊!”

玹耳没想到他能从里面出来,一怔过后怒看着他,好好的气氛给他一搅和,全没了。

鬼小七见她怒目瞪着自己,背后也感觉有一股寒气,侧头一看,憨笑几声,默默飘到一旁。

看着他飘走,玹耳凝眉问道:“我的玉空间,除了他,可没人能自由出入,你怎么出来的?”

鬼小七见她问话,又积极飘了过去,指了指栾珝刚出来的方向道:“我从那木墓碑上出来的呀。”

玹耳和栾珝互看了一眼,随即看了看胖婴,胖婴惊讶看着鬼鬼小七。

胖婴的传送轮是因为她是五行神树的魂,故而可以通过树来传送,可他又是因何?

玹耳不明问道:“你也会传送轮?”

“什么是传送轮?”鬼小七一脸茫然,忽地怔了怔,随后笑道:“我是鬼又不是人。”

玹耳可不给他糊弄过去,直接道:“我的空间除了她,能锁人妖魔鬼怪精灵神,还是你连鬼都不是呢?”

鬼小七嘻嘻哈哈道:“我这模样不是鬼,能是什么,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因为我死后入魂宿后,无意间才发现此事,不过能去的范围也就只有这平幽坟丘的边缘初,许是我和胖婴一样体质怪异罢了。”

世间万物,奇异事件不少,有胖婴为例子,多他一个也不是无可能。

他一脸坦然,不像说谎,玹耳想了想,眉间缓和下来。

鬼小七见状,忽地积极道:“玹大人,殷小淞这么叫你,我以后便也这么叫你吧。”

未待玹耳答不答应,他又自顾自道:“你不是问我这是不是玄栖城吗?这里是玄栖城,不过这里只是玄栖城的其中一个星泡,却也是最底层的星泡,位于栖原之下,这里多数是被遗弃下来或者逃亡躲来的人。”

难怪他要离开这里,玹耳想了想问道:“那上玄天,下栖原又是到哪一层?”

鬼小七摇头道:“许是第二层,许是第三层吧,我也不确定,我生来便在这,也没能出过这蓝幽泡……”

总觉被骗了,玹耳忍不住质疑他道:“那我要你何用?”

“有用,很有用!”鬼小七生怕她出尔反尔,急忙围她飘着转,努力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没出过蓝幽泡,可我听蘑菇村里的俞老人常提及蓝幽泡外的事。”

玹耳点点头,见他鬼眉拧紧、鬼脸惊慌的,总想逗他,故皱眉,淡声道:“例如呢?你总得告诉我点有用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地形凶险

“因为上玄天往上还有一层尼罗殿,听俞老人讲,那尼罗殿,饶是玄天上的人也未进去过,所以也就不知再往上还有没有星泡了。”

“虽然不确玄天是第几层星泡,可玄天之下的有多少层俞老人可有详细讲过……”

说着,鬼小七便滔滔不绝地讲着,见他一时半会似乎讲不完,玹耳拂袖将一行人唤入空间,坐在梧桐树下,里一层外一层的围着他。

鬼小七见八小只他们都围了上来,更是说得卖力,从沙漠之下开始讲起,手舞足蹈的描述着。

听他详细讲着,玹耳惊觉玄栖之地比想象中还要惊险玄妙莫测。

玄栖之地恍如一条垂直往下爬行的大蟒蛇,沙漠之下是尾端,每个弧度末端便有一个玄洞入下一层。

总有三个玄洞,每个玄洞前行的路段都会有不同的玄栖猛兽,玄栖猛兽吸收日月精华,少则一万年,长则几万年间。

听鬼小七讲,沙漠上的漩涡实则便是第一个玄洞引起,第一个玄洞叫逆涡池,没规律性所言。

逆涡池下是尼罗河,也就是他们掉下来所处之地。

那尼罗河正如姒千所言能让人法力暂时流失般使不上,挂满小白蛇的那片园林叫白榆林,白榆林内所有生物都有其攻击性。

白榆林往下是第二玄洞食人洞,内有玄甲昆祖守护玄洞口,玄洞被尼罗河灌满,内更有各类食人昆虫布满洞壁。

玄甲昆祖往下是不畏白日的蝙蝠崖,里面白蝙蝠数不尽,更别提还有白玄蝠王。

原来还有一王坐镇,昨日幸好没遇上,玹耳暗自庆幸。

穿过由白玄蝠王有焰星和镰光的第三玄洞赤镰洞便是烈焰赤龟、白玄蟒、五爪天龙、九鼎焚魂蛙守着最后一个玄洞噬魂洞。

噬魂洞往下是星幻阵,里面有十余个一模一样的玄金星泡,只有一个才是真的,其余皆是通往玄金星泡外的荒芜深海,沙漠之下正片都是荒芜深海,进去里面必死无疑。

有幸进入玄金星泡,里面还有金珠,金珠里面有金丝鱼,金丝鱼犹如一丝金丝线细小,生来便是一米长,随着时间推移,身子会慢慢变长。

只要稍有不慎碰触到金珠便会破,金丝鱼就会如一丝闪电般的猛攻击,到时要不你死,要不它们死,不然绝不会罢休。

众人听他说完,心不由一颤。

良久,殷小淞第一个打破静谧,惊奇道:“玹大人,上次你能活着真是奇迹。”

玹耳睨视了殷小淞一眼后,景武忽然看了过来。

他认真道:“你不如将我送回去吧。”

为了救他,差点没命,他竟然说回去?

玹耳直接无视他的话,看向殷小淞道:“你必须回五行禅。”

“不要。”一回到禅门,又要天天困在里面,不得出,不得进,哪有这里惊险刺激。

殷小淞满脸抗拒道:“我不要回去,打死也不要。”

“你——”

见他任性,玹耳刚要发怒,胖婴拉了拉她的衣袖,指了指龟少年的小树。

经她这么一指,玹耳疑惑道:“那颗小树怎么会变成小树苗了?”

本还有小腿这么高的小树,忽地变成了小树苗,只有母指般大小。

鬼少年一入空间时便发现小树竟然变成小树苗,方才急忙出来正是想问此事,可后来被空间里面的景色和殷小淞它们吵着吵着忘了。

他听胖婴心道后,忽然眉梢微提,难掩喜色道:“胖婴说,每棵树每经一次传送轮,其年轮便按其距离、数量和地点而倒退,刚穿回来时,小树能承载已经算奇迹了,现在变成小树苗了传送不了。”

殷小淞听了自然欣喜,心道:“只要回不去就好。”

昨日栖原上那棵古树,总不会一下子变成小树苗,胖婴却说只剩下这么一棵,许是被发现后毁了。

栖原虽多树,可有其有五行灵根能承载传送轮的却稀少。

殷小淞见玹耳沉眉,笑道:“玹大人,人多力量大,若出什么事,也多一个力量是不是。”

“你不给我惹麻烦就好了。”且他身上还有林景舟在,比起栖原的危险,他更危险。

玹耳凝眉一叹,事已至此,也只能等它长大了。

此事暂且搁置罢了,姒千在玄栖见过类似雀吟石的玉石,至今先寻到玉石早已离开为好。

小鬼多数都是那俞老人所言,或许从他口中能探知一二。

想到,玹耳便问道:“小七,那俞老人呢?”

“平幽坟丘还未见到他的坟墓,那应该还在蘑菇村吧,”

鬼小七这话,听着怎觉有些诡异呢。

玹耳想着时,鬼小七眼眸滴溜一圈,忽然问道:“玹大人,你们到这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吧,其实你们到底想打探什么?有个方向我也好讲。”

他倒不笨,方才他那么卖力讲,估计也差不多讲完了吧,玹耳见他好奇的看着,莞尔一笑道:“那你讲讲,这玄栖城有没有见过什么怪异的人或物?”

“有啊,你们咯,从坟墓的小树里爬出来,还不够诡异啊。”

话落,众人视线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鬼小七讪笑几声,苦思冥想少许后,放弃道:“即使有听俞老人讲过也不可能记得住,我都死十多年了,且生前记性本就不好,方才那些也是一心想出去外面才记得特别清楚,而且俞老人说只要进了蓝幽泡那便只有三个可能。“

”一在这等死,二被袭击惨死,三自己穿过蓝幽泡,妄图出去蠢死,所以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出这蓝幽泡。”

想到终于能出蓝幽泡到外面看看,鬼小七声音不由兴奋起来。

看着他这开心的笑容,玹耳也未责怪,只是笑了笑道:“所以,问你也是白问就是了,不过有一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平幽坟丘的鬼都不怕白日吗?”

玹耳看着他在大白天还能晃悠,心道:“莫非玄栖城内连鬼的体质都不一样?”

鬼小七心虚一笑,如实道:“其实方才我说唤醒他们是吓你们的,他们只能在晚上出来,日光会将他们烧得灰飞烟灭,至于我为什么可以,许是体质不一样。”

敢情他要以这答案塘塞自己多久,玹耳也没追问,只是没好气地看着他讪笑几声,随即拂袖出了空间。

栾珝也跟着出了空间,见她投来疑惑眼神,不容反对道:“我不会进去。”

第一百三十章 八魑木鱼

他决定的事,岂是几句话便能说服的,这玹耳怎会不知,

鬼小七也是聪明人,见她沉默便在前面带路。

众人刚步出平幽坟丘,通往蘑菇村的小道走来一位驼背老人,老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胶水水壶。

在烈日当空下,他被阳光照得半眯着眼睛,听着有声响从平幽坟丘走来才缓缓提起头。

鬼小七一看到老人便飘了过去,兴奋道:“俞老,我正要去找您呢,你看我可以离开平幽坟丘了。”

“你?”俞老人眉头一紧,侧身朝他的坟墓看去,急问道:“你的魂宿呢?还有你大白日出来,若附近有猎魂者可怎么办?”

鬼小七围着他飘了一圈,得意笑道:“俞老,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小树在她那保护的好好的,而且我不会那么倒霉,刚出来就遇着猎魂者吧。”

俞老人视线落在玹耳身上,凝眉仔细打量,随后看了她身旁的两名男子,蹙眉凝目,冷声道:“瞧你们着装,定是从上面来的吧,我不管你们来玄栖所谓何事,可是请把他的魂宿交出来。”

见他态度冷漠,玹耳看向鬼小七,鬼小七慌忙摇头,遂向俞老人解释道:“是我让她将我魂宿带上的,平素里除了偶尔有人从野林里经过,活人就只有你给我的小树浇浇水,我不想一直待在平幽坟丘,我想到栖原、玄天和外面的世界四处游玩。”

“胡闹!”俞老人冷声呵斥,环视四周后凝眉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跟我回屋再商议决定。”

说罢,俞老人便不容抗拒地走在前面,鬼小七嘴上宽慰着玹耳他们,可眼眸却难掩沮丧。

看得出俞老人和鬼小七两人羁绊很深,想必生前他对鬼小七很照顾,死后还常给鬼小七的魂宿浇水探望。

鬼小七生怕自己的鬼魂会吓着村民,便让玹耳唤入了空间,疑惑他能自行出来却进不去?

鬼小七却解释说,能出来是因为有木的缘故,而回不去是因为空间里面的树木不是真的,由于小树苗变小,加上空间的缘故,难以感知,故而出入不得。

玹耳默默听了,拂袖将他唤入空间,开了幻镜,便跟在俞老人身后。

蘑菇村里的屋子仅有一层,屋顶软塌塌,远远看着宛如一个巨大蘑菇。

一入蘑菇村,里面村民便紧张地投来异样目光,惊怕瑟缩。

“爹娘,就是他们,我亲眼看见他们从一个坟墓里爬出来,他们肯定都是鬼。”方才那跌跌撞撞跑走的小男孩躲在一名老妇身后,探出一个头,紧张地扯了扯老妇的衣裙。

老妇抓着他的手,面色惊慌,可还是强装镇定宽慰道:“别怕,不是鬼,他们有影子呢。”

小男孩的爹,硬着头皮上前,将俞老人拉到一侧,压低声音问道:“俞老,他们是谁啊?瞧他们服饰不是玄栖之人啊,外面来的?”

俞老人冷淡地嗯了一声,小男孩的爹见他没往下说,便再问道:“昨日上面的人正四处搜寻着什么,这里面肯定有大事发生,您将他们带来,恐怕会将祸事招来啊。”

村落里,那些瑟缩的村民见有人先开声,便纷纷议论起来。

俞老人目光冷峻,声音却不温不怒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好好想仔细了。”

众人面面相觑,噤口不言。

连那男孩的爹也松开手,垂头侧过身去。

看着俞老人驼背的背影,玹耳不禁狐疑,看来这俞老人在这蘑菇村有着绝对威严。

带着疑惑随他来到一处屋舍停下,俞老人轻推门入内,里面站着一个约至二十余岁的秀气女子。

那女子见到他们瞬间先是一怔,随后柔和浅笑,放下手上的鱼骨针线,熟练地沏了壶茶来。

三人在俞老人的手势示意下落座,环顾屋舍虽简陋,却五脏俱全。

俞老人看了一眼她腰间玉佩,虽惊奇,却还是不动声色道:“让雨伯出来。”

玹耳未动等他自动自觉出来,可良久也未见鬼影,以为他逃避现实,刚要说他,空间内便传来他的声音。

他说道:“玹大人,我出不去。”

不是说有实木便可出来吗?是他能力变弱了,还是这里屋舍是虚幻出来的?

疑惑间,玹耳将他唤了出来,鬼小七讶异地又试了试后摇摇头。

俞老人以为他摇头是不留下的意思,脸色忽地一沉,冷冷道:“此事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你和你的魂宿必须留下。”

本是想来探消息的,这下好了,还惹来了麻烦。

玹耳颇为无奈。

好不容易让她答应,生怕她因此反悔,鬼小七急声表态道:“此事也不管你答不答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俞老人脸色越听越难看,寒光扫视了玹耳他们三人几眼,最后落在鬼小七身上。

鬼小七一怔,想到此时退缩,日后便不会再有机会离开的可能,就忍着道:“俞老,蘑菇村里有不少人是孤独一人的,可没人像我生来便一个人,无依无靠,是您将我抚养大的,没有您,我也不会有那七年的时光,所以我很感谢您。”

俞老人没有动容,只是越发沉默和怒气更甚。

良久,他拳头才缓和下来,转而向忙于针线的女子道:“箫灵,帮我将木匣子拿来。”

“俞老……”萧灵微微一怔,随即应声而去,片刻间便抱着一个木匣子从里间撩起帘子走了出来。

俞老人接过木匣子,将其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两只手指大小的镂空花纹木鱼出来,木鱼里面有一棵小木珠,轻晃动间,发出轻轻沉闷的声音。

“此乃八魑木鱼,能掩盖你的气味,否则猎魂者的探魂罗盘肯定寻上你。”

俞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手掐字诀将八魑木鱼焚烧完后两指一指,八魑木鱼便挂在鬼小七的腰间。

鬼小七抓着八魑木鱼,感动得热泪盈眶,见俞老人看向玹耳他们刚要介绍,玹耳便抢过话道:“我叫陶慕清。”

“珝清,林炎。”

鬼小七眉头一皱,虽然不喜欢她的不信任,可想到他们作为外来人,她有她的顾虑,小心谨慎些也能理解,而且现下道破,只会让气氛变僵,故而也没拆穿。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幽之秘

“我们三人在沙漠之上遭凶兽袭击时,不慎被漩涡卷入,误打误撞便来到了此地。”玹耳含糊其辞后,便没了下文,只是轻吃了一口茶。

鬼小七懂她意思,虽然他也好奇,可对他来说因何而来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否带自己出去。

他急忙飘到俞老人对面,一脸兴奋好奇地转移视线问道“俞老,离开前你给我说说玄栖城吧,许久未听你讲故事了,这一走,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话到最后,鬼小七还真的难掩离别伤感。

本以为他这么动之以情,俞老会感动,然后详细给自己普及玄栖之事,好让自己出去了少些危险,可他却冷眸一瞥,不耐道“自己瞧去,若再不走,便留下。”

此结果,玹耳也是未料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碰了一鼻子灰,鬼小七只好作罢,最后依依不舍地告辞。

玹耳将他唤入空间,一出蘑菇村,经过平幽坟丘时看向鬼小七道“试试。”

鬼小七点点头,钻进了方才跳出来的那木墓碑钻,然后从其他木墓碑钻出来,来来回回在平幽坟丘的木墓碑穿梭。

不到片刻,他便试完最后一块木墓碑。

鬼小七惊奇道“稀奇了,明明里面的都是木,为什么就它们可以,其他木就不行呢。”

玹耳本还想问他这事,见他自己都茫然不知,忍不住道“重点的,你都不知就是了。”

似乎是这样,鬼小七尴尬笑了笑,见她沉吟思忖,便默默退至一旁。

玹耳仔细地打量着那些木墓碑,上面字迹明显出自同一人,而能帮鬼小七立墓碑的也就只有俞老人吧。

如此看来,这些木墓碑都极有可能出自那俞老人之手。

问话间,玹耳环视一圈,走到色泽最鲜的一木墓碑前面,轻抚着其木质,随即稍稍屈身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此股香气与鬼小七的树宿一模一样,玹耳看向栾珝,他对木极有研究。

栾珝指尖一扫,细闻了后道“是极为罕见的水沉香,其木遇火焚烧后香气更浓,有养神定魂功效。”

水沉香她有听他提及过,只是对木兴趣泛泛便没听入心罢了,玹耳不得不确认道“这些木墓碑可是俞老人之手?”

“对啊,俞老人掌管着蓝幽泡,别看他驼背走路慢吞吞的,凶起来可厉害了。”

难怪蘑菇村里的人如此惧怕他来着,得到确认后,玹耳不由狐疑了。

全玄栖,水沉香已是罕见,还如此奢侈浪费?

鬼小七顿了顿想起什么来,继续道“哦,对了,我这棵小树种子也是他送的,不止这些木墓碑,凡是有人死了,俞老人都会亲手将其处理丧事。”

胖婴从虚门空境中爬了出来,四脚爬得比平素里快上许多。

瞧她神色激动的,玹耳见她脏兮兮的,忙抱起她,看向鬼小七听他读取到的话。

鬼小七满是不悦地看着胖婴,一话不说。

就在玹耳无言时,栾珝忽然道“挖开一个坟墓看看。”

玹耳疑惑间,胖婴激动地拍动着小手,猛点头。

鬼小七急忙阻止道“不可以,我是不在乎这些,所以你们毁了我的坟墓便毁了,可是其他鬼不会像我这般通情达理好说话的,而且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啊。”

“俞老极看重死人后事,若被他知道我带人挖了别人坟墓,还不骂死我。”

玹耳本还犹豫,可听他末语,更觉其中可疑。

“住手!”鬼小七飘到景武身旁,急得围着转,想拉开他却又抓不着,只能干着急。

景武见他们婆婆妈妈的,不耐烦地已经付诸行动,拔起那木墓碑就扔到一旁,一记挥手,小土堆已被挥散。

“你——”

鬼小七刚要怒骂,忽地停了下来,神色一怔。

玹耳抱着胖婴和栾珝靠近一看,一堆白骨里长着一棵尾指般大小的小树苗,其旁边还放着一只桃木梳。

栾珝挥袖将白骨轻轻挪开,摘了一片叶子细闻了闻,点头确认道“水沉香。”

“许是巧合罢了,张苗是我儿时认得的,生前每经过她窗边都见她拿着桃木梳梳理头发。”

鬼小七俯身望着那棵小树苗和桃木梳,轻声唤道“豆苗、豆苗?”

连唤了几声依然未有人回应,鬼小七看了玹耳和栾珝一眼急忙解释道“她死了才没几天,近几晚也未见她出现,许是魂魄还未醒来。”

鬼小七又唤了几声,一道声音从小树苗内幽幽传来“你是谁?干嘛扰我魂歇。”

许是方才女子只听其声,并未睁眼瞧瞧,见忽然没了声音,现才在小树苗内睁眼一瞧,看见了鬼少年和四周,顿时苛责道“你是谁啊,干嘛揭我坟墓如此不敬!”

鬼小七听她不记得自己一阵失落和沉默不语。

玹耳将胖婴给了景武,缓缓蹲下身道“抱歉,是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发觉木墓碑上有蹊跷所以多有得罪。”

“有何可疑?”女子声音多有不屑。

已死之人,玹耳也不会因此不快,莞尔一笑道“水沉香种子的魂宿是给你的?”

“什么水沉香种子?我的魂宿可是桃木梳——为什么会这样?”

女子惊慌失措道“这是俞老人给我的,说能养神定魂、缓解失眠,我便收下了,可是我生前执念最深的确实是桃木梳,怎会宿睡在这种子之上生根发芽呢。”

景武接连掀了三个坟墓里面亦是如此,只是树苗大小不一罢了。

鬼小七不死心的一一喊醒那些鬼魂,皆从小树苗内传来一阵大骂,如方才般问话得知,都不知自己魂宿在小树苗内,土堆之下黑漆漆的谁看得清呢。

再追问他们的水沉香种子从何得来时都指向俞老人,细问下还得知一事,那便是他们都是从俞老人那得来种子的当月便死亡。

结合种种,真相隐隐浮于水面之时,胖婴又激动地啊啊叫了几声。

玹耳、栾珝和景武不约而同看向鬼小七,鬼小七忽地神色难看,沉默少许后黯然道“养魂木,胖婴说这是在种养魂木。”

“雨伯,为何让你走不走,却要在这搅和他们魂歇?”

话间,俞老人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漠然道“你可知这样让我很难办?”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俞老养魂

俞老人身侧还跟着名唤萧灵的女子,女子依然柔和浅笑。

鬼小七看着这个如父如母般将自己带大的人,不管如何,也无法相信胖婴他们说的话。

俞老人平素里虽冷漠严苛,可却是正直的人。

虽是如此想,可他依然忐忑不安问道“俞老,他们怎会都宿睡在水沉香内?不是说人死活会灵魂便会宿睡在生前执念之物吗?”

“这些都是我给他们的,是我将他们的魂魄强行拉入种子之内。”

他毫不掩饰地直言让鬼小七一怔,话到喉咙却久久说不出老。

没想到俞老人会直接承认,这倒让玹耳意外,细细打量着他。

而栾珝情绪却毫无波澜,只是冷眸看着。

俞老人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三人,迎上那道冷眸,后看向鬼小七淡漠道“水沉香能养魂,我不过是想让他们死后灵魂得到净化和静养罢了,有何问题?”

鬼小七一听心稍稍缓和,如此说来,也是用心良苦罢了。

土堆内,原本焦躁不安的鬼们都渐渐静了下来。

“本无不可,只是这世间有人愿意做鬼不投胎吗?”玹耳抬眸看着依然淡漠的俞老人神色一凝。

俞老人漠然看着她,未说什么,倒是鬼小七蹙眉解释道“我想你们误会俞老了,玄栖之内,人一旦死了,鬼魂要不成为猎魂者吃掉,要不寄宿在魂宿内,只能夜晚出现,自古以来玄栖城便无人能进入轮回之道。”

玹耳淡淡道“恐怕不是不能,而是有人故意将你们禁困于此吧。”

“将它们禁困于此对我有何好处?还得每日给它们浇水,姑娘是外来人,请勿胡言乱语,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俞老人双手互叠交叉置于袖口,不慌不忙。

玹耳心道“这俞老人道行不浅啊,如此淡定,面不改容。”

暗忖间,胖婴忽然激动地啊啊叫着,鬼小七一听瞳孔一睁,不可置信地看向俞老人。

胖婴见他不语,气得双手朝着他在空气中乱抓。

玹耳沉眉道“小七。”

鬼小七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俞老,难以置信地声音微颤道“她说你这是以魂养木,以木养魂,相辅相成,利用水沉香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待水沉香有千年年轮便将其送上玄天给天人,都是真的?”

他此时很想读取俞老人的想法,可是俞老人早知自己能读取人的想法,心思早已净空。

可他越是如此,便越可疑,玹耳蹙眉警惕。

俞老人阴沉道“姑娘,我好心放你们走,为何你们要如此多管闲事呢?”

话末,他抬手掌心朝上,平幽坟丘之上瞬间被一个黑色水泡包裹在内,原本烈日当空,现一下子昏暗无光。

景武御起四个火球升上半空中,视线依然昏暗,不得不又御起几个,四处散开。

半空之上,玹耳借着昏暗光线,视线紧盯着俞老人和萧灵身影。

听他此言一出,鬼小七犹如被雷击般征住了,呢喃道“所以他们的死和我的死都是你所为?”

“所以我的死……”余话未尽,鬼小七已哽咽难言,痛声流泪。

俞老人沉默不语,怒目看向他身后的三人,面色阴沉。

气氛忽然陷入静谧,萧灵忽然缓缓向前,浅笑隐去,眉心微拧,满脸惆然道“雨伯,你是我杀的。”

“俞老迟迟不动手,我不得不替他动手,此事之间牵扯甚多,你不懂。”

鬼小七怒看向她道“我不认识你,为何非要杀我不可!为什么你们如此残忍?”

平幽坟丘内的小土堆少则五六十个,这些人竟然都是他们杀的,如此残忍。

方才还感激他生前对自己好,死后对自己魂宿的照顾,现下一看竟然如此可笑又可悲。

萧灵又缓缓向前,两手交叉置于袖口内,目光悲伤,哽咽道“雨伯,你只知此事残忍,你可知俞老的难言之隐,你可知为何俞老唯独对你迟迟下不了手?”

“为什么?”鬼小七心微颤。

“因为……”

话未尽,空气中忽然传来叮玲玲清脆响声,起起落落间鬼小七目光逐渐空洞,鬼身不由自主僵直,不能动弹。

景武忽觉一阵晕眩,神志恍惚,身子一软单膝跪落在地,手一软,胖婴掉落在地。

玹耳刚觉不适,栾珝已来到她身前,捂住她的耳朵,四扇狐尾从身后缓缓摆动。

空气中,一个个拇指般大小的小鬼魂渐渐显露哦,吱吱渣渣叫唤着,且已弥漫开来。

栾珝四扇狐尾一摆动,便将靠近的小鬼魂扫散,不过很快又凝聚开来。

玹耳神志清醒,看着眼前小鬼魂一惊。

抬头看去,俞老人眼神冷漠不屑,萧灵得意一笑。

该死的苦肉计!

玹耳蹙眉看向鬼小七。

鬼小七已被摄去神志,眼神空洞,被小鬼魂拉到了俞老身旁。

景武忽地站了起来,眼神空洞,不断有小鬼魂涌入他体内。

不过一瞬,他便动了起来,缓缓走向俞老人。

栾珝嫌弃道“笨麒麟。”

玹耳正焦急景武时,胖婴四脚飞快地爬来,嚎啕大哭,那些小鬼魂不断穿过她身体,来来回回折腾。

“该死,小鬼魂竟然无法进入胖婴的身体。”萧灵低咒一声。

胖婴哭着爬到玹耳脚旁,伸手便爬上。

玹耳看着她如树懒般抱着自己的腿,无奈摇头。

天不怕地不怕的谷南,就怕鬼,简直有如神户之名,更重要的是她还是自己的七魄石之一,深觉丢脸。

瞧她吓得不轻,玹耳拂袖将她唤入空间。

俯视一切,俞老人冷漠道“本想着有你玉佩灵气供养他的养魂木,便暂且放你们走,可未想到,你们自寻死路。”

玹耳凝眉道“俞老戏演得可真好,看你如此紧张他的鬼魂和魂宿,想必也筹谋许久了吧。”

萧灵得意道“他出生便注定只有这条路,而且果然不负众望,他的养魂木是这平幽坟丘里生长速度最快的。”

“解决了。”

俞老人冷眸一瞥,萧灵知自己多嘴了,忙垂首应是。

萧灵两手从袖口内拿出,一手拿着一个铜铃缓缓晃动,一手指尖银丝若隐若现,嘴巴默念法咒,手势变换几下。

随着叮玲玲清脆声在空气中回荡,坟墓里的鬼魂不断溢出,面目狰狞。

鬼小七和景武慢慢抬首,眼神亦变得狰狞可怖。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可怖八魑

鬼小七和景武一同而上,景武更是火焰环身,妖气凌厉。

望着名唤林炎的男子,俞老人眼眸半眯了眯。

这一眼刚好落在玹耳眼中,猎物面前,他可终于露出贪婪之色了。

在栾珝要动身前,玹耳轻声提醒道:“小心俞老人这老狐狸。”

“小小迷幻之术何以控制吾。”栾珝冷哼一声,身形一晃,来到萧灵身前。

萧灵大惊退后一步,眼瞧着他手凌厉抓来,两手并未停止。

可眼瞧着就要将她擒住之际,她身后忽然伸出四只骷髅手臂,手臂内侧锋利如剑刃,骷髅指尖如银针。

两只骷髅手臂撕扯着皮囊,她那秀气的面容裂开两半,一身人皮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浑身上下只剩一副骷髅骨架,骷髅骨架胸口位置飘着一团白雾魂珠。

乍眼看去,诡异惊悚。

“小狐狸小心!”玹耳惊骇一声,定神后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立下结界将扑来的鬼魂挡于外。

砰一声巨响,在头顶传来震耳欲聋。

俞老人凌空于结界外,手臂左右挥了两下,两团恶魂之气打在结界上。

耳朵嗡一下作响,玹耳轻晃了晃,提提神,提起食指,手轻轻一划,血液浅浅溢出,手指一划,数十几余粒血滴漂浮在面前。

玹耳催炼起侍犬石,诵洗魂文道:“取天之灵气,凝空之水气,泽晨露,蕴万物,散雾障,洗邪祟,定魂回,万物有灵,万物有命,以吾名,听吾令……”

随着玹耳掌心一合一反,一上一下,血滴一半直入地下,一半飘出结界之外,空气中水滴凝聚,与血滴融合,随即不断分化。

眨眼间,密密麻麻,粒粒如花瓣般飘落。

红色雨滴落入小鬼魂时瞬间消散,其余鬼魂的狰狞面孔慢慢缓和下来,茫然皱眉,不知刚才所生之事。

一滴血液滴入景武和鬼小七身子,拇指般小鬼魂见状四处逃散躲避。

景武和鬼小七,霍地回过神,瞧着眼前景象,震惊一怔。

鬼小七缓过神后,恍然醒悟,原来萧灵说的都是骗人的,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景武一回过神,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些小鬼控制便觉可耻窝火,熊熊烈焰环身,肆意烧灼着那些小鬼魂。

那些小鬼魂本不怕他的火焰,可给他的怒火吓得惊惶而逃。

而此时,栾珝闪身来到萧灵身后,四扇狐尾禁锢着她的骷髅手臂,一手抓着她的魂珠。

“求求你,不——”

萧灵求喊声未尽,栾珝手上蓝光一亮,魂珠已化为零碎念光,随之消散,骷髅骨架也散落在地。

所有小鬼魂随她消散而化为魂雾渐渐淡去。

俞老人大惊,瞳孔一睁,一粒血滴骤然落入手背,胸口霍地一震,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缓和不适。

景武怒目瞪着俞老人,怒吼一声化为原形,一跃而起,一道怒焰便喷了过去。

俞老人一躲,惊惶道:“上古神兽火麒麟!你、你们究竟是谁?”

“与你何干!”景武冷哼一声,慢慢逼近。

俞老人缓缓退后,其后被四尾狐男子一堵,不得不停下侧过去要逃的脚步,顺势侧身看向飘在前面的梁雨伯。

鬼小七黯然道:“为何萧灵说我出生便注定是要如此?我爹娘呢?”

“雨伯,虽然他们是我杀的,可是你,我是打从心里喜爱,至于为何要如此,我真的有不得已苦衷。”

俞老人摇头叹息,满脸愁容。

鬼小七苦涩一笑,低喃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谎骗我,如果真是如此,为何你抑制着自己的想法,不敢给我探知!”

俞老人眉心拧紧,极力解释道:“那是为你好,若你知道事情真相,只怕难以承受其中痛楚。”

“我不怕!“

鬼小七目光坚定看着他,见他犹豫,续道:”如若不是心有鬼,又何必欲盖弥彰?”

“罢了。”俞老人两手置于袖口内,叹声道:“其实你本是玄天之人,你爹娘他们是——”

栾珝忽地眼眸一沉,手臂一拂,四道蓝光直往俞老人而去。

俞老人狼狈躲开两道,硬生生地挨了两道蓝光。

砰砰两声飞开,重重的倒地,滑行几米远方停了下来,一口鲜血染红泥土。

突然之举,让众人一怔,只见俞老人半趴在地上时,阴冷道:“既然你不领情,我只好痛心舍弃了。”

玹耳一见他神情阴沉,立即御起玄卦封印,一道一丈宽的玄卦印从他头顶压下。

俞老人撑坐起来,直起背,置手于袖口时已结下手印。

随手势一定一指一勾,鬼小七惊恐垂眸时,身子已被八魑木鱼吸入内。

“玹大人!”

一声惊呼刚落,鬼小七已被八魑木鱼吸入内,玹耳惊诧下,御起五行火术,试图将八魑木鱼烧毁,却被一股强大邪气弹了回来,火星缭绕。

玹耳双手被震得发麻,手一松,玄卦封印便消失不见,抬眸间,那股邪气已逼近,栾珝圈住她腰,一个点步,飞身躲开。

砰一声巨响,她方才落脚之处,已被震出一个深坑。

玹耳急忙抬首,只是瞬间,八魑木鱼已消失在原地,落入俞老人手中。

俞老人鬼魅冷笑,看了一眼他们,两手交握掌心朝上,八魑木鱼漂浮于掌心之上,缓缓上升。

黑色水泡骤然扩大,片刻间已将整个蓝幽泡笼罩起来。

蘑菇村的村民发现黑色水泡将平幽坟丘笼罩,正热闹围观议论,忽地黑色水泡一扩,看着眼前景象,纷纷惊颤在原地,有人惊呼有人落荒而逃。

玹耳他们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八魑木鱼已被他吸入体内。

“别忘了,我可是蓝幽泡的掌管者。”

俞老人身子变得轻盈,漂浮在半空中,两手一伸一抬,一个巨大的八魑木鱼浮现在他头顶之上。

“不、不要……”

漂浮在地面上的鬼魂一见鬼小七被吃,本就惊惶失色,纷纷回了魂宿。

现却被一个个抽离吸入八魑木鱼之内,蘑菇村的村民被眼前景象吓得急往村内狂奔。

“爹娘!”小男孩跌倒在地,孩子的爹朝后看了一眼,惊惶逃走。

“小朴!”老妇惊呼一声,跑了回去,瞧着他身旁的毕老爷灵魂被吸走,两眼一闭,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两行眼泪滑下间,母子两人灵魂已被抽离吸入。

瞬间恐声四起回荡在整个蓝幽泡。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八魑面目

眼瞧灵魂不断给抽离吸入,八魑木鱼逐渐变大。

玹耳、栾珝和景武想趁着其尚未成形,将其扼杀于摇篮中。

景武扩胸双手向下原形显现,熊熊烈焰环身。

而栾珝手一抬,御起几个蓝光火球,手一带,便与景武一同攻击而去。

玹耳左掌心一转,催炼侍犬石诵炼魂文,再次凝聚起空气中水滴,右手御起五行元灵石的元火,元火不断往上烧,越滚越大,越滚越多。

八魑木鱼犹如鲨鱼般,张大口将蓝光火球吞入腹中,噗噗闷响几声,八魑木鱼如烟雾般被震散。

“看见了!”景武发现里面一棵诺大泛着灰光的魂珠,凌厉一闪,刚要将其烧毁,八魑木鱼迅速弥合,同时喷出一道白色磷光。

景武大惊,左闪右避,躲过弥合的烟雾,却躲不开如蛇般追来的灰色玄光,砰一声巨响,飞开掉落在地,挣扎几下浑身如针刺般疼痛。

在两人掩护下,万粒血滴子已从四面八方涌入八魑木鱼内,玹耳右手一托一推,团团元火将其亏困于内慢慢缩紧,依然念着炼魂文。

以血滴子洗魂,元火炼魂。

栾珝则退回,护在左右。

“这八魑木鱼,究竟什么鬼?威力竟然如此可怖。”景武前爪撑起,缓缓站起身,来到玹耳身旁。

片刻间,蓝幽泡所有人无一幸免,全落入八魑木鱼之内,而八魑木鱼扩大也渐渐停了下来。

八魑木鱼内时而发出哀鸣声、时而发出惊恐声、时而发出怒吼声,响彻蓝幽泡,听了毛骨悚然。

“已沦为恶魂,恶魂难洗,要不得。”栾珝忽然道。

方才有一瞬间玹耳想到鬼小七,看到地上的人,想到血灵岛的景象,迟疑了。

“我再试试,岂可随便放弃。”说罢,玹耳深吸了口气,不惜催动天地命三魂棉泉,加快洗炼。

“蠢丫头!”栾珝瞳孔骤然一睁,抓着她的手一扯,洗炼不得停下。

“栾珝你——”

玹耳刚要斥责他,俞老人贪婪的声音忽地从元火团内传来道“想不着,姑娘有此修为,不错不错,你们三人的灵魂我要定了!”

玹耳一怔间,双掌被紧紧吸着,惊疑间,双手一麻,轰隆巨响,元火团被震飞熄灭。

栾珝托住她向后退的身子,眼眸紧紧盯着八魑木鱼,神色凝重。

八魑木鱼的烟雾缭绕变化分离。

三人一惊,八魑木鱼竟然分离出近两丈高的八只孔雀螳魑,

四只螳脚,张开翅膀如孔雀开屏,灰瞳,额间两条一米长的须。

夜色下,乍眼一看,八只如同一人,随那两条须摆动,细看之下,八只螳魑须颜色不一。

红须螳魑看着棕红须螳魑嘲笑道“老八,就他们三人你还需要唤醒我们,你可真一如既往的没用啊。”

俞老人的声音从一只墨须螳魑里传来,他恼羞成怒道“他们三人修为可不凡,特别是那小妮子,能力实在恼人!”

“呵,三妹说得没错,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子,简直丢了我们俞家的脸。”紫须螳魑冷哼一声。

黄须螳魑皱眉呵斥道“老八,竟要让老大出手救你,我看你做人越久越没长进了。”

“那下次让我出来吧,我都闷坏了。”蓝须螳魑兴奋雀跃自荐,可无人理会,只好默默垂首。

绿须螳魑柔和笑道“老七别伤心,我和大哥说说,下次便让你出来。”

蓝须螳魑一听,长须兴奋抖动着,兴奋道“谢谢六姐姐。”

俞老人没理会老七,怒目看着五哥和三姐,他们两本就看自己不顺眼,会这样挤兑嘲讽也不觉意外。

可是没想到一向公允的二哥也这么说,俞老人不禁怒道“二哥,情非得已,不信你自己试试罢了。”

气不过,俞老人便撂下狠话道“还有五哥、三姐,我们八可是同坐一条船的,激怒我,对你们也没好处。”

说完俞老人也不管他们的怒瞪,冷哼一声便撇开脸,转而看向白须螳魑,恭敬道“大哥,他们——”

大哥?

原来这白须螳魑是他们之首,只是为何他一直看着自己眼眸布满阴霾?玹耳蹙眉不解。

“大哥?”俞老人见他神情阴沉,未有回应,又唤了一声,白须螳魑眼眸一沉道“无需多言,他们不凡。”

白须螳魑此话一出,那被俞老人称为五哥、三姐的螳魑目目相觑,不敢再多嘴多舌。

想着方才他们的嘲讽,俞老人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是冷哼一声。

白须螳魑目光又再次落在玹耳身上,冷冷道“除了她,其余两尽快解决,拖久了,上面该来人了。”

红须螳魑讶异看向女子,焦急劝道“那她呢?大哥,若留着她后患无穷啊。”

“是啊,大哥,还不如将她的灵魂吃——啊!”

紫须螳魑话未完一道白色磷光如电鞭般打在侧身,吃痛一声,脚步踉跄侧退几步方可站稳,惊恐地看着他。

其余螳魑一见,惶恐不安。

白须螳魑凝眸阴森道“活抓。”

黄须螳魑硬着头皮问道“若是伤及,这?”

“只要人不死即可。”话落,白须螳魑露出一抹戏虐,他话一出,其余七只螳魑缓了口气。

玹耳管不着这白须螳魑意欲如何,眼下一只螳魑已难对付,现忽然出现八只,他们少说也有三万年修为了,想想手心便微微发凉。

想到谷南一直嫌弃的话,此时还真是懊恼自己太弱了。

栾珝默默抓着她的手往身后轻拉,自己挡在前面,默声道“此战不能打,撤。”

褐须螳魑声音平平地道“瞧他们意思,是想走。”

白须螳魑摆摆手,其余其只螳魑已将他们围困在中间。

从他们对话可知,这便是老四了,心思细腻,冷静沉稳。

玹耳环视一圈,默声道“恐怕难逃得出去,这黑色水泡还不知如何出去。”

“他们八只可是同坐一条船,只要先抓一只便可威胁撤退。”

默声落,栾珝和玹耳相视一眼,默默点头。

八只螳魑长须直立,须尾尾部发出各自色光,灰瞳亮起,面目狰狞可怖。

白须螳魑半眯着眼睛紧盯着玹耳,静待未有所行动,可余下七只螳魑已抖动着翅膀,飞离地面,灰色磷雾缭绕环身,裂嘴发出哧哧瘆人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五章 恶战八魑

三人默默背对形成圆形,相互警惕。

景武忍不住问道“玹耳,怎瞧那白魑好像看上你啊?”

“闭嘴!”栾珝冷眸一瞥,景武撇撇嘴不满嘟囔“这股醋劲儿真是几万年都不变。”

玹耳见他还有心思闹,不由温怒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一见面就吵。”

“就欺负我没人。”景武嘟囔一句后,迎上玹耳的睨视,乖乖闭嘴。

玹耳忽然道“小狐狸,待会我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相信我。”

“你想做什么?”栾珝声音不由紧张起来

话刚落,绿蓝黄三须螳魑已逼近,栾珝不得不暂时逼问。

“玹——”

景武张嘴之际,红须螳魑和紫须螳魑同时飞向他,也未听清他说什么已与红紫二须螳魑恶战。

栾珝离玹耳几步之遥,绿蓝黄三须螳魑紧紧缠着。

螳魑招招致命,凌厉疾速,丝毫不给两人喘息的机会。

俞老人和褐须螳魑则步步紧逼玹耳,虽不致命,若给击中要害,半条命没了。

玹耳御起五行土术,挡去褐须螳魑褐色鳞光,紧接着褐须螳魑快如闪电般直逼近。

栾珝一见,刚想闪身过去,绿蓝须螳魑又再次逼近,他眼眸寒光一闪,眼瞳渐渐变成紫色,越发浓郁。

一瞬间便散去,玹耳看去时,栾珝眼瞳已如往常晶蓝色。

元兕和青狐被玹耳情急下唤出,凭空出现,在幻镜中两人已看到情况,也不迟疑。

一股浓雾伴随着一团青色妖火将褐须螳魑的半边翅膀烧去一半,一股烧焦味在空气中弥漫。

“死狐狸!”褐须螳魑勃然变色,若不是碍于大哥情面,也必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只是在玹耳唤出元兕和青狐的同时,她的腰间忽地被一条墨灰色鳞光鞭缠着一拉,整个人飞起。

俞老人直立起,腹部宛如八魑木鱼形状,众人反应过来时,玹耳整个人瞬间被他腹间的八魑木鱼所吸入。

吸入间,栾珝有留意到玹耳坚定的目光,内心的躁动才缓缓落下。

玹耳一入他体内便给恶魂不断撕扯穿过身子,耳边鸮啼鬼啸萦绕。

恶魂身上还布满黏液,黏液末尾紧紧粘着壁内。

玹耳忍着不适,禅修打坐,静念思绪,催炼命魂诵玄神文。

少间,一股“清灵空明”玄气环绕全身,隐隐发出微光,恶魂惊惶逃窜。

玹耳睁眼间,一手挥开吵嚷的恶魂,眸光清灵地扫视了一圈,也未见鬼小七鬼影。

玹耳寻着瘴气浓郁方向而去,在最深处找着了他,从头到脚被黏液缠绕裹紧,昏迷不醒。

玹耳扫出一道法力,黏液也未见断的迹象,想了想便御起五行火术,黏液如丝般越烧越亮,却也未断。

倒是外面的俞老人忽觉体内一阵火热,剧烈晃动,玹耳稳住身形,正愁眉时,一道苍老沙哑地声音从深处传来。

“小姑娘,他正沉浸在执念中,只有将他唤醒方可解脱。”

玹耳一惊,未想到此处还有人,她手一摆,扫开躲在深处的恶魂,却空落落。

他说道“我不在这厮体内,只有神志在,若你想救他便听我的。”

此时也别无他法,玹耳催炼玉魂心,御起一道棉泉灌入他鬼魂之中,他沉浸的执念不过是瘴气侵入他魂珠所幻,将其洗炼驱除便是。

虽然耗修为,可也没有办法了。

玹耳凝神全力灌入,鬼小七忽地惊恐睁开眼,深深吸了口气,奋力挣开那些黏丝,嫌弃得眉头紧皱。

“哇,太恶心了吧。”

玹耳脸色惨白,不等他啰嗦,身形一晃便来到方才的方向,垂首间发现他腰间的八魑木鱼不见,蹙眉道“为什么他腰间的八魑木鱼不在?”

本想着利用他身上八魑木鱼,威胁俞老人性命,逼退其余螳魑,现却不得见。

可是久久也不得回应,玹耳无奈之下,只好御起五行火术对着进来的位置变烧灼。

俞老人四脚一软趴落在地,哧哧痛苦扭动,七只螳魑一见,惊慌失措,生怕他死了,连累自己。

可白须螳魑神情毫无波澜,只是静静看着。

俞老人霍地飞起,腹部吸食木鱼嘴张开,玹耳拉着鬼小七便冲了出来,恶魂猛抓着脚踝,在木鱼嘴合上时,恶魂惊惶缩手。

玹耳带着鬼小七来到栾珝身旁,情绪中不断感知到鬼小七的恐惧和悲伤。

她蹙眉一叹,将他唤入空间,空间灵气可以让他的鬼魂得到静抚。

见她终于出来,栾珝拧紧的眉心渐渐缓和。

玹耳愁眉道“八魑木鱼不在他那。”

在她进去不久,栾珝便想到她意思,听她这么说,不由扫了一眼白须螳魑,提醒道“如此重要之物,定是在那白须螳魑内。”

玹耳也如此猜想,只是现下计谋怕给识穿,行不通了。

话间十几个来回,栾珝便摸清三人套路,绿蓝须螳魑虽招招致命可也不过是为黄须螳魑打掩护的虚招。

栾珝眼眸一沉,面对绿蓝须螳魑的攻击不闪躲,而是待黄须螳魑逼近时,两扇狐尾发出蓝光左右向绿蓝须螳魑扫去,紧接着两扇狐尾环住脚旁往上刺去。

绿蓝须螳魑待狐尾蓝光扫去,分别向两旁倾斜,黄须螳魑忽地从中出现,正得意笑着时,栾珝两扇狐尾由下往上贯穿它的身子。

只是他的身子却如烟雾般散开,待栾珝抽回狐尾,身子又弥合,完好无损。

栾珝神色微凝,细细打量着黄须螳魑的身子,绿蓝须螳魑又再次逼上,四脚内侧如剑刃般锋利,前后横扫而去。

栾珝狐尾一挡,身形一闪,落在玹耳身旁。

景武亦遇到同样情况,狼狈跃到玹耳身后,喘声道“打又打不死,这该如何是好?”

元兕和青狐身上已出现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退到三人身前。

方才勉强催动玉魂心棉泉,现不适涌上,玹耳手微微颤抖,脸色惨白,身子越发疲乏。

栾珝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让她靠在肩上,斥责道“又强行催炼!”

玹耳强忍不适,莞尔一笑,无力反驳。

七只螳魑一同扑上时,几步之遥间距,忽地出现一道熟悉金圈。

玹耳和景武一见,瞳孔一震。

景武欣喜道“是她?”

危险迫近,玹耳不疑有他,兴奋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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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姒千怒火

“不用追了,让他们走吧。”

眼瞧着他们消失在金圈之中,七只螳魑欲要四处扫寻,听到大哥命令停了下来,不懂他这是何意,若得他们的灵魂,修为肯定大涨,可谁也不敢质疑,只能悻悻作罢。

褐须望着那青狐消失的方向眼眸阴暗。

他暗暗发誓道“终有一日,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蓝须螳魑望了望消失的金圈,还是忍不住可惜道“如此美味的灵魂就这么没了,哎。”

绿须螳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大哥,轻笑缓和气氛道“你就不怕消化不良啊,你可瞧着老八的狼狈了。”

众兄妹中,她一向不争温和,俞老人知她脾性,话也未有恶意,也没恼,反倒点头提醒道“七哥,刘姐所言不虚,那姑娘确实危险。”

“出窍期的小修士,我才不怕她呢。”蓝须螳魑不屑地轻哼一声,脚步一挪背过身不理会他,兴奋道“大哥,此次是不是轮到我来掌管这平幽坟丘了,让我来吧,我帮你把那小女子抓回来。”

俞老人见他不领情,没再多说,只是墨须轻晃,无声嗤笑,骄兵必败,迟早吃亏。

众螳魑眼眸难以掩盖期待,静静地看着白须螳魑,等待他的决定。

“老八继续留在蓝幽,六妹随我一同走走。”

话落,俞老人已变回驼背老人,手持拐杖,身旁已站着一名美艳绝伦的女子,女子两边耳后几缕发丝铜绿色,而其余螳魑便消失在原地,地上所有尸体已被漂浮在半空中的八魑木鱼所吸入。

不多时,八魑木鱼渐渐缩小变为两指大小,置于一名老人腰间,老人已是耳顺之年,慈目祥和,一身白色衣裳,赤金色麦穗刺绣下摆,两边耳后几缕白丝岁随风飘摇,乍眼看去,与常人无异。

细看下,眉目也有少许相似。

环视了周围一圈,俞老人不由担忧道“大哥,平白死了这么多人,上面的人会不会有意见?”

“意见?”俞老大不屑道“被下放至此的人本就如他们的弃子般可有可无,他们在乎的岂是这些人的性命,他们在乎的不过是养魂木的养成罢了。”

“六娘,放只傀儡协助他。”

俞六娘应声,撩起衣裳,露出肚脐眼,一手伸入肚脐眼掏了掏,拉了一只恶魂出来,眉头都未皱一下,恶魂死死挣扎,恐惧叫唤。

俞六娘扫视一眼,视线落在在土壤内蠕动的蚯蚓,蹲下身将它抓起便将鬼魂放入内,念了几句咒语,手一松。

蚯蚓掉落在地间已变成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两眼咕噜一转,两只眼珠子诡异地一上一下看,他晃了晃脑袋眼睛才归位。

俞老大眼眸一抬道“老八,就说有外来者闯入,将整个蓝幽泡的人都屠杀了,跟上面的人申请一批人下来,六娘,我们走。”

话落,黑色水泡消失不见,俞老大和俞六娘也消失在原地。

他们刚走,便有四条白色身影落于原地,两男两女,约至二十余岁。

四人沉眉环视一圈,相视一眼。

“可发生何事?”

一名嘴大唇厚,嘴巴如冬季腊肠的瘦长男子开声便是质问,俞老人眼眸一暗,心生不屑,声音自然冷淡,按大哥所言般告知和申请。

“此事需禀明大人,你先将养魂木墓碑盖好,静候消息。”

四人中最为矮小的女子话落,四人便离开了。

俞老人看着蜡黄面色的中年男子,隐晦道“怎是个丑男!”

中年男子未答话,憨憨傻傻的点头,俞老人不耐吩咐他将收拾墓碑便拂袖转身回蘑菇村。

回走的步伐,经过了萧灵的人皮后停了下来,丢下火种将其烧毁。

望着那火焰,俞老人低喃道“那身皮囊更得我心。”

话落,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贪婪之色,眸光雀跃难耐。

“会再见的,姑娘。”他喃喃一句,心情很是愉悦。

而他口中姑娘玹耳此时脖子凉飕飕的,望着抵住脖子上的剑刃,抬手制止栾珝他们勿要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金圈忽现,玹耳他们急忙钻了进去,待出来时姒千二话不说便提剑抵住自己脖子,从她眼眸看出很愤怒。

玹耳猜到大概,便唤出了胖婴和鬼小七。

胖婴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

看到她还在装糊涂,玹耳不禁恼了。

“谷南。”

她沉声一唤,胖婴笑嘻嘻地指了指姒千,然后双手画了一个大圈鼓鼓掌。

鬼小七自动复述道“幸好是将她传了回来这里,若不是有她,方才主子你们可就危险了。”

姒千一听,提剑便逼向她,玹耳也没阻止,看着剑刃抵住她脖子,她吓得背都挺直,双手举着的样子不由失笑。

胖婴急睇了鬼小七一个眼色,鬼小七眼眸一抬无视了,揶揄道“自作孽不可活,该。”

姒千冷声道“你竟然糊弄我!”

“谁让你第一次见时就那剑指着我,哼。”鬼小七复述完后,嫌弃摇摇头。

眼见她眼眸的冷意渐甚,玹耳跨步向前,抓着她的手,轻声道“是我平素里太惯着她了,我替你道歉,不过方才还真是谢谢你出手相救。”

姒千扫了一眼胖婴,抽回长剑,不耐道“表面话就不必说了,快给我传送回去!”

胖婴指了指她,然后比划了几下。

鬼小七看向姒千道“她问你,你穿过来时的那颗古树呢?”

“劈了!”姒千不假思索地回了她。

胖婴两手一摊,还不忘瞪了她一眼。

“她说,难怪感知不到古树,让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鬼小七说着也学她两手一摊。

那是能传她回去的古树,她是聪明人,会意气用事,一时冲动将其劈了?

玹耳有些怀疑。

姒千沉眉思忖片刻,长剑一挥,古树出现在洞口内。

原本参天古树,在他们频繁传送下,损耗之大,现已仅剩下先前的三分之一。

古树一出来便颤声求救道“死小孩,你带来的这小姑娘太可怕了,也不说想知什么,就死活逼问让我自己说,不说就来划一剑,老实交代了自己是逃出来的养魂木后,她二话不说便将我撸走。”

胖婴也颇为认同它的话,猛点头几下。

“等等,所以你也是平幽坟丘里的养魂木?可你并非水沉香。”玹耳细细看了它的树身。

古树看了他们一眼,叹了一声,看了一眼胖婴,胖婴憨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又与你有干系?”玹耳眉头一蹙,她这几万年间到底去过多少地方,惹来多少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古树竹渊

“姑娘莫要责怪她。”古树替她求情,急忙解释道:“此事我还得感谢她,若不是她,我现还被困在玄魂池不得自由。”

在众人疑惑不解时,古树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古树道:“我本为普陀山普灵寺院前的菩提树树灵,名为竹渊。一日深夜,我闲适无聊出来透透气,来到了普陀山后山的闲云洞找老友打发时间。”

“他是一只万年老龟妖了,除了每逢初一十五,供奉烟火旺盛之日不在,平素里都待在闲云洞鲜少离开。”

话到这,古树竹渊凝重道:“可那日深夜,我到了闲云洞寻了一番也不见他龟影,正纳闷时,闲云洞忽然出现一团瘴气,随即八只螳魑出现在洞中,我想老龟不见定与他们有关系了。”

“那你就与他们拼了救那老龟?”鬼小七听得兴奋,猜道。

古树竹渊打量了他一眼才继续道:“连那万年老龟都不是对手,一个小小树灵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谈何救人?”

“我就这样,连人带树一同被抓来这里,被一个名唤俞老人的人抽离了灵魂再施了法咒禁困在菩提树内,日月吸食阴阳之气来炼制养魂木,不久我便被带去了玄魂池,我刚被带入时,那里已有二十余棵养魂木置于池水中,而玄魂池的中间有一口青井,青井周围有四具石像,石像具体什么样我便没瞧清了——”

鬼小七默默点头,见他换气急急问道:“这与胖婴有啥干系?”

古树竹渊忽然一笑道:“我被送入玄魂池,正当要放弃挣扎时,她圆润的身子忽然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砸中我的树顶滚了下来,惊坏了送我入池的人,她一入玄魂池便装神弄鬼的捉弄着那些人,然后在其中一棵树内画了个传送轮,情急下,便从平幽坟丘的其中一棵养魂木内出来,而我也趁机逃出来了,幸好那日也未被俞老人瞧见,便与他逃上了栖原,在栖原经那些恐龙和巨大生物长年累月的折腾,也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不过也幸好如此才躲过了他们的搜寻。”

胖婴听着还有些小骄傲,然后又指了指上面两手一摊。

“自从那次后,玄魂池便立下了结界,那结界甚是难破,便再也未进得去,而且凡是出现在平幽坟丘外的养魂木一经发现便会给烧毁。”

古树竹渊接过鬼小七的话道:“传送你们离开后,我便给发现了,幸好我躲得快,再后来便给这小姑娘无缘无故的掳走来了。”

姒千听他说完,早已不耐烦了,见他还在控诉,剑光一闪。

古树竹渊忙喊道:“死小孩,你赶紧送她回去,再给她乱划我的树身就更丑了。”

鬼小七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嫌弃道:“已经无法再丑了吧,多一条少一条无所谓吧。”

“你这小鬼怎么说话的。”古树竹渊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他一番,嘀咕道:“而且,我怎总觉你有些眼熟呢。”

鬼小七一听,眼眸一亮,焦急追问道:“在哪见过?许是我父母。”

“记不得。”古树竹渊不理会他失望沮丧的脸,瞥了一眼,见小姑娘脸色更加阴沉便焦急道:“赶紧送走这姑奶奶,怕了怕了。”

姒千杀气重,也难怪他们会害怕,见胖婴爬向古树竹渊,玹耳生怕她又胡来,警告道:“不许再胡闹。”

胖婴无辜地点点头,手刚抬起便被姒千紧紧抓住。

众人不禁狐疑看向她沉吟的眉心。

不多时,姒千才说道:“玹姑娘,我想向你要一样东西。”

玹耳一怔,问道:“可是何物?”

姒千忽地看向鬼小七,鬼小七惊恐地指着自己鼻子,“我?”

他惊骇摆手拒绝时,姒千说道:“请你把他的养魂木给我带走。”

“此物是他的,我无能力决定。”玹耳沉吟少许,看向鬼小七,鬼小七黯然垂首。

姒千紧紧盯着鬼小七,再次恳求道:“我需要它。”

鬼小七仰起头时,长舒一口气,想通道:“罢了,它不过是一个谎言的提醒,此树现在玹大人空间内,全凭玹大人处置,反正我已不需要魂宿。”

你倒好轻轻松松地将难题扔来,玹耳睨视了鬼小七皎洁的笑容。

“养魂木的使用关键在于人,能好亦能坏,不知你要它何用?”以防再多一个俞老人邪恶之人,玹耳不得不问清。

姒千犹豫少间,简单道:“救很重要的人,若我有违初心,永生永世不得善——”

“无需毒誓,萍水相逢你亦能出手相救两次,我信你,只是希望你救之人亦如你般善良。”玹耳莞尔一笑,入了空间挥袖将小树苗放入玉杯内便带出了空间,递了过去。

姒千见她忽然消失,再次出现时手上便多了小树苗,接过时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她一眼。

玹耳笑道:“由于我们来时从他这传送,年轮减弱变小了。”

“若你缠身之事得以平静,欢迎来新罗游玩。”姒千真诚相邀,玹耳莞尔点头。

胖婴刚要问她方向,见她刚好说了,默默地在古树竹渊树身上画了传送轮。

眼看着她消失在传送轮,古树竹渊又矮了大半截。

胖婴和古树竹渊见她终于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看着他们两人,玹耳不由一笑摇摇头。

鬼小七隐去一瞬间的落寞,深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自我安慰道:“执念罢了。”

古树竹渊看着鬼小七自由飘来飘去,羡慕道:“我何时也能像你般自由呢。”

“我现下法力消耗太多,待我恢复了再试试。”说罢,玹耳被栾珝扶着坐在一旁平滑的石块上,脸色惨白。

“好好好,赶紧歇歇。”古树竹渊一听高兴坏了,连道三声好。

玹耳刚要眯眼,忽地想起一事问道:“这玄栖城共有多少层星泡?”

古树竹渊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道:“包括玄魂池的话八层,由底往上说的话,最底层蓝幽,依次排列是:古化岩、荒海流、栖原、玄天、尼罗殿、神玄殿,然后是神玄殿底下的玄魂池。”

玹耳环视了山洞一圈,古树竹渊了然解惑道:“这里倒数第二层星泡古化岩,猎魂者寄居于此。”

鬼小七一听,无形地咽了咽口水,急切地看向玹耳,玹耳蹙眉将他唤入空间,免得引来猎魂者。

玹耳试着打探道:“那你可有见过鹅卵石般大小,上面有奇怪图腾的玉石?”

古树竹渊想了想想了想晃了晃树身道:“未见过。”

玹耳不由有些失望和惆然,在栾珝的皱眉下,赶紧眯眼歇息。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互制衡

玹耳歇息半会,身心疲惫减轻,便禅修而坐,元神入魂心,催动棉泉流动,面色也渐渐好转。

待她醒来时,日落黄昏,夕阳余晖洒下,身边人已不在,焦急抬眸,一条斜影拉长倒影在地上,微风轻轻掠过,发丝轻盈飘逸。

玹耳缓缓松了口气。

景武他们都已眯眼歇息,除了他,望着他的背影,玹耳心间轻轻掠过一阵涟漪,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她起身靠近,走到他一侧。

栾珝侧头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洞外。

这一看,玹耳才知道他们竟处在山体半中腰的飘出一块石洞,无此险峻。

俯视下去,云雾弥漫,深不见底。

而抬首看去,半空中统一黑色衣裳的人脚踩五彩泡沫不断来回穿梭在各座山脉。

瞧他们来回穿梭,有些就在洞口两米外经过却未有停留,若不是有小金的蜘蛛金丝此时恐怕早已给发现了。

而此时小金吊在一条金丝上酣睡。

“想什么呢?如此入神?”话间玹耳捶了捶有些酸麻的肩膀,栾珝视线未变,不过手已抬起替按了几下。

玹耳心里一暖,听他开口道:“当年之事。”

一听他提及当年,玹耳眸光一淡,苦涩一笑道:“我为天,可天却负我,想当初师傅与我与天为善,清闲自在,不任一职,不与众神相争,只要力所能及,师傅与我便无有推辞,却依然落得此番对待,竟还厚颜无耻的盗取我禅道手卷,用我七魄石提升禅门灵气,多么可笑。”

“天不过如此,何必烦恼,讨该讨,断该断。”说罢,栾珝负手而立,眺望远处,眼神飘渺。

玹耳沉吟片刻,想起道:“你与桑榆接触较多,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为何要帮我?当年她可是与叶司胤联手对付我们的。”

栾珝收回视线,看着她淡声道:“以桑榆野心,不是肯听令别人的人,与叶司胤我看不过是各取所需,只是我很好奇,她怎会知道你会轮回转世在陶慕清从而布下这局。”

“师傅说过,天地之下,只有一人能获悉我的生死去向,那便只有白泽,随着七魄石如体,某些被忘却的记忆也渐渐清晰了。”

栾珝疑惑时,玹耳解释道:“作为上古神兽,白泽口吐人言,生活在东海,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之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唯一能掌知我生死及今世相貌之人。”

“只是白泽从不插手三界之事,怎会将我轮回之事告知桑榆呢。”

玹耳苦思不解。

“有何难解,许是桑榆用了什么手段罢了。”以她性子,便是如此,栾珝倒没有意外。

栾珝看着洞外情况,眉心微拧道:“听古树竹渊说,此为古化岩半山腰,坐落山脉之中,若想直接入荒海流里的安全区必须入湟岩,而湟岩在此山顶,所以必须出此岩洞,可猎魂者之多,且巡视密集,必然逃不过他们的眼中。”

“荒海流之外又是什么?”

玹耳侧头看着他耐心道:“荒海流是荒芜死海,里面有许多未知的海底凶物。”

有一事玹耳又想不明,疑惑问道:“既然蓝幽内有俞老人培植养魂木需要魂魄,可此层又为何有猎魂者猎魂自相矛盾?”

“那是因为此层不归上面的人掌管,它独属于古化岩上湟岩的十夜雨所控,十夜雨的能力饶是神玄殿之人亦忌惮三分,不敢轻瞧招惹,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实际暗潮汹涌。”古树竹渊刚醒来听到他们两的疑问便为之解惑。

蓝幽八魑,她也料及众多猎魂者必有其首领,只是听其名想不出其形象来。

不过能独自控制古化岩,想必其中厉害不容小觑。

思忖间,玹耳问道:“十夜雨又是何物?”

古树竹渊严肃道:“十夜雨并非妖魔鬼怪兽物,而是人,听上面之人称他们为堕神,共十人,其中七人是此玄栖城的玄古天神后裔,其中三人则是玄古天神,玄古天神是玄栖城开辟以来的最古老之神,而我只见过两人。”

玹耳越听眉心越沉重,比八螳魑更难对付,仅凭他们几人,若想硬闯,成功几率几乎为零。

只是有一事玹耳不明问道:“那他们为何要猎魂?可是有何用处?”

“方才说他们暗潮汹涌其中便是此事,俞老人培植养魂木,而他们就反其道而行。”

古树竹渊见他们两人对玄栖城毫不知情便普及道:“玄栖城内由神玄殿的玄王所管,玄王,姓玄氏,单字琨,膝下有两儿一女,底下有四大玄灵护法和十二金星,其余的我便不是很清楚了。”

“原来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互相制衡,那可好说了。”玹耳低喃一句,眉心缓和下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的意思,栾珝自然明了,怕她太乐观,便提醒她道:“能化敌为友自然好,只是不知脾性如何,届时若谈判不成,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所言甚是。”古树竹渊提醒道:“我虽只见过其中两人,可那两人脾性刁钻古怪,想当年我为了保命,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现下想想便觉是噩梦般。”

话到这,古树竹渊回想起来树身也微微一颤。

看他如此,玹耳知此事难办了,可连玄王都忌惮的人,他们出古化岩若是硬闯,怕是更难。

想罢,玹耳眸光坚定道:“眼下也只有此法子了,赌一把罢了。”

见栾珝并无反对,玹耳便从长计议思忖着。

谈判前,还是先洗去雀吟石的魔气,将其唤醒归体,提升修为法力,以防真谈妥不成,真打起来还能有些保障。

其次还有元兕的封元钉需解,元兕的能力岂是仅是如此而已。

正思忖间,眼前金丝忽地一晃,紧接着剧烈晃动,玹耳一惊,低头看向引起晃动的角落。

一只一米长的布谷鸟将口中虫子吞入腹中后,见到金丝正戳得欢快。

晃动下,小金惊醒,睁眼恰好正对着布谷鸟,看她尖嘴猛戳,吓得掉落在地,八脚上下急得不停晃动。

她急忙吐露金丝试图将其一同包裹起来,可小金修为尚浅,哪是如此巨大布谷鸟的对手。

布谷鸟生气地布谷布谷猛叫唤,声音粗狂宏亮。

糟了!

玹耳抬头一看,十余名猎魂者忽地停了下来,紧盯着他们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九章 胖婴坏事

布谷鸟这一声声的叫唤,引来周围盘旋的布谷鸟疾飞而下,落在金丝网上不停地撕扯,期间更是怒声不断。

景武、元兕和青狐也纷纷惊醒,看着这布谷鸟聚集愤怒猛戳,惊愣住了。

金丝急得团团转间,景武化为人形靠近玹耳,自言自语道:“哪来的臭鸟啊,如此烦人。”

栾珝睨视他所站的距离,俯视看向他的手,眉间闪过不悦,轻轻将玹耳拉过。

玹耳以为他是怕猎魂者袭击的缘故,故而并未想多,可景武见他举动如此明显,岂会不知,抿抿唇不满地嘟囔一句。

“万年醋王非你莫属。”

话间,金丝外几道巨响传来,玹耳听不清楚,也无暇顾及他的嘟囔,随着栾珝退后几步。

布谷鸟已散开盘旋在猎魂者外围圈,布谷布谷叫唤着,似是在看戏。

见着有情况,猎魂者也渐渐聚集而来。

站在最前的三名猎魂者见金丝已隐隐松动,三人相继两指弹了两下,六只拳头般大小的五彩泡沫缓缓飘来。

五彩泡沫碰到金丝的瞬间宛如雷鸣般巨响,地面晃动了几下,洞顶偶有碎石细沙掉落,细看下金丝外层隐隐有烧焦迹象,小金极力弥补。

“还想藏!”

为首的猎魂者眼眸布满阴霾,掌心以上,五彩泡沫从掌心溢出,不断变大直至直径约长臂长时方停了下来。

古树竹渊慌了,焦急道:“死了,死了。”

洞口很浅,若他真扔来这五彩泡沫,恐怕这飘出的石洞会整个被轰断吧。

“诸位请稍等。”说罢,玹耳示意小金停了下来,御起五行元火将金丝烧掉,从栾珝身后走了出来。

为首的猎魂者并未收起五彩泡沫,也未扔来,看着金丝后的众人,最后落在方才说话的女子身上。

他粗声道:“瞧你们着装并非本城之人,为何鬼鬼祟祟多于此地。”

玹耳正要解释缓解气氛,猎魂者头一侧视线一落,忽地脸色一变,二话不说便将五彩泡沫扔来。

怎说变就变!玄栖城的人和兽都如此蛮不讲理的吗?

玹耳有些怒了,提起的手忽地被栾珝按下。

栾珝按下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反手一提一拉,两米长的蓝刃劈向五彩泡沫。

两者相撞,五彩泡沫砰一声巨响爆破,眨眼间分化为无数只大小不一的五彩泡沫。

为首的猎魂者冷笑一声,身影一隐一现,忽地落在其中一处五彩泡沫前,手指轻轻一弹,三指大小的五彩泡沫如闪电般飞向栾珝,宛如一条五彩云雾划痕,随即手指轻快地弹了五下,又是五条五彩划痕。

五彩泡沫临近之际,栾珝四扇狐尾骤然升高,一道晶蓝幻气凌厉环绕全身。

玹耳眉头紧皱,他伤势可未好。

栾珝再次抬手,六只五彩泡沫骤然停下。

猎魂者大惊,看着五彩泡沫随他摆动而轻轻飘荡更是不可置信。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首的猎魂者极力稳住呼吸,试图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波澜。

可他眼眸底下的惊惶却难以掩饰,玹耳忽觉解气。

栾珝晶蓝色的眼眸微亮,垂眸看着五彩泡沫,随着掌心一握,如泄了气般划掉了。

外围圈的几名猎魂者见来人不凡,情势不妙,悄然离开了。

玹耳看在眼里,十夜雨要来了,还说从长计议呢,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是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忽然性情大变,勃然大怒呢?

玹耳着实想不透。

“何不听人把话说完呢。”话间,栾珝眼眸一抬,闪过一丝寒气。

为首的猎魂者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他们即使再厉害也寡不敌众,便冷静下来了。

“就凭着她是你们的人,我们与你便无话可说!”

说罢,他手指指向玹耳身后,玹耳狐疑转过身看去,胖婴不知何时爬了出来,现正蹑手蹑脚地想着爬回去。

一听到被点名,背后数道视线紧盯自己,胖婴憨笑几声转过身,滑稽地抬起右手向猎魂者们打了个招呼。

瞧此情况,玹耳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很想问清楚她怎么回事。

可现下如此多猎魂者,也不好唤鬼小七出来,只好隐忍着怒火,看向为首的猎魂者,笑问道:“这个公子何处所言?可是我家小孩曾经经过贵地,做了冒犯之事?”

为首的猎魂者见她神色真诚,笑语欢颜的,怒气稍松缓。

他瞪了那胖婴一眼,斥责道:“七百年前的一晚,她闯入古化岩,趁着我等歇眠,不知如何躲过巡夜的兄弟,入了我等的寝洞就纵火焚烧,也不知她一人如何做到的,我等寝洞无一幸免!”

玹耳无语地低头,见胖婴尴尬地干笑,现下只能硬着头皮装糊涂道:“夜色下,公子会否看错?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

“绝对错不了!”其中一名圆润的猎魂者气愤走了出来,插腰指认道:“当年那场大火差点要了我的命,幸好机智,虽然命捡回了,可我的头发可是烧秃了!所以她活成灰我都认得!”

“这可恶的死肥婴!”

听他怒骂,胖婴可不依了,两手也插腰,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得无礼!”还嫌添的麻烦不够吗?

玹耳呵斥过后,看向栾珝,栾珝眸光深沉。

“看你做的好事,麻烦一桩接一桩。”景武睨视她一眼,嫌弃摇头。

胖婴指了指古树竹渊,委屈地耷拉着脸。

此时古树竹渊一动不动,宛如一颗普通树一样。

为首的猎魂者见她指了指那树,忽然想起来道:“我倒想起来了,她纵火焚烧,趁我们慌乱间,只为声东击西,帮一棵丑陋无比的参天古树进入荒海流的安全区。”

饶是被骂,古树竹渊依然纹丝不动,看来是打算一直装傻充愣了。

玹耳无语地看了他们两,听他这么说,不明道:“可是湟岩上不是有十夜雨守住吗?”

话一出,玹耳有些后悔了,只见为首的猎魂者轻笑一声,挑眉反问道:“那你就要好好问问她了,那晚对我们做了那般过分之事就罢了,就不知还上湟岩做了些什么了,当晚十夜雨可有下了无限期的指令,挖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一百四十章 一触即发

玹耳惊斥道“你竟还得罪了十夜雨?”

原来还想着拉拢他们,若得他们相助,那我等在玄栖城便更容易办事了,可现下好了,上有神玄殿之人,下有八魑木鱼,这里还得罪了与神玄殿实力均匀的十夜雨。

看着她憨笑眯了眯眼,玹耳就觉头疼,她到底还惹来多少事,现下有旁人在也不好再多怒斥,只能责怪她一眼。

为首的猎魂者话间带着揶揄及嘲笑道“人小,可胆子挺大啊,怎着,今日你家大人在,是怂了?还是装乖孩子了?”

看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景武再也忍不住骂道“地头蛇、母老虎,不是好惹的,你不知道啊。”

胖婴瞥了他一眼,随即瞪着那猎魂者啊啊叫了几声,虽听不出所以然来,可其中的不服气很是明显。

玹耳在想要不要直接把她送出去得了。

“你还横是吧?我告诉你,今日我不把你身上的毛都拔光,我就不叫庞舸,叫你姐了!”圆润的猎魂者挽起袖子,指着她就是一顿骂,口沫横飞的。

玹耳听着他谩骂着,总觉他话讲的怪怪的。

胖婴做了个鬼脸就撇过头,玹耳想拦也拦不了,往事不能回头,既已发生,那只能另想法子安抚及弥补他们的情绪和化解其中矛盾了。

玹耳苦思间,一道女子声音从人群外由远而近“哎哟,我原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胖婴吗?”

猎魂者忽地变得恭敬起来,随两旁各退后让出一条道。

一男一女相伴而来,男子脚下无物,凝空缓缓飘落,慢悠悠地穿过人群。

男子浓眉方脸,九尺之躯,身材魁梧,高挺的胸脯结实得如同钢桩铁柱般,而他肩膀上稳稳坐着的女子,身材矮小,粗略判断不满五尺,两耳细尖,带有白色柔毛,一颦一笑如精灵般美丽无害。

不用多说,来人定是十夜雨其中两人了,玹耳收起打量的眼神,莞尔一笑道“我家小孩多有得罪,在此,我替她赔不是,还望见谅。”

总而言之,不管如何都是谷南有错在先,此事也没得抵赖的。

女子眼珠子向下一瞧,看了一眼淡定的胖婴后,抬眸迎上玹耳的视线,浅笑摇摇头道“你可千万别道歉,因为这谅我可不接受,她做的好事,岂是一句道歉便可了事。”

玹耳沉吟少许,也不与她拐弯抹角,直言道“不知她做了何事得罪了姑娘,还有姑娘如何才能解气?”

“碎尸万段也解不了。”

玹耳凝眉间,女子平淡温和地又说道“因为她打碎的,可是我们十夜雨的几万年来的希望。”

胖婴有些一愣,茫然不知她言下之意。

男子声如洪钟地道“五月,何必多言,便杀了他们。”

一声落,男子已抬起手,名唤五月的女子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细语道“嗳,小九莫急,零君可说了,古化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他们逃不了,慢慢玩,只要留着一口气给他便可以。”

猎魂者一听已蠢蠢欲动。

“瞧你做的好事。”玹耳睨视她一眼,已做好心理准备了。

栾珝也凝眸警惕着。

景武一见忙喊道“死小孩,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如自己去领死吧。还有冤有头债有主啊,谁招惹你们,你们找谁去。”

“你们谁也逃不了。”女子浅声笑一笑,手一摆,众猎魂者便个个凝聚起五彩泡沫,慢慢变大。

胖婴眼瞧着他们就要一同扔来时,她急忙爬了出来,抬起手掌制止,然后猛拉着玹耳的衣摆,嘴里不停叫着。

女子再次抬手,轻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死到临头,还有何话可辩解。”

猎魂者手上五彩泡沫不得不化去,静待着。

玹耳犹疑少许,将鬼小七唤出。

鬼小七惊恐地看着猎魂者,猎魂者则惊疑地盯着他。

鬼小七颤声道“玹大人,这么多猎魂者,你这是想拿我当诱惑吗。”

“她在说什么?”方才她也未打开幻镜,玹耳睨视了胖婴一眼。

鬼小七听了一遍后,小声道“她说他们在污蔑,当年她上了湟岩后,那里只有两人在,怎就全得罪了,而且不过是在酒坛子里放了泻药和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玻璃球罢了。”

“你还说?”

女子笑脸阴沉,语带讥讽道“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想狡辩?”

胖婴一听怒了。

鬼小七替她说道“我谷南做事从不推脱,事实就是如此。”

以谷南性子,是她做的,她可从不推卸责任,其中怕是有些误会。

玹耳沉吟少许。

女子讥笑道“泻药?是否泻药你可好好给我想清楚了,还有那玻璃球里面的东西可是你想赔也没法赔的。”

听她这么一说,玹耳有了方向,向胖婴问道“你确定那是泻药?”

在胖婴点头确认后,玹耳又问道“那泻药你怎么得来的?”

胖婴忽地心虚地笑了笑,指了指上面。

“她说是从玄天的药铺里暗匣子的偷来的。”鬼小七说完,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女子嘲笑道“那你是不识字吗?那是不是泻药你不懂看?”

胖婴头微微一侧,茫然的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

鬼小七解释道“瓶子上没字。”

女子看了笑容隐去,语带怒气道“那是——”

“五月。”

男子粗声一出,女子停了下来,隐忍下怒火,瞪着她。

胖婴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些什么,惊诧地来回看了男子和女子一眼。

女子从她眼眸中知道她想起什么,沉眸喝道“不是我们!”

玹耳凝眸看着鬼小七。

鬼小七犹豫几下,尴尬地低声道“她说暗匣子就两个小瓶子,那时掌柜正从其中一个小瓶子里倒出了一粒药丸,刚巧店铺突然着火,掌柜惊慌下,暗匣掉落在地,可能慌乱中不小心将两个小瓶子的位置调转了,所以不小心将催情药当成了泻药。”

鬼小七复述完,胖婴很无辜的两手一摊。

鬼小七又说道“她说她也很无辜,仔细说来,她也是受害者。”

催情药……

这一说完,他们怒火更甚。

“谁让你们说出来的!”女子被气得浑身颤抖,两手一抬,十几条如蝌蚪般的黑色幽光骤然出现在她的上空。

随她手一落,黑色幽光一暗一亮,距离悄然逼近。

猎魂者们一见女子动手,手中五彩泡沫再起。

第一百四十一章 骤然静止

元兕、青狐、景武同时走到栾珝和玹耳两侧,法力凌厉环绕。

玹耳随手将胖婴、鬼小七和古树竹渊一同唤入空间。

据方才细察,这些五彩泡沫爆破后会分化为细小一个个,不好对付,既然如此便用火,泡沫不也含有水属性。

“青狐、景武用火。”说罢,玹耳御起五行元火。

三人一同将逼近的五彩泡沫的黑色幽光以火焚烧。

可它们却没有想象中将其蒸发,而是伴着熊熊烈焰飞来。

女子轻声笑道:“天真以为如此简单?”

在事与愿违下,玹耳已唤出渡寒鸟,渡寒鸟也不迟疑,张口便喷出寒雪。

五彩泡沫和黑色幽光瞬间凝结成冰,玹耳、青狐、景武再次一同用火焚烧。

元兕则摇晃着尾巴,浓雾弥漫开来。

浓雾下,栾珝身形一晃,逼近女子,眼眸渐渐变紫,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气。

女子察觉时,栾珝手已罩来。

就在一掌之遥,被唤为小九的男子,目光如炬,隐隐散发着微亮,他精准地抓着栾珝的手,一道强劲蛮力一拉一带力大无穷,栾珝脚一点,不得不顺他方向,泄气蛮力,随即右手凝聚法力,一掌劈开他的手。

男子眉头一皱,放开之手微微颤抖,脚步一点,两人已退后数米远。

栾珝穿过浓雾,向后一瞧,眉头紧皱,黑色幽光并未化去,五彩泡沫数量之多,石洞之上已布满。

眼瞧着天空之上隐隐雷鸣,知是玹耳又催炼三魂玉了,她此时尚是残碎之躯,如此频繁过度催炼棉泉,身子迟早因无法承受而消散!

想罢,栾珝已身上瘴气不断溢出,此时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中忽然回荡着一道浑厚的声音,“住手。”

猎魂者一听急忙收手。

与此同时,所有五彩泡沫和黑色幽光骤然静止。

随着一声响指落,五彩泡沫和黑色幽光宛如被戳破般,皆为泡影。

女子和男子肃然直立,不再敢贸然行动。

元兕也吸回所有浓雾,半空中除了猎魂者与那两人,已无他人。

玹耳急寻着栾珝身影,栾珝已如往常般落在她身边,方才的瘴气从何而来?

玹耳沉吟间,环视着半空中情况。

众人静默少许,那道声音再次出现道:“将他们一干人等,带上来。”

“可是——”

五月焦急想要劝说,可见小九摇摇头,懊恼凝眉便未再多说,将他们带上了湟岩。

他们也没得选择,如此斗下去,必然会惊动神玄殿和八螳魑,届时只怕给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了。

玹耳暗松了口气,若此事能免去纷争自然更好,一行人便跟了上去。

一入湟岩,众人视线模糊不清,周遭事物如同梦境,栾珝晶蓝眼眸一亮,抓着玹耳的手。

兜兜转转,眼前霍然一亮,四周已清晰。

湟岩四壁朱红,烛光摇曳,壁上刻着奇异文字和图腾,四壁铁链下垂,直入地面岩浆,岩浆内竟有东西蠕动。

抬头仰望,岩顶云雾飘渺,隐隐散发五彩斑斓之光,细瞧下云雾中闪过一条银色鳞甲。

一半令人惊叹,一半令人惊颤。

如此险峻之地,胖婴如何得手的,也是让人佩服。

再往里走了一小段路,穿过一道云雾墙,里面别有洞天,细水绵绵,四壁如雾,十个星泡屋子错落漂浮,其中间一座小岛漂浮。

他们随两人脚踩柔软云雾,上了小岛,上面山水如画,上有布谷鸟盘绕,下有锦鲤漫游,身后更是绵绵云雾泉流下。

如此仙境,众人不禁心生赞叹。

云雾泉前有一凉亭,石桌旁坐着一男一女一少年,瞧着他们应是一家三口,如此仙境,加上三人如此相貌,若将此比作如美如梦般的画轴也不为过。

中年男子手握卷轴看得入神,女子浅笑嫣然教予少年学识,期间还以手比划。

想必这位男子便是十夜雨之首了。

玹耳看得入神时,身旁女子传来一声轻哼。

玹耳侧头看去,名唤五月的女子紧紧盯着眼前景象,眸光隐隐露出嫉妒和羡慕。

不多时,女子已隐去情绪,嫣然一笑,眸光涟漪流转。

随她目光看去,中年男子轻缓放下卷轴,缓缓抬头,淡然一笑道:“九藏、五月,你们先下去吧。”

五月笑容一凝,眸光失落显然,轻声应了,九藏便转身离去。

只是离去前,玹耳留意到她细细看着那女子,此时眸光多了妒恨,在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眸光又多了怨恨。

原来是如此关系,难怪她如此恨胖婴,胖婴这是断了她的希望。

此时女子轻声在少年耳边说了几句,少年乖巧地点头拿着书籍便起身离开。

只是离开前,眼眸中的乖巧多了几分顽皮,快要经过他们一行人时,余光细细端详一番。

做父母岂会不知自己儿子脾性,对他的假乖巧了然于心,只是随他罢了。

女子浅笑嫣然道:“抱歉,犬子无礼了。”

看着她的笑容,玹耳忽地想到五月的一颦一笑。

原来是学着眼前女子来引起中年男子的注意,她爱得卑微。

思忖间,玹耳回以一抹微笑。

中年男子抬手轻轻往里一拉,玹耳他们只觉身子一轻,原本脚踩的小青砖化为一团云雾,轻托着他们,来到石桌前落下。

“请坐。”说罢中年男子手轻轻掠过桌面,桌面已多了两只玉色茶杯,茶杯内热气缭绕,一缕缕甘甜清香淡淡溢出,让人心神安定。

景武一闻茶香,立即幻化成人,厚着脸皮要道:“还有我呢?我也口渴了。”

两人无惊讶,淡然处之,只是女子经他一逗,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替他添了茶杯。

景武毫不犹疑地就坐下一饮而尽。

玹耳和栾珝缓缓坐下,并未品茶,而是静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淡然道:“此茶名唤清魂叶,玄栖城内仅有一棵,万年方结一次叶子,日月吸食玄气,平素里可不曾拿来招待过何人。”

玹耳和栾珝倒不是怕茶内有毒,若他想杀他们何须下毒呢,听他忽然介绍着此茶,便轻捧杯子,细细轻闻方浅酌一口。

一口入喉,甘甜清冽,随着茶水流淌,身心骤然一阵轻盈飘逸。

栾珝忽觉体内躁动渐渐平息,不由又吃了一口。

中年男子抬眸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此茶于你而言,效果更为明显,可觉如此?”

栾珝持杯之手稍稍一顿,随即缓缓落下,泰然自若道:“确实好茶。”

“你以如此好茶招待,既然暂时没了杀意,那有何条件不妨直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混元玄珠

“不急。”

中年男子一个拂袖,云雾泉上一面画镜忽现。

画镜内一片黑暗,偶尔幻光浮现,神秘莫测,忽地景象骤然加速流转,如时光流逝。

正当疑惑之际,景象骤然停止,模糊四周下忽地出现两道刺眼光线,一金一白逐渐凝聚成两颗光球,细看下两颗光球。

此时,中年男子淡淡道“世界的最初是一片模糊寂静的混沌,那时无天无地,无有一物,历经数万年,混沌孕育了两颗混元玄珠,左为元始玄珠,右为平行玄珠。又经数万年,二玄珠吸食日月精华、混沌玄灵之气,得以成形状。”

玹耳不知他为何要忽然说起这些,不过其中如此玄妙,不由听得仔细。

中年男子再次挥袖,画镜内二玄珠内渐渐多了一个婴儿,随着时间流逝,婴儿成形破珠而出。

二玄子初生便具神志,灵窍初开,在混沌中戏耍玩闹修道修心,日渐长大,面容也见渐成形,只是随着平行玄珠渐渐长大,那轮廓面容眼神看着怎如此熟悉,好像是——师傅?

玹耳忽地一怔。

“二玄子初生便具神志,灵窍初开,不知经几世修行,功德圆满,道法得成。在数千后,平行玄珠便告辞了同胞元始玄珠,离开前那时二人还未自立名字。离开后,元始玄珠自立名为盘古,便为世人熟悉的元始天尊盘古大神,他开天辟地,炼化坐下四徒弟并传授法门大徒弟鸿沟,修‘玄清气’;二徒弟混鲲,修‘玄灵气’;三徒弟女娲,修‘玄空气’;小徒弟陆压,修‘玄明气’,合为‘清灵空明’,此后便是众神出现了。”

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后,将画镜化去,继续道“由于天地诞生间,平行玄珠不在,世人只知元始玄珠,却不知世界诞生之初还有一位平行玄珠,平行玄珠在混沌各平行空间中游历数万年,归来之际同胞早已开天辟地后沉睡回混沌,他因错过沉睡时间,随便落入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下,闲适无聊下创造了今时今日的玄古老城,玄栖城。”

玹耳见他一顿,忍不住轻声问道“不知他自立名字为?”

“初行。”中年男子抬眸看向她,将卷轴推了过去,“此卷轴是大人他临走前便交予我,让我交给一名额前有依米花花蕴、身边友人形色各异的女子。”

经他这么一提,玹耳轻抚额间,骤然想起自己额间依米花花蕴来。

师傅竟然是混沌之子平行玄珠,与元始天尊为同胞。

曾经她也很好奇为何师傅道行修为饶是从神,也就是第一代大神亦无法撼动,也曾问过他,不过他屡屡以“先天的”来打发自己,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众神皆叹师傅初行初现世便功德圆满,道法得成,更具不凡的“清灵空明”四玄气于一身,那时众神既是惊叹佩服,又是忌惮礼让。

师傅初行现世后,并未谋职任何,更不立门派,居于天行山神天境,其后不久,师傅便自身随带的一块天然清透极具玄气灵力的玉心石炼化为人,并传授毕生刀修行,而这人便是她玹耳。

数千年后,师傅初行便沉睡于混沌中,师傅沉睡前,他将嘱托了第一代大神浦时照顾自己,他和浦时叔叔称兄道弟,平素里两人闲的没事便喜欢坐隐吃酒斗法。

师傅沉睡后,天行山神天境便仅剩她一人,浦时叔叔有意将她带回青峦山好照拂一二,可玹耳婉拒了,她执意要在神天境等师傅初行归来。

师傅他说过三万年后才可醒来,可现也四万多年了,也不知他究竟如何。

看着卷轴,玹耳神色添了几分黯然,刚抬起手欲要拿起师傅留下的卷轴,中年男子忽然一声,“等一下。”

话未尽,卷轴已落在他手上。

他这又给又拿回是想做什么?玹耳刚拿起的手缓缓放下,不明地看着他。

女子缓缓摊开手掌,一缕纯质白魂若隐若现。

玹耳尚未瞧得清楚,女子便收回掌心。

她浅笑道“抱歉,少主他玄魂本已虚弱,再经你家小孩毁了魂晶更是气若游丝,倘若袒露于空气中过久,随时魂飞魄散。”

胖婴还说是不起眼玻璃球!难怪人家将她碎尸万段也解不了恨!

玹耳沉吟间,女子淡笑道“尚未介绍,我叫二言,十夜雨药真人;夫君零君,十夜雨首臣;方才那是犬子少尘。”

玹耳微微点头,想起古树竹渊提及十夜雨中有三人是玄古天神,狐惑问道“听闻十夜雨内有三人为玄古天神,第一代大神,可不知与平行玄珠初行是何关系?师徒?还是上下属?此少主与师傅又是何关系?”

“此事卷轴内自有介绍,在此之前,我想先与你算两笔账。首先呢,二言为保住少主玄魂,七百年间日夜以己药魂心渡玄气,现下不仅少主玄魂难保,她的身子也越渐憔悴,如此下去两人难保;其次,催情药之事可坏了十夜雨立下规矩。”

“你说这两笔账,该如何清算?”

说罢,零君指尖轻抚杯口,笑望向玹耳。

笑脸虎,玹耳深深体会。

他所说两笔账,女子也已刻意提醒了,现在是要正式讨债来了。

玹耳看了一眼栾珝,虽然自己心里也有些想法,可还是想着听听他怎么看。

栾珝眼眸一抬,食指轻敲桌面,胖婴忽然坐在石桌中间,玹耳一愣。

胖婴一脸茫然,方才她还在空间内与殷小淞玩耍呢。

栾珝无视她的不满,面无表情道“催情药之事,她便随你处置。”

胖婴惊愕瞪大眼睛,焦急向玹耳求救。

如此也好,给她一个教训,压压她的顽劣性子。

玹耳无声沉默,胖婴委屈得眼泪盈眶。

“不如将她交给我,我给您出气吧。”

人未到,声倒是先从远处响起,玹耳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不过听他声音可辨出说话之人就是他们之子少尘。

许是见零君未有回响,少年便有些急了,软声唤道“娘您就让爹爹答应我吧。”

“带走吧。”

零君一声落,胖婴哭丧着脸,周身云雾缭绕消失在石桌之上。

“谢谢爹爹。”

少年声音抑制不住地兴奋。

“至于第二笔账,以你所看,可如何算?”说罢,栾珝不疾不徐地吃了一口茶。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卷轴记载

零君挑眉一笑,“倒算计不了你自露好处。”

这人城府太深了,当城府深之人有朝一日反被算计,那他便加倍奉还,胖婴对他的所作所为可是踩着狐狸尾巴了。

玹耳心里对他不由升起警惕来,也有些怨自己曾经对她是太宽容了,以致她做事从不想后果,到处惹是生非。

到最后,还要自己来给她来善后事宜。

玹耳无奈心里一叹。

零君见她也不说话,以为她想着自己不说她便不与理会,便也沉住气,与她比比耐性,可良久,不见她开口,最后才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有养魂空间吧,在少主玄魂未找到合适身子前,便由你来保存,若少主玄魂有何差错,大人归来问责那便由你一人担待,此账如何算来,可妥?”

说罢,二言掌心一抬,那纯质白魂再次漂浮在她掌心之上。

祸是自己人闯的,而且他早已做好盘算,他也没想着给自己有得选择,不妥也得妥了吧。

玹耳轻轻点头应了拂袖将那白魂唤入空中楼阁,以云层圈养置于瑶花池,立下结界,不多时便已安置好,警告了他们不许上去靠近,更叮嘱小灰看紧他们,方放心出了空间。

零君望着远处一个方向,嘴角露出满意弧度,玹耳出来刚巧遇着他眼神看去的方向,不禁狐疑。

那方向不正是自己空间虚门空境之口?

思忖间,他将卷轴轻放在资质身前,玹耳收回视线拿过卷轴,莞尔一笑,“既然如此,大家算是不打不相识,结盟了?”

“自然是如此,况且,本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玹耳一听,惊疑抬起头,只见两人笑了笑便离开了,只是离开前女子浅笑声音传来道“小师妹,卷轴内便有你想知之事。”

空气中忽然一片寂静,玹耳从惊愣中回过神,恍然醒悟,恼道“所以我是被算计了?”

“我累了。”说罢栾珝已先行回了空间,避开她的怒容,还顺带带回了元兕和青狐,徒留下景武。

景武由始至终静静听着,自顾自地吃茶,听她这么一说,随口答道“如可看来,确实如此。”

“嗳,这清魂叶还真是好喝,就是可惜没有茶壶续杯。”

玹耳见他还在优哉游哉地吃茶,心情更不好,手指一弹,将他的杯子弹飞摔破。

“你!”景武刚想发怒,看着她的眼神后悻悻作罢,最后怒骂换成低声道“好男不跟女斗。”话落,便离开了亭子,四处转悠。

“师傅也真是的,怎就瞒着我这玄栖城之事呢。”

玹耳不满地打开了卷轴,上面空白一片,别说文字图画,连一个小点都没有。

第一反应就是那零君欺骗了自己,可此想法也不过一瞬间之事,很快便给抹去了。

玹耳轻轻抚过卷轴,熟悉地挤了一滴血滴落在它中间。

血滴缓缓融入卷轴内渐渐淡去下,文字却渐渐清晰明了。

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其下炼化从神也就是玄古天神、玄栖之地的布局构造,、玄栖城所有相关信息,还有十大秘术。

师傅游历归来落入此荒芜沙漠之下,独自无聊下,首先开辟了玄栖之地,期间炼化了四大玄王、一玄生和玄神十夜雨。

四大玄王有玄鲲掌天、玄藏掌地、玄禾掌时、玄希掌空,师傅将其以子相待,玄栖众人将四人称为少主。

玄生非人非神,而是玄栖里无形无物之灵,造她用意是一来监管四大玄王。

原来这少主玄魂竟是四大玄王之一,只是不知是哪位了。

再往下看,下面原有记载,四玄王和一玄生亦是以五行四象所炼。

玄鲲,东青龙,魂木以青;玄藏,西白虎,魂金以白;玄禾,南朱雀,魂火以赤;玄希,北玄武,魂水以黑;玄生,中黄龙,魂土以黄。

原道是玄藏之魂,四大玄王乃师傅之子,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玹耳疑惑间继续往下看。

师傅将游历间所闻所见不断炼化出各种各样地新奇有趣的人兽物灵等。

据卷轴记载,玄栖之地也并不止鬼小七说得仅是如此,玄栖城不过是玄栖之地的都城,荒海流还有许多星泡小城小乡,宛如一个国土,其下不仅有都城,更有大大小小城池。余下星泡小城粗略估算也有十几。

对此玹耳并未有兴趣细看,主要看向玄栖城详细描述。

玄栖城最初并不由四大玄王所管,是一位修行功德圆满的凡人所管,师傅封其为玄帝。

玄帝复姓褚师名相里,娶了当时众神仙中最美和实力最强的玄仙弥人为妻,不久便诞下一儿一女,太子褚师尧、公主褚师音。

卷轴上还记载着说,玄栖之地内亦有凡人修仙成神之道,妖魔鬼怪精灵等多种生物。

如此看来,此番就如另一个世界般的存在。

许是见同胞元始天尊盘古开天辟地,闲适无聊下,便在此平行空间内粗创造另一番天地吧。

沙漠之下机关和阵法也粗略记载,鬼小七说的不过是其中之一。

现下仔细看着,玹耳不寒而栗,背脊凉飕飕,师傅游历间可都经历了些什么。

现下回想起来,首次落入沙漠之下,入了玄栖之地,能活着出去真是奇迹了。

玹耳作为上古玉神,实力更与三清殿、第一代大神相提并论,如今看了卷轴,也不禁惊怕师傅的阵法机关。

师傅也是奇怪,既然早有交代零君将卷轴交予我,便定是知我会入玄栖之地,为何不早给我说说此地之事呢。

玹耳也不过随便想想,并无哀怨之意,自知天机不可露,各人自有定数。

再往下看玄神十夜雨相关记载,本以为玄神十夜雨仅有十人,可不料却是十二人。

正狐疑起名为何不十不是十二时,师傅看来也看透了自己心思,上面补充了一句纯属因为起名当晚正下雨,仔细算来,连续下了十天十夜,且十夜雨顺口易好听。

看了他的这个理由,也是随便,不过仔细一想,还真像他的风范,当年问他为何给她取名为玹耳时,他的理由便是随便翻了《百家姓氏录》的其中一页,喝酒间随便一点,点中玹氏,再在《禅经》内点到耳字,便取名为玹耳。

如此随便起名也就只有他了,当时得知他如此为自己取名还庆幸他没有点到什么奇奇怪怪之字。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见秘术

据卷轴记载,玄神十夜雨乃师傅坐下玄神,只听令师傅一人,如同自己七神户般。

他们虽以大人称唤,却是师徒关系,看来他们确实是自己同门了。

十夜雨非人所炼,而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世间十二属相之最。

他们本是畜物和动物罢了,是师傅以点醒了他们的元神,之后随他修炼得道,如此说来他们便是妖修神了。

人修神已是不易,更何况是跨种类修道,能有如此修为确实不简单。

十夜雨虽是以十二属相为炼,可其排列却并非就如此简单,是以他们修为得道成神顺序为列。

首臣零君,属相马,擅谋与速;一鸣,属相龙,擅雷雨;二言,属相羊,擅药;三好,属相猪,擅水;四书,属相虎,擅火;五月,属相蛇,擅法器;六侯,属相猴,擅目;七友,属相兔,擅花;八伯,属相狗,擅闻;九井,属相牛,擅力;十子,属相鸡,擅催眠;十一,属相鼠,擅藏。

名字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随便。

卷轴下还有备注道十夜雨殒命后,其魂气会由其后裔继承,继承者自此同样继承其爵号;若其中一人殒命后尚未有后裔,便在相对属相中寻得继承人。

十二个爵号下来,也就六侯比较像,看到这,玹耳不禁失笑,如此爵号,谁想继承呢,也是叫人为难。

照卷轴如此记载,除了确定首臣零君是玄古天神外,倒不知现下还有哪两位了。

粗略跳过一些零碎记载,玹耳一直往下看,翻查十大秘术记载。

“奇怪,怎么没有?”来回翻了几遍也不见十大秘术相关记载,可是师傅遗漏了?

可不该啊,师傅起名虽随便,做事却是谨慎。

仔细一想,十大秘术如此重要记载,岂是如此简单便可获知,许是此卷轴有阵法机关布局。

玹耳想到,石桌不大,无法将卷轴放平,便将卷轴放平在地上,从头到尾仔细轻抚了一遍,俯视看去,行文简洁并未察觉异样。

玹耳苦思冥想少许,头顶上忽地传来那少年的惊呼“哇,原来玄栖如此之大,如此玄妙啊。”

声音刚落,玹耳寻声而去,忽地一道疾影一掠而过,自己衣裙和发丝随之飘起。

玹耳蹙眉看着俯身看得仔细的少尘,拂袖一带,卷轴迅速卷起,落入掌心。

可怜的胖婴被他一只手拎着手腕就这么随便吊着,看得玹耳于心不忍,“虽说她做得过分了些,可是再如何说,也是间接让你面世之人,你这么对她是否太残忍了些。”

胖婴一听,眼泪盈眶,激动地猛点头。

“哼,谁让她多事,我又没说想要出来人世间遭罪受。”少尘不屑地轻哼一声,见她手持卷轴,没有再打开的意思,不耐烦道“嗳,把你卷轴打开我看看。”

本以为他多少会听进去些,岂料他会有如此这番反驳,玹耳顿觉无语,见他大言不惭地要卷轴看,傲气凌人的样子,直接将卷轴唤入空间,置于空中楼阁。

“不给。”话落,玹耳也不理会他气愤地样子,直接转身便走人。

“不给就不许走!”

声刚起,玹耳便觉身后有东西凌厉扑来。

玹耳转身点头保持距离,仔细一瞧,地面小青砖卷起成龙卷云雾,不断逼近。

瞧着少年得意洋洋的样子,玹耳沉声警告道“再不罢手,休怪我以大欺小。”

“哼!这里是雨云池,十夜雨的天地,你一个人外来人还能翻天不成。”

少年得意一笑,随手一提,玹耳身后又多了一条龙卷云雾。

忽地修月从魂心内传来声音,“主子,别反抗,这两下软绵无力,挨两下无碍。”

可是——

玹耳忽然一顿,落地硬生生受了龙卷云雾两下,胸口除了有些发闷,并无大碍。

少尘得意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慌张起来。

玹耳嘴角却上扬,微微侧过身。

“你诈我——”少尘一见她身后走来的人,刚要继续发作,零君已沉着脸来到他身前。

少尘垂着脑袋,不看他的脸色,平素里最怕他动怒了。

零君头未低,眼珠子向下俯视着他便是质问“少尘,谁允许你打扰她的?”

“爹爹,我只是来转转。”由于很心虚,对着他本就害怕,少尘声音轻悠悠的毫无信服力。

“是吗?卷轴之事谁允你偷看?”

面对他无形的压力,少尘再也憋不住了,低声道歉,“对不起,爹爹,我下次不敢了。”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零君一声落,少尘看了玹耳一眼,不甘地低声道“可是爹爹,方才她是在诈我,她明知道您来了才故意受了那两下。”

“是啊,我知道。”在他以为事情就这样时,玹耳继续道“可无论如何也是你逼我要卷轴看不成就用武力试图逼我就范,我本想着替师兄师姐好好教教你的,可见师兄来了便不好再插手了罢了。”

好一个不好插手,零君不由轻笑。

少尘听了气得拽着胖婴的手的力道不断加重,疼得胖婴哇一声嚎啕大哭。

“不许哭,吵死了!”少尘提起胖婴焦躁一吼,手上多了一个苹果,想也不想地就将苹果强行塞进她的嘴巴。

胖婴呜呜叫了几声后,最后无力放弃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好生可怜。

少尘满意地点点头,抬头看向玹耳,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即鄙夷道“看你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就这么阴险狡诈呢!”

“论起狡诈,算账,比起你爹爹,我可差远了。”玹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个大师兄一笑。

“你这——”

“住口。”零君喝止了少尘,颇为有趣地看着她,“此事你想如何算?”

玹耳莞尔一笑,“大家师出同门,理应齐心协力,何必算来算去呢,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罢了。”

“可那是玄王玄藏少主的玄魂……”

他言下之意,玹耳还不清楚吗,了然道“依然由我空间养着保护。”

“小师妹真懂事。”

说罢,零君手一抬,少尘手吃痛一松,胖婴躺于云雾上轻飘飘地飘向玹耳。

终究还是不忍看她受罪,玹耳拂袖见她唤入空间,看了不满地少尘一眼,浅声道“大师兄,我需要一处安静且不受打扰之地研究师傅他老人家的卷轴,可否安排?”

“早已安排,大同会带你去。”

话落,零君已消失不见,一个圆滚滚软绵绵的两拳大小的雾团远远飘来,两只黑眼球,不见嘴巴,便听其声,“跟我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宿魂云城

看着前面飘着的圆滚滚软绵绵的雾团,玹耳总想戳几下试试手感,无礼之举,还是忍住了。

出了云雾墙,来到朱红四壁湟岩,大同停了下来熟悉介绍道:“上银鳞蛇鱼,下有石浆地龙,”

说罢,他喊了一声出来,云雾滚动,一条鲤鱼头银鳞蛇身盘绕而下,云雾遮挡下深不见尾,于此同时,岩浆内一条岩石身的巨龙盘绕而上,热气蒸腾。

大同看着玹耳,玹耳了然道:“玹耳。”

“没了?”大同见她顿住,摇头后补充道:“零君大人说,她是尊祖在上收的小徒弟。”

银鳞蛇鱼和石浆地龙原本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听了大同话间提醒,忙敛去光芒,颔首敬意。

石浆地龙声如洪钟的厚重道:“原道是玹大人,小的失礼了。”

玹耳回以一笑。

大同吩咐道:“银鳞,打开岩桥。”

银鳞蛇鱼一听迟疑了,大同不耐道:“零君大人意思,你可要违抗?”

“银鳞不敢。”

银鳞蛇鱼娇声颔首,蛇鱼一摆,一条白色云桥延伸而下。

“跟上。”

大同声落,便已飘了上去,玹耳赶紧迈步上去,脚踩云桥,不会软绵无力,每一步很是结实。

每往前走,云桥后便自动缩短,才没走多远,俯视而下,下面已是白蒙蒙一片的云层挡去了湟岩之下。

云空上,并无一物,一望无际地白茫茫,再往上走了好一段路,尽头是一道云门凌空而起,云门前种有一颗彩虹树,其树干和树枝上有黄绿红粉紫蓝和金等颜色,其颜色随着光线和时间不同而变化。

玹耳正打量着时,一个三指大小的小雾团从云门后穿了出来。

“大同,她是谁啊?”

它声音稚嫩,黑眼珠仔细盯着玹耳。

大同呵斥他一眼,声含警告道:“小同,休要无礼,她是尊祖在上收的小徒弟,叫玹大人。”

小同一听,惊惶收起眼神,恭敬退到一旁,喊了一声“玹大人”。

玹耳沉吟少许,不是很习惯他们的规矩,不过也努力适应。

因为平素里她和七神户并无如此明显主护界限,如朋友般存在,且天行山神天境内除了门童,门童还是师傅要门前的鸳鸯树内两树精顺带做的门童,条件以带他们修仙得道,然后整个天行山便只有两师徒了,后来将景武抓了起来关押在神狱才有些生气。

回想曾经间,大同忽然从雾团内伸出两只白绵绵的手臂推开云门。

云门内幻光涌动,五颜六色,里面景象瞧不真切。

玹耳狐惑地随他迈入云门,一道刺眼白光一掠而过,她情不自禁地以手轻挡,待耳边声音真切,眼眸不适退去后方放下手臂。

眼前的景象,让她怔住了。

一片草原上,奇形怪状的人和兽,人谈,恍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草原上木屋不少,炊烟袅袅。

屋檐上立着众多种类繁多的飞禽,多不胜数,天空之上还有巨型飞兽盘旋,时而从山脉中石洞飞出,时而又飞入山脉中。

他们一见云门走来一名女子,纷纷议论起来。

经过一男子一金丝雀前,玹耳听到他们的对话,甚是奇异。

男子说:“又来一位了。”

那金丝雀传来女子声音,她满声羡慕道:“真好,她竟然有女人躯壳,还如此美丽可爱。”

玹耳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此处是?”

“宿魂云城。”大同简洁回了一句,便从中间一座浮岛下停了下来,一道彩色云桥绵延而上。

这次大同并未随她一同上去,而是立于一旁,恭敬道:“玹大人,此浮岛是零君大人为您建造的岛屿,小的便不随您上去了。”

“零君大人说了,岛屿并未命名,且此岛以后便是您的私人岛屿,虽您如何折腾。”

自己不过是逗留一段时间,并未在意,眼瞧着他就要离开,玹耳喊住他道:“请留步,有一事想请教一下。”

大同脚步停下,疑惑地看了过去。

“请问他们是?方才经过听他们议论纷纭,其中听到一些对话很是奇异,为何它们会说羡慕我能有此躯壳?”

玹耳话间,环视了它们一眼,它们方才听了使者大同喊她为玹大人,便惊诧愣住了,疑惑她的身份,正打量着,见她看来,纷纷垂眸,露出敬意。

大同沉吟少间,随着远处屋前悠闲地吃茶的老人喊道:“孔村长,她是尊祖在上收的小徒弟,您带她熟悉落魂空吧。”

孔村长没有惊慌,慢悠悠地放下杯具,缓缓上前躬身,“老夫见过玹大人。”

玹耳莞尔间,孔村长睨视大同一眼,好生嫌弃摇头,“零君大人让使者您引路带来,便是顺带熟悉周遭,您倒好自个儿嫌麻烦,便推托老夫身上来。”

大同尴尬地轻咳一声,严肃道:“孔老,您不是闲着嗑瓜子而已吗,我还有要务缠身呢。”

“您能有什么要务,来来去去还不是找您的小同恩爱去。”

孔村长一声落,大同白绵绵的雾团忽然染了粉红,恼怒瞪了他一眼。

玹耳听了脸色绯红,如此不正经地孔村长。

“玹大人,可介意随老夫一同吃茶嗑瓜子?”孔村长恭敬一躬身。

玹耳见使者大同也急急忙忙地飘走了,徒留她面对这不正经的老村长,淡笑点头便随他去了。

孔村长躬身请她落座,随后才自行添了椅子落座。

木屋内传来清晰地翻炒声音,一道清香传来,闻此香味,似乎是在炒花生米。

“夫人,勿要忙活了,尊祖小徒弟玹大人来了。”孔村长向着屋内便扯着嗓子喊。

不多时,屋内咚咚咚声由远而近,一只五尺之躯的金丝猴手捧花生米走了出来,神色紧张。

孔村长急忙上前接过,随即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又再添了椅子。

“别怕,不是什么坏人。”说罢,孔村长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宽慰了几句,见她神色渐渐平静才看向狐疑的玹耳。

“玹大人初来乍到,定觉老夫对它喊夫人很是奇异吧。”

玹耳见他直言,也不掩饰,轻点了点头。

孔村长忽然将桌上的小木罐打开,里面是一只拇指般大小的蝉。

蝉一见玹耳,叫唤了几声。

玹耳不明间,孔村长摇头叹气,“蝉内魂魄是犬子,这村子叫还魂村,此事还得从玄天说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魂宿由来

听他提及玄天,玹耳精神一振,身子稍稍挺直。

村内大小见他开始讲故事,纷纷聚拢起来,里一层外一层,附近屋檐更是飞禽聚集。

看来平素里,想让他开口讲故事,很是不易啊。

其中有人见他慢悠悠地盖好木罐子,磕了几粒瓜子,吃茶润喉,性子急,焦声催道“孔村长,您就赶紧给大伙说说吧。”

“小伙子耐性不好啊。”孔村长睨视他一眼后慢慢道“四万年前,玄栖城本由玄帝褚师掌城,那时城民安泰,蓝幽泡也并非是现下模样,虽然同是用于囚禁犯人,就如牢狱,当年犯人改邪归正便能重返玄天,若死不悔改,一生终了,人死便自入轮回之道,并无所为魂宿。”

“可为何史文上不是如此记载?”

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白熊庞大的身躯鹤立鸡群,一声起,四周议论纷纭。

“你们这些后生可真天真。”孔村长鄙夷摇摇头,吃了口茶继续道“若是你做了坏事,你会想史文记载下来遭人唾弃吗?玄鲲为了独揽大权,不惜将玄帝褚师一族灭族,得权后更是将拥护玄帝褚师的臣民一并灭口,之后下了死令,谁议论此事便诛之。”

“其后以玄天人口密度为借口,不定期流派最底层的贫民和犯人下放蓝幽泡,由俞老人将批人杀害并抽离其灵魂施邪祟法术将他们置于水沉香内,将坟场称为平幽坟丘,好长一段时间,水沉香炼为养魂木便会秘密送上神玄殿,随即上面又派了一批人下了蓝幽,俞老人便将人死入魂宿养魂的说法灌输众人,众人皆第一次下来,渐渐地便如此认为了。”

四万年前属于祖辈事情,且史文上又是虚假记载,他们不清楚倒也正常。

众人听了,先是一段震惊,随后一片哗然和怨怒。

玹耳大概了明了了,孔村长慢悠悠道“我们就是猎魂者在养魂木内收回来的魂魄,在十夜雨大人为我们寻来躯壳,药真人便将我们魂魄寄宿在内,所谓还魂村就是如此由来。”

想不着这玄栖城还有如此变故,也不难怪他们对话奇异了。

瞧他们个个茫然不知祖辈之事,这孔村长知道的倒是不少。

玹耳似是不经意地随口道“孔村长,所知之事还是挺多的啊。”

“一村之长,权利虽不大,可多少能从十夜雨那得知少许。”说罢,孔村长嗑着瓜子,摆手遣散众人道“散了散了,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我只是懒得说而已。”

众人议论纷纷地散去,村头村尾皆听到谈及此事。

玹耳见状也起身告辞,没有学大同拉下云桥,而是直接施法飞上。

穿过岛屿外层结界,外面吵杂声瞬间消失,变得静谧宁静,岛屿上有山有树有瀑布,穿过小园林,踏过石溪,经过瀑布,三座木屋相连。

木屋下是两层木太基,木台基下花团锦簇,首层木台基上左侧露天空旷之地上有太极八卦之象,右侧则是歇凉红亭。

再上台基便是主屋,主屋两侧是偏屋,偏屋布局简单,一堂一里间。

玹耳出了偏屋,推门入了主屋内,看着虽小,没想到还有前厅,隔断两旁可入后院,后院两旁有两间偏房,穿过后院月门便是正屋,正屋有两层,正屋前有一个小院,小院内假山鱼池旁是石桌石凳。

到这里不过是暂歇,也懒得折腾布置。

玹耳顺了顺衣裙,缓缓坐下,捻起一滴血,催文诵玉结隐仙阵,手势变换几下,血滴漂浮至半空中,待“结”字落,一道红色幻膜绵延开来。

底下众人忽地惊呼连连,看着缓缓消失在空中岛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飞兽盘旋穿过,惊诧不已。

孔村长细看了一眼,眉梢微提。

岛屿依然在原地并未消失,不过隐仙阵将其置于虚幻飘渺地界点,若对阵法知识浅薄之人难以发现罢了。

至于落下隐仙阵倒不是怀疑提防他们,只是存粹地不想被打扰罢了,特别是那少年。

果不其然,岛屿刚消失,少尘便急急忙忙来了,他巡视一番也不见爹爹给她安置的岛屿踪影,下了还魂村,找着正在嗑瓜子孔村长,自己也随手拿了一小把磕上了。

“她人呢?岛屿呢?”

少尘左右探视着,顺带摆手示意村民无须多礼。

孔村长朝着岛屿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在那呀,许是对你早有先见之明落了阵法隐去了。”

少尘朝他示意方向看去,索性坐了下来,嘟囔道“何阵法如此厉害,怎我方才寻了一遍都未察觉。”

“尊祖的小徒弟,能一般吗。”孔村长见他狼吞虎咽似的嗑了一小把,又很自觉地将手伸向自己的瓜子盒,毫不犹豫地拍开。

“小气。”少尘轻哼一声,又起身上去巡视。

玹耳看着他转来转去的身影,无奈摇头。

“主子,不如让我们出去给你将他驱赶离开。”

大凤话落,五只火凤凰和两渡寒鸟就扑腾着翅膀,兴奋得跃跃欲试。

瞧着他们待在空间这么久便让她们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她们一出来就嫌东嫌西不说,还想着找借口出去。

少尘还真如此不依不挠地紧追到此,他的好奇心怎就如此大呢。

“要不你们回空间?”玹耳淡淡一声,火凤凰和渡寒鸟纷纷散去。

看着她们终于散去,耳边终于清净下来,玹耳才看向殷小淞他们。

“元兕、青狐,你们各择一间偏屋歇息,小淞和景武后院各择一间偏房。“最后玹耳看向栾珝时,栾珝已很自觉地上了正屋二楼。

石大胜、小灰和小花蛇自觉自寻地方眠歇。

玹耳看着正屋旁的木梯,想了想还是上去了,她轻敲了几下门,屋内无人回应。

“小狐狸?”玹耳轻声唤了几声,依然无人回应。

玹耳抬手刚碰触门边,屋内传来声音道“累了,需歇息,你先去忙吧。”

想到他神色不好,玹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我给你看看。”

屋内沉默少间才传来声响,“不用。”

玹耳满心期待,却是听到他冷冷拒绝。

他愈是如此冷淡拒绝,玹耳便越觉可疑,也不管进去后会遭他责骂,霍地推开了门,撩起绸帘直入里间。

栾珝已变回原形,雪白毛绒绒地身后四扇狐尾妖娆摆动,浑身散发着凌厉的紫色魔气,寒气凛冽,晶蓝色的眼珠子已通紫。

紫眸、紫色瘴气这是——

玹耳心骤然一颤,惊愕怔住,良久才缓过身,艰难地吐出一句“栾珝,你入魔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生终了

他怎如此冥顽不灵。

玹耳不耐烦地睨视了他一眼道:“若你不信,待我将她魔性洗去,便让她解了婆婆身上灵契,让婆婆自己向你解释。”

“你是说我能见到婆婆?”林景舟眼眸瞬间变得兴奋,少间又消去,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是想诱骗我好让你奸计得逞吧?”

“若我真想对她做什么,你以为仅凭你这半人半妖的妖法能奈我何?”

对他第一个问题玹耳避而不答,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让已无耐性,法力迸出,衣裳悠悠飘扬,发丝轻盈飞舞。

玹耳见他还犹豫不决地挡着,眉头一沉,迅速地抬手将他束缚起来。

方才在他说话间,她就暗暗催炼出夙墨玉隐于他脚底下方,在他无处可逃时,抬手将夙墨玉提起,诵禁锢文将他禁步在夙墨玉之上,玉石边缘发出青青绿光。

“你果然在骗我!你这坏姐姐,蛇蝎心肠,待我将这破玉石踩碎,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林景舟愤怒地挣扎几下,无法挣脱便撞着,不停地怒骂着。

玹耳也懒得与他再啰嗦,随他谩骂,掌心棉泉灌入雀吟夜目第三只眼眸,催炼三魂玉诵洗魔文。

良久,玹耳双手垂下,呼吸一重一浅断断续续,视线有一瞬间模糊一片,不过渐渐变恢复清晰,身子一软,快要偏向一旁倒下时,修月及时托着她的背。

此时雀吟夜目三目缓缓睁开,视线先后落在修月和玹耳身上,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五百年前,想起当年这女子在蛇窝内的催玉诵洗魔文,和方才的感觉,不由再次细细打量了她一眼。

“大哥,她是主子?”

玹耳看到她眼里露出一丝致以,暗暗苦笑。

经他点头确认后,雀吟夜目忙躬身行礼,“雀吟神户见过主子。”

“婆婆呢!”林景舟见是一个貌美女子,顿时感觉真的被骗了,怒吼咆哮:“你还我婆婆!”

夙墨玉的绿光结界隐隐出现裂缝,玹耳一怔间,砰一声绿光结界碎片散落消失不见,一股戾气从殷小淞迸发出来,双眼嗜血通红。

“姐姐,你还我婆婆!”说罢,林景舟已消失在原地。

“小鬼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给我退下。”话间,雀吟夜目随他消失之际,身影一晃,已来到玹耳前一米之遥,指尖一弹,林景舟地身影骤然被弹飞几米远。

当年她寄宿在夜妖婆婆体内,自然也就认得他来了,玹耳也不觉意外。

倒是林景舟惊诧几秒后缓过神,怨恨地看着她,沉声道:“是你,是你夺去了婆婆身躯,你这个坏女人!”

“若你再废话一句,我就废了你的喉咙,省得唧唧歪歪的吵。”雀吟夜目冷声警告后,冷眸一瞥,林景舟感觉阴森寒气后有些瑟缩了。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小男孩,比恨怎会恨过一向杀伐果断的雀吟夜目呢。

一切事因皆由她而起,有她解决,玹耳也可省心了,不过生怕她待会忍不住怒火将他直接杀了,还是提醒道:“不可杀了。”

雀吟夜目微微颔首应了后,在他松了口气时,冷冷道:“我会留他一口气。”

“你,你。”林景舟着实给她的冷冽振住了,张口结舌少间,才稍稍稳住呼吸,嘴硬道:“你快放了我婆婆。”

雀吟夜目稍稍侧头,反问道:“你确定?后果可要自负。”

林景舟怔了怔,以为她只是在唬人,便提了提嗓子,严肃道:“对,放了我婆婆。”

“林景舟,你可知——”

“好,如你所愿。”未等玹耳细说,雀吟夜目已开始解灵契,黑直长发妖娆飞舞,展开紫光雀尾,三目入月色般清澈,嘴里念念有词,不多时便停了下来。

“长话短说,你时间不多。”说罢,雀吟夜目身子轻盈而起,一个白发苍苍的驮背老婆婆身子虚渺立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林景舟焦急地看了她和婆婆不真实的身子一眼,有些慌了。

婆婆缓慢走向他,轻抓起他的手,紧紧握着,声音微颤道:“小舟,别慌,婆婆本是将死之人,若不是得仙长相助,恐怕早归西了。”

林景舟不信道:“婆婆,你可千万别给她们骗了,万俟道人说了,她们可是——”

“小舟。”婆婆脸色一沉,犹豫间,看向了雀吟夜目,在得她点头下,才肃然道:“当年你爹娘带着你姐姐和你经过魄罗山,怎料那里蛇妖聚集,纵使你爹和娘有武功防身,可又怎是那些蛇妖的对手,这些你可记得?”

当年之事,林景舟一生难忘,亦不会遗忘,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话到此时,婆婆想及她的孩儿、儿媳和孙女那死状便泪眼婆娑,几度话到嘴边却无声落泪,哽咽难语。

林景舟自幼便甚是喜爱黏着她,见她如今潸然泪下,眼角也不禁滑下两行热泪,轻声哄道:“婆婆不说了不哭。”

“不,得说,否则你被人利用还傻傻不知。”说罢,婆婆抹去泪水,声音带着鼻音道:“你爹娘最后一瞬间亦将你们姐弟抱在怀里,可惜最终你姐姐也难逃厄难,在你奄奄一息之际,是你爹娘的举动感动了仙长,仙长不顾违背天道,将你救下,婆婆我下田回来看到你们的觉命香迅速燃烧,寻烟香飘去方向一路赶往,待到达魄罗山时只能赶上仙长救下你的一刻。”

“他不是您孙子吗?怎么喊你婆婆?还有婆婆您会道法?”其实此事玹耳一直想问,只是情况一直不允许罢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婆婆苦涩一笑道:“早些年我因沉迷道法,一次练道不慎反伤了自己,命是捡回来了,可想生儿育女今生却无望了。伤心欲绝之下,我独自一人离开了家人,来到了北郾城。”

婆婆似乎想到曾经的美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祥和。

“当年刚入北郾城时暴雨连连,身上盘缠不多,便想找间便宜点的客栈落脚,可刚要走进一间简陋客栈时,一个衣着褴褛脏兮兮的小乞丐被店小二和掌柜推了出来,掌柜还唾沫星子横飞,可怜小乞丐颤抖着卷缩在地上,路见不平吧,看着一个只有四岁左右的小孩可怜,便带着他住了进去,待他洗干净了,瞧他眉目清秀,想及膝下无儿便将他收了,可他倒好,出口就婆婆的喊,那时我不过也就年过二十五吧,连带着孙子女也婆婆的喊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息流失

林景舟悲痛落泪,急切地拉着她满是皱褶的手,“婆婆,我们回家吧,回去那间小院,以后景舟孝顺你。”

“小舟,如今你有新的身份了,往事已过,你也别纠结过去了,好好随真人修仙得道吧,婆婆能再见你一面已经很开心了。”

婆婆按下他的手,转身看向雀吟夜目和玹耳,深深鞠躬,“谢谢您们对小舟的帮助,我时间到了。”

话落,婆婆一身无声地化为一缕白烟散去。

林景舟泣不成声,扑了空身子重重下沉,眨眼间元神已出了玹耳体内,跌落在地。

玹耳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宣泄般嚎啕大哭并未阻止。

哭哭也好,小小年纪便承受如此之多。

林景舟忽地抬起头,声音沙哑道:“能见婆婆一面我也很开心,谢谢你们,再见。”

玹耳还未来得及反应,殷小淞已晕了过去,跌落在地。

他这是告别吧,此后再无林景舟。

终于解决了一个问题,玹耳并未松了口气,因为栾珝正陌生地看着她,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气,浓浓紫色眼眸,看来魔气不浅。

这也不奇怪,作为妖魔之祖,法力强大若遭反噬走火入魔,心魔和魔气亦是别人的好几倍强大。

未防他入魔醒来做出什么事来,玹耳以五行元灵石补下,五行玄卦阵,方安心禅坐还雀吟夜目入体,提升修为。

雀吟夜目刚入体,玹耳便觉身子瞬间被一道法力贯通全身,法力环身,有了修月的归体,此次禅修提升修为明显比上次来得轻松自如,只是觉着沉重罢了。

看来是身子精力过度消耗导致的,可此时她已管不了那么多,她不能任由他面临暴毙或者堕入魔道的可能发生。

只是一瞬间,玹耳修为已是分神中期,虽然比起以前还是差远了,可是栾珝心魔未定,与之抗衡足已。

玹耳入了五行玄卦阵,捻起掌心棉泉便将其流入眉心和心脏。

一醒元识,二醒心道。

玹耳只觉越发疲倦,却不敢有一丝松懈,因为意识稍有减弱,便给他反噬,前功尽弃,所以不管如何也会撑着。

良久,他紫气还去,寒气消失,玹耳元神入了他体内检查一番,确保魔气全然消失松了口气间,眼前一黑已不省人事。

雀吟夜目接过她的身子,见还在与心魔周旋未醒的栾珝不满地睨视一眼。

修月提着昏过去的殷小淞先出了屋,将他扔进空下的偏房,砰一声重重关门消失回了侍犬石内。

雀吟夜目将玹耳轻放在榻上,看着昏迷不醒的主子眉头紧皱。

忽然修月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不用看,很弱。”

“二哥、安澜、和煦、天纵和谷南呢?”方才她在魂心内只见他一人,竟然只找到一人?

雀吟夜目凝眉。

修月淡声道:“谷南一半在五行禅被千樽老贼给五行术位链锁着,一半在空间;而天纵则在师祖创建的玄栖城内,不过还未发现踪影。”

说着,修月便仔细将其经过和谷南之事给她普及了。

“你要去哪?”修月见她要出去,喊住道:“主子已布下隐仙阵,出不得。”

“二哥、安澜、和煦和谷南还等着主子,岂能婆婆妈妈。”

话刚落,雀吟夜目的肩膀已被修月按住,二话不说便将她带回魂心。

“主子正是虚弱的时候,不能离开半步,你也别急,此处没你想得简单。”修月再次提醒道:“师祖之能,你可是见识过的。”

雀吟夜目沉吟少间,身子缓缓放松,修月见她听进去便松开手,宽慰道:“我知你担心天纵,可此事不能急,毕竟我们刚来,对此还不熟悉,你可知尼罗河下能让人法力暂时全无?”

大哥做事向来稳重,听他这么说,雀吟夜目便不再冲动,静下心来仔细思考。

修月见她想的认真,便顺道将卷轴记载之事告知。

雀吟夜目听完,眉头深沉,不愧是他们的师祖,竟然是混元玄珠。

他们本就是主子的七魄,主子的疲倦自然影响到两人,雀吟夜目方才一心想着天纵便将不适忍下,现静了下来,疲倦感涌来,与大哥寒暄几句便入了雀吟石歇眠。

修月也累乏了,便也回了自己玉石歇息。

刚歇息不久,身子越觉沉重,疲倦乏力,意识渐渐模糊,身子如撕裂般疼痛。

正当临近元识全失时,忽然觉得有一点点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身子一阵轻盈飘逸,困意涌来,陷入沉睡。

玹耳睁开疲惫地眼睛时已是三日之后,黄昏时分。

她只是稍稍一用力,全身酸痛,手指微动碰触到一股暖意,猛然惊醒看向手指方向,胖婴翻了个身打字躺着,呼呼大睡。

“醒了?”栾珝眼眸布满血丝。

玹耳见他眸间担忧渐渐变成怒意,再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惨白的脸色露出一抹笑容,“我不是没事吗。”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她,你早已再次魂飞魄散了!”

他声音里的害怕让玹耳心一阵温暖,轻柔道:“对不起——”

可话未尽,他已将自己紧紧拥住,手上的力道很重,生怕她随时消失似的。

玹耳艰难想要抬起手,四肢却忽然完全不听使唤,意识再次涣散,脑袋一阵混乱,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无声地动了动全然发不出一丝声响。

倦怠再次涌来,眼皮越发沉重,四肢骤然冰冷僵硬,方才兴许还能动动手指,现下却连手指也动弹不得。

瞧出她的异状,栾珝急忙放开她,指尖碰触到她的肌肤冰冷刺骨,犹如一块冰冷瓷白玉石,毫无血色,毫无温度,毫无生息。

殷小淞、景武、鬼小七等也惊了,原本还缠缠绵绵的,现下却如死人般。

鬼小七惊惶一怔,喃喃低语道:“玹大人方才该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你想再死一次就继续胡说八道,不然就闭起你的乌鸦嘴。”景武警告他一眼,鬼小七迎上栾珝的阴森寒气忙抿唇。

栾珝睨视他一眼,心底压不住慌了,一掌拍醒还在打呼噜的谷南。

谷南惊醒一震,疲倦不堪地瞪着粗鲁的人,栾珝焦急地扭过她的瞪视,急斥道:“方才她醒来时还好好,怎突然就这样?”

胖婴一见她这样瞳孔一震,神色凝重地张了张,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胖婴身子已若隐若现,虚弱无力再次躺下。

众人皆看向能读取她语言的鬼小七,鬼小七面色难看地低声道:“胖婴说,她这是临死之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危在旦夕

栾珝瞳孔骤然一缩,看着胖婴的眼神如灼烧般怒火。

他声音难掩怒意和忧郁道“你刚才不是说稳定下来了吗!为什么突然就临死之兆了?”

胖婴只能无力躺着,以往活泼不再。

鬼小七着实怕了现在的栾珝,生怕他一个大怒,将自己魂魄都毁了,瑟缩地躲到了殷小淞身后才复述道“胖婴说,她修为本就难以承受她催炼三魂玉,加上她催炼还如此频繁,导致棉泉快要消耗殆尽。”

“什么是棉泉?我们去寻!”殷小淞急了,眼神多了一丝直率。

三天前他被修月扔回了偏房地上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与他相像的小男孩引他来到了那个布满符箓封印的角落。

小男孩说,他是自己的小时候的心魔,给自己讲了一个悲戚的故事,最后抱住了自己消失了。

醒来时,殷小淞的脑袋便涌入了一段又一段的画面,画面里很真实,所有感觉都很真切,良久眼泪滑过脸颊,才恍然醒来,他就是他。

殷小淞才知道为什么师尊他们从不许他出禅门,更不许他接触妖人妖兽,原来是因为这半人半妖的身子。

他有一瞬间,难以接受自己是半个妖人的事实,可一想及婆婆就想通了,妖亦好,人也罢,能阻拦自己的只有自己。

玹大人和朱家之恩,他一生铭记。

现下她奄奄一息,虽不知何为棉泉,可即使上刀山下火海,殷小淞也绝不退缩。

鬼小七一边看着胖婴儿,一边复述道“她说,棉泉无处可寻,那是主子的生息生机,正如人类的血液。”

“人类?”殷小淞不明她的说法,“玹大人不是人类?”

胖婴轻晃了晃脑袋,这一晃身子骤然不见,众人一惊时,她身子又隐隐出现,很是微弱。

“快说,她说什么?”

鬼小七震惊怔住了,才殷小淞的催促下,才缓过神,急忙道“她说玹大人已六万年多岁了,她是初行大神以自身随带的一块天然清灵极具灵力的玉心石炼化成玉灵,在随初行大神潜心禅修悟道修得人形。”

“玹大人竟然是六万多岁的玉灵?”殷小淞一惊。

景武睨视他的大惊小怪,代为解释道“她可是上古玉神,亦有清灵玉神之称,天行山神天境初行大神唯一徒弟,他师傅道法可是众神之首,而她道法修为与三清、接引道人等同辈上神相比,不分上下。没想到她却是玉灵,难怪能不借任何玉石便能催玉诵文。”

“重点!”栾珝见他们还聊上无关紧要的,脸色阴沉着。

他喝斥道“我只想知道如何救她!”

众人期盼地看向她,然而,胖婴却轻轻摇了摇头。

栾珝眼眸瞬间阴沉,众人也心一沉时,鬼小七急忙解释道“她不是说没得救——”

“那你摇什么头!”景武忍不住吐槽一句,睨视她一眼。

胖婴气得只差从床上爬起来了,两眼发直,看得鬼小七真生怕她怒气攻心,两脚一伸死翘翘了,连忙宽慰道“别气,别气,他们不是正着急嘛。”

鬼小七转悠一圈,见她虚弱无力地闭眸叹气,才接着道“她说,每块玉石都有其棉泉,可是!”

鬼小七加重音量,喊住要抢话张开嘴的景武,在他合上嘴巴后继续道“可是主子的棉泉纯质天然,不含一丝杂物,若执意要将其他玉石的棉泉引入主子体内,命是暂时救下了,可只要那些玉石稍含一丝杂物,日后主子便会日夜受非人折磨。”

“如此说来,这与没得救有何区别。”景武无语地白了他和胖婴一眼。

“话还未讲完呢,能不能让人喘口气了,上吊也要喘口气吧。”鬼小七抿唇瞟了他一眼。

景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默默点头。

鬼小七呼了口气继续道“要不寻得天纵,要不将她的另一半五行神树,从千樽那夺回来,归体后灵气流入魂心,有了灵气棉泉自然繁衍生息。”

栾珝蹙眉不解道“渡入灵气不可以?”

许是解释得烦躁,胖婴不耐烦地小眉轻皱。

鬼小七复述道“不可以,渡入灵气不过是流通她体内,并不能流入魂心。”

畜慧石天纵现在何处也不知,时间紧迫,与其大海捞针,还不如回五行禅,不惜一切代价都将雔飞石抢回来!

思及此,栾珝眼眸一定,“回五行禅。”

“怎么回?”殷小淞提醒他道“胖婴现下这模样,连力气都没有,怎么画传送轮。”

“你该不会想着这么出去吧?”景武见他沉默,不假思索地拒绝道“我不去!”

想到上次噬魂洞、尼罗河就害怕,绝不逞这个英雄,命要紧,上次要不是有那姒千的女子相助,他们岂能只是小伤而已。

栾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劝服而是说道“吾不勉强尔等,不愿者留。”

“我跟你一起去。”殷小淞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

元兕和青狐相视一眼,犹豫少间,缓缓向前一步。

“你们留在这里看着她。”八小只原本兴奋地吵吵闹闹,栾珝却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八小只失望地静了下来,有意见,可是不敢违抗啊。

栾珝看向景武吩咐道“你留在这,看着她。”

“我劝你们稍安勿躁。”声音落,零君已迈步入了屋子,其身后跟着十夜雨五人,最后还跟着少尘。

三天前,由于玹耳昏迷,隐仙阵减弱随即退去,少尘一入岛屿寻得她人时惊住了,便急忙将此事告知了爹娘,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岛屿,查看她情况。

二言也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焦头烂额之际,胖婴爬了出来便要酒喝,足足喝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她身上不断冒出一颗颗灵珠子,源源不断地灌入她体内。

方才瞧着她终于醒来,少尘刚想着找她要卷轴看看时,她情况却突变,胖婴还说她已是临死之兆,便急忙将此事通知了爹爹。

零君见他脸色阴沉,淡然解释道“今日一早,神玄殿派了两玄灵护法和六名金星去接引从外面来的几位仙人,现在神玄殿上见玄鲲,此时不宜出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允灵归元

栾珝神色凝重地抓着玹耳的冰冷的手,迎零君的眼眸,不容抗拒道:“为了她,我别无选择。”

少尘忍不住拉了拉娘亲的袖口,压着嗓子道:“娘亲,为什么胖婴也会这样啊?”

儿子什么心思她怎会不知,当初给他讲了七百年前的事后,他对她便甚为好奇和感兴趣。

现下看到她这般模样,铁定是不舍了,二言以手覆盖他的手,用力抓了抓宽慰。

“等一下!”

经他这么一问,栾珝才醒悟过来,方才一心想着玹耳安危,倒忽略了一些事情。

众人见他脸色阴沉,半眯着眼睛看着胖婴,阴郁问道:“你是不是故意隐瞒了什么?”

众人视线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胖婴眼睛左右一扫,干脆合起眼眸,装傻充愣,“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栾珝冷声一喝,手已伸了过去,少尘和景武一瞧,一左一右挡住,随后相视一眼。

少尘尴尬地轻咳一声,蹙眉警告道:“这里是玄栖之地,岂容你乱来。”

“死要面子活受罪。”景武睨视他一眼后看向栾珝劝道:“她可是玹耳的七魄之一。”

“他们虽是玹耳的七魄,可玹耳当初炼化他们时将玉心石分为十小块,中间圆玉分为天、地、命三魂玉,其外分为七块玉石,分别以七魄灌入,炼化为玉童,随即传授道法,只要玉石脱体,七魄石可是能独立存在的,如此情况,即使主子殒命,散三魂七魄,可只要命魂不散便可化为元灵轮回重生,而七魄石丝毫不受影响,当初玹耳炼化他们也是因为如此,以防有遭一日,殒命后重拾天地两魂和七魄石便得以恢复。”

关于她的事,她从不隐瞒。

“还不如实说!”栾珝最后怒吼一声,两手一拂,少尘和景武措不及防地被他一股强劲妖气弹开。

众人回过神时,胖婴已经被他抓着脖子提了起来。

鬼小七顿了顿,听完她说了后,焦急道:“是因为,此次与次不同,次是因为有古沙稳住主子的命魂,得以化为元灵,我们才幸免于难,可此次不一样,此次是危急命魂,真正的临死之兆,魂飞魄散,殒命从此消失。”

栾珝脑袋有如雷劈,一阵混乱,手一松,胖婴掉落在床榻。

“所以她这是真的要死了,而不是元灵轮回……”

“没错。”允灵玉梧桐里飘了出来,身子已是少年模样,他怀着手臂肃然道:“不过,此事并非也只有七魄石才能挽救。”

“有何法子!”听他这么说,栾珝神色激动地转过身看着他。

允灵忽然一笑,笑得云淡风轻,众人狐惑间,他身子发出一道白光,万道灵光闪动。

“她没告诉你吗,我除了是珝清玉扇得玉灵,还是她半个元灵,命魂乃玉心石之魂元,她本应可以先让我归元,如此一来,召唤回七魄石便更轻松了。”

景武一怔,不解道:“那为什么她没有将你收回去?”

允灵捻指御起半缕命魂,随即隐回说道:“我虽与她一体,可也是半缕命魂有独立思想意识,未经我同意,她也无法强行将我归元,可她知道,只要她开口,我也不会拒绝,许是日子久了,她也不忍让我消失吧。”

他说话间,两手结八卦象手势,随着他两手一合,化为洁白璀璨元灵,元灵内闪烁着万道光芒。

众人震惊间,允灵已归元重回玹而魂心玉心石。

一道刺眼白光将她环顾全身,万道彩色灵光如星辰般清澈纯净。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惊疑向屋外走去,瞬间惊叹一愣。

分明是夜里,可现下在万道彩色流星划过天空,竟如白日般明亮,整个夜空显得格外清澈纯净。

星光落地瞬间化为一粒晶莹水珠缓缓升,万物骤然生长,屋旁本已枯黄槐树渐渐青枝绿叶,百花齐放。

分明是入秋,却春意盎然,清风一振,万物之灵,骤然泛出点点星光。

万粒水珠升至天空之,又化为绵绵细雨润万物。

不过眨眼间,万物星光淡去,夜空之下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寂静一片,万物陷入歇眠。

古树竹渊亦不例外,许是梦到美好回忆,皱巴巴地树唇扬起笑容,看着傻乎乎的。

殷小淞和鬼小七忍不住拿起两片叶子逗弄他,他却丝毫未有醒来迹象,睡得很沉。

众人回到屋内时,玹耳未醒,不过面色不再苍白,而是白里透红,一身清灵之气,让人难以挪目。

胖婴睡得打起呼噜,大字形躺着,还一脚踏着玹耳大腿。

栾珝眉头一蹙,毫不留情地见她拎起扔到景武的怀里。

“嗳,你这——”景武习惯性地抱住,无语地抿抿唇。

胖婴忽然翻了个身,继续睡着,看她酣睡模样,众人不禁失笑,也识趣地离开了屋子,将空间留下给他。

栾珝坐在床榻边缘,轻拂开她耳边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背,指尖和掌心感受着她的温暖,眼眸布满柔和。

“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亦不会原谅我自己。”话间,栾珝声音带着哽咽。

当年她魂飞魄散坠落的画面历历在目,每当想起,心便被揪起般窒息的痛苦。

四万年间,一想起那个画面便心如刀割,无数个日夜,无不恨自己,更恨她。

恨自己未能护她周全,恨她用最后一丝法力,将自己护在玉扇内。

四万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却再次面临分离,叫他如何不慌,不乱。

他方才暗暗发誓着,若他真元灵陨灭,待他重伤痊愈,九尾归来,必让仙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让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正道的仙神一个个替她偿命!

栾珝轻轻躺下,小心翼翼地见她拥入怀里,感受着她身子的温暖才感觉疲倦,困意袭来,安心睡下。

这一眠,睡得很安稳,梦里回到了他们的珝清空间,净是美好。

玹耳从梦中梦眼惺忪地醒来,缝隙中看到眼前是宽厚的胸膛,猛然惊醒,抬起头的看到是栾珝,瞬间松了口气,想着他一夜抱着自己入睡,面颊忽地绯红。

看着他好看的睡眼,玹耳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手指轻轻掠过他的鼻尖,落在他的嘴唇。

如此大胆举动,玹耳害羞地要收回手时,手指忽地被咬着。

栾珝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羞哒哒的样子,邪魅一笑,玹耳趁机收回手,面颊滚烫,连忙垂下头。

“还知道害羞?”栾珝忍不住调侃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少尘异状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玹耳一把将他推开,坐了起来。

见他还笑,玹耳呵责道“你、你怎与我同眠了。”

只是在栾珝听来,却满是娇柔,坐了起来拥住她,安心地舒了口气。

“没事就好。”

玹耳本抓着他的手要挣开,听他话里担忧手渐渐反握住,神色黯然。

“允灵……”

虽然她昏迷了三天三夜,亦是临死之际,可外界所发生的事却听得清楚。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难过。

栾珝手臂加紧,他感激允灵能自我归元,若早知此事,他也不会阻拦。

“玹大人——”

“师叔——”

话未尽,屋门已被殷小淞和少尘一人推一半,狠狠推开直入里间。

玹耳赶紧挣脱栾珝的怀抱,尴尬过后,又恼怒地看着捂住眼的两人,“女子闺房,岂能直闯?”

说罢,玹耳嗔怒栾珝一眼,从床榻上起来,狐惑地看了少尘一眼。

师叔?他怎变得如此有礼了?

“那他还直接跑到你床塌上呢——”

殷小淞不满的嘀咕声在玹耳的怒视下渐渐弱下,变为无声讪笑。

玹耳引他们出了里间,来到堂内坐下,问道“冒冒失失的,何事?”

殷小淞想起要事,急声道“神玄殿下来了两玄灵护法和六金星,其身后还跟着四名从上面来的仙长,现在正在古化岩,零君他们正应付着呢,他们是冲着昨晚的异象来的,零君说万不可出宿魂云城。”

不让允灵归元,多半原因是习惯了,便不舍他消失,还有一小半原因就是归元的异象,它能引起天界注意,恐怕天界上已知她未死的消息,想方设法寻自己,想着怎么再一次来害自己了。

昏迷间,已听零君说有四位仙长见玄鲲,定是密谋什么事来,也定没好事。

虽不全知来的具体是哪四位仙长,可为首的定是千樽,沙漠之上可是有谷南的绝对结界,没他允许,外人怎闯得进来。

只是有一事她不明所以。

当初师傅创造此玄栖有一条规矩就是完全与外界断绝,外不得进,内不得出。

至于姒千和谷南,只能以万物之玄秒来说。

栾珝从里间走了出来,见她不说话,沉默许久,猜道“是千樽老贼吗?”

“除了他别无他人了。”

玹耳忧心道“我怕零君他们难以应付千樽。”从他与师傅坐隐便可知,为人处事谨慎,观察入微,稍一有一点缝隙便紧咬不放。

“师叔,小瞧谁呢!”少尘听了可不乐意了,坐了下来,右脚搭左脚,傲娇地侧脸微仰。

又是师叔?

玹耳狐惑思忖,倒无理会他的傲慢态度,她虽担心,可也不会贸然出去,这样非但没有帮到他们,反倒是弄巧成拙,先观察一下吧。

玹耳见他认真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会出去,便正色回他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去。”

少尘无心地随口“哦”了一声,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闭口,眼眸滴溜溜地转。

玹耳恍然一笑。

为了看卷轴,他还真是执着。

卷轴内含十大秘术之秘,断然不能给他看的,玹耳直接拒绝道“你放弃吧。”

少尘瞬间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起身就离开了。

殷小淞茫然看了两人一眼,见话已传到,便自动自觉地离开屋子,顺带掩上房门。

怎总觉得,少尘对卷轴有些难以言喻地执着?

玹耳踌躇少间,拿出卷轴,正要打开时,忽地又合起。

玹耳与栾珝相视一眼,默契地入了玉梧桐,上了空中楼阁。

屋檐上,少尘眉色一沉,悄然离开。

“你怎么看?”岛屿之上,玹耳从幻镜内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色凝重起来。

栾珝凝眉道“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出了空间,玹耳喊住往外走的殷小淞,“小淞,其余人呢?”

殷小淞乖巧道“元兕在屋内,其余人都出了岛屿了。”

玹耳眉头一蹙,吩咐道“喊上元兕,立即将他们寻回岛屿,马上离开。”

殷小淞狐疑一怔,见他们脸色焦急,便也没问,急忙喊上了元兕便四处寻去。

然而,殷小淞和元兕他们前脚刚走,岛屿上空便出现一个青色漩涡。

一条玄青巨龙蜿蜒盘旋而下,两鼻喷出一道气雾,双眸如炬,俯视而下。

与此同时,青色漩涡内又下来了八人,较为年老的两人衣着灰色衣袍,其余六人身着黑色金边。

身份倒不如难猜,玄青巨龙玄鲲,两名玄灵护法和六名金星。

原本离开的少尘再次出现,立于他们一侧,冷然一笑。

“就是她?”

玄青巨龙玄鲲龙身一落,双眸紧锁玹耳。

少尘点头应是,恭敬道“今日打听得知,那日异象便是因她而起,且尊祖卷轴在她身上。”

“少尘!”

古化岩外他们原本应付着两玄灵护法、六金星和外来的四位仙长,可怎知天空忽然出现玄鲲的玄空漩涡,众人大惊和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两玄灵护法、六金星和那四位仙长忽然同时出手。

此时他们才恍悟,玄鲲竟然来了个声东击西!

零君便让她和一鸣前来察看情况和相助。

宿魂云城乃大人独授予零君的太极玄阵,由三百个方阵组成,破除方阵时,只要有一差错,太极玄阵便会变换位置,方阵重新排位,破阵人又得重头再来。

更重要的不是三百个方阵会变换,而是破阵之人若空间能力和意念稍弱,便会迷失在方阵中,永无止境地被困在方阵内,不死不休。

使者大同亦不得知其方位,云桥为零君控制,尽头是哪,使者大同也不得知,只知顺着云桥走就是了。

所以除了大人之外,宿魂云城无人知其方位,更不可破。

可他们千算万算,也无法料到,暴露方位,引他们来的竟然是他们的儿子,少尘!

二言断然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出卖他们,只是担心他,不知他们对他做了什么手段!

她凝眸质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长须老者手捻黑色灵珠,嘲笑道“你以为,只有十夜雨十子懂催眠吗?”话落,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小把戏的神力,也值得引以为傲?”

闻言,二言一惊。

“多研究就会了,何须惊讶呢。”长须老者手一抬,少尘脖子已被他抓着。

二言大惊失色,长须老者似乎很是满意她的神情,勾起一抹微笑道“想要救你宝贝儿子的话,就让她交出卷轴和束手就擒。”

第一百五十六章 箭拔弩张

见着异状,殷小淞等人已纷纷回到岛屿上。

景武看着这玄青巨龙狐惑道“玄鲲?那小子怎么在那?”

此时此刻不是解释的时候,玹耳只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少尘性子,怎会叫自己师叔。

原是他在背后操控,听他们对话可知,少尘被催眠是今日早之事,他们动作可真够快的。

她不相信他们会放了这里所有人,包括十夜雨。

如此费尽心思才找到这里,他们怎会放过大好机会。

只是不知二言如何做想了?只怕二言关心则乱,着急儿子性命,而选择相信他。

玹耳眉心一松,唤出卷轴,淡然道“卷轴在我这,你先放了他。”

巨龙玄鲲笑声如雷,嘲讽道“你有何资格与我谈判?”

“凭它和我本人。”玹耳不慌不忙道“若你不放,我便将其烧了,与你一战,人终须一别,又有何惧。”

巨龙玄鲲咆哮一声,怒目圆瞪,龙身向下蜿蜒少许。

“你胆敢威胁我!”说罢,怒吼一声,如雷贯耳。

一道玄气强劲扩散,玹耳屏气凝神,稳住身形。

可怜古树竹渊那零丁枯叶也被吹走了,瞬间光秃秃。

“主子……”

八小只和小灰他们狼狈挣扎,玹耳眉头一蹙,将他们与卷轴一同唤入空间。

玄气散去,玹耳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然而,随二言,一同来的男子却向前一步,挑衅道“玄鲲,你真以为你是无敌了吗?”

话落,双手轻抬,天空中传来阵阵雷鸣电闪,数道雷电劈向玄空漩涡。

突然袭击,他们虽能避过,却有些狼狈。

另一高个子玄灵长老怒喝道“好生狂妄!”

话未尽,玹耳已催玉诵文,唤起烈焰雷电,数余道闪电紧接而下。

一鸣一愣,看了看自己双手,确认不是所为后惊讶地看向玹耳。

她竟能御雷电?

还能控木?

玹耳御起烈焰雷电后,紧接着御起五行木术。

极影擒木术。

五道如蛇般木藤极速盘绕而上,前后不断交错旋转。

玄灵护法在第一次雷鸣电闪时将少尘控在半米之遥,刚落地,数道雷电再次落下,且更为频繁。

他躲开一道雷电,少尘始终与他保持半米距离,就在他伸手要将他杀了。

杀鸡儆猴!

可手刚提起,少尘脚踝已被木藤圈住被极速往下拉,其余木藤转向玄灵护法而去,如影如幻。

玄灵护法大惊,捻起一颗灵珠飞去,其中一条木藤被直入中心炸裂开来,可其余木藤已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后两旁四条宽一尺的木藤极速掠过,缠绕上面前木藤,瞬间如蛇般极力盘缠。

砰一声,玹耳身形微晃。

抬首一看,玄鲲御起的木藤已直自己而来。

“青狐。”

栾珝冷冷一声,青狐已凝跃至她身前,喷出青色狐火。

此乃玄青巨龙,她不敢轻视,更是御起天蚕妖火。

天蚕妖火乃用百只天然灵蚕所炼,极耗修为,故而仅使用过一次。

本以为天蚕妖火会将木藤烧得灰飞烟灭,可是木藤不过是给烧断,烈焰焚烧掉落。

可想而知巨龙玄鲲的玄力和修为之强大。

巨龙玄鲲振整个龙身从玄空漩涡内蜿蜒盘旋,龙头向下俯视,犹如众人之死神。

二言接过少尘身子,点了他睡穴。

“快带他去找十子。”一鸣低声催促。

二言点头应是,临走前提醒道“小心着点。”

“快去。”一鸣眼神始终未离开过玄鲲,压低声音向玹耳道“将他拖着。”

玹耳心虽狐惑,可也不敢表露于色,因为玄鲲双眸紧盯着自己。

巨龙玄鲲忽地龙眉大怒,声音如雷道“尊皇竟然不止传授你雷电之术,竟然还有木术!”

巨龙玄鲲一声怒喊,宿魂云城内瞬间鸦雀无声,不敢惊呼一声,生怕一说话死亡便会降临到自己身上,顿时一片沉寂。

人人祈祷着平安渡过这一劫难。

既然他催眠了少尘,想必也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了。

玹耳也就直言道“师傅待你如子,你却如此辜负他老人家期望?”

“何时轮到你质问本王!”

巨龙玄鲲不屑一哼,“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交出卷轴,为本王做事,本王可既往不咎!”

玹耳不假思索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岂可同流合污,败坏师傅名声。”

师傅沉睡归来,若知道一手创立的玄栖之地给他如此胡来,不知作何感想。

一想到,师傅他老人家,玹耳就怒从心头起。

两手一抬,五颗五行玄灵石从体内飘出,漂浮在头顶之上。

他以修的玄元石,自己不过玄灵石,木术是硬拼不来的。

既然木术不敌,那便五行相生相克来消耗他!

虽然他相当于师傅的从神,实力与一代大神相提并论,可是论起五行之术,她不以为惧!

五行于她,早已人术合一,即使现修为不及当年,可对付仅能玄木术的他,还是能勉强拖延一下。

“元兕。”

玹耳话刚落,元兕吐露出六颗黑不溜秋的小丸子,示意让他们吞下。

玹耳和栾珝没有迟疑,甘甜入喉,眉间开了一只金瞳眼眸。

青狐见他也吃了,便紧随吞下。

如此诡异渗人,殷小淞和景武望着黑丸,嫌弃得皱紧眉头。

一鸣半信半疑迟疑着,这东西看着真难以吞咽。

“这是雾眼,吞下便能瞧清浓雾下的事物。”元兕丢下一话,便已散发着浓雾,兕角发出鸣响。

众人耳边一阵耳鸣,瞬间心绪不宁,脑袋欲要炸裂般嗡嗡作响。

殷小淞、景武和一鸣赶紧吞入,不适才渐渐消去,长呼一口气。

玹耳等人眼前不见本白蒙蒙一片,所有景象清晰可见,如浓雾已淡去般。

若不是看见玄鲲他们视线迷茫,还真不知正身处浓雾之中。

浓雾如有灵性般,紧随玄鲲、玄灵护法和金星他们弥漫游动。

玄鲲不愧是玄王,鸣响对他来说的影响不过是一刹那之事,玄灵护法和金星他们稳住心神,拿东西捂住耳朵,不适才化去。

五行相生亦相克——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克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玹耳在浓雾起时,已以木生火,筑起火墙将他们围在中间,上有殷小淞、景武,下有一鸣、青狐,而她和栾珝、元兕则在其中游动。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将计就计

火墙渐渐笼罩成火球,熊熊烈焰肆意燃烧。

还魂村的众人往上一个,巨大无比,无不震撼。

其余人各朝他们袭去,视线骤然受限,玄灵护法和金星怔了怔,只听感知四周动静,可即使如此,景武他们动作迅速,不过一瞬便受了不少伤,四周烈焰灼热,又不得出。

与此同时,玹耳御起土术和木术,在火球内砌起如铁壁般土墙,树藤盘绕。

其中一玄灵护法咬咬牙,捻起一粒灵珠,食指指尖一提一点,灵珠漂浮在半空中,瞬间化为万粒灵珠,晶透沁白。

玹耳仔细一看,灵珠里粼光若隐若现。

“不好,这是水灵珠!”

水能化雾。

玹而刚想以火相克,万粒水灵珠如气泡般破掉化为蒙蒙细雨。

既然如此,便为我所用吧!玹耳催炼三魂玉,诵御水文。

数几十万粒细雨骤然停止,凌厉疾速地朝他们飞去。

只是一瞬,细雨便停了下来,左右剧烈晃动。

浓雾淡去,玄灵护法和金星已看清他们位置。

景武一道火焰喷去,玄灵护法狼狈退后,待站稳身形后,又捻起一粒灵珠,念道:“化!”

一条巨型水蟒破珠而出,张口便反咬向景武,景武一惊。

巨型水蟒全身清透,清晰可见气肤下泉水涌动,如此奇异水蟒,景武还是头一次见。

他怔了怔,点地跃开躲避,可巨型水蟒紧咬不放。

景武顿时恼怒,大声喝斥道:“还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说罢,他身形落地瞬间一跃而起,全身火焰骤然升高半丈高,瞬间如火球般反向巨型水蟒大口而入。

滋滋作响,巨型水蟒从头到尾渐渐化为蒸气般烟雾袅袅升腾。

景武全身火焰虽不及方才,可也有几厘米高。

此时,空气中万粒细雨骤然脱去玹而控制,均朝向景武四面八方极速而去。

玹耳一惊,御起土墙上的土流向景武,将景武紧紧圈住成球。

几十万粒细雨如针般射入,源源不断。

而玹耳亦源源不断地御起土术,一层又一层的土球。

趁其空隙,巨龙玄鲲龙身蜿蜒而下,龙口大张,朝着玹耳便咬去。

没想到,他不仅能御玄水、还能御玄火,竟与师傅卷轴上记载有了出入。

思忖间,玹耳催炼侍犬修月和雀吟夜目,将其两人唤出。

两人各落在玹耳身前两侧,与此同时栾珝亦来到她身边。

不对!师傅做事细微仔细,卷轴记载定不会错。

莫不成——

“不好!撤!”

朱雀玄禾与玄武玄希的玄魂在他体内!这可是三玄王的力量!

难怪十夜雨如此紧张玄藏玄魂,若给他所得,他便能御四玄术,对付他便更难了。

“既不为本王用,那便下地狱去吧!”

巨龙玄鲲龙身之上瞬间遮天蔽日,雷电轰鸣,随着巨龙玄鲲大口一喷,一道三丈宽的紫玄气,伴着雷鸣闪电,更有烈焰火光环绕。

此时,玄灵护法和金星八人已退了回去,面露讥笑。

玹耳急忙将修月和夜目归体。

元兕等人见情况不妙,来到玹耳身旁。

紫玄气未逼近便给其气波震得耳鸣目眩。

众人震惊下,紫玄气骤然而下。

玹耳已别无选择,身子“清灵空明”玄气环绕。

然而,一鸣忽地焦急大喊:“零!”

“久等了,隐,结,移——”

零君冷静地声音回荡在整座宿魂云城,云城内的人一听他念阵,脸上惊慌害怕消去,渐渐松了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

玹耳慢慢化去身上玄气,定眼细看。

宿魂云城内,布满方阵,错中复杂,大小不一,方阵面如铜镜,射出一道道金色光线,刺眼光线照射下不得半眯着眼睛,很是不适。

玹耳等人已被一个方阵圈住,只是在方阵凝结前,听到一道震耳欲聋地轰隆声,余波将方阵震得犹如波浪般起伏跌宕。

不多时,脚下方阵便稳定下来,却也未停止,感觉其正不断移动于方阵中,看不得外面任何事物。

一鸣终于松了一口气,捏了一把汗般轻摇摇头,轻叹:“幸好来得及。”

“请问这事怎么回事?”若没猜错,她又被大师兄给“算计”了。

玹耳脸色一沉,不悦地看着他。

“与我无关,我只是听零的。”一鸣撇的一干二净,方阵一停一开,他便溜之大吉。

他们站在一个仙境般的八角亭内,环顾四周与接近云雾,显然是在岛屿上。

十夜雨内只少了两人,一个是二言,一个应是擅催眠的十子,因为也少尘也不在,定然是给他解道去了。

栾珝一落岛屿,身形一晃便落在零君身旁,一手抓着他的肩膀,阴森地质问道:“你明知他被催眠,却故意用玹耳引他而来!”

三好见他一来就动手,顿生怒气,憨憨骂道:“你放开大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三好便手两道水柱警告。

“你试试!”青狐喷出一道青色狐火,冷声警告。

五月不屑一笑道:“试试便试试。”

景武也烈焰熊熊燃烧,一想到方才差点没命就一肚子火。

“怕你们不成!”

眼瞧着又是一场混战,二言及时从身后出现,莞尔一笑道:“三好,此次是我们理亏,不许无礼。”

“终于有个讲道理的人出现了。”殷小淞松了口气,他还真没力气打了。

五月笑容一凝,不满道:“此言差矣,我们怎就理亏了,零君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守护尊祖的玄栖之地,此番用心良苦不被理解就算了,还要给这些人质问。”

“五月,瞧你这话说的。”

二言未怒,反而柔和轻笑道:“不管事出何因,因何而为,此事毕竟是我们利用了他们,让他们身处险境,还差点丧命。”

“为了尊祖,牺牲小小又如何。”

五月的话让玹耳面色一沉,冷声道:“请你说话自重,否则休怪我不看师傅情面,替他老人家好好教训你!”

她的话是越听越刺耳!

玹耳见当事人一句话不说,冷冷道:“零君,你没话要解释吗?”

零君抬起头,淡淡道:“没得解释,确实利用你们,将计就计罢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得到方阵

“罢了?”玹耳眉色一沉。

他说得可轻松了,怎不知他们方才差点丧命。

“零。”二言嗔责他一眼,不认同地摇摇头,然后轻柔拉过玹耳的手坐下,眉心惆然道:“此事是我们想得不周全,差点害了你们。事情得从今日早说起,少尘这孩子瞒着我们偷上了玄天,不料撞着了玄鲲的左护法,给他催眠了。

说着,二言心有余悸地轻缓了口气,嫣然一笑道:“幸好被十子看破了,零与一鸣经一番商榷才决定将计就计,欲以少尘反将他们一军,引玄鲲全身入宿魂云城,以太极玄阵将他们众人困在方阵,一举歼灭,可惜啊……”

二言说完轻摇了摇头,轻声一叹间,一个大鼻子男子,气愤地哼了一声,气道:“可惜还是让玄鲲给逃了!”

“八伯也无需如此气愤,此战于我们而言并无损失,倒是他,现下四名金星被困方阵内,得不偿失呢。”

听了女子软绵绵的声音,玹耳一阵酥麻。

殷小淞打量了她几眼,忍不住问道:“你这声音是天生的?”

“你——”女子忽然脸颊绯红,又羞又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怎么了?殷小淞此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不知自己说错何话了。

“七友的声音是天生的,听不惯的话就别听。”三好鼻子气愤地哼了一气,警告道:“若你再说她声音,我就不饶你。”

殷小淞顿时觉得莫名其妙,无语道:“我怎么她了?我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句,她自己心灵脆弱,与我何干呀,谁不饶谁啊。”

“我——我——”七友张口结舌地说了两字后眼泪盈眶,眼瞧就要掉下来了。

三好见不得她哭,不满怒喝殷小淞道:“赶紧给她赔礼道歉!”

“我干嘛要道歉。”

殷小淞非但不道歉,还瞪了她一眼。

三好脾气本暴躁,见他还态度还如此嚣张,刚要发作,七友连忙抓着他的手臂,声音软绵绵道:“三好哥,不怪这位公子,是我自己问题。”

“七友,你别怕她,我给力出气!”说着三好便要冲过去,七友紧紧拉着,两眸可怜兮兮地摇摇头。

“你这是要干嘛?你这样子是劝架还是给我拉仇恨呐!”殷小淞气得想要上去撕开她这个戏精的真面目!

看着殷小淞的冤状,玹耳他们是避之不及,如看戏般在一旁看着。

因为她的声音实在太……

酥软。

殷小淞求救的眼神看来,那眼神无辜又可怜,看得玹耳不忍心要开口说两句时,七友怒嗔道:“三好哥,我都说与公子无关了,你给我坐下!”

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竟然也能怒气,虽然听起来不是很震慑人,可是她的力道可让玹耳他们怔住了。

三好原本要冲上殷小淞的身子,在她猛然一拉,整个人离地飞起,被她按回座位上。

瞧她声音软绵绵,长得可爱,生起气来竟如此彪悍!

众人瞬间一怔。

七友脸颊再次红通通,又羞又气瞪了三好一眼,又羞哒哒地看了殷小淞一眼。

“嗳呀——都怪你,明知故问!”她娇嗔一句,随即娇声颔首跑开了。

殷小淞一时看懵了,良久才指着她离开的方向,惊疑道:“我到底干嘛她了?”

想到她那怪力,配上她那软绵绵的声音,殷小淞就打了个哆嗦。

“明知故问?”零君微挑眉,一副看透了的眼神。

玹耳也狐疑看向他问道:“小淞,你见过她?”

“冤枉啊,玹大人!”众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殷小淞真是百口莫辩了。

“你们等着,我去找她问清楚!我要还自己清白!”说着,殷小淞已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玹耳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笑了,他也有今天呢。

“你这——”

三好刚要起身跟上,零君便喊道:“随他们去吧。”

无奈下,他只能乖乖坐回去,一坐下,身子就不自然地扭了扭,七友怪力仅次于九井,她这一拉一按,屁股都坐疼了。

零君说道:“这个给你,赔偿礼。”说着他一个四面如铜镜般、三指大小的方阵出现在掌心之上。

八侯一见,酸溜溜道:“大哥,你可真舍得,我问你拿一个,你都不给。”

“你要被我利用一下吗?”零君反问一句,八侯慌忙摆手。

比起方阵,命子最重要。

法器不嫌少,玹耳没有拒绝理由,接过仔细研究几眼,遂递与栾珝。

栾珝放开他,接过方阵,坐了过去。

零君又说道:“此乃太极玄阵内中方阵之一,能隐众人视线,具有防御之能,哄耳过来,我教你御用之法。”

玹耳侧身靠近,听了念了两遍就点头示意明了,随即接过栾珝递来的方阵,试念。

不多时,方阵便隐于掌心,他们四周凝结出一个方阵,玹耳一个挥袖。

方阵外,事物清晰明了。

玹耳还想看看零君提及的阵狱时,零君一个摆袖,撤下方阵,提醒道:“阵狱可不能随便乱试,这可是专门对付外人的,一旦召出阵狱,要不你死,要不对方死。”

“师傅怎会设如此可怖阵法?”玹耳不明。

零君稍有得意之色,笑了笑道:“是我设的,大人交予我太极玄阵,传我御阵之法,可三百个方阵大人全凭我独立设计。”

此作风很像师傅风格,此方针设计也很像他风格。

玹耳收起方阵,想起一事不明道:“卷轴上记载,四玄王外,还有一非人非神,无形无物之灵的玄生,师傅说,造她用意是监管四大玄王,为何不见她有所作为?”

“被玄鲲算计,化为灵泡沉入荒海流了。”说罢,零君眉头一沉,继续道:“玄生沉入荒海流后,玄鲲便开始逐一杀害玄禾少主与玄希少主,将她们的玄魂收走,当我们得知赶往玄藏少主宫殿时已经迟了,不过幸好抢回他的玄魂,未让他得逞。”

玹耳狐惑道:“他要他们的玄魂和如此大费周章的培植养魂木可是为何?”

零君神色忽地凝重起来,攥紧拳头。

其余人骤然静默,神色亦是凝重。

二言神色黯然道:“据十一探查,是为了玄天魔魂。”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相信他

“玄魔魂?玄鲲想入魔道?”玹耳狐惑沉眉。

二言摇摇头道:“具体情况就无法打听了,此事密实得很,十一也难以探知。”

玹耳轻点零头,沉吟少许,环视一圈后问道:“那我们是否处在宿魂云城之内?”

“嗯,只要是玄鲲盯上的猎物,他便不会善罢甘休,随时会派人下来,古化岩已经不安全了。”

玹耳听了二言的话,眉心惆然,想了想还是打探道:“实不相瞒,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一块玉石亦或是一个人。”

零君微挑眉,哦一声拉长,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样的玉石和人,让你们愿冒这等风险来玄栖之地?”

玹耳认真道:“一块灰色的玉石,玉石表面有四双翅膀的图腾;亦或是一个蓝白翅膀的男子。”

“四翼鸟?”零君脱口而出。

“你见过?”玹耳身形一震,原本迷茫毫无方向可言,现听他一,甚是激动。

她急问道:“他在那?”

零君看了其余人一人,摆手示意他们下去,随后神色肃然地看着她,正色道:“他是你何人?”

“他乃我神护之一。”玹耳简单解释后,狐惑道:“可是他出了何事?”

零君冷笑一声道:“他能出什么事,他可是玄鲲身边大红人,掌管栖原呢。”

“他不是那种人。”玹耳一口否决。

纵是七神护最看重禅道之人,一身正气凛然。

“几万年了,你觉着一个人会一直不变吗?”零君不以为意,继续道:“他可是玄鲲的翼,专门为玄鲲铲除害虫呢。”

“不可能!”

雀吟夜目骤然出现在他身后一米之遥,不理会他的惊诧,坚定道:“七神户中,任何人都可能入魔,只有他不可能!”

玹耳见他和二言狐疑地看着她,赶紧解释道:“她是我神户之一。”

“她所言不假,谁也可能入魔,就他不可能,因为炼化他的人是我,他体内属性我再清楚不过。”话落,玹耳给予他们一抹微笑。

“我要去见他。”话落,雀吟夜目便往外走。

玹耳急忙起身喊住她:“夜目,不可冲动!”

“主子!”

玹耳眉心一沉,雀吟夜目凝眉,烦躁不安地站回她身后。

玹耳轻叹一声,郑重地向零君道:“请带我去见他。”

“今日已晚,明早再商榷吧。”零君斜睨雀吟夜目一眼,悠悠道:“性子得磨磨。”

“本座不需你来教!”雀吟夜目撇开头冷哼一声。

“脾气真暴躁。”罢,零君转身看向玹耳道:“你的岛屿已毁了,这是二言的岛屿,你们在此歇息吧,明早再商榷。”

二言寒暄几句后,见零君已入屋抱起昏睡过去的少尘,便一同离开梁屿。

不管是纵还是她,只要一有关对方之事,他们便会少了平素里的理智,多了几分冲动。

只是纵冲动只是一瞬之事,可雀吟夜目却爱钻牛角尖。

玹耳见她眉头紧皱,满脸愁容的样子,叹一声道:“夜目,你这性子和脾气确实该磨炼。”

雀吟夜目哦了一声,回了雀吟石内。

景武无言道:“你这个做主子的真是毫无威信,失败。”

“……”

玹耳无言以对,因为他得确实如此。

只怪自己以前太纵容他们了,目无尊长。

罢了,玹耳无奈一笑,转而看向栾珝道:“趁现下得空,不如将元兕身上的封元钉去掉?”

栾珝嗯了声,余话到嘴边便给殷淞的声音喊住。

“玹大人,玹大人!”

殷淞拉着猛挣扎地七友,慌里慌张地来到面前。

“淞,你快放开七友,别欺负人家。”七友眼泪汪汪的又羞又气,甚是委屈地看着玹耳,看得玹耳心都软了,见殷淞还不放手,怒道:“还不赶紧松手!”

殷淞撒开手,更委屈地看着她,欲哭无泪道:“玹大人,是她欺负我!”

“你——你!”七友泪如雨下,张口结舌的。

玹耳轻声道:“别急,慢慢,他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有胆在这将方才之话再一遍吗?”

殷淞一话,七友就哭得更凶。

一边叽叽喳喳的叫着,一边哭哭嘤嘤的,吵得玹耳耳朵嗡嗡作响,不由怒道:“殷淞,你给我闭嘴!”

许是被我吓到,两人同时噤声。

不过不吵就好,玹耳长舒口气,软声道:“七友,你,殷淞他怎么了?”

殷淞想话,可是见玹耳一瞪眼,只好悻悻地闭嘴。

七友脸颊滑过两道无声地泪水,羞哒哒地看了一眼殷淞,又是这样一眼,殷淞差点气得吐血。

在他要发作时,七友才声软绵绵道:“前几日,我在自己岛屿上养花,他却突然闯了进来,我问他为何人,他一开口就是花言巧语的,还夸起我的声音好听。”

“我?”殷淞惊诧地指着自己鼻子,随即直接道:“不可能。”

“你!”七友记得胸腹起伏不定,半响才接着道:“就是你,赶也赶不走,邪魅不羁,语言轻佻。”

他的人,肯定不是殷淞,定是那只老狐狸。

可怜的殷淞——

殷淞气得随手拿起一只杯子,便将茶一饮而尽下火。

他怒道:“我轻佻?我殷淞平素里是顽皮好玩,可是和轻挑可是丝毫不沾边,那人一定不是我!你这戏精到底想干嘛?心仪我的话直,不用做这些毁坏我名声之事,我殷淞可对发誓——”

生怕他真发誓遭雷劈,玹耳急忙喊住:“是你!”

“什么?”殷淞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瞬间迷茫。

七友委屈的眼泪再次流下,嗔怒他一眼道:“就是你。”

“七友所言,那人定是你,只是——”见他又激动起来,玹耳声音加重一顿,待他平静下来才继续道:“只是,那人也不是你,那是你体内的那只老狐狸。”

听她所言,殷淞和七友忽地一怔。

良久,殷淞才缓过神,不明所以然地看着她问道:“你我体内有只老狐狸?玹大人,你在骂我吗?”

玹耳不耐道:“还不出来?”

殷淞和七友相视一眼,等了片刻,茫然不知她叫谁出来。

“玹大人,如果你——”殷淞想,如果你这样帮我脱身,这个法子似乎很蠢。

可话未完,栾珝忽然对他脸色阴沉,怒声呵斥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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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六阳聚元

疯了?

“你们——”殷下淞闪过此想法,刚想说几句反安慰他们,可话未完,他忽然一顿,抬眸之际,已然换了个人。

他邪魅一笑道“小七友,我们又见面啦。”

七友瞠目结舌,惊讶得发不出一语。

瞧他把她吓的!玹耳苛责他一眼,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良久,七友才软绵绵地惊呼道“就是你。”

他笑而不语。

笑?他还有脸笑?玹耳气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默默地坐了下来,云淡风轻地说着“我见她声音软绵绵,甚是可爱,就捉弄几下罢了,用得着这般审问?”

七友一听瞬间又泪如雨下,哭着骂道“你——你就是登徒子!”

“无缘无故的,你骂谁是登徒子呢!”

殷下淞骂完,忽然一顿,望了望自己方才站的位置和现在坐的位子,怔愣一会儿后,霍地弹起惊呼“玹大人,我…我见鬼了?我方才不是站着的吗?”

该受到惊吓的人是我们好吗?玹耳无语地看着他,无奈摇摇头。

不过经他忽然一吓,七友眼泪止住了,看着他又变了一个人,眼睛惊愣瞪着。

“你出来!”

殷下淞地看着栾珝怒瞪着自己,茫然不解“你叫谁出来?”

栾珝无理会他,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骤然裂开两半,吓得七友和殷小淞两人瑟缩退后一步。

“不出,你看她又哭了,你让小鬼哄去。”

殷小淞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声音是从自己体内发出的?

“玹大人,我体内有鬼!”他抓着玹耳手臂就激动地摇晃着,晃得玹耳眉头一蹙,命令道“别摇了,不是鬼,是一只老狐狸元神。”

“什么?”殷小淞哭丧着脸道“难怪我老觉得自己见鬼似的。”

“你才鬼!你这小鬼能坐本座容器是你的荣幸!”

“我呸!”殷小淞怒道“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他们两个骂骂咧咧的,玹耳懒得搭理,见七友两眼看得入神,她轻咳一声道“七友,事情就如你所看到的,殷小淞他无意冒犯,待我找着装载他元神的躯壳,我再让他向你道歉。”

“我不出去,除非你找回我的狐狸身。”

七友听了比谁都积极,兴奋“你的狐狸身在哪?”

“说了你也不知道。”

栾珝不耐道“在哪?”

“被真炎魔尊的燕公主给骗走了。”

栾珝冷嘲笑道“真炎魔尊的公主也能将他的躯壳骗走,你还有何用?”

真炎魔尊,他岂会不知,最会见风使舵,油嘴滑舌的,看来他的女儿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他不再说话,殷小淞急了,“所以他还要继续呆在我的体内?”

七友忽然低声道“那个,我可以将他引到一株花内,定元花。”

“真的?!”

“不要。”

殷小淞和他同声一出,意见相左,又开始了骂骂咧咧,吵得玹耳甚是心烦。

栾珝先一步警告道“都给吾闭嘴!”

“我警告你,我不要寄宿在一朵花内!”

殷小淞包子脸气得鼓起,骂道“我也不要你呆在我的体内。”

七友失望地看着他们吵着,转身便向玹耳告辞离开。

看着她已离开,殷小淞才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转身看向玹耳时,笑容怔住了。

玹耳怒目瞪着他。

殷小淞急忙撇清“与我无关啊,是他干的好事。”

说着,他就伤心道“先是半人半妖林景舟,后有老狐狸,我怎这么命苦呢。”

“好了,少在这演苦情戏。”

玹耳不耐地看了他一眼,都不让人省心,她叹了一声,好奇问道“小狐狸,他是?”

栾珝沉声道“堂哥栾令秋。”

他的家族,玹耳没去过,也没见过,只听他说起几人,其他一人便是他的堂哥。

听小狐狸说,他表哥为人风流、一脸邪魅,到处留情且惹是生非,家族之事也不管管,两袖清风乐悠悠的,逍遥自在的自私。

批判的一无是处,还说他空长了一张好人脸俊模样,白白糟蹋。

倒是名字未听他提过,名字倒是好听。

“定是风流债,该!”栾珝向着殷小淞冷声一哼。

殷小淞虽知他不是针对自己,可总觉无辜,自言自语求道“秋大哥,求你出来吧,你看我弱不禁风的,我给你找个更结实硬朗的身子如何?”

身子里传出邪魅地笑声,殷小淞以为事成了,他笑容一止,淡然拒绝“免谈。”

“你这死狐狸蛮不讲理!强占人躯壳!”

随他怎么骂,栾令秋却一言不回,气得殷小淞顿口无言,不多时忽地贼笑道“你给我等着。”

玹耳看着他丢下一句就离开了,爱怎么折腾随便他了,懒得管了。

经他这么一闹,玹耳和栾珝才喊醒已经睡下的元兕。

元兕睁开眼睛,抖了抖身子醒神,环顾四周,慵懒道“终于清净了,可以开始了?”

栾珝神色凝重道“封元钉每落一钉就如锥心之痛,你可知拔封元钉的痛楚更是其好几倍,你可撑得住?”

“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与其活得憋屈,不如死得痛快,快动手。”说罢,元兕爽朗大笑,丝毫没有一点畏惧。

他的从容和淡定,让玹耳折服。

由衷希望他能撑过去,玹耳真诚道“务必要撑着。”

元兕从容地点了点头,“不管结果如何,老兕我感激二位,他若有命活着,老兕愿生生世世追随两位大人。”

一句淡语,道明他此生无憾,一声大人,似乎道出自己一生终了。

玹耳心间一阵惆然,自古以来,封元钉一落,若要起钉,便是半条命迈入深渊。

撑不撑得住,全靠自己意志,旁人能帮的就只有一旁默默期盼。

玹耳将他们唤入玉梧桐内,落在空中楼阁,在元兕缓缓点头下,深吸一口气,玉由心生,催炼出六阳聚元玉。

只见一块三尺宽,两厘厚的秋葵黄玉出现在元兕身下,将其托起升至一米高。

所谓六阳既是指手三阳、足三阳六经脉,更是天、地、日、月、玄之气,成为六真气。

聚元于首,定脉于经,凝气于体,散孽离形。

玹耳一声令道“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七游魂

六阳聚元玉,发出秋黄色玉光,玉光内有无数道丝丝缕缕白银光线萦绕。

元兕面色越渐难看,最后“啊”一声痛呼,失去理智般狂撞六阳聚元玉封印。

栾珝一见,赶紧施出一道法力强行将其稳住,他如此乱撞,害得不仅是他自己,还会害了玹耳。

他一声声地嘶声力竭的痛吼,吼得玹耳心都悬起,可钉已起,此时停下就如再落一次封元钉,他必死无疑。

玹耳深吸一口气,在栾珝稳住他身形后,两手一抬,九十九颗封元钉瞬间离体。

正要松口气时,九十九颗封元钉忽然被紧紧拉回,玹耳大惊失色,双手凝聚法力将其控住,不让其再落入体内,可双手如泰山之沉。

九十九颗封元钉上有透明白丝相连于体,玹耳沿着白丝探查,惊惶失色。

玹耳惊怒道:“千樽下手好歹毒,竟然以散魂丝与封元钉相连于体,这一起,若不是元兕元神发现及时,早已魂飞魄散。”

“可能解?”栾珝面色一沉。

玹耳愁眉道:“可解,只是会将其一身修为全部散去。”

“解。”元兕低呼一声,声音断断续续道:“重头再来亦如何,待我入神归来,我定要千樽体会今日之苦!”

封元钉已快要难以控制,玹耳也不迟疑,指尖捻起一滴血,催炼雀吟石,血液如红丝般缠绕丝丝白丝,所到之处灰飞烟灭,直至魂魄尽头。

丝丝血丝入魂之际,金色法气不断从元兕体内溢出散去。

六阳聚元玉收,九十九颗封元钉无声落地,化为尘埃。

最后一丝金色法气散去后,元兕全身金光四射,雾气散去后,一只初生独角兕稚嫩眸眸轻叫,身子卷缩着,眼眸惊慌明显,很是怕声地样子。

如此看着,玹耳竟觉甚是可爱,情不自禁地将他抱入怀中,不料此举惹来栾珝眉头紧皱,不悦地将其抱过,一道法圈将他护住,放落在小灰的灰岩洞。

小灰正趴着呼呼大睡,身下软榻一沉猛然惊醒。

元兕可怜地眸眸叫着,步履蹒跚地走到他身边,贴身挨着侧躺下,幸好小灰挪了挪位置,不然准给压扁。

小灰定眼细看下,茫然不知所措,一直盯着他,生怕他做什么事来,久了他困倦袭来,眼皮一下又一下地往下,渐渐地一同合眠。

鬼小七无聊地飘来飘去,飘到灰岩洞内,看到元兕先是惊诧,后是好奇,不断转悠。

许是惊扰到了熟睡的元兕,兕角发出一丝微弱鸣响。

鬼小七魂魄微微一晃,脸色惊慌失措,急忙逃离灰岩洞,来到火灵山,六小凤们正在嬉戏打闹,好生乐乎,见他飘来,惊魂未定的鬼模样,就围了过去询问何事。

鬼小七絮絮叨叨地讲了整个经过,期间手舞足蹈。

六小凤们眼眸瞬间明亮,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鬼小七耳朵嗡嗡作响,未反应过来,六小凤们便飞离了火灵山,往灰岩洞而去。

不料,青狐得栾珝吩咐,早已守在洞口。

她厉声警告:“珝清吩咐,靠近者烧。”

六小凤虽不乐意,可也不敢上前一步,悻悻而回,鬼小七已无聊飘走,来到寒音林。

冰天雪地,无它余颜色,厚雪包裹。

阳光之下,雪地光线,鬼小七眼眸半眯着。

渡寒鸟呼啸而过,瞬间雪纷飞,鬼小七吓得抱头。

“胆小如鼠。”

“不,小灰比他还勇敢。”

两人一人一句,说得鬼小七羞愧难当,瞬间觉得颓废,郁郁寡欢的飘回梧桐树下,趴在石桌上,闷闷不乐。

胖婴爬上石桌,看到他无精打采的,不解心道:“你这副神情比你的鬼样还恐怖,咋了,受到什么打击?”

“今日无心情与你斗嘴,你走开。”鬼小七撇开头不理会她,继续沉闷。

“有什么比你死了只能这鬼样子,还受打击?”胖婴毫不留情的想道。

鬼小七长叹一声,颓废地摇摇头道:“果然,我比小灰还没用,只能这副鬼样子飘来飘去,毫无作为,我还不如再死一遍算了。”

胖婴忽地笑嘻嘻,磨拳擦掌的。

鬼小七嫌弃她一眼,鄙夷道:“你碰都碰不了我,还说帮我完成心愿?送我一程?得了吧。”

胖婴一听他轻视自己,气愤地瞪圆了眼,心里骂道:“谁说只能碰到才能将你杀了的,肤浅无知!我现在就试试给你看——”

“别别别!”鬼小七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声阻止,惊惶道:“即使没用,可做鬼我也愿意啊,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胖婴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说?”

“我就随口说说,不当真,不当真。”生怕她不信,不当真三字,鬼小七连连说了两遍,讪笑几声。

胖婴再次瞪了一眼,嫌弃得啧啧几声,摇摇头。

鬼小七似乎被触犯到了逆鳞,霍地愤然而起,气愤道:“对,我就这鬼德行,我七岁就死了,生前唯一照拂的俞老人竟然是杀我之人,无父无母,无人爱——”

“停停停!”他怨天尤人的悲泣,烦得胖婴心内忙喊停,可他却越说越起劲,心内无声怒喝:“好了!我教你怎么做鬼也有尊严!”

鬼小七一听,连忙止悲,两眸精光,欣喜若狂地催问道:“真的?我这鬼样子,还可以做什么?哎呀,你快说呀。”

胖婴忽地得意洋洋笑着,傲娇地仰起下巴。

鬼小七随她所愿,撒娇道:“谷南姐,小七求你了。”虽然不能碰到她,还是献殷勤地给她松肩捶背。

胖婴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大发慈悲地样子,心道:“只要你资质不差,鬼也可以修炼成仙,称为鬼仙,鬼仙是道教五仙之一。”

鬼小七兴奋道:“我该怎么做?”

胖婴小手捶了捶手臂,鬼小七了然,忙替她按摩,胖婴才继续心道:“闭目凝神,静心禅坐,寂中寻静,静中寻道,悟禅念道定阴神,阴神出,灵魂来,即为鬼仙。”

“没了?如此玄妙之说,我该怎么悟?”鬼小七瞬间难色。

“那你死吧。”

胖婴心道一句,眼神不耐一瞥,转身趴着石桌,两脚垂下,两手一松落在草地上,无影无踪。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师令入体

“啊,烦死了。”鬼小七烦躁的大喊一声,鬼影猛晃。

“小七,为何如此暴躁?”

玹耳在瑶花池查看玄藏玄魂,玉梧桐有灵气,它倒养得不错,随即坐在石桌上研究卷轴内不见的十大秘术。

卷轴没有一丝异样,正疑惑时,瞥头间看到鬼小七和胖婴两人举止奇怪,说着说着,胖婴钻入地面消失不见,玹耳感知整个空间,发现她从火灵山内又爬了出来才放心。

她俯视而下,见鬼小七想东西想得入神,随即整个人变得烦躁,便下来瞧瞧。

鬼小七真过身,怔了怔,随即颓然地叹了一声气,将方才经历且与胖婴所言,说了一遍。

许是又感到自己没用,鬼小七又是一叹“玹大人,你说谷南该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听了他一番话,原来是为此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

玹耳不禁失笑,在他一脸委屈时,轻声宽慰道“谷南可不会哄人的,她说的是真的,只要你不怕苦,能坚持,以你资质,得道升仙,只是时间问题。”

鬼小七方才听谷南说完还半信半疑,觉着她是随口说说,哄自己开心罢了。

现下她一说,瞬间浑身抖擞,整个人兴奋不已,激动得更是鬼魂飘飘。

瞧他开心的,玹耳莞尔一笑“你先学会听息。”

鬼小七不懂道“何谓听息?”

“所谓听息,就是听自己呼吸之气,两耳内听,摒除一切杂念,入万籁俱寂之境,凝神静心,吐纳收息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待心息相依,杂念全无,入静之境即来。”

鬼小七听得入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待他抬起头时,玹耳已经上了空中楼阁,栾珝还在研究着卷轴。

玹耳靠近他,视线随他眼神落在卷轴上,见他紧紧盯着一处看得入神,狐惑问道“有发现吗?”

“你看这一圈。”说着,栾珝在卷轴上画了一圈。

随着他指尖划过的弧度,玹耳仔细观察,眼眸惊诧一睁。

圈内中心一个“令”字开始,一条秘语现,浮光一现,字字泛光飘起,落于面前两米距离。

她喃喃低语读道“令四玄一生、十夜一帝,为耳所令,掌权玄栖,予以爵封为玄圣,玄系子帝仙神王生,妖魔鬼怪精灵皆听于尔,入五行、催炼玉、诵万物、御玄阵、行政权,承接师业,混元玄丹,凝。”

玹耳看完,颇为无奈。

这是烫手山芋啊,师傅她可真会给她找事。

一语完毕,秘语字字生烟,烟气袅袅如丝入体,随着秘语入体,一道玄力渐生,流入三魂玉心,贯通全身血液。

玹耳顿觉心神合一于五行,琳琅满目玄玉于魂,经文符箓于心,玄阵于掌,政权于爵承师位通。

一身玄力由外散发“清灵空明”玄气,境界跃跃飞升,玹耳赶紧席地禅坐,两手相叠,拇指相抱成太极之形,置于丹田。

雀吟石归体修得分神中期,允灵归元修得合体中期,越是往后,境界修炼便越难。

可没想到,玄力刚入体,玹耳刚禅悟静修便已冲破洞虚,直达大乘后期。

良久,玹耳才缓缓睁开眼,一身清盈,神体纯净,眸光宛如星光璀璨。

石桌上卷轴星火点点,渐渐化为灰烬,清风徐来,灰烟袅袅去。

一道白色玄气升至两米开外,渐渐现出半缕元神,缥缈虚幻。

男子一身白袍,眼瞧三十左右,身姿清幽儒雅,墨发如丝飘袅。

玹耳惊诧一愣,呢喃轻唤“师傅。”

初行声音悠悠道“玹耳,混元玄丹有为师十分之二玄力,现为师将十大秘术珠及其术语交托于你,过来。”

此玄力竟然才是师傅的十分之二,只知师傅法力深不可测,未曾想到如此可怖。

玹耳震惊之余,缓缓走到他身前。

初行掌心向上一抬,十粒十色不一的秘术珠现,秘术珠上刻有一字,十字分别为灭、界、生、祭、时、空、宙、极、引、通。

玹耳狐惑间,十秘术珠莫入体,流入三魂玉心内,师傅食指指尖点额,一连串的术语及详解字字入心。

片刻之间,初行收手,叮嘱道“世间万物无绝对好与坏,全由施予人而定,心存善念善行,万道霞光映照,好生记住了。”

秘术珠入体,玹耳眉色凝重地点点头。

师傅不仅将玄栖与含有他十分之二玄力的混元玄丹交予自己,现还将己身所炼的十秘术珠交予自己,如此一来,她总有不好预感,感觉他似乎不会回来似的。

师傅对她而言,于师于父,他迟迟未归,现下又有此举,怎让她不焦急。

玹耳忍不住急切上前一步问道“师傅,您何时回来?您可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时叔他——”

“一切众生皆有定数,浦时之事,为师又有所渡息,当初炼化你的原因多半因此,为师亦不例外,缘来缘去,生息生灭,皆为定律,无需担扰。”

一话未尽,初行飘渺身姿已消失,留下余音绕阁。

玹耳一整。

原来一切都在师傅预料之中,自己也因此面世,最重要的是,她一心念着的是,师傅他的定数又是什么?

且忽然让她掌管玄栖,自己对其一知半解的,师傅可渡息到玄栖变故吗?

玹耳沉吟半晌,终一叹道“叫人头疼,如此一来,我还得给玄栖之事缠身。”

“有我。”

栾珝忽然轻柔一句,玹耳暖心一笑,轻缓点头。

她想起方才师傅说得术语及详解,“小狐狸,我想研究一下十秘术。”

栾珝应声守在一旁,自我修炼。

有他在旁边,玹耳也安心多了,她仔细回想了十秘术珠的术语和详解,不禁再次感叹师傅的修为和禅悟。

十秘术珠亦阴亦阳,亦正亦邪,正如师傅所言,此珠真无绝对的好与坏。

对此,玹耳不禁有些感慨和不解。

如此难定夺的秘术珠,为何师傅要将其炼制,若不慎落于心术不正之人手里,这于天下而言必然是一场浩劫。

思忖间,玹耳按师傅传授序列,研究着灭之秘术珠的术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此病得治

玹耳缓缓心述一遍,并将灭之秘术珠唤出手心,仔细研究。

拇指宽大小,通身黝黑发亮,秘术珠内白丝若隐若现,如此看去,很是美丽。

只是其术语及详解,让玹耳面色愈渐凝重。

有了师傅的玄力和详解,倒不难理解和掌握,只是一旦施其术语,便不能停止,且其中代价太大。

玹耳有些不安,收回灭之秘术珠,抬眸见栾珝正修炼便无打扰,独自出了空间,入屋歇眠。

朦朦胧胧间,玹耳感觉到空气中传来危险气息,睁眼瞬间本能一躲。

“大师兄?二言师姐?”

零君和二言感知得到她修为突飞猛进与大人的气息、师令,骤然一怔,一股威严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让他们敬意由心而发。

零君从惊愕中缓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玹耳见他们不说话,眉心一凝:“为何突然夜袭?”

二言忍住心里惶然,如实道:“是因为四翼鸟。”

天纵?

玹耳猜道:“你们想将我擒住来要挟他?”

两人皆无回话,不过从二言眉色中已知结果,玹耳顿觉恼怒。

“你又要算计我?”玹耳气道:“大师兄,你这坏习惯得改!”

零君沉吟少许,不敢再出手,上前一步问道:“你身上怎会有大人的气息与师令。”

“师傅的卷轴。”玹耳并未多言,而是将师令唤出。

这是师傅他点额,才知道自己魂心内有师令一事。

零君仔细看完,眸间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便已平静,躬身歉声道:“大人师令,我等不敢不从,零君愿追随玄圣大人。”

二言不敢怠慢,躬身行礼:“二言,愿追随玄圣大人。”

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自己,玹耳对他稍许不满,且他眸间不甘岂会看漏。

大师兄城府太深,且不懂师傅之念,难怪师傅不将重任委托于他。

同门师兄弟,怎可随便算计利用,此病得治。

玹耳沉声嗯了一声,便无他话,零君与二言相视一眼自觉退了出去。

经他们一搅和,玹耳瞬间没了睡意,看了下夜色,已是五更天便迈出了屋子,随便转悠。

来到岛屿边缘,俯视而下,还魂村依然如初。

养魂木……

玹耳沉思间,右侧方远远传来阵阵歌声,由远而近,侧头看去,殷小淞正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回来。

瞧他此时心情愉悦,全然没了昨日的愤怒和烦躁。

殷小淞也留意到了玹耳,脚步顿了顿,后脑勺的双手慢慢垂下,笑容满面道:“玹大人,时间尚早,您怎么不多歇会?”

“早?”玹耳定眼看着他,淡然道:“五更天了,不早了吧,你昨晚可去哪了?”

“我——”殷小淞眼眸一转,笑道:“嗳,我昨晚因老狐狸之事一夜难眠,闲的无聊烦闷就出来溜达溜达、练练筋骨消遣消遣。”

“哦…”玹耳拉长音,轻笑一声,转过身直视他眼眸道:“溜达到了七友的岛屿?”

殷小淞笑道:“那小妮子动辄就哭,戏精似的,烦人的很,我避之不及呢,怎会送上门去呢。”

身上花香如此浓郁,还想抵赖。

玹耳不温不怒道:“你没将自己送上门去,倒是将老狐狸送上门去了是吗?”

既然瞒不过,殷小淞干脆大方认了,点头道:“嗯,我让七友将他的元神从我体内驱逐出来了,谁让他如此嚣张,这可不能怨我。”

玹耳回过身看着东边日出渐露,浅笑一声:“无所谓,我也看不惯,也该有人治治他,不过他是小狐狸的堂哥,你该向他解释去。”

“与吾无关。”栾珝从空间醒来便四处寻来,恰巧听得他们对话,随口回了他,便睨视一眼。

殷下淞知趣地哦了一声,快步流星地离开了,将空间留下给两人。

玹耳、栾珝两人并肩而立,望着东边的天际浮起一抹曙光,原本万籁俱寂的四周,渐渐传来各种声音。

晨曦初露,轻风徐徐,疲惫一扫而光。

两人默契无言,栾珝默默地牵着她的手,玹耳嘴角微微一笑。

“玹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忽然一问,玹耳不解地摇摇头,不知他为何这么问。

栾珝将她身子转向自己,俯身与她四目相对,沉眉细看。

玹耳笑道:“真没有,你干嘛这么问了?”说着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眉间。

“五百年前,我偶然得珝清玉扇,你便伴在我身旁,我能瞒着你什么事?”

栾珝指尖缩紧,眉间并未缓和,轻轻将她拥住,没再说话。

怎变得多愁善感了?

还是方才自己研究灭之秘术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玹耳见他不再问,思量再三,还是没问出口。

因为与他说了,她也不能应允他什么,世间有太多未知定数,她无法控制。

就如她也不知当年会遭如此变故,落于现在境况。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玹耳扫去惆然,莞尔一笑道:“你堂哥之事真不管了?”

“去瞧瞧。”说罢,栾珝已拉着她往七友的岛屿而去。

就知道他嘴硬心软,玹耳笑了笑。

他嗅觉灵敏,且几座岛屿相隔不远,寻着花香便能找到七友的岛屿。

一眼望去,宛如置身于花海之中,随风摇曳,散发诱人花香。

若是昨日前,她或许也难抵御此花香中带着的迷幻香味。

环视周围,此片花海无一能行走的缝隙。

然而,花海中却有一座精巧别致的木屋,木屋上袅袅青烟,两人正想着御法飞过去,木屋门忽地打开。

七友从屋子走了出来,软绵绵的声音急急喊道:“不可,花海上我已布下花阵,稍有不慎会毒气攻心,且每株花的花灵正吸收晨露和浴花,不可亵渎。”

原来养花也有如此多学问,玹耳和栾珝缓缓退后一步。

“请稍等。”说罢,七友指尖随两旁一划,一道流光闪过,花海随两旁挪动,让开了一条小路。

玹耳和栾珝缓缓走了过去,仔细一看,花蕾上真有小小花灵在吸食晨露。

待走过花海,七友指尖又挥了两下,小路消失。

如此美境,七友站在花海中就如花中精灵,以老狐狸那性子,难怪他会忍不住调戏。

玹耳笑了笑问道:“听小淞说,他将老狐狸的元神给了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入栖原

“你们是要拿回去?”七友紧张起来,两手不安握着。

玹耳笑道:“别紧张,我们纯粹来看看。”

“不许进来!”

木屋内传来了老狐狸气急败坏的吼声,栾珝挑眉,在七友安心侧过身时,他推门走了进去。

玹耳自然跟上。

环视一圈,木屋内唯一奇怪的就只有方桌上的那盆奇丑无比的花。

许是见我们视线统一,七友点了点头道:“此乃定元花,百朵花蕾经百余年日夜受晨露浴炼出花珠,提炼后培植而成的。”

如此珍贵的花,忽觉用在他身上浪费了。

玹耳心道。

七友举手保证道:“玄圣大人可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死的,一定将他养得好好的。”

“谁让你养,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窝囊得寄宿在一朵花内,传出去我还如何立足!”

话落,老狐狸愤恨地哼了一声。

七友见他瞧不起自己的花,软绵绵地声音带着怒意警告道:“你若再诋毁我的花一句,我就不让你出声。”

“无所谓。”

老狐狸不屑一声,七友气恼不已,可迟迟不见动手。

如此一来,玹耳是看清情况了,不见得老狐狸如此嚣张气焰,她向七友招招手。

七友乖巧哄耳过去,听了她低语后,先是讶异然后犹豫,最后想通了般嗯了一声。

老狐狸在花内能看外面的情况,见她如此神情,他警告道:“玹耳,我告诉你,你别教坏她啊。”

玹耳笑而不语。

老狐狸气道:“嗳,你都不管管你家媳妇!”

“你再胡诌半句试试!”玹耳面颊绯红,又羞又气。

媳妇……

栾珝挑眉一笑,“看你终于说了句好听话,你的身子我会帮你寻回来。”

玹耳脸颊更红,嗔了他一眼就先出了木屋,栾珝笑着跟上。

七友小步跟了出来,焦急道:“玄圣大人,你们这是要去栖原吗?”

玹耳微微颔首,瞧她踌躇不安,狐疑问道:“怎么了吗?”

“听零君姐姐说您们要去天萝谷办事,不知能否将我一同带上。”说着,七友举起手保证道:“我不会给您们添麻烦的。”

玹耳见她满目期待,淡然问:“你想去做什么?”

七友软声如实道:“那有我想要的花,平素里零君不允许我们去那里,且有天翼在天萝谷,也不方便去,现在有玄圣大人您们一同去,我想会安全些,或许我就有机会靠近那花了。”

不过是多个人罢了,玹耳就点头应了。

师令入体,宿魂云城倒没了先前的玄幻,熟悉地下了岛屿,经过孔村长木屋时,孔村长依然悠闲地嗑瓜子。

这老头藏得深啊。

玹耳直出了云门,云桥自然延伸。

小同探出半个脑袋,惊奇地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她竟然是玄圣大人,尊祖怎么不将师令给首臣大人呢……”

“嘘!少管闲事!”一只雪白的手将它拉入云门。

“我就看看。”

“不许看……”

玄力入元神,修为至大乘后期,感知自然敏锐,它们这小举动,玹耳自然知道,倒无理会。

下了云桥来到湟岩,零君、四书、八伯三人早已在此等候。

三人一见玹耳便行礼:“玄圣大人。”

“师兄无需多礼,走吧。”话落便入了雨云池。

玹耳见零君未有出手意思,一叹间手轻轻一挥,云雾泉散开,他们一同进入,云雾泉自动弥合。

湟岩不过是其中入口,而且是绕得最远的一个,最佳捷径是雨云池。

一入云雾泉,安全区道四壁通透,粼光荡漾,如幻如梦,清晰可见荒海流之外深海巨物盘旋,时而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时而尖细如婴儿的声音。

身子放松自然往上升,不费一丝力气。

不多时便已临近栖原鸳鸯湖湖底,抬头可见小鱼偶尔游过,玹耳右手轻轻画了一道旋状,湖水如外漩涡般外扩,露出一圆形水道。

一行人穿过安全区的幽蓝薄光,穿过水道,浮于水面上空,缓缓落于地面。

一只幼龙正在喝水,忽见几人破水而出,惊惶退后几步随即踉跄绊倒在地,又滚了一圈,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才爬起跑了。

先前一次,来栖原时,对恐龙避之不及,现下大摇大摆地穿梭在众恐龙之间,毫无顾虑,掌权的好处显现。

天萝谷位于栖原西南方,离天萝谷五里远时,玹耳骤然停了下来。

眺望着远处的天萝谷,玹耳眉色一沉。

四书将周围看了一遍,偶有飞兽盘旋,别无可疑之处。

他不解问道:“玄圣大人,为何停了下来?”

八伯做了个噤声手势,仔细一嗅,空气中一点点露气珠子入鼻,鼻子再动了动,猛然一惊,眼睛一睁。

“不好,是玄鲲——”

他话未完,玹耳已经御方阵将一行人隐去众人身影,手一摆,方阵透明可见外面。

四大玄灵护法、十二金星还有众仙神在五里之外围了一个圈,玄鲲从玄空漩涡内盘旋而下,紧接着还下来了二十余人。

看到那二十余人,玹耳和栾珝神色一沉。

以千樽和混元老君为首,其次仙神修为皆不凡,这是要再杀他们一次么!

天帝,我们未寻上你,你倒再次置我们于死地。

竟还与玄鲲联手,玹耳沉眸间,余光瞥向零君,他双手缓缓互叠,玄鲲等人视线皆看来。

“他们!”四书惊呼:“他们看到方阵?”

十二金星二话不说便朝着方阵一同挥出一道玄气。

玹耳冷眸一瞥,左手控方阵隐去移动躲开,右手指尖一动,夙墨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脚下,青青绿光从边缘涉出。

禁锢封印生,轰隆一声巨响,方才他们所处位置之下被轰出一个深坑。

零君一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这是作甚!”

“玄圣大人!你这是为何呢?”四书不解地拦在她身前。

八伯和七友一怔,同是不解看着她。

“你心里清楚。”玹耳声音微怒,轻哼一声。

零君不悦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大敌在前,难道你要内讧吗?”

“方阵怎会突然失灵出现在众人视线呢?这里除了你我能御方阵。”玹耳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眸继续道:“别忘了,方阵有所变化,我也是能感知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权欲熏心

“师妹,是怕我位高权重,想铲除后患吗?”

零君撇头看一眼外面提醒道:“现在怕不是时候吧。”

经他这么一说,四书和八伯虽没说什么,可行为举止已告诉玹耳他们信他。

也不觉奇怪,他们会这样,只是七友还是站自己一旁,看着零君黛眉轻拧。

四书忍不住开口道:“玄圣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既然大人已将师令与爵号授予你,我等便誓死追随,别无二心。”

玹耳信他,可不信他,她提醒道:“若我有心将他铲除,需在如此紧要关头,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吗?现在方阵外,不仅有神玄殿仙神,更有上面的仙神,能不能活着离开还不知呢。”

四书和八伯面面相觑,她言之有理,可是大哥怎会背叛他们呢?

“零……”七友顿了顿,深吸口气,勇敢道:“零大哥是如此做了。”

七友虽爱哭,声音软绵绵,可心思细腻,洞察力强,更不会撒谎。

听她这么一说,四书和八伯顿时信了,惊讶和不解地看着他。

零君也不再隐瞒什么,冷哼一声,不满道:“我辛辛苦苦受了如此多年,你一个外来人竟然说掌权就掌权,凭什么!”

“他竟然还将太极玄阵也赋予给你权利!”

经他提醒,玹耳抬手从他体内取出太极玄阵罗盘,随即收起。

方阵外情势危急,玹耳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不耐道:“权欲熏心,师傅用心,你自己去悟。”

说罢,玹耳没有再理会他,不断地移动方阵躲开他们的地毯式轰炸。

玹耳御起太极玄阵,不断穿梭在各方阵中,更试图用方阵将其困住,可是他们早已身处一个极强的封印结界中,方阵一时半会难破结界出去。

“玹耳,天罗地网,你还不束手就擒?”

头顶上方千樽淡淡地声音入耳,玹耳眉头一蹙,并未回话,此时玄鲲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玄鲲口前白色玄气光球越滚越大。

避无可避的话,他们方阵自然瓦解,那他们一行人不仅难以脱身,兴许还会就此丧命。

此处不仅神玄殿众仙神还有千樽和混元老君他们,即使她有师令入体,玄力加持,可修为也仅是大乘后期,还未渡劫飞仙,功德大圆满,两者实力相差甚远。

玹耳踌躇再三,欲要独自一人出方阵时,手腕被栾珝紧紧握着。

“你又要自作主张!”

一想到她又要独自一人,栾珝怒目瞪着她。

玹耳轻声道:“他们要的只是我,不会将我怎样,待我将你们送去结界再说。”

“你就如此笃定!”栾珝其实也知如此,可是他不能赌,

玹耳反握着他的手,宽慰道:“放心。”

“嗯。”一声落,玹耳便从空气中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千樽,淡然道:“好久不见,千樽大神。”

“嗯,没想到你真还活着。”千樽视线飞快地扫视她一圈,最后落在她腰间的玉梧桐,眸间闪过一丝波澜,不过一瞬便化为平静。

玹耳自然察觉,不过未有理会,也无需理会。

她平静道:“叙旧便罢了,想要如何直说。”

千樽淡然一笑道:“只要你肯乖乖交出七魄石和玄藏玄魂,他们可免于一死。”

“还有十秘术珠。”玄鲲补充道。

玹耳淡声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你别无选择。”玄鲲冷声警告道:“即使有大人授予你玄力,再强也难敌众神吧。”

“不知呢。”

玹耳淡淡一句,目光一扫,在他们不屑要说些什么时,继续道:“不过我愿意跟你们走一遭,前提是你们先打开封印结界。”

众神将其团团围住,也不怕逃走,玄鲲将封印结界开了一条小口,玹耳结手势将方阵送出封印结界几丈远的空气中。

无声无息无味,饶他们再多人也无法找到。

少了挂心,玹耳心境无比平静,身子轻缓而上。

玄鲲和千樽相视一眼,嘴上虽没说什么,看似平静,可眼眸却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砰!”

玄天上传来一声巨响,抬首看去间,又是几声巨响传来,尼罗殿之上沙尘滚滚,玄天上传来阵阵倒塌声和喧哗声。

神玄殿众仙神一惊。

玄鲲龙身一卷,正要催促玹耳之时,天萝谷上传来阵阵龙声,栖原之上所有庞然大物昂叫,地面颤抖。

一只四翼鸟从天萝谷中疾速飞出,四翼振翅,寒冰袭向玄鲲玄空漩涡。

与此同时,各类飞兽各展其能,有火有冰有雨等袭向玹耳顶上众神。

栖原之下,各类庞然大物跑来将他们围成一圈又一圈,亦是如此。

十二金星内一名女子惊骇道:“栖原上的巨物从不听令任何人,天翼这个叛徒对他们做了什么!”

卷轴上记载,栖原上所有庞然大物不归任何一人管束,乃远古生物,天生神力,虽不能言语,却有凡人之上的智力,无所谓首目群令之分。

饶是玹耳也不知天纵对他们做了什么,她只知天纵不会背叛自己,足矣。

“天翼!你竟然背叛我!”玄鲲龙身一转,一道火焰喷出,融化寒冰。

玹耳立即将方阵缩小紧困锁住零君一人,栾珝等人一出方阵,不敢迟疑立即加入大战。

玄天上又传来几声轰鸣和雷鸣。

四书一惊:“是一鸣他们!我们误会零君了。”

误会?

玹耳眸光一冷,零君的城府心机比想象中还阴暗。

天纵绕过玄鲲和左玄灵护法的攻击,来到玹耳身旁,低声道:“主子,上玄天,这是零的计谋,虽然他有意让你们两败俱伤,最后想渔翁得利,不过看来十夜雨其余人在尼罗殿遇袭了。”

表面是调虎离山计,一番苦心,实际是多方设计。

一面将今日他们行踪暴露给玄鲲,让她和玄鲲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一面派人上玄天入神玄殿,定是想入玄魂池偷玄天魔魂。

如果只是想拖延时间,又何必如此藏掖,大可告知商榷与之周旋即可。

零君,你算盘打得可真响,权欲熏心啊。

玹耳唤出夜目和修月,吩咐他们拖着众仙神,御起云雾与栾珝,直上玄天。

“你们胆敢戏耍我!”玄鲲怒吼一声,紧追其后。

玹耳俯视而下,惊奇千樽和几名仙官不见踪影,只留下混元老君和其余仙官。

更出奇的是,混元老君抬手制止了其余仙官参与混战。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几方势力

千樽感到五行神树的异象,吩咐了混元老君几句,便领着四名仙官从晶棺里出来,从五行禅上方落下。

五行禅外妖魔群起而攻,呼声高涨。

掌门真人、四宗师、众长老和弟子们纷纷行礼。

“发生何事!”千樽目光一扫,凝眉道:“莫天师呢?”

众人环视一圈,又不见他人影。

掌门真人早对他不满,且禅门屡屡遭袭都不见他,遂直言道:“不久前妖魔差点将天阙灭门,禅门亦如此次般妖魔群起围攻,也不见莫天师人影。”

“你们留下应付。”说罢,千樽便消失在原地,直下太极宗地底暗道。

五行神树微微晃动,虽有异象却不见人影。

“调虎离山计!”

千樽目光一凝,身影再次消失回到五行禅之上。

刚上五行禅,数道轰鸣作响先后想起,禅门结界隐隐晃动,出现裂缝,妖魔大举进攻,姐姐瞬间瓦解。

千樽看着为首的冷面男子,一眼看出他是叶司胤的魔将弗刹,他身后还有十余名魔族堂主。

而另一边则站有二十余魔人,一身黑衣,面罩遮脸。

众魔人一见叶司胤,目光一寒,纷纷动身,将其里外上下围着。

看来是想将他拖着,不让他入玄栖了!

掌门真人和四宗师则在千樽四周警惕着,朱可芙早已唤出诛瞳严阵以待。

“姐姐,待会别管我。”朱可文重伤未愈,难以唤出诛青,生怕这打起来,自己成了累赘。

“说什么混话,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怎可不管你,待会跟紧点。”朱可芙见他又要说什么,不耐道:“别婆妈。”

墨初看了一眼朱可芙,欲言又止后,叹了一声道:“可芙,师尊不在,您便代为掌管太极宗,领众师兄弟奋起抵抗吧。”

“大师兄……”

自从得知师尊欲将宗门之位传予她后,大师兄便和她生分了许多,想起大师兄的心思和今日的释怀,朱可芙顿了顿,随即宽和笑着点头道:“还望大师兄一同协助。”

墨初莞尔一笑,随即严阵以待。

看着眼前情势危急,掌门真人急声道:“仙尊,这可如何是好?”

千樽冷声道:“杀。”

一声起,众人皆动,轰鸣声兵刃交接声大呼声从五行禅的每处角落响起,此起彼伏。

然而此时,玄栖城内亦是一场恶战,且是四方恶战。

玹耳和栾珝刚上玄天,入了尼罗殿,十夜雨和猎魂者正与螳魑、玄栖仙神大将缠斗,难解难分。

不多时,玄鲲、混元老君和几位仙官也赶到了尼罗殿上。

六侯不慎被黄须螳魑的丝缠着被拉向木鱼入腹中,刚好落入玹耳身前,一手拉着她,栾珝挥出蓝刃,将丝切断。

“谢玄圣大人相救。”六侯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对于他们听令零君办事,玹耳凝眉表示不悦,目光一扫,八螳魑唯独不见白须螳魑和绿须螳魑。

俞老人看到玹耳的瞬间,眸光紧锁,漏出贪婪之色。

先是天翼背叛,再来是俞老人,玄鲲龙颜大怒,乌云蔽日、雷鸣电闪、风声鹤唳、愈渐冰冷。

玄天上,惊呼声和喧哗声笼罩着整个玄天。

玹耳催炼天魂胎光玉,诵净空文,玄“清灵空明”之气环绕全身。

不多时,狂风寒冷褪去,暖意渐回,天渐明朗。

玄鲲怒目圆瞪,龙鼻气愤地喷了道气:“大人对你可真是好,好得让人想毁掉。”

如此心术不正,岂能容他掌权,玄天魔魂不可落入他手里!

玹耳思忖间,余光往神玄殿内看去,提醒道:“螳魑可有八只,现下少了两只,恐怕早已潜入玄魂池了。”

“哼,玄魂池有天师结界保护,怎会随便能闯入,今日你们也别想着能离开!”

玄鲲一声话落,龙鳞泛青气,几丈长的龙身在空中疾速盘旋。

围绕着众人,一只诺大的雪球笼罩玹耳他们,雪钉不断袭去。

十夜雨各施其术,抵抗越老越厚的雪球。

玹耳催炼三魂玉,御五行玄灵火术,以火球相克,不多时,雪渐渐融化成洪流席卷玄天,哀声四起。

然而此时,神玄殿内隐约传来异响。

众人大惊之时,神玄殿轰然倒塌,五条人影来回穿插,正打得火热。

其中三人,玹耳再熟悉不过了。

师尊、桑榆及其大护法芷诺,另外两人眉目有一丝相似。

玹耳狐惑时,忽然看到耳鬓白须的老人腰间挂着八魑木鱼,才知他就是白须螳魑,耳鬓绿丝的自然就是绿须螳魑了。

他们二人岂是师尊和桑榆的对手,不多时便处于劣势,可白须螳魑却还死死护着手中之物。

一个木匣子,显然桑榆和师尊就为它而来。

神玄殿内出来,能让桑榆和祈莫他们一同而来,莫不成那是玄天魔魂?!

可白须螳魑和绿须螳魑怎么能入玄魂池?还有师尊和桑榆又是怎么进来的?

玹耳惊疑不解时,玄鲲大惊一吼:“天师!”

俞老大竟然是玄鲲的天师?

玹耳忽觉他很悲哀,身边的人皆背叛他,物以类聚,因果报应吧。

如此可知玄天魔魂多么可怖。

“该死!”俞老大低咒一声,他一直观察局势,情势所逼不得不抢先他们一步拿走玄天魔魂,反正只差玄藏玄魂,也不需养魂木了。

本顺利到手出了玄魂池正要离开之际,半路竟然杀出了三个人。

不仅暴露了天师身份,与玄鲲为敌,更是众人瞩目焦点。

俞老大打开木匣子,拿起玄天魔魂珠,冷笑一声张口便要吞入。

众人大惊间,奋身阻止。

“还轮不着你来享用。”

祈莫一声起,人已经无声无息的来到俞老人身后,一掌推向他的背后,另一只手则早落在他的口前,轻松接下他吐出来的玄天魔魂珠。

俞老大大惊失色,不敢迟疑,一个点步转身离开原地,与他保持距离。

“莫天师?”

然而,此时千樽缓缓落下,混元老君默默来到他身后。

七只螳魑,以俞老大为首,立于一处。

桑榆及大护法芷诺立于一处。

十夜雨则落到玹耳身后,立于一处。

神玄殿仙神大将落于玄鲲身后,立于一处。

以祈莫为中心,众人成圈而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俞老大秘

“祈莫,给我。”

桑榆见东西得手,眸光欣喜不掩,伸手便向祈莫要,不料祈莫看了看手中木匣子,悠然摇头拒绝,并警告道:“别动,谁敢乱动,我就将它毁了。”

众人瞬间不敢乱动。

“祈莫,你这是作甚!”桑榆不耐催促道:“快给我。”

“那不行。”说罢,祈莫已悄然来到玹耳身前将木匣子递过。

玹耳接过木匣子,不解地看着他。

他背叛桑榆?

桑榆也不敢置信,瞳孔一睁,神色渐渐阴暗,阴森提醒道:“祈莫,当年是谁救了你!”

“当年?”

祈莫忽然一笑,露出少年模样:“当年是我故意让来到桑山下你必经小路,故意重伤自己,在你偶然经过时故意散发五行属性,引你带我回桑山,当然,我也成功了,自此成了你的隐卫须悟,至于目的嘛,很显然,是为了她。其余的无可奉告。”

“你也别问。”

玹耳大量着他几眼,这个眉目怎这么像师傅?

祈莫指尖捻起一抹流光,点入玹耳额间后道:“这是你师傅让我拿回来给你的。”

师傅他生儿育女了?

他——是师傅的儿子初尘?来自其他世界?

所以师傅他去了外世界?

还有体内这秘印封住的是什么?

一堆疑问涌入脑海,心情沉重,良久,玹耳才缓过神,问出一句话:“他还回来吗?”

“定数。”说罢,他就消失在原地,回音传来道:“时机成熟,秘印自然解除。”

就这样?

玹耳想问显然已来不及,只能将这些疑问全部自行消化。

十夜雨听闻他提及大人,虽然好奇和期待,可见她面色严肃,就不敢多问,而且此情势也不容他们多问。

玄鲲、白须老翁、千樽已一同袭来。

唯有桑榆阴沉着脸,她左右审视了情势,情形对她不利,本有祈莫自由出入玄栖,想着趁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悄然偷走玄天魔魂。

可是该死的,竟然有人抢先一步,惊动了他们。

现下她寡不敌众,最主要的是玹耳不能死!否则所有事情都将功亏一篑!

桑榆眼神示意芷诺一眼,芷诺了然颔首,身影一闪,来到玹耳身后两迷远,替她挡开了玄灵护法的灵珠。

桑榆则缠着千樽,不让他靠近半分。

对她们突然倒戈,玹耳猜到应是情势对她们不利,更想起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想让自己死,此时亦是如此罢了。

只是她费尽心机,一步一步引她重得七魄石聚体又是为何?

正如古沙所言,桑榆不会做亏本买卖,也不会毫无目的的帮人。

玹耳狐惑间,她、栾珝、十夜雨、桑榆和芷诺已被众人围困在其中,显然他们暂时已达成统一目的,就是先将自己铲除了。

俞老大也不再掩藏,与绿须螳魑露出原形,朝着玹耳就扑来。

此时两道灼热火焰将两人逼开,一只赤炎虎咧嘴怒目而视,紧接着全身金黄的烈犬扑向其中一金星。

玹耳环视一看,十夜雨已露出原形。

此时玄鲲不断将寒雪笼罩于正片天空,雷鸣电闪加之风雪飞扬,冰雨疾下。

整个玄栖城哀声四起,民不聊生,烟火蔓延,一场毁灭性灾难降临玄栖息。

如此斗下去,师傅创下的玄栖城必毁!

玹耳眼光一定,身子轻盈而起,口轻诵道:“玄‘清灵空明’四玄气,聚五行四象于体,阴阳八卦于形,吾以主令,得尔所能,灭之秘术珠入玉魂……”

随着她一声声轻诵,灭之结界迅速弥合。

玄鲲、俞老大等人听秘术珠三字,神色一惊,皆攻向于她,栾珝大惊,挡住千樽的脚步,余光看向玹耳。

玹耳感觉到他的视线,俯视一看,莞尔一笑,并未停止师傅传授的术语。

“该死!阻止她!”玄鲲怒喝一声。

虽然他未见过十秘术珠的能力如何,可大人有提起过,十秘术珠颗颗能毁天灭地。

如若让她真的开启灭之秘术珠,那他们大难临头!

桑榆一看,见情形不妙,在混乱中,与封印结界即将弥合前几秒,拉着芷诺和千樽便逃出灭之结界。

千樽本不甘离开,手不经意间轻碰到结界,一道电流贯通全身,有一瞬间意识昏沉,脑袋嗡一声巨响,差点元神消散。

而桑榆趁其意识模糊将其控制住,没她,她难以离开玄栖,否则早不管他生死了。

千樽自然知她用意,命在她手,自己也不敢说不,只能带着她从晶棺内的传送石出了玄栖。

他用传送石与五行神树结下系术,无论他到哪个空间,皆可通过传送石回到五行禅。

他们出了晶棺时,晶棺瓦碎,一颗菱形青色玉石露出来,裂痕不断出现。

而此时,玄栖内,随着灭之结界弥合,玹耳轻诵已临近尾声。

俞老大忽地眼眸一暗,八魑木鱼升至半空,玄天下的人灵魂不断被抽离吸入,七螳魑得意时,忽地大声惊呼:“俞老大!你这是干嘛!”

黄须螳魑极力稳住魂魄,惊骇提醒道:“俞老大,你这是想将我们也一同吃了吗!你可想清楚,我们八人的名可是连在一起的!”

“呵,我可不是你们的俞老大。”

此时,俞老大暗哑老态的声音变得深沉,完全不是老者该有的声音,倒像是一个年轻男子。

而且这个声音,玹耳化成灰都记得。

玹耳轻诵文末字一停,看着俞老大淡淡唤道:“宋天承。”

俞老大冷笑一声,阴森道:“没错是我!天待我不薄,让我得了这俞老大的身躯!”

说着,玄魂池下的养魂木内的魂魄不断被八魑木鱼吸入。

其中一缕魂魄,玹耳瞧得真切,那是鲁乐生的魂魄!

玹耳恍悟,原来先前她并未看错,其中几缕魂魄亦是熟悉。

“为人你人面兽心,为鬼你作恶多端。那便再送杀你一次。”

说罢玹耳两手相合,中指与无名指弯下相贴,拇指、食指、尾指竖立相合。淡然“启”字一落。

灭之结界内,时间骤然停止,众人静止不动。

第一百六十八章 风灭

时间有如静止般,结界内连风都没,众人发丝也未动一下,只有玹耳身子轻盈飘起,发丝轻飘。

结界外,玄天上的人渐渐停了下来,仰望着结界内的变化,和看着那女子,不敢惊呼,面色苍白,有如大难临头的心灰意冷。

随着“启”字一声起,灭之秘术珠融入玉魂心,玹耳扫视了他们一圈,面对他们惊骇的表情,却不能言语,面色冷淡。

玹耳几道挥手,将栾珝、十夜雨送了出去,最后将混元老君和其他仙官也送出了灭之结界。

“栾珝,结界碰不得,灭元会让你灰飞烟灭,元神消散,不许靠近。”

不容拒绝的一声落,也不管他眼眸上的怒火,玹耳转而看向十夜雨道“让零君管好玄栖,若他再生歪念,待我将外面的事处理完,我必不饶他。”

此时的玹耳,一身威严,让人心生敬畏,二言不敢多言,颔首应是。

混元老君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千樽看大神早已不见踪影,急得满头大汗,又不能言语,此时此刻只能朝着玹耳猛转眼珠子。

留意到他似乎有话要说,玹耳抬头看了一眼结界顶上的一圈圈弧光,指尖彩色流光一划。

混元老君破口而出“玉神大人请饶命,小神愿以一消息换取性命!”

“是关于七魄石的!”

此消息可换,况且他与整件事也无多大关系,不过是听令做事。

玹耳点头简洁道“说。”

混元老君悬起的心落下一半,小心翼翼道“当年你遭天帝算计弄得魂飞魄散,三魂玉七魄石散落,千樽大神以雔飞石为基石,建了五行禅,天帝则将伏豕石、噬鰂石,绯独石三魄石、阴阳双雏雏若云和雏若雨封印在天行山,将他们分别封印在天行山五个方位,以此形成五行星辰阵,再以锁摸链连着神天境,借此将成魔的浦时大神封印在神天境下。”

当年害得她这个下场,现在还不肯罢休,为了七魄石寻寻觅觅,结果却被封印在最熟悉的地方。

“好你个天帝。”说罢,玹耳悲凉一笑,将混元老君和其余仙官直接送出了玄栖。

如今她掌权玄栖,出入自然随她说了算。

沙漠之上,其余仙官还未松口气,便已毙命,混元老君默默收起手,低喃道“岂容你们回去将此事透露出去。”

当今如此情势,两边都不好得罪,他也知如何回禀玄栖之事。

至于千樽,混元老君也知如何向天帝回禀了!

想罢,混元老君便化作一缕青光而上消失在原地。

那些仙官她能放了他们,可玹耳知混元老君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让他们回去将他将禁忌之事告知我一事向天帝告密,可她阻止不了,此事如何结束是他们的造化了。

玹耳再次看向结界顶上的弧光,圈数越来越少,时限迫近了。

她将木匣子打开,捻起指尖血滴,点在俞老大额间和玄天魔魂珠之上,催三魂玉诵解魂令、洗魂文、生山文和净魔文。

随着她默默诵文,俞老大表情扭曲狰狞,痛苦的想喊又动弹不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八魑木鱼内不断有魂魄飘出,逐渐表小。

玄天魔魂珠裂痕渐生,裂缝内两道刺光射出,随着裂痕越来越多,光线四溢。

玹耳轻声诵道“为人你人面兽心,为鬼你作恶多端。现用尔一魂之体,换山体之根。一山一玉,一清一诵,一身之驱,换山脉之体,得万魂归依,生。”

一声落,沙漠之上,原本渺茫黄沙下渐渐冒出绿芽,不断蔓延开来铺满整个沙漠,细雨绵绵下,地面颤抖,一道白色玄气凌厉环绕升起,一座山脉不断扩大拔高。

随着俞老大的八魑木鱼破碎,众魂得以解脱,游荡在结界内,俞老大的元神和宋天承的恶魂也分了开来,却不得动弹。

玹耳指尖流光向俞老大的元神一划,俞老大清了清嗓子,只听嗓音,玹耳便知上次那老者的声音便是他了。

俞老大敬畏道“老朽多谢玄圣大人解救。”

“化去你恶魑之灵,化为一山树灵,自此守护玄栖之上定魂山,你可服?”

玹耳淡然一句,俞老大毫不迟疑道“老朽谢玄圣大人恩赐。”

“嗯。”玹耳微微颔首,嘴里默诵几句,手一挥,流光涌入俞老大体内,不多时,俞老大一身戾气化身,身子得以行动。

俞老大拱手行礼再声致谢,待身子一定,玹耳将他送落在定魂山,落入山脉之内,然后将结界内的魂魄给超度送出轮回。

宋天承阴郁的看着她,目光似要将她催灭般。

然而此时,结界顶上弧光已仅剩最后一圈,时间已尽,玹耳将玄禾、玄希唤入玉梧桐空间,将玉梧桐给了栾珝,栾珝接过,眉头紧锁,眸光焦急又多了几分忧伤。

玹耳将侍犬石、雀吟石和畜慧石唤入归体,随即看向栾珝嘴角微微上扬,以口型道“等我。”

说罢,玹耳两手再次相合,中指与无名指弯下相贴,拇指、食指、尾指竖立相合,结灭之手势,轻缓一声道“灭。”

一声落,结界顶上弧光刚好成点,万道流光骤然迸发出来,旋转成流光洪泉流落玹耳体内,贯通全身,玹耳身躯瞬间化为流光泉,无色无形无体,只有其流光轮廓。

不多时,玹耳体内发出万道霞光万丈,光线刺眼,众人眼眸不适,不得不必眸,良久感觉光线渐渐淡去,众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结界内,玄鲲等人已不见人影,只见星光璀璨宛如夜下星空,而玹耳的流光泉之躯则如星空下的流星,缓缓流淌,绵延不绝。

然而此时,天空之上,迎来了玹耳的大乘期渡劫,天雷轰然而下。

天雷轰顶,流光泉躯,随着天雷轰然入体,玹耳流光泉之躯雷电贯通全身。

不多时,天雷结束,玹耳再次发出刺眼光芒,不过一瞬,无声无息消失在原地,无所踪影,毫无预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风变

天地间流光溢彩,分明是白日,却宛如夜晚星空般绚烂。

天庭上,天帝听了混元老君的话,沉思间,异象现。

众仙神低语热议间,有仙官传道五行禅受妖魔围剿,幽冥山结界隐隐不稳,千樽大神坐镇守护,

天帝分别派了徐元将神和道河真人、混元老君领仙兵相助。

流光满空,妖魔横行,民不聊生。

这是灭顶之灾,劫难之兆。

天帝沉吟,难道真的错了吗?

此时看守神天境的君仙子急步而来,看到她来,天帝便猜到一二,果然君仙子行了礼便急声禀道“天帝,阴阳双雏两方位置山脉出现震动和一丈宽的裂缝。”

天帝猜到是神天境之事,因为他前些天也巡视过,发现神天境魔气越渐浓郁明显,可未曾想会如此严重,凝眉惊起。

太合天君、千赫上神与九州华帝相视一眼,默不作声,叹了一声气。

“听混元老君说,千樽大神下还有一七魄石,不如用其封印神天境下的魔物,切不可放他出来。”

天帝一听,眉心稍缓,吩咐道“好,便由你去办,速去速回!千赫上神,此事劳烦你也一同跟去。”

逖鞍眼眸闪过一丝阴郁,不过一瞬,脸上已无波澜,他拱手应是,与千赫上神化作一缕仙气而去,可是不多时,逖鞍便面色凝重地空手回来了。

天帝急了,“玉石呢!”

“回天帝,待我赶到时,玉石被一道流光泉紧紧围绕,片刻间,五行术链断裂,玉石随着那诡异流光泉眨眼就不见了。”

幸好有人证,否则此事如此蹊跷,怕是难以让众人信服,逖鞍回了话后便默默退了回去。

“这该如何是好!”天帝焦急踱步,见太合天君和九州华帝沉默不语,不耐问道“两位爱卿可有法子?”

太合天君和九州华帝相视一眼,一同轻摇摇头,在天帝要发作时,太合天君淡言道“五行星辰阵乃清灵玉神所造,若天帝不是非赶尽杀绝,得她援助,或许还可补救。”

“你这是责怪朕吗!”天帝怒喝一句,将手上瓷杯摔落,瞬间瓦碎四溅,

九州华帝也上前一步道“天下即将大乱,天君也是忠言逆耳。”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众仙神退了下去,太合天君、九州华帝与千赫上神来到仙觉殿,太子长觉和太子妃谷卿正观看流光异象,愁眉不展,先前他们二人为玹耳说话,换来天帝大怒,下令禁足于仙觉殿。

谷卿与玹耳情同姐妹,太子长觉和谷卿交好,算下来还是玹耳推了一把。

当年,天帝有意为太子长觉挑选太子妃,玹耳想到谷卿和长觉青梅竹马,彼此早有暗生情愫,就差戳破那层纸,当时听了天帝此话,便举荐谷卿。

谷卿乃九州华帝之女,温文尔雅,修为不俗,天帝见长觉也没二话,且谷卿也在名列之中,便顺水推舟应了。

两人一看他们三人到来,太子长觉急问道“如何?”

九州华帝便将事情说了一遍,谷卿一叹。

然而,他们愁眉时,仙子楚思媛手提竹篮,缓步而来“太子殿下?”

他们不过是在殿前院子,仙奴还未来得及传话,太子长觉抬手示意慌张地仙奴停下,冷眉一沉。

怎么又是她!

仙子楚思媛没想到他们会在,先是一怔后,随即浅笑嫣然道“小仙见过天君、上神,华帝大人。”

三人都没说话,在她尴尬时,太合天君淡淡地“嗯”了一声。

当年之事,她可是罪魁祸首之一,曾与玹耳好友相称,背后却在天帝和众神面前借浦时大神成魔之事煽风点火。

更拿玹耳与妖魔之首栾珝恋情说事,间接将玹耳推入万丈深渊。

她倒是还有脸面来这?

九州华帝为人耿直,对她和她父亲逖鞍都见不惯,干脆撇开头。

谷卿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在一旁看着。

仙子楚思媛浅笑道“这是小仙刚弄的糕点,里面加了灵草,有助于缓解疲劳,太子殿下近日也——”

“你拿去给你父亲吧,你父亲更为需要,本殿下不需要。”

说完,太子长觉便抬手示意仙奴送人,仙子楚思媛楚楚可怜地垂眸,缓缓转身离开。

从天庭到仙觉殿,无人知道空气中一道无声无色无味地流光泉悄然而来,悄然离去。

它跟着仙子楚思媛回到了墨云山,父亲上神逖鞍已早已回来,他一见女儿楚思媛便急步上前。

“玉石被一道诡异流光拿去了!”

本以为有了玉石,他们的计划就更近一步,现在却说没了?

“该死的。”还受了太子长觉一肚子气,楚思媛阴郁地低咒一声。

空气中的流光又悄然离去,来到熟悉的天行山神天境,落入天境湖,光晕蔓延整个湖面,又缓缓缩小成一光珠子,坠落在湖底深处。

然而此时空中星光如流星般皆坠落入湖底,星光万点,源源不断。

天境湖内有如数万只萤火中被照亮,湖底深处,一朵依米花悄然绽放,花蕊发出万道霞光。

不多时,流星坠入湖底暗沉不见,天色渐渐恢复白日明朗。

天帝命人追寻来到天境湖,桑榆、银弓、叶司胤也随之赶到,天境湖上三丈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棉光泉,表面软绵无力,内则含深不可测地玄气将众人弹开。

无奈之下,四方势力只能派人守护在此,密切留意天境湖变化。

然而此时,玄栖城内,万物如平素无异,恢复平静,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时而雷电、时而风雪、时而冰雹……

神玄殿内,玄藏、玄禾和玄希玄魂立于大殿之上,此时的他们已有了身躯。

而此身躯是玹耳化为流光泉时,以玄元金石为玄藏炼化躯体,玄禾以玄元火石、玄希以玄元水石。

掌空玄鲲不在,算到玄栖会因此天色异变,便将孔村长“玄帝”赐爵玄王之一,替玄鲲之位,赐其玄能。

天色定,玄栖安。

天雷毕,她虽渡劫飞仙,功德大圆满,可却无法改变灭之秘术珠已启的命运,化为流光泉,本体随其本体花蕴落入天境湖湖底深处,而元神则随流光泉流入混沌之中,化为混元玄丹再生为婴。



第一百七十章 五百年间

随着玹耳一声“灭”字,灭之秘术珠开启,她的代价便已注定。

灭之秘术珠是师傅在混沌炼制的,其属性含有混沌之能,若非是混沌之子,常人无法承载,若非有师傅秘印下的护元玉石洞将她玉心石护住,恐怕她早已与玄鲲他们一样形神俱灭了。

却不得不化为流光泉落入天境湖湖底深处依米花之内,再生形体,而元神则陷入混沌之中,化为混元玄丹再生为婴,重新归零,重新孕育。

而天境湖内依米花随着流光泉入花蕊之内,花瓣合起,在吸食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后,不断成长成五尺宽。

这一沉便是整整五百年,此五百年间,三界浩劫动荡不安,妖魔祸乱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哀声四起。

由阴阳双雏封印的两方山脉裂缝日益增长,宽度每日外扩,形成一条深不见底的血渊河。

若有不慎跌入血渊河,立即尸骨无存。

由此可见,阴阳双雏已被反噬成魔,而伏豕石、噬鰂石,绯独石三魄石也岌岌可危,待其三魄石亦反噬成魔,那日便是妖魔大举进攻仙神两界之日。

此乃天地浩劫,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即将来临,此时此刻,天帝懊悔已是来不及,焦急万分地在天庭来回踱步。

有人来报逖鞍上神与仙子楚思媛觐见,他也一口拒绝不见。

当年若非听信了他们父女之言,此时局面又怎会如此糟糕。

不多时,又有门官来传九州华帝和太合天君、千赫上神觐见,他急忙让门官快传他们进殿,显然已没了先前的不耐。

太子长觉和太子妃谷卿刚巧要求觐见便一同而来。

大殿上,天帝一见他们,焦急道“如今清灵玉神已不在,初行大神陷入混沌亦不知何时归来,当今局势,众爱卿说该如何是好?”

五万多年前,三界安定,妖魔不敢祸乱横行,是因为有古沙大神、卫桐真人等坐镇守护,最重要是因为清灵玉神和初行大神之能与他们相克,且有妖魔之首栾珝在,故而不敢祸乱横行。

当时一时鬼迷心窍,听信谗言,反算计于他们导致今日局面难以扭转乾坤。

当听到阴阳双雏被反噬无法弥补时,他懊悔了,可已成事实,他无法改变。

太合天君几人没给出法子,此番前来只是请求下天行山神天境,随时准备着成魔的浦时大神和被反噬的五灵石。

然而,此次太子长觉不顾他的反对,毅然前往迎敌。

大护法芷诺在方圆五里之外密切注视着神天境一切变化,见太子长觉、太子妃谷卿、太合天君、九州华帝和千赫上神一同而来坐镇,强行稳住其余三玉石,让人继续监视,她便回了桑山。

桑山上,桑榆正与一戴着白色面具男子商榷要事,见她匆忙来报明情况。

她和男子相视一眼,随即拂袖让芷诺退下,屋内空无一人后,她才问道“是否需要派人去搅和。”

“不必,原计划不变。”说罢,白面具男子说完便离开了。

桑榆看着还有余温的茶杯,不屑一笑,随即喊上芷诺,一同去了天境湖方圆五里开外。

妖魔为了放出魔物浦时,助他们一臂之力,不断抓来无辜百姓和一些落单的修仙者扔出血渊河。

各宗门派因此少见的团结一致抗敌,以五行禅为首,各门宗各派数余名弟子日夜坚守血渊河,不让妖魔之人有机可乘。

桑榆不在乎神天境内的魔物浦时是否得出,她只在乎天境湖内的玹耳何时归来。

待稳住三魄石,太合天君才回天庭复命。

天帝又急声询问情况,太合天君却只说了一“等”字,耐人寻味。

在他不耐时,太合天君不急不缓道“等她再次归来。”

“她还回归来?”天帝又惊又喜,确认道“她不是形神俱灭了?”

太合天君摇摇头道“初行大神乃混沌之子,而她则是初行大神的从神,按其辈分,她乃与女娲娘娘他们同辈,元神不死不灭,只待修得肉身,重新归来。”

“你又从何得知?”天帝有些不信。

太合天君如实道“从白泽口中听来,前不久白泽被桑榆所擒要挟,我与千赫上神将他救了出来,作为答礼,他说了此消息。”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想到三界有救,天帝脸上惆然不见,眉心舒展开来,此时门官又来报逖鞍父女要求觐见。

天帝一想到以往种种就一肚子气,刚要拒绝不见时,太合天君提议道“不妨先听他们所谓何事。”

天帝准了。

逖鞍上神和仙子楚思媛一入大殿,见到太合天君微微一怔。

“没想着太合天君也在,您不是在神天境坐镇守护吗?”逖鞍上神似乎若无其事的问上一句。

太合天君没有回他,倒是天帝颇为不耐地问道“是我传他觐见,你今日来又是所谓何事?”

逖鞍身形顿了几秒,随即神色凝重道“回禀天帝,昨日我占卜天象八卦得知天境湖下乃为凶兆,留不得啊,此物必须尽快解决,扼杀于摇篮中杜绝后患。”

“如若你为此事而来,你大可不必说了,还有三界不定,你们父女禁足于墨云山,不得迈出外面一步,违者诛。”

天下即将大乱,他们倒好,还有心思算这些,天帝是也懒得与他们废话,一声令下,便让徐元将神领兵将其押回去并重兵看守。

如此说变就变,两人一时毫无对策,只能被押回墨云山,再想办法。

然而,栾珝手持玉梧桐,哪也不去,就呆在宿魂云城的岛屿上。

修炼,不断修炼。

鬼小七、殷小淞、景武、元兕、小灰、石大胜、六小火凤凰和两渡寒鸟平素里除了吃吃喝喝外,就是不断修炼。

栾珝说她会回来便会回来,待她回来,他们也不能荒废。

一直以来都是她保护他们,等她归来,他们希望能为她解忧。

四玄王和十夜雨无人打扰他们,也默默有了信念,不断提升修为。

零君望着这一切,自愧不如,也羞愧难当,平素里表面虽如往初,心境却大有不同。

漫漫岁月,栾珝再次眺望晨曦已是五百年后,他等这一缕曙光已是许久。

单手置于背后腰间,他眼眸满是惆然和期盼一个人影归来,旭日东升,却不见人影。

他怕,可他又坚信她会履行诺言。

正左右彷徨迷茫,一缕清风徐来,一股清香幽幽入鼻,一道清脆声音响起道“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如期归来

一个淡然温和、明眸皓齿的女子,一袭白衣飘飘,一身清灵之气、清雅飘逸。

栾珝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

“可真正归来?”

玹耳含笑点头,缓缓来到他身侧,眺望初升太阳,感概道“师傅说过灭即生,生即灭,不畏生,不畏灭,信念生,念成幻,入空门,善为体,道为魂,得界应,十术生,即归来。”

“当初我还不明,何谓‘空门’,何谓‘界’,何谓‘十术’,现在我懂了。”

像是低喃,像是倾诉,她轻声道“‘空门’即是神念无我之境,‘界’即是混沌,‘十术’即是混元玄丹与十秘术珠结合而成的混元玄术生,那便是师傅当初炼化我的原因之一。”

一种无形的使命感落于她身上,栾珝看到的是她的虚无缥缈,像是真实又像是虚幻。

他忍不住牵着她的手来确认,指尖和掌心传来她的温度才缓了口气,稍稍安心。

“玹大人!”殷小淞和鬼小七刚从七友的花岛上回来,离远便看到栾珝在与一名陌生盛世美颜的女子说话,样子虽陌生,可从栾珝可得知她定是玹耳。

这五百年间,他一直冷冰冰的,沉默寡言,除非有必要说那么一两句,平时连见他都难。

这五百年来,青狐从一开始的想要将玹耳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取而代之,最后她只能这样远远的跟着他。

“输了。”青狐苦涩一笑,这五百年来,她也修得人身了,即使美艳动人也换不来他一个正眼瞧自己一眼,更别提对自己方才那样给予过一抹温柔对待。

景武负手而立,站在她身后,无奈摇头。

为情为何物啊。

景武习惯性笑趣她道“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了。”

这些年来,他和她就如冤家,一碰面就吵,这次青狐没与他计较,而是认真地看向他说道“不如,你和我在一起吧。”

“你疯了!”景武惊恐地看着她,退后几步一副见鬼了表情。

青狐却步步紧逼道“我认真的,难道你不想体会一下相恋的感受吗?”

“我又不喜欢你,何来相恋!”景武不断退后,最后干脆转身就跑,嘴里不停念叨着“疯了,疯了,这孩子被逼疯了。”

“景武,你给我站住!”

看着青狐追着景武跑,玹耳淡然一笑,一物降一物,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她和他的缘是情,而他和他的缘是义。

鬼小七和殷小淞见她看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眼,狐惑不解。

“玹大人?你是不是还未完全醒来?”鬼小七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玹耳轻轻挡下他的手,浅声道“小七,你元神入道了。”

鬼小七见她终于有回应,而且夸着自己,飘飘然自豪道“当然,怎能辜负玹大人的指导。”

其余人也渐渐闻声而来,玹耳一一看了他们一眼,修为皆有所提升。

殷小淞已是大乘初期,元兕幽静期、石大胜半妖期、小灰成精期、小花蛇半妖期,它也长大了,曾经是小灰当着它走,现在是他成了小灰的坐骑般,古树竹渊在景武的点化下修得妖精期。

最后是许久未见过得灰尾,灰尾一见她,就哭诉道“玹大人,我好想你啊。”

说着他化身为人,张口双手就要抱上来,最后在栾珝的警告下才悻悻退后。

玹耳淡然问道“你去哪了?”

这么一问,灰尾就一肚子委屈,哭诉道“殷小淞炼制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空间,说我胆小,也不经我同意,就将我丢进去说要历炼,他也不检查空间是否有不合理的地方,将我丢进去后,才发现不能正常出入,这一困就将近四百年,还是需要我练成大妖期,过关斩将才得以出来,不然我都见不到您了。”

说着他还不忘瞪了一眼殷小淞,殷小淞尴尬地挠挠头,解释道“这不是很好吗,绝处逢生,练成大妖期。”

“屁!”灰尾毫不犹豫地朝他呸了一气解恨。

无论如何,也算是无功无过,玹耳笑了笑,看向空中的火凤凰们和渡寒鸟。

五百年了,她们从曾经小小只,变成六尺长,成熟了很多,也不是以往一见就叽叽喳喳的吵闹。

玹耳见她们欲言又止,了然一笑道“谢谢你们守候于此五百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们回吧。”

大凤飞了出来,激动道“我们六凤虽不在玹大人身边,不过此生愿只追随玹大人一人。”

渡寒鸟也紧接着道“我们亦是如此,感谢玹大人当年救命之恩。”

玹耳轻缓一笑,无他话,轻抬起手,指尖流光画了两个传送轮,轻轻一挥,传送轮分别落于她们两处。

“走吧。”玹耳轻声道。

火凤凰和渡寒鸟再次拜别,随即入了传送轮,在他们一一进入后,传送轮自然消散。

她从混沌中化为流光泉回来,流入天境湖湖底依米花花蕊的形体中,万道金光照亮整个天境湖,金光虽短暂却已引起他们注意,此时此刻天境湖外几方势力定布下重兵包围。

她从花蕊中醒来,顺着依米花之根进入小海流最后进入荒海流。

今非昔比,如今整个玄栖之地有师令在体,荒海流里众生物是凭师令判断善恶,看到玹耳自然拥护,为她开路引光。

想起玄生坠入荒海流,便诵广知文命众生物寻之,正是如此才耽搁了些时辰。

方才她回来时,已在玄栖上下巡视一番,玄栖城上下井井有条,并未出现异象便已安心。

玹耳将寻回的玄生灵珠唤醒。

玄生非人非神,乃玄栖无形无物之灵,此番她化为一道流光呈现,雀跃地转悠几圈,随即无声无息淡去,融入到空气中,随即天空中迎来细雨绵绵,粒粒晶莹剔透如灵珠般让人心神宁静。

玄栖定,那她也该启程了。

玹耳接过栾珝递来的玉梧桐,玉梧桐无声融入掌心之内,她手轻轻一带,除了栾珝众人已入玉梧桐空间。

“讨该讨,断该断。”

话间,她便与栾珝消失在空气中,四玄王和十夜雨他们赶到时,已经只剩下一片花瓣,花瓣上写着“安”一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势力凝聚

五百年间,神仙人三界联手对抗妖魔冥三界。

妖魔控制冥界,众魂魄不得入轮回之道,徘徊于人世间,渐成恶魂,祸害百姓。

冤魂不断增加,经日月污染魂魄,渐成恶魂,恶魂之爪逐渐伸向各大修仙门宗。

一路经过,玹耳流下一道流光泉,并催玉诵文将其净化,可净化之魂一日不入轮回之道,终会受日月阴气侵蚀成恶魂。

想着如此循环白费心思,玹耳便捻起一道棉泉,随着她轻声诵文棉泉一圈又一圈转动,逐渐被炼化成一块青白玉块。

玹耳将这些魂魄一并唤进玉空间,在空气中传话道:“此乃清玹玉空间,你等安生在此等候消息。”

“谢谢大神。”众魂魄连声道谢。

玹耳从玉梧桐空间里唤出鬼小七和景武,将清玹玉递给了鬼小七,吩咐道:“你小七你拿着此玉块,去将那些冤魂和恶魂唤入内,这是术语。”

说着,玹耳指尖在鬼小七额间点了一下,一道白光一现随即一灭,鬼小七点头接过玉块。

玹耳接着看向景武道:“景武,你去协助他。”

鬼小七和景武应声而去,而玹耳和栾珝没有天界,而是来到了天行山神天境之。

由于六界大乱,**天君、九州华帝、千赫神不得不各守一方,稳住灵脉。

君仙子一见两人落下,惊诧一愣过后欣喜前行礼:“玉神大人您可归来了!五行星辰阵有救了。”

“我不是来稳固五行星辰阵的。”玹耳淡声一句,环视周围一圈,方圆五里开外,四方隐秘之处各有一方势力窥视着。

一方是妖王银弓,由寒姬为首。

一方是古魔尊叶司胤,由其下魔将弗刹为首。

一方是妖圣桑榆,由大护法芷诺为首。

一方是不知首目,阴暗中的恶魂聚集,新生势力。

与君仙子一同守护五行星辰阵的灵童天农在后方一听她这么说,悄然离开了天庭。

“不好了,天帝大事不好了……”

天帝与众仙神正商榷六界之事,正烦心着,听得他一口一句的不好,不由沉眉一怒:“何事慌里慌张的!”

灵童天农收起急躁,忙回禀道:“清灵玉神归来了——”

“可看仔细确实是她了?”天帝惊喜而起,脸欣喜并未太久,想到曾经与之过节,便凝眉静了下来。

众仙神一听神色变了又变,若她能不计前嫌那便是好的,可当初她被害得沉睡五万多年才真正完全归来,只怕此番归来并未如我等所愿了。

灵童天农说道:“确实是她,他身边还有当年妖魔两族的无尊祖栾珝大人。”

“他没死?”天帝一怔,当年以为他随她已一同消散,不曾想他竟然一同回来了。

众仙神顿时也议论起来。

“此番一同归来,定是冲着当年之事来的,怕是只为复仇啊。”

“此番归来,六界大乱,作为神之一岂可因私人恩怨,忘却六界安危?”

“此话难说,她身边有妖魔之首栾珝在,只怕会因儿女私情而迷失自我,否则当年天帝也不会将她给——”

“休要胡乱猜测!”太子长觉声音从殿外传来,疾步而来,看了众仙神一眼,不悦道:“若非当年你们过度猜忌怀疑,将她逼迫得三魂七魄散落,更害得古沙神、卫桐真人、蓝羽精灵族等陨灭,妖魔又何至于如今猖狂,恶魂在凡间恶行。”

时至今日,这些仙神竟然还在此妖言惑众,试图迷惑他这迷途的父皇。

天帝听进心里,懊悔当初,扫了众仙神一眼,随后向灵童天农探询问道:“她可说了什么?”

“君仙子说五行星辰阵有救了,可她却说今日来不是为了稳固五行星辰阵而来的,她现在神天境——”

灵童天农话未完,天帝和太子长觉已先后化为一道仙光往神天境而去,众仙神也神色凝重起来,紧跟着而去。

谷卿听了仙童传来消息,亦化为一道仙气往神天境而去。

千樽收到消息,亦从五行禅赶往。

然而此时,除了恶魂一方,其余三方势力之首已来到神天境方圆五里各处势力前。

四方势力,就数妖王银弓和恶魂两方势力薄弱,妖王银弓目的明确,他不为七魄石而来,只为玹耳性命而来。

他估摸着妖圣桑榆和古魔尊叶司胤的实力,最后选择了古魔尊叶司胤,完全归来的清灵玉神,岂会没发现他们到来,他也不掩藏,直接向叶司胤就说道:“我不为玉石而来,我只想要她死,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能将得得生死交给我,让我亲手杀了她,你想要的我不会与你争。”

叶司胤自然知他心中仇恨,他一直变强不过是为了亲手复仇,两者利益不冲突,大可联手。

叶司胤笑着点头,可心里对他还是有稍许提防,毕竟她的玉心石实在太诱人了。

桑榆见他们联手丝毫不慌,而是紧紧看着玹耳。

玹耳目光一扫,没有动手的意思。

人还未齐呢。

不多时,太合天君、九州华帝、千赫神、天帝、太子长觉、千樽等仙神先后赶来,落于君仙子处,最后是姗姗来迟的谷卿。

谷卿一见她就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哽咽道:“玹耳,你终于回来了!”

当年她出事时,她不巧闭关修炼,待她出关得知此噩耗时足足哭了三天三夜,恨自己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在,曾有一段时间她恨天帝,恨那些所谓为三界安危的仙神。

最后在长觉的开导下才宽心,可一想到她就此陨灭就惋惜和不舍。

何是真心,何是假意,玹耳现在看得很透澈,许是因为吸收了混沌之能和历经风雨后的缘故。

谷卿的泪是真的,而最后随逖鞍一同赶来的楚思媛的泪却让她淡然笑容隐去。

天帝看着他们父女就凝眉,由于六界安危,正是需要人手守护各处,不得不收回紧闭令,现在看到她想到她曾经的煽动就满腹怒火。

楚思媛激动前道:“玹耳,真的是你。”

说着,她前就要握住玹耳的手,玹耳侧身避开,淡漠地看着她,谷卿也侧身站到玹耳身旁。

玹耳看着她眼泪,淡漠道:“今时今日,何必演戏。”

说着玹耳也不再理会她怔愣的样子,转而看向天帝道:“承蒙昔年照拂,本神来取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三章 讨该讨

天帝眉色一沉道“五行星辰阵是可是魔物,你不能这么做!”

“本上神不是在问你意见,而是知会你一声。”玹耳眼眸一扫,在众神要言语时,她声音缓缓道“不过只要天帝今日当着六界众人之面给我赔个不是,还本上神一个公道,本上神便不计前嫌给予援助。”

楚思媛朝父亲逖鞍看了一眼,逖鞍了然上前一步,轻哼一声,面带不屑道“作为上神,你还能弃六界安危不顾吗?”

玹耳眼眸一抬,扫了他一眼,淡漠道“作为上神,竟然要养女在背后出谋划策,你可真是给我们长脸。”

话间玹耳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楚思媛。

在天帝、太子长觉和众仙神之面,她气得眼泪直下,可怜兮兮地哭道“小仙自知不能和上神,上神若怪责小仙当初直言上谏,小仙在此给上神赔不是,可小仙也是为了六界安危呀……”

“楚思媛,比作是以前,或许我会信你。”

话落,玹耳没再多看她一眼,而是看向天帝道“神天境五里之外,几方势力聚集,天帝可考虑清楚了?”

天帝作为六界之首之一,此时让他当着六界众人面认错,谈何容易呢。

众仙神不敢出来说话,因为谁也不敢定夺其中利弊。

天鹤真人从天帝身旁向前走了一步,劝慰道“大敌当前,何不将前尘恩怨暂且搁置,待六界安危解除,众生安定下来再来处理?”

安定?玹耳露出一抹轻笑。

“天鹤真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懂得诱骗人呢。”

在天帝面色越来越难看时,玹耳继续道“只怕六界一安定下来,本上神就没有可用价值了,如此一来,那本上神不就亏大了?”

“届时本上神一怒之下领着玄栖上下踏平你的天界,可别怨本上神没给过尔等机会了。”

从未有人如此对他不敬,此时天帝脸色已铁青。

逖鞍见机上前阿谀奉承道“玹耳,你身为上神,竟然对天帝出言不逊。”

“吾之大名,何时轮到你等小辈直呼。”

说着,玹耳纱袖一摆,挥出一道玄气凌厉疾速地打在他的胸口上。

逖鞍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抵抗,硬生生地挨了那玄气,胸口一闷,一道鲜血从嘴角溢出。

楚思媛捂嘴惊呼,扶着他的身子,泣声哭诉道“都是上神,为何您如此蛮不讲理呢,父亲不过是好心劝慰罢了。”

玹耳正眼也未瞧她,一声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天帝。

见没人看,楚思媛尴尬地收起眼泪,眼眸闪过一丝怨恨。

天帝脸色阴沉,执拗倔强最终还是妥协,他轻声一叹道“当年之事是朕处理不当——”

逖鞍、楚思媛一听他妥协急了。

楚思媛忍不住喊道“天帝,您怎可认错呢,您是天帝啊!”

“闭嘴!”天帝睨视她一眼,紧接着道“逖鞍、仙子楚思媛摘除封号,化去所有道行,贬入轮回畜道。”

“天帝……”

天帝说完,太合天君便领是不顾两人苦苦哀求,化去两人所有法力,命人将两人带了下去。

当年参与此战的其余仙神一听天帝如此,个个惊惶,可天帝并没有牵连其他人的意思。

因为当年他们也不过听令办事罢了。

玹耳也没有要他惩治所有人的意思,只是还有一人。

千樽见她看了过来,眉心一凝。

天帝脸色难办,正踌躇时,玹耳抬起手示意他可以了,然后淡漠道“千樽,你可认得此枚灵指。”

千樽一眼认出此枚灵戒。

这是他送给卫桐的寿辰礼。

他虽没说话,可表情已经知道他已知道,玹耳手轻轻一抬,灵戒飘起的同时五玄灵石亦出现在掌心之上,将灵戒包裹在中间。

在她催玉诵解印文时,五玄灵石发出五道色光照射进灵戒上。

五光一落,“解”字一起,灵戒反射出一道青光,卫桐神念漂浮在灵戒之上。

她轻缓一笑道“好久不见玹耳,时限问题,我便长话短说了,千樽当年所作所为,我很痛心,他更以你的玉石为基建了五行禅,怨我当年不在,没能阻止他,待你重拾七魄石归来,我想请你看在我子孙守护在此的情分上,饶他一命,将他贬入轮回之道,历炼顿悟吧。”

玹耳将灵戒收回,御起向他飞去,千樽接过灵戒良久没有说话。

罢了,众人都清楚,此时的她表面虽是上神,可按其辈分和修为她等同于创世神从神之位了。

他敌不过她。

玹耳见他没有异议,拂袖一摆,将他一身神衣及修为卸去贬入轮回之道,重新历炼顿悟,待功德大圆满即可归来。

众仙神不敢多话,此时她身上流露出不可抗拒的威严。

玹耳身姿缓缓而起,万道光芒环绕全身,淡淡道“五行星辰阵必须解。”

在他们急色时,她继续说道“即使今日他得以缓解封印,可终有一日在他魔力不断上涨而再次将玉石反噬。”

“可是他杀不死。”千赫上神提醒道“他不是一般魔物,他可是不死不灭的魔尸。”

他说的她知道。

浦时乃第一大神,道法早已成大圆满,现又沦为不死魔尸,想要杀死他只能寻得其魔蛊之母,可无人知晓。

而当年害得他如此的源学博已死了,魔蛊之母现在何处,更无人得知。

所以当年天帝便想到一石二鸟之计,将我魂飞魄散后,为了封印浦时天帝便将三魄石噬鰂安澜、绯独和煦、畜慧天纵、阴阳双雏雏若云、雏若雨亦封印在天行山神天境,组成五行星辰阵,再以锁魔链相连稳固。

可随着浦时的魔蛊之母日月饮用童子童女鲜血日益强大,阴阳双雏被反噬才出现了血渊河。

玹耳猜魔蛊不在他们之中,桑榆背后应该还有人,魔蛊之母日月饮童子童女鲜血,其魔气便会大涨,难以掩盖。

否则她何必费尽心机想要自己七魄石合体,想必是知道了玉心石一体才能发出最强的能量。

而据她所致,炼制魔族丹药最厉害的是魔尊叶司胤的炼丹师白苏子,听栾珝提过此人,颇为赞许。

至于为何最后魔蛊落入了桑榆背后之人手中,那便只有他们知道了。

说着,玹耳环视了他们一眼,缓缓地催玉诵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当年之事

随着她催玉诵文,锁魔链骤然出现在神天境周遭的四座灵脉,四条锁魔链相连并紧紧连接着神天境之下。

隐隐泛着五行属性微光,紧接着五行星辰阵现,其中雏若云和雏若雨已被魔化泛着紫黑色的戾气。

与此同时,玹耳以绝对结界将他们所有人隔绝开来,包括天帝等仙神,以防解封印时他们偷袭。

天帝见她连他们也隔绝开来,虽然恼怒,可也不敢多言,理亏在先也没什么好说的。

玹耳向栾珝看了一眼,栾珝默默点头,将空间内的殷小淞等人唤出守护周围。

殷小淞他们在空间里通过幻境已了解情况,听到天帝当年的所作所为后都替玹大人愤愤不平,众人不禁不约而同地朝天帝看了一眼。

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眸底下的鄙弃是丝毫不掩饰。

天帝面色瞬间难看,恼怒地冷哼一声。

若不是给女儿面子,九州华帝早笑出声了,他该。

虽然笑声是忍住了,可眼眸却闪烁着丝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幸而天帝站在他前侧方没看见。

谷卿见父皇如此,轻咳一声提醒,九州华帝才隐去笑容,一脸严肃。

绝对结界内,五玄灵石骤然出现在她掌心之上,随她掌心一转,五玄灵石按其方位分别落于四灵脉和神天境之上。

玹耳掌心轻轻向下一按然后两手相合,食指和拇指相贴,其余六指屈下关节相对。

五玄灵石隐于落入四灵脉和神天境内,而噬鰂、绯独、畜慧三魄石和雏若云、雏若雨阴阳双雏从灵脉和神天境内飘出,锁魔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其中噬鰂石下一个紫黑戾气双眸的中年男子狰狞出现。

阴阳双雏微微晃动挣扎,紫黑戾气比方才更加浓郁。

玹耳明知他已丧失自我,可还是忍不住轻唤道:“时叔。”

浦时大神为人处事是众仙神都为之敬佩的,功德无量,道义纯正,可未曾想会有今日劫难。

这一切都拜其座下大弟子源学博所赐,其人品行不端、好胜且自负,许久前随浦时大神来天行山找师傅商榷要事。

仅一次见面,他眼眸便露出灼热,令人心生厌恶,便感觉此人心术不正容易走上歪路,此后总借各种琐碎小事上门,碍于浦时大神情面,对他便只是淡漠疏离以此表明态度,可此人执迷自我一心戳破那层纸表白,玹耳毫不犹豫拒绝。

此后与他便鲜少来往,本以为随着时间过去,他便淡忘,可没想到源学博他求而不得,心生不甘,在得知她与妖魔之首上古魔尊栾珝相爱后更因此心生怨恨。

一日他带着浦时大神的尘珠前来拜访,说是浦时大神让他亲手交予师傅,不巧师傅刚好离开,得过会儿才回来,玹耳虽不喜见他,可毕竟是为公事而来且尘珠乃浦时大神的本命法器,想着定是有重要事便接待于他。

可谁知他在进门前在外布下一道符咒,待她沏好茶招待时,他解开符咒放出一只妖兽出来制造混乱,随即在茶水里放了药,试图强迫她就范。

茶水刚到嘴边,浦时大神便突然赶到,眸色严厉,盘问下才得知尘珠是他从浦时大神那偷来的,浦时大神厉声教训后悉心教导,将他带回青峦山禁足与责罚。

本以为他会悔过,可源学博却欲发无法控制心魔,更加怨恨起她来,偷偷与魔族反派勾结,目的杀了栾珝和摧毁她。

当年妖魔表面虽风平浪静,可早已暗潮汹涌,多少听栾珝提过一二。

当年妖魔中为首反乱的有魔族叶司胤、妖族妖王金冀妖后曲依瑶、羽族桑榆,他们本就对栾珝的权利产生贪恋,野心勃勃地想要统领三界几人各怀鬼胎,一心以自己一族为首,当知道栾珝与天界达成友好关系的规定和与清灵玉神相恋后非常不满意,其中很多妖魔中人觉得触及了底线,有了反乱之心。

所以当年他们不仅是想要杀了栾珝,还要杀了极具威胁的她,而迷失心智的源学博恰巧给了他们的机会。

他们将一颗丹丸给了源学博,骗他说只是让玹耳短时间失去道法的丹丸,却不知那是一颗魔蛊,能控制人心智,堕入魔道,待意识失去便沦为魔尸。

那时师傅已经沉睡于混沌,浦时大神得空便来看她。

一日源学博解除禁足,主动提出想想她当年道歉,浦时大神以为他一心改过,心生内疚便带他一同而来赔罪。

不料,源学博却在她松懈时再次下药,只是阴差阳错下给浦时大神喝下了,当下浦时大神便知有问题,当即将他一身修为化去,去除灵根终身不得修炼逐出师门。

尔后玹耳替他诊治才得知是中了魔蛊,魔蛊她大概听栾珝提过。

魔蛊她有蛊子和蛊母两颗,蛊子会随着宿主蛊母会在童子童女的鲜血喂养下日益强大,届时浦时大神,逐渐失去意识,堕入魔道,成为魔族傀儡不死魔尸。

当得知此丹丸是魔蛊时,她找过源学博,可他早已死于非命,显然是怕他泄露出去将他灭口了。

因此便无法询问他蛊虫从何而来。

玹耳虽一直替他洗练魔障,可一日不找到宿主蛊母将它毁了,浦时终日受魔障侵噬,治标不治本。

栾珝也命人秘密查探宿主蛊母,当年魔族能炼制魔蛊的炼丹师很少,栾珝锁定了几人,最后查到魔尊叶司胤的炼丹师白苏子身上。

叶司胤承认有让她炼制魔蛊,可丝毫不知她早已炼成,据叶司胤说,白苏子丝毫不给他盘问机会,不久前便自尽而亡。

当年栾珝翻遍了魔尊各处确实见不着蛊母丹丸,他也确实一直不惜代价秘密寻找。

就这样,冷艳白苏子一死,魔蛊之母也就成了谜,至今未知究竟在何人身上。

自此玹耳夜夜梦到不好梦境,可她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随着时间推移,魔障一日比一日强大难控。

一天深夜,浦时大神还是抵不住魔障侵噬,完全丧失理智,迷失自我,失控下,亲手灭门,一场屠杀。

玹耳赶到时已迟了,整个青峦山无一幸免,震惊六界。

以防他杀孽更重,玹耳和栾珝携手试图将他封印在神天境等师傅归来再做打算。

可天帝却来了来了一计。

“五万多年了,时叔让久等了。”

说着,五行星辰阵破,锁魔链断,庞大魔障迸发出浓烈魔气,魔化浦时紫黑色的眼眸嗜血般狰狞。

他刚想动时,一个金光笼罩他全身,紧接着玄灵木珠于东方大罗山,玄青龙现;玄灵金珠于西方苍亭山,玄白虎现;玄灵火珠于南方火云山,玄朱雀现;玄灵水珠于北方天华山,玄玄武现;玄灵土珠于中神天境,玄黄龙现。

唯有上方空隙,浦时向上时,玹耳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之上。

五玄灵分别发出各色光芒,玹耳发出流光泉,将浦时困在其中,不得动弹。

阴阳双雏得解封后,幻化为人直朝玹耳而去,殷小松他们随之而动。

与此同时,三魄石归体,玹耳头顶完整的玉心石现。

绝对结界躁动起来,栾珝出了绝对结界,九扇狐尾发出凌厉白光,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妖魔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桑榆忽然出现在方圆五里外,押着两人而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结局大章

栾珺和玄立!

栾珝的妹妹的弟弟,玹耳与栾珺不熟悉,不过是五万年前见过一面,可对玄立却颇为熟悉。

印象中,栾珺是敢爱敢恨的刚烈性子,而玄立则常听栾珝提起,每次提起他都赞许有加。

他虽为婢女所生,且自小不受待见,可为人却谦逊温和、单纯无害,丝毫不受影响,实属难得。

且以实力而论的狐族内,玄立实力与栾珝伯仲之间,不过在众人眼中他因血统不纯正,出生卑微,一直不受重视罢了。

在兄弟姐妹中,栾珝与他可谓投缘,完全没有因他的出生而另眼相看,平时与他来往密切,闲来无事就两人切磋交流。

桑榆可谓是触碰到栾珝底线了,只是玄立修为比她高深,怎会轻易落入她手里?

莫不成是中计了?

玹耳想到的,栾珝也是狐惑,九扇狐尾白光越来越大,怒目而视,警告道“桑榆,尔可知在做什么?”

“知道。”说着桑榆地翅膀射出一枚羽毛,凌厉如箭般射入栾珺的肩膀。

栾珺闷哼一声,怒道“臭鸟!有本事直接杀了我!”

桑榆轻哼一声,一枚羽毛又射入她另一边肩膀。

栾珺痛得眉头紧锁,却没有喊出声音,愤怒地瞪着她,而后瞪了一眼淡然的玄立,不屑嘲讽道“你少在这演戏恶心我。”

“大哥!别管我,杀了她和这个叛徒!”

叛徒?

栾珺性子刚烈,可却不会不辨是非,无故指责一个人。

玄立依然淡然,不过他看了她一眼道“二姐是要借此机会要杀了我吗?平时你就看不惯我。”

“对,我是见不惯有人狼子野心,却装得一脸谦谦君子的样子!”说完,栾珺鄙弃的哼了一声。

“吵死了!”

桑榆不耐地瞪了他们一眼,与此同时两枚羽毛插入玄立的肩膀上,警告道“再吵嚷就让你们生不如死!”

“来呀!谁怕你!”栾珺不屑地别开头,冲着栾珝就说道“大哥,你别磨叽啊,快点动手杀了他们!”

“闭嘴!”

栾珺谁都不怕,就怕他生气,立即噤声不敢再多嘴。

栾珝警告她一眼后,看向桑榆问道“说吧,想要怎样?”

桑榆嘴角微扬说道“简单,让玹耳交出玉心石和放了浦时。”

“不可能。”栾珝毫不犹豫地回了她。

桑榆不怒反笑道“栾珝,你是要看着他们死吗?”

话间,桑榆双手对准了栾珺和玄立的胸口妖丹位置,提醒道“可是,你别无选择。”

“你若不答应,待我吃了他们妖丹,妖魔群涌而上,你能阻止的了吗,现在告诉你,不过是看在曾经的份上,答应你不杀他们罢了。”

栾珝沉吟间,看了一眼玄立依然淡然的表情,神色凝重道“是你对不对。”

“为什么?”

玹耳看着栾珝凝重的神情,有些不解。

“终究还是躲不过你的眼睛,不愧是大哥,可是他有瑕疵。”

随着声音缓缓传来,一个白色身影飘落在桑榆之上,笑得温润,身上的魔气浓郁。

魔蛊之母竟在他身上,他出现时浦时发出共鸣般剧烈挣扎。

两个玄立?

玹耳惊疑地多了他几眼。

栾珝凝眉道“木偶替身,没想到你练成了,若不是听你曾经讲过,且他神情与话语都与你平时不大一样。”

“那便是废品了。”玄立一个拂袖,木偶玄立变燃烧起来,表情依然是淡然。

栾珝凝眉道“为什么?”

“为什么?”玄立忽然大笑声,嘲讽道“大哥,曾经我敬你,崇拜你,可是你却背着我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听出端倪,栾珝不答反问道“做了什么?”

见他还装糊涂,玄立怒声呵斥道“你和族里那些人瞧不起我母亲的身份,对她做的那些龌龊之事,难道还要我替你一一道来吗?”

慕容氏那个贱人!

栾珝忍住心中恼火说道“与你相处这么久,难道我的为人就是你看到的是这些?”

玄立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起初我不信,可是看到我母亲因被凌辱而自杀,留下的书信后让我才恍悟你假仁假义一面,你不过是想借我来赚取名誉罢了!”

“吾乃妖魔之首,还需要尔来博取名誉吗,若真想要她,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栾珝怒了,气他这个糊涂弟弟,更气那个贱人竟然以自杀刺激他!

见他不说话,栾珝继续道“玄立,你可记得我给过你一枚戒指。”

一枚破旧如生锈般的戒指出现在他掌心之上,玄立不屑道“破戒指,当年我真傻,还将它视为宝贝珍藏着!”

在他要将它扔了时,栾珝沉声道“那是天尊戒!”

“大哥,你疯啦,将天尊召戒给他!”栾珺一听急呼着。

桑榆也微微一怔,随后眼眸一沉,慢慢向一旁移动,若无其事地看着那枚戒指。

“这破戒指怎会是妖魔之首的戒指!”

天尊戒乃妖魔之首的传承戒指,只要得传承人认可,戒指尊灵认可,那他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妖魔之首。

玄立不信时,栾珝手心一抬,戒指悄然出现在他掌心,天尊戒表面上的锈色褪去,隐隐泛着红色幻光。

玄立怔住了,竟然是真的?

他早已将妖魔之首的位置传给自己,那母亲的信和那些事都是她捏造出来的?

玄立一时间难以接受。

栾珝叹道“玄立,收手吧。”

“迟了,已经无法回头了。”玄立凝重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魔蛊一旦宿体便无法将其驱除,而且隐约间,它的强大已不是我能阻止的了。”

桑榆嘴角微扬,凌厉红光环身,她拿出一只八面铜球,轻轻摇晃间,玄立瞳孔骤然一缩,眸色渐渐变得深紫色。

“将天尊戒夺回来!”

她一声令下,玄立露出九尾,发出紫色魔气,如傀儡般朝着栾珝而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你个桑榆。

玹耳怒哼一声,此事控制着浦时不得抽身,殷小淞等人一同攻向桑榆。

与此同时,叶司胤他们也群涌而上,叶司胤保护着桑榆,虽然知道她一直欺骗自己,可心却一直想着她,心甘情愿。

银弓目标不在妖魔之首位置,而是玹耳的命,命令众蛇妖攻向玹耳。

天帝想着玹耳控制着浦时,他不可放出,便命令众仙神保护她。

二次大战骤然而起,天下传来不断的打斗声,玹耳神听凡界情况,无处不传来哀哭声。

脑海忽地出现六界浩劫,天下灭亡的景象。

玹耳回过神,景象消失,这是短暂的预知。

“玄‘清灵空明’四玄气,聚五行四象于体,阴阳八卦于形,吾以主令,得尔所能,时之秘术珠入玉魂……”

“玹耳!”栾珝大惊,可玹耳却没停下来。

随着她一声声轻诵,时之结界从她体内逐渐扩大,所到之处,时间静止,所有人渐渐被定住不得动弹,连天帝众仙神已不例外。

玹耳不惜催炼玉心石将棉泉灌入时之结界,时之结界加快扩散,直至天际的尽头。

“时之倒流。”

随着她一声落,结界顶上弧光聚焦成点,发出亿万道流光,流星般坠落在人间,落入每人每物每处角落,天地犹如万点星光般绚烂,顶端流光洪泉落入玹耳体内,贯通全身,无形无味,只剩流光轮廓。

随着玹耳体内发出万道霞光,天地星光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天地陷入白蒙蒙一片。

天地万物如逆流般掠影而过,流光泉玹耳化为万道星光,点缀万物。

盈盈星光逐渐淡去,无哀哭声,无战乱声。

时间回到了五万多年前,大战前一个月的深夜,玄立之母慕容氏自杀的那晚,计划开始的一夜。

那晚栾珝担心玄立,便来看他,看到他桌上用书籍下的信件良久才说道“你相信慕容姨的话吗?”

“我乃妖魔之首,你觉得我需要你来博取名誉吗,而且我若真想要她,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你可记得我给你的那枚戒指?”说着,栾珝召回戒指,戒指锈色褪去,露出隐隐红光。

“天尊戒?”玄立呆楞道“大哥,要将妖魔之首位置传于我?”

“我传于你,至于能不能让戒灵承认你便是你的造化了。”说着栾珝又将戒指给了他。

玄立接过戒指心虚道“大哥,你信我?”

“我一向相信你。”说着栾珝就转要要走。

玄立急喊道“大哥,你要去哪?”

“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人,玄立,小心桑榆和天帝。”

话落,栾珝便消失在原地。

自此,无人知其踪影,也无人知玹耳是死是活。

传闻,清灵玉神玹耳舍身救下六界,换六界安定,香消玉殒。

传闻,清灵玉神玹耳化为流光泉,环游与未知的世界中。

传闻,清灵玉神玹耳是空中一颗星。

传闻……很多。

栾珝走遍天下寻她。

转眼千年过去,栾珝来到一灵脉上,林间传来悠悠曲声,灵气随着曲声入耳让人心神宁静。

栾珝被吸引而去,曲声从一间木屋传来。

栾珝走了进去,一个妙龄美女子坐在院前,梧桐树下,一杯酒、一壶酒、一只白兔,一架古筝。

指尖轻抚于弦上,悠悠曲声,缓缓入耳。

女子起来脸颊有个小酒窝,甜美可爱,她指尖停了下来,问道“公子,擅入寒舍,所谓何事?”

“曲子很好听。”

千年来,栾珝第一次笑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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