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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河图》


第一卷 仙河剑派【第一章:阴差阳错】

太阳辛苦地从东方爬起,开始向大地万物散发自己灼灼的热力,一阵轻风吹过,略略吹散了空中凝聚的热浪,知了开始在树梢上歌唱。

远处的天边亮起一团耀眼的光晕,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挟着雷鸣般的呼啸声,盖过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闪电一般划过长空。

这道闪电飞过凉州城上空的时候,刻意放慢了速度、压低了高度,光晕便淡薄起来,在凉州城上空盘旋了几圈儿才加速飞走,许多百姓都看见,光晕当中是一个青年在飞——御剑飞行,这便是传说中的仙人了。

凉州城的百姓以前很少见过仙人的踪迹,但最近这半年,每天都有仙人准时在天亮时出现,就像是城里巡街的衙役似的。普通百姓搞不清楚状况,搞得清楚状况的又不肯多说,所以凉州城里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平静。

好在这些仙人只是每天转几圈儿边走,并不和人交流,也不干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渐渐地,普通百姓就习以为常了,权当是和公鸡打鸣作用一样。

这一天早晨,凉州城外的一座废弃的民宅里,一个圆脸少年听到雷鸣般的声音后,一骨碌爬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看身边一动不动的长脸少年,奇道:“老徐,你怎么不去听黄老夫子的早课了?”

那长脸少年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答非所问地道:“黄小姐已经许了人家,下个月便要出阁了,听说夫家是州牧段大人的小公子。”

圆脸少年顿时呆住了:“这么快?”

说话的是凉州城里的两个小混混,均是和父母亲族在逃避灾荒时走散,流落到凉州落下脚来。两人凑巧碰到一起,因为意气相投,便从此相依为命,亲如兄弟,一起在这乱世中挣命,平日里以给大户人家打短工为生。

圆脸少年名叫陈铁娃,今年十八岁,高壮悍勇,好打抱不平。长脸少年名叫徐渐,今年十七岁,聪明伶俐,主意极多。兄弟二人算是绝配,多次受到凉州城内几大帮会的招揽,却始终洁身自好,宁可苦些累些,也绝不和帮会势力沾边,在凉州城里也算一段佳话。

只是好名声终究是不能当饭吃、当钱花的,以徐渐的身份地位,无论如何也是比不得州牧段大人的小公子,黄老夫子如此选择,自然无可厚非。

陈铁娃叹道:“兄弟,都是我耽搁了你,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才留下来的,仙河剑派的卢长老都说你仙缘深厚、灵根充足,你若两年前就跟卢长老去了乌骓山,现在每日来凉州城巡城的说不定便是你了,黄老夫子如何敢轻视你。”

徐渐转身坐起来,摇头道:“一世人,两兄弟,老陈你说这些作甚?前些年要不是你拼死抢些吃的带回来,我早就被饿死了,还能有机会等到卢长老垂青?”

片刻之后,徐渐突然一拍大腿,不甘心地道:“不行,不能便这样算了,若黄小姐无意于我便也就罢了,总好叫黄小姐知晓我的心意。若是黄小姐也对我有意,说不得我要带黄小姐私奔去。”

陈铁娃大笑道:“这才是我陈铁娃的兄弟该说的话!老徐,哥哥祝你一臂之力。”

………………

午后时分,陈铁娃拎着一个大大的酒囊出现在黄家正门口,先兜头将自己满头满身都浇上烈酒,然后狂拍黄家大门,嘴里骂骂咧咧地叫嚷,不片刻便将左邻右舍的人们都招惹出来围观。

黄老夫子自然也被惊动了,手里捏着书卷,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气的吹胡子瞪眼,一迭声地央求街坊去报官拿人。

就在前门闹腾的正欢的时候,徐渐拎着半截青砖溜到了黄家后门儿。

黄家的格局是标准的二进小院儿,前院儿是黄老夫子办的私塾,后院便是内宅,平日是绝不会有人闯进来的。徐渐三言两语骗开了后门,兜头一砖便拍晕了守门的冯老头儿,然后丢开手里的砖头,大步直奔黄小姐的闺房。

正好这时黄小姐从里屋出来,先见到一脸焦急的徐渐,眼神又落在他身后被仰八叉被放倒了的冯老头儿身上,顿时掩口惊呼一声。

徐渐连忙摆手,拱手行礼道:“黄小姐,事急从权,拍晕了老人家,还请原谅则个。”

黄小姐瞪着好看的杏眼儿冷笑一声:“好个事急从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树上偷看我快一年,如今终于按捺不住,打算入室行凶了吗?”

徐渐先是一呆,随即大喜:“太好了,原来黄小姐早就知道我的心意。”

黄小姐有些慌张地后退几步,捂着红润润的樱桃小口,却是没料到自己会说走了嘴。

徐渐上前两步,动情地道:“黄小姐,你且听我说,我乃是一片真心……”

黄小姐连退两步,声色俱厉地叱道:“住口!不要用你那些污言秽语污了我的耳朵,看在你还有些正直名声的份儿上,我便不追究今天的事了,你快些走吧,以后存些钱,寻个懂得持家的本份姑娘娶了,踏实过你的小日子。我爹已经替我许了人家了,是州牧段大人的小公子,不是你惹得起的。”

徐渐不死心地道:“州牧大人有甚么了不得?我还是仙河剑派的弟子呢。”

黄小姐也动了肝火:“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骗人,本还以为你是个实诚人呢,立刻给我滚出去,不然便立刻报官,连同你前院儿闹事的兄弟,一起索拿。”

“黄小姐,我这兄弟说的都是实情。”陈铁娃有些气喘地从后门进来,身上还散发着浓烈的酒香,看样子是不放心徐渐才急急脱身赶来的。

陈铁娃恳切地道:“黄小姐,你不知道,仙河剑派的卢长老两年前便看中了我兄弟,说他仙缘深厚、灵根充足,欲收他为弟子,要不是不放心我这混人,现在每日在天上巡视的仙人,说不定便是我这兄弟了。”

陈铁娃又黑又壮,形象上比徐渐差多了,闯入民宅十成十会被当做贼人,黄小姐哪里肯信他的话,嫌恶地捏着鼻子,后退两步,张嘴大叫道:“来人呐!”

徐渐慌忙冲上前去,一把捂着黄小姐红润润的樱桃小口,低声叫道:“不许再叫,不然我也大叫,说你早就是我的人了,看那段小公子还会不会娶你。”

黄小姐顿时目瞪口呆,狠狠地看着徐渐,却是不敢再出声了。

这年月女子的名节太重要了,便是黄小姐真的与徐渐没什么,被这么一喊,人若见两个大男人身处黄家内宅,黄小姐便是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楚了,人言可畏啊,等于是从此便有了污点。小门小户的人家或许就不计较了,但是州牧段老爷家是何等身份,这门亲事是断断不能成的了。

徐渐一咬牙,将脖子上的玉坠连同细细的红绳一起,塞进黄小姐的手中,低声道:“黄小姐你看,这个便是卢长老交给我的信物了,当日他对我说,若有一日可以斩断尘缘,便摔碎这块玉坠,自会有人来接我去乌骓山的。”

黄小姐本来冷笑着不信的,但手一触到那玉坠,便感觉浑身清凉,在这炎炎夏日中好不舒服,心中顿时便信了八成了。

低头再一细细打量这块柱形玉坠,虽然只有指甲大小,但通体晶莹剔透,画面古朴细腻,便不是所谓卢长老的信物,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了。

“黄小姐,这下你相信我了吧?”徐渐诚恳地道,正想表白心迹,却见黄小姐抬手就将玉坠贯到地上。

徐渐阻止不及,心痛的要命,却又不敢吱声,只好苦着脸看着。

玉坠落地发出“叮咚”一声脆响,随即幻化为一条两指宽的雪白瀑布,倒流向上卷起半尺高,然后袅袅消散不见了。

这奇景三人都看的呆住了,片刻之后,只听远处天空传来雷鸣般的尖啸声,到了三人头上便戛然而止,一个黄衣女子脚踩一柄一尺来长的青色短剑降落在三人面前。

看也没看呆头鹅似的徐渐和陈铁娃一眼,那个黄衣女子径直走到黄小姐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冰冷的脸色缓和下来:“你便是卢长老说过的那个仙缘深厚、灵根充足的少年?”

黄小姐福了一福,脆生生地道:“正是,小妹黄晓茹,见过神通广大的神仙姐姐。姐姐来的好快,不光人漂亮,仙家功夫也那么厉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小妹呀。”

黄衣女子冰冷的脸色顿时大好,看向黄小姐时眼角甚至都带着几分笑意了。

徐渐和陈铁娃两人一起张大了嘴巴,叫道:“错了!错了!卢长老说的不是她!”

黄衣女子头也不回地一振衣袖,徐渐和陈铁娃两人便像是被巨锤轮中了似的,一起倒飞出去,只听“砰砰”两声,墙壁被撞出蛛网般的龟裂来,两人也咳血倒地,面如金纸,蜷缩成一团。

黄晓茹面有不忍之色,低声道:“姐姐,不要坏了他们的性命,好吗?其实,他们不是坏人,要不是他们,我也见不到你。”

黄衣女子微微颔首,淡淡地道:“你们两个臭男人听着,今天看在黄小妹的面上,便饶了你们的狗命。”

徐渐气的直接昏厥过去。陈铁娃满脸苦笑,却是不敢再声张了,跟着变态女人根本没道理好讲啊。

黄衣女子捉住黄晓茹白生生的纤纤素手,片刻之后,黛眉顿时紧蹙起来,黄晓茹的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黄小妹,你的仙缘的确算是深厚的了,但是灵根却远远谈不上充足啊。”黄衣女子叹道:“卢长老尚在闭关中,我也不清楚他老人家是什么的想法。不过大道无情,黄小妹,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陈铁娃叹了口气,几乎又想吐一口血,原来卢长老闭关去了,竟然连这样的破事儿也能赶上,我兄弟时运不济啊。

黄晓茹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姐姐,我会努力的……对了,卢长老他老人家几时才能出关。”

黄衣女子叹道:“不好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我先带你回乌骓山吧,你是否要同家人告别一番?”

黄晓茹看了看喘着粗气的陈铁娃,歉疚地低声道:“麻烦你告诉他,修仙是我从小的心意,谢谢他给了我摆脱尘世的机会,若有缘的话,大家仙界再见吧。”说完黄晓茹便引着黄衣女子去前院找她爹爹告别去了。

陈铁娃一肚子的愤懑无奈化为一声长叹,挣扎着爬起来,将徐渐抗在身上,艰难地离开这里。

正文_【第二章: 入门测试】

徐渐悠然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凉州城外的住所、那处废弃的民宅,身边是一脸担心和疲惫的陈铁娃,便知肯定是陈铁娃不顾自己的伤势硬撑着背自己回来的。

“老徐,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陈铁娃将吃的喝的推倒徐渐面前,自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听陈铁娃讲完自己晕过去以后发生的事情,徐渐拿起冷硬的馒头咬了一口,就着咸菜慢慢地咀嚼着,艰难地咽下去,喘了一口粗气,忍着胸口的疼痛,低声道:“黄老夫子大概要乐晕了吧?哼,我不甘心,我要去乌骓山。”

陈铁娃劝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老徐,我觉得你去了乌骓山也没用,根本都见不到黄晓茹那女人,光是守门弟子就能把你打发了。老徐,我看还是算了吧,乱闯衙门不过挨几十棍,乱闯仙山可是会没命的。”

徐渐张口就想骂人,但旋即明白,自己哪里有骂老陈的资格?他也是担心自己冲动。再说了,如果不是当年卢长老留了信物,让自己有了底气,现在肯定比老陈更加惧怕仙人。

“放心吧,老陈,硬来会吃亏的,这个道理我明白,我呢,就去拜山门,正大光明地入门。”徐渐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大力地咀嚼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徐渐的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老陈,我们今晚就得走,你想想,你在黄家前门闹事,我在后门拍晕了看门的冯老头儿,黄老夫子是迂腐不是笨,若他起了疑心想追查你,必定要借助段家的势力,这样段家的人迟早会找到我们。黄晓茹入了仙门,黄老夫子肯定高兴,但段家能高兴的起来吗?说不定我们俩就成了出气筒了,对了,搞不好黄老夫子还会主动说出我们俩,好让段家出了这口恶气呢。”

徐渐这么一说,陈铁娃的脸色也变了,二话不说,马上跳起来收拾行礼。

飞快地收拾好大包裹背在身上,陈铁娃扶起徐渐,一边走路一边劝道:“老徐,你有这么好的资质,为什么不去别的更好的门派?我看黄晓茹那个女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又知道她的秘密,万一被她发现你也进了仙河剑派,对你施以毒手……”

徐渐摇了摇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去仙河剑派,我既然在她身上栽了跟头,就要在她身上找回场子。”

陈铁娃呆了半晌,突然欣慰地笑了,心想果然不愧是我兄弟,有种!这也许就是老徐被卢长老看中的原因之一吧,嘿,反正我是不敢跟仙人龇牙的。

……

三个月后,满脸疲惫的陈铁娃扶着一脸病容的徐渐来到乌骓山下。

“老徐,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万一撑不过入门测试怎么办?听哥哥的话,还是养好了身体再去拜山门吧,或者等卢长老出关再说。”站在仙河剑派的山门前,陈铁娃苦口婆心地做最后一次劝说。

“老陈,别担心,我是去拜山门,又不是去打架,资质和伤势没关系,你去山下等我好消息吧。”徐渐摇头道。

陈铁娃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什么,松开了手,默默地看着徐渐一步一步走进仙河剑派的山门,和守山门的红衣弟子交流了几句,便被领进去了。

“兄弟,我就在山下的仙河镇等你!”陈铁娃大吼一声,徐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陈铁娃还想再吼两嗓子,被守山门的红衣弟子冷厉如刀一般的眼神一扫,顿时脖子一缩,马上又把话给咽进肚子里去了。

陈铁娃看看天色还早,便坐到山路边等着,眼巴巴地看着山门。不时有雷鸣一般的声音从头上划过,陈铁娃艳羡地抬头看去时,便见到一个个青年人降落在山门外,脚下长短不一的短剑立刻缩小的肉眼看不见,然后这些弟子便施施然地步行上山。

当然也有一些御剑飞行的声音如同悠扬清脆的笛声,陈铁娃发现这些仙人是不需要在山门外下山的,而是直接飞进山上的袅袅的薄雾当中,消失不见。

陈铁娃摘下水囊灌了一口清水,自言自语地道:“兄弟,你可要撑住啊!”

山门内,守山门的红衣弟子看看徐渐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很怀疑他是不是来混饭吃或者撞大运的,毕竟这样的人并不少见,搞得每个负责守山门的弟子都不胜其烦。自然而然地,为徐渐引路的这个红衣弟子的脸色也就愈发地冷淡,指了指山门后的大青石,让徐渐一直向上走,中间不许停。

徐渐才懒得去关心别人的脸色,便大步向上走。

既然连卢长老都说过他仙缘深厚、灵根充足,还亲自给了他信物,徐渐还有什么还担心的?徐渐坚信,拜山门只是走个形式而已,谁叫卢长老给他的信物被黄晓茹给用了呢,等验证过了他的仙缘和灵根以后,他会受到相应的礼遇的,至少很快就能见到黄晓茹了,到时候,他要好好地质问这个女人。

沿着大青石上的台阶盘旋而上,台阶从一丈宽逐渐缩小到一掌宽,徐渐从这里向下看时,发现连山门都变得小如金蝉了。

只看了一眼,徐渐便再也不敢向下看了,他生怕自己一个眩晕,就会栽下去摔死。可是守门的乌衣弟子是叫他一直走到头的,徐渐只好强撑着恐惧,气喘如牛地硬着头皮向前继续走。

慢慢地,徐渐发现周围都是仙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楚路在何方了,而且山风猎猎,吹得人几乎站都站不稳,此时便是想退回去也是不可能了,除非真想自己被摔死。

徐渐无法,只好照着之前的记忆,两手撑着膝盖,艰难地向上走,衣衫早就湿透了几重冷汗了,但他谨记着守山门的乌衣弟子的话,不能停。每当心中被恐惧占据的时候,徐渐便去想黄晓茹这女人如何如何的可恶,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才有机会见到这个女人,然后质问她!教训她!

就这样,徐渐咬牙向前走了一圈又一圈,周围的云雾越来越浓,山风越来越猛,温度越来越低,徐渐都感觉自己的睫毛和胡须上全都是冰晶,浑身都冻得没有知觉了,但前面还没有倒头,他便什么都不想,蹒跚着继续向前走。

徐渐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山门后的大青石其实只有两人多高而已,正常爬上去的话不过几个呼吸而已,而他已经爬了一个多时辰了,直到现在,还在越来越恶劣的环境中继续坚定地向上爬。

大青石下面,不知不觉已经围拢了几十个仙河剑派的弟子,身穿杂色短衫的是最没有地位的外门普通弟子,身穿乌衣短衫的是外门记名弟子,身穿红衣长衫的是内门记名弟子,还有一个身穿青衣长衫的内门高级弟子也闻讯赶来,他们一个个用复杂之极的眼神看着徐渐围着大青石不停转圈,有的钦佩,有的嫉妒,有的艳羡。

不断有弟子闻讯赶来,然后小声议论着。

“这个人谁啊,走了一个时辰了吧?”

“错,我站在这里都已经一个时辰了,他起码已经走了一个半时辰了。”

“修仙的执念如此之深,应该是本门第一了吧?就不知道他的仙缘和灵根如何了。”

“如此深的执念,绝对本门第一!比上次测试的那位黄晓茹师姐还要厉害,只要这位仁兄有一丝一毫的仙缘,便是没有灵根也可以留下来的,嘿,要不然师祖们为何将执念考核放在第一位。”

“咦,我一直以为是为了避免被无聊闲汉们打扰,才把执念考核放在第一的呢。”

“去,不懂便不要说出来现眼,还是师兄说的是,咳,真期待他后面两项考核的表现啊。”

“嘘……少说几句吧您们,没见方师叔的脸都绿了吗?”

方寒江似是没有听到周围同门的窃窃私语,凝望着徐渐久久无语——这个少年明明已经体力耗尽、气喘如牛,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眼神却依旧坚定地望向前方,蹒跚地挪动着脚步。

一瞬间,方寒江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某一根神经被触动了,很多年前的那些久被遗忘的记忆隐约浮上心头,让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已经很足够了,他不需要再继续走下去了,不然会伤到筋骨的……方寒江在心里长叹一声,随即振了振青衣长袖,周围顿时一片寂静,只听见方寒江清朗的声音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在大青石上走了多久了?”

为徐渐引路的那个身穿红衣长衫的弟子躬身答道:“回禀方师叔,此人名叫徐渐,在大青石上走了快一个半时辰了。”

“让他下来吧,我亲自为他做仙缘和灵根的测试。”方寒江朗声说道。

“遵命。”那个身穿红衣长衫的弟子哪里敢违背方寒江的话,马上低喝一声,用一根乌黑的长棍在大青石上一敲,正在蹒跚前行的徐渐顿时浑身一震,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冰雪融化般飞快地消失不见,他发现自己还是站在那块不大的青石上,周围的景色和他上来的时候一摸一样呢,只是多了几十个人在围观他。

这是怎么回事?徐渐用呆滞的眼神看过去,只觉得他们的嘴唇在微微动着,可是他的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汩汩的闷响,就好像小时候他躲在水底害怕地躲避官兵的杀戮时那种情形。

“不好!”方寒江面色一变,身形一闪便来到徐渐的身边,一手贴着他的脖颈,一手贴着他的小腹,两道仙灵之力一上一下地进入徐渐的体内,片刻之后便让徐渐精神大振,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任谁都想不到,一向目中无人、孤傲不群的方寒江方师叔,竟然会主动出手救治一个来拜山门的无亲无故的普通人。

可是方寒江的脸色并未显得轻松起来,反而愈发凝重了,捉着徐渐的手腕开始沉吟起来。片刻之后,探查完毕,方寒江失声叫道:“你最近受了内伤?”

正文_【第三章: 成绩为零】

“是啊。”徐渐奇道,有点儿不明白方寒江这么惊讶做什么。

在徐渐的概念里,他觉得仙人都是神通广大的,他的身体状况,这个,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吧?再说他只是测试而已,又不需要打斗,跟受没受内伤有什么关系。

徐渐哪里知道,普通的内伤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方寒江口中的内伤,自然和徐渐认知当中的内伤不同。

被仙人所伤,身体里自然会残留的些许仙灵之力,如果数量微少,伤势也不重,对普通人的身体一般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甚至还会有些许补益的作用。但对于修炼之人,外来的仙灵之力则会扰乱本体的仙灵之力。特别是徐渐这样即将做入门测试的人,影响更是巨大。

徐渐灵根充足,这三个月来不断吸收那个黄衣女子一掌蕴含的仙灵之力,已经使得灵根测试没有意义了,因为测出来也不准了……简单地说,便是伤了灵根。

按照修仙界通行的规则,如果灵根测试无法作准,要么等灵根恢复正常了再测试,要么就成绩作废,只有这两个办法。

而前者不适用于这种状况,因为,天晓得徐渐的灵根要猴年马月才能恢复正常?黄衣女子的实力超出徐渐太多了,而徐渐的灵根又太充足,便是黄衣女子此刻亲来,也无法推测到徐渐要多久才能完全吸收掉她那振袖一击所蕴含的仙灵之力,哪怕她那振袖一击所蕴含的仙灵之力再少不过。

方寒江担心的是,即便徐渐的灵根恢复正常了,可已经吸收了这么久,这个成绩还能作准吗?谁会承认这个测试结果?对于一个拜山门的年轻人来说,这个成绩直接关系到他今后想当长一段时间在门内的地位,方寒江真担心徐渐无法接受。

阴沉着脸,方寒江扭头对那个身穿乌衣长衫的弟子怒道:“徐渐既然受了内伤,你为何早不禀报?”

那弟子唯唯诺诺地不敢吱声,心中忍不住腹诽不已:谁不知道你方师叔这是嫉妒人家徐渐了,赖到我身上干嘛?再说这种事情以前也没有先例啊,你让你我禀报给谁?你吗?

徐渐觉察到情况不妙,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方寒江长叹一声,问道:“徐渐,还记得是谁打伤你的吗?”

徐渐心中一紧,想起黄衣女子不问缘由地霸道,心想那婆娘的地位搞不好比方师叔还要高,我若是贸贸然说出来,只怕自己的小命没了,还要连累方师叔。罢了罢了,还是自己争气,等有了实力,再找那个臭婆娘算账吧。

当下徐渐苦笑一声,摇头道:“我哪里知道她是谁。”徐渐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可是我记得她的样子,这一掌之仇,我迟早要还给她的。”

徐渐的回答根本就在方寒江的意料当中,在他想来,徐渐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认识仙人呢?应该是在某个不恰当的时候招惹了某个脾气不好的仙人,没当场送命就该偷笑了,不知道那个仙人是谁很正常。

心中有了这样预设的答案,于是方寒江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顿足叹道:“你的仙缘很深厚,执念很深,但是灵根测试,因为你受了内伤,成绩便只能算零了,按本门的规定,你只能进外门,当记名弟子。”

徐渐的小脸儿顿时煞白一片,想起刚才方寒江问自己是不是最近受过内伤的事情,顿时明白一定是三个月前挨了黄衣女子那振袖一击的原因,心中顿时恨死了那个黄衣女子,恨死了黄晓茹。

“不过,徐渐,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拜我为师,虽然地位依旧不高,但好歹能算是内门记名弟子了,不用像外门弟子一样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干杂活,你可以全心全意系统地修仙。”方寒江轻声说道:“老天爷不给你机会,我给。”

徐渐闻言顿时呆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中年人,眼眶里瞬间充满了泪水,哽咽着嗓子纳头便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徐渐一拜。”

方寒江大笑三声,声浪震的周围神色复杂的弟子们东倒西歪的。

片刻之后,方寒江收敛了笑声,朗声道:“起来吧,徐渐,记住了,以后你便是仙河剑派方寒江的弟子,只要你自己上进努力修炼,在乌骓山,在修真界,便没人敢轻视你!”

感受到方寒江语气中的强大自信,徐渐的胸膛挺的高高的,大声叫道:“是!师傅!”

……

小道消息传的比风还快,修仙门派也不外如是。徐渐不过中午进的山门,到了傍晚的时候,除了门内闭关的那十几位以外,整个仙河剑派都知道了他的故事。

黄晓茹自然也听到了徐渐的传闻,当徐渐正在大青石上没命地绕圈儿时,她正在筑基谷中心无旁骛地联系着呼吸吐纳之术,休息的时候便听到了有人来拜山门,执念测试的成绩超过一个半时辰,刷新了她三个月前才刷新的记录——一个时辰零一刻。

而且徐渐是被方寒江师叔给叫下来的,不然他的成绩可以更好,而且据说他是受了内伤的,听说是伤了灵根,所以这项测试的成绩为零。

黄晓茹听到了徐渐的名字,心头便是狂跳,心思一下子便乱了,有对徐渐被伤了灵根的歉疚,更多的是害怕被徐渐拆穿身份的恐惧。

于是之后的呼吸吐纳练习,黄晓茹便再也做不下去了,咬着手指头在树荫下发呆。她明白,按照正常的情况,她很快就可以在筑基谷见到徐渐了。

能直接选拔进入内门的弟子,默认都是有潜力、有资质、有培养价值的,但要从普通的凡人进阶成仙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按照仙河剑派的惯例,这些人都要集中到筑基谷来修炼,这里有专门的教练带领大家做各种学习和锻炼。

吐纳之术便是其中一种,筑基谷采取的种种手段的目的,便是排除这些弟子们体内的杂质,让仙灵之力充盈其身,为将来的修炼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这一个过程,叫做筑基,是修仙必须经历的九重阶段的第一重。

只有筑基成功,才能算得上是真正踏进了修仙的门槛儿,但还算不得真正的仙人。只有修炼到了辟谷的阶段,不需要像凡人一般吃喝拉撒,单靠吸收天地灵气,或者各类灵石,便可以维持身体所需,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仙人。

当然,可以直接使用仙家灵药,或药浴或进补,快速地结束这一阶段,仙河剑派中就有这样的人。但除非是极少数珍稀仙草灵丹以外,否则大多数所谓的仙草灵丹的效果,从长远来看,都不如普普通通的练习吐纳之术慢慢筑基。

而筑基的好坏,直接决定了一个修真将来修炼所能达到的高度,所以仙河剑派单设了一个筑基谷,集合了经验丰富的教练,专职负责门下弟子在这一阶段的修炼。

根据个人资质、悟性、体质等等不同,每个人在筑基谷呆的时间是不同的。

有的人呆了三年都还没能出筑基谷,比如最近总喜欢纠缠黄晓茹的马晨光师兄,这货总说自己要将基础打的前无古人地雄厚,但实际上连他师父都快把他给忘了。当然也有人只呆了四个月便离开了筑基谷,比如仙河剑派公认的希望之星、黄晓茹的偶像、号称修炼狂人的邓屠龙师兄,许多弟子都纳闷儿他是怎么把这么枯燥的事情当成乐趣的。

而黄晓茹,根据她的教练李顺吉师叔的估计,黄晓茹大概要两年半左右才能出的了筑基谷,这是根据黄晓茹的灵根状况做出的公允判断。

所以黄晓茹就很绝望,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没法避免和徐渐的再次见面了,她真没想过两人会这么快就重逢,所以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徐渐,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不揭发自己。

黄晓茹咬着手指头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如果徐渐胆敢揭发自己的话,她就说当初是徐渐主动将卢长老的信物送给她当定情信物的,而出于从小对于修仙的向往,她将错就错也是情有可原吧。再说她的资质确实也不算差,执念测试更是曾经刷新了本门的记录。

反正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就算有人把陈铁娃找出来作证,可是又有谁会相信一个凡人的话?而且陈铁娃可是徐渐的兄弟,当然是要帮徐渐的嘛。

而且黄晓茹很笃定,一向痛恨男人的师傅梅新兰肯定会站在自己一边的,是她老人家将自己接来乌骓山的,并且收了自己做弟子,再想的深一点,是她将徐渐打伤的,结果导致徐渐的灵根测试成绩为零,如果徐渐胆敢张口的话,等于是把师傅梅新兰得罪的死死的,反正卢长老还要闭关好多年呢。

不过徐渐的师傅方寒江可是戒律院的副院主,据说很有希望成为下一任院主的,那便是穿白衣长衫的长老级核心弟子了。方寒江号称铁面阎罗,黄晓茹的师傅梅新兰虽然靠山也不小,但终究比不得戒律院的要害。

黄晓茹思虑再三,还是希望徐渐能够不要找她的麻烦,但她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然徐渐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追到乌骓山来?分明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嘛。

终于,在筑基谷傍晚下课前,李顺吉李师叔敲响了金钟,将大家都集合起来,正式宣布:有新人加入我们仙河剑派了。

黄晓茹抬头一看,可不正是笑容满面的徐渐嘛,这厮身穿一身红衣长衫,微风吹过,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呢。

默默地叹了口气,黄晓茹在心里自言自语:“徐渐,希望你莫要揭发我,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否则我完不完不知道,你肯定要完蛋的。唉,已经伤了你一次心,真不想伤你第二次啊。”

这时徐渐的目光恰好扫过来,和黄晓茹的目光对接。

黄晓茹淡定自若地朝徐渐粲然一笑,不过让她吃惊的是,徐渐竟然也对她微微一笑,虽然牵动着嘴角看起来有些僵硬,但那毕竟是个微笑。

黄晓茹忽然发现,看见徐渐的微笑以后,她竟然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心中更加猜疑不定起来,整个人都在心神恍惚当中,满心思都在琢磨:他是想借此要挟我?还是想要稳住我,等卢长老出关时再置我于死地?

正文_【第四章: 修仙真谛】

简单的晚餐之后,筑基谷的负责人李顺吉将徐渐带到筑基谷的中央,这里的草地长势明显比别处要好的多,九个很大很厚实的蒲团散落在四下里。

“那处地方,是整个筑基谷灵气最雄厚的地方,等下我给你详细讲解一下呼吸吐纳之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今日的晚课你就在那里修炼。”李顺吉指了指最中央的那个蒲团。

徐渐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潜力最好、修炼最勤奋的弟子,占据最好的位置,这是我管理筑基谷的原则。每个新弟子进来之后,都有机会享受最好的位置,但能不能占据这九个最好的位置之一”李顺吉淡淡一笑:“一看天资,二看勤奋。”

徐渐攥紧了拳头,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拼命努力,牢牢地占据这个最好的位置,直到我离开筑基谷为止。

李顺吉微微一笑,接下来就给徐渐详细说明了呼吸吐纳之术的指导法则,控制自己身体的种种注意事项,一些常见的问题和经验,要求徐渐必须一一记熟,才可以开始第一次的尝试性修炼,因为第一次很重要。

徐渐自然无比用心,他已经当够了无足轻重、命如蝼蚁的小人物,现在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来到眼前,他自然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李顺吉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徐渐都全神贯注地牢牢地记在心中。

呼吸吐纳之术的原理很简单,就是要修炼者凝神专心,用特定速度和节奏的呼吸,配合以身体各部位的动作,以特定的姿势,使得整个身体形成一个磁场,将天地灵气汇聚在身体周围。

然后通过吸气将天地灵气吸入身体,用意念引导着这股纯净的能量在自己的身体中游走,洗涤冲刷自己肉身的杂质,最后通过呼气,将浊气和杂质排出体外,最终达到吐故纳新、天人合一的境界。

修仙九大阶段:筑基、辟谷、融合、心动、元婴、分神、出窍、合体、大乘。筑基乃是踏入修仙门槛儿的第一步,呼吸吐纳之术又是筑基阶段的最重要一环。

李顺吉按照自己的修炼经验和感悟,将筑基阶段分为三个层次。

能够在一次修炼当中,将呼吸控制在五次,并且不间断地行功一个周天,达到身轻如燕的程度,是为初阶。

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筑基阶段初阶的修炼内容,达到感应天地灵气的程度,是为中阶。

能够完全纯净自己的肉体,每一根毛细孔进出的都是无一丝杂质的纯净能量,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都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是为高阶。

让徐渐惊讶的是,李顺吉毫不掩饰地说,只要他在筑基谷一天,所有弟子就都必须达到高阶完满,才能出谷。而外面市面上关于筑基阶段的普遍定义,只相当于李顺吉自定义的初阶而已。

看到徐渐惊讶的样子,李顺吉笑道:“是不是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求那么严格?”

徐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李顺吉笑道:“想知道,就要大胆地问,不能心存疑虑去修炼,会产生心魔的,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儿。”

徐渐顿时一惊,肃容遵命,躬身请李顺吉指教。

李顺吉满意地点点头,解释道,其实,即便身体细微处有些许的杂质,或者有一些细小的经脉没有打通,也并不影响你完成第一个筑基阶段,甚至完成第二个辟谷阶段,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微杂质,在你日后修为提升、或者战斗的时候,也许就会成为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人体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当能量在体内经脉运行时,一丝一毫的误差都有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更别提细微处的经脉也许是阻塞的。不运行到那里还好,一旦运行到那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直接爆体而亡。

徐渐听的满头大汗,不明白既然筑基阶段意义如此重大,那为何市面上关于筑基的定义如此宽泛呢?

“一个原因是现在的散修太多了,他们没有正规系统的指导,只求快速提高修为,急功近利,却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李顺吉叹道:“第二个原因,则是越来越多的修仙门派为了扩张势力,降低了对修仙者的要求。”

李顺吉很明白地告诉徐渐,仙缘、灵根、执念,这三要素是修仙者必不可少的要求,任何一样不达标都不行。可是一些门派为了壮大实力,将那些原本不符合修仙要求的人都给招了进来,甚至对资质极佳的修仙者,也直接进行不负责任的误导。

这样一来,许多人都是无法走到筑基阶段的高阶层次的,完成了初阶层次便急吼吼地开始下一阶段的修炼,最终结果是造就了一大批道行停滞在融合期和心动期的修仙者。看起来门派实力是壮大了,人数增多了,但实际上修成元婴的修仙者比例大幅降低了,以至于现在比较各门派实力的标准,从衡量出窍期修仙者的数量,降低到衡量元婴期修仙者的数量,真正的竞争力实际上减弱了。

李顺吉一说起这个来,便痛心不已,可惜了许多资质极佳的好苗子,更让他痛心的是,仙河剑派竟然也加入到了涸泽而渔的行列当中。现在筑基谷中的许多人,按照他的标准,是永远都不要想出谷的了,而且这样的人眼看着就越来越多了。

徐渐听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心中的后怕,就别提了。幸好他不远千里,坚持来到仙河剑派拜山门,先是遇到了方寒江收他为徒,然后遇到了责任心极强的李顺吉当教练,若是一念之差随便进了什么小门派,只怕这辈子就算完了……看李顺吉对他的态度,貌似他还是很有希望的。

见到徐渐充分认识到筑基阶段的重要性,李顺吉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继续向徐渐讲解大道的真谛——吐故纳新很好理解,为什么要做到天人合一呢?

人的肉体构造巧妙精密,巧夺天工,就是天地造化的神奇产物,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却又都是不一样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这些一丝一毫的差异积累起来,便形成一个巨大的鸿沟,即便大家都由同一个师傅教授修炼同一种功法,结果也会天差地别。

每一个小小的个体都有如此的差异,天地辽阔,各个地区之间的差异就更大了,甚至同一地区的不同时期,天地灵气的运行规则都会产生变化。

这些变化反应到修炼的功法上,就是从呼吸吐纳到御剑飞行,任何一种修炼功法从来就没有千古不变,有的只是对应不同地区、不同修炼项目的指导法则。最多再加上典籍中一个个或成功、或失败的经验和范例,作为参考罢了。

这些变化反应到势力的变迁上,就是从来没有某个修仙门派能称霸天下,也极少有某个修仙门派能长久地称霸某个地区。因为如果不能及时找到本地区最新变化的规则,一旦天时地利发生变迁,那么这个门派就会很快衰败下去,然后被新的门派所取代。

这一点很残酷,但却是现实,不光徐渐听的头皮发麻,嘴里发苦,就连他身边那些听过许多遍的师兄师姐,再听时也会心情沉重。

大道无情,说的便是这里了,不管是多么风光无限,多么实力超群,一俟天时地利发生改变,一切便都成了过眼云烟。除非你能时刻紧跟天道的变化,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千百年来极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而但凡能做到这一点的,有生之年都能独霸某个地区,任凭天时地利如何变迁、势力争斗如何激烈,都能够岿然不动。

但如果我能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变迁,紧跟天道的变化呢?那么在天道变迁时,我不就可以一步登天,加入到那个英雄辈出、群雄并起的大时代当中了吗?

徐渐顿时目醉神迷,心实向往之,精神沸腾之余,不禁遐思迩想,若我能有察觉天道变迁的能力,我会如何如何。

李顺吉看的微微一笑,却也不点破,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当然,对于你们这些普通弟子来说,现在还不需要你们考虑那么多,你们现阶段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将现成的指导法则,用于指导自己的修炼。

徐渐心中一松,心想是啊,大道虽是无情,但一段时期内,指导法则总是不变的,如何把握好现有的规则,同自己的身体状况结合起来,指导自己的修炼,才是最现实最迫切的问题啊。

不过徐渐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修仙一道,对修仙者的资质要求如此之高了。

仙缘不够深厚,说明你在修炼一途运气太差,缘分不深你还怎么混?灵根不够充足,也许你连指导法则都搞不明白,还谈什么进一步的修炼?而执念不够强的话,可能自己的身体都清理不干净,还谈什么克服修仙道路当中的无数艰难险阻和心魔魔障?还谈什么感悟天地、天人合一?按照李顺吉的说法,你就在筑基谷白吃白喝一辈子别出去了。

“所谓大道,其实没有什么终南捷径,也没有什么秘籍宝典,而你们在修仙道路上的最终成就,”李顺吉提高了音量,大声对所有人说道:“一来,是由你们的天赋资质决定的,二来,便是你们的勤奋坚持决定的,三来,便是运气了,这便是所谓的灵根、执念和仙缘。”

徐渐这才惊醒,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似乎整个筑基谷的弟子们都集中在周围,倾听着李顺吉的讲解。

“还是李教练说的透彻,虽然听了许多次了,但每听一次,我都觉得心灵为之震撼不已,仿佛窥见了天道的一角。”有人轻声说道。

“那是,为啥李教练青衣长衫的身份,还倒筑基谷来负责,就是因为他老人家有一副慈悲心肠啊。”另一人紧跟其上,大拍马屁。

“去,少拍我的马屁,好好修炼,早日出了筑基谷,有机会去拍掌门的马屁吧。”李顺吉笑骂道。

周围顿时一片哄笑声。

“呼吸吐纳之术,是筑基时的指导法则。御剑飞行,还有御剑飞行的指导法则,每一种修炼,都是围绕着不同的指导法则来进行的,所以,”李顺吉指了指徐渐,笑道:“你首先要了解自己的身体,只有当你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身体,才有资格去考虑更高层次的问题。”

徐渐用力地点点头,他听懂了李顺吉的意思,明白自己现阶段应该朝哪个方向努力……但,情绪激动之下,他怎么都忍不住,接着李顺吉的思路继续向下思考。

正文_【第五章: 胡思乱想】

如果把天道比作大海,把人比作小船,那么修炼肉体便相当于加固船身,急功近利的修行便等若以纸底船航行大海,虽然一开始可以飘的很快,但终究禁不起风浪,沉没只是迟早的问题。

如果把指导法则比作风,那么风向哪里吹,小船就会向哪里行驶。风越大,小船行驶的就越快。风向错了,小船就永远都到达不了彼岸了。

但是徐渐也听人说过,大海自己也是会流动的,影响小船的可不止是风,还有洋流,这就相当于天道的变迁吧。

那么刚才李顺吉所说的大道真谛,似乎可以用这个例子来理解——大海相当于天道,洋流的变化就相当于天道的变迁,指导法则就相当于风,修仙者就相当于小船。

如果想要成功到达彼岸,功德圆满,那么就要了解大海的流动变化(天道变迁),风向要正确(指导法则不能错),同时还要时时加固船身(修炼肉体)抵抗风浪不要倾覆。

这样的比喻、这样的理解,徐渐觉得非常完美,但想要做到这些,何其难也。

李顺吉刚才说了那么多,所描述的修炼方式说到底,还是在玩命儿地加固船身,然后借助风力,不管洋流是逆还是顺,只管大风向前吹,小船一往无前地行进,这大概就是大家所说的“修仙乃是逆天所为”的来源吧。

这就要求风向(指导法则)绝对不能错,只要风向(指导法则)偏差不大,那么剩下的就是看你能坚持多久的问题了,只要你的船身加固的足够牢固,能顶得住惊涛骇浪,总归是能到达彼岸的……这便是为什么,现在各门派都把执念放在对于修仙者要求的首位了。现在通行的修仙模式,和对修仙者的种种要求,都是很明确地一一对应的。

但徐渐觉得,既然每次天道变迁的时候,都会引起整个修仙界的大洗牌,这说明,目前修仙界的这种修炼模式,是错误的。

如果能把握洋流的流动变化,又有正确的风向和足够大的风力,顺风顺水的,岂不是轻松就可以到达彼岸了吗?对船身的要求,应该没那么高了吧?

但天道变迁和指导法则的归纳总结,又岂是那么容易,千百年来的修仙者无穷无尽,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做到而已,但这就造就了三个门派能够长盛不衰,数百年如一日地占据一块地区。

所以说,还是“修仙乃是逆天所为”比较靠谱啊,起码一直在前进啊。

琢磨了半天,徐渐忽然发现,自己想出的这个看似完美的比喻,根本就是扯淡……起码现在是扯淡,因为他根本做不到,他只是个连筑基都尚未开始的小小修仙者而已,自己门派的呼吸吐纳之术都尚未琢磨明白呢,就开始去想天道变迁了,有意义吗?

一念及此,徐渐顿时失落无比,也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修仙九大阶段,他连最基础的筑基期都尚未开始呢。天道变迁?还是等到时候再去想吧。

等等……当徐渐的眼神再次落到蒲团上面,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如果身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当中呢?

天地辽阔,也许别处的大环境很难搞清楚,但总会有一些相对封闭的小地方,天地灵气的变迁不会那么快,而且因为地方小,所以会比较容易琢磨。就好像有黄老夫子曾经吟过的那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筑基谷的情况可不就是这样?这里的灵气流动规律是固定的,所以有固定的九个蒲团,那里是整个山谷灵气最充足的地方……筑基谷便等若是仙河剑派、乃至整个修仙界的小小翻版啊。

李顺吉是大度的,他没有因为徐渐的“不听话”而生气,反而会心一笑。

李顺吉觉得,徐渐至少在努力琢磨他刚才所讲的道理,这些对于一个刚刚接触天道的少年来说,恐怕不是很容易理解,但这种喜欢思考的习惯是可贵的……你可以不聪明,但你不可以不喜欢思考,所以李顺吉就没有打断徐渐。

师道威严什么的,在李顺吉看来有点儿扯淡,想要在这条逆天之路上走的远一些,除了仙缘、灵根和执念以外,性格是否豪放不羁是无关紧要的,要紧的是人要有悟性,要善于思考和总结。

想着想着,李顺吉也走了神儿……自己当初是花了多久才明白师傅所说的道理的?还有,四个月便离开筑基谷的邓屠龙,这厮的悟性出奇的高,自己一说,他便明白了天道变迁的道理,然后心无旁骛日以继夜地修炼,终于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便离开筑基谷,进行下一阶段辟谷的修炼去了。

可惜邓屠龙只有一个,徐渐这孩子看起来不错,但恐怕,还是比不上邓屠龙……李顺吉在心中大发感慨,扭头便见众弟子们聚拢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只见这一个个小家伙儿们的兴奋劲儿,李顺吉便知道,大家今天的晚课八成是要泡汤了。

“解散吧,大家早点休息,莫要晚了明天的早课。”李顺吉说道。

欢呼声中,弟子们纷纷散开,但大多数人都不是去休息的。大家都是少年人,最老的少数几人也不过才三十出头而已,正是精力过剩的时候,这么早如何睡得着?当然是要聚在一起找些娱乐了,或者去约会相熟的女弟子,或者玩玩蹴鞠之类的游戏。

也有少部分刻苦勤奋的弟子迟迟不愿意离开草地,这里是筑基谷灵气最密集的地方,他们要留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李顺吉满意地看着这些弟子,又一次将他们的名字暗暗记下,默默地和前些时日的名单相对比。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其中大部分竟然都是那些注定不可能离开筑基谷的弟子。

见到徐渐还在蒲团上皱着眉头发呆,李顺吉就吩咐道:“徐渐,你才刚接触到呼吸吐纳之术,第一次修炼,莫要着急草率,今晚好好背熟指导法则和注意事项,明日上午我再考察你是否配得上这块蒲团。”

见徐渐依旧不理不睬地苦苦思索,对他说话根本没有一点儿反应,李顺吉却欣慰地笑了……当年,四个月不到便出了筑基谷、号称仙河剑派有史以来第一天才的邓屠龙,第一次听他讲课以后,也是这般沉思不语。

李顺吉收拾心情,叮嘱留在草地上的弟子们各自修炼,如果结束的话便自行离开,不许互相打扰,不许喧哗。那些弟子们自然恭敬地遵命,徐渐还是保持先前的姿势,紧皱双眉继续发呆,毫无反应。

李顺吉又是一笑,心情不错地踱步离开。

黄晓茹也在留下的少部分弟子当中,但是她现在可没有一点儿半点儿的心情去修炼呼吸吐纳之术,她留下来只是为了盯着徐渐。

连黄晓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留下来盯着徐渐。

也许只是看到李顺吉这么重视徐渐,有些嫉妒。也许是想等徐渐醒过来的时候,和他好好谈谈,只要徐渐愿意闭嘴,黄晓茹是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的。是的,来了几个月,听说了仙界的一些事情以后,黄晓茹愈发坚定了要不惜一切代价,留在仙河剑派的想法。

一开始黄晓茹还很有耐心地等待,但渐渐地,月上中天了,草地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下了黄晓茹和徐渐两人,可徐渐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黄晓茹就是在忍不住了。

故意踩着沉重的脚步,黄晓茹来到徐渐的身边坐下,人还没说话,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劈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徐渐,我承认,那件事儿是我对不起你,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这个世道里,我一个弱女子只有任凭人摆布的命运,没出嫁之前要听爹爹的话,出嫁以后要听夫君的话,而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就是修仙。所以,当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所以徐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好吗?”

徐渐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黄晓茹心里有些不满,心想哪有人想事情想的这么入神的?我都在你身边说了半天话了,你好歹也给点儿反应吧?

不过现在是黄晓茹有求于徐渐,是以黄晓茹也没法计较。既然眼泪打动不了这个男人,那么,便换一种吧。

“徐渐,你不远千里来到仙河剑派拜山门,我很佩服你,你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来到筑基谷的,我则是投机取巧……徐渐,求求你,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我是说真的,只要你的一个保证,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黄晓茹咬着嘴唇,轻轻地说道,俏脸上却已经火烧火烧的。

徐渐还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黄晓茹顿时出离愤怒了……不过凉州城里一泼皮而已,现在老娘连这么不要面皮的腌臜话都说出来了,你竟还不依不饶的?莫要以为老娘现在有求于你,你便可耀武扬威,老娘也不是怕了你,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哼,既然你这泼皮铁了心的想要胡来,那么,老娘便奉陪到底了。

猛地一甩袖子,黄晓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正文_【第六章: 一夜筑基】

徐渐自然不知道,无意当中他已经将黄晓茹得罪死了。不过,便是重来一回,徐渐也绝对不会后悔,因为他不辞辛苦,拖着受伤的身体,跋涉千里而来,为的不就是将这黄晓茹打回原形的吗?得罪了便又如何?

其实徐渐来筑基谷之前,就已经将黄晓茹的情况打探了一番,人家知道他是方寒江的徒弟,再加上黄晓茹的确名头很响,所以倒也知无不言。于是徐渐便知道,黄晓茹被梅新兰收为徒弟,想来这个梅新兰便是打伤自己和陈铁娃的那个黄衫女子了。

以徐渐在社会底层讨生活这些年的经验,他绝不相信仙河剑派会重罚梅新兰——如果他举报的话,因为他受伤已经是既成事实,而且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仙河剑派的弟子,就算处罚梅新兰再严重,也无法挽回他的灵根损伤啊。这便是现实,徐渐已经见的多了,不以为奇。

虽说徐渐的师傅是方寒江,比梅新兰高一级,又是戒律院的副院主,但梅新兰也不是没有后台的孤魂野鬼不是?再说方寒江会不会为一个刚收下的弟子得罪大人物……徐渐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才好。

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问题,会很要命。

第一,方寒江肯定会怀疑徐渐拜山门的动机——你丫就是来寻仇的是吧?拿老子当枪使唤呢?徐渐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方寒江解释自己的动机,根本没法说。

第二,卢长老还在闭关中呢,如果十年二十年以后才出关呢?万一到时候黄晓茹这女人反咬一口,老天,谁证明他的话是真的?

最后徐渐不得不承认,如果仅仅只是将黄晓茹逐出仙河剑派的话,对这种讹人信物、冒名顶替的无耻女人,仅仅只是将她赶出仙河剑派,真是太便宜她了,因为回到凉州城以后,她还是可以风风光光地嫁进州牧府,反而因为有在仙河剑派的这么一段镀金的经历,以她的心机手腕,肯定过的更加滋润。

一念及此,徐渐就得出结论了——死活都想不出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最郁闷的是惊人想不出黄晓茹能有什么损失。徐渐开始万分后悔,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时不谨慎,办了一件傻事啊。

将得失分析清楚以后,徐渐果断地决定,暂时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直到他有足够的实力为自己讨还公道时为止。

好吧,徐渐就是这么个理智到冷酷的人,和陈铁娃热血冲动不计后果的个性完全是两个极端。而且经过黄晓茹这件事以后,徐渐更加稳重谨慎了,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就要做到一招制敌,绝不给敌人反击得手的机会。

反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徐渐是绝对不会干的。

所以在傍晚刚来筑基谷的时候,徐渐能在黄晓茹的面前表现的如此淡定,不是因为徐渐看穿了黄晓茹的想法,更不是代表徐渐已经毫无芥蒂地放下了心中的恨意,而是他已经有了清楚明白的考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意气用事。

黄晓茹走了以后,徐渐依旧还在沉思当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知觉。

仙河剑派之所以能在仙河流域地区成为老大,它家的呼吸吐纳之术,也许未必是仙河流域最适合新人筑基的指导法则,但绝对是最适合乌骓山筑基谷的新人修炼的。而且这个指导法则,应该是整个仙河流域地区天地灵气运行规则的一部分。

徐渐就在想,如果能一步一步地修炼下去,多接触几种指导法则,那是不是就可以推导出……徐渐怦然心动之后,转瞬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破解天地灵气的运行规则,那至少仙河剑派的竞争对手,只怕早就满大街都是了。可以想象,这种规则必定是仙河剑派最核心的机密,最关键的核心规则,应该只掌握在核心弟子手中。

也许我师父方寒江都没有资格接触到核心规则,徐渐暗自想道。

长时间聚精会神、没有杂念的思考,使得徐渐在不知不觉中,就进入到一种玄妙之极的状态,而且他坐定的时候,会*对准了核心灵气眼,于是突然之间,徐渐就有一种非常舒服的空灵感,好像在沙漠中行走已久的人突然喝饱了甘泉一般,浑身的毛细孔都舒服的无以复加,徐渐差点就陶醉在这种舒服的快感当中。

幸好,徐渐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马上按照李顺吉的教诲,意守丹田,不然自己的意识迷失,同时配合着胸腹用力,突然作出一个提肛的动作。

顿时如同打开了闸门似的,天地灵气汩汩地从会*流进身体当中,仿佛一股清凉的甘泉注入饥渴的身体当中。

徐渐不敢大意,马上二目垂帘,寒光凝神,闭口藏舌,心不外驰,一意归中,待呼吸气调匀之后,徐渐用鼻根呼吸,小心翼翼地开始第一下吸气。

第一下吸气,徐渐用意念引领着贯体而入的天地灵气,由会*徐徐向上,沿督脉、尾闾、夹脊、玉枕直到百会稍停。第一下呼气,沿任脉走祖窍、绛宫、气穴到生死窍稍停。

第二下吸气,由生死窍徐徐提起到气穴处分开,到背后双侧上升到两肩窝。第二下呼气,由两肩窝分开双行,走两臂外侧阳维脉,过两手中指到两手劳宫穴。

徐渐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已经浑身是汗,还好身体的舒服感觉舒缓了徐渐的情绪。按照李顺吉的教诲,第一次尝试性修炼的时候不能停,不然轻则许久都不会再有气感,重则伤到经脉,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残废。

所以筑基谷的弟子基本上都是集体修炼,有教练在一旁护法,以策安全。当然也有些天资和实力都极强悍的弟子,就喜欢不要护法一个人修炼,不过徐渐这次纯属意外,但他又不敢停,只能拿出执念测试时的劲头儿,硬着头皮走下去。

一次次悠长的吸气、呼气,没有任何的错漏之处,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天地灵气所到之处身体就仿佛干渴的土地浇灌了春雨一般,舒服的让徐渐忘乎所以,于是徐渐很快就忘掉了周围的一切,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中开始了第三次吸气。

第三次吸气,天地灵气从两手劳宫穴走两臂内侧阴维脉,到胸前双乳稍上处暂停。第三次呼气,双下到带脉沿气穴归一并一处回到会*。

第四次吸气,由会*直上,走冲脉上升于心下一寸二分的绛宫穴稍停。第四下呼气,由绛宫下降到生死窍,分开双走两腿外侧阳跷脉,到涌泉穴稍停。

第五下吸气从两涌泉上升,走两腿内侧阴跷脉到会*合并,升到气穴稍停。第五下呼气由气穴下降到生死窍定住。

一个小周天结束,徐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第一次尝试性的筑基修炼终于完满结束,但是身体舒服的感觉却没有一下子消散,徐渐只觉得陶醉无比,一时都不想睁开眼睛。

正所谓生我之门死我户,几个醒来几个悟。会*又名生死窍,八脉起于会*,又归于生死窍,所以这里便是八脉之总根。以后天呼吸之气,引领着天地灵气在体内流动,逐步驱除一身百窍阴邪之气。

本来徐渐还想再来一个小周天的,但是抬头一看天色,徐渐这才惊觉,一个小周天竟然花费了他大半夜的时间,但他的身体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反而觉得精神健旺,身轻如燕,腰腹小腿一发力便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甚至隐隐有种想要凌空飞起的感觉。

回忆起李顺吉曾经说过的筑基期初阶的描述:五次呼吸,一个周天,身轻如燕……徐渐顿时欣喜若狂——筑基成功了!只是一夜之间,我就完成了筑基期的初阶!

虽然只是筑基期的初阶,但若放在外面市面儿上,徐渐就可以算作是完成筑基期了,一晚便有如此的成果,那个号称本门最天才的邓屠龙,不就是一晚便达到筑基期初阶的吗?看来我的天才程度,绝不亚于邓屠龙吖。

徐渐顿时乐得手舞足蹈的,恨不得仰天狂嚎,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风狂有雨,人狂有祸。徐渐在江湖上厮混了近十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生死一念间的情况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这个道理他是很明白的,于是他很快就从狂喜的状态中平抑下来。

仅仅只是筑基期的初阶而已,修仙大道上的第一步成功迈出去了,真的就值得高兴的这么忘乎所以?这样可不行啊,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过徐渐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他娘的老子做到了出乎自己意料的事儿,这么振奋人心的事情,难道还不能高兴了?

老子就是要高兴,凭什么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啊?李顺吉教练都说了,修仙最重要的便是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要是时时事事都憋着自己,和自己的情绪心性拧着来,那还修个屁的仙?那叫受虐。

想到明早还有早课,起晚了也许自己的那份早餐就没了……最重要的是,李顺吉亲口说过,明天上午,筑基谷灵气最充足的中央位置,还是给我坐的,嘿,这个可不能错过了。

正文_【第七章: 初次交锋】

徐渐乐颠颠儿地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自己分配的房间,这才发现自己同屋的师兄竟然也没睡……或者说刚醒,毕竟现在已经快到天亮了。

同屋的师兄是一个微胖的青年,满脸的笑容,看起来很是亲切,自称叫马晨光,今年二十三岁。但徐渐看着他满是疙瘩和皱纹的“老”脸,总觉得他的年龄应该是三十三岁、甚至四十三岁才对。

有的人就是面相显得老相,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在俊男美女无数的修仙界,想要改变自己的容貌很难,但是想要优化自己的长相,却并非难事,为什么马师兄偏就保留了这张“老”脸呢?

看到徐渐一脸的迷惑不解,马晨光嘿嘿笑道:“兄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滴,比如保持自己个性和风格的重要性,哥这叫成熟美……”

得,就这一句话,徐渐马上明白马晨光马师兄是个什么个性了。

这时马晨光自恋地甩了甩头,前额的刘海轻轻拂动,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臭屁姿态,看的徐渐有点儿想吐。

“呃,马师兄,小弟先睡了,快到早课时间了,我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徐渐也不换衣服了,脱了鞋直接上床睡觉。

马晨光有些悻悻地游回到自己的床上,然后躺着翘起了二郎腿,嘴里不知道哼唧着什么小曲儿。徐渐听的有些耳熟,好像听陈铁娃唱过,再凝神一听,靠,竟然是*,马师兄真乃奇人也。

唉,也不知道老陈现在怎么样了,仙河镇应该比较好混吧……对了,不知道黄晓茹那女人在干吗,在想对付自己的办法吗?嘿,且让你提心吊胆地等着吧,别看你已经修炼了三个多月,哥很快就能赶上你。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徐渐很快就熟睡过去,但很快,他就被马晨光推醒了。

“鸡鸣三次便要早点名,缺席的话不仅没有早饭,还要挨罚呢。老弟啊,师兄可提醒过你了,上午的体力锻炼不好熬的,饿着肚子可撑不下来。”马晨光这样一说,徐渐马上就强撑眼皮爬了起来。

晕晕乎乎在床头做了一会儿,随着每一次悠长的吸气,徐渐都能感觉到清晨的天地灵气进入体内,带来清洁清新的能量,然后随着呼气卷走体内新产生的杂质,这种玄妙之极的感觉,虽然比不上运行一周天之后的那种舒服,但已经让徐渐精神大振,困意全无了。

连续几次之后,徐渐就觉得自己变得精神满满起来。缓缓睁开双眼,徐渐顿时见到马晨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马师兄,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徐渐奇道。

“真没想到,你竟然一晚上就达到筑基期的初阶了,恭喜啊,看来你也很有希望四个月就离开筑基谷。”马晨光啧啧赞叹道。

徐渐却是没想到看似吊儿郎当的马晨光,眼力竟然如此厉害。一瞬间,徐渐忽然明白过来,这位马师兄肯定至少也是完成了筑基期初阶的。

马晨光有些苦涩地一笑:“我在筑基期中阶已经停滞了差不多两年半时间了,始终都达不到高阶。邓屠龙和你一样,都只用了一晚就到初阶,我用了差不多十天时间,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徐渐顿时有些飘飘然了,看来我的确是个天才,和邓屠龙一样的天才,哦也!

马晨光看了看徐渐的神色,摇头笑道:“别高兴的太早了,筑基谷里绝大部分人都达到初阶了的,达到中阶的只有十分之一。像我,连前五都进不了,而且已经连续三年没人能出筑基谷了。”

顿了顿,马晨光又道:“当年,邓屠龙一晚到初阶,一个月到中阶,四个月差两天到高阶,等你到了中阶的时候,和他比较一下吧。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到中阶是用了半年时间。”

徐渐顿时瞠目结舌,马晨光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顿时让他清醒地看到自己。修仙大道,路还远着呢,自己只是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头而已,真没有什么好骄傲的,保持低调勤奋努力才是正道。

……

早餐每人一份,油光光的木盘里有青菜、豆腐、黄瓜条,外加两个鸡蛋,外加两张沉甸甸的粗面大饼,还有一大碗香喷喷的酸辣汤。

饥肠辘辘的徐渐吃的满头大汗,胃口很好地将自己的那份食物,飞快地一扫而空。不过让徐渐有些愕然的是,黄晓茹竟然在这个时候袅袅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张饼递给他。

徐渐看着黄晓茹走过来,顿时呆住了。事实上,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时间整个饭堂安静的仿佛落根儿针都能听见似的。

梳洗打扮以后,徐渐的形象正符合这时代默认对于美男子的定义,面容清秀白皙,带些书卷气或者,身材修长略有些小单薄,换上仙河剑派的红衣长衫后,人又经过一夜筑基提升了气质,顿时焕然一新,举手投足之间就带了那么一丝丝超脱不羁的韵味儿,喜欢徐渐这口菜的自然会联想到温而文雅、俊逸不凡之类的形容词,套在徐渐的身上自动进行美化。

而黄晓茹也正符合这时代默认对于美女的定义,瓜子脸,丹凤眼,柳叶弯眉,樱桃小口,小脚如莲,腰肢纤细,酥胸点点,笑容羞涩,略带点小病态。

在风气保守的大时代背景下,女修真、女仙人再豪放也只是相对而言的,这样两个俊男美女公然站在一起,而且还是女方主动,瞬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渐只觉男弟子们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女弟子们的眼神就含蓄多了,许多人在悄悄地向徐渐暗送秋波。

心念电转,徐渐很快就猜到黄晓茹的用意了,不过猜到不等于有办法。于是徐渐只好哈哈一笑,大大方方地接过了这张饼,二话不说先咬了一大口,把饼给占了下来,然后含糊不清地问道:“这位好心的师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黄晓茹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见徐渐的戏演的滴水不漏,瞬间的愕然之后,马上一脸开心地粲然一笑:“黄晓茹,天玄地黄的黄,小大稽首的小,我心匪鉴不可以茹的茹……师弟叫我黄师姐也可,叫我小茹姐也行。以后我们就算认识了,在这个山谷里的,大家都是亲如兄弟姐妹的一家人,徐师弟若是今后早饭不够吃,可以把我这份拿去一半,反正我一个女孩子,也吃不下这么多的。”

徐渐一个手捏着刚咬剩下的大饼,另一只手腾出来朝黄晓茹伸出来,黄晓茹下意识地伸手出去,旋即明白过来想要撤回,徐渐已经飞快地捏住了她的小手。

在一片咬碎牙齿跌破眼镜的声音中,徐渐一脸很欠揍的灿烂笑容:“小弟徐渐,徐渐的徐,徐渐的渐,小茹姐直呼小弟名字即可。”

周围顿时一片喷饭的声音,人家都叫你徐师弟了,还能不知晓你的名字?再说了,徐渐的徐,徐渐的渐……靠,有这么介绍自己的吗?看看人家黄晓茹的自我介绍,都是诗书中的名句啊,这才叫才女!唉,没文化真可怕。

师兄们大都在摇头晃脑地叹息着,却不知道师姐们在忍俊不禁之余,许多人都觉得徐渐说话很有趣,于是看向徐渐的眼睛开始发亮,暗送秋波的人更多了。

感觉到自己的小手正被用力地揉搓着,黄晓茹一边灿烂地笑一边咬紧了后槽牙,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来:“怎么好意思直呼徐师弟姓名呢。”

徐渐忽然松手,一脸惶急地道:“小茹姐,你的手好软,小弟是个粗人,粗笨活干惯了手没个轻重,小茹姐,没捏疼你吧?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师兄们顿时抽起了凉气,一个个捶胸顿足……这这这、这厮是在公开调情吗?黄小师妹神仙般的人物,那么柔软的小手,徐渐你这厮一个新来的小师弟,竟然也好意思下那么重的手……果然是个没情趣的粗鄙之人。

师姐们的神色各异,有些人心中不忿,觉得徐渐对黄晓茹太暧昧了,做人怎能如此无耻?乃们是第一次见面好不好?再说人家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了……也有人在心里捶胸顿足,恨不得被捏痛了小手的是自己,以至于看向徐渐的眼神甚至都有些发痴了。

黄晓茹只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刚想等会儿松手的时候掉两滴眼泪的,好让这坏小子吞下这死苍蝇,现在被徐渐这样一说,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紧咬银牙,黄晓茹马上转变思路,故作大方地道:“言重了,徐师弟想必以前没见过漂亮女人吧,一时孟浪也是情有可原,师姐怎么会怪罪你呢?不过徐师弟,以后可要注意言行举止了,本门女弟子可是不少,不是人人都能原谅你胡来的,万一被当作登徒子,可是要被人人唾骂、甚至赶出山门的。”

黄晓茹却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让男弟子们放松呢不少,却让一些花痴的师姐恨死了她……我们就喜欢徐师弟孟浪一些,你自己不喜欢,便也要我们都不喜欢吗?难道还要我们主动孟浪徐师弟不成?

徐渐马上一脸严肃地放下半张大饼,站起来向黄晓茹一揖倒地:“小茹姐的教诲,小弟铭记在心。”

黄晓茹忙双手扶起徐渐,现在她是真的对徐渐刮目相看了。这厮做戏起来还真是似模似样的,倒真有点儿像是个能成大事的性子……不过正因为如此,黄晓茹才很遗憾,两人再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只能成为一辈子的对手。

徐渐就势起来,一本正经地向黄晓茹拱手道:“小茹姐,以后若是小弟暗恋上哪位姑娘呢,还请小茹姐帮忙掌眼。小弟纯良,涉世未深,万一所托非人,遇到那人面兽心的不良女人便是不幸了。”

黄晓茹恨不得咬徐渐一口,明知道徐渐在骂自己,她也没法说破,只能装作一脸热忱地道:“徐师弟看中了哪个姐妹,尽管开口,师姐帮你撮合。不过,筑基很重要,师弟暂时还是专心修炼比较好。”

好吧,咱俩暂时就别争了,还是好好修炼先……黄晓茹的暗示徐渐心领神会,再次行礼道:“多谢小茹姐。”

“徐师弟客气了。”黄晓茹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回礼。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接,好似两把杀人的剑在碰撞,彼此的鼻孔似乎都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冷哼,旋即各自转身,两人分。

这二人互打机锋,表面儿客气实则唇枪舌剑,有的人看的明白,有的人看不明白,但不管明白不明白,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筑基谷只怕从此就会多出一道风景线了。

正文_【第八章: 被算计了】

早饭之后短暂的休息,便是早课时间。

按照李顺吉的规定,早晨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是身体锻炼,既强健体魄,又锤炼意志,还能增强对身体的了解,一举三得,事实上也收到了良好的后果,渐渐就没人质疑了,这一规定条就被固定下来。

锻炼方式也很简单,每人的腿上、腰上、背上、手臂上都帮着沙袋,里面装的都是沉重的铁砂,然后跑步爬山。

马晨光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凑到徐渐身边,一边跑一边追问徐渐是不是以前就认识黄晓茹呀,之类的问题。

见徐渐气喘吁吁地跑着,也不搭理自己,马晨光有些悻悻地道:“徐师弟,师兄好心提醒你一句,之前黄晓茹多出来的那张大饼,可都是给罗忠英的……什么,你不知道罗忠英是谁?好吧,操场中央那个蒲团的现任主人,现在知道了吗?嘿嘿,罗师兄可是有不少铁杆追随者的。”

徐渐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苦笑,好在是黄晓茹自己主动过来的,希望罗师兄是个讲道理的人吧。

马晨光哈哈一笑,又胡扯了几句,便加速跑到前面去了。

徐渐苦笑着咬牙坚持,几乎累瘫掉,最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筑基谷中,时间足足用掉差不多两个时辰。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竟然是最后一名,连黄晓茹都比他早到一刻钟。

老子可是达到了筑基期初阶的,黄晓茹那个女人明显距离初阶还早着呢……徐渐猛然醒悟过来,黄晓茹那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比我早来三个月,体力便比我还要强,难怪马晨光会在这里驻留三年之久,难道还有其他的想法?

李顺吉板着脸走过来,刚想要说话,眼神扫见徐渐,脸上顿时露出惊容,直接伸手捉住徐渐的手腕,略一查看,顿时确认无疑,开怀大笑道:“是昨晚我走以后你修炼的吧?好小子,竟然一晚便达到筑基期初阶了,而且还是在没有护法的情况下,比邓屠龙那小子用时还少一刻钟呢。”

黄晓茹长跑之后也累得够呛,刚顺过气儿来就听到李顺吉的惊人之语,顿时震惊的差点儿连呼吸都忘记了。

什么什么,徐渐这厮一晚上便达到筑基期初阶?还是在无人护法的状况下?比第一天才邓屠龙用时还少一刻钟?

黄晓茹圆睁着美目看向徐渐,第一次发现这个差点儿被她毁掉的男人,竟然如此的潜力巨大……但可惜,他是敌人,实力越强、潜力越大,威胁就越大的可怕敌人,等他真的强大起来,他便会毁掉自己了。

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搞掉他!

黄晓茹恐慌地思考着,她简直不敢想象,当徐渐离开筑基谷,一飞冲天以后,他会怎么报复自己。就算有梅新兰护着自己,但又岂能护着自己一辈子?而且以徐渐的天才,如果他向邓屠龙那样,只怕用不了五年,梅新兰也奈何不了他了。

“很好,徐渐,你已经表现出了你的潜力和能力,最中央的那个灵气最充足的地方,今后就归你了,我说话算数。”李顺吉哈哈一笑,很痛快地道:“但你可要注意,不要松懈,如果被我发现你的修行进度落下了,最好的那个位置你就要让出来。”

徐渐大喜,想要跳起来,结果腰一用力,顿时浑身如刀割一般酸痛,马上惨嚎一声,又躺倒地上去了。

李顺吉也不去帮徐渐,哈哈一笑,转身走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谷中的弟子们神色各异,被徐渐挤掉中央蒲团的罗忠英师兄,和顺延着失去蒲团位置的莫可谓师兄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但最吸引大家的眼球,却是罗忠英。因为黄晓茹这会儿竟然主动呢走上前来,不仅为累的只会喘气儿的徐渐拆掉身上的沙袋,还掏出了自己香喷喷的手帕,笑语殷殷地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所有人都知道,自从黄晓茹来筑基谷的第一天起,罗忠英就开始大献殷勤。而黄晓茹虽然没有明白接受,但也没有明白表示拒绝,态度有些暧昧。但在大家的眼中,这就算她默许了,从此她和罗忠英便是一对儿了。

可是当徐渐来到以后,黄晓茹先是主动将自己那份吃不掉的一张大饼给了徐渐——而之前黄晓茹都是留给罗忠英的。然后是今天,黄晓茹身上的沙袋是罗忠英帮着拆掉的,这个女人却转头就去讨好徐渐。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许多弟子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兴致勃勃地看向罗忠英,好像他已经戴了绿帽子似的。

罗忠英气的脸色铁青,牙关紧咬,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又没法对徐渐下手。这厮现在累的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胜之不武啊,徒留人笑柄而已。而且饭堂、操场、宿舍等处都是严禁打斗,甚至严禁切磋的,在这里动手,李顺吉知道了不会轻饶他的,所以他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最让罗忠英没面子的,是黄晓茹自己主动上前的。徐渐昨天刚来的时候,黄晓茹便主动上前了,那个时候徐渐还没表现出如同邓屠龙一般的天赋,罗忠英倒也不好说黄晓茹怎么怎么样,但心中实在不好受。

当然,这事儿不算完,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开始,筑基谷算是真的要热闹了。

莫可谓则一脸阴沉地看着徐渐,半晌以后,也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是人都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极差。但,现在大家的眼球都集中在徐渐、黄晓茹和罗忠英身上,谁还关心他是怎么想的。

马晨光站在人群当中,圆圆的胖脸上还挂着招牌似的笑容,但是眼神却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冷淡,一眨不眨地盯着黄晓茹,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当他用唇语读懂黄晓茹的轻声细语之后,才略略摇头,恍然地转身离开。

徐渐看到黄晓茹当着罗忠英的面儿走过拉里时便明白了,这是黄晓茹的计,于是他便安安静静地享受黄晓茹的服务,慢慢恢复力气以后,也没有将她一把推开,因为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将黄晓茹推开的话,只能让大家以为自己怕了罗忠英,根本于事无补,罗忠英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不搞自己了。

“为了害我,你把自己的名誉也给搭进来了,小茹姐,真是难为你了。”徐渐叹道:“换作以前,我真不敢相信,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对了小茹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黄晓茹的脸上笑靥如花,但是眸子却很冷,一边轻轻给徐渐扇着风,一边柔声细语地道:“需要理由吗?”

“当然,我就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看你的个性,应该不是这样的蠢人啊,请问小茹姐,是什么理由支撑你这样犯傻的?”徐渐继续追问道。

“别人怎样我不在乎,我只要你一句话。”黄晓茹轻声说道:“你答应原谅我,我便罢手。”

“只要我一句话你就相信?”徐渐奇道:“黄晓茹,我觉的,你不是会轻信别人的人吧,你就不怕我以后反悔吗?”

“在凉州城,你偷看了我一年,一直都没有什么举动。徐渐,我是对不起你,但这不代表我不相信你的人品。”黄晓茹真诚地道:“徐渐,我真不是有意害你的,我真的从小就梦想成为仙人,而且也不想嫁给姓段的那个花花公子,你只是适逢其会而已,我太心切,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你,只要你能答应原谅我。”

徐渐沉吟一下:“补偿?你是说献身吗?”

黄晓茹的笑容有些冷,咬着满口的银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都说了,是我心切了些,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我真不是有意想要害你的,你为什么还要羞辱我……徐渐我告诉你,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有本事你便光明正大地来追我,不然你不会得到我的,不管你怎么威胁,我都绝不会向你屈服的。”

徐渐不禁苦笑,他不得不承认,江湖经验他有一些,但是对付女人的经验,他真的很缺乏,现在他已经搞不清楚黄晓茹到底在想什么了,因为他完全搞不懂这女人的逻辑——我羞辱你?拜托,是你一个套接着一个套的设计我,怎么就成了我羞辱你呢?

现在徐渐真是搞不清楚黄晓茹是存心要忽悠晕自己,还是真的逻辑混乱,如果是后者的话……啧,徐渐都担心三五年时间,这女人能不能出的了筑基谷。

不过不管怎么说,黄晓茹可是当着罗忠英的面儿过来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徐渐主动追求黄晓茹的话……好吧,徐渐希望罗忠英师兄是个讲道理的人吧,。

徐渐忽然想起来马晨光说过,罗忠英在这里还是有一些号召力的,之前又是中央蒲团的占有者,实力应该很强吧。想到这里,徐渐顿时又是一阵头疼。可想而知,如果罗忠英号召大家一起来对付他、或者孤立他,他瞬间就会变成全男公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双拳还难敌四手呢。

黄晓茹你真是好算计啊,罗忠英不会拿你怎么样,顶多不理你了,但是他却会把气都撒到我的头上……哥们儿真的不想当全男公敌啊!徐渐很想对黄晓茹喊一嗓子,但是想想只会让这女人更加开心,徐渐就把嘴巴闭上了。

要如何反击呢?徐渐冥思苦想。

午餐时间很快就到了,徐渐还是没有想到好办法,愁眉苦脸的,忽然发现,无论他坐到哪里,他的周围很快都会变成一片空白,原来坐在这里的弟子们都会端着自己的吃食到别的地方去,所有的人都知是远远地对他指指戳戳,但到他面前时就会将他当做空气。

徐渐忍不住苦笑,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而且好快,哥们儿真的变成全男公敌了。唔,要不然趁机发展一下在师姐当中的关系?

正文_【第九章: 饭堂冲突】

徐渐郁闷地吃着午餐,除了一些师姐们眼神闪烁以外,其他大多数人看向他的眼神,不是冷冰冰的,便是看热闹的,或者干脆将他当做空气。

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以后,徐渐打了个饱嗝儿,正想抬腿走人,忽然发现有人挡住了阳光。抬头一看,赫然正是罗忠英。

“徐渐,对吧,认识一下,我是罗忠英。”罗忠英满脸的假笑,嘴角向耳朵部位扯动着满脸的肌肉,淡淡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在你之前,中央蒲团是归我使用的,李师叔很推崇你,说实话我有些不服气。”

徐渐看了看罗忠英身后的两个壮汉,淡淡地道:“早听说罗师兄是个直爽汉子,怎么今日这么不爽利……要群殴吗?”

罗忠英被噎了一下,假笑也不见了,阴沉着脸道:“一对一,我和你,时间地点你来定,我奉陪到底。”

徐渐看了看罗忠英,忽然展颜一笑:“罗师兄,你可能误会了,不妨告诉你,上午的事情都是……”

罗忠英打断了徐渐的话头,冷冷地道:“我和你一对一切磋,与那个女人无关,如果你不敢应战,那么我不介意群殴你。”

徐渐被顶的差点儿吐血,心中却忍不住大声叫好——这才叫霸气,底气十足有我无敌的霸气,哥迟早也会有这样一天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了,哥坚信!

板着脸,徐渐也冷冷地道:“就现在吧,在休息平台那边,不过我要叫李顺吉教练来当裁判。”

罗忠英满脸讥诮地道:“怕了?把教练喊过来吓唬谁?嘿,小崽子,如果怕了的话,从老子的裤裆底下钻过去,咱俩就一笔勾消了。”

徐渐心中怒火万丈,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鼻孔里喷出的热气都灼热的好像能燃烧起来。但现在形势逼人,他要不想马上就变成肿猪头,然后多少天都下不来床,就只能忍一时之气。

徐渐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罗师兄,我来仙河剑派是学习修仙之道的,不是来陪你干架的。”

“啐!”罗忠英一口唾沫就吐在徐渐的左脸上,冷笑道:“你这小王八蛋倒是想陪老子干架呢,你配吗?老子手底下的弟兄哪个不比你强?”

伸手摸了一下左脸上的口水,徐渐反而彻底冷静下来,看看罗忠英身后的两个壮汉,他知道,如果这次不干翻罗忠英的话,以后在筑基谷,他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了……现实就是这么无奈,有时候当你要老老实实做人的时候,偏就没有机会,逼得你只能选择冒险,拼尽全力一搏。

不过徐渐倒没有太多的感慨,在江湖上挣命近十年,比现在恶劣惨烈的情况都遇到多次了,结果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于是徐渐忽然露出害怕痛苦的表情,浑身哆嗦着倒头便拜,口中大喊:“罗师兄,罗老大,罗爷爷,小弟服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罗忠英先是愕然,万万没想到徐渐竟然会服软,但见到徐渐真的拜倒在地向自己磕着头爬过来,他便快活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徐渐忽然服软,还软的这么彻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一直藏在暗处关注这边的马晨光和黄晓茹,都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罗忠英没高兴多久,他的笑声还在众人的耳膜里回响的时候,所有人的眸子一瞬间便瞪大了……徐渐突然猛地从那地上窜起,一拳狠捶在罗忠英的裆下。

嗷……罗忠英张大嘴巴的笑,瞬间变成了嚎叫,身子像个虾米似的弓起来,抱着下身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男弟子们见此情形,不约而同地齐齐一夹两腿,只觉某处隐密的地方凉飕飕的,谁都没料到徐渐竟然会用这种阴险的方式来反击,一时间许多女弟子对徐渐的印象,顿时大大地变得恶劣起来。

徐渐却是顾不得去想那么多,因为罗忠英虽然倒下了,但他身后的两个壮汉却冲上来了。他若不想变得和罗忠英一样的命运,就必须继续战斗下去……或者逃跑。

一击得手,徐渐马上转身就跑,顺手还抓起了一把木椅子,刚跑出去几步忽然又转身过来,借着冲势和旋转的力量,手中的椅子结结实实地扣在追上来的最前面一个壮汉身上。

“嘶……”那壮汉的反应倒是蛮快的,至少他没像罗忠英那么大意,所以很及时地抬手格挡了一下,那张木椅子发出一声响,不堪重负地散了架。

另一个壮汉风一般地从另一边追上来,一脚踹在徐渐的小腹上,徐渐来不及闪避,顿时就给踹的咳血倒飞出去七八丈远。

徐渐也是无法,他毕竟才刚入仙河剑派,会得也还是一些打街架的招式,而且负责打架的一般都是陈铁娃,徐渐就是负责出主意的白纸扇,偶尔也会拎着砖头猫到别人背后下黑手,碰上这些修炼许久的老手,一个个身前体壮、反应敏捷,徐渐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能偷袭连续得手两次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就在徐渐以为自己要被俩壮汉给踹死的时候,一个声音大吼道:“住手!”

那两个壮汉顿时僵直了身子,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喊话的竟然是李顺吉……李教练是怎么突然赶来的?他以前很少这个时候出现啊。

两人回头一看,李顺吉的身后站着满脸是汗、正着急搓着两只胖手的马晨光,顿时明白了。两人狠狠地瞪了马晨光一眼,一起向李顺吉哭诉道:“李教练,我们就是想和徐渐切磋一下,没想到这厮突然暴起伤人,伤了罗师兄的要害,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李顺吉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人马上闭嘴。

这种事情太明白了,自己睁眼说瞎话也就算了,总不能将李顺吉当成傻子不是?再说就是要扫李顺吉的面子,逼人家下死手了。

徐渐感激地看了马晨光一眼,咳了一口血,喘着粗气,本想要把躲在人群中的黄晓茹给拉下水的,但转念一想,若是这女人爆出之前两人有恩怨,反倒是麻烦。

于是徐渐虚弱地道:“弟子在饭堂动手,坏了规矩,弟子认罚,但处罚以后,还希望教练让弟子出谷吧,不然弟子怕日后不明不白地死掉。”

李顺吉的眼神变冷,扫了那两个壮汉一眼,那两人顿时瑟缩成一团儿,再不复刚才的嚣张勇悍。

“这里是筑基谷,是仙河剑派的地盘,除了掌门和戒律院的大人,谁也没有权力取走别的弟子的性命。”李顺吉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从咬紧的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来,明显是在控制着自己的火气。

这时黄晓茹突然分开众人走了出来,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里,走到李顺吉面前跪下,言辞恳切地道:“教练,弟子亲眼见到,是罗师兄先用不堪入耳的言辞侮辱徐师弟,还朝徐师弟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徐师弟确实不堪受辱,又打不过这三个恶人,所以才偷袭的,还请教练明察。”

李顺吉也呆了,结结巴巴地看了看黄晓茹,又看了看罗忠英,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罗忠英以及他的两个小弟也都懵了,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黄晓茹竟然胳膊肘向外拐了。

黄晓茹继续哭诉道:“罗师兄一直想追求弟子,弟子不喜欢他,但又不敢拒绝,所以便一直沉默,直到看到徐师弟……教练,这件事实因弟子而起,教练求你不要处罚徐师弟,弟子愿代徐师弟受罚。”

所有人都呆了。

徐渐唯有苦笑,好家伙,感情这女人还甩不掉了呢,感情这就倒贴过来了,早知今日你有何必当初啊。

罗忠英则是面如死灰,身体上的伤痛都不算什么了,黄晓茹的话打击的他简直恨不得找块大石一头撞死。

李顺吉使劲儿抓了抓头,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他娘的,这都什么关系啊,乱七八糟的,把老子都搞糊涂了。”

马晨光听的偷笑不已,忍不住都要朝黄晓茹竖起大拇指了。这女人不得了,见徐渐有成为邓屠龙第二的潜力,直接就倒贴过来……马晨光虽不清楚黄晓茹和徐渐两人之前有什么恩怨,但这女人实在不简单,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这份果决狠辣,还真不是一般男子能比得上的。

看了徐渐一眼,马晨光开始盘算起来,徐渐看起来也不是个易于之辈,但能不能狠的过黄晓茹……得了,这两人有的斗了。嗯,我要帮谁好呢?还是坐山观虎斗?

李顺吉这会儿总算得出结论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只看结果。”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猜到这件事会是个什么结果了。

果然,紧接着就听李顺吉说道:“徐渐,你违反规定在饭堂伤人要害,罚你进石室面壁半年,你可服气?”

徐渐都还不知道石室是个什么地方呢,不过面壁半年,倒是会落下许多功课。但此时情景也由不得他不点头,于是老老实实地道:“弟子服气。”

点了点头,李顺吉又对那俩壮汉说道:“你们俩,去石室面壁三个月。”

两人不敢抗命,乖乖点头认罪。

李顺吉又对罗忠英说道:“罗忠英,你虽未动手,反而受伤了,但你出言不逊,还带人在饭堂寻衅滋事,罚你也去石室面壁三个月。”

罗忠英行尸走肉一般,跌跌撞撞地去了。

黄晓茹眼巴巴地看着李顺吉,李顺吉叹了口气,说道:“黄晓茹,你虽然没有违反规定,但事情却是因你而起,我罚你给他们几人送饭,并且打扫谷中卫生三个月,你可服气?”

“弟子服气。”黄晓茹脆生生地道。

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以后,李顺吉背着两手走了,走时还不停地摇头,大叹现如今的年轻人真不如他年轻时那会儿传统,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关系。

正文_【第十章: 仙河兄弟会(之一)】

李顺吉走后,一群人面面相觑,黄晓茹过来扶徐渐。

徐渐气的牙痒痒,这事儿闹的,太被动了。这时马晨光走过来,笑眯眯地拍了拍徐渐的肩膀道:“不过才半年而已,李教练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上一个在饭堂动手的兄弟,直接被逐出山门了。”

徐渐顿时激灵了一下,冷汗就出来了。

黄晓茹小声道:“看你下次还敢乱来,你当门规是说着玩的吗?”

马晨光扫了两人一眼,打了个哈哈:“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徐渐看着黄晓茹就觉得自己一肚子气,刚想说话,黄晓茹抢先开口道:“徐渐,你还是努力修炼吧,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的,我每天一有时间就回去陪你的。”

徐渐摸了摸鼻子,懒得再说什么,在一个教练的带领下,来到了山谷东北角的一处石洞里,里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还透着一股子浓郁的腐臭气息,把徐渐恶心的够呛。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比这更恶劣的环境徐渐也呆过,但呆一下和呆半年,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吧。更可怕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天啊,一想到要在这种地方呆上半年,还是带伤进来的……徐渐顿时哀号起来,爷也太命苦了吧。

徐渐却是不知道,在他去了禁室的当天晚上,方寒江也悄悄来到了筑基谷找李顺吉。

“带伤去石室待半年?这个处罚太重了吧,老李,这小子资质不错,你把他丢到石室里耽搁半年,还不如直接废了他算了……喂,你笑什么笑,你这老货到底搞什么名堂?”方寒江低声说道。

“老方,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嘿嘿,徐渐到筑基期初阶了,只用了一晚。”李顺吉轻声笑道。

方寒江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巨大的惊喜,让他的嘴巴高兴的合都合不拢。

虽然只是筑基期初阶而已,但至少徐渐在现阶段的表现,足以同本门公认的超级天才邓屠龙相媲美了,在这天道变迁快要到来、风云激荡的大时代就要开始的黑暗前夜,徐渐正是仙河兄弟会最亟需的人才啊。

“既然徐渐有如此天才,为何你还要……哦,我明白了,你要雪藏他,当作我们的奇兵,对不对?”方寒江激动地想要拍桌子叫好,但又怕动静太大,深呼吸几次之后,还是满脸的激动。

好半天以后,方寒江逐渐平静下来,想到一个关键,皱眉问道:“不过,老李,石室那边可是一丝灵气都没有啊,徐渐在那边怎么修炼?”

“用灵石啊。”李顺吉淡淡地道。

“灵石?老李,你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各大门派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就为了争夺一块指甲盖大的灵石而送命,咱们仙河兄弟会准备了二十年了,也才偷偷存下来不到三十块,这东西太烫手了。”方寒江压低声音说道。

“当年邓屠龙那样的天才,我说要送灵石拉拢人家,你们抠门儿不舍得,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徐渐,你们还想重蹈覆辙吗?”李顺吉也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灵石再宝贵,不拿出来用,也是死物,你们打算带进棺材里殉葬吗?”

方寒江哑口无言,好半天才一狠心,说道:“好,这件事,我去跟其他兄弟说,他们若不同意,这块灵石便从我的份额里面扣。”

李顺吉拍了拍方寒江的肩膀,低声笑道:“老方,你总算大方了一次,算我一个,要送就送两块。”

临出门儿的时候,方寒江忍不住埋怨了李顺吉一下:“老李,不是我说你,既然你看出来徐渐的变化,干嘛非要说出来,悄悄把他调走不就完了嘛。”

李顺吉翻了翻白眼儿,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不说别人就看不出来了?筑基谷有超过三十个教练好吧?有几个教练,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他们是谁的人呢,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指出来,然后把这小子送进小黑屋里去,我让老陈守在那里,断掉别人的念想。”

方寒江一愣,说饭堂的冲突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李顺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老方,你的脑袋那么聪明,就不会自己分析吗?有什么不清楚的,去问你的眼线去,我懒得跟你说,最烦你这样的人了,嘴巴上说信任别人,其实背地里四处安插眼线,装神弄鬼。

方寒江顿时叫起了撞天屈,非常时期,就算咱们仙河兄弟会内部,谁身边儿还没有几个别的兄弟派来的眼线吗?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也是叫大家都放心的举措啊,绝对不是针对你老李的。

李顺吉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灵石你自己给徐渐送去吧,别叫老子经手,免得老子出了力了还要被怀疑。

方寒江讪讪地走了。

关上门,李顺吉无声地笑了,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怒容。

第二天早课,方寒江悄悄来到筑基谷,守在禁闭区大门口的陈飞扬像是没有看见方寒江似的,反而转过头去打量周围有没有人。

方寒江微微一笑,快步进入禁闭区,按动机关,徐渐那间石室的厚重石门“轰隆隆”地缓缓升起,一股霉臭味儿扑鼻而来,差点儿把方寒江给熏了一个跟头。

皱着眉头进来石室里,方寒江掐了一个法决,整个石室顿时明亮起来,方寒江就见到徐渐正躺在石室中央的粗糙石板上呼呼大睡。

“这小子,这鬼地方也真能睡的踏实。”方寒江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然后将徐渐给推醒。

方寒江却是不知道,当年徐渐还年幼的时候,便千里迢迢地从塞外逃到凉州,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死人堆儿里打过滚、血水里面游过泳,小小年纪便几乎将人世间最惨绝人寰的事情都看了个遍。现在石室里只不过黑了点,臭了点儿,对徐渐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只是有些难受,远远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师傅?”徐渐见到方寒江忽然出现在石室里,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来。

“嘘,小声点,别惊动了别人。”方寒江低声说道:“这个东西送给你,拿好了,在这里专心修炼。还有,你小子可别跟别人说在这里见过我,听见没?”

徐渐感动地伸手接过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很想对方寒江说师傅,我也想继续修炼,但石室这地方,灵气没有一丝一毫……等等,拿好这个东西专心修炼?

徐渐顿时呆住了。

方寒江轻笑一声,也不解释,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过几天的这个时候,我还会再来的。

厚重的石门“轰隆隆”地落下,逼仄的石室里重新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徐渐这才回过神儿来,不明白方寒江是个什么意思,来去匆匆的,是特地来鼓励他的?

徐渐有点儿不明就里地打开盒子,这东西看起来不大,但是沉甸甸很有份量的,而且摸起来非金非木,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呃,师傅神神秘秘地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东西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徐渐轻轻掀开了盒子的盖子,璀璨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间石室,徐渐的眼珠子也差点儿瞪出来……天啊,这个、这个便是传说中的灵石吗?

巴掌大的茶色小盒子里,是一圈儿黝黑的内衬,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凹坑,一块大拇指指甲盖大的小石头,正安静地在那里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对照一下自己听说的关于灵石的种种传闻,特别是感受到小小石头里蕴含的那种磅礴纯净的能量,徐渐几乎立刻就能百分百地确定,这个,便是所有修士都梦寐以求的瑰宝——灵石,也有人称它为天神的眼泪。

徐渐两眼紧盯着灵石,只觉这璀璨的光芒其实非常柔和,一点儿都不刺眼,这样半透明的小石头如果丢在阳光下的沙滩上脑,真是一点儿都不起眼,但是每一年,为了这么大丁点儿的一块灵石,不知道有多少各大门派的修士枉死他乡,不知道有多少情深意重的双修伴侣反目成仇,不知道有多少修仙的父子兄弟自相残杀。

为什么灵石会令修士们如此疯狂?这还要从天道变迁说起。

天道变迁,说是百年一次,但实际上,百年时间只是一个说辞而已,具体的时间或长或短,其实并不确定。而且,天道其实一直在缓慢地变迁当中,并非到了一百年的关口就突然变化一下、然后一百年都保持稳定。

而有了灵石,修士就得到了稳定又庞大的能量源泉,可以不理天道变迁、可以跨越地域到遥远陌生的地方去。

仅此一点,就足以令修士们争夺到眼睛发红了,更何况灵石当中的灵力非常纯净,可以直接被修士吸收使用,而无需像吸收天地灵气那样先凝聚压缩数次、然后凝炼提纯数次,方才能得出数量极少的纯净灵力。

可想而知,如果到了战斗的紧要关头,或者后继乏力的要命时刻,拥有一颗灵石,结果也许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灵石的体积非常小,一般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有记载的最大的也就婴儿拳头那么大,携带方便容易隐藏。

正因为灵石的这些优良特性,所以才如此的抢手。而如此抢手的天才地宝,现在就在徐渐的手中,这令徐渐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上天真是太过厚爱我了,师傅真是太厚爱我了。

正文_【第十一章: 仙河兄弟会(之二)】

徐渐将茶色盒子放在石板地面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颗正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灵石,许久都一动不动。

经过了一开始的激动以后,徐渐此刻已经彻底地冷静呢下来。用徐渐曾经的口头禅来说就是:爷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些许过眼云烟,休要拿来现眼,爷不稀罕。

可现在放在手上的是灵石!

徐渐来到筑基谷之前,负责向他普及仙界常识的弟子就说过,每一颗灵石上面都沾满了修士的血,仅仅仙河剑派,平均每得到一颗灵石,就要死伤十三个修士……这还不算其他门派死伤的修士。

徐渐顿时激灵了一下,那就是说,眼下这颗灵石在方寒江送给他之前,至少已经带走了十三条人命了。

但旋即,徐渐便冷静下来,才十三条人命?爷从塞外逃荒到凉州城的这一路,见过的死人,何止成百上千个“十三条人命”。灵石这么宝贵的东西,别说十三条人命,便是一百三十条人命,都不嫌多啊。

不过方寒江能将这么宝贵的东西,轻易就送给他一颗,难道就是毫无代价的吗?徐渐有点儿怀疑,但他更愿意相信方寒江是为了他好,毕竟,在他灵根测试成绩为零时,是方寒江收他为徒,不然他此刻,恐怕还穿着乌衣短衫在外面的大山里劈柴跳水干杂活呢。

努力修炼吧,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徐渐充满斗志地挥舞了几下拳头,小心翼翼地将灵石取出,想了想,怕给压坏了,干脆整个人*在盒子上,让自己的会*轻轻地抵在灵石上。

正所谓生我之门死我户,几个醒来几个悟。会*又名生死窍,八脉起于会*,又归于生死窍,所以这里便是八脉之总根。一个周天的行功,开始和结束都是在这里,以后天呼吸之气,引领着天地灵气在体内流动,逐步驱除一身百窍阴邪之气。

石室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但是灵石当中蕴含的灵力更加纯净、稳定、柔和,无论行功还是吸收,效率都高出无数倍。

徐渐轻轻一吸气,一股柔和纯净的灵力便从会*导入身体,沿着呼吸吐纳之术的行功路线,飞快地前进着。

一开始徐渐还有些担心,怕自己的经脉承受不了这么庞大的能量。但很快,徐渐便感应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将这股纯净的灵力完全吸收掉,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不知不觉,五个呼吸、一周天的修炼结束了,徐渐只觉用灵石的修炼真是完全不同,虽然没有参照物可以知道用了多少时间,但是身体的感觉才是最真实、最震撼的——徐渐一醒来就感觉全身都想泡在臭泥潭里似的,这是身体里的杂质在大量地向外排出呢,而且肚子里还“咕噜咕噜”响个不停,看来肠胃当中也有大量的杂质要排泄出来啊。

这要是都排泄在石室里,这么逼仄的地方,以后的半年可怎么过啊……徐渐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半年啊,足足一百八十天呢。

徐渐本想拍门叫外面的教练的,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石室,整个禁闭区连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都没有,他这一身的杂质又是如何排出的?这不明摆着告诉大家有古怪嘛……再想想每一颗灵石修士的死亡率,徐渐顿时激灵了一下,果断打消了出去排泄的想法。

于是,徐渐便蹲在墙角里,捏着鼻子屏住呼吸,愁眉苦脸地开始“干活”。

石室当中分不清楚时间的流逝,唯一能稍微作为参照物的,是每天从拳头大的孔道里丢进来的三个冷馒头和一个酸苹果。

一连三天,当徐渐修炼一周天后不再有排泄物出来时,他的鼻子已经彻底麻木了,完全闻不到石室里的任何气味儿,倒是把满怀希望开门进来的方寒江给熏了一个大跟头,差点儿直接昏厥过去。

“你这是……啧,出来!”方寒江实在没法忍受石室里的气味儿,干脆带着徐渐直接出了禁闭区,反正现在筑基谷的人基本都在外面操练,这边儿除了自己人老陈,也没有其他人。

徐渐跟着方寒江一路狂奔,中间还躲了几次路过的弟子,终于来到远离筑基谷的一个不知名的山头上,密林当中,有一座小小的木屋若隐若现。

方寒江指着那小木屋对徐渐说道:“今后的半年时间,你就在那间小木屋里度过吧,不用再去石室了,那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徐渐感激地向方寒江行礼。

“这里是外门范围,内门弟子应该很少来到这里,不过小心无大错,没事儿的时候就勤加修炼,绝对不能离开这座山,最好是待在木屋里别出去。”方寒江低声说道:“万一有人闯进来,你必须第一时间杀掉那个人,否则就立刻逃离,向西一直走,两百里外的跃马涧,有我们的一个联络点,里面都是自己人。”

跃马涧?自己人?

徐渐听的心中一凛,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方寒江刚才的嘱托,已经不是为了他躲避为期半年的禁闭处罚了,似乎还有别的事情。

“徐渐,相信你也感觉到了,没错,我是仙河兄弟会的人。嗯,我知道你肯定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我和李顺吉,以及仙河剑派内外的一些仁人志士,成立了这个组织。在仙河兄弟会里,没有高低、贵贱、尊卑,大家都是平等的兄弟,我们团结在一起,就是为了快要来到的新一轮的天道变迁。”方寒江说着一番手掌,手心儿里赫然出现了一颗金色的扳指。

方寒江拿起这颗金色的扳指,轻轻地戴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

“金色的扳指,是仙河兄弟会的核心兄弟。白色的扳指,是经过考核的会员兄弟。黑色的扳指,则是正在考验期的兄弟。”方寒江轻声说着,另一手一翻,手心儿里赫然有一颗黑色的扳指,除了颜色以外,式样和大小同方寒江的那颗金色的扳指完全一样。

“徐渐,你愿意加入我们吗?”方寒江平视着徐渐的双眼,低声说道。

呃,我敢说不吗?只怕这一个字说出口,我的脑袋就要飞上天去了吧……徐渐在心里苦笑着想。这个大秘密,他早就听的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方寒江拿出那颗黑色的扳指,他才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们和邓屠龙,曾经无限地接近,但最终还是错过了,我们不想错过另一个天才。徐渐,你就是这个天才,加入我们,你会得到许许多多你意想不到的好处,以及许许多多的志同道合的兄弟。”方寒江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当然,你也必须承受组织的考验,和履行身为兄弟的义务。”

“师傅,我愿意加入。”徐渐伸手接过黑色的扳指,戴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他从来就不缺乏决断……只要不涉及女人。

当冰凉的黑色扳指套上大拇指时,徐渐只觉得左手大拇指刺痛了一下,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向方寒江。

方寒江笑道:“别紧张,很正常的反应,等你通过考验,成为我们正式的兄弟,我会教你怎么从人群里分辨,哪个才是我们的兄弟。”

徐渐听的心里发寒,好严密的组织。

“天道变迁一直都在缓慢进行,一百年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数字,并不准确,但每到差不多的年限时,天地灵气总是会有一个明显的波动,这就预示着天道变迁彻底降临。”方寒江向前走着,亲密地揽着徐渐肩膀,和他一起向小木屋走去,一边向徐渐介绍仙河兄弟会的宏伟目标。

“……你已经知道了,我是戒律院的副院长,李顺吉是筑基谷的谷主,还有其他的一些兄弟甚至已经是别的小门派的掌门了,徐渐,我们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但天道变迁迫在眉睫,类似我们这样的组织很是不少,所以我们面临的问题也很多。”方寒江说着踏上了小木屋门前的台阶,推开门,当先走进去。

这一路上,徐渐的鼻子已经恢复正常了,他发现小木屋里完全没有任何异味儿,放眼望去,小木屋的每个角落都显得干干净净,木制的地板更是光可鉴人,甚至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包括食物。这说明经常有人来打扫这里,搞不好这里就是仙河兄弟会的一个秘密据点。

不过仙河兄弟会的势力越大,徐渐只会越高兴,他也不想再纠结是主动还是被动加入的仙河兄弟会,因为他已经入伙了,还是考虑一些现实的问题比较好。

比如如何应付方寒江口中所说的考验。

方寒江走后,徐渐很小心地在小木屋附近走了一圈儿,算是熟悉环境吧,毕竟要在这里待*近半年呢。然后,徐渐便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修炼当中。

还没接受任何考验呢,一颗珍贵无比的灵石便送到手里,又顶着一个堪比邓屠龙的天才称号,徐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仙河兄弟会这么大血本的投资,他将来面临的考验和义务会是多么的惨烈。

唯有拼命努力地修炼,拼命努力地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徐渐不知道,当他被方寒江带到小木屋的时候,李顺吉刚结束早课回到筑基谷,守卫禁闭区的老陈火急火燎地找到他,告诉他方寒江来将徐渐带走了。

李顺吉几乎被气疯掉,按照他本来的打算,是由自己将灵石送进去给徐渐的。

当然,徐渐是拿不到灵石的,起码没那么快拿到,李顺吉至少也要把灵石留给自己用上一两个月再说。李顺吉感觉失算的是,方寒江竟然冒着被人看见的风险,直接去找徐渐送灵石,现在竟然直接将徐渐带走了……

挥手示意忐忑不安的老陈离开以后,李顺吉直接将自己最喜欢的水杯捏成粉末,一拳一拳捶打着墙壁,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道:“还我的灵石!还我的灵石!还我的灵石……”

正文_【第十二章: 螳螂捕蝉(之一)】

李顺吉很清楚徐渐现在在哪里,仙河兄弟会在附近的联络点,除了跃马涧以外,就只有骆驼山上的那栋小木屋了。

但李顺吉不能去那里找徐渐,用什么籍口都不行,因为理论上,他“只应该知道”跃马涧的那个联络点,而“不应该知道”骆驼山上的那栋小木屋。

除非他去了以后直接杀掉徐渐,抢走他梦寐以求的灵石。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可以把别人都想像成傻子,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这么做了,他就是这世上最傻的傻子。

于是李顺吉就只能另想办法,但是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扳指,李顺吉就心里滴血……他又不是五大核心兄弟,他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他在仙河兄弟会里的靠山,就是方寒江,得罪这位大佬,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李顺吉琢磨了一整天,最后将脑筋动到了黄晓茹身上,他直觉这两个男女也许以前就认识,他们之间也许有什么纠结的故事也说不定。于是李顺吉给原本守禁闭区的教练老陈放了假,叫他去凉州城打探一下。

同一时间,行动起来的还有马晨光,在他趁着如厕的时候,将黄晓茹的消息透露给另一个教练老杨的时候,老杨苦笑道:“等几天吧,小马,二号有事出门了,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为了安全起见,仙河兄弟会的五个核心兄弟分别取代号为一号到五号。虽然听起来不是很拉风,但是从一到五,清楚明白地表明了五人的实力和地位高低。方寒江,便是二号。

马晨光顿时一惊:“有什么变故?这个时候,二号怎么能离开?”

老杨摇摇头,低声道:“是为了试剑会的事儿。”

“试剑会?”马晨光顿时一怔,心中忽然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方寒江在仙河剑派中的地位,不低,能让他亲自离开山门去处理的事情,不算是小事了。这说明试剑会不是个应付差事的小事,但这么大的事情,他马晨光也是仙河兄弟会的白扳指兄弟,竟然从未听说过?

这是对我的不信任吗?还是仅仅只是忘记了通知我?马晨光的脑袋里一团乱麻。

老杨很隐蔽地用轻蔑地眼神瞄了马晨光一眼,轻咳一声说道:“雪山剑派和仙河剑派历来交好,算是仙河流域的两大同盟,所以每十年就会举行一次切磋,一来是加深两个剑派后辈们的关系,二来也是为了……”

马晨光打断了老杨的话头,低声吼道:“不要跟我讲这些废话,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不知道?难道我手上戴的不是白色扳指?”

老杨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马晨光,两人就那么隔空对视着。

良久,马晨光的眼神垂了下来,低声道:“是我失态了。”

老杨开怀一笑,没事儿人似的用力拍了拍马晨光的肩膀,低声笑道:“别放在心上,上面只是忘记了而已。小马你知道的,上面不发话,老哥我就算知道,也不敢随便说不是?而且上面那么忙,我也不能事事都去请示,问这件事能不能给小马讲……”

马晨光搓着两手,尴尬地笑着。

寒暄几句后,两人分开,各自转身离去。老杨刚走开两步,忽然听到身后马晨光突然低声叫道:“对了老杨,我忘记了一件事。”

老杨安静地转过身来,有些轻蔑地看了马晨光一眼,随即很好地伪装起来,笑眯眯地看着马晨光。

马晨光小跑着走过来,左右看了看四周,用手挡着嘴附耳过来说话,老杨也配合地略略低头,却听到马晨光低低地狠声说道:“去死吧!”

老杨一惊,刚想要叫人,就感觉腰眼儿上突然刺痛了一下,大半个身子顿时软的提不起力气来,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人御剑飞行撞上了一般,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肋骨折断的声音。

紧接着,老杨就被马晨光扑倒在地,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捏着一把细长锋利的小刀从他的后腰抽出,星星点点的血花从雪亮的刀锋上落下,有几点甚至洒落在老杨的脸上。

老杨拼命地挣扎着,但他和马晨光的真实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被有心算无心地偷袭以后,还如何是马晨光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晨光满脸地狞笑,用那把还在洒落血花的细长小刀,割断了他的脖子。

“荷荷荷……荷荷荷……”

老杨两手捂着脖子,但血还是一般从他的指缝里喷射出来,老杨拼命地叫了几声,但是发出的只有嘶哑的风声,甚至都不如血花飞溅的声音来的响亮。

片刻之后,老杨圆睁着双眼变得冰冷。

趁老杨失去生命的工夫,马晨光在四周查看了一下,很是庆幸周围没人,于是将老杨拖到粪池里,丢进去。只是草地上的那一大片痕迹,马晨光是没办法处理了……光是掩盖血迹是没用的,就算是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血腥味儿,已经可以泄露足够的信息了大家都是修士,谁都不要侮辱谁的道行和智商。

所以马晨光干脆就没有处理现场,只是草草地把自己身上清理了一下,便悄悄地来到李顺吉的房门外。

李顺吉有些纳闷儿,这个时候马晨光不去休息,来找自己干嘛?但他看到马晨光当着他的面儿,将一颗白色的扳指戴在自己左手大拇指上时,顿时就呆住了。

这一刻,什么都不用说了,李顺吉马上就明白了,一直以来,负责监视他的眼线,不是那些曾经被他一个个去怀疑/去验证的教练,而是这个不起眼的马晨光。说起来,这个马晨光已经在筑基谷呆了三年了,他竟然始终都没有发现这小子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这小子也算就几分本事。

李顺吉阴霾的眼神盯着马晨光,后者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着。

“你有什么要求?需要我做什么?”李顺吉淡淡地问道。

马晨光听到李顺吉这样说,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喜欢和聪明人做交易,哪怕现在他处在劣势地位,肯定会受到不小的损失,但和聪明人做交易依然是件愉快的事情。

“老杨是负责向外送消息的人,但不直接监视你。”马晨光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日常工作内容讲述了一遍。

李顺吉这才恍然,也彻底明白了。

方寒江的设计真的很巧妙,负责监视他的人,竟然不是教练,不是服务员,而是受训的弟子,教练只是负责传递消息而已,并不直接监视他,难怪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老杨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老杨被我杀了,呵,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要我监视你的人是方寒江,可是他离开了我都不知道,甚至我连试剑大会这样的大事,我都不知道。我明白我的实力很差,差到三年了都没法出筑基谷,我想,等你离开筑基谷的时候,就是我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马晨光苦笑两声,低声说道:“给我找个地方躲一阵子,天道变迁的时间快到了,我想,你应该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李顺吉有点儿无语,马晨光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吧,你以为你是谁?方寒江那是什么身份,仙河兄弟会的核心兄弟啊,他要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汇报?

不过,马晨光的这种心情,李顺吉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很多时候也会觉得很失落,觉得着急一身的才华,并没有得到重用和发挥,而是被迫待在筑基谷这种地方,被一些琐碎的小事情捆住手脚,还要被人监视。

只不过李顺吉比马晨光要有自知之明,心智也更加坚定,所以他才不会做出马晨光这样的极端的傻事,将自己推到悬崖边儿上。

李顺吉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马晨光的心意,然后略一沉吟说道:“今晚日落,我会把所有教练召集起来开会。附近有座骆驼山你知道吗?在后山山顶,有间小木屋,那里最近应该没人去,你躲上一到两个月再走,然后直接去凉州城,找份工先落下脚来,如果以后有用到你的地方,我会让老陈去找你。”

马晨光点了点头,干脆利索地转身走人。

因为在筑基谷已经待了三年了,除了禁闭区以外,马晨光对这里的任何一处地方都非常熟悉,跟所有人都混了个脸儿熟,所以很容易就从伙房搞到了不少吃的喝的,装满了一个大包裹。

然后马晨光潜入黄晓茹的房间,在两人的水壶里撒上了一包淡黄色的粉末,轻轻地摇晃着,看着水质重新变得澄清透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味,才小心地将两人的水壶都分毫不差地放回原处,甚至还用一个从未用过的干净汗巾,将水壶把手都给擦的干干净净。

回到自己的房间小憩了一会儿,一直到天擦黑了,马晨光才起来,看看对面空空的床铺,马晨光顿时想起了徐渐。不过,已经没时间了,而且也没机会,禁闭区可不是凭脸熟能混进去的。

微微一叹,李顺吉潜入教练区的后方,那里有一个很隐蔽的小型兵器库,这里还是马晨光半年多以前才发现的。这个兵器库里当然不会有飞剑之类的法宝法器,不过对付普通人和低级修士更加有效的弩箭,却有十几副之多。

这种弩箭有特制的强力连环机括,可以连续射三支弩箭,二十步之内可以轻松贯穿三层熟牛皮,或者射穿四指宽的的实心木板。

马晨光摘下一架*,两壶弩箭,一把厚重的开山刀,又将足以炸平整个教练区的轰天雷装了一个包裹,大摇大摆地拎着走回自己的房间。

马晨光再次出门的时候,左肩挎着装满轰天雷的包裹,右肩挎着食品包裹,开山刀背在背后,弩箭攥在手中,路上如果不巧遇到弟子,直接一箭射死。

不出马晨光所料,黄晓茹和她同屋的女弟子都晕过去了,马晨光在筑基谷呆了三年,对所有人的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算计人的时候自然手到擒来。

看了看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弟子,马晨光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疯狂很快压倒了理智。一咬牙,马晨光丢下背包,扑倒另一个女弟子身上,撕碎了女人的衣服,疯狂地冲动起来……

正文_【第十三章: 螳螂捕蝉(之二)】

马晨光离开后,李顺吉轻轻用手指敲着桌面,第一次开始认真地琢磨马晨光这个人。

现在方寒江不在山门中,而且短时间内也回不来,马晨光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了老杨,反出仙河兄弟会,倒是个很巧妙的时间节点。但,这会不会是方寒江故意用马晨光来试探自己的呢?只是牺牲一个老杨而已,也可能老杨根本都没死……李顺吉的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变快了不少。

片刻之后,敲击的声音放慢了,李顺吉觉得这件事,还是马晨光自己的个人行为的可能比较大,到不太像是方寒江的作风。因为考验别人总是有目的的,比如为了验证忠诚,或者提前布局,方寒江选这个时候,对自己做这样的事,完全没有意义,因为他离不开自己。

撇清楚方寒江的因素,单单只琢磨马晨光这个人,李顺吉就轻松多了。

比如现在这个事儿,如果单凭马晨光自己,瞒个一两天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有自己的帮助,他根本没法离开筑基谷,哪怕想趁着早课逃离,也是痴人说梦,更别提怎么躲避仙河兄弟会的追杀了。

马晨光倒还可以直接向仙河剑派告密,说出仙河兄弟会的秘密,是个保命的法子,但也仅仅只是保命而已,别的就什么也别想了,对于马晨光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说,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令他痛苦吧。

李顺吉倒真的有些欣赏马晨光了,这厮选择来找自己合作,说明他有野心,有手段,有决断,也足够心狠手辣,除了实力总也提不上去,倒真是很有前途,很适合当那种专干脏活的小弟。其他的,就别想了,二五仔是没人会信任的。

有些惋惜地摇摇头,李顺吉开始琢磨,如果马晨光和徐渐对上了,会是谁获胜?

李顺吉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谁获胜还不是一样?灵石最终还是要落到自己手中的,马晨光大概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将会扮演怎样一种角色吧?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马晨光你便是老子丢出去的螳螂。

停留在心动期已经超过五年了,有了这颗灵石,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的风险就大大降低了,半年之内修成元婴,应该问题不大。之后李顺吉满心地憧憬起来,如果我修炼到了元婴期,我便要如何如何。

日落时分,全体人员大会如期举行,本门和雪山剑派十年一次的试剑大会即将举行,这是件大事,李顺吉要求每一个教练、每一个弟子都要随时做好准备……李顺吉的时间掐得很准,一炷香的时间刚过,大会便结束了。

开会自然是要点名的,教练里少了老杨,弟子们则少了足足六个人,李顺吉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怕是要出事……马晨光这小子八成把自己给耍了!

“这么重要的会议,竟然也有人胆敢缺席?不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给我查!一个个地查!看看到底是谁?”李顺吉脸色阴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茅厕附近发现大片血迹,老杨被从粪坑里捞出来,早就死透了。

缺席的六名弟子有三人被弩箭射死,然后被拖进树林中。一名女弟子死在房间里,是先奸后杀,和她同屋的另一名女弟子黄晓茹则失踪。

凶手初步可以锁定是马晨光,有人证实他今天傍晚从伙房临走一大包吃食,三名被劲弩射死的弟子则说明他去过武器库了,那可是连一些教练都不知道的所在。不过考虑到马晨光这厮在筑基谷呆了三年,各方面都非常熟悉,他能知道那座秘密的小型武器库,倒也不稀奇。

这时有人说了,从黄晓茹刚进筑基谷的时候,马晨光就开始追求黄晓茹了,因为势单力薄干不过罗忠英,所以被迫从黄晓茹面前消失。不过现在看来,这厮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黄晓茹这个目标,临走也将黄晓茹给掳走了。

李顺吉的脸顿时铁青一片,只觉得马晨光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记狠狠地耳光。

唯一能算得上好消息的是,大家估计黄晓茹并没有失身,只是被马晨光掳走而已。一来是现场没有她的痕迹,二来也是因为马晨光的时间估计不够干那么多事儿。

“给每个教练发武器,每两个教练带上十名弟子,全体出发,出发,必须在天亮之前捉住马晨光,不然所有人统统关进石室面壁一年!”李顺吉愤怒地粗着嗓子大声吼道,下面顿时乱成一团。

李顺吉忽然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啊。

当筑基谷中人嘶马叫乱作一团时,马晨光正背着昏迷不醒的黄晓茹,举着开山刀拼命奔跑,他的目标,正是骆驼山后山的那栋小木屋。

说来也奇怪,马晨光竟然丝毫都没觉得自己是在打李顺吉的脸,他觉得自己在筑基谷呆了足足三年,为仙河兄弟会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理应收取一点点回报。比如,临走的时候顺手牵羊,把自己暗恋的女人带走。

所以,马晨光竟然认为,李顺吉一定会想办法给他留出足够的逃跑时间,至少一个晚上,等到他逃到骆驼山时,就有一段时间可以安全地蛰伏了,顺便还可以享受一下梦中女神的滋味儿。

当身后的火把星星点点地亮起时,马晨光顿时慌了,背着一个大活人呢,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差,他哪里跑得过后面的追兵?

该死的李顺吉!老子不会放过你的!马晨光在心里怒吼。

果断地又将一包晕人的粉末和水给黄晓茹硬灌下去,马晨光费了不少力气,将黄晓茹固定在一个不太高、但是很隐蔽的树杈上。记住了位置以后,马晨光撒开退飞快地奔跑,目标竟然还是骆驼山……不得不说,马晨光的确很有一根儿筋二百五的潜质。

而徐渐,此刻刚结束一个周天的修炼。

小木屋周围环境优美,安静安全,徐渐拿着珍贵的灵石,自然全心修炼,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吸收和提炼天地灵气的时候,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但是换成灵石时,那股磅礴纯净的灵力,顿时就格外地显出徐渐身体的不同。

一开始修炼的时候,徐渐还很是小心,生怕自己的经脉无法承担承受这么磅礴纯净的灵力,但实际上,灵力一进入他的身体,便被身体完美地吸收了,而且越是将体内的杂质排泄干净,这种状况就越是明显。

相应的,徐渐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也大幅提高,虽然目前还达不到李顺吉所说的那种,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但是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每一块肌肉,至少是没有问题的了。

徐渐自己都乐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种进步速度,简直匪夷所思,自己简直比传说中的天才邓屠龙还要天才啊。照这样下去,也许只要一个月、最多两三个月,他就能完成李顺吉所说的筑基期的高阶了。比起邓屠龙的近四个月,他难道不是天才?

不过,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使用灵石来修炼的缘故?

唔,肯定有这方面的因素,但这真的就是全部的真相吗?

或者,是因为凉州城里梅新兰的那振袖一击?

唔,也很有可能,虽然梅新兰的那一下,让自己的灵根测试成绩为零,但是,自己那么充足的灵根,从凉州城千里迢迢跋涉到到乌骓山,三个月的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那一丝灵力,难道这使得自己的身体提前适应了?

徐渐有点儿搞不明白,不过没关系,惊喜已经发生在他的身上了。徐渐一向看的开,既然搞不明白,那就不搞了,反正好处又不少。

走出小木屋,徐渐漫步到山坡上赏月,心情满是祥和宁静。骆驼山的景色很美,伴着此起彼伏的虫鸣,朦胧的月下景色更美,还有那远远近近的萤火虫……错,不是萤火虫,是火把!

徐渐揉了揉眼睛,确信无疑,的确是火把,有事情发生了。

眼看着那由火把组成的长龙,有数条直向自己这边过来,徐渐的脸色凝重起来,马上回到小木屋里,将一切痕迹都尽力抹去。小木屋里很明亮,反正也有厚实的窗帘遮挡,也不虞光线透出去,尤其这里还是在密林当中,所以徐渐收拾起来倒也快速。

差不多收拾好了,徐渐就小小地打了一个包袱,将刚才点燃的蜡烛、以及红衣长衫都塞进包裹里,背在身上带走,离开了这里。

对于徐渐来说,这里迟早是要被发现的了,他没法阻止。这里一旦曝光,怕是连方寒江都不好解决,所以他也没法回来。

于是徐渐果断离开,目的地是向西两百里外的跃马涧。

两百里真不算多远,一天足够了,所以徐渐决定去那里之前,先去一趟乌骓山下的仙河小镇,去见一面他的兄弟陈铁娃。

于是,这个晚上,徐渐离开了骆驼山上的小木屋,马晨光一无所知还在拼命地向这里赶路,李顺吉带着百多位教练和弟子举着火把在马晨光的后面穷追不舍还要装作不知道骆驼山小木屋的样子,黄晓茹则昏迷不醒地被捆在树杈上……

正文_【第十四章: 仙河小镇(之一)】

仙河小镇位于乌骓山下,同仙河剑派的山门隔河遥相望。

一开始,仙河小镇是自发形成的小村落,里面的住户全都是修士们的家属亲族,后来随着仙河剑派逐渐壮大,仙河小镇的规模和人口也日益扩大,最后逐渐形成一个堪比凉州城的偌大城市。

现在仙河小镇和凉州城唯一的不同在于:凉州城有高大的城墙和深深的护城河,城里既有城主府又有州牧府,还有各级官吏衙役,州牧必须由秦国国君亲自指派,百姓必须缴纳税赋。

而仙河小镇则连篱笆墙都没有一条,更别提石头城墙和护城河了。城里既没有衙役,也没有官府,所有人都无需缴纳任何税赋,仙河剑派也从不过问这里的一切,无论你是想要杀人放火还是想要做个温驯良民,一切都听凭居民自便。

几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居民因为无需缴纳税赋而来,又因为无法忍受这里随处可见的暴力和杀戮而逃离,无数人进出之后,大浪淘沙,整个城市里留下来的再没有一个如绵羊一般的顺民,但大家反而能保持大致上的相安无事,然后物物交换、自食其力地生存下去,整个仙河小镇就一直这样维持着诡异的平衡局面。

所以当徐渐踏着清晨的阳光,走进这座城市的时候,无论是面黄肌瘦的菜贩子,还是肥头大耳的酒肆老板,抑或是罗裳半解做皮肉生意的妙龄女子,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饿狼在盯着一头小绵羊。

这里的人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看着我都要流口水的样子,难道还想吃了我不成?徐渐有点儿心虚地紧了紧背后的包袱。

这座城市太大了,也太空旷了,徐渐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陈铁娃,于是就找了个看起来有些面善的路人,行了个礼问道:“请问大叔,可否跟您打听个人?”

“找人?没问题。”面善路人笑眯眯地道:“你能给我多少酬劳?”

徐渐顿时就有点儿发愣,这位连找什么人都不知道呢,竟然就直接开口要酬劳了?好在,徐渐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虽然有些惊奇,但也不以为忤,耸了耸肩问道:“你想要多少酬劳?”

“我要一个月的口粮,另外我想和那个妞睡上一晚。”面善路人飞快地说道。

徐渐顺着这位大叔色迷迷的眼神看过去,路那边的一个红衣女子正靠在门边,魅惑地朝他一笑,轻轻一掀裙摆,一条光洁溜溜的玉腿便从红裙当中显露出来。

呃……徐渐顿时眼睛有点儿发直。

这个红衣女子明显就是做半掩门儿的皮肉生意的,徐渐对于这一类女子倒没有什么歧视。乱世当中,人命贱如狗,徐渐就曾经亲眼见到有人用一块巴掌大的面饼,带走了两个黄花大闺女,但直接露出大腿来做半掩门生意的,徐渐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红衣女子伸出舌头,轻轻地在红艳艳的嘴唇上舔着,口中似乎还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呻吟声,看的徐渐心头狂跳,赶忙收回视线……这种阵仗是老陈的最爱,爷虽然偶尔也喜欢,但最喜欢的还是矜持端庄一些的女子啊。

徐渐在心中苦笑,不过如果这城里的女子,做半掩门生意的都是如此的话,倒很是老陈的福音了。

蓦然间,徐渐感觉到颈侧有细微的空气异常流动,下意识地,徐渐向后一仰头,顿觉一股寒风擦着自己的脖子划了过去。

徐渐全身的寒毛顿时都直竖起来,眼角扑捉到那一点寒光,分明就是面善路人手中握着的一把细长尖刀……天晓得这大叔几时在手里攥了把刀的?暗算我?仙河兄弟会的对头?

一时间,无数念头反射进徐渐的头脑当中,让他有点儿无所适从。不过徐渐的身体反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地伸手出去,一把掐住了面善路人的脖颈,在这厮反手一刀还没来得及刺到自己身上之前,手指发力,捏断了这厮的颈骨。

细长的尖刀无力地跌落尘埃,面善路人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徐渐一松手,他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死了。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徐渐环顾四周,有些惊奇地发现,并没有第二波攻击,周围的一切都和刚才一样,所有人都还是各干各的事情,没有差别……错了,不同的是大家的眼神。

徐渐注意到,现在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像一开始时那种狼看羊的神情了。徐渐忽然有种怪异的直觉,貌似他随手杀了一个人,便获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街对面的那个红衣女子小跑过来,徐渐警惕地看着她,却见她温柔地一笑,说道:“相公,你好强,人家做你娘子好不好?”

呃……徐渐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儿小晕,难道才进仙河剑派的山门几天,外面的世道就天翻地覆了?这个,这个变化也太快了吧,女孩子几时都变得这么没有矜持列?爷刚才杀人了耶,不是杀鸡,是杀人,尸体还在爷的脚边儿呢,你就不怕?

“奴的身子很干净的,没有病,相公,绝对包你满意,只要你能保护人家,又能管的起人家一日三餐就行了。”红衣女子吃吃笑着,将上衣拉开了少许,露出一截雪白的嫩肉,更高更鼓的部位则被鲜艳的红色肚兜裹住,只能看出外面的轮廓和两点凸起。

徐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对红衣女子的言辞有些怀疑和不屑……没有病就算是身子干净吗?

“不愿意?”红衣女子见到徐渐的眼神,有些失望,但却没有再贴过来,低头看了看面善路人的尸体,抬头恳求道:“相公,奴看你不是小气之人,他身上的东西,都送给奴了好不好?”

徐渐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红衣女子弯下腰,两手穿花蝴蝶似的,飞快地在面善路人的尸体上翻腾了一遍,取走了差不多一半的食物——两张巴掌大的面饼,一条臭烘烘的肉干最后顺手将那把细长的尖刀也给拣走了。

眼见着红衣女子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家,“砰”地一声关紧房门,徐渐的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没等徐渐走出这条街,就见许多人眼睛冒着绿光,飞快地扑上去……徐渐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当年从塞外逃荒到凉州城的路上,易子而食、夺人而食的惨况随处可见,徐渐深知当一个人面临绝境的时候,骨子里的那种兽性如果无所顾忌地迸发出来,会有多么恐怖的破坏力。而当一群人都面临绝境时,这种破坏力根本就无可抵挡,除非你能彻底毁灭他们,或者拯救他们,否则什么律法,什么道德,什么伦理,一切都被这破坏力冲的无影无踪,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兽性。

徐渐有些悲哀的发现,也许让陈铁娃来仙河小镇等他,是个极大的错误,早知如此,还不如叫陈铁娃就在凉州城等他呢。

如果陈铁娃死了,徐渐会内疚,如果陈铁娃没死,但是变成和那些眼睛发绿的人一样,徐渐觉得那样的陈铁娃还不如死了。

陈铁娃,你在哪里……徐渐跳上屋顶,高声大吼,声浪一波波地传向全城,但除了震落许多尘埃,全城依旧死寂沉沉,全无半点动静。

死了吗?

徐渐失落地坐在屋顶,良久无言,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他没兴趣荡平这座充满腐臭气息的死城,又不甘陈铁娃这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一种叫做内疚的情绪像小刀一样轻轻地、但是持续不断地隔着他的心。

日过晌午,徐渐打开包袱,拿出面饼夹着肉干和咸菜,就着醇厚的果酒填饱肚子,屋子下面已经聚拢了几十个眼镜冒着绿光的人……人形生物。

徐渐厌恶地看了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眼,随手抄起一块瓦片,掰成两半,兜头砸过去,顿时将两个人形生物砸的脑浆迸裂四溅。

眼睛发绿的人形生物顿时舍弃了徐渐,一拥而上扑向他们的同类。徐渐不想看那些恶心的画面,直接跳到另一个屋顶,飞快地走离开这里。

离开了这个街区以后,徐渐发现这城里竟然别有一番天地。

刚才的那一片街区,大部分人都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像红衣女子那般骨肉均匀、皮光水滑的只有极少数。整个街区到处都是眼睛发绿的人形生物,他们什么都吃,恨不得将一切能咬得动的东西都塞满他们饥饿的肚皮。

而眼前的这一片街区,则完全是另外一副场景,一栋栋窗户被堵死的房屋组成一道天然的城墙,路口位置有青砖围墙,还有厚实的大铁门,一群剽悍健壮的汉子手持刀枪棍棒守卫着大门,警惕地看着徐渐。

这座城市到底是怎么了?仙河小镇可是在乌骓山下,跟仙河剑派只是隔河相望,仙河的西岸是仙河小镇,仙河的东岸便是仙河剑派的山门,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徐渐满脑袋的问号。

一个手持鬼头刀的壮汉打量了徐渐一会儿,高声叫道:“你有什么本事?”

徐渐顿时愣了,什么意思?

“本事越大,福利越好,咱们城中城可不养闲汉。”那壮汉叫道,见徐渐的身材不算高壮,便摇头道:“看你也不像是个壮棒小伙子,怕是苦力也做不得,没事儿学什么人家来仙河镇,这里可不是世外桃源,知道不?速速离去吧。”

徐渐心中一动,也许陈铁娃便在这里也说不定,以老陈那么壮硕的身材,进这里便有一线生机啊。

当下徐渐长笑一声,信口说道:“你又不是我,又怎知我不能在这里立足?兀那汉子,把眼珠子瞪圆了别眨眼,爷小露一手让你长长见识。”

正文_【第十五章: 仙河小镇(之二)】

“轰”地一声响,破碎的青砖混着泥土哗啦啦地从墙上的洞口处落下,徐渐缓缓收回自己的右手,酷酷地吹了一口气,将拳头上的灰尘吹掉,然后昂首看过去。

街对面的人全都看直了眼,见徐渐看过来,那壮汉马上醒悟过来,扭头大叫道:“快把门打开。”

能一拳在墙上轰出一个洞来,这样的实力,城中城里能做到的虽然不少,但也不多,只这一拳,就足够确立徐渐在这里的地位了。

徐渐缓步走进城中城,这里和外面的街区布局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里的人口比较稠密,每个人的脸色也都不错,而且没有外面那些眼睛发绿的“人形生物”。

那壮汉恭恭敬敬地将徐渐引到一个年久失修的茶馆里,不过这里可没有茶,连水都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这让已经熟悉了筑基谷的清灵泉水的徐渐,简直难以下咽。

“这位先生,您刚才那一拳,端的是好霸道。”壮汉唆着嘴巴朝徐渐竖起大拇指。

“得了,你好好说话吧,不用学酸秀才。”徐渐笑着摆摆手。

那壮汉顿时脸上的神色一松,猛一拍大腿,叫道:“这位爷,您刚才那一拳,太他娘的厉害了。”

徐渐顿时哈哈大笑。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其实这样的一拳,是很简单的事情,只需将体内储存的灵力包裹在拳头上,然后一拳轰出去,墙上就出现一个洞,手上连灰尘都不会有。

在筑基谷里大家互相切磋的时候,谁都不敢包裹灵力,因为修士在筑基期的时候,攻击能力上升的很快,但是防御力上升的很慢,这样打是会出人命的。但是现在是在外面,徐渐只要体内有足够的灵力储备,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不过这一点徐渐不会说出来,该明白的自然就明白,不改明白的就继续不明白,徐渐没兴趣给别人做扫盲大使。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走进门来,徐渐身旁那壮汉一见到此人,马上屁股打滑,从椅子上跪到地上去了,口中高声叫道:“小的张二贵,拜见文山老爷。”

那中年文士看见徐渐时,顿时眼睛一亮,睬也不睬浑身哆嗦的张二贵,拱手笑道:“小生张文山,请问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徐渐站起来回礼道:“小弟陈铁柱。”

张文山一拍额头,恍然道:“今日听到有人在外面喊陈铁娃这个名字,莫非,是令兄?”

徐渐点头叹道:“是啊,前几日同我兄弟走散,说好在仙河小镇会和的,却不知道这里竟会是这样一番境况,我那兄弟,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文山笑道:“如果有铁柱兄弟这般身手,便是在外城,也是无妨的。”

徐渐苦笑道:“我那哥哥却没有这般本事,只有几分蛮力罢了。”

张文山皱眉道:“不满铁柱兄弟,这城中城里像铁柱兄弟这样身手的,不下三十位,但绝对没有一个叫陈铁娃的。如果是普通人,却是不好找了,虽然咱们离得近,但外面的许多情况,也是搞不清楚。”

张文山朝张二贵吩咐了几句,让他在城中城里问问,有没有叫陈铁娃的,张二贵马上小跑着离开了。

徐渐感激地道:“谢谢文山兄。”

张文山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徐渐有些不解地指了指外面,说道:“文山兄,*一次来仙河小镇,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啊,这个,这里为何乱成这样子?仙河剑派近在咫尺,都不管的吗?”

张文山微微一笑:“这里维持这个样子,已经超过一甲子的时间了,也不是今天才这样子的。至于为什么仙河剑派对此不闻不问,我是个小人物,也无从知晓。”

徐渐点了点头,便不再问了。

张文山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塞外连年冻灾,牛羊死去无数,结果又引发瘟疫,难民南下秦国和赵国,一年多过一年,可秦赵两国又连年大战,民不聊生,于是难民又往南去蜀国,或者往东去齐国。”

徐渐奇怪地看了看张文山,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是想说不管这里死多少人,都会不断有新鲜血液来补充吗?

张文山意味深长地一笑,没再说什么。

徐渐不明白张文山是个什么意思,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他只想早点儿找到兄弟陈铁娃,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就算回凉州城去,也比继续呆在仙河小镇强,这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条人命在这里还不如一条狗。

“别着急,铁柱兄弟,在这里安心住下,最多两三天时间,我们会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查一遍。”张文山笑道:“来,我带铁柱兄弟去休息。”

徐渐只好起来跟着走。

盏茶功夫不到,两人便来到一处僻静的街区,这里的大多数门都是紧闭的,只有少数几扇门是虚掩着的。以徐渐的耳力,甚至还能听到隐约有男女欢好的声音传来……徐渐好歹也是经常被陈铁娃这色棍洗脑的,对这种声音自然不陌生,当下也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今后三天时间,铁柱兄弟都在这里住吧,一旦查出来结果,我便随时通报这里。”张文山笑着拱拱手,将一个巴掌大的红色令箭塞给徐渐,又朝徐渐挤了挤眼,便转身走了。

这令箭……便是可以睡屋里女子的信物吧。徐渐哑然一笑,却也没有矫情,把令箭揣在怀里,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院子小小的,但收拾的干净利索窗明几净,院子中间有一处天井,青色的石板表面已经磨得光滑无比。角落里还有一株两人高的大树,树叶随风哗哗地响,虽然品种很普通,但却为院子增加了一丝生气。

住这里的倒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徐渐在心里念叨着,穿过院子,推门进屋。

堂屋没有人,左偏房也没人,右偏方还是没人,徐渐顿时就纳闷儿了,呃,人跑哪里去了?张文山临走时那个暧昧的笑容,难道这里就是一间空房?

对了,院子里还有一间柴房呢。

徐渐出来又往柴房走,这里果然有人,一个身穿浅蓝色布衣的妙龄女子正低着头,坐在柴火堆上纳鞋底。

徐渐顿时就哭笑不得了,坐在柴火堆上面纳鞋底?还真有创意。

虽然看不清这个女子的长相,但年龄绝对不会太大,而且从侧面看过去,皮肤白皙细腻,绝对属于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的女子。

徐渐一瞬间就有些许的恍惚……几个月前,他和陈铁娃还在凉州城里厮混时,也曾不止一次地探讨过陈铁娃娶媳妇的可能性,起因却是因为陈铁娃觉得去青楼花销太大,还是娶一个婆娘回家便宜的多,只消一次性付一笔彩礼就成了。

那个时候陈铁娃就哀叹过,哥俩多年的积蓄凑一起,能娶得起的姑娘,长相都有点儿让人倒胃口,但凡哥俩还能看的过眼的,都是陈铁娃娶不起的。

从那以后,陈铁娃虽然没绝了娶一房漂亮媳妇的念想,徐渐却是绝了把黄晓茹娶过门的念想了,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要不是黄晓茹要嫁人的消息突然传来,徐渐甚至连私奔的念头都不会有,更不会去找黄晓茹表明心迹了。

然而人的际遇就是这么离奇,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徐渐入了仙河剑派的山门,成为内门记名弟子,还是戒律院副院主的徒弟,修为虽然不高,但是对付十来个普通人却是手拿把攥。这不,才来到仙河小镇,只是短暂停留找人而已,便有人送上如此上佳的女子。

徐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想,如果他和陈铁娃还是在凉州城里厮混的话,兄弟俩的积蓄凑一起,要多久才能娶得起这样出色的女子……五年?十年?二十年?

这他娘的世道,果然还是要修仙才有前途啊……徐渐再心里感慨。

“来睡我的?令箭呢?”女子突然抬起头来,朝徐渐伸出一只手来。

徐渐顿时被女子的容貌给震惊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堪比黄晓茹啊,这他娘的什么世道……哦,我的令箭在这里,徐渐慌忙将怀里的令箭放在漂亮女子的手上。

看见那女子柔白细腻的小手,徐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趁着两人交接令箭的时候,在女子的小手上摸了一下。

那女子微微一笑,轻拍了徐渐的手一下,若无其事地接过令箭,端详了一下,确认无误,抬头朝徐渐展颜一笑,将鞋底什么的随手丢到一边,站了起来打量着徐渐。

徐渐这才发现,这女子的个头儿也是不低,几乎和他一般高了。两人近距离对视的时候,徐渐才发现,这女子双瞳的颜色竟然是深灰色的,眉毛比较浓,脸部的轮廓也比普通人要深许多。

这个便是异族女子了,应该是塞外的某个游牧民族迁徙过来流落至此的。徐渐的父辈是从内地迁往塞外开荒的,虽然在塞外定居的时间不长,但对那里的异族风情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倒也不吃惊。

上下打量了徐渐几眼,这女子似乎很是满意,拉着徐渐的手,牵着他往堂屋走。

被这女子软软的小手牵着,徐渐只觉得小腹处的那股热流再也控制不住了,小和尚昂扬跃起,将裤子顶出老大的一团。

穿过小院子和堂屋,那女子牵着徐渐的手来到左偏房,伸脚将门勾上,然后飞快地将全身衣服都脱掉,徐渐几乎被这女子雪白的身子耀花了眼睛。他这才发现,这女子的身材比他想像的还要好,恩,也比陈铁娃唾沫横飞描述过的好。

“我叫白纱,是白农族的,来这里快一年了,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那女子轻轻握着徐渐凸出的部位,轻声说道:“你好大,比我们部落里的男人都大。”

徐渐只觉得后脑勺处麻酥酥的,整个脑袋都木木的,全身也都木木的,好像思维已经停顿下来了似的,只有被白纱握住的那个东西是有知觉的。

白纱轻手轻脚地将徐渐的小和尚从裤子里捞出来,不停地上下抚弄着,然后一脸媚笑地轻舔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徐渐已经闷哼一声,一股白浆如利箭般激射到白纱的脸上,一连十多下,将姣好的容颜遮住了七七八八。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徐渐尴尬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白纱也呆住了,片刻之后忍不住“噗嗤”一笑,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却是没弄干净,只好要徐渐给她打点水来洗脸,她的眼睛都给糊住了,睁不开。

徐渐逃也似的拎着裤子跑出房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靠,太丢人了,呜呜呜,早知道如此,当年老陈去青楼寻欢作乐的时候,爷就跟着去长长见识了,也好过今天这样丢人吧。

正文_【第十六章: 借刀杀人】

白纱用干净的汗巾蘸着清水,将脸上浓稠的浆液擦拭干净,然后就看着徐渐笑。

徐渐被笑的尴尬不已,忍不住干咳一声道:“笑什么?再来!”

白纱笑眯眯地道:“第一次吧?”

徐渐顿时老脸微红。

他娘的,被一个女人这样说,太丢脸了。这要是被老陈知道,爷还有脸在凉州城里厮混?不过看看白纱身无片缕的白嫩身子,红润润的樱桃小口,洁白的长颈,雪白圆润的峰峦起伏,以及雪山之巅那两点娇嫩的嫣红……看着看着,徐渐顿时兴奋起来,小和尚飞快地站直了身子,神气活现地耀武扬威。

白纱笑呵呵地伸手握住那个东西,笑道:“这么快又行了?”

徐渐听的白纱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有些腻歪。心想爷还是处男呢,第一次怎也要、要正规一点儿吧?以前混混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没的讲究也就算了,现在爷好歹也是个前途无量的天才修士,咳,有条件能讲究的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吧。

这男人的情绪一下来,小和尚就马上受到影响,有点儿软了。

白纱惊奇地道:“你怎么了?”

徐渐摇了摇头,心想这些塞外的女人大都是没有什么贞操观念的,很多部落里都兄弟几人共用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就是大家的,一起养。不过那个地方也是因为身存环境太过恶劣导致的,大家都忙着生计,有点儿时间就赶紧给自己繁衍后代,哪有心思管什么贞节不贞节的,在塞外,这叫浪费。

在塞外,只有那些大部落的权贵,才有资格浪费。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在塞外了。

见徐渐突然没了兴趣,开始穿衣服,白纱顿时大为不满,有些愤怒地用叽里咕噜徐渐听不懂的语言叫喊了几句,然后拽着徐渐的裤子质问他:“你为什么不上我?嫌我不够漂亮吗?”

徐渐对塞外女子的直截了当并不陌生,所以也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要从一而终的,知道吗?比如你这个女人,如果跟了我,就不能再和别的男人这样。”

白纱怒道:“我是白农族族长的女儿,别拿我和那些低贱的女奴相比,只有他们才不介意用身体和所有男人接触。哼,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们塞外人都是野蛮人,我要证明给你看。”

竟然还是个族长的女儿,算是贵族了。不过,那又如何?

白纱大怒,拽着徐渐的小和尚不撒手,说什么都要徐渐的小和尚进来,说你弄一下就知道了,本贵女可是有落红的……徐渐顿时无语了,你这女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不用这么直接了当的吧?爷喜欢含蓄一点儿的,矜持一点儿的,你一个漂亮女人这么的“豪爽”,爷就算身体被你撸的兴奋了,可情绪不高啊。

两人就这么争执的时候,徐渐忽然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接近,心中一动,低声说道:“白纱,快撒手,有人来了。”

白纱才不信呢,不依不饶地两手攥着徐渐兴奋的小和尚,就差一口咬上去了,说啥都不信。

这时院子大门被“咣当”一声踹开了,一个异族壮汉拎着一根儿臂粗的铁杵闯了进来,粗着大嗓门儿吼着徐渐听不懂的语言。

徐渐顿时脸色一变,心想难道张文山、白纱和外面这人是商量好了来设计我的?

这里可是仙河小镇,人命不如狗的地方,徐渐心中一旦起了疑心,杀机顿起,一团灵力随心而动,瞬间包裹在手腕边缘,只要掌刀过处,别说是白纱的白嫩嫩的修长脖子了,便是外面那异族壮汉手里的铁杵,也是一刀两断。

白纱听见了外面的吼声,更重要的是瞥见了徐渐眼中的杀机,便马上明白了徐渐的怀疑。这些从小生活在大草原上的女子,也许钩心斗角比不得黄晓茹,但并不是说他们笨。而且他们对于气机的变化最是敏感,徐渐的疑心和杀机一起,白纱便明白徐渐误会她了,于是连忙撒手松开徐渐的小和尚。

“外面的人是我白农族的勇士依科额堂,我来到这里时,他已经是这里的高级武士了,但因为张老爷子只想要我接待贵宾,所以就没有答应把我许给他。”白纱飞快地说道:“一定是你来这里的消息被依科额堂知道了。”

徐渐还有点儿不信,这个依科额堂再混,难道还敢对张老爷子指定的客人动手?

白纱飞快地说道:“依科额堂的力气非常大,他的那根铁杵有两百三十斤重,他能舞的水都泼不进去,真的是一滴水都泼不进去,很厉害的,我缠住依科额堂,你快从后门走吧,找给你令箭的人,依科额堂一定不敢不听他的话。”

被白纱这么一说,徐渐倒还真明白过来了,感情张文山跟他玩了一手借刀杀人啊。

好歹也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虽然在凉州城一直混的比较锉,但毕竟见多识广啊,徐渐吃白纱这一提醒,顿时就回过味儿来了,这个依科额堂一定是和张文山不对付,所以张文山打算借自己的手除掉这个依科额堂。当然,如果自己技不如人,被依科额堂给收拾掉了,张文山也不会心疼,反正自己也不是他的人。

好算计啊!

徐渐几乎要给张文山鼓掌了,此人的心机还真是深沉,举手投足之间便完成了设计。幸好爷够机灵,没把自己的老底儿给透出去,不然这趟恐怕还真要麻烦了。

“把你的衣服穿好。”徐渐瞪了白纱一眼,这女人一急起来就忘乎所以了,也不知道赶紧穿衣服,胸前那两团老大的白兔子一蹦一跳的,看的人眼晕,害的爷现在裤子都套不上去……“哦。”白纱见徐渐毫不慌张,顿时也放下心来,知道徐渐必定有所依仗。

要说玩阴谋诡计,白纱肯定比不得黄晓茹,但是要论对气机的感应灵敏,跟白纱比起来,黄晓茹就是根木头。从一开始白纱就能感觉到徐渐的那种气势,现在依旧如此。于是白纱乖巧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开始穿衣服。

徐渐有点儿苦恼,小和尚还在兴奋中,外面的依科额堂叫了几声以后,已经忍不住拖着铁杵走过来了,可他还是套不上裤子。

干脆,徐渐也不套裤子了,随便扯了一块布围在腰间,赤着两脚光着上身,就那么走出去了。

推开门一看,徐渐顿时就乐了,这个依科额堂完全就是一副很凶悍的异族人的扮相:有点外凸的大眼珠,塌鼻梁,大嘴巴,络腮胡子,脸上还有一道伤疤从左边眉角直到下颌,毛发非常旺盛,浑身肌肉鼓鼓,两手骨节粗大,握着一根儿臂粗的熟铁铁杵,看样子还真是有两百三十斤重。

依科额堂看着徐渐也是呆了,这人一身细皮嫩肉的,竟然围着女人的衣服赤着双脚就出来了,白纱肯定已经被他给……依科额堂顿时晃了晃,两个眼珠子一下子变得血红,脖子上额头上青筋鼓胀,暴喝一声,抡起熟铁铁杵就兜头砸过来。

徐渐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依科额堂,眼睛根本就没去看那根兜头砸下来的铁杵。

依科额堂露出狞笑,似乎已经看到了徐渐被自己沉重的铁杵砸的脑浆迸裂四溅的情景。

白纱穿衣服的速度和脱衣服一样快,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以后站到门口,就见依科额堂抡着两百三十斤的铁杵砸向徐渐的脑袋,顿时尖叫一声。

一直到铁杵快要砸到头顶,徐渐才冷笑一声,身子一侧,速度快到带出一些残影来,看看避过依科额堂的铁杵,然后欺身闯进中路,揉身而上一记重拳直直地轰在依科额堂的面门上。

依科额堂的头急速向后一甩,脑袋上的无数根小辫儿刹那间散乱了,吭都没吭一声,直挺挺地仰面栽倒在地,砸到地面都震动了一下。紧接着铁杵落在地上,又发出“当啷”一声闷响,砸的地面又震动了一下。

白纱两手捂着小嘴儿,呆呆地看着徐渐的背影,难以置信这个男人细皮嫩肉的身体和小小的拳头,竟然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你没事吧?”白纱跑过来。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徐渐淡淡地道。

白纱想去看一下依科额堂的状况,但又怕徐渐不高兴,嗫啜着道:“我,那个,我想看下依科额堂怎么样了,可以吗?”

“如果我把他打死了,你会给他报仇吗?”徐渐答非所问地道。

白纱呆了呆,不仅问道:“一拳就打死了?你这么厉害?”

徐渐:…………白纱笑道:“依科额堂和我是一族的,但不是一个部落,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只最近一年见过几次面而已。他看我漂亮,就想娶我,但又给不出能让我看上眼的聘礼,就想让我白嫁给他,哼,不用付出便想有收获,这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徐渐对这种论调倒是不惊奇,大草原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人们情愿匍匐在强者的脚下,不愿浪费时间怜悯弱者。那里的生存环境太恶劣,所以每个人都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不劳而获是不能被接受的,哪怕你是族长。

徐渐有些自嘲地笑笑,好嘛,爷现在也是浪费的起的人了。

“我们进屋去吧。”白纱脸红红地拉着徐渐的手,后者能感觉到女人手心儿里微微的潮湿,徐渐顿时微微一怔,心中一动。

“你好厉害,族里最厉害的勇士之一,也不是你一合的对手,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我要给你生很多孩子,儿子都像你那么厉害,女儿都像我这么漂亮。”白纱动情地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虽然隔着几层布料,但徐渐还是能够轻易感觉到那里的柔软和弹力。

要是没有冻灾和瘟疫,把老陈送去塞外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徐渐喃喃自语。

正文_【第十七章: 越级战斗(之一)】

徐渐被白纱的反应给弄的有点儿哭笑不得,不过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依科额堂的死,没那么容易就结束的。就算有,想来张文山也会让他没有的。

“起来,我要穿好衣服,别人不会给我太多时间的。”徐渐轻轻地推开白纱,回到房中穿好自己的衣服,摸出茶色的小方盒来微微打开一条缝,看见里面的灵石完好无损,徐渐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的确不是一个圈套,白纱事先并不知情,只是张文山的算计而已。

徐渐再从房间里出来时,院子门口多了一个人,异族人的长相、汉族人的打扮,看见依科额堂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顿时神情一紧,扑了上去查看一番,这个异族人顿时惊讶地看向徐渐。

“是你杀了依科额堂?”那个异族人问道。

“是。”徐渐甩了甩袖子,两手背在后面,淡淡地答道。

“我要你为依科额堂偿命。”那个异族人叫道。

“随时欢迎。”徐渐淡淡一笑,连自己是谁都不问,满脑子想的就只是报仇,这种一根筋有何可惧?随时来了随时处理掉便是了。

白纱插话叫道:“费伦德,是依科额堂闯进来先向他动手的。”

费伦德扭头朝白纱吼道:“你给我闭嘴,依科额堂是为你死的,现在我要为他报仇。”

白纱摇头道:“为我而死的人太多了……费伦德,现在不是在塞外了,关内有关内的规矩。依科额堂并不是你的亲族,你无须为他复仇。”

费伦德吼道:“但他是我的兄弟。”

白纱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说,我便不能阻止你光荣的使命。”

徐渐听的有趣,不过也知道正主还没来呢,这个费伦德也是小角色而已,不会比依科额堂更难对付。但费伦德既然要出手,那么总是需要有一个结果的,他没兴趣为一个异族男人浪费口水,还是手起刀落更加便捷高效。

费伦德郑重地抽出腰刀,嚎叫着扑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决死的疯狂。想来他也明白的,连依科额堂都不是徐渐的对手,他就更加不行了。

徐渐轻松闪过费伦德的一刀,一把掐住了他的脉门,费伦德顿时大半个身子都没了力气,徐渐反手一扭,便将锋利的腰刀插进费伦德的心脏里。

鲜血飙射出来,喷的满墙都是嫣红一片,费伦德圆睁着眼睛,无力地瘫软下来,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白纱的双眼红了,口中喃喃道:“天神,我又失去了一个族人。”

徐渐对此无能为力,总不能站在原地被人砍还不还手吧?

这时门外突兀地响起掌声,一个华服中年人漫步走进院子,口中啧啧叹道:“白纱,你的院子今天可真热闹。”

不待白纱回答,华服中年人扭头看向徐渐,温和地笑道:“这位便是陈铁柱兄弟吧。”

徐渐点了点头。

“我叫张成伟,你杀了我两大得力手下,给个说法吧。”华服中年人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要我给你说法?”徐渐扬了扬眉毛,奇道:“你的两大得力手下坏了我的好事,你竟然要我给你说法?应该你给我一个说法吧。”

张成伟冷笑道:“论起倒打一耙的本事,还是铁柱兄弟更胜一筹啊。不过满城人都知道依科额堂和费伦德是我的得力手下,如果这两人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还有何颜面在这仙河镇混下去?”

徐渐明白了,这是张成伟要自己给个说法呢。如果来头很大,是条过江龙,就报出字号来,那么他这个地头蛇的跟头载的无话可说,也不算折了面子。但如果名不见经传,那没法子,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但徐渐怎么可能报出字号来?方寒江的名头是够响亮的了,可问题是,他现在本应该在筑基谷的禁闭区面壁呢,如果事后仙河剑派追查过来,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踪呢?至少没人放水,他是不可能穿出石室跑到仙河镇来的。

所以徐渐只能坚决地摇头:“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张成伟竖起大拇指,冷冷地道:“够胆!”

张成伟这边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便从院门外亮起,厚实的门板瞬间炸成碎片,无数尖锐的碎木屑漫天飞舞,徐渐的眸子陡然一缩——修士!飞剑!

这剑光太快了,直奔徐渐的心脏射来,徐渐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幸好他已经修炼到可以任何控制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的地步,心脏周围的肌肉猛然收缩,硬生生在火光电石间移开了一寸,避开了要害。

“嗤”地一声轻响,雪亮的剑光在徐渐皮肤上擦出一道深深的血槽,然后直接射到房间里去,瞬间将两层砖墙给打了个对穿。

徐渐肌肉一松、一紧,挤压着受伤的部位不再失血,身形如猎豹一般朝门外扑去,将张成伟的喝骂声和白纱的尖叫声都留在身后。

刚才那一下,让徐渐明白,对方也是个修士,但对方的飞剑只能放不能收,连拐弯儿都做不到,这样的修为应该在融合期初阶的样子。

徐渐迅速地作出判断,心里顿时有了底。他的修为才筑基期中阶而已,对手这样的修士对他来说堪称劲敌,但对手不知道他有灵石在手,持久战对他有利,只要不是一开始就被对手给拍死,后面拖也可以拖死对手。

对手是个面如玉冠的青年男子,他显然有些托大,也不着急去捡回自己的飞剑,见徐渐没死掉,竟然还能扑过来找自己,倒有些惊奇地自言自语:“咦,有点儿意思啊。”

徐渐迈着小碎步快步上前,一拳直接轰向对手的面门。

青年微微一笑,头部略一摇晃,竟然带出一片残影,徐渐这一拳顿时失了准头,只好中途变招,飞身而起一记窝心脚就飞踹过来。

青年又是一笑,抬手如闪电般扣住徐渐的脚踝,手指一搓,徐渐顿觉酸痛难忍,整条右腿都失去了知觉,移动了肌肉都不管用。

“原来你也是修士,才筑基期而已,就敢出来混了?会控制肌肉是没用的,想要有同我一战的实力,至少你也要能控制全身的经脉、骨骼、血管才行。”青年随手将徐渐的右腿丢到地上,徐渐顿时捧着右腿,疼的差点儿把牙给咬烂了。

“小子,看在你也是修士的份儿上,送你一个痛快吧。”青年笑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萧伯平,下辈子来报仇不要找错人。”

好嚣张的家伙!

“住手!萧伯平,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张成伟大声叫道。

只见张成伟一脸的惊慌,小脸儿上煞白一片,他的脖子上架着费伦德的那把弯刀,慢慢地从院子里走出来,刀柄正握在白纱的手中,而白纱也是一脸的紧张。

“退后!”白纱朝萧伯平叫道。

萧伯平混不在意地一笑:“不退后怎样?”

白纱用弯刀在张成伟的脖子上比划着,尖声叫道:“不退后我就杀了他。”

萧伯平两手一摊,无所谓地道:“随便,你杀吧。”

白纱把刀往前一伸,张成伟的脖子上顿时被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来,血流了出来,张成伟顿时杀猪一般惨嚎起来:“萧伯平,你个混蛋,我要是死了,老爷子不会轻饶你的。”

萧伯平皱眉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特别是一个废物。”

张成伟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萧伯平又对白纱说道:“女人,你快点动手杀了他吧,今天你要是不动手,我便连你一起杀了。”

白纱看了看徐渐,问萧伯平:“那我杀了他,你会放我和他走吗?”

萧伯平看白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傻子。

白纱理直气壮地道:“你想要我杀了他,多少得给我点儿好处吧?”

萧伯平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这女人,有点儿意思,咦,竟然是个异族女人,哦,你就是那个白纱对吧?我听说过你,老爷子说要留着你招待贵客来着。”

说话间萧伯平扭头看向徐渐,奇道:“你便是老爷子的贵客?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厉害在哪里啊。”

徐渐苦笑道:“你们说的老爷子是谁,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是张文山给我一个令箭让我来的。”

一群人都呆住了,张成伟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娘的张文山,有你这么不拿自己兄弟当兄弟的吗?禽兽不如啊!老子跟你没完。”

萧伯平摇头叹道:“张成伟,你表兄比你强多了,你这样的废物,这不应该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纯属浪费粮食。”

张成伟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白纱则一脸的纠结,看看徐渐,抓着头发犯愁:“我有点喜欢他了,可是他又不是老爷子的贵客,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徐渐哭笑不得,好嘛,这叫一个乱呐。

张成伟瞪了徐渐一眼,对萧伯平说道:“现在事情搞清楚了,带上这小子,我们去找张文山当面对质。”

徐渐两手一摊:“叫我跟张文山当面对质?好啊,给我好处。”

萧伯平则不屑地瞪了张成伟一眼:“就凭你那个废物脑子,也想跟张文山斗?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嫌麻烦。”

张成伟又开始浑身哆嗦,这次应该是被气的。

白纱干脆把手里的弯刀扔一边儿去,叉着腰瞪着徐渐,问道:“决定了,既然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你带我走吧。”

张成伟怒道:“喂,你这个女人,说走就想走了?当我不存在啊!”

萧伯平冷笑道:“你这废物,用用你的废物脑子好不好,这女人是老爷子的人,你能替老爷子做主?”

张成伟差点儿气晕过去,不过萧伯平摆明了不理他的死活了,他的大少爷脾气倒也不敢再朝萧伯平发。

徐渐有点儿惊奇地看着白纱:“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呃,我怎么不知道,我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呢?”

白纱轻快地一笑,扑进徐渐的怀里:“我喜欢你的味道。”

徐渐一头冷汗,心想什么味道?难道是说,呃,那个的味道?

正文_【第十八章: 越级战斗(之二)】

见到徐渐和白纱两人抱在一起,张成伟几乎要抓狂了,朝萧伯平怒气冲冲地吼道:“看看,萧伯平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成何体统?这难道你都不管?”

萧伯平回瞪过去,不屑地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觉得美人喜欢修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叫我们修士是世间最强大的呢。”

张成伟被萧伯平的话给憋的脸色发青,但也不敢发表得罪整个修士阶层的话,冷笑着站到一边。

萧伯平轻咳一声:“小子,你多大年纪了?”

徐渐松开白纱,白纱却没有躲开,反而架着徐渐的胳膊,以防他一条腿站不稳当。

“我今年十七岁。”徐渐答道。

“才十七岁?”萧伯平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徐渐一眼,摇头道:“看你挺老练的,倒像是二十七岁的,不过看你的长相,却又不像是二十七岁的。”

徐渐翻了翻白眼儿,心想爷本来就是十七岁,只不过因为生计,多跑了几年的江湖而已,不然你以为呢。

“你是哪个门派的?”萧伯平又问道。

“我是散修。”徐渐说道。

“我不信。”萧伯平摇头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相信了。”徐渐也不在意,瞒不过就瞒不过,他自己打死都不说,难道萧伯平还能咬了他?

“看来你真的不是散修,可惜,本来我还想收你为徒的。”萧伯平惋惜地摇摇头道:“你必须死……如果身上有什么宝贝的话,交出来,也许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徐渐顿时就笑了,真要找你说的做,那就是傻x了。

刚才徐渐就已经很隐蔽地将灵石摸了出来,塞在腰眼儿处藏着,然后一直不停地隔着衣服在不停地吸收着灵力。有了庞大的灵力支持,徐渐总算将自己的意念延伸到右腿处,这才明白,原来刚才萧伯平的手一撮,是将自己右脚踝处的经脉给弄伤了,难怪疼痛难忍、动弹不得了呢。

换了普通人,被萧伯平这一下弄的基本上就算废了。好在徐渐是修士,不是普通人,虽然还没修炼到能完全控制每一根经脉的程度,但这种程度的伤害,还是可以忍受的。

“你笑什么?”萧伯平不耐烦地道:“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我当然不想死,萧伯平,虽然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不过我却知道一个值钱宝贝的下落。”徐渐一边稍稍放慢了语速敷衍,一边小心翼翼地从灵石当中抽取灵力,修补右脚踝处的经脉损伤。

“哦,什么宝贝?你该不会想要拖延时间吧?”萧伯平问道。

“你爱听不听,不听就杀了我算了。”徐渐心知此时绝对不能露怯,不然杀身之祸就在眼前,于是理直气壮地说话。

萧伯平略一沉吟,忽然一拳挥出,隔空将张成伟的脑袋给打爆了,脑浆和鲜血如天女散花一般乱纷纷地落下。

徐渐看的呆住了,白纱看的傻眼了……萧伯平这厮失心疯了吗?

“你,女人,刚才和他做好事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萧伯平问白纱。

徐渐暗叫不好,心里开始飞快地思索着——怎么办?

白纱紧张的都快不会说话了,她对气机最是敏感不过,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萧伯平的杀意,如果她的答复不能另萧伯平满意的话,顷刻之后,她的脑袋也会像张成伟一样变成破烂西瓜。

一瞬间的时间,就好像一个甲子那么的漫长,然后就听见白纱大声尖叫道:“萧伯平杀了张成伟!”

萧伯平的脸都变绿了,这女人还真是不怕死啊。

徐渐几乎想要哈哈大笑,他很满意白纱的表现,也想到了一个能缓一缓的办法,趁着萧伯平要对白纱动手的那一刻,飞快地从怀中掏出茶色的小方盒子,卯足了力气远远地丢出去。

萧伯平眼角的余光瞄见徐渐手里的茶色小方盒子以后,眸子便剧烈地收缩起来,失声叫道:“灵石!”

眼见着茶色的小方盒子飞出去,萧伯平一把揪住徐渐的领子,用力地摇晃着:“你混蛋,你有灵石为什么不早点儿给我!我要杀了你!”

徐渐被萧伯平摇的都要晕了,挣扎着道:“你还是赶紧找去吧,不然就要被老爷子的人拣走了。”

萧伯平顿时大惊,丢下徐渐就狂奔出去,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灵石,别的任何东西都不存在了。

白纱好奇地道:“什么是灵石啊?为什么刚才不给他?”

徐渐没好气地道:“你还是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那个盒子是空的,他很快就会回来找我,到时候我可顾不上。”

白纱呆了一呆,竟然一挺胸膛,叫道:“别小看人,我们白农族人可不是胆小鬼,我不怕死。”

徐渐一边努力从灵石当中吸取灵力,修复右脚踝处受损的经脉,一边分心两用,哭笑不得地说道:“好好好,你不怕死,你们白农族人都不怕死,是我怕你死了,好吧?”

白纱怔了一下,想明白徐渐话里的意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你们汉人真是的,明明是喜欢我,还不直接说,非要转弯抹角的,讨厌死了。”

徐渐无语,喂,那你就真的讨厌死我了?言不由衷的可不止我一个啊。

说话间,右脚踝处受损的经脉渐渐回复原处,徐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听到远处传来萧伯平的喝骂声,心知他已经找到小方盒子了。

心中一动,徐渐大叫道:“萧伯平,找不到灵石就不要骂人嘛,这可不是一个修士应有的素质。”

萧伯平的声音一下子没了,想来是在暗自咒骂徐渐将“灵石”两个字喊了出来,搞得满城皆知吧。

“萧伯平,灵石在我手里呢,快来找我吧。”徐渐又大叫道,然后转身就跑。

白纱慌忙跟上徐渐,但又哪里跟的上,很快就失去了徐渐的踪影。

徐渐从一栋房子的窗口跳出来,沿着长街一路狂奔,爬上了城中城作为围墙的民居,这时三四个手持刀枪的大汉叫喊着冲过来。

徐渐才不会同他们交手纠缠,纵身一跃,脚尖儿在屋顶上一点,人便如大鸟一般腾空飞去。人尚在半空中,徐渐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背后有种隐约的刺痛感。

果然,下一秒,徐渐便感觉到背部撕裂般地刺痛了一下。徐渐旋即明白,是萧伯平的飞剑射了过来。可人在空中,徐渐也没有躲避的办法,只能下意识地拼命紧缩肌肉,*了那只飞剑。

那个锋利的东西从背部穿刺进来,从前面透了出来,但又没有完全出来,被徐渐死命地夹住了末端,那冲击力便都作用到了徐渐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带着向前多飞出十多米才落下。

眼看着屋顶的瓦片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大,徐渐却唯有苦笑,腹背给飞剑穿刺,全部的力气和灵力都用来夹住飞剑,以至于没力气做出保护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高速将屋顶的瓦片砸碎,然后粗糙的瓦片划破自己的脸蛋和身体。

“轰隆”一声巨响,徐渐一头栽进那栋房子里,幸好地面是泥土,而不是青砖或者石板,不然徐渐都不敢想像自己脸部朝下摔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直接把自己砸成肉饼?

徐渐挣扎着动了一下,可惜动不了,全身的骨节都像是破碎了一般,稍微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而且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完了,逃不了了,徐渐绝望地想。萧伯平马上就会追过来,屋顶的大洞可以为萧伯平指明方位,他逃不了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拉萧伯平给爷垫背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徐渐的手艰难地向下摸,慢慢摸到了肚子上的那个尖锐的东西,用力将它拔出来,这次徐渐终于见到了飞剑的样子。

只是一柄袖珍型的小剑,形状式样同大个儿的兵器一样,只是大小只有一根小指那么大,而且边缘一点儿都不锋利,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沉甸甸的颇有几分份量。

徐渐将这把小小的飞剑塞进嘴里,用牙齿咬住小剑的尖端,然后剧烈地喘息着全身放松躺在地上,为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搏积蓄力量。

片刻之后,萧伯平果然赶来,他从屋顶上的窟窿口确认了徐渐在里面,然后冷笑两声,跳下来,在徐渐的身上踢了一下。

徐渐故作惊醒状,艰难地转过头来。

萧伯平被吓了一跳,也没想到徐渐竟然这么耐操,挨了两飞剑了竟然还没死。当下萧伯平嘴里念念有词,徐渐顿觉牙齿咬住的那吧柄飞剑开始微微颤动着蠢蠢欲动起来。

徐渐慌忙咬紧飞剑,灵机一动,那一手伸向小腹,装作是按紧了小飞剑的样子。

萧伯平眉头大皱,见徐渐死死地盯着自己,全身的血污,一时间气势被徐渐的惨状所夺,竟不敢上去直接踢爆徐渐的脑袋,反而加大了念咒的力度,看来是不想要直接动手了,是想抽走飞剑,再将徐渐大卸八块。

机会来了!

徐渐牙齿一松,小飞剑顿时像离线的箭一样飞射出去。萧伯平有些发怔,他的注意力一直盯在徐渐的小腹处,却没想到小飞剑竟然从徐渐的口中射出来。眼角扫见之后,他顿时明白,中计了。

不过到这个时候,萧伯平丝毫没有慌乱,即便中计,以徐渐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但就在这时,徐渐将一直默默积蓄的灵力包裹在小飞剑上。顿时,这小飞剑的速度瞬间增加了几倍,然后在萧伯平惊骇的眼神里,小飞剑陡然加速,贯穿了萧伯平下意识伸出阻挡的双手,刺入萧伯平的脑袋,瞬间打了一个对穿,然后“噗”地一声,钉入墙中。

片刻之后,萧伯平的身体随着他脑袋后仰的惯性,缓缓栽倒在地上。

徐渐急速地喘息着,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破麻袋似的,鲜血好像在从各个地方泄露出去,大部分的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徐渐无计可施,只能勉强思考着,努力保持着神志清醒,然后竭力从灵石当中吸取纯净的灵力,稳住心神,开始逐一修补自己处处受疮的身体。

正文_【第十九章: 战斗!成长!】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甲子那么长,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流尽了似的,徐渐终于感觉到,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慢慢地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仿佛都充盈着纯净的灵力。

徐渐单手一撑地面,身体顿时就像是飞起来似的,差点儿直接撞到屋顶,把徐渐自己给吓了一大跳。老天,我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说,受伤一次,我又晋级了?

徐渐试着去控制自己的肌肉,很轻松地,胸大肌隆起一块、腹肌弯成一个弧形,小和尚陡然暴涨成一根标枪,直接将裤子给顶穿了。

想像了一下白纱和黄晓茹被集弄的死去活来的情景,徐渐忍不住呵呵一笑,又试着控制自己的血管。只是意念一动,徐渐全身的血流瞬间停止,一时间心跳和脉搏都没有了,全身都像是个死人一般僵硬。

坚持了盏茶功夫,徐渐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有点儿撑不住了,于是意念一松,先将心脏里的血管放开,血液顿时狂涌而出,全部都淤积在心脏下部的血管中。徐渐意念一动,那条血管顿时变粗两倍,然后下面的血管同时放开,血液便像洪峰一般向下面的血管冲去。

一番试验下来,徐渐有点儿明白李顺吉说过的,凡世间的许多毒药都对修士无用,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便是以他现在的道行,都可以控制血管,将中毒的那一段血液控制住,压入某一段支流血管里,然后放血流掉。

这一招虽然不能应付世间所有的毒药,但大部分都没问题了。

徐渐继续试验,经脉的大部分都能够控制了,骨骼还不行,毛细孔就更加没谱了,看来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这个进境也很快了,徐渐不知道邓屠龙当年是不是也是从不断地战斗当中获得的进步,但既然徐渐觉得战斗是最有效的方式,那么接下来,他就会最大限度地使用这种方式。笑话,街头混混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更何况打一次、伤一次,就能进步一次,还有啥好怕的?

让徐渐惊奇的是,灵石竟有如此大的魔力,我这么重的伤,竟然也能治好?还能让我进步,真不愧被称为天神的眼泪的天才地宝。

徐渐在破旧的房间里站定,从后腰处摸出灵石,发现灵石的光芒变得黯淡了一些,不如之前那般璀璨夺目了。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因为灵石里蕴含的灵力真的被抽取了太多,徐渐越看越觉得灵石不够亮了。

不够亮便不够亮吧,只要爷的修为能够提上去,便是灵石变成废石也没关系,灵石本就是拿来用的,如果爷的修为提不上去,到头来灵石还是要被别的修士享用,还不如先给爷用掉呢。

徐渐从萧伯平的身上翻出那个茶色的小方盒子,将灵石重新装进去,贴身放好。

萧伯平自然是死透了的,脑袋上被刺穿一个窟窿,这样再不死那就是妖怪了。之后徐渐又从萧伯平后面的强上找到了那一枚红彤彤的小飞剑。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飞剑曾经饱饮人血,还是小飞剑本身的颜色就是赤红的,徐渐手里捏着这东西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修仙界最讲究的就是仙缘,一个“缘”字可谓道尽了修仙界的一切因果。徐渐自然也大受影响,既然触手就觉得不喜欢,所以也就没有将这柄小飞剑收为己用的心思,决定等见到方寒江的时候,便将这个送给他,顺便也可以解释自己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

萧伯平身上的好东西着实不少,可惜徐渐都不认得,于是将这些瓶瓶罐罐的继续包成小包裹,往怀里一放,准备到时候一起送给方寒江。

从小破屋里出来,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徐渐借着月色轻轻一跃,顿时飞起三丈多高,轻松落在屋顶上。

灯火通明的地方,便是城中城,那里有白纱,徐渐决定当夜就潜入城中城,将白纱救出来。当然,少不得去找一下张文山的麻烦。

一路顺便干掉几个饥饿乱咬的人,徐渐很快潜行到民房城墙下面,轻巧地翻过去,却是怎么都找不到白纱所在的那条街了。不过想想,如果白纱没有找个地方躲起来的话,那么此刻应该被关起来了吧?如果白纱躲了起来,那么暂时就是安全的,也不用着急去找她。

于是徐渐就朝着灯光最明、房屋最高的地方跑去,结果没见到张文山,却听到有人在拜见张老爷子。

徐渐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张老爷子也有几分好奇,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跟着那个拜见张老爷子的人来到大厅,徐渐顿时有种被不妙的预感,好像小时候被野狼盯住的那种感觉。

于是徐渐直到,又遇到高手了,这小小的地方,竟然能遇到两个修士为张老爷子卖命,真不知道这个张老爷子有多大的魅力。

既然被盯住了,徐渐干脆显出身形来,大声说道:“凉州陈铁柱,拜见张老爷子。”

卫士们这才发觉徐渐不知何时潜到他们身边了,顿时一片哗然,大厅周围顿时一片“喳喳喳”的兵器出鞘声。

“好了好了,兵器都收起来吧,人家都来到跟前儿了,你们这帮蠢货。”一个苍劲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那些卫士们顿时面露羞惭之色,犹豫一下以后,又纷纷把兵器放回去。

徐渐大步不停直往前走,快到台阶的时候,就听到大厅里面“囊囊”的脚步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叟大步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眼睛竟如灵石一般发亮,看徐渐一怔。

那个盯住自己的高手,竟然就是老叟本人。

“请!”老叟朝里面做了个手势。

“不了。”徐渐摇了摇头,笑道:“我是来找张文山的麻烦的,顺便找人打架,既然发现我的人是你,那么就找你了。”

老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那便打上一架,文斗还是武斗?”

徐渐一拳轰过去,同时大声说道:“打的过瘾为止,管什么文斗武斗。”

老叟挥臂格开徐渐的一拳,还以一脚,徐渐闪开,老叟追上来又是一脚,徐渐再次闪开,一拳直接捶在老叟的脚上。

拳脚相接的结果,是两人拳脚上的灵力直接对撞,只听“轰”地一声闷响,以两人为中心,肉眼看不见的冲击波向四面扩散开来,将那些观战的卫士们震的东倒西歪。

老叟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徐渐则被老叟这一脚震的连退十多步。老叟看着徐渐,嘴角有一丝不屑的冷笑。

徐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内脏在刚才硬碰硬地对撞当中受了不轻的伤,这老叟的实力完全不弱于萧伯平那厮,只是不知道这老叟是否有飞剑。徐渐猛地一吸气,从被夹在裆下的灵石中抽取了一丝灵力,直接补充道身体当中。

随之纯净灵力的补充,徐渐只觉自己的感知也随着灵力的流动而延伸,原本感知不到的细微地方,渐渐能感知到了,以前无法控制的部位,渐渐地能控制一些了。

徐渐顿时精神大振,大吼一声,揉身再度扑上来。

老叟哂笑两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单腿连环踢,徐渐硬撑着内脏的震动,挥动双拳硬碰硬地连击十多下,终于气势消退,中门大开,被老叟看准破绽,灵力猛发,一脚直踹中宫,正中徐渐的前胸胸口。

徐渐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去五六丈远,然后又变成滚地葫芦,在地上滚出两丈远,这才化解了这一脚的威力,但人才刚坐立起来,便“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摇晃两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老叟面无表情地将头一歪,一队卫士向老叟谄笑一下,马上小跑过去。

徐渐忽然又坐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上的鲜血,笑道:“不错,再来!”

那一队卫士顿时停住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老叟挥了挥手,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按照常理来推断,以徐渐这样的修为,挨了这两下两脚重击,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大半条命了,可是眼前这小子完全打破了老叟的认知,吐了两口血以后,竟然还如无其事。

说话间,徐渐第三次扑上来,两腿错着小碎步,左右微微晃动着身体,这在老叟的眼中看来,可笑之极,根本不具有任何的欺骗性,完全瞒不过他的眼睛。

两人再次交手,老叟谨慎了许多,但是徐渐依旧不敌,没出十个回合又被老叟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再十个回合,徐渐又被老叟欺进中宫,一脚给踹飞了。

那些卫士们眼巴巴地看着,希望这一次徐渐就不要再爬起来了,安安分分在地上死掉算了……不过徐渐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有摔倒在地上,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老叟顿时脸色大变。

第一次交手,他只出了五分力。第二次,他出了九分力。第三次,他出尽了全力,可是徐渐却是越打越强,那下一次,是不是他就要打翻自己了?

老叟悚然一惊,终于重视起徐渐来,喝问道:“陈铁柱,到底你是何来历?快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先打赢小爷再问问题吧,现在小爷没时间。”徐渐长笑一声,第四次直冲过来,拳头如雨点儿一般砸过来。

老叟无奈,来不及祭出飞剑,只好应招,一边儿在心里咒骂:又他娘的是这种毫无花俏的出拳,你小子就不能长进一点儿吗?好歹你也变化一些拳路,老是这种街头混混打架的招式,让我老人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拳来脚往中,又是二十个回合过去了,这次徐渐竟然和老叟斗了个平分秋色,一众卫士们顿时看的瞠目结舌……这种进步速度,还是人吗?

徐渐飞快地挥动拳头,毫无花巧的拳法纯以速度和力量来制胜,招式大开大合,如狂风暴雨一般,完全不管老叟踹了多少脚在自己身上。每挥动一拳,徐渐就感觉一丝灵力从灵石当中抽出,一丝灵力浸入自己发力的部位。而每挨上老叟的一脚,徐渐就感觉一丝灵力浸入到受伤震动的部位,迅速地消弭肌肉、骨骼、经脉所受到的伤害,同时也让他开始掌握哪些部位。

奇妙的感觉一直延续下去,徐渐的双拳愈发的难以应对,老叟一连踢了上百脚在徐渐的身上,从一开始的动作变形,到现在的毫无反应,反而让老叟感觉到强大的反震力,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存储已经要见底儿,老叟简直都要疯了。

明明徐渐只有筑基期的修为,但是战斗起来却是如此的疯狂,完全无视伤害,把老叟拖的苦不堪言,心中万分地后悔——托大了,真的托大了,一开始就应该直接祭出飞剑斩断这小子的脑袋的。

此刻所有的卫士都闪到一边去了,他们都嗅到了改朝换代的气息。不过徐渐显然没有这种想法,一拳将老叟给打翻以后,竟然退后两步,转身大笑而去。

正文_【第二十章: 再见铁娃】

老叟咳了一口血,挣扎着坐起来,眼见着徐渐不再转身离去,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羞愤难当。这一架打的,简直莫名其妙,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把脸面给丢了个精光。再看看周围这些卫士的神色,怕是连人心也一起给丢尽了。

不可忍受!

老叟暗叫一声,手腕一抖,一个巴掌大的狭长盒子出现在手中。翻开盒子,一柄赤色小飞剑出现在老叟手中,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如此大胆……老叟很不满地朝两边儿扫了一眼,一时也没时间跟他们计较,默运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抖手将飞剑给射了出去。

徐渐在听到卫士们骚动惊呼的时候,就心中一动,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前继续走着,一边也将从萧伯平那里缴获的飞剑给拿了出来。当感觉到背部又有那种被蚊虫叮咬的那种隐隐的刺痛感时,徐渐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叟给锁定了。

老叟体内的灵力几乎枯竭,这是徐渐知道的。他不想杀人,所以要趁这个时候走掉,对方完全没有威胁,但他却低估了对方,竟然不顾自己灵力耗尽的局面,还要祭出飞剑殊死一搏。

想要把飞剑玩的比较像样子,想要御剑飞行什么的,至少也要心动期的修为才行。想要御剑杀人、随心所欲,至少也要元婴期的修为才行。

像徐渐和老叟他们这个等级的修士玩飞剑,基本上都和射箭差不多,筑基和融合期的区别真的不大,就看谁的灵力更加充裕,手法更加纯熟而已。一般来说,正常情况下,当然是融合期的修士更厉害一些,但现在偏偏不是正常情况下。

老叟的飞剑一出手,徐渐就感觉到了,轻松躲开这柄“行动缓慢”的飞剑,抖手将自己的飞剑给射了出去。

只见红光一闪,几乎同时“噗”地一声响,老叟的胸口被洞穿一个血窟窿。

老叟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来,软绵绵地气绝倒地。

卫士们吓得全都跪下了。

“他就是张老爷子?”徐渐问道。

“回禀上仙,他便是张老爷子。”卫士的头儿恭恭敬敬地答道。

“张文山和张成伟是他的什么人?”徐渐又问道。

“张文山是他的侄子,张成伟是他的儿子。”卫士的头儿低声答道。

徐渐点了点头,说道:“去把张文山给我叫来,马上。还有,找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陈铁娃的人,还有白纱,就是那个白农族的女人,把她也找来。”

卫士们顿时一起狂奔出去。

徐渐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把两柄飞剑都捡了回来,贴身放好,又在张老爷子的身上搜了一番,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打包放好。

这时张文山也被卫士们给找来了,一见到徐渐,张文山纳头便拜:“城主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徐渐笑道:“文山兄,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又再见了。”

张文山的身子抖了一下,惶恐地伏下身子:“小人不知道上仙的厉害,得罪的地方,还请上仙赎罪,但请看在白纱的面儿上,饶了小人一回吧。”

“哦,白纱在你手里?”徐渐笑着问道,语气虽然很正常,但是张文山却又是一哆嗦,连忙叫道:“没有啊,上仙,小人怎敢绑走白纱小姐?小人的意思,算计上仙虽然不对,但总归让上仙认识了白纱小姐不是?”

徐渐不置可否,张文山擦着满头的汗,也不敢起来。

过了一会儿,白纱被一群卫士簇拥着走了进来。一见到徐渐,白纱顿时惊喜地尖叫一声,飞快地跑过来,扑进徐渐的怀里。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害我都追不上你,以为我们白农族人是贪生怕死之辈吗?”白纱欣喜之后,又有些不忿地在徐渐胸口捶了一下。

徐渐轻笑一声,在白纱的胸前捏了一把,这女人顿时粉面飞红,眉目含春,像小绵羊似的偎依在徐渐的身边。

这时张文山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一脸谄笑着对徐渐说道:“上仙一定想要知道陈铁娃的下落,这样,等天明以后,大开城门,满城搜索,齐呼陈铁娃的名字,只要他曾经在这里呆过,肯定会有线索的。”

徐渐依旧不置可否,命人将张文山给押了下关起来。

白纱好奇地道:“你想要怎么处置他?对了,你的名字叫上仙啊,姓上?”

徐渐看了看天色,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快要天亮了,原本还想有些性趣,想要和白纱发生点什么的,也只能算了。再说白纱这女人今天受了不少的惊吓,现在灰头土脸的,还是让她洗个澡早点儿休息吧。

张文山被押下去以后,徐渐将卫士长招到自己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士长紧张的不行,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禀上仙,小人名叫李家福。”

徐渐笑道:“别紧张……李家福,有没有想过,取代张老爷子的位置?”

李家福骇的“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连连求饶。徐渐嫌他聒噪,一脚将他给踹开,随手召来另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卫士,问道:“你呢?有没有想过要取代张老爷子的位置。”

这个卫士看起来还比较激灵,不过被徐渐一看,说话也有点儿打结巴:“小人有过。”

“很好,就是你了。”徐渐欣喜地一拍掌,笑道:“明天,把陈铁娃招到以后,我会把张文山给提上来,你一刀杀了他,然后我就宣布你取代张老爷子的位置。”

那个卫士顿时有点儿晕,不光是他,其他的卫士也全都晕菜了,不明白徐渐要干什么。

“陈铁娃是我兄弟,找到他以后,我就要走了,嗯,顺便把白纱也带走,这里就交给你们自己管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徐渐这才想起来,还没问人家的名字呢。

那个卫士兴奋的脸膛红彤彤的,结结巴巴地道:“回禀上仙,小的贱名王庆,今年二十四岁了。”

徐渐拍了拍王庆的肩膀道:“很好,王庆是吧,明天以后,这里便交给你了。”

王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李家福则在一边儿满脸地嫉妒。这个机会本来是他的,结果他一害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机会是人家的了。

这时白纱洗完了澡,换了一身红色的裙装来找徐渐,她原本就皮肤白皙的犹如牛奶一般,穿上一身红装,顿时愈发映衬的她皮肤白皙娇嫩,看的徐渐不自觉地小和尚昂扬站起,蠢蠢欲动。

白纱抿嘴儿一笑,忽然转身离去,扭腰之时朝徐渐回眸一笑,轻声说道:“人家在房间里等你。”

徐渐的骨头顿时都要酥了,小和尚不可遏制地从裤子上的破洞钻出来,徐渐尴尬地赶紧拿衣服盖着,然后赶紧走人。

这时王庆从后面追上来,徐渐奇道:“王庆,你不去抓紧时间安排部署,跑来跟着我做什么?”

王庆二话不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低声说道:“求上仙收我为徒。”

徐渐皱眉道:“什么情况?害怕我走了以后,你镇不住场子吗?”

王庆说不是。

徐渐沉吟一下道:“真是铁了心了想要跟我走?”

王庆点了点头。

徐渐忽然展颜一笑:“想跟我,也行啊,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格儿。”

王庆赶紧挺直了胸膛。

徐渐摇头道:“不是要看你的身体,是要看你的能力。我走后,你要想办法控制仙河镇,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我会回来带你走的,不过前提是你能活得好好的坐在张老爷子的宝座上。”

王庆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

徐渐微微一怔,隐约从王庆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和陈铁娃当年挣扎求存的影子,略有一些恍惚,随即挥了挥手,让王庆下去了。

大步走进房间里,徐渐就见白纱一身鲜红的裙装,正端坐在床边,床上是圈套崭新的被褥,香喷喷的,烛光摇曳,好像是个新娘子在等自己的夫君。

徐渐的心顿时热络起来,回想几个月来自己的遭遇,当真如天翻地覆一般,如今也有美貌佳人在一身红装的等自己了。

“快点来,人家等不及了。”白纱低声叫道,站了起来,身上的红色裙装顿时全都掉了下去,露出玲珑起伏的白嫩娇躯,原来她早就脱掉了全身的衣服。

徐渐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异族女子果然不同,热情豪放,大胆直接。

白纱跑了过来,胸前两团白嫩嫩的玉兔蹦跳着,徐渐看的眼热心跳,懒腰将白纱抱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大力将那两条白皙修长的粉腿分到两边,两眼放光地欣赏着那溪水潺潺的桃花岛。

白纱微微一笑,两腿自动分开成一条直线,脸蛋红彤彤就好像涂了一层胭脂。

徐渐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撕开自己的衣服,压了上去,粗腰重重地向前一挺,便感觉好像捅进了一个紧窄湿滑的地方,然后便是身下白纱发出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谁叫你停下了?”见徐渐停下不动了,白纱生气地瞪了徐渐一眼,怒道:“今晚弄不死我,你就不是男人。”

徐渐哑然失笑,好个凶悍的女人。当下不再留情,小和尚随着意念胀大了一倍有余,疯狂地左突右冲,搞的白纱死去过来,苦苦哀求。

徐渐自然不会鸟下留情,不然就不是男人了嘛。

一晚疯狂之后,白纱连床都起不来,还是徐渐将一丝灵气慢慢输入她的体内,才让她好受一些。此时白纱看向徐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民族的神祗。徐渐虽然表面儿上若无其事,显得很是淡定,其实心里已经爽歪歪了。

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真是男人的福音啊。

天亮之后,上千人开始呼喊寻找陈铁娃,最后还真是找到了。原来陈铁娃第一天入镇就受了伤,被人救了下来,一直躲在地窖里养身体呢,而救他的人又不认识徐渐,所以之前徐渐自己大喊的时候,那个人很谨慎地没有出声。

兄弟二人相见,都是激动的不行,这一趟真是,兄弟二人差点儿就阴阳永隔了。

情绪平复下来以后,徐渐看着救下陈铁娃的那个女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陈铁娃拉着徐渐的手,指着那个女人道:“这是于丽娟,是她救了我,不然我来的第一天就被人当食物吃掉了。”

于丽娟笑着朝徐渐拉了一下白色长裙,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长腿,徐渐顿时恍然,这女人不就是自己第一天来到仙河镇,见到的那个风骚的红衣女子嘛,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倒一下子认不出来了。

正文_【第二十一章: 夜宿荒坡】

王庆虽然很舍不得徐渐走,但是也知道这是自己必须经历的考验,修士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修仙的道路上,有的是数不尽的艰难险阻呢,比他现在要干的事情难度大多了。

况且徐渐也说了,先行的不一定先到,后行的也不一定就后进,一切要看缘分。正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句话。于是王庆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好自己的事,要禁得起考验。

告别了王庆,徐渐一行四人上了一辆驴车,慢悠悠地向西方走去。

徐渐可不敢现在过渡口,对面可就是乌骓山,是仙河剑派的山门,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对面呢,他怎么敢渡河?还是到上游再说吧,实在不行就从西岸一路走到跃马涧再说。

驴车前行一段时间以后,白纱突然打断了徐渐和陈铁娃的闲聊,说道:“相公,走的时候你看没看见李家福的眼神?”

徐渐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白纱道:“他看王庆的时候,满脸的嫉妒,阴沉沉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会对王庆下手的,他之前可是王庆的上司。”

徐渐笑着点头,说知道了。

白纱没看到预料中的反应,就有些失望,嘟着小嘴儿不满地嘀嘀咕咕:“怎么跟个木头似的?王庆不是投靠你了嘛,他要是完蛋了,看你以后后悔不后悔。”

于丽娟和白纱坐在驴车的后排,见状拍了拍白纱的大腿,娇声笑道:“白纱妹妹,你家男人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这世道,想卖身也要看有没有人要才行啊,干什么事儿都不容易。”

白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徐渐给了陈铁娃一肘子,低声笑道:“喂,老陈,昨晚几次啊?”

陈铁娃干咳一声,有点儿郁闷地低声道:“屁的几次啊,爷还没来得及上手呢。”

徐渐大讶,于丽娟这妞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裤带很紧的人啊,随随便便就**脯露大腿的,怎么陈铁娃来了这么久了,还没上手……难道中间有什么道道儿?

于丽娟的脑袋突然从后面挤进两人中间,咯咯娇笑道:“你们俩,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陈铁娃的一张大黑脸顿时黑中泛红,连连说没事没事。徐渐看的有趣,心知老陈怕是遇到命里的克星了,竟然被一个风骚的女人吃的死死的。于是很好奇地看着于丽娟,说道:“我说老于,老陈很着紧你啊,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于丽娟愣了一下,自语道:“老于?你叫我老于?”

徐渐也一脸的奇怪:“是啊,难道要叫你阿嫂?”

于丽娟故作凶恶状:“当然要叫阿嫂……哼,我知道,不就还差被陈铁娃这黑木头插一下吗?今晚,今晚夜宿的时候,黑木头,咱俩就圆房,我让你一次插个够。”

陈铁娃的一张大黑脸顿时满脸的喜悦,布满红晕。

徐渐无语,这都什么人啊这是,最近爷遇到的好像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似的,这个兆头可不好啊。

白纱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一边儿跟着起哄,被徐渐瞪了一眼以后,顿时老实了,只是还憋着笑,要不是顾忌陈铁娃的面子,只怕这妹子早就拍手狂笑了。

“换座位!”于丽娟突然拍了拍徐渐的肩膀。

换个屁啊……徐渐很想这么说的,但是看见陈铁娃和白纱都一脸渴望地看着他,徐渐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好乖乖地站起来,坐到驴车的后座上去。

白纱见徐渐坐过来,马上开心地偎依过来,软绵绵的小手摸着徐渐的大腿内侧。敏感的小肉肉被摸到,徐渐顿时就有点儿兴奋了,毕竟昨晚才第一次尝过肉味儿,现在徐渐已经是食髓知味了。

这时于丽娟一抬腿,直接就跨到前座去,裙装的开叉处刚好在徐渐的眼皮子底下,然后徐渐就一览无余地看到了几根黑色的“线头”。

呃……徐渐顿时有点儿晕,于丽娟这女人竟然连个肚兜都没穿?就那么光着身子穿一件裙装吗?这作风也太大胆了吗?那个啥,要是老陈喜欢上这样的女人,搞不好头上会时不时地多上几顶绿油油的帽子啊。

徐渐开始有点儿不痛快了。

于丽娟坐到驴车前座以后,陈铁娃就开始高高低低的叫。

徐渐是知道陈铁娃喜欢叫的,以前这厮逛完青楼以后,就喜欢回来给徐渐讲他的风流韵事,特别喜欢唾沫横飞地边讲边叫,一开始的时候真的让徐渐好难适应吖。后来好不容易适应了,现在分开一段儿时间没听到陈铁娃的聒噪,徐渐又开始不适应了,唉。

“老陈,你叫什么呢?别叫行不,我觉得怪渗得慌的,你别把母狼飞招来了。”徐渐忍不住说道。

“爽了当然要叫啊!不然怎么能抒发我的情感?”陈铁娃混不在意地道:“老徐,你都吃上肉了,哥哥我还旱着呢,那个啥,你想乐呵就自个儿乐呵吧,哥哥我保证不回头看,不过你也别往前看啊,不能占我的便宜。”

徐渐无语地仰头望天……陈铁娃人是很够意思的了,除了特别地爱路见不平就踩一脚以外,就唯有这点儿不好,这色胚兴头一上来就没完没了,吵死个人。而且,于丽娟这女人你没法不占她便宜啊,随便就露个大腿、露个胸脯的,爷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这时白纱悄悄凑上来,在徐渐耳边轻声说道:“好相公,你听他叫的那么欢,人家也想要了。”

徐渐一低头,看见白纱的小脸儿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就好像装满水似的,水汪汪的眨呀眨,樱桃小嘴儿也红润润的,可想而知下面的那张嘴也一样,水汪汪的。

伸手撩开白纱的衣裙,徐渐探手摸下去,白纱顿时一个哆嗦,抱着徐渐直哼哼。徐渐有点儿费力地摸到下面的那张嘴,果然已经是一片了。

唉,不干不行啊……徐渐幸福地烦恼着,他也是忍不住了,眼见着前面的两人已经哼哼唧唧的开始那个啥了,于是徐渐也将白纱抱到自己的腿上,掀开长裙遮挡着,然后很干脆地将里面的亵裤什么的,一股脑地撸下来,然后联手抱着光洁溜溜的两瓣翘臀,往下一顿……喔!白纱轻吟一声,浑身软倒在徐渐的怀里。

“哇!痛快!”陈铁娃对着旷野大叫一声。

“喂,大哥,拜托你别嚷嚷好嘛?”徐渐哭笑不得地道。

“老徐,当年咱俩还在凉州城里厮混的时候,何曾想过有今日,能压着这么漂亮的娘们儿干……”陈铁娃话音未落,余下的话便在喉咙当中变成了惨嚎,想来是于丽娟用自己的指甲狠狠地教训了这厮。

这时白纱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瘫软在徐渐怀里不动了。

于丽娟怒道:“陈铁娃,看看你兄弟多努力?你还不赶紧努力干活,再废话老娘就阉了你!”

陈铁娃马上闭嘴,吭哧吭哧地开始挥汗如雨,徐渐和白纱两人在后面哈哈大笑。

幸好,两个女人穿的都是直到脚面儿的长裙,将一切春光都掩盖起来了,不然这会儿就真尴尬了。

驴车一直走下去,途经了两个很小的村庄,到处都是一片破败荒凉的景象,连个人烟都没有。最后直到傍晚,最后来到了一处荒坡,大家见这里地势平坦又背风,就决定在这里露宿一夜。

于丽娟对徐渐的修仙经历很感兴趣,一路上经过那事儿以后,大家的距离感消失了,于丽娟便一直拽着徐渐,让他讲讲自己的经历。

徐渐自然不会将灵石的事情说出来,于是从自己拜山门开始,到筑基谷中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陈铁娃是知道他和黄晓茹的事情的,于是加油添醋地插话说了一通,白纱就很气愤,这个女人咋就能这么无耻捏?相公你看,还是俺们塞外的女人好吧?

呃,这你都联想上去?你真有才……徐渐颇为无语,众人又是一番哈哈大笑。

夜晚当然也少不了再来一番肉搏大战,只不过这次地方宽裕,两拨人分别在山坡的两边儿办事儿,完事儿以后才到驴车这边来,就着篝火睡觉。王庆想的很周到细致,露宿野外要用的毡毯盖毯和一应吃食都准备齐全,四人饱餐了一顿,就分成两对儿,靠着驴车分别相拥而眠。

陈铁娃本来伤就没好利索,一路上又被于丽娟索取多次,精力不济,早早地睡熟过去。白纱也是差不多的状况,缩在徐渐的怀里甜蜜入睡。于丽娟却是精力旺盛,久久地盯着徐渐看。

徐渐忍不住道:“你老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于丽娟低低地道:“我也想修仙,你可以教我吗?”

徐渐叹道:“我早看出来了,不过,我们李教练的话,你应该也听到我说了吧,修仙可不是谁都行的……”

“我不在乎什么基础不基础,速成不速成,我就想变得比现在更强一些,至少在面对一些山贼强盗的时候,我能有自保之力。”于丽娟打断了徐渐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还有你兄弟陈铁娃,我觉得,就算他不想修仙,你也应该教他一些本事,不然如何在这乱世当中立足?难不成你能护着我们一辈子吗?”

徐渐哑然,他不得不承认,于丽娟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不止她和陈铁娃两人,还有白纱呢,她至少也要有些自保之力。

沉默片刻,徐渐低声道:“先到跃马涧再说吧,我看看我师父怎么说。”

于丽娟轻吁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知道,只要徐渐肯下功夫,这事儿就已经成了一大半了。

正文_【第二十二章: 跃马涧】

天亮之后,白纱揉着眼睛醒来,一脸惊喜地从徐渐的怀里出来,在荒坡上乱蹦乱跳,嘴里大声欢叫着大家不懂的语言。

陈铁娃和于丽娟也相继醒来,陈铁娃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于丽娟则笑呵呵地打趣儿白纱:“白纱妹妹,你是不是昨晚又偷吃了?要不怎么高兴的这么厉害?”

于丽娟一脸的暧=昧笑容,白纱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就满脸红晕,不过说话就没有那么羞答答了:“偷吃到没有,不过今早起来我觉得身体非常舒服,就好像身体没有重量似的。”

陈铁娃和于丽娟两人一起看向徐渐,徐渐笑而不语。

昨晚大家都睡着以后,徐渐悄悄地又修炼了一会儿,因为和徐渐贴身相处,白纱自然享受到了灵气充盈的好处,一夜之间,大量的体内杂质被纯净的灵力给置换出来,人自然会觉得舒服。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徐渐在心里默默数到了十下,然后就听到白纱突然“哎呀”一声叫,捧着肚子开始往荒坡后面狂奔。

陈铁娃奇道:“老徐,你的妞怎么了?”

徐渐大笑,说这是好事,好事嘛,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于丽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隐约明白了白纱的变化,顿时羡慕起来,爬起来跑到徐渐的身边,摇着他的胳膊叫道:“我也要,老徐,我也要像白纱妹妹那样。”

徐渐无语地闭上眼睛,拜托你先穿上衣服好吧?

陈铁娃的脸都绿了,大叫道:“老徐,你可不能睁眼看,不然我就看你的妞去。”

徐渐苦笑,心想谁能知道于丽娟这女人竟然能剽悍到这程度?她刚一蹦出来的时候,这样下去,防不胜防啊。

四人闹腾了一会儿,两女在仙河河畔洗手,徐渐和陈铁娃两人在小山坡上远远望着。徐渐一脸严肃地道:“老陈,于丽娟可不是个简单女人,我知道你也算久历花丛了,但我还真担心你搞不定她……我问你老陈,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想要和她过一辈子?这一点很重要,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了。”

陈铁娃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说实话,我只知道现在我很喜欢她,真心地想和她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徐渐沉默了。这事儿,不好搞了,你的真心,对方未必领情、未必珍惜啊。当然,现在还只是徐渐在杞人忧天,但他觉得凡事从坏的方面来考虑一下,会有什么后果,似乎也不是坏事,事事都往好的方面想,那才是大麻烦。

“老徐,小娟虽然人轻浮了些,但是那是生存环境造成的,一个单身女人在这种世道里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的,我想她吃了不少的苦……她本心不坏。”陈铁娃轻声说道。

徐渐同意地点点头,陈铁娃刚进仙河小镇不久,就在冲突中重伤,是于丽娟冒险救了他、养着他。在陈铁娃一无所有的时候,能对他做出这种举动的人,人品可想而知,怀疑她,的确有点儿……不厚道的意思。

可是她的这个轻浮的作风……老陈是受得了受不了哇?

陈铁娃也很是挠头,可于丽娟就是这么个性子,每天就穿一件长裙,里面是完全的真空,时不时地就露一下胸脯、露一下大腿什么的,这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受得了的。

先就这样吧,等过一阵子,老徐你牛=逼大发了,我就带她回凉州城住上几年,有了环境的约束,她这个性格应该会慢慢扭转过来……陈铁娃做出决定。

徐渐用力点了点头,必须努力修炼,从今天开始,他的肩头又多了一项责任。

还有一件事,徐渐和陈铁娃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出来——未来的徐渐越是强大,作为陈铁娃的靠山,于丽娟乱来的可能性就越低。当然,陈铁娃自己能强大起来最好不过,但陈铁娃现在对自己修仙并没有什么信心,卢长老当年的评语,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了。

不过徐渐也不着急,这件事儿可以慢慢来,等自己掌握了更多的资源,有了更大的能力,便可以更好地帮助陈铁娃。一世人两兄弟,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徐渐能够绝对信任的,也唯有陈铁娃这同生共死多年的老兄弟了。

这一天的傍晚,徐渐一行人来到了目的地的西岸,隔着一条数十丈宽的仙河,遥望着笼罩在暮色当中的跃马涧。

“这里便是目的地了?我们怎么过去?”于丽娟问道。

“等明天天亮再想办法吧,仙河看着水面平静,但听说水下的暗流和漩涡极多,能够渡船的地方不是很多,沿岸许多地方都叫这条河为死河。”徐渐沉声说道。

“死河?”白纱看着暮色中波光粼粼的水面,顿时一个激灵:“难怪一路走来,都见不到有人去水里捕鱼。”

一行人顿时一起沉默下来。

“来者何人?”一个遥远空灵的声音蓦然响起,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让人根本无从分辨说话的人在哪里。

徐渐见陈铁娃三人都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将左手举了起来,在空中晃了晃。

方寒江给他的那枚扳指他在路上时就偷偷戴上了,怕的就是人家分不清敌我,万一误伤了就白白吃亏了,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表明身份。”那个遥远空灵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响起。

“仙河剑派,内门记名弟子,徐渐。”徐渐微笑道:“兄弟,带我们渡河。”

陈铁娃三人呆呆地看着徐渐,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喊人家兄弟,都要他表明身份了,自然说明人家是不认识他的。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个声音突然就变得欢喜起来:“快把他们接过来,是自己兄弟。”

刹那间,雷鸣般的尖啸声从仙河东岸响起,两条红彤彤的流星划过长空,须臾间便飞过了数十丈宽的仙河河面,降落到西岸。显出身形后,原来是两个容貌清癯的长须中年人。

“兄弟好。”徐渐笑着拱手道。

“兄弟好。”那两个中年人也笑着一起拱手。

陈铁娃三人顿时震惊了,三人差不多都是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亲眼看见御剑飞行,那种声势和气场,深深地震撼着他们。看到这样神通广大的修仙者竟然和徐渐互称兄弟,两个女人对于徐渐的崇拜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唯有陈铁娃相对冷静一些,很自豪地挺起胸膛……这是我兄弟。

两个修仙者一人夹着两个,再次御剑飞行带徐渐四人渡河,数十丈宽的河面,只是须臾间便飞渡而过。当脚踩在仙河东岸的土地上时,除了徐渐以外,陈铁娃三人都激动的浑身发抖。

夜晚时候御剑飞行,留下的踪迹太过显眼儿,所以徐渐一行人必须跟着两个修仙者步行上山。好在大家都不是娇生惯养之辈,费了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总算来到了仙河兄弟会在跃马涧的秘密联络点——在一个隐蔽的山谷当中的山洞里。

“徐渐兄弟,欢迎你来跃马涧。我是段山河,这里归我负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亲自来到山谷里迎接。

段山河?这个名字起的,亏了你没走仕途,不然那个王公贵族敢用你?徐渐心中好笑地拱手行礼,一行人相互谦让着来到洞中。

这个洞府可就比筑基谷中的禁闭区石室要强的太多了,起码这里到处都很干净,通风良好,除了有些潮湿和阴冷、早晨醒来的时候肯定看不见阳光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先将陈铁娃几人安顿好,然后徐渐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讲了一遍,段山河听了以后告诉徐渐,他已经通知了方寒江,这事儿虽然不大,但毕竟是三个外人,而且还都是普通人,需要方寒江这个仙河兄弟会的核心兄弟才能拍板决定,毕竟跃马涧这里只是联络点,人员都很精干,不适合留下三个不属于仙河兄弟会的普通人。

徐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倒是不担心方寒江的态度,想来方寒江不会拒绝他的这个请求的。话说,连灵石这样的天才地宝,说送都送了,方寒江还会还在乎多安置三个普通人吗?便是找个地方教陈铁娃三人修仙,又有何妨?

果然,第二天晚上方寒江赶到跃马涧以后,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犹豫,很爽快地就同意了。当然,陈铁娃三人不能在跃马涧待着,而是要去塞外一个名叫野狼坡的地方。

徐渐自然对陈铁娃三人去哪里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有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就行了,最近又是同雪山派的试剑大会,又临近天道变迁的大日子,整个修仙界的各个门派,没有一个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的,徐渐作为仙河兄弟会的一份子,而且是对未来期许很高的新人,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只会越来越紧张忙碌,的确没有时间分心。

两柄红色飞剑,以及那两个修仙者身上搜出来的好些瓶瓶罐罐,徐渐一股脑地都摊开到桌子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是基本上没有一点儿的隐瞒,都对方寒江说了。

方寒江很满意徐渐的态度,然后他也开诚布公地告诉徐渐,其实,仙河小镇张老爷子那股势力,其实也是暗中听从仙河兄弟会吩咐的,徐渐这次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到了自己人啊。

徐渐顿时傻眼,不太明白,为什么仙河兄弟会非要将仙河小镇弄的那么混乱?难道仙河剑派就一直没想要管管?那个地方可就在仙河剑派的山门对岸,还是上下游五百里内唯一的渡口。

方寒江笑而不语,徐渐自然就不好再继续追问,就问问自己今后一段儿日子要去哪里?

徐渐的面壁时间是半年,现在六个月的时间才过去几天啊,骆驼山的那个秘密联络点肯定是回不去了。现在让徐渐重回筑基谷的禁闭区石室,徐渐肯定满心地不情愿,但是要想要就近安排其他地方,附近确实也没有很合适的地方。

方寒江苦笑道:“你这小子,也太能折腾了,听说骆驼山的事情以后,本来我还想把你暂时安排到仙河小镇里去呢,没想到你已经在那边儿折腾过了。”

徐渐也是无语,没想到把仙河镇弄的这么乱,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在里面。不过,现在肯定是不能回仙河镇了,起码王庆那帮人都认得自己的脸。

到底去哪里好呢?这下连方寒江也跟着犯愁了。

正文_【第二十三章: 遗忘之地(之一)】

大概是预感到就要分开了,所以这一晚白纱格外地疯狂,不停地索取着。徐渐也极力地满足,他也明白,方寒江不可能让陈铁娃三人在跃马涧这边多呆的,毕竟骆驼山那边儿的事情还余波未散呢。

虽然两人单独夜话的时候,方寒江提都没提骆驼山那边的事情,但是徐渐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仙河剑派发现了这个秘密据点,恐怕是有仙河兄弟会的内部兄弟牵涉到其中了。

方寒江在当初向徐渐介绍仙河兄弟会的时候,不提任何人,单单提了李顺吉名字,现在徐渐想来,就算方寒江是无意识提及的,也说明他内心深处对于李顺吉的提防。

这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所以方寒江没说,徐渐也就不提。

第二天一早,就有四个修仙者护送着陈铁娃三人出发了,这个规格相当高了,徐渐感激地看了方寒江一眼,方寒江笑笑,没有吱声。

临别的时候,白纱很是不舍,哭了个唏哩哗啦,睡眠不足的眼圈儿黑黑的、过度索取的脸色也很差,整个人憔悴的一塌糊涂。徐渐看着这个给自己带来许多快乐和享受的女人,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也很有些不舍和心痛,但很快就狠下心来,重重地在女人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示意他们离开。

陈铁娃和徐渐心意相通,不用徐渐交代,他也知道自己需要好好照顾白纱,两人仅用眼神交流,便默契于心了。

于丽娟明显不想走,几次看着徐渐都欲言又止,徐渐想了想,为了防止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在路上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就很直接地说道:“我们的组织现在还处于隐密状态,在你们几个之前,外界知道我们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变成死人。”

此言一出,于丽娟明显受到震动。

“今后的一段儿时间,我会非常的忙,暂时顾不上你们,但你们到了那边以后,会有专人系统地教你们修炼,不过有一点,你们一定要听话,遵守规矩,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这一点千万记住。”徐渐又叮嘱了一番,这次除了针对于丽娟以外,还是对白纱说的。

果然,两个女人起码在表面儿上都安分了许多,陈铁娃悄悄朝徐渐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三人同徐渐挥手告别。

徐渐苦笑,心想希望这两个女人能安分守己一段时间吧。于丽娟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事实上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连陈铁娃也没弄清楚。但白纱也不是温驯的乖顺女子啊,这妞从小在塞外吹着凛冽的北风长大,骑过烈马,喝过马奶酒,还会弯弓射大雕。

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如果不好好警惕一下,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还好刚才已经把话说到了希望对她们有用吧。

徐渐摇摇头,回到洞府里,这个时候方寒江也准备要走了,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定在半年后开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方寒江去做呢。徐渐心知肚明,这肯定是方寒江好不容易争取推迟的,为的就是能让自己在半年后能光明正大地参加试剑大会。

感激!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徐渐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对方寒江的谢意了,虽然方寒江肯定也有这样那样的考量,但从一开始收自己为徒到现在,方寒江的确是徐渐最大的贵人,一直都无私地帮助他、提携他。

“感谢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好好努力吧,不止是为了我,为了仙河兄弟会,也是为了你自己。”方寒江轻声笑道。

徐渐心中一凛,肃容应是。

“若你有融合期的修为,我会命你一路向北,历练修行。若你有心动期的修为,我会命你一路向西,那里更具有挑战性。若你有元婴期的修为,那么我会命你向东、向南,江南历来是高手云集之地,去哪里有的是值得你战斗的对手。你的悟性不错,战斗的确是最好的晋级方式。”方寒江笑道:“如果有天你能有分神期的修为,我会建议你向西南,自古西南不毛地,但那里的确是最险恶,也最能历练人的地方了。”

徐渐听过的心驰神往,忍不住问道:“师傅,若我有分神期以上的修为呢?比如……比如出窍期。”

方寒江哑然失笑:“你这孩子,千万莫要好高骛远,知道吗?不过,如果你真能修炼到出窍期,那么这天下四海,你大可去得,无需顾虑。”

徐渐顿时大喜,忍不住又追问道:“师傅,若有天我的修为比出窍期还要高,比如合体期,或者大乘期呢?”

方寒江直接伸手给了徐渐一记爆栗,呵斥道:“刚才还说你切莫要好高骛远呢,这便就忘记了么?”

徐渐捂着脑袋,苦着脸点头。

“我昨晚想了许久,最后还真叫我给想到一处地方,很适合你现在的情况,那个地方就在乌骓山附近,但是据我所知已有十多年没人去过了。在那里别说是半年了,便是你在里面带上十年二十年,也没人会发觉。”方寒江笑道。

徐渐到还真想四处走走,历练一番,但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有限,才筑基期的修为,出去闯荡的话,真是不够看的,所以也很高兴方寒江能找到合适他待的地方。反正,至少不要回那个黑暗又闷臭的禁闭区石室就好了。

四个多时辰以后,方寒江带着徐渐,两人来到乌骓山以北的群山当中的一处隐蔽的山坳,在山坳中前行,经过一处隐蔽之极的小径,中间甚至还在山洞中穿行了一阵儿,最后来到一个山谷当中。

呃,其实也不应该叫山谷,这里是一处极其罕见的、被四面悬崖所包围的一处凹地,占地约莫一两百亩,不大也不小,中间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面积是水塘。

“师傅,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也太隐蔽了吧?”徐渐目瞪口呆地看着头顶,四面的悬崖几乎是直上直下,仰视的时候只能见到和谷底面积差不多大的天空,很有些压抑的感觉,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非常隐蔽的好地方。

“这里是我年轻时偶然发现的,回去以后我仔细查看了相关的典籍,终于发现了关于这里的记载。”方寒江低声说道:“在仙河剑派之前的那个门派,这里便没有丝毫的灵气,而且当时只有直上直下一条路,所以是专门用来关押重犯的地方。”

徐渐听的毛骨悚然,这是什么鬼地方?

“身为修仙者,哪有胆子那么小的?当心有了心魔,修炼就再别想有寸进了。”方寒江见徐渐缩着脖子,没好气地道:“典籍里没有这条密道的记载,而且那本典籍也被我偷出来销毁了,仙河剑派从成立开始,这里便没有启用过,所以你就放心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徐渐这才松了一口气,仙河剑派之前的那个门派?怕不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便是有关押的重犯,也早就咯屁了吧。

方寒江指着谷底四周的洞口说道:“那些洞穴,应该就是当年关押重犯的地方,里面有层层机关和障碍,你切记别往里面闯,就在谷底搭一个小屋住吧。”

徐渐点了点头,看来要另外搭一个比较密封的房间,专门用来生火做饭,而且只能在晚上启用,白天这炊烟飘出去可就要暴露目标了。

方寒江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徒儿,你很细心,也很小心,这就对了。

“明天……算了,还是今晚吧,我回去一趟,给你带够吃三个月的干粮和肉干来,以后我争取每个月都能过来一趟,检查一下你的修炼进度。”说着方寒江严肃起来,厉声道:“我只能给你半年时间,必须达到融合期,如何拿着灵石修炼半年你都无法到达融合期,试剑大会你就不要想参加了。”

可是这鬼地方,到时候就我一个人,我找谁战斗去?不战斗,我怎么快速进步啊?有灵石也不能代替一切啊……徐渐很想抱怨一句,但见到方寒江满脸的疲惫和期望,顿时就将这句话给咽了下去,肃容道:“师傅,我会竭尽全力。”

方寒江盯着徐渐看了一会儿,见徐渐没有躲避自己眼神的直视,这才欣慰地一笑,用力拍了拍徐渐的肩膀,说道:“好徒弟,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了,不过,试剑大会对我们很重要,对你也很重要,我们每个人都必须竭尽全力才行。”

徐渐用力点了点头。

方寒江又叮咛了一番,然后匆匆离去。

徐渐仰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洞天”,心情开始凝重起来。

方寒江一再提到试剑大会,让徐渐意识到,同雪山剑派的这个试剑大会真的很重要,能看的出现在方寒江已经差不多全身心地扑在这个事儿上了,仙河兄弟会到时候一定会有大动作出来。

努力!徐渐用力挥动拳头,给自己鼓劲儿,然后拔出开山刀当斧头用,伐木盖房子,不然今晚就要露宿了。

双臂灌注灵力,徐渐挥舞着开山刀,轻松地将一株株一人合抱的大树砍倒,上面较细的那段砍下来放在一边儿准备做屋顶,旁生的枝桠砍下来准备晒干了当柴火。然后将一根根树干剖成两段,纵横交错着垫在底下,用木楔子钉牢挤紧,拼成一个还算平整的木制地坪。

四面的木墙徐渐没着急弄,先立了四根高高的原木在四角当柱子,屋顶也照样施为,用木楔子钉牢挤紧。

弄完这些天色已经全黑了,月色也照不进这深谷里来,徐渐也没有油灯,就打算今晚就这么凑合睡了,明天在弄一个木床,先不管舒不舒服了,至少比直接睡地板上强。

之后方寒江送来了两大包裹的干粮和肉干,见徐渐把简易房子都搭好了,顿时赞许地点点头,说好徒弟,其实为师已经给你准备了一顶超大的帐篷,还是防雨的那种。

徐渐无语,一脸哀怨地看着方寒江,心说师傅啊,你就不能早点儿说嘛?砍木头也是很费体力的哇。

方寒江一脸恶趣味的笑,转身潇洒地走了,徐渐此刻也没精力再折腾帐篷了,干脆把帐篷往自己做好的木制地坪上一铺,胡乱吃了点儿干粮和肉干,直接就那么睡了。

前晚差点儿被疯狂的白纱给榨干了,今天又奔波劳累了一天,徐渐这一觉睡的好沉,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叹气的声音。

初时徐渐没有在意,但不久叹气的声音又响了一次,徐渐顿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机警地向四周看去。只可惜,月光透不谷底里来,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深谷也有这点儿好处,就是没有风,没有声音,随便咳嗽一声都四面回音的好像打雷一眼个,徐渐侧耳倾听了片刻,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顿时就松了口气又有些疑惑,难道我听错了?还是在做梦?

就在这时,又一声叹息声响起,徐渐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都冒了出来。

正文_【第二十四章: 遗忘之地(之二)】

一整个晚上,叹息声不止,一开始还只是一个声音,但慢慢地,徐渐能听到四五个声音版本的叹息声,直听的他毛骨悚然。

方寒江当年发现这里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这里的怪现象?徐渐不知道,反正他现在也不可能去找方寒江求证,又怕因为害怕而留下心魔,影响日后的修炼,所以便强忍着逃走的冲动,一声不吭地硬挺了半个晚上。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那些幽幽的叹息声才渐渐停止,徐渐紧绷了一夜的神经陡然松下,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这一觉睡醒,便又到了傍晚时候,刚好又快到晚上了。

徐渐不禁苦笑,这事儿闹的,乱了,全乱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不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叹息声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掉不下来一块肉。

这么一想,徐渐便又不害怕了。

他的确不敢也不想去弄清楚,为什么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叹息声,不过既然只是叹息声而已,又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动,那似乎便没什么大不了的,权当是给自己练胆儿了呗。

当下徐渐就将乱七八糟的心思丢到脑后,将灵石夹在生死窍处,专心开始修炼。纯净的灵力充盈在徐渐的全身,毛细孔中残存的杂质在一点点地被清理出去,徐渐感觉到身体的纯净度越来越高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肯定可以做到完全筑基。

徐渐不想再和邓屠龙比,因为两者已经没有可比性了。因为徐渐有灵石来帮助修行,邓屠龙却没有,所以理所当然,徐渐筑基圆满的时间就要比邓屠龙提前。但提前多少呢?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不好一概而论。

反正方寒江已经给出了很明确的目标,半年之内一定要达到融合期,不然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就没份儿参加了。所以徐渐只要拼命努力修炼就好了,别的不用多想,因为反正想的再多也没用,不修炼的话,道行是不会自己涨上去的。

一个周天修炼完毕后,徐渐觉得神清气爽,正想继续再来一个周天,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幽幽地轻叹一声。

徐渐顿时一个激灵,闪电般地向一旁斜蹿出去,顺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开山刀,半转身横刀在身前,举目望去,金黄色晚霞的洞天下面,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难道是我听错了?

徐渐有点儿纳闷儿,忽然听到自己的背后又传来一声幽幽地叹息,徐渐顿时毛骨悚然,再次斜蹿出去,半转身横刀在身前,却依旧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天神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徐渐紧握刀柄的手颤抖了,不停地半转身,挥刀向身后砍,却始终都没见到半个人影,那幽幽的叹息声始终都会在他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候,再次在身后响起。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徐渐干脆躺在地上,环视四周,还是见不到半个人影,心中忽然一动,细细回想刚才,幽幽的叹息声虽然总是在背后响起,但每次都有些许不同,而前夜听到的叹息声,本就有四五个不同的声音版本,两者正好吻合。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还是虚惊一场。

徐渐擦了把冷汗,坐了起来,顿时一肚子的怒火,冲着黑黝黝的四周大声吼道:“他娘的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出来跟老子单挑啊!”

对方既然在戏耍他,肯定已经是盯上他了,所以徐渐不想再装着没听见的样子躲避,干脆大声吼回去,看对方是不是还继续装。

正前方响起一个声音,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徐渐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个山洞里肯定有人是一定的了。

徐渐顿时一后背的鸡皮疙瘩,既然有人,那只可能是仙河剑派之前的那个门派关押的重犯。这都一百年过去了吧,竟然还没死?

这时侧后方又有一个声音开始讲话,和刚才的那个语言不同,语速也满了一些,但是徐渐还是听不懂,完全不知道这些语言是哪里的方言。一时间,徐渐又有些疑惑了,难道真的是在戏耍我?还是我在做梦?

这是第三个声音插话进来,这次徐渐虽然依旧听不懂,但是却能分辨出来,这种语言和凉州某处的方言很相近。考虑到一种语言存在上百年以后,肯定会有很大程度的改变,所以徐渐也不奇怪,倒是放心了不少,起码证明被关在这里的不是怪物。

不多时,四五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便开始嚷嚷起来,吵的整个低谷的回音响成一片,扰的徐渐简直没法修炼,可是他都听不懂人家说话,他说话人家自然也是听不懂的。

徐渐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放弃了,这里完全是一副鸡同鸭讲的状况,根本搅不清楚,纯属白搭功夫。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种状况,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

于是,徐渐便难得地获得了一段清净的时间,抓紧时间入定,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再吵他他也听不见了。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许是基于一种大家都揭开了的心理,那几个声音开始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徐渐醒来以后,顿时头疼不已,这日子没法过了。

反正现在也是这种情况了,徐渐在一阵烦躁以后,也慢慢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这些个人明显都在深深的洞中,徐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声音传出来的,但一时半会人肯定是跑不出来,所以徐渐倒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安全,可是,怎么让他们闭嘴呢?

徐渐在塞外和凉州城生活的时间最长,对沿途的方言也有一点印象,于是他就颠过来倒过去地用他知道的方言说着同一句话:“谁能听懂我讲的话?”

过了一会儿,徐渐感觉到,说话的声音开始慢慢变多了,一开始只有四五个人,在用叹息声戏弄他,现在已经有十几种方言在各说各的了,而且还在变多。

老天,这里真的是遗忘之地啊,这么多方言都是小爷听都没听说过的,这是天南海北大聚会啊。

由此徐渐想到,在仙河剑派之前的那个门派,在当时有多么的强大,才能将这么多天南海北的高手都囚禁在这里?道理很简单,以这个低谷当中恶劣的生存环境,普通人被关在深洞中绝对活不了多久。能在这鬼地方活上上百年时间,至少也得有元婴期的修为,才能撑得下来。

仙河剑派之前的那个门派,到底是什么门派,竟然如此的强大?为什么要将这么多高手囚禁在这里?

徐渐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方寒江说随着天道变迁,这里近几十年都没有灵气存在,那么几十年下来,这些人的道行就算不归零,只怕也不剩下多少了吧……等等,万一他们当中有人有灵石呢?

这么一想,徐渐本来动了心想要去探查一下洞穴的,也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太危险了,还是就让这些人继续被关在洞中吧,无非也就是吵一点儿而已,习惯了就好。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两个半月,这段儿时间里,徐渐已经完全适应了低谷里每天没完没了的聒噪声,每天除了进食、休息、锻炼以外,其他的全部时间,都自觉地用来修炼,可谓非常之刻苦。徐渐也在两个月前顺利地圆满筑基,进入到辟谷期,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度过辟谷期。

反而徐渐发觉,他的饭量愈发地变大了,方寒江上次带来的干粮和肉干,早就被徐渐吃了个精光,现在徐渐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在附近打猎,不然就无法应付他消化能力日益强大的胃。

对饥饿的滋味儿,徐渐可谓记忆犹新,毕竟他是从塞外逃饥荒过来的。所以近来,徐渐的修炼时间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打猎,而且因为他吃的太凶,现在他必须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狩猎才能收获足够吃的食物。

徐渐简直都要疯掉了,方寒江让他半年之内修炼到融合期,但一转眼快过去一半的时间了,而他现在连度过辟谷期都还遥遥无期,因为他的饭量还在日益增大当中。每次摸着自己空瘪瘪、咕咕叫的肚皮时,徐渐都欲哭无泪。

让徐渐觉得庆幸的是,这两个半月方寒江并没有如约过来,不知道是太忙了还是有事耽搁了,反正肯定不会是忘了……好吧,就算方寒江能忘记徐渐,总不会忘记那颗珍贵的灵石吧?不过,也正因为方寒江没有如约而来,所以他有可能在任何时候来,于是徐渐就更加地焦虑。

于是,当低谷中纷乱嘈杂的噪音当中多了一个声音版本,而且这个苍劲的声音用近似凉州城一代的方言说道:“小伙子,你练岔了,会把自己练废掉的……唉,你以为修仙是这么简单吗?”

徐渐顿时就呆住了,追索着声音的来源,扭头看向其中一个低矮的石洞。

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在无数嘈杂的声音当中,清晰地传入徐渐的耳中:“照你这种又蠢又笨的法子,随便拖一头拉磨的驴子来,它也能修仙,哼,这和它每天转圈儿拉磨有个屁的区别?”

徐渐大叫一声跳起,狂奔向那个低矮的石洞,叫道:“老人家,上仙大人,快教教我应该怎么做?”

大概是头一次见到徐渐对声音有了回音,刹那之间,低谷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片刻之后,声浪便高出了一个八度,比刚才来的更加猛烈了,似乎所有被关在这遗忘之地的人都在倾诉着、发泄着、欢呼着。

正文_【第二十五章: 故人相逢】

低谷中的声音太多太吵,徐渐干脆躲进那个低矮的石洞里去。

“老人家,请你指点我修仙,好吗?”徐渐高声说道,他的声音在黑黝黝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洞里回响着。

“我为什么要指点你修仙?”苍劲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既然你不想指导我修仙,为什么又要出口指正我的错误?”徐渐不解地道。

“我就想要逗你玩,不行吗?”苍劲的声音说道。

徐渐顿时无语,如果对方只是想要逗自己玩的话,那他就没法子了。反正这老家伙是被关在深洞当中的近百年的,他还能如何人家?

“老人家,您有什么条件吗?可以提出来啊,我帮您达成心愿,您教我修仙,这样可不可以?”徐渐不死心地道。

“我想出去,你能帮我做到?”苍劲的声音有些不屑地道:“你看看你,连自己的修炼都搞不好,你觉得自己能帮的上我什么忙吗?”

徐渐顿时无语,摇了摇头,倔强地昂着头走回自己的位置,想要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修炼错了,但是低谷里太吵,他现在的心思乱糟糟的,哪里静得下心来思考?

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徐渐扛着开山刀离开了低谷。

那些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急促起来,似乎在着急诉说着什么,可惜徐渐都听不懂,也没心思去听,他很快就离开了低谷,一直走到前面一座山的山顶上,坐在那里看着蔚蓝纯净的天空和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树,脑海里盘旋着那个苍劲声音说的话……你练岔了……你练岔了……

我练岔了?难道不应该这样修炼的吗?

徐渐记得李顺吉说过,他按照自己的经验和想法,将筑基期分成三个层次。徐渐已经完成了筑基期的高阶,进入辟谷期了,可是辟谷期怎么修炼?李顺吉并没有说过,徐渐发现自己还是按照筑基期时修炼的方法在辟谷期修炼,不妥的地方应该在这里吧?

徐渐转念又想,李顺吉自己自己也才是心动期啊,还没修炼出元婴呢,他按照自己的经验来指导我们,真的就是对的吗?

不过,好歹仙河剑派也是仙河流域的大门派之一,门中的长老修为都不低,既然他们能容许李顺吉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搞,那么肯定是认可李顺吉的方法的。徐渐觉得自己应该去揣测对不对的问题,他自己才是辟谷期的修为而已,就去判断心动期的修士做法对不对,本身就是不对的。

徐渐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发呆了多久,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正想要去打猎弄地好吃的,脑海里猛然蹦出一个念头来,顿时让他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筑基期,顾名思义就是打基础,就是要纯净身体。那么辟谷期呢?简单直白地理解就是从此不用再吃饭了,吃天地灵气就可以满足身体的需求了……但是灵石提供的灵力纯净度太高了,而低谷那里更是一点儿灵气也没有,这样一来,从灵石中抽取的纯净灵力,应该很快就消失在空中了吧?

身体当中的灵力没有办法留驻,很快就消散掉了,很自然地,就需要加大进食量、贴别是肉食,来弥补身体的需求。而不断增大的食量,又带来了大量的杂质,使得已经纯净的身体需要重新净化……这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了吧?

徐渐顿时冷汗淋漓,想来想去,这个估计就是自己总也不能在辟谷期取得进展的原因了吧。搞不好长此以往,别说辟谷期了,就连现在筑基期的修为都要倒退回去。

思来想去,徐渐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恩?去附近灵气聚集的地方修炼吗?比如筑基谷……这个想法徐渐自己都觉得很可笑,自己身上现在可还挂着长达半年的禁闭惩罚呢,哪里是随便就能亮相的?除非仙河兄弟会现在就抢班夺权,而且还侥幸成功了。

想了一通,徐渐觉得自己完全没能力处理这件事,只好在巡山的弟子过来之前,沮丧地又回到住处去。

低谷中静悄悄的,但随着徐渐的回归,嘈杂声又轰然响起,像是大家都等着他回来好着他说话似的。可惜徐渐还是一句话也听不懂,那个苍劲的声音并没有讲话,似乎真的是不屑于同徐渐交流了。

徐渐躺在木制的地板上,呆呆地看着参差不齐的树枝屋顶,脑子里依旧盘旋着那个无解的问题。

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都被人占了,没他的份儿,他空有一颗灵石,但是在低谷这种丝毫灵力也无的地方,越是修炼,只会让他的状况越糟糕。现在的关键问题,还是怎么解决灵气散逸的问题,徐渐觉得,只要能另辟蹊径解决好这个问题,就算是在低谷这种地方,他一样可以快速地度过辟谷期。

但是,真的就这样全凭灵力的纯净灵力修炼下去的话,真的就没问题了吗?等到灵石里的灵力消耗殆尽,还有谁会继续供给他更多的灵石?很明显,就算徐渐这一次成功地度过难关,等到他的修为越来越高,需要的灵力越来越大,对灵石的依赖程度就越来越大,以后便是在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他也只有不断地承受灵气散逸的结果。

“后遗症太可怕了,要想想办法才是……”徐渐捧着脑袋,想到以后那种必须依赖灵石的生活,徐渐简直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徐渐都没有再继续修炼,而是拿着灵石在低谷里走来走去,绝望地冥思苦想对策……结果当然是毫无办法,当徐渐决定铤而走险,抛开灵石潜入筑基谷去修炼的时候,那个苍劲的声音再次开口讲话了。

“小子,你有三天时间没修炼了,这么说,你已经明白你错在哪里了吗?”那个苍劲的声音说道。

“咦,你不是说,你只想逗我玩的吗?”徐渐淡淡地道。

那个苍劲的声音一下子沉默了,徐渐冷哼一声,一脸倔强地扛起开山刀,向低谷的出口走去,心中却就翻腾开了。混迹江湖多年,徐渐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从现在的这个状况来看,这老头儿应该是真的有事要求自己。

“等等,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指点你一下。”那个苍劲的声音忽然说道。

“好,什么事情?”徐渐马上停下了脚步,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如此,还好还好。

如果说陈铁娃混迹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打架经验,不管是一对一的单挑还是一对多的群殴。那么徐渐混迹江湖,最不缺的就是谈判经验了。对徐渐来说,不怕你提出什么翻天覆地的条件,就怕你不提条件。

过了一会儿,低谷当中安静下来,那个苍劲的声音说道:“凉州城以东百里,有个叫做杨柳屯的地方,我想让你去那里,帮我找一个人。”

“杨柳屯?”徐渐失声惊叫起来。

“你知道那个地方?”苍劲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差不多十年前,我兄弟就是从那里逃荒出来的,你说我知不知道?那个屯子有两百多户人,绝大部分都是姓杨的或者姓柳的,所以叫杨柳屯,对吧?”徐渐苦笑道:“不过老前辈,如果你想要我去那里招人的话,还是算了,我听老陈说,他逃出来的时候,那里已经基本没有多少活人了,能跑的都跑光了。”

“什么?”苍劲的声音惊呼道。

“旱灾,饥荒,兵乱。”徐渐心情沉重地道:“大部分人都死掉了,能逃出来的都不多。”

“你,你也是杨柳屯的?”苍劲的声音激动地道。

“我不是,我兄弟是,哦,是我结拜兄弟,陈铁娃,八年前我从塞外逃荒过来,亲族家人都死光了,流浪到凉州城,和老陈相依为命,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徐渐简单地说了一下中间的经过,便听到那个苍劲的声音长吁一声,说道:“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近百年了。”

徐渐奇道:“老前辈,我都没有告诉过你时间,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苍劲的声音笑了笑,声音变得说不出的凄凉:“我叫陈苍生,你说呢?”

徐渐抓了抓头,不太明白这老头儿是个什么意思。陈苍生?很出名的名字吗?抱歉,也许百年前很出名吧,现在嘛,小爷没听说过。

“小子,你很孤陋寡闻嘛,连老夫的大名都没听说过。哼,你可知道,老夫就出生在杨柳屯,那时候我家有五进的大宅院,良田千亩,牛羊上百,仆役数十,佃户上百,县令老爷见了老夫也要客客气气地呼一声:陈员外……”

陈苍生洪亮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风光过去,徐渐听的羡慕不已,心想这老爷子当年好大的排场,当年小爷家在塞外开荒的时候,也有过牛羊上百,不过五进大宅院、佃户上百什么的,想都不敢想,能在塞外那处无名的山坳里站稳脚跟都是千难万难了。

“……老夫有一妻四妾,两个通房丫鬟,还养了三个外室,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只要长相过得去的,老夫一个都没落下,连里长的小妾和儿媳过门儿之前,也被老夫偷偷先开了苞,哈……”陈苍生许是多年未说话了,讲到开心处,声音愈发地洪亮,徐渐只听的馒头大汗,都能想象到这老头儿现在眉飞色舞的得意样子。

“……老夫虽努力耕耘,但奈何广种薄收啊,直到被确定选入乌骓剑派以后,才终于喜得一子,取名金娃。当时老夫曾戏言,金娃的儿子叫银娃,银娃的儿子叫铜娃,铜娃的儿子便叫铁娃……”陈苍生长叹一声,说道:“现在,小子,你明白该叫我什么了吧?”

听陈苍生讲到这里,徐渐顿时呆住了,以前好像听陈铁娃说过,他的父亲叫铜娃爷爷叫银娃,当时还奇怪这名字怎么取得这么古怪呢,原来是怕陈苍生修仙回来以后,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啊。不过,这老头儿竟然是陈铁娃的曾曾曾祖父?这也太巧合了吧?

正文_【第二十六章: 险恶用心】

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徐渐和陈苍生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徐渐也没有隐瞒,将仙河兄弟会的事情和陈铁娃的情况这么一说,陈苍生也是叹气,没想到自己的后代竟然这么不争气,仙缘这么低,可怎么得了?

不过,好歹老陈家总算没有断了香火,人也算平安,被送去野狼坡也没关系,天道变迁的时日又要近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未必就是坏事,以后等这边情况稳定了,再接回来便是了。到时候就算陈铁娃无缘修仙,也可以帮他重建杨柳屯,也弄个五进的大宅院,娇妻美妾左拥右抱,做个富家翁,后半生安乐无忧是没问题的。

“徐渐,你果然不愧是铁娃的好兄弟,要不是你往仙河镇走了一遭,只怕我家铁娃的结果就不好说了。恩,小伙子很不错,我老人家很是喜欢。”陈苍生笑呵呵地道:“你来,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应当如何解决。”

徐渐大喜,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有陈苍生这样的关系亲近的老前辈指点,可比李顺吉甚至方寒江都靠谱多了。

至于陈苍生和低谷中其他前辈是怎么被关进这里来的,除非陈苍生主动来说,否则徐渐是不打算去问了。

徐渐来到陈苍生被关的洞里面,走进来不到十丈便有一堵石门,徐渐举起开山刀关注了灵力,一通乱砍下来,才发现石门竟然出奇地厚实,他都掏出一臂深的洞了,竟然还没有打穿石门,反而把开山刀给弄折了。

“算了,暂时别弄了,等你修为提高了,再来帮我开门。”陈苍生果断地喝止了徐渐的动作,事实上徐渐也没工具了,正踌躇着是不是要去外面弄把锄头什么的呢。

“坐下吧,徐渐,你说说,你的问题错在哪里?”陈苍生的声音幽幽地从石洞里传来。

徐渐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陈苍生赞道:“真是个聪明孩子,这才几天工夫,竟然被你想出来了。”

徐渐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儿,不太确定陈老爷子这是在夸人呢?还是在损人呢?呃,听起来像是在夸人吧。

“你能看出问题,很不错,但是解决问题的途径,却是错了。”陈苍生说道。

徐渐顿时精神一振,恭敬地道:“陈老爷子,小子愿闻其详?”

陈苍生笑道:“你只想到要解决灵气散逸的问题,但你想过没有,天地灵气从纯净到驳杂,就像盐粒融入水中一般,这是自然现象,这个问题根本不是你能解决的了的,让老天爷来解决这个问题还差不多。”

徐渐这才恍然。

“当然,有一些例外的地方,会有灵气汇聚在一起现象,但那种地方很罕见,更多的是人力后天早就的,而非自然先天形成的。”陈苍生很明白地说道:“所以你的努力方向,是应该造就一个灵气汇聚的地方,帮助你来修炼。”

徐渐还是不解。

陈苍生无奈地道:“你师父就没跟你讲过有聚灵阵这种东西吗?”

徐渐有些讪讪地摇头。他自然是知道聚灵阵的,而且还知道筑基谷就是用一个巨大的聚灵阵布置而成的,但问题是不管方寒江还是李顺吉,都没有教过他怎么布阵,也没说过什么时候教。

陈苍生“啧啧”叹道:“你看看你们现在的这些修士,都修的什么道啊,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对阵法一窍不通啊。”

徐渐干咳一声,心想小爷我还真是对阵法一窍不通。不光是我,便是整个筑基谷懂得阵法的都不多。连教练懂得的都不多,更何况是我们这些记名弟子了。

当下徐渐便小声嘀咕着辩解道:“我才筑基期嘛……”

陈苍生哼了一声,很不屑地道:“筑基期就不是修士了吗?”

徐渐不吭声了。

半晌以后,陈苍生才叹道:“小子,你被人骗了,知道吗?”

徐渐正想着说什么好让陈苍生消消气呢,闻言顿时为之一怔。

“筑基期的修士也是修士啊,知道身为修士,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陈苍生不待徐渐回答,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修道之人,所追求的无非便是长生,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任你千般法术、万般修行,可得长生否?说的便是这个,所以,对修士来说,最终的是同天地万物的联通,至于汲取灵气,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徐渐第一次听说这种新鲜的论点,顿时兴致勃勃地竖起耳朵倾听。他可是陈铁娃的异姓兄弟,这陈老爷子又是陈铁娃的老祖宗,徐渐倒不担心陈老爷子会骗他。

“知道感悟天地,同自然万物联通,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吗?是阵法呀。”陈苍生长叹道:“所以我一听说你不懂阵法,就知道你被骗了……你这孩子,怀里揣着一颗灵石,来到这种灵气丝毫都无的地方,又每日里拼命地修炼,你知道这样下去你会变成什么吗?”

“不,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徐渐听的毛骨悚然,心中顿时被那种不好的预感给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整个身体都紧靠在洞中的墙壁上,借着墙壁的阴冷来冷却自己发热的头脑。

“你会变成一个炉鼎,明白吗?”陈苍生叹道:“什么是炉鼎,不用我解释了吧?老实说,其实双修也就是互为炉鼎啊。”

徐渐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他虽然不知道炉鼎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光听字面儿上的意思,就不像是个好东西,徐渐简直都不敢往深里去想了。

想想看一直以为对他恩重如山的方寒江,徐渐突然间不寒而栗,这世道,当真是人心不可测啊,谁能想到方寒江对自己这么好,竟然从一开始可能就是包藏祸心的。徐渐总算对修仙界的尔虞我诈,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了。

带着强烈的怀疑一切的情绪,徐渐忍不住开始怀疑起陈苍生来,他说的就一定正确吗?难道他就没有在算计自己?陈铁娃真的就是他的后代吗?

这时徐渐就听到陈苍生笑道:“老夫当年养过两个炉鼎,两个都是大美女,修炼和享受两不耽误,嘿嘿,小子你有没有兴趣?我可以教你啊,不过先说好啊,这东西忒费灵石了,到时候你可别找我要灵石。”

徐渐有点儿哭笑不得,心中对于陈苍生的怀疑,倒是一下子就淡了。

当下陈苍生就将如何培养炉鼎讲了一遍,直听的徐渐心惊肉跳,这才明白,感情炉鼎便是那种身体极度纯净,又有一定修为的修士,这种人就像是一个过滤器,将驳杂不纯的天地灵气变成相对纯净的灵力,提供给主人。

有的炉鼎可以修炼的非常强大,当杀手或者护卫很合适,如果正好是个异性,便连享受这档子事儿也一并齐全了,可谓两全其美。

不过就像陈苍生说的,培养炉鼎实在是太耗费灵石了,炉鼎随时随地地携带一颗灵石那是必须的。好在,炉鼎在作为日常普通的过滤作用的时候,耗费的灵力非常少,一颗灵石就足够用很长时间了。

控制炉鼎的手法也有很多种,陈苍生只知道其中的两种方法,刚好有一种相对不太好的方法,就是李顺吉教给大家的,也是徐渐所学的。

这一刻,徐渐的心彻底冰凉了。

该死的仙河剑派,他们哪里是在招募弟子?根本就是在拿弟子当炉鼎来培养啊,也许见到谁很有当炉鼎的潜质和前途,便会偷偷提供灵石,将这个弟子彻底变成炉鼎,共长老们享用了吧?

于是,刚才还觉得自己已经对修仙界有了深刻认识的徐渐,此刻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好傻好天真,冷酷无情、弱肉强食,这才是修仙界的常态啊。幸好我遇见了陈老爷子,总算不会懵懵懂懂地变成别人的工具了。

想起方寒江和李顺吉的嘴脸,徐渐忍不住忿忿然,狗屁的仙河兄弟会,老子总有一天要挑翻你们。

不知不觉,徐渐又想到了黄晓茹,顿时心中一动,要惩罚这个女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她变成炉鼎……想到自己的这个念头,徐渐自己都为自己的邪恶想法震惊了一下,但随即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真的很诱人,他真的很想将黄晓茹变成自己的炉鼎。

在陈苍生这里接受了教育以后,徐渐便改弦易辙,开始从头学阵法,就从最简单的聚灵阵——聚灵三才阵法开始。

所谓聚灵三才阵法,不是需要三颗灵石才能用,而是指人工后天造就的灵气眼是三个,也就是说,修士可以从三个成品字形排布的灵气眼中汲取灵气。只需要一颗灵石,以及一些简单的布置,哪怕随便弄来一些木桩、石块,都可以短时间里造就一个可以在短时间里临时使用的聚灵三才阵法。

当然,聚灵三才阵法只是最简单的阵法,严格来说,甚至都不能算是真正的阵法。按照陈苍生的说法,真正的阵法,既然可以让你感悟天地,自然就可以让你感悟到天地灵气的变化。有了这一手绝活,修士就不怕什么天道变迁了,因为随时都可以去找更新更好的灵气眼,或者灵石矿。

所以说,阵法才是修仙之道最压箱底的绝活儿,其地位就相当于普通人所说的屠龙术。普通人可以学得屠龙术、货与帝王家,对于修士来说,便是学得阵法,便能得窥天道。

徐渐终于明白了,难怪在筑基谷里待了好多年的师兄师姐,都没学过任何的阵法。你想啊,既然都拿大家当备用的炉鼎来练的,又怎么可能将阵法这种修仙界的核心机密教给大家呢?

“陈老爷子,那我可以跟你学阵法吗?”徐渐激动地问道。

“你这孩子也太笨了吧,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不打算教你,我费那么多口水跟你说这些干嘛?你以为我有很多时间逗你玩吗?”陈苍生很不屑地道。

徐渐顿时欣喜若狂,深切感觉到,也许从今天开始,自己才算是真的踏进修仙界的门槛儿啊。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阵法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领悟这个,需要更高的天赋才行。”陈苍生悠悠地道:“所以,在教你阵法之前,你要先学会画灵气运行图。”

“灵气运行图?”徐渐奇道。

“没错,灵气运行图。”陈苍生肯定地道。

正文_【第二十七章: 灵气运行图(之一)】

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陈苍生向徐渐口述了如何“炼制”炉鼎、如何控制炉鼎,“炼制”炉鼎最重要的就是要炉鼎心甘情愿,不能心存疑虑,更不能强迫,不然就不是合格的炉鼎,用起来效果会大打折扣。如果单纯用来当发泄的工具,未免有些太过奢侈。如果用来当护卫,也不能令人完全放心。

所以,“炼制”炉鼎的时候通常都是用骗的,最后经过移魂大法洗脑以后,便算是大功告成。此时自愿不自愿都无所谓了,因为这个人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而是一个完美又忠诚的炉鼎了。

因为成为炉鼎以后,除了完全忠于主人的最高指令以外,这个人的以前的记忆基本完全保留,也和正常人一样有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所以炉鼎无论是价值和炼制难度,都比傀儡要高的多。

如果是“炼制”傀儡的话,即便是强迫的也没关系,直接用药下手就行了,虽然成功的几率还是很低,但比起“炼制”炉鼎的成功率,就高出好多了。

陈苍生将这些手法当作趣闻告诉徐渐,而这些充满了邪恶意味儿的手法,除了让徐渐出了一身的冷汗以外,也深深地打动了徐渐的心。

想想看,要是将黄晓茹这个女人弄成炉鼎,那么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阴自己了,可以放心地享受这个女人的全部情感和身体,完整,全部。

当然,一切都只是陈苍生在口述,徐渐对种种繁杂的手法和要点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有任何直观的印象,全部都靠自己的想象力。可想而知,将来真的实施起来的时候,一定是困难重重的。

但,一旦能够成功……嘿嘿嘿,徐渐用力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把注意力转移到如何绘制灵气运行图上来。

嗯,先把正事儿干好了再说。

徐渐出了山洞,来到低谷中央的空地上,回忆着刚才陈苍生所说的步骤:先摆好聚灵三才阵法,激活,然后开始修炼,仔细体悟在聚灵三才阵法当中修炼同在外面自然环境里修炼的不同之处,将灵气流动的方向、轻重、角度、速度……都一一牢记在心。

真正的灵气运行图,那是到达元婴期以后,直接在元婴周围模拟出来,那才是最深刻的东西。次一等的灵气运行图,是尚未到达元婴期的时候,用意念在自己的心中描绘出来,并牢牢记住——便是徐渐现在这种。

正当徐渐拿出了灵石,想要开始摆放聚灵三才阵法的时候,方寒江突然出现在低谷当中,生生地把徐渐给吓的跳了起来。

方寒江皱眉大皱,有些怀疑地道:“你吓的这么厉害做什么?”

徐渐这才注意到,低谷当中静悄悄的,只剩下方寒江的回音,那些终日吵吵嚷嚷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传出来。徐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苦笑着道:“徒儿正思考要如何修炼呢,冷不丁地看到师傅出现,不吓一跳才怪呢。”

方寒江这才有些释然,瞪了徐渐一眼,说道:“还好意思说?你看你修炼的,怎么胆子也越来越回去了?”

徐渐苦笑不已,心想在尔虞我诈、处处陷阱的修仙界,我的胆子不小点儿也不行啊。没法子,胆子大的怕是早就死光了。

“你修炼的如何了?”方寒江问道。

徐渐有点儿心虚地闭上嘴巴。幸好,方寒江也不需要他回答,他自己就很认真地查看起徐渐的状况来。

徐渐有些唏嘘地看着方寒江,如果自己不是从陈苍生那里知道真相的话,只怕,此刻还会万分感激方寒江的。

片刻之后,方寒江查看完毕,脸上顿时就像是笼罩了一层寒霜似的。

徐渐心虚地低下头。

“偷懒了?”方寒江哼道:“手里拿着一颗灵石还偷懒?”

“不是啊,弟子已经很努力地修炼了。”徐渐无奈,话到了这个点儿上,他只能顺着方寒江来说,把自己前几个月是如何刻苦地修炼讲了一通。

方寒江听完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说道:“抱歉了徒弟,是为师大意了,只顾着让你努力修炼,竟让忘记告诉你,辟谷期的修炼是和筑基期不同的。来,你过来,为师告诉你修炼的法门,你要记牢了。”

徐渐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听着方寒江嘴里说出的内容,果然和陈苍生所说的炉鼎炼制方法完全一致,心里顿时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似的。

师傅,你的演技真是太逼真了,不愧是仙河兄弟会的核心兄弟啊……徐渐在心里大声喊。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方寒江看着徐渐,皱眉道:“你今天看起来好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徐渐顿时心中一惊,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在此时露出半点儿马脚,不然以方寒江的修为和狠辣手段,很可能直接一巴掌拍死自己……或者干脆下腰,把自己弄成傀儡。但徐渐也知道,比演戏,方寒江轻松落下他不知道几条街,所以装恐怕是装不下去的,还是要另辟蹊径啊。

于是,徐渐一本正经地看着方寒江,问道:“师傅,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方寒江顿时一怔,却是没想到徐渐会这么问他,顿时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有些太多心了,一个菜鸟修士而已,什么见识都没有,难道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儿不成?

于是方寒江又是一笑:“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当年自己辛苦修行的那会儿,也是那么的执着和坚持……好了,不说那么多了,用心修炼吧,天道变迁的时刻快来了,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是一次很关键的机会,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然后方寒江亲切地拍着徐渐的肩膀,一脸凝重地道:“不要怪为师逼得你太急,为师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快点儿成才,早日成为咱们仙河兄弟会的中流砥柱啊。待天道变迁之后,咱们仙河兄弟会便是仙河流域最大的修仙门派,没准儿你也能当上长老呢,哈。”

徐渐一脸感激和激动,其实内心深处已经破口大骂。

方寒江走后,徐渐一整天都没敢去布阵,直到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才凭着自己对低谷中地形的熟悉,踩出了一小块儿比较平整的地面,用手一点点摸索着,慢慢布好了聚灵三才阵法。

聚灵三才阵法对灵力的转化率实在低的惊人,转化的灵气当中,蕴含的杂质也多的惊人,但是它的优点在于,它的结构也简单的惊人,随便找来二十几块石头摆好以后,把灵石放在阵上,用意念导入灵力一激活,便启动了,甚至都不要求那些随便找来的破石头的位置完全正确。

徐渐根本不打算用聚灵三才阵法来修炼,而是用它来熟悉如何绘制灵气运行图的,所以也就不在意三个人工临时造就的灵气眼里喷出来的满含杂质的灵气,专心地感受在聚灵三才阵法中,灵气流动的方向、轻重、角度、速度……等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灵气眼喷出的灵气越来越弱,最终完全停止,聚灵三才阵法随即停止运行。这便是所有临时阵法的特点了,隔一段儿时间以后,便自动失效。

徐渐回忆了脑海中的灵气运行图,又重布了一次聚灵三才阵法,重新印证了一遍自己的记忆,这才满意地将石块都扔远,彻底毁去聚灵三才阵法的痕迹。

连夜跑到陈苍生的石洞里,隔着不晓得有多厚的石门,徐渐很欣喜地告诉陈苍生,他已经绘制好了灵气运行图了,还验证了一次,基本没错。

陈苍生大声拍手叫好:“好,好,太好了,继续努力吧,反正你现在修为很低,什么高级的阵法也都不会,就算是灵气运行图错那么一点点也死不了人。”

徐渐听的满头大汗,心态一下子沉静下来。

“小子,知道为什么说阵法是感悟天地,体察灵气变化的最佳途径,或者说唯一途径吗?”陈苍生问道。

徐渐摇头说不知道,这么简单的聚灵三才阵法都要把灵石放在阵眼儿上,他绘制的灵气运行图,说到底只是这颗灵石在这个状态下、在这个聚灵三才阵法当中的灵气运行图,任何一个条件稍微改变以后,徐渐记忆的这个灵气运行图便毫无作用了。

所以唯一的意义,就是徐渐初步熟悉了绘制灵气运行图的手法。

“你可真笨,小子,比如你所说的筑基谷吧,你找到一个灵气眼,以那个为阵眼儿摆一个聚灵三才阵法,然后……”陈苍生的话音未落,徐渐已经大叫道:“啊!我明白了!陈老爷子我明白了,啊,原来阵法是这样体察灵气流动规律的呀。”

“这只是聚灵三才阵法而已,高级的阵法,无需你找到灵气眼那么麻烦,只要随便找个有灵气的地方,就能感觉到那里的灵气规律。”陈苍生笑道:“老夫还听说过有强大的修士,都无需动手布阵,只是凭感觉,便能觉察到天地灵气的变化规律。”

徐渐听的瞠目结舌、热血沸腾,心里忍不住想,若是我也能如此,我便要如何如何。

知道了聚灵三才阵法的用途,徐渐就打起了筑基谷的注意。陈苍生说的是高级阵法如何如何,但现在他不懂也没能力去用高级的阵法,他会用能用的也只有聚灵三才阵法而已。所以最好的去处,还是去筑基谷,那里的灵气眼上面都明明白白地放着蒲团呢,非常好找。

而且,筑基谷里无论教练还是弟子,生活都非常的规律,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因为第二天一早的早课可是很累人的。这个时候便是徐渐的机会了,只要徐渐能够潜入到筑基谷当中,晚上便可以在那里修炼,天明以前再离开就可以了。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诱人了,尤其筑基谷的老大可是李顺吉,大家都是仙河兄弟会的,就算万一被发现了,也不用呢担心什么,随便找个看的过去的籍口就可以了。嗯,比如说,想黄晓茹了,嘿嘿。

正文_【第二十八章: 灵气运行图(之二)】

徐渐从随身的包裹里翻出来红衣长衫,还有领口和腰间必须佩带的标志,这可是仙河剑派内门记名弟子的标准配备。穿上这个,徐渐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一直走到筑基谷门口,只要不碰到认识徐渐的人,基本上就可以蒙混过关。

果然,这一路上徐渐就遇到了两拨巡逻小组,不过三言两语就被徐渐给蒙混过去,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筑基谷门外。

徐渐当然不会从大门进去,那可是有教练把守的,他打算从旁边的山谷穿过去。记得那天早上在山上跑步锻炼的时候,马晨光对他讲过,那里有一条狭窄的山道通向外界,只有几个资深的师兄师姐知道,大家嘴馋的时候就从那里偷溜出去,猎一些山鸡、野兔什么的打打牙祭。

远远地,徐渐瞄了一眼筑基谷的大门口,发现竟然无人守门。

难道守门的教练都躲在后面的小屋里偷懒呢?徐渐有点儿纳闷儿,然后还是按照原计划,找到了昔日马晨光所说的那条狭窄的山路,一直在那里猫到月上中天,才小心翼翼地收敛了气息,悄悄地潜入谷中。

一段时间没来,徐渐看到月色下筑基谷里的一草一木,感觉真是亲切。这里是他修仙生涯开始的起点,虽然其实是和许多师兄师姐们一起当作炉鼎来培养的,但不管好还是坏,第一次总归是最令人难忘的。

过来的时候,徐渐特地在禁闭区外面晃了一下,发现那里也没有教练守门。难道禁闭区的教练也偷懒去了?徐渐心中的疑团更加深重了。

来到用来修炼的草场,徐渐很小心地躲在树木的阴影下面,观察四周的情况。远远地可以看见教练休息区那边一片漆黑,反而弟子休息区那边反而灯火通明,喧闹声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反常的情形令徐渐更加谨慎小心了。

徐渐一动不动地猫在阴影里,一直到了后半夜,草场周围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教练休息区那边也依旧漆黑一片,弟子休息区那边也灭掉了大半的灯火,只是偶尔还有大小声或者尖叫声传来,像是有些人一直在很欢乐地玩闹。

现在徐渐看出点儿门道来了,也许是筑基谷的教练全都被抽调走了?毕竟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快要开始了,方寒江也说过这次试剑大会非常重要,筑基谷中的教练都是很有实力的资深修士了,被临时抽调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抽人也不应该是这种抽法吧,一下子全都抽走?那这些如同坐牢一般的弟子们还不翻了天、放了羊?

眼看着到了后半夜了,徐渐不想再等了,既然这地方挺乱的,好像也没有教练在,那么小爷就继续蒙混一下呗。

徐渐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操场中间,装作清理场地的样子,随手将准备好的石块丢在地上,反正聚灵三才阵法对于阵脚的位置要求并不严格,便是位置偏差一些也无所谓。

片刻之后,一个简易的聚灵三才阵法就摆好了,阵眼儿便是草场中心的灵气眼。

徐渐安坐在蒲团上,摒除杂念,凝神修炼。这一次,灵气眼就在屁股底下,但是灵气却是从周围的三个方向喷出来,重新汇聚到生死窍处。

也许是因为聚灵三才阵法有三个灵气眼的缘故,徐渐感觉在聚灵三才阵里,天地灵气的密度也增加了差不多三倍,虽然纯净度没法和灵石里可以直接吸收使用的灵力相比,但是充盈的程度已经很接近灵石了,让徐渐很是惊喜,用灵石作为阵眼儿的时候就没有这种现象。

凝神静气,将自己的意识发散开来,去感觉周围的天地灵气。

在这放大了三倍的灵气流当中,徐渐慢慢地感觉到了灵气流动的方向、轻重、角度、速度……虽然徐渐不明白记下这些有什么用,因为修炼的时候还是坐在灵气眼上的,不管外界的灵气如何变化,吸进体体内经脉以后还是按照自己固有的方式流动。但徐渐相信,既然陈苍生说了要记下灵气运行图,便一定是有用的,所以便开动脑筋,将这个灵气眼周围的灵气流动的细节一一记下。

筑基谷的中心灵气眼,是整个筑基谷灵气最纯最旺的地方,这个地方的灵气运行图可就比徐渐用一颗灵石驱动的聚灵三才阵法的灵气运行图,要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倍。徐渐仔细地体悟了两次,也只是记了个大致差不多而已,灵气流动时的种种细节,比如每一个转弯、每一个盘旋、每一个扭曲时的方向、轻重、角度、速度……全都不同,要一一记住,实在是难度太大。

请叹了一口气,徐渐抬头一看,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快要天亮了。

徐渐顿时吓了一大跳,他才体悟了两次中心灵气眼的灵气运行图,便用了这么多的时间?而且花费了那么大的心力,也只是记了个大概而已……现在徐渐倒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陈苍生要自己记住每一个灵气运行图了。

因为灵气运行图实在是太复杂了,这还只是筑基谷当中的一个灵气眼而已,若是想用阵法来感悟天地灵气的流转变化,那得多大的阵法?多复杂的灵气运行图?多久才能运行一次?所耗费的东西,徐渐简直都不敢去想象。

若是不先拿简单的、局部的、运行周期短的灵气运行图练手,遇到那些庞大复杂的灵气运行图,你根本就想都别想要能摸清楚门道。

徐渐长吁一口气,天快亮了,收拾东西赶紧走人,将石头也一起带走。不过他也没走远,还是躲在那条狭窄的秘密山道里,窥视着筑基谷中的一切。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原本晨练的队伍非常庞大,因为所有的弟子都必须参加,此外还有数十个教练来带领和监督。

现在嘛,徐渐放眼望过去,校场上只有稀稀拉拉十来个人而已,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在原来规定的位置绑扎铁砂袋,而且从昨晚到现在,徐渐连一个教练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筑基谷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渐越来越好奇了。

十几个弟子自动地列队,在没有教练的情况下,继续按照以往的晨练规则动起来。徐渐发现,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在筑基谷呆了较长时间的弟子,但是没有徐渐熟悉的马晨光,甚至也没有罗忠英和莫可谓两人,但是却有黄晓茹。

徐渐心中一动,何不找黄晓茹问一下?

早餐的时候,徐渐惊奇地发现,这些人都是自己做自己吃……教练被抽走也就罢了,怎么连伙房的大厨子也给抽走了?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午餐的时候依旧是如此情况,黄晓茹身边围绕的男弟子很是不少,徐渐甚至还见到有一个大块头准备从身后偷袭黄晓茹的,结果扑上去想抱住黄晓茹的时候,被黄晓茹轻灵地转身闪过,然后徐渐就见黄晓茹毫不犹豫地从袖筒里抽出一支短剑,干脆利索地扎进那个大块头的后腰里。

那个大块头惨嚎一声,反手去抓,黄晓茹抽出短剑,轻灵地一闪,躲开了飙射的鲜血也躲开了大块头的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吃她的午饭。而那个大块头则失去了力量,狂喘着趴在地上挣扎着,慢慢血流而尽死去,至死都没有一个人去理睬他。

徐渐看的头皮发麻,黄晓茹这女人的心机就已经够厉害的了,现在更是锻炼的心狠手辣、身手了得,小爷想要弄她,只怕是难上加难。唉,看来需要加油修炼了,要抓紧时间练熟灵气运行图啊。

不过,筑基谷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教练都看不到,弟子竟然可以随意袭击和杀人的?这也太乱了吧?

稍后,徐渐注意到,和黄晓茹一起晨练的那十几个弟子似乎是一伙儿的,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行动,一起吃饭、一起修炼,轮流睡觉、轮流洗澡。然后徐渐又发现,筑基谷中多了许多新面孔,都穿着内门记名弟子标志性的红衣长衫,而且他们也都分成了几伙人,互相警惕着别的小团伙。

徐渐看的连连摇头,这些人分成了足足十几个小团伙,一个个互相防备着,甚至能看的出来每个团伙当中的成员也都有意无意地互相防备着。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把黄晓茹单独叫出来问话,难度非常大,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了想,徐渐终于放弃了找黄晓茹问问情况的想法。

徐渐总算知道,为什么遇见巡山小队时,他说自己是筑基谷的弟子,那些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不再加以继续盘问了,估计就是这个缘故吧。唉,好好的一个筑基谷,原本应该是最具活力的地方,竟然变得死气沉沉,好像成了遗忘之地似的。

不过徐渐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知道这里是没有教练的了,以后就不用那么小心谨慎了,可以使用的时间会大大增加的。

徐渐没有再回低谷,就躲在连通筑基谷的那条秘密山道里,趁着里面的弟子们不注意的时候,大白天潜入他们的休息区,找到了他们各自存放的干粮和肉脯,以及其他诸如果酒之类的零碎吃食。徐渐很不客气地直接一锅端了,然后悄悄离开。

于是晚餐的时候,为了食物,筑基谷当中的血战便爆发了……

正文_【第二十九章: 灵气运行图(之三)】

晚餐的时候,筑基谷当中的大战便爆发了。先是差不多势均力敌的两伙人对掐起来,最后所有弟子都被卷入其中,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安全都吓了狠手,濒死的惨嚎声此起彼伏,筑基谷变成一片尸山血海。

徐渐躲在高处,一边就着果酒吃着肉脯,一边向下张望着,对这些互相厮杀的弟子没有丝毫的同情。反正,他们也都是被作为炉鼎来培养的,也许现在死掉,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

筑基谷曾是仙河剑派最重要的地方之一,现在竟然连一个维持秩序的教练都没有。现在这些弟子厮杀许久了,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来查看……可想而知,若不是现在仙河剑派已经完全失控,那便是对筑基谷中的这些弟子都放弃了,打算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徐渐一直在盯着黄晓茹,当他发现下面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本来还想去放一把火的,但是想想这样搞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大麻烦,便放弃了,打算就趁乱把黄晓茹带走就算完。反正这里已经这么乱了,死人无数,便是少了一两个人,也不会有人觉察的吧?

黄晓茹和两个相熟的男弟子躲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手里各自握着武器,满身的疲惫和血污,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外面的战斗逐渐停止下来,这次死的人太多了,剩下的弟子们很有默契地各自躲进房间里休息疗伤,外面只剩下一丝还剩下一口气没死透的弟子在发出惨呼,却根本没有人搭理。

徐渐从地上捡起一把弩箭,稍微摆弄了一下,弄明白是怎么发射的,便悄悄接近了黄晓茹他们三人躲藏的房间。

徐渐不懂得怎么用弩箭瞄着,只能凭着感觉。靠近窗口以后,徐渐一松弓弦,竟然将三支劲弩一下子全都发射出去了。

屋里那个同样手持弩箭、也最为警惕的弟子,只勉强躲过了两支,最后一支他实在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贯穿胸口,生生钉死在木墙上。而他手中的那只弩箭,第一支还在躲避当中射在窗口,距离徐渐的鼻尖儿只有一拳距离,惊的徐渐一脑门子的汗。第二支弩箭则因他的中箭而失了准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第三支弩箭则根本就没机会射出来。

此刻徐渐反而庆幸了,幸好自己一口气将三支弩箭都发射出去了,不然这会儿死的很可能是他了。

屋里剩下两个人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了,听到动静后马上弹跳起来,那名男弟子挺着一丈长的长矛直刺过来,灌注了灵力的长矛简直无坚不摧,轻松刺穿了木墙。徐渐轻松躲过,然后一伸手,同样灌注灵力的双手轻松掰断了长矛。那个弟子的灵力不敌徐渐,被震的连退三步,“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时徐渐转过窗口,手里的半截矛尖如标枪一般甩出,正中那个男弟子的胸口。

那个持矛的弟子本来就在厮杀当中精疲力竭了,然后又被徐渐震的咳血,此刻便是反应的过来,身体也是不听使唤了。只听“噗”地一声响,那个男弟子无力地瘫软在地,逐渐没了呼吸。

血腥的刺杀短促而激烈,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胜者活,败者死。

黄晓茹早就累的不行了,拎着一把尺半长的短剑,摆出一副戒备的姿势狂喘着,结果还没等她定过神儿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一面倒的战斗结果令她胆寒,一屁股坐到地上动不了了。

当看到徐渐站在窗口时,黄晓茹顿时松了一口气,心神一松,直接便仰八叉躺到地上去了。

徐渐从窗口跳进屋里,奇道:“喂,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黄晓茹朝徐渐粲然一笑,微喘着将掉在地上的短剑踢给徐渐,笑道:“要杀你便杀吧,反正我也欠你的。”

黄晓茹心里明白的很,徐渐虽然恨她,但同时也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爬到树上偷看她两年之久。只要她不再作出激怒徐渐的什么举动,徐渐身边就是她最安全的港湾。

徐渐苦笑,这女人还真是精明依旧啊,这句话听着像是服软,但仔细一想,却是在提醒徐渐:喂,我还欠你的呢,你要痛快杀了我,可就没的还喽……好吧,徐渐都承认,自己有点儿迂了,因为他见到黄晓茹的随便一个动作、随便一句话,便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这女人是不是又在算计我?

一念及此,徐渐暗自痛下决心,一定要将黄晓茹“炼制”成自己想要的那种炉鼎,这样既可以永远地拥有她,又不用担心她会阴自己……而且她也不是全无自己思想的像木头一样的傀儡人。

想想,徐渐自己也觉得挺悲哀的,喜欢一个人,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竟然这么的难。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做,那就不能瞻前顾后,徐渐只是稍微软弱了一下,便狠下心来。

黄晓茹一直在注意观察着徐渐的神色,见到他眼神里闪烁的光芒,顿时心中暗惊。不过她很聪明地没有声张,只是暗暗地记在心中。

徐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走到黄晓茹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段儿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晓茹苦笑一下:“马晨光失心疯了,李顺吉被调走了,好多人死了,我们这些被挑剩下的人被遗忘在筑基谷当中,每个人都惶惶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说实话,如果早知道修仙是这种下场,还不如当初狠狠心和你一起私奔了呢。”

徐渐摸了摸下巴,这女人,这时候了也不枉撩拨他一下。

“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有一天傍晚的时候,我和同屋的李师姐修炼回来,喝了茶以后便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荒郊野岭的一个树杈上。”黄晓茹苦笑着说道:“回来以后我才知道,是马晨光马师兄突然失心疯了,他给我和李师姐的茶水里下了药,并且当场奸-杀了李师姐,扛着我跑出来好远。而且在这之前,他还杀了杨教练,又从武器库里偷了连环弩,一路杀害了几个师兄弟。”

徐渐听的目瞪口呆,马晨光都待在筑基谷好多年了,印象中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呐。而且这家伙很会找乐子,十八mo这样的小曲儿比陈铁娃唱的还要溜呢,他怎么会突然失心疯?

“然后呢?”徐渐奇道:“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失心疯吗?他跑掉了?”

黄晓茹摇了摇头,说道:“有李顺吉李教练亲自出马,马晨光怎么可能逃得脱?就在那天晚上,李教练就发动了所有的弟子和教练,大开武器库全体上山搜人,最后在骆驼山北坡将马师兄当场射杀了。”

骆驼山?

徐渐心中一动,隐约中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线索似的。

“对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就应该早点干掉,免得他害人。”黄晓茹有些愤愤地道,和她关系很要好的李师姐就死在她旁边,还是那种屈辱的死法,而她也只差一步,是以一提到马晨光,黄晓茹就忍不住想要抓狂。

“不过,李教练也因为擅开武器库、私自带弟子们上山、管理不善等等的罪名,被戒律院的人带走了。”黄晓茹惋惜地幽幽一叹,说道:“徐渐,是你师傅亲自带人来把李教练抓走的,然后这里的教练、伙夫、实力较强的弟子,全都被抽走了,理由是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快要开始了,本门亟需人手。”

徐渐心中又是一动。

方寒江和李顺吉可都是仙河兄弟会的,两人根本就是一伙儿的,方寒江怎么可能将李顺吉抓走惩罚?八成是这次的事儿太大,所以想给他换个地方吧。

不过,这样也不用把所有的教练都抽走吧?就算要了准备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也不用连大厨师也给抽走吧?这也太离谱了,这下整个筑基谷都失控了,变得像是西岸的仙河小镇似的,乌七八糟的……徐渐都忍不住有些怀疑,仙河兄弟会是不是都是变态啊?好好的一个仙河小镇被搞成那个样子,现在筑基谷又是这个样子。如果说仙河小镇还可以解释为为了藏匿一些人员或者东西,那么现在的筑基谷呢?徐渐觉得这根本就是无法解释的通的事情。

这仙河兄弟会的行事方式,怎么就这么邪行呢?

徐渐想不明白地咂咂嘴,他读书有限,基本上都来源于爬到树上偷看黄晓茹的时候,顺便偷听黄老夫子的讲课,不过这个词用的很得他心意。

没错儿,就是邪行,叫人怎么都看不明白。不过想想仙河剑派将整个筑基谷的弟子都当做备选的炉鼎来培养的“魄力”,徐渐不得不怀疑,这修仙界到底邪行成什么样子了?都疯了吗?真把自己当成是老天爷了?要以万物为刍狗么?

“这才没消停几天,现在你又来了……”黄晓茹话说了半截,就没在直说徐渐就是刚才偷粮食的那个人,这话两人都明白,就不用说的那么直白了。

“不过这样也好,杀光那些人,这座筑基谷就是我们俩的了,草场里的那些蒲团可以随便坐了,想怎么修炼便怎么修炼,想修炼多久便修炼多久。”黄晓茹妩媚地笑了笑,白生生的纤纤素手轻轻地放在自己鼓胀的胸前。

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吖……不过,这不就是当炉鼎最好的人选吗?小爷一点点负疚感都不会有,徐渐笑了笑,正想脱掉衣服和黄晓茹做一件他早就想做的事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人喊话的声音——所有的弟子都到草场这边来,马上,违者以叛逆论处,当场处死。

黄晓茹一骨碌爬起来,凑到窗口小心地看了一眼,低下头来小声说道:“这个人是戒律院的,那天你师傅来带走李教练时,他就在旁边站着,应该是你师傅的助手。”

徐渐心里有数了,如果是方寒江的助手,那就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也是仙河兄弟会的兄弟了,唯一的区别只是不知道他戴的是白扳指还是黑扳指而已。不过不管怎么样,被他看见自己也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方寒江迟早都会知道。

徐渐伸手拉住黄晓茹的白生生的纤纤素手,果断地低声道:“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正文_【第三十章: 融合初期(之一)】

趁着草场附近纷乱的时候,徐渐带着黄晓茹,悄悄地离开筑基谷。

如果戒律院的人没来,徐渐有可能会留在那条秘密山道里,甚至直接就带在筑基谷里修炼了,反正这里也成了另一个遗忘之地了。但现在戒律院的人来了,说明仙河剑派并没有遗忘这里,他们肯定会对这里进行彻查和清理的。所以,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回低谷去,那里是现在整个乌骓山地区最安全的地方。

黄晓茹老老实实地跟着徐渐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既没有问徐渐要带她去哪里去,更没有问徐渐是怎么从禁闭区的石室里出来的。

徐渐很喜欢黄晓茹的这一点,很聪明,不会问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也不会问马上就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两人都穿着红衣长衫,说是要去某某地方传口信的,倒也一路无惊无险,顺利回到低谷当中,然后徐渐就见到方寒江正皱着眉头等着他。

徐渐心中一惊,也不知道方寒江是不是发现陈老爷子了,不过表面儿上还是装作讪讪的样子,搓着两手问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方寒江看到徐渐身后的黄晓茹,没好气地瞪了徐渐一眼,喝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修仙之人,沉不住气怎么行?耐不住寂寞怎么行?”

徐渐顿时目瞪口呆,感情方寒江全都知道了?那么,他是刚到?

黄晓茹敬畏地看着方寒江,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那么看着我干嘛?人你都带来了,还想瞒着我?”方寒江摇头道:“筑基谷那么重要的地方,花费了多少资源、多少人的心血和时间,怎么可能成为遗忘之地这样的地方?你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

徐渐明白了,外面的人这么晚才来干涉,最后来的还是戒律院的人,肯定是方寒江出面干涉了,不然他肯定逃不出筑基谷……以为那些强大的修士都是吃干饭的吗?就凭他筑基期的修为,如何逃得过那些高手的眼睛?简直就是开玩笑。

黄晓茹也明白了,除了对方寒江的警卫以外,她更加羡慕方寒江对徐渐的重视。

说起来她也是有师傅的人呐,梅新兰虽然比不得方寒江大名鼎鼎,但也是小有名气,但是当师傅的差距真的就差太远了,从把她丢进筑基谷以后,就根本不闻不问,像是完全忘记了她这个徒弟似的。

黄晓茹心中很是忿忿,徐渐一来便赶上了一个好师傅,一向被叫做铁面阎罗的方寒江对徐渐竟然这么好,而她连想有个狐假虎威的地方都没有,不得不在一帮没什么前途又拉帮结伙的弟子中间瞎掺合……唉,什么世道啊,本姑娘可是美丽处子好吧。

方寒江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筑基谷这么一闹,好多事情都要等着他去处理,也算是为徐渐擦屁股了。

既然方寒江没说为什么要放纵筑基谷变成现在这种混乱的状态,徐渐也就没问,更不会在方寒江走后让黄晓茹产生他和方寒江有隔阂、或者他对方寒江有戒心的想法。

有方寒江这么一尊大神镇场子,黄晓茹显得非常的老实本分,温驯的样子令徐渐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要不是徐渐很清楚黄晓茹这女人内心深处潜藏的野心和狠辣,怕是真要被这女人表面儿上的温婉和温驯所迷惑。

方寒江走后,黄晓茹便接手了照顾徐渐日常起居生活的重任,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徐渐心中一动,修炼的时候也不避讳黄晓茹,摆好了聚灵三才阵法就开始修炼,而且每天让黄晓茹也进阵中修炼一个周天。

黄晓茹对徐渐感激的不得了,她可没料到徐渐竟会这么大方,灵石这么宝贵的东西,都舍得拿出来给她用。灵石的灵力可以直接吸收,比驳杂不纯的天地灵气要好用的多,修炼起来进境快多了。于是黄晓茹干起活来,更加的尽心尽力。

徐渐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黄晓茹的服务,感觉很爽,曾经爱慕的女子,一个书香门第的闺秀,现在像贴身丫鬟似的伺候着他,多有成就感啊?除了两人还没有真个儿圆房以外,真是和世俗间的普通夫妇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黄晓茹越是努力地修炼,距离她变成自己的炉鼎也就越近。徐渐只要注意,别让黄晓茹修炼的太快,以至于被方寒江看中以后,抢走当他的炉鼎去了,那就亏大发了。

这一日,徐渐又在聚灵三才阵法当中修炼,这种简单的灵气运行图他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再多的变化也无法同真正的灵气眼灵气运行图相比,但问题他现在不能出去啊。

徐渐倒是想找陈苍生教自己高级一点的阵法,但一来,徐渐怕黄晓茹知道陈老爷子的事情后,泄露给方寒江。在黄晓茹变成自己的炉鼎以前,徐渐对黄晓茹还不能完全信任。二来徐渐也担心自己贪多嚼不烂。

聚灵三才阵法,顾名思义,就是天地人连成一体。而聚灵四象阵法,就是老阴、老阳、少阴、少阳四种条件了,阵法越是高级,对修士本身的实力要求就越高,徐渐还没有勇气去挑战聚灵四象阵呢。

就在徐渐思忖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徐渐顿时一惊,举目四望,低谷中只有自己一人,黄晓茹外出打猎了,她每天都会弄来一些活食,一般是野兔,偶尔是山鸡,量不大但是弄的新鲜美味儿,比徐渐自己做的强多了。

“陈老爷子,你怎么出声了?有什么事情?”徐渐跑到陈苍生的石洞中。

“乌木扎图死了。”陈老爷子有些伤感地轻声道。

“呃……谁死了?陈老爷子,这个乌木扎图,不会是现在死的吧?”徐渐奇道。

“废话,就是刚死的,不然我跟你说死去一百年的人,有意思吗?”陈老爷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呵斥道:“你这小子,怎么越来越笨了?人家是越来越聪明,你为什么就越来越笨?”

徐渐听的直翻白眼,好么,直接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了。好吧,小爷敬老,不还口,老爷子你骂够了再继续说。

骂了一阵子,陈苍生沉默下来,又是一声长叹:“乌木扎图来自塞外,虽然老夫一直听不懂他的鸟语,但是这小子是个汉子,有机会你去塞外,寻访一下他的后人照顾一下吧。”

徐渐只能应承下来,心想老爷子,塞外老大老大了,人口也许还没有凉州城多,但是地方却比整个凉州一个州还要大许多倍,在那地方找一个人,难啊。

“我刚感觉到,乌木扎图的元婴消散了,他坚持不住了。”陈苍生轻声叹道:“许多人都坚持不住了,从被你惊醒到现在,老夫的老朋友已经死掉五个了,乌木扎图是第六个。”

徐渐听的张口结舌,这都怪我不成?那我可冤枉死了……不过听陈老爷子的口气,要是不被惊醒的话,就可以一直沉睡下去,但是不死?

“小子,你也注意到了吧,最近一段时间,这里开口讲话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些人已经重新转入沉睡,大部分,都耗尽了最后一点灵力,神魂皆散了。”陈苍生嗟叹道。

徐渐顿时大惊:“陈老爷子,你可要坚持住啊,想想铁娃,你还没见到你的重孙子呢……我不修炼,找些工具来打穿石洞,陈老爷子,我这里还有一颗灵石,你拿去应该能多坚持一段儿时间了吧?”

陈苍生半晌无语,待到徐渐发急时,陈苍生才长叹一声道:“好孩子,徐渐,没想到老夫还是看轻你了,铁娃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这辈子的福分啊!便是老夫出不去了,有你照看他,老夫也可以放心了……放心,小子,我老人家可不是那些死掉的蠢蛋,老夫进来的时候就偷带了两颗灵石,嘿嘿,便是天天教你修炼,再坚持个一年半载也还是没问题的。”

徐渐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年半载?那还有些时间,努力些,还是很有希望能救出陈老爷子的。

“我们都抓紧时间吧,现在我就教你聚灵四象阵法,不过这个速成的办法,对你未来的修炼有好处也有坏处。”陈苍生沉声说道:“好处是你半个月左右便可以直接略过辟谷期,直接晋级融合期,快速地提升你的实力。坏处嘛,首先你的灵石肯定要被用光的了,恐怕还不够用,这要看你的悟性和运气了。”

“再者,现在的修仙九大阶段,是多少辈修士的经验总结下来的,一直沿用,你现在跨过辟谷期,直接晋级融合期,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是福是祸很难预料。”陈苍生说道。

徐渐几乎想也不想,直接就说道:“陈老爷子,快教我聚灵四象阵法吧。”

“是因为老夫吗?小子,老夫还有差不多一年时间呢,我不着急的,别拿你的前途开玩笑。”陈苍生说道。

“可不光是为了陈老爷子你。”徐渐解释道:“最近是多事之秋啊,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快要到了,仙河兄弟会还不知道要搞出多大的风波呢,而且我的师傅还在积极准备着想把我弄成炉鼎。”

苦笑一声,徐渐说道:“陈老爷子,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总要多一些自保的手段吧?否则连活命都做不到了,还有什么将来好讲?想想筑基谷中那么多的枉死者,我真的没法去想太多太远。”

陈苍生奇道:“咦,你小子看问题倒是挺深刻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十七岁的小娃娃,哈,到底是混过江湖的,和那些未经历过乱世生死考验的小孩子,就是不一样。”

顿了顿,陈苍生接口道:“你说的不错,人生在世,不管是作为修士还是普通百姓,都有太多的事情是个人无法掌控的,有些事情,即便是你知道是错的、有害的,但有时候你也必须去做。”

听陈苍生颇有感触的口气,徐渐也是一笑。

之后每天黄晓茹外出打猎的时候,徐渐就会偷偷到陈苍生的石洞里,聆听聚灵四象阵法的要领,回去思考领悟以后,次日再回来提出自己的疑问,然后陈苍生在一一解惑。

就这样,半个月时间飞也似的过去了,徐渐终于完全明白了聚灵四象阵法的要领,早早地将黄晓茹支开,来到陈苍生的石洞里,开始布置聚灵四象阵法……

正文_【第三十一章: 融合初期(之二)】

布设聚灵四象阵法的工作量大的惊人,远非聚灵三才阵这种简单阵法能比的,仅仅是对三十六处阵脚位置的精确度要求,就够徐渐头大的了。

幸好,现在徐渐有的是大把的时间,也不缺乏耐心,每天等黄晓茹离开以后,他就在陈苍生的指点下,沉住气一点一点地布设聚灵四象阵法。期间出错无数次,甚至两次都已经布设好了,才发现阵法运转不灵,怎么调试都不管用,不得不推倒重来。

最后,徐渐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算是将聚灵四象阵法给布设完毕,虽然无数次被生气的陈老爷子骂做蠢材。但是徐渐自己明白,通过半个月的学习、一个月的布阵练习,他对阵法这种修炼方式的理解变得深刻多了,而且无数次失败重来的经历,也让他变得沉稳多了,相比较这一个半月时间的付出,真是太值得了。

又是一天黄晓茹外出打猎的时候,徐渐独自来到陈苍生的洞中,将灵石慎重地放在阵眼位置,然后深呼吸,调整激动的心情,启动了聚灵四象阵法。

聚灵四象阵法一旦运转,徐渐便感觉前后左右四处灵气眼开始喷洒灵气。这些灵气都是从灵石当中抽取出来的,纯净无比,可以直接吸收利用,所以聚灵四象阵法的淬炼、提纯这一部分功能,徐渐暂时无需使用,否则他一边要牢记灵气运行图,一边还要分出心神去淬炼和提纯。但即便如此,徐渐还是被弄的手忙脚乱。

在聚灵三才阵法当中,灵气虽然是从三个灵气眼当中溢出,但却是凝成单股来运行的,灵气运行图也就是单线进行,虽然绕行路线复杂了些,但对于修士来说,想记住这个不算太难。

聚灵四象阵法不同,灵气从四个灵气眼当中溢出,凝成了两股来运行,灵气运行图也就是双线进行,这便复杂了许多倍。而且双线运行的灵气和修士自身的灵力相互感应,会产生奇妙的变化,所以每个修士体察到的灵气运行图都不同,同一个修士不同时间、不同状态所体察到的灵气运行图也都不同。

所以,死记硬背灵气运行图是没用的,必须及时掌握当时的灵气运行图,然后随着灵气运行图指示的运行路线来修炼,才能取得最佳的修炼效果。这和徐渐在筑基谷当中,李顺吉和方寒江所教的固定的灵气运行路线,有天壤云泥之别啊,高下立判。

但这种修炼方式的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就要求修士对阵法、对聚灵四象阵法有深刻的理解。然后还要通过比较每次不同的灵气运行图,来思考自己现时的身体状况,为什么会有这般的互动感应,从而掌握自己的身体状态,甚至了解外界灵气变化的征兆。

就算只会单纯地记忆每一次灵气运行图,然后比照着这个来修炼,每次也都能取得最佳的效果,起码比筑基谷当中所教的固定运行路线强太多了。

由此徐渐不得不又一次愤愤不平,仙河剑派真是将大家都当做炉鼎来培养的,真奇怪这样的门派是怎么存在这么多年的。如果连仙河剑派这样的大门派都是这个鸟样,那么其他小门派呢?

想想都让徐渐觉得寒心,这哪里还是修仙界应有的样子,这乌七八糟的现状,各个修仙门派简直就是一个个黑店啊。

徐渐感慨了一下,重新投入到修炼当中,反正他一个人也无力改变修仙界的这种现状,还是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以自保吧。

也许是从愤怒和寒心的情绪中得到了力量,徐渐感觉这一次他很轻松地就能记住双线运行的灵气运行图,然后根据根据这个灵气运行图来修炼。

徐渐体内的灵气分成了两股,比照着灵气运行图来修炼,当自身的灵气运行路线和灵气运行图完全一致时,徐渐便感觉两股灵气的运行速度变快了许多倍,以至于他的感知都完全无法跟上,只能全凭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都下意识地配合着灵气在经脉当中一遍一遍地运行着。

两股灵气在徐渐的经脉当中超高速的运转,却能神乎其神地完全错开,丝毫没有任何的碰撞和摩擦。

徐渐现在很庆幸了,要不是他努力将自己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都锤炼的纯净无比,基本功扎实无比,现在还真不敢进行这样的修炼,不然经脉当中有少许的杂质、或者肌肉、骨骼甚至毛细孔都不能收放自如,此刻便只有一个结果——两股超高速运转的灵气相撞,然后经脉尽毁,人或死或废。

心中一凛,徐渐马上摒除了一切杂念,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修炼当中,感知跟不上灵气运行的超高速,那便努力能跟上多少便跟上多少,同时分出心神,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

两股灵气高超速运行的结果,是徐渐全身的经脉在一个呼吸之间便完成了一次循环。这种循环可不比徐渐在筑基谷当中学到的一个行功周天,而是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的完整循环,徐渐给这个起名叫做“大”周天,是相对于筑基谷中固定路线循环的“小”周天起名的。

一个呼吸便完成一个大周天,徐渐只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堪重负,每一寸经脉都渗出了细密密的血丝,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都炽热的好像被炙烤一般,但聚灵四象阵法一旦运转,以徐渐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停止,他只能亦步亦趋地咬牙坚持着,直到自己的神智都在痛楚的煎熬的当中模糊了。

迷迷糊糊当中,徐渐只觉得突然一激灵,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就感觉两股超高速运行的灵气正在开始减速。

减速的过程非常缓慢,但是徐渐能够感觉到,因为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都在随着灵谷灵气的减速和开始慢慢地冷却——骨骼在变的坚硬,肌肉在变的扎实,血管在变的坚韧,经脉在变的细小,毛细孔在变的粗大。

等等,骨骼坚硬,肌肉扎实,血管坚韧、毛细孔在变得粗大都是正常的,但为什么经脉变的细小了?

徐渐顿时一惊,按照他的理解,经脉应该变得粗大才好,因为这样才能够容纳更大容量和强度的灵气通过啊,为什么经脉会变得细小呢?没道理啊。

慢慢收功以后,徐渐迫不及待地去叫陈苍生,想找他给自己解惑,却发现石洞的陈苍生当中没有丝毫的反应。

难道陈老爷子……徐渐简直不敢想象了,他不是说自己还能坚持一年半载的吗?怎么这就……徐渐猛然想到,自己到底闭关多久了?不会是一下子就过去一年半载了吧?

徐渐顿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结果出了洞一看,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原来整个低谷当中一片半人高的野草,根本都看不见自己当初盖的小木屋了。

看来时间真的过去许久了,徐渐苦笑一下,扭头去看聚灵四象阵法的阵眼儿,那颗指甲大的灵石还完好无损地在那里,只是已经完全没有璀璨的光芒,变得黯淡无光。一阵风吹来,那块小小的灵石随风化作飞尘,地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印记。

灵石没了……那么,我已经是融合初期了吗?

徐渐的心里跳了跳,回忆陈苍生说过的融合期的标志,就是自身的灵力和天地灵气融为一体,可以随时同天地灵气进行沟通,吸收天地灵气来补充自身。

可惜低谷当中没有丝毫的天地灵气,徐渐想验证自己是否达到了融合期,就要去外面才行。不过,一般到达融合期就可以御剑飞行了,可惜徐渐得到过两柄小飞剑,都老实地上缴给方寒江了,而且御剑飞行也不是随便拿到一把飞剑就能做的吧?

徐渐深吸一口气,只觉全身灵力鼓动,经脉有种微微发颤的感觉,虽然经脉变细了不少,但是感觉更加沉稳有力了,倒不像是开始萎缩的征兆,让徐渐放心不少。

轻叱一声,徐渐冲进野草丛中,两手如刀,飞快地前后挥舞着,周围的野草纷纷倒下,很快一条路边清理出路。凭着记忆,徐渐一路冲到自己搭建的临时小屋,这里已经是一片荒芜,霉斑处处,可见是很久没有人在这里住了。

徐渐本想快速离开低谷,但是他马上想到,若是他日方寒江回来,仅凭断草的痕迹,便能知道他是从哪个洞里出来的。方寒江应该不会多此一举去破开陈老爷子的洞穴,但暴露陈苍生的位置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徐渐返回陈苍生的洞中,将自己布下的聚灵四象阵法的痕迹,全部铲干净,然后出了低谷,一把火将低谷当中的野草全部烧光。

熊熊大火、滚滚浓烟,很快就惊动了巡山的仙河剑派弟子,方寒江得到消息后,连一向不问世事的戒律院主都知道了,他想压都压不住。而且这件事儿恰好被掌门交给方寒江的死对头,迅雷堂的曾廓来处理,方寒江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隔绝在外面。

是夜,黄晓茹被紧急召来,方寒江一见面便开门见山地问黄晓茹:“你把徐渐失踪前的情况,再跟我讲一遍。”

正文_【第三十二章: 融合初期(之三)】

迎着火红的朝霞,披着晶莹的朝露,徐渐畅快悠长地呼吸着。离开丝毫没有天地灵气的低谷,来到灵气相对充沛的骆驼山山顶,徐渐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似乎都在欢呼雀跃。

徐渐的每一个毛细孔都活力洋溢地大张着,将驳杂不纯的天地灵气吸入体内,直接排除掉杂质,将浊气和灵气一同送入体内。骨骼和筋膜以奇妙的频率在细微地震动着,不停流动的血液将灵气变的纯净,浊气渗出到肌肉中,灵气则进到经脉中。

此时徐渐方才感觉到经脉变的窄小的好处,因为现在补充进经脉之内的灵气都是天地灵气,由一丝丝稀薄微弱的灵气集合而成,因此窄小的经脉感觉更加灵敏、更加柔韧有力。

按照陈苍生所教得法子,徐渐将一丝丝细微的灵气都收集到经脉当中,经过几个周天不停地运转,凝成一股扎实有力、可以直接使用的灵力,然后归纳到丹田当中。不过更多的浊气却都存留在肌肉和筋膜当中,并没有排出体外,让徐渐很是疑惑,难道陈苍生教错了?

想不通原因,陈苍生又没有回应,徐渐只好暂时将这个疑问放下。

不过从陈苍生的记录来看,他教给徐渐的东西,都是很实用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是无意义的行为,这让徐渐很有兴趣,将这些浊气留在体内一定另有用途。

体内的灵力和天地灵气的沟通过程虽然有些生涩不畅,但是毕竟是沟通成功了,说明徐渐已经成功地晋级融合期,剩下的问题就是通过大量的练习,将这个沟通的过程变得流畅自如,随心所欲。

不过,陈苍生所教的融合期,是否和现在这个世界的融合期一样呢?

徐渐又不明白了。

去问方寒江吗?徐渐觉得恐怕不合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失踪多久了,方寒江还不知道怎么怀疑自己呢,现在自己凑上去问这问那的,恐怕不交代清楚是没法蒙混过关的。可是徐渐能交代清楚吗?

或者说,对一个想要把自己炼制成炉鼎的师傅,徐渐能够继续信任他吗?当然不能,徐渐更相信陈铁娃的曾曾曾祖父陈苍生,哪怕两人一直都还没见面,但起码陈老爷子从来没有忽悠过他不是?

去问黄晓茹吗?这女人还不知道有没有筑基成功呢,去问她等于问道于盲啊。再说徐渐一直就觉得这女人心机太过,这种问题问她就有些冒失了,天晓得她会不会转头就告诉方寒江去?

李顺吉和段山河都是仙河兄弟会的人,问他们也都不合适。

徐渐想了一圈儿人,发现自己还真是无人可问。不过还好,有一个地方可以解决他的疑问——仙河剑派的藏经阁。

无论是哪一个门派的藏经阁,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肯定会有本门的顶尖高手坐镇。仙河剑派的藏经阁,徐渐可以肯定,至少有元婴期的高手坐镇。不过,徐渐可没想过要硬打进去,他的身上穿着红色长衫呢,可以假冒门内弟子进去嘛。

想到就做,徐渐马上就动身了,轻松之极地就混进山门当中,不过想进藏经阁的时候,遇到麻烦了,这里只准许副院主级别或者持有黑色令牌的弟子入内,并且每个进出的人员都需要记录。

徐渐被守门弟子给轰了出来,有些悻悻地站在门口,正寻思着要怎么才能混进去,忽然感觉有一股极其强大的神念延伸过来,那股森寒威严的强大气息,徐渐顿时被激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根本全无抵抗之力,差点儿就当场瘫在地上。

幸好,那股森寒威严的强大气息只是在徐渐的身上略略停留了一下,便一扫而过。不然徐渐都不知道自己会出大的丑。

藏经阁的守门弟子冷笑两声,像赶苍蝇似的朝徐渐摆了摆手,懒洋洋地嘲笑道:“小崽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滚蛋,藏经阁可不是你小子能撒野的地方。”

徐渐屁滚尿流地跑了。

守门弟子的话难听没什么,关键是藏经阁里藏着那位高手实力太过骇人,仅仅是简简单单地神念一扫,就让徐渐根本生不起半点儿反抗的念头,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可想而知里面那人的实力何等强大了。

藏经阁有这样的高手坐镇,别说是硬闯了,便是大门都进不去,直接就要被撂倒了,根本毫无悬念。

徐渐心中犯苦,心想难道小爷只能去找方寒江坦白交代吗?

徐渐悻悻地正想要离去,忽然远远地看见几个人影御剑飞行而来,为首之人穿着青衣长衫,很是扎眼,徐渐顿时吓了一大跳,马上联想到方寒江。

来不及多想,徐渐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树林里一猫,全身的毛细孔瞬间封闭,屏住了呼吸,同时肌肉和血管开始放松,将原本扣留的浊气释放出来,将狭小经脉当中的灵力完全遮挡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徐渐顿时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给弄的目瞪口呆,脑子里一下子没回过神儿来。

御剑飞行的速度何其快也,那五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藏经阁门外,降落下来。徐渐一眼看过去,顿时脑袋一缩,为首的那个身穿青衣长衫的,可不就是他师父方寒江么。

藏经阁的守门弟子站出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方寒江身后的一人身形一晃,一巴掌将守门弟子给扇到一边儿躺着去了。

徐渐心中暗自叫好,心想不愧是铁面阎罗,行事够霸道,小爷以后也要如此这般,哼哼,对付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就该这样打脸。

正寻思的时候,刚才那道强大的神念又扫过来,吓了徐渐一大跳,但是这次那道神念根本就没有在徐渐的身上有片刻的停留,直接一扫而过。

徐渐顿时就乐了,没想到啊,原来将浊气留在体内,还有如此用途。果然,陈老爷子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到底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啊。

方寒江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要一炷香的时间,便带人远去。

徐渐还是刚才的样子,屏住了呼吸、封闭了毛细孔,体内的浊气掩盖着灵力,在那位坐镇高手的神念扫描中,徐渐根本就是一团空气而已,但徐渐这个大活人,就真的这么一步一步地翻墙进了藏经阁当中。

一再躲过那位坐镇高手的神念扫描,徐渐信心大增,心想只要小爷不被人亲眼看见,光是神念扫描的话,只怕将藏经阁搬光了,坐镇的那位高手也不会察觉的。

徐渐当然不会真的将藏经阁搬光,他只带走了阐述融合期修士如何修炼的秘籍,和教人如何御剑飞行的秘籍,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藏经阁。至于少了秘籍之后,看守弟子将受到何等惩罚……嘿嘿,那关徐渐鸟事?

低谷被曾廓带人调查中,骆驼山后山的那栋小木屋早已暴露,仙河兄弟会在跃马涧的联络点暂时不能去,徐渐思来想去,干脆去仙河小镇待着。反正以那里的纷乱,别说藏他一个人了,便是藏十来八个人,也是轻而易举。

一路狂奔,徐渐第二天一早换下了仙河剑派内门记名弟子标志性的红衣长衫,换上了月白色的儒衫,发型打乱,直接以狂生的面目渡河,波澜不惊地进入仙河小镇陈铁娃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弄来一些食物囤积起来后,徐渐开始研究阐述融合期修士如何修炼的秘籍。

秘籍上面说的很清楚,融合期是修仙过程中的第三个阶段,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融合期之前的筑基期和辟谷期,都属于基础修炼阶段,融合期是个人体内灵力和天地灵气关联、融合的关键阶段。

进入融合期的标志,是修士能够随时随地地感觉到天地万物的变化,同时可以随时吸收天地灵气补充己身。这个阶段的修士,可以开始修习御剑飞行之术了,但是因为还不能在不借助法宝的情况下将体内的灵气直接外放,隔空伤人,所以也只是能御剑飞行而已,想要飞剑杀人而不是飞剑射人,那需要到心动期才行了。

融合期的前、中、后期没有明显的界限,只要修士自己感觉到自己关联天地灵气融合的过程,也就圆滑自如了,便可以放出山门去外面边历练边修行了。

秘籍的最后还说道,只有多和外界接触,甚至在凡夫俗子中经历七情六欲,才能更好地平抑心魔,度过心动期。

徐渐看的心怀大畅,去藏经阁偷秘籍这一步真是走对了,如果去找方寒江去问的话,还不知道要被怎样盘问,这厮是想要将自己炼制成路丁诺的,提供一颗灵石已经是大出血的极限了,必定不会再教自己御剑飞行什么的……多亏了有陈老爷子无私地指点,这才能让小爷我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跳跃式地晋级到融合期,不然这会儿恐怕真的就变成方寒江的炉鼎了,未来的命运就截然不同了。

可惜,现在陈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徐渐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回去找方寒江才是。现在自己什么都知道了,手里还攥着御剑飞行的秘籍,只要找机会弄到一把飞剑就好了,不是方寒江想怎么忽悠就能忽悠的了的。

而且,现在回去也能弄清楚,低谷里的情况怎样了。如果仙河剑派将陈老爷子的洞中机关破掉的话,他也好从中做手脚,将陈老爷子救出来。

总之,徐渐在深思熟虑以后,觉得现在真不是一个合适的单飞时机,他还需要继续蛰伏,继续同方寒江以及仙河兄弟会虚与委蛇。

现在在名义上,徐渐的半年紧闭期还没过,所以表露身份去找方寒江是不行的,不过好在,徐渐还知道跃马涧这么个联络点,和段山河也有过一面之缘。

于是,十天后,徐渐出现在段山河的面前。

正文_【第三十三章: 改变初衷】

“段兄弟,我们许久没见了,近来可好?”徐渐笑呵呵地同段山河打招呼。

“徐渐,一段时间不见,你的本事见长啊。”段山河身后的一个长着鹰钩鼻的中年人冷笑着说道。

倒是段山河还是一贯的好好先生的脸色,笑眯眯若无其事地道:“好好,老段我吃得香睡得着,一切都好。徐小兄弟,进来神出鬼没,方兄弟可是很担心你呢。”

徐渐故作苦笑,指了指段山河身后的洞府,说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我们进里面说吧。”

“咄!仙河兄弟会的洞府,岂是你想进便能进的?”鹰钩鼻指着徐渐大声喝道。

只可惜,徐渐和段山河两人都极有默契地直接无视了他,两人把臂言欢地走进洞府,直接进了段山河的房间里,把鹰钩鼻关在了门外。

鹰钩鼻被气的够呛,在门外跳脚了一番,才悻悻地离去。

“段兄弟,看来你这里也不太平啊。”两人落座后,徐渐已有所指地道。

“彼此彼此。”段山河笑道。

徐渐和段山河两人对视片刻,随即相视而笑起来。

之后徐渐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完全不提陈老爷子和藏经阁的事情,就说自己老老实实地入定修炼,被大火和浓烟给弄醒以后便逃了出来,身上的东西包括那件标志性的红衣长衫都遗失了,他在山里躲了一阵子才来跃马涧找人。

这个版本是徐渐经过几番推敲之后才决定的最后说辞,其中的细节都有看似合理的解释能说的通,除非方寒江会读心术,不然就算心中有疑心也拿徐渐没办法。

徐渐也是没办法,如果可能,他也不想重回仙河兄弟会,方寒江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高深莫测,不是那么好哄的。但,一来有陈老爷子,二来有黄晓茹,三来徐渐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不想那么早离开仙河剑派这棵大树。

段山河听着徐渐在那边白话,倒也没推辞,只是不断颔首,不发表任何意见,完事儿以后便客气地将徐渐送进客房里。

晚上的时候,方寒江来了,徐渐又如此这般地将对段山河讲过的故事又复述了一遍。方寒江自然看的出徐渐有所隐瞒,但徐渐的说辞非常圆满,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既然他是师傅,自然就另有办法,不讲任何理由,直接狂训了徐渐一顿,然后要将徐渐丢进石室里继续面壁去。

徐渐当然不想回到那个鬼地方去,于是苦着脸求情。

方寒江冷笑道:“你长本事了,石室就能困住你了吗?”

徐渐当然不会嘴软,拿出当年在凉州城里当混混时撒泼耍赖的手段,叫起了撞天屈:“师傅在上,徒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句句是实啊,不信您可以查看一下徒儿的修为,真的涨了不少呢。”

方寒江自然不信,你当修仙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不过方寒江还是伸出手来,仔细探查了一下徐渐的修为,结果自然是大吃一惊,徐渐体内灵力和天地灵气的关联程度,完全就是一副到达融合期的景象啊。

方寒江自己清楚的很,当初他送徐渐进低谷的时候,给徐渐立下了半年之内到达融合期的目标,但其实这个目标根本就是个幌子,就连方寒江自己都不信的,因为就算仙河剑派公认的天才邓屠龙也是做不到的,但方寒江还是提出了这个目标,可以说完全就是一个手段,目的就是想让徐渐最终成为他的炉鼎,帮助他在天道变迁的大时代,完成大业。

设想很是完美,实际上,徐渐一开始的表现和出现的状况,也完全都在方寒江的预料当中,但自从黄晓茹报告徐渐失踪以后,一切都脱离了方寒江设计好的轨道。

方寒江在低谷当中完全感觉不到半点徐渐的气息,他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黄晓茹为了那颗灵石暗杀了徐渐,所以直接就将黄晓茹给关了起来。

几个月下来,方寒江自己都放弃了,觉得徐渐不是逃走了,便是死了。谁知道就在方寒江准备再培养一个炉鼎的时候,徐渐突然有现身了,而且竟然还晋级到了融合期……老天啊,之前这小子可是筑基期来着,升级这么快,你当修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仿佛晴空一声霹雳,方寒江顿时被镇住了,这个结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让他有点儿没法接受。

想想自己当年开始修仙的时候,那种艰难险阻和种种磨难,方寒江都有种泪流满面去撞墙的冲动——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老子当年晋级到融合期的时候,吃了多少的苦,担了多大的风险,可是徐渐这小子,凭什么一觉睡醒,忽然就到了融合期了?

“灵石呢?”方寒江不死心地追问道。

“变成灰了。”徐渐便将灵石的变化说了一下,方寒江又追问了一下细节,发现徐渐说的没错,又知道他没有渠道知道那么多关于灵石的细节,所以心中便开始相信徐渐的说辞了。

因为不知道有陈老爷子这么一个环节,方寒江以前看过的史料当中也只是说低谷曾经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所以在徐渐已经晋级融合期这么一个铁证面前,方寒江倒是对徐渐的说辞信了八分。

一旦信了徐渐,方寒江就觉得这孩子看起来顿时比刚才顺眼多了。

方寒江还不知道徐渐已经知道了他想要将自己变成炉鼎的打算,方寒江只觉得徐渐进步的快,但是目前看起来,忠心还是没问题的。就是目前徐渐的修炼和方寒江的计划有点儿脱节,以后再想将徐渐变成自己的炉鼎,方寒江觉得恐怕不太容易了,不过试剑大会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始了,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徐渐,许多事情都可以排的上用场了。

尤其是,徐渐现在名义上应该还在禁闭区的石室里蹲着面壁思过,但是实际上他又实力暴增,这一招暗棋如果运用得当,就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呢。

方寒江考虑了一会儿,当机立断道:“徐渐,中山国那边,正好有件急事需要你去做。”

徐渐想也不想便拱手遵命。

方寒江哑然失笑道:“为师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你这么着急的遵命干什么?”

徐渐狂拍马屁道:“师傅圣明,你的决定便是徒弟的指路明灯。”

方寒江忍不住又笑,心中却是受用之极。这一帮手下听话是听话了,但是这一个个的要么跟木头似的,要么跟毒蛇似的,就只有徐渐一个,整天不见外地跟他嬉皮笑脸,倒让方寒江觉得很是新鲜,只要跟徐渐在一起,心情就很是放松。

而且徐渐也不是一味地嬉皮笑脸、拍马屁、没大没小。他很努力,而且仙缘、执念和灵根样样优秀,哪怕只是作为弟子,也足够当师傅的自豪了。

话说,方寒江能这么快就相信徐渐的说辞,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点点滴滴,也都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中山国是个小国,一个中山剑派就能够左右中山国的政局,甚至国王的更替,也在中山剑派长老们的一念之间,同秦、赵、齐、楚这样的大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方寒江摇了摇头,说道:“几百年来,中山剑派在中山国根深蒂固,所以,中山剑派虽然不是个大的修仙门派,但它的支持对我们很重要。”

徐渐了然地点点头:“小门派很多,但能够控制一国的不多。”

方寒江赞扬道:“你这个词用的好,就是控制,中山国这个小国,很明白就是中山剑派的掌中玩物,这种控制力这不是简单的新旧更迭和清洗能做到的,这个门派已经在中山延续几百年了,不管掌门人如何更迭,门中的大部分弟子都是中山人,整个修仙界都是很特殊的一个地方,现在,我要你去拿下这个门派。”

徐渐顿时瞠目结舌。

这个任务,太大了吧,交给我?没搞错吧?

“怎么,怕了?”方寒江乜着眼睛看着徐渐,故作不满地道。

“是怕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怕我做不好,耽误了师傅的大事。”徐渐苦笑道:“再说这件事儿要怎么做,弟子心里一点儿谱儿都没有啊。”

“我们仙河兄弟会,是个目光远大、前程远大的组织,以前和将来,都不能只将眼睛放在单单一个仙河剑派上面,我们要将眼睛放在整条仙河流域上面。”方寒江收敛了笑容,严肃地道:“中山国虽然是个小国,子民不过数十万,但是民风强悍,特别是他的地理位置非常关键,就在仙河流域的中段儿,掌握了这里,我们的势力才能向仙河下游延伸。”

徐渐心里还是没谱儿,这件事儿到底要怎么干?

方寒江看了看徐渐,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就难住你了吗?”

徐渐灵机一动,大声道:“我明白了,师傅,把现在的掌门干掉,换上咱们仙河兄弟会的兄弟就行了。”

方寒江惊讶地看着徐渐,他还真没有料到,徐渐的脑筋竟然如此灵活,竟然能自己想到如何去做。

深深地看了徐渐一眼,方寒江笑道:“你这次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杀掉中山剑派的现任掌门解秋,并且暗中帮助长老杜傲当上掌门。”

徐渐骇然看向方寒江,方寒江这样说,很明显杜傲是他的人啊。徐渐不禁暗自庆幸,自己选择回到方寒江身边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仙河兄弟会暗中的势力的确强大,还没有在仙河剑派浮出水面呢,触角竟然就已经延伸到千里之外的中山了,不知不觉中,仙河兄弟会的兄弟就已经成为了中山剑派的长老了。

“好好去做吧,阿渐,你的努力我都看的见,将来在仙河兄弟会里,你会得到相应的重要位置的。”方寒江语重心长地道。

徐渐浑身一震,听起来这像是方寒江在向他许诺将来的地位,但是徐渐还听出另外一层隐含的意味儿——貌似,方寒江已经放弃了将他变成炉鼎的想法,改变初衷,准备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助手了?

正文_【第三十四章: 出发之前】

“师傅,我几时出发?”徐渐犹豫了一下,问道:“走之前,我想见一下黄晓茹。”

“黄晓茹?”方寒江皱起了眉头。

察觉到方寒江的表情不像是在故意抻着自己,徐渐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女人很漂亮,难道有别人看上她了?

方寒江深深地看了徐渐一眼,说道:“在你失踪的时候,有兄弟看中了黄晓茹,想从我手里要走她,我同意了。”

徐渐的心顿时坠落到谷底,突然之间,心情变得奇差无比,就仿佛身体的一个器官被人强行割掉似的,心底酸酸的痛楚,令徐渐几乎想要狂吼两声发泄一下。这一刻徐渐才恍然发现,自己是发自内心在乎黄晓茹的,不管是不是因为那是自己初恋的缘故,他都爱的深入骨髓,无法忘怀,徐渐甚至希望黄晓茹死掉,也比她被别人得到要强。

见到徐渐恍惚的样子,方寒江有些诧异,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徐渐一眼,才缓缓地道:“不过,人现在还在我手里,先让你见见也无妨。”

徐渐机械地点了点头,心底猛然跳出一个念头来——不能让黄晓茹被别人得到,趁着探望她的机会,杀了她!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疯狂,令徐渐自己都有些诧异,但却令他无法拒绝。

“阿渐!”方寒江扶着徐渐的双肩,轻微摇晃了一下,直视着徐渐的眼神,用力地低声说道:“做好中山的事情,回来后我会给你安排考验任务,让你尽快成为仙河兄弟会的正式兄弟……放心吧,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黄晓茹是你的,没人能抢的走,我会替你看好她的。”

徐渐其实都没挺清楚方寒江说的什么,但是最后一句话他挺清楚了,顿时精神大振,如同活过来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方寒江,似是要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方寒江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师傅我几时说话不算数的?不过我虽然是核心兄弟,但仙河兄弟会毕竟不是我的一言堂,你要把差事办的漂亮,立下了汗马功劳,我才有说话的机会,知道吗?”

徐渐只能用力点点头。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她。”方寒江满意地拍了拍徐渐的肩膀。

“师傅,我相信你。”徐渐低声说道。

方寒江的脚步微微一滞,旋即恢复了正常的步伐,带着徐渐离开洞府,从跃马涧直接御剑飞行,回到乌骓山。半个时辰以后,徐渐顺利地在一处密室见到了黄晓茹,不过密室里除了他两人以外,还有一对儿中年男女作陪,两人都板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徐渐两人。

很明显,这对儿中年男女是来监视徐渐和黄晓茹见面的。

多日不见,黄晓茹的脸蛋有些清减,人的气质也显得更加弱质柔软了一些,让徐渐莫名地有些心痛。于是徐渐再次确认,不管黄晓茹如何对他、他又是如何的痛恨她猜忌她,但是在他的心底,他都是深爱这个女人的。

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地做事、修炼……直到将这个女人变成炉鼎!徐渐暗自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你终于回来了,我应该可以重获自由了吧。”黄晓茹轻笑一声,神态轻松地道:“能不能告诉我,你跑到哪里去了?不告而别,喂,你差点儿害死我,知道吗?你师傅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要生吞了我似的,现在回想起来,人家的小心肝儿还噗通噗通地乱跳呢。”

徐渐咧了咧嘴,算是笑了笑。

“怎么不好笑吗?唉,真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人家都那么尽心尽力地服侍你,你还是记恨人家,你说嘛,到底怎样才能原谅人家?”黄晓茹带着一些撒娇的口吻说道。

徐渐干咳一声,忽然觉得很悲哀,因为他又在开始怀疑黄晓茹是说的真心话?还是在故意讨他欢心?她知道已经有人看中她了吗?抑或是假装不知道?徐渐发现,自己根本没法以平常心来对待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办法。

患得患失,说的便是我这样的状况吧……徐渐不由得苦笑,明明心中无比地渴望得到、惧怕失去,但又忍不住要怀疑,我到底还要被这样矛盾的心态折磨多久?

“你怎么了?徐渐,喂,和美女在一起,你竟然还能走神儿?天啊,你这阵子不会去仙女幽会去了吧,竟然都不把人家这样的庸脂俗粉放在眼里了呢。”黄晓茹大惊小怪地叫着,徐渐明明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自己也分明就很开怀,却忍不住下意识地怀疑。

难道我真的有病?不,不是我有病,而是我不止一次被设计了,所以才会格外地小心。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说的就是我这种状况,由不得我不小心啊。

油灯散发的幽暗光芒里,黄晓茹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徐渐,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两人对视良久,黄晓茹才轻声说道:“在我小时候,爹爹就说过我,说我心思太重,便不叫我读书识字,说是怕我不得善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没听他的,我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就是,所以我就偷偷的学,等爹爹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算的上知书识礼的女子了,爹爹无法,只好亲自来教我,可是晚了,我对女驯之类的东西根本全无兴趣,最喜欢虚无缥缈的仙家小说。”

徐渐有点儿不明白,黄晓茹突然说她小时候做什么,不过他敏感地注意到,黄晓茹说自己的时候用了“心思”这个词,而不是“心机”这个词。

好歹也是偷听了黄老夫子一年多近两年课程的,徐渐知道,这两个词虽然听起来相近,其实含义相差太远了——前一个词说明这个人相对纯良,后一个词大多数时候都是贬义。

这女人在美化自己?徐渐抱着怀疑的态度在听。

“爹爹见拦不住我,便开始更加用心地教我,说是担心我以后自作聪明,怕我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实话,当时我心里很烦我爹爹,觉得他迂腐守旧,不通世故人情,但是现在我真的佩服他老人家了,”黄晓茹轻叹一声:“他老人家是真的有一双能看透人心世情的慧眼,只是他有他的操守,不愿意违心去做一些事情而已,不然他也不会现在还是个教书先生。”

这女人也会反省自己?徐渐觉得有些新奇了,同时也觉得自己一再地怀疑别人,还是在别人倾吐心事的时候,貌似有些不厚道啊。于是干咳一声,问道:“黄晓茹,你这是……想家了?”

黄晓茹微怔一下,随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头,在徐渐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黄晓茹笑道:“你啊,真怀疑你是怎么一夜之间就修炼到筑基期初阶的。”

徐渐有点儿糊涂了,这女人到底想说干什么?这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吧,小爷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

“徐渐,说实话,我很后悔,对你也有一丝怨恨。”黄晓茹叹道:“既然你有卢长老的信物,又有可比邓屠龙师兄的天才,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或者,在你开始喜欢我的时候,就狠下心来,去仙河剑派学习修仙之道,而不是傻乎乎地躲在院外的树上偷看我一年。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结果,会完全不同,因为我会死心塌地地等你的。”

徐渐顿时有点儿懵,因为黄晓茹一边说,一边靠紧了他,少女身上那一股幽幽天然的处子香,时刻撩拨着他的嗅觉,软绵绵的身子,直接刺激着他的触觉。这样幽暗的环境下,让他禁不住地有些兽血沸腾。

只可惜,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在用灼灼的眼神看过来,徐渐虽然自认为脸皮超厚,可以无视别人的白眼,但在两个陌生人的视线里干这种事儿,徐渐还是觉得有些过了。

“我记得陈铁娃说过,你是因为不放心他,才一直没有来仙河剑派,可是后来你还不是来了?”黄晓茹轻叹一声,有些恨恨地在徐渐的腰间软肉上拧了一下:“当初你为什么就不能来点儿魄力呢?一个小混混,学什么不好学偷窥?”

嘶……这女人,话题扯得有点儿远啊,难道这又是在设计小爷?

“黄晓茹,咳,我真的搞不清楚状况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徐渐搓了搓两手,皱着眉头道:“你应该知道,那件事情,让我对你的人品有很大的成见,你现在这样子……说实话,我会怀疑你又在设计我。”

黄晓茹的身子一僵,哀怨地看着徐渐:“我设计你?徐渐,拜托你看看我现在,能设计你什么?能坑你一个铜板吗?我还能更惨一点儿吗?我是渴望修仙,但我想要的不是现在这样的生活……”

顿了顿,黄晓茹轻叹一声道:“说实话,我后悔了,也许我应该听爹爹的话,老老实实嫁人生子,女孩子,是不应该搞这些乱七八糟不着地的东西,我玩不起。”

徐渐盯着黄晓茹沉默半晌,起身离去,临出门时低声道:“我过一阵子来接你。”

黄晓茹呆了呆,看向徐渐的背影,目光迷离,没人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凌晨,徐渐踏着晨曦离开了乌骓山,乘着一叶扁舟,沿着仙河顺流而下。三天后,徐渐进入到中山国境内。

正文_【第三十五章: 中山任务(之一)】

中山国,因为白吉当年建国时,将皇宫建立在中山之上而得名。

这个弹丸小国,至今人口不过三十万,土地贫瘠多山,唯有最南端靠近仙河流域有一片平原,整个中山国绝大部分的粮食和过半的商铺和税收都来自这里。所以,坐落在平原中心的吉安城,是中山国名副其实的钱袋和粮仓。

而且吉安城的人口比国都还密集,城池比国都还高大,控制了这里,便等于控制了中山国的命脉,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白氏家族占据中山这几百年间,历来都是现任储君兼任吉安城城主,直到下一任储君确立,并且足以胜任吉安城城主之位时,这一任储君才会前往中山登基。如果国君薨,而下一任储君尚未确立、或者尚不足以胜任吉安城城主之位,那么现任储君便会继续兼任吉安城城主,国都那边则由白氏家族选出几人担任临时监国,历史上甚至也出现过五名监国只有一人是白氏家族成员的情况。

总而言之,在中山国这个神奇的地方,国都除了皇宫以外都可以交给别人,但是吉安城必须掌握在白氏家族手中,因为这里是整个中山国的命脉。而储君,便是白氏家族选出的共同的利益代言人。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储君比现任国君更有权力。

而中山剑派,就坐落在吉安城当中,这是修仙界的大中型剑派当中,唯一一个坐落在凡人的城市里,而不是灵山大泽中的修仙门派。

因此,中山国每一任储君的产生,都和中山剑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中山剑派对于中山国方方面面的控制,已经深入到了小小的中山国的每一个角落。

徐渐临行之前,方寒江送给他一支火红色的飞剑,大约一根成人的手指那么长,扁扁的,边缘像是没有开刃似的,头儿也不尖,和徐渐之前见过的两支飞剑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了这支飞剑,又有杜傲这个中山剑派长老的暗中策划接应,徐渐暗杀解秋的成功率会很高。

所以,徐渐对方寒江的计划很有信心,一旦杜傲上台,中山剑派便会逐渐掌握在仙河兄弟会的手中,然后边等于整个中山国都掌握在仙河兄弟会的手中……将一个国家掌握在手中,这是何等激动人心的壮举?哪怕中山国只是个弹丸小国,那也是存续了几百年时间的超级小国,和那些没有底蕴的小附庸国不可同日而语。

而他徐渐,便是将这个宏伟的计划付诸现实的关键人物,徐渐怎么能不激动?

看看日头,午时将近,徐渐稍微平复了心情,换上了八成新的青色宽袖长衫,黑色方口薄靴,腰悬二尺短剑,身背方形书箱,头发自由散开,完全是一副游学士子的形象装扮,慢悠悠地踱进吉安城最大的茶楼——芙蓉茶楼。

芙蓉茶楼三楼,沿街的第三个窗口,一张高高的酸枣木小几放在这里,和周围三尺见方的方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修士装扮的中年人坐在这里,面前摆着一碗糙米饭、一碟老醋花生米,外加一壶还冒着袅袅热气的山茶,可是这位爷却不动一筷、不饮一杯,只是眯着沿街靠在椅背上,享受似的假寐。周围所有的桌子都离他老远,更无人敢喧哗,生怕搅了这位爷的雅兴。

整个吉安城都知道,这位爷名叫张三羊,是中山剑派的弟子,每个月都有几天在这个时候来到芙蓉茶楼,每次都上这些饭菜茶,他也每次都不吃,坐上半个时辰便起身走人。

据说,只是据说,这位张三羊张大爷当年是逃饥荒来到中山的,一路辛苦,没一顿饱饭吃,所以发达了以后,便总喜欢到最贵的地方,点最简单的饭菜茶……也许是在回忆过去的峥嵘岁月?

这就没人知道的,反正普通人是没人敢打扰张三羊张大爷的雅兴就是了,这位爷想假寐便假寐,想真睡便真睡,便是搂了几个黄花大闺女在这里胡天胡地生儿育女,其他人也会“非礼勿视”的。

是以,每当张大爷现身的时候,芙蓉茶楼的三楼总是清冷无比,甚至连一楼二楼也生意清淡。不过茶楼的老板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既然给大家伙儿发工钱的老板都不在乎,下面的掌柜、小儿、护院儿的,就更加不在乎了,反而工钱又不曾减少,生意清淡些,正好清闲一些休息一下。

徐渐可不知道这位张大爷的名声,他甚至都不知道张三羊的名字,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他的接头人,只要把接头暗号对上了,接下来的事情,这个人自会去安排的,其他的事情都无需他操心,他也不想关心。

于是徐渐便大模大样地坐到张三羊的邻桌,随便点了一叠酱牛肉,一叠老醋花生米,外加一壶竹叶青。

不多时酒菜上来,跑堂的店小二飞快地下楼跑了,徐渐看看整个三楼,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便干咳一声,摇头晃脑地装作吟诗的样子,说道:“仙河上下,滔滔流水。”

张三羊微闭的眼睛蓦地爆发出一丝精芒,扭头看向徐渐,两人的眼神对视。

片刻之后,张三羊轻声说道:“兄弟左右,拳拳之心。”

徐渐心中松了口气,总算对上暗号了,貌似不难。

张三羊重新闭上双眼,继续假寐,嘴中淡淡地说道:“今晚子夜时分,城南教乐坊天字三号房。”

徐渐也不说话,大吃一顿,然后结账走人。当然,少不得要跟掌柜的抱怨一下,吉安城的酒肉真是太贵了,特别是牛肉,在这里吃一小碟酱牛肉,都够在塞外买上十头牛了。

掌柜的看了看徐渐的装扮,不咸不淡地说道:“敝国土地贫瘠,国力微弱,便是小店这般生意,一月也不过只能分到一头牛而已,所以,客官,这价钱贵些,也在情理之中,这东西本就是给有钱人家吃的哇。”

徐渐见目的达到,便转身走人。

回到客栈,徐渐一觉睡到日落西山,胡乱叫来一些酒菜吃了,然后布下聚灵三才阵修炼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全黑,才轻装出门,问清楚城南教乐坊的位置,便直接过来。

这教乐坊,便是官妓的意思。

一般来说,高档的官妓,是犯事儿的官员的直系女性亲属,选择这个当吃的,大部分都是冲着她们曾经的身份而来的。中档的官妓,则是教乐坊自己从小培养的女子,比如自小收容的孤儿、从贫苦百姓中挑选眉清目秀的女儿买下,或者良家女子卖身。低档的官妓,基本都是奴隶,或者战争中掠夺的女子,将她们定为低档官妓和她们的容貌身段儿没关系,纯属身份低贱而已。

张三羊所说的天字三号房,是教乐坊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独门独院儿,里面的家具和装饰背景也都别具匠心,有的是山中猎户,有的是江边渔家,有的是小姐闺房,甚至还有宫廷风格,而且每种都有一个单独的大房间,里面各种享乐器具一应俱全。

徐渐也想弄个天字号房间,摆摆谱享受一下,谁知道,这天字号房间抢手无比,他都出了三倍的价钱了,竟然还是预约不到。想来张三羊这厮是长期光顾这里,所以才能随口定下这个地方。

顿时,徐渐就对张三羊很是羡慕,憧憬有天自己也能像这货似的,在凉州城的教乐坊中有自己的包房,一旦进来上好的货色,便自动送来供爷享受。

反正来去都是“公款消费”,方寒江埋单,所以徐渐本着有钱不花王八蛋的原则,定了个地字号的套房,叫了两个最高档的官妓……其实徐渐也只能选地字号的套房,天字号的他没资格订,人字号的那种大通铺,数十对儿男女一起嘿咻,各种腔调和方言一起叫唤的壮观情景,徐渐也就想想罢了,绝对不会去尝试的。

嗯,要是陈铁娃跟来的话,这货肯定会选人字号房,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那种“众人一起划大船”的感觉啊。

不多时,两个高档货携手走进门来,乍一看长相还都不错呢,但是徐渐定睛一看,两女是一老一少,老的约莫有四十来岁,保养的还不错,有种贵妇人的雍容。少的则看不出真实年龄来,约莫也就三十岁左右,特别是两女的容貌,竟有六七分相似。

徐渐顿时就激动了,难怪价钱这么贵,不是母女就是姐妹啊。不过仔细一问,徐渐顿时就又熄火儿了,原来还真是母女,但是这对儿母女都已经进来十年了。

十年了,那得有多少根那个啥,进出两女的那块方寸宝地了?这二位那真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了啊……爷还是算了吧。于是徐渐叫来两坛子烈酒,直接将两女给灌翻了,扔到床上去,又将一些残酒洒在身上,这才出了门。

天字三号房很好找,门口倒是有守门的小厮,但是徐渐根本就不走正门儿,直接就翻墙进来了,张三羊就在房间里自斟自饮,床上帐中有个美妇浑身不着寸缕,睡的正甜。徐渐摸进来以后,张三羊连眼角也没撩起来一下,只淡淡地说道:“坐。”

徐渐见自己面前有一个白玉小酒盅,已经倒好了酒,便落座下来。

“酒里没下药吧?”徐渐故意问道。

张三羊阴霾地瞪了徐渐一眼,说道:“后天晚上,你在城北树林中等候,待解秋路过的时候,你便暴起突袭……”

徐渐直接翻了翻白眼儿,不客气地打断张三羊的话问道:“这位兄弟,解秋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出窍期吗?”

张三羊淡淡地道:“分神期中阶。”

徐渐两手一摊,那意思很明显,小爷才刚融合期,你知道的,让我去暗杀一个分神期的高手,这和让我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张三羊盯着徐渐看了许久,才说道:“我们的人会在后天下午开始刺杀解秋,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怎样做,你只需知道,解秋唯有逃回吉安城才行,这里是中山剑派的大本营,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一定会路过那片树林,逃回城里……接下来的,不需要我再说的那么明白了吧?”

正文_【第三十六章: 中山任务(之二)】

徐渐这才恍然,感情他只是诸多暗杀环节之一而已。

“床上的那个,两年前是萧国储君的爱妾,那物生的十分奇妙,堪称男人的恩物,你试过便知。”张三羊淡淡地说道。

徐渐奇道:“这女人的身份不得了啊,怎么来到这里了?”

张三羊看了徐渐一眼,表情有些奇怪,说道:“被中山国灭国了。”

徐渐恍然,感情中山国虽然是弹丸小国,但国力还是不错的,竟然能将别的小国给灭国了,难怪方寒江这么关注仙河兄弟会在中山剑派的进展。唔,只是不知道这个萧国,是个多大的国家吖。

徐渐心中虽然对床上的美妇很感兴趣,也很想尝试一下那个妙处是怎生的奇妙,但他却对张三羊这个家伙充满了戒心,所以面前的酒他连碰都没碰,甚至都没再向床上的美妇再看一眼,便悄然离开。

张三羊见徐渐离开,淡淡一笑,也不在意,将白玉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一杯,缓步走到床边儿,将薄衾掀开,欣赏着美妇诱人的身段儿的睡姿,伸手轻轻抚弄着。

没过多久,张三羊渐渐兴起,便丢下酒杯,抬枪跃马,也不理美妇是否醒来,自顾自地操练起来。

张三羊却是没想到,徐渐会去而复返,更不会知道徐渐竟可以将浊气藏在体内,随时都可以在修士的探查范围中变成一个普通人,甚至是没有生命的一块石头一根草。

徐渐躲在窗外,看着张三羊快活地动着,就觉得有些眼馋,就有些想念白纱了,那个热情奔放的异族女子也是天生的妙物,令他非常享受,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

想着想着,徐渐又想到黄晓茹美丽的容颜,顿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真希望自己能够飞快地修炼到元婴期,然后便可以开始着手将黄晓茹变成自己的炉鼎了,到时候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多年的心愿便可以达成了。

眼见着张三羊突然加快了速度,然后猛地僵住了身子,喘着粗气趴在那美妇身上,徐渐赶紧扭过头,不敢再看。他也是许久没吃肉了,再看下去只怕自己端不住。

徐渐正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神念从自己身上扫过,顿时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就叫出声来。

这股神念出现的完全没有征兆,徐渐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几时来的,说明来人的实力非常强大,超出徐渐的实力太多。幸好这股神念只是从徐渐一扫而过,丝毫没有停留,徐渐总算稍稍安心一点儿,然后便不敢乱动分毫了,只能祈祷对方是刚来,还没来得及发现自己。

片刻之后,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墙外翻进来,徐渐就躲在窗下树后的阴影里,跟这个强大的修士近在咫尺,吓的徐渐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细孔,让自己的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流动,全身的毛细孔也不再进出半点儿气息,体内暗藏的浊气也完全释放出来,完美地将自己伪装成为一颗石头。

这个时候,只要对方不是直接看见了徐渐,不在意的话,绝对是不会发现徐渐的,因为他所有的气息都敛藏起来了。

那个强大的修士进屋以后,张三羊已经感觉到强大神念的扫描,马上跳下床来,也来不及穿衣服,躬身行礼道:“师傅。”

“三羊,大事将近,要小心谨慎,注意身体。”那个强大的修士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张三羊连忙应是,扭头一掌劈在那美妇的脖颈上,可怜那美妇还没从先前的极乐中回过神儿来,吃张三羊这一掌,顿时香消玉殒,一命呜呼了。

那个强大的修士点了点头,根本不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更没兴趣听张三羊说什么妙处不妙处的,直截了当地问道:“徐渐应该来过了,你觉得他如何?”

张三羊略一沉吟,答道:“人很机警,但是修为太低了,才融合期而已,而且相处的时间也太短,弟子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来。”

那个强大的修士又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若是实力强大,当炮灰便有些浪费了。”

张三羊也有些犹豫,说道:“师傅,可是二号很喜欢这小子……”

那个强大的修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张三羊马上人矮了一大截,乖乖地道:“遵命,师傅。”

那个强大的修士看了张三羊一眼,淡淡地道:“遵什么命?”

张三羊嗫啜着说不出话来,胯下那玩意儿早就缩成一小团儿了。

那个强大的修士叹道:“三羊,你从小就这样,胆子小,我是你师傅,你怕我做甚?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张三羊老脸通红,羞愧万分地道:“师傅,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小雅也一样。”

那个强大的修士轻叹一声,房间里沉默下来。

徐渐在窗外都不敢去看,因为融合期的修士便能够联通天地了,那个强大的修士实力只会更强、感觉只会更灵敏。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被人注视的话,那个强大的修士很快就觉察到的,所以徐渐只能用听的。

听到张三羊说小雅时,徐渐的心里便开始琢磨了,二号?小雅?二号应该便是方寒江了,那么他在仙河兄弟会的五个核心兄弟但中,应该排行第二,所以才被叫做二号的吧。不过小雅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是女人的名字,难道是张三羊的女儿?

这时那个强大的修士又说话了:“三羊,也不要因为我这样说,你便直接让那徐渐去送死,记得我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所在,你和我都是如此。身为领袖,不仅要合理安排每个人的长处,更要将每个人放在能发挥他最大能力的位置上,知道吗?”

张三羊恭敬地答道:“是,师傅。”

徐渐在窗外暗自撇嘴……看看你们师徒俩的那点儿文化水平吧,连小爷这没上过学的都知道这个成语,不就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吗?心狠手辣之辈再加上狡兔死、走狗烹,或者鸟尽弓藏甚么的,这都是黄老夫子当年早就教过的,不值一提。

那个强大的修士转身走到门口,突然有回头说道:“你有空便去看看小雅,她毕竟是你的妻子,将来是要给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

张三羊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嘴角抽了抽,低声应是。

那个强大的修士很快离开,张三羊便精赤着身子在房间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徐渐的心脏和脉搏已经停跳许久了,快要到极限了,便也迅速离开,回到自己的地字号套房里,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开始思索,这次中山任务是不是方寒江借刀杀人的一个手段呢?

徐渐觉得方寒江不会如此,最起码自己的实力还没到方寒江需要借刀杀人的程度,一掌劈死自己岂不干净利索?更别说付出一把飞剑的代价了,在方寒江的眼里,自己的命恐怕没有一支飞剑值钱。

想来想去,徐渐觉得应该是中山剑派出了变故,或者说,这边是在削弱方寒江手里的力量……徐渐猛然想到那个强大的修士说的话,只怕没那么简单,意思应该理解为最大程度地利用自己。

徐渐心中一动,猛然想到,如果中山剑派的长老杜傲也是仙河兄弟会的核心兄弟之一呢?比如说,一号?这样一来,事情便都能解释的通了。

一号要求其他四个兄弟派出得力的手下来帮忙,方寒江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毕竟中山剑派可以控制中山国,一号一旦上位,那队其他四个核心兄弟都是不小的助力,而且解秋毕竟是中山剑派的现任掌门,一号自己手里的力量要尽量少动,最好要借用外界的力量。

好,方寒江他们分别派出了自己的力量,潜入中山国,然后一号便用这些人布置了连环劫杀,正好堂而皇之地削弱其他核心兄弟的力量,一举两得,一石二鸟,最后自己得利。

徐渐想到最后,却也没觉得这是多么高明的计策,像他和陈铁娃两人在凉州城里厮混的时候,他可没少用过类似的计策,挑动极大帮会互相厮杀,然后他们两人则从中渔利……不然以两个无根无底的少年,如何在凉州城这种州城大府中闯出偌大的名声,还能在群狼环伺中生存下来?

现在到了修仙界,这些位高权重、实力强大的修士们,所用的计策貌似也并不比市井之徒所用的江湖计策,高明多少啊。或者说,除了实力的强弱不同,其他方面,修仙界和江湖争斗,没什么不同。

得出了这个结论以后,徐渐心底深处对于强大修士的那种畏惧和景仰之情,顿时就弱化了许多,觉得在修仙界混,也是混江湖,没有本质区别,无非就是砍人收钱抢地盘的升级版而已。

不过道理明白归明白,但是具体的事情,要怎么操作呢?现在不管那个强大的修士是不是杜傲,或者杜傲是不是仙河兄弟会的一号,对于徐渐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天晚上的那个安排,他去还是不去。

去了,肯定是要当炮灰的,人家的计划就是如此,再说,刺杀解秋的力量多浪费一点儿有什么关系?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正好还可以削弱一下方寒江他们的实力。

但是不去呢?那便等若是仙河兄弟会的叛徒。要知道,黄晓茹还在方寒江的手中呢,陈铁娃和白纱也都在塞外的某处呢,这些人是徐渐没法不在乎的人。

可惜的是,陈苍生陈老爷子那边儿突然没有动静了,也不晓得是不是也时间太久熬不过去,结果魂飞魄散了,要是陈老爷子能出来就好了,至少陈铁娃他们几人的安危不需要徐渐去操心了。仙河兄弟会在塞外的力量不会很大,徐渐对付起来恐怕不行,但对陈苍生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徐渐觉得自己又成了过河的卒子,他不能不去,哪怕明知道要去当炮灰的,他也必须去,而且还必须干好这件事儿。

徐渐痛恨身为棋子的感觉。

正文_【第三十七章: 中山任务(之三)】

这天傍晚,夕阳如血,吉安城北二十里,一条石子路从稀疏的森林中蜿蜒而出,徐渐便坐在路边的草地上,身边还放着一柄厚重的开山刀。

这时远方有一队骑士飞驰而来,徐渐发现这四男两女几乎人人带伤,但他们的身上的那种凌厉的杀气和强大的气息,依旧不是徐渐所能抵挡的,实力相差太大了,徐渐毕竟只是刚到融合器而已。

看到他们,徐渐便知道,前面的刺杀都失败了。

徐渐别无选择,只能站起来,扛着厚重的开山刀拦在路中间。

为首的那名老叟猛一下勒住了马缰,那骏马上身人立而起,前蹄子就在徐渐的鼻尖儿上过,徐渐甚至都能闻到马的尿骚味儿。

“你也是来刺杀老夫的?”为首的老叟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徐渐。

这个老叟头发花白,但却鸡皮鹤发,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单衣下的身体隐见肌肉隆起,暗示着老叟的身体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特别是那凌厉的眼神和强大的气息,徐渐只被瞪了一眼,便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没有丢掉武器匍匐在地上,都算是意志坚定了。

在修仙界,弱小的修士面对强大的修士,便是如此的无奈。当两者的实力差距超过一个等级的时候,又没有强大的法宝相助,实力弱的那一方简直和待宰的羔羊没甚么区别。

“是的。”徐渐老老实实地答道,厚重的开山刀早就丢到地上去了。反正这兵器也就是一个样子货,真正能起作用的,是徐渐藏在手腕处的红色飞剑。

但是目前这状况,面对一个分神期的高手,整整三个等级的差距宛如天地鸿沟一般,徐渐便是有两把飞剑,成功的几率也是零。

“你叫甚么名字?谁派你来的?”老叟问道。

“我叫徐渐,是杜傲派我来的。”徐渐老老实实地答道。

老叟顿时有些意外,没想到徐渐竟然这么的爽快,前面见到的那些,不是破口大骂便是一心寻死,如今猛然见到一个识时务的,老叟倒有些发怔了。

这时老叟的身后,那个身穿火红色裙装的女子纵马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徐渐,她身上强大的气息,压的徐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徐渐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心想这妞的眼神儿怎么看起来这么邪性呢?

红裙女子忽然勾了勾手指,说道:“你的本钱好像挺足的呢,嗯,把你的裤子脱下来给我看看。”

徐渐呆了一呆,苦笑道:“大姐,拜托你还是直接一刀杀了我吧。”

红裙女子咯咯娇笑道:“别啊,那我哪儿舍得,你本钱十足呢,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

徐渐翻了翻白眼儿:“那就看在我本钱十足的份儿上,大姐你给个痛快吧。”

红裙女子大觉有趣,笑得愈发愉快了,竟然翻身下马,跳到徐渐的面前。徐渐眼尖,发现这妞的红裙当中,两腿竟然是光溜溜赤一裸的,顿时眼睛有点儿发直……这妞,也太浪了吧?他娘的,要是还在凉州城厮混的时候,这妞要是稍微露一露腿,便是让小爷跟老陈两人一起弄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哇。

队伍最后面的那个俊朗的青年骑手不屑地道:“哗众取宠,哼,不过就凭你才融合器的修为,你也只能卖嘴皮子了。”

要说风凉话,徐渐不必谁差,闻言也冷笑一声说道:“难道你还能卖屁股不成?”

那俊朗青年的面皮顿时涨的发红,大怒之下就要动手,红裙女子挥手喝道:“曲波,这个人我要了,等下你直接回你的住处就可以了,你的行李我会着人送去的。”

曲波顿时脸色发黑,看向徐渐的眼神,顿时就像是杀父仇人似的。

徐渐苦笑一声,说道:“大姐,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省的曲大人以后折磨我。”

红裙女子妩媚一笑,一手摸着徐渐的脸,一手摸着徐渐的胯下长枪,手法极其老练,三两下便将徐渐的那处弄的坚硬如铁。红裙女子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一抹惊喜的红晕,吐气如兰地在徐渐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好弟弟,你就放心吧,有姐姐在,没人能折磨你……嘻嘻,便是要折磨你,也是姐姐我来折磨你啊。”

徐渐苦笑一声,说道:“好吧,我想我明白大姐你的意思了,为了不被当场干掉,我选择另外一个死法。”

红裙女子一手揉捏着徐渐的坚硬处,媚眼如丝地横了徐渐一眼,奇道:“甚么另一种死法?”

徐渐苦笑一声,说道:“在你身上精一尽人亡。”

红裙女子面色潮一红,咯咯娇笑起来,连那一直冷眼旁观的老叟听着,都大觉有趣,哈哈大笑起来。唯有曲波脸色阴沉,冷笑的时候如毒蛇一般盯着徐渐。不过徐渐毫不在意,惹不起便躲起来好了,等小爷有本事收拾你了,小爷第一个不放过你。

“好,那我便期待你的表现了。”红裙女子笑呵呵地拍了拍徐渐的脸蛋,翻身上马,然后朝徐渐抛了一个媚眼儿,说道:“上来。”

上马而已,也要说这种双关语,这女人真是**到家了……徐渐在心里嘀咕着,左手一撑红裙女子的大腿,翻身跃上马背,没用一丝一毫的灵力,动作行云流水,熟练之极。

红裙女子眼睛一亮,问道:“好骑术,在塞外呆过?”

徐渐点了点头。

这时老叟大喝一声:“好了,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于是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地进城,整条大街上顿时一片鸡飞狗走,行人纷纷避让,小孩子的哭声响成一片。徐渐叹道:“你们中山剑派这么的势力,为什么不单开一个城门专门给你们进出?又或者,干脆新建一座城算了。”

红裙女子闻言,娇躯一震,飞驰当中扭头看了徐渐一眼,低声笑道:“你这人倒有几分主意,不错不错,这一条本宫采用了,算你立了一功。”

徐渐哭笑不得,什么叫“有几分主意”?主意这个东西,难道还能论“分”的吗?小爷觉得自己已经挺没文化的了,没想到和你这女人比起来,小爷还真算是个文化人了。恩恩,当年在凉州城混的时候,那可是号称小小白纸扇的,主意那是一眨眼便有一个啊。

吉安城虽然城大,但是有近三分之一都是中山剑派的地盘,半个城北和几乎整个城东都是普通人的禁区,飞快地进入中山剑派的大本营以后,老叟和红裙女子、包括曲波就都离开了,徐渐被红裙女子封住了丹田,然后被侍女小闹带到一处幽静的小院儿里。

“把衣服脱光,用那个冲澡。”小闹指着院子一角的水井说道。

徐渐乖乖地照做,就算丹田没让封了,他也不会对一个侍女争甚么尊严名节的。用陈铁娃的话来说,哥是市井混混,尊严名节啥的,那是读书人和女人才讲究的东西,哥就讲一个面子——你给我面子,我便给你面子,你若削我面子,我便让你没有面子。

徐渐深以为然,爷们儿跑江湖的话,可不就混的一个面子么?江湖纷争,十件就九件半都是争面子。

不过今天这事儿,跟小闹争面子争不出个因为所以然来,如今是个人为那个啥我为那个啥的局面,要隐忍呐,便是胯下之辱也都要先忍下来再说,只要小命儿还在,以后有的是报仇雪恨的机会,不怕找不回场子。

小闹是个个子小巧玲珑的单眼皮少女,除了有点儿古怪的名字和灵动的双眼以外,徐渐看不出任何出彩的地方,所以小闹盯着他的胯下看个不停,他也没有在意。因为心中没有欲念,所以很是平静,小闹看了一会儿,便不乐意了,说道:“你这人哩,白长了那么大的本钱了。”

徐渐笑笑,没有应声。

小闹有些恼怒地看着徐渐,忽然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露出新剥鸡头一般的嫩一乳,小小的身子就像是个小女孩似的。

若是换了那色中老饕,此刻怕是早就垂涎三尺了。不过可惜,徐渐对这样发育不全的小女子不感兴趣,所以还是微微一笑,继续搓洗身上的泥灰,胯下的小和尚淡定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小闹冲上前来,将徐渐按在小凳子上,自己俯下身来,一口叼住了徐渐的小和尚,一板一眼儿地吸一吮起来。徐渐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刺激,三两下工夫便直立起来。

徐渐伸手揉一捏着小闹的新剥鸡头,小小的,滑滑嫩嫩的,心中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倒还真有一种别样的刺激感觉。

“舒服吧?哼,还说你对我没兴趣?”小闹得意地说道。

因为小嘴儿被徐渐的小和尚塞得满满的,所以小闹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一丝晶莹的口水沿着嘴角滑下,滴答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一靡的画面令徐渐兽血沸腾,一股欲一念沿着脊椎骨直冲后脑勺,徐渐顿时忍不住了,低吼一声,将小闹推倒在地,用手握着亟不可待的小和尚就要剑及履及。

就在这时,徐渐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小闹嘴角的笑意和眼中的狡黠,徐渐顿时一个激灵,欲一念顿消,小和尚依旧保持着极度硬朗,但是精神上却一下子冷静下来……他看出来了,小闹是故意在勾引自己呢。

为什么呢?小闹有什么目的?

“快来呀,人家都忍不住了,哥哥,你好大好厉害,快来疼小闹吧,小闹想要……”小闹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饥一渴的神情,要不是徐渐刚才无意中察觉了真相,此刻绝对是分不出真假来。

“咳,小闹,你确信没事吗?你的主子还没吃到呢,你就先偷吃了?”徐渐笑嘻嘻地说道,同时一手握着小和尚,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小闹毛发稀疏的娇一嫩一私一处,发出“啪啪”的声音。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小闹说道,潮一红的小脸儿上不知不觉爬上了一丝迷离的神色,小巧的鼻翼在“呼哧呼哧”地微微喘息着,每当徐渐拍打一下,她娇一小的身子便微微一颤,嫩一嫩的私一处已经流一出了透明的汁一液。

“还有天知道,地知道呢。”徐渐戏谑地道。

不知道小闹为什么要勾引他,徐渐绝对不会乱来的,现在他可是人为那个啥我为那个啥呢,小命儿能否保住,全在那红裙女子的一念之间,徐渐绝对不会了舒服一下,而拿自己的小命儿来冒险。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鼓掌声,红裙女子一脸欣喜之情地推门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俏丽的侍女,容貌竟然和小闹完全一样。

天!竟然是双胞胎……徐渐顿时睁大了眼珠子,一时间,他竟然忘记了去思考红裙女子的用意,反而第一时间关注起这一对儿俏丽的双生少女来,忍不住开始想,那个少女是否也像她的姐妹小闹一般一荡?

正文_【第三十八章: 中山任务(之四)】

“好一句‘还有天知道、地知道“,我太喜欢这句话了……也喜欢你。”红裙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徐渐,眼神在徐渐的脸上兜了一圈儿,便下移到了那硬朗的小和尚上面,眼神一下变得炽热起来。

“真看不出来,你表面儿上斯斯文文的,本钱却是十足的。”红裙女子走过来在徐渐的小和尚上轻弹了一下,暧一昧地笑道:“就是不知道用起来是不是和看起来那么好。”

徐渐还能说什么苦笑一声,说道:“试试便知道吧?咳,我也是天生的。”

红裙女子看也不看,轻踢了小闹一脚,笑骂道:“小浪一蹄子,一边儿凉快去,别碍本姑娘的事儿。”

小闹有点儿狼狈地爬起来退开,她的姐妹则跟上来把她的衣服递过来。

徐渐安慰地看了小闹一眼,小闹收到了徐渐的善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深深地看了徐渐一眼,便和她的姐妹悄然告退,不敢再留下打扰红裙女子的好事儿。

这个时候,红裙女子一直在低头“研究”徐渐的小和尚,没看到徐渐和她的侍女眉来眼去。好半天以后,红裙女子才重新抬起头来,说道:“挺漂亮的,快洗一下,我要试试它。”

挺漂亮的?他娘的,这叫什么屁话,男人这东西,能用漂亮来形容吗……徐渐有点儿无语,不过现在哪有他说话的份儿?于是哭笑不得地道:“好好,等一下,马上就好。”

片刻之后,小和尚身上小闹的口水被清洗干净,红裙女子迫不及待地扑上来,一口将那依旧硬朗的小和尚给吞进口中,轻咬了一下。

徐渐顿时痛的龇牙咧嘴的……这女人,属狗的吗?

哈哈哈……红裙女子浪一笑一声,把小和尚吐出来,拉着徐渐的手就往屋里跑,三两下剥一光了自己的衣服,将徐渐推一倒在床一上,骑在徐渐的身上,扶着那根怒目狰狞的小和尚顶着自己的洞一口,轻轻地摩擦旋转起来。

轻吟一声,红裙女子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轻声说道:“记住了,今天占有你的人,是解冬儿……”

徐渐简直哭笑不得,这女人,简直就是女中色狼啊,跟陈铁娃有的一拼。

这时红裙女子用力向下一坐,那根笔直的东西便一下贯穿了润滑良好的甬一道,直接顶一到最里面。

浅唱低吟声不断地从解冬儿的小嘴儿里里飘出,这女人如骑马一般快活地驰骋着,挥汗如雨。可苦了徐渐,被骑在下面没法乱动,被封住了丹田又没法使用灵力辅助,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身能力,硬撑着那处传来的如潮快一感,好容易顶过了小半个时辰,徐渐终于大吼一声,精一关失守,精华喷涌而出。

解冬儿哆嗦了一下,眼神迷离地看着徐渐,两颊红彤彤地,好半天以后,眼神才逐渐聚焦起来,看到徐渐一脸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喂,刚才都是我在动吧,要累也该是我累才对,怎么你也喘成这个样子。”

徐渐心想小爷丹田被封,被你骑了小半个时辰了,能不累吗?不过他已经有点儿摸到这妞儿的脾性了,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不累啊,是太舒服了啊,你真厉害。”

解冬儿听的大喜,心道从来都没有男人这么说过我,这个徐渐真是善解人意……于是解冬儿一脸开心地躺下来,和徐渐腻歪在一起。

两人相拥片刻,解冬儿忽然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来刺杀我爹的?”

这妞儿是解冬儿,那么她爹肯定便是解秋了,也就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叟。徐渐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仙河兄弟会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起码不能从自己的嘴里泄露除去。于是徐渐便将屎盆子扣到杜傲的头上,说自己是杜傲秘密培养的修士,自己的兄弟和喜欢的女人都被杜傲这厮给挟持了,用来威胁自己听命行事。

因为徐渐的修为太低,所以他不忘补充一句——他无意中听说,杜傲暗中组织了不少像他这样不属于中山剑派的修士,来进行连环刺杀。

解冬儿听的愤慨不已,怒道:“这个杜傲,当年是我爹一手栽培他,传他功法,赐他飞剑,一手将他扶上长老之位,没想到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好一通乱骂之后,解冬儿略略出了一口恶气,平静下来问道:“好弟弟,你以后便跟着姐姐好了,放心吧,有姐姐在,没人能欺负你。”

徐渐心中一动,问道:“若是那曲波来时,你刚好不在,我如何逃命?”

解冬儿不屑地道:“曲波?我爹养的一条狗而已,他也敢动我的人?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你就放心吧。”

徐渐听的别扭之极,心想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少胡扯吧……不过现在也只能顺着解冬儿的话说道:“他若记得你们解家的好处,应该不敢,但他若被嫉恨迷住了双眼,又或者受了别人的挑唆,那可如何是好?再有,杜长老若是知道了我现在在你这里,恐怕会派人来杀我,还会连累我兄弟。”

解冬儿略一沉吟,说道:“杜傲那边,也不知道我爹是如何安排的……其实我爹早就怀疑杜傲跟外面的势力有勾连,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证据而已,姓杜的毕竟是咱们中山剑派的长老,没有确凿的证据的话,轻易动不得他,否则必然人心大乱,于我父亲不利。”

徐渐暗自放下心来,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以他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不够格儿解秋将他推出来当人证指证杜傲。

“安心在这里住着吧,这段儿时间我会比较忙,等我抽时间出来……”说话间解冬儿有些讶然地看着徐渐,小和尚不知何时又硬朗起来了。

“你可真厉害,竟然这么快就又行了。”解冬儿目瞪口呆,顿时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欲一念,再次翻身骑上来。

因为是第二次,徐渐变得持一久多了,足足一个时辰,解冬儿连续飞了三次,他才怒吼一声,将精华射一进解冬儿的体内。

解冬儿趴在徐渐已经显出胸肌轮廓的胸前,喘一息着道:“好弟弟,你好厉害,姐姐离不开你啊……”

最后解冬儿还是匆匆忙忙地走了,也没说是什么事情,徐渐也不去问,琢磨着应该不是为了对付杜傲的事……好歹杜傲也是中山剑派的长老,手底下应该也有一帮支持者,解秋就算身为掌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想动杜傲,只怕也不容易下手。

片刻之后,小闹走了进来,见徐渐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便笑道:“累了吗?”

徐渐回以一个微笑:“不累,不过有点儿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小闹轻轻解开领口,灵动的眼珠闪着光:“吃我怎么样?”

徐渐苦笑一声,说道:“随便啊,只要是吃的都行。”

小闹轻笑一声,却转身出去了,让徐渐颇有些意外。片刻之后,小闹端着一大盘子撕好的羊肉和香喷喷的面饼,都是热气腾腾的,显然才出炉不久。

徐渐感激地道:“谢谢,你有心了。”

小闹笑嘻嘻地道:“让小姐开心,就是我存在的唯一使命,你能让小姐开心,我便服侍你,让你让小姐开心。”

徐渐就笑:“你在说绕口令吗?吃饱了,我有力气了,再好好谢你。”

小闹的眼角跳了跳,苦笑道:“我可不敢,小姐会看出来的,到时候可有我好果子吃。”

徐渐奇道:“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小闹白了徐渐一眼,指了指自己的眉梢,说道:“看这里……”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蛋,说道:“再看这里……”

徐渐若有所思。

小闹看了看四周,低声又道:“以前有个姐妹,偷偷和小姐的面首好上了,被小姐看出来了,但她抵死不承认,小姐恼怒,便命人划开了她的那个地方。”小闹激灵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听那天在场的姐妹说,那孩子都两三个月了……”

徐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倒是不惊讶解冬儿的心肠狠毒,少年时他从塞外逃荒到凉州的这一路,别说开肠破肚了,便是易子而食那种活生生的惨景,他也没少见了。他惊讶的是小闹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她似乎并不是解冬儿的心腹侍女,也许跟解冬儿的时间也不会很久,这边是他的机会啊。

联想之前他的一个安慰的眼神,小闹对他的态度便友善了许多,徐渐心里就有底了,只要和小闹发生了关系,为了不被解冬儿发现,把她也给开膛破肚了,那么她就只能选择帮助自己,一起逃走。

特别是小闹还有一个孪生姐妹,姐妹连心,若是她们俩一起暗中相助的话,别说是逃离中山剑派了,便是暗杀解秋、完成任务,也不是不可想象啊。

徐渐觉得自己挺无耻的,竟然沦落倒欺骗小女孩的地步了……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

在修仙界,认的是实力,你实力强,便有人投靠你,同你交好,只要你不在自己人当中搞倒行逆施就行了。

至于说沦落这个词儿,徐渐觉得自己本就是凉州城中一混混而已,就算在偷看黄晓茹的时候,跟黄老夫子偷学了两年,肚子里有了那么点儿墨水,也远远算不上文化人,所以沦落这个词儿,他怎么都够不上啊,本来就不高级嘛。

最后,小闹看起来年幼,但是修为比徐渐这个刚到融合期的修士要高,只要她不是徐渐这种天才般跳跃式的晋级方式,她的年纪可就真不会比徐渐小,所以说小闹是小女孩也是不合适的,说不定人都已经三五十岁了呢。

小闹见徐渐猛吃了一阵儿以后,便慢慢停下来发呆,顿时奇道:“这么快就吃饱了?徐渐,你的丹田被封了,灵力不得运用,还是多吃些吧。”

徐渐展颜笑道:“差不多了,该谢谢你了。”

小闹竟然脸红了,紧张地后退两步:“别,别过来,徐渐,你可别害我,被小姐看出来,我就没命了。”

“真没面子啊……”徐渐无法,只好叹了口气,表示作罢,然后继续坐下来吃东西……便是他很想这样做,也不能硬来,目的性太过明显了,不会得逞的。

见到徐渐的脸色不好看,小闹觉得这样伤男人的面子不好,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徐渐,若是你真想要,我可以用别的方法来让你舒服……但是我们俩不能真做啊,你可千万别害我。”

徐渐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心想真那个啥以后你能忍得住才怪。

正文_【第三十九章: 中山任务(之五)】

小闹离开院子,回到自己的住处,刚一推开门,就见到姐姐小闲正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自己。

“喂,你吓我一跳……小闲,干嘛这么看着我?”小闹没好气地说道,然后跑过来,轻打了小闲的肩膀一下。

“小闹,我们是孪生姐妹,你是开心还是难过,是动了春一心还是杀机,我都能感应的到,我甚至都觉得,也许你死了我也会跟着死掉的……我想,着就不需要我解释你刚才为什么神不守舍吧?”小闲淡淡地说道。

小闹的表情僵了僵,也觉得跟孪生姐妹假装这个,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便苦笑一声,说道:“小闲,我想我是喜欢上徐渐了。”

小闲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不喜欢你,他只是在利用你。”

小闹不满地瞪了小闲一眼,压低嗓音尖叫道:“你胡说,他喜欢我的……起码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暖,小姐踢我的时候,他用眼神在安慰我……还有,刚才我说不行,不可以,他便没有继续。”

小闲皱了皱眉头,说道:“小闹,你疯了吗?他只是看了你一眼,你便觉得他的眼神很温暖?他若是真弄了你一下,你岂不是觉得自己要位他而死?”

小闹毫不退让地和自己的姐姐对视着,激动地道:“那又如何?我还是个处,又不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如果我能够帮他脱身而出的话,他会在乎我的……”

说到这里,小闹顿时呆住了,难以置信地两手捂着嘴巴。

小闲也呆住了,片刻之后,苦笑一声,说道:“看来我是白担心了,其实你一点儿都不糊涂,你什么都明白的……不过,小闹,你真觉得徐渐靠得住吗?”

顿了顿,小闲继续说道:“第一,就算有我们帮忙,他顶多也就是逃离吉安城而已,想要离开中山国,还带着我们俩,难啊。第二,小姐虽然残暴了些,但只要我们小心不犯错,不招惹她,总不会招来祸事吧?你要明白,如今天道变迁的时间一天天在接近,外面的世道有多乱,离开了中山剑派这个保护伞,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两个还没到心动期的弱女子吗?第三,徐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来历,你全然不清楚,不能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吧?万一他把你给卖了呢?第四,就算前面的一切都没问题,若是相处一段儿时日,徐渐玩腻了,不想要你了,届时你要如何自处?”

小闹看着自己的姐姐,眼神坚定。

小闲苦笑一声,说道:“如果你还想听,我还能说出第五、第六、第七来。”

小闹端着两手,在屋子里踱步,灵动的眼珠闪动着光芒,脑筋飞快地思考着。

片刻之后,小闹转过身来,和自己的姐姐对视着,淡淡一笑,说道:“我一直都觉得徐渐的来历不简单,他身上有一种气质,戏文里说过,那叫枭雄,我觉得他会成就大事的。”

小闲嗤之以鼻,戏文?拜托啊妹子,你怎么就能拿戏文里的东西当真呢?那都是凡人界的深闺怨妇们无聊消遣的东西,被你这么套在大活人身上,哎,你这真是活腻了想寻死啊。

“我还要看看他的表现,若他能算计着和我发生关系,想要我帮他逃走,或者和他一起走,那我虽然欣赏他,但也不会当那傻子。”小闹轻笑一声,说道:“我会找个理由陷害他,然后向小姐举报,既出了口恶气,又能解决这个麻烦,我们什么事都不会有。”

小闲听的一呆。

小闹灵动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若他不着急逃走,而是有更大的目标,那么我会选择献身,然后全力帮他。”

小闲听的糊涂了,奇道:“什么更大的目标?”

小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淡淡地说道:“小闲,你忘记了他是因为什么被抓来的吗?”

小闲歪着脑袋想了想,顿时面露惊容,两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儿,用只有姐妹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说,他若算计你,是想利用你继续刺杀掌门的话,你就……小闹,你疯了吗?”

小闹将惊骇难平的姐姐搂进怀中,轻拍着她的粉背,安慰地道:“别害怕,小闲,我会保护你的。”

小闲苦笑一声,说道:“你保护我?我知道你很聪明,有决断也够狠,从小到大都是你拿主意,你在保护我,可是这次,小闹,这次的事儿你玩的太大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你能掌握的了的了。”

小闹皱了皱眉头,说道:“小闲,你还没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受够了现在的生活,受够了我们的小姐,凭什么她是小姐,我们是奴婢?你听我说,徐渐是个机会,也许我们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必须博一下。”

小闲苦笑无语。

小闹低声劝慰道:“你想想,徐渐若是想要刺杀掌门,理由呢?我才不信他是杜长老暗中培养的,要是的话,他就不会一动不动地被抓到这里来了,还光明正大地说是杜长老指使他的……信他的话就是傻子。”

小闲哭笑不得地道:“照你这么说,掌门和小姐都是傻子?”

小闹撇了撇嘴,哼道:“掌门不是傻子,但小姐绝对是……不光人笨的出奇,还骄狂跋扈,只会吃喝玩乐,平白拥有那么多的资源,都不会用心修炼,到现在也才是个心动初期,比我们姐妹强不了多少。哼,如果不是她有个厉害的爹,她早就被人家玩死了。”

小闲再次无语,这话要是被解冬儿听到,不把姐俩的舌头给拔出来才怪。

“你就对那个徐渐,那么有信心?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同之处呢?再说,就算他很厉害,很有背景,又在你的帮助下成功了,那又如何?我们的好处怎么保证?”小闲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脑袋,很奇怪她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孪生姐妹哎,她怎么就这么跟我不一样呢?

小闹淡淡一笑,看着一脸好奇的姐姐,说道:“我一个人当然不行,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又不是大美女,不过,若是加上姐姐你的话,徐渐便要欲罢不能了……不管是干大事还是在床一上。”

小闲呆了呆,苦笑,感情她这个妹子,从一开始就把她给算计在内了,而且还不是有心算计,她很多事情都是下意识地去做的,然后回过头来想时,才整理出最合适的思路和做法。

不过想想,自己妹妹以前但凡是这种先做后想的事情,从没有一件是没做成的,小闲忽然就凭空生起几分信心来……也许,这次也能成?

就在小闹不停地给姐姐小闲打气的时候,中山剑派藏经阁里的一间密室里,解秋恭恭敬敬地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在一身高不足三尺的孩童面前,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身边儿是一直跪伏着都不敢直起身来的解冬儿。

待解秋说完以后,那孩童一脸不屑地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杜傲?老夫记得他,好像他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吧,怎么,现在不听你的了?不听话便杀了他嘛,或者干脆把他练成傀儡,那还不是任你摆布?”

解秋一脸尴尬地道:“齐老,您有所不知,单单一个杜傲并不可怕,但他手头儿掌握着飞燕阁,我中山剑派的精华,十之三四都在那里,我若强行动手,只怕中山剑派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

那孩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解秋趁机道:“若是齐老肯出手相助,直接斩杀了那杜傲,那么晚辈有信心……”

这时那孩童打断他的话说道:“当初是你把杜傲扶起来的,现在你又打掉他,便是打掉他,你就能掌握飞燕阁的力量了?你的那些手下既然投了别人,那么眼里就是没有你这个掌门了,你竟然还想着要将这些人重新招揽回来?”

解秋的老脸顿时就像紫茄子一样,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到女儿这个时候还老老实实地跪伏在一边儿,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模样,解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道:“冬儿,还不过去服侍齐老?”

解冬儿刚抬起头来,想要爬过去,就听那孩童暴喝一声:“滚出去!”

解冬儿顿时骇的屁滚尿流,哆嗦着就手脚并用地爬出去了。那孩童看着解秋,阴阳怪气儿地说道:“小秋儿,你女儿还是你自己享用吧,我老人家没那个福分儿。”

解秋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出来了,跪伏在地上叫道:“齐老饶命,小的现在就去找合适的童女,一定不耽搁了您老的修炼……”

那孩童嘿嘿一笑,拍了拍手掌,解秋疑惑地抬起头来,却见被他叫做“齐老”的那个孩童正一脸冷笑地看着他,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忽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时解秋听到背后门响声,杜傲拦腰横抱着浑身软绵绵的解冬儿走进来了,解秋顿时惊的面无人色,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齐老。

齐老用童稚的声音叹息道:“小秋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既然你这么不争气,我只好喂中山剑派另外选择一个有力的领导者。”

解秋的脸皮狰狞起来,轻喝一声,一道绿光从口中爆射而出,却是直直地射向杜傲的……

正文_【第四十章: 中山任务(之六)】

解秋才一张口,齐老就出手了,那孩童一般的小手轻轻在空中一招手,拿到绿光刚好飞到杜傲的面前,距离杜傲的鼻尖儿只有两寸距离,堪堪停住,就好像是空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它似的。

解秋傻眼了,他只知道齐老是本门硕果仅存的长老,经过夺舍以后重生,修为大减,但实力依旧不可小觑,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齐老现在的实力竟然强横到这样的程度。要知道他可是心动期的修为,这柄绿色飞剑他已经倾注心血修炼了十五年了……那么齐老现在至少也是出窍期以上的修为,更大的可能是合体期,甚至已经到了大乘期。

杜傲也是浑身的冷汗,他料到了解秋也许会对他下手,但是却是没想到一向优柔寡断的解秋,这次竟然这么果决,只是一言之间便下了死手,若不是齐老厉害……这家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有什么秘诀吗?竟然这么厉害,这才夺舍重生不到十年吧。

齐老招了招手,那柄绿色的小飞机便听话地飞到他的手心儿里。

掂了掂手里的小飞剑,齐老用稚嫩的童音叹道:“碧水剑,小秋儿,这是秦长老送给你的吧?”

解秋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忽然开怀大笑道:“有这么果决狠辣的新掌门,还有这么实力强大的长老暗中坐镇,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没有我,中山剑派会更好……”

说话间,解秋翻手一掌拍在自己的心口,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满地的殷红,人也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杜傲呆呆地看着解秋,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眼神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情绪。

齐老轻叹一声:“小秋儿,你这又是何苦?”

解秋的口鼻中鲜血狂喷,说话也是含糊不清,挣扎着呻吟道:“我的一切都是中山剑派给的,这里就是我的家,就让我在临死之前,为我的家再做一件事,自己人的血,还是少流一点儿吧……”

解秋还想要说说些什么,但是他坚持不住了,刚才那一掌,他已经拍碎了自己的整个心脏,心脉全段,生机全无,便是大罗金仙至此,也是无力回天了。

杜傲呆呆地看着解秋的尸体开始慢慢变凉,忽然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儿。数十年投机钻营、勾心斗角,无数的阴谋诡计,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得到中山剑派的掌门之位。

苦笑一下,杜傲原本的设计,是利用本门以外的力量消耗解秋身边儿的力量,然后他带着心腹赶到,亲手完成对解秋的最后一击……他几乎就成功了,解秋身边儿的十八个心腹护卫死了十七个,但却幸运地错开了和他照面儿的机会,成功地逃回大本营里。

杜傲无法,只好第一时间去找齐老,本以为自己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获得齐老的支持,却没想到齐老根本就给自己许诺好处的机会,只让自己在偏房里静候……然后,便是现在这般情景,解秋竟然自杀了,为的只是少流一点儿自己人的血,为中山剑派多保留一点儿元气。

这个理由,在杜傲看来是多么的可笑,简直就是弱者的借口,可是这一刻,脚下满是解秋的血,还是热的,眼里看着解秋心满意足的眼神,杜傲的心灵被深深地打动了,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杜傲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刚结识解秋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才十六岁,解秋已是中山剑派的中流砥柱。

在解秋的赏识和大力栽培下,杜傲用了五十年的时间,成为中山剑派的中流砥柱,修为已达分神期,和解秋同一层次,手里更掌握着飞燕阁的力量,成为中山剑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量级人物,公认的解秋的接班人,下一任中山剑派掌门。

既然我已经是公认的接班人,我又为何不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反而一天到晚的勾心斗角呢?杜傲只觉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血泊中,两手抱头,呆呆地看着解秋开始冷却僵硬的脸,脑海中开始浮现一幕幕曾经被自己认为是优柔寡断的软弱的解秋对自己的好,不知不觉便已经满脸的泪水。

“杜傲,不要辜负了小秋儿的期望,好好地把中山剑派发扬光大吧,希望你能永远记得这一刻,始终将本门的利益放在高于自己生命的位置上。”齐老轻声叹道,望着解秋的尸体,他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了。

杜傲重重地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解秋的食堂里发怔。

解冬儿并没有失去神智,她只是被杜傲用特殊的手法暂时封住了丹田、限制了行动、也不能说话而已,其实周围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当父亲温热的鲜血飞溅她满脸的时候,解冬儿终于无声地落泪了。

杜傲解开了解冬儿的丹田,还给她自由,然后郑重地跪在她的面前,低头说道:“解冬儿,你的父亲因我而死,若你要复仇,便请斩我头于此,祭奠你父。”

解冬儿揩干净眼泪,苦笑一声,说道:“我也很想杀了你,用一切我能想到的办法。但是,如果我那样做的话,父亲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

“好好做你的掌门吧……”解冬儿轻声说道,然后扭头看向齐老:“齐老,请你收我为徒,教我本事。以后若是杜傲这厮不好好经营本门,老娘便一拳将他打回娘胎里去。”

齐老仰天大笑:“好,好,好,很好,冬儿,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你父亲没有白死。杜傲,你这厮,以后要小心了。”

杜傲感激地看着解冬儿,真诚地道:“谢谢冬儿不杀之恩,我杜傲在此对着你父的尸体发誓,我的余生,都将贡献给中山剑派,定要将本门发扬光大,若有私心杂念,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解冬儿泪水蒙蒙地跪在解秋身边儿,杜傲也跪在另一侧默默地相伴,齐老已经离开,密室里是浓重的血腥味儿,两人却都恍若未闻。

许久以后,解冬儿轻叹一声,说道:“你去吧,我要安葬父亲了。”

杜傲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解冬儿又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一个人,名叫徐渐,他说是你绑了他的女人和兄弟,威胁他来刺杀我父的……今晚我和你一起去中山堂,宣布我父的死讯。”

杜傲点了点头,关门之前又看了解秋一眼,低声对解冬儿说道:“谢谢。”

解冬儿身子不动,轻轻摆了摆手,杜傲无声地轻叹一声,轻轻关上房门。密室里,解冬儿顿时开始嚎啕大哭。

杜傲回来以后,没有任何的吩咐,也不透漏半点口风,同时还严令手下不许有任何异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哪怕是最铁杆儿、最心腹的手下,也无法从杜傲的表情中得到任何信息,只好静观其变。

更衣沐浴以后,杜傲见天色还早,便信步来到解冬儿的地盘儿,谁也不敢拦着他,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徐渐。

“你就是徐渐?我是杜傲。”说话时,杜傲向徐渐晃来晃左手,他的大拇指上赫然带着一枚金色的扳指,和方寒江的那一枚形状颜色完全一致。

都不用去查看,徐渐便能确定,杜傲的这一枚一定是真的,他也是仙河兄弟会五个核心兄弟之一。

“请问,兄弟,您是几号?”徐渐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想到方寒江如此信任你,一个还没过考验期的小兄弟,竟然还知道核心兄弟的排行和代号。”杜傲淡淡一笑,说道:“我是一号,仙河兄弟会是我发起成立的,我们五个核心兄弟其实当年都是中山剑派的弟子。”

徐渐顿时目瞪口呆,他一直都很难想象,这五个核心兄弟个个都是人中之龙,不得了的枭雄人物,他们是怎么解决彼此的信任问题的?答案原来在这里,仙河兄弟会这五个人原来都是同门师兄弟啊。

不过杜傲借着刺杀解秋的机会,暗中削弱其他核心兄弟的实力,应该也是不争的事实,说明这五个核心兄弟在互相信任和支持的基础上,还是存在暗中的斗争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若干年前便有如此的雄心壮志,并且还能一步一步将仙河兄弟会发展倒如此的势力,这个杜傲,不得了啊……徐渐认出来了,这个杜傲,仙河兄弟会的发起人、核心兄弟的一号,便是那天在教乐坊见到的那个后来的神秘高手、张三羊的师傅。

“好了,我们现在来说说你吧。”杜傲淡淡一笑,说道:“听说,你那天并没有按照指示做任务,而是指认我?”

徐渐苦笑一声,说道:“如果早知道如此,我早就一死了之算了,省的里外不是人。”

杜傲大笑。

顿了顿,徐渐苦笑一声,说道:“既然大人您屈尊来此,一定有您的用意,反正我也没有选择,而且你们几个兄弟又是一家子,那么以后您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了。”

杜傲微笑着拍了拍徐渐的肩膀,赞道:“小伙子,你是个聪明人啊,方寒江找到了一个好徒弟。”

徐渐连称不敢当。

杜傲走到窗边,背负两手望着窗外的花草,淡淡地说道:“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沿着仙河两岸,以中山剑派为基础,建立一个超级大的门派。”

徐渐听的顿时就是一呆,好宏伟的梦想啊。不过,这可能吗?就算你控制了中山剑派,方寒江控制了仙河剑派,其他三个核心兄弟也都各自控制了一个中等大小的修仙门派,那也才不过五个而已啊。

何况这五个门派,说实话,包括历史最悠久的中山剑派在内,都不算是那种真正实力强大的修仙剑派啊。而且这还没算这五人之间的相互削弱——杜傲想要暗中削弱其他人,保持自己一号的位置,那么其他人难免也有类似的心思,想要争这个一号的位置,内耗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正文_【第四十一章: 中山任务(之七)】

就在徐渐胡思乱想的时候,杜傲漫声说道:“我的计划是分三步走。第一步,我们五个核心兄弟要能基本控制仙河流域的五个修仙门派,并且要有一大批可靠的兄弟,去掌握更多的小门派,我要求至少要能影响到仙河流域的一百个小门派。”

徐渐顿时被杜傲的话给镇住了,控制一百个小门派?好宏伟的雄心壮志啊……真的有那么多?

“第二步,由五大门派牵头,集合这些中小门派,组成一个大联盟。”杜傲淡淡一笑,继续说道:“第三步就是整合大联盟,最终将所有的力量捏合成一个整体。当然,这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了。”

徐渐听的怦然心动,有了这个三步走的策略,虽然计划还很粗略,但是整体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听起来还是很有实现的可能性的,最重要的是仙河兄弟会已经布局多年了,现在杜傲既然今天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就说明,他已经能够控制中山剑派了……解秋是怎么被解决掉的?这太可怕了。

虽然杜傲现在说的粗略,但徐渐相信,他一定有更详细的计划和步骤。最关键的是,杜傲的计划当中,他需要有上百个小门派在靠得住的兄弟手中掌握,那么岂不是说,自己也有机会?否则杜傲犯得着在自己一个小人物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和口水吗?

是了,这便是杜傲给小爷开出的好处了……徐渐突然间恍然大悟,看着杜傲满脸微笑的样子,顿时就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哪怕是再小的一个修仙门派,但掌门就是掌门,宁为鸡头不为牛尾的道理谁都明白,杜傲给出的这个甜枣实在是太诱人了,只要稍微有一点点野心的修士都无法拒绝,徐渐就更加无法拒绝了。

当下徐渐低声说道:“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小弟无有不从,不过,如果是对不起我师傅的事情,您就别提了,行不?”

杜傲笑道:“你这么性急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徐渐无语。

杜傲淡淡一笑,说道:“不过,你首先想到的不是我给出的好处,而是不忘本,倒很让我欣慰,方老弟没有看错人。”话锋一转,杜傲又道:“但是,你毕竟是方寒江的徒弟,不是我的,我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徐渐讪讪地道:“不要好处行不?”

杜傲大笑,摇头道:“不行。”

徐渐苦笑一声,说道:“那您到底要我怎么样?当你的眼线吗,这个,就太对不起我师傅了啊。”

杜傲摇头道:“你可是我方老弟的徒弟,我怎么会为难你?”

徐渐无语望天,大哥,你这还不叫为难我?我这不想要你的好处都不行啊,你这、这是强买强卖好不好?

“依我看,仙河剑派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你就不用参加了,对你没好处,出头的椽子先烂,闷头发大财才是正理啊。考虑你有过很长时间的江湖经历,而且还混的不错,去龙门帮做帮主吧。”杜傲笑道:“当然,我只是建议,做什么决定全在你自己把握。”

徐渐心想小爷当然可以自己做决定,但是如果说出个“不”字,你会怎么对小爷?只怕这条小命儿就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徐渐便问道:“不知这个龙门帮……在哪里?”

“龙门帮,自然是在龙门城嘛。”杜傲笑眯眯地道:“从中山向北三百里,内江西岸,虽然不如吉安城宏大,但也非常繁华,最重要的是,它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龙门,龙门……徐渐在嘴里念叨了几句,不过他都没正式上过学,只从黄老夫子那里偷学了百来个字,读个信、看哥告示啥的还凑合,拿笔写字自然是不会的。而且除了逃荒,他也没有走万里路胜读万卷书的机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凉州城附近混江湖、讨生活,对于这个龙门,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杜傲派他去的地方,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就是了,谁还不知道把肥缺留给自己亲信啊。杜傲自己也说了,他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别哭丧着脸嘛,徐帮主。”杜傲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徐渐一想,好吧,徐帮主,就冲这三个字,小爷干了……方寒江一开始还想把小爷变成炉鼎或者傀儡呢,出来混的和出来卖的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个身价问题,既然杜傲杜大爷这么看的起,给出了这么大的好处,那小爷就一咬牙,甩卖了。

“好,我干了。”徐渐咬牙道。

“明智的选择。”杜傲优雅地鼓掌。

“不过,杜大爷,龙门那么复杂危险的地方,不能让小弟白去一趟吧?送了小命事小,坏了杜大爷您的大事就不好了。”徐渐趁机说道。

“没事,在那边,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个帮手了,左正义,龙门帮副帮主,你去了龙门以后就联系他,他会帮助你登上帮主宝座。”杜傲说到这里,看见徐渐有些复杂晦暗的脸色,于是笑道:“他只是一个副手,因为去的比较早,也算是地头蛇了,有他的帮助,你会事半功倍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正因为他已经去了很久了,都没能争到帮主宝座,可见此人能力有限,只适合当一个副手。”

徐渐顿时精神大振,他才不管哪个左正义是不是真的只有当副手的资格,关键是有杜傲的这个态度就好办了,他可以放手去和左正义去争嘛。

“怎么样?徐帮主,没问题了的话,今晚我就安排人送你去龙门附近。”杜傲笑道。

“还真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徐渐笑嘻嘻地道:“第一个,我很想参加试剑大会,历练一下自己,希望杜大爷您能允许。第二个,解冬儿有两个侍女,我看中了,麻烦您给做个主,成不?”

“试剑大会想去你便去,我都说了,我只是建议你,做什么决定还看你自己的想法,只要你能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就行。”杜傲笑眯眯地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相信你一定能办好,不然我也不会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杜大爷您这么信任小弟?小弟实在受宠若惊啊……不过,能问句为什么吗?不然小弟实在惶恐。”徐渐小心翼翼地问道。得到杜傲如此的信重是个好事,但也是个压力,这莫名其妙的,徐渐的心里有点儿不托底。

“很简单,修士当中,混过江湖的很少,混的比较成功的就更少了,这其中人品比较靠得住,又能在我控制当中的,就只有你一个。”杜傲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恢复了一贯的那种威严,徐渐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杜傲在他的面前就好像变成了一座大山,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

“原来如此,那小弟明白了。”徐渐郑重地咬文嚼字道:“小弟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不过解冬儿的那两个侍女,啧,有点儿不好办,”杜傲皱眉道:“如果是别人的侍女也就算了,解冬儿的……而且她的侍女还都是女修士……”

徐渐眼巴巴地看着杜傲,心想老大你都站在这里了,难道还控制不了中山剑派?两个侍女而已,就算是女修士又如何?谁还能驳了您的面子?

“这个我不敢保证,过一段儿时间再考虑吧……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两个女人我给你留着了,不会有人动她们的。”杜傲说道。

徐渐心想,你不会偷吃那俩妞吧?你说你这当大老爷的,万一你看上小闲和小闹那对儿孪生姊妹花,吃干抹净以后送俩二手货给小爷,啧,小爷到时候是收呢?还是不收呢?收了吧,心里恶心得慌,不收吧,那是不给你面子,等于给了你收拾我的藉口。

想想那天晚上杜傲提过的“小雅”,那可是张三羊的老婆,可徐渐直觉杜傲和那个“小雅”恐怕很有可能有一腿。试想,连自己徒弟的媳妇都不放过,这人品,徐渐怎么都没法相信了。

仿佛猜到了徐渐的想法,杜傲叹道:“你在怀疑我?念在现在是用人之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知道吗?”

徐渐顿时吓的屁滚尿流。

他总算想起来了,现在他哪里有资格同杜傲讨价还价?杜傲先前对他礼遇,那是想要重用他,但如果他以为没了他杜傲就要无人可用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心有不甘地交代了小闲和小闹两女的名字,杜傲拍了拍徐渐的肩膀,安慰他道:“放心吧,两个女人而已,便是两个孪生的女修士又如何?等干成了事业,整个仙河流域的美女都任你挑选。”

徐渐唯唯诺诺地连连称是,心中暗骂杜傲这货,刚才小爷是白夸你了,耽于美色,连徒弟的媳妇都不放过,你大爷的,就不像是个能成就大事的样子。

不过让徐渐惊喜的是,杜傲正打算带他离开的时候,解冬儿回来了,红裙上还有黑紫色星星点点的斑块,看起来很是刺目。徐渐对江湖仇杀向来不陌生,联系到两人的关系,忍不住就想,难道解冬儿这一身是血迹?

“冬儿……”杜傲刚开口,就被解冬儿出言打断:“你就这么性急?”

杜傲无言以对。

“人留下。”解冬儿淡淡地说道。

“冬儿,这个人不是我的人,但我有用,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咱们中山剑派。”杜傲解释道。

解冬儿冷冷地看着杜傲,杜傲一脸无奈的表情,却并没有退缩。良久,解冬儿的脸色缓和下来,淡淡地说道:“这个人,明天早晨我会完整地还给你。”

“一言为定。”杜傲连忙说道。

解秋自杀让位,如果他对解冬儿逼迫太紧的话,只怕本门弟子就算嘴上不说,对他也不会心服,杜傲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解冬儿能够主动让步,那是最好的结果,反正只是一晚而已,双方都有台阶下。

徐渐灵机一动,如果解冬儿能将小闲和小闹两女放在身边的话,不光放心,还能成为双方沟通的桥梁……解冬儿总归是解秋的女儿,而解秋又是中山剑派的掌门,就算杜傲成功上位,短期之内,解冬儿的身份对中山剑派的其他弟子也是很有影响力的,若是能将她拉出来给自己当挡箭牌的话……

徐渐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正文_【第四十二章: 中山任务(之八)】

杜傲有些悻悻地走了,留给徐渐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徐渐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是让自己自求多福?

重回房间里,解冬儿让徐渐坐在自己对面儿,待两个贴身侍女奉上香茗退下以后,才淡淡地问道:“徐渐,你和杜傲是怎么回事?我只问这一次,如果没有我满意的答案,我便活剐了你,明天送给杜傲一具完整的尸体。”

徐渐这一头的冷汗啊,心想这傻妞怎么突然变得厉害了。

想了想,徐渐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毕竟解冬儿说了,要听到她满意的答案,万一小爷是说了实话,但这妞儿不满意,那可咋整?

“先说说你和杜傲是怎么回事儿吧,也许我们有可以合作的地方,”徐渐见到解冬儿的两条柳叶弯眉开始立起来,赶紧补充道:“你先别着急,我既然这么说,就表明我有资格同你合作。”

解冬儿的脸上又是愤怒又是痛苦又是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才咬紧了银牙说道:“我父亲自杀让位,今晚杜傲就是中山剑派的新任掌门了,我则跟本门一位隐居的长老学艺,从此不理本门当中的任何事情,只在本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手。”

徐渐听的心惊不已,以解秋分神期的修为,说自杀就自杀了,杜傲应该没这个实力,那么唯一的理由,便是中山剑派那个隐藏在幕后、但却真正能够做决定的人放弃了解秋,决定改由杜傲执掌中山剑派。

那个隐居的长老,便是关键人物。

解秋自杀让位,杜傲上位掌权,但是解秋的女儿解冬儿却能跟那个隐居的长老学艺,这个平衡的手段,啧……徐渐仔细揣摩一下,简直要为之拍手叫绝。如果杜傲日后有什么不利于中山剑派的手段的话,那么解冬儿绝对会第一个跳出来,毫不客气地对他下手。而从此专心修炼的解冬儿,将来绝对有下手的动机和实力。

不过,既然中山剑派还有这样强大的幕后之人存在,那么杜傲即便当上了掌门,便能够为所欲为了吗?

解冬儿见徐渐一直沉吟,忍不住开声喝道:“想清楚没有?别逼我亲自动手剐了你。”

徐渐淡淡一笑,信心十足地说道:“别啊,听我说完以后,你就会明白,我是你唯一的合作对象,也是复仇的唯一希望。”

解冬儿的眼神顿时亮了,但是嘴巴上却冷哼道:“希望你能打动我,不然你就等着挨剐吧,不让你挨上一千刀再死,我都不行解。”

徐渐自动将这句话过滤掉,然后将仙河兄弟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解冬儿听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她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内情,还牵扯到这么庞大的一个阴谋。

“齐老说的没错,杜傲才是现在最适合当中山剑派掌门的人,我爹差得太远了,只能作为一个过渡性的角色。”解冬儿轻叹一声,苦涩地说道。

徐渐一听这话,心想这妞儿难道真的性情大变了?不行啊,你这么想了,小爷还有啥希望?你甘愿被人摆布,小爷可不甘愿。

于是徐渐开始强调,杜傲的确雄才大略,但是他的计划是为了他个人,而不是为了中山剑派的发扬光大,中山剑派将只是他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看似结果差不多,但是其实性质上有很大的不同,等杜傲将这个大联盟的力量整合到一起时,他手中的力量将是惊人的强大,到时候还有谁能阻止他的野心?到那个时候,中山剑派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联盟,是杜傲的私人玩物。

也就是说,解秋白死了,杜傲不会将中山剑派发扬光大,而是用大联盟来取代中山剑派,当所有人都觉得中山剑派在蒸蒸日上的时候,它其实已经开始在倒计时了。

解冬儿捧着脑袋,晕了好半天,才总算明白徐渐所说的意思,顿时长叹道:“连你也比我强。”

徐渐连说不敢,心里却说,那可不是吗?小爷要是比你还笨,杜傲能亲自来找小爷去龙门帮当帮主?

“我这就去告诉齐老,告诉他杜傲的野心。”解冬儿怒道。

“别,你说的越早,死得越早,你要真说了,连我也活不了了。”徐渐苦笑道,又好生分析了一下齐老的心理,解冬儿好半天才明白徐渐所说的意思,顿时就没了主意,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努力修炼,同时在暗中帮助我。”徐渐解释:“就算齐老支持你,也会在杜傲完成统一大业、但又没能整合整个大联盟的力量时动手,这样中山剑派就得到了最大的好处,但又不至于被杜傲给分解掉。”

解冬儿一想,也是啊,这个主意妙。

徐渐在心里偷笑,心想这便是老江湖忽悠菜鸟的绝招了,这种白痴计划也就是听起来还不错,但实际上要怎么才能判断最合适的出手时机?杜傲被gan掉的时候,他这些年暗中培植的势力如何化为己用?如何理顺大联盟内部的关系……等等关键问题,无一个不是严峻之极,稍一疏忽,便是功败垂成的结局,根本就没有涉及到如何落实到可操作的范畴内。

当年徐渐受到的招揽,比陈铁娃要多的多,就是因为好的打手容易找,只要肯出钱,随时都能找到一打,但是脑子好使的白纸扇就难寻觅了。

解冬儿没走过江湖,生下来便一直被捧在手心儿里,被所有人宠着惯着,就算现在遭逢大变,心性一下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但是江湖经验却是没法一夜之间恶补的了的,所以徐渐忽悠她完全不费力气。

而且徐渐为了将来万一被齐老识破,口口声声地劝解冬儿,一定要拿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告诉齐老,不然杜傲可是齐老指定的新任掌门,没有充足的理由,怎么能让他推翻自己的决定呢?这不是打脸吗?

解冬儿深以为然。

然后徐渐趁机提出,要解冬儿将小闲和小闹都收在身边,因为他即将去龙门那种情况复杂不明的地方去,没法照顾两个娇滴滴的女子,也算是留给解冬儿的人质。

解冬儿还不算迷糊,很快明白了徐渐的暗示,马上下令,连夜就把小闲和小闹两个孪生姊妹花加进自己的贴身侍女队列中。

然后便是索要好处了,解冬儿很大方,直接将徐渐带进了中山剑派的藏宝库,送给徐渐一支拇指大的橙色飞剑,一只巴掌大的青色三足鼎,一条玄色的捆仙索,以及一大包瓶瓶罐罐的和半成品材料,几本关于炼丹和制器的秘籍。

最后见东西太多,徐渐竟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包裹才装得下,解冬儿又送给徐渐一枚储物戒指,名曰纳芥指环。

反正,对于解冬儿来说,今晚以后,这里所有的宝贝都不属于她的了,而她也不好将宝贝收在身边,所以她非常慷慨地给了徐渐一大堆的东西,甚至让徐渐自己去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看着能容纳上千人的庞大藏宝库,那一层层的货架上满满当当的宝贝,有飞剑、炼丹炉、炼器炉、各种法宝和秘籍等等,琳琅满目,简直能看花人的眼睛,徐渐差点儿要乐疯了,他修仙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法宝法器呢。

好在徐渐也是有定性的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贪,如果是解冬儿送他的还好说,如果他自己动手拿了,又或者这里的宝贝少得太多,杜傲肯定会索要回来的,还是落不到他的口袋里。

于是徐渐很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贪欲,解冬儿送给他什么,他便拿着什么,其他的一物不曾取。

徐渐的表现,让解冬儿对他的人品刮目相看。

回到小院儿里,小闲和小闹已经被接来了,见到徐渐顿时扑了过去,她们已经知道自己将成为解冬儿的贴身侍女了。

徐渐在两女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下,然后将她们推到解冬儿的面前,说道:“小姐,她们俩是我的挚爱,就拜托你照顾她们一段儿时间了。”

解冬儿对徐渐的印象大好,在她眼中,现在徐渐的地位和作用已经大为不同了,成为需要笼络的对象了。于是解冬儿摆了摆手强笑道:“今晚你便要了她们姊妹俩吧,在这里你不需要担心,可以尽情享乐,明天以后还有你忙的呢。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天亮以前我会回来。”

除了小闲和小闹,大家都知道解冬儿现在的情绪很不好,自己的亲爹自杀逊位,她不仅不能报仇,反而要出面平息众议,辅助仇人坐稳掌门宝座,而且以后都要确保仇人不出意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能忍得下这个深仇大恨,解冬儿背后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了杜傲呢。

对解冬儿来说,徐渐的确是她现在唯一的合作伙伴,为了笼络他,别说是两个孪生侍女了,便是她自己带着所有的侍女一起上,同徐渐大被同眠,也是可以考虑的。

小闲和小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开心的是徐渐突然变得炙手可热了,她们也连带着受到解冬儿的关照。担忧的是解冬儿现在的状况貌似不太妙啊,虽然看起来目前地位还是很尊崇,但掌门人毕竟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不好预料了……但让她们现在就反对解冬儿,她们也没那个勇气。

徐渐将两女抱进屋里,脱掉衣裙以后,毫不客气地一枪一个,直接桶穿,痛的姊妹花一脸的哀怨,齐齐捂着下面雪雪呼痛。

看着床单儿上的殷红,徐渐忍不住淡淡一笑,心想当年小爷和老陈在凉州城里厮混的时候,如何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孪生姊妹花哎,虽然她们有些不情愿,但那又如何?她们的意愿有人会在乎吗?

鸡叫三遍的时候,解冬儿回来了,一脸的疲惫和愤懑,两个大眼睛里满满都是血丝,身上还穿着那件沾血的红色长裙,似乎是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效果不佳吖。

不过,效果越差,徐渐的作用就越重要,解冬儿就越发地需要依赖徐渐,这是徐渐乐见其成的事情。

果然,解冬儿一开口便是大骂:“他娘的杜傲,十足的伪君子!小人!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亏得我爹当年对他那么好……”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粗口,倒是让见多识广的徐渐也长了不少见闻,小声问小闲和小闹,这个,是不是中山国的国骂?

孪生姊妹花哪里敢吱声,小心翼翼地跪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解冬儿喘了口粗气,对孪生姊妹花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出去,我有话要和徐渐说。”

孪生姊妹花哪里敢说话,强忍着下面的痛楚,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出门去了。

解冬儿长叹一声,说道:“徐渐,明天一早,齐老便要我去中山那边闭关,我肯定是要被禁足的,短时间内我怕是帮不到你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正文_【第四十三章: 邓屠龙(之一)】

掌门之位交接完毕后,解冬儿就被齐老禁足了,可以想象的是,未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能力去帮助徐渐了。

不过好在,徐渐一开始也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解冬儿的身上,只要她能帮忙照看好小闲小闹这对儿孪生姊妹花,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更何况解冬儿还慷慨地打开了中山剑派的藏宝库,送给徐渐许多法宝和,最珍贵的莫过于那一枚纳芥指环,数十件宝贝都能轻松地放进纳芥指环里。

徐渐挑出三四件法宝装在包裹里,背在身上,其他的法宝都放在纳芥指环里,而纳芥指环则小心地套在大脚趾上藏着,心想就算方寒江站在对面,总也不可能去翻自己的臭脚丫子吧?

天亮以后,杜傲的副手便过来接走徐渐,然后直接御剑飞行送他回仙河剑派,徐渐自然乐得不用和杜傲见面,免得这色中饿鬼说起小闲和小闹的时候,又生出事端来。

经过几次中转接力,徐渐只用了两天多便抵达乌骓山附近,比顺流而下去中山的时候还快上半天多时间。徐渐倒是学了一点御剑飞行的技巧,而且手头也有方寒江送的飞剑,但毕竟他的秘籍是从藏经阁偷来的,如果被人看见,只怕他很难解释自己是如何无师自通的。所以徐渐一路上都很老实,没有一丁点儿要显摆的想法。

徐渐既然决定要回来参加试剑大会,就做好了要如何面对方寒江的心理准备,但当他跳下飞剑屏障,见到方寒江就站在不远处时,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师、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徐渐震惊地有点儿说不出话来,心想难道方寒江受刺激过度了,亲自冲过来要找小爷算账?

徐渐顿时就有点儿心虚。

“好大的排场,你还知道回来?”方寒江冷冷地道。

“咳,师傅,你要听弟子解释啊。”徐渐干咳两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方寒江冷冰冰地道。

徐渐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也有点儿恼火,心想毕竟是你先开始算计小爷的好不好?要不是你准备把小爷炼成炉鼎,小爷这么重感情的人,也不会开始提防你。

送徐渐过来的两个修士对视了一眼,同方寒江打了个招呼,便告辞离去了。

待两人离开以后,方寒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欢迎你回来,小渐,刚好赶得上同雪山剑派的试剑大会,不枉师傅我栽培你。”

徐渐一听方寒江说什么栽培不栽培的,就有点儿恶寒,心想八成你一开始就看中了小爷的资质,准备把小爷给炼成炉鼎的,但是你的确帮了小爷很大的忙,后来又能及时改变想法,小爷便暂时原谅你了。

要说宏图大略、运筹帷幄,方寒江也许比不上杜傲,但要说个人修养,方寒江能甩下杜傲八条街去。起码方寒江没有连自己徒弟的媳妇都不放过。那太恶劣了,现在也许不会发生什么对杜傲不利的事情,但不发生不代表没有事,一旦等到合适的机会,光这一条都能让杜傲死无葬身之地。

徐渐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等他坐稳了龙门帮帮主之位,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势力以后,不光可以想办法利用方寒江他们四人同杜傲之间的矛盾,还可以从解冬儿、齐老那里得到帮助,另外也可以暗中联系张三羊,自己媳妇被霸占了,当个内线报复一下,总是没问题的吧?

想一想自己,竟然也开始学人家布局了,徐渐自己都有些忍不住要沾沾自喜,用不了几年,小爷也是个报的上字号的人物了啊。

方寒江轻咳一声,徐渐瞬间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过神儿来,尴尬地一笑,说道:“师傅,您怎么亲自来了?真的不怪我?”

方寒江淡淡一笑,说道:“小渐,如果你没有回来参加试剑大会,甚至也不回来跟我见个面,就直接跑去龙门上任了,那么我就不会再认你这个徒弟,日后杜傲要你命的时候,我也不会为你说话。”

徐渐很配合地做出夸张的表情:“杜傲要我的命?不对啊,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要让我去当龙门帮帮主?”

方寒江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小渐,你出来的少,所以有些事情你还不了解,但只要负责外出办事的修士,没有一个不抱怨手下无可用之人的。”

叹了口气,方寒江摇头道:“现在的修士,从正规的大门派里出来的,绝大多数都刻板的很,做事情不够灵活,一门心思只知道修炼,只顾着提高自己的实力,其他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哼,如果只用拳头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这世上岂还需要什么律法和约定?大家见了面儿直接开打就是了,谁赢了便听谁的……。”

徐渐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一边听着方寒江在发牢骚,一边在心里想着事情。

“一个门派需要成长,就需要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来补充,有潜力的弟子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和良好的教化,就等若是在暴殄天物,白白地浪费天才和资源。”方寒江又是一声叹道:“可惜,修仙界的绝大多数人都认识不到这一点,平日只顾着修炼、修炼,那些负责聚敛财物、搜集资源的弟子,地位低下的令人发指。”

徐渐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配合地插话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师傅这样的人来带领我们,纠正前面的错误。”

方寒江哈哈大笑,拍了拍徐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不要以为只有杜傲能给的出好处,其实为师也为你准备好了去处,只是怕你骄躁,所以之前都没有告诉你罢了。”

徐渐心里腹诽了一句,不过他既然决定回来,目的便不是什么试剑大会,而是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师傅,俺徐渐还是跟着你混的。

所以方寒江这么一说,徐渐马上就拍胸脯说道:“但凭师傅一句话,弟子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是在所不辞……师傅,你说要去哪里,弟子就去哪里。”

方寒江欣慰地笑道:“不错,果然不愧是我方寒江最喜爱的弟子。”

顿了顿,方寒江说道:“既然如此,那么龙门帮你便不用去了,那个地方情况非常复杂,你若干的好,杜傲迟早会跳出来摘桃子,继续将你赶到别的地方去继续做事,到时你已经得罪了我,我自然不会替你讲话,那个时候你就惨了,一辈子的劳碌命。哈,说到底,杜傲的心中还是看不起做事情的人,他的眼里只有强大的实力。”

徐渐听的后脊梁发寒,好险呐,他竟然还做着要在龙门帮做大做强的美梦呢。

方寒江又道:“先参加试剑大会吧,看看你修炼的成果,到底在实战当中有什么效果。为师会安排你赢上几场,然后便调你进入戒律院,负责一些事情,好好熟悉一下如何管理一个门派。”

徐渐顿时上了心,方寒江对他的安排和使用,才是真的为他考虑的。就像方寒江自己说的,杜傲是看不上办事的人的,恐怕整个修仙界,像方寒江这样的人也不多了。

“我打算让你现在戒律院待上一两年,熟悉一下上下的情况,然后便指派你出去到某一国去当供奉,也许是秦国,也许是赵国,或者是宋国、秋国之类的小国。”方寒江笑道:“为师的计划和杜傲的不同之处,便是你没有了‘宁为鸡头不为牛尾’的机会,你也不能脱离仙河剑派弟子这个身份。”

徐渐毫不犹豫地拱手道:“一切但凭师傅安排。”

方寒江满意地点了点头,哈哈一笑,拉着徐渐的手,带他来到仙河剑派当中,一路大大方方地跟人打招呼。徐渐自然不能给师傅丢脸,也大大方方地含笑施礼,一点儿也没有怯场的样子。

一路行进,很快来到一个大大的山谷当中,这里宛如一个庞大的村落一般,到处是两层或者三层的木质建筑,外加一个或大或小的院子,一条可供两人并行的小径蜿蜒曲折,路两边间或有高大的树木,整个山谷绿树成荫,安宁祥和,如果再有一些薄雾笼罩的话,简直和民间传说中得仙境也差不多了。

“师傅,这是……”徐渐有点儿吃惊地道,方寒江把他带来这里做什么?

“黄晓茹在这里。”方寒江淡淡地道。

徐渐马上闭上了嘴巴,心里开始寻思黄晓茹应该还没被人拿下,要不方寒江也不会把自己带过来……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徐渐还是忍不住要担心,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担心?就算方寒江曾经想要害了他,但至少他许诺过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食言。

方寒江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徐渐。

徐渐也跟着停下脚步。

“在担心?”方寒江问道。

“也不是担心……”徐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在想,我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

“那就好好地保护她吧。”方寒江笑了笑,笑容中有几分苦涩。徐渐发现了,却不敢张口去问,于是师徒两人又沉默地继续向前走。

这时前面有个相貌清秀的矮个子青年迎面走来,见到方寒江以后便停下脚步,安静地站到路边。

方寒江也放慢了脚步,笑呵呵地道:“小邓,你这样可不好,我都说了,那个黄晓茹是我徒弟的女人,你老是在人家面前乱晃,太欺负人了吧?”

徐渐顿时一惊,这个小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邓屠龙?黄晓茹仰慕的偶像?而且听方寒江话里的意思,这小子经常在黄晓茹的面前晃悠?

正文_【第四十四章: 邓屠龙(之二)】

邓屠龙微微一笑,先向方寒江拱手行礼,然后才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灵石的作用重大但是数量少,所以很稀罕。美女也是一样,虽然修仙界美女如云,但是相对于修士的数量来说,真正美丽的女子,还是少数,所以美女也很稀罕……”

方寒江皱起了眉头,打断了邓屠龙的话头,说道:“邓屠龙,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邓屠龙有些不悦地住了口,淡淡地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美女和灵石一样,唯有有实力者据之,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得到了也迟早会失去。”

徐渐顿时出离愤怒了,这混蛋,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就说出这种话来?徐渐想也不想,凝聚灵力从斜刺里冲出去便是一拳,澎湃的灵力鼓胀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千军万马,隐带风雷之声,颇为惊人。

邓屠龙依旧是淡淡的表情,随手轻轻一拂,就像是看见桌上有一只苍蝇,随便用袖子驱赶一下似的,那宽大的袖袍轻轻一甩过来,徐渐便陡然觉得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徐渐只觉得全身的灵力仿佛都被驱散了,自己虚弱的好像又回到了幼年时,在饥饿的逃荒路上,遇见了一只同样饥饿的孤狼一般无助。

“竖子!尔敢?”方寒江暴喝一声,右手并指朝邓屠龙一指,也不见如何作势,邓屠龙便像是胸口挨了一记大锤似的,蹬蹬蹬连退四五步,刚努力稳住了身形,便“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原本清秀的脸色,刹那就好像金纸一样,明显是被重伤了。

徐渐惊魂未定地站在一边儿,他只知道刚才的情形非常可怕,邓屠龙随便出手一招,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抵挡的,在那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庞然大势面前,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儿还手之力,连垂死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见到邓屠龙摇摇晃晃的样子,徐渐更加惊诧于方寒江的实力。

邓屠龙随便一出手,便能要了自己的小命儿,但是方寒江随便一出手,便能重伤了邓屠龙,看样子方寒江还是留了手的,要不然邓屠龙刚才也是小命难保。

这短暂的交锋,前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而已,但是其中的凶险,却令徐渐顿时警醒过来——在修仙界,必须时刻努力修炼,提高自己的实力,不然杀人多宝或者杀人夺女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哪怕是再仙河剑派这样比较正规的中等门派当中,也不能保证每个弟子的绝对安全。

一直以来,徐渐都觉得自己的进步速度很快,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算是颇为雄厚了,今天的突然状况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令他一下子清醒地认识到现实是多么的残酷。如果今天不是方寒江在这里的话,只怕他已经横尸当场了。

徐渐又是震惊,又是害怕,扭头看向方寒江,心想要不然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做掉邓屠龙这小子?

方寒江看到徐渐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虽然有些心惊,但更多的是欣赏自己这个徒弟的魄力和狠劲儿。说实话,如果徐渐没有这种想法,方寒江也许会马上将黄晓茹送给邓屠龙,或者干脆自己留下享受,今后都再不会考虑徐渐的感受。

徐渐可不知道方寒江的心中竟然瞬间就转过了这样的念头,见方寒江朝他微微摇头,便有些遗憾地退后一步。

邓屠龙重重地咳嗽几声,殷红的血沫子喷溅出来,但是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愤怒或者恐慌,依旧是那副欠扁的淡淡的样子,直起身来以后,向方寒江拱了拱手道:“方师叔的实力果然强横,佩服。”

徐渐真想冲上去,对准邓屠龙的那张脸狠踹几脚。

方寒江哈哈一笑,没事儿人似的说道:“你是本门罕见的天才,能得到你的承认,对我这个师叔来说,也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啊。邓师侄,你也要继续努力啊,下次再见到师叔的时候,不要还是这个样子,师叔会看不起你的哦。”

邓屠龙的脸部肌肉扭曲了几下,淡淡一笑,说道:“多谢方师叔指点。”

徐渐差点儿笑出声儿来,心里觉得很是解气,但旋即就有种失落感和紧迫感。

失落感是因为这次能打退邓屠龙、保护自己的女人,完全是因为方寒江的庇护,不然今天自己也许就是横尸当场的结果。紧迫感自然就是深觉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够看,需要加倍努力来修炼,否则真是下场堪忧。

邓屠龙走出去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看了徐渐一眼,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徐渐毫不示弱地顶上:“我的名字是徐渐。”

邓屠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又问道:“刚才方师叔所说的徒弟,便是说你吧?”

徐渐点了点头,道:“黄晓茹是我的女人。”

邓屠龙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黄晓茹还是处子,尚未同男人圆方,所以,是不是你的女人,还不好说。”

徐渐一笑:“过了今晚就不是了。”

邓屠龙的眼中蓦地爆发出凶狠的杀机,寒声说道:“若你动了她,又没能力保护她,我只好在从你手中夺走她时,杀了你。”

说完,邓屠龙的杀机忽然敛去,又恢复了淡淡的样子,说道:“如果我得到黄晓茹的时候,她还是处子,那么我可以饶你不死。”

徐渐怒气上涌,强行忍住,说道:“邓屠龙,就凭你刚才这句话,你死定了。”

邓屠龙忽然淡淡一笑,说道:“你应该也会参加试剑大会吧?到时候我们俩过过招,打赢了我,黄晓茹便是你的,输了,你就等死吧,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方寒江突然插话道:“邓屠龙,徐渐不是战斗类的修士,你的挑战,我不会批准的。”

邓屠龙看着徐渐,面露不屑。

徐渐感激地看了方寒江一眼,对邓屠龙说道:“如你所愿,等到试剑大会的时候,小爷就同你过过招,事先说一句,小爷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邓屠龙哈哈一笑,满意地转身离去。

方寒江轻叹一声,说道:“小渐,我知道你已经融合器了,就是作为战斗型的修士,你也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了,但是邓屠龙,他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了,为师刚才虽然震伤了他的内脏,但这点儿小伤,顶多一两天就可以痊愈,你们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徐渐听得倒抽一口凉气,邓屠龙这货竟然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了,那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达到分神期?不管怎么算,都算是高手了。就算是在大门派里,元婴期的高手也可以算是中流砥柱,更何况是仙河剑派这样的中等门派。

相比之下,他才刚跨进融合期的修为,面对着两个等级的差距,这样的挑战简直就是个笑话,他能有一丝的胜算都是不错的了。

方寒江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先带你去见黄晓茹,等会儿我就去面见钱长老,向他报告这件事,你不是战斗型的修士,而是难得的管理人才,把你拖进决斗当中完全是本门的内耗行为,必须得制止。”

完全站在徐渐一边的讲话,让徐渐对方寒江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

真是不比不知道,杜傲的行事方式,大气魄力是足够了,但是太过武断,基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相比之下,方寒江的行事方式就温和细腻多了,而且方寒江明显比杜傲那厮更能管得住裤裆里的那个东西。所以徐渐决定,以后就辅佐方寒江了。

“不过,小渐,你以后一定要冷静一些,不要冲动,我看这件事儿,就算钱长老同意插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结束。”方寒江一脸谨慎地说道,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还想让你在戒律院待上一段儿时间,然后将你外放出去当个供奉的……你知道我们修仙界虽然实力强横,修士们更是游离在国家法令之外,但一个修仙门派的势力大小,却是离不开世俗国家的支持,比如中山剑派就是个例子。”

徐渐点头,表示明白。

“现在看来,不能让你继续按照原计划去戒律院了,你也不要参加试剑大会了,今晚连夜就走吧,带上黄晓茹,去龙门。”方寒江沉吟片刻,断然决定道。

徐渐吃了一惊,爽约吗?那不是失信吗?一个操作不好,这名声可就要烂大街了啊。

方寒江一边走,一边有些烦躁地道:“别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保命要紧,你不明白的,邓屠龙这厮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行事阴损着呢,如果你不走,搞不好连试剑大会都等不到,他就会偷偷对你下手了。”

徐渐顿时打了个寒噤。

邓屠龙这厮的修为比自己足足高了两个等级,两个等级啊!如果再偷袭的话,那自己连一丝丝的胜算都没有,想死得好看些都不行。

推开篱笆门,方寒江大步走进一动二层小木屋里,低声说道:“为师倒不在乎黄晓茹的归属,漂亮女人虽然看起来赏心悦目,但对于想要成就大事的人来说,还是你这样的人才更重要……徐渐,切忌不要意气用事,连普通人都可以忍得胯下之辱,你有何必只图逞一时之快呢?”

徐渐的脚步停了停,犹豫了一下,心中虽然屈辱之极,但也知道方寒江说的在理,半个等级的差别都已经如同鸿沟一般了,何况是整整两个等级的差距。于是闷声闷气地说道:“多谢师傅的关爱,那便听师傅的安排,连夜就走吧。”

正文_【第四十五章: 邓屠龙(之三)】

方寒江推门进来,徐渐紧跟其后,进了门就见黄晓茹站在里面的二层楼梯上,向下张望,见到徐渐时,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黄晓茹优雅地迈步下楼梯,先对方寒江一福作礼,叫了声“方师叔”,然后小碎步走到徐渐面前,笑吟吟地问道:“好久不见了哦,徐渐,我还以为你忘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徐渐总觉得,现在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他眼角的余光在方寒江的身上扫了一下,忍不住就在心里开始寻思——方寒江和黄晓茹这两人,孤男寡女的那么久,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这么一想,徐渐的心里就有点儿酸溜溜想要发疯的感觉——爷的女人还没碰呢,这就多少人惦记上了?骂了隔壁的,真要尽快提升实力啊,小爷绝对不会变成张三羊那样的人,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还活着干毛啊。

心中念头百转,徐渐的脸上表情不变,淡淡一笑,说道:“你是爷的女人,爷离开了一段儿日子,你就这么想爷的?”

黄晓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竟然扭头向方寒江看去。

徐渐心中顿时大为不爽,不过黄晓茹这女人心思太过活泛跳跃,爱算计人的印象在徐渐的心中是深刻无比,是以徐渐一时也分不清楚到底她这回头一看是个什么意思,真的只是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还是想要挑拨他和方寒江的关系?

不过徐渐转念一想,方寒江又不是傻子,黄晓茹想挑拨便能挑拨的?

果然,方寒江皱着眉头道:“黄晓茹,小渐问你话,你看我作甚?”

黄晓茹有些慌乱地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几时变成他的女人了?那个,徐渐,我承认我算计过你,但也不用我当你的女人来补偿吧?我可没答应过你这个啊。”

徐渐顿时有些恼火儿,忽然想到邓屠龙经常来这里,便明白了,一定是这势利女人对邓屠龙动了心思,所以这会儿便要同小爷撇清关系了。

不过,这女人好像忘记了,在这里,可是方寒江的地盘,而方寒江事先已经答应了要把黄晓茹护住留给徐渐的,以方寒江从不食言的良好信誉,徐渐觉得自己根本无需担心,哪怕是用强,方寒江也会把黄晓茹弄给他的。

果然,方寒江摇头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如果你不是徐渐的女人,你今天还能事完璧之身待在这里?”

黄晓茹泫然欲泣,轻声哽咽道:“徐渐,我很早就知道你喜欢我,所以你包容原谅我对你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可是,我真的不是个好女人,我爱慕虚荣又势利,天生就做不得贤妻良母,我跟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徐渐顿时有些头大,却是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心中对于将黄晓茹变成自己的炉鼎的想法,愈发地强烈起来。

方寒江也觉得有些棘手,但这件事儿,主要还是看徐渐的意思。

一瞬间,徐渐的脑子里闪过好多念头,略作沉吟,徐渐断然决定行险,于是对方寒江说道:“师傅,刚才咱们说的那个事情,推迟几天吧。”

方寒江皱眉道:“为一个女人,值得吗?晚一天,危险就会增加很多倍的。”

徐渐坚定地点点头:“冒这个险值得。”

方寒江深深地看了徐渐一眼,有些勉强地接受了徐渐的要求。

留下黄晓茹一个人呆在屋里,不许她随意走动,徐渐跟着方寒江快速离去。方寒江要拜见的钱长老算是他的后台,不过这位钱长老并不知道仙河兄弟会的事情,一切事情都是方寒江瞒着他干的。

钱长老何等身份和实力,眼里自然不会有徐渐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多亏了方寒江为他讲了不少的好话。徐渐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钱长老一面,前后就说了三句话,便出来了。

方寒江轻吁一口气,说道:“你的事应该不成问题了,安心在这里待上几天吧,等到试剑大会开始的时候,邓屠龙无暇他顾,那时我派人送你离开。”

徐渐摇了摇头:“师傅,本门当中,谁是你的人,邓屠龙和曾廓心中都有数,你的人有任何异动,都瞒不过人的,还是我自己走吧,你叫人帮我引开别人的注意力就好了。”

方寒江赞赏地道:“很好,你有这个自信是好的,要成大事者,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胆量和魄力,这一点上,我很欣赏你。那就这样吧,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你到了那边以后,不需要给我报平安,我可以从杜傲那边知道你的情况。”

徐渐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等我站稳了脚跟以后,再同师傅您建立联系。”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邓屠龙果然派人到这片山谷里来,监视着徐渐的一举一动。不过徐渐晾他们也没胆子闯进来,这里可是方寒江的地盘,而且方寒江也留下了守卫的人员,便是邓屠龙的实力可以随时闯进来,也不敢冒着和方寒江撕破脸马上开战的风险,真的就闯进来。

所以,这几天时间里,徐渐根本就没有出屋子,就在屋子里,半是强迫地占有了黄晓茹的处子之身。

黄晓茹也明白,反抗是没有用的,徐渐是志在必得,不论她找什么借口推脱,都是没用的,所以也就半推半就地认了。

当然,黄晓茹的心中肯定是不会愉快的,因为邓屠龙的人就在外面等着她呢,她却只能从了徐渐——徐渐和邓屠龙,这两人在低位和实力上的差距,是个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她选择的余地,而且现在徐渐也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直接就是霸道地占有。

一连几天,方寒江没有来,徐渐也没有出门儿,温柔地给黄晓茹破了身,然后专心地享用着黄晓茹娇嫩的身体,把刚刚经历破怪之痛的黄晓茹搞的根本都下不来床,看向徐渐的眼神幽怨的不行。

很快,试剑大会开始了,整个仙河剑派的弟子都开始加班加点,紧张戒备,方寒江作为下一任就将进入到仙河剑派核心层的弟子,自然是忙的脚不沾地,他的老对头、掌握了迅雷堂的曾廓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邓屠龙就轻松多了,养好伤以后他就天天守在房子外面,明摆着只要徐渐一露头,他就要出手杀人的。

徐渐也是窝火之极,黄晓茹看向他的眼神都很是不屑,只是还没有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而已。也幸好试剑大会到了,不然徐渐恐怕只要不顾实力的差距,冲出来同邓屠龙决斗。

一个仙河剑派的弟子经过化妆以后,和徐渐的容貌形态都有七八分相似,引开了邓屠龙,徐渐便一个人逃了。

灰溜溜地逃了……徐渐对自己的行为,就是这样一种感觉,自己是灰溜溜地逃走了,像个懦夫一般。

我一定要努力地强大起来,今日小爷所受得屈辱,异日必定百倍千倍地赎回……徐渐在心中暗自发誓,然后悄悄里来到遗忘之地。

也亏了徐渐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拐到了遗忘之地这处邓屠龙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地方。邓屠龙派了十几个手下分别把守在各处要道,他知道徐渐只有融合期初阶的修为,还不会御剑飞行,所以邓屠龙很笃定,徐渐只要想逃,就肯定逃不掉。

邓屠龙却是不知道,徐渐已经会御剑飞行了,虽然只是理论上会了,但毕竟也是会了,只要多实践几次练习一下,很快就能熟练起来。

悄悄来到遗忘之地,这里原本的守卫早就被曾廓给调走了,只留下两个修为极低的弟子在这里看守,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其实一开始曾廓很用心地在四处发掘,觉得这里会给自己一个惊喜,但是将百多处深深的石室开挖出来大半以后,曾廓就发现,的确是惊喜,不过是惊吓的惊——这些石室里,除了一个个风化或者风干的死尸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出现过他曾经预想过的法宝和灵石,连渣都没有。

然后曾廓就在一次次的失望当中,渐渐地失去了耐心,越来越不想继续开挖了,正好趁着试剑大会这个事情,来淡化这件事,免得本门当中的其他人继续嘲笑自己。

曾廓的计划是,当试剑大会之后,这个地方还会继续装腔作势地开挖一段时间,然后才会彻底地停下来。不能一下子就彻底停止,曾廓怕这里成为方寒江攻击自己的藉口,毕竟两人下一任都很有可能进入到本门核心层,如果曾廓因为犯了错误而无法进入核心层,那么两人之间的竞争关系就不对等了,因为那个时候方寒江就是曾廓的上司了。

于是这正好给了徐渐一个机会。

飞快地路过一个个被开挖的乱七八糟的石室,徐渐的心一直都紧张地悬着,等到见到陈苍生的石室完好无损,徐渐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头钻进去。

邓屠龙悄悄地跟在徐渐的后面进入遗忘之地,心中的震骇,简直不用能语言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整整两个等级的实力差距,让徐渐完全无法察觉到,邓屠龙其实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但邓屠龙一开始是打定主意想要好好戏耍一下徐渐的,没想到半路上却发现,徐渐根本没有往外面逃,而是七拐八拐地躲过巡逻的弟子,往遗忘之地来了。

邓屠龙是曾廓的弟子,所以他对遗忘之地并不陌生,所以一见到徐渐竟然跑到这里来了,顿时就有了更多的想法——难道刚才那个调虎离山计,不是为了让徐渐逃走,而是让他到遗忘之地来查看?或者搞破坏?

仙河剑派就这么大,谁是方寒江的人、谁是曾廓的人,彼此都很清楚,整个门派都很清楚,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呢。所以如果方寒江对遗忘之地有什么想法的话,派谁过来都不合适,除了徐渐。

于是邓屠龙便沉住了气,耐心地在入口处等候,想等到徐渐搞破坏的时候,他正好跳出来抓一个现行,这样遗忘之地就不是令曾廓头疼的败笔了,而是反击方寒江的利器。

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邓屠龙都有些不耐烦地想要直接闯进去抓人了,忽然听到里面的某间石室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个苍劲的笑声响彻天空。

邓屠龙大惊,刚想要潜过去查看一下情况,突然觉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令他一瞬间手足冰凉,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正文_【第四十六章: 邓屠龙(之四)】

徐渐找到陈苍生的那个石室以后,便一头钻进去。

解冬儿赠给他的那些法宝、灵丹什么的,徐渐回来的时候,放了几件在身上,没有装进纳芥指环里藏起来。不过让徐渐感动的是,方寒江并没有向他询问、所要这些法宝,甚至连给他的那支红色飞剑都没有要回来,干脆就送给徐渐了。

纳芥指环当中,恰好就有一件可以破防的法宝,名叫吉隆枪,不过徐渐第一次用吉隆枪却不是用来破防的,而是用来钻洞的。

吉隆枪不是长枪的样子,而是不到一尺长、只有拇指粗细的短棍,两头都是钝钝的没有尖儿。徐渐默运灵力灌注其中,吉隆枪很快便从灰暗的颜色变亮了一些,闪烁着青色的微光,里面也开始响起了细微的“嗡嗡”声。

隔着五步远,徐渐将吉隆枪掷向石室的石壁,只听“咚”地一声响,这短棍慢悠悠地从空中飞过,一头撞在厚实的石壁上,然后紧紧地粘在石壁上不动弹了。

徐渐睁大了眼珠,紧张地看着吉隆枪,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法宝,还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特性,甚至也不知道这个法宝有多大的威力。

这时,陈苍生在里面出声了:“徐渐小子,是你来了?”

徐渐苦笑一声,说道:“是啊,您老人家醒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您老人家的清梦。”

陈苍生大笑三声,说道:“打扰个屁啊,前阵子隔壁的动静那么大,我老人家又不是木头疙瘩,怎么可能还沉睡着?结果眼看着就要掘到我这里了,突又停了,我老人家本来还以为有机会出来了呢,哼,好悬没把我老人家给晃点死了。”

徐渐听的好笑,不过吉隆枪半天都没反应,徐渐这笑容便有些勉强了。

“对了,徐渐小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听你这动静……是打算救我的?”陈苍生问道。

“是啊,前阵子机缘巧合,得了一个法宝,名叫吉隆枪,本以为这东西能一下子打通这一堵石壁呢,没想到这东西灌注灵力扔出去以后,竟然就粘在石壁上不动了。”徐渐苦恼地道。

“吉隆枪?什么吉隆枪?这么恶俗的烂名字,我老人家从未听说过。”陈苍生有些纳闷儿地道:“喂,徐渐小子,你该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修仙界里做假法宝的人可不少呢,你件事少,没准儿就让人给骗了。”

这可是解冬儿送给我的,怎么可能是假法宝?徐渐顿时气往上撞,心说就算解冬儿自己不识货,难道中山剑派这么历史悠久的修仙门派,都是不识货的?假货不可能被收进中山剑派的藏宝库里。

于是陈苍生又叫徐渐将吉隆枪的外形描述了一下,片刻之后,只听石室里面隐约有“啪”地一声响,陈苍生大叫起来:“什么狗屁的吉隆枪,这是谁给起的名字,太俗了,这东西明明就是三阳尊者亲手炼制的洞穿世间一切防阵无坚不摧八宝神枪嘛。”

徐渐顿时被绕晕了,啥米玩意儿?

“洞穿世间一切防阵无坚不摧八宝神枪!”陈苍生很肯定地说道。

“他娘的,到底谁起的名字恶俗?”徐渐翻了翻白眼儿,决定还是就叫吉隆枪了,那个所谓的“洞穿世间一切防阵无坚不摧八宝神枪”才是真正恶俗的烂名字,简直都烂到姥姥家去了,不堪入耳。

“甭管叫什么名字了,陈老,您就说说,这个东西能救你出去吗?”徐渐问道。

“当然能,是你这个傻小子用的方法不对。”陈苍生大叫道。当下陈苍生就开始给徐渐讲解,如何使用吉隆枪。

陈苍生说,徐渐明白了,其实吉隆枪的使用方法很简单,使用前先用自己的灵力感应一下,但不要将灵力灌注进吉隆枪,然后只要丢到需要攻击的阵法上去,就万事大吉了。吉隆枪自己会穿透层层阵法的防护,去自动追寻着灵力最强大的目标,自动进行攻击……因为之前吉隆枪已经感应到了使用者的灵力,所以不会攻击到使用者。

如果想要将吉隆枪回收,更简单了,和召回飞剑是一个方法,然后使用者将灵力灌注进吉隆枪,就可以消除攻击状态了。

而徐渐之前的做法,完全取消吉隆枪攻击状态的方法,难怪等了半天都没什么动静呢,这要真有了动静,那反而是法宝出问题了。

不过,无需灌注灵力就可以自动攻击,而且能自己寻找灵力最强大的对手……徐渐听的咂舌不已,这个三阳尊者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大的神通,能炼制出这么神奇强大的法宝来。

陈苍生不耐烦地道:“快点儿吧,傻小子发什么楞呢,赶紧用我刚才教你的法子,把我老人家从这个鬼地方弄出来。”

徐渐慌忙依法施为,脱手轻轻一放,顿觉手上一轻,吉隆枪瞬间不见踪影,然后就听到石壁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吓得徐渐赶忙蹲下抱头,却又猛然想起,自己的实力只够发射飞剑的,不够收回飞剑的,所以也就无法收回吉隆枪……吉隆枪可是不认人的,万一射穿了带防阵的石壁以后,继续攻击陈苍生咋办?

正担心的时候,徐渐便听到一声苍劲的长笑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踩着有力的步伐,挥动双臂,从石壁里面硬生生打了出来,一片碎石乱飞,出来的这位满身的石粉,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长相。

“咦,外面还有人等你吗?”陈苍生奇道:“那小家伙有元婴期后期的修为了,你早点把他叫进来,也省得我老人家耗费灵力空手抓住你的吉隆枪,很费灵力的,知道不?”

徐渐被巨大的动静震得脑袋嗡嗡乱响,陈苍生见他晕乎乎的,知道现在问什么话都是白搭,干脆直接将他给拎出石洞来,身形闪了两下,便来到邓屠龙身前。

而邓屠龙在遗忘之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有些不耐烦地想要直接闯进去抓人了,忽然听到里面的某间石室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个苍劲的笑声响彻天空。

邓屠龙顿时大惊,刚想要潜过去查看一下情况,突然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令他一瞬间手足冰凉,不敢有丝毫的异动。然后邓屠龙便觉得眼前一花,多了两个人站在面前,一个便是徐渐,另一个赫然是一身白花花的高大怪人,看起来倒有一半不像是人,把邓屠龙给吓了一大跳。

“邓屠龙?”徐渐失声惊叫道。

“你认识?”陈苍生问道。

“何止认识,这厮前几天还说要杀了我呢。”徐渐冷笑道。

邓屠龙的额头上顿时冷汗滚滚,想要逃走,身体却动不了,想要说话,嘴巴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神闪烁地看着徐渐。

陈苍生没有说话,轻“咦”了一声,探手向邓屠龙一抓,然后一翻手,两颗灵石出现在陈苍生的手心儿里。

徐渐的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大,两颗灵石哎,邓屠龙这厮身上竟然带着两颗灵石。

陈苍生皱着眉头,两手飞快地在邓屠龙的身上飞快地虚点着,邓屠龙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身子也像筛糠似的抖的厉害,慢慢地,他的头顶上竟然冒出了氤氲的白雾,看的徐渐大感惊奇。

片刻之后,陈苍生脸色微微变色,低声道:“徐渐小子,看好了,这人便是炉鼎了。”

徐渐吓了一跳,炉鼎?邓屠龙是炉鼎?

邓屠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看向陈苍生的眼神开始忍不住愤怒——你要杀便杀,老子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侮辱我就不对了。

陈苍生低声对徐渐解释道:“你看,我用重手法点他的缺盆穴、梁门穴和气冲穴等穴位的时候,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修士,现在体内的灵力应该开始纷乱了,但是他不仅不乱,反而更加的井井有条,这说明他体内的灵力虽然强大,但是其实是不受他控制的。”

徐渐有些恍然,但更多的是迷糊。而邓屠龙则是面色大变,陈苍生的一番话正好击中他内心深处最惶恐的地方。

一直以来,邓屠龙的灵力增长都非常快,实力提升也非常快,他成为仙河剑派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天才。但是到了元婴后期,邓屠龙的修为开始停滞了,他死活迈不过元婴期这道坎儿。更奇怪的是,体内越来越多的灵力开始不受他的控制,开始自行运转了。空有一身强大的灵力却不能随心所欲地用,这种怪现象是最令邓屠龙惶恐的地方。

现在邓屠龙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是炉鼎。

身为元婴期的修士,又是本门的重点培养对象之一,邓屠龙的见识已经不少了,他不知道如何判别炉鼎,如何炼制炉鼎,但是他很清楚什么事炉鼎,只是他从未想过,这么悲剧的经历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惨白的脸色,颤抖的身体,邓屠龙的精神一下子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朝陈苍生怒吼道:“你这个骗子!你胡说!”

陈苍生睬都不睬邓屠龙,随手一挥,邓屠龙便像是被捏住了脖颈的鸡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然后陈苍生扭头去看徐渐。

徐渐早就小脸儿煞白了,心想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陈苍生,又恰好因为陈铁娃的关系,只怕徐渐也难逃成为炉鼎的命运,虽然努力刻苦地修炼,但是一切成果都不是自己的,最终连自己也会变成别人的。

“谢谢你,陈爷爷。”徐渐衷心地道。

“叫老祖宗。”陈苍生没好气地道。

徐渐连忙改口,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老祖宗。”

陈苍生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好,就冲你这一声老祖宗的诚意,今天老祖宗就送你一个见面礼。”说罢陈苍生朝邓屠龙努了努嘴。

正文_【第四十七章: 邓屠龙(之五)】

“邓屠龙?见面礼?老祖宗,您这是什么意思?”徐渐一开始觉得,陈苍生这是把邓屠龙送给你,让自己一刀下去砍掉仇人之头,但看着陈苍生脸上的笑意,又觉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见面礼未免太过简单寒酸了。

陈苍生咧嘴一笑,说道:“说了你也不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回头找个清静的地方,老祖宗再跟你解释。”

当下陈苍生一手拎着徐渐,一手拎着邓屠龙,脚踩虚空,如神话传说中腾云驾雾的仙人一般,飞掠而走,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是数里开外,光这份儿工夫,就让徐渐和邓屠龙两人看的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也不知道陈苍生狂奔了多久,来到一处僻静不起眼的山坳以后,陈苍生将两人往地下一扔,自己拿起一块灵石,开始吸纳起来。

徐渐和邓屠龙两人都被惯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好在两人都是摔打出来的修士,这点儿伤倒是无碍,很快就恢复过来。

邓屠龙一身的灵力都被陈苍生用一种奇怪的手法给禁制起来,现在他跟普通人并无二致,于是徐渐轻而易举地将邓屠龙给海扁了一顿,打的邓屠龙满地找牙。

邓屠龙也是个狠角色,被揍的如肿猪头一般,却愣是咬紧牙关没有求饶,反而大声呼喝道:“徐渐,我不服!你这个小人,就会欺负弱小,有本事你让这位前辈放开我的禁制,咱俩一对一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不然就别怪我邓屠龙笑话你。”

徐渐狠狠地啐了一口,微喘着道:“少他娘的唧唧歪歪,爷揍的就是你,有本事你自己解开禁制来杀了小爷啊?你这厮没那个本事,就等着挨揍吧。”

说完徐渐又扑了上去,又是一轮胖揍,这回打的邓屠龙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软绵绵地躺地上直哼哼,说啥也不起来了。

陈苍生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看了邓屠龙一眼,然后浑不在意地道:“没死就好,你继续,我老人家去河边洗个澡。”

邓屠龙顿时欲哭无泪,小爷好歹也是仙河剑派里叫得上字号的人物,竟然被一个才刚融合期的小小修士随意欺负殴打,真是情何以堪啊。

半个时辰以后,陈苍生清洗完毕,全身光溜溜地回来了,感情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特制的,但终究是年头太久,布料松弛老化的厉害,刚才有灵力护体还好,现在一沾水、再一折腾,彻底变成一堆布屑了。

陈苍生也不在意,就甩掉布屑丢仙河里去,自己就这么光溜溜地回来了。

徐渐见状,赶忙从纳芥指环里取出一套最大号的新衣服来,虽然还是不合身,也不和陈苍生的意,但好歹是件可以蔽体的衣服不是?

邓屠龙肿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到徐渐竟然有纳芥指环这样的宝贝,顿时惊讶地“嘶”地一声,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啊。

陈苍生也有些意外,问道:“徐渐小子,你就不怕我老人家见宝贝起意,抢了你的?”

徐渐坦然道:“陈铁娃是个厚道汉子,他是我兄弟,我相信他的先人不会是个不讲究的人。而且,”徐渐顿了顿,看了邓屠龙一眼,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老祖宗指点迷津,只怕晚辈已经变成别人的炉鼎了。”

陈苍生哈哈一笑,拍了拍徐渐的肩膀,说道:“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身上有这个宝贝了,哈,你经验还少,不懂这里面的道理,其实每一件法宝,都是有灵力波动的,只要是熟悉阵法对气机变化敏感的修士,很轻松就能感应的到。不过这个主要是你的经验太少,修为太低,下次我教你要怎么做。”

徐渐受教地点点头。

陈苍生的手指弹了弹,干干净净的十根手指上赫然出现十个指环,貌似都是储物戒指,而且每个都不一样。

徐渐顿时看到瞠目结舌,邓屠龙就完全看的傻眼了,他师父曾廓都没有一个储物指环,这老头儿竟然有十个之多,最可气的是,竟然连才融合期的徐渐也有一个。

陈苍生哈哈一笑,从其中一个指环里取出一套崭新的衣服鞋袜等等,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面容威严、气度不凡的老者。

徐渐苦笑一下,看了不止自己一个人会在储物指环里面放些衣物,恐怕陈苍生的储物指环里还有很多好东西呢,不然那么多的石室,里面的人几乎全都神魂俱灭了,唯有陈苍生一个人还活的那么滋润。

另一个因素就是修为方面的了,陈苍生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层次了,徐渐简直都不敢想象,也许已经到了大乘期准备渡劫了?

“小子,你听说过搜魂大法吗?”陈苍生问道。

“没有啊。”徐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心想您老人家熟知的东西绝对都是老古董了,我咋能知道呢?这中间差着几十上百年呢好不好。

“那么移魂大法呢?”陈苍生又问道。

徐渐继续摇头。

陈苍生借着又问了几个,徐渐都闻所未闻,终于陈苍生不耐烦了,瞪着眼睛怒道:“你小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徐渐委屈地摊开两手。

陈苍生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已经没多少耐心了,于是就简单给徐渐解释了一下,说这炼制炉鼎啊,在没有大成以前,主人和炉鼎之间是有精神联系的,只要肯花工夫,就能知道自家的炉鼎在什么位置,出了什么状况。如果是在炼制炉鼎大成以后,主人甚至可以借炉鼎的眼睛耳朵来查看情况,或者直接操控炉鼎来做一些事情。

邓屠龙听的满头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出来了。

陈苍生继续说道:“要隔绝这种精神联系,就需要搜魂大法和移魂大法了。前一个比较简单,就是找到这种精神关联的办法。后一种比较复杂,是将炉鼎的魂魄从肉身里移出来的办法。”

徐渐和邓屠龙两人都听的目瞪口呆。

“老祖宗,把他的魂魄移出来做什么?”徐渐弱弱地问道。

“你小子怎么这么笨?亏得老子一开始还觉得你小子挺聪明呢。”陈苍生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地道:“把这小子的魂魄给移出来,炉鼎和主人的精神联系就废掉了,这具身体就算我老人家送你的礼物,炼个傀儡吧。”

徐渐听的暴寒,但是心中又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的刺激。

邓屠龙则彻底的瘫掉了。

说干就干,陈苍生绝对是人来疯性格的人,马上就从手上的储物指环里拿出许多东西来,有灵石,有奇形怪状的法宝和法器,很快摆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小小法阵,然后把邓屠龙往中间一丢,就启动了阵法。

一道耀眼的光华闪过,小小的法阵当中白光流转,邓屠龙躺在中间放声惨嚎,浑身都剧烈地抽搐着,境况凄惨无比。

徐渐看的心惊,忍不住问道:“老祖宗,这移魂大法有没有危险性啊?”

陈苍生没好气地道:“有没有危险性的阵法吗?修仙本就是逆天所为,没有危险还叫修仙?我说,你小子是心软了还是胆怯了?”

徐渐苦笑一声,说道:“两个都不是啊。”沉吟了一下,徐渐说道:“这种感觉,应该算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老祖宗你知道晚辈读的书不多,勉强知道几十个成语,认识几百个字,还都是在树上跟夫子偷学的。”

陈苍生点了点头,说道:“我老人家也没读过什么书,你说的这个词儿,我没听说过。”

徐渐差点儿晕倒。

“不过,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陈苍生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嘿嘿笑道:“好好的一个人,辛苦修炼许多年,吃了无数的苦头,终于修炼到元婴后期了,已经算的上一般的高手了,放在小门派里,不是掌门也能当个长老了,但是一转眼的工夫,就要被人强行抽离魂魄,变成一具没有感情、没有记忆、没有知觉的傀儡,你觉得很可悲,对吧?”

徐渐点了点头,就是这种感觉,他自己也是修士,也再辛苦地修炼,所以看到邓屠龙的下场如此凄惨,心中的感伤情绪,就不免有些冒头了。

陈苍生嗤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儿文人骚客的气质,会感伤啊,了不起。”

徐渐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了。

陈苍生冷笑道:“徐渐小子,抬起头来,好好看看这个小子的下场吧,你觉得是他的修炼不够努力吗?是他的眼光不够好吗?还是他的运气太差劲儿,碰上个不靠谱的师傅?都不是,这就是命,既然选择了修仙这条不归路,这就是我们修士的命,没有人能逃脱。”

徐渐愕然抬头,看着陈苍生。

陈苍生淡淡地说道:“不要以为我在胡说八道,普通人觉得我们很威风,下位的修士觉得我们很威风,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其实我们也只是上天的炉鼎,上天的傀儡。”

徐渐顿时张大了嘴巴,脑子里发懵。

陈苍生看着徐渐,很认真地道:“我们都以为,实力强大的修士可以掌握实力低位的修士的命运,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要努力修炼,但实际上,无论你如何努力,你都没法强过老天爷。”

指了指头顶的天空,陈苍生平静地说道:“我们都以为掌握了天地灵气的运行规则,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实际上,我们永远都没有能力改变规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适应新规则,凡是不能适应的,不论你的实力有多强大,都会被规则淘汰掉,没有任何例外。”

“我们只是上天的玩物,仅此而已。”陈苍生长叹一声说道,徐渐也被这伤感的情绪所感染,有些迷茫地仰望着天空,脑袋里空荡荡地。

这时,邓屠龙的惨嚎声突然停止了,徐渐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灰白色恍如带着水波纹的淡淡虚影在邓屠龙的身体上方飘动,给人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陈苍生淡淡一笑,说道:“成功了,来,拿着这两样东西,照我说的做,这小子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傀儡的,他一身的全部修为连他自己都只能动用三分之一,你却可以完全随意地使用,怎么样?很神奇吧?哈哈……”

徐渐的嘴角咧了咧,算是一笑,看着邓屠龙僵直的身体、木然的表情、空洞的眼神,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脑海里忍不住开始回忆起陈苍生刚才说过的一句话——我们都是上天的玩物。

正文_【第四十八章: 邓屠龙(之六)】

在陈苍生的指点下,徐渐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完成了炼制傀儡的第一步,将自己的意识指令印刻到邓屠龙空洞的脑海里。

虽然只是非常简单的口令,比如走、跑、杀、停,等等,但是徐渐完成这个依旧不容易,其间被陈苍生骂了多少回,就不需细数了。

陈苍生说了,这个炼制傀儡的过程,按照徐渐现在的水平,差不多要分成四步来炼制才能大成。

第一步是辨识敌我,目的是让傀儡记住谁是自己的主人,主人的话严格执行一丝不苟,除了主人以外的指令以外,一律不理。同时,将一些最基本的简单指令输入进傀儡的头脑当中。

因为傀儡是没属于自己的感情的,也没有知觉,即便血流干净了也可以继续战斗下去,所以完成第一步的同时,一些基本的口令也要输入进去才行,不然傀儡会像一个鬼魂似的跟在你的身后,撵都撵不走,很不方便。

第二步是遥控。完成第一步之后,傀儡只有基本的功能,却无法脱离主人的视线以外单独行动,应用范围太窄了,所以要进行第二步,这中间就牵扯着一些特殊的训练项目了。

比如你需要傀儡当刺客进行暗杀,那么你就要带着傀儡干上一次,比如如何潜伏,如何辨别目标,甚至活的目标和死的目标是怎么区别的,都要经过若干次的训练才行。好比说你教会了傀儡,只要目标没有呼吸和心跳就算死亡,这是最简单的,但如果对方有些经验,屏住呼吸控制心跳,那么傀儡就会傻乎乎地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然后转身便走了。

傀儡毕竟不比炉鼎,是没有保留自己的意识和判断能力的,很多地方都不尽如人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想要做到这一步,也要求傀儡主人必须有分神期的修为才行。

如果说第二步是辛苦活的话,第三步就是个技术活了。

第三步是代入,顾名思义,也就是说将自己的意识代入到傀儡当中,直接控制傀儡去杀人放火、或者吹拉弹唱,甚至狂奔到千里之外对着某人灿烂一笑……这个对于傀儡主人的要求非常高,至少也要达到出窍期才行,而且还要求傀儡也必须要修炼到分神期。

第四步是化身,到了这个阶段,傀儡已经成为主人的一个化身了,控驭自如不说,在危急的时候,直接放弃自己的肉身和灵魂,暂时依附在傀儡的身上都是可以的,然后再去寻找合适的身体进行夺舍重生。

这是炼制傀儡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了,这个阶段不仅要求傀儡主人要有至少合体期的修为,还要求傀儡也必须修炼到出窍期,不然一旦发生最危急的事情,傀儡主人的魂魄一旦进入到傀儡体内,短时间内就要离开,否则就离不开了,一辈子要被困在傀儡当中了。

徐渐不知道的是,中山剑派的那个神秘长老齐老,就是夺舍重生才变成一个小孩的。夺舍重生,是一件危险性非常大的技术活,还需要很强的运气才行。

一想到自己需要修炼到分神期,然后才可以进行第二步的傀儡炼制,徐渐就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自己可以提前享受呢?还是应该痛苦自己很长时间都没有进步呢?

“喂,傻小子,你已经对着一个傀儡琢磨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没看够啊?这可是个男人。”陈苍生在旁边笑嘻嘻地说道。

“老祖宗,如果是个女傀儡……”徐渐的思路顿时就被陈苍生给带歪了,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道。

“这还用说?你想干啥就干啥呗。”陈苍生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大咧咧地道:“我老人家当年可没你这么幸运,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吃了好多的苦头啊,最难熬的就是没有女人,唉,直到我老人家一鼓作气修炼到了元婴期,逮住了一个路过的漂亮女修士,将她炼制成傀儡,才算解决了这方面的问题,哇哈哈。”

徐渐听的恶寒不已,感情陈苍生当年也是个大恶人啊,看来修仙界还真是……那个啥。

“后来陆陆续续,我老人家有了四五个傀儡,都是漂亮的女修士,不过这玩意儿,做多了也腻歪,毕竟都是些傀儡……啧,不生动啊。”陈苍生很缅怀很淡定地用“不生动”这个词儿,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徐渐听的无语,只好望天。

“一直到后来,我老人家一次机缘巧合,掌握了炼制炉鼎的方法,总算将这个大问题给解决了,哇哈哈哈,”陈苍生哈哈大笑道:“所以说,你小子是个好运气的,遇到了我老人家,你才融合期便能炼制自己的傀儡了。”

“好了,有这个傀儡跟着防身,你的安全问题应该结局了,我老人家也该去塞外,找我的玄孙陈铁娃去了,顺便我老人家也给自己弄几房俏丽又耐操的小妾。”陈苍生拍了拍徐渐的肩膀,说道:“等你小子到了分神期,可以来塞外找我老人家,我教你炼制傀儡和炉鼎。”

徐渐听的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好笑的是,陈苍生这老货是个老色,也不知道谁会那么倒霉,被他选上当小妾。感动的则是,老祖宗真是有心了,这么费心费力帮助自己炼制了一个傀儡,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老祖宗,我还想去参加试剑大会……”徐渐鼓足勇气说道。

陈苍生沉吟良久,才道:“你有这个想法,原本也是不错的,以你现在的修为,这样级别的试剑大会,对你的修为很有好处,不过你也说过,邓屠龙放出话来要在试剑大会上杀了你,现在邓屠龙不见了,你却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试剑大会上,你觉得,应该怎么跟你师傅解释这件事情?”

徐渐顿时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你小子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师傅是个心胸宽广的人,绝不会小肚鸡肠。”陈苍生冷笑道。

“我师傅还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徐渐苦笑一声,说道:“只不过,有些疑心他也不会忘记,而是在心里给你记着。”

“够阴的啊,这样的人你要小心了,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闷头发财才是正经儿,出那个风头干嘛?”陈苍生劝道:“等你的修为超过他,哪怕是接近他,就算他心里有疑心,也不敢随意动你,因为他需要依仗你的地方更多。”

徐渐想了想,点了点头,觉得陈苍生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去参加试剑大会对自己的眼界很有好处,但是相比起隐患来,自己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去龙门那个鬼地方上任去吧。

既然下了决心要离开,徐渐也不拖泥带水的,马上就拔腿走人。

陈苍生着急要去塞外找他的玄孙陈铁娃,就没耐心再从龙门那边绕道一下送徐渐了,再说徐渐到龙门太早,传到方寒江和杜傲的耳朵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陈苍生先走,徐渐骑到邓屠龙的头上,命令他昼夜不停地赶路。

这次徐渐依旧是沿着仙河直下,先去中山国的吉安城,然后再北上去龙门,顺便看看还有机会见解冬儿一面么。这样一条路线还有一条好处,可以避免仙河剑派的人追到他。

徐渐离开之后才半天多的时间,曾廓便找到了山坳这里。

这里是邓屠龙的魂魄被强行抽离的地方,但阵法什么的都被经验丰富的陈苍生给抹掉了,曾廓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发现不了,只能很郁闷地使劲儿跺脚,一个培养许久的炉鼎,竟然就这么神秘消失了,那么多的工夫、那么大的期望,这下子全都落空了,曾廓眼睛发红,简直想咬人。

一直到试剑大会开始的前一天,方寒江才知道邓屠龙神秘失踪的消息,因为这厮是仙河剑派的主力选手之一,但却迟迟不来报道,最后曾廓脸黑黑地亲自过来说邓屠龙不见了,顿时整个仙河剑派就轰动了。

士气大跌什么的,方寒江和曾廓他们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不过邓屠龙突然就神秘失踪了,让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方寒江一开始也怀疑,这事儿是不是和徐渐有关,但转念一想,就以徐渐才刚刚融合期的修为,就算他手里有什么天材地宝,也不可能把邓屠龙无声无息地干掉。再说了,路上传来的消息,徐渐已经到了吉安城了,是沿江而下,明显是为了赶快走掉避开邓屠龙才绕道的。

曾廓知道的细节,就比方寒江要多了许多。

确认邓屠龙失踪以后,曾廓曾亲自去了遗忘之地一趟,虽然有段日子没来了,但是曾廓还是辨认出了现场的不同,因为这里的山洞有多少是被开掉的都有记录,明显多出一个来,就说明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曾廓思考许久,觉得还是有人来过这里,毕竟这些石室都已经关闭上百年了,有的甚至更久,没人能活那么久,他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其他人能比他知道的更多?邓屠龙毕竟是他炼制的傀儡,根本不可能背着他来这里干什么事情,所以曾廓就把怀疑的眼神放到了方寒江的身上。毕竟在仙河剑派里,也只有方寒江有实力,也有动机和他作对。

于是曾廓便动了报复的念头,心想既然你姓方的这么不讲究,暗地里动了我的傀儡,那么就别怪我曾某人不客气,也暗地里动你的人了。

方寒江也是消息灵通之辈,曾廓暗地里策划行动,他很快就有所耳闻了,于是也暗中加强了戒备。

这个时候,杜傲在中山剑派也才上任不久,就算有齐老暗中支持,解冬儿也再三表态,要曾经跟随谢秋的那些老人儿们继续追随杜傲,一切都是位了中山剑派。但是这中间牵扯到了太多的个人利益,当这些人阳奉阴违地抱成团儿时,以杜傲的强势和手腕,每个三两年时间,他就别想理顺中山剑派的内部。

毕竟,能像谢秋那样慷慨一死的人,真是很少很少,不然齐老也不会收下解冬儿为徒,决心培养她为下一任秘密的护法长老。

方寒江和杜傲这两大巨头短期内都没有空闲,徐渐便有机会了,尽快到任,摸清楚当地的情况,然后快刀斩乱麻,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徐渐在凉州城摸爬滚打多年,见多了各位老大争位时的种种做法手段,早就总结出一套自己的想法,如今却是正好派的上用场。

徐渐到了吉安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芙蓉茶楼饮茶

——完——

正文_【第五十章: 黑船(之一)】

就在张三羊在痛下决心,要和师傅杜傲彻底决裂的时候,徐渐已经带着邓屠龙,一前一后飞奔在官道上了。

第二天,徐渐和邓屠龙、也就是现在的龙一,来到了中山国国都,但他们没有在这停留,打尖之后便继续赶路。第三天,两人便包下了一艘北上的小船,沿着内江逆流而上。

内江其实比仙河还要宽阔,但是绝大部分地段水流都没有仙河那么湍急,而且也没有水怪出没,所以靠水吃水的人很多,除了渔夫和跑船的,最多的便是水贼了。

号称内江大王的那一股水贼,不是内江数百股股水贼中势力最大的一支,但却是最神秘的一支。这一股水贼人数极少,但却全是悍匪,来去如风,出手狠毒,从来不留活口,一旦选定目标便咬紧不放,黑吃黑的活儿也没少干,以至于其他的内江水贼都闻之色变。

徐渐听到船家只言片语的介绍,总算明白了“内江之王”这股水贼的鼎鼎大名了。然后徐渐可以肯定,这一股水贼里绝对有修士,而且是修为不低的修士,否则张三羊不可能知道“内江之王”的老巢是在龙门城里。

反过来想,如果这股水贼全是由普通人组成的,比如那些从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骄兵悍将,那么就没有修士的那种对灵力的感应,反而不容易找到。

“这位公子,您就不要总是问水贼的事儿了,这事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咱们船帮有这个规矩,怕什么就不能提什么,不然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船家不堪徐渐没完没了的询问,只好苦着脸说道:“要不是您给的银子都够小的买一艘新船的了,小的是万万不敢张嘴的。”

徐渐淡淡一笑,说道:“那好吧,不提了。”

船家立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竟然出了一层的大汗。船家尴尬地朝徐渐看了一眼,见徐渐微笑着看着他,并没有任何异样,便感激地道:“这位公子真是个好脾气的人,您是小的的贵人啊,跑完您这单活儿,小的便不跑船了,去码头开个小点儿,做点儿小买卖。”

徐渐轻笑一声,打断了船家的憧憬:“船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人都说做生意,做生不如做熟,为什么?”

船家看起来很是老相,黝黑的脸上邹巴巴的,乍一看足有五六十岁,其实实际年龄才三十来岁、四十不到。岁数虽然比徐渐长太多,跑船的经验也比徐渐多,但是论起见识,就差出八条街那么远了,听徐渐这么一说,船家顿时就有些茫然了。

“对啊,为什么?”船家傻乎乎地问道。

“你跑了那么多年船帮,知道要交多少份子钱的吧?有你的兄弟和熟人吧?出了事儿知道要找谁上供打点吧?简单地说,就是你这张老脸,人家认你。”徐渐轻笑一声,侃侃而谈就差摇着烫金折扇了:“但是你要离开船帮,到岸上去做生意,你知道要给谁交份子钱?交多少份子钱吗?你有兄弟或者熟人吗?出了事儿知道找谁帮你出头吗?简单地说,有没有人肯认你这张老脸?”

船家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叹道:“我明白了。”

敬仰地看着徐渐,船家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竟是钦佩之情:“光知道公子您学问大,却没想到公子你对江湖中的事情,也都那么了解。公子您这是……走一万里路,胜过读一万册书的那个吧?”

徐渐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得了,船家,都是明白人,就别故意拍我马屁了,也用不着再试探我考校我,你说你一个跑船的,多那么多心眼儿干嘛?”

船家顿时尴尬地搓着两只粗糙大手。

“做饭去吧,听说内江大鲤鱼很有名的,叫你闺女给我煎两条大个儿的端上来。”徐渐淡淡地说道。

船家的脸色顿时有些变了,低头吱应了一声,出船舱的时候,偷偷看了徐渐一眼,眼神有些闪烁。

船底舱里,玉娘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见到父亲下来时,她急忙迎上去,船底舱幽暗的光线里,大黑脸似乎更加黝黑了。于是玉娘便有些诧异了,心想不过是两个书生而已,难道还是扎手的硬点子不成?

“玉娘,给上面的两位客人煎两条内河大鲤鱼。”马安边说边用手在朝上面指了指、画了一个圈儿,然后往下指了指,画了一个圈儿。这是父女两人事先约好的暗语手势,意思是说上面的点子扎手,要下药对付。

玉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心想,果然是个硬点子。不过那个少年公子看起来英俊文雅,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能打的,倒是跟着他的那个书童,矮壮凶悍,面无表情,倒像是个凶悍的。

心里思忖着,玉娘的手可不慢,一边在嘴里应着,一边儿从挂着的土色小葫芦里倒了一些深红色的粉末,倒进锅里。

小半个时辰,鱼做好了,玉娘亲自端着小锅,马安在她身后捧着小泥炉子,一起上道甲板来。

徐渐闻到鱼的香味儿,顿时精神一振,叫道:“好香的味道,玉娘,你好手艺啊。”

玉娘闻言微微一笑,白皙的俏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貌似羞涩地微微低头,轻声说道:“那公子便多吃一些吧,玉娘再去给公子煎两条。”

徐渐指了指马安,说道:“船家,你撑船辛苦了,你先吃吧,这条大的送给你了。”

马安的嘴巴顿时咧了咧,心道果然遇上个行家,啧,你说你这有钱的公子哥,好好的不去别处享受,干嘛非要跑到我这船上来,偏偏还那么的精明,哎,本不想害你姓名的呢,看了是留你不得了。”

这样一想,马安的黑脸便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来,讥诮地道:“既然公子已经看出来了,那我马安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不错,老子这条船就是黑船,遇到那跑单的客人,我们父女便一刀斩了……”

马安的话还没说话,眼睛便睁的老大,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对面、徐渐的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矮壮汉子突然凭空漂浮起来,不过呼吸的工夫,便像个风筝一样,飘在半空中,依旧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修……修士!”马安和玉娘父女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人均是满脸的震骇。

“船家,你说的,我都信,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打算要杀了你,我真的只是想打听一下内江大王的情况……”徐渐轻叹一声,说道。

马安顿时就像是捉到一棵救命稻草似的,“噗通”一下就跪倒在甲板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公子爷,饶命啊,您想要知道什么,小的全都告诉你。”

徐渐遗憾地摇了摇头:“你想要我的命啊,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便没有再留你的道理。”

马安一边哭嚎着求情,突然直接拉着玉娘的手向前一拉,然后一推,将玉娘推向徐渐,自己则一个后仰,“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浪花翻滚两下,人便不见了。

玉娘顿时傻了,抬头呆呆地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邓屠龙,生怕他会挥手掷出一柄闪亮的小飞剑,直接将自己给削成肉片。

徐渐哈哈一笑,轻轻地将玉娘搂进怀中,笑道:“玉娘,这个马安,真的是你亲爹?”

玉娘见头顶上的邓屠龙一直没有动静,便放心了不少,听徐渐这样问,顿时咬牙切齿地道:“以前是,以后不是了……公子若是不嫌弃玉娘的蒲柳之姿,以后玉娘便给公子当牛做马了。公子,玉娘做鱼很拿手的,对这附近的大小水贼也知道一二。”

徐渐大笑:“你倒是机灵,不过,我可不敢吃你做的东西了,万一再给我下药呢?”

玉娘大喜,知道有门儿,马上福至心灵地“噗通”一声跪下来,眼眶顿时就红了,娇声说道:“公子爷,以后玉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公子爷让玉娘向东,玉娘绝对不敢向西看一眼。”

徐渐仔细端详了一下玉娘,只觉这个女子虽然只是中人之姿,身材也并无出众之处,不过一身白皙如雪的肌肤让她凭空多了几分俏丽和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剥开她的衣服,看看里面被布料挡住的肌肤,是否也如露在外面的手和脸一般雪白耀眼。还有脸颊上的两个深深的酒窝,也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那处是否也是深深的呢?

正好也许久没有“吃肉”了,徐渐倒是对这个白白嫩嫩的玉娘有了几分兴趣。而且去龙门帮当帮主,身边儿总不能没有几个伺候的人和使唤的人吧?那个啥,小爷现在也是要当帮主的人了,适当的也可以摆摆谱儿了,只要身子干净,能收了她的心,让她从此心甘情愿匍匐在小爷的胯下,那么收了她,也不是不可以啊。

于是徐渐微微一笑,挑起玉娘圆润的下巴,用手指的指肚轻轻地摩擦着玉娘粉色的嘴唇。

嘴唇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女人尤其如此,玉娘被徐渐这么一磨蹭,身子顿时激灵了一下,望向徐渐的眼神,顿时就有些水汪汪的了。

而徐渐见玉娘的身子竟然如此的敏感,自然也有几分惊喜的感觉。

玉娘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公子爷,玉娘还未经人事……”

徐渐这次真的是惊喜了,既然条件都满足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于是笑道:“好,等会儿你便是我的人了。”

“谢谢公子爷!谢谢公子爷!”玉娘心中一喜,顿时眉开眼笑地一叠声地道谢。

在玉娘的心里,修士,那是高高在上的厉害人物……不,已经不算是人了,那是跟传说中的神仙一般的存在,御剑飞行、飞剑杀人,简直无所不能,就算是军中悍卒、山中悍匪都完全不是对手,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了。

而能有一个修士当护卫的徐渐,便是玉娘眼中的大人物了,能得到这样大人物的青睐和宠爱,那比在内江之上干黑船杀人越货强过百倍万倍啊。

“先别谢我,你说,你想怎么处置你爹?”徐渐笑眯眯地问道。

“奴婢别无想法,既然这老贼不顾念父女之情,那么奴婢跟这老贼也无甚么情面好讲,一切但凭公子爷吩咐,便是让奴婢亲手杀了这老贼,奴婢也全无怨恨。”玉娘一口气说完,却又叹了口气,低声道:“话虽如此,玉娘还是希望公子爷能放了我爹一马……不过,玉娘可以指天发誓,从这次以后,玉娘同那老贼恩断情绝,再遇上的话,手下绝不留情。”

“好,爷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徐渐高兴地拍了拍手,然后拎着铁锅走到船的一侧,将两条鱼都倒进水中,然后高升说道:“马安你听到没有?小爷看在你女儿的面儿上,这次便饶了你的一条老命,快快逃命去吧。”

正文_【第五十一章: 黑船(之二)】

玉娘有点儿傻乎乎地看着徐渐,她是知道自己老爹的水性的,就是刚才那一猛子扎进水里去,只怕这会儿工夫都已经潜游出去小半里地了,这个公子爷在船帮上嚷嚷个屁啊。

徐渐等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看了看玉娘,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玉娘听的心里一跳,忽然就见一直悬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那个矮子,突然手里射出一道火红色的亮光,瞬间穿进水中,激起了老大一片浪花,把玉娘给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就从另一边掉下水里去。

这时玉娘就见那道火红色的亮光呼啸着又从水里穿出来,钻进半空中那个矮子的手里,就好像一滴水融入湖中一般,毫无痕迹可寻。

见徐渐朝自己温和的笑了笑,玉娘的心情这才平静下来,好奇地凑到徐渐身边,向下张望,只见刚才徐渐说话的那个方向,一大片殷红的血色从水下翻滚上来,连带着一串串的气泡。

玉娘顿时攥紧了小手,原来爹果然没有逃走……这真是活腻歪了啊,那个矮子可是个修士啊,爹你这是寻死找窍门儿呢。

徐渐将玉娘搂进怀中,一手按在玉娘纤细的腰肢上,轻嗅了一下满头青丝上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玉娘则瞪大了眼睛看着水面,马安的尸体渐渐浮出水面,四肢无力地随波逐流着,圆睁的两眼满是恐惧和难以置信,胸口老大一个窟窿,大量殷红的血迹正从那里向外冒出。

玉娘不敢再看,两只小手捂紧了小嘴儿,心中对于修士的强大,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叫玉娘下底舱重新做饭,徐渐趁这个机会教会邓屠龙、也就是现在的龙一操舟,然后就将这个苦差事扔给了龙一。反正现在的龙一也是没有感觉的,不用吃饭也不会累,随便怎么使唤都无所谓。

一顿饭吃下来,玉娘战战兢兢的都不敢说话了,实在是刚才徐渐和龙一的表现,将她彻底镇住了。

徐渐将玉娘带进船舱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开始询问“内江大王”这股水贼的消息。好在玉娘虽然不大出来抛头露面,但是既然是在内江这条水面上讨生活的,很多情况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内江大王”这股水贼的确神秘,还真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子,只在口口相传中有人说过,远远地见过这帮人大约只有十来个人的样子,身手都非常的了得,不光水性极佳,操舟也是行家,速度极快。

徐渐听的心中有数,更加确定,“内江大王”这股水贼一定是修士无疑,只不知道这伙人当中有多少修士?都是个什么修为?

想的更深远一点儿,徐渐想要把灭掉“内江大王”这股水贼作为自己的立威的基石,就要考虑到,如果既能让龙门帮的人认识到这股水贼的强大,但又不让龙门帮伤筋动骨,就可以将“内江大王”这股水贼拿下?

而且徐渐可以肯定,他初来乍到,只怕整个龙门帮上下也找不出几个可信可用之人,便是想带人去剿灭“内江大王”这股水贼,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可以想见,左正义肯定会暗中使手段的,而他既不能干掉左正义,又要从左正义手中抢到上风……啧,真真是不容易啊,因为这不是单凭武力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绝大多数帮众都是普通人,对他们单纯使用武力,效果有限,最大的问题还是争取人心的问题,要恩威齐施、刚柔并济才行。

争夺人心,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正是因为困难,所以徐渐才格外觉得有挑战性。以前他都是当白纸扇,很少自己出来独当一面,现在一出来便是龙门帮这么大的摊子,机会难得啊,正是锻炼自己的大好机会。

等掌握了争夺人心这门技术活儿,徐渐就有信心在即将到来的天道变迁中,为自己谋取一席之地了。

玉娘见徐渐走神儿,也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便老老实实地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不敢动。

一开始,玉娘是偷偷地看徐渐,后来见徐渐没什么反应,胆子便大了起来,近距离地仔细端详徐渐。徐渐也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相貌堂堂,修仙以后变得更加俊朗脱尘,身高暴长了许多,也强壮了许多,看上去就和普通的书生不一样。

不知不觉,玉娘便迷失在徐渐的容颜当中,直到徐渐的大手撩起她的裙装,揉捏着她胸前的一对儿不大不小的新剥鸡头,她才恍然醒觉,徐渐已经回过神儿来了,而她正在走神儿。

“公子……”玉娘轻叫一声,腰肢忍不住扭了扭。敏感部位被男人略带粗糙的指肚轻轻地刮着,麻酥酥的好像有蚂蚁在身体里爬行,玉娘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忍不住了?那就分开两腿,坐下来。”徐渐轻笑一声,几下将硬朗起来的小和尚放出来,玉娘见那壮硕的玩意儿,顿时两眼就直了,有些胆怯地轻声道:“公子,太大了吧?人家有点儿怕……”

“别怕,女人都有这一遭,以后你会喜欢上它的。”徐渐笑眯眯地道,说话时觉得自己像个引诱小女孩的坏叔叔。

玉娘毕竟是从小就在内江水面上讨生活的,是个可以坐看自己老爹嗝屁的狠角色,听徐渐这样说,便银牙一咬,褪了自己的蓝色裙装,对准地方,一狠心坐了下来……只听“哎呦”一声叫唤,玉娘花容惨变,两手扶着徐渐的肩膀,刚进了半个小头就再也进不去了。

徐渐哈哈一笑,对着曾经算计过自己的小女子也没有多少怜惜之情,两手揉捏着玉娘滑腻紧绷的雪股,突然猛地向下一按,只见血花四溅,小和尚直接贯穿了……玉娘蓦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白眼儿一翻,晕厥过去了。

几家快乐几家愁,玉娘既然献了身,便是徐渐的人了。而徐渐在快乐以后,也能够温柔体贴,没有再像之前那么粗暴直接,只是兴致来时,随便露了一手,于是玉娘这才知道,感情破了她处子之身的公子哥,竟然也是个修士。

这下玉娘真的是死心塌地地跟了徐渐了,再不敢有半点儿私心杂念。至于老爹之死,玉娘心中虽然有些唏嘘,但更多的也是无所谓,倒让徐渐白操心了一翻。

用玉娘的话来说,他们本是祖宗三代都在内江水面上跑船的——其实就是做黑船买卖的,从爷爷辈儿开始就见多了生死别离了,失去亲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拿玉娘来说,大哥在跟同行抢生意的时候被砍死,然后是二哥逛窑子寻欢作乐的时候染了病死掉,这次要不是徐渐宽宏大量,只怕在马安将她推出来挡死的时候她也完蛋了。

徐渐听的也有些唏嘘,想想自己,从爷爷辈儿开始就一路北上,逃到塞外开荒,放牛放羊,希望能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但塞外也不是世外桃源,天灾人祸接连不断,最后只好又迁徙回来,这一来一去,近百族人大部分都死在路上了,家产也都败光了,徐渐也和玉娘一样,从小就见惯了生死别离,连人吃人的惨烈境况都不止一次见到。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世外桃源啊。”徐渐感叹一声。两人静静地相互偎依,慢慢生出一些同病相怜的情感来。

“公子,是不是请那位上仙休息一下,玉娘从小就跑船,操舟也是很熟练的。”玉娘小声说道。

“不用管他,龙一是个怪人,平时呆呆的,除了我誰也不理,你就叫他龙一就好。”徐渐淡淡地说道。

玉娘便不再说话,乖巧地点点头,继续偎依在徐渐的怀里,总算知道了那位名叫龙一。

徐渐毕竟是许久没有吃肉了,发泄一次哪里能够,于是不多久,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揉捏着玉娘胸前的一对儿新剥鸡头,白白嫩嫩滑溜溜的,好像煮熟了刚剥掉壳儿的鸡蛋,摸着摸着,小和尚便再次起立。

玉娘虽然下面痛的要死,不过既已死心塌地要跟着徐渐了,心中便也一心想要逢迎自己的男人,好让自己在男人的心中,分量更重一些。于是便不顾身子,婉转承欢,一翻痛楚,总算让徐渐满意地释放出第二次精华。

徐渐手头有陈苍生临走时赠送的两块灵石,都是指甲般大小的,一块用在龙一身上,一块用在自己身上,所以对于灵力暂时也是不吝啬的。见玉娘这么曲意奉承自己,中途几次昏死过去,完事儿以后小身子便蜷缩在自己的怀中瑟瑟发抖,心中大是怜爱,于是便缓缓输了一点点灵力进玉娘的身子。

一夜滋养,第二天一早玉娘醒来时,只觉得昨夜严重受创的部位已然全好了,精神饱满精力健旺不说,竟然还有种飘飘欲飞的玄妙感觉,让她觉得心旷神怡,好不快活。

玉娘明白这是徐渐在怜惜自己,心中对于徐渐的情感,在畏惧之外,感激和依赖的心理也大大增加了。

徐渐早晨布好了聚灵三才阵,修炼了一会儿,收功以后,见到玉娘正在甲板上忙碌,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皮肤好像更加白皙娇嫩了,联想到这具婀娜柔软的身段儿整夜都蜷缩在自己的怀里,毫无隔阂地接触,现在却被一堆碍眼的布料包裹住……徐渐顿时兴起,搂着玉娘纤细的腰肢,直接将她按倒在甲板上就开始胡天胡地。

一番激战之后,玉娘两次昏死过去,浑身瘫软,连小手指头也没力气动弹一下,徐渐才总算释放了精华。看着身下白的耀眼的身体,徐渐只觉自己以后再也离不开女人了。

收拾清爽以后,玉娘看到龙一还在船尾操舟,动作一如昨天一般,面无表情,一丝不苟,顿时心中对于徐渐的敬仰,就如内江之水,滔滔不绝。

这时小船渐渐赶上了前面的一艘尚未起航的大船,有认识玉娘家这艘船工就扯着嗓子叫道:“玉娘,玉娘,哥哥好想你,来给哥哥搓个澡。”

旁白一人凑趣儿地叫道:“边儿去,玉娘是爷的小老婆,凭啥给你搓个澡?你给多少银子啊?”

大船上顿时一片哄笑声。

玉娘气的脸都白了,水面上讨生活的大多言谈无忌,若是平时的话,玉娘直接就骂回去了,但是今天不同啊,她就怕徐渐会生气,会把这些荤笑话当成羞辱,进而对她产生隔阂……但她光顾着紧张了,却忘记了徐渐和龙一都是修士,高贵的修士怎么可能会忍受如蝼蚁一般的普通人的羞辱?

只听徐渐淡淡一笑,说道:“本来从水面上走,就是想顺道摸一摸“内江大王”这股水贼的底儿,既然碰不到正主,拿几条不开眼的小杂鱼出口气吧……龙一?”

说话间,龙一接到了徐渐的信号,丢开双桨,飞上半空悬停。

对面大船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都是,两腿都哆嗦着开始发软……老天爷,这次死定了,修士啊!

正文_【第五十二章: 内江水贼(之一)】

大船的船舱里,一个中年人正守在门外,苦口婆心地劝解着自己的女儿:“梦如,一切都是爹爹的不对,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不是?出来吃点东西嘛,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的,你的身子一直都弱,这要是出了点儿什么岔子,老祖宗会伤心死的。”

房间里面有个糯糯的好听女声响起:“爹爹,你这是在咒我奶奶早死吗?”

中年人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苦笑道:“乖女儿,爹爹说不过你,不过咱爷俩不比嘴皮子,爹爹就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要爹爹能做到的,爹爹一定答应,这下可以了吧?”

中年人话音刚落,舱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身穿鹅黄色长裙,俏生生站在门口,灵动的大眼睛似乎闪烁着笑意,轻吐樱唇,说道:“真的?无论我提什么样的要求,爹爹你都会答应吗?”

中年人被自己女儿的倾国倾城的容貌闪了一下,晃了晃脑袋,才醒过神儿来,自嘲地笑了笑,心想我这当爹的看从小看到大,都能被女儿的美貌所迷惑,那支公子就更别说了,年纪轻轻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他能忘得掉梦如才怪呢。

薛梦如蹙了蹙眉头,不满地道:“爹爹,再走神儿,人家便要关门了。”

中年人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小声说道:“乖女儿,爹没听清楚,你刚才说的什么?”

薛梦如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中年人吃了女儿的闭门羹,却也不生气,只是尴尬地一笑,又揉了揉鼻子,耐心地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儿,一个丫鬟打扮眉清目秀的少女探头看了看门外,见老爷正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口,忍不住掩口轻笑一声,又朝屋里打探地看了一眼,才摄手摄脚地出得门来。

中年人急切地小声问道:“小娟,梦如怎么样了?”

丫鬟小娟低声笑道:“小姐好好的,没事。”

中年人有点儿不信的样子,奇道:“真的没事?我看她很生气的样子,早上都没有吃饭饿着肚子呢,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丫鬟小娟拼命忍着笑,低声说道:“老爷,小姐真的没事。”

中年人怀疑地看着丫鬟,这才恍然拍着额头道:“原来这丫头在虚张声势,好趁机吓唬我同意她的要求。好家伙,搞的像真的似的,倒弄的我紧张的不行,我儿真是聪明伶俐。”

这便是为人父母的了,深爱自己的孩子,哪怕被骗了,也觉得自己的孩子真聪明。

丫鬟小娟看了看屋里,低声说道:“老爷,我不能呆太久,小姐随时会叫我的,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快点说。”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多多给支公子美言几句……”

话音未落,丫鬟小娟便苦笑摇头道:“老爷,您也知道小姐有多聪明伶俐,奴婢说不上三句话,小姐便知道奴婢要说什么、在想什么。上次您吩咐奴婢的事情,奴婢就说了两句话,小姐就开始怀疑奴婢了,这样下去,只怕奴婢是要露馅儿了,小姐一发怒,会把奴婢赶走的。”

中年人微微一笑,拉着丫鬟小娟的手,轻轻地在手里把玩着,柔声说道:“露馅儿便露馅儿,赶走了便赶走了,有甚么大不了的?嘿,正好,爷养你做外室,还不成吗?”

丫鬟小娟的脸上红彤彤的,结结巴巴地道:“老爷快松手,小姐聪明机警,奴婢这样子进去,会被小姐看出端倪的。”

中年人有些不舍地松开手,又在丫鬟小娟的翘臀上捏了两把,才松开了手,看着青春少女活力十足的身影消失在屋里,就有些唏嘘地自言自语:“老爷我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没想到家中一个河东狮吼的夫人,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儿,唉,人都以为我薛明朗享不尽的艳福,实际上我苦不堪言啊。”

中年人薛明朗正自怜自伤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喧哗,便走到外面查看,原来是一帮雇来的船工在跟对面小船上的一个白皙少女开玩笑,听言语,似乎那白皙少女也是跑船的船工,但船工又怎么会有这么白的?好像所有的船工都像锅底一样黑啊。

薛明朗心里嘀咕着,他懒得理会这些言语粗鄙下流的船工,倒是对面小船上的那个白皙少女让他眼前一亮。单论姿容,那少女虽然只是中人之姿,但是那白皙的肌肤似乎吹弹可破一般,都说一白遮三丑,在这少女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一白,凭空将这女人的姿容提升了一个档次啊。

可惜薛明朗么没能意多久,就见对面小船后面操舟的那位,突然凭空飞起……薛明朗顿时如同被人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似的,完全彻底冷静下来。

修士啊!

同一时间,船舱里面的薛梦如也躲在窗边的白纱后面,看着外面的情况,不过她注意的是站在船头的那个容貌俊秀的翩翩公子哥,沉稳、伟岸、气度不凡,手里虽然没有握着风骚的的折扇,但是江面上微风吹来,隐约能发现素淡的儒衫下强健的身体,这和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弱质书生完全不同。

薛梦如不禁有些面热,正寻思着要叫人去警告一下那些雇来的船工,不得胡言乱语骚扰小姑娘,顺便……嗯,顺便把那位公子请到船上来,喝杯茶,聊个天。一看见徐渐,薛梦如就有种直觉,这个书生不简单,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是,就这样把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带到船上来,爹爹怕是不会同意的。薛梦如心里很清楚,薛明朗虽然一直都很宠爱她,甚至都有些怕她,但是要让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进她的闺房里……就算薛明朗再宠爱她,也是绝对不行的。

而且大船上这么多人,薛梦如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物议的问题,这对她的名节有很大的损害,对家族的声望也是如此,老祖宗虽然宠爱她,但如果她损害了家族的名望,恐怕也只能忍痛出手惩戒她。

冲动的代价太大了,不能冲动啊……薛梦如轻叹一声,放弃了心中的这个想法。

就在这时,包括薛明朗和薛梦如在内,所有人都看到了龙一飘上了半空中。一时间,所有人的心头都浮现出两个大字——修士!

完蛋了。

如果得罪的是普通人,那么不管是到官府控诉,还是找乡老做见证摆酒约谈,或者大家拉出来打一场定胜负,甚至你灭了人家的门或人家灭了你的门,再不济你认怂了,负荆请罪,总归有个解决的办法。但是得罪修士的后果太可怕了,你根本毫无胜算,被灭门是必然的结果,而且不管你找官府还是乡老,都不管用,这些人都管不到修士。

这种结果,就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了,所以那些刚才还笑呵呵说着荤笑话的船工,此刻全都一脸的惨白,一个个全都两股战战,面无人色。

龙一左手一扬,那道玉娘记忆深刻的红色亮光便倏地闪过两船之间十多丈的距离,轻巧地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飞回龙一的手心儿里,整个过程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人们的眼中只留下了一道绚丽的残影,一切便都结束了,噗通噗通的落水声此起彼伏,那是被飞剑斩成数段儿的船工尸体,在相继落入水中。

大船的甲板上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包括薛明朗在内的幸存者,全都趴在地上吐个不停,脑子里满满都是殷红的血在飙,惨只碎肉在乱飞,惨烈的境况堪比修罗地狱。

薛梦如因为是躲在船舱里,因为角度的关系,没有看到自家甲板上的惨状,不过血红色的剑光留下的残影她看见了,尖叫声和呕吐声她听到了,再加上以前听过的类似故事,所以薛梦如完全能够想象,甲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薛梦如也扶着窗框开始干呕。

小船儿上,玉娘原本就白皙的俏脸,此刻更加的惨白,任她再狠、再悍,也不过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两个死尸她可以熟视无睹,但大船的船舷子上挂着一大片白花花冒着血的残值断臂碎肉烂骨,她就没法淡定了,眼睛连看都不敢看过去一眼,扶着桅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当场吐出来。

徐渐则真是幼年时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又已经是融合期的修为了,所以略有不适很快就过去了。

见玉娘扶着桅杆瑟瑟发抖的样子,徐渐伸手过去扶了一把,暗自输入一点灵力,玉娘顿觉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渗透到脚底板儿,刚才那种想吐的腻歪感觉一下子无影无踪了,清爽的好像成了仙似的。

玉娘感激地看了徐渐一眼,见徐渐正在朝自己温和地微笑,少女的那颗缺少关爱的枯萎芳心,就像得到了春雨滋润一般,重新活了过来。

“龙一,我们过去,换大船坐坐。”徐渐笑道。

其实徐渐吩咐龙一做事,根本都不用开口说话的,直接一个神识打过去,龙一酒会按照事先灌输的简单命令,不折不扣的执行。不过为了掩盖一下,徐渐还是会开口吩咐龙一干这干那。

玉娘一听徐渐这样说,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心想公子该不会要把大船上的人都杀光了吧?不过也好,这艘大船值好多钱呢,嘻嘻,这下发财了。

一时间,玉娘的两个大眼睛都闪闪发亮起来。

正文_【第五十三章: 内江水贼(之二)】

大船上的人见到小船靠过来,也是惊惶万分,都明白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薛明朗登时就瘫在地上,腿软的起不来了。这时候反倒是薛梦如勇敢地推门出来,走上甲板,准备跟徐渐交涉——好歹她以前也接触过一些修士,家族中也供奉着三位修士,这次虽然没有跟来,但多多少少也是一点点筹码。

最重要的是,现在也就薛梦如还能大着胆子走路了,其他人包括她亲爹薛明朗在内,全都腿软的跪在地上起不来呢。

而且薛梦如有一种直觉,她坚信徐渐一定会听她讲道理的……大不了,她就把自己赔给徐渐,换取族人的平安,这样总比听从家族的吩咐,嫁给支公子那个纨绔子弟要强得多吧。

薛梦如上了甲板,迎面吹来的微风中携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儿,见到船舷上的那一片碎肉的惨烈境况,薛梦如顿时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扶着栏杆就开始呕吐不止。

这个时候小船靠上来,龙一根本没上船,按照徐渐发来的神识的指示,直接飞上半空悬停着警戒,正好有十来个人悄悄地从另一侧船舷下水,龙一也不管他们是打算逃命呢,还是打算通风报信,直接放出飞剑杀人,只见红光一闪,短促的惨嚎以后,另一边儿船舷顿时又是一片腥风血雨、碎肉乱飞的惨状。

龙一的手段简单粗暴之极,但是效果却出奇地好,再没有一个人胆敢逃走和反抗,全都老老实实地出来,跪在甲板上等候发落。

徐渐则将玉娘打横抱在怀中,飞身上了大船。

这时候大船上所有的人都跪着呢,此刻顿时全都把头垂的更低了,一个个身子都抖个不停……原来这位公子也是修士,老天爷,看看那帮天杀的笨蛋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吧,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吓人的?

玉娘则幸福的几乎要晕厥过去,被一个英俊又强大的男人抱着,从天而降,然后站在男人的身边,居高临下骄傲地俯视着满地匍匐着的衣着华丽的人……玉娘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真正找到了那种归属感。

“这艘船,爷征用了。”徐渐霸气十足地说道。

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谁敢跟修士较劲儿?更何况是两个修士?更何况还是他们冒犯两位修士在先?所以,修士大爷想要船,那边拿去吧,别客气,反正这船是薛家的,也不是我们的……正经儿的船主薛明朗此刻也是巴不得徐渐能拿着船赶紧走人,只要别把帐算到薛家的头上就万事大吉,丢一艘船多大的屁事儿?

薛梦如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挣扎着站了起来,匆忙擦掉嘴角残余的污秽,理了理秀发大声说道:“修士大人,那些冒犯您的人已经被您杀掉了,就请您手下留情,饶了船上的其他人。”

徐渐还没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船舱里的这个美丽少女了,就算薛梦如不站出来说话,徐渐回头也会去找她。

于是徐渐轻笑一声,放开玉娘,踱到薛梦如的面前,轻佻地用手托起她尖尖的下巴,近距离端详着这张精致的小脸儿。

话说,当年和陈铁娃在凉州城厮混的时候,两人就憧憬过,有朝一日可以过上恶霸的生活,想调戏谁家的姑娘媳妇、就调戏谁家的姑娘媳妇,想吃饭喝酒不给钱、就吃饭喝酒不给钱。徐渐自己都没想到,他还真有实现的这一天。

薛梦如羞恼的恨不得扑上去咬徐渐一口,可是她不敢。她看的出徐渐和龙一两人是以徐渐为首的,那个龙一就是个打杂的。现在整船人的小命都全看徐渐的心情如何,她怎么敢说一句重话?

所以薛梦如只能咬着粉红色娇嫩的唇瓣,向徐渐怒瞪着。

她却是不知道,像她这种级数的美女,发怒时的姿容也是倾国倾城的,这世间的凡俗男子有几个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的?便是修士,那也首先是男人,不是圣人或者阉人呐。

果然,徐渐的食指指肚,下一步就移到薛梦如的唇瓣上轻轻地摩擦了。

薛梦如还真没料到徐渐如此大胆,顿时就有些呆了。事实上她还是有些将徐渐给当做普通男子来看待了,而不是一个可怕的修士。直到徐渐微笑着将她的两片樱唇都从左到右磨蹭了两遍,薛梦如才如梦初醒,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实在没脸再说话了,干脆扭头跑回船舱里去了。

小姐跑了,丫鬟虽然心里害怕不敢轻动,但又怕小姐一时想不开,万一轻生了那就不好了。所以此刻小娟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先朝徐渐屈膝一福,然后追着薛梦如的背影跑进船舱。

徐渐环视一下四周,见大家还都跪伏在地上,额头顶着甲板,没有一个敢抬头看的,顿时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船主何在?”

薛明朗硬撑着抬起头来,想说话,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旁人不敢去扯薛明朗,但却敢去指认他,于是,一时间,数十根手指齐刷刷地指向薛明朗,连薛明朗身边儿的小厮和仆役也都不例外。

薛明朗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怨恨这些人,一见到徐渐的目光扫过来,他的脑海里顿时就一片空白。

徐渐也不管薛明朗是神游天外呢还是装模作样,淡淡地说道:“你的人胆敢侮辱我的女人,这奇耻大辱便是凡俗男子都受不了,要拔刀出鞘、血溅三尺的,更何况我一个修士了,所以,你相好要怎么化解我的怒吼了吗?”

薛明朗呆呆地看着徐渐,脑袋里嗡嗡乱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想到。

徐渐微微一笑,自顾自地继续享受当恶霸的感觉,问道:“刚才那个,是你女儿?”

薛明朗继续呆呆地,其他人忙不迭地替他回答说是的。

于是徐渐又是一笑,轻轻拍了拍手道:“很好,很好,既然你决定将你女儿送给我,以化解我的怒火,那么我就笑纳了,看着美人的面儿上,我就饶你们不死了。”

船上诸人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都在想刚才那几个偷偷想跳船逃走的家伙,一个个的真是愚蠢到家了,人家修士大爷要的是美女,你们又不是美女,又没得罪人家修士大爷,你们跑个屁啊?看看,白死了吧。

至于徐渐是怎么自说自话,把薛大小姐弄到手的,卧槽,关老子屁事儿?人家是修士,想杀人就杀人,想抢人就抢人,难道官府还敢管修士大爷不成?

“别跪着了,赶紧继续开船,我要去龙门……对了,把小船也捎上。”徐渐随便吩咐了一句,几十个船工顿时以前所未有的积极和热情开始干活儿。

听听,修士大爷说了,他要到龙门去,那岂不就是说,到了龙门这两位大爷就要下船走了?那我们岂不就彻底安全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便是白痴也懂啊,船工们哪有不卖力做事的道理?

龙一从半空中降落下来,标枪一般立在船顶,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不知底细的人都心寒不已。

玉娘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她觉得徐渐要去找那个比她美丽很多倍的少女了,她总不能跟着一起去吧?但她又不想呆在甲板上。

徐渐看了玉娘一眼,吩咐道:“去找个喜欢的房间,在那里等我。”

玉娘乖巧地应了一声,路过徐渐的身边时,徐渐在她结实的臀上狠狠捏了一把,玉娘顿时心中一喜,扭头妩媚地看了徐渐一眼,小碎步进船舱去了。

徐渐踱着四方步,不慌不忙地来到薛梦如的门外,他的修为让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船舱里任何一个喘气儿的活物,找到薛梦如主仆二人,自然毫无问题。

薛梦如对敲门声置之不理,咬牙切齿地坐在椅子上。

小娟看了看发怒的小姐,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开门,现在她宁可被自家小姐惩罚,甚至赶走,都不愿意得罪修士大爷。

徐渐看也没看小娟一眼,直接走到薛梦如的面前。

经历过黄晓茹、白纱、解冬儿和小闲、小闹几名容貌出色的女子以后,徐渐对小娟这种姿容的女子已经没多大兴趣了。玉娘虽然容貌和小娟不相上下,不过玉娘就有个性多了,心狠手辣又存有感恩之心的行事风格,很得徐渐的脾胃。相比之下,小娟这女孩子除了青春秀丽和处子之身以外,根本毫无特点。

而且,既然还坐着薛梦如这种级数的美女,徐渐当然要先把大美女搞定,小娟嘛,就是个添头。以后如果还有闲情逸致的话,可以这个清秀的处子乐呵一下,主仆两人同欢乐的情景虽然没法同小闲、小闹那一对儿俏丽的双生姐妹相比,但想想薛梦如羞愤欲死的表情,还是很有恶趣味的成就感的。

薛梦如忽然幽幽一叹,轻声说道:“修士大爷,请问,您要怎样才会放过我们?是要我吗?也可以,不过我要明媒正娶的。”

徐渐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地道:“从小到大,我都很羡慕那些权贵富商,甚至街头恶霸,因为他们可以随心所以地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比如,他们可以在闹市街上纵马狂奔,他们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他们杀人不用偿命,他们抢钱不算犯法,普通百姓觉得他们很疯狂,该死一千万次,但他们却觉得自己已经很本分很纯良了。”

薛梦如和小娟都很吃惊地看着徐渐。

徐渐淡淡一笑,继续说道:“然后我成了修士,我是龙门帮的新任帮主,我也可以当恶霸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能拿我怎么样呢?而且我的身份更加超然,我是修士。”

小娟用两只小手捂着嘴巴,不敢吱声。

薛梦如反而冷静下来,面带讥讽地道:“修士大爷,您可能想错了,龙门那个地方,可是内江的枢纽,虽然城不大,但您知道为什么城不大吗?”

没等徐渐回答,薛梦如继续说道:“因为龙门的修士太多了,虽然一个不起眼的小帮会的帮主或者长老,便是修士,你在别的地方当恶霸也就算了,想到龙门去当恶霸,那是痴心妄想呢。”

徐渐刚想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有许多船工在大喊:“修士大爷,您快出来看看吧,有水贼来了。”

正文_【第五十四章: 内江水贼(之三)】

徐渐耸了耸肩,有点儿遗憾地道:“等会儿再聊吧,先干正事儿。”

薛梦如心中一动,忙说道:“我也去……那个,我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内江水贼是什么样子的呢,正好趁这个机会,见识一下。修士大爷您法力无边,应该不会害怕几个小小的蟊贼吧?”

徐渐哈哈大笑,深深地看了薛梦如一眼,淡淡地说道:“没问题,不过你要答应亲我一下,我才准许你去。”

薛梦如俏丽的小脸儿顿时黑了。

小娟老老实实地跪在一边儿,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她本身就是聪明伶俐的人,又在薛梦如的身边儿伺候已经超过五年了,算是很了解小姐的人了。所以,薛梦如这样一说,她就明白薛梦如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亮相而已,让水贼们垂涎自己的美色然后疯狂攻击徐渐……不过她真是不看好薛梦如这样做,这两位爷可都是修士,修士啊!几个内江水面上抢劫弱者的水贼,小姐你指望他们给修士大爷添麻烦?

不管薛梦如是怎么打算的,反正小娟是打定了主意了,这次一定要置身事外,你们谁爱去哪里便去哪里,本奴婢就老老实实地跪在船舱里。

薛梦如听到甲板上的喊声越来越大了,知道水贼离的近了,便不再犹豫,一狠心就咬牙答应下来:“好,本小姐便亲你一下。”

徐渐又是大笑,说道:“我改变主意了,谁叫你刚才犹豫来着?现在嘛,你必须亲我到我满意才行。”

薛梦如恨不得冲上去抓烂徐渐的脸,这厮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提出这种龌龊的要求来,太卑鄙了……薛梦如想也不想,说道:“白日做梦。”

出乎她的意料,徐渐竟然点了点头,笑嘻嘻地道:“好,你答应了就好,我先去收拾那些不开眼的水贼,然后再回来等你兑现你的承诺。”

说完,徐渐便转身走了。

薛梦如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儿来。等回过神儿来以后,薛梦如便愤怒地尖叫起来:“你混蛋!我几时答应你了?”

怒气冲冲地将茶几上的一整套茶具挨个摔了个稀巴烂,薛梦如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一些,忽然想到自己就算不上甲板,也一样可以在窗口给人看呐,自己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就不怕那些水贼看见了不神魂颠倒的。

哼,一些个普通的水贼自然奈何不了船上的两位修士大爷,但是进了龙门以后呢?听说那里的修士遍地都是,这两位修士大爷,总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吧?

想到这里,薛梦如顿时得意地一笑,莲步轻移,走到窗口,隔着白色的纱帘向外张望着,见到不远处两条挂着血色三角旗的水贼船正飞快地驶过来,薛梦如用力把纱帘拉到一边,抓着窗口的木条,向外探出头来。

小娟跪在地上,头都不抬一下,也不做声,看着昂贵茶具的碎片满地都是。这一套茶具的价值便是将她连续卖掉一百次都买不起,但在薛梦如的手里,只是稍稍发泄怒火的道具而已,这种神仙打架的事儿,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有资格说半句话吗?

小姐的美貌,的确倾国倾城,但是修士大爷也不是好惹的哇,真要惹得修士大爷不开心了,只需玩腻了以后甩手把小姐卖到妓寨去,你说一个女孩子家被这样羞辱,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还是老实跪着吧,我只是个奴婢而已。

徐渐上了甲板,震耳欲聋的喧哗声顿时不见了,就好像一群聒噪的鸭子突然被人一起勒紧了脖子似的,整艘船上都静悄悄的,只剩下波浪声哗哗地响。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徐渐,薛明朗这会儿也没能站起来,还软瘫在地上呢,船工们都离他远远儿的,连他身边的仆役和小厮也都没去搀扶他,是以直到现在,薛明朗虽然清醒了很多,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渐漫步走到船头,背负着两手,静静地站着。

两位修士大爷都不着急,其他船工还着什么急?不过是些普通的水贼而已,修士大爷飞剑一出,轻松就可以全部杀死。

挂着血色三角旗的水贼快船靠上来,几十个水贼嗷嗷乱叫着,朝大船上的人挥舞着手里的刀剑。“砰”地一声轻响,船靠上了,十几个剽悍的水贼嘴里咬着短刀,飞快地将缆绳丢到大船上来,片刻功夫便爬了上来。

大船上的船工们自然纷纷避走,都躲到徐渐的身后,静静地看着。

于是上船的水贼们就开始奇怪了,这次也太顺利了吧?按理说这样的大船一定是大户人家携带女眷的,多的不敢说,十几个保镖总归是要有的吧,竟然就这么放他们轻松上船了?而且,为什么这些人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一个个都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倒像是要看好戏时的那种表情。

难道是官府设下的陷阱?亦或是这大户人家准备谈判?

为首的水贼有些狐疑地左右观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顿时更加犹疑不定了。他举起手来,两息之后,水贼们都停止了呐喊嚎叫。

水贼头目看了看徐渐,觉得这个公子哥卓尔不凡,便拱了拱手说道:“请问公子,高姓大名?既然见了我等,总该知道我等是吃什么饭的吧,不知道公子有何依仗?不妨摆出来大家谈谈。”

这边儿船工们都在想,人家是修士老爷,怕个屁啊。

虽然徐渐没开口,他们也都看出来了,貌似徐渐是在扮猪吃老虎呢,他们自然不敢随便讲话,因为不知道徐渐的心意到底如何,这马屁便不敢随便拍,万一没搔到修士大爷的痒处,反把马屁给拍到马蹄子上去了,那就是飞来横祸了。

薛梦如在窗口听的清楚,美丽的眸子里顿时异彩连连,没想到徐渐竟然都不需要用什么手段,人家也不知道他是修士,就那么随便站在那里,水贼都老实了……咦,我怎么开始佩服他了?

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薛梦如发现小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看她,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这帮蟊贼,也太粗心了吧,竟然对本小姐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视而不见?

眼珠一转,薛梦如趴在窗口朝下面大叫道:“跟这帮蟊贼有什么好谈的?快把他们丢到水里去喂鱼。”

一时间,薛梦如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一群水贼的眼睛都亮了,咽口水的响亮声音此起彼伏,甚至还有几个不争气的东西开始流鼻血了。薛梦如被恶心的不行,但又不想这么白白放过机会,便继续趴在窗口朝下面喊话。

刚才还算冷静的水贼头目顿时兽血沸腾了,再也没有一点点冷静,举起手中的短刀高声叫道:“给老子杀光船上的男人,抢船、抢钱、抢女人!”

众水贼齐齐发了一声喊,开始冲上来,场面一片混乱,薛梦如趴在上层船舱的窗口,看的下面如此乱相,虽然明知道只要修士一出手,什么事都没有了,但还是紧张的两个小手手心儿都是汗。

这时龙一出手了

得到徐渐的神识发出的指令以后,龙一便从船顶高高跃起,左手一挥,一道如血的红光呼啸飞来,顷刻间便围着水贼的两艘船转了一圈儿,两艘水贼快船上的人化为一片血雾,残值断臂漫天飞舞,连两艘快船也“咔嚓咔嚓”乱响,变成了一堆木块。

随着“哗啦哗啦”、“轰隆轰隆”的响声不绝于耳,两艘水贼快船慢慢沉入江底。

这时还在大船上的十来个水贼,一个个全都看傻了,好半天以后,只听“当啷”一声响,还不知道是哪个水贼的短刀先掉到地上,那“当啷当啷”的声音便响成了一片,所有的水贼都跪在地上,求饶声响成一片。

这下轮到船工们哈哈大笑了。看到平日里在内江水面上耀武扬威的水贼们惶惶如丧家之犬,大家都开心的不行。

薛梦如趴在窗口,呆若木鸡,以前她也多次见识过修士的强大,但是直接将两艘快船连同船上的几十个水贼都砍成碎屑,还是在一瞬间的工夫当中,给予她的震撼前所未有地强大,也让她深刻地认识到,千万不要和修士作对,起码不能和这两个明着作对,就算是薛家供奉的那两个修士,修为也是远远比不上船顶上的那位的。

徐渐微微一笑,让这些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的水贼都聚集到船头,那些船工都识趣儿地站到船尾去了。然后徐渐淡淡地说道:“你们当中,谁对‘内江大王’这股水贼比较了解?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可免一死。”

这帮水贼顿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唯恐说的慢了,修士大爷没耐心了,他们的小命儿就要完蛋了。

徐渐皱起了眉头,朝龙一打了一个手势,随后一道红光从船顶射过来,瞬间将三个嗓门儿最大的水贼给砍成肉酱,飞到江底喂鱼去了。其他的水贼顿时噤若寒蝉,一下子都老老实实的了。

徐渐慢条斯理地道:“慢慢地说,一个一个来,不用着急,每个人都有机会。”

剩下的不到十个水贼挨个说话,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但如何和前面一个人说的重复了,徐渐就是指示龙一直接干掉那个水贼。余下的水贼都快要疯掉了,有几个人想要攻击徐渐,结果被徐渐一脚一个都给踹爆了,这些水贼这才知道,原来看似相对文弱一些的徐渐也是个修士,就算不是修士,至少也是个高手。

然后剩下的水贼又变得老实了,不过有人没的说了,就开始胡扯,但马上就被别人揭发出来,揭发的水贼受到徐渐的奖励,扯淡的水贼直接被gan掉,于是剩下的几人开始相互揭短儿……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十几个水贼就剩下了,三个人。

其中的两个因为说的早,所以得到生机,最后一个则是那个水贼头目,他知道的最多。三个水贼眼巴巴地看着徐渐,满心希望他能够兑现诺言,放过他们三个。

徐渐假吧意思地打量了一下这三个水贼,故作犹豫,对面三人顿时一个个腿肚子转筋,磕头如捣蒜一般。

“爷说过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徐渐慢悠悠地道,对面三个水贼顿时一喜,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紧接着徐渐又说道:“但是,我又怕你们再出去作恶,啧……”

对面三个水贼顿时又傻眼了,这是要放人还是不要放人啊?

正文_【第五十五章: 内江水贼(之四)】

还是那个水贼头目反应最快,也许因为他也是头领,所以多多少少能了解一些徐渐的想法,于是试探地说道:“爷,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小的们愿意追随您……那个,小的的意思是说,爷您是干大事儿的人,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儿,总要有个使唤的人去跑跑腿儿吧?爷您要是不嫌弃的话……”

徐渐失笑道:“你倒挺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那水贼头目顿时大喜过望,知道自己这一注赌对了,狠狠地先在甲板上磕了一个头,发出“砰”地一声响,抬起头,脑门儿上顿时乌青一块,看的另两个水贼直咂舌,心想咱们齐哥几曾对人这般毕恭毕敬过?他们却是不知道,陈修齐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所以为了活命,他也是豁出去了。

当下陈修齐答道:“禀告修士大爷,小的名叫陈修齐,是陈氏商团的二当家,家中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子,哥哥名叫陈修楚,是大当家的。妹妹名叫陈修燕,是三当家的。”

顿了顿,陈修齐谄笑道:“爷,我哥哥和妹子经常说,干水贼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们就成立了商会,现在没本儿的买卖基本上都是小的在干,以前哥哥和妹妹手下的兄弟,想走正路的,还继续跟着他们干,那些受不得约束的,便来我这里来了……嘿,爷,小的就是个没出息的,烂泥扶不上墙,咱就帮爷干点儿脏活儿就行。”

徐渐刚才就知道这名叫陈修齐的水贼头目说话很有条理,而且在这些水贼当中行事也相对算是谨慎的,现在一听他的名字,又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最后一听这厮给自己的定位,是个干脏活儿的,顿时就知道了,这厮是个明白人啊。

于是徐渐问道:“你们的名字起的都不错啊,谁起得?”

陈修齐眉飞色舞地道:“爷,小的兄弟几个的名字都是小的的外公起的,他老人家曾经是鲁国的大夫,可惜后来鲁国被齐国所灭,他老人家就自己把自己烧死了。”

徐渐倒是怔了一怔,心想这老头儿还真是个有风骨的人呐。不过听这样一说,这个陈氏商会,莫不是还有鲁国的旧人?或者,干脆还有些人准备给鲁国复国的?

“这些话,你还对谁说过?”徐渐问道。

“啊?没了啊,就爷您一个人,是我哥哥和我妹子不让我说的。”陈修齐有点儿委屈地道:“这么光荣的事儿,酒桌上能吹老大的牛了,都不让我说……”

陈修齐这边话音未落,徐渐的手忽然朝另外两个水贼指了一下,然后只见船顶的龙一手中那条要命的红色光芒又闪了一下,那两个傻了吧唧站着的水贼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被砍成肉酱死透了。

陈修齐顿时惊得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徐渐淡淡一笑,说道:“去找你的哥哥和妹子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在龙门等他们。”

陈修齐呆了呆,愕然说道:“爷您这是……要放我走?”

徐渐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是的。”

陈修齐抓了抓头发,一副想走又不敢走、想问又不敢问的懵懂样子,徐渐忍不住开口笑骂道:“还装个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去江底喂鱼去吧。”

陈修齐吓得赶紧跳水走了。

徐渐看也不看趴在窗口,正好奇地看向这里的薛梦如一眼,对那些哆哆嗦嗦聚集在船尾的船工们说道:“继续开船,去龙门。”

船工们顿时重新活过来了,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

徐渐进了船舱,这时玉娘迎上前来,笑道:“爷,奴婢的房间挑好了,床也铺好了。”后一句说的声音极小,就像是蚊子在哼哼一样。不过徐渐是修士,就算玉娘的声音再小一点,他也是听得到的。

于是徐渐笑道:“那里不疼了?你不是一直喊‘要死了要死了’的吗?”

玉娘顿时羞红了脸,但又不敢像薛梦如那样转身就走,十根白生生的手指绞在胸前,扭捏着看着徐渐,满心都是期待。

徐渐明白,玉娘的危机感在作祟,这是担心自己失宠呢,毕竟薛梦如太漂亮了,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相比之下,她既不漂亮、也没有钱,更没有家世背景和礼仪教养,所以她非常的担心自己会移情别恋,冷落了她甚至抛弃了她。

徐渐忍不住暗笑,当年在凉州城厮混的时候,玉娘这种容貌的女子,对他和陈铁娃两人来说,简直就如同天仙一般,便是陈铁娃花大价钱去逛窑子,也不敢奢望能碰到这样级数的美女。可是现在呢,玉娘这样级数的美女,都忍不住心中的危机感主动找爷献殷勤,生怕爷喜欢她少一点,哇哈哈哈。

心中得意了一会儿,徐渐很快清醒过来,等什么时候他的修为达到陈苍生陈老爷子那种水准,再四处寻花问柳去吧,现在可不是时候。

在玉娘的嫩脸上轻捏了一把,徐渐笑道:“走,跟我去薛梦如的房间,爷突然来了兴致了,嘿,以前还没玩过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呢,这次尝尝鲜。”

玉娘扭着小腰肢跟在徐渐的身后,唯恐天下不乱地道:“好啊好啊,爷您尽快风流快活,奴婢帮你推腰。”

徐渐顿时大感刺激,哈哈一笑,心中豪气顿生,大步向薛梦如的房间走去,“砰”地一脚踹开房门,声如洪钟地喝道:“薛梦如呢?快点出来伺候,恶霸爷爷来了。”

玉娘跟在徐渐的身后,眉飞色舞地叫道:“薛梦如呢?快点出来伺候,要是惹得爷不高兴,你今天就别想好过,别以为薛家就能救得了你。”

小娟跪在地上,半个身子都趴着,一动不敢动。

薛梦如这会儿已经坐到小几后面了,这会儿正在用小炭炉煮水准备泡茶,见到徐渐破门而入,这位漂亮的大小姐一点儿都不惊慌,淡淡地用眼角瞟了徐渐一眼,轻启樱唇,轻描淡写地说道:“爷来了?请坐,小女子为你泡茶。”

徐渐失笑道:“茶不着急喝,先尝尝人再说。”

说罢,徐渐大步走过去,直接就将薛梦如按倒在小几后的地板上,薛梦如这才大惊失色,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徐渐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时徐渐很轻松地就攥紧了薛梦如的两个柔弱的手腕,腾出一只手来,用力一撕,只听“刺啦”一声响,丝绸裙服被从上到下撕成两半,薛梦如顿时春_光大泄。

薛梦如尖叫一声,拼命挣扎,这时玉娘很狗腿子地冲过来,接过薛梦如的两只手腕,按在地上。

徐渐赞许地看了玉娘一眼,心想这小女子倒是有眼色,看样子是决心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了。

薛梦如的两腿拼命地踢腾着,但是根本无关大局,只是让徐渐更加兴奋而已,片刻之后解除了自己的衣物,徐渐猛地向前一顶,薛梦如顿时浑身僵直,哀怨地惨呼一声,然后浑身瘫软下来。

一瞬间,玉娘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心中的兴奋简直超过了自己被徐渐弄的时候。

另一边,小娟也悄悄地抬起头来,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按在船舱的地板上,被粗暴地蹂躏着,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神采……哼,大小姐又怎么样,在修士的面前,家世可救不了你。

薛明朗此时就站在船舱外面,里面传来女儿大呼小叫的惨叫声,他却是满头大汗,那步子就像是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迈不动。

浅浅地,里面的叫声变成了半遮半掩的呻_吟,很快又变成高亢的大呼小叫,不过这次不是受苦,而是快乐了。薛明朗心中百味陈杂,那一步就更加迈不出去了,心想既然女儿没受苦,那么就……

里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最后传来男人的一声闷哼,之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带着无穷的满足情绪。薛明朗顿时哆嗦了一下,他也是男人,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没等他想清楚自己应该怎样做,徐渐就在里面招呼他了:“外面的那个人,进来。”

薛明朗哆哆嗦嗦地走进船舱里,见到徐渐浑身精赤坐在锦凳上,那物已经软下来,不过还是大的吓人,累累坠坠地垂着,上面还滴滴答答地血迹。

马上低下头来,薛明朗既不敢去看徐渐,也不敢去看另一边地板上的女儿。

“你是谁?”徐渐淡淡地问道。

薛明朗哆哆嗦嗦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徐渐对薛氏家族根本毫无印象,听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趣了,摆了摆手,示意薛明朗住嘴,然后淡淡地说道:“薛老,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来历,我也简单地自我介绍下。”

于是徐渐扯起了中山剑派的虎皮,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通,总之是给薛明朗画出了老大的一张大饼。不过他虽然不是中山剑派的弟子,但却是为了中山剑派的势力深入龙门北上的马前卒,所以他这么说也不算错,扯起中山剑派的虎皮也是理所当然。

让徐渐有些惊讶的是,薛明朗听完之后,情绪有些激动,但是又很是犹豫,反倒是躺在地上刚被他蹂_躏过的薛梦如,突然插话了:“徐渐,我们薛家可以同中山剑派合作,不过,有几个前提条件,需要解决的。”

“你能代表薛氏家族说话?”徐渐有些诧异地看了薛明朗一眼,心想你这个当爹的,不会这么没用吧,听到女儿被我干了不敢吱声,家族事务也没有说话的权力,你这是……唉,丢人啊。

薛明朗仿佛能感受到徐渐的眼神的含义,顿时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薛梦如在另一边说道:“让我爹爹先出去,我来和你谈。”

薛明朗如蒙大敕,不等徐渐开口讲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小娟鄙夷地偷偷斜了薛明朗一眼,心想幸好本奴婢以前够小心,没有答应薛老爷的要求,不然以后哭都没地方哭去。

正文_【第五十六章: 仙河图(之一)】

大船在内江上航行,三天之后,抵达龙门下游七十里的鹅城停下,徐渐带着玉娘、薛梦如等一干人等下了船。

那天在薛家大船上的商议,薛明朗根本就没份儿参与,他的表现让徐渐明白,这厮在薛家的地位,就是个样子货,绝对是父凭女贵的那种。所以,最后所有的事宜都是徐渐和薛梦如两人谈的。

让徐渐有些诧异的是,薛梦如在证明了自己的确有代表薛氏家族谈判的身份以后,顿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冷静自若,全身光溜溜的也不介意了,就好像刚才徐渐硬干的不是她似的,拉开了架势准备和徐渐谈判。

徐渐自然不会真的和薛梦如谈判,他在凉州城当了那么久的小混混白纸扇,对薛梦如所谓的谈判虽然不太了解,但对道儿上的规矩却是门儿清,双方得势均力敌才能坐下来谈判,否则谈个毛啊,灭了你都没话讲。

所以薛梦如就杯具了,只剩下听话答应的份儿,根本就没有一句反驳的余地,否则徐渐就以灭门相逼。

薛梦如忿忿自语:这哪里是谈判,这就是城下之盟啊,修士老爷,您有什么要求,我们薛氏家族可以全力以赴来满足,但您要了人家的身子,又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总要给我们薛氏家族一点点活路吧?不然就算您灭了我们薛氏家族,也难找到合适的下家啊。

徐渐就笑,说你们薛家就此和一个强大的修士门派搭上了线,从此多少个修士可供差遣啊,岂不是比你们家族供奉的那三个野鸡修士要强的多?就好比你们薛家现在供奉的那三个修士吧,就算想赶他们走,你赶的走吗?请神容易送神难,是不是这个理儿?这你也好意思跟我讨价还价?

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更多啊……薛梦如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一脸的委屈,让男人看了就心疼,就有一种想要保护的想法。

徐渐顿时板起了脸,薛梦如马上不说话了,换上一副笑脸,说话时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好,那么我们薛氏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和荣辱前途,就全都拜托在修士老爷您的身上了。”

徐渐何等聪明,以他闯荡江湖的经验,自然听出了薛梦如话里隐含的意思,却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似是对薛梦如的态度很满意似的,颔首道:“不错,有这个态度就对了,其实说起来还是你们薛氏家族赚了,我们毕竟是修士,不会也不可能也没工夫,过多地涉及道世俗的事务当中去,说到底,我们只要你们的进贡,具体怎么操作怎么控制,还是你们具体来做,能捞多少好处是你们的事情。”

薛梦如深以为然,看向徐渐的眼神自然大不相同。

徐渐说的这些东西,薛梦如自然是明白的,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世俗家族都明白,攀上修士会带来怎样的机会、攀上正规的修仙大门派又会带来怎样的机会,所以就算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们也是趋之若鹜的。

但是,像能攀上中山剑派或者仙河剑派这样正规的修仙大门派的机会,太少了,他们在地方上有固定的利益代言人,基本没可能让外人多插一脚的。

所以薛梦如之前的态度,根本就是欲擒故纵,如果徐渐一翻脸,薛梦如马上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哪怕砸锅卖铁都在所不惜的。

定下来合作计划以后,薛梦如就化身成为一个柔媚体贴的小娘子,在之后的三天里,就像是个奴婢一样殷勤伺候着徐渐。薛梦如本就是大家闺秀出身,从出生起就是被多少下人精心伺候着的,现如今伺候起人来,自然和玉娘不是一个档次,让徐渐大开眼界,大享艳福,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徐渐敢肯定,如果他想要再来一次强_奸的话……都不用他动手,是薛梦如反过来强_**还差不多。

本来徐渐想直接到龙门下船,然后杀奔龙门帮的总部履新,去当他的帮主,顺便和副帮主左正义过过招,不行就找机会灭了丫的。但是薛梦如建议从鹅城走陆路去龙门,一路上顺便暗中查访一下龙门帮的现状,以确保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一定烧好烧旺。

徐渐采纳了,于是一行人就在龙门下游七十里的鹅城码头下了船,分乘两辆薛氏的豪华马车进入鹅城。

鹅城是一座小城,方圆不过二三十里,城门三座,人口不过千余户,城墙破旧不堪,甚至露出土坯的底子,城门楼里竟然有垃圾没有清理,可见城防的懈怠。这种情形要是放在秦、赵、齐、楚四大国,城守要被斩立决的,没有任何人情可讲,当值的官兵一个都逃不掉,被刺字充奴都算是轻的。

与城市破旧、城防松懈相对应的,则是守门军卒的贪婪和暴戾。

排队在东门等着进城的百姓,每人都要缴纳两个铜板的进城税,如果再出城的话,要去南门,每人还要交三个铜板的出城税。也就是说,这一进一出,就是五个铜板。这还只是普通百姓,如果进出的是商队的话,那个城门税就更加的高昂了。

仅这一点,徐渐就能知道,鹅城当中除了贫民以外,就是当权的权贵和富人,其他城中的那些殷实人家,怕是不多见。

看看排队进城的百姓,一个个面有菜色、衣着破旧、神情麻木的样子,徐渐感觉心情有点沉重。

薛梦如就坐在徐渐的身边,轻声说道:“鹅城这里以前曾是魏国的军城,驻扎着虎牙军的一万多人,龙门城还有一个偏师两千人,不仅拱卫着龙门渡口,也是防备着齐国和楚国的进逼,不过自从齐国修士在上游建立了新的渡口以后,这里的重要性就大大降低了,虎牙军近两万人都去北方了,这里便渐渐荒废下来。”

徐渐点了点头,轻声叹道:“以前听说魏国虽比不得四大国国力强盛,但也是中原地区相当强大的一国啊,况且魏国武斗兵也是赫赫有名的,现在看来,魏国的国力,这些年下降的很快啊。”

薛梦如顿时眼睛一亮,心想这个修士果然同别的大门派修士不同。

徐渐说道这里,心中一动,忽然想到,薛梦如对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薛氏家族不仅想在民间获利,而且还有一步冲天问鼎魏国政权的意思吗?

两人的目光交错,薛梦如拢了拢腮边的碎发到耳后,朝徐渐嫣然一笑,明眸善睐的大眼睛眨呀眨。徐渐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还真是个有野心的姑娘,她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过,未必就是薛氏家族的想法,也可能是这小妮子自己的想法。

难怪这小妮子会强烈建议爷在鹅城下船,感情是跟爷打着这个主意啊……徐渐心中这才了然,心中顿时有种被人算计了的不爽,心想又是一个黄晓茹那样的女子。唉,身为一个女子,空有那么美丽的容颜,为什么内里就这么野心勃勃呢?贤良淑德一下会死么?

一瞬间,在徐渐的心里就给薛梦如判处了死刑,对薛梦如的定位比玉娘还要不如,至少玉娘那孩子是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

薛梦如的心思何等敏捷,一见到徐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便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是有想法了。想想看,连薛明朗都只能参加家族事务的管理,不能参与核心事务的决策,而薛梦如却可以,由此可见一斑了。

薛梦如的小脸儿顿时白了,她没想到徐渐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用心,她预想的一些铺垫甚至都还来不及使出呢。薛梦如知道,徐渐对她的印象非常重要,不仅直接关系到她将来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影响力,甚至还关切到她将来的命运。

比如说,薛氏家族规定,家族中的女子出嫁以后就不得过问家族事务,这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所以推动薛梦如嫁人的力量,便是家族中感觉到薛梦如威胁的那些人。但如果有徐渐的支持的话,所有的家规对于薛梦如来说,都是一张废纸,到时候整个薛氏家族都要看徐渐的脸色,而薛梦如就是徐渐在薛氏家族的代言人,就算不明面儿上参与管理家族事务,也可以暗中遥控,谁都无法忽视薛梦如的想法。

所以徐渐的态度,对于薛梦如来说,太重要了,而薛梦如之所以敢算计徐渐,一来是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二来则是薛梦如的危机感使然,飞鸽传书的速度很快,薛氏家族的特使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到了龙门的地界了,一旦双方接触,她随时都可能被边缘化,想要抓住徐渐的心,她必须兵行险招。

咬了咬满口的银牙,薛梦如从柔软的座椅上起来,盈盈跪在徐渐的面前,急促地低声说道:“老爷,请你一定听奴婢的解释。”

徐渐大乐,这三天在船上,薛梦如对他的温柔和巴结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但是从来都没有喊他老爷,更没有自称奴婢,现在突然投降的这么彻底,说明她已经屈服了,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新鲜体验。

不过表面上,徐渐还保持着刚才的态度,面无表情,不动声色,让薛梦如完全看不出深浅来。

薛梦如正想说话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传来一个粗鲁的叫嚷声:“什么薛氏家族?老子不认!老子是城卫军的副将,在鹅城,老子的话就是王法,现在老子怀疑你们的马车里藏有通缉要犯,通通都给老子下马车。”

正文_【第五十七章: 仙河图(之二)】

徐渐的眉头扬了扬,低头看了薛梦如一眼,那意思是说:看看,这也是算计好的吧?你这丫头既然对鹅城的历史这么清楚,那肯定早就知道鹅城的官军是个什么熊样儿,他们肯定不会理财薛氏家族的面子,直接扣下马车的,而我,也肯定会出手的。

薛梦如顿时小脸儿煞白,害怕徐渐随时会翻脸不认人,情急之下,竟然直接扑到徐渐的腿上,嫩脸在徐渐软绵绵的小和尚上轻轻蹭了蹭,低低地颤声说道:“老爷,求你千万别动怒,奴婢先服侍老爷出口气好不好?”

徐渐心中暗笑,表面儿上却板着脸,一动不动。

薛梦如顿时更慌了,嫩脸用力地蹭了蹭,见徐渐没有反对的意思,顿时把心一横,两只白生生的小手穿花蝴蝶一般,飞快地把徐渐的长裤襟口给解开,樱桃小口将软绵绵的小和尚一口吞下。

徐渐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些天来,他可没少享受到薛梦如的热情和身体,但是主动奉上自己的小嘴儿,今儿还是头一遭,唔,不错不错,主动来的就是和被动的不一样,嘶,享受啊。

薛梦如也是一边儿含着小徐渐,一边儿偷眼查看徐渐的反应,见徐渐闭目享受,一颗心这才放下八分来。

这时前面那个粗鲁的声音近了,大声嚷嚷道:“叫你们都下车,没听见吗?”

两辆马车上的人见到周围几十个甲胄破旧、眼睛冒着绿光的大兵,顿时都哆嗦起来,这时徐渐也发话了:“龙一,我不想看见他们。”

众人听的心中一跳,几乎同时,就听见那熟悉的飞剑呼啸飞舞切割骨肉的声音声再次响起,龙一出手了。

只一息以后,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停止了,那个讨厌的嚷嚷声再也没有响起。有些好奇的人下意识地举目四望,然后就发出令人胃里泛酸的呕吐声。

徐渐轻轻拍了拍薛梦如的臻首,摇头叹道:“看看,这哪里还是你说的微服私访,走这一趟纯粹是替你们薛家出力呢,梦如,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我?”

薛梦如含着徐渐的宝贝不松口,奉上一个甜甜的微笑,更加卖力地吞吐起来。

好半天以后,两辆马车慢慢前行,薛氏家族的旗号终于变得畅通无阻,这是数十个活生生的血肉骷髅的惨痛教训提醒所有人的,连城守大人和城卫军将军都跪在城门楼前瑟瑟发抖,其他人谁还敢对薛氏家族的旗号有半点的不敬?

半个时辰以后,徐渐一行人在鹅城最好的酒店下榻,都不用店老板赶人,所有的旅客食客全都闻风跑的一干二净。

让徐渐对薛梦如的印象有些改观的是,这小女子行事比较的大气,直接命人将整个酒店给包了下来,店家所有的损失都一应承担了。当然,顺便地,薛梦如也将仙河剑派和中山剑派的名号给打了出去,同时若无其事地将薛氏家族的旗号挂在下面。

“不错。”徐渐赞许地超薛梦如微微颔首,薛梦如朝徐渐微微一笑,匆匆处理好了外面的相应事宜以后,就一路快走着回来,在徐渐两腿间放上一个软垫,就直接扑了上去,一边卖力地吞吐着,一边毫不隐瞒地将刚才的小动作都说出来。

“没事,不用改了,就这样吧。”徐渐伸手将薛梦如的头饰全部取下来,一手抓着她的秀发向后拉起,露出下面白皙的整张俏脸和玉颈,粉红的樱桃小口吞吐着黝黑的巨蛇,显得更加的清晰直观。

徐渐得意地一笑,当年在凉州城里和陈铁娃厮混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一个豪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主动用自己的小嘴儿来讨好自己,根本想都不敢想啊,如今统统全都实现了。

这时外面的门突然被轻轻滴叩响了。

徐渐顿时色变,什么人,竟然能欺进爷十丈之内而不被发现?不过,既然敲门了,貌似来者没有恶意啊。

“回避一下,我有客人来了。”徐渐在薛梦如的粉背上轻轻拍了拍,薛梦如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来,看到徐渐凝重的脸色,便知道自己改退下了。

院子大门被震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哪里,徐渐原本满心防备的,龙一都已经飞到屋顶上,随时都可以射出飞剑来助阵了,但是见到这人,徐渐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人是张三羊。

徐渐和张三羊是不可能成为敌人的,因为他们有种共同的敌人——杜傲,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跟方寒江是同一个数量级的存在。可以说,只要杜傲一天不死,徐渐就不用担心他们俩会反目成仇。

张三羊缓缓走到徐渐面前不远处,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笑呵呵地道:“徐渐,别来无恙啊。”低头看看徐渐鼓起一大团尚未消退的地方,张三羊忍不住笑道:“看了兄这段日子过的很是滋润啊。”

徐渐撇了撇嘴,很想对张三羊说——你小子最近过的不滋润吗?但想想人家的老婆被人家的师傅霸占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也不晓得有没有一个说法呢,他要是把这话说出来,估计张三羊就要跟他当场翻脸了,就算有杜傲这个共同的敌人,也是一样。

张三羊也只是调侃一下,并不是特地来给徐渐捣乱的,顿了顿就低声说道:“我有要紧的事跟你商量,屋顶上的那位兄弟,一起下来吧,这次肯定少不了要他帮忙。”

徐渐心中一动,知道张三羊毕竟是杜傲的心腹弟子,对中山剑派的一举一动都是了如指掌的,自己还没上任呢,他就躲开杜傲来找自己,神神秘秘的,一定有要紧的大事发生了。

“没事,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就好了,他是一个长辈交代下来保护我的,我一声令下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徐渐淡淡地说道。

这话说的村俗了一些,不过很直白,张三羊见屋顶上的那位“默认”了徐渐的说法,对徐渐的评价顿时也提高了不少。

张三羊低声说道:“杜傲现在已经不在中山国了,他也来了龙门。”

徐渐顿时一惊,杜傲也赶来龙门了?是为为左正义那老小子站台的吗?不对啊,那他还叫自己来龙门当帮主做什么?

“等等吧,解小姐今晚大概就能赶到了,到时候让她来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张三羊话说了半截却又止住了话头,让徐渐好不难受。

不过,张三羊都说了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徐渐也不好强人所难。但是张三羊竟然能和谢冬儿搭上线,这会儿,谢冬儿本应该在面壁修炼的吧,看来张三羊是铁了心了要跟杜傲对着干了,这是好事。

两人沉默相对,一直到了深夜,谢冬儿才带着小闲和小闹两个侍女赶到。

小闲和小闹两女奉上香茗以后,就退到屋外去了,徐渐三人在里面对坐,片刻之后,谢冬儿长叹一声,第一句话就让徐渐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仙河图快要出世了,徐渐,你知道吗?”谢冬儿淡淡地道。

“仙河图?就是那本可以知晓仙河流域天道变迁的奇书?”徐渐震惊地道。

“没错,齐老要我在中山镇守,他带着杜傲和本门重要的长老一起赶去龙门了。”谢冬儿低声说道。

徐渐顿时就明白,为什么张三羊能和谢冬儿搭上线了,感情是谢冬儿主动找的他呀。看了看张三羊,后者嘴唇抿的很紧,捏紧了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了,徐渐就知道他心中也充满了渴望,希望能够夺得仙河图,一举成名,将杜傲斩于马下,洗刷自己所受的屈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徐渐又问道。

“五天前。”谢冬儿低声答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出发吧,跟着一起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有很多人已经在赶来龙门的路上了,仙河图出世,肯定有很多人会有所感应的,我们必须要抓紧才行……冬儿,你知道怎么寻找仙河图吗?”徐渐问道。

“是在地下洞窟,我知道入口在哪里。”谢冬儿说着扭头看向张三羊。

“我带来了雅儿的人头,杜傲看了我带着这东西,肯定会发疯的,他一失去理智,我们就有机会了。”张三羊咬紧牙关,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来。

这小子,是个人物啊,早还真没看出来他竟有这样的魄力……徐渐和谢冬儿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

“看了我们三人都有各自的长处,那就组团一起去抢仙河图吧,如果有一人成功抢到了仙河图,那两外两人就尽心辅佐他。”谢冬儿脆生生地说道,暗中超徐渐抛了个媚眼儿。

徐渐心里有数,张三羊根本就是谢冬儿找来专门对付杜傲的,就算他有幸抢到仙河图,谢冬儿也不会放过他。

不过若是自己抢到了仙河图,就凭谢冬儿和小闲、小闹主仆三人都是他的胯下之臣,以他的性格,不会对自己的女人下手。而谢冬儿如果成功抢到仙河图,那么她也需要一些可以信赖的人,牢牢地掌握中山剑派,所以谢冬儿同样不会对徐渐下手,她会需要徐渐的助力。

所以三人当中,其实张三羊是个多余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觉察罢了。

商定了行动细节以后,三人连同一个默不作声的龙一,一行人无声无息地出了鹅城。小闲和小闹两女留下来,陪着薛梦如暂时在鹅城,保护薛梦如盒玉娘等人。反正两个孪生小婢也是修士,倒不担心城卫军会打她们的主意。

当东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徐渐一行四人赶到了龙门城西的索龙山,谢冬儿所说的地下洞窟的入口,就在陡峭的索龙山山顶。

正文_【第五十八章: 仙河图(之三)】

“解小姐,地下洞窟的入口真的在索龙山山顶?我没感觉到有人在那里把守啊?”张三羊有些怀疑地道。

谢冬儿淡淡地道:“现在在地下洞窟里寻找仙河图的,至少都是元婴期的修士,如果一个辟谷期的修士,也能察觉到那些大人物的手段的话……”

张三羊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但随即自嘲地笑道:“是啊,我实力卑微,那我请问,解小姐,你打算怎么进去?”

谢冬儿淡淡地道:“走进去。”

徐渐同意地点头:“没错,如果那些大人物真留下什么手段的话,凭我们现在的实力,也是没有办法,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张三羊想了想,赞道:“没错,万一里面的大人物们争夺激烈,无暇顾及我们,那我们就正好可以捡漏了。”

谢冬儿撇了撇嘴,还想要说什么,徐渐赶忙拿眼神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刺激张三羊,既然来到了这里,三人就是一体,多一分力量总归好一些。

之后三人小心翼翼地上了山,一路上无惊无险,没有任何的异样,但三人心中更是悬着一口气,谁都不敢放松。

索龙山的山顶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平地,平地中间是一座破败的六角小凉亭,顶盖塌了大半截,连下面的六根海碗粗细的柱子都腐朽不堪了,让人怀疑如果来一阵大风的话,可能这小凉亭“轰隆”一下就变成废墟了。

谢冬儿和张三羊两人在凉亭上下翻腾了一圈儿,最后干脆把凉亭给拆了,连底座都用飞剑给捣了个稀烂,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发现。两人均是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清醒,连谢冬儿自己都有些怀疑了,难道自己听错了?地下洞窟的入口不在索龙山山顶?

龙一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徐渐根本就没跟着那两人去瞎折腾,因为一上到山顶来,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阵法气息,这个阵法是如此的熟悉,让徐渐心中顿时一种亲切的感觉。

徐渐的阵法完全是跟陈苍生学的,所以徐渐有理由相信,这里一定和陈苍生有关联。至少,和陈苍生所属的门派有关联,嗯,也就是仙河剑派之前的那个剑派。

虽然徐渐只学了三才和四象两种聚灵镇,但是陈苍生教导他的时候,更多的是侧重在原理上,所以这个阵法虽然徐渐不认得,但是基本的原理和思路都是相想通的。学的时候徐渐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但现在就收到好处了,徐渐摸索了好一阵儿以后,竟然真的被他给琢磨出了门道。

谢冬儿好奇地看着徐渐在地上一通乱走,时不时地停下来,站着或者蹲着冥思苦想,抓耳挠腮的模样像个傻子似的,忍不住苦笑道:“徐渐,我叫你大哥好不好,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啊,你在那里乱转什么呢?赶紧过来帮着找地下洞窟的入口啊。”

找不到入口,满怀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又怀疑自己被谢冬儿给骗了,还心痛被自己砍了脑袋的小雅,张三羊正一肚子的烦恼,忍不住就朝徐渐吼道:“徐渐,别磨蹭了,快点过来帮忙。”

徐渐根本不予理睬,专心致志地研究阵法。

张三羊大怒,跳下凉亭的废墟就过来扯徐渐的肩膀,结果人还没碰到徐渐,就见徐渐原地转了三圈儿,然后神奇地不见踪影了。

谢冬儿和张三羊两人都看的呆了。人呢?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凭空地,就失踪了呢?这也太诡异了吧?

一时间,谢冬儿和张三羊两人均是后脊梁发寒。

片刻之后,徐渐一脸笑容地凭空又在原地出现了,张三羊顿时被骇的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谢冬儿抚着波涛汹涌的胸口,挤出一个笑容:“徐、徐渐,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啊?”

徐渐笑道:“我找到地下洞窟的入口了,哈哈,难怪这一路上都没有人把守,感情这里是一个幻象啊,你们俩跟我来,咱们快点儿的。”

谢冬儿和张三羊两人这才大喜。

徐渐没说关于阵法的事儿,而是说幻象,这个比较容易让谢冬儿和张三羊接受。不过遗憾的是徐渐能给龙一的指令很有限,所以比较复杂的步法和旋转,龙一是没法走的,也就没法进入地下洞窟,只能守在傻站着了。

三人进入阵法之后,里面是个平台,外面的景色近在咫尺,却完全是两个世界,看的谢冬儿和张三羊两人倒抽一口凉气儿。

面无表情傻站在外面的龙一的眉眼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想而知,如果刚才有人站在里面的话……谢冬儿和张三羊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开始觉得,这么一个伪装性好的吓人的东西,应该不是幻象能解释的吧?

不过既然徐渐不解释,谢冬儿和张三羊两人也不好多问,谁还没个小秘密嘛。但是两人的心情都大不相同了,张三羊变得有些紧张,对徐渐的提防大大增强了。而谢冬儿虽然也同样对徐渐产生了提防之心,不过她和她的两个婢女都和徐渐有一中腿儿的关系,就算是露水情缘,搁在徐渐的身上,也是比较安全的。

是的,谢冬儿比较认可徐渐的人品。

从半月形的平台下去,就是螺旋形的台阶一路向下,从中空的部位向下看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徐渐深吸一口气,扭头对两人轻声说道:“走吧……我先?”

谢冬儿和张三羊两人都点了点头,于是徐渐就沿着台阶向下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快的人都带出了一长串儿的残影来。

一路狂奔,三人气喘吁吁地冲到最下面,这才发现竟然没路了,只有一个数亩大小的水潭,绿汪汪的水,完全看不清水底。

周围一片寂静,三人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谢冬儿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小声说道:“徐渐,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行!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们不能放弃……就算你们放弃了,我也不会放弃的,就算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张三羊两眼通红地说道。

徐渐和谢冬儿两人低头,看看张三羊手里拎着的布口袋,心知那里装的便是小雅的头颅了,张三羊既然连他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女人都杀掉了,自然没有回头路可走。

张三羊见徐渐和谢冬儿两人都沉默地看着碧绿的水潭,忍不住嗤笑一声,纵身一跃,直接跳进水潭中去。

“啊……”张三羊惨叫起来,但只叫出来半声,人就陷进碧绿的水潭里去,被浓稠的潭水给紧紧地裹住,不到一个呼吸的工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渐和谢冬儿两人看的毛骨悚然。

老天爷,这个水潭简直就是杀人潭啊,不晓得有多少人都要死在这里吧,搞不好连齐老、杜傲他们也都是死在这里的。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太险恶了。”谢冬儿低声说道。

徐渐有些不甘心地看着碧绿的水潭,眼神在地下洞窟里上下逡巡着,良久,徐渐顿时眼睛一亮,叫道:“有了!”

“什么有了?”谢冬儿奇道。

徐渐正想说话,上面的台阶忽然传来了响声。徐渐和谢冬儿两人倒是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下,可是这里就这么大的地方,根本无处藏身啊,只好一脸戒备地这么干戳着。

片刻之后,二十多个男女从上面依次下来,下来的人看了徐渐和谢冬儿一眼,就把他们俩当成空气了,都嫌他们的修为太低了,不屑于对他们出手。看着一个个强大的修士出现在面前,徐渐和谢冬儿两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吱声了,

最后一个下来的赫然是方寒江,看到了他,徐渐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人都是仙河兄弟会的,总算暂时安全了。

“徐渐,你怎么也在这里?”方寒江讶异地道,眸子里的神采,有些危险。

徐渐哪里敢有半点儿隐瞒啊,赶紧就把来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谢冬儿的身份也是明摆着的,甚至方寒江都见过她一面,多少有点儿印象,所以徐渐这么一说,方寒江就信了,但是说到怎么进来的,徐渐就犯了难,总不能就说自己懂得阵法吧。

说?还是不说?

如果不说,那就没法蒙混过关,方寒江可不是谢冬儿和张三羊,这位老大见多识广本领强大,不好糊弄的。

可是如果要说,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你得从头说起,等于是老实交代自己欺骗了方寒江多久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欺骗师傅和背叛师门,在这件事情上,说起来也没多大的差别的,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啊。

嗯,到时候,陈苍生是肯定要说的,然后呢,如果说自己只会三才阵和四象阵,方寒江会不会信呢?恐怕不会信……你丫都已经骗了师傅那么久了,现在口口声声地让人家相信你,凭什么?

而且,这里可不止方寒江一个人,这里可有男男女女二十多个修士呢,除了杜傲以外,仙河兄弟会的核心兄弟全在这里了,重要的成员都都在这里,就算方寒江肯相信自己,其他人呢?

所以只是两个呼吸的工夫,徐渐就下定了决心,既然说了也没希望得到别人的信任、从而保全自己,那么就不说了,不说,打死都不说,一句也不说。

方寒江徐渐紧闭的嘴巴,又看看碧绿的潭水,忽然一笑:“徒儿,师傅是了解你的,既然你不打算说,那师傅也不打算知道,不过,却是要借你的身子一用。”

徐渐顿时心中一紧,脑门儿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出来了。

他娘的,方寒江这是要拿他当试验品啊……徐渐的身旁,谢冬儿的小脸儿也是煞白煞白的,如果徐渐都不能幸免于难,她又何德何能可以例外呢?

这时仙河兄弟会中的几个擅长阵法的人也研究出来了几个方案,方寒江抓着徐渐就把他扔向碧绿的潭水当中。徐渐的修为比方寒江差的太多了,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扔出来。

正文_【第五十九章: 仙河图(之四)】

方寒江和一群仙河兄弟会的站在地下洞窟里唯一的平台上,中间夹杂着一个小脸儿惨白的谢冬儿,眼睁睁地看着徐渐在碧绿色的水潭上勉力飞行了几分钟,便力量耗尽,一头栽进碧绿色的水潭中。

方寒江和一群人在冷笑,谢冬儿则笑的比苦还难看,但意料中徐渐的惨叫声却没有传出来,顿时一群人的冷笑全都僵硬在嘴角上了,谢冬儿更是嘴巴张的老大,顿时想起了徐渐在山顶时,凭空消失的那一幕。

难道这也是个幻象?又被徐渐给看穿了?

谢冬儿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都不够用了,有点儿想不明白,看起来只是在低级修士中颇有几分实力的徐渐,怎么就这么厉害?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没等谢冬儿想明白,就敏感地发觉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抬眼一看,周围那些仙河兄弟会的人都在看着她。谢冬儿顿时就毛了,瞬间明白了,人家这是在怀疑她刚才说的不对呢,毕竟他们没亲眼见到张三羊被碧绿色的潭水活活烧死啊。

谢冬儿的脸儿都被骇的变绿了。

“好孩子,你也下去洗个澡吧,好叫兄弟们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方寒江微笑着一把将谢冬儿给抓在手上,却没有扔向刚才徐渐凭空消失的那个位置,而是手上加了力气,直接将谢冬儿给丢进附近的水面。

谢冬儿这点儿本事,在方寒江的面前,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力,顿时骇的肝胆俱裂,和冒失下水的张三羊一样,只来得及惨叫半声,便被看似冰冷的碧绿色潭水给烧成骷髅。

平台上仙河兄弟会的那些人,顿时看的一个个倒抽一口凉气儿,这尼玛,也太恐怖了吧,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啊。

没等大家想个明白,一条人影如飞剑一般飞出平台,来到徐渐凭空消失的那个位置,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头栽进那个位置点儿上,人也就倏地一下消失了。

那人正是方寒江。

顿时,所有人都醒悟过来,纷纷朝那个神奇的位置点儿飞过去,人在半空中就开始互射飞剑,疯狂地争抢着。一时间,洞窟里剑光闪烁,二十来个仙河兄弟会的重要成员们竟然斗成了一团。

水面上的争夺已经和徐渐无关了,他抱着万一的侥幸,提心吊胆地钻进那个位置点儿上以后,就感觉突然之间好像身处在虚空一般,周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向各个地方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不知怎么的,徐渐马上就联想到了他在刚刚跟陈苍生学习阵法的时候,有一次操作失误,阵法从他的身体里开始抽取灵力的情景。也幸好徐渐冷静镇定,很快将体内存储的浊气给调运过去,利用阵法的抽力,将自己体内的污浊都抽了个干净,才幸免于难,没有被当场给抽成人干儿。

现在的这个情形,和当时操作失误的情景,何其相似也。

于是徐渐冷静下来,将体内的污浊释放出去,很快就被吸取一空,但周围的吸力并没有停止,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下。徐渐这次长吁一口气,总算停下来了,再吸下去,他非要变成人干儿不可,甚至内脏和骨骼都被吸取出来,死相凄惨无比。

下坠依旧在继续,徐渐感觉周围又开始变成压力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巨大压力挤压着他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徐渐一开始勉力挣扎,但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只觉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生生地把自己挤压成一团血肉,死相凄惨啊。

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徐渐冥思苦想,忽然间灵机一动,心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吸取外面的力量来补充自己啊,就算是污浊也没关系,至少体内充实一些,不用担心马上被挤成个肉球啊。

说干就干,徐渐马上开始疯狂地向周围吸取……然后徐渐就惊喜地发现,周围的灵气竟然出乎他意料的雄厚纯粹,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污浊杂质,比他体内的灵力、甚至灵石里的灵力都要精纯很多倍。

没有丝毫的迟疑,徐渐马上敞开了自己,疯狂地吸取着这里的灵力。

一点灵力被吸进体内,马上就被四周强大的压力给压进骨骼肌肉当中,不断地有灵力被徐渐吸收进来,不断地被强大的压力给压进他的身体,最后徐渐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张着灵力,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一颗人形灵石了。

而徐渐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也在随着灵力的吸取和压缩,而变得强大起来,慢慢地冲到了心动期,又冲到了元婴期,一个金光灿灿的小圆点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徐渐的丹田当中成长起来,最后变成一个花生米大小的小人儿,手脚和五官俱全,就连小人儿脸上的表情都如栩如生。

徐渐简直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直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喜的是他竟然短短时间就冲到了元婴期。只可惜元婴小人儿一直闭着眼睛,让徐渐略略有些遗憾,听说当小人儿的眼睛睁开以后,就意味着修士要开始冲进分神期了。

而现在,元婴小人儿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睁开,那不就说明,徐渐的晋级到此为止了嘛?

正当徐渐开始遗憾的时候,四周的压力倏地一下消失了,徐渐顿时惊慌起来,生怕自己体内的灵力会一下子狂泻出去。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发生,因为周围的灵力密度都非常高,徐渐体内的灵力和周围的灵力氛围密度一致,这就是一个平衡,不会产生自然的灵力流动的。

然后徐渐就感觉自己还是在不断地下坠、下坠,完全没有一点点时间观念,都不知道自己掉到多深的地方去了,徐渐战战兢兢地不敢多想,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忽然感觉眼前一亮,似乎有一道烟花闪过。

徐渐想也没想,伸手过去就抓住了那道烟花,竟然是一个圆溜溜的小球,只有鸡蛋大小,软绵绵的捏起来好不舒服。

还没等徐渐想明白,又是一道亮光从他面前闪过,徐渐又伸手将那个亮光也给抓住了,这次的小球就不是圆溜溜的了,而是一个椭圆形的,也是鸡蛋般大小,但是捏起来有些毛毛茸茸的感觉。

徐渐顿时就纳闷儿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慢慢地,亮光变得多了,但是速度也快多了,在徐渐的周围三丈以内闪来闪去,徐渐两手手心儿里的两个小球也蠢蠢欲动,似乎在挣扎着想要飞出去似的,骇的徐渐赶忙攥紧了两手。但这样一来,他也没法再去追逐其他小球了。

正当徐渐遗憾的时候,忽然有一道亮光恰好从他嘴边儿飞过去,于是徐渐张大了嘴巴,以后将那道亮光给咬住。都没等徐渐分辨清楚那是个什么形状的东西,就感觉那玩意儿入口即化,刚才还惯性冲的徐渐的牙根子都疼,但是一沾到他的口水,就瞬间溶解了,化为一股热力,钻进他的丹田当中。

那股热气从上到下冲击过来,徐渐顿时惊喜地发现,元婴小人儿竟然睁开了双眼,那两个小眼睛还不如米粒大,但是顾盼之间的闪光,却宛如太阳光一般耀眼,徐渐看了几眼就感觉眼花缭乱的,满眼都是小星星。

忽地一下,元婴小人儿的光芒突然变得黯淡了,在徐渐的丹田里似乎只剩下了一个虚影似的,徐渐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尼玛好不容易才冲到元婴期,不要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那哥们儿可受不了。没想到下一刻,元婴小人儿出现在徐渐的头顶上,活蹦乱来地又从他的头顶闪到他的胸口去了。

又看到自己的丹田里,元婴小人儿的影子依旧黯淡,徐渐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娘的,太凶残了,吓死本老爷了……感情是到了分神期了,元婴的本体还在丹田里,外面的知识元婴的射影而已。

这下子徐渐算是抓住诀窍了,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把两手手心儿里的小球都吞下肚去,抓紧时间升级啊,然后空出两手接着去抓其他的小球。

第二个小球下肚,徐渐就感觉元婴小人儿又重新回到了丹田当中,然后个头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了数倍,变得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了。然后“嗖”地一下,元婴小人儿这次整个儿飞出了徐渐的丹田,再不存在本体和射影的问题了。

徐渐顿时大喜,这就是说,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冲到出窍期了。

于是徐渐有将第三个小球给咬破吞下去,这下元婴小人儿就像是被吹了气似的,就在徐渐的丹田里疯狂地长大起来,将徐渐体内的肌**隙、骨骼间隙,甚至毛细孔都给一一填满,然后“砰”地一下爆炸开来,瞬间将徐渐的肉身也给引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渐再次恢复了意识,顿时感觉自己大不相同了,身体似乎已经经过了重塑似的,高浓度的灵力在体内如普通灵气一般随意了流动,完全没有之前的生涩和凝固。同时,元婴小人儿也不见了踪影,让徐渐怅然若失。

但片刻之后,徐渐就惊喜起来,尼玛,元婴小人儿不见了,该不会是刚才爆炸之后和爷的肉身融为一体了吧?这是合体期啊。

这时下坠的趋势陡然停止,徐渐顿时心惊肉跳的,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下坠又重新开始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像刚才那样一泻千里,而是正常的下坠,很快,徐渐就“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水流很急,但徐渐怡然不惧,周围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环境,而他的控制能力变得空前强大,体内的那些高度精纯的额灵力都听话地蛰伏着,温驯的一塌糊涂,没有丝毫的异状。

徐渐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进入龟息状态,顺水漂流。

徐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直到感觉周围的光线变亮了,远处的上方已经有光线传递下来,于是徐渐随着水流的冲势,飞身冲出水面。

带着纷纷的雨点儿,冲徐渐上了云霄,感觉到体内澎湃的灵力和强大的修为,徐渐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啸,顿时引得千万里雷声滚滚,声震九天,风云都为之变色。

正文_【第六河十章: 仙河图(之五)】

“你是谁?”

正当徐渐在半空中风光无限志满意得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徐渐顿时一惊,一下子冷静下来,强大的神识为之一整,瞬间判断出说话人的位置,却不在声音传来的地方,而是相反的方向。

徐渐微微一晒,扭头望过去。对于他现在合体期的强横实力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伎俩而已,根本不足挂齿。

那个说话的人是个年轻俊秀的少年,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比之徐渐还要帅上三分。不过到了徐渐这种修为层次,长相再好看也不是重点,徐渐在这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实力,马上判断这人也是合体期的修为,但人家的修为要比他要凝厚的多,真要两人搏杀起来,胜负应当是五五开,但徐渐的实力没有人家的凝厚,场面上肯定要落下下风的。

徐渐顿时就凝重起来,和那人对视着。

那人并未有丝毫的躲闪,静静地云中和徐渐隔空对视。

“你又是谁?”对视片刻之后,徐渐开口问道。

“朋友,我比你现出来一些时间,特地在这里等着,看看有没有人得到仙河图。”那人笑呵呵地道。

徐渐这才恍然,感情他刚才得到了仙河图了,人家也得到了……不过,仙河图到底有多少份?怎么这人得到了以后,他还能再得到?那么如果方寒江他们随后跳进碧绿色水潭,岂不是也有机会获得仙河图?

那人见徐渐一脸的不解,顿时奇道:“你都不知道仙河图的吗?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渐心中一动,想起谢冬儿的话,试探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姓齐?”

那人微微一怔,倒也没有隐瞒什么,很爽快地点头说道:“没错,我姓齐,是中山剑派的传功长老。不过,知道我的人不多,知道我来这里的人就更少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徐渐这就明白了,这人就是谢冬儿口中所说的齐老了,听说这老货是重生转世过的。能通过九死一生的转世重生,一身的修为自然奇高无比,是镇守中山剑派的定海神针,没想到竟是他得到了仙河图……那杜傲不用说,既然没有看见他的人,恐怕已经和其他中山剑派的长老一起,成为碧水潭中的一堆骸骨了。

当下徐渐也没隐瞒,就将自己的身份也说了出来。

齐老听了以后也是惊奇不已,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还精通阵法,倒是比我省了许多的很多的麻烦,哈,我是把杜傲和其他十六个长老依次都丢进碧水潭里去,才找到了那条正确的路。”

徐渐听的心中微寒,心想杜傲那厮也算是一方枭雄了,没想到竟然这么窝囊地死掉。

“我看你似乎还不太明白,仙河图是仙河老人飞升仙界时留下的瑰宝,统共一十三份,传说没拿到一份,就可以令修为提高一层,而且还能自动感应到仙河流域的天道变迁,端的是神奇无比,可惜从来没有人能集齐一十三份,我刚才也只得到了一份而已,”齐老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问道:“徐渐,不知道你得到了几份?”

徐渐听的心头狂跳,齐老才得到一份?爷可是得到了三份哎……不对,这老家伙可未必就是得到了一份,难道他说是一份就是一份了?说不定他隐瞒了呢。

于是徐渐一脸自得地道:“前辈,小子有幸得到了两份。”

这份自得可不是假装出来的,徐渐是真的很得意,所以齐老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倒是真心地羡慕徐渐。

“传说,得到仙河图一十三份当中的一份,就可以开山立派了,我还是打算回中山剑派去,好好整顿一下。徐渐,你将来有什么打算?”齐老问道。

徐渐摇头道:“我打算先到处游历一番,然后再做决定,不过,应该不会回仙河剑派了,我比较想自己成立一个新的修仙门派。”

齐老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我也是想这样劝你的。仙河剑派虽然家大业大,不过门中的派系也是极多,你虽然实力强大,又掌握了两份仙河图,但孤身前往,也难免束手束脚,还不如自己成立一个新门派,一切从头开始,在白纸上作画总归要容易的多。”

徐渐衷心地朝齐老道了声谢。

齐老笑道:“莫谢我,我们都是得了仙河图的人,你更是得了两份,好好修炼的话,白日飞升就在眼前啊,游历以后,就好好地安排你的人吧,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托付给我,嘿嘿,到时候我也是要飞升的,到了那边,还要拜托你多多关照呢。”

徐渐这才明白,为什么齐老对他有如此的善意。不过这也是好事,徐渐自然欣然从命,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这时水面又是一阵波动,一道人影利箭一般分水而出,长啸中飞入云霄,正是方寒江。

见到齐老和徐渐两人站在云霄当中,方寒江的兴奋劲儿顿时不翼而飞,小心翼翼地向两人见礼。

“得了几分仙河图?”徐渐问道。

“一份,你们呢?”方寒江有些讪讪地问道。刚才可是他亲手把徐渐给丢进碧水潭中的,谢冬儿也被他丢进去,结果谢冬儿运气不好,惨死了,方寒江都不知道徐渐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我得了两份,齐老得了一份……方寒江,我们本是师徒,我有事瞒着你,是我的不对,不过你一开始想把我炼成炉鼎,也不能怪我瞒着你,刚才你又把我丢进碧水潭里,这样算来,我们的师傅情分就一笔勾销了吧,我就不找你的麻烦了。”徐渐淡淡地道。

方寒江略略松了口气,主动地说道:“谢冬儿还在地下洞窟里,我没有对她做什么,你抓紧时间回头去找她吧,以免出了什么岔子……对了,我们都是得了仙河图的,我有个想法,我们是不是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啊。”

徐渐倒是没有感觉到方寒江在撒谎,点了点头,对这个提议倒是不反对,他虽然是合体期的修为,已经算是高手了,但是世间的高人隐士何其多也,还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更好。

齐老朝方寒江微微一笑,很隐蔽地朝他伸出两指,搓了搓,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方寒江差点儿被齐老那一笑给骇的从半空中掉下去,他知道齐老着老江湖一定是看出他言不由衷你了,直到见到齐老在朝他索贿,方寒江才轻松下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我先去接谢冬儿吧。”徐渐拱了拱手,先行离去。

方寒江苦笑道:“齐老,你老人家想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吧。”

齐老哈哈一笑,说道:“我老人家同意你的提议,至于你说的条件,哈,我老人家可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方寒江唯有苦笑,这老狐狸,这会儿不提,真不知道以后会提出什么要求来,不过为了避免跟徐渐闹翻,也只能忍了。方寒江不得不忍,见识过碧水潭的可怕以后,又没有在这里见到杜傲,方寒江就很清楚,杜傲一定凶多吉少了,齐老这老家伙果然心黑手狠,就算被狠狠地敲诈了一笔,也得罪他不得,除非他有把握对这老家伙一击必杀。

很明显,方寒江没这个能耐,而且他还有徐渐这一关要过呢,要想不被两个合体期的高手追杀,他也唯有忍耐。

徐渐发现实力到达合体期以后,他的移动速度简直比御剑飞行还要快的多,一口气飞到索龙山,龙一的尸体就在山顶上。不过徐渐现在已经不需要龙一的保护了,所以直接忽略了他,重新进入碧水潭。

狭长的平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六具半的尸体,却没有谢冬儿的尸体,很明显仙河兄弟会发生了内讧,徐渐长叹一声,知道就算找到方寒江也是问不明白的,除非他干脆杀掉方寒江泄愤,反正现在方寒江才分神期的修为,杀掉他并不是多么的困难。

不过当徐渐返回的时候,方寒江早就不见踪影了,齐老笑眯眯地告诉徐渐,方寒江决定不回仙河剑派,去游历天下了。

徐渐顿时无语,一时也没有去处,干脆先回鹅城,跟小闲、小闹两个孪生婢女交代了一番,两人一见徐渐竟然变成合体期的高手了,自然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徐渐。对于谢冬儿的死,两人倒没有什么悲痛,反而觉得上面没有了一个骄横暴戾的女主人,她们的日子要好过多了,可以更方便地向徐渐邀宠。

谢冬儿啊谢冬儿,你还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子啊……徐渐苦笑了一番,不自觉想到了同样野心勃勃的黄晓茹,不知道这个女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不管她将来怎样,爷都不会放手的,谁交黄晓茹是爷的初恋呢。

徐渐寻思着,小闲和小闹两女是要炼成炉鼎的,还要马上去把黄晓茹找来,这女人也要炼成炉鼎。至于薛梦如和玉娘,这两女还不是修士呢,暂时可以先放一放,先去塞外把陈苍生给找到再说,现在陈老爷子应该已经找到陈铁娃、白纱和于丽娟他们了。

掐指一算,徐渐发现现在自己就有六个女人了,其中三个还不是修士呢,带着这么多女人游历天下?尼玛这到底是游历还是游山玩水?不过想想,有六个千娇百媚各具特色的美人儿相伴,徐渐的心顿时又火热起来。

游历天下,也不一定就是一个人光杆儿四处游走吧?巡游也不错嘛,一路带着女人好享受,见到资质不错的普通人,还可以收为弟子,一趟巡游下来,享受没落下,小弟和弟子也都有了,一路上还可以打家劫舍锻炼队伍,回来以后在仙河流域选个不错的风水宝地,那就可以开山立派了。

当然,第一站肯定要去凉州城的,和陈铁娃一起去,所谓富贵不能还乡,有如锦衣夜行啊,不爽,要带着漂亮女人回凉州城好好风光一下。哼,别说是州牧的儿子了,就算是州牧本人见了爷,也得乖乖鞠躬见礼。

齐老和徐渐说了一会儿话,就告辞离去了,两人约定,将来徐渐游历结束,再回来拜访齐老,徐渐这个尚未起好名字的修仙剑派和齐老的中山剑派,将来是要共进退的。

齐老离开不久,远远地就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传过来,徐渐感觉到这股气息竟然也是合体期的修为,顿时神色凝重起来,静静地等待对方现身,却没想到等了片刻以后,出现的赫然是陈苍生陈老爷子。

而且陈老爷子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陈铁娃、于丽娟和白纱三人,另外还有两个有些瘦弱的少年,身体素质虽然有些欠佳,但是两人的资质却是上乘,想来是陈苍生最近才收的弟子。

话说,带着这么多人飞行,也难怪让徐渐等了半天。

徐渐和陈铁娃兄弟俩见面之后就亲热地拥抱在一起,陈苍生在一边儿笑呵呵地抚着刚蓄出来的胡须,很欣慰地看着徐渐,也不说话。兄弟俩热闹完了,徐渐赶紧向陈苍生见礼,奇道:“陈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我老人家就不能来吗?”陈苍生笑呵呵地道:“你小子,运道还真是没的说,得了几份仙河图啊?”

徐渐向陈苍生竖起了大拇指,赞了一声陈老爷子慧眼如炬啊,然后简单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最后面不改色地道:“得了两份。”

陈苍生沉吟一下,说道:“我也得了一份,我还知道有七个人得了仙河图,他们都还没死,仙河图应该还没有回归原位,那么这里应该还剩下六份,除掉你和方寒江、姓齐的,应该还有一个人得到了仙河图,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徐渐听的心里狂跳几下,但表面儿上装作一脸凝重地道:“这样说来,是有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我觉得齐老最有可能知道,不过他肯定不会说的。”

陈苍生豪气干云地一摆手:“不管这个,咱们爷俩就得了三份仙河图,怕的谁来?对了,你不是要游历天下吗?同去。”

徐渐见陈苍生不追究还有谁得到仙河图了,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陈铁娃在一边叫道:“先回凉州城,我也要衣锦还乡,还有,老徐,别忘了带上你家黄晓茹。”

众人大笑起来。

阳光明媚,耀的天空万里金灿灿,陈苍生和徐渐并肩前行,整支队伍欢声笑语,不知不觉中,天下大势开始悄然变动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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